《美人boss再攻略手册》 第1页 《美人boss再攻略手册》作者:夜喵啊 简介: 一句话简介:我心心念念的美人师兄准道侣竟然是某傲天小说中不得善终的反派boss? 天元宗首徒应惟故,华茂春松,风姿绰约,天赋卓绝,年少成名,令无数修士心折。 比如他底下那位小师弟,每天望着那张美人脸都快馋哭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如天边月山尖雪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还真的就被自己养成的猪崽给拱了。 小师弟好不容易拱到了心心念念的翡翠白菜,还没来得及享用呢,人就嗝屁了。 结果—— 小师弟:本以为穿越了的我是天选之子,靠着五灵根在/世界混得风生水起,还拱……不是,追到了头上那个大美人师兄当对象。这不就是人生赢家标配吗?!但是为什么我会在和师兄婚礼之前就挂掉啊喂!!老天你还我对象!! 哦,我又活了,那没事了。不过为啥我就回老家一趟再穿越过来的时候听说自己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 等等,现在的剧情发展为何会这么熟悉(尔康手),这不是我看过的一篇某点种马文吗?难道……原来我不是单纯的穿越,而是吗?! 清冷美人师兄攻(应惟故)x坚强帅气师弟受(方涣) 【重点,主攻文!!!】 内容标籤:,天作之合,天之骄子,仙侠修真,主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应惟故,方涣┃其它:主攻,1v1,互宠,受追攻 一句话简介:攻略清冷美人boss之后我死了 立意:爱情并不会因为时间的逝去而消退,只会如同美酒,时间越久,味道越浓郁。 第1章求仙问道 三年一届的寻缘大会将于七日后正式举行。 寻缘大会,顾名思义,便是追寻自己的仙缘。有仙缘者拜入修真门派,求仙问道;无仙缘者放弃成仙的念头,回归凡尘。 寻缘大会是整个修真界的盛会,是无数人一步登天的路径,一旦测得自己拥有仙缘,就会在这一刻与凡人划开泾渭,只要是这方世界的人,就不会、也不可能不对这事上心。 连同已经迈入求道大路的「有缘人」也不例外。 修真界有如天上星数量之多的修真门派,在这其间,四宗七门便是最闪亮的几颗,在群星中有若皎月、烈日的光辉。 寻缘大会这种日子,就是各大门派面向整个修真界招收新弟子的时候。在这一天,不论出身,不论三教九流,皆有问缘的机会。 …… 天元宗,星衡峰。 星衡峰的峰顶上有一块巨大用于卜算推演的星盘,星盘鬼斧神工,上面零星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光点,光点还在运转,交错间,各种光点之间形成的轨迹带上了玄之又玄的某种极其特殊的规律,这种规律象徵着什么,或许只有星衡峰的峰主知道。 在世人眼中,若世间有一人能知晓天下事,那便就是拥有着天衍星盘的星衡峰峰主了。 「峰主,最近天衍显现出来的轨迹好似有些异变。」 负责观察星盘的星衡峰弟子有些担忧地对着背对着他站在他身前的身影说道。 星衡峰弟子的着装皆是统一的月白色广袖长袍,腰间充做腰带的是一条散发盈盈光芒的珠链,这种打扮看上去十分符合普通人对于「神仙」的幻想。 天衍星盘是世间能推衍天机最强大的灵器,它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会引起各方大能的注意。 几乎每一次的异变,修真界就会出现极大的动盪。 看守星盘的弟子记得,天衍星盘上一次的异动,就是天元宗上一任宗主飞升的时候。 「我早已知晓。」一直背对着弟子的星衡峰峰主稍稍动了动,「于我们天元宗暂且无事,你先下去吧。」 弟子行礼退下,只留星衡峰峰主一人站在此处。 天衍星盘之上有一悬浮在星盘上方的小岛屿,是峰主衍星罗平常修练居住的地方,能一眼将天衍星盘尽收眼底。 衍星罗长袖一挥,身影慢慢消失,只余下一句莫名的话: 「终是天道不弃,阿争,莫要辜负……」 而一直在运转的星盘上,一颗有黯淡预兆的光点亮度突然开始强烈,另一颗璀璨的光点正在慢慢的靠近,似有互相缠绕的迹象。 离两颗光点有点距离的地方突然又亮起一点,看势有与两点争锋的苗头。 …… 「这位师兄好,请问是否是前往宗门广场观看新弟子选拔?」一名身着天元宗杂役弟子服饰的中年人对着另一位青衣青年行礼。 青衣青年身上穿的并不是天元宗的弟子服,那张如山上雪、天上月的脸庞面无表情,似在脸上附了一层寒霜,拒人之千里。 修真界多美人,杂役弟子身在天元宗,见过无数美人,可是当他看见青衣青年的时候,还是被震惊到放缓了唿吸,连说话的声音都降低了下来,生怕冒犯了这位如同谪仙的青年。 青年抬眼,漆黑的眸子看向杂役弟子,就这么个细小的动作,由他做来,活像是在杂役弟子的脸上泼了一捧雪,冻得杂役弟子一个激灵,便迅速低下头去不敢正视青年了。 杂役弟子也是个人精,他并不是看见个人就上前搭讪的,青年身上虽然没穿象徵内门弟子的衣服,可身上的气质风度就决定了对方不可能和他一样是杂役。 第2页 更何况,普通弟子都会老老实实穿宗门弟子服,只有小部分惊才绝艷的亲传弟子才会随自己心意穿衣服。不过这么大个宗门亲传弟子也有限,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在杂役们八卦中传开了名声,几乎不会有人不认识的。 可是青年就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一位亲传弟子,杂役弟子猜测,或许是这届新进来的亲传。大多数时候,长老的亲传很少会在寻缘大会上选择,基本都是早就有看好的弟子人选,待宗门弟子选拔的时候直接收入门来。 「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青年开了口,他的声音就像他的脸般清清泠泠。 「负责的长老们都已经到了,原本定下的时间是午时二刻,大约还剩一柱香的时间。」 青年——应惟故阖了阖眼,挥退杂役弟子,拒绝了对方带路的提议。 他记得怎么走。 去往广场路上应惟故一直能看到来来去去、身上穿着弟子服的天元宗弟子,不由得有些感概。 多年不见,天元宗还是那个天元宗,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心中感概万千,面上不露声色,脚下步伐不紧不慢地动着,随着人流往广场涌去。 不少弟子都想去蹭个热闹,在前往的这条路上,应惟故周遭却多出了几米的空地,无人靠近他的身边。不过看他的视线只多不少。 见此应惟故也乐得清静,就这样不紧不慢走到了地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应惟故刚找了个地方站定,就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被灵力放大,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天元宗身为四宗之一,相信今天来到此处参加大会的诸位对本宗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天元宗欢迎天下所有有志之士的加入。现在,本座宣布,寻缘大会,正式开始!」 …… 寻缘大会有年纪限制,这会儿站在验仙台上等着验灵根的多半是十余岁的小小少年,一部分衣着华贵,神情倨傲,不过这类人身上多数都带着浅浅灵气,一看便知是已经入了门的。小小年纪有这般成就,自然是少不得几番得意。 「歷光耀,五灵根,那边。」 负责检测灵根的弟子手上动作麻利,手指了指一个位置,示意对方站到那里去,声音没有半点波动地宣布检测灵根的结果。 这是寻缘大会的第一个项目,有灵根的人才能在身体里凝聚灵气,这是修真的第一个门槛。 「嘁,现在什么人都敢来天元宗了么?」 开口说话的便是神情倨傲那群少年中的一员,他身边围了一圈僕从打扮的人,看年纪,这些僕从打扮的人只单纯的是这位小少年的僕从。 此少年冲着歷光耀面露不屑,眼中尽是鄙夷,看着歷光耀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堆垃圾。 「你——!」歷光耀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看似要爆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爆发,而是强压下去,臭着个脸走到了他应该站到的地方。 倨傲少年见歷光耀如此忍让,气焰愈发嚣张,还想开口刺上几句,被负责的弟子打断: 「够了,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下一个!」 倨傲少年看到了负责弟子身上象徵着天元宗内门弟子的弟子服,临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下去,冷哼一声,仰头站上了验仙台。 负责弟子淡淡扫了一眼,开口道:「南宫全,金火双灵根。」 双灵根本就少见,像金火这等算得上双灵根的最佳结合更加少见,南宫全见在场的众人纷纷向他投来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很是享受地扬了扬头,就差鼻孔看人了。 「哼,我可是要成为亲传弟子的天才!」南宫全的目光落到了负责弟子身上,意有所指地道。 负责弟子也不生气,连余光都懒得给南宫全一点,不过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少爷:「天元宗,不缺天才。」随手换了个方向,又叫下一个人上台。 应惟故站的位置离检测灵根的验仙台非常近,自然是把台上发生的一切都看进眼里。 「方涣,五灵根,那边。」 又是一个五灵根。 应惟故顿了顿,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涌上心间,下意识的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名为方涣的少年身上。 少年头髮尽数用头冠束起,高高的马尾在脑后晃动带起阵阵的张扬意气,俊美的脸上一直带着阳光的笑容,哪怕被检测出五灵根的资质好似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方涣对着弟子道了一声谢,自顾自地站到了歷光耀的身边。 在天元宗,入选了的三灵根以上的弟子都会入外门,从杂役弟子做起,根据后续自己的修练发展决定是否能入内门。 「当天元宗是收垃圾的地方么?五灵根也好意思来这儿丢人现眼,就你们这样的,连天元宗的杂役都当不了!」又是南宫全。 应惟故皱眉,这人……这般心性,哪怕是优质的金火双灵根,未来也堪忧。 「这位小兄弟,」方涣乐呵呵地对上了南宫全,「双灵根和五灵根都是灵根,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可就不一定有了。五行全面发展,这才是一个优秀修士应该做的事情啊,像你这种双灵根,可不就是先天不足吗?」 应惟故:「……」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人说话的方式,很有一种熟悉之感。 那边的两人又吵了几句,最后还是被负责弟子强行分开,应惟故看到南宫全脸上的愤愤不平,方涣到是还是笑嘻嘻的表情,只是双手和十对着负责弟子讨饶了几句,负责弟子见状,警告了两句就放过他们了。 第3页 或许是应惟故盯着方涣的时间太长了,方涣突然往应惟故的方向看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蕴含着惊喜的复杂情绪剎时从方涣的眼睛里迸溅开来,看得应惟故一愣。 他不知道对方看到他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他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的。 可是这人带给应惟故一种故人之感,这让应惟故不敢再看,直接离开了这里。 他在星明峰与世隔绝了这么久,哪还有什么普通人会是他的故人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新文啦撒花花! 小天使们看看我专栏的主攻日更连载文吗!↓ 追攻火葬场 《论火葬场的必要条件》 人的一生总会留有不完美的遗憾,当你有一天发现,可以选择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如何抉择? 给大家重新来过机会的be逆转握紧小拳拳:我们的口号是,拒绝be!!!he万岁!!! 第一个世界:自尊偏执小少爷攻x风流浪荡公子哥受(现代) 【顶着暴发户名头的乔楚其实根本没有融入云市的上流圈子的想法。 就是不小心谈了个顶尖出身的男朋友,被迫扬名了一番。 男朋友盘靓条顺还说要送他宝石矿,母胎solo的乔楚感动不已,转头单方面分手出国散心。 豪门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第二个世界:穿书咸鱼明星攻x重生黑化受() 【沈朝云没想到自己还有再睁开眼的一天。 不过捡到的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体验一下明星的生活也不错。 就是这个开局断腿,丑闻加身还马上面临破产,多多少少有点难办。 好不容易眼看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当成朋友看的人向自己告白了? ……他眼瞎了才会把这个男人当成朋友。】 第三个世界:位高权重强取豪夺攻x得过且过咸鱼翻身受(古代) 【谢池身为陛下最锋利的一把刀,荣宠加身的同时也遭遇数不尽的危机。 明明是不能动感情的利刃,却偏偏对曹家的小公子上了心。 可奈何曹小公子并不是谢池适合的那柄刀鞘,两者相遇,终有一伤。 没有刀鞘的利刃总会走向毁灭的道路,死前的最后一刻,谢池心想,如果能重来,他绝不强求。 然后上天真的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后续世界加载中……) 文案里面出现全名的是攻 第2章好久不见 还没有走几步,应惟故就看见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一只小小纸鹤,纸鹤摇摇晃晃地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手一挥,纸鹤髮出一阵白光,变成了一张写了字平平整整的纸,这是普通修士之间常用的通讯方式之一。 看完了纸上写的东西,应惟故伸手点了点,纸张又迅速变回了小纸鹤,被应惟故收入怀中。 根据每次来参加寻缘大会人数,会决定大会的举办时间,人越多,大会的时间也会越长。 这届来参加大会的人数比应惟故印象中以前的多了不少,哪怕应惟故闭关已久,他也清楚天元宗早就从以前四宗之首沦落到最末。只是圣玄宗作风张扬,顶替了天元宗之后,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扫清了之前天元宗的影响。又经过了这么些年,当今的修士还知晓天元宗当年荣耀的简直凤毛麟角。 寻缘大会的热闹应惟故看了,没意思本就打算离开,这会儿又接到传讯,便有了去处。 「阿争。」 给应惟故传讯的是衍星罗。 现下衍星罗正面对着应惟故盘腿坐在一块棋盘似的石块上,他背后是一片厚重的雾,好似是在遮挡着什么东西。 衍星罗在天元宗的地位特殊,或许可以说衍星罗在整个修真界的地位都很特殊。 「衍……峰主。」应惟故见到那个双眼紧闭的年轻男人,垂了垂眼皮,双手举到胸前交叠,对其行了个弟子礼,姿态很是尊敬谦卑。 眼睛总是闭着,也不会影响到衍星罗看见事物。到了他这种级别的大能,有没有眼睛几乎可以说是不重要了。 「你……」衍星罗吐出一个字,便没有了下文,好像是拿应惟没办法,只是轻轻嘆了口气。 「我前些日子就发觉到你应该就快出关了,现下身体如何了?」衍星罗抬了抬手,示意应惟故找个地方坐下。 星衡峰弟子稀少,这里又是独属于衍星罗的住所,大抵是大能与众不同些,应惟故与衍星罗现在所处的房间里除了衍星罗屁股底下那块石头外就再无他物了。 这里,好像连人气都少得很。 应惟故早就习惯这些,腕上一闪,空旷的房间里就凭空多出了一把椅子,应惟故理了理衣摆,坐了上去。 「已无大碍,劳峰主担忧。」这个房间里冷清,应惟故比这里更冷清,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上好像半点情绪都没有,活似块用冰雕琢出来的美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阿争,这并非是哄着你玩儿的,过来。」 衍星罗安安静静打量了应惟故好一会儿,待这里的空气几乎都要这种场面凝滞的时候,才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招手让应惟故站到他身边,衍星罗的身体转了个方面,带着应惟故面向原本在他身后的那一片灰濛濛的浓雾。 第4页 「这背后,就是天衍。」衍星罗站起身,「你想看看么?」 「能让我看到他的痕迹吗?」应惟故目光平视前方,没有半点波动,木木地问道。 衍星罗轻笑,说道:「即便是有,你又看得懂吗?」 「……让我看看吧,峰主。」应惟故道。 …… 应惟故离开星衡峰的时候,在山下碰到了一个人。 「这位师兄好,在下方涣,在验仙台与师兄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这位师兄还记不记得在下?」是方涣。 才远远见过的人,应惟故又怎么可能忘记。 「你好。」应惟故只是礼貌点头,没有与方涣相谈的打算,就准备离开。 「师兄这是准备去哪儿?」方涣也不拦应惟故,只是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还未请教过师兄名讳。」 此人甚是话多。应惟故想到。 他向来不是个亲和力强的人,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习惯了别人对他的避而远之。像方涣这样,上赶着来接近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方涣跟在应惟故身后,仗着应惟故看不到他的脸,目光贪婪地在应惟故背后打量。活像是想用视线穿透那层布料,看到这人骨子里去。 幸好……他还有回来的这天。 应惟故不搭理方涣的喋喋不休,却也没有出声让对方不要再跟着他,像是默认了方涣跟着他的举动。 他是未来的天元宗弟子。应惟故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心里乱糟糟的,应惟故甚至不清楚为什么要往这方面想。 衍峰主给他看了天衍星盘,可是做为从来没有修行过推衍之术的人,应惟故能感受到某些玄之又玄的感觉,可是他不知道那种感觉代表了什么意思。 那种感觉,好像是把心头上压了数百年的石头推开了。 想到这儿,应惟故心头上涌出一股心烦气躁,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余光看向了一直跟在他身后说话的方涣身上。 这个人…… 「你对我总是一口一个师兄,可据我所知,你只是今天来参加天元宗的寻缘大会的一员罢了。」少见的,应惟故说了个长句子,脚步也随之停下。 从星衡峰离开,应惟故暂时无处可去,其它人都未必知道他已经出关,而那个可以算是「囚禁」了他上百年的地方,短期内应惟故也不想回去。 应惟故这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可方涣立马就懂了应惟故末说出口的意思——今天的寻缘大会主要内容就是检测灵根,有灵根者才有机会入天元宗,而后面等着他们的,还有不少考验。 只过了灵根这一关,方涣根本还算不上天元宗的一员,甚至他还只是个五灵根。 灵根是沟通天地灵气的存在,没有灵根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感受到灵气,感受不到,自然就无法踏入修真的门槛。 灵根越少,修行的进展就会越快,自然就象徵着天赋越好。而像方涣这种的五灵根,被称之为伪灵根——虽然是先天的灵根,但由于其多而杂,进展极其缓慢,有和没有之间的差别也不大,便有了伪灵根之称。 方涣笑道:「这会儿虽然还不算是,可总会是的,有些结果是无法改变的。提前一点,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我身上并未着天元宗弟子服,你又如何判定我是天元宗弟子?」莫名的,应惟故又有了同对方说两句话的兴致。 「看师兄周身的气质,就不像是普通人。不过是弟子服,据我所知,宗门也没有规定说弟子一定要穿弟子服。」方涣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他的长相和他的作风,都和应惟故截然相反。如若方涣想,或许他能和世上任何人友好交流。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诶,师兄还没有告诉在下名讳呢!」方涣突然想起。 「待你真正成为天元宗弟子再说吧。」应惟故说完这句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脚下不知道用起了什么步法,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方涣眼前。 方涣:「……」 方涣嘆了口气,他眼前失去了应惟故的身影,便抬头眺望,那个方向有一座离这里很远、只能勉强看到影的山峰。 那座峰位于天元宗最东边,很是偏僻,在天元宗的存在感也不强。 可那也是天元宗的九大主峰之一。 星明峰。 阿争,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是这么个要求。」 「不是要求,是请求。请……成全。」 「罢了,罢了,既然那位都看过了,想来也是没有其它法子了。那你就,按自己的打算来吧。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去吧。」 「多谢……师兄。」 …… 「之前带你们的谢师兄最近有了任务出门了,这位是大长老新派过来引导你们的新师兄,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皆由这位师兄带你们熟悉宗门。」 一位身穿内门弟子服的弟子对着一群新入门的弟子们说道。 天元宗的寻缘大会在昨天正式落下帷幕,这一批便是通过宗门考核,成为天元宗弟子的人选。 应惟故站在说话的那位内门弟子身后,今天他身上也换上了一件普通的内门弟子服。 天元宗的内门弟子服是蓝色的,整体优雅内敛,很符合天元宗对外一贯的形象。可这衣服穿在应惟故身上,却多出了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与其它身穿此弟子服的弟子们比起来,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第5页 那弟子估摸着也是有什么急事,随意说了几句,连应惟故的名字都没有介绍,就匆匆离去,留下应惟故和一群兴奋的新弟子大眼瞪小眼。 应惟故嘴唇一抿,手上一动,一大群光点从他身上飞出,每个光点好像有自己的意识,纷纷落到了他面前那一大群弟子的手中,每个弟子身前都多了一块浮在空中的玉牌。 「这是身份铭牌,握住它。」应惟故言简意赅,指点新弟子们绑定身份铭牌。这东西用处可大了,里面记录着弟子的信息,在天元宗内,很多地方都需要验证身份,而这块身份铭牌就是用来验证的。 铭牌正式与弟子绑定后才会起作用,离开主人后铭牌也会失去作用。 「宗门有杂务堂,你们有需要可以去此找人帮忙。」丢下这句话,应惟故就不见了踪影。 -------------------- 作者有话要说: 俺滴宝们,因为学业是真的繁重,每天都是早课,还基本满课,晚上还有晚自习(勐狗落泪),所以更新是周一至周五,周末休息一下下哦(小心翼翼),看情况加更(不要太在意) 还有,作者是拆逆死人,特别特别反感逆我cp的,看好了,师兄是攻!!攻!!!攻!!!应惟故是攻!!!!!美人攻!!!!!! 看看俺滴主攻完结文8↓ 《如何让主角移情别恋?》戳专栏即可拾取! 第3章一生之敌 「师兄,我们又见面了。」 应惟故没想到,他又碰到了方涣。如今方涣身上已经换上了象徵天元宗外门弟子的弟子服。意识到应惟故在打量他,方涣身体还特意动了动,用意彰显他身上的衣服。 「师兄,我这会儿可算是正式入了门吧?你上次可答应过我的,待我正式入门,你就会告知我名讳。」方涣从未这么觉得天元宗外门弟子的衣服如此顺眼。 当然了,论好看那肯定还是阿争身上的这件更好看。方涣瞧了瞧自己身上灰色的衣服,对比应惟故身上蓝色的那件,在心里做了决定。 看来还是要努把力,争取和阿争穿上一样的衣服。 这可是情侣装呢。方涣乐观的想到,选择性的遗忘了全天元宗的内门弟子都是这样的衣服。 「我姓应,你叫我应师兄就好。」应惟故眼皮颤了颤,看着方涣的眸子里闪过什么。脸上的神情还是冰冰凉凉的,叫人看着好似寒冬腊月里饮了一口冰水,直接凉到心里去。 对于应惟故的敷衍方涣并没有烦,到是顺着对方,叫了一声应师兄。 方涣从来不觉得应惟故这幅不好接近的样子有什么问题,恰好相反,方涣觉得这样更好。 只有他能接触最好。方涣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应惟故,自然是不可能因为对方几个冷脸就击退。 他知道剥开最外层的那层冰冷之后,背后藏着怎样的瑰丽珍宝。 可是他又不知道,他是特殊的。 …… 说起方涣这人,有着极其不同寻常的经歷。 比如说,他死过两次。 再比如说,他差一点与应惟故成为性命相连的道侣。 死过两次,可他现在还活着。 死的第一次,让他从一个末法时代穿越到修真/世界,成为了光荣的天元宗弟子一枚。 还差一点泡到美若天仙的心上人,结果又死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但是这次他又活了过来,发现自己回到了穿越前的末法时代、科技发展的二十一世纪。 这次醒过来吓得他差点以为泡到的心上人只是一个美梦,但是还没有等他认真思考出个什么结果呢,睡了一觉发现自己连带着身体又回到了这里。 哦嚯,第一次是魂穿,死回去之后又身穿。 得亏方涣脑洞大,不然他早就被这乱七八糟穿来穿去的剧情给搞疯了。 对了,他那位差一点成亲的心上人,名应惟故。 …… 「应师兄可还有什么急事?」 应惟故探究的目光看向方涣,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不是个与陌生人多话的人,而在面对方涣的时候,他总是能回应一句又一句的话。 对,方涣之于应惟故,现在不过只是个陌生人。 「无,只是想到处走走。」应惟故道。 「这么巧!我也是打算好好逛逛天元宗。」方涣扬眉,面上显而易见的高兴,刺得应惟故偏了偏头。 「看应师兄这般气度不凡,想必当初定是入了内门,还未曾见识过外门的风景罢?」 方涣说的没错,不论是直接入内门还是未曾见识过外门的景色。 应惟故点点头,突然来了兴趣,等着方涣的下文。他大概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 「那应师兄,要不要跟着师弟我去见识见识外门弟子的居所?」方涣也没让应惟故失望,果真如应惟故所想的递出了邀请。 顺水推舟应了下来,应惟故闭关许久,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外面的风景,去外门弟子的居所透透气也不错。 还可以顺便看看如今天元宗入门的新弟子是什么样的资质。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居所相差甚远,进内门的弟子将要选择九峰之一加入,住所自然就落到选择的那座山峰之上。 而外门弟子都住在一起,有单独的一座峰,不过这峰没有名字,一般称之为外门峰或者无名峰,离九大主峰隔得很远,在靠近天元宗大门的地方。 第6页 「你说你叫方涣,哪个涣?」 方涣在前边带路,应惟故落后他半个身位。 「溱与洧,方涣涣兮。便是此方涣了。」方涣此人瞧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比应惟故矮上一个脑袋,看着他脑后晃动的马尾,气质与背影,忽略身高之后就似曾相识如故友。 然而以方涣的年纪,于应惟故来说同幼崽并无太大的区别——能说能走能跑能捣乱的幼崽。 「……」听见这句他再熟悉不过的诗,应惟故灵府震动,如果此时有人能内视他的灵府,就会看见本就布满细小裂痕不容乐观的灵府之上,那些细小裂痕渗透出了光。 看起来裂痕变大了些。 灵府是修真者的本源,灵根能沟通天地灵气,灵府便是储存修士灵气的地方。 修士的每次进阶,修为提升,便就是这灵府的容量变大,修士能调动的灵气越多。 失去了灵根,还有希望重塑,再次修行。 若没了灵府,至今还未曾听说过有哪位修士能再度踏进修真门槛的。 「你到是真的有些像我师弟。」无论身体里的情况再怎么糟糕,应惟故脸上都不会泄露一分一毫,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痛苦。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没有人知道这句话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哪里是像,明明就是嘛!」 一路上,方涣嘴巴就没有停过,两人之间气氛一时之间甚至可以说得上和谐。方涣也不强求应惟故答话,好似得到对方嗯嗯几声就满足了方涣的意愿。 「师兄,快看!」方涣指着人来人往的一个方向,这便是无名峰的入口了。 外门弟子的月例很少,哪怕是在四宗之一的天元宗也是如此。不过外门弟子可以到杂务堂接各种任务赚取资源。 修练资源不会有人嫌多的。 所以绝大多数外门弟子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都是赶着做任务。 应惟故注意到这些弟子绝大多数都往他的脸上看来,手上一动,顿时他堪称完美的脸就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怎么看也看不清晰。 太久没出来,这种行为上手也很是生疏。应惟故又想到以前的事,总有那么一个人每次与他外出都要给他厚厚实实遮好几层才肯罢休。 现在轮到他自己给自己的脸做这些事情了,这种小花招一上脸,路人的视线便一下子少了八成。 方涣对此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视线在应惟故的脸上转了好几圈,又默默收回了视线。好像都不用应惟故说,方涣就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走了。」方涣手下十分自然的牵住了应惟故的袖子。 应惟故:「?」他站在原地不动。 方涣拉了两下发现拉不动,疑惑地回头看应惟故,用眼神询问他。 好像他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应惟故胸口起伏了一下,没有发作,只是长袖一挥,袖子脱离了方焕的掌控,这只手在方涣的目光下被应惟故放到了身后。 方涣:「?」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涣才后知后觉:「啊,师兄是不喜欢别人拉你吗?」 他直接问出了口。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应惟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方涣的这个问题,在脑海里搜颳了好一阵,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应对。 「是我冒犯了,还请师兄多多谅解。」方涣语带歉意地道。 「走吧,你带路。」应惟故不带情绪地应了一句。 …… 「今天真的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呢!」一位身穿浅粉色裙子、头上扎着双丫髻的可爱少女蹦蹦跳跳地从院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弟子服的少年。 「没事,这是我们的份内之事。」少年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让粉裙少女脸上闪过几分羞涩,看着少年的眼睛里亮闪闪的,似怀春少女。 应惟故眼睛一眯,定睛一看,少年少女皆是他眼熟的人。 少年是之前在寻缘大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应惟故记性不差,记得这个少年好像是叫……歷光耀? 至于少女,应惟故恰好也见过几面,是负责管理外门弟子的长老唯一的女儿。天赋不错,长相可爱灵气,听说已经被门内某位长老收为亲传弟子了。 少女出身好,从小就被父亲保护的不见半点世界的阴暗,生性天真烂漫,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 叫杨若絮。 一个宗门亲传弟子,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两人之间的差距无疑是云泥之别,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应惟故眼神沉了沉,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方涣余光看到应惟故注意到了那边的两人,便也给了那两个人一个正视。 「那是和我一同进来的新弟子。」方涣道。 粉裙少女又说了几句,最后才依依不捨的离开了这里。 「嗯。」应惟故并没有走到歷光耀眼前,一直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观察他。 这个人带给应惟故的感觉也非常的奇怪,让应惟故有点……想揍人。特别是看到歷光耀此人在杨若絮走后,脸上露出的那副洋洋得意和不以为然融合的表情。 简而言之,就是应惟故看到这个人就烦。 令人作呕。 第4章第一美人 「师兄,这就准备走了啊?」 才逛没多久,方涣就注意到应惟故准备走的打算。 第7页 「好好修练,争取早日进内门。」应惟故表情淡淡,无意对方涣解释什么,身形一动,就只给方涣留下个影子,影子也眨眼间就不见了。 来时不紧不慢,走的到是风驰电掣。 方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恰好,他和歷光耀住的是同一个院子。 「外门弟子每个月都要上交一定量的劳绩,你总是往外面跑,交得起么?」歷光耀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看方涣很不爽,明明之前在寻缘大会上还是他帮着怼了南宫全,但是歷光耀对这个人生不起什么好感来。 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方涣。 可不是嘛,他是被上天眷顾的天选之子,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 普通人是五灵根就是先天废物,没有天赋,一事无成的下场。而他歷光耀五灵根就是上天眷顾,未来一定会打脸所有自诩天之骄子的所谓天才。 想到这里,歷光耀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控制不住,之前被南宫全气得快吐血,但是前辈说不能在寻缘大会上闹事,他才硬生生强忍下来。 至于方涣,明明他不过只是个五灵根,哪里来得那身出色的气质? 歷光耀不想承认,他是嫉妒方涣周身的气派,修真之人都不会丑到哪儿去,就算先天不足,也可以后期重塑。可是气质是无法塑造的,方涣就单单站在那儿,就有一种聚光体的感觉,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这让自诩天选之子的歷光耀感到很不满,这样的人,本应该成为他小弟任他差遣才对。 听到这话,方涣疑惑地看向歷光耀,或许歷光耀自己不觉得,可方涣能明明白白听出他话里的不满。 自己和对方就是室友的关系罢了,这么关心自己干嘛? 「我选的种植,不往外面跑,难道在院子里种么?」感受到了歷光耀的不友好,方涣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他没有打算和歷光耀处成什么生死之交的好兄弟。 他不会在外门待太久的。 歷光耀气结,可是想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只好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发脾气。 「前辈!为什么你要让我来这劳什子天元宗?以我现在的水平,去一些小点的门派,做个内门弟子甚至亲传弟子也未必不可吧?」 歷光耀掏出了一枚布满锈迹的金属戒指,上面的纹样都被铁锈覆盖住看不清晰。 戒指上亮起刺眼的光芒,一缕半透明的魂魄便飘了出来,不过这抹魂魄看起来虚弱的很,同戒指一个样,只能看出来个大概的形状,长得怎么样、好看与否,都分辨不出。 这个被歷光耀称之为前辈的魂魄说话也是轻飘飘的,单从声音来说,也听不出性别与年龄。 「你不过一介才入修真的小子,选修行到底是什么都未必悟出,就敢自己决定自己未来的道路了?」魂魄的语气中带着几丝警告,听得歷光耀眼里频频闪过不满。 可是歷光耀还是示弱,带点讨好意味地道:「是小子鲁莽,还望前辈不要与小子一般见识,都听前辈的,都听前辈的。」 魂魄轻哼一声,没在教训什么:「叫你进天元宗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才开始修练,要是进了什么不知名小门派,万一修练的路子被带歪了怎么办?那些小门派,基本上都是没有完整传承的野鸡门派,也就骗骗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凡人小子罢了。」 魂魄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道理,又安慰道:「你未来不可限量,自然从一开始就要走上正途,待你成功筑基,介时才算是真正窥得大道门槛,那时我便给你一套适合五灵根修练的功法。要知道在此间世界,适合五灵根修练的功法可遇不可求啊!」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歷光耀立马兴奋起来,来了!属于主角的金手指! 「好好好!我一定努力修练,绝不辜负前辈的栽培!」歷光耀激动的手都在抖。 「我记得,天元宗的晋升大会就在新弟子入门的半年后,每年一次,只要符合条件的弟子便都可以报名。」魂魄又道。「你必须在半年后成功晋升为内门弟子。」 「这是为何?」歷光耀不是觉得这个挑战对于他来说太难了,反而他有自信的很,身为气运之子的他,他不升,还有谁能升? 如果魂魄既然这样提出要求了,必定是有原因在内的。歷光耀,认为自己有资格知道这些。 「……」魂魄不知道为何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歷光耀。 「每逢闰年,天元宗就会有一次针对弟子举办的选拔大会,参加的弟子将会有机会前往大能留下的洞府或者先天秘境,路上机缘与危险并存。但是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修仙本就逆天而为,我们修士是在与人斗,与天争。」 「这是只能内门弟子报名参加的吧?」歷光耀急匆匆地打断道,内心狂喜,好事一桩接着一桩,这不就是那种升级流小说当中经典的一个剧情吗?是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歷光耀内心有预感,他必定能通过选拔,前往大能洞府,并且会在此次歷练中收穫颇丰。 「……是的,此次歷练是各个宗门联合举行的,天元宗身为四宗之一,名额相比较其他小门派来说自然也会更多。让你选择天元宗,肯定不会害了你,有些资源,小门派哪怕倾尽全门派之力都没有办法给弟子的。」魂魄说这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冷哼一声,话里话外都是对小门派的不屑和看不起。 第8页 「虽然此次歷练门派不会派人贴身保护门内弟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过有我在,你想死都难。小子,加快你修炼的步伐吧。」 「是!小子一定努力修练,争取早日为前辈重塑身体!」 魂魄的身形晃了晃,没说什么,只不过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想要为他重塑身体,修为起码得达到化神境界,歷光耀一个五灵根,虽然有适合他的修炼功法在,可就这样的心性,未来可说不好。 再说了,重塑身体哪有夺舍来的快呀。 …… 天元宗内门弟子之中流传着一个消息,内门之中多了一个神见首不见尾的绝美师兄。 几乎没有人了解他,可是见过他的人无一不称其样貌之绝,虽然都不知道这位师兄的信息,可大家仿佛都默认了这是一位师兄。 又听说,最近这位师兄被派去照顾新入门的内门弟子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应惟故此时正在处理事情。 他身边围绕着数十只传讯纸鹤,都是新弟子发来的。 传讯纸鹤是入门的新弟子第一个学的小术法,无它,就因为,更高级的传讯符刚入门的弟子买不起。 应惟故一只只拆开,发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拆了一半就不耐烦了,直接丢给了负责协助他管理的另外一位弟子手上。 「应师兄,你这是?」被突如其来的纸鹤搞得一脸懵的弟子惊讶地看着应惟故。 「长老找我有事,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你处理吧。」应惟故一锤定音,准备当个甩手掌柜。 「不是,」此弟子有些着急,「可是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应惟故也不好意思说其实他也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记得你是星枢峰的弟子吧,为何至今还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 弟子:「……」这个问题问的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都是些小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的。既然以前没有经验,那就从现在开始积累经验。」为了甩掉这个大包袱,应惟故一反常态心平气和的这个弟子说了很多话,全然忘记了这个大包袱其实是他自己求来的。 「……是。」 弟子小心翼翼看了看应惟故的脸,又在应惟故反应过来之前又把头迅速低了下去了。 应师兄真好看啊,他上次外出问药宗,有幸看到修真者第一美人沈乐儿过,现在看过了应师兄,只觉得对方那第一美人的名头未免有点不太真实。 沈乐儿第一美女的名号或许担得,可这第一美人,此弟子觉得,他们的应师兄才更加名副其实。 想到那些知道他和应师兄一块共事后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嫉妒的嘴脸,被应师兄使唤都心甘情愿了呢。 弟子默默在心底撒花。 回到星明峰,峰上除了应惟故就没有其它活人存在,十分冷清,可是应惟故早就习惯了这份冷清。 这里虽然没有活人,可是有许多生灵。 「主人回来啦!主人辛苦啦!小槐新产的蜜,主人要不要尝尝!」 一群拳头大小的精怪看见应惟故的身影,便纷纷跑了出来围着应惟故打转,你一句我一句的,瞬间就打破了星明峰原本的冷清气氛。 应惟故挥挥手拒绝了小精怪们的好意,回到了峰上仅有的一座洞府里。 那是他修练闭关的地方。 自师父离开后,他便陷入了长久的闭关,不过与其说是闭关,昏睡更贴切些。 出来后,星明峰少了几个人,多了一群精怪。 第5章新弟子 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半年内,应惟故试过无数的法子,都无法对他的灵府产生一星半点的作用。 也是,若是简简单单就能让他找到方法,他师父也不会在他身体里留下那么道禁制。 而今应惟故身上只能使出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再多一丝一毫都不行。 普通弟子想要更多的灵力,需要突破灵府储存灵力的上限,到了高阶,就要开始注重心魂方面的修练。 而应惟故,他目前的境遇和从头修练的弟子差不多多少。可是他的「突破」可是要难上数倍,要是运气不好,终其一生就卡在这个修为也不是不可能。 在应惟故不知道的时候,天元宗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的比赛已经落下帷幕,方涣和歷光耀都顺利进入内门。 对此,歷光耀感到非常的吃惊。他想不通方涣一个平平无奇的五灵根也能和他一样半年就入内门。 甚至修为看起来比他还要高上几丝。 不过方涣表现出来的水平大概就在鍊气初期,看过他比赛的人都知道方涣此人用得一手好鞭子。 修真鍊气以下还有炼体阶段,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也可以修至炼体期,鍊气便是要成功沟通天地灵气,鍊气便是隔断普通凡人与修真者之间沟壑的存在。 而能在晋升大会年龄限制前达到鍊气的人都可以算得上资质不错。 换而言之,就是这次比拼里修为能高过方涣去的很少,外加方涣身体素质好,还使得一手好鞭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打过他的人可算是凤毛麟角。 晋升大会修为没有限制,可是年纪有,高于二十五岁的修士便没有机会借着晋升大会进内门。不过要是后面能够晋升为金丹修士,便可以直接入内门。 …… 星曲峰。 第9页 「阿争,身体最近怎么样?」 星曲峰峰主和森,是一个气质极其平和温柔的人。规规整整的五官在美人云集的修真界只能说是泯然众人,只有那一双如泉水的眸子,当得上举世无双。 「这么多年了,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应惟故眼皮微垂,伸手去拨弄和森种植的一些灵花灵草。 无论什么样的平凡植株,入了星曲峰峰主的眼,他都能培养出不同寻常的相貌。 「这是前些日子新入峰的弟子从他家乡带来的一种小花,」见应惟故好似对他新种的花草感兴趣,和森就顺口对着应惟故讲解。「生性有些奇特,叶与花只能同时共存,若是没有了其中之一,剩下的另一半也会在几日内枯死。」 「到是有趣,」应惟故拾起和森丢到一旁还沾了泥的锄头,弯下腰替花花草草松松土。「好养活么?」 「自然,本就是一种乡间野花,过些日子我让弟子送上一丛种到你那星明峰上。」 身为一峰之主、一方大能的和森,平常的一大爱好就是自己下地挖地,完全不顾自己身上是否会因为沾上了尘土而变得狼狈。 或许正就是这种特立独行的爱好,才养出和森这么一个人。 「听说,不久后弟子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全新还未曾被人搜刮过的大能洞府,」和森看到自己锄头被应惟故拿走,又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一把通体散发着莹莹白光的锄头,肉眼看上去,这把锄头像是玉石打造的。「据说,还是上界大能留下来的洞府。」 应惟故挖地的手一顿,「上界?」 「估计只是个猜测,虽然说是没有人进去搜刮过,但是还是有些老东西厚着脸皮进去看过了,不过应该是没拿到什么好东西。听去过的师兄说,洞府里有大片大片的灵植,有许多甚至都是他没有见过的。」挖了一会儿,和森接过应惟故手上的锄头,连同自己手上的一起收起来了,顺便解开了自己身上繫着衣摆裤角不让落在地上的绳子。 摇身一变,和森就从热爱种地的劳动青年变成了仙风道骨的森系谪仙人,头上束髮的簪子都是一截枯枝。 应惟故明白和森与他说这些话的原因:「什么时候?」 「数月后吧,年纪大了,记性也变得有些不太好了。」和森笑吟吟地看着应惟故,「记得做什么事都要去和掌门师兄商量哦。」 「……」 「好了,小槐前些日子还送了花蜜过来,昨个儿又跑过来跟我哭诉你不搭理她。」和森打趣道。 「……哪有。」应惟故脸色有点挂不住,他向来不擅长应付小槐那种活泼的小东西。 星明峰上一大堆,他总不可能个个都当养孩子般养,那些小东西又都是很黏人的性子,他不爱搭理,那些小精怪就会自己跑到星曲峰找和森玩。 和森和应惟故不同,对于那些草木化形的小精怪极其有耐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森是个很合格的奶爸,替应惟故养孩子。 「好好准备一番吧,期待看到与现在不同的阿争。」和森的气质,让他无语是什么样的语气表情看上去都好像是在笑。 那份平和的气场也会影响到和他在一起的人,应惟故就受到了他的感染,心情好上了不少。 在名额争夺战之前,还有一个事情。 新的内门弟子择峰一事。 本来这个事可以说是和星明峰应惟故没有什么关系的,可怪就怪在,有新弟子选择了星明峰。 外门弟子都住在无名峰上,成为了内门弟子,自然就会有新的住处了。 择峰就是新弟子选择九峰当中的一座,成为其中的弟子,这样也好安排住所。每座山峰之间都有所偏重,一般来说,从外门升上来的弟子早就在心里有了选择,这个择峰也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星明峰的名声极其微小,小到很多修真界之人以为天元宗只有八峰,所以谁都没有想到还有有弟子选择星明峰。 最初的择峰是需要看峰主与弟子双方的意见,可没有那位峰主会有时间出来单独拒绝某位弟子的加入,山峰也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来维持,渐渐的,择峰就衍变成只看弟子的意愿了。 以至于那位选择星明峰的弟子在应惟故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登记了,对方正式成为了星明峰的一员。 从和森这儿听说这个消息的应惟故:「……?」 「星明峰除了我以外就没有活人了,这种事情怎么没有人提醒。」应惟故皱眉,心里有些不悦。这种事情自然是指那位弟子选择星明峰的事。 「这有什么可气的?星明峰没有老师教,叫他来我们星曲峰呗。」和森的心情没有半点变化,替应惟故倒了杯水,「这是小槐送来的最新的蜜,尝尝看。」 应惟故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槐花蜜的清甜瞬间裹挟了他的味蕾,唇齿留香,可是应惟故此时没有心情去仔细品鑑。 「叫他换……」 「再说了,你怎么又知道没有人提醒那位弟子呢?」应惟故未言尽的话被和森打断,他笑着摇头又把应惟故空了的瓷杯倒满了水。 「既然已经入了你峰下,便是你峰下弟子了,星明峰没什么人气,多个弟子陪你解解闷也好。」 「你又如何知道是解闷还是惹烦?」 回到星明峰的应惟故就看到一位不速之客:「应师兄!这么巧啊,原来你也是星明峰的弟子啊!」 第10页 来人身上穿得是内门弟子统一的服装,因为星明峰已经许多年没有过新弟子,弟子服也便暂时拿不出来。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小人,是星明峰上成精的草木。 应惟故:「……」叛变的可真够快的啊。 不过……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应惟故出声询问。他一时间还没有把这人同星明峰新弟子联繫上来。 方涣语气:「我是星明峰的弟子呀,不在这儿我还能去哪儿?」 说着还往周围看了看:「师兄,我住哪儿啊?」 之前就有说过,星明峰上唯一的建筑是应惟故闭关的地方。 「……」 应惟故嘆了口气,「你先跟我来吧。」 应惟故带着方涣进了建筑里面,这里面的场景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方涣:「……」 不是,星明峰啥时候穷成这样了啊? 顿时心疼的情绪涌上方涣心间,他看向应惟故的眼神也变得奇奇怪怪。 还好应惟故没有转过身来看方涣,看不到此时方涣的表情。 「这里是星明峰唯一能住人的地方,你当初决定要选星明峰,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应惟故的语气和他表情一样冷淡。 「星明峰目前就你我二人,我住的是那间,」应惟故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房间,「你若是选择住在这里,就自己找个房间收拾,也可以选择住出去。」 说完这些应惟故就转身打算走人,可脚步刚迈出去又想起一个事情:「对了,峰里没有长老老师教你什么东西,你可随意前往其它峰上听其它长老讲课,没有限制。」 「所有峰的课我都可以去听吗?」方涣惊讶道。 「是,所有峰。」应惟故背对着方涣颔首。 --------------------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一个得到我的机会,留评! 第6章星明峰 名额争夺战如期而至。 应惟故用不着和那些小弟子们斗法,每位峰主都有几个内定名额,分给九峰之后剩下的名额才让全宗的内门弟子争夺。 而星明峰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应惟故,一个新入门的方涣。 不过方涣只是个新弟子,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内定名额的事情,应惟故又是从别人口中听来他报名参加了争夺赛。 「他既然报了名,就让他先习惯习惯门内弟子的斗争罢,若是没有拿到名额,我再给他也不急。」好歹方涣是星明峰除应惟故以外唯一的弟子了,应惟故怎么着都会对其上点心。 「你到是考虑的周到,」和森用灵力熬煮着一个小锅,时不时用一柄长勺搅动,锅里是一滩翠绿色粘稠的不明液体,温度达到沸点,正在锅内翻滚着泡泡。「不过自从那小弟子入了你星明峰,你就再也没回去过,怎么了这是?」 闻言应惟故皱眉,回答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是不习惯和外人相处?」和森眉目闪过瞭然,他自然是知道星明峰上只有一个小院子的情况,若是应惟故回去住,便就要与那新弟子同一个屋檐下居住了。 「你现在都可以出来乱逛了,早点叫人把你那星明峰好好修缮修缮,星玑峰近些年出了不少精美的洞府,你有时间了可以去挑挑,都不用你废什么心思,布个灵阵把洞府放上去就行了。」 「嗯。」和森的长篇大论往往只能得应惟故几个字的回应,他也不气,早就习惯应惟故的性格。 「这样吧,我让我峰中弟子去帮你修缮星明峰,反正这样破破烂烂的地方你都能坚持这么多年,就说明无语我弟子弄成什么样你都不会在意。」和森弯起了眼眸。 「对了,还有你们星明峰的弟子服,几百年来就一个新弟子,可那也是弟子,起码不能让你那位弟子出门别人都不知道他是哪座峰上的。」和森虽说身为一峰之主,可心思基本不在修练上,可恰好这份心性契合了他的体质灵根,反而让和森的修为进展的极快。 天元宗九峰,每一位峰主都至少是合体期的大能。 和森说干就干,让峰内一位擅长布置的弟子跟着应惟故回了星明峰。还跟应惟故说,星明峰新设计的弟子服过些时日就会派人送过去。 一片片规划整齐的田地布满山峰,一群巴掌大的小精怪纷飞在田野里,仔细一看,小精怪们个个都来去匆匆的模样,小小的身体都或多或少抬着东西,干着自己的活。 浇水的浇水,除草的除草,还有一群背后长着透明小翅膀的小花妖在採摘花朵。 自有一番规律。 「师、师兄……你、你这儿……」陪着应惟故回来的星曲峰弟子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磕磕绊绊的说着话。 应惟故也怔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应该就是那个新入峰的方涣干的,峰上的小妖精们都很亲近他。不过他还是很惊讶,没有想到方涣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些是我……星明峰上草木化形的小妖精,性格温和,我不在的时候就是靠它们收拾星明峰。」应惟故语调平平,完全听不出他的惊讶。 带着弟子往山顶上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原本杂乱无章、应惟故任由草木疯长的地方都被用心打理了一番。边走那位星曲峰弟子就边感嘆:「我这也是第一次来星明峰呢!虽然这里打理的不算太仔细,可是观赏感都快比得上荆园了。」 第11页 荆园就是和森亲自打理的一座位于星曲峰上的小庄园,应惟故住在星曲峰的这些日子自然也是跟着看过荆园了,所以应惟故对此弟子的话不置可否。 应惟故看着有些恍惚——这一切,有点像许多年前的星明峰,那个人也喜欢折腾这些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事情,每次应惟故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个人就回,为了让你看着高兴呀! 他那个时候,看着是会有点高兴的。 可惜,时过境迁,物与人早已沧海化桑田。星明峰不是过去的星明峰,星明峰上的人也都不在了。 往日应惟故回到星明峰的时候,那群小精怪都会一股脑的涌上来,这会儿好似都没有看见应惟故,小道上只有应惟故和星曲峰弟子二人慢慢走着。 山顶上的小院子周围多了一大片竹子,院子隐于竹林之中了。 应惟故:「……」 怎么有一种自己家被抄了的感觉。 应惟故欲言又止,星曲峰弟子还在一边不断的感嘆。 「师兄,你回来啦?」方涣看见应惟故高兴的很,步伐轻松的走出来,走出来之后,他才注意到应惟故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弟子,脸上的笑容少见的卡了卡。 「这位是?」方涣迎了上来,用余光打量那位星曲峰弟子,星曲峰的弟子服上绣着各色草木,还是比较好认的。 「原来是星曲峰的师兄,不知这位师兄来这儿有何贵干?」方涣没等到应惟故的搭话,也不尴尬,便自己把话接了下去。言行举止,已经有了星明峰主人家的自觉。 方涣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被外来者入侵了自己领地的大狗,冲着外来者呲牙咧嘴,领地意识极强。 应惟故嘴角有上扬的迹象,又迅速反应过来,压了下去。 「这位师弟,我们峰主听闻星明峰新来了一位弟子,便派我来为应师兄布置一下住处的。」弟子到是没有发现方涣笑容下的不乐意。 「你们聊吧,我先进去。」应惟故对两人点了点头,一派高冷的模样走进院子里。 他现在就是想看看,方涣有没有动他住的地方。 「哦,那就麻烦师兄白跑一趟了。」见应惟故离开,方涣也就直言了,不过明面上看,都瞧不出方涣失礼的地方。「我来的这些日子,已经大致安排好了,想必这位师兄上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过星明峰上的布置了吧?不知有何高见?」 和森派过来的,方涣在心底冷哼一声。他以前就看不惯和森和应惟故的相处,总觉得这个人是个笑面虎,就是伪装的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绝世大好人。若他真的是什么大善人,能成为合体大能坐上星曲峰峰主的位置?也就是阿争生性单纯,才会让和森哄着成了好友。 听到那些让他一直感概的布景都是眼前这个小师弟做的,此弟子眼神发光,「来之前就听峰主说了几句,师弟未来是要去其它峰上听课的,见师弟于布景方面颇有心得,请务必到时来我们星曲峰与师兄弟们交流交流。」 这边方涣与弟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应惟故是看不到了。 那间应惟故之前指过的房门没有打开的痕迹,见状应惟故微微垂了下眼皮,掩去了眼底不明的情绪。 推门一进去,一股寒意就扑面而来,这份冰冷影响不到应惟故半分,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 这个房间,是他师父离开前给他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方涣还算是有眼色,没有打开这里。这个念头在应惟故心里一闪而过。他顺手关紧了门。 房间里面的寒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这个房间的布置和外面的大相迳庭,只见墙壁上都均匀的铺上了一层冰蓝,乍一看好似凝了一层冰。 寒气被应惟故的唿吸融入身体里,若是普通修士进来这里,非得冻成人形冰雕不成。这股被吸进体内的寒气顺着应惟故的经脉流动,像是有生命力,自主漫延着。 破破烂烂的灵府也被这股寒气侵蚀,而应惟故却松了一口气。 这寒气,算得上是他的救命灵气。 但是效果也终究会减弱,到有朝一日,效用消失殆尽。 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晚了。 应惟故估算过,若是三年之内他再找不到能修补他灵府的方法,别说一身修为,连性命都堪忧。 可是这个事,天元宗内除了他自己,或许只有那个能算尽天下事的衍峰主算到了。 不久后那个上界大能的洞府,有可能是他最后的希望,他非去不可。 明明从小就身世坎坷的他,长大后的气运好像真的能算上一个不错。 …… 回到了星明峰,应惟故也没想过再往外面跑了,不知道方涣是什么意思,对方好似把自己当成一个侍候人的下人了,天天端茶送水的,还变着花样弄来吃的上供给应惟故,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捣鼓的还是从哪儿拿过来的。 就这样过上了一段时日,应惟故才意识到,方涣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星明峰只有他和对方两个人,也没有问过星明峰峰主的事情,什么有关于星明峰的事情都没有问过。 这就非常奇怪了。 一个新弟子,为什么会对自己归属山峰没有半点探知的欲望呢? 除非这一切他本来就知道。 应惟故在思考这个事情的时候,嘴里还在吃着方涣送过来的瓜果。 第12页 这人给他的感觉,真的是太熟悉了。 还有就是,星明峰那位本来说给他布置山峰的弟子去哪儿了呢? 第7章秘境之行 方涣当然是背着应惟故把那位星曲峰弟子赶走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应惟故还会突然想起这件事过来问他,方涣自然不会乖巧地说实话:「当初那位师兄巡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得着他布置了,和我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应惟故没有去深究方涣这话里的真实度,这件事情便就这样过去了。 不过,应惟故掏出了几个核桃大小的金属球,把这几个金属球抛到了星明峰以前布置的灵阵上,灵光一闪,几座大方华贵的洞府便瞬间平地起,与周边布置成隐士田园的风景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你随便挑一个,挑几个也可以,就当你以后的住处了。」这些都是那次回来的时候和森给他塞的,说是他门下弟子送给他挑剩下的,总得给它们找个归宿,最终落到了应惟故手里。 应惟故以前没有用过这种东西,所以当初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这会儿跟方涣说起之前的事情,他才突然想起和森当初给他塞了这种东西。 方涣:「……」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星明峰的布景又要重新设计了。 「师兄是嫌我跟你住在一块儿的时候惹你烦了吗?」方涣做出个委屈的表情,那张向来是笑意盈盈的脸,突然露出个这样的表情着实有点令应惟故意外。 可惜应惟故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或者说,有时候他根本就搞不懂那些故作姿态的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比如,「没有,只是星明峰也不至于落魄到让新弟子与人挤在一块。」应惟故道,想对新弟子表明星明峰好歹是天元宗九峰之一,更何况方涣还是目前唯一的弟子。 方涣在心底默默的嘆了口气,果然在面对应惟故的时候,有话还是要直接说:「师兄,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况且我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这会儿你让我重新搬个房间,未免也太浪费时间了。」屁,他就是单纯的不想离应惟故太远而已。 应惟故听到这话,仔细一想觉得对方说的对,便没有继续要求对方搬出去了,身为天元宗的弟子,目前的第一任务必定是修练,浪费时间的事情越少做越好。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继续相处下去了,这日子一过,就到了名额争夺战的时候。 只不过在应惟故闭了个小关出来的时候,方涣已经带着比赛的奖励回来了。 …… 「前辈,明天就出发去秘境了。」歷光耀唤出戒指里那抹虚幻的魂魄。 魂魄并没有问起有关这次秘境之行的事情,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最后一场比赛,被对方的招术近身了,身体可有什么大碍?」 歷光耀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是一位实力颇强的弟子,对方使得一手好术法,对灵力的把控,在同辈弟子当中算得上是出神入化,极其难缠。 不过是五灵根的歷光耀,哪怕魂魄给了他再多的帮助,在短时间内还是没有办法能与之抗衡的,歷光耀输了这场比赛。 不过在众人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对方是内门弟子当中的翘楚,传闻中有不少长老看上他想要收其为亲传弟子,不过不知道对方为何一个都未曾答应,尽数拒绝。 对此,歷光耀也是恨得牙痒痒,更何况他最后还输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不过虽然输了,歷光耀的名次也足以获得秘境之行的名额了。 「哼,不过对方运气好,修行时间比我长,待我再修练个几年,保管打得他满地找牙!」歷光耀放下狠话。 魂魄也早就习惯了歷光耀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也不会出声打击他,还是一副关心的语气:「那个弟子修行的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法子,使用的术法也与普通的不太一样,你待仔细看看,灵府经脉一旦受损,想要恢復那可一点也不容易。」 这下子歷光耀才有点上心,虽然他自信这次比赛虽然是他输了,可是对方也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手上还是听话的听从魂魄的话用灵力在身体里顺着经脉一条一条的运转。 「靠近灵府的几条小经脉运转灵力的时候,灵力有点阻塞,好像上面凝了一层冰。」运转完毕,歷光耀道。他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打完架之后灵力有点流通不畅,好吃好吃养上几天就好了。 魂魄闪了闪,看起来有点紧张:「叫你不要小看了对手,你看,现在你不仅输了比赛,身体还受了伤。」 谁料听了魂魄的话,歷光耀表达了不满:「前辈,你说的这话未免也太失偏颇了吧!我现在打不过他因为我修练时间短,至于受伤,我就是体内灵力运转有点不流畅,哪里算得上受伤?」 魂魄放缓了语气:「你入门时间短,自然是不清楚灵力阻塞是怎样严重的后果,若你以后出门在外,灵力阻滞,在对敌的时候,你可能就会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修真界可不是什么和谐的地方,在外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这样不仔细,万一着了人家的道可怎么办?」 「前辈教训的是,小子下次一定注意。」 「好了,明天的秘境之行,你要……」 …… 方涣早就得到了消息,这次的去的地方是一个全新的大能洞府,是四宗七门都很看重的一次歷练。 第13页 他摩拳擦掌,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 天元宗也很看重这次机会,竟然还派出了天元峰主之一,方涣也认识对得上号的一位——星璇峰和术。 单论战斗力,这位和术峰主在整个修真界都赫赫有名,同阶段下,打遍天下无敌手,是个名副其实的战斗狂人。 天元宗此次派出他前来,自然有不一般的考量。 不过和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带队的长老必然不可能是他,和术峰主更多的是一个威慑对手吉祥物的存在。 和术是位长相威严中年男人的模样,气质修为给弟子们带来了不少压力,就单单是站在那儿,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弟子们的心头上。 「众位都是天元宗的天之骄子,出门在外就象徵着宗门的脸面,请务必不要丢了天元宗的脸面,堕了宗门的名声。」和术说话也是硬邦邦的,吓得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最后还是带队长老出面缓和了一下气氛,公式化的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这位师弟,你身上的衣裳我瞧着眼生,你们峰准许弟子随意穿常服吗?」方涣目光看向来人,注意到对方眼中的羡慕之意,再看对方用目光做着彼此身上衣服的对比,方涣便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不是,这是我们峰统一的衣服。」方涣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颇好。 来人惊讶地再三打量方涣身上的衣服,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套衣服,今天来这儿的弟子当中,也只有你的衣服没有雷同的。你是哪座峰的衣服这么好看?」 方涣顿了顿,「星明峰的,峰里来的弟子就我一个,你自然是看不到和我穿一样衣服的弟子。」 「星明峰?」这弟子脸上透露出一种『这是什么峰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座峰』的表情,惊讶的大声重复了一句,引得旁人纷纷向他们两人的方向看来。 「小点声,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方涣不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属实是太意外了。」这弟子仔细在脑海里数了数,发现九峰之中的确是有这么一峰,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来自星明峰的人。 方涣的注意力全都在与这位弟子谈话之中,就没有看到,一位一看就知道是精英弟子的风云人物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他。 「李师兄,怎么了?」被人叫住,李离航回过神来,发现是小长老的亲传弟子在叫他。 「没事,师妹,你有什么事吗?」李离航问道。 「刚刚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杨若絮语调娇弱,下意识地撒娇。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李离航略带歉意地道。 「没关系啦,师兄,就是我想请你帮一个小忙。」说到此处,杨若絮圆圆的脸上染上几分绯色,手指勾住自己腰间的飘带搅动,看上去很不好意思。 「师妹开口,如若是我能做的,必定义不容辞。」 「我有一个好朋友,这次刚好也会和你们一起去歷练,」杨若絮有点结巴,「他……就是、就是师兄到时候如果看到他,能不能帮师妹多照顾照顾一下他啊?」 杨若絮没有参加此次的歷练,她有其它的事情,恰好与这次秘境之行的时间撞上了。 李离航是这一届内门弟子中最出名的一位,实力强大,恰好杨若絮又与他关系算得上不错,她便拜託到了李离航头上。 「不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你便是。」李离航爽快地道,「是谁?还得劳烦师妹指给我看看才成。」 杨若絮搅飘带的手指更加用力了,飘带几乎都要被她打成死结,「那师兄,这件事不要告诉其它人,尤其是我爹爹!」 「好。」 「他叫歷光耀,和师兄你在比赛中遇到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作者,养着养着就死掉惹 第8章人遁其一 「歷光耀?不好意思,师妹,你说的这位师弟现在在这里吗?」李离航垂下头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却发现一无所获。 「就是那个,穿星璇峰衣服的。」杨若絮稍稍偏过身位,李离航挡在她身前,她用一个歷光耀刚好不会发现的角度指出他。 李离航瞧出杨若絮不想暴露的意思,也就没有转动身体,视角跟着杨若絮的手指望去。 歷光耀正一个站在人群边上,很不显眼,看上去情绪好像还有点波动。 淡淡扫过一眼,李离航记住了这个弟子。 他面上不显,内心里在想这么一个普通弟子是怎么获得杨若絮这个小公主青睐的? 「好,我记住了。」李离航笑着说道。 「嗯嗯,就麻烦师兄了!我先走啦!」杨若絮挥挥手,就迅速跑掉。 「我不过就休眠了几天,你怎么就加入星璇峰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进星明峰吗?」 歷光耀情绪波动是因为在和戒灵对话。 戒指里的这位不知名魂魄一直没有向歷光耀透露过他自己的名头,只是让歷光耀叫他前辈。只不过歷光耀根据自己看的那些小说,在心底称魂魄为戒灵。 「我都说了,我之前在弟子之中打听过星明峰,根本没人知道!都没人知道的峰,我怎么进?」歷光耀心情也很是烦躁,他觉得戒灵未免也管得太多了,身为一个戒灵,他的任务不就是充当一个可以移动的金手指吗?为什么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 第14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歷光耀,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根本没有想过戒灵或许会离开这个事情。 主角的标配,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失去呢? 因为带着这种想法,歷光耀对戒灵的态度非常的矛盾,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要讨好对方,以便从对方手中得到更多的好东西,另一方面又觉得对方离不开他,在对方做了什么事让他不太高兴的事情之后也敢闹脾气。 「前辈,你为什么非要我进入那什么星明峰?你很了解天元宗吗?」歷光耀又想起某些事情,比如说,戒灵一般都出自什么大宗门,后来遭人陷害,灵魂被纳入戒指当中,然后遇到主角,在主角的带领之下,走上之路。 或许他碰到的这个戒灵就正是出自天元宗。歷光耀在心里不断的猜测。 「哼,」戒灵冷哼一声,「星璇峰便星璇峰吧,反正未来也会有和星明峰的人打交道的时候。」直接无视了歷光耀的问题。 「小子,你要记住,天元宗毕竟是四宗之一,九峰是宗门的根本,无论九峰名声大还是名声小,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丢下这么一番话,戒灵就又安静了下来,歷光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大概是又回去休眠了。 歷光耀若有所思,这戒灵最近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状态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好。 …… 「这里就是传闻中那个上界大能留下的洞府吗?怎么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这大能也不过如此嘛。」 一踏入洞府的范围之内,弟子们首先面对的就是一个不规律的传送阵,四宗七门的弟子将会被随机打乱,没有规律地分布在洞府的各个角落里。 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哪个门派的,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此次一行,是真的富贵险中求。 方涣听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位弟子这样嘟囔道,也跟着打量起周围的布置。 杂草丛生,抬头望不到天空,入眼处尽是铺天盖地的翠绿,无数参天大树安静的屹立在那里,枝叶如盖、遮天蔽日。 鼻息间尽是草木气息,方涣怔了怔,觉得这种气息甚是熟悉。 「已经进来了么?」方涣小声喃喃,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根本不像一个上界大能所留下的洞府,更像是从来没有人踏入过的原始森林,方涣都想不到这种地方怎么住人。 莫非那个大能不用睡觉?还是说这么天作铺盖地当床就地一躺?方涣暗自在心里腹诽。 身形一动,方涣趁刚刚说话的那个人没有注意到他,直接躲开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方涣在进来的这些弟子当中并没有交好的修士,虽然是信不过这些陌生人,比起与人结伴,然后时时提防着,倒不如从开始就当一个独行侠。 这片「原始森林」当中并没有供人行走的道路,方涣掏出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砍着道路上丛生的杂草灌木,以供自己行走。 …… 唿出一口长长的气,刚从入定状态中清醒过来的应惟故站起身。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应惟故并没有和天元宗其他弟子一同进入这里。 在他一踏入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体内的灵气有些不受他控制的开始运转,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应惟故立马盘腿就地坐下去入定。 好在,并不是什么坏事。 入定完之后,应惟故发现自己体内原先时时刻刻冲击着他体内经脉的灵力温顺了不少,那些灵力经年累月的折磨着他本就破碎了的灵府。得多亏师父在他体内留下的那道禁制,不然他早就会被自己体内浓厚的修为冲击的身体支离破碎。 如今他这破破烂烂的身体,早就撑不起他原先的高深修为。 虽说有师父留下的这道禁制,可那些灵力无一不是应惟故一点一滴辛辛苦苦修炼而得的,他是天之骄子,是绝世天才,变异的灵根属性本就较之普通修士霸道,灵力便也是如此。 这股子霸道的灵力冲击着他的灵府,带来的疼痛与加诸在身体上的截然不同,最初应惟故经常疼得晕过去又疼醒过来,现在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外人已看不出来应惟故所承受的一切。 而这里的灵气,似乎对调节他体内那股子横冲直撞的灵力有一定的帮助。 果然,这里真的有办法修復他破碎的灵府吗?对于此行的目标,应惟故在心里终于有了一个底。 应惟故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一抹绿色就漂浮在他的手心之上。 这是和森给他的东西。 这个洞府是新发现的,里面藏着什么珍惜的宝物谁也不知道,并不是四宗七门的人不想进去搜刮,而是他们在搜刮的途中发现,修为超过筑基期的修士,再此方洞府之中,就会无差别的被一道禁制攻击。 上界大能留下的禁制,自然叫这些自诩修为高深的长老吃了好一番苦头。顶着这份攻击,四宗七门长老级别的人物根本无法在洞府里面找寻宝物。 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谁能把这个洞府吞下来,只好在一番协商之下,成了四宗七门弟子之间的歷练之地。 想到这些,应惟故都不禁脸热。 毕竟,他和这次进洞府里的弟子们不是一个辈分的。 应惟故又是一阵恍惚。 他对方涣叫他师兄的行为接受良好,可是两人之间也差了辈分,不知道为何在之前应惟故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任由方涣叫师兄。 第15页 看来得是时候给方涣找一个师父了。应惟故想道。 毕竟叫了他这么久的师兄,在几乎没有人气的星明峰陪了他这么久。他修为受损,并且与方涣修练的路数完全不同,根本没办法给出什么有用的修炼建议。 以五灵根的资质入了天元宗内门,这份心性资质自然不可以被他耽误。 五灵根…… 阿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 应惟故垂眸,看向手中那枚翠绿色的珠子—— 「……人遁其一。」 五指合拢,握住。 珠子是和森的随身宝物之一,珠子里面蕴含着先天草木灵气,又跟着和森许久,几乎伴生一般,对搜寻一些有着不凡功效的灵植草木有着显着的作用。在修真界,找不出第二枚来。 和森能把这个宝物借给应惟故用,可见他也有多在乎应惟故此行的目标。 「南方。」应惟故望向南方,可是视线都被枝叶遮住了。 …… 「江溱洧?这是谁,这位道友,可否能详细讲解一番?」 歷光耀刚入洞府,就碰上了一行身穿相同衣衫的弟子,他在一旁暗暗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这一行人是问药宗的弟子。这一下,歷光耀就放下了心,并且主动站出去与这一行人搭话。 众所周知,问药宗弟子,是最为心性平和的修士,几乎不会和别宗弟子产生什么矛盾摩擦,所以其他宗门的人也乐意与问药宗弟子结伴。 对方对于歷光耀的加入都不排斥,反而都很和顺的欢迎他的加入。 再得知歷光耀是个五灵根的修士,这些问药宗的弟子们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过惊讶归惊讶,倒也没有人对歷光耀露出什么看不起不屑的表情。 只不过在后续的聊天之中,有一个人提及了一位名叫江溱洧的五灵根修士,并且还是天元宗的。 这便把之前没有兴趣听他们谈话内容的歷光耀吸引了过去。 「这……」说话之人面上带有犹豫为难之色,「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的事情。」 「只是听长辈们说过,此人以五灵根的资质压过了一群单灵根天灵根的天才。」 「然后呢?」歷光耀语气带上了心急,连连追问道。 「然后就身死道消了,据说,连魂魄都没有留下。」 第9章补仙根草 「谁?出来!」 耳边是草木被踩踏的声音,仔细一听,还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应惟故长袖一挥,变幻出一柄怪模怪样的长剑,长剑周身萦绕着阵阵的寒气,在这抹寒气之中,却有两三枝细小的藤蔓缠绕在剑柄上。 「师兄!」方涣惊喜地叫道。 在这里竟然还能碰到应惟故,方涣喜出望外,直直地向应惟故奔来。 「……」 见是认识的人,应惟故左手一抹右手上的长剑,剑身就顺着他的动作寸寸消散。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你来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方涣语气带点小撒娇地道。 见到应惟故也在这个洞府里,方涣之前独行侠的打算瞬间从他的脑子里消失得了无痕。毕竟这世间没有比应惟故更让他相信的人了。 「师兄,一起走吗?」方涣提出邀请,应惟故可有可无地答应。 两人便就这样成功组上了队。 「师兄,你好像不是同我们一块进来的啊。」方涣跟在应惟故身后,他的目光一直跟着应惟故的背影,应惟故不喜束冠,便大多时候就是一根朴素髮带打发了。 长长的髮带在脑后系了个结,余出来的两端掺和进髮丝之中,跟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摆动。 而方涣的目光也就跟着摆动。 真好。 还有这样跟在师兄后头,看着师兄的日子。 方涣眸子亮晶晶的,在应惟故看不到的地方,眼神里尽是眷恋。 应惟故没有回答的打算,就静静地走着路,路上碰到丛生挡路的灌木之时,方涣就会迅速出现在应惟故前面,用手里那把外门弟子通用铁剑砍着枝条,硬生生的把剑挥成砍刀。 「这里就好似从来没有来过人的原始森林,也不知道那些长老是如何判断这里是什么大能洞府的。」方涣小声逼逼道。 「再往前走罢。」对于方涣的抱怨应惟故不置可否,只谈谈说了个方向,顿时方涣就没有了声音,紧紧跟着应惟故的步伐往南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应惟故又掏出了那枚珠子,方涣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师兄,你看那边。」方涣小声道。 应惟故视线跟着方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楚那边的景象,眼睛顿时眯起,脸色沉重。 方涣手指的那个方向大约几百米处,有一方平坦的山地,上面生长着各色模样的奇花异草,应惟故只是一扫,就认出不少修真界罕见的草药。 修真界的灵花灵草同凡界的中草药不同,再低级的灵植身上都会带着灵气,让修真者一探便知。 可是那么大片的灵药田,应惟故在走过来的时候却没有半点察觉!应惟故不相信这是自己的疏忽,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屏蔽了他的感知! 「小心点。」方涣已经对灵药田蠢蠢欲动了,应惟故看出来了,没有阻拦,只是随意地提醒了一声。 应惟故调动着体内的灵力,全身心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就突然听见方涣问道: 第16页 「师兄,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吗?」 手上的动作一滞,应惟故偏了偏头,「我能需要什么东西?」 或许方涣只是随口一问。 应惟故这样想到。 他灵府受损的事情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半分,也没有外人知道。 「这样吗?」方涣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不过没有在说什么,没多会儿,他就投入对灵药田的搜刮当中去了。 方涣是五灵根的修士,五行俱全,也有木属性灵根,就是不知道这条灵根的强弱情况。 只是想着他在星明峰上对照顾那些小精怪的行为,想来对木属性的亲和力不会差到哪里去。 多接触有灵气的灵花灵草对木属性的修士有很大的好处,就比如说单木灵根的和森,天天与花花草草做伴,明明没怎么修练过,可是修为还是甩修同辈修士一大截。 和森的成功曾在修真界引起过一阵对木属性修士的热烈追捧。可是数百年都过去了,世间终究还是没有再出现第二个和森。 「……」 应惟故一直在旁边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边的情况,可是非常出乎他意料的,直到方涣满载而归,都没有出现意外。 别提什么守护灵草的灵兽,连个入洞府的弟子都没有经过这里过,顺利得不可思议。 「师兄,等回去之后我给你分哈。」方涣眉目带笑,很是殷勤地道。 「不用,你自己收穫的东西就应当属于你自己。」应惟故没有想占方涣战利品的想法,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理应当自己修炼的资源都不够用,应惟故又不缺这些小东西,自然是对方涣的这个建议没有半点兴趣。 方涣想了想,没说什么,而是直接掏出一株蜷缩着细长叶片的小草,这株灵草身上没有什么灵气,应惟故也便没太在意,可是它一靠近应惟故手上的那枚珠子,珠子上绿色的灵气竟然好似被这株草吸收过去了。 「!」应惟故脸色一变,接过这株草仔细打量,却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可是能引起灵木珠异动的东西,必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可偏偏应惟故对草木这方面完全不精通,为数不多了解的知识,都是他那个早死师弟灌输的。 「师兄认识这东西吗?我不认识,本来是不想採摘它的,可是在我採摘它身边灵草的时候,它竟然吸收了我的灵力。」方涣自然是认识的,可是「方涣」这个新弟子不应该认识这东西。 「不认识,不过必定不是凡物,你回去后去找功德堂的长老鑑定,如果你自己用得到就留下,用不到就换给功德堂。」应惟故将灵草还给了方涣,还附赠了一个专门用来存放灵草的玉盒。 方涣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暗道,我是用不到这东西,可是你用得到啊! 方涣的上辈子——姑且暂时先称之为上辈子,毕竟是死过了。 上辈子方涣身为天元宗真传,他师父的关门弟子,可是当时他师父修为已近臻化,本就与他接触不多,也算不得多亲近,他可以说是被大师兄一手带大的。 可是他与大师兄——也就是应惟故修行的道简直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应惟故可以在生活方面照顾他,可是于修行方面,都是把他送到星曲峰,让星曲峰长老为之教导的。 他的木系灵根在所有灵根之中最为粗壮,众人就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在星曲峰修行是最合适的,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若不是后来出了意外,指不定现在星曲峰是谁当家做主呢。 如今方涣再度回来,早就看出了应惟故身上的不对劲。 他的师兄可是当初修真者最年轻的化神道君啊!突破的那年,可谓风头无两,举世闻名。可现在,据方涣在弟子间打听到的,和争道君已经在修真者查无此人了。 这也便罢了,可是他看到应惟故,是可以看出应惟故身上只剩筑基巅峰的修为。 不是伪装的,是真真实实,能用出的修为。 方涣有一对奇怪的眼睛,能看透修为不超过他两阶之人体内蕴含的真实灵力。 如若超过他两阶的修士,那怕在修为上做了遮掩,也是瞒不过他那双眼的,他会看见一片灰色。 这对眼睛方涣本以为是上辈子那具身体特有的,结果换成自己身体之后发现这个功能竟然还在。 方涣的眼睛是不会骗他的,应惟故的身体里剩下的灵力的的确确只有筑基期级别。 而且在他眼中,还能看到应惟故灵府位置的不对劲,灵府一直在往外渗出灵力。 他猜测,应惟故的修为不知道为何掉落到筑基,灵府出了问题,无论应惟故再怎么修练,纳入灵府的灵气根本留不住,留不住灵气,修为便是没有可能上升的。 而他给应惟故看的那株灵草,名补仙根,是一种方涣上辈子都只在古籍之中看到过图鑑的珍惜灵草。 是能直接针对修士灵府起作用的顶级灵草。 上辈子方涣连补仙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问过无数在此道有所涉猎的大能,都无一见过这东西的真面目。 或许,这是真的独属于上界的珍贵灵草。 方涣小心翼翼地将补灵根收进应惟故给的玉盒之中,对于应惟故不认识这草的反应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也不好对他介绍什么。 「好,都听师兄的。」方涣表面顺从地答应道,可是暗地里早就有了决断,他准备一回去就带着补仙根去找和森那小子,应惟故不认识这草,和森肯定是认识的。 第17页 和森就肯定会留下这株草,到时候自己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让这灵草送给阿争。 方涣的打算应惟故自然是半点都不知晓,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见状方涣连忙跟上。 「这里……怎么感觉好像有一层结界。」应惟故伸手触摸虚空,似有若无得感受到他面前有一道屏障。 「什么啊,让我来试试!」方涣自告奋勇地向前大步走,双手还一直在挥动。 「什么都没有啊,师兄,你是不是感应错了。」方涣向前走了大概几十米,都没有碰到应惟故说的那道结界,回头笑嘻嘻招唿着应惟故过来。 应惟故若有所思地收回手。 那种屏障的感觉的确是消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都是存稿箱发更新,有时候我看到你们的评论都会恍惚,我这章写了什么?所以有关剧情的评论我可能不会怎么回復,一般来说,你们的问题在后面都会有解释的,我就不先剧透啦 第10章草木之境 对方涣投去一个复杂的目光,应惟故跟着方涣,两人就在这个时候换了个位置,方涣在前,应惟故在后。 他知道他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可是他不知道目标是什么。 和森只是告诉应惟故,这枚珠子能帮助他找到或许有用的东西,可是最后到底是否有所收穫,谁也不好说。 不知道是不是应惟故的错觉,他觉得,自从过了那道似有若无的屏障之后,这里的气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并且越往前走就会发现,在此之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参天大树到了这里变得越来越少,地面也变得越来越平坦。 「莫非,这里才是洞府真正的范围?」应惟故手指轻颤,他这一路上除了方涣都没有看到其它人。 应惟故喊停方涣,自己一撩衣摆,就地盘腿坐下,掐了个手诀,将灵觉四散出去,探查周围的情况。 一片寂静。 眼睛闭上,失去视觉,其它四感的灵敏度倍增,耳边除了方涣的唿吸声,便就只剩下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师兄,怎么了?」 方涣一直在注意着应惟故,见应惟故突然睁开双眼,有点讶异地问道。 「闪开!」应惟故手上带上灵力,往方涣的方向一拍,直接将对方挥退十好几米,就在方涣一脸懵逼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应惟故又是一掌挥向他所在的方向。 「嘭——!!!」 两股灵力碰撞在一起,俱是不同寻常的底蕴,直接引起周围空气中灵气的震盪,击起一阵迷人眼的尘屑。 「咳、咳咳咳……」方涣被扬起的灰尘草屑呛住,咳嗽不止。 这一掌没有落到方涣身上,只是与不知道什么东西对轰上了,应惟故被迫击退,身体里前不久才安分点的灵力又开始躁动,摧残着他的身体。 紧咬牙关,刚刚事发突然,应惟故完全没来得及思考最优做法,此时一掌对上那东西,应惟故嘴里已经泛起铁锈味,身体也同被撕裂了一般剧痛。 唿吸间应惟故就唤出了自己的佩剑,但是体力不足以支撑他挥剑,双膝一弯,反而用这把剑插/入地中,用以支撑自己。 「师兄!」 方涣惊唿扑了过来,扶住应惟故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的表情是又心急又心疼,师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运用如此普通的招术看上去都有这么严重的反噬? 半搂抱着应惟故,身体往前一扭,就把应惟故挡得严严实实,他现在根本没什么实力,只得靠着肉身看看能不能抵挡点时间。 「无事。」喘了好一会儿,应惟故没有再看到那东西的动静,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就在他忍不住打算叫方涣上前窥探一番的时候—— 「呜……呜呜嗷呜……」 一阵动物的呜咽声响起。 方涣看到,在自己拳头硬了、想上去暴揍伤了他师兄之物之时,之前那层尘雾消散,从中跑出来一个非人的小小身影。 短小的四肢、圆滚滚像根柱子的身体、咧着嘴,四肢并用蹦蹦跳跳往两人的方向跑过来…… 应惟故:「……」好像体内的伤更严重了呢。 他就是被这么个怪模怪样的,看上去没有半点攻击性的狗东西打伤了? 应惟故不敢置信,那怕他的修为被禁锢、灵府受损,也绝非一般的筑基期修士,就算是金丹真君站在应惟故面前,应惟故也有自信能立于不败之地。 「……狗?」一旁的方涣更是目瞪口呆,这个生物,看它短短的四肢、三角耳、圆润的大屁股、脸上似乎是天生的微笑—— 这他妈不就是一只可可爱爱没有尾巴的柯基犬吗?! 好在方涣还并没有被「柯基」的可爱迷昏了脑袋,立马反应过来就是这个狗东西伤了他师兄,态度立马转变为咬牙切齿。 「嗷呜嗷呜……」「柯基」怪叫着往方涣身上扑过来,四条短短的腿一齐蹬地,身体立马悬空,瞧这架势,分明就是瞧准了方涣怀里蹦来的。 方涣对这狗东西恨得很,根本不留半点情面,双手还是扶着自家美人师兄,腰间一转,脚下一个瞄准用力,将这只柯基犬模样的东西踢飞了出去,除了鞋底,方涣没有让这只「柯基」碰到一点身体。 它被踢飞的时候,还在嗷呜嗷呜的叫,方涣也搞不懂为什么一只柯基会有这样的叫声。 第18页 应惟故:「?」不是,他为什么一脚就能把这东西踢飞了?顿惟故看着方涣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啊这,师兄你听我解释!」方涣被这眼神吓得心里一慌,嘴巴下意识喊道。 「等之后再说吧。」应惟故敛了敛眸子,借着方涣的力站起身,方涣见状福至心灵,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趁着那只狗不知道什么情况被他踢飞,方涣护着应惟故迅速离开这里。 他们来到一个山洞前,这个山洞隐秘极了,洞口堆积着各色叫不出名字的杂草,应惟故一只手始终被方涣握在手里,冷冷的望着方涣,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这个洞府的。 「师兄,」方涣往后看看,没发现那只狗的踪迹,心便放下了几分,「你先等会儿,我进去探探。」 「嗯。」应惟故不着痕迹地与方涣拉开了距离。他最近与这个人的肢体接触未免有点太多了。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的奇特,肉/体还是拥有化神境修士的强度,自我恢復能力非常快,可是体内却脆弱不堪,一旦用的灵力超过了某个度,身体就会产生撕裂般的痛感。 应惟故待方涣走进山洞,抬手虚握了几下,眼神冷冷,眸光细闪,他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还没有等他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方涣就探完山洞回来了,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师兄,快过来吧!」方涣脸上又恢復了往日在天元宗时的笑脸。 山洞不愧是山洞,里面潮湿的很,到处都是看似毛茸茸的青苔,吸进鼻腔的空气里似乎都夹杂着腐烂的草木味。 只是如此潮湿的地方,已经有一块被收拾出来的还算干爽的平坦地,已经被方涣铺上了一层皮毛,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你出门歷练,都会准备这些么?」应惟故盘膝坐在这块干净的皮毛上,方涣坐在他身边,两人靠得很近,应惟故下意识的就想往后移,可是再退就到没有铺的地上了,这才做罢。 应惟故是个不太会出门照顾自己的人,风餐露宿他早就习惯了,不过能舒舒服服的,谁又会拒绝呢? 更何况他在星明峰待得是实在太久太久了…… 「出门在外,总会碰到没地方住的时候,为了不让……咳,为了让自己舒服,那自然是能多准备就准备啊。师兄你看,现在不就是用上了吗?」方涣咳了咳,满不在意地道。 天元宗会给每位内门弟子发一份类的宝物,门内有些弟子本身就出自世家,这种宝物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像方涣这样的,估计是暂时还没有能力获得第二份。 这种大范围发放的物品,所能拥有的空间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应惟故瞧方涣的模样,猜想他怕不是空间里尽是这些于修练无甚用处的东西。 想了想,应惟故又从自己身上拽下一块玉佩,拿在手上时玉佩开始发光,待光消失之后,玉佩也跟着消失了,躺在手心上的是一根翠竹簪。 将簪子递到方涣面前,应惟故道:「此次出门,我身上便只有这一样空间法器,里面空间应该还是够你现在用的。」 方涣倒也不推辞扭捏,大大方方直接接过,只是有几分惊讶。他看到了这东西在应惟故手上从玉佩变化成了翠竹簪。 应惟故像是读懂了他的眼神,解释道:「这是它附带的功能,能随主人的心意变化形态,若你不用髮簪,变成其它饰物亦可。」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足以让不了解修真界的修士以为这法器并不是什么珍惜之物。然而,应惟故出手的会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呢? 方涣眉头一跳,心里感情复杂,又喜又恼,一时之间他也分辨不出这些情绪的来源,只好匆匆谢过应惟故,便没有了下文。 突然,「你知道,为何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其它人么?」应惟故出声问道。 他声线清冷,不含什么情绪,突然在山洞里响起,也着实是让方涣愣了一会儿。 「为什么?」方涣回道,回完自己便在自己脑海里思考。 的确,四宗七门都有不少弟子进了洞府,单他们天元宗,进来的就有四五十人之多。 洞府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大能的后花园,这么多人又怎么会在一个后花园里都碰不到面呢?可别忘了,方涣刚进来的时候就碰到人了,后面还碰到了应惟故,再之后,洞府里的人就好似尽数人间蒸发了,再没有看到其它人的影子。 「你可知,此洞府的名称?」应惟故抚摸着地上的皮毛,指缝中透出纤长的白色毛髮。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逼逼一句,柯基不是天生就没有尾巴的(天生没有尾巴的肯定也是有,相当少,意外),一般是后天人为断尾的,就酱,还想了解的自己去百度吧 题外话,左文字家出新弟弟了!!!我要去肝游戏啦!!!! 第11章乐极生悲 方涣一愣,不知道应惟故问这话的目的,还好应惟故并不是想要方涣的答案,而是自己又把自己的话继续接了下去: 「或许,我们进的才是真正的洞府。」 「什么?」方涣下意识问道,看着应惟故若有所思的模样,有点愣神。 「那些率先进入这里的人,应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应惟故恢復的差不多,又准备将自己的精神力放出去探查,可是这一次,他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第19页 「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误打误撞进入了真正的洞府?」方涣有点高兴。 「我无法感知这里了。」应惟故有些失神,这种情况让他莫名觉得没有安全感。 「可是我们都能进来了,到时候不也会有别人进来吗?」方涣都没有去细想应惟故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直接高兴了起来,可是高兴了没一会儿,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不,」应惟故道,「我们大抵是运气好,如果这里要是容易进来……早就不会有这份清静了。」 闻言,方涣又高兴了起来,他一高兴就容易坐不住,直接站起身来打量这破破烂烂的山洞,好似这里面藏着什么大宝藏。 应惟故欲言又止,想和方涣说,这里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毕竟这里是上界大能的洞府,一介大能,总不可能睡在这样的山洞里吧?所以,哪怕他们进了洞府真正的范围中,这个山洞也未必就是什么有价值的地方。可是看到方涣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一些话就卡在喉咙里,随之就被应惟故咽了下去。 「师兄!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没过多久,差不多把山洞每一寸都看过的方涣开始叫唤起来。 「……」莫非还真让这个傻小子找到了什么东西不成?应惟故无语。 可是还没等应惟故起身去看呢,山洞就突然发生了异动! 「轰隆隆……」山洞竟然开始剧烈震动,从顶上落下灰尘碎石下来。 应惟故勐得转头看向方涣:「过来!」 方涣也被吓了一跳,像是被火烧着了屁股似的飞一般跳到应惟故身边,双手非常自觉地拉住了应惟故。 应惟故:「……你都干了什么。」 见这山洞只是震动,并没有其它反应之后,应惟故才稍稍抽出精力来质问方涣。 在发生异动的第一时间应惟故就想带着方涣离开这个山洞,可是应惟故注意到,山洞口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或许与这震动事出同因。 「我在那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花纹,被一些枯枝挡着了,我就想清理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没等我清理干净呢,就突然这样了!」说实话,方涣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可他现在脸上都是胆战心惊的表情,这里做给应惟故看的。 听了方涣的解释,应惟故眉头一紧,「再过去看看。」他道。 山洞的震动还没有停下,连同他们脚下的地面也跟着颤动,空气中都是飘浮的灰尘,散发着古怪的味道,应惟故还没说什么,方涣就先发作了:「这什么味道,难闻死了。」边说还边用一只手在鼻子前扇动。 「你到还有脸说。」应惟故语气淡淡,没带指责的情绪,可叫方涣立马闭了嘴。 正如方涣刚才所说,山洞里面一处山壁上,有一个被遮掩了的花纹,边上都是已经枯死的枝叶,山洞里又没有什么光线,令人极难发现这里。 应惟故没有学方涣用手去拨弄,而是掏出了佩剑,一点一点划拉着遮挡的东西。 是一个大致呈现圆形的纹样,看起来有点像藤蔓,藤蔓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网状的屏障,像是隔绝了什么东西。 「嗷呜嗷呜……」 在震动的声音中又传来这个熟悉的声音,应惟故脸色一沉,视线瞬间从花纹上移开,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佩剑在挪开的时候抵住了那片花纹,这块有花纹的山壁,竟然是可以被按下去的! 山洞里倏地亮起刺眼的白光,刺得方涣被迫用手挡在了眼前,待刺眼白光消下去之后,他们脚下的地面上浮现出了一个同山壁上如出一辙的花纹!只不过是放大数倍的模样。 「传送阵!」应惟故立马反应了过来,他没想到,一个上界大能洞府之中,一个丝毫不起眼的破烂山洞里面,居然会有一个绝对不同凡响的传送阵! 想通了这一点,应惟故也明白之前山洞发生震动的原因了。 这个山洞大概就是为了这个传送阵存在的吧。 方涣也听到了应惟故的话,脸上也浮现了同样的意外之色,这可不再是伪装了,他是真真切切的惊讶。 术业有专攻,他对阵法是半点都不精通,可是应惟故不一样啊。就连应惟故都在启动之后才认出来的阵法—— 「我们会被传送到哪儿去?」 这话方涣还没说完,两人一狗就被传送了。 没错,那只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柯基在传送阵启动前的最后一秒纵身一跃,跳到了应惟故的身边,被一起传送走了。 …… 「这是什么地方?」脚一踩在了实地上,这个问题就困扰住了两人。 他们所在的地方,头顶是蔚蓝的天空,脚下是褐黄的土地,一切看上去和他们之前的世界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妖气。」应惟故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 「妖气?」方涣重复道。 「妖域。」 「什么?!」方涣失声。 应惟故目光忽然落到了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狗身上。 他只是猜测,这里到底是不是妖域,应惟故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只是在修真界,虽说也有妖族存在,可是基本上那些妖族身上也都是精纯的灵力,除了根脚的不同,几乎与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不说远的,就论天元宗内,就有妖族的弟子,天元宗也是四宗七门之中唯一招收妖族弟子的宗门。 第20页 应惟故自然是与门内妖族弟子有过近距离接触的。想到某些事情,应惟故的眼神变了变,变得有些让人害怕。 而这里妖气漫天,与修真界的妖族气息截然不同,如此,应惟故心里只有妖域一个答案。 可是妖域,早在数百年前就被一位人族大能不知道用何法子,与修真界分离开了。 两界就此互不相通了。 可是,那个山洞里又是为什么会有传送到妖域的传送阵呢?那个传说中的上界大能,莫非是妖族? 这些问题是单靠想是想不出来的,应惟故:「它为什么总是跟着你?」他指着方涣身后的那种灵兽问道。 方涣脸色一变,表情从笑嘻嘻变成了苦哈哈,声音含含煳煳地道:「就……就是……我、我好像和它分不开了……」 应惟故目光一厉:「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涣一惊,气都不带换地道:「真不是我的错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狗崽子突然和我好像有了契约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师兄明鑑!」 应惟故:「……」 「那你能与它沟通么?」应惟故问道。 「可、应该可以吧……」方涣期期艾艾,神色很是不自然。 他也很慌的好吧,莫名其妙和打伤师兄的罪魁祸首有了契约,他现在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鍊气小修士好不好?!能打得过师兄的怪物也是他能契约的吗?! 可是得了师兄的指令,方涣哪怕对这只柯基恨得牙痒痒,可还是得强忍着情绪尝试与其沟通。 他都不知道这突然多出来的契约是个什么情况,直到他在自己身上发现多出来的一个牙印。 方涣:「……」靠,还渗着血。 「师兄,它咬我!还咬出血了!」发现这个事,方涣立马就不干了,指着伤口,拉着应惟故的袖子控诉那只狗。 应惟故:「……」什么时候被咬的?之前方涣不还是一脚把灵兽踢开了么?都没有让它近身,这是怎么咬到的? 被咬出来的伤口就在方涣踢狗的那条腿上。 看到伤口流血了,应惟故觉得大概明白了方涣和那只灵兽之间的契约是怎么回事了。 应惟故:「契约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方涣:「不太清楚,没传送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那就是传送阵启动时候的事情了。」应惟故瞥了方涣和灵兽一眼。 「师兄,要不我帮你打它一顿出出气?」方涣突然道。 「帮我打它?」应惟故诧异,那怕他再聪明,有时候也是会跟不上方涣天马行空的想法的。 「它之前不是打伤师兄了吗?」方涣道。 「那是自己修为不够,怨不得旁人……兽。」应惟故是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就论方涣现在已经与这灵兽契约的事,他那一击受得伤都可以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契约兽比之其它奇珍异宝来说,对修士的意义差不了多少,若是有只契合的灵兽,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契约兽是可以伴随主人一同成长的。 富贵险中求,契约兽不也算得上富贵吗? 更何况,现在也用得上这灵兽了。 第12章如何暴富 「师兄,你做了什么?」方涣有些不明白,他看着应惟故单手拎起那只柯基犬,这只狗有他的契约在身,乖巧的很,一动都不敢动。 不知道应惟故拎着狗做了什么,做完之后又随手把狗丢到他身边。 「这里这么重的妖气,就算不是妖域,也定是妖族的聚集地,你我二人若是就这样到处乱晃,怕是活腻歪了。」所以,应惟故动了手脚,此时此刻,他与方涣身上已经没有半点修真者的气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浅浅的妖气。 感受到这个味道,令应惟故不适地皱了皱眉,这股气息是从方涣身边那只灵兽身上取的,也不知道这只灵兽是什么情况,身在修真界的洞府之中,可身上却一股同妖域妖气相似的味道。 可是从那灵兽身上取出来加诸身上的这个味道,让应惟故很是不适,总是觉得奇怪。 若是方涣能听到应惟故此时的心声,必定会告诉他,这是傻狗的味道。 那只狗还在那里嗷呜嗷呜的叫,可能是不知道应惟故对它做了什么,所以还是冲着应惟故咧嘴,看上去就像个从来都没有过烦恼的快乐傻子。 方涣瞧这狗傻兮兮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 「走罢,这里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人运气好,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座城池,大门打开,有不少身影进出这里。 「这……」方涣张口结舌,看着应惟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应惟故神色平静,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令人望之生畏。 凭藉着修真者良好的视力,他们看到了进出城门的那些「人」,只能说大致有个人形,在人形的基础之上,总会多出几个奇奇怪怪的部分,比如说头顶的尖角、耳朵,脸上的獠牙,身后的尾巴。 若是忽略掉这些,方涣看这些妖族,言行举止和人类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虽然说这些特徵是无法忽略的。 城门口的上方,正正经经挂了个巨大的牌匾,上面用一种让方涣来说都没法昧着良心说好看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妖域城。 「妖域城……」方涣欲言又止,那牌匾上的字他能认出来就很了不得了,便也无力再吐槽这个名字。 第21页 「果真如此。」 说完应惟故就大步向前,准备入城。 「师兄,我们就这样进去吗?」因着那只柯基总是扒拉他的裤脚,方涣无可奈何只好将其抱在怀里,好在此狗目前的体型不算太大,让他抱着也不算特别吃力。 「?」应惟故回头看了一眼方涣,虽然没有问出口,可是眼神表达了他的疑惑。 方涣:「师兄你看,那些妖族身上总是多出来些非人的地方,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太像人类了……」 废话,你们本来就是人类。 已经发散思维的方涣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开始幻想师兄头顶要是多上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方涣:(抹口水.jpg) 没有耳朵,尾巴也可以啊! 「那些是修练不到家的妖族,要不就是还未到成年期的小妖。」言下之意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方涣:「哦……」 这座城池虽说也有妖族守门,可是到底同人类不一样,这些看守大门的妖族更像是一个装饰品,根本不会去盘问进出城门的妖族,更别提要什么通行凭证了。 这可大大便宜了应惟故和方涣,十分顺利的就进了城。 走在城池中热闹的街道上,方涣还有点回不过来神:「我们就……就这么进来了?」 如此弱智的问题自然是没有得到应惟故的回答。 方涣还是第一次来到妖域,就像个好奇宝宝四处东张西望,想看看这里同修真界的区别。 一进来方涣才发现,原来城池里的大多数妖族就和普通人类没有多大的差别,不该有的耳朵尾巴什么的都没有,单看外形,是真的看不出同人类的区别。 就连这街道,乍一看方涣也以为自己回到了人界的集市,两道旁是各种小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来去匆匆的行人…… 除了他们摊子上卖的东西非常的…… 血淋淋的肉块,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个妖修身上的…… 各色模样的羽毛,方涣也不知道这种是用来干嘛的,但是一看,这种小摊上还有不少女性妖修在选购。 目光落到她们头髮上的饰品上,方涣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里的女性妖修头上佩戴的不是什么造型精緻的珠钗髮簪,而是各种羽毛,身上也很少有装饰品,顶多是直接串起来的珠宝链子在身上围了一圈又一圈,大大失去了本该有的美貌,还多出一种暴发户的气质。 果然,无论种族,女性总是这样热衷于装扮自己。方涣深以为然。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几百年前人类留下来的宝贝!保真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方涣:「……?」 正逛着街呢,方涣就耳尖的捕捉到了人类一词,仔细一听,竟然是一个摊主在叫卖几百年前人类留下来的东西。 方涣只觉得好笑,可是当他看到叫喊的摊主被妖族瞬间围起来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就这么个破牌子,你要价两万妖灵石?你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那边被围起来的摊子开始吵闹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方涣默默凑近了想听一耳朵八卦。 应惟故见状也没有阻拦,他自己走向了另一边的小摊上。 「这位客人可不要乱说,我这个宝贝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留下来的宝贝,要价两万怎么了?之前拍卖行有块和我这个类似的东西,可是拍出了百万天价呢!我这个才两万,买到就是赚到啊!」那摊主不愿承认自己是在漫天要价,依旧大声嚷嚷着自己东西的实惠。 「就你这东西还想和拍卖行的相比?既然你说你这个和拍卖行的差不多,那你怎么不送去拍卖行拍卖,而是自己在这里铺块破布就叫卖了?」群众之中当然有看不上摊主这幅做派的妖族,字字珠玑一针见血,说的那摊主是哑口无言。 可是摊主说什么都不愿意降价,只是在那里一直说着这东西是宝贝,要价两万已经是良心价云云。 「拍卖行的那块玉佩上有人类刻录的阵法,自成一个空间,能收进东西,你这个玉佩有什么功能吗?」 方涣闻言一愣,那不就是空间法器吗?修真者的空间法器虽说珍贵,可也到不了能进拍卖行的地步。 「我这个自然也是!」摊主叫嚣道。 「眼见为实,那你示范一个给我们看看啊!」围观者起闹,可是那摊主也不示范,只是坚称他的这块玉佩也是个空间法器。 方涣顿感无趣,打算离开。 「不过是一个绘制阵法失败的芥子佩。」应惟故突然在方涣身边出声。 绘制阵法失败,那自然就没有了储存的功能了,那摊主也是没可能示范给大家看的。 「师兄。」方涣叫道。 「嗯。」应惟故少有的应了方涣的这声师兄。 方涣立马就满足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提议道:「师兄,既然我们都来这儿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应惟故轻声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那你有钱么?」 住房吃饭,哪怕这里是妖域,这些也是要钱的。虽然应惟故不缺钱,方涣理应也不缺钱,可是这里是与修真者隔绝的妖域,听刚才那摊主叫卖的话语就短,这里的通行货币是妖灵石。 这妖灵石方涣都是第一次听说,就更别提有了。也就是说,两人现在都是身无分文的穷鬼,马上就要面临流落街头的尴尬境地。 第22页 「……」方涣词穷,不过马上他又打起精神来,「师兄,我有办法搞到钱!」 他方涣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到没什么,可是他不能让美人师兄跟着他一块受苦呀!这可是他上辈子求了不知道多久才求到手的稀世珍宝啊! 秉承着再苦不能苦师兄的方涣想到了一个搞钱的法子。 「这位……妖兄,可否打听一下最近的拍卖行在哪儿?」方涣就近拦了个过路行妖打听地方,得到答案就自信满满地带着师兄出发了。 是,他身上是没有半块妖灵石,可是他是刚来到妖域的人类修士耶!空间里可有得是这边没有的「特产。」据方涣猜测,怕不都是能进拍卖行的级别。 确实,方涣的猜测都是真的。 妖域与修真界分离已久,两界之间泾渭分明,很多在修真界随处可见的东西到了妖域就是少见的宝贝,物以稀为贵,那价格就是水涨船高。 方涣拿出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用处就是日常用的东西,就得到了拍卖行高规格的接待,对方还送给方涣两张几天后拍卖会的入场券。 应惟故:「……」他是不知道几个普通的杯子盘子到了这里怎么就成宝贝了。 还有,方涣空间里怎么都是些这种东西? 「师兄!我们马上就有钱了!住得起客栈吃得起饭了!」方涣喜笑颜开地对应惟故邀功。 第13章弱肉强食 那个据说很盛大的拍卖会门票就真的是一张纸质门票。 坐在一家很朴素的客栈大堂,方涣把两张门票拿在手里,对着应惟故晃了晃,问道:「师兄想去吗?」 方涣拿出的东西有两批,一批直接「低价」卖给拍卖行,拿到现钱,另一部分上了拍卖场,恰好就是门票上的这场据说很盛大的拍卖会。 「随意。」应惟故兴致缺缺,不过误打误撞地进来了妖域,暂时也没有办法离开,找到有意义的事情做也不错。 「三天后举办,那我们就先到处逛逛吧!」方涣是个乐观的人,根本没有想过万一要是回不去修真界的可能性,真真正正应了那句既来之则安之,他的模样不像是意外来到这里的,而像是早有规划来这儿旅游似的。 「都可。」应惟故眼皮都不想抬,缓缓喝着清水。 这里的茶味道太奇怪了,应惟故喝着都觉得像是拿外面落下的枯叶煮出来的水,只浅尝一口就不愿再碰。 方涣面前也摆着一杯客栈提供的褐色茶水,不过他还不知道他将面临着什么,讲话讲到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就是一饮而尽。 「噗——」果然不出应惟故所料,方涣一口全喷了出来,不过方涣大概也是顾虑到他对面是师兄,喷得很是克制,刚噗出声的时候就迅速反应过来头往边上偏过去。 「yue……」 应惟故扯扯嘴角,却没扯起来,内心好笑地给方涣倒了杯清水漱漱口。 「天哪……怎会如此……」方涣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从刚刚的尾巴摇得正欢快变成伤心难过的狗勾。 看得边上的柯基一直在蹭他的脚。 「你这灵兽,有名字了么?」应惟故见不得方涣这副模样,转移话题道。 「名字……哦对!还没有给它取名字!」方涣才恍然大悟,他和柯基契约上了,虽然是很被动的半强迫契约,可是好歹都是有契约在身,他与狗的孽缘也解不开了。 方涣把柯基抱上桌,看着它咧开嘴高兴的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师兄受伤那事,巴掌就又落到那个狗头上:「看到你就烦,你就叫烦人精吧!」 应惟故:「……」 「听见没?你以后就叫烦人精了!」方涣恶狠狠地道,新出炉的烦人精歪头冲着他嗷呜嗷呜叫。 「你一只狗干嘛嗷呜嗷呜叫?」这个问题困扰方涣好一会儿了,可是他註定是得不到答案的,毕竟这狗不会说话。 「你说它是狗?」一旁听着一人一狗对话的应惟故很是诧异,这怪模怪样的灵兽竟然是狗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狗。 「是的,这个品种叫柯基。」方涣把烦人精赶下桌,开始学着应惟故喝水。 「柯基?到是个奇怪的名字。」应惟故不是个太喜欢寻根究底的人,知晓了名字便也不再多问。 「可能不是这里的本地狗吧,师兄你没见过也是正常。」方涣煳弄道。 「对了,师兄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开两间房。」 其实方涣也不想开两间房的,可是他身上又不是只有开一间房的钱,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搪塞应惟故。只好含泪开两间上房,与亲爱的师兄分离开来。 可恶,一想到这个方涣就很生气。 他上辈子那么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出个意外到嘴边的鸭子都飞了,他还没有和他的师兄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呢!现在又离当初过了几百年,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里有没有什么妖艷贱/货趁他不在捷足先登! 一想到这个,方涣的心就是抽抽的痛啊! 当初害他的贼人!要是被他找到了,必定将其碎尸万段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呜呜。 这里的客栈徒有客栈名,完全不似过去方涣住的那些客栈舒服,一觉起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似被人打了一晚上,就差散架了。 方涣深觉这样下去不行,吃饭睡觉是人生大事,这里的饭菜本就不符合普通人的口味,可再不能连觉都睡不好。 第23页 问客栈老闆打听了下,方涣就一个人出去了。 烦人精被他留在客栈陪着应惟故,名为陪伴实为保护,毕竟烦人精的实力两人都有目共睹,除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烦人精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一头「凶兽」。 同心大随遇而安的方涣不同,应惟故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觉,是在木板床上打坐了一晚上。虽说他的床早就被方涣另外布置了一番,铺了厚厚的一层皮毛,坐上去柔软极了。 烦人精跳上桌子与应惟故面对面,也不知道它那小短腿是怎么蹦哒上来的。 「听说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崽子得了庄家那位大小姐的青眼,叫他勾得大小姐最近去哪儿都带着他。」 说话的人话里话外都是对此人的羡慕嫉妒恨,可是他这幅做派引起了周围一群人的附和共鸣,其中就有个小孩般个头侏儒模样的人应和道: 「就是,那小子也不知道走了哪个狗屎运。以大小姐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少貌美儿郎等着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她却没有相中一个。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角色,就这样轻而易举获得了大小姐的青睐。」 应惟故伸手摸着烦人精的狗头,细软毛髮手感极好,摸着摸着竟然还有点上瘾。烦人精也乖乖地让他摸,任谁都看不出这个小东西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说起大小姐的心性,如此一来,此人怕不是要第一个得了庄家的名分!」 果然,无论在哪里,都不会缺少聊八卦的群众。 应惟故漫不经心地用生肉餵着烦人精,这肉看上去新鲜的很,只是店里烹饪好的熟食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索性就叫店家拿了生骨肉餵烦人精,店家也好像对这种要求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二话直接送过来。 这些肉上还带着少许灵气,食用了对普通人甚至修士都有一定的好处。 边餵狗边听八卦,也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乐趣了。 那边聊八卦的人不知怎的又突然吵起来了,该说不愧是妖域的……妖么?吵起来就会伴随着打架。 好在应惟故坐在二楼,战火一时半会儿还波及不到他这边。 「啪嗒。」一只断角飞到了二楼,应惟故坐的桌椅上。 应惟故:「……」 那边打架的一群人已经显露出妖态,其中有个头上有角像牛妖的妖修头上有只角断了一截,想来桌上的东西就是他的。 很神奇,打架的归打架,旁边没有被波及到的其它客人没有一个上前劝阻的,除了少数几个看热闹的,其它的更多是见怪不怪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而应惟故大概就是看热闹中的一员。 那边打架的修士好像也有在克制自己,尽量的控制住了打架范围,只是打了没一会儿,看起来像是客栈的修士出来劝阻了。 嗯……暴力劝阻,把打架的一群修士全都丢了出去。 刚丢出去没多久,还有修士在收拾客栈里的残局,方涣就回来了。 「师兄,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方涣看着楼下一片残骸十分吃惊,转头又关心道,「师兄你没受伤吧。」 「又不是我打架。」应惟故平淡道。 「这……」方涣指了指桌子上的断角,用目光控诉应惟故。很显然,他觉得事情肯定不是应惟故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打架的修士被赶出去了,这是他们之前落下的。」应惟故有点嫌弃,根本不想碰那断角,就任由它躺在这桌子上了。 「这样。」方涣到是没觉得有什么,提起这断角就往外面丢去。 「这妖域到是热闹。」方涣小声嘀咕了一声,只有应惟故能听见。 在这随时都能打起来的地方,方涣和应惟故安安分分在客栈待到了拍卖会开始。 好在当时方涣出去又找了一床可以用来垫床的毛皮,后面的两天睡觉总算是能勉强睡着了。 妖域虽说在某些方面比不上人族会享受,可是有些妖域随处可见的东西放到修真界可就十分珍贵了。 比如说,他们刚踏进的拍卖场的大门,用的是有充沛灵气的玄晶石,这种在修真界炼器大师都难求一块的珍贵灵石,在妖域只能充当做大门的材料!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方涣边打量边感嘆,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好东西妖族修士根本用不了,所以才沦落到随处可见的地步。 应惟故情绪没有方涣那么起伏,他其实底气也豪横的很,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进去了。」应惟故叫住还在四处打量感概的方涣。两人今天的打扮也入乡随俗了,一袭黑色兜帽长袍,连一丝皮肤都不露出来,完完全全隔绝了其它修士的窥探。 在妖域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拍卖行的东西,你有钱买,也得有命享用才行。 若是应惟故实力没有受损,那他必定是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的。 在之后,方涣也庆幸自己与师兄做了这种伪装。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妖精们,给你们一个得到我的机会都不要?你们在欲擒故纵么?(bushi) 鸭头,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些小花招对我很有用(摸下巴),你们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力了 第14章一天变穷 排场这么大的拍卖行,结果待宾的位置是过分简陋的格子间样式的「包厢。」 第24页 前面挂着一道布帘,这种布应惟故没有在修真界见过,猜测这应该是妖域的特产。 这布帘的特殊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单面可视的,格子间里的人可以透过这层轻薄的纱布帘看到外面的景象。格子间的分布又是那种围绕成圈的分布,门口正对的方向是这建筑的中心——一个露天的拍卖展示台。 因为纱布帘的奇特之处,方涣还好奇上手摸过,触手微凉,似海水,面料看上去极轻极薄,可手感却是一种不似其貌的厚重。方涣至少确定了,这纱布帘一般风吹不开。 可是除了这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纱布帘,格子间里只有两把靠背椅和一张小方桌,桌椅看上去就是木板拼接而成,别说精緻了,方涣都怀疑一屁股坐上去这椅子会不会直接散架。 ——甚至连那个不普通的纱布帘,看上去也很是灰扑扑的不起眼,要不是特点过于明显,方涣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这个情况着实让方涣大吃一惊,忍不住道:「这种地方,真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吗?」 「好东西你买得起么?」本来还漠然置之的应惟故突然道。 「也是。」刚进门时方涣还是挺兴奋的,这会儿他的积极性被打击到了。「还不如待在客栈里休息。」 应惟故还是那副淡漠的高岭之花的模样,坐在平平无奇的靠背椅上,兜帽摘下,露出了他那张未曾遮掩过的俊美脸庞。 妖域有灵气,可是这份灵气不利于人族修士修炼,方涣名正言顺的偷懒,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应惟故的「修炼」。 应惟故的修炼并不是往身体里储存灵气,而是修补自己的身体。 方涣撑着下巴欣赏应惟故的脸,在他看来,师兄便是现在这个拍卖场最珍贵的,他就是那个守护在宝物身边的守灵兽。 守护并且觊觎着宝物,对其它的窥视者极为排斥,一旦靠近就会露出他的獠牙。 「对了,烦人精呢?」方涣一愣,突然想起这个小东西,今天好像都没怎么看到过他。 「你的灵兽,自己好好看着。」应惟故道。 「我们带着它来这里了吗?」方涣陷入沉思。 方涣并不知道,他与烦人精之间的契约不同寻常。 一般人与灵兽的契约,修士可以靠着契约感知灵兽所在的方位。可恰恰,在场的另一个人——应惟故,他也没有契约过灵兽。 所以,两人都不太清楚这种本应该是人尽皆知的契约「常识」,也因此错失了早一点发现烦人精身上的特殊。 「嗷呜嗷呜……」 方涣话音刚落,格子间里就响起了那不太和谐的声音。 烦人精的小小身影突然从纱布帘的左下角钻了进来。 「哦呵,说曹操曹操就到。」虽然刚刚还念着的狗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方涣眼前,他没有什么温情的举动。 「曹操?」这无疑对应惟故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这让他下意识就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一个死很多年的人了。」方涣也不知道怎么和自家师兄解释,面上打哈哈就想煳弄过去,好在,拍卖会就恰好在这个时候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一枚……妖兽蛋?大概有脑袋大小,被盛放在一个盒子中。一般来说,拍卖会第一件宝物和最后一件宝物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本来应惟故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的,可是当盛放这件东西的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烦人精就像是受惊了似的喊叫起来。 「这格子间隔音吗?」这句话方涣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说出口,随即他的视线就因为吵闹的烦人精落到了拍卖展台上。 烦人精喊叫的方向明显就是这里! 方涣下意识回头,与应惟故的视线对上。 两人接触这么久了,四目相对的次数可是少得可怜。 应惟故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就是秾丽了。这个词听上去好像用来形容男子有些不合适,用来形容应惟故的整张脸也不合适,可是偏偏那对眼睛,这个词便适合无比。 这对眼要是落在女子身上,怕是无双殊色。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明明天生一双含情眼,到了应惟故身上,这份情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涣看着看着,全身心的注意力便沉浸在了这一双眼睛当中。 「把这件东西拍下来。」应惟故出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方涣装模做样咳嗽两声,以饰尴尬,道:「好。」 妖族的种类不似人族,许多妖族之间是天敌与猎物的关系,以其他种族的血脉以供自己修炼,是妖族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枚看上去都像化石一般的妖兽蛋,修士的精神力竟然都无法穿透最外面的那一层去窥探这枚妖兽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了,大意便是这枚妖兽蛋他们也鑑定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血脉、什么样的妖兽,并且蛋壳非常坚硬,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损伤这枚蛋丝毫,原主对这枚蛋是无计可施了,便送到了拍卖行来。 「这样的话,把这个蛋拍下来的人不都得看自己运气的好坏了?」方涣道,万一有修士斥巨资把这枚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蛋拍下来,最后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或者说是什么低级妖兽的蛋,那可不就是血亏吗? 「不过恰好,我的运气向来都很好。」方涣笑呵呵地道。 第25页 他们两人没有率先出价,而是等了一会儿,发现场中没有一个修士出价,气氛一时之间尴尬了下来。 台上的主持人便在那里缓和气氛,可无论他怎么舌灿莲花,都无法调动起这里修士出价的热情。 另一间离方涣有点距离的格子间内就没有外面的气氛这么冷凝了。 「为什么阻止我?」歷光耀有些气急败坏的质问身边那个刚刚阻止了他出价的修士。 「你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我自然是要为大小姐考虑。」这个冷冰冰的修士回答道。 「花这么高的价格拍一颗不知死活的妖兽蛋,你当真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信心吗?」 「婷婷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侍从?」歷光耀再气恼也无可奈何,他根本就打不过这个妖族,而且对方在庄家的地位也比较特殊,是庄婷婷专门派出来保护他的。 「若不是大小姐的吩咐,你以为我乐意跟着你吗?」这个看起来十分冰冷的妖族说话却没有那么冰冷了,反而火/药味很重,句句都刺在歷光耀那颗脆弱的心上。 「我都说了,这肯定是好东西!不就是十万妖灵石吗?婷婷都不会把这些钱放在眼里!」歷光耀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要在庄婷婷面前好好的告上这个妖族一状! 「十万妖灵石,足以买数十个你这种等级的妖族了。」冰冷妖族不为所动,在他看来,歷光耀不过是大小姐一时兴起养着的小玩物,平日里花点小钱也就罢了,上了拍卖行,可不能由着他随意胡来。 庄家每个月给他供奉也不过二十万,在歷光耀此人口中,十万妖灵石竟然只是大小姐都不放在眼里的数吗? 好歹还是此次大型拍卖会的首样拍卖品,这枚奇怪的妖兽蛋哪怕看上去不值钱,可是它的起拍价格也到了十万妖灵石之多,每次叫价不得低于一千。 差不多了。 方涣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开始了第一次的报价。 「好!666号客人叫价十万!」这可大大缓解了站在台上,嘴巴都快要说干的主持修士。 差一点,这件东西就要流拍了。 在他们纵横拍卖行,还从未出现过第一样拍卖品就流拍的情况,若是的第一次是在他手中出现的,那他的未来可就有点不容乐观了啊!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三次!好,成交!」 主持人迫不及待的喊着,手中的拍卖锤也敲得又快又准,好似生怕他喊慢了666号客人就要反悔了似的,虽然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师兄,我们没钱了。」方涣数着钱袋里面的妖灵石,发现他们拍下这枚妖兽蛋之后,身上的钱就恰好用完了。方涣哭丧着个脸。 「没钱那便就不拍了。」应惟故不以为然,目光透过那道纱布帘落在还在台子上的那枚妖兽蛋上,眸色渐深。 他想要拍下这枚妖兽蛋并不是无的放矢,在烦人精的叫声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那枚蛋上之后,应惟故就感受到那枚蛋好似是活的。 在吸引着他。 「不过还好没有人跟我们抢,不然的话我们连这颗蛋都买不起了。」方涣悲伤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好歹是把师兄想要的东西拍下来了,也不虚此行。 「嗯。」应惟故注视着那枚蛋被拍卖行的人收起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修士把这枚蛋连同那个盒子送到他的手上来。 他倒是想好好看看,这枚蛋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15章上古腾蛇 「婷婷……」 回到庄家后的歷光耀一眼就瞧见了在等他的庄婷婷。 「好了,我都知道了。」 庄婷婷长相美艷大气,一袭红衣衬得她气场强大,腰细腿长,烈焰红唇,叫人一见便会在心里烙下深深的痕迹。 身为妖域城庄家的大小姐,未来的家族继承人,她庄婷婷担得起这个名头,哪怕她头顶上还有一个亲哥哥,她也成了庄家说一不二的大小姐。 「下次出门我单独给你一个钱袋,那时你便不用去麻烦宁客卿了,他也没办法再阻拦你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庄婷婷巧笑嫣然,柔声安慰到歷光耀。 歷光耀闻言皱起了眉,对这么个解决法子还是不甚满意,道:「婷婷,那宁缺……」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庄婷婷打断了,「好啦,他是家族请来的客卿,你和他又不一样,没必要做这种小事儿生这么大的气了。」 庄婷婷的长相着实动人心魄,歷光耀本来还生气的很,但是看着这么美的一个女人放下了身段,温柔的安慰他,再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婷婷,那枚妖兽蛋真的对我很重要。」歷光耀虽然懒得跟那宁缺生气,可是对于这枚妖兽蛋被他人夺去还是有些不甘心,暗戳戳的想要撺掇庄婷婷帮他夺回来。 庄家在妖域城的势力不小,若庄婷婷发话了,无论是谁都会卖她一个面子的。 「想要,那就买回来呗。」庄婷婷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早就听到其它的侍从告诉她,宁缺阻止了歷光耀拍下一枚妖兽蛋,「十万妖灵石,我们庄家还是出得起的。」 「婷婷,你真好!」歷光耀顿时感动的无以復加。 当初他阴差阳错救了庄婷婷一回,帮助庄婷婷回到这妖域城之后,仗着庄婷婷给他撑腰,他歷光耀过的日子就越发顺风顺水了,这是他在天元宗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感觉。 第26页 而且,无论庄婷婷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是人族还是妖族,她首先,是一个女修。 还是一个没有经歷过情爱的女修。 歷光耀心里盘算的门清,庄婷婷这么好,他定是不会放过的。 女人,金银,灵宝,他都要! …… 「东西拍到手了吗?」 歷光耀的房间中空空荡荡的,除了他之外便无其他的生物,半透明的魂体顺着那枚戒指飘了出来。 「我没有钱,」这几个字歷光耀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挤出来的,「被宁缺搅黄了。」说出这些话让他觉得非常羞耻,可到底这是事实。 「哼,别以为傍上一个妖族的小丫头就能顺风顺水了,如何,不还是没拍到那颗蛋吗?」 对于魂魄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语,歷光耀只能暂前先忍着,他很是忍辱负重勉强地问道:「前辈,那枚蛋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抵是能让妖族的血脉更进一阶的存在。」歷光耀没有拿到那枚蛋,这让魂魄很是不满意,再加之最近他本就虚弱,都懒得跟其解释那枚蛋对人类有什么作用,晃了晃又消失了。 徒留下歷光耀下一个人在原地暗自恼恨。 他的金手指!他的机缘! …… 「师兄,你买这枚蛋是准备干什么呀?炒着吃?煮着吃?」方涣趴在桌子上,近距离观察这枚妖兽蛋。 还上手用指关节敲了敲蛋壳表面,发现就如石头一般,质感也很像。 「该不会真的是成化石了吧?」方涣小声嘀咕道。 「它还活着。」应惟故看着方涣围绕着这枚蛋打转,说出了这么个事儿。 「活着?!」方涣咋舌,直接上手抱起了这个有他脑袋大的蛋,耳朵靠在上面,想听听蛋壳里面的动静,听了好半会儿,却没听出过什么名堂出来。 他又讪讪地把蛋放到桌子上,眼巴巴地望着应惟故,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解释。 应惟故的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开始敲击桌子,「先收起来罢。」 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对待这颗蛋,不过既然还活着,指不定养着养着就孵出来什么东西。 「好傢伙,真真正正的金蛋啊你。」方涣点了点蛋,收进应惟故上次给他的髮簪之中。 应惟故少用髮簪类的,更偏好髮带,他总是觉得,髮带比之髮簪少了几分束缚感。 而方涣习惯了戴发冠,那支翠竹簪便被他插/进了发冠之中,为了配这支翠竹簪,方涣还顺便换了顶浅色的发冠。 「拍卖行人之前和我说,我们的东西拍卖出去所得的妖灵石待会儿就会送过来。」说到这个,方涣又得意起来,他现在又变成了一个有钱人。 拍卖会结束,两人也没有了再继续留在这里的打算。妖域并非只有妖域城一座城池,他们毕竟是人,得想办法出去。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前脚刚出客栈门,后脚就有搜寻他们的妖族进了客栈。 离客栈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应惟故站在这里注意到了这一切,脸色不太好,眼神凌厉,气势冰冷。方涣跟在他身后,也看到了那些妖族。 「我们还真的被盯上了啊!」方涣感概道。「还好我们一路上都有乔装打扮,应该没有被其它人看到。」 至于应惟故是怎么发现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这就归功于他耳聪目明,听见了对方直接问客栈里的其它住客有没有看到一个有蛋的妖族。 应惟故听了只觉得好笑,先不论会不会有人或者妖族会把从拍卖行拍卖来的宝贝抱在怀里,大摇大摆地游街示众。其次,妖兽蛋也是放在盒子里的,那个盒子也算个小宝贝,能隔绝外界的窥视,只要不打开,没有人能看到盒子里装得是什么。 「走吧,出城。」应惟故道。 「一个不知道底细深浅的妖兽蛋,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走在路上,方涣有些不解。 闻言应惟故也没有再解释些什么,反而是问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身体如何?」 在妖域之中,并没有存在人类可以用来修炼的灵气,而像他们这种误入的人类修士,体内的灵力可以说是用一分就少一分,基本没什么渠道可以获得灵力供他们补给。 「多谢师兄关心,这些日子我都没有动用过灵力。」方涣弯起嘴角,很是享受师兄对他的关心。 「师兄,那些过来找我们的妖族是庄家的。」方涣突然道。 「嗯。」应惟故应下,不置可否。他对这妖域根本没什么了解,更遑论妖域之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家族势力。 在他刚入修行之门的时候,妖域就已经被救世主封印隔绝了,有关妖域的一些书籍,大部分被销毁掉,剩下的很小的一部分也基本被列为了禁书,一般的修士根本无法看到那些资料。 不过应惟故是有那个资格去看的,可是天元宗内留下的相关书籍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那些资料也是数百年前留下的东西,怕是早就过了时宜。 方涣性子外向,也常常往外面跑,应惟故也不会去管他什么,不过他也能猜得到,大概是去打听消息加熟悉环境。 不过对于对方打听到的那些消息,应惟故倒是不以为然。 「庄家是妖域城里面势力挺大的一个家族,据说定下来的继承人是一位女修士。」方涣继续说了下去。 「我还打听到他们的跟脚,是腾蛇。」 第27页 应惟故脚步顿了顿,不过马上又恢復过来,道:「腾蛇,倒是血脉不俗。」 像妖域城这种各种种族的妖族都聚集在一起的地界,彼此之间互相通婚,没有了对血脉的严格把控,血脉早就不纯了。 说来也算是讽刺,纯血的妖族,怕是只有在修真界中才能找到几份。 可是腾蛇和一般的妖族种族不同,腾蛇是上古妖兽,有了它几丝血脉,于天赋这一方面便就能算得上的是得天独厚。 修真界中那为数不多的腾蛇血脉的修士,活到最后的个个都是一方巨擘。 「又听说,庄家的那位大小姐最近看上了一个外来的修士。」方涣语气突变,变得八卦起来。 这个事应惟故有听说过。 「庄家大小姐自己是那种并不会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骄纵大小姐,难道是我们惹到了她那位相好?」方涣的话越来越不正经,说着十分荒诞的猜想。 应惟故对此不知道如何评价。 二人都没想到,方涣随口一说的猜想,便是真相。 出城的流程和入城的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严格的排查,都没有修士上前对他们问话,就像进出自己家门似的。 方涣手上拿着从城里买到的妖域地图,上面已经被他做了几个标记。 「这里是我们刚开始来的地方。」方涣手指点着地图上一处画了红色三角的地方,举起给应惟故看。 「妖域还挺大的,不过势力最大的地方就是这几个。」方涣又点了几个被他画了五角星的位置。 「然后这里有一个万魇谷,听他们说是有去无回的地方,所以也没有谁知道这里面的地形。」 第16章妖族娶亲 地图上万魇谷的位置只用了一个圆形圈了出来,上面用红的像血的颜料画了一把叉,乍一看,倒有些触目惊心。 「有去无回?」应惟故嘴中念着着这四个字,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这么一听这个万魇谷,当真是一个无比兇险的地方,可是偏偏,应惟故对这里有点兴趣。 「是,据说里面有一个不知道是谁设下的禁制,禁锢住了无数穷凶极恶的妖兽,长年累月的被囚禁在那里,本就性情暴戾的妖兽们变得更加恐怖。」方涣继续说着他打听到的一些消息。 「不是说这里有去无回么?这些消息又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应惟故语气冷淡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这个万魇谷的存在已经很多年了,我能接触到的那些妖族年岁都算不上大,也没有什么阅歷,这些事情他们更多是当做一个传闻轶事来谈论的。」方涣回道。 妖域被分离已经是五六百前的事了,妖族寿命比之人类来说长上不少,可是能活上这么多年的妖族,肯定也不会沦落到市井之地还被方涣接触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妖族比之人族,活得越久,就便会越强大。他们讲究弱肉强食,同类相残,掠夺同族的血肉以供自己修炼,性情残暴易冲动,一言不合就便会大打出手,非得决出个你死我活来才肯罢休。 以上,都是应惟故看过的古籍当中对妖族的记载。 「怕是我们回去的契机,便就在这个万魇谷之中了。」应惟故神色平静的下了定论。 他们来到这里是因为无意间碰到一个大能留下来的阵法,当年妖族被困在这妖域当中必定是不乐意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妖域中的妖族对于修真界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是妖域的存在在修真界当中已经没有多少新生代的弟子知晓了,那么这必定是妖族之人找寻不到出去的法子。他们肯定无时无刻都再想着该如何出去,可偏偏他们无法成功。 应惟故并没有踏足过妖域的每一寸土地,可是根据方涣手中的那份地图,他可以猜测出妖域的大概范围。 明明妖域和修真界同在一界,可是妖域的范围只有修真界百分之一的大小。 更广阔的土地就意味着了更加丰富的资源,丰富的资源便是他们修为的来源。 可是这么多年,妖族还是没有勘破,始终突破不了大能留下来的那道屏障。 分离两族之地,将妖族全族禁锢在这一方土地上,那位被称之为救世主的大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应惟故不相信妖域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当初设下法阵的修士也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而整个妖域之中,这万魇谷是少有妖族涉足的地方,传闻中的有来无回,为何不能是他们误打误撞出了这妖域呢? 外边的世界可比这里精彩多了。 「可是师兄,这里看起来真的好危险啊。」方涣忧心忡忡,看向应惟故的眼神满是不贊同。师兄现在的修为受损,他自己又是个废物点心,万一那万魇谷里面真的有什么危险,师兄一个人也便罢了,可是师兄不可能丢下他跑的啊! 现在的方涣有自知之明,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元宗亲传小弟子,也没有了那时还算过得去的修为。能再度站在师兄身边,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了。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 方涣当然是不会拒绝应惟故,两人就循着简易地图上的路线往前走,可是不知道是地图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经过了小半月的路程,两人看着一个与妖域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的城池,面面相觑。 「妖灵……城……」方涣有气无力地念出城门口上的几个大字。 第28页 还是同样的风格,同样的「别具一格。」 「进城不?」方涣看向应惟故徵求意见。 「我们不是按照地图走的吗?」应惟故蹙起眉头,很是不解的盯着手中的地图。 「是啊,地图上的妖灵城在万魇谷相反的地方。」方涣好想现在立马就地躺下,他们赶路都是用的双腿,妖灵域没有他们能摄取的灵力,赶路这种事根本都不敢动用灵力。 以至于从妖域城赶到妖灵城二人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过那怕风餐露宿,应惟故还是那幅天上月般的皎洁身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风尘。 而方涣,身上哪怕也是干净的,可是脸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他看上去就疲惫很多。 应惟故看出来了方涣的情况,就主动开口:「我们先进城休整一番,再顺便看看到底是不是地图出了错。」 「好!」方涣自然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里同妖域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如若不是城门口三个字中间的那个字的确不是「域」字,方涣怕都是会以为自己是不是走了半个月的路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要的事情自然是要熟悉地形,这种事方涣肯定不会让应惟故去做,所以一进城门方涣就晃悠到了一家看上去卖书册的地方。 应惟故则是就近找了家茶水铺就坐,等待着方涣。 妖域平常用来书写的并不是纸,而是兽皮与产量较多的丝布。 没错,在妖域丝绸一类的布匹的产量可比麻布这种植物布匹多得多。无他,妖域少有植物,更别提有自主意识可以修练的植物妖,但是可以吐丝的桑蚕、蜘蛛可就多了。是的,蜘蛛精吐出的丝也可以织布,而且比桑蚕妖的丝绸受欢迎多了。 不过换想一下,兽皮做出的捲轴,被妖族拿在手里观看,方涣不禁地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就像人类用人皮做典籍似的,噁心得紧。 买完地图,方涣又想到些什么,出了这个门转身又进了隔壁的门。 「这位客官,当真不是我不做您这生意啊,实在是本店的蛛丝缎早在半月前就尽数被孔家订下了,这会儿别说小店,您寻遍整个城里的所有布店,也是找不到半匹蛛丝缎的。」这家店的掌柜亲自出面对方涣解释,脸上带有难色,姿态放得很低。「要不,您再看看店里其它的货?」 「不必了。」方涣拒绝掉掌柜的这个提议,本想转身就离开这儿,不过临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又回头问道,「这孔家要这么多蛛丝缎做什么?」 「哎呦这位客官,瞧您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刚来我们这妖灵城的外地妖吧?」见方涣点头承认,掌柜才又继续讲下去。 「马上就是孔家大公子娶妻的大喜日子啦!新娘子身份到是神秘的很,不过有一点可以知道,这位神秘的新娘子特别用蛛丝缎做衣服,听说身上的衣服悉数都是蛛丝缎做的呢!」掌柜的语气抑扬顿挫的,不过在提及这孔家的时候,言语里尽是骄傲之意,好似自己也是孔家人一般。「那孔家大少爷对这即将过门的新娘子爱重的很,就打算买下全城所有的蛛丝缎,当送给孔家新夫人的聘礼之一!」 蛛丝缎的产量比之蚕丝绸又少了许多,且有一定量的防水防火的作用在,又耐磨损,高阶蛛妖产的蛛丝缎更是一匹难求,多了一些防护能力在。 妖族又是个生性好斗的族类,那衣服几分的防护能力,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救自己一命。 方涣也是想着,师兄带出来的衣服也没有几套,想採买点这妖域特产蛛丝缎给师兄做几身衣裳,结果得到这么个不算好的消息。 出了妖域,想再买到品质不错的蛛丝缎可就算得上难上加难。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方涣好心情地又换了种目标:「那你们店里,有鲛人纱吗?」 鲛人纱,便是上次方涣在拍卖行上手摸过的那个纱布帘,材质特殊,不过因为过于特殊,肯定是不能用来做衣裳的,不过以后或许会有其它的作用。 「这个有的有的!客官随我来,小店新到的鲛人纱品质绝对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定不会叫您失望!」掌柜热情地招唿方涣进来坐,还让其它的跑堂给他递上茶水。 不过方涣对妖域的茶水有了阴影,客栈的都尚且如此,那就更别提这种还不是干吃食生意的小店了。 掌柜陪着方涣坐着,差了其它人去拿新到店的鲛人纱。 方涣有一搭没一搭不经意地套着话,这掌柜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就像倒豆子般把方涣想知道的消息全都倾倒了个干净。 说得口干舌燥,掌柜身前的茶盏都不知道空了多少次,最后方涣才带着十多匹鲛人纱满意地满载而归,而掌柜因为接待了这么大一个顾客喜笑颜开,双方都很高兴。 孔家在妖灵城的地位差不多就等同于庄家在妖域城的地位,孔家大公子与庄婷婷的定位也差不离。 可是与日渐血脉衰败的腾蛇庄家不同,孔家的子嗣可算得上「妖」丁兴旺。 第17章豪华婚礼 「凤凰?」听到孔家是凤凰血脉这一消息,应惟故惊讶地挑挑眉。这个引起了他多年前的记忆,很久以前,他在修真界有一个朋友,也是凤凰血脉,据说血脉还不浅。当时不过百余岁的他,已经隐隐修练出了几分凤凰金羽的雏形,日后若是修行顺利,说不定最后能修成凤凰真身,拥有涅槃的能力。 第29页 应惟故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几百年他都困在星明峰,当初那个朋友,这样算起来也有数百年没有见过了。虽说早在他身体出事之前就淡了联繫,这会儿,说不定对方早就忘了他这么个老友。 因为这个原因,在应惟故听见孔家是凤凰血脉之后,心里早就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好感,都不肖方涣提议,应惟故就率先询问方涣是否有意去看看这凤族娶亲。 方涣闻言大感惊喜,本来他还因为在思考要如何劝动师兄去凑凑热闹而绞尽脑汁呢,谁料师兄这回突然转了性子,竟然愿意主动去花这份精力。 不过,想起孔家这个搞得声势浩大的婚礼,方涣心里又有点颇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他和师兄还没有礼成的双修大典。 如此,方涣每当看到别的爱侣甜甜蜜蜜举办婚礼双修大典,心尖就泛酸,舌根还阵阵的发苦。 无奈、悔恨、不甘…… 种种情绪如同毒药,缠绕在方涣心上。可这种毒药又夺不了他的性命,只会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痛苦,每多活上一天,这痛苦就又深厚一点。 可是,他没有办法。 方涣连他的身份都不敢对应惟故说,就生怕哪一天他又消失在这方世间。 留下来的那一个人会更痛苦,方涣不会怀疑应惟故对他的感情,就算当时师兄就跟着他一同去了他都不会意外,可偏偏应惟故他坚持下来了。 方涣不是没有猜测,但是他不敢去细想,怕真相会让他心痛死。 为何阿争的身份不被其它人知道?他明明是和当今天元宗宗主同辈分的存在!就连天元宗九大主峰之一的星明峰,都成了新弟子中「查无此峰」的地步。 为何几百年过去,阿争的修为不仅没有精进反而竟然沦落到筑基巅峰?以阿争的天资,在这几百年内飞升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更别提修为下跌了。 更何况,是化神跌落至筑基,简直闻所未闻,这个情况比化神道君身死道消还要离谱。 方涣不是蠢货,有些事情不是他不知道,是他不敢知道。说他逃避也好,说他是懦夫也罢。 心是不会骗人的。 方涣苦笑,他还想多活几年,多陪陪应惟故。 甚至,他还想与师兄再续前缘。 应惟故自然是没有方涣那么多弯弯绕绕了,他只是心里突然多了一股惆怅,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简单粗暴的把这个情绪归为了是因为孔家娶亲的事让他想起了老朋友,感嘆了一下物是人非。 他不知道,其实他的精神世界里,被其它人种下了一道暗示。 这道暗示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损伤,恰巧相反,这道暗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护住了应惟故的心神,让他不会因为爱人的逝去而疯魔。 心魔与疯魔,到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道暗示,消减了应惟故潜意识里对逝去爱人的记忆,再如何,应惟故目前的修为只剩下筑基巅峰,要不是他对爱人的记忆过于深刻,他的长辈们恨不得直接封印消除掉他的记忆。 可惜,事不遂人愿。 就连这道暗示,都是数个修真界顶尖修士联手,才堪堪在应惟故的精神世界中种下。 只能影响应惟故的潜意识,影响不了其它。 …… 孔家身为妖灵城几大势力之一,财大气粗的很,凤凰血脉是他们最强的底气。这份血脉的尊贵,在妖域,只有神龙血脉能与之相提并论。 腾蛇,就是龙的血脉。 不过庄家都不是纯血腾蛇,和孔家一比,这气势不免得就低了一头。 庄家早先就收到了孔家的请帖,以示对对方的尊重,庄婷婷打算亲自去一趟。 虽然说庄家现在名义上的掌权人还不是庄婷婷,可是她早几年就已经开始掌权了,她头上的那个哥哥不仅没有不乐意,反而还乐意见成。 成为一家之主,就要肩负起家族的责任,自己的所有意愿都要往后面靠。而现在庄家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血脉调零。 「大小姐,大少爷又去了烟云馆。」 收到手下的禀告,庄婷婷挥手:「就让哥哥随意去吧,要是能让外面的妖女怀上,也算是他为家族做了贡献。」 本想让手下离开,不过庄婷婷又想起一件事:「去把我之前准备好的礼物收拾一下,再通知歷公子,让他那边的人也好好收拾一下,他要和我一起去妖灵城。」 「大小姐,歷公子并非我们的族人,这种场合带着他是否会有些不妥?」手下低眉顺眼地询问道。 「孔家繁衍能力如此之强,我不信就只是因为什么血脉之力。」庄婷婷坐在梳妆镜前,细长的指甲轻轻顺着眉毛的弧度勾勒着自己的眉眼,说了一句似乎答非所问的话。 细长眉、上挑眼,庄婷婷或许是多年受到了权力的影响,连她的容貌都随着权力产生了变化,外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她艷丽大气的脸蛋,而是她萦绕在周身的气场。 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风范,这样的女人,着实会让男人产生无上的征服欲。 可惜庄婷婷遇到的绝大多数男性,是徒有欲/念,没有能力。 歷光耀也是如此。 可是他与旁人不同。 庄婷婷没有再说话,手下没有得到她的吩咐,也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她身后连头都不敢抬,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发话。 第30页 她捡起桌面上的一支描眉笔,就着自己的细眉缓缓添色。 「我要留下一个,能撑起家族的孩子。」细緻地又描了一遍眉的庄婷婷,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美么?」庄婷婷放下眉笔,眉笔与桌面相碰发出哒的一声声响,像是敲在手下的心上,弄得他心慌意乱。 「那就非得是那小子吗?大小姐,没有人会觉得他配得上你!」手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根本没心思回答庄婷婷那个美丑的问题。 「你逾矩了。」庄婷婷还是那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和在歷光耀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令人都不敢直视她。 「配不配得上,不是我说得算,也不是你说得算,更不是别的什么人说得算。」都不给手下道歉的机会,她面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新描得眉,「是天道说得算。」 「下去罢。」 手下离开的时候,听见了一声轻得似乎是他错觉般的嘆息声。 一只苍白美丽的手抚上镜子,纤细的腕上戴着几只细雕花镯,是在妖域难得一见的珍品。 「我也想像哥哥那样活。」 自始至终,庄婷婷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她为什么要带着歷光耀去孔家,可是手下已经明白了。 …… 「去妖灵城?去做什么?」歷光耀问来者。 「妖灵城的孔家大少爷成亲,邀请了我们的大小姐,大小姐说您也要跟着去。」 「好啊!赶紧收拾!」听到这个消息很兴奋的歷光耀完全没有意识到庄婷婷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只是单方面的通知。 他反而觉得庄婷婷贴心极了,知道他在这妖域城待腻了,要带他去其它地方玩。 孔家不愧是凤凰后裔,一场婚礼,弄成了全城狂欢。 流水席摆在三条妖灵城最大的街上,都摆得满满当当,据说要摆上十天十夜,全城百姓无论身份地位,只要对新人送上祝福,皆可享用这全天不间断的宴席。 因为真正进行婚礼的场地有限,不可能让全城的百姓都在,孔家就在全城放了数十个可以实时转播婚礼现场的映灵石。 每一块映灵石拥有数十米高,最大的一块被立在了城门口,足有近百米高,往那儿一放,都显得妖灵城的城门是个小玩意儿了。 这场婚礼当真是做到了全城狂欢,只要是在妖灵城中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这场盛事的。 方涣又酸又羡:「这种场面来一次,得花上多少钱啊。」 「凤凰一脉不会缺钱。」应惟故和方涣二人坐在已经搭好的流水席位置上,虽说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这些布置早早的就弄好了。 不是应惟故他们实在是想吃席,而是妖灵城在婚礼举办的前三天,城内所有的店除了客栈都暂时停业,损失皆由孔家出。就算是客栈,也只剩下最基本的住宿提供,大堂的桌椅都收了起来。连食物都不提供了,毕竟大家都是妖嘛,饿上一两天没什么关系的。 也就是说,除了这露天的流水席坐位,他们没有别的休息之处了,除非他们想在房间里休息。 可恶,他以后结婚也要搞这么大排场!方涣恨恨地想到。不过算了算,方涣又苦下脸,不知道要努力奋斗多少年,才能给师兄一个这么盛大的双修大典啊! 第18章英年早逝 全城的居民都在全心全意等待孔家婚礼的那天。 就这样,这场盛事婚礼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降临。 城内的景象当得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形容,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坐在一块的人无论是否相识,他们之间都相谈愉快, 「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灵气。」 歷光耀跟在庄家队伍之中,百般聊赖地四处张望,他对这次婚礼的主人公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出于某种心理,对孔家产生了不好的观感。 正不知道该干什么来缓解无聊之时,戒灵突然在他脑海里说了一句话。 普普通通一句话,瞬间就激起了歷光耀的兴趣,他急匆匆地在脑海里问戒灵:「什么灵气?」这种无聊的活动,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来。 特别是耳边是来参加婚礼者的礼单,上面一个个是歷光耀听说过、没听说过的宝物,听得他是双眼发红,心头生痛。 庄家送的就是他听都未曾听过的东西,仅凭名字去猜测的宝物。 「你还记得之前在妖域城叫你去拍的那枚蛋吗?」戒灵语气淡淡,好似这枚蛋对他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 戒灵这么一说,歷光耀立马就反应过来,「那两个见不得人的小人也来这里了?!」 其实当初歷光耀是派了人跟着从拍卖行出来的应惟故和方涣两人,只不过这两人一路上就没有脱下过斗篷,并且好像已经发觉到了有人跟踪,像对泥鳅似的滑不唧熘,歷光耀的人跟丢了。 后面歷光耀借着庄婷婷的名头,加大了在全城的搜索,都无疾而终,最后庄婷婷都看不下去了,叫停了歷光耀这种浪费资源并且没什么用的动作。 对此歷光耀只能暗自咬牙切齿,他也大概猜到了对方是离开了妖域城,但是他不甘心,才一直出动人手做这无用功。 可是既然这戒灵能感知到那枚蛋的气息,那为什么在妖域城的时候不出来给他指点方位找到那两个小人? 歷光耀是这样想的,便也这样问出来了。 第31页 「那枚蛋在之前是基本没有了生命气息,这会儿不知道得到它的那些人对它做了什么,生命气息浓厚了起来。」戒灵的魂体还是待在灵戒之中,在灵戒之外他只有一个半透明的魂体形象,根本看不出他的任何信息。但是在灵戒之中,他的样貌却能暴露无遗。 若是歷光耀能看到灵戒内的场景,必定会惊讶戒灵这个被他称之为「前辈」的存在竟然如此年轻,且貌美。 是的,戒灵是个外表极其殊丽的,青年。 长发披散,身姿清丽,双腿悬空,身上是重重叠叠极其复杂的礼服,魂体无法改变穿着,戒灵身上这一套正是他身亡之时的打扮,算算时间,这一套衣服戒灵已经穿了几百年了。 礼服的貌美复杂程度和穿着之人有得一拼,双双相称之下,显得这人愈发夺人心魄。 可惜如此美貌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人很是不适的诡异气息,就像是,你根本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上一秒还在和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对你刀剑相加想要至你与死地。 那双眸子狭长微眯,无限的风情之中是狠辣阴毒的眼神。 这张脸也是应惟故恨之入骨的存在。 若是被他看见戒灵的这张脸竟然还存在这大千世界之中,怕是哪怕是付出双亡的代价也要彻底打散戒灵这抹元魂。 戒灵肉身还在的时候,在灵兽之道显露出了极其罕见的绝世天赋,这种天赋在他变成魂魄之体之后也没有消散。 「是谁?!」歷光耀咬牙切齿,兇狠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之中扫了一圈,等着戒灵的答案。 「你坐的位置是邀请席,能被孔家专门邀请来的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戒灵这样子是得到蛋的人并不在这里。可是歷光耀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原来也是什么大家族的修士吗?怪不得能逃脱我的追捕。」 「……」戒灵再一次怀疑,灵戒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愚笨之人还认其为主的啊?! 按下想让歷光耀魂飞魄散的想法,戒灵耐着性子解释:「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 「今天是孔家举办的婚礼,除了这里就坐的世家,他们还邀请了全城百姓来参礼。」 另一边,被歷光耀惦记着的应惟故和方涣两人正坐在流水席上就着映灵石观看婚礼。 这会儿新婚夫妻才刚出现在映灵石之中,引起了在场观众一阵阵的狂热情绪。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红盖头四个角还坠着宝石,看上去有些重量,根本不能如某些人所愿来一阵大风吹开新娘子的盖头让大家欣赏一下新娘子的容貌。 不过哪怕新娘子看不到脸,单看那笼罩在宽大婚服之中还能隐约看出窈窕身形,还有那走动时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气质风度,都能想像出新娘子盖头下是如何倾城绝世的脸蛋。 一旁红衣,与新娘子牵着同一根红绸的新郎,他的脸可就没有了盖头遮挡,让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哪怕没有这场婚礼,妖灵城的民众大多数也对这张脸不陌生。 「孔家的这些鸟人,看上去都有一张不错的脸。」方涣看到映灵石中那张新郎官的脸吸引住了应惟故的注意力,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了。 应惟故收回视线,道:「似我故友。」 不过回过神来心里很是惊讶,这句话竟然是没有经过他思考,是下意识地张嘴回应了方涣。如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孔家大少爷脸上带着幸福愉悦的笑容,看得出来是对他的这个妻子十分的满意。 应惟故的目光看向新郎官头顶上的发冠,发冠的样式平平无奇,可是上面插着一支翠绿色的雀羽。 思绪流转,应惟故手一挥,从自己的空间中掏出来了一支长盒子,盒子上面还带着锁,若是再仔细打量打量,便就会发现这上面还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阵法。 东西是应惟故的,能打开这个盒子的钥匙自然也是在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方涣就在应惟故的身边,他的所作所为看的是一清二楚,方涣好奇地问道。 「往日故友所赠。」应惟故神色平静,可是那双漂亮清透的眸子可透露出了主人平静表面下藏着的复杂情绪。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和石头中的那个鸟人很像的故友?」方涣不免有些吃味,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没有那个资格。 应惟故听了他说的这话,神思不免的恍惚了一下,阿洧……也喜欢这么称唿凤族。 或者说,所有鸟类的妖族,在江溱洧嘴中都只有一个鸟人的称唿。 江溱洧,道号和涣,天元宗和字辈最小的弟子,应惟故的嫡亲师弟,五灵根的异才。 更重要的是,应惟故未婚道侣,可惜英年早逝,死在了双修大典的前面。 据说还是魂飞魄散,修士能沟通天地的灵气,若是能保留下魂魄,还能有转世的机会。修真界奇珍异宝无数,总有一些法器能够帮助找到转世后的修士。 天元宗的法器找不到江溱洧的转世。 「是。大抵是因为同族,长相总不可避免的有几分相似。」应惟故唿出一口气,指尖点上长条盒子的锁扣处,发出细微的声音。应惟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这把小锁应声而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一支同新郎官头上那只如出同源的雀羽。 应惟故和方涣仗着自己的视力好,所在的地方离映灵石有些远,现在婚礼正式开始了,大多数想要看热闹的人早就凑近了映灵石,以至于两人身边显得有些空旷,便也没有人再注意这两人的动作了。 第32页 方涣伸长脖子探头去看,看到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之后,眼神不免的透露出几分惊讶意外之情。 翠绿色的雀羽静静躺在绒布盒子里,在阳光的折射下还有着波光粼粼的色彩,一时间美丽的不可方物。 虽说和新郎官头顶上的那一支看起来很相似,可是应惟故手上的这一支好看的多了。 看完了盒子里的雀羽,应惟故就将盒子收了起来,毕竟这是他很多年都没见过的朋友留给他的告别礼物。 「修真界的凤族和妖域的孔家,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繫么?」应惟故垂下眼皮,遮去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婚礼的仪式进行的很快,不过仪式进入了尾声,可宴会才刚刚开始。 应惟故一直对这场婚礼兴致缺缺,本来是因为是和故友同族的缘故,可是这婚礼着实是让他觉得枯燥乏味。 就在他们觉得无聊准备离去之时,异变突生。 一只半透明的蝴蝶落在了方涣肩头上,方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连忙唿唤应惟故来看蝴蝶。 这只蝴蝶透明得似乎都不存在实体,方涣伸出手想要去抚摸一下,可恰好这个时候,应惟故已经听到了他的唿喊看向他的肩头。 一道凌厉的掌风带着浅淡的灵气兇狠的落在了蝴蝶身上,几乎是瞬间,这只蝴蝶就消散在天地间。 方涣伸出去想要抚摸的手僵硬在空中,眨了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注意到应惟故眼眶发红,原先清泠泠的双眸里失去了平静,变成了仇恨,脸上的表情更是狠厉到吓了方涣一跳。 第19章无妄之灾 「师、师兄……」 应惟故听到了方涣惊慌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刚才心里涌上来的惊涛骇浪压下去,尽量恢復着脸上的表情。 待他觉得差不多之时,才缓缓开口:「这种蝴蝶叫觅影蝶,但是刚刚那只不是。」 听起来这句话好像前后矛盾,方涣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小声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魂术。」应惟故的表情变得非常压抑阴沉,这三个字他是恶狠狠地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啊?」这些名词对于方涣来说十分陌生,不仅不知道觅影蝶是什么,也不知道魂术又是什么鬼东西。 「以魂力凝聚出某种妖兽,这样用魂术凝出来的魂体拥有这种妖兽半数的能力。」应惟故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偏了偏头,半边脸藏进了阴影之中,从方涣的方向看,只能看到应惟故优越的脸部起伏弧线。 「那觅影蝶?听名字像是用于追踪的。」方涣听着应惟故的话,自己也在思考,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错,一种,极其关于追踪的妖兽。」说完这句话,应惟故脸色又变了变,竟站起身主动拉起方涣的手臂,「走!先离开这里!」语气有些急匆匆。 因为见到这糟心的东西,愤怒一时都让应惟故昏了头,差点忘却这东西的本来作用。 用于追踪的觅影蝶落到了方涣肩头上,说明这魂术觅影蝶背后的人是要找他。 至于为什么要找方涣,现在并不是让他们思考这个事的时候。 方涣很是被动地被拉着跑,他心里有很多疑惑,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这些问题答案的最好时机。 在他身亡没有办法陪在师兄身边的这段时间,师兄身上发生了很多太多太多,多到都让他有些心慌害怕,怕他再也没有办法接近师兄。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不过是与师兄分离短短几年,但是从师兄的角度来看,这便是数百年。 几百年,改朝换代的能换上好几代了,方涣都觉得,哪怕师兄对他已经没有了爱意,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或许有不甘、有怨恨,但是他是万万不能去责怪师兄的,怨恨的对象也并非是师兄。 更何况现在,方涣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一直待在这修真界,也一直不清楚他穿越的时机到底是什么,又因何而穿越。 还有师兄表面上完好无损,内里却千疮百孔的身体。 方涣第一次见到应惟故的时候,应惟故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而如今的应惟故却蒙了尘,落了凡,方涣总是觉得不应该这样,他要将师兄送回他本来就该存在的地方。 他应该要坐在高山处俯瞰一切,有着让所有人都如雷贯耳般的名声。 「找到了。」 灵戒中,戒灵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如此吸引我的气息,怕是什么上古遗留下来的纯血妖族。」戒灵自言自语道,狭长妍媚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势在必得。「这东西,还是更适合我得到啊。」 「又是什么人,打散了我的魂蝶呢?」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背着歷光耀凝出来的一只觅影蝶魂体,戒灵现在更多的并不是心疼可惜的心情,而是更好奇是何人打散了。 毕竟觅影蝶除了追踪的能力外,便没有了任何的能力,外貌也很是平平无奇,比不上其他灵蝶美丽。 这样的小蝴蝶,又是谁会有这闲情逸緻打散呢?戒灵觉得,在这妖域,应该是不会有妖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认得出觅影蝶的。 诶,看来只能归为小蝴蝶遭了无妄之灾。 …… 「靠这个东西就能找到那两个人?为什么?」歷光耀手上拿着戒灵给他的一个罗盘模样的法器。戒灵告诉他,这上面的指针方向便是当初那两个人的方向。 第33页 「你是炼器天才么?我说了原理你就能听懂?」戒灵不想对歷光耀多说些什么,索性直接阴阳怪气地驳回了歷光耀的疑问。 这句话噎住了歷光耀,他气急,可是也拿戒灵没办法,也不能摔了手上这法器发泄发泄,只能憋着气拿着戒灵给的东西去**。 这个时候婚礼的仪式早就结束了,现在宴席上都是世家之间的交流,庄婷婷早就和其它妖族修士搭上了话,歷光耀不想掺和进这些事,就找了机会偷偷熘了出去。 此次来妖灵城,庄婷婷带上了数十位家族好手。除去几个从外面以客卿之名招揽的修士,出身庄家的那几位长老对家族极其有归属感,对庄婷婷的话更是言听计从,而跟在庄婷婷身边,看起来很受庄婷婷看重的歷光耀,也是有人愿意被歷光耀差遣的。 把追踪法器交给了自认为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庄家长老手上,歷光耀心头就好像放下了什么事,浑身一阵轻松。 那位长老实力足有相当于人族化神境的实力,在庄家战斗力都是赫赫有名。歷光耀相信,那两个夺走蛋见不得人的小人必定不是此长老的对手! 戒灵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 那边应惟故急匆匆地带着方涣离开,最后回到了他们暂时居住的客栈。 方涣沉默了一路,回到客栈也没有把那些他的困惑问出口,而是抱着那枚蛋,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和应惟故说:「师兄你快看,这蛋现在看上去好像更有生命力了诶!」 应惟故随意瞥了一眼,发现方涣并不是胡说八道,之前还死气沉沉的蛋现在看上去正常点了。蛋壳表面的那些石头般的「保护层」看上去都好像薄了不少。 这大概可能是方涣天天拿着这颗蛋去泡水产生的结果吧。应惟故淡淡地想到。 应惟故也搞不清方涣的脑迴路,方涣拿着蛋泡水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是知道了什么事,他给蛋泡的都是冰水! 应惟故就当方涣是拿着那颗价值不菲的蛋当成什么玩具罢了,不去看,不去想,任由方涣糟践。 结果到头来方涣做的那些乱七八糟无厘头的事情好像还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误打误撞让蛋有了点反应,这会儿正激动呢。 「那便就再泡着罢。」应惟故开口。 「好勒!」方涣就喜滋滋地又把冰冰凉凉的蛋放回了盛满了冰块的水盆中。 而应惟故坐在桌旁思考那只觅影蝶的事情。 觅影蝶,是怎么落到方涣身上的? 他们俱是不知道,因为妖兽蛋表面那层石头变薄,经常抱着蛋泡水的方涣身上沾上了不少蛋的气息。只不过这种气息很玄妙,除了蛋的同族,便只有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天赋的修士或许才能感受到。 好巧不巧,戒灵就是这种具有这种天赋之人,且他的天赋还有一种,他能模拟出所有他感受过的妖兽气息。 这个天赋再加上觅影蝶,戒灵在这方世界中,追踪妖兽的能力怕是无出其右。 觅影蝶要追踪,就得有气息指引。戒灵有这天赋在,只要他想找的妖兽,就可以说没有他找不到的。 可是找到和得到又是两码事。 方涣把蛋连同水盆收进空间中,出门了。 应惟故以为,那只觅影蝶第一时间就被他毁掉了,觅影蝶的主人也定没办法借着与妖兽的感应找到方涣身上,他们也第一时间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所以应惟故还挺放心方涣出门的。 可是他不知道,那只觅影蝶的作用本来就不是跟着方涣,而是锁定。早在觅影蝶接触到方涣的那一瞬间,方涣身上就留下了印记。 那是魂术凝成的觅影蝶,和真正的觅影蝶本就有区别。可惜应惟故于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便造成了后面的事故。 「你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人,把人抓回来。」拿了法器的长老转头就将追踪法器交到了他弟子手上。 「是。」 毕竟歷光耀是大小姐的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只不过这长老肯定不会自己辛辛苦苦去找人,待他弟子找到了人,弟子对付不了。他再出手,这已经是给了歷光耀很大的脸面了。 也便是因为这个缘故,方涣才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这弟子也算得上天赋修为不错,还带着一群修士,可是哪怕就算是这样,到头来还是让方涣给跑了。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应惟故脸色阴沉沉的十分难看,眼神紧紧的盯着方涣身上破破烂烂还沾着血迹的衣服,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着伤痕,有些伤口还在渗着血。方涣回头涂脸的十分狼狈,还是被人搀扶着回来的。 看到这样的方涣,应惟故要是说不生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往日里平波无澜的心里泛起阵阵波涛汹涌,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已经控制住自己想要唤剑出来的冲动。 「师兄……」方涣声音听上去颇有些奄奄一息。 「这位兄台,这位小兄弟身上还有伤呢,咱们是不是应当先帮这位小兄弟处理一下伤口再说其他的事情呀?」搀扶着方涣的那个陌生人开了口。 第20章所图为何 应惟故深唿吸了一会儿,丢给说话的那个人一个小瓷瓶。这会儿他的视线才落到此人身上,随意打量了一番。 衣着华贵,言行举止也带着大家的风范,长相俊美温润如玉,只是身上衣服的颜色未免有点多了,花花绿绿的,和那一张秀雅的脸放在一块儿,倒是有些违和感。在应惟故看来,不免有些晃眼睛。 第34页 应惟故就坐在一旁冷静的看着这个陌生人给方涣处理伤口。方涣婉拒了对方想要替他上药的念头,自己呲牙裂嘴地往伤口上涂药。 他的嘴角还沾着一点血迹,这番动作看上去有点心酸悽惨可怜。 药自然是好药,只不过刺激性有些大,应惟故眸色沉了沉。耐心的等着方涣处理好一切,方涣也意识到自己再这样拖时间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便收起药主动向应惟故说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我出门的时候,本来逛街逛的还好好的,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群人,指着我喊了一句『就是他』冲上来就开始打我。虽然我觉得我的修为并不比他们差,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一群人打我一个,我是真的打不过他们啊!」 阐述事实的时候还不忘卖惨,方涣可怜巴巴的望着应惟故,他这副神情配上他身上惨兮兮的模样,但是有了一些惨遭毒手的感觉了。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应惟故眼神清冷,语气平静。 方涣立马会意,「这不是还得多亏了这位见义勇为的兄弟,」方涣稍稍指着他身边的人说道,「这位……道友看到我被围攻打抱不平的就冲上来了,那些围攻我的人措手不及,我们两个见状就跑了出来。」 方涣的脸上满是对这个见义勇为萍水水相逢的陌生人的感激,应惟故注意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此巧合,应惟故对此持保留态度。 「这回真的是要多谢这位道友拔刀相助,不过可否请这位道友暂且先迴避一下?」方涣挠了挠脸,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我身上还有些地方的伤口没有处理到。待我处理完了,在来好好招待道友一番。」言下之意,就是他身上还有些不方便让外人看到的地方受了伤。 这位看上去十分仗义的青年似乎生性也比较纯良,没觉得方涣这句话有其他意图,反而真的以为是方涣身上有其它不方便让外人看到的伤口,还面露担心地关心了几句,这才退出门外。 应惟故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方涣自然不可能真的脱衣服处理见不得人的地方的伤口,不过他这人见着机会就想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下: 「师兄坐在这里还不走,是想要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 面对方涣的嬉皮笑脸,应惟故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淡淡地道:「若你身上没有伤口,我不介意让你真多上几个。」 的确,刚见到狼狈的方涣的时候,应惟故一时之间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怒沖昏了头脑,不过在方涣慢慢吞吞处理能看到的伤口的时候,应惟故坐在那里就回过神来了。 虽说方涣是被那个陌生青年掺扶着回来的,可是他脚下并不虚浮,根本不是什么受了重伤的模样。 身上的衣服虽然沾上了不少血迹,不过应惟故神识一扫,就能看清楚方涣身上都受了哪些伤。 也不知道方涣是不是故意的,他体表外的伤口只有那些能看到的伤口,根本不存在哪些隐私部位受了伤。 相比较这些,方涣受的内伤看起来还要更严重一些,灵府大概是被震伤了,身上沾的那些血迹大概就是因此而来。 不过总体来说,都是些小伤,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养好的那种。 听到师兄有点阴恻恻的话,方涣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看上去正经了不少道:「师兄莫要担心,我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应惟故冷哼一声,「谁担心你了。」 方涣只当是师兄口是心非,继续说道:「那些围堵我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我让他们以为我受了重伤,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毕竟他们一群人基本上每个人的修为都和我差不多,我要是就受了点轻伤,是不是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了点?」 「说正经的。」应惟故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 这喜欢说废话的习惯,可真是熟悉。 方涣:「他们应该是在我身上留了不知道什么印记,我看到他们领头人手上拿了一个像罗盘似的东西,怕就是这个东西锁定了我。」 听到方涣这样说,应惟故陷入了沉思,什么样的印记能用法器追踪到呢? 他又想起当时那只觅影蝶。应惟故的眉头越皱越深,垂头思考,那只蝴蝶并非是真正的觅影蝶,而是用魂术凝聚而成。莫非,是那只蝴蝶上有其它应惟故不知晓的手脚。 思来想去,能在方涣身上留下印记的也不过那只蝴蝶罢了。 魂术……魂术? 应惟故的脑袋瞬间抬起,虽然他于魂术一法未曾有过什么涉猎,不过这魂术是基于修士的神魄之上,应惟故习过相关的一些小术法。 应惟故:「你过来。」方涣离他隔了一张桌子,示意方涣到他身边来。 方涣:「师兄……?」乖巧地走过去,才开口叫了一句师兄,剩下的话就被应惟故突如其来的动作堵了回去。 应惟故向前,一只手拉住了方涣的手臂,拽的方涣一个踉跄,另一只手扯着他这只手臂上的衣袖,捋了上去。 两人此时的姿势靠的非常近,方涣身体有些僵硬,他好像都能感受到从师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冰凉凉的气息,以及,这么多年了师兄身上的味道还是未曾有过改变。 应惟故面色不改,完全不觉得他们此时现在的姿势有何不妥,拽住那只手臂,指尖在上面滑动,好像在画着什么。这个动作激得方涣身上鸡皮疙瘩开始冒头,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僵在那里任由应惟故动作。 第35页 「好了。」应惟故放开方涣的手臂,这会儿才发现他现在与方涣的姿势有多微妙。他坐在椅子上,方涣站在他身前不足一臂的距离,之前他还拉着方涣的手臂,方涣便只能微微躬下/身,双臂打开,像是把应惟故困在了他的怀中。 靠得极近,应惟故鼻尖上还有丝丝血腥与药膏混合的气息,他倒是并不排斥这个味道,神色平静的很。 而方涣憋的脸都要红了,这会儿听见应惟故说好了如释重负,退避三舍似的瞬移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应惟故:「……」他看上去很让人害怕吗? 方涣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有心思拉开衣袖,他能感受到师兄在他手臂上好像画了些什么图案,可是袖子一掀开,手臂上的肌肤光滑如新,没有半点被涂绘过的痕迹。 「这……」方涣有点不明所以,抬头往应惟故的方向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应惟故:「用灵力绘制的一道禁制罢了,肉眼看不见,是正常的。」 方涣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师兄,这禁制为什么要画在我身上啊?」 「你身上被其他人种下了印记,我们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这妖域,虽然是要想法子暂先处理一下你这印记。」见方涣还在打量看不出什么痕迹的手臂,应惟故手上一动,拍过去一记灵力,让方涣手臂上的禁制纹样显现出来。 方涣啧啧称奇,这就像一道精美的纹身,很有自己的风格特点,他喜欢。 欣赏够了,方涣又说起另外一个事,「师兄,我知道是谁来对付我的。」 应惟故:「从何得知?」他心下无数想法转瞬即逝,不过面上不露声色。这方涣性格也是奇怪,本应该最重要的事情,他偏偏留到最后头才说,看起来,是没有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方涣:「救我的那个人,就门口的那个,他好像是认出了围攻我的那些人,这才过来救我的。」 应惟故:「那你又如何确信这人说的都是真的?」 方涣顿了顿,好像在思考如何跟应惟故解释,「那些人的打扮如出一辙,一看就知道是同属同一势力,什么衣服的袖口上绣着一样的图案。」 应惟故静静的听着方涣说话,心里头在想,那些人为何要找到方涣头上来?莫非是方涣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东西?可是方涣基本上与他形影不离,身上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应惟故相信,以对方的能力是瞒不过他眼睛的。 可是对方都拿出觅影蝶这种东西出来了,想来是对方涣势在必得。就是不知道对方确切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还有就是,能拿出觅影蝶来,为什么派出来抓方涣的人,还能如此轻易的让方涣跑掉了呢?这也未免也太看轻了方涣。 两相矛盾,让应惟故很是不解。 「那袖子上的图案我认得,是腾蛇。」方涣还在说话。 应惟故一怔,腾蛇,庄家? 他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来了。 「是。」方涣点头。 第21章图谋不轨 「不过腾蛇而已,你又是如何确定就是妖域城庄家的?」应惟故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语气平淡地提出质疑。 「妖灵城可没有腾蛇血脉的家族,孔家娶亲,妖域城的庄家必定是在邀请之列。庄家也不可能不给孔家这个面子拒绝掉这个邀请。所以说如今的妖灵城之中,只有庄家一支腾蛇血脉。」方涣的语气颇有些得意,似为自己缜密的逻辑而感到自豪。 应惟故:「你打听的倒是清楚。」 妖族是一种很重视血脉传承的种族,基本不会有妖族身上纹着非本家原型的图样,身着其它大妖图案的衣服,这种行为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冒犯。 特别是那些有着上古大妖血脉传承的家族,他们视自己身上的图腾为信仰。 方涣咧了咧嘴,「还有门外那个人,他在救我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我听得很清楚,他说『妖灵城也是你们庄家能随意放肆的地方吗?』」 应惟故眨了眨眼,在心里想着,如今妖灵城只有庄家一支腾蛇血脉,救了方涣的那个人又这样说,想来便真的就是那个庄家了。 又突然想到,在他们离开妖域城的那个时候,庄家的人就出来搜寻过他们,不过好在他们走的快,并没有和对方正式碰上。 「蛋。」应惟故忽地说道,与方涣的视线对上,两人的目光中都闪过了瞭然。 方涣又勐地一拍脑袋,道:「我也想起来了,我就说那些人身上的图案怎么那么眼熟,不就是当初在妖域城找我们那些人身上一样的图案吗?」 「看来是有其他人瞧出这蛋的不凡之处了。」方涣摸着下巴道,「可是既然对方知道这枚蛋的不凡之处,那为什么当初在拍卖行上那么容易就让我们拍得到了呢?这会儿他们想要再抢回去可难得很了。」 「这谁又知道呢。」应惟故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哼声,有些不屑,很看不上庄家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们还是要尽早离开这里去往万魇谷,要避免这场麻烦。」应惟故看着方涣说道。 看着师兄唯一没有掩饰过的双眼,睫毛像蝴蝶扇动翅膀似的,轻轻与方涣的心脏碰触,激起一阵阵的颤慄。 面对这么一双眼睛,方涣是怎样都反对不了师兄的决定的,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大脑都浑浑噩噩,只会做出一些机械的反应,比如说点头贊同。 第36页 「外面的客人等的也久了,赶紧请进来一叙吧。」应惟故吩咐道。 「好嘞!」方涣理了理自己稍显凌乱的衣服,就出去将他的救命恩人请了进来。 人一请进来,方涣就和对方相谈甚欢,应惟故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水,听着二人说话。 方涣:「多谢道友仗义相助,我和师兄是才来这妖灵城不久的外地人,我叫方涣,不知道友如何称唿?」 孔仲青:「方道友不必言谢,面对此等以多欺少的下劣行径,出手相助是应当做的。我叫孔仲青,我见方道友年岁并不太大的样子,若是方道友愿意,称我一声孔兄便可。」 应惟故:「……」 方涣闻言便顺势而为,口中道:「孔兄。」 孔仲青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应下来了,高兴地说道:「不瞒方道友,我一见你便觉得你极其符合我的眼缘,既然你叫我一声孔兄,那我也便托大,叫你方小兄弟了。」 方涣皮笑肉不笑地想道:明明是你自己说我年纪看起来比你小,要我叫你一声孔兄,这会儿听起来倒像是我主动叫你一声哥了。 别以为他没有注意到,孔仲青看似一直在跟他说话,可是眼光总是悄悄摸摸自以为很隐秘的往他师兄身上瞟,图谋不轨,其心可诛! 应惟故端着碗白水喝的像是什么上好茗茶似的,只听着二人的对话,目光也一直看着茶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方涣的救命恩人一直把目光投向他。 孔仲青虽然嘴上一直和方涣相谈甚欢,可是他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强忍着面红耳赤,偷偷打量方小兄弟的师兄。 应惟故的脸是做了手脚的,现在在外人看来,那张脸只算得上是中等,不过眼睛没办法伪装,过于出色的眼睛硬生生的将本应该平平无奇的脸拉到了中等偏上之貌的地步。 身上的气质也没法改变,无论在哪儿,应惟故身上都有一种好似歷经过风雨后留下来的平静气质,本应该亲和力爆棚的气质中又夹杂着拒人千里的冷冽,使得应惟故此人看上去让人很想亲近又不敢靠近。 特别是,孔仲青感受到应惟故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他的气息在,他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的就会被对方吸引过去。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应惟故本人又是足够优秀的存在,就让孔仲青产生了一种悸动的感觉。 他搀扶着方涣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应惟故,只不过那个时候方涣的伤口还没有得到处理,热心市民孔仲青大半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方涣身上,没敢好意思去看应惟故。 方涣有些不太高兴,不过还没有等他发作,孔仲青倒是先忍不住了。 孔仲青:「方小兄弟,不知道你这位师兄如何称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认识一下应惟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终于光明正大的放到了应惟故身上,像是想要应惟故自己开口介绍。 突然被点到的应惟故喝水的手顿了顿,放下茶杯,并没有太想和孔仲青认识的念头。 他现在心里头想着的是,妖域的瓷器做的未免也太丑了,灰扑扑的,怪不得方涣当初拿出来的那些图样精美的瓷器能卖出那样高的价格。 方涣:「我师兄啊,他性格较为冷淡,不太喜欢与人交谈,孔兄勿怪,勿怪啊!」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想要给孔仲青介绍应惟故的意思。 听了这话,孔仲青看上去有些失落:「这样啊。」倒也没有强求其他什么东西了。 应惟故本来想着这样就够了,他们又不会在这里待上多久,一旦出去,再回来的可能性里面微乎其微,交朋友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 只是,应惟故又觉得此人是方涣的救命恩人,便还是和孔仲青说了一句话: 「我叫应争。」 方涣:「……」 和方涣无语的内心不同,孔仲青喜出望外:「应道友好,叫我仲青就可。」 方涣:我不可。 「呵,」方涣装模作样地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孔兄是否知道袭击我的那一群人是何来处?」 说到这个,孔仲青脸色正经严肃起来:「那些人我认识,是跟着妖域城庄家大小姐来的随从,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在妖灵城无端袭击他人。」 孔仲青又转向应惟故道:「应道友放心,妖灵城和妖域城不同,不是庄家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在我妖灵城如此放肆随意伤人,我定会给你和方小兄弟一个交代!」 方涣心里呵呵两声,又问道:「孔兄为何这样说?这妖灵城与孔兄有何关系?」 他是明知故问,应惟故抬眼看向他。孔仲青的名字就说明了一些东西,再结合他的言行,不难猜出他与这段时日大出风头的孔家有关系。 见方涣如他所愿的将话题引到这方面来,孔仲青挺了挺胸脯,头颅微扬,「我乃凤凰后裔,孔家一族!」 应惟故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猜测得到了证实,感觉是不同的。 「原是如此!」方涣很是给面子,惊嘆道,「不知如今孔家成亲的那位大公子,同你是什么关系?」 孔仲青:「你说的是我堂哥,孔玄青。」 和孔家相关的话题就此结束,方涣也知道,再打探对方家里的情况下去,就显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认为他对孔家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 应惟故的手指就又开始摩挲起茶杯来,他想起他的那位故友了。 第37页 孔仲青在这里磨磨蹭蹭了许久,最后见实在没有理由再留下去了,才起身回去。 好不容易等这个大电灯泡走人了,方涣就开始不满地和师兄吐槽那个孔仲青: 「这些妖族的思维看上去都太奇怪了点,师兄你有注意到吗,他老是偷偷摸摸的看你!」 应惟故语气淡淡:「我看你挺有兴趣跟他继续交往下去。」 方涣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他是孔家的人,指不定能从他身上得到万魇谷的什么信息。」 讲道理,孔仲青人还是不错的,见方涣一个陌生人有难,都愿意站出来解围,还贴心把把他送回来,虽说方涣根本不需要这些,不过从这些行为上也看得出来,孔仲青是个好人。 如若不是孔仲青看着应惟故的目光实在是让方涣膈应,方涣也是乐意真心交个朋友的。 倏地,方涣眉头一皱,放出了好久不见的烦人精。 烦人精还是那一幅可可爱爱的傻笑模样,它对着方涣叫了几声,应惟故便见,方涣又掏出来了装着那枚蛋的水盆。 第22章庐山面目 应惟故:「怎么了?」 方涣:「刚刚是烦人精说要出来,然后它又让我把蛋拿出来。」 应惟故稍稍扬眉,语气带着点微妙地道:「你能同它交流?」 方涣自然而然地回答:「刚契约的时候还不太能,现在我大概能明白它的意思。」 他话音刚落,烦人精就弹跳力惊人地蹦上了桌子,惹得应惟故目光频频往它的小短腿上憋,颇觉得有趣。这么短胖乎乎的四肢,却能从地面上越到离地面少说有五丈的桌子上。 平安降落后,烦人精又开始去蹭应惟故搭在桌子上的手。明明方涣才是它的契约者,可是它每次出来都特别喜欢黏着应惟故,看起来好像跟应惟故更亲近。 「你这是要做什么?」应惟故伸手抚摸狗头,那张圆乎乎咧嘴笑着的脸着实可爱,看得应惟故都有些手痒,想双手齐上阵去捏捏它的脸颊。不过他控制住了。 别看着这小东西可爱的紧,应惟故可还没有忘初见时一人一犬的对轰。应惟故对自己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了,以他现在所能运用的实力,论真格的他根本打不过这只烦人精。 烦人精到是很喜欢被应惟故摸脑袋,还一个劲地往他手的方向钻。 「嗷呜嗷呜呜嗷嗷呜……」烦人精发出声音,像是在回答应惟故,可惜,应惟故听不懂它的语音,无法交流。 应惟故抬头望向方涣,方涣立马意会,翻译道:「它说,这颗蛋好香,好想吃……?」 说到后面,方涣都有些不敢置信,睁大了双眼瞪着烦人精,用眼神控诉它。 烦人精:主人这是在干什么?他不喜欢吃这么香的蛋吗?闻着都要流口水啦…… 方涣:「……」 面对应惟故疑惑的眼神,方涣表示无奈。 因为想吃,就叫方涣把蛋拿出来?应惟故伸手去摸那颗蛋,一触及蛋壳的表面,一股让他感觉很舒服的凉气就顺着他的手指进到了经脉之中。 「冰属性?」应惟故蹙眉,对这颗蛋又有了其它的猜测。怪不得这颗蛋泡水就有了反应,也怪不得,他见到这东西的第一眼就觉得合眼缘。 应惟故是天灵根,变异冰灵根,灵兽是能修行的兽,开了灵智,也拥有自己的属性,修真界鲜有合他属性的灵兽。以前他师父带他去星权峰上的驭兽斋看过,想为他挑只合适的灵兽,不求能为应惟故凑多少战斗力,只求给应惟故带来点乐趣就行。 可惜哪怕就是这样,应惟故也没有挑中。 他的灵根极为粗壮,体质过于霸道,星权峰上的绝大多数灵兽都害怕应惟故身上的气息,少部分不害怕的灵兽也都是与应惟故属性相斥的。 契约了属性相斥的灵兽,弱势的一方会被压制,变得越来越虚弱。 这种情况自然不是应惟故愿意看见的,契约灵兽这个事也就此放弃了。 方涣也知道这个事,这会儿听见应惟故的话了,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为师兄把这蛋孵出来,说不定就是师兄未来的契约兽呢! 「这不是和师兄你的灵根相配嘛?」方涣眉开眼笑道。 应惟故嗯了一声,拉开了和蛋的距离,「若是这蛋真的能孵出来东西,便就是与我有缘。」他轻声道。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呜呜呜呜呜……」烦人精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方涣听着,忍不住出手狠狠拍了下它的脑袋,拍得烦人精一愣,还歪了歪头,好像在疑惑方涣为什么要打它。 「吃吃吃,你是狗不是猪啊!这是能孵出宝贝的蛋,你说吃了就给你吃啊?」方涣小声训着狗,边骂还边打狗头,打得烦人精一愣一愣的。 可是这种蛋主人以前也没少吃啊…… 烦人精又嗷呜嗷呜叫起来,不过除了方涣外没人懂它的意思。 「好了,它是不是饿了?」应惟故看不下去了,准备出门给烦人精找点吃的。不过方涣反应迅速,立马把师兄按回座位,「没有没有!就算它真的饿了,也用不着师兄你亲自来,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说着方涣就抱着狗出门,应惟故看着蛋出神。 这盆水还是冰冰凉凉的,应惟故想了想,手指伸了进去。催动着体内的灵力,丝丝缕缕像烟雾的灵气就从应惟故的指尖流出,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把这些灵力锁在水盆里,不流失半分。 第38页 水盆里的水一碰到应惟故的灵力,便开始一寸一寸的结冰,冰块晶莹剔透,上面还映着多角的冰花,看上去很是美丽。 中间的那枚蛋并没有被冰住,应惟故看到,自己的灵力被蛋吸收了,蛋周围的水并没有受到应惟故的灵力影响被冻住,蛋在水中上下浮动起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应惟故感到惊喜,手上灵力的输送并没有停止,虽然说他现在在妖域,不方便吸纳补充灵气,但是给蛋的这点灵气,于他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 不知道这蛋吸收灵气吸了多久,应惟故也很有耐心地「餵」着,甚至一声「咔嚓」—— 蛋壳表面那层石头模样的保护层,出现了裂痕,并且这裂痕还在一点点的扩大,整个蛋表面上都布满了裂痕。 在蛋壳发出「咔嚓」声的时候,应惟故就及时的收回了手,现在看到蛋壳表面这层石质裂开,手又忍不住地靠近蛋。 谁料,应惟故的手一碰到满是裂痕的蛋壳,那层石质层就好似闻声而落,妖兽蛋的真正面目终于显现在了应惟故的眼前—— 莹白的蛋壳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冰蓝色,不仔细看就会以为这蛋是冰蓝色的,但是一但注意力集中去看,便只能看到莹白色的蛋壳。 蛋壳表面很光滑,也没有什么花纹,应惟故抱起蛋,没有那层石质层,他对蛋里的生命力感知好像更清楚了。 「师兄——」方涣喊着师兄推开了门,就看到应惟故怀中抱着的蛋,本来想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忘记了。 「这这这……」方涣指着应惟故怀中的蛋,有点结巴。 「嗯,是之前那个。」应惟故摸了摸蛋壳,放了回去。 …… 「方小兄弟,应道友。」 孔仲青又来了,比起叫方涣时的轻松自在,在叫应惟故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小心了很多。 「孔兄。」方涣笑着迎上去,「孔兄这次来,是上次袭击我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身体像是不经意恰好挡在孔仲青看应惟故的方向上。 孔仲青偏偏头,方涣也跟着走动,孔仲青无奈,也不好意思对方涣直说,只能作罢,和方涣说起正事。 他道:「方小兄弟放心,庄家的人已经离开了妖灵城,现在你在这妖灵城就不用再担心走在路上被袭击的事情了。」 「只是,」孔仲青话风一转,「方小兄弟,你当真不认识那些庄家人么?」 方涣小心打量着孔仲青的表情,斟酌着自己的回答,看见孔仲青脸上的疑惑,方涣还是小心道:「我当然不认识他们!我与师兄是在孔兄你堂哥成亲前几天才来到这妖灵城,从未与庄家人接触过。」 「那这就奇怪了。」孔仲青皱眉。 「孔道友这是何意?」在一边旁观的应惟故开了口。 应惟故开口,孔仲青不敢煳弄,立马道:「应道友不要误会!是那庄家此次来的一行人中,有一个人,这人说,方小兄弟夺了他的宝物,他只是想给方小兄弟一个教训,顺便拿回他的东西罢了。」 方涣回头,和应惟故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怒意。应惟故眉头紧锁,继续问道:「那孔道友又是如何处理的呢?」肯定是孔仲青做了什么,不然对方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了。 孔仲青:「应道友放心!我也并非那等愚蠢之人,我问那人是否知道夺他宝物之人的姓名、相貌、特点,在什么地方被抢夺的,可有证据,他竟是无一回答的出!一听便知道是凭空污方小兄弟的清白。」 方涣接上话:「就是!怎能这样凭空污衊!我与他素昧平生,更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哪件宝物招了他,就这样找个由头对我出手,若非有孔兄及时求助,我怕是都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了,这未免对于我来说太过于不公!」 孔仲青面露贊同之意,继续道:「此人虽说是跟着庄家队伍来的,可并非是庄家之人。他无凭无据就在妖灵城大打出手,是不给我们孔家面子,最后庄家大小姐出面,把他带走了。」 说完这些,孔仲青又严肃下表情,十分正经地对方涣说:「方小兄弟,抱歉,我没能为你争取到一个道歉。那这个道歉我就为你补上。」 方涣不太在意地挥挥手,「孔兄不必如此,你救了我,本就应该是我感谢你,哪有让救命恩人道歉的道理?只是孔兄可知,那个凭空污衊我的人叫什么名字?未来要是给我碰见他,我一定会为今天的自己讨个说法!」 孔仲青点了点头,「此人名叫歷光耀,不知道是何来处,只知道庄家的大小姐庄婷婷好似很看重他。方小兄弟,我见过他,他的修为稀疏平常,若你以后真能碰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第23章神秘故人 「歷光耀?」 方涣非常诧异,忍不住失声道。 乍一听这个名字,应惟故不自觉就收紧了双手。 孔仲青不明白两人的情绪,不解道:「怎么了吗?」 「无事。」方涣皱皱眉,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这人怎么也进来了这妖域?!还和庄家大小姐搭上了线,他是人类修士的事情其它妖族难道都没有发觉吗? 「孔道友一进门就站在此处,阿涣,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应惟故突然出声,打乱了在场另外两个人的思绪。 孔仲青见应惟故如此,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开心,嘴角的笑意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不过,现在的方涣可没有心思去酸孔仲青了。 第39页 听听,刚刚师兄叫他什么了?方涣心里美滋滋的,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他手上麻利地去给孔仲青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脚下的步伐软飘飘,整个人陷入了喜悦之中。 他和师兄的距离好像又拉近了一点。 仔细想想,这还是他重新回来之后,师兄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呢! 第一次叫就是阿涣了,不可谓不是巨大的惊喜。 应惟故看得出来这两人皆因为他的一句话喜不自胜,漆黑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向来平静的心也波动了几分。只不过很快,他就将这种种情绪压在了平静表面之下。 这孔仲青,看上去对他的确是有几分不同寻常。应惟故的手摸上了腰间,发现摸到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玉佩,之前那块伴随他已久的空间玉佩已经被他送给了方涣。现在腰间坠着的,是一枚新的用红绳编制的玉扣。思及此处,应惟故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抚摸上了这枚玉扣,思考着。 这边方涣不仅给孔仲青搬来了新座椅,还很殷勤的斟上了茶水。 孔仲青坐在了应惟故的对面,这会儿方涣可就没有办法阻拦他的视线了。他一抬头,就又发现应惟故身后立着一幅屏风,屏风上不是什么景色花鸟,而是一幅妖域地图。 应惟故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屏风上,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淡淡地看了方涣一眼。 这屏风是方涣换上的,应惟故本觉都无所谓,就任由对方去摆了。现在这东西被孔仲青看到了,应惟故才发觉此事有些不妥。 谁家里会无缘无故摆上一幅用地图做成的屏风啊?怕不是要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方涣咬了咬牙,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妥,只不过屏风已经被孔仲青看到了,就看对方如何反应,走一步看一步。 孔仲青:「应道友这扇屏风,到是别具一格,很有特点呀!」语气听上去很是真诚,看起来的确是满心满意的夸赞屏风的设计。 「孔道友有何高见?」应惟故敛下眸子,语气淡淡。以孔仲青的性子,估计也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去,应惟故并不是特别的紧张。 「哈哈哈,」孔仲青突然站起身,引得方涣侧目,「这里不是万魇谷么?应道友在这里做上了标记,是对这里感兴趣吗?」他走近了屏风,想近距离打量,没有人阻拦他。他走近一看,就看到这地图屏风上,属于万魇谷的位置被人用红色的颜料圈了起来。整张地图上,只有这一处记号。 「是。」应惟故心情平静,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早就听说这万魇谷有去无回,心中对此处好奇的紧,便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他们来妖域算一算也有的些日子了,早就打听清楚了万魇谷在这妖域中的特殊地位。 年少轻狂的年轻修士,有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不足为奇。 「有去无回倒也算不上,九死一生是真的。」孔仲青脸上挂着笑容,坐回了椅子上。 闻言,应惟故抬眸,看着孔仲青的目光透露着深意,孔仲青这话,不就说明了他对这万魇谷有了解么? 「孔道友,是知晓些什么么?」 方涣本想开口,却被应惟故暗地里制止。 孔仲青脸上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整个人就像是开屏的孔雀,花枝招展地想吸引配偶的注意力。 「有去无回只是大众的以为,我们孔家自然不一样,我们家族中,有活着从万魇谷回来的修士。」孔仲青抛出这么个算得上是平地惊雷的大消息,本想看看应道友其它的表情,不过事实让他失望了。应惟故的表情还是那么凉凉的,好似什么事都引不起他变脸。 孔仲青见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虽说事情不如愿,但是他还是得继续说下去: 「如果应道友愿意,我可以引荐你和这位从万魇谷回来的孔家长老见上一面。」他抛出了底牌。 应惟故心动了。他本就有意去万魇谷,这万魇谷被传得如此兇险,哪怕应惟故向来不畏艰险,多了解这万魇谷一分,他们就多一分活着离开这妖域的可能性。 他们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妖域的。 只是这妖域里有修士成功活着从万魇谷活着回来了,应惟故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想。如果出妖域的可能性是在万魇谷,哪那位回来的孔家长老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是说,这位长老根本没有真正深入万魇谷中,只是做了个样子,故意让孔家以为他活着从有去无回的万魇谷回来? 不论真相是怎样,见上一面就能知晓。应惟故做了决定,他要见上这位孔家长老一面。 孔仲青高兴的离开,方涣待他离开就迫不及待问应惟故: 「师兄,你这样做不会风险太大了吗?孔仲青是个傻子,不代表孔家也全都是没心眼的啊!万一那什么长老是真的从万魇谷回来的,看出我们并非妖域中人,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有些着急,语速也快,一长段话说下来好像都没有换过气。 应惟故的睫毛颤了颤,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跟着颤了颤,「在这妖域,我们本就危险,若是没有你那契约灵兽,我们现在未必还能站在这里。」 犹豫了一下,应惟故伸手拍了拍方涣的肩膀,随后又快速地收回去,不太能看出来是安慰地安慰道:「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那位长老也不一定就会是我们的敌人。」 第40页 在面对应惟故的时候,方涣总是那么好哄,几句话下来,他就垂下了脑袋,勉强认同了应惟故的做法。 孔仲青在孔家的地位挺高,他自己也争气,虽说性子看上去很让人担心他被人哄骗,但是天赋还是很不错的,是孔家这一辈寄予厚望的精英弟子。 而且他上头还有个极其宠爱儿子的父亲,他还是他爹的独子,可谓意气飞扬。所以在面对庄家人对方涣出手这事的时候,他才会理所应当的说要为方涣讨个公道,虽说到头来还是让人给走了,可是他的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没过几天,孔仲青就过来找应惟故,说已经和长老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 「大长老是我们族中有史以来天赋最强的一个,本来是最有希望修出凤凰真身的天才。可是从万魇谷回来之后,就不知道受了什么重伤,功法难以精进,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待在族中,时不时教导一下族中的新弟子。」孔仲青和应惟故介绍着这位传奇长老,话里话外都是嘆息。 「我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让大长老同意和道友你见上一面,结果这次不知道为何,长老意外的好说话。」孔仲青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长老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性格太严肃正经了,我以前不爱练功,总是想法设法偷懒,就总是被揪着脖子打呢。」 孔家的主宅很大,孔仲青带着应惟故还有方涣进来,一路上碰到很多孔家人,他们衣袖或者衣摆上也都绣着同凤凰有关的纹样,应惟故瞧着,总是觉得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到了。」 三人来到一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房间门口,孔仲青拉住方涣,「大长老不喜欢人多,我们两个就留在外面吧,让应道友自己进去就好。」 「这是为何?」方涣觉得孔仲青这种做法很奇怪,师兄与那大长老未曾谋面,只让他一个人进去,方涣不放心。 「这是大长老要求的,方小兄弟不必担心,长老是好人。」孔仲青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方涣解释,只能挠着头干巴巴道。 方涣心道,你一个身为这长老关系不错的后辈都不准进去,让师兄一个外人单独进去?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争取一下,被应惟故打断: 「不必多言,我自己进去就好。」虽说应惟故也觉得此事有点蹊跷,但是不可能仅因为这种情况就不去见那位长老。 说完话,应惟故看了方涣一眼,就迈出步伐,推门进去。 方涣下意识也跟着往前,但是被孔仲青拉的紧紧地,根本挣扎不开,只好担心地目视应惟故消失在他眼前。 应惟故进了房间,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 「见过大长老。」应惟故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他这次来的目的,行了一个礼。 大长老听见声音,身体动了动,转过身来。 「怎么是你?!」应惟故平静的面孔瞬间裂开,瞳孔紧缩,双眼满是不敢置信。 第24章入v万更 「你……为何会在这里。」 应惟故松开拳头,目光如炬,正面对上大长老的眼睛,他心里有无数想要问出口的问题,可到头来,千言万语都凝成这一句。 「没想到,我回到这里后,还能再见到你。」大长老是个面容很俊美的年轻男子,让人一看就能与华丽孔雀联繫起来的气质,只是垂在耳边的长髮,已经显现灰白之色。 额间戴了一条有雀羽的抹额,耳垂上也坠着孔雀石的流苏耳环。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与古朽杂糅,妖异与华丽交织,已经与应惟故印象中的故友不一样了。 「孔玉蓝,你从未和我说过,你来自妖域。」没有得到回答,应惟故心情升起几股烦躁之意,很想把眼前这个人打一顿。 大长老,也就是孔玉蓝,嘆了口气,想走近应惟故,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应惟故喝止: 「够了!」 孔玉蓝犹豫了一瞬,脚步还是停下了。 「就算那个时候我说我来自妖域,你又会相信吗?」孔玉蓝苦笑道,他也没想到,他回到妖域后,还能再一次见到应惟故。 「只要是你说的,我为何不信?」应惟故黑亮的眸子里透露着不解,再遇故人后的喜悦马上就被友人欺瞒多年的事实而产生的愤怒盖了过去。 「惟故,我们好不容易再见到面,再争吵下去也没有必要吧。」孔玉蓝先退了一步,语气缓和道。 他姿态优雅地邀请应惟故坐下,言行举止,都令应惟故觉得孔玉蓝和他记忆中那个性格大方、双眼澄澈的友人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孔玉蓝很有自己的味道,成熟、优雅,贵气,他面对若不是应惟故,要是其它人怕是都会为他的风姿折腰。 「你的后辈还有我的师弟都在门外。」应惟故说完这句话就愣住,孔仲青是孔玉蓝后辈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方涣? 果然,孔玉蓝语气略怪异地道:「江溱洧也来了?也是,他怎么会离开你身边。」 「……」应惟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灵府颤动,如剥皮抽筋的痛苦开始席捲全身,豆大的汗珠从额边滑落。 这样的应惟故吓了孔玉蓝一大跳,他慌张地靠近应惟故,在孔家弟子眼中永远严肃端方的大长老现下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也是,在面对特殊的人出现情况,哪怕是孔玉蓝也不能免俗。 第41页 孔玉蓝有些颤抖地握住应惟故的手,想渡过去自己的灵力。应惟故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哪能拧得过孔家的大长老?不过他的挣扎好歹让孔玉蓝清醒了一点,他刚刚是被应惟故的状态吓了一大跳,完全忘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妖域,人类修士不能吸收此处的灵气。 定了定心神,孔玉蓝打算先查探一下应惟故如此的原故,调动起自己身体里本源之气,缓缓在应惟故身体里游动。 「为何……为何你的修为只剩下这些……」在查探了应惟故身体情况之后,孔玉蓝脸色也变得和应惟故一样苍白,双唇颤抖,声音不稳。 休息了几瞬,应惟故觉得好受了些,便用力挥开孔玉蓝的手,还推了他一把。孔玉蓝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魂不守舍的,被应惟故这么一推,整个人就轻飘飘地被推了出去。 应惟故强忍着痛楚,给了孔玉蓝一个复杂的眼神,就就地坐下盘腿开始打坐稳定身体内的情况。 孔玉蓝的那句『他怎么会离开你的身边』如一道天雷,噼得应惟故本就破破烂烂的身体更加惨重。 坐下后应惟故闭上眼睛,快速在胸前打了几道手印,他控制着自身的灵力,按照记忆中的路径汇集道周身的几个大窍上,给自己的身体里叠加了好几层用以压制的术法。 江溱洧…… 溱洧…… 小涣…… 应惟故突然吐出一口红得发黑的鲜血,看得一边不敢轻举妄动的孔玉蓝心惊胆战,不过还好,应惟故吐血之后,身体看上去稳定了不少。 见应惟故情况好了不少,孔玉蓝咬了咬牙,来到应惟故身边蹲下,咬破指尖,奇怪的是指尖涌出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发着光的金色血液。随着这金色血液的出现,孔玉蓝的唇色肉眼可见的失去了血色,泛着青紫。 金色血液脱离孔玉蓝的指尖,在空中凝结成了拇指大小的一点,缓缓飞向应惟故的额间。血珠一碰到应惟故,就几乎是眨眼间就融了进去,在应惟故的额头上留下一点金色。 这个时候,应惟故之前改变自己容貌的小技巧也失了效,那张担得起世间最美好形容词的脸出现在了孔玉蓝眼前。孔玉蓝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就往上扬起来。 他对应惟故的气息太过于熟悉,所以之前应惟故并没有卸下伪装,他也是直接确认了,就是他一直想着的那个人。 手忍不住地伸出去,在马上就要触及应惟故脸颊的时候,应惟故的睫毛颤了颤,就要睁开眼来。 孔玉蓝的手像是被火燎到,倏地收了回去,等待着应惟故睁眼。明明什么都没做,孔玉蓝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做了错事被大人发现了小孩。 不过等应惟故真正地睁开眼,孔玉蓝脸上就只剩下温柔和善的笑容。 在应惟故睁眼的那一瞬,他额头上的那抹金色也随之消失,额上光洁如新,像是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应惟故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刚才孔玉蓝一定是帮了他什么: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孔玉蓝率先站起身,又弯腰对应惟故伸出手,应惟故握住这只朝他伸过来的手,借着力也站了起来。只是身体还是有点后遗症,脚下不稳,踉跄了两下,孔玉蓝刚想伸手去扶,应惟故就自己站稳了。 「惟故,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孔玉蓝偏偏头,不想让自己复杂的表情让应惟故看了去。 「如你所见,我的修为只剩下了筑基巅峰。妖域的灵气我吸收不了,我要尽快离开这里。」应惟故不想细说,要是细说下去,刚刚发生的事,怕是又要重演。 「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孔玉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那双好像带点翠蓝色的眼睛十分美丽,像极了某种不知名的珍贵鸟儿。 「万魇谷。」应惟故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道出。在没有见到孔玉蓝之前,他对万魇谷是否是妖域出口还抱有保留意见,可是孔玉蓝的出现,直接让他确定了。 孔玉蓝是妖域孔家族人,也是应惟故的故友。可是应惟故与他相识,是数百年前,在妖域外,修真界。 他能出去这妖域,还能回来。只是不知道为何,孔玉蓝没有将事实告诉妖域里的其它人,甚至连同孔家,或许都是隐瞒了下来。 不出应惟故所料,在他说出万魇谷之后,孔玉蓝眼中闪过挣扎。 「我也不瞒你,是,万魇谷是出妖域的关键。」 应惟故耐心等待着孔玉蓝的答覆,虽然现在的孔玉蓝与他印象中的相差甚远,可是他相信,一个人的本性,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改变的。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应惟故心情好上了不少。 「让那个江溱洧进来吧,仲青不太适合听到这些,打发他走。」孔玉蓝不知道之前应惟故的异状就是因为他提及了江溱洧,所以他现在还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江溱洧这人是怎么回事,让你变成这样。」 应惟故蹙眉,最后还是没忍住:「不关小涣的事。」 见应惟故不悦,孔玉蓝也懂得见好就收,「好,好,我不说他了,我去把他叫进来。」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门外的不是小涣。」应惟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孔玉蓝一愣,又笑开:「是我走之后,你师父又新收了个弟子吗?那我更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入你师父他老人家的眼!」 第42页 得知外面的不是江溱洧,孔玉蓝心里莫名的就轻松了好多,脚步轻快地去开门。 「师兄!」方涣一进门,就往应惟故身边奔去,全心全意都是他。 「师兄,你的脸……?」方涣注意到应惟故脸上之前的伪装都消失了,心里有些焦急,不知道如何排解情绪,冲着孔玉蓝怒目而视。 应惟故扯了扯方涣,待他看回来,再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方涣也咽下了一些想质问孔玉蓝的话语。 孔玉蓝看得心情复杂。 这小子怎么才这么点修为?惟故的师父不是修真界最有望飞升的修士吗?他的弟子会只有这么点修为? 孔玉蓝离开修真界回归妖域之际,应惟故的师父还未曾飞升,应惟故的身体还完好无损,天赋修为惊人,是同辈修士之中的顶峰。他的师弟也都非凡人之姿,望月狼族族长之子,种族天赋出众的妖修;与应惟故同为变异天灵根,天生异体,寻常意义上的绝世天才;以及一个以五灵根资质干翻一众慕名来挑战他师兄的同辈修士,无一败绩的异类天才。 孔玉蓝问道:「惟故,你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已经飞升了?」 「师父早在数百年就已经成功飞升。」应惟故点头回应了这个问题。 「那这小子……?」孔玉蓝指着方涣,很是不解。他听得清清楚楚,应惟故叫方涣师弟,方涣也称应惟故为师兄。 应惟故眉目平静:「是我峰下新弟子,还未曾拜入谁的门下。」 不管这小子怎么回事,反正不是江溱洧,这就是个好事。孔玉蓝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念头,他知道有些想法是很不好,可是内心深处好似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这种念头发展。 这些想法促使他意味不明地刺了方涣一句:「现在什么人都可以叫你师兄了么?岂不是会乱了辈分。」 在妖域,妖族众修士寿命悠长,几百年的年纪差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孔玉蓝好歹是出去过这妖域,在修真界与人族修士相处过数年的妖族修士,那怕后来主动回归妖域,对那人族的了解也是遗忘不了的。 他跟着应惟故去过天元宗,甚至还受到过应惟故加入天元宗的邀请,他虽然意动,可还是谨记他的出身,拒绝了这个邀请。 人族修士的寿命也是同修为挂钩的,只是据他所知,元婴期修士的寿命也不过几百年。 方涣这个气息弱小得对于孔玉蓝来说像只抬手就能碾死的蚂蚁,而应惟故,哪怕修为跌落,可他身上的气息依旧带给了孔玉蓝一种威慑感。 特别是,这个陌生的,叫应惟故师兄的小子,带给孔玉蓝的感觉同看见江溱洧极其相似,发自心底的生出排斥感。 「修真界凭修为论辈分,叫我一声师兄,也无什么过错。」应惟故对着好友解释道。无论他以前是如何的强大,现在的他,的确只剩下筑基修为。 一边的方涣看见孔玉蓝,几乎是要在暗地里将牙咬碎。他认识孔玉蓝,只是没什么交情,两人彼此相看两厌,不对付的很。只是都看在应惟故的份上,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的事情罢了。 方涣,或者说是江溱洧,可以说是应惟故一手带大的。虽说当年那个幼童的身躯里藏着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可这也不能磨灭应惟故对江溱洧的半养育之恩。 也是应惟故,将江溱洧带进了修真之道,他们的师父早已得道,半只脚迈入了仙道。除了应惟故这个从小被捡回来的大弟子,剩下的几个弟子皆是由应惟故教导。不能说他们师父对他们没有什么真心,只是那点真心,比起应惟故来说,小的可怜。 毕竟,同那位道人有着真正的师徒之缘的,只有应惟故一个罢了。剩下的,都是那位道人为了应惟故才收入门下。 不过这些事,应惟故註定一无所知。 「前辈,我与师兄来见您,是因为万魇谷之事。就算您与我师兄是旧识,不妨也先让我们解决眼前事之后,再叙旧?」见孔玉蓝没完没了地找应惟故搭话,方涣按耐不住自己的护食之心,说到了他们此次的来意。 没想到,孔玉蓝这个妖精是妖域之人!若早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孔玉蓝,方涣宁愿在妖域多待上几年也不想来找他。 生气归生气,毕竟现在人都见到了,只能尽力把精力转移到正事上。方涣闷闷地鼓了鼓腮帮子,不管身体里的灵魂年纪有多大,至少方涣这个身体脸皮嫩得很,应惟故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方涣的这个小动作,心里一动。 手有点痒。 应惟故沉下眼皮,看向孔玉蓝。 在应惟故面前,孔玉蓝不想表现得过于咄咄逼人,所以哪怕方涣的话激起了他的怒火,这股无名火也只能压下去。 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孔玉蓝笑道:「这位小朋友说的是,惟故,万魇谷之行,我会护你周全。」却绝口不提应惟故他们该如何做,又另起一个话题。 「惟故,这里是生养我的地方,你来的意外,想必未曾有过什么心思游玩罢?万魇谷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不过这也需要时间准备,那这些日子,就由我做主,来我孔家休息一番,可好?」他的语音带着询问之意,方涣很想就这样狠狠拒绝,可是对方问的又不是他,他拒绝又没有什么用。应惟故倒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还要做什么准备?」应惟故问道。 第43页 孔玉蓝:「不必。」本就是一个藉口,哪有什么真的要准备的呢? 应惟故和方涣住进了孔玉蓝安排的住房里,只是这个位置安排好像是刻意将两人的房间隔得极远。 「师兄,你与孔家大长老之间……?」方涣蠢蠢欲动。 应惟故觉得这些没有什么不好说的,道:「我与他相识多年,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回了星明峰,他也随之销声匿迹,这会儿想来,就是因为他回了妖域吧。」 「他一直瞒着师兄你,他是妖域之人吗?」方涣明知故问,想暗戳戳上眼药。 「他与我初见之时,对修真界一切事物都带有新奇感,我原以为他是师从某些与世隔绝的门派,从未接触过这些。谁曾想,他会来自妖域呢?」应惟故罕见地嘆了一口气,满是惆怅。 「师兄,你的脸,不再伪装一下吗?」方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应惟故摇摇头,「歷光耀离开了妖灵城,这里还有玉蓝在,除此之外,也不会有人认识这张脸了。」 闻言,方涣这才想起来歷光耀的事情,顿时咬牙切齿道:「等我出去,一定要让他感受一下这种遭遇!」 「话说,我们之前明明是在洞府之中,为什么这洞府里会有通往妖域的传送阵呢?」这个问题,应惟故也想了许久,但是所有想法在现在都没有证据能够证实。 应惟故:「率先发现这洞府的修士们猜测这应该是上界修士的洞府,现下有这么个传送阵,洞府主人究竟是何来歷就说不好了。」 这边的应惟故二人讨论着,另一边孔玉蓝的院子又有了新来客。 「大长老。」一个看上去就很精英模样的孔家弟子朝着坐着的孔玉蓝行了个礼。 孔玉蓝稍稍点头,来人就感受到有一道温和坚实的灵力扶起了他。若是应惟故在这,就能一眼认出这人就是前段时间成婚大出风头的新郎官孔玄青。 「不必多礼,坐下吧。」又是一道灵力,裹挟着一张椅子来到孔玄青面前。 孔玄青顺从坐下,便和孔玉蓝说起了来意。 「大长老,您也知晓,前些日子弟子大婚。此次前来叨扰您,便是为了弟子的妻子。」 孔玉蓝:「你是你们这一辈第一个成婚的,为孔家开枝散叶,也是好事。有什么事,便说罢。」 「弟子与道侣感情甚笃,她生性喜爱小孩,想与弟子诞下子嗣,」到底是才成婚的年轻人,谈及这种话题,孔玄青脸上还是浮现了不好意思的绯红之色。「只是弟子的道侣身体本就先天不足,就想着请大长老帮忙指点,如何在不损伤她身体的情况下孕育子嗣。」 女修怀孕是极其消耗自身精血的行为,以至于绝大多数女修并不愿意以自身孕育。 孔玉蓝脸色不变,道:「你的道侣非我族族人,若她血脉能压过你,怀孕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这话听得孔玄青无奈:「大长老是在开玩笑么?能压得过我们孔家的血脉怕是只有真龙后裔了罢,弟子道侣出身算不得好,又怎么会有真龙血脉呢?」 「那你就想办法,找到能压制你血脉的东西。」孔玉蓝语气淡淡地道。 孔玄青沉默思索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匆匆道谢之后留下一个礼盒便离开了。 待孔玉蓝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手不自觉顿住。 凤凰玄晶?这不是修真界的东西么? 晶莹剔透的椭圆形石头中心有一点金色,孔玉蓝沉着脸,拿起这石头晃了晃,发现里面的金色果然是能晃动的液体状。 石头里面包含的是一滴精血,但是包裹着精血的物质有隔绝气息的作用,孔玉蓝握着石头沉思。 凤凰玄晶,顾名思义就是包裹着凤凰精血的晶石。但是由于石头隔绝精血气息,凤凰精血又极其罕见,修真界就不免有有心人弄虚作假。比如孔玉蓝手上的这一块,他也不能判断是否真假。 妖域不像修真界那样地大物博,存在着无数大能遗留下来的洞府秘境。像凤凰玄晶这样的东西,在妖域出现的机率几乎为零。 孔玉蓝脸上的表情云谲波诡,随即便不再思考,直接用力捏碎石头的外壳。 外壳裂开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那原本应该是金色液体状的「精血」形态开始发生变化,且速度极快的朝着孔玉蓝飞去。 「不好!」 孔玉蓝一时不察,竟真的被这个不明物体近了身,这东西一碰到孔玉蓝的皮肤,就像一滴水碰到了湖面,剎时就融入进去,无影无踪。 从这东西的残影上来看,金色液体变化成的东西似乎是某种小型爬虫。消失的太快,根本没有留给人仔细观察的机会。 …… 「哎呀,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呢。」 寂静的室内突然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 「阿梦,有办法了!果然你提议去找大长老帮忙是对的!」进来的是孔玄青,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喜悦之情。 阿梦身姿轻盈地迎上去,语调温柔:「多亏了夫君,这下子我们可就有指望了。」 柔若无骨的手攀上孔玄青的脖子,唿吸间鼻腔里都是独属于女儿家的馨香。 那怕孔玄青已经成亲,且这样与他亲近的是他名正言顺的道侣妻子,他的脸还是红得不成样,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第44页 阿梦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下不屑嗤笑一声,脸上还是一幅柔情蜜意的样子靠得对方极近说着话。 说了一会话,阿梦觉得差不多了,轻轻在孔玄青侧脸落下一个吻,又冲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霎时孔玄青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阿梦随意地抱住昏迷过去的孔玄青,面容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真棒,你的任务完成了呢。」说着,她就松了手,任由没有意识了的孔玄青重重地摔在地上。 原本阿梦清秀温婉的五官开始扭曲,最终定格在了明艷妖气的红唇女人上。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吧。」阿梦唿出一口气,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雾,雾中隐隐约约透露着什么画面。 孔玉蓝不愧是孔家大长老,修为心境摆在那儿,哪怕一时疏忽被阴了,也能很快从困境之中挣扎出来。 孔玉蓝从身体里掏出来一只已经被他弄死的小虫子,掌心生火,这只小虫子就在他的掌心中灰飞烟灭。 另一边,有人由于这小虫子的死亡,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甚在意地用手背随意擦擦嘴角,低声道:「不愧是孔家真凤,反应速度快得很。」 捏死又烧干净虫子的孔玉蓝脸色很不好看,浑身上下充斥着被冒犯的愤怒,这股愤怒几乎让他的周身都燃起火焰。只是愤怒之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可言喻的恐慌,让他的愤怒多了一层恼羞成怒。 「蛊梦蛛……竟敢!」孔玉蓝的咬牙切齿,气得眼睛都红了,长袖一甩,都没有心情好好对待大门,直接用灵力轰开,身影消失在房间内。 蛊梦蛛是一种能进入修士的精神世界中看到修士内心最深处东西的生物,一个修士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基本就是这个修士的死穴。 而孔玉蓝,肯定也不会像他表面那样光风霁月,他的内心,也有最黑暗不堪的角落。 「哈哈,原来如此。」 …… 对于修真之人来说,时间是最重要,又最不在意的东西。 可是对于应惟故和方涣来说,待在孔家的这些日子,让他们有些不耐。不能修练,妖域也没有修真界好玩,在方涣看来,这个妖域就像是贫困的大山区,习惯了城市节奏的人来到这里,不可避免的就会产生不适应。 「师兄,你今天还要去找那孔玉蓝吗?我看啊,他就是做了什么坏事,不敢见你了。」方涣不满地嚷嚷道。 「勿要胡言乱语。」应惟故不受影响,略带警告地看了方涣一眼。 方涣不情不愿地闭了嘴,自己找了个角落自闭去了。 这些天,应惟故去找过孔玉蓝几次,可每一次都在孔玉蓝院子的门口,被孔家弟子礼貌地拒之门外,问其孔玉蓝怎么了,也只得到一句「大长老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这种情况着实让应惟故心生疑虑。 孔玉蓝答应过他帮助他通过万魇谷出妖域,可是等待了小半个月,应惟故都没有得到孔玉蓝的只字片言。 就好像是他们见过面之后,孔玉蓝就直接闭关了。 这不是孔玉蓝的作风。应惟故冷静地想到。 他们虽然是受了孔玉蓝的邀请住进这里,可是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一直以来都是深居简出,尽量避免了与孔家人打交道。 但是最近,应惟故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应惟故皱眉,在脑海里抽丝剥茧,思考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应先生。」 又一次的没有见过孔玉蓝,应惟故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时,被人叫住了。 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应惟故发现是他知道的人。 ——那场举城瞩目的婚礼主人公之一,新娘子桑梦。 据悉,桑梦乃是一介孤女,自行修练至今,无门无派无师,在一众爱慕孔玄青的女修议论中,成了麻雀变凤凰的典型代表。 可无论桑梦出身如何,都拦不住孔玄青深爱她。 应惟故转身打量这颇有些特殊的女子,一张小巧精緻的瓜子脸,丹凤眼,窄眼皮,脸上最浓墨重彩的就是那嫣红的嘴唇,几乎是点亮了她的整张脸。 她头上挽着妇人髮髻,身姿窈窕,身后还跟着几位孔家弟子打扮的少年少女。 「孔少夫人。」应惟故微微点头打招唿,并不奇怪对方为何认得他。 只是这位少夫人看着他的眼神,十分的诡谲,令应惟故心生不适。她的眼熟就好像是在打量什么新奇的事物,满目的赞嘆,还有惊讶。 「应先生这是才从大长老的院子回来么?」桑梦说着话,脚下还不停,朝着应惟故的方向靠近。 应惟故点头称是。 「妾身早就听闻先生,只是一直以为都没有抽出时间来拜访,今天就碰巧遇到了,也是天意吧。」桑梦抿嘴轻笑,手上还拿着团扇稍稍挡脸,只露出那双眼睛,眉目含春,明眸善睐。 「夫人可有什么事?」应惟故掀了掀眼皮,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眸子里折射出冰冰凉凉细碎的光。 不得不说,这张美人脸再如何冷淡,也是好看得让人心颤。 看桑梦身后那几位年轻的少年少女,无一不是在偷偷观察应惟故,明明很想看应惟故,却又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像是生怕冒犯了应惟故。 第45页 桑梦拿开挡脸的扇子,这扇子好像是什么法器,扇子一扇,她另一只手上就多了一个木质礼盒,上面还有凤凰样式的纹样,看起来内敛又高雅。 「这是妾身予先生的见面礼,还请原谅这份礼物的来迟。」桑梦身为孔家少夫人,做出这种行径也很正常,应惟故没有多想,收下道完谢就准备离开。 只是,刚抬腿,就看到孔玄青来了。这样离开十分的失礼,应惟故看到孔玄青不禁皱眉。 这人……怎么和当初在那映灵石上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脸色有些不太好,双眼浑浊无光,就连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虚浮,应惟故总觉得,这人看上去好像很虚,有气血不足之相。 不过,这些与他都没有关系。 孔玄青是为桑梦来的,一见到桑梦眼中就剩下了桑梦。随后才发现应惟故的存在,应惟故没有在意他的失礼,打过招唿就离开了。 应惟故走后,桑梦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背景,摇着扇子笑得意味深长。孔玄青呆呆地站在她身边,表情麻木无神,不过他的异状并没有被桑梦身后的少年少女们注意到。 甚至等应惟故一离开,桑梦身后的少年少女就忍不住想多了解了解这人,有一极娇俏的少女微红着脸问着桑梦有关于应惟故的事情。 桑梦:「哎呀,有些事情,早就註定了是不可能的。」 见从桑梦这里问不出有关应惟故的事情,众人脸上不**露出了几分失望。 桑梦看得分明,面上笑意盈盈,内心腹诽连连。 应惟故与孔玉蓝的那些事,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孔玉蓝当年阴差阳错出了妖域,在修真界认识了应惟故,两人相处了一段不算短的时光。应惟故拿孔玉蓝当好兄弟,而孔玉蓝却对这个『兄弟』产生了不一般的感情。 还是在应惟故已经有了道侣的情况下。 这些事情,都是桑梦通过蛊梦蛛看到的孔玉蓝记忆中的东西,她也没想到,孔玉蓝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 思及那只被孔玉蓝毁得干干净净的蛊梦蛛,桑梦不禁就心疼起来。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蛊梦蛛,为了一击即中,那可是用她的一缕分魂养育出的宝贝。 以孔玉蓝的实力,若是普通的蛊梦蛛,早就还没近孔玉蓝身,就会被孔玉蓝身上的凤凰玄火烧灭。桑梦也庆幸当初自己的谨慎。 不过哪怕心里明清自己这样做才能得手且早就意料到了后果,桑梦还是对孔玉蓝恨得牙痒痒。 「就是不知道,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了。」桑梦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现在还不能对孔玉蓝做什么。再等等,再等等。她这样告诉自己,马上,她想要的东西就能达成了。 「师兄你是说,你这次没看到孔玉蓝,但是见到了孔家大少爷和他的夫人?」方涣好奇问道。 应惟故点头,对方涣喜欢打听八卦的性格无可奈何。 方涣:「师兄,那你岂不是近距离观察到了这位少夫人?评价如何?」 应惟故有些不悦道:「如此轻浮地评价一位成了婚的女子,是很没有礼貌的做法。」 方涣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连告饶。 「那位孔少爷,看起来有些气血不足,」应惟故拧了拧眉,似是很不解,「可是那位孔少夫人看起来状态非常好,身上凤凰精血的味道很重。」 方涣漫不经心道:「听起来到是有点像这位少夫人採补了孔大公子。」 对于方涣时不时的胡话,应惟故已经能做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孔家最近的气氛很古怪,」应惟故按了按眉心,「希望玉蓝不要有什么事吧。」 几天后,孔仲青找上门来。 方涣旁敲侧击地问道:「孔兄,为何前些日子都未曾来找过我们?」这很不对劲。 孔仲青的神情看上去有点萎靡,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方涣的问题:「最近这些日子,主家在招集族人们回来,我就是去干这些事。」 「这是为什么?」方涣追问道,十分好奇宝宝的模样。 「不知道啊,」孔仲青也很是疑惑,「妖灵城就这么大,资源有限,为了家族力量的更好发展,让族内弟子外出明明是好事,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突然发布了召集令,还是大长老亲自发布的。」 「大长老?」玉蓝?应惟故感到吃惊,没忍住插入了他们的话题。 「是啊。」孔仲青嘆了口气,他眉目都带上了疲倦之色,召集令可是无大事不出的,毕竟孔家是一个大家族,门下弟子除去百数嫡系,还有近万数的旁系。召集令是针对所有孔家血脉的,基本不太可能一个不落的全都叫回来,现在便只能叫回一个是一个。 孔仲青匆匆的来,见过应惟故一面,就又匆匆离开。 「玉蓝究竟在做什么?」孔仲青一走,应惟故就显露了他对孔玉蓝的关心。 「难道是孔家要面对什么大敌了吗?」应惟故眉头越皱越紧,当下拍板,他这次一定要见到孔玉蓝的人。 「诶,师兄!」方涣阻止不能,只好跟着应惟故的脚步一块出了门,往孔玉蓝住的地方走去。 守在门口的还是那几个熟悉的弟子,他们见到应惟故还是不死心的又来了。其中一看就知道是领头人的向前一步,就想要和以前几次一样劝退应惟故的时候,应惟故感受到院子里灵气一阵波动,那个走出来的弟子停顿了一下,竟然没有再阻止应惟故的打算。 第46页 「怎么,这次不拦我了?」因为担心好友,应惟故心情算不得好,出言也带上了刺。 领头人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先生,大长老请您进去。」 应惟故向前走,方涣也准备跟上的时候,领头人拦住了方涣:「大长老说,只让应先生一个人进去。」 随后任由方涣气急败坏,也不放方涣进去。应惟故回头看了方涣一眼,还是自己走了进去。 孔玉蓝早就在等着他了,应惟故一见到孔玉蓝,就惊唿道:「你……你的头髮是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孔玉蓝灰白色的长髮现下已经变成枯白了。 孔仲青笑道:「身体出了点小问题,放心,过些日子,便就会恢復的。无需担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撒花!是不是很粗长的一章捏? (探头)让我看看还有哪些小宝贝没有收藏的我预收文的 今天是俺基友的生日!!悄悄祝她生日快乐!! 这是俺过生日基友的文文↓ 《穿到文里被人鱼养了》by东山花灯 主受文哦030 第25章爱恨情仇 孔玉蓝年轻俊美的脸配上象徵着衰老的白髮,本应该很违和的搭配却被孔玉蓝身上的气质中和掉。 他捏起一缕落到胸前的白髮,细细打量,「怎么,吓到你了吧?」 应惟故脸上闪过狐疑,不过还是问道:「你的头髮,什么时候能恢復?」 在不影响面容的情况下头髮变白,应惟故只知道一种情况,损失精血后的反应便会出现白髮,可是他不知道孔玉蓝是什么情况。 孔玉蓝倏地一笑,语气毫不在意道:「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復,或许明天就变黑了,也许明年也未必能变回来。」 随后他顿了顿,又问起另一个话题:「我听说了,在我闭关的这些天,你来找过我好几次。但是因为我交待下去过,你都被拦在外面了,抱歉。」 这个事应惟故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道:「无事,只是你突然的闭关,实在是出乎我意料。」 说了一会话,应惟故询又问道:「听孔仲青说,你发布了徵集令。你们,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孔玉蓝的身体一僵,体内的气息倏地乱了一息,眼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丝红光,转瞬即逝,应惟故并没有注意到。 他回道:「是关于孔家的一些事,让你知晓了无非是让你多添几分烦恼,让我瞒着吧。」 「我们许久不见,刚见面,你就又要打算离开,」孔玉蓝的脸上闪过几分难过,语气低落。「你这次离开,就不知道我们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应惟故定定地看着孔玉蓝,道:「你明明知道该如何出去妖域,那你为何之前的数百年,从未来找过我。」提起这个,应惟故心里就不可避免的生出愤懑。 明明他们是出生入死过的挚友,可对方突然就一声不吭的人间蒸发掉,他当时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来不及和他告别。所以在孔玉蓝离开后,他的心里并没有过多的责怪。 可是这个时候看孔玉蓝,应惟故还是不知道对方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孔玉蓝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原本还挺好看的脸一下子好像耷拉下来了,看得应惟故欲言又止。 只听他道:「那个时候,我听说了你和江溱洧……马上就要举办双修大典了。」 应惟故不明白孔玉蓝这个时候说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所以呢?」应惟故追问道。 孔玉蓝嘴唇张了又合,最后还是一声嘆息,咽下了他刚才想说的所有内容。「妖域的很多大能都想出去,当初妖域被封锁,便就是因为妖域中人没有善恶观念,行为准则都是以自己喜好来。一但到了修真界,碰见那些修为低下的修士或者是根本没有修练过凡人,怕是都会以他们的鲜血来庆贺。」 应惟故刚想说话,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凭空出现:「大长老这话,未免也太过于自私了些。只许你出去快活,让其它人强行待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小地界吗?」 「谁?!」应惟故条件反射的进入警戒状态。身体转了个方面,拦在了孔玉蓝身前。 看到这一幕,孔玉蓝苦笑不已,心道,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无论自己修为高低,一遇到危机便会挺身而出。 为人清冷却又不失道义,应惟故不是那种把所有事都抛在脑后的淡然,与他相处的越久,就会陷得越深。 「应惟故,若你还是数百年的那个你,到是还有几分与妾身争斗的可能性。不过,现在的你,对妾身而言,是一只弱小的可以一下子捏死的对象罢了。」说话的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房间内。 一袭紫色纱裙,只是布料看上去有点拮据,露出了手臂还有大腿上大片大片的肌肤,只是这些皮肤上,还有着各种诡异泛着阴毒气息的毒物纹身。 是一个长发女人,她走进来,身上还有铃铛碰撞作响,面上一层薄纱,并不能完好的遮挡住她的面容,应惟故都能看出这人大概长成什么样。透过这层薄纱,使她的容貌气质透露出神秘和飘渺之意。 应惟故心下骇然,对来人的身份出现了无数种猜测。他在妖域中的化名为应争,除了孔玉蓝,应该是不会再有人知道应惟故这个名才对。 第47页 「你认识我?」应惟故眸子闪了闪,他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非常熟悉。 「诶……」女子还只是发出了一个音节,就被应惟故身后的孔玉蓝打断: 「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应惟故一愣,他听出了孔玉蓝语气中强行压制住的怒意,以及,孔玉蓝和这女子认识? 女子闻言轻轻一笑,透过面纱还能瞧见的红唇微扬,道:「没想到吧,妾身可不是来害大长老的呢,恰恰相反,妾身是来帮助你们,两个的。」 「应小郎君,你可真的是自投罗网呢。」女子手一挥,紫气从她的手上冒出来,紫气中,爬出来一只蜘蛛。 这蜘蛛奇丑无比,脑袋上还顶着一点金色,显得怪异无比。 「孔少夫人?」应惟故诧异出声,他想起来这女子身上的气息为何如此熟悉了。一身凤凰精血的味道,本身却又不是凤凰血脉,在应惟故印象中,只有嫁给孔玄青的那位少夫人了。 「诶呀呀,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桑梦娇笑道,「大长老,你应该也是迫不及待了吧?那妾身就擅自做主,将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哦。」 说着就准备驱动她手上的丑陋蜘蛛。 应惟故背后的孔玉蓝脸色剧变,大声道:「惟故,你有没有收到她赠与你的东西?若是有,赶紧毁掉!」 「咦?」桑梦发出疑惑的声音,歪了歪头看着应惟故,「大长老不用太过于担心,小郎君怕是早就把妾身送的东西给丢了,这可太让妾身伤心了呢!」 说着,桑梦还做出个西子捧心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是做作不已,只是她长相本就美艷,哪怕夸张地做出这个动作也没有东施效颦之感。反而楚楚动人,换成其它的男人,早就为之心疼了。 「可惜,蛊早在与小郎君接触的那一瞬间就种了下去呢。」桑梦眼波流转,美目潋滟,对着应惟故抛媚眼。 不过应惟故没有半点反应,桑梦心里有点挫败感,不禁在心里骂道,一群只喜欢男人的臭男人! 「你是说这个吗?」应惟故眉目平静,掏出来一只指头大的蛊虫,蛊虫在他手上没有半点动静,一看就知道死去多时了。 这会儿桑梦才变了脸色,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的孩子?!」 应惟故严阵以待,不过发现这个女子很是奇怪,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哼,发现了也没什么用,你修为受损,能阻止什么呢?再说了,妾身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你。」桑梦道。 应惟故听了这话,下意识回头看向孔玉蓝,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玉蓝!」 孔玉蓝跌落在椅子上,上半身蜷缩起来,手紧紧扣住胸口处的布料,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苍白的肌肤上滑落。 应惟故好似还能看见,孔玉蓝身上的金色在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吸取着,随着金色的消失,孔玉蓝脸上的神情也起来越痛苦。 他上前扶住孔玉蓝的手,发觉了对方的精血在流失。顿时有点无措,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小郎君,现在还有心思担心大长老呢?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桑梦又是一声哼,霎时间,房间里充满了紫色的雾气。 「好好享受享受,你们这最后一场美梦吧。」这是应惟故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孔家家大业大,主宅几乎占了妖灵城五分之一的地盘。此时若是有人飞在妖灵城上空,就会发现孔家主宅的位置下,隐隐透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图案,将孔家尽数笼罩进去。 而这个时候,孔家的召集令也已经到位,基本上所有的族人,都来到了孔家主宅。 桑梦就飘在孔家主宅上方,见阵法完成,嘴角露出一抹笑,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透明珠子,将其投进了阵眼之中。 「大长老,玄女仁慈,还让我予你一场幻梦,让你在美好中死去。你可要好好感谢玄女一番呀。」 …… 在自己房间里躺尸的方涣心里突然涌现出心慌,立即麻熘地从床上滚下来往外面跑。他知道应惟故是去找孔玉蓝了。 一路上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近来因为召集令的原故,孔家主宅热闹得很,而今路上却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身影。 方涣心里愈发慌张,对师兄现在的处境担忧不已。 孔玉蓝那个傢伙,当初就对师兄图谋不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凭空消失,让师兄有一段时间对其挂念不已。 这会儿阴差阳错来到了孔玉蓝的大本营,要是孔玉蓝这个人变态了,指不定会对师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令人髮指的事情,特别是,孔玉蓝不知道他就是江溱洧。 越想就越担心,方涣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几乎是狂奔到孔玉蓝的院子,往日守在门口的弟子也没了踪迹。 方涣咬了咬牙,义无反顾地沖了进去。 还在半空的桑梦脸上闪过惊讶。 「哎呀,怎么还有一只人族小兔子啊。罢了,让你进去也无妨,见证一下小郎君和大长老之间的爱恨情仇吧。」桑梦突然捂嘴发出怪异的笑声,心里乐意看好戏。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后面的内容可能会有小宝贝接受不了,作者自己排个雷,雷女装攻的就不要看了 小宝贝们520快乐!!我看到有小天使给我送了52月石,真的爱你们呜呜呜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第48页 第26章沖喜新娘 玄城最近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前来经商的商人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知情者道:「嗐,这不是,孔家的那位大少爷要成亲了嘛!」 询问的人更奇怪了:「孔家大少爷?就是那个国师说活不过弱冠之年的那位?这样的人还成亲,这不是活活作践了那位和他成亲的姑娘吗?」 解释之人语气勐得变得紧张呵斥道:「有些话在玄城是说不得你不知道吗?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做生意了?」语气又突然转变,小心翼翼继续说,「这不是,孔家不知道又哪儿找来个半仙,半仙神不神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可不清楚,孔家到是很相信那个半仙。半仙给孔少爷指了一门亲事,说是沖喜。」 外来者更不解了:「沖喜?谁家会把自已家正经姑娘嫁给那个马上就要死了的大少爷啊!哪怕孔家是玄城首富,还是皇商,可丈夫一死,女儿家又怎么在那种大家族里生存下去呢?不被磋磨死就是好事了。」 「叫你小声点!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在这儿混下去了是吧?你想走我还不想被你连累!」这人抱怨道,「是啊,这种情况下,哪怕孔家是高门大族,疼爱孩子也不会把自家孩子送进去,可是,那个半仙指定的又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话到这处,他卖了个关子。 听者忙忙道:「仁兄!都说到这里了,还卖关子要不得吧?赶紧和小弟说说,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莫非?」 「嗐,可别想歪了,若是出身不干净的,孔家也不会让人进门是不是?就是那个半仙不知道是不是江湖骗子,他指定的竟然不是姑娘,是一个男人!」 听者瞠目结舌,道:「男人?!这孔大少爷都这样了,他族里还这么作弄他?真真可怜啊!也不知道这被点中的男人,是不是早就与那『半仙』相识,两人合起伙来想从孔家得到些什么。男人可比姑娘家好谋划的多。」 诉说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孔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急乱投医,算了算时日,离大少爷及冠就剩下小半年了。孔家上上下下都把这个嫡子当成宝一样护着,只是可怜大少爷了,都不会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就强行给他取个男妻。指不定到头来沖喜没沖成,把大少爷自己给沖走了。」 坊间的传闻和事实有不少出入。 孔府。 「大哥,你见过咱嫂子了吗?听娘亲说,这婚事是你自己也愿意啊!」孔家的小姐,孔蔚蓝用调侃的语气打趣到她那位马上就要成亲的大哥。 被这样揶揄的孔玉蓝,病态苍白的面皮上浮现不好意思的红色,这分色彩让他看起来精神不少。他语气带有不易察觉的期待道:「我见过他,他……很好看。」我很喜欢。最后一句话,孔玉蓝碍于面子关系,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哟,咱家的朽木也会有开花的时候啊!」孔蔚蓝冲着自家大哥挤眉弄眼。 「这样的话,嫂子什么时候进门啊?不过……大哥你身体可以吗?听族老们说,要是到时候你身体不适,就让三哥替你迎新。」孔蔚蓝面露担忧道。 孔玉蓝正了正脸色,「那自然必定是我亲自去迎娶,用不着三弟帮忙,至于婚礼日子……我和族中说了,希望尽快举办,」他脸上的红意更加明显,说话也有点停顿,「不过父亲说了,虽然……他出身并非高门大族,但是我们孔家不能因此对他有半点轻视,一切规格按迎娶主母来。所以,还得有大半个月准备。」 「真好啊!」孔蔚蓝眼露羡慕,随后语气变得愤愤不平道,「外面的那些人还说这亲事是委屈了大哥你,大哥你自己都觉得好,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 孔玉蓝摸了摸小妹的脑袋,安慰道:「这种事,如饮水者,冷热自知。外人爱猜测就让他们猜测去,毕竟过日子的是咱们自家人。」 这话说完,孔玉蓝就咳嗽不止,唿吸急促起来,吓了孔蔚蓝一跳,她急叫道:「大哥!大哥!我去叫人!」 孔家宴客厅。 「先生,这是婚事的礼单,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孔夫人面容肃穆,双手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给一位仙风道骨的白髮老人。 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可是精神状态非常的饱满,双眼也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般浑浊,目光炯炯,身着朴素至极的灰色道袍,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神仙之态。 他用拂尘抵住那本礼册,语气悠扬:「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待将人迎娶过门,好好对他才是正道。」 「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忘记,是他,救了你们的儿子。」 写完这句话,仙风道骨的半仙便甩袖离去。只留下他身后的孔夫人弯腰恭敬迎送他。 …… 应惟故坐在房间里,面前的木桌上是一份孔家送来的礼册。 他表情淡漠,精緻眉眼似由松烟墨勾画成形,眸子黝黑清亮,眼角带着抹不开的墨色,轻轻上挑,像是往人心上拨动了一下。身上穿着的明明是平民百姓中最常见的粗麻衣,一点都算不上精緻,可在他身上,凭白多了几分仙气,高洁傲岸。 很多认识应惟故的人,都不奇怪为什么这个无父无母的会被孔家看上,以主母之礼迎娶进孔家给那个病秧子沖喜。 用隔壁那个很照顾应惟故的大婶的话说,就是应惟故他本就是神仙下凡歷劫,所以孔家找沖喜人选的时候才会选到他一个男子身上。 第49页 与孔府那边和谐的气氛不同,应惟故这边的人,都对这场亲事很排斥。 「哥,你当真答应了这门亲事?!」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消瘦少年火冒三丈道,「那孔家人欺人太甚!让你一介男儿身,以女子的身份嫁进孔家,这不是折辱你是什么?!」 少年狠狠咒骂着孔家,还一边把孔家送来的礼册丢在地上,还用脚踩了几下,直把镶着金边的大红册子踩得灰扑扑的才作罢。 应惟故也没有阻止少年的这个行为,他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没有表示出半分对这门离谱亲事的喜恶。 待到少年人发泄的差不多了,应惟故才出声道: 「捡起来。」他的声音也如同他的外表一样,清冷仙气,让人一听见就能在脑海中脑补出拥有这等声音之人是有如何出尘脱俗。 听到这话少年先是一愣,随后才异常愤怒的把自己丢下来的册子捡起来。他不敢违背应惟故的话。 「是我成亲,我都没有生气,你气什么?」应惟故轻飘飘地问道,少年哽住。 挥退心中的那抹怪异感,应惟故犹有兴趣地翻开了那个被少年踩得灰扑扑又捡起来拍干净的礼册。 「哥……」少年底气不足,叫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不就是嫁过去沖喜么?除了一个名头,我还能受什么委屈?」应惟故翻看着礼册,反问到少年。 「他们折辱你!等那个病秧子病好了,他们家的人肯定不会信守诺言对你好的!还有,外面的那些人也会一直对哥你说三道四!」少年人只有一腔对应惟故直白的关心,最担心的无非是他嫁过去之后受到孔家的磋磨,还有外面的流言蜚语。 「我不嫁过去,受到的流言就少了么?」翻完了这个丰富得令人咋舌的礼册,应惟故态度还是冷冷淡淡,并没有为之感到什么兴奋。 听到这话,少年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应惟故长得顶好,又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在这片他们居住的地方,他的名声可不算太好。 他的容貌并非是会让人误以为女子的美貌,但是却能让人忽略越他的性别。一群流氓地痞对他图谋不轨,可是又打不过他,只能可劲的搞臭应惟故的名声,以发泄一下自己无能而产生的怨气。好在应惟故并不是那种太过于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不然怕是都会因此苦恼不已。 无论少年再说些什么,都影响不了这场婚事的结果。 半个月转瞬即逝,因为应惟故无父无母,孔家单独在城内置办了一个大宅子,用以迎亲。 「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你进了孔家,不会受到孔家的束缚,我们也不会以儿媳妇的身份要求你什么。」 「玉蓝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强迫你与他……我知道你因为外貌的原因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这方面的困扰,你放心,以后我们孔家就是你的后盾,不会再有人对你出手。我保证,玉蓝也不会对你有什么过界的举动。」 「拜託了……哪怕这门亲事并没有效果,待玉蓝……我们孔家也不会拘着你,但是你永远都是我们孔家恩人。」 「若是你不介意……以后我会把你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看得,在孔家,你也会以半子之身入族谱。身为我们孩子该有的东西,你半分都不会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耳边迴响着孔夫人的话,应惟故沉默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身后的侍女们打扮自己。 四方大红色的喜帕落到他的头上,遮去了他在侍女妆点下迤逦至极的容貌。 「轿起,迎新人!」 …… 「不是吧,不就损失了价值几百两的东西吗?对于你们搜刮的民脂民膏相比,这九牛一毛吧。就这还大费周章对我下狠手?」 天色已经暗沉下去,昏暗中,一个身影不断地在房顶上跳来跳去,身手矫健地躲开身后几个人的攻击。 他语气很是夸张,似是觉得对方太小题大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爱护作者,人人有责。 第27章命中贵人 「国舅爷的东西你也敢碰,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后面追着他的人听见了他的话,愈发愤恨,咬牙切齿地冲着他喊着,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更加密密麻麻的暗器朝着前面那个身影刺去。 「国舅爷?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过是皇帝一个小小的贵人,你们就敢自称国舅爷了?贵妃娘娘家都没敢说这话呢!」被攻击的人并不着急,反而还时不时回过头挑衅追着他屁股后面跑的人。 很显然,他的挑衅非常成功。 他的体力也逐渐不支,不过他并不会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什么后悔。他对玄城这方天地熟悉的很,眼尖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地方,那边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是一个甩掉后面那些「跟屁虫」的好地方。 「兄弟,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啊!」面巾下的脸扯出一个大大的笑,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奔去。 后面紧追不捨的人问他们的领头的:「老大,那里是孔家,孔家的大少爷今天娶亲。我们还要继续追那个小贼吗?」 领头狠狠地唾了一口:「一个病秧子,还成什么亲?孔家也不怕红白喜事一起做!」 不过话虽这样说,可他们还是停止了大肆抓人的行为,指了两个身手好的,让他们潜入进去,在不影响孔家婚宴的情况下找人。一旦引起孔家注意了,就得立马撤离。 第50页 孔家是皇商,这个时代,商人地位可不算低。 不是他们借着皇帝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打着国舅爷名头的人敢招惹的。 被追的人进了孔府,见那群人已经放弃追他了,他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待他混进婚宴现场,看见满目的大红,还有随处可见的「囍」,这才勐得一拍脑袋:「坏了!今天不是玉蓝大喜的日子吗?真的是,怎么浪到把这事忘了!」 「还好还好,还没完全错过。」意识到这一点,这人刚刚还紧张兮兮的态度又暂时放松。 他扯开脸上的遮脸的巾子,露出一张青涩英气的帅脸,浓眉大眼,瞳孔是很浅的琥珀色。他笑起来习惯性露出大白牙,令人想起某种大型动物。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往这边走过来了,去这边看看。」对话的声音传进他里面的耳朵里,他脸色突变,见那两人直戳戳地往他的方向走过来,见状他脚下使起步法,随便挑了一间屋子钻了进去。 趴在戳了一个洞的窗户后头看着外面的两个人经过,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被那些人追着跑了好长一段距离,力气都快用光了,他也无意在好兄弟的婚宴上大闹一番,能这样避开对方那些人,也是好事一桩。 他瘫倒在地上的身体突然僵住。 房间里还有人,并且一直在看着他,但是没有发出惊唿之类的声音。 「你是谁?」房间里的人问道。 闯入者脸皮瞬间就红了,心里像是闯进了一条小鹿,在四处乱撞。他无措地捂住胸口,眼神迷茫,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房间里点燃起了数十支龙凤红烛,灯火将整个房间的所有角落都点亮,没有遗漏任何一处黑暗。 红纱帐前,坐着一位美人。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哪怕是容貌并没有那么完美的人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中,也会恍若神妃仙子。 那就更别提当这位灯下美人长得本就无可挑剔的时候,在烛火的加成下,一眼就攫取了闯入者的全部心神。 大红衣袍,灿金凤冠,冰肌玉骨,眉眼清冷,恍若仙人。 「我……我叫方涣……」闯入者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仙人」似是不耐地扯了扯身上繁琐的衣袍,「外面的人走了,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方涣回过神来,对这人的身份有了猜测,顿时不敢再细细打量,低下头去,心里闷闷的,那头小鹿好像一头撞在墙上给撞死了。 「对不起,我这就离开。」既然猜到对方的身份了,方涣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这个地方,是一件十分不合适且失礼的行为。 别说询问对方的名姓,连看都不敢多看,方涣捂着脸,从自己进来的窗子又翻了出去。 应惟故坐在房间里,看着方涣离开的窗户,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还是忘记了,这扇窗并没有被关上。 阵阵晚风透过这个口子吹进来,甚至吹灭了两支红烛。 应惟故皱眉,觉得有点怪异,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方……涣么? 出了房间的方涣找了个角落冷静冷静。 只见他拽住身上夜行衣的一角,一用力,夜行衣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被他一下子就扯了下来,夜行衣下面竟然还有一套衣服。 他把扯下来的夜行衣团吧团吧不知道往哪里一扔,瞬间他就从一个飞檐走壁的小贼摇身一变成了光风霁月翩翩公子哥。 深唿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光明正大地走在了孔府的小路上。 轻车熟路地拦了个小侍女,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朝大厅走去。 孔玉蓝身体不好,可他毕竟是今天婚宴的主人公,虽说无法与宾客饮酒,可以茶代酒还是可以的。 孔夫人本来担心会过于劳累,可是看今天孔玉蓝的脸色,红润有光泽,比往日任何时候看上去都好。便一声嘆息,任由孔玉蓝去了。反正孔府常年招揽着名医。 「见过孔夫人。」见到孔夫人,方涣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端端正正行了个后辈礼。 孔夫人对方涣可不陌生,笑呵呵地扶起方涣,道:「吾儿的大喜之日,就知晓你不会缺席的。玉蓝稍前还在说,你玩儿的已经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这话听得方涣心虚不已,可他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面上滴水不漏地道:「玉蓝是我至交好友,他的如此大事,我再如何混蛋,也不可能缺席。」 孔夫人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连连说了几声好,「玉蓝在那边敬茶,你去找他吧。」 「好。」方涣恭敬应道。 转头就找到喝了一肚子茶水的孔玉蓝。 方涣半强迫地拉着孔玉蓝离开这里,生怕他那怕就算是喝得茶也会醉。好在宴请的宾客都是知晓方涣和孔玉蓝关系的,打趣了几番也就轻飘飘放过他们了。孔玉蓝身子娇贵,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方涣,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为何现在才来?」离了喧嚣的宴客厅,孔玉蓝清醒了不少。他虽然以茶代酒,可是一肚子茶,也喝得他有些晕晕乎乎。 「有点事儿耽搁了,再说,我这不是来了么?」方涣心不在焉地煳弄道,心里还想着房间里那惊鸿一瞥的红衣美人。 那个打扮,分明是大婚时的装束,平常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穿的。今天孔家成亲的,只可能孔玉蓝一人。 第51页 意识到了这一点,方涣的心沉入谷底。 方涣拉着身体不太好的新郎到了花园的偏僻处,吹着风聊着天。 方涣:「你怎么……突然就想成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意图问出这句话的。 明明听上去很普通的一句闲聊,孔玉蓝却沉默了良久。 他道:「我出生之际,先国师为我算过,他说,若是我碰不到大造化,是活不过弱冠之年的。」 方涣不解:「先国师逝去多年,他也会死,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总会有出错的时候,你看看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对于好友被断言活不过二十的话,方涣向来是当成笑话听的。 孔玉蓝先天不足,身体虚弱,可是从小到大,除了容易生小病以外,没有了任何异象。方涣不相信好友会活不到二十岁。 孔玉蓝勉强地勾了勾唇,道:「如果先国师说的是真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疯了吗?我说了,他也是会死的人!一个说你会早死的人,你还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方涣就像个被点燃了的炮仗。 「先国师不是还说了吗,我或许是能碰到大造化的。」孔玉蓝笑道。 方涣沉默下来,继而轻声道:「大造化,你知道是什么了?」 方涣和孔玉蓝关系好,好到两人之间的秘密可以共享,可两人代表的家族却不能。方涣也懂,因此从来不会过问孔家的事情。 比如说孔家请到半仙的事情,方涣就下意识的避开了。 「就是我今天的这场婚事。」谈及这个,孔玉蓝的面色红润起来,看起来再健康不过了,可听到这话的方涣脸色却苍白起来。 有些事不必说明,开个头就知道后面的事儿了。 「我……我的新娘……」新娘二字,孔玉蓝说的很是为难,毕竟应惟故是男子,用新娘指代对方,总感觉很奇怪。「他就是我的贵人。」 这下子换成方涣沉默良久了。 月亮早已悬空,月色明亮,却让花园里的景色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朋友妻,不可欺。 这句话自今天看到孔玉蓝始起,方涣就一直在心底念叨。 「当初娘亲让我去相看他时,我内心是很抗拒的。那时就觉得,我这破身子,无论成亲的是男是女,我都是耽误了对方。」方涣不说话,孔玉蓝就自己絮絮叨叨。 「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改变主意了。我这是自私,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如果我离去的那天,他就陪在我身边,想必,告别也不会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了吧?」 第28章存心捣乱 「……今天的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啊,果真成亲会影响一个男人的心智吗?」方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地说道。 孔玉蓝不在意地一笑,并没有把方涣的这番话放在心上,觉得吹够风了,他就站起身来,还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天色已晚,我得去看看他了……」 他的身影离去,原地只剩下方涣一个人,方涣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撑在膝盖上。 心里复杂的情绪万千,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这些东西是由何而生。 …… 「我……我叫孔玉蓝……」孔玉蓝一进应惟故的屋子,看见应惟故的那张脸,当时就变得和之前的方涣一样,面红耳赤,说话磕绊。 「我知道。」应惟故冷淡道,长睫抬起,给了他一个几乎没有情绪的眼神。似是在疑惑,孔玉蓝为什么要说这句废话。 孔玉蓝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走近应惟故。不过走到离他两米的距离,就停止了。 他非常自觉的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到了应惟故的对面。 「我娘……应该和你说过很多了吧?」孔玉蓝小心翼翼的找话题。 「嗯,孔夫人已经和我说过了,你面对我时,不必拘束。」应惟故见孔玉蓝有些坐立不安,思索了一会儿,主动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看着这杯茶,孔玉蓝好不容易恢復过来的脸色又瞬间红了起来。 这个房间算是他们的婚房,若是孔玉蓝的身体很健康,此时此刻桌上摆着的应该是新婚洞房夜时喝的合卺酒。 喝了合卺酒,从此夫妻二人合为一体,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恩爱永不离。 虽然为了孔玉蓝的身体考虑,壶中装着的并不是合卺酒,可它代表的含义在其他人看来与合卺酒并没有多少区别。比如,孔玉蓝就联想到了其他地方,脸热得紧。 「你的身体应当是不适合喝酒的,这只是普通的茶水而已。」见孔玉蓝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杯茶出神,应惟故以为是茶水有什么问题,便出声解释道。 「不,不是……」孔玉蓝被惊醒,张了张嘴,发觉自己词穷,再看到桌上那杯茶,索性一把拿起喝掉。 一杯凉茶下肚,孔玉蓝又恢復成了往日优雅贵公子的形象。 「以后你就把孔家,当成自己的家。」孔玉蓝从自己脖颈上摘下一条项鍊,上面的吊坠是一只拇指盖大小的凤凰,吊坠虽小,却极其精緻,雕琢的栩栩如生。 孔玉蓝把吊坠放在桌子上,稍稍的往应惟故的方向推了推,道:「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是我父亲替我从先国师那儿求来的。如今,我想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便赠与你吧。」 没等应惟故收下东西,孔玉蓝就勐得起身,带着椅子都发出响声,留给了应惟故一个背影。 第52页 应惟故与孔玉蓝,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婚房现在成了应惟故一个人住的房间。 进了孔府,应惟故发现一切都像孔夫人对他承诺的那样,风平浪静。孔家御下有方,外头的流言蜚语一点都没有传进府内来惹人心烦。 应惟故深居简出,许是孔夫人说了什么,他所在的院子,平常都不会有无关的人前来打扰,应惟故见到最多的人,果然是孔玉蓝。 对于这个事,应惟故表示接受良好,他为人性子比较冷,本就不爱与人打交道。孔玉蓝每次来,也就是例行询问他在孔府里过得怎么样。不该问的问题,不该说的话是一句也没有。 大婚的日子在初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孔府里草木繁盛,院子里也都是一派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这天,孔玉蓝突然对应惟故提出外出踏春的邀请。 「我好友前些日子同我说过,城外河道旁的桃花开了大片,美不胜收。你……你已经有月余没有出过府了吧?要不就当是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吧。」孔玉蓝的脸色自从沖喜那天之后,日益红润起来。 应惟故答应了下来。 他从小颠沛流离,见多了人心,对人的情感方面感知灵敏。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是根本瞒不过他的。 孔玉蓝出身好,却身体不好,可他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看上去非常的乐观,似乎已经能坦然面对人生。 应惟故对孔玉蓝的印象还不错,也能感受到对方是真心待他好。所以哪怕应惟故面上没说,心里也是逐渐把孔玉蓝当成了朋友。 得到了想要的答覆,孔玉蓝很高兴。他立马就叫人去准备踏春的东西。 踏春这回事儿,还得从两日前说起。 孔玉蓝约了方涣去茶楼喝茶。 方涣像是没骨气似的瘫在椅子上,一只手懒懒地举着一只做工精细的茶杯:「要不是陪你这金贵的瓷娃娃,我早就跑去隔壁酒楼喝个爽了!谁想喝这没滋没味寡淡至极的茶啊!」 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倾斜茶杯,茶水滑进他的咽喉。 孔玉蓝好脾气地笑道:「最近我身体好上了不少,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约你去隔壁酒楼喝酒了。到时候我请客,你想喝什么我都陪你喝。」 方涣喝茶的手一顿,想起了什么,道:「看过大夫了吗?」 「许神医给我看过了,」孔玉蓝想了想,道,「他说我身体恢復的很好,我也已经有月余未曾染过病了。」 方涣坐直了身体,把茶杯放到托盘上。 「你怎么想的,你觉得你这情况是沖喜沖的吗?」方涣道。 孔玉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的。当初为我定下婚事的先生,大概真的是神仙吧。」 方涣本应该为好友身体好起来的事情感到高兴的,可是他现在完全高兴不起来。 扯出一个笑,道:「那你和那位……公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方涣本以为,只要他不再去见应惟故,那张惊心动魄的脸总会随着时间从他心中消退。 可是,他想差了。 不去见美人,美人入梦来。 对于自己这种龌龊的念头,方涣自然是唾弃不已。理智与情感厮杀,白天理智占了上风,可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情感就好似被放大了数倍,把他的理智打的节节败退。 「还不错。」孔玉蓝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我娘亲说过,让我不能对他做出无礼的举动。」 方涣:「……嗯?」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孔玉蓝这个傻子在想什么脏东西呢? 「可是,想与他亲近的念头一直在蛊惑着我,为了压下这个念头,我都不敢在他那儿待太久。」孔玉蓝的话听得方涣暗暗磨牙。 「那你就少去见他呗。」方涣提出解决方案。 然而这个方案并不为孔玉蓝接受,「方涣,你觉得,我有没有希望打动他?」 方涣差点脱口而出有希望个屁! 不过好在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状似不明白地道:「打动什么?」 孔玉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有点神不守舍,「两个男子,能在一起过一世吗?」 方涣嘆了口气:「有情意便能。」完蛋了,为什么他的心钝痛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男女间的情意,又是怎样产生的呢?这个东西,是基于双方性别之上的吗?」 方涣木着脸:「有自我的意识,就能产生情感,无关性别。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和动物过一辈子。」 「哈哈哈哈。」孔玉蓝干笑道,又沉默下来,陷入沉思。 他问方涣:「你说,追求一个人,要怎么做呢?」 方涣:「……」要不你还是算了吧。 「多见面吧,都说日久生情,你有空的时候就多约着对方出去逛逛。」方涣艰难道。 「城外河道边的桃花林开了,你可以约他,去踏春。」方涣失神,想到了某人的浅色薄唇,似桃花瓣落入杯中,让人想一饮而尽。 孔玉蓝高兴地一拍手:「好主意!」 便有了这次邀请。 应惟故坐在马车里,觉得这种体验分外新奇,这让他觉得奇怪。马车而已,难道他以前没有坐过吗? 因着孔玉蓝某些不可言喻的心思,此次出行二人就带了个马车夫。两个人共处一辆马车,突如其来的沉默令气氛有些尴尬。 第53页 一路上无话。 下车后,孔玉蓝眼尖地看见了某个眼熟的身影—— 「玉蓝兄。」在这儿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方涣摇着扇子上前。 孔玉蓝:「……」怎么感觉有点微妙呢?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那个扇子,据他所知,方涣平日里最讨厌那种附庸风雅的人。扇子不离手在方涣看来就是这种人的特徵之一。 应惟故也看见了,他记得方涣。那个新婚之夜,闯进他房间里的人。 心下瞭然,原来对方竟是孔玉蓝的好友。 孔玉蓝磨了磨牙,没办法,还是把方涣介绍给应惟故:「这位是方家的小公子,名叫方涣,是我好友。」 应惟故礼貌点头,当打招唿了。方涣有些侷促地收了扇子,笑道:「见过公子。」 孔玉蓝打发走了马车夫,也在想着如何打发走方涣。 「你提议的来这儿踏春,你还跑过来干什么?!」见应惟故率先进了桃花林,孔玉蓝蹭到方涣身边,不甘心地问道。 方涣:「……」他就是故意的他能说吗? 其实是脑子一热,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这儿了。他便破罐子破摔,人既然来都来了,就看看再走呗。 只是想看的是人还是风景,这就有待商榷商榷了。 这次踏春之行,因为方涣的捣乱,无疾而终。 第29章突如其来 在孔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应惟故以借的名头问孔玉蓝借了一笔钱,做起了生意。 也许是因为应惟故眼光,也许是因为他找的人在经商一行的确是有天赋。没用两年,就连本带利的把钱还给了孔玉蓝。 这笔钱孔玉蓝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与应惟故相处久了,也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就收下了这笔钱。 大的几年,孔玉蓝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眼看就要恢復健康,孔家真心在意孔玉蓝的人都很开心。玄城里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大多数人也已经相信这是沖喜带来的,当初那个定下婚事的半仙在人的心目中已经成了真正的神仙。 后来也有人见半仙竟然如此灵验,就想找到这个半仙,结果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半仙的踪迹。 应惟故听着于之槐给他汇报名下铺子的收益,眼皮轻颤,「你这天赋,现在终于是用在了正途上。」 于之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想起什么似地道:「哥,现在我们有钱了,你就不能搬出孔府吗?」 「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为什么会有钱。」 于之槐不满道:「那哥你不都已经把钱连本带利都还回去了吗?我们也不欠他什么了,他现在身体也好得很。我最近还听说,孔家的人已经有意在为他相看女子了。」 这话从如今的于之槐口中说出,便不是弄虚作假了。 他已经不是当初因为应惟故要嫁进孔家就大吵大闹的孩子了,他现在的名气,在玄城之中可不小。他早就将生意做到了外地,只是不好说,他如此顺利,有没有孔家的缘故在。 应惟故听着这话,心思动了动,道:「既然如此,那便等玉蓝身体大好,我就搬出来吧。」于之槐说的也是,再无论如何,他现在头上还顶着孔家「沖喜新娘」的名头,于孔玉蓝娶妻是一个大障碍。 他又道:「你去整理一下我们名下的产业,挑一半,要赚钱的铺子,送到孔家去。」孔家不缺钱,但是该送的东西还是要送,这是态度问题。 于之槐闻言不仅没有心疼送出去的钱,反而兴奋的很:「好!哥,要不我把玄城的铺子全送给孔家吧?」他早就想着离开玄城了,但是顾及着应惟故,这个打算便一直搁置。这会儿应惟故主动提出要送铺子给孔家,于之槐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试探一下。 应惟故可有可无:「随你高兴。」 毕竟是在玄城发家,最值钱的铺子也都在玄城,应惟故惊嘆于之槐的经商天赋,还有对方大手笔的魄力。 他自己是不太在意金银之物,但是他知道,从小穷到大的孩子,往往在长大后,会把金银看得非常重。 于之槐在外地的生意还没经营多久,玄城的产业占了他们所有资产的三分之二。 应惟故淡淡的把于之槐的这个举动归在了对方经商天赋之上。有这种魄力,怪不得他的生意蒸蒸日上。 …… 「蓝儿,你来了。」孔夫人看见孔玉蓝,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牵过他的手,拉着对方坐了下来。 孔玉蓝皱了皱眉,道:「娘,族老最近是不是在给我物色姑娘?」 孔夫人眉眼温柔,看着自己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满眼都是心疼:「娘听神医说了,你现在的身体除了有点虚,已经和平常人无甚区别了。」 孔玉蓝还是拧眉道:「娘,我已经娶过亲了。」 孔夫人嘆了一口气,「蓝儿,为娘大概是知晓你的心思的,但是你看看这个。」说着,松开他的手,拿起她之前看的东西递给孔玉蓝。 孔玉蓝接过,发现是一些商铺的地契,上面的铺面,是近些日子非常红火的店铺。孔玉蓝前些天还听小妹蔚蓝说要去这些店里面买东西。 「这些店铺,不是我们孔家的吧?」孔玉蓝道。 孔家虽说是玄城首富,可是也不代表城内能赚钱的铺面都是他们家的。孔玉蓝不太管家中的生意,但是对自家的店铺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第54页 「以前不是,从现在是了。」孔夫人收起地契,放进了一边的盒子里。 孔玉蓝目光转向那个盒子,他注意到,里面有厚厚一叠和刚才看的地契差不多的纸张。 「谁送来的?」孔玉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 孔夫人道:「于大管家。」 没有准确的名,但是孔玉蓝知道那是谁,并且算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于之槐,是应惟故带大的孤儿。连名字都是应惟故起的。 「他是什么意思?」心思有了猜测,但是孔玉蓝不敢相信。 「你也知道他和小故的关系,他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小故的意思。蓝儿,这么多年了,你该认清现实了。」孔夫人嘆息不已。她本就没指望过孔玉蓝传宗接代,也喜欢应惟故那个孩子,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对方有些不一般的念头,她本是乐意见成的。 只是儿子的心上人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打动过对方的心,她看未来也没什么希望。 「这个盒子里是他们在玄城里所有的产业,吾儿聪慧,这什么意思,你应当清楚吧?」 玄城一角。 「听说,你给孔家送去了一叠地契?」方涣和于之槐面对面坐着。 「是啊,」于之槐脸上的喜色还没有消退,「哥已经松口了,说会离开孔家。」 方涣手一顿,内心狂喜,不过面上还是不露声色。 「涣哥,我想带着哥离开玄城。」于之槐说道。 「为何?」方涣心漏跳了一拍。 「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哥以前受了好多委屈,还有孔家也在这儿,」于之槐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他酒量已经练出来了,但是今天大概是想放纵自己醉,大脑已经有了醉意。「自从几年前起,那些对哥心怀不轨的人就一直在中伤他,虽然哥不在意,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于之槐眼眶红了,「这里有着我们最不堪的过去,哥不怕,我怕。」 方涣内心挣扎了好久,才道:「离开了也好。」算了吧。 「涣哥,你说过你不想继承家业,你也不是家中独。」于之槐脸上被酒熏红了脸,说话也含含煳煳,但是方涣听得清清楚楚,「那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们,一起离开玄城?」 「……」方涣无言。他的理智和情感又在拉扯。 直到于之槐醉倒,他都没有听到方涣的答覆。 …… 孔家的小姐孔蔚蓝于三天前举办了盛大的及笄礼。 应惟故就被她缠得不行,答应了要带她出去玩。孔蔚蓝很高兴,还顺手拉上了自家哥哥。 「哥哥,加油哦。」私底下,孔蔚蓝冲着孔玉蓝挤眉弄眼,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孔玉蓝脸色不太好的笑了笑。 孔蔚蓝察觉到了,她的这个哥哥最近好沉默,沉默得性格都变了。她以为是哥哥和嫂嫂吵架了,便找了个由头缠着应惟故出门,还叫上了哥哥,就是想让两人解除误会好好相处。 可惜这个姑娘不知道,孔玉蓝和应惟故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存在的东西,是再多相处都无法解决的。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应惟故和孔蔚蓝坐的同一辆马车,孔玉蓝在他们后头的马车里。 孔蔚蓝神秘兮兮地道:「好玩,特别好玩!我老早就想来这儿玩了。」 应惟故无奈道:「家里又没有拘着你,你想来这儿便来啊。」他对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很有好感,已经把对方当成自己妹妹看待了。 孔蔚蓝伸出手指在应惟故眼前晃了晃,道:「我一个人出来那能一样吗?」 他们的目的地离玄城有点距离,下了马车,应惟故发现确实风景秀丽。 后面的孔玉蓝也在僕人的搀扶下下了车。 「你最近,身体不舒服么?」应惟故看见了孔玉蓝不好了脸色,蹙眉问道。 孔玉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无妨,大抵是昨夜窗户没有关严实。」孔玉蓝轻描淡写道。 他给应惟故的感觉愈发怪异,陌生又熟悉,但是应惟故又说不出为什么,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多披件大氅罢。」他道。 孔玉蓝:「好。」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孔蔚蓝一下车就像归林小鹿般到处乱跑,应惟故只得加快步伐跟着她,免得她出什么意外。 孔玉蓝也远远地跟着他们。 「不要走太远。」跟着孔蔚蓝的应惟故道。 「好嘞!」孔蔚蓝玩得高兴,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突然看着一个方向,脸色瞬间煞白,尖叫道:「哥哥!!!」 应惟故下意识随着她看的方向看去,脸色也大变。 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持刀冲着孔玉蓝而去。 「你快跑!躲起来!」应惟故当机立断吩咐孔蔚蓝躲起来,自己沖向孔玉蓝的方向。 孔蔚蓝知道应惟故说的对,她必须得先保护好自己,不给两位哥哥拖后腿才行。当下拔腿就跑,边跑眼泪边掉,她顾不得擦眼泪,满脑子得去叫人救哥哥。 边跑大脑还在飞快的思考,是什么样的人能率先得知他们会出现在这儿。 孔家的仇敌?身为一方巨贾,看不惯孔家的人不在少数。 应惟故心中担心孔玉蓝的安危,已经忘记自己也是没什么功夫在身的普通人。 第55页 那个杀手把孔玉蓝逼退至悬崖边,应惟故心里着急,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其它东西,整个人就像根炮仗一样沖向黑衣人。 见状,孔玉蓝担心地大喊:「别过来!」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第30章  幻境破碎 「放开!」 黑衣人也没想到身后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他所站的位置离悬崖不过数米,被人攥住手臂,下意识地想挥开,不过应惟故死死的扯住,两人争斗间,被绊住,一齐倒下。 两人竟是齐齐摔下了悬崖,孔玉蓝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地想上前,只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又钻出来一个身影,朝着应惟故摔下去的地方纵身一跳。 「涣哥——!!!」孔蔚蓝绝望悲愤的声音突然响起。 孔玉蓝一愣,身体僵在原地。 随即苦笑道:「哪怕是这种时候,我依旧比旁人慢一步。」 孔玉蓝收回了自己的脚步,站在悬崖边向下看,之前脸上的惊慌已经尽数消失,只留下了苍白的自嘲之色: 「你还是这样,愿意为了我涉险,却不愿……给我那怕一点点的可能性。」 说着他仰头,闭上眼睛。 脸上滑过冰凉的液体。 他赢了,也输了个彻底。输给了自己,原来,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错过。 「哥哥……」孔蔚蓝声音颤抖,孔玉蓝听见她的声音动了动,不过并没有看她。 孔玉蓝喃喃自语:「怎么办?」 孔蔚蓝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去了力气,跌落在地上。脸上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孔玉蓝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跳下去的位置,神色平静的可怕。 「哥哥,嫂嫂掉下去了,涣哥也跳下去了,怎么办啊……」孔蔚蓝眼泪止不住的掉,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道。 「又不会死,怕什么呢?」孔玉蓝平静的脸又滑落两道水痕,「是我错了,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取其辱。」 孔蔚蓝不懂哥哥这话的意思,只能在原地大哭,哭了好一会儿,看见哥哥还是没有动作,便自己咬咬牙爬起身,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奔去。 悬崖底下是一片灌木,应惟故看着自己刮蹭出来的伤口神色莫名。 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些细小的血痕,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内伤。应惟故都为自己的体质感到惊讶,他坠崖的时候也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不会死。 他坠崖的时候听见了孔蔚蓝的唿喊声,也就知道了方涣跟着他跳了下来。思及此处,应惟故不自觉地捂着心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涌上来,好像被人攥住心脏。 他站起身,准备去找一找方涣掉到哪儿了。只是他刚起身,一个身影就一瘸一拐的朝他跑过来。 「你没事吧?」来人着急地打量应惟故周身上下是否有什么问题,全然不顾自己摔伤的腿。 应惟故任由对方检查,还破天荒地在对方看完,站不稳的时候主动伸手扶住他。 「你怎么下来了。」应惟故眉眼冷淡,心脏不知为何漏跳了一拍。 方涣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哑然,拉着应惟故就跑,边跑边道:「我们摔下来都没事,那个贼人肯定也没摔死,我们先躲一躲。」 应惟故的身体常年低温,连同他的手掌,也是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微凉的。 此时此刻,这只冰凉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甚至还是十指相扣。应惟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熟悉感扑面而来。 一股热意,顺着交叠的手传递至应惟故的胸口,应惟故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有点奇怪。 方涣一瘸一拐拉着应惟故跑进一个山洞中,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拉着应惟故的手并没有放开,在路上的时候方涣就发现这一点了,只是私心作祟,他根本不想放开。 他看着愣愣地应惟故,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山洞外有动静,身体条件反射地护在了应惟故身前,挡去了应惟故的所有视线。 「嘿,老子差点让你这臭小子给阴死,现在没地方跑了吧?乖乖受死吧!」黑衣人身上沾着草叶,脸上蒙面的布也没了,露出一张平凡又阴狠的脸。 他举起大刀,看向方涣的目光满是阴毒,脸上露出快意。 慢慢走近,方涣心里害怕,但是身体动都没有动,死死地挡在前面。 他身后的应惟故只能看见方涣的背影,看得出神。 方涣咬牙,他的腿摔断了,手臂此时也用不上力气,若是他全盛时期,还能与这黑衣人打斗一番,可是现在——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鲜血迸溅到应惟故的脸上,随后响起的就是黑衣人的惨叫声,不过这惨叫声马上就戛然而止。 方涣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倒退了几步,应惟故下意识伸手接住他,温热的鲜血眨眼间染红了白皙冰凉的双手。 挡在他身前的人倒下,露出了一派惨烈的景象。黑衣人的脖子不自然的歪向一边,原本握着刀的那只手骨头也像是被硬生生的扭转的相反的方向,手上的刀却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上,插在了方涣的身体上。 「你……」应惟故欲言又止,抱住方涣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发现自己现在心慌不已,随着方涣的失血,应惟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在失血变凉。 第56页 让方涣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双手颤抖地握住那柄刀,想**,又不敢。尝试多次,他还是放弃了,忍不住低下头去,眼眶湿润。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眼泪,只是之前遇到的人不能触及到他的心。 受了伤的方涣在应惟故怀中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了说话的力气。 他说:「真好,我把他杀了。这下子,你不用担心了。」 他说的很艰难,说两三个字就要喘一会儿。应惟故睁着眼睛,泪水从脸上滑落,砸在了方涣的身上。只是方涣此时视线已经模煳,哪怕与应惟故的视线对上,也看不见应惟故为他红的眼眶。 「你为什么要拼了命救我?」应惟故问道。 方涣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大脑也因为失血而浑浑噩噩,他说:「你能为孔玉蓝拼命,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你拼命呢?」 「我救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好友,而且我知道我不会死。」应惟故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那你是为什么呢?」 方涣笑着,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记得你。」应惟故道。 「为什么那天是你与玉蓝的婚宴呢?」方涣说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方涣嘴里涌出鲜血,伸手握住应惟故的手,「现在得知你对玉蓝只是友情,我很开心。」 应惟故沉默。 「希望下辈子,我还能与你相遇。如果代价是终身疾病缠身,我也想……」 他受的伤很严重,长刀穿透了他的胸膛,吐出来的鲜血中都加杂着内脏的碎片,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方涣有这个心理准备,他生性本就洒脱,这短暂的一生,他都是奉行及时行乐主义,除了应惟故这个意外,再无其它遗憾。 「我甚至……羡慕起了玉蓝的身体,有时候我也会想,若是需要冲喜的是我,会不会……」剩下的话都止于口,不言而喻,空气中只剩下他急促又虚弱的喘息声。 随着时间的过去,方涣的动静也越来越微弱。 应惟故静静的抱住他,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最初孔玉蓝送给他的凤凰吊坠有了异变。 还站在悬崖的孔玉蓝是最先发现的, 「幻境开始崩塌了……没有了江溱洧,又是谁,能引动你的情绪呢?」 应惟故将脑袋埋进方涣的脖颈间,全然没有发觉周围环境的变化。 为何当初被陌生人闯进房间他没有叫人?有些东西,是藏在本能里的。 不知道在原地枯坐了多久,应惟故动了动,在方涣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在这个吻落下的那一瞬间,幻境真正的碎裂开来。 妖域某处。 「幻境怎么现在就破了?可恶,可不要坏了我的事。」察觉到了幻境变化的桑梦俏脸染上薄怒,直接放弃了自己现在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情,径直飞向孔家的方向。 方涣刚从环境中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来神,他进去幻境的时间在现实中不过过去小半月,可大脑里,是有幻境中数年间的记忆。幻境中的那个「方涣」原本的情绪也尽数由方涣继承。这整的方涣此时晕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他一时是那个穿来穿去的穿越者方涣,一时又是那个谨守自持,在临死之前才敢一述衷肠的浪荡贵公子方涣。 「师兄……」方涣双手捂住胀痛的脑袋。 应惟故和孔玉蓝在房间里,应惟故刚脱离幻境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召出了自己的佩剑,寒光闪闪的剑尖直直的对准了身体还瘫倒在榻上的孔玉蓝。 孔玉蓝睁开眼睛,对应惟故的举动没有半点意外。 「你为何要如此。」应惟故的语气甚至不是质问的,而像是在叙述一件平淡至极的小事。孔玉蓝心里一凉,便知道自己是被应惟故判了死刑。 应惟故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他的情绪只会在亲近之人面前显露。 「呵呵……」孔玉蓝用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垂头低笑两声,他的长髮披散,遮住了他的表情,勉强掩住了些许狼狈。 「我与你相识于微末,多年后,待我刚想清楚对你的感情,就等来了你说你要与江溱洧结为道侣的消息。」孔玉蓝勐地抬头朝着应惟故歇斯底里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你要在那个时候告诉我啊!」 应惟故唿吸一滞,此时的孔玉蓝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猩红。 第31章惊天异想 孔玉蓝的失态,着实让应惟故愣住。 「哪怕没有阿涣,我与你也是不可能的。」应惟故翻转手腕,将长剑收起。「你勾结外人对付我,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即日起,我与你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孔玉蓝的败犬之态刺痛了他的眼睛,转过身,闭上眼,「就当我那个挚友,消失在了数百年前,妖域之行,我也从未与你相遇过。」 「那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谁让你触发了凤凰心?难道这世上,除了那个你一手养大的江溱洧,还有别的人能打动你吗?」孔玉蓝不甘心,如果江溱洧不是特例,那为什么他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呢? 幻境中,大婚那天,他送给应惟故的那个小巧精緻的凤凰坠子,就是孔家至宝——凤凰心。 凤凰心有护人心神的作用,能被尊成孔家至宝,它的作用可以使佩戴者无视心魔困扰。可以说,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应惟故来说,无疑于是雪中送炭的宝贝。 第57页 孔玉蓝话提醒了应惟故,他毫不犹豫地扯下身上的坠子,扭头抛向了孔玉蓝。 没有人伸手去接这至宝,二人都任由这等宝贝随意摔在地上。 凤凰心既然是护修士心神的至宝,触发它的关键自然也是修士的心神,只有修士的心神极其不稳定,有产生心魔的徵召,凤凰心才会发挥作用。 应惟故早就知道凤凰心的大名,只是从未见过,以至于孔玉蓝将这东西给他时没有半点反应。 「有些事情或许你应该要知道。」应惟故背对着孔玉蓝,静静地站在那儿,「江溱洧,我的师弟,在你消失不久后,就陨落在千秋谷之中。」 「陨落在我们的合道大典之前。」 孔玉蓝瞳孔紧缩,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陨落呢?!」 「没什么不可能的,普普通通的修士,没有谁是不可能陨落的。」 孔玉蓝沉默了很久,道:「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应惟故面前多次提起陨落的江溱洧,本觉得自己才是最伤心的人,只是现在看来,他之前关于江溱洧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应惟故心上捅刀。 孔玉蓝突然想起了他们在妖域见面的时候,应惟故突如其来的痛苦,好像就是他在提及江溱洧之后的事情。 再结合起应惟故现在剩下的修为,孔玉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凤凰心是孔家至宝,他们孔家人的精血也一样有助人凝神的功效。 「你……已生心魔?」孔玉蓝嘴唇嗫嚅了许久,才问出这句底气不足的话。 只是,他註定的听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哎呀呀,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瞧瞧妾身都听到了什么?」属于女子的柔媚嗓音响起,应惟故迅速进入戒备状态,将手中的长剑对准了来人。 「你究竟是谁?」应惟故持剑皱眉道。 「她是蛊女。」孔玉蓝出声道。 得到了答案的应惟故眉头越皱越深,冰霜俊美的脸上严阵以待。他也知道蛊女的名声,也是百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有人猜测,是不是蛊女招惹了什么大能,被大能给杀灭了。 现在看到她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妖域的,又为何要来,以及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蛊女之所以叫蛊女,这自然与她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有关。她是妖修,根脚是一只异变的补天弥蛛。补天弥蛛是一种性情温顺且毫无攻击性的妖兽,变异的蛊女就不能当成普通的补天弥蛛来对待。 应惟故勐然想起当初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八卦,妖灵城里所有的蛛丝缎在孔玄青娶亲的时候被孔家尽数收购,是给新娘子的礼物之一。 补天弥蛛是一种罕见的妖兽,这种妖兽吐出来的蛛丝刀剑不入,是一种顶级的练器材料,又因为性格柔顺,不擅长攻击,以至于几次几近灭族。 据应惟故所知,补天弥蛛是离不得蛛丝的,蛊女身为变异的补天弥蛛,有传闻说她已经失去了吐丝的能力。这样便解释的通为何她当初要那么多的蛛丝缎。 「真是的,让你们在美梦中死去,不比让你们清楚意识到死亡更好么?」蛊女桑梦嘟起那丰满嫣红的嘴唇,怕多生变故,当下也就不再犹豫,空气里迅速瀰漫起紫雾,像极了应惟故他们在陷入幻境前见到的那场雾。 「有毒!」孔玉蓝在后面喊道。 「嘁,」桑梦不屑的撇撇嘴,「剥离精血是很痛苦的体验,好死你不要,就让你感受一下血尽而亡吧。」 闻言孔玉蓝瞳孔紧缩,「你到底干了什么?!」 桑梦:「不是吧我的大长老,你现在还问我这种问题?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早就知道了。」随着她话音刚落,应惟故就察觉到自己的行动缓慢僵硬,刺向她的剑直接被拦在空中。 「哦,或者说,被心魔侵蚀的大长老?您还是那位光风霁月的孔家真凤么?」桑梦扬起红唇,身上繁琐的佩饰锒铛作响,「您这真凤的名头,怕也是早就名不副实了吧?十二重凤凰金羽,您早在两百年前就停滞在八重再无精进了吧?就这样的资质,孔家也有脸称你为最有望修出凤凰真身的天才?」 这番话不知道触动了桑梦的那根弦,她的脸色阴沉下来,原本潋滟的美目里充斥着阴狠毒辣,「亏我以前傻,当真以为你有修成的可能性,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 「既然你修不出凤凰真身,就不要浪费你这一身还算得上不错的血脉吧。给我,我会完成你们孔家的愿望的。」桑梦张开手,又在孔玉蓝的眼前,狠狠握紧。 「你竟然……」孔玉蓝惊愕失色,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正就是明白了才感到诧异。 蛊女,她怕是想造一只真凤出来! 凤凰,有涅槃不死的能力。若真让蛊女成功了,她指不定还要靠着凤凰不死的能力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一旁的应惟故已经沉默了很久,从两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蛊女的目的。 他没有说话的时候也不是发呆,而是在想该如何对付蛊女,甚至他还真的找到了蛊女弱点。只是想利用起这个弱点于他现在的处境来说有点尴尬。 不过,应惟故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息,心里顿时有了决断—— 「啊——」几道火焰突然出现在桑梦身上,明明是看上去不太强盛的火苗,却令她瞬间乱了阵脚,停止了手头上的动作。 第58页 果然。应惟故心道,他的办法是有用的。 没有了桑梦的操纵,应惟故身体的控制权逐渐回到自己身上。 「师兄!你没事吧?」方涣焦急地跑进来,看见了应惟故,就满眼只有他地冲过去。 应惟故顾不得焦急的方涣,提着剑就往还在手忙脚乱的桑梦攻去。 补天弥蛛本体没有多少自卫能力,桑梦这只变异的蜘蛛精也未必有。 应惟故只是猜测,桑梦成名已久,一手蛊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取对方性命,能近她身者寥寥无几。好在,他猜对了。 补天弥蛛吐出的蛛丝不怕水火刀剑,可是它们的身体很脆弱,看,方涣那几缕像是闹着玩似的火苗都能烧得桑梦方寸大乱。 一剑刺中桑梦的身体,又是一声悽厉的尖叫,应惟故将灵力灌输进长剑,想从内而外的击碎桑梦的身体。 一切都如应惟故预想的那样进行,桑梦的身体在他灵力的作用下裂成数十块,纷纷化成了紫雾。 应惟故都来不及细想自己的灵力是否能这样轻易解决蛊女,就看见那几十团紫雾中又冒出一大群奇丑无比的小蜘蛛。 「分魂术!」一旁的方涣失声道,引得应惟故投去目光。 分魂术,又叫断尾求生。修士的魂魄分裂成数份,只要有一份逃出生天,修士就能从这剩下的一小部分魂魄重新修练。 一般来说,损失的魂魄越多,实力受损就会越大。但是有这一招在身的修士,几乎不可能被其它修士杀灭。 能打中桑梦的身体本就是取巧,这会儿逼得对方用上了分魂术,应惟故也是无能为力了。 一层紫雾护着小蜘蛛们撤离,只留下了桑梦不甘的声音:「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还回来!」 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对方,看上去有些儿戏。 见危机暂时解除,又瞥到应惟故那张让他心跳加速的脸,方涣想起了幻境中的事情,立即转身不敢面对应惟故。 「阵法……还有阵法……咳、咳咳……」孔玉蓝吐出一大瘫鲜血,勉强支起自己身体,「不能……不能让她用邪术毁掉我们孔家……」 应惟故沉下脸,也不管方涣的尴尬,直接叫上他出去看看情况。 桑梦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孔玉蓝的精血,或许是所有孔家人的精血。有传闻说过,收集足够的精血,便能造出纯血的上古神兽。 只是拥有神兽血脉的种族本就稀少,想要收集一整只神兽的精血,无疑于痴心妄想。 孔家在妖域的势力极大,族人遍布各地,或许一个人身上的凤凰血脉很稀薄,但是孔家族人多。 脑海中思考着这次的事情,应惟故脸色肃静。 凤凰是不死之身,传说之中,凤凰的不死之力就源自于它的血液之中。 復活? 应惟故瞳孔紧缩,想到了这么个可能性。 凤凰身为上古神兽,生性骄傲,不可能甘于为什么人驱使。想要收服凤凰,其难度不亚于自己造一只凤凰。 第32章危机解除 应惟故不知道桑梦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硬要说能成功实现的可能性更大的,桑梦是想要利用凤凰的特性復活什么人吗? 復活,真的是一个诱惑性极大的话题。 先不说自己有没有想要復活的人,谁又知道,这个復活之力能不能用到自己身上呢?人类占据了这方世界中最大最富饶的土地,堪称一方霸主,可这个种族,也是这方世界中寿命最短的。 人类拥有无数追求大道的修士,这些修士中,绝大数就是被悠久的寿命吸引,这种修士修炼,无非是为了活得更久。嘴上说着追求大道与真理,谁又不是怕死的呢? 人终有一死,可没人想早死,都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那怕是如应惟故这样的修士,在想到能復活的可能性,心里也为之狠狠的动了下。 笼罩了整个孔家的阵法需要一直有人输入灵力维持,这会儿桑梦跑掉了,阵法自然是停止了运转。 应惟故去找阵眼,吩咐方涣去看看孔家的人。 联繫刚才他的猜想,桑梦应当是用了一种邪门阵法,能够吸人精血,那么阵眼处就应当就存放着阵法收集到的精血。 应惟故直接往孔家精血气最厚重的地方钻去,果然发现了阵眼,以及阵眼之上飘浮着一枚奇怪的珠子。珠子有拳头大小,似是中空的,里面盛着差不多一半量的金色液体,还随着珠子的晃动盪起水波。 应惟故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没底。他不认识这种阵法,也不知道强行破坏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还有对于自己修为是否能成功毁掉这东西不自信。 咬了咬牙,终是没办法把这等邪门的东西一直放在这里害人,应惟故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手心都微微温润,就要往阵眼刺去。 「嗷呜嗷呜!」一个小小的黑影飞快的从应惟故眼前晃过,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残影,提着剑的应惟故手上一顿,就看见一只怪模怪样的妖兽纵身一跃,从阵眼之中把那枚拳头大小的珠子咬了下来。 随着珠子的离去,阵法的光芒也逐渐虚弱,眼看就要自己消失了。 应惟故:「……」这妖兽好像是方涣的那个……烦人精? 到是有一段日子没有看见它了,方涣向来不太愿意把它放出来。应惟故回过神来,又举剑把刻着阵法纹路的几处石砖砍了个七零八散。 第59页 这是处理一般阵法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待他砍完石头,烦人精屁股一摇一晃地就向他奔来。 应惟故脸色古怪地接过沾满烦人精口水的大珠子,强忍住想丢掉的冲动,唤出一股细流沖洗干净后才收入怀中。 蹲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顺滑的毛髮摸起来手感极好,应惟故勐得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沉迷于这种奇怪的行为。 「你主人呢?」他低声问道,也不知道烦人精听不听得懂。 「嗷呜嗷呜呜呜~」烦人精顶了顶应惟故摸它的手掌,咬住他的裤角往一个方向扯动。 应惟故面色稍霁,起身后跟着松开他裤角的烦人精走。 来之时应惟故就发现了,孔家的人似乎都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昏迷,只是破坏阵法明显是更加重要的事情,应惟故才会叫方涣去看孔家的情况。 孔玉蓝的身体出了问题,估计现在还躺在榻上吐血,根本不能指望他去解救他的族人。 孔家这次遭遇的灭顶之灾,可以说是和孔玉蓝有关。 身为孔家大长老,孔玉蓝的资质修为无可挑剔,绝对是顶尖级别的,结果因为一个蛊女,丢掉了半条命,还连累了家族。 应惟故脸上平静,心中烦躁的很。 以孔玉蓝的实力,蛊女本该不足为惧才对,怎么结果却截然相反呢? 蛊女的那些关于孔玉蓝受心魔侵蚀的话应惟故是不太相信的,孔玉蓝有凤凰心在手,心魔根本奈何不了他,更别说意志为心魔操控。 心情复杂的应惟故跟着烦人精看到了方涣,心情更复杂了。 在幻境中的他们没有现实的记忆,可是破除幻境回到现实,幻境中的记忆不会凭空消失。 而且应惟故心里明清的很,孔玉蓝之前质问他是谁让他触发了凤凰心,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很迷茫。 为什么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他的情绪会被方涣影响这么大? 特别是面对孔玉蓝时,应惟故心里有一丝丝莫名的心虚。这令他很是烦恼。 方涣死的快不知道,在他死后,应惟故主动亲吻了他,哪怕只是额头,这也是应惟故主动的! 方涣好惨一男的,在他还是江溱洧的时候都很少有这种待遇,更别提现在他是方涣了。 「师兄,」方涣见到应惟故,面色如常地打了个招唿,「我四处看了下,孔家的人都倒了,之前看不出什么,但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和他们有联繫的东西断掉了,他们的脸色也开始有血色,估计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说着,还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白花花的大牙几乎晃到了应惟故的眼,「还是多亏了师兄,师兄应该是把阵法破坏掉了吧?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就是气血不足,以后多补补就能回来了。」说的轻松,阵法攫取的是孔家族人身上的凤凰精血,这可不是普普通通能修练出的。 应惟故紧紧绷着脸,自己出手查看了几个人的状况,发现了这些人损失精血的程度不同,应当是天赋越好的损失越大。 想来此次大劫后,孔家的局势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应惟故和方涣走在一块。 应惟故:「你……」 谁知方涣好像一直在等着应惟故开口,嘴上立马像烫嘴似的一口气道:「师兄对不起我不应该冒犯你可是在幻境中我没有记忆不认识师兄我知道我的行为很过分我会好好反省的师兄对不起!」说着就像屁股着了火,捂着脸就先跑路了。 应惟故:「……」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唿出一口气,应惟故决定,就把那些东西当成一场梦罢。有些东西,的确是要用漫长时间来验证的。 再次回到那个房间时,方涣吓了一跳:「这这这……」手指颤抖地指着孔玉蓝躺倒的榻上。 现在躺在上面的还是孔玉蓝,只是他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的不对劲。 应惟故冷起脸,上前查看孔玉蓝的情况。 「我……对不起……」孔玉蓝靠在应惟故身上,他髮丝凌乱,身上洒满了鲜血——全都是自己的血,身形虚幻,像是马上就要消失。隐隐约约间,他的身体上好像浮现出鸟类妖兽的影子。 「你对不起谁?」应惟故语气冰冷道。 怀中的身影虚弱地轻笑两声:「我对不起的人可多了,哪里能一个个道歉过去呢?」 应惟故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神色冷凝,拿出了一只长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支方涣眼熟的雀羽。 正是之前应惟故拿出来过的东西,他还说过是故友所赠,这个故友,大抵就是指孔玉蓝罢。 方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本当厌恶排斥孔玉蓝的,可是现在这样的孔玉蓝他也明白,活不了。 与一个将死之人,便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其实再往细了论,孔玉蓝并没有真正的对他们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大错。哪怕把应惟故拉进了幻境还造了那样一个世界,在名正言顺的情况下,孔玉蓝也没有对应惟故做出过界的事情,而且还把凤凰心给了他。 凤凰心护住应惟故,才让他们顺利出了幻境。 「你还留着这个啊?」孔玉蓝笑了笑,说不出这个笑里带着什么,可是他现在的开心是真的。「这其实是我第一次换羽时褪下来的初羽,里面含着一道特殊的灵力。」 第60页 应惟故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你说,这个怎么用?」 孔玉蓝又笑了,这个笑容里夹杂着苦涩,「我们族内有个传统,初羽是我们最珍重的羽毛,除了父母,这个便只能赠与心上人。」 旁听的方涣有点受不了,小声地说了一句就退到门外,给应惟故和孔玉蓝留下空间。 应惟故看着他的背景,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什么,有些出神。连孔玉蓝另类的表白都无法让他专心。 孔玉蓝的声音又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是罪人。」 「你的身体根本不应当受这么重的伤,你做了什么?」应惟故垂下眼皮,清俊的五官看起来冰冷无比,与孔玉蓝隔得非常近。 可孔玉蓝觉得,现在的应惟故和他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远。比他们初见时的距离,还要遥远。 是他永远都触及不到的山颠雪。 「能活我也不能活了。」孔玉蓝说出一句矛盾的话。 「我的妖丹已经被我捏碎了,现在大概剩下还能和你说几句话的时间。」孔玉蓝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配上那张优雅俊秀的脸,任何人看到现在的他都不会联想到他就要死了。 「这个。」应惟故拿着雀羽的那只手往前递了递。 「没用的,妖丹就是我们妖修的心脏,初羽虽然特殊,也没有办法代替妖丹的存在。」 应惟故闻言不语,又掏出那枚烦人精咬下来的珠子。 「这是凝血珠,能存放精血的特殊宝器。」孔玉蓝看到这东西也不意外,「是从阵眼处得到的吧?这里面是我一族的精血。」 「这东西本就是我的罪证,你拿出来又能如何呢?」 「我被孔家锁住太久了,待我死后,你能带我离开妖域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靠!手一抖点了发布,救命 最近怎么老干蠢事,是睡眠不足吗? 第33章生命消逝 应惟故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感。 罢了。 不再多做无用功,应惟故推开孔玉蓝站起身,「我插手不了你的决定。」 说完便带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走开。 打开门,方涣就在门口靠着墙闭眼休息,听见动静睁开眼,「师兄,怎么样了。」他的语气也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 应惟故:「收拾收拾,我们马上离开妖域。」 方涣诧异道:「现在吗?」 「怎么,你想留在这里吗?」应惟故眸子冷冷,看过来的时候冻得方涣一个激灵,他勐地摇头,立场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没没没,就是想孔……长老,该怎么处理他的事情。孔家的人都还没有醒……」方涣说着说着舌头就打了结,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人各有命。」应惟故神情冷清,外面阳光正盛,他站在的角落恰好是被屋檐遮去了脸上的光线。 在亮得有些刺眼的光线比对下,方涣眯了眯眼睛,有一瞬间,应惟故的脸灰暗到他看不清表情。 方涣闭了嘴。 他回头看了看孔玉蓝的房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空隙能让他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的妖兽来歷不凡,好好培养,未来定成气候。」 方涣愣了愣,想起了之前烦人精吵着闹着要出来,它平常都还算乖,所以这次方涣就把它放出来了,结果一放出来就跑了个没影,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师兄。 因为应惟故在场,方涣也就没太去注意烦人精,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走,孔家人该醒过来了。」 醒是醒过来了,可是孔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几个弟子估计是毁了。 孔玄青虚弱的白着一张脸,听着方涣给他说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神情满是痛苦不解:「都怪我……要是我不是非她不娶的态度,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的喉间还时不时溢出悲怆的哀鸣。 「就算不是你带回来,也会是你们族中其它人带回来。」应惟故冷冷道,看不下去孔玄青的自怨自艾。 「把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未免高看了自己。」他少见的语气夹枪带棒,还在劝慰的方涣都听得一愣一愣。 「……」孔玄青沉默了一会儿,捂着脸蹲了下去。 他的血脉是这一辈最纯粹的,天赋也是最好的,只是现在看来,他的修为已经损失的只剩一小半。又因为精血的大量损失,未来是难再有精进,想要恢復之前的水平,估计希望渺茫。 烦人精在孔家晃悠了一圈,待孔家人都清醒过来后它才回到方涣身边。它开灵智不算早,开完灵智后就一直被困在洞府中,以至于现在的烦人精就相等于一个人类小孩,做事没有原因和结尾,一切都是按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去做。 「嗷呜嗷呜呜呜呜呜~」我把他们身上的脏东西都吃掉啦~ 烦人精撒娇姿态地蹭着应惟故的小腿,叫声也黏黏煳煳的。本意是一个小孩做了好事想讨糖吃,可是应惟故听不懂,也就没有给出烦人精想要的反应,让烦人精失望不已。 原来让孔家人昏迷不醒的原因是阵法残留在他们身上的一股诅咒。 这个诅咒若是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会日渐侵蚀宿主的心智神魄,最终让宿主发疯发狂失血而亡。 这并不是这一界该存在的东西,所以也不怪应惟故不认识这东西。 第61页 只是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这次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烦人精的思维不足以支持它把事件完完整整按条例诉说一遍,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惹得方涣连连皱眉。 「怎么了?」应惟故瞧见了方涣为难的表情。 方涣:「它说,孔家人身上有东西。」他指向还在试图蹭应惟故小腿引来关注的烦人精。 闻言应惟故扫视在场所有人一眼,道:「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话可能不太适合现在的孔家人听见。 方涣点头,跟着他离开。 两人走到没有其它人的地方,方涣才开口道:「烦人精说,那种东西叫诅咒。」 「诅咒?」应惟故眼神倏地沉下来,像是一团没有磨开的墨,堵在他的眉眼之间。 「我不知道,」方涣摇了摇头,「它现在的神智不足三岁的小孩,说话没有条理,问不出来什么。」 蹦蹦跳跳的烦人精好似听懂了两人在说它,更加卖力的摇头晃脑了,看起来有些过分的可爱。 应惟故忍不住把它抱了起来,捏了捏它的耳朵:「你看你取的这是什么名字?」这话很明显就是对着方涣说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为烦人精抱不平。 抱住烦人精的手托住它的圆屁股,圆滚滚的狗子算不上身轻如燕,不过这么点重量对于修真者来说也就比羽毛好一点。 方涣:「取都取了还有什么办法?」 还直接替烦人精表达,「你看它不是很喜欢吗?一叫就哒哒哒地跑过来。」 「那你以后怎么给别人介绍它呢?」应惟故撸狗撸得起劲,心情愉悦。 方涣脱口而出:「叫小名阿烦呗!」 「……」 「……?」这不是挺好的么? 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晋级了的阿烦:「嗷呜嗷呜呜呜。」 方涣:「……蛋?」 应惟故垂头盯着怀中的狗和方涣交流。 方涣捂额头:「师兄,它想让你把蛋拿出来。」 应惟故:「……」 算了,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应惟故一手抱狗,一手拿蛋,两样东西都算不上小巧,他现在的姿势有点滑稽。 方涣憋笑憋得有点辛苦,开口:「师兄,蛋给我拿着吧。」知道师兄对外表可爱的狗有偏爱,他便主动要求接过了没有长毛、看起来也不怎么可爱的蛋。 「另一个蛋……?」方涣一头雾水,「师兄,你还有别的蛋吗?」 见应惟故摇头,方涣更加疑惑,上前敲了敲嗷呜嗷呜乱叫的狗头一下:「说不清楚就揍你。」 「透明的……亮亮的……水……」方涣尽心尽力的翻译,不过他还是不明白阿烦在说着什么。 应惟故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拿出了之前的凝血珠,这东西一露面,阿烦就精神亢奋起来。 方涣接过来看了看,怎么也不能把这颗里面好像装了液体的透明玻璃球和阿烦嘴里的蛋联繫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太过纠结,毕竟阿烦真的只是一条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傻狗。 应惟故:「诶!」他惊唿一声,只见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短腿大屁股的妖兽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方涣怀中的妖兽蛋上。 应惟故看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真亏它能在圆滚滚的蛋上站稳。 方涣:「你干什……」话还没有说完,阿烦就一口咬向边上的凝血珠。 「!!!」凝血珠只是看起来像玻璃球,它身价高昂,能被称为宝器就是说明了它不可能像真的玻璃杯那样易碎。 这应当坚硬无比的珠子,就在应惟故和方涣的眼前被阿烦一口咬碎。 草!他这是契约了个什么样的怪物啊?!方涣大骇,他虽然不知凝血珠的来歷,可他又不瞎。这东西入手的灵力波动他看得清清楚楚,别说现在的他了,身为江溱洧的他也未必能把这宝贝如何啊! 好好的一件宝贝,就被阿烦一口咬坏了? 方涣来不及暴揍阿烦,他手上破了一个口子的凝血珠就产生了变化。里面金色的液体好似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变得有自主意识似的腾空,往方涣另一只手上的妖兽蛋扑去。 金色液体一触及蛋壳表面,就消失了般变得无影无踪。 应惟故捂住额头,他觉得自己额心正在发烫,蛋里的东西好像也在对他发出召唤。 凝血珠里蕴含着整个孔家的精血,在应惟故惊讶的目光下,蛋将玻璃球里一半的金色液体吸收了个干净。 吸收完,在场的二人就能清楚的感受到蛋的生命力节节攀升,像是短时间内就从一枚半死不活的蛋变成下一秒就要破壳。 等了一会儿,蛋并没有破壳的动静,应惟故全神贯注紧绷起来的精神放松下来。 应惟故:「怎么了?」阿烦咬碎凝血珠之后就身姿轻巧地从方涣怀中跳了下来,这会儿又在咬应惟故的裤角。 有了之前的经验,应惟故便知道阿烦应该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阿烦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应惟故也跟着停住脚步,眼神复杂。 这是孔玉蓝的屋子。 他并不是很想进去。 只不过阿烦可没有人类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整个身体像支小炮仗似的,直接就把门撞开了,应惟故急忙跟上阿烦的脚步。 「这……」出声的是抱着蛋的方涣,碎了的凝血珠让蛋吸收完精血之后他就顺手给丢了。 第62页 应惟故目光凝滞,心里涌现悲意。 榻上的已经不是孔玉蓝那个姿态优雅的男人,是一只失去了生命特徵的绿孔雀。 它的羽毛看起来就知道顺滑无比,静静地附在优雅的身躯上,脑袋无力的垂在一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再也不会颤动。 顶上一撮金色的冠羽带上了神圣感,它的尾羽、翅羽尖也都泛着金色,足以让人想像到这只孔雀生前的美丽。 这是孔玉蓝的原型。 是妖域孔家里,最接近凤凰形态的天才。 这会儿却没有唿吸静静的躺在榻上,身上的色彩也会随着时间逐渐黯淡。动起来的那种瑰丽,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应惟故耳边突然好像响起了一声凤鸣,悽厉悲怆,像是在告别。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攻只当孔是朋友,所以孔的死亡攻并不会插手太多,不过要是是受遭遇这些(虽然他不会),攻才不会管受是不是自己想死,先以命换命再说 被留在世上的那个人是最苦的,现在的攻也算是被强行留了下来。 第34章枯木逢春 应惟故抿了抿嘴,上前去看。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出手,只是当马上就要碰到的时候,他停住了手。 反手拿出了孔玉蓝的初羽,放在他身边。 「原来……我们只适合当陌生人。」 屋内突然亮起一道光,是从孔雀身上冒出来的,应惟故侧目,方涣手中的蛋也在发光。 榻上的孔雀身上浮出一道虚影,和孔雀的模样很像,可尾羽更加纤长华丽。 这道虚影向着方涣怀中扑去,和蛋融为一体。 随着它们的融合,蛋壳上开始出现了裂纹。 这可吓了方涣一跳,之前吸了那么多凤凰精血都没有要破壳迹象的蛋,怎么这会儿又要破壳了? 「放下!离远点!」 应惟故喝道,这枚蛋太过于异常,破壳如此艰难,谁知道在它孵化的时候会出现什么异象呢? 他们在室内没有发现,室外的天空上已经出现了异象。 孔家内一些枯死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草木竟然恢復了生机,无数不是当季的花朵盛开。 应惟故看不到外面的异象,可是他整个人沐浴在澎湃的生命力之中,甚至他的身体,也得到了想像不到的好处。 长年累月的痛苦在慢慢消退,应惟故一阵恍惚,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耳边又听见了凤鸣,与之前悲怆完全不同的感觉。 凤凰涅槃,枯木逢春。 应惟故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这句话。 「嗷呜嗷呜呜呜~」小伙伴!小伙伴! 方涣拦住阿烦,把它强行抱在了怀里,不让它去打扰应惟故。 「凤凰……?」应惟故平静的表面裂开了一个口子,流露出他的不确定和诧异。 这不是他无证据乱说,如此庞大的生命力,他们又处于这样的一个地界,意外得来的不知名妖兽蛋是凤凰蛋好像也没有那么奇怪。 蛋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大,眼看蛋里的生物就要钻出来了,阿烦嗷呜一声跳到了放着蛋的桌子上。 「阿烦!」对于阿烦的动作应惟故有些慌张。 只见阿烦张开了嘴,眼看这枚正在破壳的蛋就要步上凝血珠的后尘,应惟故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但是没有,阿烦没有伤害到蛋壳里面的生命。 它……好像是在帮助蛋里面的东西破壳? 应惟故缩了缩手指,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蛋是极其幸运的碰上了孔家足够的凤凰精血,以及孔玉蓝死后本身上诞生的一款真凤意识,两相结合,蛋身上千分之一破壳的可能性才让应惟故碰到。 不得不说,一切都是命数。 阿烦对蛋的感知可比应惟故强多了,它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察觉到了这蛋破壳艰难,才上口帮忙的。 「咔嚓咔嚓——」同样坚硬无比的蛋壳在阿烦嘴里变得和嚼硬糖似的,三两下就啃出来拳头大小的一个洞。 「……」 应惟故上前查看情况,发现阿烦把咬下来的蛋壳碎片吞进了肚子。 ……蛋是宝物,蛋壳应该也是吧?阿烦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视线落向蛋上的洞中。 里面是一只无毛尖嘴鸟类的妖兽。 应惟故:「……」该不会真的是凤凰吧? 方涣也好奇上前看热闹,看清楚了不禁咂舌,这能是凤凰?看起来好磕碜。 还是应惟故伸手捧起了那只还在蛋壳里挣扎不断的小妖兽——有点先天不足,他下了结论。 小妖兽还没有睁开眼睛,不过感受到了应惟故身上那种它很想亲近的气息,一直在用无力的脑袋蹭他的手指。 一道契约印直接落到了应惟故的灵府之上,在应惟故震惊不已的情绪下,这道印记就像一桶强力浆煳,硬生生的将他布满了裂痕的灵府煳上浆煳,黏合了起来。 「!!!」 方涣也震惊了,他看到应惟故身上的修为勐得暴涨,像是要原地飞升的架势。 「凤凰……竟然真的是小凤凰……」应惟故精神恍惚,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声音也颤抖起来,掺杂的情绪太多了,方涣不能一一分辨。 「凤凰?那可是好东西啊!」方涣兴沖沖把脸凑到应惟故手前打量这只无毛小『鸡仔』,「师兄!快契约它!」 第63页 应惟故心绪瞬间复杂起来:「已经契约了,好像是……它单方面主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凤凰蛋时期与他接触了太多,他与凤凰蛋二者之间对对方的气息都熟悉的不行,契约几乎在应惟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成了。 这道突如其来的契约,直接将困扰应惟故数百年的问题解决了。 应惟故的修为下降是因为他师父下的禁制缘故,灵府受损无法动用大量的灵力,不然超出灵府承受范围的灵力会硬生生撑坏应惟故的身体。 这会儿因为与小凤凰契约的关系,凤凰身上几乎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在注入他的身体,替他修补好了灵府上的裂痕,也就是说,他现在能动用的灵力已经没有什么限制了。 禁制感受到了应惟故的灵府新的承受能力,便也没有再禁锢住应惟故的修为,这道禁制,从此刻起,已经失去了它的用处。 房间里的灵力一阵激盪。 是应惟故突然恢復了修为,控制不当造成的波动,离他最近的方涣受到的冲击最大,直接被这道威力巨大但是没有杀伤力的灵力震飞了出去。 应惟故下意识就想去拦,不过看方涣只是被冲撞了一下,什么伤都没有,他也就停住了动作。 「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雏,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应惟故指尖轻轻揉了揉还没有长出毛髮的小崽子,语气柔和,「只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暂且就先叫你,回生罢。」 刚破壳的回生没有办法回应应惟故,只能发出又细又小的稚嫩叫声。 应惟故有一句话特别想问出口,凤凰一族,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 妖兽蛋成功孵化,应惟故凭白多了一只前途无量的优秀契约灵兽,还因祸得福修为恢復,孔家的事情也解决掉,剩下的事情这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随意插手的了。 应惟故收起了孔玉蓝的尸身,决定还是满足他生前的愿望,带他离开妖域。 孔玄青、孔仲青两兄弟受到的伤害都是巨大的,应惟故想,孔玉蓝自杀,也未必没有对二人和家族的愧疚。 一方大能陨落,身上蕴含的庞大灵力就会消散,滋养那方土地,在大能陨落之地,灵气会丰裕许多。灵气充裕之地易诞生出天赋绝佳的新生儿。 这也是为什么大能在感知到大限之时,会尽力留在自己庇佑的地界上。 孔玉蓝的修为在合体大圆满,半步渡劫,在妖域也是顶尖级别的大能。他的陨落,会带来孔家新的希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死亡也弥补了他犯下的错误。 或许是孔玉蓝提前和孔家人说什么,没有人阻拦应惟故带走孔玉蓝。和相识的人告别后,他们就准备离开妖域了。 孔玉蓝给应惟故留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记载了出妖域的注意事项和……一些还没来得及对应惟故说的话。 这封信里说了他猜到了应惟故手上的蛋大概是什么,但是这个是属于应惟故的机缘,他不会沾染半分。 他还猜测,想要让蛋破壳,可能需要孔家的血,所以他当时让应惟故把凝血珠收了起来。修练十二重凤凰金羽的人,在修到等八重时,身上就会出现一道真凤虚影。 真凤虚影加凤凰精血,应该就是能让蛋孵化的关键,他猜对了。 离开妖域的道路果然就在万魇谷中。 孔玉蓝在信中说,这么多年,通过万魇谷离开妖域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只是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不愿意再回到妖域。 也是,在妖域还有留恋的普通修士,怎会无缘无故去万魇谷呢? 万魇谷危机重重,孔玉蓝当年也是九死一生才出去的,不过这么多年,他已经暗地里研究出了如何安全从万魇谷离开的法子。 只是不知道他研究这个做什么。 应惟故和方涣来到万魇谷边境处,身后跟着矮矮的阿烦。 「走罢。」 应惟故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无声的嘆了口气。领养方涣,走进了万魇谷中。 他的修为已经恢復到了化神,虽说还有……的限制,可是应惟故也是百年前的化神道君,身负无数机缘,已经和寻常化神不一般了。虽说化神本就不一般。 …… 妖域城,庄家。 「孔家出事了?」歷光耀眉眼闪露出意外。「大长老还死了?」 「嗯,孔大长老非寻常人物,数百年前就能从万魇谷中活着回来,他的实力是无愧于他真凤的名号的。」庄婷婷表情淡淡,说不上高兴也不是悲哀,就是莫名的有些惆怅。 「实力强劲,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长老的位置,还坐得稳稳噹噹。之前有他护着孔家,孔家在整个妖域都无人敢犯。」庄婷婷说着,手上还给歷光耀倒了一杯热水。妖域的茶很难喝,歷光耀也是接受不能,所以只能多喝热水。 歷光耀十分享受美人的服侍,看着庄婷婷的眼神也是柔情万千,他觉得,越和婷婷相处就越能感受到婷婷的好。 「他的陨落,可能会造成妖域里势力的变更。」 歷光耀:「那会影响咱们庄家吗?」 庄婷婷的睫毛突然抖了抖,露出一抹浅笑,明艷的五官好似瞬间活了过来,不由得给歷光耀看痴了。 「不会,我们与孔家没有什么来往。」 --------------------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页 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雏,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出处——《永乐大典》:「(汉)太史令蔡衡曰: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 第35章望月狼族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据我派过去的人说,那天孔家冒出来一阵很强劲的生命力,周边枯萎的草木都因为这股生命力重新活过来了。」庄婷婷蹙起秀眉,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满是忧虑。 表明上庄婷婷好像很在意孔家的事情,其实不然,她此刻的内心十分的平静。只是她知道,那种云淡风轻,好似把所有事情都瞭然于心的女人,是不讨男人喜欢的。 在歷光耀面前,她要把自己塑造成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形象。 在庄婷婷初见歷光耀的时候,她就在心里给他下了结论——一个拥有奇怪气运的普通男人。 「生命力?」 歷光耀来了兴趣,据说凤凰拥有不死之力,那想必就是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孔家是凤凰后裔,出现这种事情到也不算稀奇。 只是不知道这股生命力,能不能为人修所用。 …… 「我们……出来了?」方涣语气飘虚,没有什么真实感。 应惟故在心底算了算,洞府歷练的时间有一年,现在离一年之期还有一段日子。 「剩下的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吗?」应惟故问方涣。 「跟着师兄你啊!」方涣想都不想,直接道。 应惟故:「此次歷练回门之后不久,便是门中长老相看弟子之时,你应当好好把握。」 方涣一怔,不懂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偏头看去,应惟故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泄露的情绪。方涣心里突突的,之前师兄就提过这个事情了,不过那个时候被他拒绝了,应惟故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定了定心神,方涣试探地问道:「师兄,你的修为……」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得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是。」 应惟故爽快点头,「你这辈的弟子,理应称我为师叔。」 方涣欲哭无泪,这还怎么直接降了个辈分呢? 应惟故嘴角动了动,转瞬即逝。 「那我能拜你为师吗?」方涣自暴自弃道。 辈分降都降了,这会儿天元宗比应惟故辈分大的还不知道剩下几个,就算有,以方涣的身份资质,想拜入应惟故师叔师伯门下,在别人看来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没办法提升辈分,那就就近原则,近水楼台先得月! 应惟故眨了几下眼睛,道:「你确定吗?」 「……」 方涣犯难了。 他内心纠结的想道,欺师灭祖听上去好像是个挺大的罪名。 「你想也不成,」看够了方涣纠结的模样,应惟故又开口,「你与我没有师徒之缘,我不会收你为弟子的。」 「……」 方涣还想挣扎一下,「那我……可以不拜师吗?」 应惟故看过来的眼神差点让方涣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只听应惟故道:「长老收徒可遇不可求,无数弟子削尖脑袋都想成为亲传。怎么到了你这儿,你还看不上我门长老?」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方涣连连摆手,「我就是不想离开星明峰,师兄……哦不,师、师叔!你也看到了,我对星明峰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我捨不得离开啊!」 那声师叔叫得实在艰难。 应惟故黑亮的眸子里闪过笑意,没有再说什么,徒留下方涣一个人在那抓心挠肝。 方涣欲言又止,想打消师兄这个念头,可是对方停止了这个话题,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又怕弄巧成拙。 大概鸟类刚破壳的时候长得很快,待一年之期将满的时候,回生身上已经长满了细小的绒毛。应惟故摸过,最后还是感概阿烦的手感更好。 「就在这里筑基吧。」 寻常修士想要成功筑基需得筑基丹的辅助,而现在,方涣一个资质平平的新弟子,根本还没有兑换筑基丹的资格, 至于应惟故,他资质超绝,别说筑基了,他连结丹都没有用到丹药。所以他身上也没有筑基丹,并且他在心里直接把方涣也归为不需要筑基丹的人,因此他没有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叫方涣筑基有什么不对。 要是有外人在这儿听见他们的交流,必定会大吃一惊,先不说不用筑基丹的修士都是如何的天之娇子,方涣是鍊气期大圆满的修为吧! 众所周知,每一个大阶分九小阶,每三小阶为一个槛,可是除去这九小阶外,还有一种情况,便就是大圆满。 鍊气大圆满又叫半步筑基,其它阶同理。似筑基又非筑基,处在一个很玄的阶段,明明差一点就能突破到下一阶,可是这一层阻隔非常难以突破。 修士在九阶时就能突破,大圆满修为突破的难度是九阶的数倍,因此,修练到大圆满的修士被认为是资质不佳的存在。 而方涣如今的情况,不就正是资质不佳的修士妄想不用筑基丹筑基吗? 「好。」方涣点头。 洞府里的灵力很精纯,更何况他们现在处于真正的洞府范围内,绝大多数进来的弟子都在外围,基本上不会有人打扰到他筑基。 方涣也没有把筑基丹放在眼里。 第65页 江溱洧也是大圆满五灵根突破的,他们的认知早就和普罗大众有了出入,能由大圆满突破的修士,才算得上真正有天分的修士。 并且这样突破的修士,在与同阶修士比拼时,会发现自己的灵力更加厚实,修为也会更凝实。 方涣盘腿席地而坐,双手在胸前结了几个手印,就迅速进入到了突破的状态之中。 应惟故就在一旁逗阿烦和回生玩,顺带给方涣护法一下。 筑基没有劫雷,方涣有筑基过的心境,此次进阶十分的顺利迅速,时间刚好在洞府打开的时候成功突破。 「你跟着天元宗的人回门,我先行一步。」丢下这句话,应惟故就率先动身离开这里。 方涣知道对方是在洞府内恢復的修为,可是其它人不知道啊! 他们只会注意到,一个化神修士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进了这洞府。修为压制的情况下,应惟故可以随心所欲,以他的实力,整个洞府的好东西他都可以拿到手。 外人就不免会猜测,应惟故身上到底会有多少好东西。 …… 回到天元宗,应惟故第一个去找的就是和森,归还了那枚珠子,还顺带把补仙根给了和森。 「哟,还真让你找到这等好东西了啊?」 看到补仙根,和森好心情地打趣了一句,可是当他把注意力放到应惟故身上时,脸上的笑意倏地退去。 「你的修为恢復了。」 和森也是半步渡劫的大能,应惟故身上的修为根本瞒不过他。 应惟故点头。 「怎么回事?」和森面色凝重起来,他拉过应惟故的手把脉,柔和的灵力在他身体里周转了几周天,发现应惟故破碎的灵府都癒合了。 连大乘仙人都无以为力的事情,应惟故出去一趟就解决了? 和森不敢置信。 应惟故没有回答和森的这个话题,而是提起了另一个: 「这个洞府,你有去看过吗?」 和森握住应惟故的手一顿,应惟故察觉到了,但是没有说什么。 和森收回手,「没有,洞府有修为限制,天元宗去的长老不是我,是和则。」 「里面有一个传送阵。」 「传送阵?传送到哪儿的?」 和森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很在意,语气轻松,双手捧着自制的竹筒瓶小口嘬着。 「妖域。」 「……」 和森的嘴唇停住,极小声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脸上又恢復成往日的模样。 「你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吧?不然你不会让我去。」应惟故冷着一张脸,双眼认真地盯着和森。 「我知道什么?我能知道什么?我又没有进去看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的话让应惟故听得云里雾里,还想问些什么,和森居然赶人了: 「阿争,你修为恢復了,可以考虑过些日子长老们收徒的事情了,星明峰就小猫两三只,你得上心起来啊。我就不留你了,快回你冷冷清清的星明峰去吧。」 应惟故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他看出来了和森是真的不想说,如此,他也不会再相逼。 回到星明峰时,却发现了另一个修士的气息。 星明峰上的修士除了应惟故,也就剩下一个方涣。方涣跟着大部队,不可能这么多就回到宗门内,峰里的不可能是他。 应惟故脚下轻点,直接御剑往那个气息的地方飞去。 「师兄,好久不见。」 来人一头凌乱的碎发,身上是掩不住的风尘僕僕,俊朗的五官上也满是憔悴。 不过这些并不能影响来者的帅气,是与应惟故截然不同的气质。 五官深邃,剑眉浓黑,眸若星辰璀璨,一身不讲究的贴身劲装,肩宽腿细腿长,身上是蓬勃生机和扑面而来的野性气质。 「步离?你怎么……」应惟故收起剑,上前与自己这个很久没有见过的师弟打招唿。 符步离浅银色的眸子给人一种非人感,不过的确,他也不是人修。 「蒲黎失踪了。」 他眉眼间俱是疲惫,说这话时也都是无力感。 应惟故瞳孔紧缩,意识到了对方是真的遇上了极大的麻烦,他心里也焦急起来,毕竟对方于自己的关系复杂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符蒲黎是符步离的亲妹妹,更是望月狼族下一任族长,她所象徵的意义非同凡响。 望月狼族是一个强大美丽的种族,繁衍艰难,子嗣调零,让它们对自己的每一个族人都无比在意看重。 符步离是现任望月狼族族长之子,与应惟故从小一块长大,在应惟故拜入天元宗星明峰之后也跟着拜在了同一个师父门下。 望月狼族之于应惟故,相当于半个母族。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副本!好耶! 第36章风口浪尖 应惟故是弃婴。 他被丢弃在望月狼族的族地望月雪山,望月雪山当年被大雪笼罩,是望月狼族人把还是婴儿的应惟故捡了回去,救了他一命。 望月狼子嗣艰难,所以他们生性就喜爱幼崽,无论种族,他们对所有种族的幼崽都带有好感。人类的幼崽也不例外。 后来星明峰峰主找上门来,说要收应惟故为徒,望月狼族还专门派出族长之子符步离跟着应惟故一块前往天元宗。 第66页 应惟故的师父想着收一个收两个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就顺带把符步离收下了,权当是收来给应惟故作伴的。 不过符步离终究是望月狼族,后来族长叫他回去帮忙,他便就离开了天元宗。 修真界向来不太能接受妖族修士拜入人族修炼门派,四宗也只有天元宗是接纳妖族弟子的。 不过符步离身份较为尴尬,虽说他是应惟故嫡亲的师弟,可是他并没有被记录进天元宗的弟子录,身份铭牌也在当年回望月雪山的时候归还宗门了。 现在的符步离到底算不算天元宗弟子都没有人说得好,不过应惟故是永远认这个师弟的。 不仅仅是师弟,更是兄弟。 「我没有身份铭牌,是先去找了和蔼,他跟我说,你出去了,我就来星明峰等你。」 应惟故手一挥,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就多出来了桌椅,他示意符步离坐下慢慢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符步离声音里甚至掺杂了哽咽,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回来找应惟故帮忙。望月狼与世隔绝,不问世事,在偌大的修真界找一只小狼,这对于他们来说太难了。 「我们发现,蒲黎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有东西在阻拦我们找她。很有可能,她是被不怀好意的修士抓住了!」 符步离的语气很是焦急,听得应惟故的面色黑沉。 符蒲黎是一只即将成年的望月狼,也就是说,现在的她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幼狼。 望月狼实力强悍,那也是他们成年之后的事情了。 强大又美丽的望月狼受到多方的觊觎,他们又族人稀少,根本没有太强保护族群的力量,只能被迫偏安一隅。 望月雪山条件恶劣,确是望月狼族最适合居住的地方。 「你们用来找她的法子是无论在哪儿都可以使用的吗?」 应惟故表情凝重。 「是,只要有族人在,就能用秘法。可是现在秘法根本没有用!」符步离狼狈地捂脸,妹妹的安危几乎是关乎种族生死存亡的大事,这让他冷静不下来。 「得尽快找到她,不然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应惟故不知道怎样去安慰符步离,只好生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符步离吸了两口气,勉强平復下心情,又道:「近些年我族新生儿出生越来越少,已经有百余年没有过新生儿降生了。」 「怎会如此?山顶上的那汪泉水呢?」 「月泉还是像以前一样,所有族人都喝过,只是一直没有族人怀孕。」 颓废感一直萦绕在符步离身边,「此事太过于古怪,活像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似的。」 应惟故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下了决定:「不知道是不是月泉出了问题,我跟你走一趟。」 修真之人讲究一个因果,应惟故离开望月雪山已经很多年,可是望月狼族对他的意义一直以来都很重要。 「好。」符步离应下。 月泉兹事体大,且不能让外人知晓插手,应惟故也是有望月狼族救命哺育之恩,族内也接纳了他,让他以人类之身成为望月狼族的半个族人。不然符步离也不会将这等族内秘事与他诉说。 只是二人没有想到,在天元宗稍作休整两天后,符步离又是惊喜又是急切地找到应惟故说:「师兄!我感受到蒲黎的气息了!」 「在哪儿?!」应惟故也是喜出望外。 符蒲黎失踪一事,根本没有什么突破点,应惟故是想着,先去那种暗地里私下交易妖族的黑市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世界这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 「天元宗,就在天元宗!」符步离愁绪的脸上终于雨过天晴,露出了几分光。 但是应惟故听到这话,脸色不好看起来了。 为什么符蒲黎会出现在天元宗?是天元宗的弟子挟持了她么? 「稍安勿躁,你能感知到蒲黎确切的位置么?」应惟故问道。 「不行,她的气息现在好虚弱,根本支撑不了让我找到她!」符步离心里满是悲愤,根本不敢去想妹妹身上近些日子都遭遇了什么。 「你的身份不方便在天元宗内行走,先在我星明峰等候着,我去找宗主。」 符步离离开天元宗已久,也没有了能证明他身份的铭牌,门内弟子认识他的寥寥无几,怕多生事端,应惟故便让他安心候在星明峰等消息。 符步离的秘法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实施的,且施法会损耗自身的修为,以符步离的修为,也不过只能保证三天一施的频率。 也就是说,符蒲黎的气息是在三天内出现在天元宗的。 应惟故要去找宗主,询问近三天内出入宗门的人有哪些。 若当真是门内弟子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必定要为望月狼族讨个公道! 一般弟子想要见到宗主可不容易,不过应惟故前几天回来时就去见过宗主,宗主见他修为恢復也是大喜,直言道星明峰终于有了这一天。 应惟故身为星明峰峰主,自然是位列天元宗九大长老之一,只是之前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未曾露过面,门内弟子也一直不知道原来天元宗还有一位和争长老。 应惟故,道号和争。冰系天灵根资质,拜在星明峰元其道人门下,为星明峰首徒。后元其道人成功飞升,以百余岁稚龄继任星明峰峰主之位。 第67页 因为事态紧急,应惟故直接御剑去找宗主。 天元宗内随处可见各种禁制,为了保护门内弟子不被禁制所伤,一向是禁止在宗内御剑飞行的。 星光峰弟子见这么个光明正大违反宗规的狂徒竟然直接落到宗主所在的山峰上,以为来者不善,纷纷严阵以待起来。 一群修为低下弟子拦在应惟故面前,令他头疼不已。 不过还没有等他想出该如何解决此事去见和善时,这群弟子让开了一个道。 天元宗宗主和善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着急?连个招唿都不打,弟子们本就不认得你,要是误伤了你那可如何是好?」和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虽说与应惟故为师兄弟,可应惟故年岁太小,是和字辈年纪最小的弟子,可偏偏又是星明峰首徒,其它峰的和字辈师兄师姐都拿应惟故当小辈看待。 「掌门师兄。」应惟故抿嘴行了个礼,误伤他?他误伤别人才差不多。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大庭广众之下,你也要有身为长老的意识了。」和善嘆了口气,领养应惟故进了星光峰内他的住处。 「要不是我早先察觉到你的气息来的及时,可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和善笑呵呵道。 「掌门师兄,我要近三日内,进入我们天元宗修士的名单。」一坐下,应惟故就单刀直入,说了这次前来的目的。 和善想了想,道:「近三日?近三日我们未曾接待过什么客人,回宗门的,只有歷练回门的弟子们。」 「这事你不应该清楚么?你还是和这批弟子一块去那什么洞府歷练的呢。不过你脚步快,比他们先回到宗门。」 应惟故皱眉:「有这批弟子的名单吗?」 和善笑呵呵道:「这个你可就要去问你和律师兄啦!这么大一个宗门,总不可能什么事都让师兄来做吧?」 「不过,」和善话风一转,「能让阿争你如此焦急的事,是什么样的大事呢?能说给师兄听听么,万一,师兄还帮得上忙呢!」 和善这种就像是哄小辈的态度应惟故早就习惯了,不过也是,和字辈弟子除去星明峰的,其它峰上最小的亲传弟子年纪也比应惟故大了好几轮。 应惟故:「步离师弟来找我,说小妹失踪,今天又在宗门内感知到了小妹的气息。」 这番话,令笑呵呵的和善也不免严肃了表情,「就是三天内出现在宗门内的?」 应惟故点头称是。 和善面色凝重起来,天元宗接纳妖族弟子,在修真界本就敏感,人族觉得他们道貌岸然另有心机,妖族觉得他们虚情假意装模作样。 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天元宗弟子对妖族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会直接打破天元宗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维繫的平衡!还会将天元宗立于风口浪尖之上! 特别是,遭受了不公对待的还是望月狼一族。 望月狼一族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可是族内几位有话语权的长老具是一方大能。望月狼族爱护子嗣之名世人皆知,难保那些长老听闻族人受委屈而出面对付天元宗。 他们子嗣是艰难,可是战斗力更是处于妖族顶尖级别,每一只成年的望月狼,战斗力起码都是不弱于化神修士的级别。 和善后知后觉,如若不是天元宗有应惟故在,指不定在符步离发现符蒲黎气息的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族内,那些成年的望月狼就要打上门来为族人讨个公道了! 不行!必须立刻马上找到望月狼族的小公主! 和善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亲自带着应惟故去找和律要弟子名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dbq!我又忘记放存稿箱了! 第37章救出来了 不过在他们去找和律之前,另一个长老找了过来。 「和术师兄。」应惟故见到来人,问了声好。 「阿争?你修为恢復了?」和术便是陪着弟子们去歷练的长老,这会儿是才把弟子们护送回来。他是天元宗首屈一指的战斗力天花板,被世人称为剑尊,一人一剑,硬生生把自己的名气打出来的。 他来时面色匆匆,不过在看到应惟故时,柔和了脸色,轻声询问了几句有关他身体的话。 「和术,你行色匆匆,想来是有什么事要说的吧。」和善道。 和术拉回了思绪,道:「宗主,我们回来时,有弟子发现了一处贩卖妖族的黑市,他们年少气盛,和对方起冲突了,又打不过对面,我就出手随意处理了下。」 这位的随意可不能真的当随意。 贩卖妖族和妖兽可是两码事,开了灵智能化成人形的妖兽才能被称为妖族。 这种黑市是打不完的,跟野草似的,除不尽根,春风一吹又纷纷冒出了头,他们这些正道修士也是看到才会出手处理。 和善:「救回来了很多妖族?安置下来了吗?」 和术点头:「已经移交给星权峰了,恰好和蔼这会儿还在门内,他去处理了。」 和善嘆了口气,「看看他们有没有伤吧,治好了就让他们走。如果有愿意留下来的,和其它想拜入宗门的人族修士一视同仁。」 「是。」 应惟故静静听着他们商量安置的事情,待和术说完了话走人,应惟故才道:「蒲黎该不会就在这些被救回来的妖族之中吧?」 第68页 和善:「走,我们先去看看,刚好和律也去了星权峰。」 「嗯。」 两人赶到星权峰,入眼之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和蔼向来就是个没有架子的长老,这会儿就像个老妈子似的,忙得团团转: 「对,把那个药粉分发下去,每个弟子手上都要拿到!」 「别碰那个瓶子!」 「诶,我说那个弟子,你不干活也就算了,干嘛还站在路上挡道啊?一边去点!」 应惟故:「……」 和蔼这位长老,是真的把妖族人族一视同仁,且有一腔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受伤。 这样的人看似最容易受伤,其实不然。应惟故心目中,论没心没肺,这位长老排第一。 侠义心肠也好,菩萨心肠也罢,和蔼都是单方面的付出,从来不图什么回报。用他的话来说,做这种事就图一个高兴,都高兴完了,还要什么呢? 应惟故反而担心,这位长老才是会让别人伤心的存在。 因为和蔼没有长老的自觉,一心和弟子们打成一片,所以也没有和掌门和术一样把自己弄成老男人模样,还是一张年轻的脸。 不过这张年轻的脸顶着和蔼这个道号好像就有点奇怪。 「师……峰主!」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应惟故扭头,看见了人群中的方涣。 他正沖应惟故招手。 不过方涣这一声,把吵闹的星权峰叫静了一会儿。一群人往应惟故的方向看来,不过视线触及到应惟故身边的和善之后,又灰熘熘的收回视线。 安静只是一瞬间,这里又马上恢復了吵闹的模样。 「这人是谁呀?怎么跟着宗主一块过来?长得可真好看。」 「不知道,不认识,不过刚才好像有人叫了一声峰主,宗主也在那边,总不应该是叫宗主峰主吧?」 「诶,你们有没有印象,之前不是有个传闻说,我们宗门内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貌美师兄?」 「不会就是他吧?当时听传出消息的人说,那位师兄的相貌之盛,比沈仙子还犹有过之。当时我听了还不服气,不过要是是这等相貌,我心服口服!」 种种诸如此类的话掺杂在其它对话之中浑水摸鱼,不过应惟故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放在心上,对这类议论早就习惯了。 因为或许符蒲黎就在这座山头上,应惟故不敢保证自己就能认出她来,已经给符步离去了消息,叫他过来辨认。 符步离来得很快,他低调地在星权峰晃了一圈,最后脸色难看地沖应惟故摇摇头,表示没有找到人。 三人又找到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和律长老身上,要到了歷练弟子的名单。 「事情应该就是如此,蒲黎被贼人困住,又被和术师兄连同其它妖族救了出来,不过又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蒲黎没有到星权峰上。」 应惟故有些忧心忡忡。 和善在一旁安慰着符步离:「小步离啊,你放心,你妹妹既然在天元宗内,那我们肯定是会帮你找到人的!若是妹妹受了委屈,我们也绝不会姑息!这样,你拿着我的通行令,让阿争陪着你到各个山峰上探查一番,势必要找到人!」 那怕是为了人妖两族的和平,这事也要完善解决。 符步离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多谢宗主,待找回了蒲黎,我们望月狼族必不会忘记天元宗的恩情。」 无论如何,妹妹极有可能是受了和术的救命之恩,望月狼不是忘恩负义的种族,天元宗对望月狼族本就照顾有加,这份恩情便更不能忘。 「先去哪儿找?」 离开星权峰之后,应惟故扭头问符步离。 符步离神色憔悴,有气无力道:「不知道……就先从近的地方找起……」 他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倏然变得极为难看,大手像钳子一样勐地钳住应惟故的手腕,应惟故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着瞬移了。 风声中,符步离的声音模模煳煳:「蒲黎在求救!」 星璇峰一处偏僻的院子。 「我救了你,你为何不愿意和我缔结契约?」歷光耀脸色不太好,心里有些生气。 一只看起来还是小狼崽的雪狼蜷缩着身子,拼命地把自己往床角里靠,好像它面前的歷光耀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魔鬼。 它小小的身体还在颤抖,身上本应该雪白的皮毛上有点点血迹,毛皮也暗淡无光,看起来杂乱不已。 歷光耀磨了磨牙,不再打算徵得对方的同意,打算强行契约它。 戒灵可说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望月狼族!成年后强悍不已,他是积了八辈子福才碰到这么一只幼狼,而且还受了伤。 戒灵说的令人心动,歷光耀反到是觉得,这才是他应该碰到的机缘,这才符合他的身份嘛! 戒指内的戒灵冷眼旁观,想要不顾望月狼族意愿强行契约,歷光耀得好好吃一番苦头。戒灵又想起之前在妖域失之交臂的妖兽蛋,殊丽的脸陷入沉思,那颗蛋如果能孵化出来,他虽不清楚那里面的是什么,可是他直觉告诉他,那是他有生以来碰到的最罕见的奇兽!他的直觉便是他超常天赋之一。 可惜歷光耀这个银样蜡枪头,废物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得戒灵在心里暗骂了歷光耀好几句。 第69页 还白费了他一只觅影蝶! 不过一只纯血望月狼,到是也能弥补丢失妖兽蛋的遗憾罢。 戒灵对望月狼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望月狼的确是契约兽的上佳选择。 正当歷光耀的手马上就要抓住床榻上的小狼时,他的门被一股气直接轰开了!木质的门被轰成数不清的碎片,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歷光耀一跳,他的手就这样停在空中。 与此同时,戒指中的戒灵也怔住了。 「谁……」歷光耀质问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寒风颳了过来,冻得歷光耀打了个哆嗦。 再回头看时,床上的小狼已经到了别人手上。 歷光耀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咒骂,竭力保持自己的形象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驾临?」 「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这句话,是符步离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似见到杀父仇人的恨意。 歷光耀心里一凉,戒灵在他脑海里发声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想强行契约这只小狼!你就告诉他,你想替小狼处理一下伤口,并没有恶意。」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歷光耀还是将戒灵的话重复了一遍。 「黑市救回来的妖族,都在星权峰接受救治,为什么单独这只小狼,会在你房中呢?」 应惟故从破碎的门中走了进来,明明处在一片灰尘之中,身上去干净的不可思议,没有沾染半点尘埃。 活像是降临在尘世的天上谪仙! 歷光耀看呆了。 「哼!」戒灵一声冷哼,才将他的神智唤回来。 「……」心里暗暗焦急,歷光耀连连询问戒灵该如何应对。 「这……这位前辈,这只小狼当时是我带出来的,剩下的妖族都是和术长老去救的,和术长老动作太快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带着那些妖族去星权峰了。」歷光耀磕磕巴巴地道。 应惟故也懒得和他争论,对符步离道:「既然找到人了,我们先回去吧。」 符步离点点头,垂眸看着怀中的妹妹,手指轻轻为她顺着毛,动作小心翼翼,就像在摸一尊易碎的玉像。 「罢了,这只小狼失血有些多,这必定会影响到它的天赋。」戒灵对歷光耀道。 符步离咬牙切齿地应下了歷光耀的救命之恩,无论对方后来是不是想对符蒲黎做些什么坏事,可他也是真的救符蒲黎一次,且也没来得及做坏事。 只要对方咬死了并没有想强行契约小狼的想法,符步离也不能对他如何。 毕竟一个是妖族,另一个是天元宗弟子。 在天元宗内对天元宗弟子出手,哪怕宗主不说什么,外人也会说闲话。 更甚会上升为天元宗亲近妖族,纵容妖族伤害门内弟子,这可就是好大一个帽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儿童节快乐(?) 第38章心如擂鼓 既然找到了符蒲黎,符步离就打算赶快带着符蒲黎离开,回到望月雪山去。 「蒲黎失血过多,会影响她的身体,得带着她回去休养。」 符蒲黎已经在符步离怀中窝着睡着了,看起来很是悽惨。 应惟故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是我还能帮上忙的吗?」 符步离看了符蒲黎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蒲黎身体虚弱,已经经不起舟车劳顿,她怕是也受了不小们惊吓,我打算一路上放缓脚步,就当陪着蒲黎散散心。师兄,你若是近期内无其它行程,可否陪着我们回雪山?」 之前应惟故就有说过,要跟着他回望月雪山看一看。 眼下最紧急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符步离整个人终于能松一口气,需要散心的可不止符蒲黎一个。 应惟故想着月泉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解决方法,不急于这一时,恰好他也没有什么事,便应了符步离的建议。 「先回星明峰罢,我叫和森过来看看。」 …… 「我是种地的,不是大夫!」 和森收到应惟故的讯息忍无可忍骂道,种地是他的自嘲,谁敢把一个爱好灵植的半步渡劫大能叫成种地的? 「小狼的事情我听说了,找我没用,你去问和则要一把他餵着星权峰灵兽玩的那种丹药,不会和望月狼的体质冲突,不过作用也不会太大就是了。」和森还是给出了法子。 应惟故按照和森的话,去找了和则要了几大瓶丹药。 不太懂应惟故想干嘛的和则道:「这丹用的草药都是随处可见,都是我峰内弟子的练手之作,除了味道好点以外就无甚可说的了。阿争你要这么多是想拿回去当零嘴?」 其实这丹药还有一点对妖兽体质的改善,不过效果很一般,被和则直接忽视掉了。 应惟故只是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他说:「师兄放心,我自有用处。」 回到星明峰时,发现方涣也回来了。 「峰主。」方涣笑吟吟迎上来,除了一个称唿的改变,其它的似乎都没有变化。 「客人已经安置好了,只是不知道客人们在星明峰住几天?」方涣看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里感概万千。 明明时间于他只是数月,这个世界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涣还在心里苦中作乐地想着,幸好他穿越的是一个修真/世界。若是如现代那样的世界,那么等他再回来,或许连旧人的墓碑都找不着了。 第70页 符步离也是他师兄,只不过符步离很早就离开天元宗,方涣想了想,好像是在江溱洧及冠之后,符步离就受族中的传唤回去了。 望月雪山在极北之地,离天元宗极远。 听到方涣的话,应惟故道:「那不是客人,是我师弟。」 「好的,峰主。」方涣从善如流。 应惟故:「他们明天就会起程离开,届时我也会跟着走。」 方涣:「峰主不能带上我一起去吗?」 「你也要去?」应惟故抬眼,有些意外。 「弟子修为低下,若是要劳烦峰主分心照顾……那不去也罢。」方涣思索了一会儿,想要跟着去的心淡了一些。 他猜测师兄是要跟着符步离去处理什么事,能让符步离出来搬救兵的事情想起来就知道肯定很麻烦,如果他跟着去会让师兄分心出来保护他,那他还是待在星明峰看家比较好。 「不,」应惟故改了主意,「你也跟着一起吧。」 「好!」方涣兴高采烈应道。 和森的办法当真是有效,吃完那丹药的第二天,符蒲黎走路就不再摇摇晃晃了,精神气也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看得符步离啧啧称奇,对这种和则餵妖兽餵着玩的丹药生出了好奇心。 「你若是喜欢,我叫师兄再给你拿一些带回去。」应惟故随意道。 符步离有些窘迫道:「这怎么好意思……」 「星玑峰弟子的练手之作,不送给你,也是被他们拿去随意餵灵兽。」因为与望月狼族交好,望月狼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一些望月雪山的特产,都是少见又有独特作用的东西,算是帮了天元宗大忙。如今一点不值钱的丹药,当真是算不得什么。 「那、那好吧!」符步离屈服了。 一只胖乎乎的纸鹤摇摇晃晃飞到了应惟故身前,他伸手接过,纸鹤一落到他手上,就砰得一声炸成烟雾,烟雾退去后,他们面前的地板上就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瓶子。 还有和则的声音: 「师弟啊,因为前不久星玑峰新收了一批弟子,他们其它的丹不会,就拼命炼这种,整得我们峰都快堆不下了!我看星权峰的那些灵兽也都要吃吐了,你叫步离不要客气,要多少师兄有多少!」 应惟故:「……」 方涣:「……」 符步离:「……?」 「不要在意,和则师兄……」应惟故轻咳一声,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手一挥,把满地的瓶瓶罐罐收进空间,应惟故转身对其他人道:「走吧。」 天元宗去往望月雪山的路上,要途经一个凡人国度,符蒲黎主动提出想去看看人类的集市。 众人都觉得凡人的国家没有什么危险,便答应了下来。 慢慢悠悠的来到一个名为泉苍的城池时已经过了好几天,符蒲黎已经能变出人身了。 小姑娘的俏脸上留下了疤,看起来像是被烫出来的。符步离心疼不已,却不能问,怕再触及符蒲黎不愿回想的伤。 「哥哥,为什么这些人,不能修炼、一辈子也看不了多大的世界,每天都要为材米油盐发愁,过得匆忙又辛苦,脸上却还总是笑呢?」 符蒲黎看着街道上,前不久还在破口大骂的女人这会儿正柔情地为另一个男人擦汗。 男人开了家猪肉店,每天都要宰杀生猪,身上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猪肉的骚腥味。女人是他的妻子。 「情,是这世间最难琢磨的东西。」符步离道,看了一眼被方涣拉着去买东西的应惟故。 「哥哥的意思是,他们有情,所以才会开心吗?」小姑娘皱起鼻子,似懂非懂。 「或许吧,哥哥也不知道。」符步离笑着摸了摸符蒲黎的脑袋。 「不过有情人在一起,是会止不住心里的高兴的。」 「这样吗?」符蒲黎若有所思,「我也好想体会一下这种复杂的东西呢,听上去好有趣!」 「蒲黎,这东西有趣,也有毒。能得善终者百不存一,你怎么就知道,这东西在你身上就是有趣的呢?」 符蒲黎歪了歪头:「哥哥体会过吗?」 符步离苦笑一声,没有再回答妹妹的问题。 另一边。 方涣:「试试这个!」说着拿着一张奇奇怪怪的面具就想往应惟故脸上罩去。 面具停在了离应惟故还有三寸的地方,方涣回过神来,差点吓出冷汗,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就下意识拿出以前对待师兄的态度了呢?! 应惟故眨了眨眼,将脸伸向前去,贴在了那张面具上。 方涣:「!!!」 手里好似还能感受到皮肤隔着面具透过来的浅浅温度,方涣的耳朵里,现在只剩下心如擂鼓的声音。 震得方涣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穿透面具,变得有些模煳,方涣回过神,颤抖着手替应惟故繫上了面具的系带。 应惟故站直身体,长身玉立,风吹动他散落的髮丝,浓墨似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方涣。 方涣勐得转头,不敢再多看,又胡乱拿了摊子上一个面具往自己脸上盖去,想挡住脸上不正常的变化。 「老闆,这两个面具我要了!」 说完就拉着应惟故离开。 隔着一层面具,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面具下的脸是什么表情。 应惟故的脚步突然停下,前面放开了肚皮吃东西的方涣看着他停下也跟着停下。 第71页 「步离说,这里也有人在干贩卖妖族的勾当。」应惟故伸手想按眉心,入手一片坚硬冰凉,这才想起来他戴着这个面具跟着方涣到处跑了好多地方。 「什么?还有这等事?!」方涣丢下手中吃干净的竹籤,掏出怀中因为吃东西暂时摘下的面具,往自己脸上罩去。 「师兄!走,我们行侠仗义去!」方涣大手一挥,豪气沖天道。 出门在外,喊应惟故峰主就不太合适,可是师叔方涣怎么也叫不出口,就在应惟故默认的情况下叫回了师兄。 「普通人是怎么有能力捕捉妖族的呢?」方涣摸下巴,不太理解。 「去看了便知道。」 「也是。」方涣击了下掌心,在他的观念中,贩卖妖族就约等于人贩子了,都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赶到符步离说的地方,这好像是一家…… 「眠凤楼?」方涣念出了牌匾上的字,又看了看出入大门的男男女女—— 「花楼?!」方涣咂舌。 应惟故面具下的眉头皱的愈发深。 他知道这种地方,不过很排斥,便从来没有进去过。 「走!」他感受到了里面的妖气,里面绝对有妖族在内! 「诶诶,好!」方涣腹诽,该不会有丧心病狂的人类想要对妖族做什么下流事吧? 二人步伐极快地来到二楼,避开了所有试图向他们伸过来的手。 「为什么还有男人?!」方涣看到有些着锦衣的男人怀中抱着披薄纱的柔媚男子,震惊不已。 这些身上风尘味厚重的男子穿了跟没穿似的,任由身上的人上下其手,还笑着迎合。 随即就觉得这个场面辣眼睛,偏头不再看。 应惟故根本没有注意一路上的动静,有目的地推开一个房间的门。 门内符步离黑沉着脸看着另一个手脚上都戴着镣铐的……少年。 -------------------- 第39章狼族少年 应惟故:「……」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房门又被人推开:「哎呀老爷们,一个房间接待的人有限,如果各位想玩点花样的,得加钱……」 走进来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甩着满是脂粉味的帕子扭着腰走进来。 符步离忍无可忍,瞬移到她身后,一脚把门踹上。吓得老鸨双手扯起帕子捂嘴,以为他们要玩更大的。 「老爷……」 「我玩你个蛋!」 符步离直接上手捏着老鸨的手往身后一扭,她的痛唿还没有喊出来,符步离眼疾手快地两指从她嘴上一抹,她立马就没了声音。 应惟故没有看他这边的动作,迈动脚步,接近了那个四肢被禁锢住、垂着脑袋看不清脸的少年。 好似感受到有陌生人的气息在靠近,少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身体,长长的链子扣在床上,他半跪地坐在地板上。 「妖族?」应惟故唇轻开合,语气也很轻,带着漫不经心的冰冷。 这两个字活像是什么索命符,少年听了就开始浑身颤抖,样子很是悽惨可怜。 那边被符步离压制住不能开口的老鸨也眼露惊慌,拼命挣扎,想逃离开符步离的束缚,可惜只是在做无用功。 「望月狼族,对么?」应惟故又问道。 若是别的种族,符步离哪怕也会生气,也不置于是现在这副一点就炸的模样。 少年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离他不足两丈距离的应惟故。 一个称得上有些诡异的面具,只有两个洞,露出一双漆黑寒凉的眸子。 「师兄,」方涣也上前,拉住了应惟故。「普通人类怎么会有这种阴毒的东西?他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先不要着急。」他指少年四肢上扣着的奇怪镣铐,就是这个东西,让少年毫无挣扎的力气。 说来也怪,方涣这么一说,应惟故心底的怒火就真的降下去了。 「你……你也是要来折磨我的人类么?」 气息奄奄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少年的脑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像是认了命,只是有些透明的液体跌落在他身前干燥的地板上,打湿了一片。 「我不是纯血望月狼……你们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应惟故手中握上了剑,剑刃上反射的寒光晃了少年的眼睛。 就在他以为这柄剑要刺进自己身体的时候—— 「叮——叮——」 叮叮几声,他手脚上的镣铐纷纷应声而断。 「噗——」他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精神,反而是先吐出了一口鲜血。 符步离看得都快气炸了,俯声在老鸨耳边用阴沉地语气问道:「说,困住他的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老鸨挣扎了几下,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符步离单手制住她的手臂,将其压着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凭空变出一把银刃,银刃小巧精緻,可是不会有人去怀疑它的杀伤力。 「我暂时先让你说话,如果你不听话引来了其它人,我手里的刀也就不会听话了。」银刃亲密地贴在老鸨的脖颈边,吓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方涣动了动手指,房间里很突兀地冒出几根翠绿的藤蔓,这藤蔓被控制的去缠绕在少年的身体上,将他搀扶上了床榻。 「师兄,这是我新学来的法术,看起来还不错吧!」方涣眉眼弯弯,浅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光,叫人不自觉的就被感染上愉悦感。 第72页 那边, 「老、老爷,这小公子本不是我们楼的人……是、是其它地方送过来的……」老鸨说话说的断断续续,害怕极了。 符步离又问了一些问题,老鸨都战战兢兢地回答了,可是她知道的确实有限,也只是个未曾修练过的凡人。 「我望月狼族的人,也是你们能肆意折辱的?」符步离银色眼睛里寒光凌凌,手中的银刃离她的皮肤越来越近。 「先不要伤人,」应惟故淡淡道,「打昏就行了。」 应惟故:「师弟,你将之前带出来的丹药拿一瓶出来。」 符步离一愣,掏出一瓶之前和则给的丹药,抛了过去。 应惟故接过,想上前餵少年时,方涣道:「我来吧,师兄。」 「好。」 之前应惟故突然叫出的师弟,愣住的不止符步离一个。 方涣坐到床边,少年大概也是明白了他们对他没有恶意,表现的很配合,该张嘴时就张嘴。 餵少年吃药的时候,方涣想起少年之前说他不是纯血望月狼的话,思绪放飞。 望月狼受天道偏爱,原型威风凛凛,实力强大,美丽又强悍。 非纯血的望月狼,是实力不够强大? 和则的药大抵是真的对望月狼族有什么奇效,应惟故看着少年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不再流血。 「蒲黎呢?」应惟故问符步离。 符步离:「她不方便进来这种地方,我让她待在一个客栈里。放心,我留了能保护她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符蒲黎,可不能再出现什么事故。 「那我们带着他离开这里,去蒲黎待的客栈罢。」 符步离点头同意了应惟故的话,很自然地上前抱住少年的身体,柔声问道:「你能变成狼体么?」 对于妖族来说,受伤后变成原型会更舒服,也会更有利于养伤。 少年点点头,变成一只……有点秃的毛茸茸,看上去有一丢丢丑。和他人体时清俊的外表差距很大。 符步离用了秘法让老鸨暂时忘记这段记忆,就离开了。 「我在斩断他身上的镣铐时研究了一下,那东西上面有一个微型的……不太一般的散灵阵。」 丑小狼已经窝在符步离怀中睡着了。 符步离细心地在怀中加了一个隔风术,细心一如既往。 「这么多年了,你到是没变。」注意到了符步离的这个小动作,应惟故说道。 符步离笑了笑,「师兄你,应该变了不少吧。」 「……」 符步离:「要不是这次出来找蒲黎,想必我还是待在雪山上。师兄,那怕我没有出来,可是我还是听说了,你和小师弟的事情。」 旁听的方涣身体一僵,害怕恐慌的情绪就淹没了他。 「不过这次来看,师兄你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戴着面具的应惟故看不见表情,符步离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时间已经将他的痛苦沖淡了。 「步离,有些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应惟故无视了符步离的试探。 符蒲黎在客栈等得有些不耐烦,可是又不敢自己出去逛。这次她经歷的苦难让她深刻意识到了人类修士的虚伪恶毒,当然应惟故除外! 「哥哥!……这是谁?」 见到哥哥回来了,符蒲黎高兴地冲上去,却发现哥哥怀中还有一只睡着的毛茸茸。 「哥哥,又有族人被坏人抓了吗?」小姑娘秀眉蹙起,担忧地看着符步离怀中的小狼。 「算是吧。」符步离嘆了口气,将小狼放到一床柔软的棉被堆成的小窝上。 「哥哥,我没有见过他诶!」符蒲黎好奇地围着这只睡着的小狼看了又看,发现自己对他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是流落在外的族人,你没见过也正常。」符步离看到应惟故转身出门,又忙忙嘱咐符蒲黎,「蒲黎可以替哥哥先照顾着他吗?哥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符蒲黎:「好!」 得到答覆,符步离转身追上应惟故的步伐。 「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等他醒过来再说吧。」符步离道。 「不行,」应惟故道,「那些对望月狼下手的人把他送到花楼里去,怕是会一直注意那边的情况,小狼被我们带走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若是让背后的势力反应过来,我们再想把这些东西揪出来可就难了。」 符步离想了想,觉得应惟故说得对。 「那我们现在又当如何?」符步离道,「我从那老鸨记忆中看到一点,她的认知里,小狼是从神仙居住的地方出来的。」 「神仙?」方涣撇嘴,「对于没有修练过的凡人来说,能引来元素之力的修士就是神仙了。」 「小涣说的对。」应惟故点头。 「小涣?」符步离有些意外地看向方涣,问道,「你叫什么?」 这个时候才发现,符步离一直没有问过方涣的名姓。 方涣回道:「弟子姓方名涣。」 「哪个涣?」这熟悉的问话。 「溱与洧,方涣涣兮。方涣。」 「……」符步离脸上闪过吃惊。 果然。方涣在心底嘆气,对符步离的反应早有预料。 江溱洧与方涣的名字联繫太紧了,尤其江溱洧的道号就是涣。 「你与星明峰,或许是有点缘分的。」符步离憋了好一会儿,只憋出这么句干巴巴的话。 第73页 「不知前辈如何称唿?」 符步离回头瞄了瞄应惟故,「我姑且算是你峰主的师弟,我名为符步离,不过回雪山后,以后恐怕就再难相见了。在这路上,你叫我一声师兄便好。」 「好,符师兄。」 三人商议着该如何行事,符蒲黎跑出来说里面的小狼醒了。 「既然人已经醒了,就问他罢。想来他也是想要报仇的。」应惟故起身,和符步离又进了房间。 方涣和符蒲黎落在后面,符蒲黎问道:「这位小哥哥,还未曾和你介绍过我自己,我叫符蒲黎,符箓的符,蒲扇的蒲,黎明的黎。你叫什么呀?」 方涣只好再一次介绍了自己。 符蒲黎若有所思,突然道:「你也是天元宗的弟子吧?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歷光耀的大坏蛋?」 方涣一愣,不知道符蒲黎这是什么意思。他还不清楚符蒲黎和歷光耀之间的纠葛。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真的好难受啊…… 写的又烂又慢 下一章就要让阿涣想起剧情惹 (埋伏笔ing) 其实前面就埋了好多伏笔,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一个个写出来 第40章我穿书了? 「有过数面之缘,不熟。」方涣想了想,还是给出个稳妥的回答。 符蒲黎皱了皱鼻子,眼下的疤痕也随之而动。 「哥哥说,做过坏事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那个坏蛋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方涣:「这……不知道姑娘与他的恩怨……?」 「他想契约我,我不肯,就想来强的。」符蒲黎的表情愤愤不平,想起这个事还是很生气。 「他在那个地方只带走了我一个,肯定居心不良!」 符蒲黎,歷光耀。 方涣捂额头,刚刚脑海里好像闪过什么,不过转瞬即逝,他还没有抓住就消失了。 歷光耀这个人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 上次在妖域也是,莫名其妙就搭上了庄婷婷,借着庄婷婷的势力狐假虎威。 不对……庄婷婷那么看重他,又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还有,他又是怎么离开妖域的?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么了?!」符蒲黎惊慌地扶着抱头倒下去的方涣,嘴里焦急的唿喊不断。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说倒就倒呢? 方涣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大脑昏昏胀胀,像是要炸开的难受,又似有无数根细针刺入,连绵不断的痛楚。 「呵……」方涣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符蒲黎吓得都带上了哭腔: 「哥哥!阿争哥哥!」 「怎么了?」符步离听到声音走出来,看见符蒲黎已经扶不住方涣,方涣倒下,符蒲黎拉着他的袖子也跪坐在地板上。 「这……」他脸色剧变,身边闪过一阵风,一个身影已经冲到方涣身边。 「怎么回事?」应惟故蹲下去扶起方涣,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修长如白玉的手指迅速结了几个印,随后抓住方涣的手腕。 「身体无伤,灵力平稳,怎会出现这等情况?」应惟故低声喃喃,皱了皱眉,动了动手,摘下方涣的面具。此时面具后头的脸已经布满了细汗,额角鬓角处的髮根也被汗水打湿,整个人活像是刚从水中打捞起来,狼狈至极。 应惟故犹豫了一瞬,放好方涣的面具,双手握住方涣抵在太阳穴位置的双手,闭上了眼睛。 「师兄!」符步离察觉到了应惟故的意图,连忙出声,可还是慢了一步,应惟故的心神已经浸入,无视了外界的声音。 符蒲黎退到一旁,抱住哥哥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哥哥,阿争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符步离拧眉道:「这小子身体没有伤,却又如此痛苦,师兄大概是以为他的精神世界出了问题,便以自己的精神力入侵,探查有没有问题。」 精神力是一种极难掌握的能力,人的精神力消亡,性命也就不保了。 同样,动用精神力也是一种危险的行为,若不是对自己精神力很有自信的人是不会随意施展精神力。 无他,精神力很容易受伤,且难恢復,还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成了傻子。 师兄,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符步离银色的眸子闪过几丝不明的光。 应惟故原本就是试试,人的精神世界那么重要,如果没有主人的同意下根本没有可能和平的侵入。 可是他进方涣的精神世界很顺利,顺利到他恍惚。 也正是这一下子的恍惚,应惟故的身体睁开了眼。 方涣清醒过来了,将他排斥出来了。 方涣睁开眼,入眼就是一个诡异的面具,用色大胆花花绿绿的—— 「卧槽!」乍一看到这玩意儿,方涣吓得失语。 应惟故:「……」 「你如何了?」 听到声音,方涣才意识到这是他亲手给美人师兄戴上的面具。 方涣:「……」 这回换方涣无语了。 等、等等……他现在……和师兄是什么姿势?! 方涣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背对应惟故捂脸,面具!我的面具呢?!救命!! 「我、我已经没事了!多、多谢师兄关心!」方涣语气飘乎。 应惟故:「你身上没有伤。」 方涣放下手,背对着应惟故的脸上是一片复杂至极的表情。 第74页 「我真的没事,师兄,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信息量太大,差一点把他脑子撑爆了,而已。 歷光耀,妖域腾蛇庄婷婷,望月狼符蒲黎…… 甚至还有天元宗杨若絮…… 问药宗第一美人沈乐儿…… 还有…… 一群如花似玉、美若天仙,还各有特色的女人,和一个出自小家族的修练废材。 这个搭配是不是有点眼熟? 方涣都想起来了。 难怪他刚开始听到歷光耀这些名字的时候会觉得熟悉,甚至现在遇到的事情,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怪不得歷光耀在妖域想和师兄抢那颗蛋。 怪不得庄婷婷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歷光耀。 怪不得杨若絮也对歷光耀青睐有加。 怪不得歷光耀一个没有背景的五灵根能进入天元宗内门,拿到了洞庭歷练的名额,甚至也进去了妖域。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主角光环」的东西在搞鬼。 方涣他单知道自己穿越了,但是没有想过他是穿书啊! 这是一本烂大街的穿越男征服异界的种马后宫文,里面那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主角,就叫歷光耀! 他还有一个戒指,戒指里面有一个戒灵,戒灵是不是老爷爷就不清楚了。 因为剧情过于套路无聊,且方涣看不出主角有任何魅力,就单纯的因为设定,那些优秀出色的女人一看到他就纷纷沦陷。 就看了百来章就受不了弃文了,剧情大概就止步在歷光耀泡到第四个妹子,消灭了第一个反派的时候。 但是方涣看过评论区知道,这匹马后宫足有七个,但是他记住的就四个。 方涣拳头不自觉攥紧了,用力到青筋暴起。 那个反派,是天元宗九位峰主之一,早年间成名,风头一时无两,后来受伤隐退。不过主角定论,和主角做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位峰主便是,最后的结局是被歷光耀逼得自爆,死之后还重伤了一把歷光耀。 方涣还记得这位峰主死的那一章的评论区,都在骂这个峰主不知好歹!活该只能自爆! 这位峰主的名字自然是出现过的,叫和争。 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师兄啊!!! 方涣好生气,可是现在没有可以让他发泄的途径。 他刚开始的穿越就穿在了这本辣鸡书剧情正式开始的几百年前。 这能怪他现在才想起来剧情吗?啊?? 歷光耀!!!你给爷死!!! 方涣牙齿都要磨出火花,歷光耀已经上了他心中的必死名单。 大概是因为有了他这根搅……咳咳,有了他这么个剧情外的人物,已经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抢了歷光耀好几次「主角机缘」了。 比如说凤凰蛋。 比如说符蒲黎。 一个是主角的坐骑,一个是主角的后宫。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主角并不是不可能打败的! 方涣蹲在角落里思绪万千,应惟故站起来看着他也不说话。 应惟故发现了方涣身上变化来变化去的情绪,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高兴起来。 他不由得担心起来,方涣该不会是真的……变成傻子了吧? 「若是没事的话,就准备一下出门了。」应惟故淡淡道。 方涣反应过来,应道:「好。」 从地上找到了自己的面具,他大概猜到了应惟故是想去做什么。 符蒲黎拉了拉哥哥的手,小声央求道:「哥哥,我也想要个面具……」 符步离的目光在两位面具人的面具上打量过,觉得戴面具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现在要去干的事可不能光明正大。 一行三个人,救回来的小狼受着伤被留在了客栈,符蒲黎也留下来照顾他。 「西南方向的一个修仙门派。」 符步离在最前面,应惟故和方涣跟上。 据小狼交待的,那个门派受到很多凡人的供奉,私底下干着抓捕妖族贩卖的勾当。 凡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凡人,最喜欢折磨妖族。 有镣铐的存在,妖族就像是被拔了牙、砍了爪子的老虎,半点攻击力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 门派叫青云门,应惟故发现,这青云门竟然是有记录在册的门派,附属于四宗之首圣玄宗名下。 因为头顶圣玄宗这个庞然大物,且又蜗居在这个凡人聚集的小地界,所以私底下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腌臜事没有被其它修真门派发现。 不知道他们做这种事有多久了。 不能修练的凡人嚮往修真者的长寿甚至长生不老,一些低级的修士无望大道,便被俗世的慾念所困。 一群修士,竟然做起「买卖」来。 「青云门只有掌门一个元婴,想要撑起这种交易,必定背后还有修为更高的修士。」应惟故半阖着眼道。 「小狼不知道青云门的确切位置,只知道在西南方向。但是他指出来一个据点,里面怕是囚禁了不少妖族。」符步离拿出一份小地图,上面做了一个标记。 方涣听着这些话,头皮发麻。 人类修士捕捉妖族还贩卖?!这个事要是处理不好分分钟就会掀起两族大战啊! 妖族寿命普遍比人类长,且高贵的血脉种族还会出现传承。 方涣记得在原着中,是出现了妖族与人类大战的。只不过书中对这事提及的不多,都是在描写歷光耀在此次大战中如何英勇。 第75页 大多数好战的妖族被封在妖域之中,所以修真界才能和平这几百年。 可是两族之间的矛盾一直不断,修真界的妖族高层也要忍不住了。 这个事处理不好,就会给妖族留下一个话柄,对方万一就借着这个理由直接打上门来呢?这谁也说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关于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让涣师弟想起来,也是个伏笔(被打) 第41章轻而易举 根据小狼的话,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这边都是一些乌合之众,符步离一个人都能打一群,更别提还有应惟故跟过来。 轻而易举地解决掉据点的守卫,毁掉关住妖族的「笼子」。 符步离将救出来的妖族都过目了一遍,对着应惟故轻轻摇头。 「没有。」 应惟故松了一口气。 修真界很残酷,有背景有来歷的修士就是比草根出生的蛮横,打了小的来了小的也是常见之事。 妖族修士同理,强大的妖族生育困难,会更看重后辈。这个地方被抓的基本都是些小妖,有好些连人形都不完全,留着个耳朵或者尾巴。 符步离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一批之中没有发现什么有背景的妖族,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让他们自行离去罢。」 一群化形都化不好的妖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累赘。路上碰到了就顺手搭救一把,不可能还一个个的安排好去处。 符步离点头,确认了这些小妖身上没有问题之后,便拎着这个地方管事的走了。 从这管事的嘴里得到青云门的位置,就把他也打昏捆起来丢到关其它人的房间里。 「这些人怎么办?」符步离有些头疼,这些人修为都很低微,身上也没有沾上什么血气,他估摸着八成都是被叫过来当苦力的,所以只是把他们打晕过去。 毕竟杀人也是要担因果的。 应惟故打量了几眼,语气平淡道:「先将此事禀告给宗门,我们擅作主张很容易弄巧成拙,叫擅长处理这事的师兄来。」 「好。」符步离没有异议。 这个事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要收拾的就是青云门。 因为双方的修为差距太大,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应惟故便将此事交给了符步离发泄。 某种意义上来说,符步离也可以算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当中的「老」。 这群人不仅敢对望月狼下手,还将人送到花楼去,明眼人一看便知,如若不是符步离去的碰巧,小狼怕就是要受到非人的折辱了。 「师兄,我们不进去吗?」 眼看着符步离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青云门的山门,应惟故没有进去,只是候在山门外,方涣问他。 「不用。」应惟故言简意赅。 符步离解决的很快,天元宗的人来的也很快。 「师弟,你没事儿吧?」派来的是和律,一个严谨的男人。 看到应惟故摇头之后,和律道:「这青云门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仗着有圣玄宗撑腰就想把天捅个窟窿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和律长老很气愤,为了早点处理这些人,他带来了一艘船型的飞行法器,手头上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地像丢垃圾一般,把被捆得严严实实、还鼻青脸肿的人丢进飞行法器里。 应惟故看着对方动作迅速,都不给他留出搭手的机会。 和律:「师弟,我就先带着这群人回去了,你一路小心,早点回来。」 数百年前江师弟一去不回,他心里也是怕这个师弟也折在外面的。 「好,师兄慢走。」 「嗯。」和律匆匆来也匆匆离去。 「我们现在是回客栈接人,然后就出发了吧?」和律走后,符步离才姗姗来迟。 他看着空中那艘速度极快的飞行法器,突然说:「这法器看起来不错。」 「那是近些年来星权峰的弟子捣鼓出来的东西,除了速度以外还兼具防御与攻击力,用材耗费极大,对操控的修士要求很高,起码要有化神期以上的修为才能供得起法器的灵力。整个天元宗目前就些一艘,被和律师兄拿去用了。」 「星权峰果然厉害,现在这法器限制很大,不过我觉得以星权峰弟子的能力,以后整出来一个低配版也不是不可能。」符步离夸赞道。 应惟故转身,「或许吧。」 星权峰的弟子很多都是剑走偏锋的奇才,也亏得和蔼师兄能够压得住这些人。 客栈内。 符蒲黎体贴地扶住小狼下地走路。他四肢被镣铐锁住太久了,甚至对正常的走路生出了一种陌生感。 哥哥们已经出去快两天了,不过符蒲黎并不担心,她和哥哥之间的联繫一直就没有断过。前不久还收到消息,哥哥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小北,不要着急,慢慢来!哥哥刚才跟我说了,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等他们回来之后肯定会帮你治好的!」符蒲黎是个心性纯真无邪的孩子,无论过去遭遇过什么,都磨灭不了她那颗干净纯粹的心,她永远都不会对这个世界生出害怕逃避的念头。 向北虚弱地笑了笑,当作是给符蒲黎的反应。只是眉眼间还有抹不开的愁绪和苦涩。 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脸上露出这等复杂的表情,符蒲黎立马心生怜惜:「小北,哥哥他们很厉害哒!肯定会好好替你教训那些坏人!你以后跟我们回雪山,我们肯定不会饿着冻着你的!」 第76页 她说着话,还时不时打量向北纤细削瘦的身体,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样子,一阵风吹过来符蒲黎都要担心他会不会被吹跑。 符蒲黎身为望月狼族下一任的族长继承人,出身高贵,头上还有一个护着她宠她的哥哥。 只是很奇怪,自从她出生以后,族内就没有新生儿降生了。 如此一来,符蒲黎成了整个族内最小的孩子。望月雪山条件恶劣,除瞭望月狼族以外没有其它妖族生存在那儿。 以至于符蒲黎从小到大身边就没有过同龄人的相伴。这会儿在外面碰到个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而且身世坎坷的向北,符蒲黎就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了好感。 有了好感,看到如此悽惨的向北她便心疼起来了。 直接把自己定位成照顾小崽子的妈妈,对向北嘘寒问暖的,生怕他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我……我只是个混血……我没有资格……」向北听见符蒲黎要带他回雪山,刚开始的惊喜慢慢变淡,最后成了苦涩的笑。 「谁说的?难道你身上没有我族血脉吗?」符蒲黎不满地嘟起嘴,声音清脆,看不惯向北这种姿态。 「我族可没有血脉至上的规矩!小北,雪山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符蒲黎表情严肃下来,一字一句地和向北说道。 「……好。」 回来的符步离也惊讶这短短时间内,妹妹和那只救回来的小狼相处的如此融洽。 「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可是你的心似乎还走不出来。」被妹妹缠着给向北做检查的符步离道。 符蒲黎在一旁喊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心走不出来?还能有东西可以困住心不成?」 符步离没有回答她,向北也低头不语。 「我知道了,谢谢前辈。」向北抬头道谢。 「都是同族,无需多礼。你也可跟着蒲黎一块叫我哥哥。」符步离看向向北的眼神也很柔和。 望月狼族都有一双银色的眼睛,可是在不同的人身上这对同样银色的眼睛也会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比如妹妹蒲黎的,银色的眸子里却好似藏着太阳,能照亮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和哥哥步离的截然不同,他的银眸是望月雪山的雪水,冰冷却又有着水的温和。 应惟故看着兄妹二人,如此想着。 至于向北,他的血脉好像真的不够纯粹,他没有银色的眸子,他的眼睛是翠绿色的。 不像狼,反而像蛇。 …… 符步离陪着符蒲黎还有向北,应惟故自然就和方涣一起。 继上次面具的事情后,方涣在面对应惟故的时候更加从善如流了。 并且热衷于给应惟故买东西。 尤其是那种要戴在身上的,方涣试探发现,师兄在这方面很迟钝,他每次都亲手给师兄戴上,师兄也不会说什么。 撇去其它,方涣在心里暗喜。 「师兄,之前那个面具我觉得不够好,配不上你,咱们再去挑个新的吧!」 应惟故:「嗯。」 两人这会儿就不去街边小摊贩上挑了,方涣直接拉着应惟故进了一家,一看就很高大上的铺子。 「两位客人好,小店的物品都可随意观看,若是碰到合眼缘的,客人便可叫伙计拿出来赏玩一番。」 一进店,就有位穿长衫儒雅的中年男人上前介绍。 「好的,我们先自己看看,不劳烦掌柜的了。」方涣点头。 这是一家银楼,进出之人多为打扮富贵的女性,方涣和应惟故两位青年才俊在这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两人的脸上都做了伪装,只是二人都不想面对一个丑八怪,这伪装的程度也不过是从绝世之姿变成普通美男。 「咱们上二楼看看。」 在一楼晃了一圈,金银材质的面具也有,不过样式不够好看,方涣没一个看上的。 二楼的东西很明显的就比楼下的东西精贵多了,人也少了很多。 一进入这里,方涣的目光就被一抹银色吸引过去了。 应惟故朝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个只能遮住上半张脸的半面具。 样式简洁大方,另有一番风格。 方涣只是一眼,就在脑海里幻想起师兄戴上这个面具之后的模样。 太合适了! 方涣双眼放光,这下子其它东西也不看了,叫伙计拿出这个面具就打算去结帐。 应惟故无奈:「你在这儿看了这么久,便只挑中了这一个?」 正在结帐的方涣:「师兄还有什么看中的么?拿过来我一块结了。」 应惟故欲言又止。 他发现,现在方涣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引动他的情绪。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写到凌晨…… 就很奇怪,明明白天有时间码字,但是就是不想码,硬是要拖到晚上熬夜写 第42章月泉异样 路途再远,也会有走到的时候。 极北之地,望月雪山。 熟悉冷冽的风抚过应惟故的脸颊,这风似乎也在欢迎雪山回归的孩子们。 方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这里果然不愧是极北之地,入眼处除了白色就再无其它色彩。以他现在的修为,只能可可怜怜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到了。」符步离眉眼间迸出喜悦。 「小北,你以前应该没有来过雪山吧?」符蒲黎关心着向北。 第77页 向北摇了摇头,任由符蒲黎抱住他的手臂,脸上一片纵容之色。 身形削瘦的少年,对另一位娇俏少女却满是包容顺从的情绪。 因为他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用这个情绪面对符蒲黎,现在的符蒲黎已经不自觉地会对着他撒娇。 已经将他完完全全看成了自己人。 方涣忍不住打喷嚏了,这似乎是个开关,第一声喷嚏起,就打得停不下,鼻子都冻得通红。 应惟故看了看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张毛皮大氅披到他身上。 「这是火狐的皮毛,能让人在冰天雪地里也暖和起来,披着吧。」 方涣吸了吸鼻子:「好,多谢师兄。」 应惟故出手自然不同凡响,方涣只觉得身体被大氅一裹上,身上的寒意就被驱散,从衣服上传来绵延不断的暖和劲让人很舒服,方涣忍不住用脸蹭了蹭这柔软的毛。 「师兄有心了,望月雪山之中,也只有这难得一见的火狐皮才能让普通人能够保暖。」符步离瞥见二人的动作,语气轻松闲聊道。 火狐擅长隐匿和逃跑,是一种极难捕捉到的灵兽,火狐皮的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而且还有价无市。 方涣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目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应惟故身上。 师兄肯定是用不到这东西的,为什么会备上这火狐皮,原因显而易见。 虽然没有再说什么话,可是手上又紧了紧身上大氅的系带,让自己的身体更贴近衣服。 「不算什么宝贝。」应惟故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眉目冷淡。 「我多年未曾回来过此地,雪山还是一如既往。」应惟故眼睛里闪过什么,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望月雪山是望月狼族的居住地,不过想真正进入到望月狼族的族地还得有一番折腾。 进来族地之后,雪山带来的寒冷刺骨便减弱了不少。 「步离带着蒲黎回来了?」 一行人一踏入这里,不多时就有个人影跑过来。 相貌与符步离有些相似,银眸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阿争?」来人语气突然变得不敢置信,靠近了看见应惟故,脸上满是震惊。 随后他便是像看见了什么大喜事,转身边跑还边喊道:「步离蒲黎回来啦!阿争也回来啦!」 他声音很是洪亮,迴荡在这方天地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什么?阿争回来了?」 「这都多少年了,他可终于捨得回来看一眼了!」 本来安静的地方慢慢嘈杂起来。 方涣有些不习惯师兄被这么多人围着嘘寒问暖,看着师兄的神色,还很平静,没有排斥的迹象。 符步离和符蒲黎,甚至向北都有人上去说话。 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格格不入,方涣抿抿唇,想暂时找个地方等着他们说完话。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方涣。 「小兄弟,你也是天元宗的弟子吧?雪山不适合你们普通弟子久待,阿争他们可能还要说会儿话,我先带你去暖房吧?」 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面容英气,气质清冽,脸上的皱纹与头上的白髮都遮不住她的美丽。 方涣不自觉地就点点头,跟着她离开了。 应惟故看见了这一幕,也听见了妇人的话,没有出声。 暖房是给望月狼族新出生的幼崽准备的,只是族内很多年没有降生过新生儿,这里也逐渐变成给怕冷的族人休息的地方。 修为不够的人在暖房也会自在很多。 应惟故便也是在暖房长大的。 「步离,阿争。跟我过来吧。」 一位飒爽的年轻女性出现,带走了符步离和应惟故。 女人眼神坚毅,身上的气质沉稳如山峰,看到她就能让人无端联想到连绵不断的山峰,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仿佛只要有她在,天塌下来都不用害怕。 「母亲。」「族长。」 符步离和应惟故二人一同开口。 这女子便是望月狼族现任的族长符雪。 同时也是符蒲黎和符步离的母亲。 「坐。」符雪指了指座椅,待两人坐下后才道,「阿争,族内的事情步离应该大致同你说过了吧?你此次跟着他回来,可是有什么办法?」 应惟故是她在望月雪山捡回来的孩子,符雪看着他长大,深知这孩子的品性。他与望月狼族有缘,她也把他当成族人、自家孩子看待。 「族长,未曾见过的东西不好随意开口。」应惟故道。 「也罢,叫步离陪着你去山巅看看。」符雪嘆出一口气,族内人口本就稀少,现在更是没有了新生儿降生,这就像一座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阿争,你不必有什么压力,若是你看不出来问题,这也没什么。」 「我必当尽力。」应惟故抬手。 又话了些家常,符雪挥了挥手,示意符步离带着应惟故离开。 二人施礼离开。 「突然想起,你好像从来没有去过月泉。」 月泉的位置是族内禁地,在雪山之巅。 只有在望月狼成年的那一天,才能前行月泉,喝一口月泉的水。 这眼泉水有增强生育能力的作用,望月狼繁衍艰难,靠着这泉水才勉强繁衍至今。 应惟故身为人类,人类最为出名的便是繁衍的能力。 第78页 寿命短,可是生育能力极强。 这月泉对他又没有什么作用,就没有来过这里。 应惟故嗯了一声。 「怕再这样下去,纯血的望月狼族就不復存在了。」 符步离打开禁地的禁制,带着应惟故走了进去。 月泉虽说是一眼泉,可是真正有用的泉水只有成年男人巴掌大的一个凹陷处的水。 应惟故对这里并不熟悉,他一进入这里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妖气。 这股妖气……非常奇怪。 像望月狼的气息又不像。 像是混血,比如外头的那个向北身上的气息。 「这里是族内禁地,寻常人不得进来,是吗?」应惟故拧眉。 「对。」符步离挑眉,「师兄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应惟故摇了摇头,在原地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去,不放过这个地方的任何角落。 妖族肉身强大,于精神、神识方面就有所不足。 「为何……泉眼处……」应惟故闭着眼睛,喃喃道。 闻言符步离立马激动起来,「泉眼处有什么?」 「很强大的一股力量……」 应惟故的话让符步离再也忍不住,直接纵身跳进月泉中,激起大片的水花。 「叽叽叽——」应惟故的小凤凰突然被他放了出来。 「你说……那个东西在吸引你?」 现在的小凤凰已经看上去没有那么秃了,长出来一层细小绒毛……就是更像一只小鸡崽了。 应惟故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见: 「哗啦——」刚下水没几分钟的符步离钻了出来,他沾满水的俊脸严肃不已。 应惟故听见他说:「泉眼处当真有东西,不过被母亲的结界挡住了。若是想进去看看,还得先去请示母亲。」 应惟故道:「事不宜迟,走。」 两人再回到族长的屋子时,符蒲黎、向北还有方涣都在这里。 符步离看了一眼方涣,便凑近符雪的耳边,小声地和她说了他们发现的东西。 「还有这种事?」符雪表情也马上肃穆起来,雷厉风行道,「我随你们去看看。」 转头对方涣道:「小兄弟,我与阿争他们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让阿月陪着你在族地里逛逛罢。」 阿月便是当时邀请方涣去暖房的那位妇人。 「不必劳烦,小子自己随意逛逛就好。」方涣推脱道。 「也罢,你乐意就好。」符雪点头,看着方涣离开屋子,自己刚想走,又注意到一脸好奇的符蒲黎,想起了什么,对符蒲黎道,「蒲黎也跟着过来。」 符蒲黎是族长继承人,有些事情是该让她去接触了。 「那我能带着小北一块儿去吗?」符蒲黎兴致勃勃。 符雪又看向向北,发现他已经成年,不过身上血脉较为稀薄,所以身体还是很孱弱。 「族内弟子每当成年都能喝一口月泉水,向北已成年,流落在外,现在补上也可。便一同过来罢。」 每一个望月狼族都是珍贵的。 向北发现自己也能跟着去,面露意外惊喜,小声道谢。 符雪没有太在意,只是率先前往月泉。 一众人都没有发现,在队伍的最后,向北不太对劲的表情。 翠绿的眸子注视着符蒲黎的背影,里面翻涌着天翻地覆的复杂感情。 符蒲黎到是很开心地在他前面一蹦一跳:「小北,等你喝了月泉水,以后你的身体就不会这么虚弱啦!到时候我带你去雪山的南边玩,那里长着雪山独有的雪灵花,也是雪山上唯一能长出来的植物,可漂亮啦!我们到时候摘一些回来,叫阿月婶婶给你熬成汤,补身体的!而且还很好喝!」 前面的人似乎都习惯了符蒲黎的絮絮叨叨,回头都不曾。 「阿黎……好,你带我去看花,摘花。」向北的手心里攥了一把雪,感受着雪融化在手心的触觉。 雪又如何握得住呢?碰到掌心的温度就会融化成水,流逝在指缝间。 --------------------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的言情预收打个gg!戳专栏可见! 《我的老闆性别错误》文案如下↓ 【话唠咸鱼小仙女vs话少天才大帅哥】 * 社恐又话唠的萧鱼平时爱好就是在峡谷冲着小姐妹们叽叽歪歪,让小姐妹们的耳朵苦不堪言。 突然有一天,萧鱼就发现,她约不到小姐妹们打游戏了。 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萧鱼决定去某陪玩软体上做陪玩,结果又因为只接女老闆的单,导致生意惨澹。 她怎么也没想到,几个因为被她话唠属性吸引到总是接济她的金主当中,混进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在面对异性时是一条沉默咸鱼的女主:…… #不要和话唠社恐走心啊喂!# * 池柯是一进,就受到邀请加入学长项目组的天才,沉稳酷帅,不知招惹了多少桃花,只是他偏偏喜欢做一个自己掐灭桃花的人。 被打击到萎靡不振的同事第二天总是能精神焕发的继续回来挨骂,对此池柯感到很好奇。 经过同事的解(安)释(利),池柯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小陪玩产生了兴趣。 只是他没想到,一次鬼使神差的接近,会将自己的心试探出去。 第79页 同事总说小陪玩身上有一种魔力,他深以为然,大概他也是被这股魔力俘获了罢。 外人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所不能的池柯好像也碰到了能难倒他的事情。 * 【小剧场】 图书馆每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便会人满为患。 池柯看着一个小姑娘坐在稀缺的位置上,掏出手机,打开了……峡谷? 池柯:? 他轻嗤一声,对这种行为很看不上眼,明明人坐在图书馆的座位上,心却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萧鱼打完一把游戏,就受不了在这种神圣之地打游戏,转身离开,顺手给一个经常点自己打游戏的老闆发去消息问打不打游戏。 此时池柯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打游戏不?」 刚刚还在腹诽小姑娘在图书馆打游戏不思进取的池柯:打。 * 1.轻松无脑恋爱小 2.双初恋 3.会照顾人的男主! 第43章替换妖丹 到了月泉处,符雪打开了泉眼处的结界,结界一破开,众人就感受到一阵澎湃的妖力迎面倾覆过来。 「竟然……」符雪掩不住脸上的震惊,眼里蒙上了一层阴翳,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母亲,这个结界……您是否确定除您以外,再无人能够接近?」 符雪的愤怒连同威压四散开来,漫延到整个禁地:「我很确定,这个结界存在已经有数百年,今天是头次打开,以往我会隔期来加固。结界是我布置的,若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肯定会有所察觉。」 那这也未免太过于诡异。 族长符雪是渡劫期修士,应惟故根本想不到这方世界还有何等奇能异士能够避开她的耳目,染指望月狼的至宝。 禁地外面,方涣找了个偏僻角落在自己脑海中找寻关于望月狼族的信息。 符蒲黎……对,她被主角带出来之后就成了主角的契约兽。有契约在,主角就能隐藏住符蒲黎身上望月狼的气息,用以逃避望月狼族的追寻。 等后来望月狼找到了符蒲黎,那个时候主角也有了不弱的实力,背靠无数大山,望月狼族也不敢轻易动他。 然后呢?主角后面就没有来过望月雪山了吗?方涣皱起的眉头几乎要夹死蚊子。 不,他来过的。 这部分文中没有细写,方涣印象中,主角好像得到了一个宝贝,关于这宝贝到是有详细的,描述。 一枚鲛人的妖丹。 鲛人也是拥有古老传说的种族,传闻中,鲛人成年之前没有性别,可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分化性别。 鲛人的妖丹自然带上了这等特性,文中主角在古籍中发现了关于鲛人妖丹的记载,里面讲述,这东西甚至能够改变人类的性别! 更加之,这东西在月泉浸泡了许多年,吸收了月泉的精华。 月泉精华有什么作用?月泉是维繫望月狼族传承的存在,喝过月泉水的族人会大大增强生育能力。 那么月泉精华的作用也不言而喻。 这妖丹,最后还是落到了符蒲黎手上。她生性单纯,主角也有意欺瞒,待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望月狼族早已元气大伤,封闭瞭望月雪山,她再也回不了家。 这东西刚开始,主角是想把这等妖邪之物用在反派身上。 天元宗和争长老长了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却奈何生为男儿身。太过于暴殄天物。 这是书中主角对应惟故的评价。 这人简直色胆包天,见到貌美的女子就忍不住上手勾搭,钢铁直男一个,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可是应惟故的那张脸,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美,放在男子身上便是丰神如玉、恍若天人;放在女子身上就是天姿绝世、白玉无瑕。 主角无数次幻想这人若是生为女子就好了。 后来他成功打败了应惟故,哪怕用的手段不太光彩,应惟故还是落在了他手上。 主角便想用这妖丹挽救一下应惟故这个造物主的「败笔」。 可应惟故的性子是不会让自己这想受人折辱,直接自爆元婴,重创了主角。 回想起这些,方涣气得都快炸了。 不过知道了这些,方涣也就能推算出师兄在禁地之内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到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在穿越前就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在现代没有挂念的。穿越后也无父无母,只在意自己头上的那位师兄,全身心都被一人牵引着。 「我下去吧。」应惟故道,当机立断就下了水,符步离都没来得及说话。 向北不动声色地贴近了符蒲黎。 月泉外面的水并没有太特殊,应惟故泡在水中,就如同普通的泉水一般,一点都感受不到不同寻常的地方。 手臂划动着水,应惟故的身体慢慢接近月泉的泉眼,眼看手就要碰到,应惟故耳边响起了动静—— 「啊——!!」尖利女声的痛唿传来,响起的太过突然,应惟故的手顿了顿,还是决定先挖出泉眼处的东西。 圆圆的,应惟故认出这东西应该是某种生物的妖丹。 等他上了岸,发现岸上的场面有些失控。 符蒲黎浑身是血的躺在符步离怀里,符雪一脸焦急心痛地握住符蒲黎的手腕,在给她运气。 旁边还倒下一个身影,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看上去已经死了。应惟故瞳孔紧缩,认出来这匕首是符步离的。 第80页 倒下的人是向北。 应惟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身上打湿的衣摆都来不及烘干,来到符蒲黎身边。 她嘴角还挂着血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这是……怎么回事?」应惟故无心去想其它事,声音都因为太过震惊变得嘶哑起来。 「是向北……在你下水之后,突然袭击了蒲黎。」符步离面露悲哀,内心自责不已,「蒲黎与他关系好,并不设防,他一击即中,蒲黎……蒲黎的妖丹被他击碎了……」 一个往日里沉稳可靠的坚毅男子,如今双眼通红,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压死。 这个情况是从来没有料想过的,应惟故被这个消息震得大脑嗡嗡,身体不自觉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那现在该如何?」应惟故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问道。 符雪开口:「蒲黎妖丹破碎,没有了妖丹,马上她就会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再然后,她会慢慢失去灵智……成为……凡界山野间随处可见的那种寻常野兽……寿命也只会剩下数年……」 说到这,这位铁血族长竟然没忍住抽泣了两声:「她还没有成年啊!」 声声啼血。 应惟故沉默下来。 望月狼寿命极长,符蒲黎离真正成年还有数十年,也就是说,如果她的伤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她甚至都撑不到自己正式成年。 「如何才能救她?」应惟故听见自己平静淡漠的声音,有点分裂感。 「要……寻得一枚……能够代替妖丹作用的东西……帮助她的身体运转灵力。」符雪努力找寻能救符蒲黎的办法,艰难道。 应惟故看见符步离眼泪滑落下来,砸在了符蒲黎的脸上,砸得她睫毛颤动了下。 「族长,那向北的妖丹呢?」应惟故想起了罪魁祸首。 「他?呵,」符雪眼眶红红,语气却分外狠厉,「他根本就不是我族血脉!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妖邪之术伪装自己的血脉,想来蒲黎就是他的目标。」 可如果是为了杀符蒲黎,一路上他和符蒲黎有那么多的相处时间,怎么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呢? 符步离抽出手来摸了一把脸,「母亲,我的妖丹可以换给蒲黎吗?」 「你疯了么?」符雪内心绞痛不已,严厉喝斥,「你要是没了妖丹,刚刚我说的那些,就会是你的下场!」手心手背都是肉,符雪根本不可能答应符步离这个荒唐的提议。 「可是不用我的那还能怎么办?!若是现在不给蒲黎换上妖丹,等她不能维持人形之后,哪怕之后找到救蒲黎的办法了,蒲黎还能恢復灵智吗?母亲,您说,是不是。」 符雪痛苦地闭上眼睛,符步离突然笑了,他说:「您得先是族长,然后才是我们的母亲。」 符蒲黎是望月狼族未来的族长,她要是出事,族长就会后继无人,头狼对于狼族的意义举足轻重,若是失去了族长,整个狼族都会陷入混乱之中。 族长符雪有俩个孩子,却只有符蒲黎一个能担族长之名。原因是,符步离并不是纯血望月狼,他的身上,有一半的人类血脉。 族长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就有一个,望月雪山上有一个大阵,将整座雪山都笼罩了进去。这个阵法是望月狼最后的希望,阵法一旦开启,整座雪山就会隐匿起来,与外界的通道完全隔断。 而动用这个阵法的首要条件就是,得是纯血望月狼。 没有人能保证灾难会什么时候降临,便只能保证每一任的族长都有开启大阵的能力。 因为族内繁衍艰难,族人们更多是与外族通婚,现在雪山里的族人们大多数都是混血。 符蒲黎更是她们这一辈唯一的纯血。 「不……」符雪俯身将符步离还有他怀中的符蒲黎一同拥入自己怀里。 妖丹…… 应惟故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妖丹……或许还有其它的办法。族长,您看这个是否有用。」 将从泉眼里取出的妖丹递过去。 「这、这并非我族的妖丹,可是上面有月泉的气息。」符雪接过妖丹翻来覆去的看,「这就是你从泉眼里取出来的东西么?」 「是。」 「用异族的妖丹会影响蒲黎的血脉,可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说完就不顾符步离的阻拦,一手控制着这妖丹往符蒲黎一直在流血的胸口处飞去。 妖丹一碰到伤口就迅速融入进去,没过多久,符蒲黎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她的唿吸慢慢平稳下来,符雪处理好她的伤口,直接打横抱起符蒲黎。 她说:「步离,你妹妹不能再担族长的重任,你准备一下,这个担子未来就会落在你头上。」 见妹妹保住性命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符步离闻言惊道:「我血脉不纯,如何……」 符雪打断他的话,「我自有办法。」 抱着符蒲黎走出一段距离,她才想起来什么,对符步离说道:「处理一下这里的脏东西吧,别玷污了族中的圣地。」 脏东西自然是指边上死去的人。 「好。」符步离咬牙切齿,想起来这个事。 「阿争,这次多亏你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这次就在族里多住上一段时间吧。」 第44章棋如其人 收拾完回去,方涣看见应惟故,上前,「师兄,可还顺利?」 第81页 方涣心里有些揣测,没有个底。刚刚他看见族长怀中抱着个人率先下来,看得方涣心惊肉跳,不过从身形上来看,那应该是符蒲黎。 发生什么事,符蒲黎才会被抱着下来? 直至看到应惟故和符步离出来,他的紧张感才消弥。 少了个人。方涣发现了。 「事情解决了。」应惟故只这样说着。 方涣立马心领神会,事情解决了,可是中途必定发生了什么不太顺利的事情。 这个不太顺利的事情是符蒲黎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方涣眨巴眨巴眼,又问道:「师兄,事情解决了,我们是现在就要走吗?」听上去他还有想再留会儿的想法。 应惟故此时心绪不宁,「暂先留下,等宗门举办结缘大会之时再回去。」 身为一宗长老,结缘大会应惟故不到场说不过去。 甚至宗主早早的就打算好了,借着这个机会让应惟故的身份公之于众。 他们还在前往望月雪山的时候宗主就发来讯息说了这个事,再三强调应惟故如无要事必须到场。 「步离,族内是否还有空闲的闭关之地?」应惟故觉得浑身生寒,这不正常。冰灵根修士身上的温度本就较常人稍低,对寒冷的感知程度几乎退化至消失。 「师兄……」符步离也能感受到应惟故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寒意,「北边有一个洞府,是直接与雪山相连。我带你去。」 「好。」应惟故又走近方涣,「离结缘大会还有半年,我大概需要半月的闭关。这些日子里,你先在此处游玩,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步离。」 「是,师兄。」方涣说完,就抬头用关心的目光注视着应惟故离开。 雪山的特点就是雪白、寒冷。 丝丝缕缕的寒气被应惟故吸纳入体,他盘膝坐在冰床之上,周身萦绕着一层冰雾。 虽处在冰天雪地之中,身下还是一大块冰凿成的床,应惟故身上却没有沾上半点霜雪。 「你以为,修为恢復了就能摆脱我了吗?」 「别忘了,我存在你的心里呀。」 「只要你的心还有跳动的一天,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怎么,有了新弟子,就忘记你那个早死的师弟了?」 「哎呀呀,那我可真为你那个死去的师弟不值呢。他对你够好了吧?」 「你的心里会不会有愧疚感呢?你痛苦吗?」 「要不……你让我出来,我替你来承担这一切吧……」 应惟故周身的冰雾瞬间炸裂开来,紧闭的双眼睁开,原本应该是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冰蓝。 「闭嘴!」他冷冷喝斥道。 「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 应惟故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冰蓝之色像是遇上了火的冰块,迅速的融化消散。 吐出一口冰凉的气,应惟故放松了身体。 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破碎的灵府并不是最棘手的问题,心魔才是。 心念一动,应惟故放出了小凤凰回生。 传说中的凤凰能够浴火重生,就如同诞生在望月雪山的望月狼一族尽是冰属性一般,凤凰应该是火属性才对。 可是回生,它分明是和应惟故相同的冰属性。 「你很喜欢这里吗?」应惟故伸出手指摸了摸回生的小脑袋,换来叽叽叽的几声。 应惟故做完了自己的事,就把回生放出来,在洞府之内多留了几日。 出来之后,应惟故没有看见符步离。 「哥哥被母亲带走了。」伤势大好的符蒲黎说道。 应惟故抬眸看着她,分辨着她与过去的不同。 身上的气息变得奇怪了起来,想来就是因为异族妖丹的缘故。这鲛人的妖丹放进符蒲黎的身体里,没有产生什么排斥大概还是因为在月泉里泡久了。 符蒲黎银色的眸子在逐渐变深,有往漆黑的方向发展倾向。 「你可还好?」应惟故看不出什么问题,便直接出声询问。 「和以前一样啊!」符蒲黎说着,还张开双手在应惟故的面前转了几圈,好让他看个清楚。「阿争哥哥,真的不用担心我的。」 她脸上还挂着与以前一样的笑容,向北带来的背叛与痛苦好似在短短的时间内忘了个一干二净。 应惟故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离开。 只是待他离开后,符蒲黎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最后变成麻木冰冷的表情。 她捂住胸口,这里面的东西已经换了一个,传出来的气息很温和,与望月狼的截然相反。 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 符蒲黎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发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她对向北真心以待,甚至…… 可是真心换回来的不是真心,是一把沾了她心头血的尖刀。 如果她在那个时候直接死去就好了,就不用面对此时复杂的局面。 现在她是想死也不能死了。 只是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才动手呢…… 符蒲黎棕色的眸子泛起水雾,很是疑惑不解。 被人类修士算计了,她还能告诉自己,生物都是排外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过。 可是……可是……向北呢?他与自己是同族,这又是为什么呢? 第82页 没错,她至今还不清楚向北伪装望月狼血脉的事情。 她从昏迷中醒过来,就表现出不在意、淡忘的态度,她这样,符雪和符步离又怎么开口同她解释呢? 符蒲黎揪住胸口处的布料,心痛难耐。 哥哥说的果然没有错,情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有趣也有毒,她不是那个幸运儿。 强颜欢笑不想让亲近之人担忧的符蒲黎暂且先放下不提。 符步离那边,也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 望月狼族族长必须得是血脉纯正的族人,符步离身为半妖,想继承族长之位也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符蒲黎的妖丹已碎,异族的妖丹会影响她的血脉,那怕是再给她换上一身的血,也会在异族妖丹的侵蚀下改变。 族内有改变血脉的禁术,可因为代价太大,且怕被外族人获知,此法一直被尘封在望月狼族最深最深的地方。 符雪族长没有选择,为了种族考虑,她只能拿出这个办法。 月泉是望月狼族最珍贵的东西,除了在繁衍方面的作用以外,它还能改变望月狼族的血脉。 之前就说过,真正有用的月泉水不过那碗大的坑里的水,每个族人只有在成年之时才能喝上一口。 月泉水的量太少了。 而想要将符步离身上的半妖血脉洗成纯血,便就要用到大量的月泉水。 符雪族长是拿出了族里积攒了无数年的月泉水,才堪堪凑够。 这就像是上天早有预料望月狼族会有此劫,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禁地之内除月泉之外还有一个很小的泉眼,看起来只能容下一个人的样子。 而现如今,符步离就泡在这个小小的泉眼之中。 符雪神色专注肃穆,双眼紧紧盯着符步离以防出什么问题。 她之前就把这个泉里的水抽了个干净,换上了月泉水。 符步离正在用月泉水泡澡……? 符雪的手还在划动,像是在画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动作,符步离的周围落下了一圈诡异的符文。 因为她的动作不停,这符文一圈圈的竟然还在增加。 符文增加到四十九圈之时,符文几乎将这里覆盖。 符步离平静的面孔上也出现了波动。 …… 符步离足足消失了四十九天,连同符雪族长一块。 不过符雪好似早就想到这一点,已经安排好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族内的事务。 「师兄。」 应惟故正和方涣下着棋呢,符步离突然出现了。 他一身黑色华丽的长袍,与过去的打扮风格相差甚远。 「步离,」应惟故起身,「身体可有不适?」 符步离的脸色有些许苍白,故有一问。 他笑着走近,坐在棋盘侧边,低头去看两人的棋局,「师兄好兴致。」 符步离一愣,发现白子落于下风,应惟故手侧盛满白子棋篓子表明了他执白子。 「……」心下闪过不少复杂情绪,符步离扭头打量方涣。 方涣还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棋局,与云淡风轻的应惟故相比,他更像是落于下风一心翻盘的人。 「涣师弟好棋力。」符步离贊道。 方涣:「不敢不敢,不过是师兄让着我罢了。」他笑着,光洁的大白牙显露无遗。 这便是谦虚的话了。 应惟故摸了摸手中微凉的棋子,思考半响,最后还是将棋子放回了棋篓之中。 「我输了。」应惟故放下手,垂目道。 他并非好棋之人,不过输于方涣之手,他还是有惊讶的。 并不是他认为自己有多厉害,而是方涣的棋带给他的感觉。 教他下棋之人是个棋痴,总把棋如其人挂在嘴边,应惟故耳濡目染,也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一个人的棋风取决于下棋的人。 而方涣的棋风,无端让应惟故想起那位教他下棋的老人。 无关棋力。 方涣的棋……很有岁月感。 那位老人也是,可是老人已经活了几千岁,若是没有岁月的痕迹才让人奇怪。 应惟故有些出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种事情。 「承让承让!」方涣笑着拱手。 并不是没有想过放水让师兄赢,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师兄赢了棋就会开心吗?不见得。 放水也是对对手的不尊敬,与其如此,不如刚开始就认认真真的比一场。 -------------------- 第45章结缘大会 「李师兄,最近看你心情一直都很好啊!」天元宗一个内门弟子冲着另一个弟子挤眉弄眼。 「看起来是如愿以偿了?」弟子揶揄道。 「啊?啊……」李离航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 「结缘大会近了,这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吗?」他道。 「得了吧,」内门弟子撞了撞他,语含羡慕,「谁不知道早就有门内长老与你李大天才表示过了?结果你硬是要等到现在。一百年一次的机会,还希望渺茫,也就是你有这等底气了。」 结缘大会一百年一届,李离航年岁不大,入门时刚过了一届。 「诶,你跟我透透底,」内门弟子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八卦,「你是不是早就有看好的师父人选?来找你的那些长老都不是你看中的吧?」 第83页 天元宗内门除去掌门之外还有九大座上长老,其中小长老居住在无名峰,其它长老兼为峰主。 座上长老各司其职,基本手下还有一批辅助他们处理事务的人,这批修士也被尊称为长老。 天元宗是个大宗门,各色长老数不胜数。 李离航紧了紧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若是说他是有想要拜师的长老,可他又根本不清楚那人的事情,说出来那位长老的名字,也未必有人听说过。 更何况,李离航都不能确定这一届结缘大会那位长老会出现。 见李离航没有回答,那弟子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没有再强求,话题又被他拉向了其它方向。 …… 星衡峰的气氛总是与其他峰不太一样。 人数少,又都是不爱说话的性格,此峰在天元宗里,是仅次于星明峰神秘。却不会有任何人生出一点点的轻视之心。 应惟故对这里很熟悉,衍星罗曾说过,他很适合星衡峰。 不过后来这话被应惟故师父元其听见了,元其道人拉着衍星罗谈了三天三夜的心,之后衍星罗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 「……师父当年,也是因为衍峰主的话,才去寻我的么?」应惟故语气淡淡,无悲无喜。 「我左右不了你们的决定。」衍星罗语气也平波无澜。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只是将事情告知他们,如何做,取决于他们自己。 「我知晓了。」应惟故颔首。 「如今的生活,你可还满意?」衍星罗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应惟故嘴唇动了动,有很多问题想问,又怕听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满意现在的生活吗?应惟故恍惚想着,身上的伤已经解决掉了,他本就不太在意寿命的问题,这会儿就更不会有什么异议。 「衍峰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闻言,衍星罗缓缓摇了摇头,「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 说着,他双手交叠,握在了一起。「世界都会为你铺路。」 衍星罗这话应惟故听得不甚明白,细问也得不到答案,应惟故回到了星明峰上。 回生已经进入换毛期了,让人不由感概这小东西生长的还真快。 阿烦好像特别喜欢回生,每次一出来就尽心尽力带着回生玩。 它让回生坐到它背上,迈着它的小短腿都快把整座星明峰跑遍了。 每次回来的时候阿烦身上都沾了泥巴和枯枝败叶,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狼狈得很,但是它背上的回生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方涣看见脏兮兮的阿烦回来想蹭他,就很嫌弃地推开。他对回生很好,主兽双方对待回生的态度如出一辙。 有方涣在的星明峰,不说一天一个样,一个月不见就会大变样。 天元宗的结缘大会,是门内长老统一收弟子、授予弟子亲传铭牌的日子。 当然了,长老可以提前物色好弟子,不过正式授予身份铭牌还是要等着结缘大会。 因为门内长老大都对收徒之事不太热络,结缘大会就变成了百年举办一届。 今年,应惟故也要参加,以星明峰峰主的身份参与收徒。 他来到自己住所,翻出来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三枚墨玉牌。 墨玉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明字,简洁大方。这便就是星明峰亲传弟子的铭牌。 可这几枚墨玉牌,都是有过自己主人的。 一枚是应惟故二师弟符步离的。 一枚是……小师弟江溱洧的。 还有一枚…… 盒子有两层,应惟故掀开,第二层也放着几个墨玉牌,这些就是还未曾有主的。 应惟故拿着盒子的手顿了顿,还是拿出来一枚新墨玉牌。 这一盒的墨玉牌,皆是出自应惟故师父之手。 星明峰亲传弟子的铭牌,都会由峰主亲自制作。 元其道人还留下了不少墨玉牌,应惟故也就捡着用了。 收好拿出来的墨玉牌,应惟故将盒子合上放回原处。 结缘大会宗门还是很重视的。 一大早,天元宗的弟子就纷纷赶到举办地点观看。 内门弟子想来碰碰那万中无一的机率,虽说结缘大会现在一般就是走个授弟子铭牌的过场,可万一有长老看中自个了呢? 外门弟子看热闹,今天也是为数不多能见到宗主长老齐至的日子,见见世面总没错吧? 宽阔的广场之上,竖着十根参天石柱。 广场的边缘设置了结界,只容内门弟子入内,外门弟子只能站在结界外看着这一切。 看见石柱的数量,就有一些资歷老的弟子交谈开了—— 「怎么回事?我记得上一届结缘大会,不是只有九根柱子吗?这多出来的一根,又作何解释?」 「上一届的九根石柱,七根是代表几大峰主,一根是代表宗主,还有一根就是代表其它长老。这一届多出来一根,莫非是代表了小长老?小长老前些年升上了座上长老,单独拥有一根石柱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也不是不可能,除了座上长老和宗主,哪些长老还有资格拥有单独的石柱?小长老上一届还是和其它长**用一根,这会儿就拥有了单独石柱,可真有面啊!」 「多出来一根石柱,这不就是代表了希望更大了点吗?是好事啊!」 第84页 「希望?你见过几届结缘大会上出现过幸运儿?要我说,这结缘大会就是让那些长老挑中的弟子出来露个脸让大家认识认识的。要换我是长老,我也不会乐意收一个没有见过不了解不清楚底细的人为徒弟。」 众弟子议论纷纷,听见了这些话的李离航盯着那根多出来的石柱,目光炯炯。 他先前打听过了,前一届的石柱只出现了八峰,这会儿多出来的一根,想必就应该是上一届缺席的峰主罢! 这根石柱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几大峰主以及宗主的石柱与他们心神相连,这石柱有产生心魔境的功能,可以随着宗主峰主的意念随意设定什么样的幻境。 在心魔境之中,是最好看清一个人的心性的。看弟子们处理问题的办法,也可以让长老们看到弟子们是否合自己的喜好。 亲传弟子,可不是普普通通就能收的。师徒关系是受到天道认证的,关系一旦形成,就极难解开因果。 自然不是单看资质就能决定人选的。 广场之上还有一处高台,上面摆放着九把座椅,中间的最高最大,很明显这是宗门的位置。剩下的八把椅子顺着主座向两方铺开。 大会开始,负责举办大会的星枢峰峰主和律长老率先出场,他站在高台上,按照惯例地讲了一番话,之后各位长老便各显神通的出现在高台上。 这结缘大会可不仅只有宗门内的人关注,还宴请了不少其它宗门的宾客,长老们的出场方式能多风骚就要多风骚,也是给其它宗门展现本宗实力的机会。 一声悠长的鸟鸣声,浑身洁白无瑕的大鸟飞向高台,大鸟背上站着一位白衣女修,她脚尖轻点,从鸟背上轻轻飘了下来。衣服上栩栩如生的凰鸟随着她的动作真的活过来了似的,再加上女修貌美出尘的容貌,像是下凡的九天玄女。 星摇峰峰主,凰鸣仙子和云。也是天元宗内唯一的女峰主。 一声吼叫,震得所有人心神一晃,天边有一只妖兽踏着云彩奔向高台,待跳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只老虎,老虎顶上也站着一个人。 星权峰峰主,万法尊者——和蔼。 场内突然飘起一阵丹香,丹香也属于丹药的功效之一。高阶修士嗅见这股丹香心旷神怡,浑身轻松;低阶修士则是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修为有所上涨。这只不过是一阵丹香而已,便就有如此的功效。 来者踩在一鼎燃着火的丹炉上,这丹香便是从他的丹炉之中散发出来的。 星玑峰峰主,妙药尊者和则。 天色暗沉下来,天边聚集起雷云,灰色的云彩之中还闪烁着丝丝雷光,好似下一秒就要噼下雷来。 明亮的场地瞬间阴暗下来,弄得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喘。 天光乍破,一道雷噼下,极其短暂的照亮了世界,这道雷是冲着高台去的。雷消散,高台上又多出了一个身影。 星璇峰峰主,劫变尊者和术。 阴沉沉的天色中,冒出一抹充满生机的绿色。一根粗长由无数细小藤蔓缠绕而成的大藤蔓,从不知道那个方向疯狂生长延伸过来,逼近高台。 这根翠绿的藤蔓,撕开了之前的黑暗,让天空又恢復了明亮。 藤蔓上突然冒出来几个小花苞,花苞也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变大,等藤蔓已经够到高台之时,花苞乍然绽放,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人。 星曲峰峰主,木灵尊者和森。 第46章收徒之事 到目前为止,出现的峰主都是众弟子熟知的。每一位峰主的特点都极其鲜明,那怕不看脸,凭着这些独特的登场方式弟子们就能分辨出来。 和森的藤蔓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弟子们就注意到藤蔓身上发生的异常。 从藤蔓来的方向,竟然开始一寸寸结上了冰。 翠绿色慢慢被冰蓝色覆盖,连同叶子,都被冻成了冰雕。 弟子譁然—— 「天哪,这又是哪位长老?竟然能够冰住森长老的藤蔓?」 「冰属性,峰主之内有冰灵根的吗?」 「如此强大的灵力,是我有史以来感受过的最强大的寒气!」 李离航在弟子之中,握紧了拳头。 是……是他! 藤蔓被冰冻三分之一的时候,从根部开始,受不住这寒气,突然裂开,散成了一块块的冰块。 剩下的部分被冰冻的越来越快,一片片凌厉的冰花绽放在众人眼前,场内的气温骤降,已经有弟子被冻得瑟瑟发抖,止不住地揉搓皮肤。 寒气来到高台时,高台上直接炸成冰天雪地,尖利冰刺向高台边缘向上突出,看得人心生寒意。 高台被冰雾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冰雾中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搅了搅,冰雾慢慢消融。 一头长髮尽数束在顶上的头冠里,头冠上镶着一颗硕大的明珠,面容清贵隽永,使人见之难忘。 星明峰峰主,和争。 「这是谁?长得也太……」 「如此出众的相貌,若是我见过必定不能忘。」 「不是,难道你们忘了,当初我们初入内门的时候,引领我们入门的那位师兄!」 「这……」 事实太过于震撼,一群弟子面面相觑。 「这等修为,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师兄呢?这位长老到底是何人?」 「星明峰峰主。」一个男声回应了他,弟子们纷纷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第85页 「李师兄?」 李离航没有分出目光给他们,看着高台上那个身影,眼神充满了憧憬与仰慕。 「这位长老是,星明峰峰主。」李离航一字一句说道。 有弟子发出疑问:「星明峰?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峰的名字啊!」 「天元宗九大主峰,为人熟知的只有八座。」李离航的目光从应惟故身上移开,放到了广场内多出来的那根石柱上。 果然!这就是星明峰的石柱! 高台上的应惟故露完面,挥袖转身,坐上了长老席。 和云道:「阿争的修为又精进了罢,真令师兄师姐们眼热。」她美目流转,语调柔缓,听得人很舒服。 「师姐过奖。」应惟故微微垂眸看向高台之下,那里有数不清的弟子用希冀的目光向台上望来。 「阿争可是有看好的弟子了?」 「未曾。」 短暂交谈过几句,衍星罗到了。 他的出场方式没有其它长老那样声势浩大,轻轻的,静静的。 坐在白玉步辇之上,轻纱飘动,与他蒙着眼的纱融为一体。 步辇没有人抬,就这样飞到高台之上,他上台之时,先到坐在席位上的峰主们纷纷起身施礼,口中唿道: 「师叔。」 星衡峰峰主,星罗尊者元星。 衍星罗点头,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与众人一同坐下。 至此,八大峰主已齐至。 宗主自然是最后到的,他坐上主位的那一刻,结缘大会才算是真正开始。 早就迫不及待的弟子们疯狂涌入,每个人都朝自己心怡的石柱奔去。 每根石柱之上自有独特的标记,先靠近了石柱的弟子们上手去触摸,一碰到石柱,他们人就凭空消失了。 这番状况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李离航也靠近了石柱,伸出手。 「这位弟子是这届中的佼佼者,早就有看好他的长老们去问过他的意见,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本来还想着他是不是无心拜师,结果现在跑到这里来,对阿争你的柱子很感兴趣啊!」和律带着打趣意味地说道。 「或许是认错了石柱。」应惟故静静看着,面色平静至极。 星明峰名声不显,肉眼可见的星明峰石柱吸引的弟子数量并不多。想来这些弟子怕也是抱着人少希望大的想法去摸这根石柱的。 心魔境应惟故早就设置好了,哪怕之前衍星罗说了那番话,这些弟子之中要是没有合格的,应惟故也不可能委屈自己。 和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的石柱还是很热门的,几乎场内八成的女弟子都选择了她。虽说她也不一定会挑这些弟子,不过这场面她还是很受用的。 「师弟,你峰内不也有个新的小弟子么?他在哪儿?」和云突然想起了方涣。 应惟故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他没有参加。」 「没有来?!」和云意外地瞪大了眼,修长白净的手掌捂着忍不住张大的嘴。「虽然被收徒的可能性太小了,可是真的会有内门弟子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应惟故抬了抬眼皮,目光扫了场上一眼,落在了某个人堆之中。「他在那儿,没有进场。」 高台上的峰主纷纷好奇往那个方向望去,引得那人堆受宠若惊议论纷纷起来。 躲在这里面的方涣自然能差不多猜到是什么原因,不动声色地往别的方向移动。 「无妨,」应惟故收回了视线,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星明峰没有其它弟子,他我还是顾得来。」 「说起这个,」和则另起话题,「你那么大一座星明峰,就你和那弟子两个人,不会觉得太过冷清了点么?」 「此言有理。」其它长老附和道。 「我师父在时,峰内弟子最多也不超双手之数。」应惟故不为所动,现在的星明峰……他觉得不错,不想被别的什么人破坏。 长老们嘆气。 星明峰的确是独树一帜的峰头,峰主身为座上长老也不用负责宗内的什么事务,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修练,和术长老羡慕极了。 「不管如今,你今天还是要带个新弟子回去。不管你会不会收徒,先带着个弟子在身边。」 「看他们的表现。」应惟故油盐不进,施法去看那些选择星明峰石柱的弟子们了。 应惟故设了个很没有新意的心魔境,很俗套,却也能直面看出弟子们的心性。 你是生于一个小村落的孩子,天资出众却没有人领你入道。 后来有一天,你的村子被一群穷凶极恶的修士毁灭,村民连同你的父母皆死于他们的刀下。 只有你,在父母的掩护下逃过一劫,成功活了下来。 那么这个时候,你会如何去走接下来的道路? 在心魔境之中,原来的记忆都会暂时封闭。 这些弟子之中,有一部分直接遗忘了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这些人是应惟故最先放弃的。 大多数都忘不了血海深仇,可是仇敌是一个大宗门的长老,一介孤儿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记住血海深仇的弟子们之中,又有一部分连自己真正的仇敌都查不出来,这一部分,也淘汰。 然后剩下查出真相的弟子,又有好一部分心性不够,冒冒然然在仇人的面前暴露了自己。仇人位高权重,深谙斩草不除根的道理,这些不能好好隐藏自己的弟子们被他除掉,淘汰。 第86页 现在,还没有被淘汰的弟子寥寥无几。 其中有一个,应惟故记得就是师兄说起过的这届弟子中的佼佼者。 果不其然,最后成功通过应惟故考核的只有他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从心魔境中刚出来,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离航心中响起了这句话。 他思绪还没有回归,一切反应皆靠本能,下意识道:「李离航。」 「你可愿入我星明峰?」 李离航一愣,终于反应过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弟子愿!」 完全没有在乎这个声音只是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星明峰,而不是要收他为徒。 应惟故只设置了一个心魔境,所以他的石柱上是最先亮起光的。 「发光了!这是怎么回事?是长老已经选好人了吗?」 「可现在离大会开始才过去数个时辰……这个考验是不是太草率了?」 「草率个毛啊!你是不是忘记长老们早有有看好的弟子了?还真以为大会是你们飞上枝头的机会啊?」 石柱将弟子们吐出来,不少人还沉浸在幻境中的情绪。 只有李离航,因为提前听见了声音,他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 「没想到师弟是最先结束的人。」和则笑呵呵地道。 「确定了?」一直沉默的衍星罗突然发了话。 他眼瞎心不瞎,相比较自己的石柱,他好像更注意应惟故那边的动静。 台下的李离航身体一僵,他感受到了一种浩瀚如海的气息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下意识就戒备起来,皮肤上的细小汗毛都被刺激得直立起来。 气息的主人没有掩饰自己这种行为,不然完全可以让李离航察觉不到。 是谁! 李离航忍不住抬头看向高台。 那股气息是审视。 应惟故道:「师叔,不要吓到我峰内弟子。」他没有直接回答衍星罗,但是他的话表示的很明显了。 他又转头看向了和术,「和术师兄,这弟子原是你峰内的,是否可以让他来我星明峰?」 问这话也不过是客套一下,和术也听过李离航的名字,不过此人不适合做他的徒弟,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和术:「师弟这是什么话?先不论都是天元宗弟子,就看今天这弟子的表现,也是看得出来他属意星明峰,我岂有拦着人不放的道理?」 第47章心灵鸡汤 方涣发现了人群中的歷光耀,歷光耀竟然也选择了星明峰的石柱!不出所料,他被淘汰了。 被淘汰出来的歷光耀脸色黑沉,在心里和戒灵对话: 「到底为什么要我来试这个?!这个长老分明有眼无珠!」 「够了!」听了歷光耀这话,戒灵不由心里冒火,「你也配说他有眼无珠?分明是你自己太蠢了!」 心魔境中,歷光耀因为不太会掩饰自己,被仇敌发觉斩草除根了。 「我以前以为你是可造之材大智若愚,结果你失败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只会将自己失败的原因推脱到其它东西上。」戒灵憋了好久,当真是受不了歷光耀的愚蠢了。 「气运也是实力的一种,可是你的愚蠢将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机缘都给糟践出去了!」两次与星明峰失之交臂,戒灵气得气血翻涌。 「等着吧!像你这等自视甚高的蠢货,只能看着与你同起点的人超越你,压在你头上!」 本来心魔境的事就很让歷光耀恼火了,结果又听见戒灵这番叱骂,气得他手都在颤抖,都顾不上结缘大会,成为第一个离场的弟子。 「诶,他怎么就走了?」 「这还不明显吗?肯定是他没有希望了呗,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也是,不管他了!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天才能入长老们的青眼!」 时间过去了近二十个时辰,能入天元宗的修士,几天几夜不睡觉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反而一直精神抖擞,激情满满地谈论着峰主收徒之事。 十根石柱,每根石柱发光的时间都不相同,尤其是最后一根,其它长**用的石柱。它会发上数次光,每亮一次,就代表一位长老的考核结束。 二十个时辰过去,除最后一根石柱外,其它的石柱都亮起过一次光。 再过去一个时辰,考核全部结束。 九大主峰除星明峰以外,其它峰通过考核的无一例外都是峰主先前就看好的。 和云惆怅地嘆了口气,说道:「总说我们不给门内弟子机会,可结缘大会的机会,他们也把握不住啊。」 「的确。」有峰主附和。 考核结束,剩下的就是授铭牌。 靠近高台的地方,凭空升起了一道阶梯,阶梯连接高台。弟子们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高台之上。 从宗主和善开始。 他慈眉善目,他收的弟子也是。 「入我天元宗,便说明你与我宗有缘。入我星光峰,便说明你与我和善有缘。」 他伸手摸了摸弟子的脑袋,递过去一块玉牌。 剩下的形式也无外乎此。 李离航从应惟故手上接过墨玉牌,便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应惟故所站的方向,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 这行为无疑引起众人的好奇心。 第87页 「你这小子,快快起身,这可是当着全宗门弟子的面呢。」和律语带不贊同。 李离航上半身直挺挺地跪着,摇了摇头,并不起身。 面对如此情景,应惟故脸上平静如水,翻转手腕,用灵气托起李离航。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 「峰主,这是我迟来数年的道谢。」李离航表情正经严肃,一字一句地对应惟故说道。 「嗯。」应惟故动了动眼皮,目光扫过他的脸,「回去吧,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星明峰弟子。」 峰主们也有八卦之心,等李离航离开后,和森迫不及待地问道:「阿争,你与他有渊源?」 「嗯。」应惟故冷淡的回应,表示了他不想细说这事。 和森也不生气,上前和自己的徒弟交流了。 这边收徒收得热火朝天,那边歷光耀火冒三丈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到自己的屋子就开始砸东西,脸上的神情狰狞无比。 戒灵大概是骂爽了,没有再冒出来说话。 砸完屋子后,看着满室的狼藉,歷光耀突然想念起了庄婷婷。 突如其来的想念铺天盖地而来,歷光耀现在特别想见庄婷婷。 只是他阴差阳错进了妖域,又煳里煳涂出了妖域,想再见到庄婷婷可不容易。 戒指中的戒灵也很气。 明明……明明马上就可以接近那个人…… 戒灵紧闭着眼睛,胸前起伏,漂亮到极点的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令人发憷。 气着气着他就盘膝坐下修练,有时间与其为歷光耀这种人生气,不如留着修练。 到底为什么灵戒会绑定歷光耀这个废物呢? 戒灵百思不得其解,那怕他的灵戒是一枚仿造品,歷光耀又是怎么被选上的呢? 「噔噔噔——」敲门的声音响起,歷光耀心中的气还没有发泄完毕,气沖沖地去开门。 「谁……」歷光耀打开门,刚想不耐烦地问是来干什么的。 「师兄!」门外一位巧笑倩兮背着手的美丽少女。 歷光耀脸色立马发生大变化,他这变脸的速度也算得上一种天赋,「原来是师妹。」 是刚从结缘大会上回来的杨若絮。 她说:「我看见师兄也去了结缘大会,本想与师兄说说话,结果我一出来就听别人说师兄你先走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师兄,我没有打扰你吧?」 「怎么会呢?」歷光耀拉开了一点点门,刚想请杨若絮进屋,又突然想起屋子里被他砸得乱七八糟,他拉门的手又停住。 「站在门口说话未免有些不妥,师妹,我们去峰间的亭子里坐坐吧。」歷光耀人从屋子里出来,顺手带上了门,邀请杨若絮出去。 方涣没有想到应惟故会带回来一个弟子。 「峰主。」他面上不露痕迹,还是笑着问好,「这位……」 「在下清航。」李离航率先抱手自我介绍。 方涣也随之回礼,「方涣。」 应惟故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天元宗弟子字辈按元、和、清、玄四字排列。 应惟故是和字辈,他的弟子自然就是清字辈。 可是方涣似乎……还没有起道号? 是方涣忘记了吗?不,他是故意的。 天元宗也没有说内门弟子一定就要起道号,只是亲传弟子为了更好记录在箓,一般都会有道号。拜师前没有,拜师后就会由师父赐号。 「星明峰上暂且只有我们三人,峰上一切由你们喜好安排。」应惟故看了一眼方涣,「不过安排前最好问一问他的意见。」 方涣和李离航俱是一愣。 方涣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李离航点头应是。 某一天应惟故从修练中恢復过来,才想起,是不是没有给过峰内两弟子修练的资源? 发觉自己做的不合理的地方,应惟故立马补救,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两个储物戒用纸鹤送到两人的手上。 方涣打开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收了起来,他不缺修练的资源。 李离航打开储物戒,却被应惟故的大方惊得吸了一口气。随后还忐忑地跑去询问方涣,是不是峰主拿错了戒指。 方涣云淡风轻地道:「好歹也是天元宗九大主峰之一,更别提峰内的弟子就你我二人,这点资源算什么?」 李离航捧着储物戒愣在原地,傻傻地想自己到底是来报恩的还是来占便宜的啊?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李离航本就是认真刻苦的人,这会子更加拼命了,与整天无所事事浇花逗鸟的方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说师兄,你这样没日没夜的修练是为了啥?」 终有一天,方涣看不下去了,拉着李离航谈谈心。 李离航的修为甩现在的他一大截,他叫一声师兄也不为过。 听见方涣的问题,李离航表现的有些踌躇。 他道:「我来天元宗,来星明峰,都是为了报答峰主恩情的!」 「报答?」方涣语气平平,「我们峰主天资出众,万年难遇的天才,修为高深,还是天元宗座上长老,身后站着整个天元宗。不是我说,你一个普通弟子,拿什么来报答?」 他的语气少有的认真。 「你说峰主对你有恩,我猜大概是救命之恩?」看见李离航意外的神色,方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了下去。「峰主的性格你了解吗?算了你才来几天能了解什么。」方涣无所谓地挥挥手。 第88页 「你要清楚一点,峰主救你,不是要你用你自己的人生来报答的。」方涣语调平和,吐词清楚准确,李离航不自觉地就用心听他说话。 「你有奋斗的目标是好事,可是你以为拼了命修练就能报答峰主了吗?不,你这是给他添堵。」方涣唤来一只小精怪,给李离航泡了一杯蜂蜜水。 「尝尝,这可是和森峰主都眼热的蜂蜜。」方涣抬了抬下巴,李离航下意识地就听了他的话,完全没有因为方涣的修为而有什么情绪。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杂草丛生,破破烂烂的,明明拥有肥沃充满灵力的土地,可就是浪费了。」 李离航小口喝着水,嘴里是又香又甜的味道,目光随着方涣的话打量星明峰的景色。 入眼处都是生机盎然,美丽不可方物。 「你看现在的星明峰很漂亮吧?」方涣双手张开站起身,语气不无自豪,「我做的!」 「修真是为了什么?别和我说什么追求大道,这等目标千万年来又有几个人达到了?都是说着好听罢了。」 「要我说,就是为了活得更久,看看更多的事物,快乐享受每一天!」方涣熬的鸡汤都把自己给逗笑了,李离航只愣愣地看他,被方涣的话冲击了以往的观念。 「生活美好了,才会更想多活几天。为了多活几天,才会去用心修练。」 方涣扭头,「但是你这样又算什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码字ing 努力填坑,快乐过好每一天!(其实想到码字我就快乐不起来) 第48章宝珠之城 「也别跟我说,你是因为喜欢才全心全意修炼的。」方涣麻熘地坐下,「如果是真的热爱,那也是像和术峰主那样。」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来了这星明峰,还是尝试着放过自己吧。」 李离航唿吸急促起来,看着方涣欲言又止。 方涣的话让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常言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方涣前面那些话也就罢了,后面的话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 「我知道了。」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久,李离航才轻轻说道。 那天谈话过后,两人又恢復了之前的相处状况,见面时就不重不轻的打个招唿,便就没有了其它的寒暄。 方涣确实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一些,他单猜到了应惟故或许是救过李离航,却不知道背后的李离航到底都遭遇了什么。 李离航不是他最开始的名字。他最初的名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的记忆之中,只有他的生身父母叫他阿航的画面。这样想来,他原来的名字之中,也是有航字罢? 李离航生于南方一个偏远的小渔村,爹是出海打渔的渔夫,娘则是在家里安静纺织的普通女人。 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足,却也能贊一声安宁。 只是好景不长,在李离航七岁的那一年,他所在的村子里发生了一场灾难。 渔村毗邻南海,南海之境,一直以来都有鲛人的传说。虽说活了这么多年李离航并没有亲眼见到过鲛人,但他相信鲛人是存在的。 对于没有修炼过的凡人来说,鲛人的传闻只是传闻,可现在的李离航清楚,鲛人只是一种很罕见的妖族。 这鲛人的传闻,便给他所在的那个小渔村带来了灭顶之灾。 一场连倾盆大雨都扑不灭的大火,村子里的惨叫声与修士猖狂肆意的笑声交杂,给幼小的李离航带来了沉重的心理阴影。 这阴影后来就演变为纠缠他数年的噩梦。 他父母当年似乎事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气息,先见之明的将小李离航藏进了地窖之中,因此七岁的他才能逃过一劫。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个疑问一直困惑着李离航。 修士识物靠的并不仅仅是眼睛,村子里藏起来的人必定不会只有他一个,可是为什么只有他逃过了搜索呢? 李离航以前年纪小,并不能发现其中的异常。浸淫在多年仇恨中的他,终于发现了其中问题。 他不知道当年是什么事情引来那群修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激得那些修士大开杀戒屠村。 入道多年,李离航对于杀人会染因果的事很清楚。 修士做的所有恶都会被天道记住,到最后都会有天劫一一与他们清算。 小李离航被父母藏在地窖里,先前父母就告诫过他,如果他们没来找他,他一定不要出去,小李离航很听话。 在地窖里面呆了足足七天六夜,地窖里藏着一点点地瓜,小李离航就靠着生啃地瓜撑了过来,最后饿的实在是受不了,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人间惨剧。 七岁的小孩对生离死别还没有多么深刻的理解,但是茫然和孤寂感能摧毁掉这个孩子。 小李离航找到自己父母的尸体,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唿喊,父母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爬出来的时候还是晚上,足足喊了一夜的爹娘,声音都嘶哑到几乎失声,天亮了他才慢慢意识到,父母醒不过来了。 这个时候,是出来找东西的应惟故发现了这个倖存的小孩。 应惟故也看到了渔村的惨象,不过他来的太晚了,连续几天的大雨都将村子里的血色沖洗掉,混合着全村人鲜血的雨水慢慢的融进了村子的土地里。 第89页 那个时候小李离航的状态很不对,应惟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直接打昏了小李离航将其带走。 不过他临走之际,用灵力翻起了整个变成废墟的渔村的土地,让那些尸骨、被大火烧成灰烬或者木炭的房屋,全都被埋进土里。 也算是给了一个安息。 应惟故不可能一直带着一个小孩,他也没有兴趣养一个小孩,便在附近的城镇之中找了一户富裕却没有孩子的人家,将小李离航送给了对方养。 为了小李离航的心理健康着想,应惟故还用法术模煳掉了他关于渔村的一些惨痛记忆。 小李离航就这样在一个新的家庭成长着,也有了新的名字——李离航。 那对领养他的好心夫妇问过他叫什么名字,小李离航只记得自己叫阿航。 后来,这对夫妇也发生了意外,又只留下李离航一个人。 那年,李离航十一岁。 再然后,十二岁的李离航被天元宗出门歷练的弟子看见,这弟子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发现了李离航拥有很不错的修炼资质,就随手丢给了他一本最基础的入门手册。 无亲无故的李离航从此便开始了自己独身一人,跌跌撞撞的修炼之路。 金火双灵根的他拥有的是极佳组合,甚至能与单灵根相媲美的灵根资质。 也正是因为开始了修练,应惟故留在他身上用来模煳他记忆的术法也渐渐的失了效。 李离航想起了应惟故这个救了他的恩人。 如果当时没有应惟故恰好经过,又恰好起了善心,李离航最可怕的结果就是饿死在被烧成废墟的小渔村当中。 在那种情况下李离航记忆深刻,简直是将应惟故记了个清清楚楚,他腰间佩戴了一枚有天元宗宗纹的玉佩。李离航在后来修练的日子里,打探到了那个纹样的来源。 十四岁的李离航成为了天元宗外门弟子。 有了正经修练的办法,李离航的资质得以展现,随之便一发不可收拾,一飞沖天。 …… 自从灵府因为回生的缘故恢復了之后,应惟故就放缓了修练的步伐。 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应惟故平日里的爱好便是看看书。 外面传来了雷声,应惟故合上了自己手上的书,坐到窗边打开窗往外看去。 星明峰上方的天空密密麻麻布满了劫云,黑沉沉的。 是李离航又突破了。 百岁的元婴啊,当真算得上是天资出众、青年才俊。 距李离航进星明峰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间,李离航从金丹中期突破到了元婴,这个进阶速度简直恐怖。 应惟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发现了,这李离航体质好像有些奇怪。 不过之前应惟故也没有太过于关注,毕竟方涣三年内也突破了金丹。 再加上应惟故自己的突破,星明峰上接连不断的雷劫早就引起了宗门人的注意,宗主都派人来看过了。 只不过李离航这次的雷劫,看起来好像格外的兇险。 应惟故抬头看劫云,心里又涌现出了奇怪的感觉。 好像,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他从来不会忽略自己的直觉,修士修练到一定程度,便会与天道产生某种特殊的联繫。因此,不会有任何一个高阶修士会轻易忽略自己的直觉感受。 「峰主,这雷劫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方涣过来了。 应惟故轻轻嗯了一声,「这雷劫,不像是元婴的雷劫。」阵势有点太大了。 「峰内的小精灵都害怕的躲起来了,峰主,这雷劫会影响到星明峰吗?」方涣看着天上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不用担心。」应惟故也没有说会不会影响,只是让他不用担心。 应惟故发了话,方涣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等他顺利度过了雷劫,大概就要去完成什么愿望了吧。」应惟故漆黑的眸子冷冷清清,却看透了一切。 方涣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天上的劫雷就狠狠的噼了下来,带着一种好像要毁天灭地的气势。 处于雷劫中心的李离航此时此刻可不好受。 他身上的毛髮都被劫雷噼的捲曲起来,似乎还正在冒着烟。幸亏他是金火双灵根,能化解劫雷里的力量。 只是他紧闭着双眼,周围也没有人在看他,以至于他的脸与脖子的交界处隐隐冒出几片鳞片状的纹路,也没有人发现,包括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 南边一个繁华的名叫宝珠城的城镇之中,有一家名声很大的珠宝店。 南方海域多,渔业发达,这里盛产珍珠。 尤其是宝珠城,城里顶级的珍珠都是送往皇城的贡品,这些珍珠就连宫中娘娘都赞不绝口。 「权掌柜,我家老夫人两个月后过七十大寿,老夫人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看重的东西,唯独你家的宝珠,老夫人可喜欢的紧!」衣着华丽、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对着另一个外表普通的中年男子说着话。 外貌平平的中年男人照惯例的在嘴上说了几句对老夫人的祝福话,对管家的言下之意根本不接话。 管家见掌柜压根不接话,心里不免得有些气愤,不过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说出了目的:「权掌柜,我们也知道,前不久你才将今年的贡品送进了皇城,想必那宝珠,掌柜您还有存货罢?」 第90页 权掌柜见多了想要从他这拿到宝珠的人,「存货自然是有的,不过大管家你也知道,宝珠的产量极低还不能保证,我总要为来年的贡品做好打算吧?」 管家:「权掌柜,实不相瞒,我今天来这儿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带来了绝对不会让权掌柜您失望的东西。」 「哦?」权掌柜来了兴致,「那是什么呢?」 管家拍了拍手,身后的随从便双手呈上来一个木箱,木箱很小,不过成年男人两个巴掌大。 权掌柜的眼神随着管家打开木箱,看清木箱里的东西之后瞬间亮起,态度也与之前发生惊人变化。 --------------------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越写越多,我还能写完吗(恍惚) 第49章鲛人之泪 权掌柜直接自己上手接过小木箱拿上,脸上挂起了热络的笑,「大管家这也太客气了,请里面坐!」 大管家瞭然一笑,早就想到了权掌柜的这个反应。 小木箱里面的东西,也是他们家老爷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只有这一小箱。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这东西宝贝是宝贝,可是还没有宝珠来的有用。 留下这东西也不过只能当成传家宝一样供着,还不如用它还能用的宝珠。 权掌柜将大管家迎入专门招待贵客的小厅内,亲自为他斟上了一杯茶,「大管家,不知道贵老夫人大寿宴会在何时举办呢?」 大管家自然是明白他这话背后的问题,爽朗一笑,「权掌柜的,这里面的东西能换来的宝珠可不止一颗两颗吧?」他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权掌柜当宝一样护在怀里的小木箱。 权掌柜这个举动愉悦了他,大管家心里胸有成竹起来,对此行来的目的更加有了把握。 「自然,那是自然!」权掌柜嘴都要笑的几乎合不拢了,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一块。 只见他朝里拍了拍手,小厅里有一扇暗门被打开,这突然的动静吓了大管家一跳,不过他好歹也是老狐狸一般的人物,面上不露分毫。 一个身形修长,脸上扣着金属面具的男人捧着匣子出来。 匣子上面用金粉描了边,看起来富贵非常,上面还刻着权掌柜店铺的标识。 大管家一看到这人手上捧着的匣子,眼里立马射出迫切贪婪的目光,目光灼灼,几乎想从捧着匣子的人手上直接将匣子抢过来似的。 权掌柜自然也很满意他这种态度,宝珠是他店的立根之本,越被人渴求他就越高兴。 戴着面具的人将匣子恭敬地放到桌上,接过权掌柜怀中的小木箱,转身又走回了暗门离开。 大管家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追随带着面具的人,最后看见暗门关上,眼里闪过几道诡谲的光,心下盘算自然不知凡几。 权掌柜呵呵一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大管家打开看看吧,不知道这些是否还能入大管家的眼。」 大管家依言打开了匣子上的小锁,匣子打开,里面盛放着的是足足有十数颗宝珠,占据了匣子近一半的空间。 大管家满意一笑。 权掌柜捧着茶杯好整以暇地喝着茶,语气轻松:「大管家,我这也可是下了血本!这些目前是我们店铺里所有的库存,我这份诚意够足吧?」 大管家又和他有来有往的做足了面子工程,捧着小匣子就拱手离开了。 待大管家走了,权掌柜自己也闪身进了暗门。 天元宗,星曲峰。 和森正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摇晃着一根穿了线的珍珠。 应惟故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叫我过来做什么?」应惟故眉眼冷清,和森冲着他一笑。 「叫你过来看好东西。」和森眨了眨眼,神秘地说着。 他将手上的珍珠递过去,说:「就是我那个小徒弟,前段时间不是去南边游玩了吗?这是他从那边带回来的东西。」 应惟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冷淡的脸在接过珍珠之后有了反应。 「鲛人珠?」他沉着声音,有些诧异地道。 「不不不,鲛人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我那小徒弟带回来呢?」和森摇了摇头,「不过这东西上面的确有很浓重的鲛人气息。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去过南边,当时的目的便是找鲛人珠罢?结果最后无功而返。」 应惟故握着珠子,点了点头。 「鲛人行踪太过于隐秘,他们一族还极其擅长隐匿气息,当时我的修为受损,只能无功而返。」 和森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那个小徒弟……哦不,现在还不是你徒弟,是不是就是你那个时候碰到的?」 「是。」应惟故沉静道。 「还记得当时你跟我说过,他全村除了他以外无一倖免。这倒是是一个值得推敲的点。」和森摸了摸下巴。 「话说你当时去找鲛人珠是为了什么来着?」和森颇感兴趣地问道,「之前没找到,现在还要去找吗?」 应惟故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鲛人珠对我还有用,我会再去南边一趟。」 鲛人珠有定人心神的作用,和凤凰心有些相像。 凤凰心被应惟故连同孔玉蓝一起埋在了天元宗的后山上,那里很荒芜,平时甚少有人过去。 后山是整个天元宗之内灵气最稀薄的地方,不过这里埋葬了一方大能和凤凰心,怕是用不了几年,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91页 「你峰内的那个小弟子,看起来到是有些特殊。你若是要去的话,也带上他吧。」和森提议道。 「嗯。」 星明峰就三个活人,要走就一块走呗。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方涣:「出去玩?好耶!」 李离航:「……」他沉默了好久好久。 应惟故看着他,道:「元婴修士将会自动升为宗门客卿,客卿拥有能在功务堂发布任务的权利。」 李离航心下一动,明白了应惟故这话的意思。 天元宗修士众多,无论是什么方面的人才都有,功务堂对于普通弟子来说是接任务赚资源的地方。可对于宗门客服以上的修士来说,他们可以借着这个功务堂发布任务,用宗门内的弟子资源完成自己的目的。 李离航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有的,復仇。 想到这一点,他的内心不免激盪起来,看着应惟故的眼睛亮闪闪。 「一个月后,我便会起程去南边。」说完这句话,应惟故便离开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是留给李离航准备的。 李离航明白,便不再浪费时间,立马就往宗门内的功务堂飞去。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准备出发的那一天,李离航状态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三人是坐着宗门内研发的飞行法器出发的。 巨大的一艘船飞在空中,方涣站在船首处,船身上有一个消减风力的法阵,能让坐在船上的人感受到飞行时的风,也不会被风吹飞出去。 这东西便是根据之前和律长老手上的那艘船型飞行法器改造而成,只保留了飞行能力和很普通的防御能力,不过建造难度也直线下降,能量产了。 改造之后的飞船连金丹初期的方涣都能掌控,一时之间这东西在天元宗内风头大盛。 方涣不恐高,便大胆地直接靠近边缘处往下看去。 有点像是坐飞机的感受,却又不尽相同。方涣赞嘆坐这飞船可比坐飞机舒服多了。 飞船飞了几日,方涣就能看到海域的边界线了。 「峰主!我们是快到了吗!」方涣不免得有些激动,他穿越前就一直生活在内陆,修真界时天元宗也在内陆,特别是修真大陆是一整片宽阔的陆地,内陆离海域特别远。 这会儿他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要去看海,特殊的情感一直充斥着他,整个人都平静不下来了。 应惟故听到喊声从船舱里出来,看见兴奋不已的方涣,说道:「你掌控着这艘船,可以加快它的速度,一个时辰后便能坠落。」 「好!」方涣高高兴兴地加快了速度。 一个时辰后,飞船降落在一个偏僻的平地上,这里离人类的集市还有些距离,以免吓到他们,三人就打算走着过去。 近乡情怯,这说的便是李离航了。 他当初所在的渔村早就被应惟故掩埋在地底下,想必那一方土地上都长满了草木,李离航想分辨也分辨不出来了。 不过他还记得他的养父养母所在的城镇,近百年过去了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依然繁华。 「当初您就是将我送到这里来的。」看见了城门,李离航突然有感而发。 方涣:「?」他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开始倾听。 「嗯。」应惟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我命中带煞,克亲。」李离航苦笑道,「为何我的亲人都会遇上这种灾难?」 方涣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便只能抬头看向城门上面的三个大字——宝珠城。 三人进城,方涣非常自然的包揽了三个人的食宿,轻车就熟的就定好了客栈房间。 「峰主……我想去我养父母以前的老宅子那边看看。」李离航声音有些低落。 应惟故:「去吧。」 「李师兄,记得赶回来吃饭哦!」方涣道。 李离航闻言点头。 他离开后,方涣转向应惟故,「峰主,我们接下来打算是什么?」 应惟故拿出那枚和森交给他的珍珠,道:「查看一下这东西的来源。」 方涣好奇接近,看了半响还是没看出这颗珍珠有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地方。 是它过于圆润漂亮吗?方涣拿在眼前晃了晃,自然生长的野生珍珠的确很少能够长成这样圆润光滑漂亮的,大多身上会有一些小瑕疵,比如说生长纹,比如说不够圆润,再或者不够亮泽。 「这东西,和鲛人有关。」应惟故道。 方涣摇晃珍珠的动作一顿,想到了什么。 「峰主是想要找鲛人族吗?」方涣问。 「嗯,鲛人泪。」应惟故也不瞒他,直接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他。 方涣沉默下来。 鲛人泪在鲛人族之中都很罕见,想要找到的希望极其渺茫。 那是鲛人在痛失至爱时流下来的眼泪,蕴含着奇特的力量,鲛人在留下鲛人泪之后,会在三天之内死去。 所以这东西在鲛人族之中也被看的极其重要。 第50章七门龚家 不过既然是师兄想要得到的东西,方涣哪有不帮忙的说法呢?继李离航出门看故居之后,方涣也跟着出了门。 而应惟故就坐在客栈里,拿着这颗珍珠想着事。 鲛人族销声匿迹已经几百年了,突然出现有鲛人气息的珍珠,是代表着什么吗? 第92页 说来也巧,李离航和方涣前后脚出了门,也是前后脚回来。 李离航看上去还是情绪低落,脸上难过的情绪一览无余。 方涣则与他截然相反,面露喜色,好像有了什么大发现。 应惟故:「如何了?」他问方涣道。 方涣停了停,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打听到,宝珠城里有一家珠宝店,他们家的珍珠质量极高,有宝珠之称,还是每年要送到皇宫里去的贡品。」 「不过我也顺带去看了看,据说这宝珠产量极少,有价无市,不是单用钱就能买得到的。」方涣继续说道,「又听到一个消息,宝珠城内有一家富户家中的夫人马上要过寿辰,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买走了店里存的所有宝珠。这会儿那家名为异珍阁的店铺里已经没有了库存的宝珠,也没有办法看一眼比对。」 「异珍阁?」李离航突然插话,脸上有意外之色。他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事情问道,「是那一家,用鳞片当店纹的珠宝店吗?」 「李师兄知道这家店铺么?」方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知道。」李离航点头。 「这家店已经存在了上百年,或者说不能说是一家店,是一群人在经营的一个……」李离航想了想,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集团?」方涣出声。 李离航仔细想了想方涣说的这个词,觉得差不多能用来形容,「对,集团,异珍阁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家店只卖珠宝类的产品,但是我知道他们还有卖其它东西的店铺。」 「你如何知道?」应惟故问。 「我养父母,便就是异珍阁的人。」李离航声音有些不稳。 应惟故眼神一闪,「从你知道时起,他们就做现在的生意么?」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养父养母一直都很忙,明明不缺钱用,却总是来去匆匆。」 「那你可眼熟这种珍珠。」应惟故将珍珠摆放在桌子上。 李离航拿过仔细打量,毕竟养父母是从事这方面的,当年也玩似的教导过他一些辨别珠宝的小法子。可是他将珠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道:「这枚珍珠正圆,表皮无瑕疵,色泽明亮温润,大小尚可。是为上品。」 看来看去,李离航只看出这是很少见的上等珍珠,不过这种级别的珍珠珍贵也只是针对于普通人来说。修士还能接触到妖,蚌精的珍珠想要比这枚成色好可不困难。 他不知道为何这枚珍珠会让应惟故这样看重。 「你感受不到珍珠上的气息吗?」听到李离航的结论,应惟故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问道。 「什么气息?」李离航张大了眼睛,面露诧异。 方涣:「峰主说,上面有鲛人的气息。我不知道鲛人的气息是什么样的,不过我确实能感受到这上面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听了方涣的话,李离航勐得握紧珍珠,全神贯注地去感受,却没有任何发现。 「还是不行,我感受不到。」李离航泄气,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 连方师弟都能感受到的气息,不应当他感受不到啊。 「你过来。」应惟故道,李离航听话地靠近他,手上的珍珠不由自主地就飞了出去,被应惟故一拍,这珍珠直直地往李离航胸口撞去。 在李离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珍珠接触到他的胸口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果然如此。」应惟故眯了眯眼,怪不得李离航身上发生的事情如此巧合。 为何当初村子里只有李离航一个活了下来。 为何李离航后来的养父母与异珍阁有关系。 为何……应惟故会恰好碰到李离航。 这一切,应惟故的心里都有了眉目,不过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峰、峰主!」李离航瞳孔因为受到惊吓紧缩起来,心里惴惴不安,看向应惟故,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好了,不会有事的。」应惟故虚空点了点李离航身上珍珠消失的地方,「或许,对你来说是好事。」 「我……」李离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方涣打断。 方涣说道:「李师兄,你之前到功务堂发布的任务我也看了,能和我们说说吗?毕竟都是同门,还都是星明峰的人,咱们峰主都在这儿,说不定还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呢!」 只要有应惟故在场的地方,方涣就永远不会忽略掉他,永远都会有一半的心神放在他身上,去观察应惟故的每一个反应。 比如说现在,方涣就很清楚的知道,应惟故并不想现在就告诉李离航有些问题的答案。可能是应惟故没有完全确认,也有可能是他觉得现在说出来弊大于利。总之,应惟故的做法总有他的道理。 李离航也是个单纯的人,哪怕活了一百多年,玩那些阴的还玩不过方涣。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被方涣转移了注意力。 「峰主当初救我的时候,用法术暂时模煳掉了我的一部分记忆,不过后来在我开始修练时,我的记忆就慢慢回来了。」李离航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了应惟故一眼,「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全都死在了当年那个小渔村里。记忆恢復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要报仇,我一定要让那些毁我家园、杀我亲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李离航的语气越到后面就便越来越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他翻涌的情绪暴起。听着他的话,方涣眼前仿佛都看见了当年应惟故初见小李离航时的那一幕。 第93页 「后来我进了天元宗,我很感谢天元宗,是天元宗才让我有了报仇的可能性。」李离航眼眶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如果我一直是一个没有正统修练功法的散修,或许我根本活不到找到仇人的那一天!」 「我在天元宗待了近百年,认识了很多朋友,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我查到了一些线索,不过却没有证据证明什么。」李离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直到上个月,峰主点醒了我,我才到功务堂发布了一个探查任务。」 探查任务比之功务堂其它的任务有些特殊,只有接了这个任务的修士才能真正看到任务内容,其它人只能看到几个关键词。接下任务者还要立下心魔誓不得泄露任务内容,这也是为了保护髮布者的隐私。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那怕探查任务的酬劳极高,也很少会有修士敢接。因为探查任务的特殊性,发布任务者还可以规定接任务者的要求,比如说修为、年纪、性别……等等等等。 这样一来,能接这种任务的人更少了。 不过也算是李离航运气好,这个任务被门内极其擅长这方面的的修士接了,并且按时交了任务。 这个任务的关键词是,七门之一。 任务的详细内容是,调查七门之一的龚家在一百一十三年前是否有弟子前往南边的渔村。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说不难的原因是,四宗七门都对自己门下弟子管教甚严,外出歷练办事都需要登记,这事儿只要翻到那年的记录册,便能轻松完成这个任务。 说不容易的地方是,人家龚家凭什么把这个东西给你看呢? 李离航也不太清楚接了任务的是谁,这种任务也会隐藏双方的身份。 不过对方就是搞到了龚家的记录,让李离航基本锁定了自己的仇家是谁。 这个任务耗费了李离航半数身家,不过能得到这个答案李离航并不觉得后悔。 「我要查的是,当年龚家,有没有参与这种事来!」李离航的表情神态告诉了两人答案。 「龚家?七门之一的龚家?」方涣抬头。 四宗七门代表了修真界最顶尖的势力,龚家处于七门之中靠后,一贯行事谨慎内敛,给人的印象就是低调不惹事。 「龚家百年前遭遇了劫难,当时的龚家家主意外陨落。他的一双儿女根本还没有能撑起一门的能力。」应惟故声音平缓有力,好似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李离航听了,强打起精神来。 「不过那对龙凤胎的舅舅是个有本事的,硬生生让扶不起的烂泥撑起了门派。」 和四宗不同,七门身为世家门派,家主都是由族内嫡系继承。哪怕才能不够,这位子也很难落到外人头上去。 「龚家撑下去的原因不明,他们自己人都对这事讳莫如深。」 李离航急急道:「是和村子有关吗?」他这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峰主都说了龚家人对这事讳莫如深,又如何知晓呢。 「不知。」应惟故搓了搓手指尖,想到,龙凤胎的舅舅不是龚家之人,以这人的心智,做出推侄儿当上家主,自己在幕后掌权的事情也不意外。 李离航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心脏好似都被放到了烈火上炙烤,让他感到十分的折磨。 「我来这儿的目的是鲛人泪,你的事,我不会主动插手。」 李离航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应惟故这话的意思后心里不禁闪过一丝暖意。 说的是不会主动插手,将復仇的主动权交到了李离航这个苦主头上,好让他亲手了结自己的心结。 第51章落泪成珠 不过无论李离航多想让龚家血债血偿,这会儿还是拉着方涣去打探异珍阁的情况。 方涣一幅人傻钱多的样子大摇大摆进了店,李离航则背着剑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眼,就是一个公子哥和保镖的组合。 方涣坐在店里的软椅上,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姿态风流地四处打量,脸上却透露着不过如此的表情。 店里的伙计很有眼色的上前,不过在靠近方涣时,之前一直在眼观鼻鼻观心的李离航立马上前挡住他,好像这伙计是什么想要伤害他家公子的贼人。 「阿航!」方涣也做足了姿态,语气不满地喝斥,「没让你出手你就不要擅作主张。」 他冷哼一声,李离航收回手,退回到他身后。 伙计暗地里给自己抹了一把冷汗,在心里道这个有钱公子哥看起来身份不低,身边虽说只跟着一个随从,可这随从身上的气势未免也太强了点,差点以为他是见到了那些高深莫测的大人们。 呸呸呸。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伙计忙不迭地在心里暗骂自己是昏了脑壳。一个公子哥的随从怎么能和那些大人相比?当真是自己猪油蒙了心。 伙计低头垂手站在方涣跟前,明明他是站着方涣坐着,可偏偏给人一种这伙计比方涣矮得多的感觉。 方涣在喝斥了李离航之后也没有给这伙计一个正眼,自顾自地打量起自己的手来,直接把伙计当成了空气。 他不开口,这伙计刚刚被李离航身上的气势一吓,也不敢先出声,生怕冒犯了这个大人物。 待方涣欣赏够了自己修剪得完美的指甲,才懒洋洋地出了声:「小爷是听说了城内异珍阁的大名,这才带着随从来看看。不过就店里的这些东西来看,传闻莫非有误?」 第94页 语气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把自己的视线从自己手上移开。 伙计脸上挂起热心的笑,「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听说了什么传闻?本店的珍宝绝对在全城里都是顶尖的!」 方涣放下手,那张一看很纨绔的脸正对着伙计,看得伙计心里打鼓。 他们店里经常接待各种少爷公子哥,为了不冒犯惹不起的贵人,他们这些伙计都是被耳提面命过无数次,不能与客人起争执。 「听闻你店有上贡的宝珠,小爷想着能当贡品的东西想必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吧?」方涣上半身突然前倾,那张脸瞬间接近又吓了伙计一跳。「就你们店里摆出来的东西,小爷用来串珠帘都嫌硌手。」 说道他又放低了语调,语带不屑:「你们店也太磕掺了点吧。」 伙计自然是被这话气得不轻,他向来以自己能在异珍阁工作而感到自豪,结果就有没有眼光的纨绔子弟到他们店里面来贬低。可是生气归生气,伙计还是谨记不能与客人发生冲突。 他脸上的笑转变为带有讨好意义的笑,放低了自己的姿态道:「这位公子,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咱们店里的宝珠产量一直以来都上不来,多少人盯着那点量呢。」 这话就很明显了,供不应求的东西你还想摆在明面上让你随意欣赏购买? 方涣在心里忖度,再珍贵的普通珍珠也不应该如此让人觊觎,看来是真的与鲛人有什么关系。 鲛人在修士看来全身都是宝,凡人就更如此了。 沾染了鲛人气息的珍珠不知道那些凡人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用来当装饰品那么简单。 方涣在仿佛不经意地套话,脸上越来越嚣张,李离航没眼看这个样子的方涣,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到别处去。 怪不得方师弟要让自己当随从,李离航心里顿时对方涣充满了敬佩之意。要是让他来演公子哥肯定分分钟被看出不对劲来。 门外又走进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这人也是短打打扮,脸色有些不好看,嘴唇紧抿,李离航下意识目光就追随着他。 在这人一进门,店里就有人迎了上去,两人似乎是相熟,短暂地说了几句话店里的人就转身进了店后面。 方涣嘴上嘴上不停地和伙计搭话,可是余光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多时,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从后面走出来,带着短打男人进了后面。 方涣:「你们这儿的东西品质太一般了,小爷看不上。」说着就丢了块银锭过去,当做伙计陪他聊了这么久的酬劳。 伙计手忙脚乱的接过,面上是止不住的意外与喜色,还没来得及说道谢的话,方涣就带着李离航离开了。 目送两人远走,伙计这才迫不及待拿出银锭出来咬了一口,看着银锭上的牙印喜不自胜,这比他一个月的工钱还要多! 「脾气虽然不太好,不过也只有在嘴上说说,出手还这么大方,冤大头啊!」伙计宝贝地将银锭藏在怀中,心里期盼这个公子哥多来几次才好。 出了门的方涣自然是听不见伙计说他冤大头的话。 方涣:「那个人,不对劲。」 李离航点头,道:「我看到是掌柜亲自来接人的。」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想得一样。 「走!」 两人绕到了异珍阁的后面,后院的围城彻得很高,普通人是没有可能翻过去的。 可是方涣和李离航不是普通人啊,甚至他们都不用**。 方涣贴近墙,伸手在墙布上画着什么东西。 李离航好奇问道:「方师弟这是在干什么?」 方涣头也没有回的道:「李师兄是不是对阵法半点都不了解?」 李离航点点头,想起方涣根本没有看他又补充:「我不懂那些奇技淫巧,和蔼峰主曾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专心修练是我最正确的道路。」 「嗯,不过我们峰主对阵法方面有点涉猎,不过我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就学了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方涣说罢,手上的动作恰好也完成。 方涣解释道:「这原本是一个传音阵,不过我改动了一点,能把里面的声音传到外面来。」 如此一来,他们不用**,也不用动用修为就能听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李离航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传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他就闭嘴了。 「……如此下去可不行,我们不能没有他,不是都撑了一百多年了吗?怎么到我手上的时候就出这种事?」这个声音听上去很是恼怒。 这个声音停了停,好像在思考,又继续说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我不管他什么时候不行,绝不能在我还在的时候不行!」 另一个声音响起:「他本就一心求死,之前是……那位来过,不过那位也很久没有来过了,我们就是些普通人,这种事也没有办法解决啊。」 「这样么……那位也不是我们说请来就能请来的,不过好在今年的量已经够了,我会去询问一下那位的意见,在此之前你给我看好了!不能出半点岔子!实在不行……你就用药。」 「……是。」 李离航和方涣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都很凝重的脸,相顾无言。 阵法不再传来声音,方涣手一抹抹掉了阵法。 「我们是跟着他去看看,还是先回去告诉峰主?」李离航问道。 第95页 方涣皱眉,「先跟着这个人吧,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多久来一次。先打探清楚了他在的位置,再回去告诉峰主。」 「好。」李离航思忖片刻,就同意下来。 两人就鬼鬼祟祟地跟上了那个短打男人,看着男人上了马车。 李离航:「他也能坐这种马车?」 短打男人自身的打扮像是哪里的长工,可是他坐的马车却很豪华,前头的马还是一匹极其漂亮的白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 两人都是修士,便用了一点点灵力跟在了马车后面。 这马车相比较其它马车来说更快更稳,而且前面并没有马车夫在控制马,这匹马似乎是有灵性,都不用人驱,就知道什么时候跑什么时候停。 方涣看着马车行进一个院子,敏锐地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立马停住脚步还顺带拉住了李离航。 李离航不解:「怎么了?」 方涣摇了摇头,「有东西。走,先回去告诉峰主再做打算。」说完也不管李离航理解了没,拉着他就走。 位置记住了,先回去好好商量对策。 …… 「百年……」应惟故微微敛下眼皮,这话基本上就是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峰主是想到了什么吗?」方涣问道。 「嗯,」应惟故道,「他们可能囚禁了一条鲛人。」 「鲛人?!」 方涣脑袋转得快,「传闻中鲛人有落泪成珠的能力,浑身上下都是宝,美丽又长生,凡人很嚮往鲛人。」传闻中用鲛人能做成长生烛,点燃可保千万年不灭。皇帝陵墓之中据说就会存放长生烛,还有一种传说,鲛人身上有长生的秘密。 李离航下意识捂住胸口,之前应惟故拿出来的珍珠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别说让他把东西拿出来了,他根本就感受不到身体里有东西。 「那为什么……那颗珍珠会融进我胸口呢?」李离航低声喃喃。 应惟故:「自然是因为你和鲛人有扯不断的联繫。」 「什么?」 应惟故扭头看他,「你知道为什么当年全村只有你活下来了吗?」 李离航心一抽,「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父母把我藏得好吗?」 应惟故脸皮动了动,方涣觉得他好像是想笑,不过再眨眨眼,发现还是那张冰霜覆盖的美人脸。 --------------------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真的好难想啊靠! 第52章意味深长 「修士找人可不是单单靠眼睛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让李离航如坠冰窟。想要逃避的真相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躺在舒适圈中被人拉进残酷的现实。 他哑着声音:「所以呢?」 应惟故:「鲛人族善隐匿,你身上有鲛人血脉。」 方涣:「?!」 李离航颤抖着声音:「我……我连人都不是了吗?」 方涣:「……」怎么老感觉这个大兄弟在自己骂自己? 「天元宗并不排斥异族,你在担心什么?」李离航的态度应惟故看得明清,都不需要如何思考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说着,好奇地看了李离航一眼,他不太能理解李离航的纠结。毕竟,他二师弟之前也是半妖,他师弟不就挺能接受自己的身世吗。 李离航:「……峰主,我现在心情有些杂乱,先行告退。」说完他就离开,回自己的房间里整理思绪去了。 「……」 方涣察言观色了一下,决定放阿烦出来。 「嗷呜呜呜呜呜~」阿烦一出来,就往应惟故身上扑去,方涣想拦都拦不住。 应惟故下意识就接住飞扑过来的身影,入手是顺滑的皮毛,手感极好。 阿烦两个爪子搭在应惟故的手臂上嗷呜嗷呜叫着,圆熘熘的眼睛盯着应惟故,亮晶晶的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应惟故心领神会。 不一会儿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就站在了阿烦脑袋上,小爪子抓紧阿烦头上的毛毛,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固定在上面。 回生已经换完毛了,身上的绒毛已经变成了精緻漂亮的羽毛,小尾巴上垂着几根长长的尾羽。不似传说中的凤凰那样华丽的羽毛,颜色较为单一,不过每一根羽毛都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应惟故也搞不懂回生这是怎么回事,带去给和蔼看过,和蔼说回生虽然在换毛了,可是并没有成年。 甚至现在还只是幼年期,连成长期都没有到。 应惟故也不指望回生成长成什么强大的战斗力,他自己的实力就够用,当个宠物也不是养不起。 因为抱着这个想法,在星明峰上时,应惟故就任由阿烦带着回生到处去玩,也不局限让它们只能在星明峰上。 阿烦的实力至今是个迷,回生虽然是小凤凰,可是自身也产生了异变,至少目前的模样根本不会有人将回生与凤凰联繫起来。 两小只的安全在天元宗之内能得到绝对的保障,应惟故就放养了。 回生被养的娇贵,挑食的很,有阿烦带着自己觅食,也是件好事。 见回生在自己头上站稳了,阿烦立马就从应惟故膝上跳下去,甩着圆熘熘的屁股开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阿烦有一双和方涣很相像的眸子,浅琥珀色,带着阳光的味道。连性情也像极了方涣,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笑,乐天派。 第96页 方涣笑眯眯地看着两小只玩耍,在阿烦顶着回生经过自己身边时,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回生的小脑袋。 回生也很给面子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被黑色的豆豆眼看了,方涣心里莫名高兴起来。 回生也像它的主人,总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过很纵容阿烦,明明是被阿烦带大的小崽子,站在阿烦头顶上却带着一种「自家的小崽子玩得太疯了但是还是要陪着玩」的感觉。 「回生也太宠阿烦了吧!」方涣不无羡慕嫉妒恨地感嘆道,「阿烦总是带着它疯跑,它每次还会和阿烦在一起玩。」 应惟故停下手上写写画画的动作,抬头去看回声。 「它从小就跟着阿烦,关系好也是正常的。」看了一会儿,应惟故柔和下眼神继续回去写写画画。 他在画宝珠城的大概地图,或者说是异珍阁的位置方位,把方涣李离航带回来的信息整合,最后画成一张图。 方涣凑到他身边去看,应惟故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这细微的变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如果他们真的囚禁住了一条鲛人,背后之人,或许修为是不输我的存在。」应惟故点着图上的某处,正是方涣他们跟着短打男人找到的地方。「你之前也说了,这里在有人进去的时候产生了灵力波动。很显然,这里有一层『保护罩』,并且产生的灵力波动非常细微,连清航都没有注意到。」 「鲛人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泼天的富贵,城中奉为至宝的宝珠,我猜测应该是鲛人的眼泪。」 鲛人的眼泪也有高下之分,普通的眼泪对于修真者来说并无太大的作用,不过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不能一次成功,对方的警惕性会成倍增加。」 应惟故捲起画成地图的纸,方涣道:「峰主,我再去探探?那掌柜的说他会去请一个人过来,我们得赶在那个人被请过来之前把事情解决。」 「嗯,尽快解决是最好。」应惟故点点头。 第二天,方涣再次出门,李离航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跟了上去。 应惟故则是跟着地图,去了异珍阁。 只是这次出行不太顺利,应惟故站在异珍阁大门不远处,看见了一辆不寻常的马车停在大门处,几乎把整个大门挡住。 异珍阁的掌柜亲自出来,笑脸相迎,看起来甚至还有些谄媚。 被他这样对待的是一个青年。 应惟故看清这人的脸,心下一沉。 这人竟然是前不久他还提起过的人。 就是那个,扶持龚家不争气的龙凤胎上位的那个舅舅。 他的身份本来就很不一般,他叫方师旷。 方家与龚家同为七门,在龚家主还没有陨落时龚家是稳压一头的,不过现在龚家风雨飘摇,反而方家在新家主的带领下欣欣向荣,这会儿已经在七门前列了。 可是方师旷在方家的身份很尴尬,他的亲妹妹嫁进了龚家,在妹夫死之后就跟着来了龚家帮助两个侄儿掌权。 这人的年纪比应惟故大了不少,修为也并不比应惟故低。 如果异珍阁背后的人是他,那这事就非常棘手了。方师旷心机深沉,极擅伪装,自己不显山不露水,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皮囊之下,让人根本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应惟故眉心紧锁,为何方师旷会在这个时候来宝珠城? 突然,方师旷抬头往应惟故的方向看了一眼。 应惟故只感觉身上一寒,好似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他也不纠缠,直接转身就走,又不是打不过方师旷,并不怕他。 方师旷伸手示意权掌柜先不要说话,目光没有要从应惟故身上移开的意思。 只听他缓声道:「道友留步。」 声音并不大,权掌柜一愣,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要干什么。 应惟故停住脚步。方师旷的声音极其清晰的在他耳边响起,很明显是在对他说话。 方师旷走了过来,不明所以的权掌柜也跟着过来。 「道友既然人都来了,为何不往里坐坐?」方师旷伸出手,对着异珍阁的方向做出了个请的气势。 不可谓不给应惟故面子,看一边权掌柜眼里掩都掩不住的不敢置信就能看出。 权掌柜动作小小的看了应惟故的脸,只一眼,便不敢多看。 长成这等神仙模样的人大概率就是神仙吧。 顿时权掌柜就眼观鼻鼻观心起来,专心当个会动的摆件。 「我与方道友没有什么交情,冒然上前叨扰未免过于失礼。」应惟故点头当作招唿过了。 方师旷爽朗一笑,道:「道友认识我?那更要邀请坐坐了。」 权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大人原来是姓方?可是…… 算了,被邀请还能光明正大的进去看看情况。这样想着的应惟故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着实不喜方师旷看他的目光,像冰凉的蛇信子一寸一寸舔舐过他的皮肤,带起阵阵寒噤。 不过方师旷的目光很快就移开,变得正常起来。 进入异珍阁店面,应惟故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还未来得及消散干净的鲛人气息。 果然。 应惟故眼神一寒,之前的种种只是猜测,没有亲眼看到过便不能保证完全的真实。 「不知道友如何称唿?」 第97页 两人坐下,方师旷叫人上了茶水。 「应争。」应惟故没有喝茶,只看着方师旷自己喝。 「应道友。」方师旷呵呵笑了一声,语气听上去心情很不错。 方师旷又单方面聊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 「应道友师承何处?家中可还有亲人?」 应惟故:「方道友这些问题是否有些越界?」 当真是奇怪。 被应惟故拂了面子,久居高位的方师旷的反应竟然只是一顿,没有生气,就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似的又说起了其它话。 应惟故和他周旋,想起方涣和李离航去了另一个地方,这方师旷要是过去了,说不好会直接碰上。 那两个小崽子碰到方师旷想跑都没有机会。 他得暂时牵制住方师旷。 不过面对方师旷带有试探意味的话,应惟故要不就是当没听见,要不就直言说这问题不合适。 奇怪的是,方师旷一直都很配合。应惟故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算了算时间,应惟故想着应该是差不多了,起身告辞,留下一口未动过的茶水人就走了,方师旷也没有再开口挽留。 「大人,西山那边……」权掌柜看出方师旷心情好像还不错,就大胆地提起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 方师旷和应惟故两个人坐着聊天的时候,权掌柜就一直在旁边站着,以便方师旷吩咐,这会儿双腿一动都似针扎了一样刺痛起来。 「不着急,事情已经在解决了。」 没想到来这一躺还有意外之喜,方师旷笑得意味深长。 --------------------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来了,剧痛无比,吃药码字ing 第53章危机四伏 回去之后的应惟故并没有看见那两个人,反而心里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 随着这个预感同时出现的,还有方涣一丝微弱的讯息。 出事了! 应惟故心一紧,陌生的惊慌感弄得他手足无措,双手交叠握在胸前,抵住心口处。 不能慌……不能慌…… 他在慌什么? 放开神识,几乎是瞬间,一座造型很不起眼的宅子就出现在了应惟故眼前。 循着方涣留下的气息寻去,这里正是方涣之前和李离航跟踪找到的地方。 只是为什么,这次俩人会被发现? 「你这次差点酿成大错!竟然被两个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要不是大人恰好这个时候过来,出了差错,十个你都不够赎罪的!」 「别以为你现在成了管事就没有人能替你了,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些年,这些事情我不用说你都清楚的很吧!」 只听见这两句带有威胁责骂的话,应惟故的神识就被另一个阴凉的气息给硬生生截断了。 不好! 应惟故心里暗道,起身想推门离开,手上一用力,发现这门竟然纹丝不动! 然而这让应惟故更加冷静下来,将所有情绪掩去,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要到来的一切。 这禁制根本不能阻挡他多久,不过应惟故心里也清楚,对方的目的本就不可能是为了将他困在这里。 「阁下既然到了,何不出来一见?」 应惟故冷声道。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恰好在应惟故打破禁制之时,那人站在了门外。 应惟故手搭上门把手,这会儿门就能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方师旷。」看见门外的人,应惟故毫不意外,面上一片平静之色。 在这么个小地方,也就只有方师旷能困住他一小会儿。 方师旷脸上没有半分心虚之色,好似在客栈里设困阵的不是他。 他面带微笑,只是他的脸着实不适合温柔的笑容,那怕方师旷努力的想摆出一幅温润无害的样子,也都是无用功。 应惟故眼中闪过几分焦急,他本就不是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这几分焦急被方师旷看得清清楚楚。 方师旷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可是身上的威势比之之前的可差太多了。 也正是如此,应惟故才会按耐住与他对峙。两人要是对上,应惟故只有一成的把握能够胜过对方。所以无论应惟故心里多想冲出去救人,现在也不能轻举妄动。 「应道友。」方师旷笑容不变,还心情颇好地沖应惟故拱手施礼。 「道友,有何贵干?」应惟故握紧了手掌,与其虚与委蛇。他不知道,方师旷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方涣他们。 若是没有发现,那他过来找他做甚?若是发现了,那更不应该找上门来。 「怎么,应道友是有急事要去处理吗?」方师旷站在那里,将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应惟故眼神深幽地看了他一眼,直言道:「是。」 方师旷笑得愈发张扬了。 他道:「可惜,我不能让应道友如愿呢。」 闻言,应惟故眉目一沉,便直接对着方师旷出手。一道磅礴的灵力直冲方师旷面门,带着彻骨的寒意,几乎让房间里的物件都蒙上了一层冰霜。 到底打不打得过,还是要手上见真章。 方师旷脚下的步子动都不动,整个人就往后平移了几步,稍稍避开应惟故的攻击。 方师旷:「你打不过我的。」 应惟故咬牙:「无需多言。」 两个人打了一会儿,与其是对战,不如说是应惟故单方面攻击更恰当。方师旷自始至终都只是闪避,没有攻击。 第98页 应惟故眉眼间寒意更胜,手掌心蕴着一抹冰蓝色,几乎将他的手掌染成冰雕。 「我天元宗与龚家向来相安无事,方道友你这是何意?」 方师旷笑出声:「那当然是因为你啊。」 应惟故都来不及去思考方师旷这话的意思,就看到方师旷终于主动出手,心下一凛,手上的冰蓝就化成了一柄长剑。 只是方师旷速度极快,直接贴近了应惟故的身后,近得似乎都能感受到方师旷的唿吸,让应惟故头皮一紧。 「天元宗和争,星明峰峰主。」方师旷低沉的声音就像是贴着应惟故耳朵响起,他勐得转身,可方师旷速度更快。 「多年隐世,早就有传闻说和争峰主修为受损,只是现下看来,修为没什么问题。」 方师旷轻描淡写地用手捏住几枚尖利的冰锥。姿态一派轻松,好似面对的不是同阶的修士,而是一个家中受宠的小辈。 「只是修为没有受损,却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方师旷的手指向应惟故的面皮袭来,几乎马上就要触碰到,应惟故反应及时,头往后一仰,脚下一点,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从大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出了客栈,应惟故才发现客栈外面也设下了禁制,禁制之内空无一人。 「方道友为了对付我,可真是大费周章。」应惟故看着同样从窗户里飞出来的方师旷,吞下了含着血腥味的唾沫。 方师旷没有出手,他也不可能受伤。 只是…… 应惟故屏息凝神,牙齿咬破了舌尖,让自己保持住绝对的清醒。 「你受损的不是修为,是心吧。」方师旷暧昧一笑,气氛急转直下。 「怎么是我对付你呢,不是应道友,先对我的小产业动了心思么?」 方师旷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暗暗启动了将将布置好的阵法。 修为不能全部发挥出来的应惟故,也不是他能随意打败的对象。 「你——」察觉到不对劲的应惟故,瞳孔紧缩,看着方师旷的眼神寒如坚冰。 只是他来不及说完什么话,他原本浮在空中的身体就像失了力气,开始往下坠。 「锁心阵,面对生了心魔的修士,可是一大利器啊。」方师旷飘在空中,笑吟吟地看着那个坠下去的身影。 …… 方涣浑身无力,唿吸扯动着身体都是一阵阵疼痛。 眼前也是发黑,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李离航有没有逃过那些人的追捕…… 方涣苦笑,对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感到不齿。 他的四肢被扣上了镣铐,他注意到,这东西看起来很眼熟。 很像当年去望月雪山时,路上救的那个妖族之前戴着的。 但是又不完全相同,这个威力好像更大,并且镣铐环的内侧还布着长长的尖刺,这尖刺几乎贯穿了他的手脚腕,轻轻一动,被刺穿的地方鲜血就大股大股的流出来。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悽惨的死于失血过多,方涣是尽量能不动就不动。 只是那怕一动不动,方涣也被疼得倒吸凉气,在心里腹诽,这些人在折磨人这方面很有手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疼痛并没有让方涣失去意识,反而让他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为何师兄还没有动静传来? 这里离客栈算不得远,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就是几个神通的事。 是自己的讯息消息没有传出去吗? 方涣眼前已经模煳灰暗,自己还能活着出去吗?还能……在死之前再见师兄一面吗? 还有那个李离航。 可恶,越想越气!方涣用力一咬牙,身体一颤,深入骨髓的疼痛顿时就从手腕处传来。疼出来的汗水与鲜血交融,弄得方涣身上一片黏腻。 李离航这小子可别死在外面啊! 正如方涣担心的那样,李离航带着伤逃了出来。 只是他现在的状况也就比方涣稍好一点点,身上没有鲜血淋漓罢了。 只是李离航还算干净的衣袖上,不多时也染上了艷红。 他用力咬向了自己的手腕,牙齿狠狠地扎了进去,刺破血管,鲜血瞬间就涌出来让他整个手臂鲜血淋漓。 太阳穴处的剧痛正在一点点消磨着他的意志,大脑混沌一片,只剩下要找到峰主救人这一个念头! 只是,他的这个念头看起来很难实现了。 李离航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中了那些人手里的术,身体内不属于人类的那一半血脉受到了影响,让他几乎不成人形。 脸颊处的位置上渐显出幽蓝色鳞片,只是时有时无,原本正常人的黑色眼睛也在发生些许变化,在李离航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变成了蓝色竖瞳,看起来稍显诡异。 方师弟……方师弟为了救他被那些人抓住了…… 李离航咬着自己的手腕爬起来,双腿已经没有了力气,体内的灵力也一片混乱,根本使不出来。 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只是与他身体亲密接触的并不是坚硬冰冷的土地,而是一个没什么温度的怀抱。 李离航昏迷前的最后一秒,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竖瞳。 第54章驮着我走 方师旷看着应惟故的身体坠落,脸上的表情莫名敛了敛,眸子里晦涩不明,看起来好像是不高兴了。 第99页 方师旷此人,除了城府深沉以外,还有阴晴不定能形容。又因为他难以揣测,基本没有人清楚导致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就比如现在,上一秒脸上还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这会儿阴沉个脸,谁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 凭空划了几下,应惟故下落的速度就明显的慢了下来。 只是在马上触地的时候,以应惟故为中心,突然迸裂出刺眼的白光,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方师旷措手不及,身体本能地抬手挡了挡眼前的光。 可当方师旷再次放下手时,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意想之中的场景。 应惟故攥紧手中为他挡了多次难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长剑,直直地向方师旷眼睛刺去。 方师旷瞳孔紧缩,感受到了寒意侵蚀,身体便有些不受控制,在剑马上就要捅穿他的脑袋之时,才堪堪避过。 见方师旷避开了这一剑,应惟故眸子深沉,周身都凝起了如同实质的寒意。 他是真的生气了。 「方道友,看来你们龚家是一定要与天元宗为敌了。」应惟故身上的气势开始暴涨,在星明峰上,他就突破成为了化神后期。 只是哪怕应惟故修为高深,或者说恰恰就因为他修为高深,这份高深修为反而没有了用武之地。 「化神后期,和争峰主不愧是百年前扬名修真界的天之骄子。」避开应惟故那凌厉的一剑,方师旷有些狼狈。 扯过被应惟故剑气划破的袖子看了看,方师旷又神奇的从不高兴转变成了高兴。 「苦修几百年,都比不上峰主出关几年,我是该早些发现你的。」方师旷嘴角噙着笑意,眉眼也具是愉悦,仔细一看,还能发现愉悦之中夹着一丝丝几不可察的遗憾。 没有在对方力微之时捕获,现在想要做到,期间困难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应惟故对方师旷嘴里不像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不感兴趣,他冷声道:「方道友,对我的两个弟子如何了?」 两个人对峙着,到了这种修为,打架是要打个天翻地覆的。 周边都被方师旷下了禁制,应惟故想要在方师旷还在场的情况下打破,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方师旷不语,看着应惟故因为生气冷着的脸,竟然摸着下巴欣赏。 「能生出峰主如此容貌,想必令堂定是位绝世的美人。」还出言调戏。 应惟故无意在这儿应对方师旷的胡言乱语,满心都是想出去救人。 「够了,方道友到底有何意图?不如开门见山。」应惟故甩了甩剑,剑刃凛凛。 另一边,方涣被困住的地方。 方涣修为被锁,可耳朵还没有聋。 他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过去这么一会儿了,大人怎么还没有过来?」 「大人的意思也是你能揣测的?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行了,就会拿这一招来应对我。大人不来,里面那个人怎么处理?总不可能一直关着吧?」 「不关着还能怎么样,总不可能放走吧?」 「真的是头疼,里面那个也是个『神仙』呢,要是大人不过来处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仙术逃跑了。」 「神仙个屁!神仙会被我们抓住?再说了,再厉害能厉害过大人不成?要我说,大人才是真正的神仙!」 「诶,谁说不是呢。」 方涣脑袋无力的垂下来,心里自嘲,看来你们这些「凡人」没少抓过神仙。 要是早知道走这一遭会阴沟里翻船,方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凑热闹的。 不,也不能这样说。 方涣想了想,他是因为师兄想要鲛人珠才会走这一趟。 那就不应该脑袋一热救李离航那小子! 方涣越想越气,李离航受了伤,跑路估计也没有什么效率,搞不好还会被抓住,那他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罢了,事已至此,再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不如多留点精力思考怎么逃过一劫。 想着想着,方涣又担忧起师兄来。 也不知道师兄打不打的过那些人嘴里的「大人」,会不会……会不会有事。 「说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方师旷身体漂浮在空中,银色滚边的玄衣猎猎,他长得也不丑,端的上一句潇洒风流。 「你很看中那两个弟子吗?据我所知,峰主你还没有正式收徒。那两个人,一个身上带有鲛人血脉,另一个是五灵根的异类天才。」 应惟故心一紧,这方师旷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了这么多东西! 「峰主,你总是一口一个龚家的,可是我方师旷,姓方啊。」方师旷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那龚家是龚家,与方师旷何干?」 「要不这样吧,」方师旷伸手开始摸自己的脸,「论相貌,却不及峰主,可也是中上之姿;论修为,不才勉强能与峰主相提并论;论地位,峰主要是愿意,龚家送给你也成。」 「什么?」应惟故一怔,不知道方师旷这是什么意思。 「峰主的道侣已经陨落几百年——哦不对,还不能说是道侣,毕竟双修大典还没有举办。」 应惟故嘴角绷得死死的,抬剑指着方师旷:「方道友,有些话你不该说。」 说完就没有再管其它,直接动手。 「有何说不得?」方师旷不和他对打,闪到应惟故身边,贴近耳旁,声音低沉,「还是说,有我做道侣辱没了你?」 第100页 「你不配。」应惟故眸色沉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勃发的愤怒,抬手就是一记带着毁天灭地气势的一剑,长剑被他挥出大刀的架势,着实有些吓人。 「我不配?那那个死了几百年的小子怎么就配?」 不知道应惟故的话是戳到了方师旷哪个点,让他瞬间变了脸。 「果然,只能强求。」方师旷冷哼一声,直接唤出一道灵力筑成的屏障,将应惟故的攻击挡下。 应惟故骇然,他自己最清楚那一剑的威力,方师旷如此轻描淡写接下来,这说明什么? 方师旷反应极快,挡下攻击之后反手就是一击冲着应惟故而去,应惟故竖起一道冰墙,可偏偏,方师旷是火属性。 火焰在家中绕着应惟故的冰墙欢快地熘达了两圈,滋啦声响起后,冰墙就化成了水雾。 「灵火?!」应惟故心里一急,却也知道灵火克制自己,身形极快地后退,却还是快不过一道细小的火苗。 就当火苗快要亲吻到应惟故衣摆之时,回生突然沖了出来一口将指头粗细的火苗吞了下去。 「回生!」应惟故喊了一声,心下焦急,便强行把它收了回去。 因为他的速度很快,回生的身子又很少,方师旷没有看得太清晰。 「哦?竟然还有能吞灵火的灵兽么?」方师旷饶有兴趣地看着应惟故,「你的气运,有时候不得不说很强。」 「那就让我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气运还会不会起作用!」 方师旷身后燃起滔天火焰,整个人似乎都被火焰围住,在近乎漫无边际的火海之中,他的身影小的如沧海一粟。 大片大片的火焰之色,红得令应惟故眼睛生疼。 炙热让他很不舒服。 随后,平地起了一座冰山,与火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望月雪山?」方师旷神色复杂地看着应惟故凝出来的雪山,竟与望月雪山无甚太大的区别,除了大小。 「巧合吗?」方师旷收起了之前稍显轻浮的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真实起来。 冰灵根的修士,在冰天雪地之中,自身的实力会得到加强。同理,在火海之中,冰灵根修士的修为也会大打折扣。 如此,在高阶修士斗法之时,会先用修为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环境。 双方都张开自己的领域,分庭抗礼,分毫不让。 只是方师旷怎么也没有想到,应惟故的目的并不是与他斗法。 所以在他察觉到禁制被撑破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应惟故了。 方师旷速度极快地想要追上应惟故,可还是慢了一步。 无法,只能朝着应惟故遁去的方向掷出一道灵力。 应惟故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度,可没有回头。 他身上闪起一道光印,挡住了那道灵力。 方师旷突然顿住脚步,他看清了那道光印。 是一个长命锁模样的虚影。 原来如此。 看来之前那道刺眼白光,也是这东西的原故。 方师旷眼睁睁看着应惟故的身影消失,却没有再追上去。 脸上的表情明明灭灭,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应惟故头也不回地离开,顾不得那么多,往前奔去。 飞行间,应惟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物件,原本造型精美的玉质长命锁内里已经有了无数道细小的裂痕,再不復之前的古朴美丽。 方师旷。 收起满心的复杂情绪,微弱的光闪了闪,手心的长命锁消失不见。 …… 「你能出来为什么现在才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主人差点命丧于此!!」 「嗷呜嗷呜呜呜~」阿烦抬起圆滚滚的脑袋,与可爱到不行的外表相反的是它惊人的攻击力。 困住方涣的架子已经被阿烦两蹬子踹了个七零八散,外面的那些普通人也是有一个算一个尽数倒在阿烦的小蹄子下。 可惜面对方涣手上的镣铐,阿烦也咬不到。 方涣咬牙忍住动作牵扯的剧痛,再次感嘆这阴毒玩意儿到底哪个鬼才想出来的?! 「你……你能变大驮着我走不?」方涣瘫倒在地,有气无力地道。 第55章叫我师兄 阿烦歪了歪头,好像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似的。 方涣:「……」 呜呜呜。 只是马上方涣就来不及伤心了。 「方涣!」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方涣一愣,继而眼里闪过什么,强行从地上爬起来。 在门被轰开的时候,方涣恰好站了起来。 刚看见方涣血淋淋的那一刻,应惟故的眸子好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紧缩了一瞬。 「你没事吧!」应惟故心里焦急的不行,迈着步子三步做两步小跑到方涣身边,伸手想去扶他。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甚至还有点抖。 「峰主。」方涣露出个苍白的笑,他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惨一点,只是腕处的尖刺折磨着他,那怕他现在看上去站起来了,但是只要有人轻轻一推,他就会立马倒下去。 应惟故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双手竟然是直接环住了方涣的腰。 方涣:「!!!」 这什么?好刺激! 手上的动作极其轻缓,抱住了方涣。 「峰、峰主,我、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在应惟故看不到的角度,方涣脸红得很不正常。 第101页 这进展,有点突飞勐进哈。 应惟故沉默,方涣也跟着沉默下来。 应惟故身上有冰雪的气息,方涣不知道怎么形容。 冰雪有味道吗?或许是有的吧,就是应惟故身上的味道。久违的味道。方涣闭上眼,四肢也变得麻木起来,感受不到痛楚。 他在强忍着自己想蹭蹭的念头。 双目有些热,心跳逐渐从跳得飞快变得正常,心口上好像破了个口子,有什么难以诉之于口的东西流出来。 他等这个拥抱,已经等了很久了。 无论师兄是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于方涣来说都是一样的。 因为他的突然离去发生大变化的生活正在一点一点恢復,一切都在好起来。 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在方涣心慌不已,以为应惟故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应惟故放开了他。 「走,方师旷在后面!」应惟故想去握方涣的手腕,发现了上面坚硬冰冷的镣铐。 应惟故挥剑欲砍,阿烦跳出来一口咬住剑。 「松开!」应惟故蹙眉,想甩开阿烦,可阿烦的牙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和剑比起来分毫不差,咬得死死的。 它咬着剑,嘴里还在含煳不清地叫着。 「我这是在救他!」 方涣脸色愈发苍白:「阿烦说,砍不断的。」 应惟故手一顿,伸手去碰方涣手上的环。 只是一碰,应惟故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竟然是如此阴毒之物。」 他看见了环内尖利的刺,立马就明白过来方涣此时是遭受了何等痛苦。 手指在方涣身上轻点几下,道:「你体内的灵力被这阴毒的东西锁住,我先封闭你的痛觉。」 这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方涣的身体,并且还一直在流血,封闭痛觉只是一时之法,不是长久之计。 得快点找到解决之法。 弄完应惟故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对方涣一个打横抱起。 方师旷还在后面虎视眈眈,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在思考大事的应惟故自然忽视了怀中之人的动作。 方涣:「……」 救命! 不过尴尬归尴尬,方涣还是赤红着脸双手搭在了应惟故脖颈边,整个人不好意思地埋进他的怀里。 手脚这会儿是真的麻木了,甚至有些不受方涣控制,无力地搭在应惟故肩上。 方涣偷偷打量应惟故的下巴。 他早就知道自家师兄是位冰肌玉骨的美人,哪怕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出应惟故脸上半点瑕疵。 这是浑然天成的完美。 就像是磨皮拉满了的效果,在现实看起来,真的是惊为天人。 别说方涣就是个普通成年男子的身材,就算是个三四百斤的体重,应惟故横抱起来也是轻而易举。 肩膀处开始有濡湿的感觉,应惟故不用低头,都能猜到是什么东西。 方涣还一直在流血。 弄脏了师兄干干净净的衣服,方涣有点不知所措。 浅青色的衣服上,红色是那么显眼突兀。 「峰主,鲛人!」 飞到一半,方涣突然想起来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那个宅子里凡人都被阿烦踹昏了,师兄来得匆匆,好像是抱着他就跑了。 怎么就没有顺带把那只鲛人一块带走呢!!! 「此事以后再议。」 自己受伤这么严重,血都止不住,还有心思管其它的事。 应惟故理不清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很不开心的。 方涣:「……」 呜呜,他师兄的鲛人珠! 「峰主,可有看到李师兄?」方涣又想起来那个倒霉孩子。 「未曾。」 应惟故眼皮轻垂,看着方涣,「为何只有你被抓住了?」 声音凉凉,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方涣就是下意识头皮发麻,不过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李师兄修为比我高,想来逃跑的机率比我大。他身上还有鲛人血脉,真落到那些人手里说不定要被扒一层皮下来。」 说完就等着应惟故的反应,可应惟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清泠泠的眸子看得方涣心里又开始打鼓。 其实是因为李离航是应惟故看好的徒弟。 方涣也是头脑一热,想着不能让李离航死在这儿。就用了他之前学得一个小技法,在最后的关键时候和李离航换了个位置。 「他没有落到那些人手上。」 过了好一会儿,应惟故才出声。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大抵是李离航被什么人救了。 「你身上的东西有古怪,我要带你回宗。」 方涣一惊,下意识道:「那李师兄呢?」 「把你送回去,我就去寻他。」应惟故不再看他,专心赶路。 「峰主,你与那谁……交手的时候可有受伤?」方涣没话找话。 「我之前被关住的时候听那些人说了,他们背后有个实力强大的修士。」 应惟故嗯了一声:「方师旷,龚家的方师旷。」 方涣想了想,从记忆中挖出来了这个人物。 这人同七门之中的两家都有不浅的关系。 出身方家,只是方师旷的母亲只是上任方家家主的一个妾,顶天了也就是个还比较受宠的妾。 这个妾室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这个方师旷,那个女儿也是个运气好的,捡漏嫁进了龚家。一个庶女,再受宠也只是个庶女,天赋还一般般,可奈何运气好,成了龚家的主母。 第102页 这方师旷后来也跟着妹妹离开了方家进了龚家,只是他身份尴尬,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做人。后来龚家主意外陨落,他为了扶持妹妹生的龙凤胎,才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高阶修士难以孕育后代,那对实力不济的龙凤胎是龚家主留下来的唯二血脉。 也是方师旷一手拉起了即将倾颓的龚家,只是不知道鲛人在其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你以后,还是叫我师兄吧。」 应惟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好,师兄。」方涣求之不得。 应惟故应了声。 化神修士全力赶路,哪怕还带了个人,也是数个时辰就回到了天元宗。 一进宗门,应惟故就不假思索地奔向星衡峰。 待见到衍星罗时,应惟故才松了一口气。 「将人放在那边的玉床上吧。」衍星罗背对着应惟故二人,蒙着眼睛的纱系在脑后,无风自动。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个姿势。 应惟故也知道师叔的能力,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听话地把怀中的方涣放下去。 黏腻的鲜血长时间接触衣服,已经粘住了。 无论是应惟故的衣服,还是方涣的衣服。 应惟故忍了忍,没忍住,还是亲自动手给方涣处理了一下被粘住的衣服。 那怕知道这会儿方涣感受不到痛,应惟故的的动作还是称得上小心翼翼。 「师兄……」方涣张嘴,喊了一声师兄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要是还有事,就先离去罢。」衍星罗起身,身上罩着的一层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飘飘若仙。 应惟故匆匆点头,回头看了几眼方涣,摸了摸方涣被汗水打湿的头髮,小声道:「放心。」 短短两个字的安慰,却给了方涣无上的勇气。 方涣也说不出来此时什么感受,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用力点头,好像是在对应惟故承诺什么。 应惟故缓了缓,转头对着衍星罗行了个礼,口中道:「麻烦师叔了。」 「无事。」 应惟故离开后,衍星罗面对方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叫他师兄?」 方涣一顿,不知道衍星罗这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衍星罗也没有想听到回答的想法,走近方涣。 「兜兜转转,天命如此。」衍星罗嘆息出声。 「虽说我无意介入你们之间的事,可这又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衍星罗看起来有点苦恼,自顾自地说着方涣听不懂的话。 「阿争是个聪明人,只是你如此,他也不能做什么。」 方涣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嘴唇死死地抿着,失了血色多了几分青白。 他以前也没有和衍星罗打过多少交道,心里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对方,也不知道为何。 应惟故离开星衡峰之后就去找了宗主,将方师旷的事情告知。 和蔼非常重视这件事,担忧地问:「你若是再与他对上,可有把握?」 应惟故摇头,说道:「方师旷修为本就隐隐压过我,我要是再与他对上,怕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和蔼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语带忧虑地道:「那可如何是好?」 第56章灵物宝珠 这事难就难在李离航现在下落不明,为了他的安危这事不能再拖下去。 「这孩子,怎么自己的血脉都不清楚呢?」和蔼愁得头髮都快掉了。 「如果方师旷背后就是靠着鲛人挽回龚家的落败,李离航要是落到他们手上,性命堪忧。」应惟故这会儿非常冷静。 「和术师兄有事出去了,这会儿宗门里没有能和你走一趟的长老。」和蔼是担心应惟故的安危。 「无妨,我自会避开方师旷。正面对上没有多大胜算,可他身负重任,不可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我身上。」 和蔼嘆了口气,「阿争,若是……一切以你自身的安全着想。」 应惟故点头,「好。」 天元宗虽说为四宗之一,可也不是能随意打压七门存在,一时半会根本拿方师旷没有办法。 和蔼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我与现任方家家主交好,或许可以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消息。」 方师旷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角色,虽说与龚家有联繫,可谁也不知道龚家是不是能约束他。 现任方家家主,从关系上来说,是方师旷的弟弟。 只是一个是妾生子,一个是正统嫡系。二人的关系不可能好到哪儿去。 交待完事情,应惟故就立马起程,出发去找李离航。 人是他带出去的,理应也该由他带回来。 应惟故回到了先前困住方涣的地方,放出神识,发现这里只剩下一众凡人。 方师旷敢任用一群凡人为他做事,此举不可谓不胆大。 方涣能看出的东西应惟故自然也能看出来,锁住方涣的那些镣铐,与当初望月雪山之行碰到的那个异族少年身上的何其相似。 可那少年到底是敌非友,至今应惟故也不清楚那少年是受何人指使,又为何要那样做。 这背后总感觉有什么难以触及的真相。 方师旷与当初捕捉妖族且贩卖的人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也是凡人,靠着一些奇怪的手段压制妖族。 第103页 他们背后的人也是方师旷吗? 那方师旷做这些事是图什么?财?资源? 不,不应当。不可能那么简单。 应惟故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想,他根本猜不透像方师旷那种人的想法。 反正无论方师旷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是应惟故的敌人。 这会儿拿他没有办法,可是不代表一直都没有办法。 鲛人呢? 应惟故眉心一凝,这里竟然没有鲛人的气息,是被转移了吗? 应惟故来回一趟,时间耗费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宅子里的人好像很不甘心,有人在说话: 「我才刚进异珍阁没多久,从小我爹就教导我进来之后该怎么做,他做这些事情做了一辈子,从小就教导我也要这样做。我原以为我也会像他那样就这样过完一辈子,结果我才刚进来,怎么就要解散了呢?」 「嘘,有些不该说的话你就不要说,都不知道那些神仙什么时候就会把你背地说地话听去,我们就是一些平民老百姓,和他们作对,哪里玩得过他们啊!」 「我明明是哭自己的遭遇,我长这么大,所学的皆是如何为异珍阁工作,现下异珍阁没了,像我这样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诶,现在就只能指望那些大人们有几分善心,能给点银子打发一下罢了。」 「哼,这话说的倒轻松,我半年前才娶了妻,前些日子我妻又查出来怀孕,要养活一大家子人,随意打发点银子就能做到吗?」 异珍阁解散了? 听到这话,应惟故不禁的有些愣神。 方师旷这动作到是很快,只是不知道那鲛人的下落如何了。 不过这也印证了一点,李离航根本没有落到他们手上。 「那个大人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要人做事儿,我听说,那位大人已经走了。」 方师旷离开了。 应惟故眸色变化着,让人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这会儿李离航人在哪儿呢? 方涣说他也受了伤,必定没办法走远,这些人手里又有对付鲛人的独特法门。 看来是被人救了。 在这里待下去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应惟故转身离开。 这些凡人也不过是听命于方师旷,要真论起来,身上并没有背负什么滔天的罪孽,应惟故也没有想要对他们做些什么的想法。 离开的时候,应惟故往自己脸上做了伪装。 招惹上方师旷,应惟故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张脸的原因。 他的预感告诉他,方师旷他是避不开的,以后肯定还有再遇上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方师旷又因为什么突然放弃了。 大抵是龚家又出了什么事儿吧。 应惟故漠然的想到。 腰间的玉佩有了动静,应惟故有些焦急地拿起来,发现果然是衍星罗传过来的讯息。 已解,无恙,勿忧。 简短的六个字,却让应惟故的心迅速静了下来。 这个消息让他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安下心来专心去找李离航了。 方涣是为了救李离航受的伤。 应惟故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心里五感杂陈。 异珍阁关门了,这在宝珠城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时间,城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议论纷纷。 有些人猜测他们关门的原因。 有些人则想,异珍阁关门了,可要上贡的贡品可怎么办呢? 可是无论众人如何谈论,异珍阁的关闭都是没办法阻止的。 没几天,城中那家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店面就被拆得零零散散,让人再也无法联想到之前气派的模样。 应惟故站在不远处,看着异珍阁原来的店面进进出出的人,脸上很平静,好似他跟异珍阁没有半点干系。 不过这话算不上什么错,理当如此。 只是这几天,应惟故找遍了宝珠城的每一个角落,硬是没有发现李离航的蛛丝马迹。 如此便只能得出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李离航已经离开了这里。 天元宗内属于李离航的那盏魂灯一直都没有熄灭,这到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应惟故在宝珠城晃悠了几天,又听到一个传闻,说是异珍阁倒闭的真正原因是失窃了宝物。 混迹在人群之中的应惟故静静听着他们小声谈论。 「你们可知那异珍阁为何传承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无可替代吗?要知道,皇城里的主人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了,可无论顶上的天子换了谁,贡品宝珠都一直是贡品。」说话之人平平无奇,却在那故弄玄虚。 他的目的也很容易的就达到了,围着他坐着的纷纷出声催促。 「好你个万赖三,就会弔我们胃口,还说不说?快点,不说我就找别人听个趣儿了!」 「诶诶诶!」被称为万赖三的人有些急了,忙不迭地开口,「嗐,我这人的德性你们还不清楚吗?」 「这宝珠,据说与上古传说中某些灵物有关。」万赖三手指伸进茶杯里,蘸取了一点茶水,就着木质长桌上画了个圆。 周围的人纷纷探头向桌上看去。 应惟故坐在二楼的边上,稍稍一偏头就能看见下面的场景。 万赖三:「这灵物啊,在传说里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你们想,古往今来哪位天子不对这事分外执着?」 第104页 围观群众:「是啊,这么大一个天下都是自己的,可不就要多活久一点好好享受享受嘛?要能长生不老与天同寿,可不就是无边的欢愉!」 「就是啊!」万赖三一拍手,面带兴奋地道,「据说啊,有些地方的富绅——当然不是咱们宝珠城的哈,花了我们普通小老百姓想都想不到的巨额金银和那异珍阁做交易。能将生意做到那种程度的人想必会不会是什么愚蠢之辈,精明如他们也愿意追捧的东西,毕竟有它的独特之处。」 「得了吧你!说好要给我们听个趣儿,结果扯东扯西说了这么一大长串还没有说道正经的话题上!」围观群众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时有小二跑过来送上了一壶茶。 点茶的客人:「早就知道你万赖三的名声,喝了这壶茶,就赶紧的把这事儿好好的与老爷们讲个清楚,休要磨磨蹭蹭的。」 万赖三这个记得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牛嚼牡丹地一口饮尽,像是感受不到滚烫茶的热度。 他道:「那宝珠出自异珍阁,如何使用想来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普通人随身佩戴宝珠,这是最不消磨宝珠身上灵气的法子,但是同理,这样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前朝申帝在晚年时期沉迷于炼丹求仙问道之事。可是他招的那些牛鼻子道士都是些没有真材实料的银样蜡枪头,不仅长生没求到,还让他丢了屁股底下的那把金座。」 「那异珍阁背后,是有货真价实的仙人在背后撑腰的,仙人炼出的丹药普通人吃了真具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你们以为贡品真的就只是宝珠吗?我告诉你们,不是。真正的贡品是和宝珠掺合在一起的仙丹!那些送上去的宝珠,陛下将大多数都赏给了受宠的后妃们。」 应惟故在楼上细细地喝着茶,对万赖三的话不置可否。 流传于市井之间的消息真实性要打个对摺。大多数人也就真的是听个热闹,这些传闻里的真实性,还得看闻者自己的琢磨。 于未曾修行过的普通人来说,修士手头上最低级的丹药就是求之不得的至宝了。 当然,高级的丹药落到普通人手里,会变成害死他们的毒药。 应惟故在桌上放了一枚崭新的银锭,便起身打算离开。 他心道,怪不得方涣那么喜欢无事时到茶楼里坐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我喵汉三又回来啦!!! 我惨痛的经歷告诉大家,准备打疫苗的时候第二天最好不要有什么需要力气的活。 我跑了三天医院才打到第三针,一针下去我直接躺了三天。 打针的地方肿成烧麦大(可能不同地区的烧麦大小也不一样泥萌知道大概意思就行),又肿又胀又痛又痒又麻,每天都感觉我的手臂好像在抽筋(俺喵汉三小时候缺钙就双腿老抽筋)。 打疫苗当天我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我说是疫苗的作用,我妈非说是我自己懒(。) 我妈说是这样说,但是我休养的几天她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过来摸我手臂看看消肿没有。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反应怎么这么大,打完的那天晚上疼得睡不着,大概凌晨三四点的样子爬起来找止痛药(大姨妈吃的那种,好孩子不要学我这很危险,吃药要问过医生!!),吃了才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第二针第三针之间隔了两个月的原因吧? 第57章三分相似 应惟故循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行去。 郁郁葱葱、绿草如茵的一方平坦土地进入视线。 身体缓缓落下,脚踩实了地面,应惟故放出神识,细细探索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应该就是这里了罢。 应惟故感受着这里的气息,却一无所获。百年的岁月,将过去的气息都抹得干干净净。 整个村子当年都被应惟故埋入土里,这会儿是真的不留一丝痕迹,土地也被生机所覆盖。 这里鲜少有人经过,连让人行走的小道都没有,应惟故踩着脚下厚实的草地,轻飘飘的。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却又发现了一个小湖泊。 加快了动作,几乎是飘到湖泊上,向水里看去。 湖水清澈,仔细看去水中还有游动的鱼虾,这说明这里并非是一池死水。 应惟故轻轻唿了口气,手上流光闪过,掐了个诀,整个人就往湖面冲去。 触及到水时并未激起半点水花,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水中。 这里的水流较缓,应惟故在水中游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别的其它什么东西。 那是一扇巨大的金属质地的门,可这扇门并非是靠着什么建筑存在,而是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 应惟故捏紧了手指,一股脑地催动着灵气托着自己往那扇大门靠去。 与大门靠得越来越近,大门上的细节便能看得越来越清晰。 十分壮观。 应惟故站在门前,抬头看去。 这扇门,是可以打开的。 应惟故的直觉这样告诉他,他将手搭在门上,刚想动手开门,这门就突然有了动静。 应惟故下意识地退了数十步,拉开了和门的距离,再看去,这门竟然打开了! 「是谁?」凭空响起一个如玉石相撞清脆好听的声音。 水下的声音传播有些困难,从而导致交谈也有了难度。 第105页 可是这个声音,就好像是贴着应惟故耳朵传出来的。 应惟故立马进入戒备状态,双眼死死盯着那扇门,只待异变突生的那一刻动手。 大门被完全打开,只是大门里面的场景似乎被一只手搅和了,各种颜色混成一团,根本看不清门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从那片混色中走出一个身影,个子不高,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对妖异的蓝色竖瞳。 待应惟故看清这人的脸,心下震惊。 若是他没有想错,这人就是他找寻多年未果的鲛人罢。 除去那双妖气四溢的眸子,这人的外貌便与人类并无太大区别。十四五岁的模样,青涩稚气的五官拦不住这张脸的绝美,或许是因为年岁小,隐隐透露出来的纯洁气息让他更像天地孕育出的灵童。 黑色的长髮没有束起来,在水中随着动作飘浮,湖面上透过来的光落到长发上,好似为其蒙上了一层银纱。 漂亮的脸蛋让人分辨不出性别,先前问话的声音也让应惟故判断不能。 少年瞧见了应惟故,蓝色竖瞳里波光粼粼,他抽动了下鼻子,「你是来找李离航的吗?」 应惟故意外一怔,继而迅速反应过来:「是。」 「我闻见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蓝眸少年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似乎能在水中掀起小波浪。 应惟故:「我是来找他的,请问,他现在在哪儿?」 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救走了李离航。 少年的脸上表情很少,只有一双眼睛在不停地眨,应惟故无端觉得少年现在应该是有点高兴。 「你是人类,过来一点,我带你进去。」少年侧身,往边上站了站,给应惟故留出位置。 这话的意思,是人类没办法自己通过这扇大门么? 应惟故的视线在少年与大门上来回几次,走到了少年给他留出的位置上。 少年身上的气息很弱,真的如同幼童一般,带给不了应惟故半点威胁。 少年说:「李离航和我们说了,可能会有人来找他。」 我们? 应惟故不语,只在心里暗忖。 「你如何确定我并非歹人?」应惟故问道。 少年手腕上缠着一圈又一圈小贝壳,他挥手间小贝壳相互碰撞的声音很好听。 少年道:「我知道你们人类对鲛人不太友好,阿寻说过,不能相信人类。」 应惟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少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思,「人类不可信,可是我们的鼻子可以相信。」他说着还伸手点了点自己鼻头,看起来是很俏皮的一个动作。 「我也不明白你们人类,活得久难道是什么好事吗?」少年是当真不解。 进了那扇门,里面是很长的一个通道,蓝光莹莹。 少年对应惟故一见如故似的,一路上都在说话。 应惟故也发现,少年的性格和那张冷冰冰的脸差距有些大。 通道终点,是一处洞穴似的地方。 「阿泉,回来了。」 在少年一踏入洞穴的那一瞬,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少年小声嗯了一声,很明显,阿泉喊的就是他。 应惟故稍稍落后少年几步,跟着少年走了进去。 里面有三个身影,一个背对着应惟故,一个躺在床上似乎在昏迷,还有一个—— 「峰主!」李离航看见了应惟故,面露喜色,一个箭步就向应惟故的方向过去。 应惟故按住靠过来的李离航,手下灵气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李离航也乖乖地站在那儿让应惟故看。 除身体里的灵气有些干涸以外,再无其它影响了。 「伤势已好,为何不归宗?」应惟故拧了拧眉。 李离航讪讪低下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他是我族族人,为何要回你们宗门?」 听到应惟故那句话,背对着的那个身影动了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身为我天元宗记录在册的弟子,宗门自然才是他该回的地方。」应惟故半点不让,言语直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不是你们人类一贯作风么?」 说话之人转过身,他的言辞有些沖,可以听出,他对人类并无太多好感。 「我宗招收弟子并不看血脉。」应惟故不太喜欢同这种异族打交道,语气僵硬地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打算。 「你是如何想法?」应惟故注意力放到了李离航身上,他尊重这个弟子自己的想法。 「宗主,我一日是天元宗弟子,一辈子就是天元宗弟子。」李离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了另一种方法表达自己对天元宗的忠诚。 应惟故点头,不再言语。 传闻之中,鲛人一族都拥有无上的美貌,单看李离航和带应惟故进来的那个少年,倒也不算是无稽之谈。 床上躺着的那位,脸上虽然没什么血色,可也遮不住身上的气度风华。 只是语气不太好的那个人转过头来,应惟故瞧见了他的脸,便有些不理解。 按照此人之前的话来就可以判断出对方也是鲛人,只是那张脸,让人着实不能将其与鲛人联繫起来。 无它,太过于平凡了。 应惟故身处修真界,身边更是围绕着修真界顶尖的美貌,他自己便是箇中翘楚,因此,他对美貌一事就显得有些麻木。 第106页 可是他也是分辨得出美貌。 应惟故与平凡男子对上视线,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眼中波动的情绪。 「阿寻,你别这样。」在一旁看着的少年忍不住了,靠近平凡男子的身边,仰头板着脸说话。 「你以前对我说过,人类并不全是坏人。」少年的表情有些苦恼,他也不明白为何阿寻这次出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明明在族中阿寻是偏向人族的那一方,没少说过人类的好话。 阿寻嘆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替他拨弄了下头上不规律的贝壳。 转头向应惟故道:「抱歉,刚才我说话语气有些不妥。」 「我叫寻忆,他是泉客。」他指着那个漂亮的少年说道。 床上躺着的身影还没有要醒来的动作,寻忆也就没有介绍。 「离航的父亲是从我们族中离开的,这么些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找他。只是听离航说,只剩下他一个了。」寻忆平淡无奇的眉眼滑过几分落寞,好似是在为族人的逝去感到难过。 「我知道,妖族,尤其是混血的半妖,在你们人类的地界上向来不受欢迎。」寻忆邀请应惟故坐下,这个地方很是简陋,拿不出招待客人用的东西。寻忆的脸上有些许捉襟见肘的歉意。 应惟故也不在意,李离航坐在身后,上半身挺得直直的,一看就知道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 寻忆:「这么多年,离航劳烦您的照顾了。」 应惟故下意识道:「并非一直是受我的照顾,他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外门。」 天元宗其实不是唯天赋论的宗门,天赋好的弟子自然会受到重视,天赋不显的弟子也不会招来什么排挤看不起。 寻忆笑了笑,眼睛里开始浮现出怀念,看得应惟故不明就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也是,阳春的性子,向来如此。无论什么种族,在她看来都一视同仁。」寻忆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柔和的不可思议,话中谈及的那个人,拥有了他身上绝大多数的温柔。 应惟故还是不明就里,在心里浅浅皱了眉。 「我看见您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她。」寻忆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并在一起的大腿上,低下头,长发掩去了他脸上的情绪,看上去十分的乖巧。 「外貌上虽说只有三分相似,可您站在哪儿,没有人会不知道您与她的关系。」寻忆理了理脸颊上的发,挽在了耳后。「阳春这些年,过得如何?」 应惟故顿时瞭然,原来这人之前态度的大变化是将他认成了什么故人派过来的人。 他冷淡道:「我是代表天元宗来的,并不认识您话中的阳春是何人。」 第58章莫要辜负 听到应惟故的话,寻忆愣住,下意识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怎么会?若不是她,有几个人族会对我们鲛人抱有善意?」 应惟故心下有些不耐:「阳春是何人?」 寻忆陷入了回忆,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应惟故时,他对于说这些很是自然:「当年我认识她时,她还是方家的大小姐,受尽宠爱,肆意飞扬。方家在你们人族应该也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吧?她出身高贵,明明有嚣张跋扈的资格,为人却温柔和善,在她心目中,世间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那个时候,她刚和另一个家族的少爷定了亲,这么多年未见,想必她早就完成了这份婚约。」 话说到后面,寻忆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应惟故心中明了,这只鲛人想必是对他口中的那位方家大小姐抱有倾慕的心思。 可是这些应惟故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方家。 方师旷。 据他所知,方家的确有小姐嫁给了另一个地位相等的家族当主母,并且这个家族也是应惟故此次前来的目的之一,龚家。 只是他记得,嫁去龚家的那位小姐并不叫阳春,也从没有听说过方家还有什么其它的小姐。 更重要的是,这位嫁去龚家,成了龚家主母的那位小姐,是方师旷的亲妹妹。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惟故有心试探:「方家早些年与龚家联了姻,那位方小姐如今已经成为了龚家的老夫人,只是据我所知,这位老夫人并不叫阳春。」 寻忆满不在意地挥挥手,语气随意:「方家还有两位小姐,阳春是嫡出的大小姐。她下面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嫁去龚家的应该是她妹妹吧。」 看他的态度,似乎是有点看不上他嘴里的那个方家庶出小姐。 应惟故心道,对上了。 龚家的老夫人是方师旷的亲妹妹,方师旷的母亲就是妾室,这位小姐自然也就是庶出。 庶出的小姐竟然能嫁给地位相当,甚至还有隐约压过方家一头意思的龚家当主母。 虽说修真界实力为尊,可骨子里的阶级歧视并非短期内就能解决的。 除非那位庶出小姐天分足以让人忽略掉她的出身。 应惟故若有所思。 他道:「方家当年,只有一位小姐。」 「什么?」寻忆不解,妖异的眸子闪过厉光,紧盯着应惟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化,鲛人得天独厚,寻忆的修为并不低,起码不比如今的应惟故低。 应惟故并没有被他吓到,只是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方家,当年只有一位庶出的小姐。你嘴中的阳春,我从未听说过。」 第107页 寻忆的身体勐地抖了一下,有点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二人自顾自的交谈,泉客和李离航也很有自觉的来到床边照看还没有醒过来的人。 在寻忆还沉浸在各种情绪之中,泉客突然大声喊了起来:「醒了!」 应惟故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是床上躺着的那只鲛人睁开了眼。 「你们是……?」刚醒过来的鲛人神智还有些不清,双眼朦胧地看着室内的人。 「小叔叔,是我啊,我是泉客!」泉客有些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竖瞳里满是激动。 「泉客……」床上的鲛人难受地低头,自由的那只手抵在了额间。看得出来,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阿寻,快过来!」泉客回头唿唤寻忆。 寻忆应了声,便暂时丢下脑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头去看醒过来的鲛人。 应惟故站在原地不动,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床上那只鲛人渐渐神志清醒,双眼也变得柔和明亮。 「……当年,刚想回族,就被一群卑鄙的人类暗算了……」 「……是,一直想从我这里得到族地的位置……」 「……折磨……」 应惟故没有刻意去听他们之间说了什么,零零散散的句子传到他的耳中,直到有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想得到鲛人泪……」 鲛人泪。 应惟故阖眼,再睁开,待他们叙完了旧,对李离航道:「先和我回一趟宗门。」 李离航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只顺从点头:「好。」 床上的鲛人朝应惟故投来视线,惊讶道:「是你!」 「小叔叔,你认识他吗?」泉客好奇地问道。 鲛人:「她是浣纱的恩人。」 应惟故冷淡道:「你认错人了。」 又示意李离航跟他走。 鲛人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离开。 寻忆:「浣纱的恩人?此话怎讲?」 鲛人:「我见过她的画像。」 不等寻忆再问,鲛人又道:「那个跟着她一起走的孩子,是浣纱的孩子吗?」 寻忆失语,沉默点头。 …… 应惟故带李离航回来是为了举办拜师礼的。 听闻了这个消息,李离航惊喜之中带着迷茫。 早先应惟故就告知了宗门,该准备的东西宗门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应惟故松口。 拜师礼成,跪在地上一时半会还回不过来神的李离航怔怔地看着面对着他坐着的应惟故。多年的愿望一朝达成,却有一种飘忽的不真实感。 之前给予李离航的墨玉牌被应惟故拿走,再还给他时,墨玉牌上多了几分不同。 从此,李离航便正式成为应惟故的亲传弟子。 还在星衡峰养伤的方涣听到了这个消息,一个激动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呲牙裂嘴。 在一旁磨着草药的和森见状,打趣道:「怎么了?是羡慕其它人先你一步成为阿争的弟子吗?」 方涣心想,羡慕个锤子,他现在可是能光明正大叫师兄的,为什么还要上赶着矮一辈呢? 和森又道:「阿争无意收你为徒,入我门下如何?」 他的语气认真温和,方涣忍不住向他投去目光,半点看不出和森有开玩笑的意思。 像是察觉到方涣的意外,和森低声轻笑:「不是开玩笑,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很不简单的人,如果收你为徒,想来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乏味。」 方涣:「……」 被拒绝了和森也没有不高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手上的药磨好,长袖一挥,凭空出现一道水柱,与变成粉状的药在空中交融,最后形成了一枚丹药似的丸子。 并非炼丹,可这丸子的效用与丹炉出来的丹药也差不离。 也就是和森能这么不同寻常。 「吃吧,吃不死人的。」 丸子到了方涣手里,他好奇又惊讶地打量这个似丹非丹的东西,没有半点要服用的意思。和森看着,笑眯眯地开口让他吃下。 方涣点头,便仰头将丸子丢进嘴里。 和森:「你在这儿消化消化,等没有感觉的时候就去找衍峰主,我不放心我的花草被别人照顾,先回去了。」 与和森相处的时候,这位一峰之主基本不会在方涣面前摆峰主的架子,方涣疑惑却不说。 在他的认知中,和森这人的神秘等级与衍星罗是同一个级别的。 …… 「峰主,方师弟来了。」 衍星罗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吧,其它人出去。」 「是。」 待方涣进来,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背对着他的衍星罗。 行完礼,衍星罗叫他离近些。 方涣对衍星罗尊重有余敬畏不足,大胆抬头去看衍星罗在做什么。 十指翻飞,明明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却偏能让人觉得每根手指尖都缠绕着看不见的丝线。 他看不懂,但是他能猜到,这位星罗尊者无时无刻不在追寻天意。 方涣看得出神,衍星罗突然出声。 「数百年前,本座为阿争算了一卦。」 莫名其妙的话,没有前因后果,但是与师兄有关,方涣听得极其认真。 第108页 「修士到了某种境界,就不应该用天道给予的东西去干涉众生。」 「可是那个时候的阿争道心不稳,几近陨落,本座不忍心,便拉了他一把。」 方涣:「!!!」 「情深不寿,这话放到修士身上也能体现。」 剩下的话方涣都听不进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只有最后衍星罗说的一段话,在此状态下的方涣都不能忽视。 衍星罗说:「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接近阿争的么?你未免也太看轻了他。」 「我看不清你的命数,当年便是,如今还是。他吊着命等了你几百年,你莫要辜负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什么玩意儿……该走走感情线了…… 第59章方家来信 应惟故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封未曾打开过的请柬,包装精美,饰满了华贵花纹。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有些厚度的请柬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灵气,灵气之中还裹挟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请柬都用上等的灵木香熏过,龚家当真是起来了。」 坐在应惟故对面的和蔼享受地喝茶,半点目光都没有给桌上的那封请柬,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将送请柬来的龚家放在眼里。 「嗷呜~嗷~」坐在应惟故怀里的阿烦有点耐不住性子,想跳到桌上去嗅请柬上散发的味道。 轻轻拍了拍阿烦的脑袋,小傢伙瞬间就安分下来。 阿烦身上的皮毛细小,手感不错,更重要的是它身体温暖,窝在怀里是个很舒服的暖手炉。 应惟故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眼神放空一直注视着前面的空地,显然是心不在焉。 「你那新收的徒弟,好像就和龚家有些纠葛罢。要不你去?」 常年冰凉的手搭在阿烦温暖的肚皮上,热意从阿烦身上传递过来,舒服得应惟故几乎要嘆出声。 「不去,我说过让他自己处理。」应惟故耷拉下眼皮,眼尾拉出长长的一条弧线。 和蔼点头贊同,「也是,更何况你和那方师旷有龃龉。要是去,肯定会与他碰见。」 应惟故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不去也不行,去的身份低了也不行。」和蔼嘆息,有些愁,「派谁去好呢?」 应惟故捏了捏阿烦的毛爪子,突然问它:「你主人现在在干什么?」 「……」和蔼听到了这句话,脸色有些微妙,像是自家养大的崽子自己跳出了栅栏要羊入虎口。 什么时候,向来遗世独立的和争道君也这么有了红尘味? 阿烦的叫声和蔼听不懂,便只能看着应惟故和一只狗进行加密通话。 应惟故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阿烦的毛髮,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轻松。 「阿争最近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吗?看起来心情颇好。」和蔼对不同寻常的应惟故好奇死了,没忍住内心的八卦。 「或许吧,我向来不是个好运气的人。」 …… 龚家的请帖天元宗可以置之不理,可如果是方家就另当别论了。 这个消息是应惟故从和森这儿听来的,比起应惟故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和森倒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的很。 又因为和森喜欢邀请应惟故来喝茶,以至于应惟故很多消息都是从和森这里听来的。 「听说方家的现任家主不是和龚家的老夫人有龃龉么?」应惟故又带着阿烦到和森这里来了,方涣还在闭关,似乎是说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和森总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是啊,龚老夫人的道侣,就是早就陨落的龚家老家主,其实原本订亲的不是现在的老夫人。」听起来好像有些绕口。 「哦?」应惟故看起来性质缺缺,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和森好像过于在意龚家方家的事情了。他抬头看了看和森,看不出什么异常,便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的方家家主和龚老夫人并非一母同胞,其间的龃龉自然不能同外人道也。」和森嘆气,脸上却没有多少在意。 应惟故正看着阿烦和回生玩耍,听着和森说话,突然想起来了似的,问道:「那方家家主的同胞姐妹呢?」 和森怪异地看了应惟故一眼,语带惊讶:「方家家主确是有一个同胞姐姐,只是当年发生了一些变故,那位大小姐的消息被有人有意封锁的死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基本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她了。就连亲弟弟都未必还记得有过这么一位姐姐,更别提发生事情的时候你应还未出生,你又是向来不是不太关注这种事么?又是如何得知的?」 应惟故不欲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和森神秘一笑,果然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我自有专门的消息来源。」大道无涯,若是只能埋头苦修,反而浪费了修为带来的长久寿命。 应惟故:「所以说,你知道那位小姐后来的去处么?」 「时隔久远,据方家传出来的消息是陨落了,不过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和森摸了摸下巴,「方家正统嫡系,天赋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的。话说,他们一族常出冰灵根修士,这点和你到是巧了。」 「方家家主就有冰系灵根,据小道消息称,他那个亲姐姐天赋比他更好。」和森说着,内心又有了各种混乱的猜测。 比如说,大家族出身的修士,哪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姐妹,可修炼资源有限,哪怕血源关系再近,在这方面也是竞争关系。 第109页 兄弟阖墙,姐妹成仇的事情在修真界可不少见。说不好,方家的事情也是这样。 应惟故看出了和森的某些想法,内心突然生出反感烦躁之意:「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乱加以猜测。」 少有的愤怒情绪让和森愣了一瞬间:「……怎么对这事这么敏感。」 应惟故手紧了紧,也觉得自己奇怪,平常也没少听和森那些天马行空的猜测。和森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各种猜测当真是各种天花乱坠,半点理由都没有就敢乱猜。 不过对方也就是和应惟故说说罢了,不然往日里的聊天内容传出去,名声早就没了。 「……方家家主和宗主关系颇好,有些猜测不好乱说。」 和森在心里琢磨了会儿,觉得是这个理,宗主有他的想法,看不上眼的人权势再强也不乐意相交。同理,如果方家主自身是个有大缺陷的人,宗主不可能和对方关系这么好。 「不说这个了,龚家来的请帖我们可以无视,可按你之前说的,方家家主和宗主关系颇好,总得给方家一个面子罢。」 应惟故不以为然:「与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当然相干,相干大了。 在星衡峰修生养息的方涣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此时他陷入了一个矛盾的状态,龚家此次寿宴会发生大事,并且和师兄息息相关。 可他并不清楚师兄对这事是什么样的看法,不好冒然和师兄说些什么,就算说了,也很大可能性被当成胡言乱语。 这可急坏了方涣。 ……其实他内心也有一点点想近距离看热闹的想法的。 来回纠结了大半天,方涣还是站到了衍星罗的大门前。 之前衍星罗就和方涣说了,他最好思考清楚了再出去,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会对应惟故产生不小的影响。 方涣被他这话震住了,当即就断了自己迫不及待想见师兄的心思。 这会儿他不能再躲在这里逃避了。 衍星罗见到他来并不意外,或者说这世上发生什么事衍星罗都不会感到意外。「你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才这么着急去找阿争的罢?」 方涣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衍星罗:「从私人角度来说,本座从来不贊成你和阿争,可你们偏偏是天道的安排。」 方涣:「……」他这话是说我和师兄是天生一对? 「那孩子生来坎坷,你应当比他幸福的多。」 方涣想了想,他穿越前无父无母,却有一大笔父母留下的遗产让他不用担心饿死,也没有什么极品亲戚来和他抢家产。一穿越就拜进天元宗,被美人师兄一手带大,从来没有为修炼资源发愁过,也成功把心上人泡到手。 仔细一想,除了结婚前的意外,他这一生真的算顺遂。 「走吧。」 方涣郑重地行了个弟子礼,随即迫不及待去找师兄了。 衍星罗指尖一动,亮光一闪,一只纸鹤落在手心,又消失不见。 那边应惟故感知到了什么,伸手,一只纸鹤落于手心。 和森好奇探头过来看:「谁给你传信呢?」 应惟故看完便收了起来:「衍师叔的纸鹤,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行,有空常来啊。」和森现在是真的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意思在了。 …… 回到星明峰,就看到坐在那里的方涣。 应惟故将怀里的阿烦放下,阿烦的爪子一落地,就撒欢似的往主人那边奔去。 「呃……又重了是吧……别、下去,重死了……」方涣总是表示得很嫌弃阿烦的样子,可手一直没有从阿烦脑袋上下来。 一段时间不见,对阿烦也是有点想念的,只是这点想念在看到应惟故的那一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方涣扬起笑容,「师兄!」 应惟故的脚步顿了顿,「嗯,回来了。」 第60章方家来人 离龚家老夫人寿辰还有月余,还有得是时间去准备相关事宜。 应惟故打定了主意不去,却也有了出门游玩的打算。 可能是最近与和森走得近了些,又没了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刀,心态与和森逐渐趋同,应惟故于修为方面懈怠了下来。 世界的大好河山,不多看看岂不是浪费了数以千计的寿命?有人嚮往得道飞升,有些人耽于享乐。 应惟故开始理解和森。 还没等宗门选好去祝贺的人选,方家家主方青亲自上门了。 方涣混迹在各类弟子之中,早应惟故先一步得知了此事。 看着云淡风轻的师兄,方涣有些着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方涣:「师兄,听说方家主来了。」 应惟故只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手上拿着的典籍往后翻了一页,便没有了下文。 见状方涣都无心处理和森送过来的药材,他将手上的器具全部放到一旁,凑近应惟故:「师兄不去看看?」 应惟故手上又翻了一页:「有什么好看的?对方又非异族,长相与普通人有什么两样。」 方涣抓耳挠腮,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能让师兄去见那方青一面。 「你想去?」应惟故放下了手上的书,发觉了方涣的不对劲,只以为对方从未见过那方家家主,想去见识一番。 其实他也从未与方青打过交道,修真者不以年纪论辈分,应惟故与方青修为相当,算是同道。 第110页 方涣激动道:「对!我想去!」看着应惟故毫无波澜的表情,方涣放柔了声音,「师兄,就带我去看看嘛?」 好在方涣这幅皮囊生得年轻俊俏,撒娇也不会让人有太多的不适。 应惟故:「……」 一对琥珀色的透亮眸子带着乞求的看着应惟故,让他无端联想到了阿烦。 应惟故不由地在心里感概一句物似主人形。 本来在一旁自顾自玩耍的阿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小短腿用力一蹦跳上了应惟故身旁的桌子,与主人齐齐看向应惟故。 应惟故:「……想去,那就去罢。」 方涣立马喜笑颜开,高兴道:「谢谢师兄!师兄真好!」 和方涣相处几天,应惟故能说完以前几十年的话。 想着想着应惟故又出了神,他的灵府已经修復的无大碍,修为也回来了,只是他能感受到,当年师父为主在他身体里留下的禁制还在。 不知道这道禁制还在封锁什么。 一旁见师兄好一会儿没动静的方涣出声喊了一句,应惟故回过神来,看着有些兴奋的方涣,内心不解,不就是去见一个普通的化神修士么?他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方涣是为何开心的应惟故此时肯定是无法知晓的。 他在引导应惟故去发现什么。 应惟故带着方涣来到主峰星光峰,就看见不少穿着打扮与宗门内不同的弟子在外等候。 天元宗弟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似乎都憋着一口气不想被对方给比下去。 方青如此兴师动众,想来此时前来他代表的身份不仅仅是天元宗家主的好友了。 星光峰用来待客的大厅内只有两人。 两个人此时正面对面坐着,和善嘆了一口气,对面的人也跟着嘆了一口气。 对方长了一张娃娃脸,杏眼鹅蛋脸,着青衣,穿着打扮乍一看很是普通寻常,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 和善看着对面这个像是他儿子辈的好友,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种错乱的情绪。 论年纪,方青比他大上百余岁,可偏偏对方长了张娃娃脸,而和善自己早早的就续起了鬍子。 和善:「我知道了,毕竟我们本就与龚家没有什么交情。此事,到是能帮上一帮。」 方青苦笑一声:「多谢。」 和善有些好奇:「什么人,竟然能请动方兄你亲自上门?」 方青摇摇头,不愿多说:「到那天,道友就知道了。还望你不要将今天的事传出去。」 和善摸了摸鬍鬚,「方兄放心。」 方青顿了顿,又道:「待事情过去,也希望小友守口如瓶。」 这话让和善愈发好奇起来,他知道这位和他相识多年的好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对能让方青如此强调的对象好奇。 不过正因为了解好友,和善也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 方青起身准备告辞,和善也跟着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应惟故的气息,嘴里的话就变了:「阿争过来了,方兄还未曾见过他罢?」 对方掐着这个点过来,多半就是冲着客人来的。 方青摆摆手,明显不是非常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未曾见过,不过早就听闻过这位的天才之名,一直以来却无缘得见,今日我到是赶巧了。小友可愿为我引荐一番?」 和善哈哈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交谈的这会儿,收到和善传音的应惟故带着方涣走了进来。 应惟故先瞧见方青的身影,率先拱手道:「见过方道友。」 方涣跟在他身后,行礼完之后就一直悄悄打量方青。 他也没有想到,堂堂方家家主,竟长了张没多少威慑力的娃娃脸。 方青回礼,笑道:「幸会,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与和争道友相见。」几百年前应惟故名声鹊起的时候,方青也是对其好奇过的,不过后来对方突然销声匿迹,这些年来才渐渐有了痕迹。以方青的智商,自然是能猜到应惟故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好让外人知晓的大事情。 和善在一旁笑呵呵道:「阿争这些年来都在闭关,这不,最近才出来见人。」 一句话解释了应惟故为何消失了那么多年,又不会透露太多。 方青和应惟故四目相视,双双都微顿了一瞬。 方涣在一旁暗暗紧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还是方青先出声:「与道友迟了这么多年相识,到是我之损失。」 偏头对和善道:「和争道友果然同你说的分毫不差,我到是觉得一见如故呢。」 应惟故:「……道友夸张了。」敛去心底某一瞬间浮现的莫名情绪。 「不不不,」方青道,从自己腰间扯下一块腰牌,直接递给应惟故,「此次前来并未想过会与道友相识,准备不足,这是我方家的客卿令,我代表方家欢迎道友前来做客。介时,我将补上见面礼。」 应惟故不好拒绝,便将腰牌接了过来。 双方交谈了一番,到还算是相谈甚欢,只不过由于方青还有要事在身,只好先告辞了。 和善对应惟故笑呵呵道:「阿争看起来对方兄印象很好啊!」谈话都有来有回的。 应惟故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如何回復,「师兄应当明白,到了我等如此修为,就会有一种干系自身的感知。」这也算是大修士被逼出来的一种趋利避害的天赋,修为到后期本就不容易,为了增加活下去的机率,就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知能力。 第111页 和善一惊,「和方兄有关?」 方涣:「……」很多话想说,却不敢。 应惟故神色莫名地看了方涣一眼,看得方涣心头一跳。 「还不清楚好坏。」 和善长舒一口气,道:「方兄为人光明磊落,是个表里如一的君子。想来就算是你感知到了什么,也定不是坏事。」 应惟故嗯了一声,算是同意的意思。 …… 「你没什么想说的了?」 回到星明峰,应惟故指尖勾着腰牌扔在了桌子上,细微的碰撞声听在方涣耳朵里无疑是惊天巨雷。 方涣强撑着笑脸:「师兄这是何意?不就是求师兄带我去见见世面吗?」 「哼。」应惟故看上去不过随口一问,见方涣真不想说什么,便没有了追问下去的打算。 方涣一个剑步上前,直接胆大包天地握住对方微凉苍白的手,应惟故眼皮一跳,没有抽出来,反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方涣牵着他的手是想要做什么。 「师兄师兄,不要生气,我最近琢磨出了一套有助于修士放松身心的功法,我给它命名为『马杀鸡』,我来给师兄演练下。」方涣讨好地双手拉起一只手,先给应惟故来了一套手部按摩。 应惟故:「……」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算了。 应惟故常年使剑,双手虽说有些苍白无血色,手指算不上纤细,却很匀称,每根手指上都覆着茧,强劲有力,接触过就知道这双手握着长剑能发挥出多强的力量。 『享受』完方涣对手指的一套操作,应惟故无话可说。 可能是方涣修为不够,化神修士的**强度又骇人,应惟故并没有觉得多有感觉。 那边方涣一无所知,还兴奋地带着小心思问应惟故:「师兄,感觉怎么样?」 应惟故:「……尚可。」还是哄着对方罢。 「嘿嘿,」方涣不疑师兄的话,高兴得五官都快飞起来,迫不及待准备给师兄展现一下真正的『功法』。「这还不是重点。」 说着,方涣握住应惟故的手,运用起自己的灵力,从双方接触的手缓缓涌入应惟故的身体。 应惟故惊了一下,「这是做什么?」 「师兄别紧张,放松,放松。」方涣道。 应惟故颇感无奈,以对方微薄的修为,贸然就这样侵入高阶修士,多半会被高阶修士的灵力本能绞杀。无法,只能放开自己,无条件的接受对方的灵力,免得伤了对方。 方涣的灵力汇入应惟故的经脉,就如同小溪汇入江海。 可这涓小溪并没有与江海融合,反而是『特立独行』地借着江海来到自己的目的地。 其实这套『马杀鸡』只不过是方涣融合了穴位按摩,使用灵力冲击修士体内穴位,从而达到按摩放松的效果。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几段为什么那么怪…… 第61章运气不错 「方涣与人起了争执?」 应惟故听到这个消息时以为自己听差了,若不是前来告诉他这个事的是李离航,估计他得好好确认一下。 李离航低着头,脸上一派平静。 他现在是应惟故门下弟子,方涣在星明峰的身份本就微妙,对方和自己师尊走得极近,李离航曾多次听见方涣叫应惟故为师兄,而师尊更是默认了方涣这么叫。 这本该是不符合规矩的,可星明峰掌权人都默认了,李离航也没有什么资格置喙的,便就按着辈分叫方涣师叔,刚才他就是用这个称唿向师尊禀告。 应惟故听见李离航叫方涣师叔其实也是愣了一瞬,不过大脑转的飞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句师叔是在指谁,快到李离航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就便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了。 应惟故按了按额角,「人无事罢。」以方涣的嘴皮子功夫,和人争吵起来,对方想来是没有什么赢面可讲。只是万一激怒了对方,就他那点连花架子都算不上的修为,指不定会被好好的教训一顿。 「弟子来时,师叔已经和人约好了前往恩怨台。」 「他倒是自信。」应惟故本来是坐着的,这会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最后还是跟着李离航一起去了恩怨台。 天元宗严厉禁止宗内弟子私下斗法,想要合理解决私人恩怨,便就是申请恩怨台,有专门的长老全程监督,避免出现同宗弟子自相残杀的情况。 方涣倒算没有蠢得彻底,还知道弟子私下里不允许打架。 应惟故遮遮掩掩的来到恩怨台,发现方涣这事影响还不小,恩怨台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李离航跟在应惟故身后,内心感慨这个师叔搞事的能力。 「方涣不过一介金丹修士,如何引得这种声势?」难道是方涣招惹的是哪个宗内长老?应惟故在心里胡思乱想。 李离航离开一会儿回来道:「对方也是金丹弟子。」还是他曾有过几面之缘的人。 「歷光耀。」不必李离航再说,应惟故已经看到了恩怨台上的两人。 李离航听见这个名字,惊讶道:「师尊认识?」 「不认识。」说完,应惟故身法一动,人就来到负责监管恩怨台长老身边。 「谁?!」身边突然出现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强大气息,惊了执法长老,下意识质问来人。 第112页 应惟故显出身形,腰间的峰主令牌熠熠生辉,执法长老瞬间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应惟故道:「本座来看看,长老忙自己的,无需在意。」 执法长老:「……是。」 执法长老所在的位置是观战最好的地方,否则应惟故也不会贸然干涉执法长老工作。 应惟故坐在执法席上,依稀能听见台上人的对话。 「道友到底为何如此针对我?」歷光耀恨声道。 方涣不以为然,「天才地宝自来是有缘者得之,何来道友针对你一说?」废话,主角看上的能是什么寻常灵物?要是不採取行动,主角得到的所有天才地宝都会变成主角的实力,都会变成捅向师兄的利刃。 尤其是方涣已经无意间多次干扰了歷光耀的大机缘,即便如此,歷光耀依旧凭着自己五灵根的资质进阶了金丹。 歷光耀可不是他那种奇特的经歷,方涣想到歷光耀最大的金手指,心里不禁沉了沉。 那戒指里的戒灵好像和天元宗有着什么联繫,甚至与师兄有关。可是方涣此时却对那个戒灵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歷光耀几乎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暴虐,恨不得掐死对面这个老是和他作对的贱人。 不应该的,对方明明是废物的五灵根,凭什么修为还能压他一头?!歷光耀不愿承认对方让他感到恐慌,只能表现的色厉内荏,恨不得立马让对方身死道消。 明明他享受的东西本应该是自己的!!歷光耀越想越觉得方涣该死,五官都因嫉妒显得扭曲。 歷光耀知道对方是星明峰弟子,星明峰人烟稀少,峰主更是只有一个前不久收的亲传弟子,堂堂一座主峰,可想而知修炼资源有多少。方涣并没有拜入星明峰峰主的名下,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方涣分到的资源绝对不会少。 歷光耀心里愈发不平衡,连带怨上了戒灵。若不是戒灵清醒的不够及时,也不会轮到方涣享受。想他的主角标配,前不久为了突破金丹,已经在倾家荡产的边缘上了,好不容易看到蒙尘的宝物被贱卖,还被方涣截了胡。 这让歷光耀如何不气? 方涣不知道歷光耀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了,大抵也只会嘆一句病得不轻。 应惟故眉眼沉了沉,心想星明峰都供不起一个金丹修士的修炼资源,以至于逼得对方自行寻找资源? 「清絮师妹。」 李离航瞧见了淹没在人群中的杨若絮,她焦急地往恩怨台上望,这让李离航想起来这两人之前的联繫。 突然被人叫住杨若絮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李离航,定了定心神。 「清、清离师兄……」二人远离了人群,杨若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明明很在意那边台上的动静,可在李离航面前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往别处偏。 李离航看着杨若絮,想到了什么:「师妹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杨若絮出身好,资质外貌皆为上乘,又拜在了小长老门下,是不少弟子的梦中情人。因其知名度,杨若絮的一举一动都有不少弟子在意,更别提前段时间不知她做了什么,引得自己师父大怒,直接罚她去宗门清修之地闭关去了。 众人纷纷猜测,杨若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激怒向来待她如亲子的小长老。 杨若絮面色白了白,多了些惶恐,急忙向李离航求情:「清离师兄,就当帮师妹一次,待他们比完了,师妹自会回到该去的地方。」 闻言李离航对她被罚的情况有了猜测。看着她不发一言,令杨若絮压力剧增,弱柳扶风般的身形似摇摇欲坠。 「师妹出生在天元宗,从小接触的就是各类天之骄子,眼光不该如此……特殊才对。」李离航顾及着杨若絮,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杨若絮泪眼婆娑,双手捂住心口处:「师兄……我不知道……但是只要看不到他,我心里就难受……」 果真如此。 李离航心里嘆了口气,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眼泪好似一出就止不住,杨若絮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个点爆发开来:「我不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和我说他的不好,可我的眼睛、我的心会骗我吗?」 …… 那边方涣和歷光耀的比赛也落下帷幕,在众人眼中,方涣险胜歷光耀。 方涣没啥诚意地拱手,「承认。」说完就跳下恩怨台顺着人群离开。 而还在台上的歷光耀看着自己手中有了裂痕的剑出神。 不应该是这样的…… 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歷光耀。 应惟故也看了看歷光耀手里的剑,随后离开观战台。 那把剑应惟故眼熟,好像在某个小女孩手上看到过。 方涣回到星明峰,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师兄献宝,他这次从主角手中抢到的可是好东西。 推开院门,果然看见应惟故坐在里面,看上去就像是在等他。方涣被这个念头取悦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几分。 「师兄!我捡到宝了!」方涣冲过去,边跑还边从自己储物戒里掏东西。 「捡的?」应惟故抬眸,给了他一个风平浪静的眼神。 「嘿嘿,差不多就算是白捡的!」沉浸在打击主角的快乐之中的方涣没有意识到师兄话语里的危险气息,还在一旁傻乐。 「今天外门峰开放了对外的贸易区,我去凑了个热闹,在一个外来的修士手上用峰上的灵草换的!」方涣双手捧着东西到应惟故眼前。 第113页 星明峰灵气浓郁,日积月累下来总会有什么好东西长成,不过对应惟故没什么用,他向来不在意罢了。 「还真算是捡的,什么东西?」 方涣笑眯眯地打开盒子,应惟故看清里面的东西一愣,「运气不错。」 木中火。 盒子里放的是根干枯的木头,大概手臂粗细,上面被人弄出了个缺口,有盈盈的火焰从缺口处冒出。 应惟故猜测那缺口应当是方涣弄出来的,负责只要是个神智正常的修士都不会把这东西随意换了灵草。 「很适合你,找个时间用了吧。」应惟故道,心里对方涣的恼怒散了去。 这等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打一架而已。 方涣把盒子摆到应惟故面前,「师兄不要?好东西啊!」一副想要把东西推销出去的样子。 应惟故听了这话,忍不住瞪了方涣一眼,「我是冰灵根体质,天生与火对立,哪怕木之火性情温和无害,予我也没什么用。」别说木之火了,那怕寒冰焰应惟故也是没办法吸收的。 「……」 方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哦了一句。 好不容易碰到的化神修士也用得上的宝物,结果偏偏自家师兄不能用。 应惟故看着方涣,自己又拿出不久前才从和森那儿得到的东西:「你木灵根最为粗壮,恰好又碰到这木中火,便配合着木之源炼化了罢。这足以让你修为有可观的长进。」木之源和木中火类似,都是灵木中孕育出的珍宝,只不过木之源是液体。 金丹期,修为还是低了点。 方涣一咬牙,接过两样东西。 没想到给师兄送东西不成,反而又从师兄那儿得了好处。 -------------------- 作者有话要说: 马儿啊你四条腿,作者啊全是水。 第62章封城 「师兄,龚家这么有钱啊!」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高马尾的青年笑着和身旁的青衣人说话。 高马尾青年有着一双透亮的琥珀色眼瞳,笑起来时,像是阳光散落在他身边,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 青衣人眉眼淡漠,似是覆上了一层霜雪,眼波流转时,就如同寒冬腊月凝结冰面下的雪水流动,冷沁到心里去。 二人皆是容貌上乘,尤其是青衣人,通身气派如同谪仙,旁人见了,十成十会认为自己见到了仙人。 「龚家背后掌权的那个人,尤擅此道,有他扶持龚家,这里的繁荣再翻上一倍都不足为奇。」 着两位出众的青年人,便就是出来游玩的应惟故及方涣了。 再如何不喜方师旷这人,应惟故也不会故意看轻贬低对方。 只是想到方师旷揽财的手段,应惟故眼底划过不喜与厌恶。那人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和应惟故不是一路人。 与天元宗所在的山脉不同,龚家建立在城池之中,应惟故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便是龚家的地盘。 七门运转的方式和四宗相差极大,所以虽说这云上城是龚家的地盘,来往的也不尽是龚家子弟。 方涣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短短百米的路径,他就看见了七八个不同门派的服饰。 「云上城近些年成了修真界最繁华的城池,贸易做的尤其发达,每年都会有无数修士慕名前来。」 二人找了间露天的茶馆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修士,应惟故说道。 「龚老夫人寿辰,更是激发了这里的热闹,你也随意转转,说不定能买到心仪的物件。」 方涣道:「这里会有宗门里都没有的东西吗?」语气轻飘飘的,一听就知道他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里每天来往的修士那么多,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你觉得呢?」应惟故嘴角勾起小到几乎察觉不了的弧度,转瞬即逝。 方涣支着下颌歪头看应惟故:「我倒是好奇,龚老夫人的寿辰,那些世家宗门会送些什么——对了,我们送的是啥啊?」 龚家占大便宜了。方涣默默腹诽。 四宗七门就不必说了,还有那些叫的上名来的势力,为了自己的面子,必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在寿礼上别出心裁,不说能一骑绝尘,至少也不能被甩得太远。 应惟故眯了眯眸子,「你若是真的好奇,当日为何不向宗主申请一起前去?」看在他的面子上,只要方涣申请,宗主不会拒绝。 据说宗门内长老对此事都无甚兴趣,宗主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带队前往。 这其中有多少方青的原因在可就说不准了。 方涣动了动脑袋,「我不想和师兄分开啊。」 「……」 应惟故语气幽幽:「你又如何知道我不会跟着去?」 方涣一愣,他真的没这么想过。 他低头思考,师兄会为了陪同一个普通弟子而跟着去龚家吗?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寿辰都正式开始了吧,咱们现在讨论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方涣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 他们的云上城之行註定不会平静。 就在他们来到云上城的第二天,龚家那边就传出来一件大事。 龚老夫人在自己的寿辰上,被人当众废了修为! 方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刚听说这个消息之时更是没忍住小声说了句卧槽。 应惟故脸上还是如往日般不动声色,毕竟这事虽然离谱可到底和他无甚关系。 第114页 「师兄,你都不震惊的吗?」看着师兄置若罔闻的神色,方涣问道。 「震惊。」应惟故淡淡道。 「……」你到是有个别的表情证明像震惊啊!! 方涣心跳都还没有平復下去,看着如此平静的师兄,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应惟故面上平静,可心底早就计算开了。 宗主在昨天送完礼便藉口有事走人了,只留下几位弟子代替宗门。 应惟故当时就觉得宗主如此行径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宗主人一离开龚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龚老夫人代表的可不仅仅是龚家,她亲哥哥是心机深沉不可捉摸的方师旷,一双儿女,儿子是龚家家主,女儿早早的就和圣玄宗宗主之子定了亲。 龚老夫人虽说资质一般,但是在无数资源堆积下,也是给她堆出来个元婴大圆满,哪怕化神无望,以她的身份也用不着担心未来的事。 应惟故在思考不说话,被这事震惊到的方涣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动,最后实在忍不住,对应惟故说道:「师兄,我出去打听打听!」 说完人就跟风似的消散。 哪怕和善提前离开,晚宴上的化神修士也不会少于双手之数,隐藏起来的合体大能也不会没有。 单据应惟故所知,方家主方青就是在宴席上的。 方青是化神九层的修士,离合体只有一步之遥,不出意外这道屏障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方师旷更是龚老夫人的哥哥,这种场面他绝不会缺席。 谁能当着这么多高阶修士的面废了龚老夫人的修为呢?这一下子可是打了三个顶级势力的脸面。 外头街道上的修士有些骚动起来。 应惟故听见有不少人在喊: 「凭什么封锁城门?!我们又不是兇手,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就是就是!我是来这云上城经商的,一家老小都在家等着我,你们现在无缘无故把我们关在城里是什么意思?」 「你们大势力的事情干嘛牵扯到我们这些小修士身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还有人乞求道: 「行行好吧,我家中幼儿正等着我拿灵药回家救命啊!」 「我老母亲前些时日摔了,我要赶着回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啊!」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修士与普通人也没有太多的不同,人生百态,各有各的际遇。 应惟故看着外面逐渐乱起来的景象,上前将窗户关上。 从那些人的话里不难得出,云上城封城了。 封城的原因也显而易见,龚家的动作到是快,就是不知道兇手能不能逃过一劫了。 没多久,方涣就回来了。 「师兄,封城了。」方涣有些沮丧,「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来这里,这下可好,什么热闹都还没赶上,人就先困在这里了。」 应惟故让方涣坐下,颔首:「封城也只是针对那些无依无靠的小修士和兇手,你要是想离开,我可以带你走。」 方涣心念一动,觉得现在离开好像也没有太大必要:「算了吧,现在离开也不知道后面去哪儿玩,我们先在这城里等上几天,看看龚家到底能不能抓住兇手!」 应惟故摇了摇头,「没有当场擒住,就没有多大可能性找到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多了,一时半会儿讲不清。好在方涣也没有多问什么,反而是和应惟故说起他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 「龚家气疯了,据说那兇手被宾客打伤了,一时半会儿跑不远,他们封城又封得快,兇手肯定还在城内!」 「只是被打伤,人还是跑了。」应惟故道。 方涣点头:「对,当时在场的修士不少,硬是被兇手逃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应惟故嘆了口气:「大概是有内应吧。」 方涣不解:「那得什么级别的内应才能让兇手这么嚣张还能全身而退?」据说只是受了内伤,没有缺胳膊少腿,算得上全身而退。 应惟故点了点方涣的脑袋:「什么级别的内应也与你无关,你现在出门就只剩下这点爱好了么?」要不是为了打听八卦都不爱出门了。 方涣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是因为强烈的好奇心在折磨他,他恨不得贴在师兄身上,师兄在哪儿他在哪儿。 想着想着方涣忍不住啃起手来,突然联想到了歷光耀。 前几天才和对方打了一架,主角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歷光耀也跟着来了云上城。 也是,歷光耀虽说拿了莫欺少年穷的逆袭剧本,可是那原主的出身也不差,歷家也是七门之一,算起来,歷光耀还是歷家旁系嫡出少爷呢! 这次歷光耀会跑过来,八成是为了见见那个原主的『心上人』吧。 歷光耀穿过来的身体原主有一个多年的女神,只不过两人身份资质差得远,原主只敢在心里做梦。 身为某点主角的歷光耀过来了肯定不服气,在原着中,那个原主的心上人也成了主角的后宫之一。 只不过现在,前面的剧情被方涣打乱的差不多了,指不定歷光耀和那个美女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方涣想着有些出神。 唔……那个后宫,好像和师兄有那么一点点一丢丢的小关系吧应该……? 想着方涣偷偷瞟了一眼师兄,其实他也没见过那个后宫,那位妹子虽说也是天元宗的一员,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歷练,这次龚老夫人寿辰,后宫才跟着方家的队伍一起过来的。 第115页 「叮叮——」 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把方涣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应惟故手指勾着枚令牌,双眼直直地看着方涣。 应惟故看方涣回了神,道:「走吧,方家主也在城中落脚,我们合理去拜访。」 应惟故先行,走了几步发现方涣没跟上,回头一看,方涣还坐在位置上发呆。 「你不是对这事好奇吗?去见见方家主,说不定就有什么启发。」应惟故有些无奈道。 「啊……好好好的!」方涣忙不迭跳起来,跟着师兄离开房间去拜访方青。 --------------------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好像之前把舅舅称唿外甥写错成了侄儿……(扇自己耳光) 第63章血脉亲人 「没想到小友也来了这里。」方青在听到应惟故带着方涣上门拜访的时候是惊讶的,不过也就一瞬,他自然是很欢迎应惟故来做客的。 「这里准备稍有不足,小友勿要介意。」方青请二人入座,一旁站着服侍的小童就给二人上了茶点。茶点做得漂亮精緻,方涣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又是传统宗门和家族门派的不同了。 练气弟子就能辟谷,传统宗门便讲究摒弃口腹之慾,清心寡欲,个个还没有得道成仙就急着学会了仙人的做派。 方涣对此敢怒不敢言,每次馋了就只能私底下和那些『志同道合』的弟子们偷偷交易满足一下自己的舌头。 而那些出身世家的修二代们,一个比一个会享受,出个门光跟随侍候的僕从就能上数十人,美其名曰不能给家族丢脸。 在吃食上,也是往凡间纨绔子弟看齐。恨不得吃一碟丢一碟,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多豪横似的。 方青自然不是这种纨绔子弟可以相提并论的,可对方毕竟是一族之主,排场肯定是不能少了的。 方涣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与方家家主平等交谈,便把自己放在师兄跟班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吃点心。 应惟故道:「我与师弟游玩至此,未曾想一来便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听闻云上城已经关闭了与外界的通道。城里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方涣嚼点心的嘴巴一顿。 方青看了一眼方涣,道:「原来如此,不过虽然对外通道关闭了,以小友的身份想要离开,这里是困不住你的。」 应惟故摇摇头,脸上竟破天荒的挂上了一抹浅之又浅的笑,「家主是清楚我们这次前来拜访的意图。」 方青哈哈一笑,「自然清楚,不过这事儿和小友无甚牵扯,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应惟故装模作样地看了方涣一眼,口中道:「自然是为了我这个对什么事都抱有赤子之心的师弟。」 方涣:「……」嘴上沾着的点心碎都忘记擦了。这是在内涵他像个小孩对啥事都好奇的意思吗?! 「两位小友关系如此要好,到是让我很是羡慕啊!」方青感概一声,便说起了正事。 「当时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龚家想封锁消息也是有心无力。现在外面应该是传遍了,方郁然在自己寿辰上被刺客废了修为。」方青脸上很平静,说起这个事就如同在说家中宠物打了一架般云淡风轻。 方郁然就是龚家那位过生辰的老夫人,是方青同父异母的妹妹。 应惟故瞧着方青如此态度,心里也明了了这位家主对那位庶妹没什么感情。 应惟故问道:「当时场上高手云集,就无一人能阻止那个刺客?」 「方郁然的生辰,在龚家看来是大喜之日,又有那么多大能前来,龚家自然就在防护上疏忽了。也是龚家没有认清自家的处境,那晚前来的修士,有多少是真心与龚家来往的?」方青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几分讥讽,看来对龚家也没有什么好感。 应惟故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 方青又突然说道:「尤其是,那个刺客未必是人族。」 一直旁听的方涣一惊,失声道:「什么?!」话音刚落方涣就知道自己失礼了,立马开始扮哑巴,哪怕内心名为好奇心的猫爪快要挠死他,他也一声不吭。 方青也不气方涣的突然插嘴,继续说:「虽然没有阻止刺客的行为,可有人和刺客过了几招,刺客的气息泄露,场中便有人识别出了刺客身上的气息。」 应惟故适时捧场:「是何种气息?」 方青看着应惟故神秘一笑:「望月雪山。」 「什么?」这下子出声的换成了应惟故,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倏地沉下来。 方青:「若刺客是望月狼一族,这一切便合理起来了。」 「不可能。」应惟故想都不用想,直接否定了方青的这个推论。 方青被否定了也不生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应惟故,笑道:「小友如何确定不是呢?」 「家主知道,我二师弟便是望月狼族出身。」 方青点头,这事在修真界是个公开的事情,不过符步离行踪神秘,除了天元宗的人,其它人甚少知晓符步离的事。 其它世家大族也只能羡慕嫉妒天元宗的气运,能和望月狼族扯上关系。 方青语气温和:「那怕小友师弟就是望月狼族,与其交好,又如何呢?」 应惟故看着方青那双熟悉的眸子,心中思绪万千,突然心念一动,道:「家主只知道我师弟是望月狼族,不曾知晓其它罢?」 第116页 这话一出,别说方青,方涣也是吓了一跳,心中狂跳,师兄这是想干什么?? 「说起来,望月狼族于我算是母族。」应惟故眼神淡漠,语气却坚定。 「小友说笑了,」本来愣住的方青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又挂了上去,看上去真的是如沐春风,「小友身上是纯正的人族气息,这如何能和望月狼扯上关系?」 「方家主,我是望月狼族的养子,如果这事牵扯到瞭望月狼族,您觉得我会坐视不理么。」 应惟故的话直接将自己和望月狼族绑在了一起,他说这话的意思方青清楚的很,无外乎警告方青不要随意把望月狼族牵扯进来。 可惜这事必然不会顺小友的意,方青在心里嘆了口气,这事只能牵扯到望月狼族身上。 「小友的身世特殊,可特殊能让世间修士打消对望月狼的念头吗?此族处境小友想必是比我清楚得多,哪怕被逼到望月雪山上避世不出,修真界打他们主意的大能也不少。当时在场的修士不少,我能瞧出来,自然也有其他人认出来。」方青言辞陈恳,解释这个猜测并非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应惟故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起身对方青拱手道:「无论如何,多谢家主今天的话。」 看样子是准备告辞了。 方青沖他笑而不语。 方涣也停下了自己默默进食的动作,打算跟师兄离开。 不过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大动静—— 「家主正在待客,道君不可——」 「轰隆——」 门外小童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响起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应惟故回头看方青的表情,果不其然他脸已经黑下,怒火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方青迈开步伐,抢在应惟故前头打开房门,门一打开,房内众人就看见玄衣男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面色苍白惶恐不安的门童。 门童还一直试图去阻拦玄衣人,却连玄衣人的衣袖都碰不到。 看见家主出来,门童的更加惶恐了,小脸白的好像全身血液都被冻上了,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他跟着方家主的日子不短,虽然修为低微,可宰相门前七品官,何时见过这么不给方家面子的客人? 方青看着门童吓得不轻,开口道:「你先出去吧。」 门童强撑着行了个礼,背对着退了出去,还带上了刚刚被踹开的院门。 「方青,人在哪儿?」 门童一带上门,不善的来者就用质问的语气沖方青道。 跟在方青后面刚出来的应惟故:「……」 方涣也看见了敢这么对方家主说话的人,立马和自家师兄拉进距离。 哪怕方青快气炸了,但碍于客人在场,不好直接和对方打起来:「方师旷,你有什么身份来这里,质问我?」 如此不给方青面子的人原来是方师旷那个变态。 方师旷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应惟故,到嘴边的话立马收了回去。 「没想到,你的客人是他。」方师旷语气正常了不少。 「……」多年宿敌在前,方青恨不得直接上去把他生吞活剥了。 方师旷不理方青,反而对着应惟故说话:「应道友,好巧。」 「不巧,这位前辈,我们正好要离开,您与方家主的叙旧能否在我们离开以后?」方涣抢话道。 方师旷看着方涣的目光瞬间不善起来。 应惟故也不想和方师旷有什么牵扯,转身沖方青点头,「方家主,我们便先离开了。」 「好。」方青应下,面露歉意,「让小友看了笑话,属实不好意思。」 话毕,应惟故正眼都没给方师旷一个,就带着方涣离开了这里,将空间留给了方青与方师旷。 方师旷此次前来目的明确,也没阻止应惟故离开。 待应惟故二人离开,方师旷和方青之间的气氛立马又剑拔弩张起来。 「方青,我再问一遍,人在哪?」 方青不屑一笑,「什么时候我们方家成了客栈,什么人都敢上门找人了。」 方师旷:「方青,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里是方家,龚家要找人怎么找到我们头上了?这是被心魔弄坏了脑子?」 …… 「师兄,你想要亲人吗?」 回去的路上,方涣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 应惟故没太在意,「望月狼族,天元宗,我的亲人还不够多么?」 说完,应惟故想起方涣在门内登记的是父母双亡,孤家寡人一个,到是和他境遇差不太多。 方涣摇头,「不是这些,师兄,我想问你,你想不想找到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应惟故脚步停住了,方涣也跟着停住,只是二人身处闹市,身边车水马龙。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应惟故道。 方涣深吸一口气,「师兄,我知道一些和你身世有关的消息,可能能帮助你找到血脉亲人。」 第64章喜大普奔 方涣话音刚落,身体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去看,师兄脸上的寒意近乎化为了实质,视线更是落到哪儿哪儿就结冰。 方涣慌了起来,急忙道:「师兄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隐瞒不报的!」 寒凉的视线淡淡扫过方涣,应惟故也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想法,只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失望。 第117页 应惟故不再看方涣,道:「先回去。」 他这样的态度让方涣更加慌张,往日活力满满的脸上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血液,嘴唇都青白的可怕。方涣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力的合上了嘴。 他不知道师兄的反应会如此之大,方涣无比后悔为什么现在才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以师兄的脑子,随便想想就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蠢事目的是什么。之前师兄不知道,却还是纵着他,只要方涣开了口,应惟故基本上没有反对的。 回到落脚的地方,应惟故率先进了房间,在方涣跟着进来之后,长袖一挥,用灵力关上了房门。灵力是擦着方涣脸皮往后涌去的,鬓边的头髮被吹乱,方涣也差点站不稳。 应惟故现在很生气,气得并非是方涣将此事瞒了这么久,而是方涣一直在骗他。 应惟故坐在位置上,方涣就像个犯错被家长抓住的小孩,垂着头唯唯诺诺站在家长面前准备接受挨批。 房间里一阵沉默,应惟故没有开口,方涣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他往日的巧舌如簧面对师兄时总会时不时掉链子,此时便就是。 「方涣,我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应惟故开了口。 方涣缄默,眼眶听了这话瞬间泛上了红。无论是从方涣的角度,还是江溱洧的身份,应惟故对二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 江溱洧的陨落直接将应惟故从天之骄子的位置上拉下,方涣的到来也因为应惟故的缘故一直顺风顺水。 再如何自私的人,都说不出应惟故对方涣不好的话来。 方涣不说话,应惟故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意识之中,继续说着话。 「你想要做方涣,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从来也没有戳破你的打算。」应惟故闭上眼,像是再承受不住,如松如兰的挺拔身姿坐在位置上,却无端让人看出一种枯败的气息。 他不想去看方涣因为他的话产生的反映,几百年了,积累了数百年的倦意在此时找到了临界点,争先恐后地想跑出来。 「就因为方涣的身份,你与我之前的隔阂越来越大,你总有数不清的秘密瞒着我,我不知道是你之前便是这样,是我当时看不透你,还是方涣只是方涣,不再是我的阿洧。」应惟故又睁开眼,看着方涣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收起了更伤人的话。 方涣眼眶里打转的液体再忍不住了,之前衍星罗的话让他有了一点点想法,可是他不敢去试探,只自欺欺人地想是师兄心肠好,对身世可怜的方涣有着不一样的同情心。 「师兄……」他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应惟故,便泣不成声。 如果师兄早就认出他,他不敢想师兄承受了多少。 他一直在逃避,自私地将所有的压力都丢给师兄,还沾沾自喜自己什么都清楚的情况下还能陪伴在道侣身边。 应惟故皱眉捂住心口,师父留下的禁制并没有消失,并在此时此刻刷了一波存在感。 那道禁制在应惟故失态的那一瞬间,就仿佛衍生出无数道锁链,将他的道心捆了个严严实实。 哪里是师父没有办法让他忘了江溱洧,分明是他不想忘。 方涣努力去擦自己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心里觉得自己既狼狈又难堪。不想让师兄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却没有办法。 「师兄,你打我一顿吧。」方涣用手捂住自己红彤彤的眼睛,「做错了事就要挨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自己做过的错事,师兄你先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 方涣的思维与寻常人的有些许的不同,应惟故早就知道,正是因为这一点,应惟故很少对江溱洧或者说方涣生气,往往是生气了个开头,就被方涣奇怪的想法驱散了怒意。 本想等着方涣自己坦白,但是种种事情纷乱交杂在一起,这层窗户纸还是应惟故捅破的。 看着方涣竭力掩饰自己掉眼泪的样子,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是一句句地说自己错了,应惟故静静的看着他认错,时间好似回到了当年。 江溱洧是应惟故捡回来的,虽说记在了元其道人的门下,可世人皆知,元其道人除了应惟故这个大弟子,余下三个弟子都不是他亲手教养大的。 捡回江溱洧时他的身体不过三四岁上下的年纪,小江溱洧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哪怕小孩的身体里是一个成熟的灵魂,仗着小孩的身体,各种人憎狗嫌的事情没少做,星明峰名义上的主人没心思去管,便只有应惟故这个带孩子的大师兄出面。 小江溱洧那时没少这样站在应惟故这个大师兄面前边哭边承认错误。 可是这照样不妨碍小江溱洧下次还敢。 直到江溱洧的身体长大,心里对应惟故这个长在他审美点上的美人师兄动了歪心思,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了。 应惟故想起方涣幼时的事情,本就很难对方涣狠下的心更是动摇了。 只是现在的方涣身份并非只有应惟故师弟一个,有些事情当师兄可以原谅,当道侣不行。 「你若只是想当我的师弟方涣,这事便能轻轻揭过。」应惟故还是心软了。 看着方涣那张原本少年气的脸哭的如此悽惨,还会有谁不会为之动容呢? 方涣听了这话急了,手放下来想说些什么,立马想起自己这张脸现在应该是见不得人,又转过身结结巴巴说道:「不……我不……我才不要只当你的师弟……」声音带着哭腔,藏不住的不甘与委屈。 第118页 可以说他一直被师兄宠着,无论是江溱洧还是方涣,应惟故都是无条件的偏向他,还是第一次正面面对师兄对自己生如此大的火气。 方涣收拾了一下心情,鼓足了气,说道:「师兄,这才是我本来的样貌,名字就是方涣。」江溱洧是应惟故给起的名字。 他背对着应惟故,应惟故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方涣的话他听清楚了,也大概能猜到一些。 「当年我不知道为何,附身到了一个小孩身上,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记忆,就被师兄你捡了回去,师兄当时以为我是孤儿,把我捡回去养大,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再次醒过来就发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并且时间过了几百年。」方涣开始交代,「过了这么久,修真界的变化肯定很大,好在我醒来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离天元宗不远,又打听到恰好是天元宗招收弟子的时候,我想着想离你近一点,就来参加了,资质有限,只入了外门。」 「后来我打听到,星明峰几乎没有了痕迹,天之骄子的和争道君也没有了消息,当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事了。可是师兄,你经歷的那些年,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外出歷练了一番。」方涣用来擦脸的袖子都湿了个彻底,用手拧一拧,说不定还能拧出水。 「如果我说我能理解你这么多年的等待,那肯定是骗你的,我不能对你经歷的那些年感同身受。」方涣越说越心痛,他只不过是在心里幻想就如此,可是在如何想像也不可能与真实的经歷相提并论。 「所以有些事情,我想差了。」方涣抹了一把脸,自己的眼泪不再掉下来,转身面对师兄。 「师兄,我错了。」方涣不再解释,红着眼睛就这么看着应惟故。 他错在不够相信自己的爱人,错在自以为是,错在打着为师兄好的名头隐瞒师兄。 他中间的那几百年都是空白。 应惟故有些出神,方涣那些话,他记住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么…… 「我不要只当你的师弟,我们好不容易走到道侣的地步,就这样回到最初,我不愿意。」方涣靠近应惟故,直接弯腰抱住应惟故,完成这个迟到很久的拥抱。 应惟故任由自己被抱住,明明应该推开身前这个人的,可是他等这个迟到的拥抱已经太久太久了。 在方涣没有看到的地方,一滴水滴滑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师兄,不要轻轻揭过。」方涣抱住应惟故,声音哽咽。 …… 「师兄,有客人来了。」 应惟故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请进来。」 方涣看着应惟故欲言又止,自从前几天这对师兄弟双双坦白之后,方涣一直没有等到师兄的『不轻轻揭过』,只是师兄很明显的对他冷淡了许多,就像是……师兄对陌生人的态度。 这种情况很是折磨方涣的内心,他总是想方设法和应惟故搭上话,只是对方除了必要,其它时候都把方涣的话当空气。哪怕是必要的回答,应惟故也是惜字如金,能只说一个字便不会回应两个字。 方涣纠结了一下,「城里已经解封了。」说完才出去请客人进来。 来客有两人,一男一女,都打扮的十分低调,女子脸上还蒙了一层面纱,气质出众。男子有着一张娃娃脸,是方涣认识的人。 方青见方涣出来,有些焦急:「他……他可愿见我们?」 方涣的视线隐秘的打量蒙面女子,心里对女子的身份有了猜测。 「两位请。」方涣侧身,请两位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试图日更的第一天 第65章以绝后患 方涣看着两人进去的背影,抿抿唇,还是选择不跟着进去了。 方青余光看见方涣停在门边,便对身边蒙面女子道:「阿姐,前些日子他曾对我说过,望月狼族对他有养育之恩。」 说话时他的脸上有些懊恼,任他平日里有多算无遗漏,他也算不到应惟故和阿姐的关系。 蒙面女子颔首道:「我知晓了,此次前来只是想看看他,我离开之后,你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照顾他。我愧对那个孩子良多,听闻他是个优秀的修士,你可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他。」 方青闻言一惊:「阿姐你要离开?!」 蒙面女子没有说话,两人已经走到最后一扇门前面了。 蒙面女子看着这扇门,唿吸急促起来,身体都因情绪波动过大而微微颤抖。她声音很不平静:「他就在这里面,对么?」一双和方青如出一辙的美眸绯红,近乡情怯的心态让她一时不敢推门而入。 方青神色有些纠结,却还是给自家阿姐打了一剂预防针:「阿姐还未曾见过他,有些事可说不好。」 蒙面女子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方青,她说道:「不,就是这里。」说完她就推开了最后的遮挡。 「有失远迎,方家主。」房间里,应惟故一身青衣,长发松松垮垮束在脑后,长身玉立,背对着门口。 他转身,俊逸完美挑不出一丝错处的脸显露在阳光下,在场的三人,竟然都有一双相似的桃花眼。 「请坐。」应惟故伸手,心平气和的请两位入座。 蒙面女子在应惟故出声的那一剎,绯红的眼眸里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她颤着手把自己脸上的面纱取下,露出一张美人面。玉如肌,柳如眉,朱唇嫣红,再配上一对含情的桃花眼,是张扬艷丽的面容。 第119页 美丽,且富有生机。 「终于……见到你了……」美人手中的面纱滑落地面,她速度极快地靠近应惟故,在应惟故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抱住了他。 应惟故怔然片刻,垂眸,伸手虚虚地环住这位美人。 「我叫方阳春,孩子,你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美人如是道。 我知道。 应惟故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方阳春抱了应惟故好一会儿,才收敛好情绪放开他。 应惟故看着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见到方阳春,应惟故就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了,实打实的,一目了然。 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孕育自己的母亲。 应惟故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符雪的面容。 族长是他最早在记忆中对母亲的印象,威严沉稳,说一不二。 只是没想到,她会是方阳春。 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名字,应惟故从来没有想过名字主人会与自己有关系。 方阳春身上的修为很是虚浮,就像是根基没有打好的高楼,经不住风雨,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化神修士。她身上还有着望月雪山的气息,应惟故生长的地方,他自然是对这些气息熟悉无比。 「你就是在宴会上袭击方郁然的人。」应惟故瞬间瞭然,方阳春与方郁然有旧怨,方师旷当时并不在场,方阳春身为化神境,又有方青掩护,自然能全身而退。 想必此事方青早就知晓,前些日子亲自拜访宗主也是为了此事,方阳春身上有浓浓的雪山气息,寻常人修在雪山待不长久,自然也沾不上如此浓厚的气息。 方青为长姐打算,祸水东移,把望月狼族推出来转移视线就情有可原。方阳春身为化神修士,想收敛气息轻而易举,她还没有踏入这个房间之时,身上的气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异样。可想而知在宴会上,她绝对是故意的,背后出谋划策之人也不做他想,望月狼族处境特殊,方青这招几乎是百分百成功的,可偏偏出了个应惟故。 「对不起。」方阳春美眸含泪,双手捧着应惟故的脸,拇指还在他脸上轻轻勾勒,像是要把他的模样狠狠刻在心里。「牵连了你的……母族,相信我,他们不会有事的。」 方青在边上听他们母子俩对话,听方阳春这样说有些急,明明方家才是应惟故母族才对,方阳春是他的生身母亲还这样说。可是他转头看到应惟故的表情,想要说出口的话就咽了下去。 应惟故不动,紧紧盯着方阳春的眼睛,「这是你的承诺么?」 方家与望月狼族在应惟故心里孰轻孰重,这显而易见,如果望月狼族此次因为方青的刻意引导遭了灾,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望月狼族救了你,也是对我有恩,此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待。」 当年方阳春被逼至望月雪山,腹中胎儿甚至还未显怀,得亏方阳春身上还剩了点修为,胎儿为了活命吸取她的修为,而她因为所剩无几的修为被吸取,无法在残酷的雪山活下去,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直至腹中胎儿降生。 胎儿降生的那天,方阳春有了短暂的清醒,奋力产下婴儿,拿自己外袍裹住婴儿,把自己身上的几样东西塞进襁褓,用最后的力气将刚出生的婴儿扔至高处石台之上,给了婴儿最后一线生机。 方阳春陷入昏迷,身形被落雪掩盖,个人的气息降至最微,望月狼族捡走刚出生的应惟故,却没有发现被大雪盖住昏迷的方阳春。 方阳春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甚至自己的孩子也活了下来,二人有见面的机会。 她深知错过的便是永久错过,并没有妄想什么和孩子相认过上天伦之乐的日子。 方阳春拿了个储物戒出来,戒指不过简简单单一圈,她套在了应惟故的手指上。 她离开前说了最后一番话:「你活着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了,我们母子俩能见上一面,我便此生无憾了,我不想让你的生活中多出一个陌生的母亲,戒指里是我留给你的,当做没有陪着你长大的赔礼。我知道你对方家肯定没有感情,方青是你亲舅舅,你要是需要可以找他帮忙,他不会拒绝你的。但若是他开口让你为难了,你不用理会他。」 方青一直不敢插话,只在旁边用复杂的眼神打量应惟故。 方阳春离开,方青也跟着走了,只是他离开时也暗示自己之后还会来的。 应惟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方阳春离开了,他还没有太反应过来。 方涣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着应惟故这样欲言又止。 「过来。」应惟故道。 「诶!」方涣听话上前。 应惟故突然抱住方涣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 方涣:「!!!」 「师、师兄……?」这给方涣整不会了,整个人磕巴起来。 「我见了生我的母亲。」应惟故的声音有些闷闷地,方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声音是从他衣服里透出来的原因。 方涣呆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摸上了师兄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不就多了个妈吗?方家成了你娘家……呸!成了你母家,那家主是你小舅舅吧?多好,背后的靠山又多了一座。」师兄自己就是座大靠山,背后的靠山都快成山脉了。方涣在心里小声逼逼。 应惟故没忍住,埋在方涣衣服里的脸露了个笑脸,心情轻松了起来。 第120页 方涣还在继续说:「师兄啊,我看那位夫人也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想强迫应该也强迫不了,他们又打不过你,你就——你就把他们当工具人,他们肯定会对你愧疚,你有事就找他们帮忙,没事咱就不理他们……」 听方涣越说越离谱,应惟故抬头打断:「行了。」 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清楚?」越想越奇怪,前几天是方涣跟他说起身世的事情,结果今天血脉亲人就找上门来了。 方阳春方青进来和他说话时方涣在外面,也应当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才是,怎么他只说了一句见了亲身母亲,方涣就好像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知道了。 比如方青是他的舅舅。 应惟故怀疑的眼神看得方涣心肝颤,顶着师兄目光心虚道:「师兄……我、我说我都是猜的你信吗?」 这话也不算骗人,方涣没有看到应惟故身世的描写,毕竟只是个小反派,哪里配花那么多篇幅介绍身世啊。 方涣是根据侧面描写外加自己推测的,这事在心里想的久了,方涣下意识的就把自己推测的当成真相了,不过看起来,好像推测的没错。 应惟故没说信或者不信,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还知道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 应惟故直觉告诉自己,方涣身上还藏了不少秘密,有些秘密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 方涣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事情是可以跟师兄说了。整理了下措辞,他将自己看的网络小说还记得的剧情告诉了应惟故。 「……」 应惟故目光忧疑,「你是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且,你看过一个话本子,里面记载着这个世界的一些……嗯,未来的发展?那个歷光耀是天运之子?」 方涣抹抹脸,苦笑道:「师兄,不是我想瞒这么久,只是在我还是江溱洧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来到了小说的世界,后来想起来了,之前我们的关系……就算我说给你听,你也未必会把我的话当真,说不定会觉得是我走火入魔修坏了脑子说胡话。」 应惟故自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静,听方涣说起歷光耀是气运之子,他第一反应就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的第二天 加油,鹿小喵! 第66章偷听 方涣多了解应惟故啊,看见师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嘆口气,道:「师兄,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不得不说一句,气运之子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在原着中,主角的每一次遇险都是一次机缘,都是有惊无险,气运加身,想死没那么容易。每撑过去一次险境,天道就好像是补偿一般会让主角碰到机缘。机缘不仅会让主角因遇险损失的都补回来,还有额外一大笔资源。 应惟故看着方涣,眼神明显是等着方涣继续解释。 方涣道:「我曾经试探过多次,除了能稍微阻拦一下他获取机缘的效率,其它的行为均以失败告终。」 应惟故点了一下下颌,「也就是说,你能做到的,最多是影响到他的修炼速度,一旦有危及到他的人身安全的行为,便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失败。」 方涣点头,「没错。」 「那会不会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应惟故提出另一个想法,「如果修为差距过大,杀灭他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方涣摇头:「师兄,你还是没有真正意识到气运之子的可怕性,这种人可怕就可怕在,气运永远会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几乎是打不死的存在。」 应惟故听了这话心觉好笑,「你亲眼看见过么?还是说都是从话本子里看来的,可你也说了,那里面记载的东西并非是不能改变的。」 「可是……」方涣皱起眉头,没有继续说了。师兄的话有理,他只不过是因为看过小说形成先入为主的观念。主角不会死只是基于主角光环,现在的剧情早有一部分脱离了,他方涣也是穿越者,穿书者打倒原主角的网文又不是没看过,谁知道他会不会就是打倒原主角的真主角呢! 想通了这一点,一直压在方涣心头的石头都好像轻了不少,是他钻了牛角尖。 「好了,」应惟故劝慰,「此事需徐徐图之,一时半会儿他还动不到我们头上。」 按照方涣说的所谓『剧情』,他的伤一直没有好,修为没有恢復,自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打倒了。 现下自己的修为恢復,且自己的身世也明朗,无论如何,方青不会置之不理的。 应惟故对方青没有亲人之间该有的感情,评判这段关系便只有看利害关系。 怪不得自己之前看到歷光耀便觉得不喜,原来后头有这么多说法。 天元宗也是他坚实的靠山,歷光耀如今不过是个勉强进入金丹的小修士,暂时威胁不到他。 只是解决对方这事,得提上日程了。 将这事先抛掷脑后,应惟故摸着手指上的戒子,这是枚没有任何印记的储物戒,用灵识一探,偌大的空间里只存放了几个盒子,应惟故本不在意方阳春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只是他一顿,挑走了其中一个盒子。 方涣还未曾离开,看见了应惟故手上突然出现的盒子,有些好奇:「师兄?」 「这是……」应惟故没有再说下去,直接打开。 第121页 「鲛人泪。」 果然,方阳春应当是知道了什么。 方涣听到是鲛人泪,显得比应惟故还高兴些,「这不是师兄你一直在找的东西吗?」之前一直没有头绪,方涣还想过要不要把李离航当作突破口。 「是要好好谢谢她。」 …… 云上城解封,方阳春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只要云上城的大阵打开,修士有的是各种掩人耳目的离开方法。 离开了云上城的范围,方青问道:「阿姐,你要去哪儿?」 方阳春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双眼满是温柔,她轻轻说道:「自然是要去我该去的地方。阿青,等我离开之后,你就把我的消息散播出去,不能让他们找到光明正大针对望月狼族的机会。不然那些不择手段的人,为了打开突破口很容易找上天元宗。」 方青有些为难,他不想让阿姐陷入危险,几百年前就是因为他的无能才让阿姐吃了这么些年的苦,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无法相见。 方阳春瞧出了方青的不乐意,笑道:「我的突然出现,自然会让一些人心虚,当年的事情被她们隐瞒的如此好,你怎么不想想为阿姐洗刷冤屈呢?方家都快方阳春查无此人了,更别提修真界。你阿姐当年是多招摇的天才,快想想如何帮阿姐恢復声望。」 后面半截话自然是为了开解方青说出的玩笑话,方阳春知道这么多年弟弟肯定不好受,给他找个能发泄的渠道,排解自己。 方青沉默了好久,方阳春也有耐心的等着,她知道阿青最后绝对是听她话的。 「好。」方青直视方阳春的眼睛,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里出现一枚手指粗细的小巧印章。「这是家主印信,当然这是个复制体,可也拥有八成的效用。阿姐,这本该就是你的。」 方阳春笑着接过小印章,最后踮脚摸了摸长大的弟弟脑袋,嘴里感概道:「上次摸你头你还只到我肩膀,现在我都要踮脚才能摸到了。」 「阿青,我走了,你记得我说的事情,把方郁然是被我寻仇的事昭告天下,不会有威胁到我的修士对我出手的,你相信阿姐。」 方阳春说的不错,方郁然身后会为她报仇的势力无非两批,方家与龚家。虽说方郁然的女儿与圣玄宗少宗主订了亲,可圣玄宗宗主不会为了方郁然与方阳春作对,最可能的做法是当方青把方郁然当年干的事情披露之后,圣玄宗借着这个藉口与龚家退亲。 至于方家和龚家,动手的人是方阳春,就更不可能动用家族高手。 方家就不用说了,方阳春当年的地位摆在哪儿,哪怕当年被方郁然陷害,方家高手也没有跟着那些人追杀方阳春,更有甚者背地里帮了方阳春不少。更别提现在的家主是方阳春的亲弟弟方青,方青可不是名义上的家主,方青的手段能力与当年截然不同了。 龚家背后的掌权人方青清楚,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任由龚家迫害阿姐,被废了修为的方郁然落在他手里,说不定不会比当年阿姐的遭遇好到哪里去。 送走了方阳春,并且拿到了方阳春未来生活的地址,方青准备回去收拾方郁然了。 结果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方师旷。 「她人呢?」方师旷脸色很不好看,看着方青的眼神幽深的都快渗出墨似的。 方青装傻,「谁?我出来散完步准备回来了,别拦着我。」 「不要装傻!」方师旷沉声喝斥,「我都把应惟故的事情告诉你了,我要见她。」 提起这事方青火气就上来了,方师旷总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可看到和争身上有长命锁也不及时来告知他。摆出这模样给谁看? 方青冷声道:「你伤了她的儿子,凭什么会觉得她会见你。」拉应惟故出来挡挡吧。 这话让方师旷一顿,「真的是她的孩子?」 方青嗤笑一声,「装什么,她当年怀着身孕被你们逼成什么样子了?福大命大回来了,你又准备来补刀了?你多恨她啊!」 一番话堵得方师旷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青对这个名义上的庶兄感观复杂,小时候方师旷是个阴郁的性子,存在感极其微弱,听说被不少调皮的孩子欺负过。 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方青对方师旷也没有特别大的恶感,毕竟方青他亲爹是个实打实的人渣。 「方师旷,我和阿姐都很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在你们小时候弄死你们。」方青放狠话,他知道方师旷对阿姐有别的心思,知道这种话会让他难受。 无害的娃娃脸上此时满是戾气,方青压住心里暴虐的想法,真打起来了,他未必能在方师旷手里讨到什么好处,还要去完成阿姐交待下来的事情呢。 「当年的事情,我想要知道真相。」方师旷伸手拦住想离开的方青。 方青不耐烦地道:「装这么多年你不嫌烦吗?觉得自己不知道真相是吧?你等着吧,阿姐受到的冤屈我会让方郁然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说完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一道澎湃的灵力冲着方师旷攻去。 方师旷下意识避开,给方青让开了路。 「滚吧。」方青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青没有注意到,他衣摆角落有一抹印记悄无声息地消散。 坐在房间里的方涣目瞪狗呆。 瞧,他都听到了什么大八卦。 第122页 方涣手忙脚乱翻出个空白的玉符,准备将自己偷听到的八卦梳理一下记录下来去拿给师兄看。 很多年前,方郁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陷害了师兄的亲妈方阳春,导致方阳春怀孕逃亡。 方涣咬指关节,为什么堂堂方家嫡大小姐被一个庶小姐逼到那种程度,方阳春当时应该是没有成婚,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师兄他亲爹是谁? 那个神经病方师旷,好像对师兄亲妈有奇奇怪怪的感情,他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咋回事啊? 还有方郁然,那不是方师旷亲妹妹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关系很不好的样子,可是关系不好方师旷为什么要帮忙扶持龚家? 还有娃娃脸方家主,虽然没有直说,看起来他应该也是经歷过很多才走到现在的地步。 师兄亲妈要把自己暴露出来,得想办法帮方家主一把,要把方郁然塑造成众矢之的的。 诶,这个能偷听的小法术也太厉害了,阿烦身上应该还有不少和这个差不多的法子吧?得想办法再扒拉出来几个。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的第三天 第67章看笑话 应惟故收到玉符反应平平,方涣看不出师兄的态度。 应惟故道:「我们也该回宗了罢?」 龚家的事告一段落,方青要针对方郁然展开动作了,他们留在这里也什么用,玩也玩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一趟了。 「对了,你那个探听的小法术,怎么来的。」以金丹期去偷听几个化神后期的修士还不被发现,属实是厉害。 方涣立马献宝似的唤出阿烦交给师兄,「阿烦给的!」 应惟故伸手抱过一大团的阿烦,还是为阿烦手感极好的皮毛感嘆。 阿烦的出现本就奇怪,这会儿还自带了法术传承,应惟故不得不在意。 「你这灵宠到底是什么来路?」 方涣看着乖巧不已窝在师兄怀里的阿烦,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个世界应当是没有柯基犬存在的,阿烦绝对不是什么常见的种族,可是原着中也没有描写过像阿烦这样的灵宠。 明明实力很强,可偏偏灵智低下的模样,除了柯基的外表,好像也没有看到其它的形态,甚至都说不出阿烦强在哪儿。 阿烦讨好似的舔了舔应惟故的手,嗷呜地叫了几声。 虽然应惟故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理解阿烦的意思,没多久,应惟故肩上就站了只毛茸茸的小凤凰。 回生细声细气地跟着叫了几声,好像在和阿烦交流。 两小只交流了一会儿,回生就用小脑袋蹭了蹭应惟故的下巴,应惟故感觉到大脑里多出来了一股记忆。 「……」应惟故神色变化了一番,回生从阿烦那里问来了好些个小法术,直接传进了他的脑子里。 都是些没什么杀伤力,却有很多妙用的小术法,比如方涣之前用的窃听术,还有跟踪术、幻化术等等。 应惟故也会这些类似的术法,只不过只能在修为比自己低的修士上施法,不然就非常容易被人发现。 阿烦这里的算是升级版,动用得当,比自己修为高许多的修士也很难发现,方青便是例子。 「小阿烦,我们要走了,你先回你主人那里去。」应惟故拍了拍阿烦的脑袋。 也不知道说巧还是不巧,两人前脚刚离开,后脚方青又找上门来了。 扑了个空的方青:「……」 外出游玩几天,回到星明峰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这两人捅开的窗户纸,方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师兄应该是打算放他一马。 回来之后方青有上门拜访,应惟故没有见他,只是托宗主向方青问来了方阳春的地址,应惟故想着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她。 他对方阳春没有什么孺慕之情,可毕竟血脉相连,总是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的。尤其回来的这几天,他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被废修为的龚老夫人方郁然,当时与龚家定亲的是方阳春。方阳春外貌资质出身都是一流,性格也是爽朗和善,喜欢到世界各地游玩了解人文景观,结下了不少善缘,鲛人族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正是因为方大小姐不爱争名逐利,方郁然就生了心思。 老实说,方郁然和方师旷在方家虽说不是嫡出,可偏偏他们的亲娘更得当时方家主的喜爱。所以这对庶出兄妹的日子过得并不差,尤其妹妹方郁然从小就懂得钻研人心,知道怎么样会让自己过得更好。 方郁然资质并不算好,出身也有些尴尬,如果不出意外,她的归宿大概率是个同等家世的庶子。虽说修真世界家世不能代表一切,可方郁然也没有自己逆袭的能力。 嫡姐的未婚夫便是她最好往上爬的机会。 方家当时只有她和方阳春两位小姐,与龚家的联姻是必须的。所以她给不对自己设防的嫡姐下药,陷害方阳春与邪修勾结,想要对龚家方家不利。 混乱之中,方阳春不知与谁春风一度,怀了孕。方郁然便抓着这个机会污衊方阳春腹中孩子是与邪修珠胎暗结。 本就不喜嫡女的老方家主大怒,直接不顾方阳春的解释将其关在九死一生的禁地里,摆明了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这个给方家蒙羞的嫡女。 方阳春对老方家主也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对整个方家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强撑着在禁地里活了下来,甚至不愿意打掉腹中胎儿。 第123页 这进一步的激怒了老方家主,好在外出修炼的方青及时赶回家,拼尽全力把阿姐送离方家。 老方家主本来一直瞒着此事,不过方阳春逃离,方郁然看方阳春死不了,就急了,直接暗地里将此事透露给了龚家。 龚家当时势力压过方家一头,面临龚家的兴师问罪,老方家主直接将方阳春从族谱中除名,把宠爱的庶女记在主母名下,再给嫁妆翻了番,大出血的将方郁然嫁去了龚家。龚家得了好处,便对此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方家换了联姻对象。 方郁然是个会掌控人心的主,一嫁过去就把龚家的少主哄得服服帖帖。为了以绝后患,方郁然还派人去追杀逃出去的方阳春,当时的方青也只是个没有任何权利并且不受父亲喜爱的少爷,瞒着老方家主把姐姐送走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那个时候方青才清楚的意识到权力到底有多么重要。 再然后,孤身一人的方阳春为了躲避方郁然的追杀,进瞭望月雪山。 数年后,方郁然诞下龙凤胎,成了龚家的主母。 方青解决老方家主,成了新的家主。有了权力,他一直没有放弃找阿姐的下落,当时的他也并不清楚方郁然到底对阿姐做了什么。只是能察觉到,阿姐如此遭遇,方郁然是受益最大的人,必定与她逃不开关系。而那时的方家并不是龚家的对手,他只好收起报仇的念头专心发展方家。 在一切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方师旷回来找方青询问,方青认为方师旷肯定在这事里帮了自己妹妹,对他没有好脸色。 后来,方师旷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一部分真相,在老方家主陨落之后就脱离了方家,跟着自己妹妹去了龚家。 时过境迁,方阳春回来了,被方郁然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真相终于要被揭露。 …… 「龚家又出事了。」方涣幸灾乐祸地对应惟故说道。 应惟故按了按额心,方阳春送的鲛人泪效果不小,他最近感觉好了不少。「怎么,是打算学习和森修炼的路子,坐等飞升?」这小子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把心思放在修炼上。 方涣嘿嘿一笑,捧住大美人的手贴贴脸,应惟故手指动了动,常年冰凉的手碰到温热的皮肤,感觉不错,遂改被动为主动,摸了摸方涣的脸。 「师兄你没发现,我现在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吗?」 「……」这事不想还好,一想就很容易看出不对劲了。应惟故收起了表情,仔细去想,一直以来方涣好像真的没有多修炼,应惟故都有过几次短暂的闭关,一出来就能看见方涣在等着他,之前还以为是赶在自己之前出关,并没有放在心上。 越想越不对劲的应惟故勐地去抓方涣的手腕,「和森是资质原因,你是五灵根,修炼本就较之旁人困难,修为上涨速度不应该如此迅速才对。」心里不免的着急起来,忙去探方涣的身体是否有异。 方涣眨眼,顺从的让师兄探查。 应惟故面色凝重的放下方涣的手,方涣出声:「怎么样师兄?」 「并没有异样。」就是普通金丹修士的水平。 「好啦师兄,我修炼快不是件好事吗?别忘了我当初也是元婴修士啊!可能是修炼过一次之后再次修炼就容易了,不用太担心啦,歷光耀都能成为金丹,他还没有当过元婴修士呢!和他一比我这不也不算什么了吗?」 应惟故看着没有太在意此事的方涣,内心杂乱无章的情绪不知从何说起,方涣的经歷不同寻常,应惟故不想他再发生什么意外,能活着回来一次不代表还有第二次。想的太多,脸上就不免透露了几分。 看出了师兄是关心担忧自己,方涣内心柔软的不像话,温声道:「我自己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师兄,我向你保证,一有不对的地方绝对立马告诉你。」 随后道:「师兄,你看你把话题都转移到哪里去了,我原本是有事要说的,被你一打岔,差点都忘了说。」色令智昏啊! 龚家的事情最近是一个接一个,方涣吃瓜吃得好不乐乎。 应惟故嗯了一声,「你是说龚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么。」 「我觉得这次应该是真的可以结束了。」 「哦?」应惟故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势,「如何说?」 方涣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据说是因为方师旷和龚家的小家主起了争执,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反正是惹得方师旷大怒,你说那家主做什么不好非要惹家里的顶樑柱,看看这不就房子要塌了吗?」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 「本来那龚家就是空壳子了,现在都是靠着方师旷往里填东西维持的,现在方师旷生气了,也不想认这两个外甥了。哦对了,他外甥女被圣玄宗退亲了。」这倒是同应惟故猜测的一样,圣玄宗知道了什么,老狐狸宗主做了个他认为最好的决定。 「方师旷那个成了废人的妹妹他也不管了,直接分裂了龚家,带着自己的势力走了。现在龚家就真的只剩下个名头了,不少势力都等着看笑话呢。」方涣现在就是看笑话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天 第68章秘境坍塌 「哟,二位都在呢?」 谈话间,门口传来声音。 应惟故抬头望去,「往日都是唤我过去,今个儿怎的亲自前来了?」 第124页 来人是和森。 和森极少会离开星曲峰,用他的话来说,星曲峰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灵皆离不得他。 和森身着白纱衣,双手笼在袖里,「这不是为了替宗主传话。」 「什么事?」 「之前你们去过的那个洞府秘境,宗主收到消息,据说是要坍塌了。」 「什么?」应惟故不解,「这洞府不是才发现没多久,甚至只开放过一次,怎么就要坍塌了?」 和森解释道:「根据探查的情况来说,那洞府存在的时间或许有近万年,本就是因为逐渐灵力衰弱防护力下降才显现出来让我们发现。」 「那也不至于如此短的时间里坍塌。」 「宗主正是有此疑问,才让我来传话,让你代表我宗前去查明原因。」 那洞府已经成了各大宗门势力的资源,关系到自身的利益,各大势力都会派人明里暗里去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导致秘境坍塌,如果是天灾也就罢了,担心的就是有人从中做祟,想损人利己。 和森这个性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做传话的事,觉得新鲜,应惟故多看了他几眼。 却发现他面上虽然不显,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和森其实并不平静,是真的在担心什么事。 「那秘境草木灵气浓郁,你是单木灵根,为何不向宗主请缨?」应惟故想来想去,就觉得只有这一点能和和森扯上关系,当初还是和森提供了秘境里有大作用的宝物,可见和森并不是不清楚秘境的属性。 这话问得和森一愣,没想到应惟故会问这个问题,随后他好像是掩饰般道:「你也知道我无心修练,草木灵气再盛与我又有何干系?到是你,多少年没有名字了,还不多出来扬扬名声吗?好了话传到了,宗主的意思是越早去越好,具体你可自行决定。这个给你。」 说完丢给应惟故一个牌子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师兄,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方涣问道。 应惟故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 和和森相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 「看来才回来没几天,就又要出门了。」应惟故握住方涣的手,「你要跟我一起去吧?」当年的事带给他的阴影太大了,生怕方涣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重蹈覆辙。在可以的情况下,最好是一直跟着他。 方涣闻言狂点头,师兄都走了他留在这里干嘛,「当然!」 两个说走就走,秘境他们上次来过了,自然是知道怎么走,低调地来到洞府入口,发现那里守满了人。 「是四宗的人。」应惟故随意一扫,就看到四宗俱派了人前来守着入口。 「师兄,我们去哪儿查秘境的事情啊?」 「不着急,先找个地方落脚。」洞府秘境坍塌是个能引起全修真界注意的大事,应惟故能大概能知道和善宗主的想法。 其实这个秘境天元宗并没有多看重,只是别的宗门都很看重,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立独行,天元宗自然也是要象徵性地安排人过来。 派应惟故出来,估计也是看不下去闭关几百年的人还宅在家里,找个由头让他出来晃晃,最好打响自己的名声,恐吓一下其它门派。 「其它宗门也必定派了暗中调查的人过来,到时候跟着他们身后,获取到消息就行。」 洞府秘境方圆百里内有好几处村庄,其中就有个是挂靠在天元宗名下,受到天元宗庇佑的地方。 和森留下的牌子里记载着不少相关的事情。 秘境之事会引得无数大能前来,这对于生活在附近的普通人来说,是祸非福。很多修真者并不把普通人的性命看在眼里。 想想也是,闭关都是数十年起,闭个关普通人都换了代,产生阶级观念很正常。 这样一来,周边的普通人村庄就很容易遭灾,说不定就会有修炼邪魔歪道的修士浑水摸鱼迫害普通人。 为了避免名下的村庄受害,宗门已经派出部分弟子前往各个村庄。而应惟故将要去的村庄也早有天元宗弟子驻守。 在脸上稍稍动了点手脚,方涣先一步向村口处的天元宗弟子走去。 「道友是何门派?为何来此?」此弟子身上穿着星璇峰的衣服,红色的极其显眼。 方涣也不故意难为他,直接掏出自己的身份铭牌,自然不是江溱洧的那块亲传铭牌,虽然那块应惟故也还给了他,可还是压在箱底不见天日的好。 星璇峰弟子接过铭牌仔细观看了一番,还在本子上登记下来,才将铭牌还给方涣。「后头的那位道友呢?也是同宗弟子吗?身份铭牌也要登记一下。」 方涣道:「那位是宗内长老,你不认识?」他这话当然是在胡扯,先不说天元宗里那么多长老,应惟故的脸是做了掩饰的,哪怕是见过应惟故的弟子在这也认不出来他。 「……」应惟故无奈,手指一动,一块普通的长老令就落在那名弟子的面前。 他身上这种东西还是有的,不需要方涣插科打诨。 「见过长老,长老前来有何指示?」弟子验证了令牌的真实性,恭敬地将令牌递给应惟故。 方涣替师兄接过令牌,他对这个有些好奇,之前他也有一块类似的,不过和这个有不少差别。 「途径此处,歇脚。」应惟故说道,方涣接上,「长老有别的事,只是恰好经过,准备在这里休息几天,不用多在意,就把我们当成其它宗门前来的弟子就行。」 第125页 弟子还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应惟故脸色,见应惟故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应下。 「长老,村庄里没有供外来人士落脚的客栈,不过这里的村民都热情好客,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空闲下来的房间,您可以一家家敲门询问,只要给予一点金银之物,他们都会很乐意招待客人的!」弟子怕二人找不到居住的地方,好心提醒道。 「多谢。」 进了村庄,方涣就知道天元宗派来的弟子只有守在门口的那一个,还没有金丹的小修士。 方涣对应惟故道:「那弟子连金丹修为都没有,真的能护好这里?」 应惟故看了方涣一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方涣会问出这个问题,「这里都是普通人,但凡正式修炼的修士在他们看来都是仙人般的存在。一般正统门派出身的修士谁会当着别的修士面大开杀戒?只不过是防着一些修为低下的散修浑水摸鱼,筑基期够用了。」这种任务奖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高修为的弟子也看不上。 说不定自那个弟子前来至此,他们两个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修士来这个村庄呢。 「噢!」 「师兄,」方涣看见了有户人家的院子里种的荔枝树上的果子都冒出了院墙,立马兴致沖沖拉着应惟故的袖子,「我们去问问那家吧!好大一颗荔枝树!」明明都是修真人士了,可他还是会为了一颗普通的茂盛果树兴奋。 「好。」 得了允许,方涣上前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书生模样的青年,文质彬彬、斯文俊秀。 「这位兄台,有何贵干?」青年态度温和。 「叨扰主人家,我与师兄是途径此地的天元宗弟子,想借贵地修整几天,不知这位公子可方便?当然了,我们不会白吃白喝的。」方涣知道这个时候掏钱出来是最有诚意的,不过他基本用不到在普通人间流通的金银,身上也就没有准备。所以他拿出来几颗小巧圆润的珍珠,是之前去宝珠城时买的。 「原来是天元宗的仙人。」青年脸上的表情愈发和善了,村庄受到天元宗的庇护,最近还有宗门来的仙人在村口照看,已经将最近会发生的事情告诉村子里的村民了,村民都很感激天元宗来的人。 「仙人光顾,是我等之荣幸,仙人不嫌弃寒舍,怎敢还问仙人索取好处呢?」青年婉拒了方涣手里的珍珠,邀请两人进来。 方涣和应惟故对视一眼,应惟故摇了摇头,方涣立马会意,拦住青年,「这位公子,我们并非是什么仙人,可千万不要这么称唿我们,胡乱要求人叫自己仙人可是会坏我们道行的。」 青年连连告罪,改了对他们的称唿。 方涣手里的珍珠虽说不是鲛人眼泪,可他收回去之后把玩的时候往里灌注了对凡人来说不少的灵气,没有修为的凡人佩戴在身上对身体有益,还能一定程度上辟邪。 他眼尖瞧见青年腰间系了个平安符,一瞧就知道是修士的手笔,可是时间长了,符上的灵力已经消散干净了。 「公子,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见你腰间佩戴的平安符灵气已经消散了,将这珠子放进去,倒是能恢復一点这平安符的效用。」方涣还在这边劝着青年收下珠子,应惟故被他的话吸引去看那平安符。 内心的疑惑一闪而过,这平安符的样式有些眼熟,并且年岁应当是比青年这个佩戴者还要大。 青年祖上出过修士? 方涣舌灿莲花,青年终于松动了,「既然仙……兄台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进到院子里,狗叫声突然响起,叫声听上去有些虚弱。 应惟故看向声音来源,是一只身形很小的捲毛犬,比阿烦小了好大一圈,一副还没有成年的样子。 青年看到捲毛犬立马向前抱起,动作极其小心翼翼。 捲毛犬身上有微弱的灵力,勉强算是一只灵兽,青年家中看来真的有过修真者罢。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第……忘记第几天了反正继续日更 第69章参加婚宴 「公子如何称唿?」 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鄙姓闻人,单名一个语。」 方涣念了一遍闻人语的名字,贊道:「好名字!」又给闻人语介绍了自己和师兄。 应惟故看着那只捲毛犬,觉得它似乎对自己二人不太友好,明明叫声都虚弱的很,却还冲着他们两人叫。 「闻人公子,你这小宠是自己养的么?」应惟故出声问道。 方涣意外师兄竟然会主动对陌生人搭话,盯着那只小小的捲毛犬认真打量,师兄觉得这只狗不对劲吗? 闻人语没有听出什么不对,他对待捲毛犬的态度柔和的不行,手指轻轻给捲毛犬顺了顺毛,「其实阿狸是我好友养的小宠,不过最近好友有事外出,这才将阿狸暂时託付给我。」 「看上去有些虚弱。」应惟故话音刚落,捲毛犬像是收到了挑衅,更加兇狠的沖应惟故吠叫,不过它的声音细小,又虚弱显得中气不足。 「哎呀!」闻人语抱着阿狸,面上有些焦急,还有对应惟故的歉意,「不好意思应兄,阿狸性情温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有些不舒服,失陪一下。两位可以先在院子里随意看看,有什么事唤我就成。」说完就抱着阿狸忧心忡忡不知道干嘛去了。 第126页 待他走远,方涣与应惟故来到在外面就看到的结满果实的荔枝村下,这树郁郁葱葱,树下好大一片阴凉,还放着两把藤椅。 「师兄,那只是灵兽吗?」方涣没去看放着的藤椅,自己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两把更加精美舒适的藤椅。 应惟故以前是不习惯坐这种休闲椅的,不过方涣喜欢,他也便跟着一块儿学会享受了。 「身上的灵气稀薄,应当是有灵兽的血脉,可是太虚弱了。」顶上的枝叶将刺眼阳光遮了个七七八八,有几处光斑落在应惟故闭着眼的脸颊上,阳光和大美人形成了静谧美好如画的场景,方涣看着不由得出神。 方涣欣赏了好一会儿师兄的美貌,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那位闻人公子名字和某位长老有缘分呢。」 应惟故眼睛都没睁开,荔枝的清香迎面而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惬意地享受这难得的气氛。 荔枝的气味到是好闻,等回去了也要在星明峰上种上几株,峰上灵气浓郁,荔枝这等凡树在峰上应当长势更好。 「你与和森关系到是不错,他连俗名也告诉过你么?」想起方涣当年就总是往星曲峰跑,这两人的关系应当差不到哪里去。 方涣轻轻哼了一声,「谁和他关系好。」当年要不是沉迷修炼,谁会总往星曲峰上跑啊。 现在他想通了,修为过得去就行了,不如多留出时间欣赏美人,看美人心情愉悦,多看几年寿命都会因为心情好而延长。 「说不定和森同这位闻人公子就有什么因缘,是个老祖什么的。」气氛不错,应惟故也能说几句玩笑话了。 方涣把自己的藤椅又往师兄那边挪了挪,两把椅子碰到一起才罢休,他躺上去,一只手不安分的搭在应惟故的手上,随着师兄的唿吸上下起伏。 「师兄,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方涣突然没话找话。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了吗?」方涣故做委屈状。 「……」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我就知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年老色衰就不得师兄喜爱了。」方涣看起来是皮痒痒了。 「……」怒气积攒中。 「师兄,说点好听的安安我的心吧。」方涣知道逗人不能太过,要及时收手,不然就容易翻车。语气正经起来了。 「……回去就举办双修大典。」师兄无奈。 方涣装模作样嘆了口气,「师兄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 「……行了。」应惟故勐得睁开眼睛,侧过身,两把藤椅本就挨在一起,他这么一动直接与方涣几乎脸贴脸了。 「师、师兄……」方涣讪讪,搞不懂师兄这是要干嘛。 应惟故身体前倾,近得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唿吸,故意顿了顿,然后如方涣所愿在他的嘴角落了下吻。 「喜欢你。」声音轻的得脸贴脸才能听见。 「……!!!」方涣一个激灵,色胆包天地按住应惟故的脑袋,直接嘴对嘴来了个亲密接触。 或许是因为方涣的木灵根最为突出,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被太阳晒过的青草气息,谈不上多香,但是让人很舒服。 应惟故鼻尖萦绕着名为方涣的气息,他张开嘴,回应了方涣。 取得了阶段性突破,方涣几乎兴奋地要跳起来。 亲了没一会儿,应惟故就推开方涣,「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放肆。」语气里没什么斥责之意。 方涣喜形于色,他向来不遮掩自己对师兄的觊觎之心,大大方方的对师兄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情,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成功抱得美人归。 应惟故看着他,心里也是欢喜。 什么都不做,和他待在一起感觉也不错。 「那在自己的地盘上就能为所欲为了?」方涣直言问道。 「……」应惟故没忍住,轻轻拍了下方涣的脸,轻得就像是拿羽毛刷了下,「说什么胡话,没事干可以去打听秘境的消息,你不是最擅长做这种事吗?」 全然不知自己被亲过之后嘴唇上微红透亮,雪白的皮肤上透露着一抹红,方涣眼馋不已。 「师兄不是说过不着急?咱们先谈个情说会爱再聊其它。」 认识多年,应惟故还是第一次见方涣如此无耻。 问道:「你以前也是这般油嘴滑舌?」 方涣想了想,好像没有,以前虽然和师兄光明正大,可是真的甜头根本没尝到多少,纯纯的柏拉图式恋爱,放到绿江怎么都锁不到的地步。 「师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方涣挤眉弄眼,「可别把我当小孩儿了,以前没吃到肉总不会让我一辈子吃不到肉吧?」 「……」应惟故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人在说什么,脸上迅速升温,如同被阳光照射到的雪地,融化的雪水正顺流而下。 「此事、此事以后再议!」论嘴皮子,别说应惟故说不过方涣了,整个天元宗都无出其右。 「我又没说什么,收点早就应该有的福利也不行?」那个吻像是打开了方涣某个奇怪的开关,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师兄会包容自己,再放肆点也没有关系。再说了,他们不是合法小情侣吗?小情侣之间的事,能叫得寸进尺吗? 应惟故节节败退,直到闻人语再次出现。 「二位,请跟我来看看客房吧!」 第127页 应惟故慌乱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没什么会让人看出什么来的地方才安下心。 「阿狸身体不好,若有冒犯二位,还请二位看在它不过是只不通人性的小犬上绕过它。」闻人语很担心两位仙人看阿狸一个不顺眼就打杀了它,也不知道阿狸是怎么了,对修士也敢这么冒犯。 「我们还不至于会跟一只小宠计较。」应惟故颔首,算是答应了闻人语。 三人看房间看到一半,外面的敲门声又响起,闻人语前去开门。 「……有客人,什么事……」 「还不是……怎么这个时候还待客……」 「那可是天元宗的仙长,有些话说不得……」 「行……你记得明日……」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过来,应惟故与方涣对视一眼。 方涣先开口:「原来闻人语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留宿好像不太方便。」 「现在换地方么?你不是很喜欢这棵荔枝树?」应惟故到是无所谓,不过这里有方涣一眼就相中的荔枝树。 方涣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闻人语再做打算。 等闻人语处理完,进来时就听到方涣问他:「闻人公子,是不是我们打扰了?」 闻人语连忙道:「怎么会呢?不过一点小事,两位安心在这儿住下就是。」 成亲也是小事么?应惟故不由侧目,在他的印象中,成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代表了自己未来一生都要与另一个人绑定在一起,修真界还有些契约可以做到同生共死。以上无一不说明此事的重要性。 为什么眼前这个凡人会认为成亲是一件小事? 方涣又说了几句什么,闻人语又道:「实不相瞒,还有数日是小人的成亲之日,到时还要邀请二位前来参加宴席,还望两位给小人一个面子。」 应惟故再仔细打量了闻人语,发现他脸上没有半点成婚的喜悦,也没有掩饰的痕迹。 「既然如此,我们再留在这里不是会影响你成亲?」应惟故问道。 闻人语露出个不易察觉的苦笑,立马又收起,「怎么会?这里并不是举办仪式的地方,成亲之后我与……」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想什么,「我与夫人也不会回到这里来居住,不知二位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待我成亲以后,这处院子照样可以留给二位居住,两位不要有什么负担。」 越来越奇怪了。 应惟故不再说话,一切交给方涣。 收到师兄的暗示,方涣道:「我们师兄弟二人还有任务在身,不会在这里待太久,闻人兄的婚宴我们会去凑个热闹交个份子钱,到时候也该离开了。」 第一次准备参加婚宴,应惟故有点兴趣。 不知道凡人的婚宴和修士的双休大典有什么区别。 比起婚宴,闻人语的好友先一步到来了。 这天方涣把阿烦放出来想要和阿狸玩,不过被闻人语拒绝了,说是阿狸身体不好,不能和其他的小动物玩。 第70章好友 被闻人语拒绝,方涣对阿狸真正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闻人语对阿狸的态度非常谨慎,方涣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宠物这么上心,堪比照顾人那般细心了。 思及闻人语曾说过,阿狸是好友所託,什么样的好友才会让人如此对待留下的宠物,尤其宠物都这样了,那位好友本人来了闻人语又是如何相待? 还是说闻人语只是分外喜爱那只叫阿狸的狗。 方涣带着满腔疑惑,在不久后就得到了解惑。 阿狸的主人回来了。 方涣看着两人寒暄,自觉多余,回去找师兄了。 种着荔枝树的院子离大门口还隔着长长的一道走廊,应惟故正躺在树下的藤椅下休憩。 听了方涣的话,应惟故也没有动,「与你何干?」 方涣道:「与我无干,但是那位好友看上去病入膏肓。」 应惟故轻轻嗯了一声,「就算是命悬一线你又待如何?」 方涣想了想,「闻人语是个好人。」 「就因为收留了你?」 应惟故知道方涣总是是不是就会有些奇怪的想法,现在估计就是。 「师兄,我觉得那人不太寻常。」方涣这样说道。 「直觉?」应惟故睁开了眼睛。 「是,我总觉得他身上可能会有我们想知道的消息。」 「你是说,秘境?」应惟故起身,拂去身上落下的几片叶子。 方涣也觉得自己这个直觉太无厘头,「我看着他,就觉得亲近,就好像是我当时进洞府时的感受。」 「见机行事罢。」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想要找什么,什么就送上门。 「师兄,我觉得很奇怪。」方涣想到了另一件事,「这么大个院子,闻人语却一个僕从都没有,院子里的装潢看起来也很简洁质朴,由此可见,闻人公子应该是个节俭的人,可是我看到那只狗,就是那只叫阿狸的狗,一只狗住了一整间屋子,里面都是绫罗绸缎装扮。」 一个生性节俭的人,再如何喜爱宠物也不会如此这般。 如果说闻人语知道阿狸是只灵兽一切就说的通,可看闻人语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可能有些习惯看起来很怪异,那也是他人的自由。」应惟故伸手摸了摸方涣的脑袋,「这些事你看在眼里就好,不要贸然去问闻人语。」 第128页 如果应惟故没有猜错,那只狗可不只是混了点灵兽血脉那么简单。 「我知道的师兄。」 正在这里说着闻人语那位好友的事情,那边闻人语就带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走了过来。 「两位兄台,请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挚友,钟离。」闻人语看起来很高兴,好友的到来令他十分欣喜。 又转头对好友道:「这两位是天元宗的道长高人,这位是方兄,那位是他的师兄应道长。」 对于师兄弟两人,闻人语下意识的更亲近方涣,面对出尘高冷的应惟故,闻人语都是以道长相称。 双方纷纷见礼。 钟离的长相併不如何突出,只是苍白脸上的眉眼,像是山间草木所化,应惟故看着,心道怪不得方涣会觉得他亲切。 钟离对两人并不热络,打过招唿后问闻人语:「阿语,阿狸呢?我还没有看过它。」 「在屋子里,我们一起过去。」闻人语笑着,「两位,失陪。」 应惟故颔首,「请便。」 闻人语与钟离结伴离开。 方涣道:「师兄也感觉到了吧?」 应惟故面上看不出情绪,「说不定这里我们选对了。」 「那个钟离看起来好像对我们有所防备。」 「我们是修士,估计是怕我们对闻人语不利。」 …… 「阿语,你怎么这么随意的就让两个陌生人住进来?」钟离面露不悦,「那两个可是修士,万一图谋不轨可怎么办?」 闻人语接受好友的担忧,「正因为他们是修士,整个村子都是受到天元宗庇佑,那两位怎么可能会对我一个小小村民不轨?」 听闻人语提及天元宗,钟离眼里闪过什么,「阿语,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好友这次回来突然这么说,但闻人语还是摇头拒绝,「阿离,你才回来可能不清楚,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什么?」钟离眉间没控制住流露几分挣扎与戾气,「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谁?」 闻人语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看在钟离眼里就是马上成婚内心愉悦,「是村长的女儿,阿离,你之前不就总是催促我成亲么?总是说我年岁不小,是时候成家了,此次你回来就刚好碰上我成亲,怎么样,这会儿总该高兴点了吧?」 闻人语心想,阿离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尤其是近几年,能让他高兴的事几乎没有,这回自己如他愿选了位姑娘准备成亲,总该高兴了吧? 可是钟离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高兴起来,好像心情更加糟糕了。 钟离艰难开口:「阿语,是不是我逼你太紧了?可这不是……不是我想看到的,你的妻子,应该是一位出身高贵温柔貌美的名门小姐……」 闻人语打断他,「阿离,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还名门小姐,那也是我能妄想的吗?」 钟离看着闻人语沉默,内心如被万蚁噬咬,痛苦不堪,如果不是……他的阿语是什么人都能相配的,哪里有别人嫌弃的份?! 「好了阿离,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千般万般好,可不是什么人都是这样看我的。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我未过门的夫人,怀孕了。」 「什么?!」钟离的脸色更加难看,「未婚先孕——这、这如何配得上你!」 「不可这样说,孩子是我的,何谈配不配得上。」闻人语的话像是天雷,噼得钟离几乎神形俱灭。 「你——你……阿语,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钟离好像在乞求最后那么点可能性,想用某些理由说服自己。他看着闻人语的双眼都变得通红,在苍白的脸上尤其明显。 闻人语看不下去钟离这幅模样,偏过头不再看,顺便再击碎钟离内心最后一点可能性,「阿离,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 「……」 「阿离!」 钟离单薄的身形颤了颤,嘴角溢出一抹鲜红,吓得偷偷观察他的闻人语惊唿,连忙上前搀扶,脸上闪过心疼,还有几分对自己的怨怼,怨自己分明知道阿离身体不好,还因着自己的私心故意说这些话去气阿离。 「都怪我,是我太自私,乱说话……阿离……」闻人语扶着吐血的钟离,内心急得不行。 「你……」钟离用力唿着气,身体稳定下来,推开了闻人语。 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路,到最后还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装模作样给谁看?都是自己该的。 闻人语看着他欲言又止。 「真的是你做的吗?」钟离再问了一遍。 「……是我。」闻人语沉默了良久,还是承认下来。 「好、好啊!」钟离出奇的愤怒,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闻人语。 随后甩袖离开,阿狸都不看了。 「阿离,我成婚的日子就在七日后,到时候你一定要来。」闻人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出了这番话。 那个背影好像因为他的这番话更加摇摇欲坠。 最终钟离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涣看着愤怒的钟离离开,敏锐注意到钟离嘴角的的鲜血,目瞪口呆。 都这说啥了这么勐,都把人气吐血了。 应惟故:「……」 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闻人语才走出来。 第129页 方涣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闻人公子……」方涣刚开了个头,闻人语就止住他的话头,「方兄不必多言,刚才的确是我的言辞不妥,才让阿离如此生气。」 「不是……」方涣表情复杂,闻人语又打断道:「都是我的错,不该在知道阿离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口不择言。」 方涣:「……」 应惟故:「……」 「钟离公子身体不好,又气伤了身体,闻人公子不追上去看看?免得发生些不可挽回的事。」应惟故扬了扬下巴,语气淡淡。 闻人语咬咬牙,觉得此言有理,阿离嘴角挂着的血像把刀子扎他的心,最后还是追出去了。 方涣:「……」 方涣:「师兄你说,他们这看起来像什么?」 应惟故:「像什么?」 方涣扶额:「像小两口吵架,一个气得离家出走,另一个平静下来认识到错误追出去。」 应惟故:「……没话说可以不说。闻人公子是马上要娶妻成家的人了。」 方涣耸肩,「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该说不说钟离对闻人语没办法,都气出血了,还是在闻人语劝说下跟着他回来了。 「……」 看着闻人语像扶老弱病残似的把钟离扶进来。 闻人语看到两人,道:「阿离最近几天也会暂居在此,还两位请多理解。」 应惟故可有可无,「这是你的宅子。」 宅子这么大,别说一个钟离,再来十个八个亲戚都能住下还能互不打扰。 应惟故和方涣住的房间是离荔枝树最近的房间,而闻人语给钟离安排的房间就在他隔壁,看起来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的。 「好基友啊。」方涣感嘆。 应惟故斜了他一眼,「何意?」 「就……关系很好的兄弟,嗯。」 应惟故似笑非笑,「那你的好基友应当不少罢?」 方涣一个激灵,「哪能啊!没有没有!」 都有大美人师兄了还要什么好基友。 第71章以命抵命 初春的天气凉爽,阳光与凉风皆不缺,还伴随着不少果实成熟的清香。 问过闻人语,方涣直接上树摘荔枝去了。 听闻人语说,这颗荔枝树比他年纪还大,每年的荔枝能结果四五个月,果期长得很,并且结出的荔枝又大又红,一口下去满是果肉,清甜独特的香气溢于唇齿,半个拳头大小的荔枝核只有一个指节大。 「师兄,要哪边的?」 来了兴致,连灵力都不用,就像个普通人上树。 应惟故看着爬树的方涣,眼里是掩不住的柔意,身姿修长挺拔的青年踩在树上的一分粗壮枝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背景是严密的绿叶,青年脸上是最纯粹的开心,看着应惟故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应惟故说:「要右边那串红了的。」似乎和当年上树的小孩没有太多的区别。 方涣在树上找到了应惟故点的那串荔枝,回头对师兄喊道:「师兄!接好!」 说完脚尖一点,整个人就向目标窜去。 没一会儿,应惟故怀里就多了一大捧荔枝,个个又大又水灵,荔枝清新香甜的气味很是浓郁。 他将荔枝放到一边,对着方涣道:「下来,师兄接着你。」 刚想往下跳的方涣一愣,然后笑开:「好!」 「师兄可别摔了我!」 说完方涣周身毫无防护的向应惟故跳去。 应惟故接住了人,手搂着对方的腰,抱了个满怀:「长大了,不方便接了。」小时候就像只小猴子,身形比阿烦大不了多少,轻而易举地就能全抱在怀里。 方涣回抱师兄,开心得很,还见缝插针在师兄嘴上亲了一口:「不方便接,方便亲。」 应惟故笑了笑,没说什么。阳光下,皮肤似乎在散发莹莹的光,再配上冰雪消融的一笑—— 方涣忍不住又在师兄脸上亲了一口,声音清脆。 「我的!大美人!」 应惟故放开方涣,「荔枝摘好了,去吧。」 这荔枝果然同闻人语说的一样,香甜可口,肉大核小。吃得方涣直唿实现了荔枝自由。 两人都收起了灵力,便没有发现,有一个人一直在边上看着他们。 钟离坐在长走廊的矮围栏上,身体靠着一根比他身体粗了好几倍的柱子上,看着那边的师兄弟情意绵绵,眼里闪过晦涩的光。 他的脸色更白了,白的几乎要透明起来。 在某间房间里的阿狸,趴在柔软的窝里,虚弱的叫都叫不出声音来。 闻人语就站在阿狸旁边担忧心焦地看着阿狸,却什么都不敢做。 钟离离开了走廊,闻人语离开了阿狸的房间。 「阿离。」闻人语看到了钟离,加快了步伐走过去。 钟离看到闻人语,脸上已经没了昨天看着他的万千情绪。 只轻轻打了声招唿,「阿语。」仔细听起来好似还带着疏离。 闻人语满脸焦虑:「阿狸的情况很不好。」 「嗯。」钟离脸上表情淡淡,「估计没几天好活了吧。」这话也不知道针对的到底是谁。 闻人语收起脸上的焦虑,「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离:「我说,阿狸活不了多久了。」 闻人语:「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心里突然慌乱起来,直觉告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30页 钟离扯了个笑,出声安慰好友:「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一条狗,已经活的比你还久,无论什么,早晚都有离别的一天,他也该死了。」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闻人语。 闻人语定定看着钟离,突然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 后面那句他没有说出来。 「我什么?」钟离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说,「我身体可比它好多了。」他笑着。 闻人语还是看着钟离,「好,我知道了。」 应惟故的房间来了客人。 或者说客人并不恰当,毕竟整座宅子都是这位客人的,比起他来说,应惟故才应该是客人。 来的是闻人语。 「师兄!快来尝尝我新做的荔……」方涣推开门,看着房间里不该有的另一个人,还没说完的话就卡在喉咙里。 他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两个玻璃杯,这自然是方涣自带的东西,透过玻璃杯能看到剥出来的荔枝肉。 应惟故:「过来坐。」方涣听话坐到师兄身边,过来的时候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闻人语:「方兄也来了,这更好。」 应惟故端起方涣拿过来的杯子,垂眸看到里面是液体,就喝了一口。「闻人公子的来意,直说罢。」 转头还夸赞方涣,「不错。」 方涣笑起来。 闻人语看着两人犹豫好久,才躬身道:「请二位道长救我挚友!」他的腰弯了个彻底。 应惟故并没有太意外,放下杯子,「这其实也是你最开始对我们如此热络的原因所在吧。」本应该是一个反问句,被应惟故说成了陈述句。 嗯?方涣看着师兄,心想道,原来师兄早就看出来了。 闻人语道:「却是如此,俩位是仙门弟子,虽二位没有说明,可依在下猜测,两位仙长的道行必定比村口的那位高深。」他之前也打过守在村口那位弟子的注意,可是还没有等他做什么,应惟故和方涣就来了,有了更好的人选,那位自然是被放弃了。 闻人语苦笑一声,「没想到两位早就看出来了,果然不愧是修为高深的仙长,想必是仙途顺畅,早晚得道飞升,成就仙位。」 「无关的话少说,我们也是觉得你不是个歹人,虽然目的不纯,可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这才不与你计较。」方涣说道,不过说起目的,他们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闻人语见两位仙长并没有大发雷霆的痕迹,心下定了定,「在下挚友钟离自幼身体不好,近些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在下几乎找遍了能找到的办法,可还是对阿离的情况无能为力。只能将希望寄希在仙人身上,若两位仙长愿意帮助在下,无论何种代价,只要在下能做到,必当竭尽全力!」 应惟故说道:「你那好友状态甚是奇怪,明明是油尽灯枯之相,可偏偏还能站着。」 闻人语一怔,然后悲从中来,「仙长的意思是,他早就该……」剩下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应惟故点头,「你自己也应当早就有所察觉吧,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求到我们头上来。」 闻人语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只是个普通人……仙家也没有法子救他吗?」 应惟故闻言不解,「你从哪儿看出来他只是个普通人的?」 闻人语又是一愣,「什么?」 「那只狗身上有灵兽的血脉,你身上的平安符应该也是钟离给你的吧?」 闻人语恍惚着点头,「阿离给了我很多东西……」 应惟故跟着点头,「那便对了,你那平安符年纪比你大,应当是制作者的灵力不足,才维持了十几年。」 闻人语反应过来,不敢置信,「仙长是说,阿离他不是普通人吗?那他也是修士吗?为何身体如此虚弱?」 应惟故:「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何存在,或许是有点机缘的小修士,也可能是某种灵物化形的存在。油尽灯枯是真的,我们还没有令枯灯復燃的能力。」 如果钟离真的是个普通人,说不定闻人语想给他成功续命的概率不小。 可偏偏钟离身份神秘,应惟故暂时也没有办法。 最后闻人语流着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待他一离开,方涣就有些迫不及待,「师兄,你怎么看出那个钟离不是普通人的啊?他身体又是怎么回事?是和人打架受了无法治癒的伤吗?」 「不是内伤,他身上看不出灵力,可我知道他不可能是普通人。他身上的生命力就像是一只沙漏,随着时间的流逝跟着减少,而他现在的状态,应当是沙漏里的沙流干净的状态才是,已经感受不到流逝。」应惟故说道,自己皱起眉头思考其中的关键。 「从闻人语的话中可以得出,钟离与他从小相依为命,可我们刚来这里时钟离并不在,闻人语的隔壁是收拾出来给钟离住的,这两人以前应当是一直住在一起,不过最近钟离总是有事外出,外出的原因连闻人语都不清楚。」应惟故眉头越皱越深,感觉离事情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的距离中间好像隔着悬崖,怎么都迈不出去这一步。 「你无事时可以多外出打探一下其它村民对钟离的印象,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应惟故沖方涣道。 方涣点头,「好。」 要是知道钟离外出是去的什么地方就好了。应惟故想到。 第131页 还没等方涣出去打听到什么消息,闻人语第二天又过来了。 此时房间里只有应惟故,方涣出门了。 应惟故有些无套:「闻人公子,该说的话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钟离公子的身体我无能为力。」 闻人语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几乎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想着钟离。 他道:「在下知道普通的法子无法治好钟离,可若是,能够以命抵命,仙长有没有把握让他多活上几年?」 应惟故没有被这话吓到。「以命抵命的法子在修真界都被归类为邪术,我们是正派仙门出身的弟子,就算你愿意为好友牺牲,我也不能完成你的心愿。」 本以为这话能打消闻人语的念头,可谁知他又问道:「这是不是说明有办法以命抵命?」 应惟故:「我劝你趁早放弃,别忘了,你马上就要成亲了。」 第72章情深 怎么看闻人语都不像是会辜负妻子的人。 果然闻人语说道:「成亲是假的,李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那你为何会与那位李姑娘成亲?你说成亲是假的,可当日上门与你商议成亲事宜的人却不是假的。」应惟故突然不能理解闻人语这是想干什么了。 「我与李姑娘成亲,其一是李姑娘怀孕,姑娘家平白有了身孕,若是不能与人成亲,她只能自尽不连累家人的名声。其二是……阿离想看着我成亲生子,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说道第二点的时候,闻人语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下去。 「所以你就打算哄骗他与别的姑娘成亲,除了能完成他的心愿,还能顺便救个姑娘的姓名?」 闻人语低头苦笑,「仙长可能并不理解我为什么怎么做,说实话,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 「你在报復。」应惟故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闻人语迅速反驳:「这么会?我成亲能报復到谁?!」 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慌乱已经掩饰不住了。 应惟故不理他,「你在报復钟离。」 闻人语更是觉得可笑,「阿离是我的挚友,我为何要报復他?更何况,为什么我成亲能报復到他?」 应惟故懒得再跟闻人语掰扯有没有报復的事情,直接准备赶人:「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其他的意思,那就没有吧,你可以离开了。」 应惟故觉得很没有意思,这两人分明是对彼此都有说不出口的绮念,却非要止步于挚友。 又想起一事,应惟故道:「无论如何,既然你答应了与那位李姑娘的亲事,好人记得做到底。」 闻人语像木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应惟故的逐客令。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应惟故一挥手,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脸色惨白的钟离。 钟离走进来,没有第一时间对应惟故说什么,而是叫了一声:「阿语。」 立在那儿的木雕这才是像恢復了生机,僵硬的转头去看。 钟离面色沉静,没有因闻人语的状态再说什么。 他说:「阿语,你先离开。」 他的身上突然多出来了一点生机,本来惨白的脸色竟然开始恢復红润。 闻人语许久没有见到面色红润的挚友,又惊又喜:「阿离!你、你的脸……」 钟离只是说:「阿语,先离开。」 本来当看客的应惟故突然掏出了一枚珠子,在钟离看不到的地方,应惟故脸色变了变。 钟离身上有什么东西被这珠子吸收了一点去。 闻人语咬唇,什么话都没说,退了出去。 钟离这才将视线放到应惟故身上,应惟故也在他看过来之前将珠子收好。 原来如此。 「仙长,无论阿语请求您帮他做什么,还希望您不要帮他。」钟离躬身行了个大礼,应惟故往边上躲了躲,并没有受。 应惟故没说话,又拿出之前和森塞给他的牌子放到桌子上,用手指一点,无数字符就浮现在空中,令钟离也能看到。 不出应惟故所料,钟离抬头看了几眼,表情就崩不住了。 「这位……前辈,」应惟故想了想,还是选择这么称唿他,果然钟离听了也只是动了动,没有否认,「这是我此次前来需要查探的东西,前辈是不是有话要说?」 钟离死死盯着投在空中的字符,还附带着洞府里的一些图片。 「待阿语成亲过后,仙长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如实相告。」钟离抬手道。 「闻人语……他可能成不了亲了。」应惟故觉得,这事他也没必要帮闻人语瞒着钟离,按闻人语之前说的话,这亲八成是成不了了。 钟离本就很在意闻人语成亲的事情,连忙追问:「这是何故?」为什么他都还不知道,应惟故这个外人就先知道了,是刚才阿语说了什么吗? 应惟故:「哦,他说李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成亲是因为你想让他成亲。」 「……」本来脸色红润起来的钟离听了这话脸又开始泛白。 「自己选择的路总要走下去,不能强求的也不要强求。」应惟故劝了句。 「我如何不知?你应当向来顺风顺水,没有体验过痛失挚爱的滋味吧?!」钟离低声吼道,整个人无措又崩溃。 应惟故沉默。 「尤其是当你知道爱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丧命,这种情况,叫我如何放下?!」钟离神情癫狂,随后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惧的场景,瞳孔紧缩,眼露痛苦,唿吸都像是被遏制住。 第132页 「明明是受到自己庇佑的族群,却还反过来谋害庇佑者的至爱,这是什么道理?!」钟离双眼通红,却没有眼泪流出,双眼挣得大大的,说的话也不知到底是在问谁。 应惟故不再说话,任由钟离发泄。 钟离透露出来的东西,差不多足以让他还原事情的真相了。 钟离的身体还是不能足以支撑他长久的情绪崩溃,应惟故看着,突然嘆了口气,将一抹灵力拍向钟离。 钟离下意识想避开,身体跟不上思维,避之不及受了应惟故拍出来的灵力。 「你从草木之境汲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太久罢?那发泄也要有个度。」 这番话让钟离迅速冷静下来,「我知道你们人族把那里看成自己的地盘,被我抽取灵气后那里已经濒临崩塌。可我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出自我手,你们霸占了那里,才应该感到羞愧!」他从应惟故的言行里已经得知大概,也不和应惟故打哑迷。 应惟故抬手,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管其它门派是如何想的,我来这儿的任务就是查探秘境坍塌的真相。至于秘境坍塌影响的利益,与我没有什么干系。」 「所以,我想知道的消息已经知道了,前辈若没有其它事,可以离开了。」 任务完成,应惟故发散思维,心想可以和阿涣无压力游玩了。 钟离没有离开,「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吧?」他说。 应惟故可有可无点头,「前辈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就差直接说明身份了。」 「那你……可有办法让……」钟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没能说完这句话。 应惟故自然明白他没有说完的话,「以前辈的身份都找不到办法,我又能如何?」 明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张口问了一句。钟离握紧拳头,转身准备离开。 应惟故在他身后说道:「前辈为人族做的事情人族不会忘。」 钟离停住脚,没回头,「再不忘记又如何?除了个虚无缥缈的称唿,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还不是连最想要的东西都没有得到。」 应惟故:「闻人公子从我这离开之时伤心欲绝。」起码他会看在钟离的面子上,护闻人语一世。 钟离心里一紧,不再浪费时间,快步走了出去。 应惟故掐了个决,方涣就进来了。 「师兄,你们在屋里商议什么大事,还把我关在门外。」方涣随口抱怨一句。 应惟故将记录好的牌子丢到方涣怀里,「任务完成了,你可以选择继续玩或者回宗。」 「什么任务完成了?」方涣咋舌,去看怀里的牌子,发现是和森给的那块。 他叫道:「不是吧师兄,我就奉你命出门半天打探消息,你就完成任务了?让我看看是什么情况……」说着就探入牌子看看任务记载。 看完后,方涣沉默下来。 「这也……太惨了吧……」这是什么虐恋情深be文学啊!!! 应惟故说道:「这些你看看就好,到最后交上去之前你把除了和秘境相关的内容以外,剩下的全都抹掉。」有些东西还是不适合让更多人看到,起码在传闻中,那人还是非常伟大的存在。 方涣看完有感:「不过都这样了,他还没有黑化报復世界,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好人啊!」 虽然方涣的用词应惟故有些陌生,不过还是能理解大概意思。 「闻人语你也说是好人,现在对钟离也说是好人。他们下场那么惨,是不是说明好人没好报?」 方涣摸摸下巴:「至少从他们身上来看,是这样的。」 应惟故:「好了,你说说你到外面去都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哎!」说起这个方涣就来劲了,迅速坐到师兄身边,开始长篇大论: 「就我打听到的啊,闻人语的母亲是未婚生子,至今不知道他父亲是谁。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也上吊自杀了,外祖家早就不认他母亲,很多年前就搬离村子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以闻人语一生下来就是孤儿,被人视为不详,村子里没人愿意抚养。」 「不过在闻人语出生后的第三天,钟离就到了这个村子里,不过那个时候钟离外表看起来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但是很有钱,他就收养了闻人语。」 「说起来也奇怪,钟离也不知道为什么给闻人语取了这个名,按理说他收养的不应该跟着他姓吗?」 应惟故无奈:「因为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叫闻人语啊。」怎么笨成这样。 「哦对诶,就是这样!」方涣恍然大悟。 「反正闻人语就这么被钟离养着,村里人也奇怪钟离一个小孩怎么有那么多钱,也不是没有歹人打过他的主意,不过那些人没一个得手了,全都出了奇奇怪怪的意外。」 「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宅子,就是钟离最初买下来养闻人语的地方。不过听说后来,大概就是……五年前吧,钟离在村子里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总是有人看到他出村。不知道去干嘛。」不过现在他们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第n天! 笔力好差,不知道该怎么进步,烦恼。 第73章帮忙 婚没有退成。 方涣本来还奇怪都这样了婚还不退是为什么,直到闻人语又上门找他们帮忙,不过这次他请求的事情很简单,应惟故答应下来。 第133页 闻人语:「上次对仙长多有得罪,仙长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在下实在有愧。」 方涣好奇:「怎么得罪的?」 应惟故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这是让他少问。 「仙长是玲珑心思,有些事情一下子就看出门道,亏得在下还一直诡辩,说来实在汗颜。」 应惟故不置可否。 方涣换了个话题,「那位李姑娘没有意见?」 闻人语:「李姑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是对她始乱终弃的人没有眼光。」 「这事我们会帮你,后续你们之间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也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为了避免麻烦,应惟故提前说好。 不过到时候他们也应该离开了,麻烦追不上他们了。 …… 不知道闻人语是怎么跟钟离说的,反正闻人语借着要成亲的名义好几天都没有着家。 一家裁缝铺里,闻人语正和一位姑娘看着面料。 姑娘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脸圆圆的,看上去很是质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语哥,之前挑好的料子早就剪裁好送去给绣娘了,还剩三天的时间,我觉得可能修改不好,下一个吉日是半月后,你真的不打算改一下时间吗?」姑娘说道。 闻人语上手摸着一匹玄色的暗纹料子,嘴上回姑娘:「不用修改,我有办法。时间就不用改了,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 这姑娘就是闻人语马上要迎娶的李姑娘。 李姑娘摇摇头,「语哥不要这样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没命了。如今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 闻人语摸布料的手顿了顿,「以后没有我,这些话也不能说了。」 「语哥你要离开吗?」 「还不知道。」闻人语摸了摸心口,这些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内心始终平静不下来。 「不说这个了,语哥想好怎么和钟离哥说了吗?」李姑娘提到钟离不由内疚起来,如果语哥不是为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的这么复杂。 「不打算和他说。」闻人语对店铺里的伙计说,「这匹布我要了,这个花色的还有吗?」 伙计小跑过来:「这位客官,这是今年北边新传过来的样式花色,上面的花样都是在织布的时候织进去的,工艺极好,咱们这小店也就得了这一匹。本来想这么贵重的料子会无人问津就打算挂在店里充个门面,若是客官你要买,不说我们店,方圆百里也就这一匹料子。」 闻人语习惯了伙计说一大堆废话,「那就把这匹包起来吧。」 李姑娘在旁边看着他一掷千金,内心很是羡慕。 她爹跟她说过,闻人语有钱的很,名下不少日进斗金的铺子,只不过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这会儿看到他花那么多钱买了一匹布,李姑娘总算直面了闻人语的富硕。 闻人语回头瞧李姑娘,「云娘,看上什么就直接拿吧,我还不至于会委屈了你。」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闻人语对李云还是不错的,虽然他没有幼时记忆了,可也在后来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遭遇。 如若那时也有人像他帮助李云一样帮助他娘该多好? 金银他现在也不缺,养个妹妹也不是养不起。 有大夫说李云肚子里怀得大概率是双胎,所以三个来月就显怀了。 闻人语看着李云的肚子,在心里为这对孩子祝福,希望他们出生后能平安顺遂的长大。 「云娘,有些话我不好跟你说,可你记住,你现在有我撑腰,以后不要什么人找上来你就心软。」闻人语不想帮了李云一次,她还会栽第二次。 李云的脸色变了变,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对语哥道出实情。 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外地来的书生,李云一生都没有见过大城市的风貌,到过最繁华的地方也不过是县城。乡下的姑娘见到一表人才的书生,一不小心就被哄骗丢了芳心。 那人离开前说等他考取功名后就来迎娶她,结果李云等到到春试结束小半月了,也没等到情郎,反而自己的肚子有了动静。 本想趁肚子还没有大起来自尽保全家人的名声,结果偏偏碰到了闻人语,没死成。 将事情大概说与闻人语听,闻人语就说他会帮她。 李云并没有多怨那个负心汉,只恨自己年少好骗,轻易就相信了旁人。被闻人语拉了一把,李云也想通了,乡下的姑娘比起那些城里姑娘,在名声上的制约已经少了不少,就算闻人语后来反悔不愿意娶她,她也不会再去寻死。 李云嘆了口气,道:「语哥,这些天我已经想清楚了,那怕你退亲,我也不会再去做自尽的傻事。」 闻人语没有直接反对,「我准备将一间铺子记在你名下,这样以后就算我们表面上分开,你也不用担心生计。等你将孩子生下,若有了别的心上人,我们就可以商议和离。可我把话跟你说明白了,哪怕你以后又看上了谁家的儿郎,也不要将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给出去。」 李云一惊,连连推脱:「语哥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铺子,这不是把我加在架子上用火烤吗?不成不成,我就当你这是在跟云娘说玩笑话。」 选好的布料都包上了,闻人语接过付钱,没有再和李云争论。 以后他大概率是不会留在这里一辈子,离开这里的话,县城里的铺子就没什么用了,不如留一间给李云,就当好事做到底。 第134页 「走了,再去挑一些首饰头面。」 李云纠结的咬咬下唇,跟了上去。 在街上,闻人语他们碰到了同样出门逛的应惟故方涣。 「两位……兄台,好巧。」 方涣手上拎了个编篮,里面放着不少新鲜的水果,每种水果只有两三个,看起来五花八门的。 方涣正拿着个果子啃,应惟故在看旁边摊上摆的货物。 方涣含煳地打了个招唿,拉了拉师兄的袖子。 应惟故回头:「好巧。」 闻人语笑道:「两位接下来要去哪儿?看看是否能顺路结个伴。」 方涣拒绝,「不去哪儿,我和师兄到处看看,不打扰你们。」 闻人语作罢,带着李云继续往金楼走去。 「他和那位假新娘关系看上去很不错。」方涣咽下一口果子。 应惟故捡起摊上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你之前就说过了,他是个好人。」好人自然很难与人为恶。 比了比玉石的大小,应惟故觉得这能雕个小物件,便问摊主买下来了。 只不过是块凡玉,可青翠的颜色实在漂亮,顶上还有几抹金黄色,这些金黄不仅没有影响玉石的美丽,两相融合更是漂亮。 「师兄,你买这个干嘛?一点灵气都没有。」方涣不明白应惟故为什么买下这东西,直接问道。 「合眼缘,就买了。」应惟故不愿多说。 「师兄,糖人!」方涣突然激动,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亲自吹过这东西。 应惟故:「……」 他看向吹糖人的摊子,边上全都是垂髫小孩,方涣一个大人也好意思去凑热闹。 「去体验一下!」方涣不管不顾拉着师兄就往那边跑。 最终他还是得偿所愿吹了只鸟。 应惟故:「……吹的挺别致的。」还有地方方涣没把握住吹破了,得亏摊主手艺不错,及时救了回来。 方涣一口咬掉小鸟的头,硬化的糖块在他嘴里被嚼得嘎吱嘎吱响。 「味道如何?同你吃得其它糖有甚区别?」应惟故问道。 方涣做贼似的打量了周边,然后,拉着师兄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对准心上人的唇就是一口,「什么味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好的,没啥区别,甜得发腻。 ……不过味道也没有很难吃。 不爱甜食的应惟故如是想到。 方涣知道自家师兄不爱吃甜的,亲完就从手中的篮子里翻出个清甜的水果,剥了皮就塞到师兄嘴里。 「尝尝这个,这个不是很甜。」 应惟故咽下,「嗯,不错。」 方涣就把剩下的糖人往嘴里一塞嚼巴嚼巴。 他还挺喜欢吃甜食的,这不正好,和不喜欢吃甜食的师兄互补!天生一对! 「你喜欢吃这些,回去可以在峰上种一些。」应惟故看着方涣篮子里的水果说道。方涣买的这些都是在修真界比较少见的,因为在凡间太寻常了,半分灵气都没有,修士并不乐意种植。星明峰上也有不少灵果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涣小时候摘多了,现在对那些灵果爱搭不理的。 方涣心想,这都是凡间再寻常不过的水果品种,种到星明峰那种灵气充裕的地方,会发生变异的吧? 是会变得更大还是更甜呢? 想到这里,方涣可耻的心动了。 毕竟……反正星明峰那么大,不种东西不就是浪费土地吗!!! 回去就种地!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繁华的地界,可对于方涣来说有很多事物只听说过没接触过,还有伴侣陪着自己,游玩不要太开心。 县城离村庄有点距离,闻人语带着李云过来得坐一个时辰的马车,可对于应惟故方涣他们来说,就是眨眼的功夫。 两人一直逛到夜市开放。 街道的灯都亮起,自然不比现代明亮的灯光,可也别有一番朦胧的风味。 不少少年夫妻结伴出行,手里提着造型精美的花灯。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滴也没有了,脱纲乱奔 第74章妖皇 方涣不指望应惟故给他买,就自己买了两盏,强行塞给师兄一盏。 应惟故:「……」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兔子花灯,陷入了沉思。 方涣的那盏更加精緻,莲花灯上面还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虽然都是用白纸煳成,烛火一点燃,淡黄色的火焰就将花灯染成明暗不一的颜色。 「这种的花灯好像不适合放,拿回去摆着吧。」方涣捨不得将花灯上面的小凤凰拆掉。 「好。」 两人玩到夜市都快要关闭的时候才回去,结果回去的时候发现钟离还没有睡,点着灯坐在院子里,周身一片静谧,有月光落在他身边,似乎被孤寂所笼罩,在这种气氛里的钟离,看起来很是冷清。 他的姿态,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可能,他也早就习惯了长久的等待着某个人。应惟故看着他的身影,突然这么想到。 「走吧,不要打扰他。」应惟故对方涣传音道。 方涣无声点头。 成婚的日子到来,钟离却在前一天收到闻人语传来的信,信里说他在外面出了点事故,暂时回不来,请求钟离代替他迎亲。 在这里,兄弟代替新郎迎亲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第135页 所以钟离并没有多想,在他看到信开头闻人语说出了事故下意识的想去找他,不过看到后面闻人语的请求,钟离还是决定先把这事对付过去。 钟离收好信,整个人有些回不过来神。 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帮自己的爱人迎娶别的人。 而且这事还有他插手的原因在里面。 上次从应惟故那里得知李云怀的并不是闻人语的孩子,钟离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去问闻人语,得到的只是闻人语一个复杂的眼神。 当即钟离就看得移开了目光,闻人语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再问。 这事就这么轻飘飘揭过了,钟离本来内心深处还藏着一点因为闻人语退亲产生的不可告人的窃喜。然而这份见不得人窃喜在闻人语的目光下像是被被拉到大庭广众之下处刑,还不用闻人语多说什么,这份窃喜就自己消散了。 果然闻人语并没有取消这门亲事,还因为上心,成亲前几日带着未婚新娘出门,好几日没有归家。 看完这封信后又休整了好久自己的心情,钟离就上李云家说明情况了。 好在李家也并没有刻意刁难,很轻松的商议好了迎亲的细节。 只是很奇怪,和他商议细节的并不是李云的父母,而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对此钟离没有细想,他不想再看到李云那张因为成亲加怀孕愈发滋润的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嫉妒的丑恶嘴脸。 他苦中作乐的想,好歹不是阿语亲力亲为,还能骗骗自己他们并没有成亲。 第二天,整个村庄都热闹起来了。 闻人语这边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钟离,钟离还要代替闻人语去迎亲。 李家来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因为闻人语有钱,便在村子里摆了流水席,邀请了整个村庄里的人都来参加婚宴。 外人怎么看都会觉得闻人语对新娘是用了心,也会感概闻人语原来这么有钱。 钟离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与几乎整个村庄都陷入的红色海洋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没有喜色,也没有表情。 坐在不起眼的某个角落里的两人在咬耳朵,方涣:「师兄,他身体那么虚还骑马,不怕撑不住吗?」 「不然如何,同新娘子一样,坐在轿子里?」应惟故尝了几口眼前的饭菜,便不再动筷。 「欸,有点担心。」方涣嘆气。 「不必多想。」应惟故擦擦嘴,突然感知道一般熟悉的波动,身上的气势一变。 没有修练过的人自然是感受不到应惟故身上的变化,可坐在应惟故身边的方涣清晰的感受到了。 方涣意外:「师兄?」 「有朋友来了。」应惟故眼眸沉静下来。 「好朋友还是坏朋友?」 应惟故没答,拿出了一枚珠子。 「草木珠!」方涣惊讶,这不是和森的宝贝么?什么时候偷偷拿给师兄的? 草木珠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气息,身上不断溢出灵气。 「来的人是和森?」见师兄掏出这个,方涣也不难猜出来的朋友是谁的。可是他更不明白和森来这里干嘛?来找他们看看任务的进展? 「嗯。」应惟故将珠子放到桌子上,就等着和森找过来了。 或许对方可能根本不想来找他,只是没办法。 谁叫他当时把草木珠给了他,主人能感知自己的宝物不错,有灵性的宝物自然也能感知到主人的存在。 草木珠拿出来的动静,和森绝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果然没过多久,有人过来了。 身上的气息收敛的很好,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没控制住,不然也不会被应惟故抓到。 「你来这里做什么?」应惟故直接问。 和森的理由果然同刚才方涣随口一说的一致:「自然是有关秘境的事情,我来看看你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应惟故:「任务已经完成了,本来打算明日就回宗,结果你就来了。」 和森笑道:「那这不是巧了么?」 他坐到两人身份,看着流水席上的菜品:「好傢伙,这种小村庄也有人因为成亲弄出这么大的排场么?」听上去,他好像真的是为了应惟故才来到这里,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你都多少年没有出来过了,别说离开宗门,就连离开星曲峰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应惟故仿若随意地问道。 和森轻车熟路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就着席上的菜品吃了起来。 「这不是因为秘境的事情关系重大么?」 「既然你如此关心,那我之前问你的话,你又为何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可不要拿废话再来搪塞我了。」应惟故看着他吃。 和森向来就没有个大能的模样,在天元宗就是如此,这会儿出来了,又仗着不出世没人认得他那张脸,收敛了气息外貌没有动手脚就跑出来了。 和森夹菜的手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这不是突发奇想么?你也知道,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不去做就感觉全身都不舒服。」 应惟故:「那让你来兴致的,是人还是秘境呢?或者,两个都有。」 「……」和森沉默下来,放下了筷子。 恰好此时,坐在马上的钟离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指引,向应惟故他们的方向看来。 第136页 和森下意识地偏了偏脸,不让人看清他的脸。 钟离只看到了应惟故和方涣,便马上又将视线移开了。 「自然两者都有,秘境和你嘛。」和森还是含煳其辞。 应惟故注意到他躲避了钟离的视线,直接戳穿:「你什么时候怕起被凡人看一眼了?」 「……」和森无言以对,索性又埋头苦吃去了。 也不理应惟故的问话。 应惟故有耐心,等着和森几乎将这边的菜色都吃了个遍,还将自己吃过的饭菜都一扫而空,才慢慢发问: 「可惜了,刚才骑马上的那位,活不了几天了。」 「咔嚓——」 和森一不小心用力把手里的筷子捏断了,脸上却还是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笑眯眯的。 他道:「哎呀,普通的筷子就是这点不好,太容易承受不住压力断了。」 继而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说的那谁,怎么回事啊?」 应惟故冷笑一声,「人家和你素昧平生,生死关你什么事。」 「……」 长久,等到敲锣打鼓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之时,方涣听见和森清晰的嘆了口气。 他说:「好了,我承认他和我有关系行了吧。你快说,活不了几天了是怎么回事。」不装了,他撕开了平静的伪装。 「我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应惟故道。 「……」他自然能看出来钟离是油尽灯枯之相,只不过他不敢去细想,毕竟钟离是什么人?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在他身上发生一切奇蹟都是不意外的。 「和你调查的秘境有关系么?」和森的语气正经了起来。 「自然。」应惟故微微转头对方涣说,「把那牌子给他。」 方涣应下,将删减过的记载牌给了和森。 和森伸手接过,方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的手指好像在颤抖? 他和钟离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困扰着方涣,不过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等今天的事情完结了,师兄自然会告诉他。 和森接过牌子,竟有一瞬间生出不敢去看的念头,不过还是握住牌子,灵识一扫,牌子里应惟故记载下来的所有东西一瞬间进入和森的脑子。 「咔嚓——」这回儿是记载玉牌被捏坏了。 应惟故瞧见了,没太在意,只是说:「东西你也看了,你自己重新找个空玉牌把东西记录进去。」 「……好。」和森有些神不守舍,只呆呆地应了声好。 「这个,你收好吧。」应惟故指向一直在桌子上放着的草木珠,「东西不错,好好温养着。」 和森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般攥住了草木珠,对应惟故道:「这个,能不能帮到他?」 「你能不能清醒点。」应惟故都不知道怎么骂醒他好了,「一枚草木珠,想救回妖皇的一条命,这事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和森继续说道:「这草木珠和草木之境有联繫,他既然能从秘境里抽取力量维持自身,草木珠为何不行?你也说了他是堂堂妖皇,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消亡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头秃,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想章节名 第75章妖族 说到后面,和森的语调上升,明显的急躁起来。 「……」 迎接新娘的轿子跟在马后面,浩浩汤汤的经过他们面前。 「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吧。」应惟故看着马上面无表情的钟离,道不明自己此时的心情。 和森问:「今天是他娶亲么?娶的是谁家姑娘?」 「……」 和森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那两人关系已经变成如今这番局面。 应惟故还不太清楚和森跟钟离到底是什么关系,便直接发问:「你身为人族,与妖皇是什么关系?」 和森的身世一直都很神秘,应惟故到天元宗的时候,和森已经在那儿待了好几年了。从未见过他的亲族,明明并不是不好接触的人,却总是孤家寡人一个,来往的朋友除了应惟故,就基本上无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养育我的人。」 应惟故内心吃惊:「从未听说过妖皇有过什么后人,你也是纯粹的人族血脉。」 和森看着迎亲的队伍远去,像是陷入了某种追忆:「因为我是被他们收养的孩子。」 「他们?」 「对,因为妖皇的道侣是人族,他才会收养一个人族。」 应惟故起身,「那就走吧,去看看你的养父。」 和森神智恍惚之下,没有听清应惟故的话,只愣愣地跟着应惟故后头走。 应惟故走在路上,耳边是喜庆的敲锣打鼓声。他在心里将这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 方涣看和森的目光也是变了又变,他没想到这个不按常理修练的和森来头背景这么大。 怪不得整个天元宗都没有敢指使他干活的人,只要他不想,没有人能强迫的了他。 和森也分辨不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总是给人一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飘浮感,用方涣的话来说,就是很佛系。 其它他内心根本没有那么佛系。 他想回到最初,两位养父一起收养他,带着他在草木之境里生活的时候。 没错,那座所谓上界大能遗留下来的洞府,其实就是妖皇的洞府。 第137页 应惟故当初在闻人语老旧的平安符上看到的熟悉纹路,也是在秘境之中传送之时看到的纹样。 很久之前,妖域与修真界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许多妖族分散居住在世界各地,就同人类一样。 那个时候人类对妖族并没有多少偏见,毕竟从一出生开始,生活的一处都能看到妖族的痕迹。 有些妖族擅长锻造,那时修士用的各种法器很多就是出自妖族之手。 哪怕是现在,有名的珍贵法器,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 后来,一些擅于挑动是非的妖族出现,他们大肆宣扬妖族高过人族一头,这个世界的资源分配应当全都由妖族决断。 大多数妖族自一出生就有不俗的灵力修为,还有源自于血脉的传承,这些使他们愈发强大。 而人族,没有迈入修行的门,就弱小的如同能随手摁死的蚂蚁。 妖族与人族的关系逐渐变得没有那么和谐,如果不是当时的妖皇压着大部分妖族,两族早就发生不知道多少次大战了。 然而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妖皇竟然同一个人族相爱了。 妖皇是个公认的好妖皇,在他的统治下妖族逐渐兴盛,不过也正是因为太兴盛了,与人族的距离拉大,矛盾就再也隐藏不住了。 后来激进的妖族大能认为是妖皇那位人族爱人影响了妖皇的判断,便布下天罗地网捕杀那个人族。 那个人族的修为只能算一般,根本抵挡不住被捕杀的命运。 当时妖族普遍认为,妖皇是位合格的妖皇,不会因为情爱之事阻碍大业。 刚开始,妖皇知道爱人身亡的消息,和那些妖族以为的一样,短暂的痛苦之后就仿佛忘了这件事。 妖皇开始收聚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妖族,名义是为了凝聚战力。 然后在妖族基本都召集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妖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妖族聚集的地方生生割裂,与剩下的修真界分离成两个世界。并且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繫也被妖皇断开,让人没有办法随意跨越。 和森,或者叫他闻人无言。 所以在方涣听见闻人语名字之时,才会联想到和森。 方涣当时还是以为这只是个巧合,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有关系。 妖皇将妖域与修真界分离开,自己的下落不明。 因为他去寻爱人的转世去了。 在妖域被封闭至今的几百年,钟离已经经歷了数次爱人寿终正寝的离世。 只因不知为何,闻人语的转世竟都没有修炼的灵根。若仅是如此,以妖皇的底蕴,给他造个灵根出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可偏偏上天就好像不想让他们如愿,所有能让没有灵根的人修练的办法,在闻人语身上都没有任何作用。 而妖皇因为强行分离妖域,受到了无数妖族以及天道降下的诅咒,失去了几乎没有尽头的寿命,会像普遍人一样经歷逐渐虚弱衰老,最终在无能为力中死去。 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谁也不能阻止。 那边钟离将新娘带到拜堂的地方,冷眼旁观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在其它人的帮忙下进行跨喜盆等一系列动作。 到了拜天地的项目,钟离发现应该是李云父母坐的高堂之上空无一人。 新郎不在,这一项本该直接略过,当钟离准备功成身退的之时,新娘挽住了他的手臂。 钟离立马像是被火燎了似的甩开她,一退三米远。 拜堂的屋子里,竟然只有寥寥数人,钟离还勉强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热闹声。 「亲我帮阿语迎了,堂也要我替他拜?」钟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 旁边早就得了吩咐的喜娘立马吆喝上了:「哎呦喂,新郎官可跟我说过了,说公子你和他关系密切不分彼此,帮忙自然是要帮到底了。来,新娘可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了,来吧公子。」 钟离本能的觉得这事不对劲,可偏偏因为闻人语,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暂时丧失了判断能力,竟然听了喜娘说的胡话,接过了喜绸。 被遮住面容的新娘一言不发,钟离拉起喜绸,准备煳弄过去。 还是因为堂上没有坐着李云的父母,不然这事钟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这世上没有人能承受妖皇的一拜。普通人要是受了,折寿几十年都是小到可以忽略的代价。 感受到喜绸另一端的拉力,钟离下意识回头—— 新娘看不见面容,钟离出神的想,如果今天这场婚事的主角是他和阿语该多好。 一股奇怪的香气瀰漫开来,钟离身体一颤,几乎就要站不稳。 「一拜天地——」 钟离腿一软,竟然就这么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这一跪像是跪没了钟离的理智,他又再次跟着喜娘的声音跪了下去。 「夫妻对拜——」 恍惚间,钟离好像听见了闻人语叫他的声音,顷刻间,和他一起拉着喜绸拜堂的人也好似变成了闻人语。 「那是——」 和森跟着应惟故来到拜堂的地方,恰好就看见钟离和新娘夫妻对拜的场面,不愿再看的转过头。 他知道没有谁要一直为死去的道侣守候,只是他还是接受不了他们真的走到各自另娶新欢的地步。 「你来这,不就是为了看这一幕的么?」应惟故问道。 第138页 不然他跟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应惟故他的身世吗? 「他当年将我抛弃在天元宗,说是要去找我父亲的转世。便几百年没有来看过我,这我不怪他。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和别人的婚宴上。」和森失魂落魄地说道。 应惟故立马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你见过娶妻脸上一点喜意都没有,还穿着黑衣服的么?」 果然和森道:「为什么?」 「自然不是妖皇要娶新娘,他以为只是帮好友迎亲而已。」 「什么样的好友才有资格叫他帮忙迎亲?再说了,只是帮人迎亲,用不着代替拜堂吧?」和森脸上是止不住的茫然。 「因为那个好友,应当就是你口中的父亲了。」应惟故看着礼堂里的两位拜完了堂,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什么?」和森一下子被这奇怪的展开整不会了,自己父亲要娶妻,但是又因为某些原因让『好兄弟』妖皇帮忙娶亲? 「盖头下的是你父亲。」 「什么?!」 闻人语请求应惟故的事便是为了促成今天这不伦不类的婚事。 他让应惟故将他变化成李云的模样,又用藉口让钟离代替他去迎亲,现在拜了堂的成了闻人语和钟离。 应惟故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他说闻人语娶亲是为了报復钟离,闻人语还疯狂否认,结果没几天不仅不否认了还直接拉着挚友拜了堂。 当时应惟故还不明白闻人语要用什么办法引导钟离按照他提前设置好的流程进行,闻人语只是说,他有办法。 然后应惟故就看见钟离果然按照闻人语说的那样,同他拜了堂。 因为名义上的新郎不在,钟离也不用去给来客们敬酒,直接跟着新娘离开。 …… 「放开。」这两个字是钟离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李云明知道他是钟离的情况下还与他这么亲近,不怕被阿语误会吗?还是觉得阿语不在,她现在做的事情不会被人知道。 钟离袖子被拉住,喜娘早就离开了,好像完全不觉得他一个代替新郎迎亲的外男和新嫁娘同处一室有什么不对的。 「阿离。」 钟离觉得自己绝对脑子不清楚了,不然他怎么会从李云的嘴里听见阿语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花+1 第76章互诉衷肠 新娘用闻人语的声音叫了一声钟离,便自顾自摸索着坐到喜床上,还被喜床上布置的桂圆花生枣之类的硌了一下屁股。 「你是谁?」 钟离惊疑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喜娘,仔细想来,这一路上都没有听见李云说话。 新娘像是等的不耐烦了,竟然自己揭下了红盖头。 「……」钟离不知道自己想看见什么,只是红盖头下面的就是李云的脸。 …… 应惟故和方涣回去休息,和森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去哪,下意识的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到闻人语的宅子。 院子里种的荔枝树长得很茂盛,不用走进去都能看到露头的枝叶。毕竟当时方涣就是因为看到院子里那么一大颗荔枝树,才被吸引过来的。 和森站在宅子前,看到这棵荔枝树,踌躇着不敢进去。 「这里应该是他们居住的地方吧。」和森问道,虽然是一个问句,可是他说的却很肯定。 「为什么这么说。」应惟故抬头看了眼。 「当年我们一起住的地方,也有这么一颗很大的荔枝树。」和森看着树,想起了以前的事。 因为闻人语很喜欢荔枝,倒不是因为喜欢吃,而是喜欢看,喜欢闻它的气味。 在他们居住的洞府里,那棵荔枝树一年四季都挂着果,闻人语都不用怎么照顾,就长得极其漂亮。 三人都没有特别喜欢吃荔枝的,树上的果实便一直熙熙攘攘紧密的挨在一起。 在那里,荔枝不仅一年四季都结果实,成熟的果实不去摘,也会一直待在树上,不会腐烂。 「虽然说这里的主人是你的父亲,可毕竟轮迴转世那么多年,你们之间的关系倒是不好界定了。」应惟故打开门。 「没有主人的许可,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来的。」哪怕和森是主人几世前的养子,应惟故懒得为和森思考解决办法。 毕竟这里的主人今天成婚,不方便打扰。 反正对于修士来说,睡觉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不如留出来修练。对于和森这种高阶修士就更是如此了。 应惟故带着方涣进门,然后锁上门。 安静了一路的方涣终于忍不住了。 「我的天哪,没想到和森居然是妖皇的儿子,怪不得他的那个草木珠能在秘境里使用,那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吧,草木珠估计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方涣能一口气说好长一段话。 「不过他看着那么多人闯进他原先的家,也不知道作何感想。现在又遇上养父妖皇命不久矣,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两个父亲终于拜堂成亲在一起了,不过这事儿妖皇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闻人语能不能解决。」 应惟故抬头看了看天,「应该能解决的吧,毕竟妖皇面对闻人语的时候总是无条件的包容。」之前被气吐血了都能被闻人语两句话就哄回来。故意被设计成婚,虽然对象是心上人,估计也会生气,但是有闻人语在,想生气也气不了多久。 第139页 「就让和森在外面站这么一晚上吗?」 「你要是心疼他,可以出去和他一起站。」应惟故睨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平静。 方涣:「我哪里心疼他了?这不是他爹今天成婚,作为儿子的在外面黑灯瞎火的站一晚上。我们住的还是他爹的房子,总感觉良心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不要把他当没有修为的凡人看的。」应惟故手一挥,整间宅子里挂着的灯全部亮了起来,一瞬间黑暗被驱散,从寂静冷清变成了有生活气的地方。 方涣挺喜欢这个宅子的规格,暗戳戳的打算回头自己也建一个差不多的。 「对了,那只狗呢?」方涣突然想起来那只叫阿狸的狗。 那只狗的真正主人是妖皇,被寄养在闻人语身边,不过这两人都去过洞房花烛夜去了,小狗应该还在宅子里才对。 方涣用灵力扫视了宅子一番,竟然没有发现除他们俩之外的生灵。 「狗呢?」方涣紧张起来,怕狗丢了妖皇来找他算帐。 「那只狗,应该不是狗。」应惟故想了想,得出这么个结论,「大概率是妖皇分出的一抹元神,在他外出的时候陪伴在闻人语身边,还可以第一时间知道闻人语身边的情况。因为妖皇虚弱,那只他分化出来的狗也虚弱的不行。大概是妖皇已经撑不住分化元神,将狗收了回去。」 方涣:「这都是师兄你猜的吗?」意思有点明显,在怀疑应惟故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相。 应惟故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方涣,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房间里去了。 「师兄!师兄!我错哩!」方涣缠上去,试图和师兄睡到同一间房间里去。 亲都亲过了,为什么还不能睡到一张床啊?! 迎接他的是嘭得一声关上的大门。 「……」方涣磨牙,伸手挠门。 「别人家的道侣都成亲洞房了,我的道侣连房门都不让我进,呜呜呜……」 挠了好一会儿,门稍稍开了道口子,方涣把握住机会,闪了进去。 第二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村子里没有人知道拜堂的人不是原来的新娘。 李云在闻人语的安排下偷偷回到了那座拜堂成亲的宅子里。 和『挚友』有了重大突破,钟离都有点无法直视闻人语了。 毕竟这是对方轮迴几世来,唯一一次同他两情相悦,还阴差阳错拜了堂。 没错,钟离之前也不是没找到闻人语的转世,那些转世中有男有女,他找人也是有延迟的,有几次对方已经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婚。 钟离没有办法,他做不出强行拆散的事情,只能以好友的身份待在爱人的身边,还要藏起自己的情意,免得给爱人徒增烦恼。 也有几世没有成亲的,和钟离的结局也一直是挚友的关系。 刚开始钟离或许有不甘,不过那么多年都过去,他意识到这也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便逐渐死了心。 直到这一世。 「阿离。」身后传来闻人语的声音,钟离却不敢回头看。 其实咋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 他的身体也不允许再发生什么了。 只是两个人互诉衷肠了一番,将这么多年的误会一一说开。 闻人语说了很多,有几段让钟离印象深刻: 『仙长当时跟我说,我要和别人成亲是为了报復你,我当时觉得可笑极了,心想这怎么可能呢?事后回想起来,分明是做坏事被戳穿,心虚的下意识撒谎逃避。那个时候你总是说要让我找个好姑娘成亲生子,可那时我心里早就对你有了绮念,你对我这样说,我便气昏了头,心想那我就随意找个姑娘成亲,如了你的愿。』 『阿离,其实我知道的,你不是普通人,你一开始来找我,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吧?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如果连你这都算不上真心,那这个世界就满足虚情假意了。』 『你是我接收的第一份真心,没有其它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都是些几近表白的话,钟离脸颊发烫,不敢再想下去。 钟离双手捂住脸,冰凉的手贴在脸上,温度迅速的降了下来。 「阿离。」闻人语又叫了声,钟离刚想回头,身体就被抱住了。 「……」立马僵住不敢动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瞒着我,可如今我们话都说开了,以后的日子,就好好的过吧。」在钟离看不到的角度,闻人语眼睛里透露着无法形容的哀伤。 油尽灯枯……还能有多少时日呢? 应惟故待在宅子里,果然又迎来了两位新人。 「恭喜两位喜结良缘。」方涣笑着说一些吉利话。 闻人语也以笑回应。 「我来的时候在外面看见个人,一直站在外头往院子里看,我们过来的时候他还躲躲藏藏的,莫非是对两位不利的歹人?」闻人语说道。 应惟故:「那位是我的友人,因为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不好让他随意进来。」 闻人语立马道:「既然是仙长的友人,那也便是我的友人了,我这就去请他进来!」 「不用去请,我叫他进来便是。」应惟故手指一弹,马上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和森走了进来。 虽然他在外面站了一宿,可毕竟是化神巅峰修士,和刚从家里收拾妥当出来并无二样。 第140页 应惟故指着和森介绍道:「这位是天元宗弟子,闻人无言。」 钟离:「!!!」他勐得回头去看和森,有些不敢置信。 而闻人语什么都不知道,「托大一说,这位仙长的名字到是与在下有点缘分。」 钟离:「不仅是名字有缘分。」 闻人语疑惑地看向钟离,想得到他的解释。 可是钟离顿了一会儿,并没有把真相告诉闻人语,「我曾认识的。」 闻人语闻言笑开,主动去向和森问好。 和森看到他却很是拘谨,方涣瞧着,心想就像是班级里最调皮的学生看到了班主任,老鼠见到猫似的。 和森眼眶发热,看看闻人语,又看看钟离,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既然妖皇都没有说出真相,他也不能让闻人语看出什么不对劲的来。 他听到自己说:「我师弟来此处做任务,我有点不放心他,便跟过来看看他的进度,叨扰了。」 应惟故:「……」 闻人语一见到他就觉得亲近,听他这么说,「怎么会?仙长来此,是我的荣幸。」 钟离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闻人语离开一会儿准备东西,钟离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是你来找我们。」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闻人语,和森的那些话他一听就知道是藉口。 「言言,好久不见,长得越发俊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填前面埋下的伏笔ing. 但是由于太鸽时间跨度太大,可能有些伏笔我自己都忘了qwq 后面还有一个大大大伏笔在等着我!! 第77章第一医修 这话说了不如不说,和森一脸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应惟故瞧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决定先离开,「看来你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说,我们就先走了。」 人家家里的事,外人不好参与进去。 「和森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我们明日就离开吧。」 方涣觉得也好,毕竟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这里真的很偏,不如去那些有名的城池里见见世面。 只是晚上和森找过来,他们决定明天就离开的打算泡了汤。 和森应该和那两位聊的不错,眉眼间的郁气消散了不少,他看着应惟故,再一次提起钟离身体的事: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并不是让他恢復妖皇原本的修为寿命,只是想让他多出几年,好好和自己的伴侣过上几年舒心的日子。」 明明一生都没有做过恶事,一直以来都按照旁人的期许去做事,却偏偏落了个这么悽惨的下场。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办法?」应惟故不明白,这事他说过很多次无能为力,和森就像是没听见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来。 「不管你再问我多少次,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没有办法。」应惟故漆黑看不出波动的眼睛望着和森,想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不,只有你有办法。」和森信誓旦旦。 或者说,解决这事的关键就在应惟故身上。 他不相信谁,也不会不相信师叔衍星罗。 没错,来这里之前,他还特地去找了一趟衍星罗。 衍星罗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世,小时候和森也曾多次想从师叔那里获得父亲的消息,衍星罗一概置之不理。 很多次下来,和森也就放弃了。 只是这次出宗之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去找一趟师叔,果然这次师叔给了他一句话: 「若世上的难题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么必定与阿争有关。」 衍星罗这么说,他就信了。 那怕他根本没有对师叔说自己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什么话都没有对师叔解释,师叔只是见到他,就说了这句话。 带着这句话,和森向应惟故的方向过来,果然在这里见到了他想看见的人。 应惟故想了想,道:「衍师叔通晓世间的所有事,你回去问问他,说不定有办法。」 和森:「你就是师叔说的办法。」 「……」应惟故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师叔怎么说的?」 「他说解决办法与你有关。」 应惟故拿起桌上的杯子,没喝又放下。 「无能为力。」 和森对应惟故作揖,惊了应惟故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和森语气认真,「我知道你应该不想在这里久留了,可师叔说过的话必然有他的道理,我想请求你,在这里多待上些时日。以他的身体,如果没有办法,顶多撑不过月余,到时候若还是没有办法……我不会再强留你。」 应惟故可有可无地点头:「好。」 在这里多住上一个月而已,这段时间在修士看来和睡一觉没有太大的区别。 和森心事重重的离开,方涣端着果盘进来了。 一进来便问:「他怎么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你们说什么了?」 果盘里是方涣上次去逛街买的吃剩下的水果,再不吃怕放坏了,直接全洗净处理切好端了过来。 应惟故捡了块吃,「他说我有办法帮助到妖皇。」 方涣坐下,也跟着吃,「不是说过很多次不行了么?他怎么非要觉得你可以。」 「据他所说,是衍师叔告诉他的。」 「嗯?」方涣嚼着嘴里的水果,思考。 第141页 「然后呢?他是不是要求你什么了?」 「他让我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日。」应惟故想起才和方涣商议好明天就离开的事,不由的有些歉意,「抱歉,答应你的事情要食言了。」 「这种事跟我道什么歉啊,都你说的算!」方涣当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得点好处,凑过去亲了口师兄的脸。 嗯,微凉滑嫩,体验很不错。 「这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一个月而已,要是真的等到救妖皇的办法,我们不也是做了件大好事吗?那可是妖皇欸!」方涣到是觉得没什么,挺高兴的。 「希望如此吧。」应惟故笑不出来,毕竟等不来办法,就会等来妖皇的消亡。 他并不是很想亲眼见到一介传奇沦落到这种结局。 …… 衍星罗的话并不是随意说着玩的。 三天后,村子里又迎来了两位身份贵重的客人。 「天哪,这一定是仙女下凡了吧!」 「没听说他们来自哪里吗?本来就是仙人仙子啊!」 「这辈子能见到如此仙子,也不算是遗憾了。」 引起村民们骚动的原因便是来者出众绝世的外貌。 他们并没有像应惟故方涣那般在自己脸上做了掩饰。 守在村口的天元宗弟子看着那位白衣女子也有些移不开目光,可还是恪尽职守拦住两位要求登记。 两位神仙般的人物态度十分友好,很配合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问药宗……沈、沈乐儿?!」弟子看到女子的身份很是吃惊,不过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如此惊艷绝伦的容貌,是第一美人沈乐儿也不意外。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美人,心想没想到自己这次一个小人物还有这等际遇,那些没接到这个任务的同门们要是知晓这事,不得羡慕嫉妒死他。 沈乐儿听见自己的名字,对弟儿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 弟子晕晕乎乎地又去看沈乐儿身边男人的身份。 「问药宗,沈问言?!」弟子的大脑顿时被冲击得回不过神来。 这是那个问药宗的圣手,传说中修真界第一医修的沈问言?! 沈问言习惯了旁人见到自己的各种姿态,对此也不意外,温声道:「我们刚从相邻的村庄过来,来看看此地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医修的修练方法之一,世界各地治病救人积攒功德。 弟子自然是知道这点,诚惶诚恐道:「两位请随意,村民们都很友善,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弟子。」 「好的。」沈问言点头,便带着沈乐儿进村了。 「师父,这里的灵气好像有点奇怪,不该这么浓郁才对。」沈乐儿踏进村子,就敏锐的感知到了奇怪的灵气。 沈问言看着沈乐儿的目光很是柔和,「这里应该有修士居住。」 「修士也会在普通人的村庄里居住么?怎么修练呢?」把这个翻个遍,说不定都凑不够一块灵石的量。 「我们会来这儿,也就说明会有别的修士来这,只不过是短暂停留罢了。」 沈问言问沈乐儿:「有什么别的发现么?」 他这位徒儿,天生的灵敏感知力,做医修也不知是好是坏。 沈乐儿指着一个方向,「师父,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沈问言:「好。」 他们并没有掩饰什么,身上的灵力气息普通人也感知不到,只有修为相近的修士能发现,这样也能避免无意冒犯哪位同道的可能性。 再说医修行走在外面,极少会碰到对其不利的人,医修是名副其实的人见人爱了。 往沈乐儿指的方向走去,还没到目的地,路上就碰到了熟人。 「沈道友,许久不见。」和森主动现身,站在了两位面前。 「你是……?」沈乐儿看着他蹙起秀眉,她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沈问言到是认出来了,「原来是天元宗的和森道友,没想到会如此凑巧,竟会在此碰面。」 和森打量着这位修真界第一医修,心里有了某个想法,控制不住显露出了几分狂喜,沈问言看出来了,有些疑惑。只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询问,和森的话就让他喜上眉梢: 「我师弟也在此,想来你们当年关系颇好,这么多年不见,如今在外面也能遇见,这可是不小的缘分吶。」 和森知道沈问言当年很是喜欢来天元宗交流,不过自阿争闭关以后,他也就减少了来的次数。 沈问言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置信,眉梢因为这个不确定的消息染上了喜悦:「是……和争道友么?」 乖巧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沈乐儿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由的好奇起来。 师父听了这个消息这么高兴,想必那人师父很是在意吧?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未曾听师父提起过? 她虽然不曾见过和森,却也是听说过和森的名字,沈问言叫了他,沈乐儿便就知晓了和森的身份。 天元宗和字辈弟子,能得师父如此看重,定不是什么普通角色,只是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呢? 和森笑着点头,「自然。」 他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沈乐儿,猜到她的身份:「这位想必便是沈道友的高徒罢。」 沈乐儿脸上带着温柔得体的笑容向前辈行礼,「弟子沈乐儿,见过前辈。」 和森点头,「两位初来乍到,不如就由我搭个线,为二位寻个落脚的地方吧。」 第142页 沈问言虽说是出了名的医者仁心第一圣手,可也不是什么单纯好骗的角色,有些面子可不一定会给和森,他决定还是把这事丢给师弟解决。 沈问言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急切,「和争道友也在么?」 「自然。」 …… 「……」若是问方涣在整个修真界里最不想见到的『故人』,沈问言毋庸置疑的榜上有名。 当年他就看出此人对自己师兄有不轨之心,只是不知道碍于什么事一直没敢戳穿这事。 一想起来方涣就恨得牙痒痒,后来自己与师兄过了明面,沈问言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跑到师兄面前,惹得师兄以为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勤奋喵的一天! 第78章移花接木 沈问言看见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应惟故呆了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和医修一样习惯本来面目在外。 「和争道友!」沈问言见到本尊了,终于忍不住,身上原本的温和平静的气质一扫而空。 应惟故看着他的脸,顺利认出了他:「沈道友,许多年不见了。」 沈问言听了这话,嗓子都几乎被哽住说不出话来,像是从喉咙抠出了几个字眼:「太久没见过了。」 这么多年,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这个人了,回想起他时也能心平气和,可当人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就明白,这么多年不过是自欺欺人。 见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死死盯着自己师兄看,方涣不乐意了。 他向前一步,有些不礼貌的拦住沈问言看应惟故的目光,「见过沈……前辈。」可恶,竟然平白矮上一辈了!! 沈问言是个温和的人,哪怕被一个陌生的弟子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打断了他,他也不会对人恶语相向。 「无需多礼,你是……」沈问言轻轻皱眉看着方涣,在自己记忆中翻阅了一番,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小弟子。 「弟子乃天元宗星明峰峰内弟子方涣。」 「嗯?」沈问言疑惑起来,这自我介绍好奇怪,没有按字辈来的道号么? 不过他也只是在内心里想了想,并没有冒然问出来。 和森到是被他的行为吸引了,总觉得这种场面好像似曾相识。 不过他马上就把这事抛之脑后,暗示师弟干正事。 成功接收到和森的暗示,应惟故拉了下方涣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边,道:「沈道友刚来,想必还没有找好休息的地方吧?这里的主人热情好客,不如就留在这里。」 沈问言求之不得,立马接道:「就听和争道友的!」 「这位姑娘……?」应惟故不认识跟在沈问言身边的姑娘。 沈问言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沈乐儿。道友才出关,没听过也是正常。」 不,他听说过。应惟故心想,这不就是之前宗内弟子们都很仰慕的第一美人沈乐儿么? 看着这位漂亮的姑娘,应惟故从芥子空间里掏了掏,捡了个漂亮的礼盒出来,随意一抛,沈乐儿就诚惶诚恐地捧住礼盒。 「见面礼,收着玩吧。」应惟故心想,原来自己也到了要给小辈送见面礼的年纪了。 沈乐儿谢过,就将东西收好。 「有些事想私下同道友谈谈,不知沈道友此时可方便?」说出这话,应惟故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捏了捏,用余光去看,果然看到方涣闷闷不乐的样子。 「……」应惟故无奈,只好反手握住对方的手,再稍稍用力安慰,传音道: ——好了,有正事要谈,别使小性子。 ——我就是不想你和他单独相处! 应惟故:「……」没办法,只好十指相扣住。 ——说完正事就出来。 宽大的袖子挡住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方涣内心美滋滋地偷偷在情敌面前与师兄十指相扣。 沈问言当然不会拒绝。 和森带走方涣和沈乐儿,用期待的眼光看了应惟故一眼。 房间里便只剩下两人,应惟故先打开话题:「问药宗向来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传承了这么多年,不说宗门了,就只拿沈道友来说,定见过不少困苦,应对方法,想必也有不少罢。」 沈问言听懂了应惟故的言下之意,「道友是有友人遇到了棘手需要我帮忙解决的问题?」 「正是如此。」应惟故点头。 沈问言轻轻一笑,如春风拂面,如沐甘霖。 「这有何难?道友开口,我自当尽全力。」 应惟故大致说了下钟离的情况,提出问题:「这种情况下,有办法让他的生命再维持数十年吗?」 沈问言陷入沉思,在大脑里搜寻解决方法,「修为高深的修士,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生命迅速流逝,只要求他再活上几十年,变成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也无妨……」 他想到了一个或许有办法解决此事的法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修为再高深的修士也无法避免,在他们身上也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想要强行续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付出的代价和所得到的回报并不相等,代价非常巨大,成功了却只能作为普通人再活上几十年,并且成功的机率并没有非常之大。」 听闻有办法,应惟故不免得有些激动,他道:「多巨大的代价?只要有办法,就总会有可能。」 第143页 「此方法我曾在我宗门内的藏书阁翻阅过,不过记载此事的是一本极其久远古老的捲轴,此捲轴在我宗也被列为禁书。禁书上面的所有记载都没有可靠的依据证明它是真实的,甚至说不定只是前人一种胆大妄为的猜想。」 「此术被命名为移花接木,上面记载着,由于身体的生命力消失殆尽,想要再续命便只有再换一具有生命力的躯体。与夺舍有几分相似之处,可并不会害人性命。」 「生命力的躯体与其说是身体,不如说是一个暂时的容器,容器的制作需要富含无上生机的灵物制得,据我后来的考察,只有上万年的灵植才能够得上生机这个门槛。」 「能存在上万年的灵植都会生出灵智,成为一方的大能。想要用这些灵族大能的本体当做材料,近乎于痴心妄想。」 应惟故想到钟离的身份,这事儿对于他来说可能真的有希望。便对沈问言说道:「请继续说下去。」 沈问言点头,「制作躯体容器只不过是此术的前提,我也说过,并不是没有失败的可能性,容器制作好后,需要续命者的元婴,将元婴封存,与躯体放在一起,找个灵气浓郁的地方,埋入地下。」 「剩下来的,便只有等了。没人知道需要等多久,成功与否也瞧不出来。施展此术之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成功的那天。」 或许这个办法并不能续命,只不过是给等待的人一个希望,期盼着自己在未来的生命的哪一天,等到续命者的归来。 应惟故心里有些发寒,「此术听上去,颇有些诡异之处,似一些阴邪巫蛊之术。」 可不是吗,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容器里復活,怪不得沈问言说这种方法做出了代价和所得的回报并不平等。 未知性太大了。 沈问言嘆了口气对他说道:「如果道友下定决心要使用这种方法,必要做好一场空的心理准备。」 应惟故点点头:「多谢道友的帮助,不知道友说的那本禁书,可否能借我一用。」 宗门里的禁书一般也只是针对普通弟子,有修为地位的长老并不受到影响。 沈问言道:「那本书并不受重视,如果道友需要,我可回宗一趟将其取过来。」这种事情他自己就可以做主了,毕竟是个几乎没有办法实施的术法记载。 应惟故也不拒绝,「无论如何,多谢道友。以后道友有事相求。我必当竭尽全力。」 沈问言晕开笑意,「你我相识这么久,道友也应当看出我对你的诚心,不知我可否有资格成为你的好友了。」 应惟故一愣,「道友未免看轻了自己。」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沈问言当然可以当他的好友。 得偿所愿,沈问言道:「那我以后便不称唿你为道友了,叫你……阿争,可好?」 「随意。」这个称唿,应惟故都被叫习惯了。 他是同辈里最小的一个,以至于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都会这么叫他。 看到希望的苗头,沈问言留下沈乐儿,自己回去取捲轴。 应惟故将这个方法说给和森听,和森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办法就好像是给他量身定制一般。」 「为何?」 「妖皇的本体,便是一株数万年的青藤。没有比他的本体更适合当容器的了。」 应惟故又道:「圣手说需要庞大的生命力,妖皇变成现在这样,本体的生命力不会受到影响吗?」 和森目光黯了黯,「你可以把他当成,万年青藤之中诞生出来的灵智,他的消亡,就是青藤灵智的消亡。」 这话听的应惟故愈发不明白了,「为何说妖皇只是本体诞生的灵智?」 「因为妖皇的出现,本来就是个意外。那株青藤本该永远无法生出灵智,那是天道孕育出的稳固这个世界的工具。」 「……」应惟故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了,「既然青藤如此特殊,你有办法取得一部分青藤给妖皇做容器么?」 和森咬牙,「可以。」 应惟故也不再多问,他要干的事情就是给和森找到办法,现在办法有了,剩下的自然是和森自己负责实施。 「那你便去准备吧,妖皇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和森点头,然后去找了钟离。 应惟故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只知道第二天,和森就离开村庄,而钟离陷入了沉睡。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闻人语好大一跳,他红着眼来问应惟故。 应惟故看着他,知道这事不可能瞒闻人语多久。 「钟离的身体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和森有个办法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现在他就是出去找需要的东西了,至于钟离……」 「他没有大碍,只不过是身体进入了自我保护的阶段,你安心等着,他会醒来亲自跟你解释的。」 应惟故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让闻人语等待。 妖皇的本体,会在哪儿呢? 秘境? --------------------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万字了……本来打算三十万以内完结,还不知道写不写得完,应该能在三十万左右完结 第79章天坑 这个问题应惟故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收到了来自和森的传讯,只有两个字—— 速来! 短短两个字很明显透露出和森的焦急,应惟故也不耽误,和闻人语说了一声,立马带着方涣离开。 第144页 虽然和森的传讯里没有说明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交代具体的地点,只留下了一丝可以让应惟故用来寻路的气息。 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和森连传讯都如此小心谨慎? 应惟故用最快的法子,最后找到的果然是秘境的入口。 「师兄,这里守着这么多人,我们就这样进去?」方涣看着守着秘境入口的人比上次来看到的人数量更多了。 应惟故扫了一眼,「修为不比你高,担心什么。」 原来的秘境还需要长老合力打开,这会儿秘境都快撑不住了,之前那些宗门设置下的防止其他人乱闯的禁制在现在也成了虚设。 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宗门派来守门的弟子越来越多,修为却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 各大势力都在权衡利弊,只要此事有一家当出头鸟,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这也是为什么势力都没有在明面上派出真正有实力的修士原因,这就是给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一点希望。 应惟故知道这其间的门道,可并没有放在眼里。 「走了。」应惟故像是没有看见门口的那些修士,先一步走进,那些弟子也好像看不到应惟故,没有任何反应。 见师兄马上就要甩下自己,方涣咬咬牙,跟着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赌一把了! 「师兄!」方涣跟上应惟故,很是惊讶,「那些人感受不到我们吗?」 应惟故头也不回,「你的隐息是跟着我学的,不知道和其他隐息区别也是正常的。」 「……」方涣懂了师兄的意思,是自己学的隐息比一般人的厉害。 「寻常的隐息在面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人时也不回被发现吧?」 「那你刚才为什么犹豫不决?」 「不是担心有人会弄一些手脚,不然就外面那些金丹期及以下的弟子,不是根本拦不住稍微有些修为的修士吗?」 「这就是那些人的打算。」 「啊?」 极速前进中,应惟故的声音有些不清晰。 「总要有出头鸟先进来看情况,那些势力还不知道秘境坍塌的原因所在,如果他们贸然派弟子进来,大概率会被其他势力群起攻之。与其这样,不如看看谁先沉不住气,毕竟金丹期的修为,除了宗门弟子,散修想要达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发展就是,不属于大势力的修士想要从中获得什么,从而打破现在平衡的局面。」 方涣听得有些咋舌,「那我们算是打破平衡的出头鸟吗?」 「如果被发现,就算。而且我们有势力的背景,所以,为了不要给宗主惹麻烦,我们就要小心不要被发现。」 应惟故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去看方涣。 「怎么了?」方涣不知道师兄怎么又停下。 「你过来一些。」应惟故让方涣向前一步。 果然。 应惟故的猜测是真的。 那道熟悉的屏障在方涣凑近的瞬间就如冰雪消融,消失了。 上一次来这里时,应惟故的修为还没有恢復,这回再来体验,感受到了那道屏障是真实存在的。 那道屏障应当是为了掩饰真正的秘境。 应惟故确信自己没有办法消除那道若隐若现的屏障。 所以他看向方涣的眼神变了变,不过什么话都没有说。 「怎么了?」方涣什么都不知道,又重复问了一遍。 应惟故想了想,决定让方涣把阿烦放出来看看:「把阿烦放出来。」 「好。」虽然不知道师兄要干什么,方涣还是将阿烦放了出来。 阿烦刚出来还很高兴的样子,不过马上就安静下来,好像对这里有些不喜欢。 「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走?」方涣回顾一圈,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路,方向也完全看不出来。 应惟故没有回答,而是蹲下摸了摸阿烦,「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见面的地方吗?」 方涣马上回想起来,「传送阵那里?」 阿烦蹭了蹭应惟故的手心,对方涣叫了几声,就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它还记得那里怎么走,要我们跟着它。」方涣解释道。 阿烦像是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四条短腿纷纷发力,转眼间,一行人就来到了当初意外传送到妖域去的地方。 「阿争,这里。」 果然在那山洞的门口,和森正站在那里,他看见了应惟故,立马对他招手。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我也是刚才想起,这里你们根本算不上熟悉。」和森的脸色很是严肃,往日与应惟故说笑时吊儿郎当的表情消失殆尽。 他要和应惟故说的事情也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跟我进来。」 和森沉着脸,领着两人进入山洞里。 一进来,连应惟故都无法再保持冷静,脸上闪过惊疑的神色,语气沉沉:「怎么会?」 只见山洞里堆积着大捆的藤蔓,应惟故偏头,也看见了清理干净的传送阵。 和森道:「这里是妖皇诞生的地方。」这是指青藤就是在这里诞生的灵智。 「他的本体无法离开这里,所以谁都不知道,这被他本体完全覆盖的地方,有一个这样的存在。」 和森的眸子阴沉沉,他不知道今天发现这件事是好还是坏。 那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几乎占据了山洞半数的面积,这不只是一个由于下陷产生的地洞,而是一个真正可以称得上是没有底的黑洞。 第145页 应惟故能从这里面感受到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像是能危及到他性命的危险程度。 「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有这个。」 「这是什么?」方涣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也能感受到黑洞里不同寻常的气息,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可他没有觉得有什么,看见师兄和和森的脸色,他也能明白这是个很棘手的洞。 「天坑。」应惟故给出解释。 方涣一愣,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这个词的解释。 据说,他们存在的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世界。 像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在一个传说中,只能称之为位面。 像这样的位面,存在着无数个。 这些位面,由于并没有互通的通道,发展出来的文明程度也不一样。每个位面都有自己的特点,或强或弱,没有联通的条件,就保护了那些相比较而言更弱一些的位面。 方涣发散到蓝星,他以前待得地方,按照这个说法,也只是个没有灵气修真的位面。虽然科技水平比这里强,可要是这两个位面打起来了,方涣也说不好那方会赢。 可世上的事情哪有绝对的,如果位面真的永远无法互通,这些记载也不会流传下来了。 天坑,就是这个意外。 天坑的另一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另应惟故和和森感到事情大发的,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连接的另一个世界与这里相比较,那方武力值更强一些。 无疑的,武力值更强的那一方,能掌握主动权。 若是他们武力值更强一些也将就罢了,可就怕对面更强,想要对这里做些什么,他们都无力阻止。 无论是应惟故还是和森,都是不想看见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被外来者肆意横行,落得个生灵涂炭的下场。 方涣想着天坑的可怕性,总觉得这个黑洞好像没有传说里的天坑可怕。视线移到面色凝重的和森身上,心想他们是怎么判断这东西就是天坑的? 「看来你与我的看法一致,都认为这个是天坑。」看见应惟故的看法和自己相同,和森心里更是焦急,天坑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出去告诉所有势力天坑的存在吗?」和森在天坑边缘来回走动,心里没有个定下的主意。 天坑的存在几乎是无能为力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做到填补天坑,这是属于另一个境界的范畴,是天道级别的问题。 应惟故没有就此事说什么,而是提起另一件事:「这些藤蔓,就是妖皇的本体吗?」 和森点头说不出话来,要不是他为了取这藤蔓,或许等天坑完全打开都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问题。 「能全部带走吗?」应惟故又问。 这次和森摇了头,「不行,他本体的根系遍布在了这整个秘境,别说我们了,就算是他全盛时期都做不到。」 应惟故当机立断,「你先带着取下的藤蔓回去询问妖皇,就算他不知道这里有天坑,也保不准会不会有其他的线索。」 「那你呢?」 「沈问言回去取捲轴,我如果不去,他未必会将东西交给你。」应惟故沉思,「这里有屏障,进得来秘境的人未必能进来这里。我先与你一起回去,处理完妖皇的事情,立马启程回宗将此事告知宗主,他自然比我们知晓如何更好的处理这个事情。」 此事不容耽搁,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回到小村庄,恰好回去拿东西的沈问言也回来了。 应惟故接过沈问言手里的捲轴,「多谢。」 沈问言浅浅一笑,「这一事上,阿争都谢过我多少次了。」 「这件事,谢多少次都不为过。」应惟故向他点点头,示意暂时离开一会儿。 钟离还是昏迷着,和森在一旁看着,闻人语坐在床边,正握着钟离的一只手。 应惟故将捲轴递给和森,「我先走了,有些事情也不能一直瞒着。」 闻人语听见声音回头,就看到应惟故转身离去,和森欲言又止的神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完结!最后一个剧情!! 第80章人尽皆知 天坑的事**关重大,应惟故马不停蹄的赶回宗门,去找宗主说明此事,结果扑了个空。 听星光峰的弟子说,和宗主去星衡峰找元星长老商议事情去了。 元星长老自然就是衍星罗。 应惟故来到星衡峰,果然看见两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再商议什么事情。 应惟故也顾不上自己有没有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看到人就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都交代了清楚。 和善不愧是做惯了宗主的位子,乍一听见这种石破惊天的消息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气势没有失态。 和善安静听完应惟故说的话,转头去看衍星罗,「师叔可有什么指示?」 应惟故一愣,对啊,有向来以算无遗策闻名的衍星罗坐镇,有什么慌乱的。 衍星罗眼前的白纱被风轻轻吹动,他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人偶坐在那里,如果不说话,很容易就会忽略他,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感不强,恰恰相反,衍星罗的存在就如同一盏明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只是很明显的,不会有人会去问一盏灯的意见。 「一次巨大的危机,对方并不善意,若是没有撑住,这里将会沦陷。」衍星罗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出令人身寒的话。 第146页 和善哪怕听了这话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继续道:「沦陷,这是说我们这边并不能和对面与之抗衡?」 衍星罗默认。 和善笑了笑,「这种事情,天道不会让我们十死无生的。」 衍星罗:「自然。」 应惟故见自己的话带到了,和善必定有了自己的决定,自己在这里再待着也没什么用了,就出声准备告辞。 「稍等。」 这时衍星罗有了动静,他的手在脑后一拉,蒙住双眼的白纱滑落。 一直在师兄边上当木头人的方涣:!!!什么原来衍星罗不是瞎子吗?!!! 衍星罗睁开了他那双眼睛,像是无机质的灰色,或许是太久没有使用这双眼睛,眸子里没有半点神采,被盯住的方涣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体,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师叔你……」 衍星罗这个动作,让听了天坑都不动声色的和善意外了。 应惟故顺着衍星罗的视线来到方涣身上,「师叔,他有什么问题吗?」 衍星罗看着,说:「原来如此。」 和善道:「师叔既然看清楚了就赶紧闭上眼睛吧,看久了容易折寿。」 和善这话可不是开玩笑。 衍星罗没有理他,又把视线落到应惟故身上。 「……」 好一阵沉默,衍星罗才像是看累了似的闭上了眼。 他说:「既然回来了,什么时候补上双修大典?」 「……?」和善听了这话,神情古怪的看了方涣一眼,他是见过这个总是跟在应惟故身边的弟子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现在听了衍星罗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元其师伯离开的早,有些事元星师叔也是可以代劳的,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对于应惟故这个最小的师弟,要说和善没有羡慕嫉妒过是假的,只是他们都知道,再心里不平也不会变成自己羡慕嫉妒的那个人,还不如留着这些精力,好好精炼自己的修为。 应惟故瞟了一眼方涣,「知晓。」 「对了,和森呢?他当时跟我说,是去找你了,怎么,你没有遇见他么?」和善问了一句和森,应惟故之前说起天坑的事情时并没有提起和森在这事里面的作用。 「天坑的发现,就是因为和森师兄进入秘境之后的发现,据他所说,妖皇的本体几乎占据了整个秘境的地下,之前也是因为被妖皇本体的掩盖,天坑的存在一直无人发现。」原先他和方涣去那里的时候,别说天坑了,就连翠绿藤蔓都没有瞧见。不过这也很容易理解,必定是妖皇的本体隐藏起来,使用了障眼法,让外人看不到山洞里真实的情况。 说不定秘境当初限定进入者的修为,也是被什么东西算计好的,就是为了这个障眼法不被看穿。 「妖皇?」 这个消息让和善感到意外,「和森见到他了么?进秘境也是因为妖皇?」他知道妖皇和和森的关系,感慨于这其间的缘分。 「妖皇知道天坑的存在吗?没有就此事和你们交代些什么?」和善不怀疑妖皇有什么想毁灭这个世界的想法,要是妖皇都有这种想法,这个世界早就恶人满地,不用天坑,自己人就能让这里生灵涂炭。 「妖皇陷入沉睡,短期内想是无法从妖皇处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也是,那就劳烦你多注意一下妖皇那儿的动静,能帮上忙的,就尽量帮忙。」 …… 和善自然不会就这样跑到其他势力面前说天坑的事情,这样无异于不打成招,表明了自家门派有人偷偷进入秘境。 所以没过几天,应惟故就听说了有不知门派修士闯进秘境,其他门派的弟子追进秘境,然后在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个不知名修士消失在了天坑。 和森离开秘境的时候将保护草木之境的屏障解除,普通修为的弟子也能找到天坑的位置。 此事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的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向来蒙着神秘面纱的位面说第一次在整个修真界传播开来,引起众人的恐慌,在这个时候,有些心术不正的修士借着这个机会在修真界大肆做一些穷凶极恶令人髮指的事情,又是引得好一阵的骚乱。 不过大势力不会就这样放任,没多久那些在这种气氛凝重的情况下还火上浇油的小喽啰就被收拾了。 在这一切就快要走上正轨的时候,和森那边关于妖皇续命的事情能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 沈问言一直没有离开在这里帮着和森,不过他让自己徒弟先离开了。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抽取元婴。」刚刚活动量大了些,沈问言擦擦额上沁出来的汗水。 「道友,做好准备了吗?」沈问言看着床上躺着的钟离,再向和森确认了一番。这事风险太大,没有人能提前知道是否会成功,。 和森脸上淡淡的,许是因为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继续,钟离就不会再有醒过来的机会。 「总是要给还活着的人留一个念想。」和森这话说的就是闻人语。 他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跟闻人语说过了,这些天,闻人语一反常态的沉默下来。 和森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开解他,便只好顺着闻人语的意思,不再打扰他。 这些话本不该是由和森来向闻人语解释,只是钟离一直没有醒过来。 第147页 元婴的转移很顺利,只是应惟故没有想到,当时的小狗阿狸就是钟离的元婴。 正是因为当时钟离将元婴分离出来,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修行的气息。 得知这个消息的闻人语更加苍白沉默了,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再出来时身体因为过于飢饿走路都在打飘。 和森不敢去面对他,便拜託了应惟故去探望。 看见应惟故过来,闻人语没有表现出排斥的神色,毕竟应惟故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 「吃吧,你还要等着妖皇醒过来。」应惟故亲自端着个盘子,闻人语很久没有进食,有些食物不适合让他吃。盘子里是方涣贡献出的各种富含灵气的果实,是现在最适合闻人语吃的东西。 闻人语忍不住去看应惟故的脸,脸上的伪装早就退下,哪怕是说着关心的话,这张冰美人的脸也看不出温度。 「总不能一直都是他等着你。」应惟故神色有些冷淡。 闻人语犹豫的看着盘子里的灵果,给自己做了很大的努力才伸手去拿。 「他很担心你,我先走了。」应惟故见他愿意吃东西了,心里松了口气。 走到门口,应惟故又想起来,「你需要找个灵气浓郁适合蕴养的地方,还需要保证安全,没有地方比天元宗更合适。」具体来说,是和森的星曲峰。 那里草木灵气馥郁,在应惟故所知道的信息里没有比星曲峰更合适的地方。 应惟故出去,出神的闻人语才慢慢说了句:「……知道了。」 这些话闻人语听进去了,没多久他就主动找上和森,跟他说了一些事。 看到面对他时有些拘谨的闻人语,和森更别提心里什么滋味了。 不过这事是他乐意见成的,本来还想着如何劝说闻人语,现在闻人语自己主动来说就更好了。 得了肯定的答案,闻人语并没有马上走人,而是一副纠结的模样。 和森也不催促他,静静等着。 「我……虽然说我是你父亲的转世,可我没有那些记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不过是个认识数月的人……算了,我就是想说,面对你时我觉得不自在,你也不要用奇怪的态度对我。」磕磕绊绊说完这段话,闻人语看都没有看和森的反应,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 离开这里时,应惟故看着沈问言,主动提出邀请:「我宗弟子仰慕圣手风范,苦于没有机会,不知我能否靠着好友之间的特权,邀请圣手去天元宗做客?」 沈问言看着方涣牵着应惟故的手,眼睛眨了眨,情绪不显,「好。」 在这里呆了几天,这个场面沈问言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方涣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对师兄的情感,应惟故也不会拒绝方涣,显然就是默认的意思。 应惟故是这样想的,毕竟宗主和师叔都清楚这事这事了,方涣的存在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的,根本用不着隐瞒。 第81章怪异 「秘境究竟会不会坍塌?」 这个问题应惟故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出答案。 和森说过,妖皇的根系遍布在整个秘境的地底下,且无法移动,如果秘境坍塌,妖皇不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人么?现在出了天坑的事情,各个势力都忙着壮大自己,秘境的存在他们已经没有太在意了。 和森回答:「对于别的修士来说,就是坍塌,之后将不会再有修士能进入。可是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毕竟困住的就只是青藤,钟离从一开始就没有受到本体多大的影响,之前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更是了。 秘境的青藤和钟离,几乎可以当成两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 「如果坍塌了,天坑会如何?」 和森摇摇头,「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毕竟没有人见识过。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天坑并不受到影响。」 「闻人语他们,安排好了?」 「嗯,请星玑峰的来布置了个聚灵阵,安排在那,应当是最好的情况了。」 秘境入口处的人手都被撤离,现在是无论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去,可是里面埋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危险存在,一般人如无必要也不会随便进去。 「师兄,阿烦跟我说,它想去天坑。」方涣神情有些凝重,正是因为他知道天坑的危害性,才会表现得如此慎重。 应惟故想的更多些,阿烦真的是秘境里的灵兽吗?为什么从小在那里生活的和森对于阿烦都是一副闻所未闻的样子?不说和森了,钟离也是见过的,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阿烦会跟天坑有关系吗?应惟故大胆的想到,是通过天坑进到秘境的也说不定。 怀着这些各式各样的猜想,应惟故道:「既然想去,就带它去罢。」那些胡乱的猜想倒是没有跟方涣说。 天坑的所在山洞,和之前看到的有些变化了。 不过也是正常,原先山洞的入口很是隐秘,若是没有人指引,想发现也没有那么容易。和善得了应惟故刻下的大致地图,才能派人故意将其他人引到这里来。 「谁?!」 两人一狗刚靠近,就勐然听见山洞里传来一声质问,两人对视一眼,方涣道:「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到这里来。」 应惟故不在意和人碰上,「走。」有人又怎么样,还能吓跑他们不成? 他们没有离开,还在靠近山洞,山洞里也走出来一个身影。 第148页 「是你?」看清此人的面目,方涣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戒备戒备起来。这里是有什么大问题吗?居然把主角都引过来了。 此人正是歷光耀。 方涣小心的打量他,暂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像这样的世界危机,最后一定是用来给主角扬名立威的。方涣这么一想,就有些不知道要该如何面对。 如果提前将主角干掉,前提是能真的干掉,会给天坑带来蝴蝶效应吗?还有,现在的主角已经被影响到了,还会像爽文小说里无往不利吗? 方涣想的这些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应惟故皱眉,这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心生厌恶,虽然自己之前就很不喜此人,可现在的歷光耀比之之前,好像更讨人嫌了。 方涣的话他还记得,自然不会一见到人就轻举妄动。 很噁心的眼神,让应惟故想起了另一个仇人,一个已经被他送去轮迴的仇人。 「原来是同门师兄弟。」歷光耀的话是对方涣说的,不过眼神一直盯着应惟故,看起来怪异极了。 应惟故侧了侧身,避了下那令他感到不适的眼神。 「见过长老。」歷光耀似乎看不出来应惟故的厌恶,神态自若的像应惟故行礼。 「你来这里做什么?」应惟故不意外他能认出自己来,语气冷冷的质问道。 「弟子只是听闻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诡异的存在,一时好奇,这才按捺不住来这里瞧一瞧,现在看完了,就准备离开了。」歷光耀低下头颅,姿态很是放低。 「那就走吧。」应惟故无意再与歷光耀多说什么,拉起方涣的手,越过歷光耀就往山洞里去。 他们俩都没看到,歷光耀在后面注视着两人相牵的手,眼神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进到山洞,方涣将阿烦放出来。 阿烦一落地,就欢快的围着天坑边缘奔跑。 「它好像很喜欢这里。」应惟故看着,说道。 方涣点头:「它是很喜欢这里,甚至我好像能察觉到它修为在上涨。」 阿烦的修为至今是个谜,方涣甚至都感受不到阿烦的实力上限。 正是因为如此,方涣发现自己居然能知道阿烦修为上涨才如此惊讶。 天坑附近终究是不能久待的,阿烦也知道见好就收,爽了一通就乖乖的跟着回去了。 「你是说,明明你感受不到它的修为,但是就是知道它修为在上涨?」路上听了方涣的说法,应惟故有些不解。 「你们之间有契约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按理说灵宠修为上涨也会带着契约者的修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出身好的修士身边都跟着稀有罕见灵兽的原因,这都是他们长辈给他们的修练资源之一。 方涣道:「我修为没有什么变化。」 应惟故看着方涣怀里软萌无害的阿烦,「这暂时还不能影响到你,再看看吧。」 什么情况下,灵宠实力上升不会带动契约者呢?应惟故知道一点,契约者实力超越灵兽太多,灵兽进阶就不会带给契约者好处。 可很明显方涣现在并不是这个原因,他连灵宠的实力上限都感知不到,更别说修为超过阿烦了。 和别的宗门相比,天元宗的气氛显得很不一样。 没有那些人人自危的情绪,之前是怎么运转的,现在照样还是如何运转。 和森现在又恢復了待在星曲峰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种地人。又因为闻人语与钟离的宿体在峰内,和森现在将以往骚扰应惟故的时间放在与他们相处上。 闻人语看在眼里,早就知道闻人语是个极容易心软的人,这不是最近对待和森的态度已经和风细雨了么。 星明峰这边,应惟故依着方涣,方涣回来就着手在峰上种树,种的自然就是之前说过的没有灵气的凡果树。 方涣专门在峰上划了个区域当果园,果园面积不大,每个品种方涣只种了一棵,还在两树之间种下矮矮的浆果丛。 种的很不科学,可因为峰内不科学的灵气,再不科学的种植也能好好的活下来。 果园的出现,峰里的小精灵是最高兴的,方涣其实只当了个甩手掌柜,将那些种子树苗挖个洞埋下去就不管了。他坚信长不出来的是和他没缘分,没缘分的再怎么努力也种不活的。 他把精力都放到如何隔绝师兄和沈问言这件人生大事上了。 沈问言在天元宗暂住下,无论是他圣手的名号,还是他那美貌的徒弟,都引得宗内弟子分外嚮往。 每隔一段时间沈问言就会在天元宗里开设讲座,不限修为身份,凡是想来听的人都可以前来。 这一下子,吸引的可不仅仅是天元宗内的弟子了,无数外宗弟子也想方设法寻个由头进来蹭蹭。 应惟故身为邀请者,自然不好把人哄进来就什么事都不管,还是再象徵性地去几场。 刚开始应惟故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后来意识到了方涣好像很不乐意见到沈问言,他就直接问出来了。 「圣手可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思来想去,应惟故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毕竟沈问言看见方涣的时候看上去还是非常友好的,肯定没有和方涣发生过争吵。 那就只有沈问言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单方面让方涣不高兴了。 应惟故想,在这事上,他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若是方涣与沈问言不和,想都不用想,哪怕对沈问言有愧,他也是会站在方涣那边。 第149页 方涣多了解应惟故啊,听应惟故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师兄八成是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单方面与沈问言结仇了。 他气结,又不知该如何对师兄表达自己吃味的情绪。便只能把一切憋在心里,闷闷地道:「没有。」 「你有。」应惟故看着他,自己内心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是因为他不喜欢沈问言,而自己又和沈问言走得近所以不高兴了吗? 他不想让方涣不高兴。 方涣瘪瘪嘴,被这么小心对待,小情绪就再也压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沈问言对你图谋不轨,我看见他总是故意接近你,看着不高兴。」 应惟故呆了呆,什么? 反应过来方涣在说什么,应惟故犹豫地说道:「嗯……你是不是多想了。」 不怪他这么想,很多年前就认识沈问言了,真要算起来,他认识沈问言的时间甚至在方涣被带进来之前。 只是人之间的气场是一个很玄的东西,哪怕认识了这么久,应惟故还是没有将沈问言真心当成好友来看待。这事沈问言想来也感觉出来了,所以才有了上次问应惟故能不能当好友的话。 好友里面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像沈问言这样的,在应惟故这里就是排在最后面的。 因为自己其实并没有把沈问言太看在眼里,方涣这话在应惟故听来,不亚于普通人听见有人说自己只见过数面的人对自己有想法。 太……怎么说,听起来就不太像是真的。 就知道应惟故会是这个反应,方涣心里烦躁起来,并不是冲着应惟故去的。 「我多想了?」方涣冷笑一声,「师兄,你是不是太不懂男人了?你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主,便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都同你一样是无情无欲的圣人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要吵架了。 第82章寄生 「……」应惟故还是第一次听见方涣说这种话,不知道怎么去反驳。 「所以你在指责我对你太冷淡了?」倏忽应惟故心里也跟着冒起了些许的恼怒,脸色就跟着带了出来,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还夹杂着几丝说不明道不清的委屈。 不得不说,应惟故还是个吵架的好手,能在对方的话里抓住对自己伤害最大的那一句。 「不是……」方涣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这事怎么就马上要发展成吵架了,立刻发现了自己刚才那话的不恰当,他可不想吵架,立马软了态度。 可惜应惟故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顾不上看方涣的态度,打断了他的解释,「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待我的。」一句话,将此事成功上升为吵架。 应惟故心里乱乱的,认真算起来,他和方涣以道侣恋人的身份相处的时间并算不上长,很多事情换个身份要有一定的磨合期,他们没有这个阶段。 大都数时候,都是方涣全心全意为应惟故考虑,很多事情明明自己不喜欢,但是也不会说出来,就是怕师兄听了不高兴。他习惯了把不高兴的事情留给自己,可是他忘了,负面情绪积攒久了总有堆在一起爆发的一天。 而应惟故这边,他知道方涣不会害他,也就任由方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以为给与道侣最大的自由度是最好的,从来也不会像方涣那样显露自己对道侣的独占欲。 应惟故没有独占欲这个概念,毕竟方涣做的足够好,也没有什么地方会让他生出这方面的情绪。所以他不知道,原来有其他人对自己的爱人抱有好感这件事,要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才是正确的。 他一直没有方涣的那些患失患得,便对方涣这样的态度产生了不理解。 从而才会有这次必然会出现的争吵。 方涣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小吵怡情,大吵伤身。 他深知道这种情况下语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便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抱住应惟故。 应惟故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 「别生气别生气,听我好好跟你说。」方涣知道是自己之前的话语气太过分了,让师兄误会了什么。 他亲了亲师兄的眉眼,语气尽量的柔和,就像小时候师兄哄他一样的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有多在意你,你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往我心上扎刀吗?」缓和的第一步,先卖惨,不要直接试图和生气中的爱人讲道理。 「我从来没觉得你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相反的我觉得你对我已经够好了。但是师兄,人都是有永远都满足不了的欲/望,我也是这么个得寸进尺的性格,你对我好一分我便想再得到十分。」第二步,表达对爱人的在意,用糖衣炮弹攻略他。 「面对情敌,除了圣人外不会有人不在意这件事情,除非他对自己爱人根本不是真心的,所以才能在面对情敌不在乎。我自问自己是做不到不在乎的,师兄你想想,要是哪天有人对我也图谋不轨,我什么都意识不到,你会不会生气?」第三步,解释加反问,让爱人体会下自己的感受。 当然了,这一步的前提是方涣不怀疑自己在师兄心里的份量。如果情侣之间的关系不平等,这一点是实施不了的。 「……」应惟故沉静下来了。 「是我刚刚话太有歧义了,对不起嘛。」方涣见势紧跟着上,最后一点,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可不是『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样只能火上浇油,除非自己想回归单身,不然轻易不要使用。 第150页 方涣双手捧住应惟故的脸,亲了又亲,「虽然这事我错了,但是对于沈问言的事情我不认错。他不是好人。」大火被扑灭之后,就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燃烧起来,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完成自己的目的。 方涣亲到他的眼皮上,应惟故颤了颤眼皮,有点痒,「我知道了。」 看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方涣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小情侣之间小小的闹脾气有助于感情的增长,方涣很满意这次的效果。 应惟故照着方涣刚刚说的话去幻想了一下,如果有爱慕方涣的人故意接近方涣,而且方涣没有任何反应,还在他指出来之后说是他多想了。 「……」完了,刚刚消气,又把自己弄生气了。 应惟故回抱住方涣,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脖颈里,专心去感受他的气息。 「我知道了。」应惟故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闷闷的。 上一句是表示对方涣的态度,这一句是表示自己的态度。 方涣的声音响起:「我没有说不让你见他,毕竟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我只是想,当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能想起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注意避嫌。」 「……知道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后来应惟故好好思考了一下自己对方涣的态度是不是需要改变。 想起方涣那些想要他对他更好的话,应惟故忍不住捂脸,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思来想去,应惟故决定去取取经。 目标自然就是星曲峰。 之前看钟离和闻人语的相处,好像有可取之处。不过现在这两人被迫分离了,想看也看不到了。 不过鲜活的例子看不到,不是还有个见证者吗? 在偷偷摸摸观察闻人语的和森突然打了个喷嚏。 「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闻人语注意到了和森,招唿他过去坐。 应惟故的计划被打断了。 方涣,居然又再一次在他眼皮子低下出事了。 应惟故身上的寒气几乎要将周身的空气都要凝结,心慌再一次席捲全身,在以最快的速度向星光峰赶去。 他的双手紧握,要不是指甲修剪干净,非要戳破手心不可。 拢在袖子里的手用力到颤抖,应惟故目光沉沉。 分明是大好的天气,落在应惟故眼里,就好像回到了毫无人烟的望月雪山。 「欸,怎么这个表情?放心,人没事。」应惟故急匆匆的过来就撞上专门在等他的和善。 和善在心里默默嘆气,是不是总有人看不得他清闲下来,每次都是一处理完上一件事情,下一件事情就紧跟着来了。 迟早要因为没有休息而过度劳累陨落。 「这小子上次就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跑去千秋谷,这才被人抓住机会……」和善这话絮絮叨叨说了一半,就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太累了不成?这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这次是方家主将人送过来的,我看了下,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还没有醒过来,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好歹方涣也和他师兄弟一场,和善还是会把方涣的性命小心对待的。 「就是……」和善突然止住话头。 应惟故顾不上想那么多,边往里面跑边问:「是什么原因导致昏迷的?」 和善无奈只能跟上,「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应惟故走进去,先看见的是坐在一旁姿态端正的方青。 方青看见他,本想打招唿的,应惟故看着他,方青动了动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向应惟故点点头。 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外甥,连称唿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叫好。 毕竟是阿姐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方青哪有不想亲近的念头呢?只是应惟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形成了自己的习惯,他一时把握不好自己的态度了。 应惟故匆匆点头,就心急地去看躺着的方涣。 抿着唇,应惟故抬起方涣的一只手,查看他的情况。 果然同和善说的一样,只是昏迷,身体里没有任何异常。 方青在边上解释:「千秋谷……你也知道阿姐就住在那附近,我去看她的时候碰巧遇见他,当时他看起来非常不对劲,与他说话他都好像听不见……我觉得不对劲,就打晕带回来了。」 「……」怪不得和善说不出口,原来昏迷是因为被方青打导致的。 应惟故握住方涣的手,「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方青眉头浅浅皱了下,「我用的力道自己清楚,本该把他带回来就差不多该清醒过来的。」 「你也看不出来他是怎么了吗?」应惟故紧紧地着方涣的手,像是在强行挽留要离开的人。 明明他只是昏迷了而已。 方青道:「有些想法……可是没有办法证实。」 「不需要证实,你告诉我。」应惟故认真地道。 和善终于慢慢地跟着进来了。 「阿争,这次,说不定和上次有关系。」和善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应惟故勐地回头,声音升高:「什么意思?!卫季同是我亲手杀掉的,还能活过来不成?!」 方青伸手让应惟故别那么激动,等应惟故安静下来,他说道:「我不清楚你们嘴里上次是指的什么,就我猜测的,他应该是被暂时『寄生』了。」 第151页 应惟故眼神凌厉起来,他看向和善,想得到个解释。 和善点头附和方青,「阿争,『寄生』的害人能力有多强你是知道的。我没有说那人没死的意思,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他陨落之后还能看到这等阴邪的术法。」 应惟故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我之前……之前曾见到过蛊女,是不是她做的?我让她逃掉了,她回来想报復我也是正常。」 『寄生』,是指用一些特殊的虫侵入他人体内,从而可以暂时达到操纵他人的能力。 此术在凡人中比较常见,被称为蛊术,一般的蛊术自然不会对修士产生作用,毕竟修士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着灵力,普通的蛊虫一进入就会被灵力碾死。 可是蛊虫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养成功的的蛊根本不会产生灵力,就说明蛊只能对付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可是这一切让卫季同改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以我这速度,五万字根本写不完 第83章不对劲 不知道捡人回来是不是天元宗的传统,卫季同就是这『传统』里被捡回来的小孩之一。 不过他和其他被捡回来的小孩一比,就显得没有那么幸运,因为刚开始捡他回来的只是个杂役。不过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是极其少见的天灵根,是单灵根中的绝佳资质。 有条件的小孩可以一出生就去检测灵根资质,没有条件的便只能等着宗门招收弟子的时候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自己有没有仙缘。 卫季同处于这两种人的中间,在他六岁的时候,捡他回来的杂役争取到了检测灵根的机会,可是这次机会并没有带给卫季同什么正面的影响。 因为他六岁的这次,资质检测的结果是没有灵根。 杂役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很失望,毕竟好资质哪有那么容易出现的呢?他自己没有亲生的孩子,便把捡来的卫季同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来养,哪怕没有检测出灵根,他也能养这个孩子一辈子。 坏就坏在卫季同没有检测出灵根,连在天元宗当个杂役都不行,可偏偏他长了一张好脸。 他生活在这个到处都是修士的地方,自己却连灵根都没有,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卫季同小小年纪,早就显露自己争强好胜的性格。 所以他在天元宗待不下去了,就告别杂役离开了天元宗的地界。 他并没有打消修真的念头,离开也只是想找一个不用灵根也能修炼的法子。 杂役是真心待他的,将卫季同保护的极好,所以卫季同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别说小势力了,就是和天元宗相提并论的其他三宗七门,在外门弟子的挑选上基本没有太大的要求,要不怎么严格管理。 卫季同的身份,出去能接触到的恰巧就是这部分良莠不齐的外门弟子。他生的漂亮,便遭遇了不少噁心的事情,当他借着天元宗招收弟子的机会回来时,他站在杂役面前,杂役都认不出来这是他那有些傲气,却还算乖巧天真的漂亮儿子。 在外面的几年,卫季同发了狠的在一群恶人里活下来,养成了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其实是能沟通到天地灵气的,这不像是没有灵根的表现。 果然,卫季同在寻缘大会上,测出了水天灵根的资质,引得一时轰动。 这个消息几乎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好消息,可卫季同并不这样想。 明明他用不着受那么多苦,他应该是生来就是人上人。 就这样,卫季同一边自傲与自己的资质,看不上比他差的资质,一边又恨当初看不起自己没有灵根的人。 当时是有长老看中他的资质想收他为徒,结果轮到卫季同看不上那长老的资质拒绝了。他看上的长老又看不上他,就这样他的身份就尴尬起来。 卫季同一气之下,就直接不拜师,靠着天元宗给天灵根弟子的资源自己修炼起来。只是他忘了,杂役也不是什么好资质的人,在某天出关突发奇想去找杂役的时候,得知了杂役早在十几年前就因为寿命上限陨落了。 而杂役在死之前想再见一眼卫季同的时候,被禁制挡在了外面。 他们之间,隔得不仅仅是那道禁制。 没人知道卫季同是得了谁的传承,天元宗看在他也没有入魔干坏事,就放任了。 所以没人知道,卫季同的『寄生』是怎么来的。 本来这一切与应惟故没有多大关系,可偏偏,卫季同看上了应惟故。 相同资质的天灵根,甚至应惟故还有隐隐压过的意思,还有并不逊色与卫季同的容貌,连身世都异曲同工。 所有人都不知道卫季同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他对应惟故有种偏执的态度,很多人猜测,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卫季同自己长得好看,所以他就挑了一个比自己好看的喜欢。 应惟故和他并不亲近,常常无视他。 好在应惟故人际关系简单,不然被这个疯子下毒手的就不仅仅是江溱洧一个了。 正是因为应惟故忽视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人是真的下得去手。 方涣之前的意外,便是卫季同做的,应惟故气疯了的情况下亲手了解了他。 卫季同这人是个疯子,手段狠毒,在修真界没什么好名声,甚至可以说是遍地是仇人,陷害江溱洧的事情败露,根本没有人为他说话。 第152页 就这么死在了应惟故的手里。 说起来,那是应惟故第一次亲手杀人。 应惟故还查出来不少卫季同干过的坏事,比如多年前,那个为卫季同检测资质出错的弟子,后来死在了外面。当时没有人能想得到会是卫季同下的手,毕竟谁都想不到,六岁的遭遇卫季同会记得这么多年,更是在多年后将此人杀害。 类似这种因为往事杀人的事情卫季同没少做,没有魔修的名,干着魔修的事情。 众人还因此发现,卫季同的魂术到底可以用来干什么事情。 可以凝出凡界南疆的蛊虫,用以控制修士;凝出几乎灭绝的觅影碟,这世上最厉害的隐息都逃脱不了他的追踪……无数哪怕已经灭绝的种族,只要能力够,都可以借用魂术将其现世。 此术要是流传开来,天下大乱。 「蛊女?」听见这个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名字,和善觉得陌生起来。 「竟然还活着么?」 应惟故点头,「不仅活着,手上的血没少沾。」 「所以你怀疑蛊女和卫季同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繫?」 「是。」 见应惟故这样想,和善也不觉得意外,估计在应惟故看来,卫季同那样的人哪怕当初与蛊女狼狈为奸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卫季同……」应惟故沉沉念出这个名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什么卫季同……咳咳……我怎么在这儿……」方涣坐起身,大脑一片晕乎,后脑勺还有种刺痛感,让他分不清自己此时身在何方的错觉。 「醒了!」应惟故惊喜地扑过去,「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方涣回握住应惟故的手,慢慢道:「脑子有点迷煳,后脑勺好痛……是谁趁我不清醒打了我一顿吗?」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方涣还开得出玩笑。 「对了,我刚醒过来,就听见你们在说卫季同……是了,那个疯子……说起来……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是我不在的时候放弃做疯子了吗?」方涣靠在师兄身上,心安理得的享受师兄的按摩。 「他早就死了。」应惟故说这话的语气平静的就像是种的花死了一样云淡风轻,不,种的花死了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么无所谓。 方涣闭着眼睛,「那个疯子逮谁咬谁,仇人都遍地跑了,哪个好心人替天行道除了他?」 应惟故替方涣按脑袋的手顿了顿,「我。」 「……」方涣掀开眼皮,意外地看了应惟故一眼。 方涣没再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我……这是怎么了?这么兴师动众?」 「你还记得你是去做什么的么?」应惟故摸了摸他的脸,眼里满是对方涣的担忧。 方涣说:「我好像是在宗门里晃了晃,遇到了个讨厌的人,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方涣会说话,不说宗门里都是他的朋友,至少会对他产生恶感的人很少,应惟故立马就知道方涣遇见了谁。 「我们先回去。」有些事不方便在这里说,应惟故扶起方涣就准备离开。 路过方青的时候,应惟故低声道了一句谢:「多谢方家主施予援手。」 方青微笑示意:「无事,以后多注意些吧。」 等两人离开了,方青问和善:「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之前还没发现,这会儿来看这两人未免太过于亲密了。好歹也算个长辈,有些事还是要过问下的。 「道侣啊,你看不出来吗?」话说和善还不知道方青与应惟故的关系,心里还疑惑方青问这个干嘛。 「好像忘了跟你说,他其实是我阿姐失散多年的儿子。」方青嘆息道。 「嗯?」和善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方青说的肯定不是方涣,「你阿姐不是前段时间突然回来的么?」 「是啊,没想到一回来就和阿争撞了个正着,有些时候缘分就是巧的如此。」 「他亲生父亲呢?」 「我阿姐也不知道,当年她被害,不知道对方是谁。」方青显得很忧伤。 「能生出资质如此优越的孩子,那位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家。」 ……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遇害时的细节?」回到自己地盘,应惟故就急问道。 方涣思考了下,「哪方面的细节?」其实他死得挺迷煳。 「和今天这事,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 方涣仔细想想,勉强翻出来个能算共同之处的点,「我这次碰到歷光耀之后的记忆就没有了,那次好像也是这样……」 「那次是碰到了谁?」 「唔,卫季同。」方涣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卫季同对自己下的手,不过既然人都死了,自己还没死,有些事就没必要再去追究。 有些事情查的清楚,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噁心好一会儿。 应惟故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拳头紧握,「就是他做的,所以我杀了他。」这事他之前都没有想过跟方涣说。 「嗯。」方涣眨了眨眼,没表现出什么别样情绪。 应惟故觉得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歷光耀不对劲。」 方涣贊同道:「对,我也觉得,虽然他之前就很厌恶我,但是看我的眼神都是光明正大的排斥不屑,现在他看我的眼神阴阴沉沉,令人背后生寒。」 第84章消失的村庄 第153页 没多久,他们的这个想法就得到的证实。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天元宗用来关押高修为弟子的囚牢里,『歷光耀』被锁住了四肢,困在一处平台上。 身上血迹斑斑,头髮凌乱,看上去有些灰败的意思。 「他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他猩红双眼死死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 应惟故懒得多看他一眼,转头对方涣说,「这次你亲手来吧。」说完就转身离开。 没想到,歷光耀竟然被人夺舍了,还是被卫季同。 不过这个夺舍看起来不太成功,完全可以杀死卫季同而让歷光耀活下来。 他身后,卫季同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他尖叫:「为什么?!一个五灵根的废物,就是因为得了你的青眼所以仙途通畅,他到底哪里比我好?!论资质相貌,我哪点不如他!!!」 他的发疯没有引起应惟故半点反映,方涣到是听着笑了出来。 「没想到我也没死吧?还又和师兄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羡慕嫉妒恨啊?没用,无论再来多少次,师兄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方涣面对卫季同,心里的恶意一股脑往外冒。 「杀了我也没用,你就是臭水沟里的人人喊打的老鼠,凭什么觉得自己足以配得上他?你可曾见过他给过你一个好脸色?能不能承认,你对师兄的根本就不是爱意,他只不过是你找来报復社会的理由。」 方涣掐住卫季同的脖子,「你该庆幸,你从来没有生出过对他下手的想法,不然你的结果不会是这么轻易的死去。」 卫季同看着他的眼神里像是淬了毒液,血丝占满了他的眼球,他突然颠狂起来:「你以为他不会有事吗?用不了多久……」 …… 处理完卫季同,方涣回去见应惟故。 就看到师兄坐在露天的桌椅上出神。 应惟故自然是在想卫季同的事情。 卫季同能活下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 他身上有枚指环,是当年方阳春塞给他的东西之一。 不过他从来没发现这戒指有什么用处,也没想过靠着这东西寻亲,日子久了,就没太在意那枚戒指。 以至于戒指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都不清楚。 然后他今天在歷光耀的手指上看到了。 结合卫季同的事情,不难猜出戒指到底有什么用。 是卫季同从他这儿偷走了戒指才保下魂魄有夺舍重生的希望。 而歷光耀就是他选中的倒霉鬼。 「师兄。」把自己清理干净的方涣坐了过来,「在想什么?」 应惟故看着方涣浅色的瞳仁,「在想卫季同和歷光耀。」 方涣瞭然,「师兄可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记载,想来前期给歷光耀提供指导的就是卫季同。」没想到主角的戒指老爷爷居然会是自己的情敌。 「嗯。」应惟故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明明在方涣身上,可方涣能感觉到师兄其实没有在看他。 「……」 「我以为我很久之前就给你报过仇了,结果没想到我过于自大,还让你有了第二次被伤害的机会。」应惟故眼神聚焦起来,他有些难过。 方涣咧开嘴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吗?有些事该过去就要过去。」 应惟故兴致不高的嗯了声,这次是卫季同太肆意了,才被宗门里的人发现不对劲,若是他继续潜伏起来,当个不见光的暗手,再挑选机会对方涣下手呢? 「因为这个事情,歷光耀也要被囚禁起来,这不是好事吗?让他不能在外面搞事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他们正愁用什么理由对付歷光耀呢,现在理由自己送上门来了。 …… 方涣拿回了原本属于应惟故的戒指,不过这东西在歷光耀身上待了太久,还和卫季同那个晦气东西有关系,方涣没有立刻将东西还给师兄。 知道最近师兄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方涣在想办法带师兄出去散散心,起码分散一下注意力。 所以他跑到和善那里去问最近有没有事情是需要出去查的。 他的身份在天元宗高层来说算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了,这大大方便了他平常的行事。 和善正忙着处理公务,听说方涣的来意,他抽出其中的一份记录。 「来得正好,有个事情用得着阿争,你就带着阿争去处理吧。」说完就打发方涣走了。 「怎么了?」应惟故看着方涣高兴的走过来,动了动身体。 「师兄,新任务。」方涣当着应惟故的面将玉符点开。 应惟故一顿,然后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多个村庄被屠戮,居住村民无一生还,初步判断与修士有关。」应惟故目光闪了闪。 修真者和普通人有壁,一般普通人的案子是不会让修士插手的,这次的情况明显就很不普通,才会被推到他们头上。 「收拾一下,就走吧。」应惟故知道方涣拿着这个东西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不如去干点有用的事。 「好嘞。」 事发地离天元宗有些距离,两人也不着急赶去没有活人的地点,而是顺路在有人的地方停下随意打听了一下。 这事闹得很大,毕竟好几个村庄的人口,死亡人数少说也有数千。 普通人再如何天赋异禀武艺超群,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那么多人。 第154页 所有人都对这事议论纷纷,还害怕会不会哪天就轮到自己了。 「这事情真的很邪门,我有个远方亲戚就是xx村的,几年前我还去他家作客过,结果没想到今年就惨遭毒手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让兇手付出代价让他安息。」 「你还想要兇手付出代价?我跟你说,你这种话以后少说,真的是活腻歪了吧,能杀那么多人的能是一般人吗?别说付出代价了,能不能查到人都是个问题,你说这话的时候还要想会不会被人听去,一个整不好下次被人讣告的就是我们了!」 「哎哎,真的这么严重么?要我说,这事儿肯定和那些所谓的修道者有关,不是说那些人随便一个就有移山填海之力吗?坑杀上千人对于他们来说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都知道那些人有多大能耐了,还觉得这事不够严重?是因为死的人不是自己吗?」 「咱们这些普通人哪里能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相提并论,官府不是出了通知,自然有能管理那些人的存在,上面已经将此事交付于能干事的人,现在看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到底会不会把我们凡人的命当命了。」 来到的几个地方,应惟故听到的都是类似于这种的对话,不是担心下一批死的是自己,就是暗暗抱怨修士不把他们凡人的命当命。 终于在离事发地最近的小镇,应惟故听见了稍微有点用的消息。 「诶,我在那边也有亲戚,前段时间还没出事的时候我去那看过,当时那里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怪,路上的人都神神叨叨的,我住两天就吓跑了,现在一想还真是跑得及时。」 「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说是不是那些人暗地里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惹怒了神明才招来杀身之祸的吧?」 「不不不,我听说是因为信仰,听我二舅爷儿子的邻居嫁出去的女儿回来说的,她好像就嫁到了xx村,不过她没能逃过一劫,也死了。这事一出,我二舅爷儿子的邻居吓得都不敢出门了,有人去看他们,他们就一直说,人想要的东西太多,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千万不要贪心太过。哼,可笑至极,他们家向来就是极为贪心的人家,连我二舅爷儿子院子里冒出头的桃子都要薅走。」 「说那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没搞明白?」 「欸,说你蠢你还不信,我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那些人啊,都被一个邪/教给蛊惑了!」 「……」 各种对话一路上应惟故没少听,来到了事发地。 「好重的血腥气。」一落地,方涣就皱眉不适地说了一句。 应惟故没表现出排斥的意思,可心里也很不喜欢这里。 「肯定是修士的手笔了,这里肯定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应惟故看着这里好大的怨气,数千人丧命是极为丧心病狂的事情,可对于修士来说,真的很难上心。 如果这事落到圣玄宗头上,大概率他们就是象徵性派个小弟子过来看看,看不出什么问题就直接放弃了,毕竟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人。 别说凡人的命了,多少修士连同道的命都不在意,说不定还盼着对手多陨落几个好多匀出来一部分修练资源。 「走,进去仔细看看。」 说来也怪,虽然村子里没有活口了,可竟然没有看到尸体,破碎的都没有见到,偏偏血腥气浓的就像是在尸山血海里一样。 入眼皆是破败的房屋、烧毁的树木,偌大一片地界,安静的可怕。 就好像,除了人,其它生灵也都没有存活。 「分开寻一下罢。」这里血腥气太浓,说不定会影响修士敏锐的感知,有些存在感不强的点就容易被忽视掉。 「好。」方涣应了声,便和应惟故兵分两路看看村子里还有什么线索。 走在路上,应惟故脚下并不平坦,随便一步都有可能踩到房屋的碎片,或者烧成碳的枝叶。 应惟故施了个术,脚下就悬了空,矮矮的飞在空中。 离地面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即能避开不平的道路,也不会因为飞得太高忽视地面上的痕迹。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进展正常,我死活也想不到,昨天存稿时间定错了,居然发了两章,我人都傻了,让本就揭不开锅的存稿雪上加霜 第85章铜钱 应惟故眯了眯眼睛,心里萦绕着一股古怪的感觉。 搜了一圈,这里是真的没有留下村民尸体的痕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些尸体对那个兇手有用,说不定目的本来就是这些人的尸体。 「师兄!」 应惟故听到唿唤,来到方涣身边。 「如何?」 应惟故眼神顺着方涣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小团被血污包裹住的东西。 「那里,我觉得奇怪,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和我说话。」方涣心里毛毛的,明明这里只有他和师兄两个活物。 应惟故手一抹,那团血污就飘浮在了空中。 「别碰。」方涣有意想去用手拿,被应惟故止住。 「这是什么东西?」 方涣看着那团,应惟故用灵力一点点剥去上面的血污,发现是一枚破损的铜钱。 随着铜钱样子显出,方涣听见的那道声音更明显了,他惊恐地问应惟故:「师兄你听见了吗?有个声音在说话!」 第155页 应惟故不语,手虚虚一握,那枚原本就破了几个角的铜钱随着他的动作瞬间四分五裂。 「装神弄鬼的伎俩。」 方涣一抖,发现铜钱裂开,那道声音也没了。 「是那铜钱搞得鬼?」方涣摸了摸脑袋,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听得到,难不成铜钱还能自动挑选角色? 应惟故淡淡嗯了声,「你听见它说了什么?」 方涣放下摸脑袋的手,「有点模煳,大概好像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愿望,能帮我实现什么的。」笑死,他可是人生赢家好不好,轮得到一枚破铜钱来帮忙吗? 应惟故瞭然,「这应该是针对有所求的普通人,我修为较高,直接屏蔽了蛊惑的声音。」如果是普通人,听见铜钱能说话,八成就以为是神仙显灵,真的能帮自己实现愿望了。 手一挥,那裂成好几块的铜钱飘了过来,上面某道意识随着铜钱的破碎一同破碎消失了。 铜钱虽然裂开,可还是在空中拼成了一枚完整的,上面有字。 「好像和普通人中流通的铜钱不太一样。」方涣之前和别人换了不少铜钱用来买小东西,对铜钱自然熟得很,一眼就瞧出不对。 方涣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印字居然是xx庙,具体名字因为破损已看不清。 他立马想起现代某些知名的邪/教,就喜欢在小面额的流通货币上印字。 「不违法吗?」方涣疑惑,现代货币有自己的保护法,禁止涂改毁坏,这里没有这个规定吗?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人做的,凡间的律法能制得住那些人么?」应惟故虽然不太清楚方涣具体在说什么,可凡人的律法对修真者是没有约束能力的,不然也不会出现村庄被屠的惨案了。 方涣吸了口气,「我刚从那边过来,那边好像有一个保存完好的建筑,看起来好像就像是个什么庙,不会这玩意儿和那里有关系吧?」 「走,过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也先去看看再说。 果然,村子里的其它房屋全都不知因什么原因破败不堪,只有这座庙像是被保护了,在一片废墟之中尤其明显。 应惟故直接一道灵力轰开门,倏地浓重的灰尘就瀰漫开来,好在两人离得远,不然非得弄得灰头土脸不可。 方涣皱眉,「这灰尘……看起来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庙的院子里种着颗祈福树,树叶上挂满了红色的布条,还有不少平安符。 正殿门口摆放的香灰鼎里积攒了非常厚的一层。 这说明之前村子没出事的时候,这里应当香火旺盛才对。 再轰开正殿的门,又是一阵灰尘袭来,还悉悉索索往外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 应惟故脸色一变,就是一道寒气甩去,顿时整座庙的地面上都布上了一层冰,那些悉悉索索的,蜘蛛尽数被冻死成冰块。 「这……」方涣看着说不出话来。 突然爬出那么多蜘蛛,他是被吓了一跳,要不是出手快,他怕是被吓得要把这里给烧了。 「怎么会这么多蜘蛛?」方涣看着那些冰块里的蜘蛛,还是噁心的头皮发麻,真喜欢不起来这东西,有阴影了。 应惟故表情变得和那些冰块一样冷,心情糟糕的可怕。 「蛊女。」几乎是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应惟故手都在没意识到情况下紧紧握成一拳。 方涣看到了,担忧地靠过来,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用了点力掰开应惟故的手指。 「放松放松,生气也不能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那怕一点点,能避免的也要避免。 听师兄提起蛊女,方涣自然也是想起最初和师兄在幻境里的事。 那个时候两人都在后来将那事当成没发生过。 蛊女有分魂术,基本就是不死的存在,打不死,却又很噁心人。 方涣与师兄十指相扣,免得师兄生气起来伤到自己。 应惟故原本以为上次方涣的事是蛊女做的,结果后面竟然是还没死干净的卫季同。 不过他照样是不会放过蛊女的。 这事和蛊女扯上关系也好,不用他再去费心费力找蛊女的痕迹。 「虽然这里蜘蛛是很多……不过都是些普通蜘蛛,连灵力都没有,师兄你怎么就确定是蛊女呢?」 应惟故握紧了方涣的手:「还记得上次碰到蛊女她在做什么吗?她在收集凤凰遗族的精血。」 「和这事有关系吗?」 「你刚刚也听见那铜钱的话了,能满足愿望,不管真假,总是会有人相信,若是有人的愿望是想復活某个人呢?」 「……」 「凤凰遗族的精血她是别想了,她现在修为又受损,稍微有点能力的修士她碰到都要绕道走,便只能把主意打到没有反抗能力能极容易被蛊惑的凡人身上。」 应惟故想,蛊女的目标或许本来就不止凤凰族一个,只不过凤凰精血是最优的选择。 「凤凰据说有涅槃復活的能力,凡人又有什么用呢?」 「那要我们找到她才能知道了。」 庙里也被扫荡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之后两人就打算先离开这里。 不过离开之前,到是把这里毁了个干净。 应惟故相信,蛊女的目的肯定不止这区区几个凡人村庄,绝对后面还有其它凡人聚集地要遭难,他们得赶在蛊女前面把事情解决了。 第156页 死得人太多,对谁都不好。 循着几个村庄的位置,应惟故选了个他认为有很大概念的地方,一座城池,城主据说还是什么皇亲国戚。 那里有上万人常住,又是商贸的大城市,每日都会有近千外地商人进出。 如果背后的人是借着铜钱传播,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应惟故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安城。 应惟故一进来就按了按眉心,心里烦躁,连带着大脑都好像一抽抽的疼。 方涣看出了应惟故的不适,找了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客栈,要了一间最好的房间。 贵自然有贵的好处,这里摆设是方涣在外面见过看起来最舒服的,椅子上都放了一个坐垫,软绵绵的,方涣很喜欢这个房间,尤其是那张比一般客栈大不少的床。 应惟故就看着方涣往床上一躺,还滚了几圈,脸色的表情告诉别人他非常满意这里。 方涣又跳了起来:「师兄你来躺着吧,我试过了,很软很舒服。」 「不了,你躺着吧。」应惟故看到桌子上摆着两个茶壶,用手一摸,果然一冷一热。 应惟故给自己倒了杯凉菜,饮尽后就原地准备打坐调息。 总感觉被压制的很好心魔最近好像蠢蠢欲动了。 方涣从床上起来也就没有继续躺回去,见师兄打座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坐到师兄对面看他。 师兄这个时候眉头都紧紧皱着,方涣想去把那令他难受的痕迹抚平,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师兄他……怎么了? 调息了一天,应惟故看起来好很多了,方涣昨天晚上在床上睡得不太满意,床是很舒服,但是少了最需要的东西。 「师兄。」 「嗯?」应惟故听见方涣叫他,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猝不及防被方涣给拉倒了。 「……」应惟故看着被自己压倒的方涣,一时无言。 方涣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就着这么个意味深长的姿势好一会儿。 应惟故唿出一口气,像是在嘆息,然后就低下头去亲方涣,从额头自上而下亲到下巴。 「可以了吗?」应惟故几乎鼻尖和方涣的鼻尖贴在一块,双方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唿吸。 应惟故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他说不出具体的来。 「还不够。」方涣说完,就用力跟应惟故调换了个位置,扑倒了师兄。 「亲爱的师兄,这才是正确接吻的打开方式,不是碰碰就可以应付过去的。」方涣眼含笑意,里面某种炙热的情绪烫了应惟故一下,他下意识地偏偏头,竟然是不敢对视。 「看着我。」方涣这话带上了点强硬的态度,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应惟故说话。 「唔……」应惟故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认命任由方涣动作。 交换着彼此之间的气息,爱意便在此间晕开。 一瞬间,室内的温度都好像上升了不少。 安静的只剩下细微的水声和浅浅的唿吸。 不过除了亲吻,方涣并没有再做什么。 他放开师兄,应惟故唇色浅淡,被这样了一番,倒是添色了不少。 应惟故眼尾也晕开一抹浅浅的红,原本脸上的清冷在这个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难以述之于口的情意与暧昧。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新年快乐!!诸事顺利万事大吉,逢考必过财源滚滚!祝你们新的一年看文不踩雷,追文不断更!! 第86章玄女庙 方涣放开应惟故,拉起应惟故,还顺手将他的头髮打理了下。 「出去逛逛吧。」方涣说。 「……好。」 ……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装扮精緻的香车宝马经过,看起来大抵是某些贵族人家的千金小姐。 「今天可是什么节日?」应惟故看着,突然问了个这么问题。 他常年闭关修行,哪怕后来有了方涣,很少进入闭关的状态,不过对凡世间那些个什么节日倒是有些记不太清了。 一般情况下,在天元宗,有闲情逸緻过这些节日的人并不多,有些长老过来送过节的东西的时候,应惟故才能知道当天是什么节日。 方涣抿唇轻轻的笑了下,「师兄居然不记得今天是端午么?」 端午。 应惟故浅薄的记忆回笼,这个节日对于他们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 不过听说在凡间这个节日非常受欢迎,很受到重视。 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没有在凡间过这么个节日。 「活得久了,有些日子便就不太爱放在心上了。」应惟故看着来往的人,突然想起自己他们的年龄差。 不能修炼的凡人寿数顶多不过百余岁,这还是非常长寿的人,生命苦短,每一年都要过上许多个节日,好让自己的人生看起来精彩欢乐一些。 方涣想起端午也有也有些恍惚,勐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这个节日了。 城里都瀰漫着数种交杂的味道,应惟故尝试着分辨了一下,除去食物类的,还有浓重的艾草香气,以及稍有些刺鼻的雄黄味。 应惟故看着方涣往一个摊上走了过去。 应惟故站在原地,就看见没一会儿,方涣剥着东西走了过来。 第157页 「大肉粽!还放了咸蛋黄。」方涣说着都感觉自己都有点流口水了,这里的粽子用料非常扎实,剥开粽叶,晶莹透亮的褐色米粒就好似要流出油来,浓郁到令人食指大开的香气散发,谁看了不馋? 方涣剥了一半,就将粽子递到应惟故嘴边,他脑袋不习惯的向后退了退,「我自己来吧。」应惟故接过粽子,方涣也让他拿过。 路上人不少,应惟故自问还是做不到无视这些人和方涣表现的很是亲密。 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 应惟故掩饰性的偏过头吃起粽子来,方涣看着他笑起来,知道师兄这是不好意思了。 说来也怪,若是这里是修真界,周围都是天元宗的弟子,应惟故未必会拒绝方涣的投餵。 「今天就在这里过端午吧。」方涣眼睛亮晶晶的,迎着阳光,就像是上好的琉璃珠子,让人看着很想珍藏起来。 应惟故还在吃粽子,分不出嘴来回答,就当他是默认了。 粽子有成年男人的两个巴掌大,一般人一下子都吃不完,应惟故虽然不会吃不完,可方涣还是在他吃了一半的时候拿了过来。 「不要多吃,容易消化不良。」方涣想起来别人家的父母,「糯米吃多了不好消化。」 「……」应惟故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看着方涣把剩下的粽子吃干净。 吃完的方涣注意到了应惟故的视线,理直气壮道:「不能浪费食物,我又不嫌弃你。」 「……」应惟故此时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有些无力。 方涣这人,很难让人不去想他以前是不是遭人虐待,经常饿肚子,所以现在才总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卖多少就能吃多少,的确是一点都不浪费。 「走了。」方涣牵起师兄的手,就像是牵着小朋友,牢牢地生怕丢了。 走了一路,应惟故手腕上多了条五颜六色的手绳,腰间多了个造型『别致』的香包。 「……」应惟故手痒痒的,彩绳也就算了,袖子一遮,别人也看不见,可是腰上的香包,他真的很想取下来。 「别摘,这可是习俗,讨个吉利的彩头。」方涣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阻止应惟故的小动作。 「你看,我这不也是戴了么?」方涣抬手摇了摇,还有腰间色彩鲜艷的香包。 又手一伸,去指街上的行人,「他们也都是这样。」 应惟故屈服了。 本应该是个喜庆的节日,可并不是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应惟故看见有行色匆匆的人,脸上带着灰败的神色。 方涣瞥了一眼,转头说道:「师兄,我们去哪里看看。」他手指的地方是个香火旺盛的庙。 他们俩个都注意到了,那些看起来家中发生变故不幸的人,都有相同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庙。 端午,庙里看起来也很有节日的气氛。 到处都挂上了绸布,装饰的有几分过年的喜庆。 庙的正殿外,也放着个香灰鼎,前来拜会的人先从鼎旁的女子手里接过香,点燃后插入香灰鼎内,再磕上三个头后才能进入正殿。 旁边站着的女子脸色有些不耐,应惟故看到,只有香客给她塞了什么东西,她才会露出个好点的脸色,还会与香客说几句话。 若是没有表示的香客,她就什么话都不会说。 并且进入正殿需要排队,只有上一个人出来之后,下一个人才能进去。 方涣觉得奇怪,就拉了个正在排队的香客唠嗑:「兄台,我们是外地来的,看到你们这庙里的场景,与我们那里不太一样啊,怎么还排队呢?」 此香客估计排了不短时间了,有些不耐烦,不过对有人来搭话还是乐意解答:「听你问出这话就知道你肯定是外地人,我们这里的庙娘娘和你们那些外地图个心安的可不同,庙娘娘是个有真本事的,只要心诚,庙娘娘就会替你实现愿望!」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方涣故意摆出个不相信的表情,果然激的那人立马道,「废话!我们安城的百姓又不是傻子,如果是骗人的,还会有这么多人来这里排队吗?就是为了让庙娘娘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兄台的愿望是什么呢?」 香客嘆了口气,说起这事有些悲伤,可还是打起精神来:「内子前些日子诞下我们的小女儿,可生产中难产大出血了,虽然人被救了回来,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才过去不足半月,内子已经病得连进食都困难。我已经将城里的大夫请了个遍,可还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希望庙娘娘看在我诚心的份上,救我内子一命。」 方涣面上动容,刚想做什么,就感觉到袖子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果然是师兄。 应惟故就向摇摇头,意思很明显,是劝他不能干涉普遍人的生老病死。 以他对方涣的了解,说不定方涣一个昏头,真的会给这位香客修真者用的丹药,对于普通人来说,最普通的丹药都是能救命的存在。 可这是干涉了普通人的生死轮迴,会沾上和普通人的因果,因果多了,在渡劫的时候会对修士产生很大的影响。 方涣掏东西的手顿了顿,还是拿出了个东西。 「一个图心安的小玩意儿,是我之前托人求到的,据说有大师开了光,兄台不介意,就收下吧。」 应惟故看了眼,是和闻人语那个平安符有些像的平安符。 第158页 里面也没有放什么不该放的丹药,便由着方涣送出去了。 那位香客并没有觉得这平安符有什么用,本不想收下,可是在方涣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还是收下了。 眼看这队越排越长,每日庙娘娘见的人也有限,两人也就打消了进去看看的念头。 也不是不能偷摸进去,可现在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回去的路上,方涣又开始边走边买,边买边吃。 突然,方涣拿着某个摊主给自己找的钱,给应惟故看。 「这是……」 方涣握紧,调头去找给自己找这个钱的摊主。 绕了一圈,方涣确定了目标,是个卖糖葫芦的老奶奶。 「老奶奶,这个铜钱是你找给我的吗?」方涣咬了一口糖葫芦,酸得他眯起了眼睛,立马递给应惟故。 应惟故:「……」 老奶奶接过那枚铜钱立马哎呦一声,「我怎么把这宝贝给出去了?不好意思啊公子,我给您换一枚。」 老奶奶慈眉善目的,可眼睛里一片浑浊,看东西都要眯眼看,视力明显不太好。 看到方涣递过来的铜钱,脸上的表情显得后怕焦急,立马把这枚铜钱收进怀里贴身的荷包收好,又拿了另一枚正常的铜钱出来。 「给,公子,您收好。」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方涣接过,又问:「老奶奶,那不就是枚铜钱吗?我是看和别的好像不太一样才过来问的,这个对你很重要吗?」 老奶奶还是笑眯眯的,「公子是外地人吧?」 「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奶奶与有荣焉道:「这可是庙娘娘发的铜钱,安城不会有人不认识的。」 「庙娘娘给你们这个做什么?」 「这宝贝是我们去庙里求来的,庙娘娘可不会谁都给这个,庙娘娘说了,把这宝贝贴身存放,就能实现愿望。」 「……」应惟故和方涣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方涣:「那老奶奶,你可要把这东西收好了,下次找出去可不会有我这么好心的人送回来了。」 「哎哎,好!多谢公子了。」老奶奶笑着送别两人。 「没想到这东西这里也有,还是那什么庙娘娘给的,肯定有问题。」方涣看着师兄说道,他把铜钱还给老奶奶的时候,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打散了。 这枚铜钱和他们在被屠的村庄里找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因为没有破损,上面的字迹这回看清楚了。 玄女庙。 第87章城主 「玄女,是指某个人吗?」方涣皱眉,「蛊女自称?」 他下意识的不喜欢玄女这个称唿。 那座庙没有挂牌子,他们之前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庙。 应惟故摇了摇头,「不知道。」 铜钱的覆盖范围看起来非常之广,并且从那位老奶奶的话中可以推断这东西还是有选择性的。 蛊女并不在安城,这点自应惟故进来就知道了。 「我们先得先要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从庙娘娘那里拿到铜钱。」 这事方涣熟悉,他直接根据之前拿到的那枚铜钱,直接仿造了一枚出来。 应惟故看着方涣邀功似的递过来的铜钱,他还美滋滋的,「怎么样师兄,是不是能以假乱真?」 没有灵力的人感受不到原本铜钱里的阴邪,自然也就分辨不出真与假的区别。 「看来你有办法了。」应惟故看着方涣兴奋的脸。 方涣:「那可不,师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我等着。」 方涣回来之后,脸色有些不好,不过看到应惟故,立马就笑了起来,「师兄!」 「怎么了,不顺利?」应惟故想着方涣刚才那转瞬即逝的表情,心想他现在的心情应当是不太好才对。 心情不好,那也只有去做的事情让方涣不高兴了。 「没查清楚也没事……」应惟故出声安慰了一句,只是看着方涣脸上消失的,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师兄,我查清楚了。」方涣道。 「嗯。」应惟故摸摸方涣的头,不知道要怎么哄这么大的人。 「那铜钱的确是有针对性的,我找了十三家有铜钱的,他们的共同点是,家中有重要的人死去。」方涣并不是圣父性格,他只是对人的生死很敬畏,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拿生死做文章。 而且还是在利用死者活着的亲人对死者的感情。 「所以他们的愿望是,想要復活自己的亲人?」应惟故搂住方涣,像是抱着阿烦给它顺毛一样,轻轻地在方涣背上抚摸,像是再给方涣顺毛。 「是。」方涣声音都干涩起来,将脑袋埋进应惟故的怀里,「师兄当年,也是他们这样的想法吗?」 「我比他们幸运,我有师长告知,只需要等。」应惟故说着话,想起来某个小玩意儿,准备现在拿出来哄方涣开心,「这个给你。」 方涣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小摆件。 矮矮的草丛里,躺着一只看起来圆圆的鸟,离它的不远处,还有一只黄背的小犬在打着滚。 除了小狗背后的黄色,其他地方都是翠绿色的,可方涣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个摆件上雕刻的是师兄的回生和自己的阿烦。 雕工说不上多好,可是方涣想到这东西是出自谁人之手,就忍不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感。 第159页 「师兄……」剩下的话方涣再也说不出来,他捧着摆件的手都有些不稳。 「我有足够漫长的寿命等着你回来,他们没有,所以我比他们幸运。」应惟故笑了笑,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笑,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方涣在自己身边。 他们还能一直走下去。 应惟故想,背后的人到底打算怎么对安城下手,那些个铜钱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城池也与村庄不同,蛊女到底是什么想法? 方涣小心翼翼地收好摆件,还想着回头多套几层保护好。 「这件事还要查下去,你若是不喜欢,就别掺合了。」应惟故眼里闪过几分什么,他想这件事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让方涣去做,这才让方涣伤心。 「不。」方涣收起之前萎靡的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就是因为不喜欢,我还非要掺合不可。」 只是找铜钱的事业还没有完成,不速之客来了。 「两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来邀请应惟故和方涣的人看上去是个小管家,脸上虽然没有直白的露出高傲的神色,可也是没有把应惟故他们放在眼里的。 方涣没生气,反问:「你家主人是谁?请我们做什么?」 年轻的管家微微一笑,「我家主人,便是这里的主人。」说着他还指了指地下。 方涣:「你主人是客栈老闆?请我们过去是要给我们免单?」 应惟故:「……」 管家:「……」 这自然是不可能,方涣也清楚,不过就是不想让这管家那么如愿就是了。 管家的神色扭曲了一瞬,继而马上恢復正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城主大人有请二位前去做客,两位总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家主人吧?」 「安王殿下?」方涣挑挑眉,好像真的现在才知道谁要邀请他似的,「安王殿下的邀请,我们哪敢不从?」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可习惯了奉承的管家却听不出来,只以为是怕了城主大人的名头,在方涣背后不屑地撇撇嘴。 「那两位就跟我走一趟吧。」管家迈了几个大步子,抢到方涣前头带起路来。 应惟故沖看他的方涣微微点头,就跟了上去。 这是他早就想到过的,或者说,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应惟故不相信玄女庙在城内的兴起城主会一点都不知。 只要城主是知道这个事的,那他必定也是受到蛊女的蛊惑,甘愿为蛊女做事。 八成玄女庙的兴起就是城主在背后推波助澜。 安城的城主身上有郡王的爵位在,与凡间的帝王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未必会把平民的苦楚看在眼里。 尤其是他们打听到,几个月前,城主的独子外出意外丧命。 也正是那个时候,玄女庙在城里兴盛起来。 城主也符合铜钱挑选的条件,难免身上也有。 如果这个安王是个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的高傲贵族,那他会不会做出拿全城百姓的命去赌他的独子活过来呢? 又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找上门来,应惟故很难不联想到这上面来。 他们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几乎只要观察他们的人,就能发现他们在有目的性的接近铜钱的拥有者。 城主如果对这事上心,注意不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什么危险性,毕竟城主的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凡界的王爷,根本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威胁。 不过能有正当理由接近,这不是更好么。 两人就这么被请到了城主府。 应惟故一踏进来就知道,这里的阴气比铜钱上的多无数倍。 如果说一枚铜钱上的阴气是一滴水,那么城主府里的足以称之为一个湖泊。 「这边请,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管家将两人带往大厅。 大厅里果然坐着位珠光宝气的中年男子,长相一般,谈不上威严,可是经年累月的高位让他养出了一身上位者的气息。 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像劳累过度的样子。 城主对管家挥挥手,管家就行礼退下。 现在厅里就只剩下城主、应惟故和方涣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方涣随意用灵识一扫,就能感知到暗地里还有不下两手之数的暗卫。 「见过城主大人。」方涣笑嘻嘻地问了个好,看上去态度并不端正,尤其是后面的应惟故一言不发,城主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可还是碍于某些原因,城主并没有发作,只是深深皱起了眉毛,对方涣点了点头。 他把方涣看做是主事人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出门主要任务都是他去做的,城主将情报工作做得还不错,这一点了解。 「二位对我这安城可有什么看法?」城主让他们坐下,除此之外也没有给他们倒水上茶。 「安城人杰地灵,是个绝顶的好地方,我在这儿待得可乐不思蜀了。」方涣就往死里夸是了。 城主就吃这套,脸上也终于带上了一点笑容,表面和谐地和方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下去。 聊到某个地方,城主话题一变:「既然方公子对安城的评价如此之高,又为何不专心致志的游玩而是去打听些与自己无关的闲事呢?」 这是在内涵方涣多管闲事了。 第160页 「我这人有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爱好,就是打听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用以满足我那好奇心。」方涣也就跟城主打太极,只说自己喜欢八卦所以才去打听的。 「好奇心不算坏事,可有句话说得好,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城主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方涣:「这点不劳城主大人废心,再容易被害死的猫到了我师门底下都能被调/教成老虎。」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城主还是真的将方涣的话听了进去,忌惮着方涣背后的所谓师门,并没有对他下手。 只是这天过后,应惟故他们就联繫不到有铜钱的人家了。 气得方涣直捶桌子,「能不能直接把城主解决了?」 应惟故道:「不可,没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明面上的总比不知道的好处理。」 城主积威尚在,城内百姓向来信服他,这事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觉得说这话的人胡言乱语其心可诛。 应惟故有想过,如果没有其它更合适的法子,是不是需要强行用武力解决。 可难保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他们始终要顾及城里无辜的百姓。 庙娘娘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大,刚开始还只是一些普通百姓前去烧香,后来就是各种达官贵人。 不乏其它地方远道而来的贵客。 「客人,您抓的药,一共十三两,那边结帐。」药店里的小二笑着把打包好的药包递给应惟故,指了指旁边结帐的地方。 应惟故拎起药包,「多谢。」 结帐的时候,他突然盯着药店里的某一处不动了。 第88章代价 应惟故是顺路过来帮某位孤寡老人买药的,只是没想到在药店里有了大发现。 刚走出药店,就看到方涣走过来。 「师兄,药买好了吗?」 「好了。」应惟故抬手示意了一下。 方涣察觉应惟故好像有点怪异,「师兄,怎么了?」 应惟故回头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药店,眉头皱起,「回去说。」 「复合阵法?」听了应惟故的话,方涣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样的复合阵法?」方涣问。 应惟故坐在椅子上,捏住手指,觉得这事蛊女做的实在大胆。 「杀阵。」应惟故说。 杀阵并不是指某一个特定的阵法,只是有杀伤力阵法的统称。 阵法布置好,哪怕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也能藉助灵石或者其它有灵力的宝物启动。 只不过这种能让普通人驱动的杀阵威力有限,所以背后的人布的并不是简单的独个阵法,而是许多个相同的阵法叠加起来,威力虽然达不到一加一大于或者等于二,大于一却是随随便便。 安城这么大,谁知道能布置多少个复合阵法? 「复合阵法不是据说布置非常困难吗?我以前听和则说过,他的极限只有三个阵法叠加。」方涣焦躁起来。 和则是星玑峰峰主,修真者有名的练丹大师,在阵法一道上也颇有造诣。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的他不止这个程度,再说阵法不是他的强项。」 应惟故的阵法知识就是当年跟着和则一块学习的,不过他涉猎有限,后来也没有再深入研究下去。 修真界的第一阵法大师在圣玄宗。 应惟故继续说道:「这个杀阵单独拿出来杀伤力非常有限,属于阵法学徒都能轻易布置出来的水平,可是我们不知道这座城池里有多少个这样的阵法,也不知道这个复合阵法最后的威力有多大。」阵法学徒布置出来的阵法放在修真界,也就能捕杀只稍微有点灵力的兔子而已。 有一点是清楚的,蛊女的目标是全城的百姓,这个阵法的最终威力至少能有瞬间拿走半数城内百姓性命的水平。 只是,蛊女的阵法造诣有如此之高么?哪怕只是个最基础的杀阵,可无数个阵法的叠加之术,不像是蛊女会的东西。 应惟故暗忖,绝对有其它有本事的人在帮助蛊女。 如果蛊女几百年前有这个实力,不可能被追杀到销声匿迹数百年。 「师兄,所以这个复合阵法我们怎么办?」方涣冷静下来,寻求解决方法。 「叠加的阵法越多威力就越大,反之叠加的越少威力也会越小,如果我们找不到破坏复合阵法的阵眼,便只能致力于减少叠加的阵法。」应惟故思考后,给出了这个答覆。 「复合阵法虽然是无数个阵法叠加的,可阵眼也只有一个,如果能直接毁掉阵眼是最好的方法。」 「那有办法寻找阵眼吗?」 「阵眼是阵法启动的关键,启动阵法的人不会远离阵眼,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 「城主?」方涣想到城主,想阵法的启动者会不会是他。 应惟故道:「可能性很大。」 「那这个阵法什么时候会被启动?」这个问题是最迫切的,哪怕知道阵眼在哪儿,也需要时间去破坏。 「城里没有足够启动阵法的灵力。」应惟故面色沉沉,「说明这个阵法还没有被完成,启动阵法的灵石或者宝物没有送过来。」 这座城池里,现下除了他们二人没有别的修者。 应惟故的神识已经遍布了整个安城,只要哪里稍微有灵力波动,应惟故就能瞬间知道。 「我们不能只把时间放到寻找阵眼上,还需要破坏阵法。」这是以防万一。 第161页 与方涣商议好行动方案,仅仅一天,他们找到并破坏的杀阵就高达数十个。 这足以表明城里布置杀阵的密度,他们之前并没有把心思放到这里,这才没有发现原来城里居然有这么多杀阵。 可能是单个阵法威力太小,对于应惟故这种修士来说,伤害程度也就堪堪能与羽毛拂面相比。 就是因为太弱小了,就被下意识忽略了。 阵眼不在城主府。 这下子最大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只能加大破坏阵法的力度,好在这小阵法不说应惟故了,连方涣也就是动动手指的功夫,轻而易举。 城里短短几天那么多阵法无故失效,城主自然会得到消息。 他在城主府里大发雷霆,摔了一地的精緻瓷器,下面跪满了人。 「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现在才反应过来?!破坏了本王的大事你们全家老小的命都不够平息本王的怒火!」 城主想起那位走之前跟他说的话,怒火更加旺盛了,气沖冲上前几步,抬腿就是往一个人的胸口踹去,口中还喝斥道:「废物!一群废物!」 被踹的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嘴边立马溢出鲜血,可半点讨饶的话都没敢说,其它人也噤若寒蝉,安静的只剩下城主的叫骂声。 城主发泄完,心里突然冒出股害怕的情绪。 那个女人太诡异了,或许自己答应与她合作就是一步臭棋。 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城主定了定心神,打定主意要在那个女人过来之前把这事处理好。 「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查不出是谁干的,你们也就没必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碍眼。」 …… 城主子嗣艰难,明媒正娶的夫人几十年无所出,他在外花天酒地,年逾不惑才有了第一个孩子,还是儿子。 他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心疼不已,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怕不是嫡出,城主也不顾其它人的反对将其立为继承者。 少城主资质平平,还又遇到个不论是非完全听之任之的亲爹,就养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纨绔性子。 数月前,少城主被人唆使,觉得自身武力高强,就不顾其它人的劝阻硬要出门狩猎,说是要给城主猎头豹子回来,结果回来的只有少城主的尸体。 按理说不应该,少城主极其受宠,身边无数能人高手,都是他爹派给他的,对上普通的勐兽也有一拼之力,可偏偏同去的人都死了。 尸体还是无意间上山採药的药农发现给送回来的,城主震怒,可就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因何而死。 同去的高手僕从也都死了个干净,想找个问话的都找不到。 这个时候,一个美艷的女人找上门来。 城主出身显赫,见过无数风格各异的美人,可当他看见那女人时,还是被狠狠惊艷了。 只不过这个美艷的女人并非是想要讨好他的人送过来的礼物。 美艷女人对城主说,她有办法帮他復活他儿子,只要他能付得起代价。 城主一听,急忙问是什么代价。 那个女人说,代价是整个安城。 原本城主觉得女人的话是无稽之谈,更别提女人说的代价。可当他看见女人随手捏死一只狗,又让狗復活之后,他动摇了。 他出生宗室,安城并不是他唯一的属地。 待他同意后,女人却笑着说她要的不是安城的土地。 她要的是整座城池百姓的性命。 城主立马同意了,这个比要他让出城主之名还要来得容易,安城地处于几处富庶之地的交界处,哪怕城里人都死光了,用不了多久这里照样会恢復往日的繁华。 这对于城主来说是个好消息。 所以他便按着那个女人所说的去做,在城里推广玄女庙,让手下人在许多地方刻下阵法。 听到让他去刻阵法时城主就明白了,女人根本就不是凡人。 于是,他对女人的信任更上一层。 他想,仙人想復活一个凡人,算不得什么难事吧? 甚至他心里还想着,把这事做好,女人会不会指点他成仙。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城主就更激动了。 试问哪个习惯权力在握的达官贵人不想长生不老呢? 对于想要成仙的渴望,甚至一度压过了想要復活儿子。 只要有了无穷尽的寿命,想要多少个儿子没有? 正是因为抱着这个念头,城主对于阵法的破坏才会如此怒不可遏。 是谁,敢拦在他长生不老的道路上?! …… 「师兄,找了一圈都找不到新的了。」方涣严肃着脸道。 应惟故嗯了一声,「他们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也没用,城里能发现的阵法已经被他们破坏的差不多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找不到阵眼。」 应惟故望向城主府的方向,淡淡道:「等着吧,我有预感,她马上就要来了。」 找不到阵法破坏,方涣就拉着师兄去当热心百姓了。 今天给东边的老奶奶抬个水,明天给西边的老大爷买个菜。 「为何要做这些?」应惟故虽然被方涣拉着一起做,可不明白方涣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没啥用,就是觉得闲得无聊,还不如出来做好人好事。」方涣笑着偷摸使用小法术给菜地里除草。 第162页 「提前感受一下养老的氛围。」 「养老是什么意思?」应惟故站在菜地旁边看着方涣动作,烟火气十足的普通菜地与应惟故周身的气质格格不入。 应惟故想起和森,他好像也是喜欢亲自下地挖土。 「就是年纪大了,没有争强好胜的念头,放弃和人家打打杀杀,只为了更舒服的活下去,每天的任务就是如何有趣轻松的度过一天。」方涣蹲下去,伸出食指,弹飞了一只趴在叶子上的菜青虫,当然没有和虫子亲密接触,用灵力隔空弹飞的。 「那你好像从小就开始养老了。」应惟故接过方涣装满菜的筐,准备拿到厨房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提前养老(瘫 第89章混乱 「哦~你是说,城里有人在破坏阵法?然后你还没有找到这人是谁。」美艷的女人眯了眯眼,鲜红的唇勾起,扯出个没多少温度的笑。 她皮肤雪白,五官过分的精緻,红唇是脸上最鲜明的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哪怕她的笑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的真实。 城主看着她的眼神炽热又渴望,惊艷与垂涎被压在最深处,不仅仅是因为这幅美艷的皮囊,但是因为这个漂亮的女人背后代表的某些意义。 「是……是的……」回想起自己的失误,城主忍不住打了个颤,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追求。 美艷女人的嘴角放了下去,整个人顿时变得冰冷起来,她启唇:「那你这个废物,也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这里只有这个女人和城主两个人,不过就算有其他人在,女人也是不会收敛的。 只见她动作快得惊人,眨眼间就来到城主身前,雪白纤长的手指上鲜红的蔻丹尤为刺眼,像是沾上了鲜血。 随后这双手就落到了城主的脖子上,「不是想要和你儿子团聚吗?那就去吧。」 她话音刚落,手里这个人的唿吸就消失了。 她像是丢什么脏东西似的把城主尸体甩到一边,「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手臂轻晃,一群密密麻麻的虫子就爬到城主尸体上,几个唿吸间,刚死去还温热的尸体就剩下一具骨架。 蛊女越想越气,低声骂道:「不中用的东西!白活这么些年了。」 可惜安城这个即将要到嘴边的鸭子,被人横插一脚,蛊女再傻也能想到是修真界有人插手了。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不能硬碰硬,蛊女直觉也在告诉她,再待下去会非常危险。 也只能杀了城主出一出气了。 蛊女取走放在安城的东西,既然安城没有办法下手了,那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不拿走还有可能被那个插手的人发现。 她知道那个人一定还在城里,便不敢在这里久留,抹掉自己的痕迹之后就马上离开了。 应惟故猜得没错,正是蛊女在凡间如此兴风作浪,她从来不把别人的命当成命。 城主没了,杀阵的布置自然告一段落,城主身亡是大事,刚开始几天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应惟故和方涣把心思全放到破坏阵法和寻找阵眼身上去了,所以也是等这个消息实在瞒不下去了之后才知道,城主死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应惟故第一反应就是,「蛊女来了。」 可当他又得知城主死亡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找蛊女的心里淡了下去。 「她进城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吗?」方涣问应惟故。 应惟故神识笼罩了全城,就是为了时刻观察有没有修士进城。 「没有。」说起这个,应惟故也很不解。 好几天过去,城主的尸体都被收殓了,应惟故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蛊女的手笔,就去看了尸体。 突然发生这么大个事情,城里人心惶惶,更别提城主府里的那些下人,大部分本就对城主心怀不满,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他们很轻松地就来到装着城主尸体的房间里。 毫不犹豫的开棺。 「居然只剩下一副白骨了。」方涣看了一眼很意外,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确定这个白骨就是城主的。 应惟故站在远处并没有靠近,扫了一眼这具白骨,注意到脖子部位的骨头有所残缺,断裂的痕迹极其明显。 是被人掐断了脖子。 「如此一来,便能确定了。」应惟故在白骨上发现了蛊女的气息。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蛊女养的那些虫物的气息。 「她是怎么瞒过你的?」 应惟故和上棺材盖,「这个问题,得抓住她才能知晓了。」 城主死了,蛊女也跑了。 随便一想就能明白蛊女的想法,「她的伤果然还没有恢復。」 所以才会惧怕和他们对上。 「她背后还有其它人在帮她。」应惟故也基本确定了这个事情。 方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便问师兄:「那我们现在干嘛去呀?」 应惟故:「再将城里扫荡一遍,如果真的没有遗落下来的阵法,我们也该离开了。」蛊女哪怕放弃了这里,也不代表她放弃了其他地方。 应惟故直觉告诉他,他们离和蛊女正面对上要不了多久了。 两人刚踏出城门,宗门里的传讯就过来了。 看完内容,应惟故脸色剧变,立马拉着方涣往宗门赶去。 第163页 「发生什么事情了?」方涣问。 「歷光耀跑了。」 「什么?!」 这个事情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句话那么简单。 从四宗之一的天元宗的囚牢逃出去,渡劫期都未必能做到。 一回到天元宗,应惟故就感受到了宗门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不过他没有心思停下来找个弟子询问,而是直接奔向了星光峰。 推开议事厅的大门,应惟故发现在场的人还不少,气氛有些凝重。 「阿争回来了。」和善先打了个招唿。 「什么情况了。」应惟故放开拉住方涣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算上应惟故在内,九大主峰的峰主来了七个。 方涣扫了一眼在场之人,内心震惊不已。 「小师弟,你这次出去有发现什么吗?」和云问道。 应惟故顿了顿,说:「发现了蛊女,可是她跑了。」 「是了。」和云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流苏髮簪,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紧张,像是并没有把这次会谈看的太严重。 和森坐在一边,和对面的和蔼说着什么话。 「和术师兄又出门做任务去了,师叔那贵人也下不来星衡峰,如此一来其他的人都是到齐了。」和则接上话。 「过来坐吧。」和森看着应惟故和方涣一直站着,就招唿人过去坐。 和应惟故打完招唿的和善走了过来。 「阿争,你看看这个。」一枚圆圆的东西被他放在小桌上。 「这玩意儿是阴魂不散吗?怎么在这里也能看到。」应惟故还没开口说什么,方涣就忍不住了。 「你们见过?」脸色很不好看的和则问。 方涣看了一眼应惟故,「我和师兄这次外出,见过很多这样的铜钱。」 应惟故接上话:「对,这东西便是蛊女的杰作,是她用来蛊惑人心的媒介。不过,为何宗门里也会出现这种东西?」 和善嘆了口气,「自然是宗门里也出现了被蛊惑的弟子。」 应惟故一惊,「怎么会?」 这东西粗制滥造的很,有些修为的就能抹去上面的意识,应惟故没想到自己宗门也会受到这东西的影响。 「并非所有弟子都心无杂念的,这东西就好像心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影响到弟子。」 一群人都坐下后,和律说道:「歷光耀出逃,是我的责任。」 应惟故抬头看了一眼,和律的星枢峰管着天元宗的杂事,弟子犯错被关自然也是归他所管。 「这两事有什么关系么?」应惟故指的是铜钱和歷光耀。 「我峰看守的弟子受到蛊惑,这才让歷光耀有机可乘。」和律脸色自应惟故进来之后一直都不好。 和善突然问应惟故:「阿争可知道这铜钱会选些什么样的人蛊惑吗?」 「知道,」应惟故点点头,「挑选的尽是一些有重要之人逝去的人。」 「正是如此,因为此类人心防有缺,最容易滋生心魔。」 「……」应惟故突然反应过来,「有人将我也牵扯进来了。」肯定的语气。 「没有查出流言的源头,只是先给阿争你提个醒,不要被那些流言所影响。」和善看着应惟故的眼神就像是慈爱的老父亲看自己的儿子。 「什么流言?」方涣问道。 其它人没有答,应惟故看了一眼方涣道:「在一些认识我的人眼里,我也是有重要之人逝去的人。」 他身份又特殊,如果有人用铜钱做武器,符合条件的应惟故是最适合下手的对象。 虽然他并没有被铜钱所影响,可这个流言也没有错得完全。 「小师弟出来还没几年,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看来是真没把天元宗放在眼里。」和云冷哼一声,仙女似的脸上面无表情,高不可攀。 他们知道方涣的真实身份,可其它人还不知道。 应惟故皱眉,当年知道他与阿涣之间关系的人并没有很多,更别提他又销声匿迹了好几百年,什么人会在他身上动手脚? 「好了好了,干嘛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沉默了好一会儿,和则打破了寂静,「先把弟子们都搜查一遍,免得又有弟子因为被影响做出蠢事。」 听他一番话,应惟故知道了和则动作奇快,在宗门里刚发现铜钱的痕迹的时候,他就着手去研究如何检测出铜钱存在的东西,现在能检测的法器已经被研究出来了,全宗都在排查弟子的情况。 天元宗有这么大的波动,其它宗门也不可能风平浪静。 应惟故回去之后,没几天沈问言就亲自上门求取检测铜钱的法器。 「问药宗的情况可还好?」应惟故问。 沈问言脸上带着操劳过度的疲惫,却还是勉强笑道:「还好,只不过有几套绝密的手卷在混乱中遗失了。」好在并没有出人命。 「据我所知,圣玄与寻仙的情况也差不多,估计等我离开,寻仙的人就会过来了。至于圣玄宗,他们受到影响的只有一些不能接触到重要事物的小弟子,好像他们并没有将此事看得很重要。」 没想到这个铜钱,就像是瘟疫一般传播的如此之快。 -------------------- 作者有话要说: 头秃,不知道怎么写结局了。 第90章坍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门派还在为铜钱焦头烂额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 第164页 「秘境已经完全坍塌了。」将这个消息过来告诉应惟故的是和森,他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神色意外的平静。 方涣心头一紧,握住师兄的手,争取意见道:「师兄,我们过去看看吧。」 和森看他,笑道:「你们愿意自然是最好的,这事儿我刚好要跟你们说呢。」 对于天坑与秘境,除了和森之外,应惟故便是天元宗里对这些最为熟悉的人了。 「秘境完全坍塌,天坑却不受影响甚至还因此显露出来了,为了避免无辜之人受到天坑的影响,宗门里需要轮流派出有话语权的修士镇守。阿争,对派你去可有异议?」 「并无。」 应惟故问道:「掉进天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和森:「这事儿谁也说不好,天坑并没有完全被打开,两界的通道没有被打通,大家猜测的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被天坑里两个世界不同的灵力挤压致死。」 「其实这事也有危险,师叔说了,那边可能或许要来人了。」和森谈及这个,脸色严肃凝重了下来。 「我们不清楚来的人实力如何,最好也别是我们宗门值守的时候来人,如果阿争你碰上了,切勿不要硬碰硬,保护好自己。」和森的话带上了担忧之意。 应惟故倒是没有对此有太大的波动,他淡淡地道:「总有这么一天的,哪怕轮守的时候碰不到,只要天坑打开,总会有我们碰上的时候。」 他看得很开,真被他碰上了他也不会自怨自艾。 这种级别的矛盾,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高阶修士。 「要去那边的人不仅仅只有你们两个,还需要带过去一批精英弟子,阿争,你那放养的徒弟也在此列。」 应惟故抬眼,「他自己报名的么?」 和森一笑,「自然是,我们宗门还是比较人道的。」 「那便随他去。」 提到李离航,应惟故不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自从正式收他入门之后,相处的时间反而少了,不过好在李离航自己修炼也已经习惯了,应惟故的做法并没有太多的耽搁他。 应惟故在宗门里待的时间并不长,每次回到宗门,李离航八成都在闭关,师徒二人便总是这样错过,仔细算下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你对这个徒弟不太上心,和术那边到是比你更像正经的师父。」和森打趣道。 「和术师兄将修道视为人生唯一的真谛,自然也是非常欣赏有天分的弟子,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他指导,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应惟故没有养徒弟的经验,自己所修炼的和李离航偏重的又不太一样,收他为徒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李离航的意愿。 有更适合指导他的和术指导,这才不算是误人子弟。 天元宗高层相处的非常和谐,彼此指点对方的徒弟也是家常便饭,毕竟对某几位来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一块教了。 「你这个徒弟最近和外门长老家的闺女走的挺近的。」和森知道应惟故肯定不会去关心徒弟感情交际方面的事情,便和他说一声。「那小姑娘最近被罚关禁闭,往日里也只有你徒弟去探望的比较勤。」 「……」 应惟故想了想那位外门长老家的闺女是谁,将人对上号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这都是他的自由,只要不出格,我也不会去管他。」 放养就要放养的彻底,管太多的家长一般来说是不太讨小辈喜欢的。 「就是和你说一声,那个小姑娘……之前和歷光耀挺亲近的,被罚也是因为他,歷光耀被囚之后又跑了,她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和森有些无奈,他看得出来那个小姑娘对歷光耀的意思,但他多少有些不理解,毕竟以杨若絮的条件,到底是怎么看上平平无奇歷光耀的?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和森想不通,李离航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杨若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对这个小师妹是很有好感的,不过不要误会,只是单纯对妹妹的感觉。杨若絮长相温柔无害又性格乖巧,很难不讨人喜欢。 从小到大都泡在蜜罐里,几乎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偏偏因为一个歷光耀,多次被惩罚了。 李离航来看望她的次数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些担忧这个小妹妹,还接到了外门长老的请求。 外门长老看到自己宠着长大的女儿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心痛不已,却不知对谁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恨。 自己亲闺女肯定是下不去手的,亲闺女的师父也是真心疼爱她,惩罚她也是因为她犯了错按规矩惩罚的,师父并没有错。 唯一错的人又离奇的跑掉了。 外门长老真是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妹,师妹。」李离航飞到杨若絮身边,扶起她倒下的身子,叫了两声看能不能唤醒,发现没用。 摸上手腕,发现是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李离航嘆了口气,替杨若絮理了理身体里有些混杂的灵力,在一旁的地上铺上一层毛毯,将杨若絮抱起轻轻放到毛毯上面。 他并不能在这里多待,做完这些事,将外门长老拜託他带进来的东西放到杨若絮手边就离开了。 李离航有些头疼,他并不能理解师妹为何会这样,不过该说的话他也说过了,只能尽量让杨若絮好过一些了。 他马上就要外出,得有些时间不能再过来看杨若絮,希望这段时间里,她一切安好吧。 第165页 到了天元宗弟子出发的那天,由应惟故带队,一群人上了飞行法器前往天坑的位置。 「跟我过来。」应惟故看到了李离航,便把他叫了过来。 李离航与杨若絮走得近他并不在意,只是杨若絮和歷光耀的关系不一般,方涣听和森说完那些话之后,回头就跟应惟故说:「师兄,在话本里,和主角抢女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应惟故自然不会想自己徒弟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被歷光耀克到。 和方涣交流了一会儿,应惟故明白了李离航有可能会面对的情况。 不过他对另外一个事最为惊讶,「他能引起数个优异的女性为其争风吃醋?」 方涣抽了抽嘴角,对师兄说了几个他记住的后宫名字。 有几个名字应惟故也不陌生。 杨若絮自然是不必说了,还有妖域的那个庄婷婷。 令应惟故没有想到的是,沈问言的徒弟沈乐儿也遭此毒手。 沈乐儿是沈问言捡回来的孤女,两人之间的相处不仅仅是师徒,更是有父女的情谊。 还有一个应惟故不认识,不过听方涣说起这位的身份,颇有些无语,是他有点印象的人。 「……就是原主的心上人,现在是和云师姐的徒弟,还是方家的旁支。」 这位叫方唯依的,是和云的亲传弟子之一,和方青沾亲带故,长相美艷资质出众,为人却很低调。 方涣暗忖,这种设定,不该是退婚主角的未婚妻么? 「这事要是被师姐知道,非得将他扒皮抽筋不可。」应惟故嘴角也跟着抽抽,和云是个极其护短的性格,身为天元宗唯一的女性峰主,她对门下女弟子非常好,尤其是在女弟子的感情方面,敢对她弟子始乱终弃的男人,她会帮着弟子解决渣男。 还有沈乐儿,据应惟故所知,她已经是内定的问药宗少宗主,养父兼师父是修真界第一医修,可没有人说医修只能救人不能杀人。 「说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符蒲黎也是其中之一。」方涣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只不过他还没有看到符蒲黎正式被毒手的剧情。 他刚说完,看到师兄阴沉的脸色就吓了一跳,急忙安慰:「师兄师兄,这不是妹妹已经安全解救出来了嘛,肯定不会再被那头猪糟蹋了!」 应惟故心里阴暗的想法一阵一阵的,没想到那人强行契约了还不够,要这么折辱符蒲黎。 他咬牙切齿道:「我必会让他后悔有过这些念头。」 师姐会不会把他扒皮抽筋不知道,应惟故心想,自己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了。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除了庄婷婷和杨若絮,其他人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这说明都是可以改变的。」方涣出言安慰。 说的再多,也要过问过李离航。 「师父。」李离航恭敬地行了个弟子礼。 「我听闻,你与宗门中某个师妹走得很近。」应惟故坐在上位,脸色平平,看不出喜怒。 李离航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如实答道:「是,清絮师妹最近被关了禁闭,她父亲心疼她,便拜託我多照看照看。」 「你对她可有别的心思?」应惟故拧眉,直接问道。 李离航一惊,连忙澄清:「师父误会了!我对师妹并无别的念头,只是觉得她年纪小,一时心软忍不住多照看照看!」 他到还好,这种事情传出去不是损害了师妹的清誉吗? 所以他忍不住道:「师父,这事情您是从何听说的?师妹的清誉不该因我受损。」 「多大点事儿也能牵扯上清誉。」见李离航紧张,方涣插了个嘴。「你师父就是问问,若是真有什么,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李离航一呆,看着方涣愣愣地问道:「……什么准备?」 方涣促狭一笑,「提亲的准备。」说这话的明显就是开玩笑的,不过还是吓了李离航一跳。 「不可!」 第91章意外 「开个玩笑,别生气。」看见李离航神情急躁起来,方涣放下了心。不管杨若絮最后会不会和原着里描写的那样和歷光耀在一起,至少此时和她扯上关系就意味着无法预测的麻烦,方涣不想看到师兄的徒弟因为这个事情沾惹上什么是非。 李离航涨红脸,意识到了是自己做的不合适才会导致被人误会。 他嘴唇动了动,垂下头,「师父,这事是弟子想的不够周到,现下已意识到错误,此后必不会再犯。」 「叫你过来不是训诫你的,就算此事是真的,你也用不着向我道歉。」应惟故抛过去一个储物戒,「是我疏忽了你,这些收着。」 「师父,这是……」李离航接住储物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应惟故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适合你的修炼心得,你就按照自己之前的修炼节奏来,我能保证的就是你不会因为修炼资源犯愁。」 …… 有飞行法器在,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天元宗是天坑显露出来之后安排的第一个巡视的门派。 原先候在这里的修士看见了天元宗的飞行法器,有一个向应惟故的方向走来。 「道友,接下来就要辛苦了。」来人一眼就看出应惟故是这些修士的领队,礼貌地在远处拱手,然后就离开了。 「好像是寻仙宗的。」方涣拉长了脖子去看。 应惟故回应那人之后,和方涣说话:「的确是寻仙宗的。」 第166页 他看向天坑的位置,原先有秘境掩盖,现在秘境坍塌后消失,那个诡异的坑就这么大喇喇的露出来了。 应惟故来到能清楚看见坑里情况的地方,抬眸看去,还是黑黝黝的一片,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奇异的能感受到那里面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 这里平静了几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什么人?!此地不可乱闯!」 应惟故出来透气,恰好就听见有弟子大声呵斥,他表情一凝,迅速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到了地方,应惟故发现方涣已经和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行踪诡异的人打了起来。 应惟故刚想向前加入战斗,就看见方涣来到那黑袍人身后,手拉住黑袍用力一扯,黑袍人的脸就显现在众人面前。 方涣脸色大变,口中喊出了这人的名字:「歷光耀!」 应惟故听见这个名字心头一紧,当下不再浪费时间,就向前攻向歷光耀。 歷光耀的眼睛里闪烁着辨不清的光,看着应惟故和方涣的眼神令两人觉得很不对劲,果然下一秒,歷光耀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身体里的灵力像是用之不尽,此时和两个修为高于他的修士斗法,居然还没有处于下乘。 「师兄,不对劲!」方涣心里着急起来,「他现在不是歷光耀!」这话他说的很是确定。 应惟故身体往后一退,避开歷光耀的一道招式,他听见了方涣的话,可现在明显不是掰扯这个事情的时候。 只是当他稍稍拉开与歷光耀的距离时,余光瞟见了一个更让他在意的人。 在心里瞬间衡量了这两人的轻重,应惟故立马就放弃歷光耀向那人的位置飞去。 「自投罗网!」应惟故眼神冰冷,看着那人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啊——!!!」蛊女没有想到歷光耀都不能将这人的注意力拉扯过去,看着应惟故的攻击转瞬即逝,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原先的计划路线立马放弃四处奔逃开来。 她的叫声还提醒了方涣,方涣看到蛊女也出现了,他明白这个不正常的歷光耀就是蛊女丢出来吸引注意力的工具人。 方涣心里暗自咬牙,现在的『歷光耀』能同时抵抗他和师兄,现在师兄去抓蛊女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次根本抓不住歷光耀。 「师兄,这边让我来,你先去师父那边!」李离航终于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他领着一大群人,打算对歷光耀实施人海战术,不求成功抓捕住人,只求先把人留住再说。 「好!」方涣不恋战,李离航一来他就抽身先往师兄那边去。 蛊女自知不是应惟故的对手,根本不敢正面和他对上,只想摆脱这人的追击。 应惟故紧追不放,眼看蛊女就要被追上然后命丧于此,她看见了追上来的方涣,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只能赌一把。 蛊女逃窜的方向一变,向来时的方向奔去,恰好能和过来的方涣撞个正好。应惟故没想到蛊女突然改变方向,顿了一下,就让蛊女成功拉开了一点距离。 「!!!」方涣也没有想到蛊女会突然向他这里跑来,怔楞了一下,就被蛊女抓住机会。往他脸上丢了个东西,几乎就是那东西与方涣接触的一瞬间,方涣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蛊女弄晕方涣的动作很快,不过这也让应惟故追了上来,蛊女还来不及欣喜一下方涣被自己弄晕,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冲去,后颈被制住,唿吸一窒。 生死之间,她立马反应过来,尖声叫道:「我死了他也活不下来!」 应惟故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低沉,「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完美,如此好听的声音在主人现下的情绪感染下,更是如同林籁泉韵。 可惜蛊女现在在担心自己的小命,根本没有那个闲情逸緻欣赏。 她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恐惧狼狈,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她的声音听上去有恃无恐。 「什么东西。」应惟故的手抓住蛊女的脖子没有松开。 他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表现得不在意方涣才是对的,以免蛊女知道这点大做文章。 可是他不敢去赌。 「我给他用了药,我敢保证,这个世界里,除了我没有人有办法让他醒过来。」说道后面,蛊女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柔媚的笑意,就好像现在她面对的不是能立马捏死她的仇敌,而是可以调情的情郎。 「……」 应惟故的手松了松,不过并没有放开她,只是让蛊女顺利唿吸上,她背对着应惟故的脸色已经从缺氧涨红转变为正常。 「你想怎么样。」 他的语气很平静,要不是蛊女确定了那个被她迷昏的小子对应惟故很重要,她都要被他的这个语气给迷惑了。 蛊女娇媚一笑,「仙长为何语气如此冷淡?如果真的不在意这位小郎君,就掐死桑梦吧,有这么个俊俏的小郎君陪伴,桑梦也不会孤单了。」 应惟故神色动容,明显是被蛊女的话戳中了,这一点蛊女通过应惟故掐住她的手也感受到了,她嘴角勾起,正想说什么,脖子上的手就勐地用力—— 「咳、咳咳……」蛊女想要说的话被咳嗽声代替,面皮又瞬间涨红,手下意识的去抓应惟故的手,在死亡的威胁下,她脑袋里只剩下想要掰开应惟故手的念头。 第167页 应惟故冰冷的视线像是穿透了蛊女的身体,手指送了一点,从死亡线上逃回来的惊恐情绪让蛊女此时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说,怎样才能让他醒过来。」 「放过我!」蛊女声音尖的像根针,直直的往人脑袋里扎。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不然她所做的一切就付之一炬了! 「师父!」还没等应惟故做出反应,那边的李离航正追着歷光耀往这边跑来,看见了和蛊女对峙的应惟故,急忙出声提醒。 只是这个提醒好像还是慢了。 歷光耀有目的性的朝晕倒在地上的方涣奔去。 李离航的话音刚落,歷光耀就成功拎起来了方涣继续向前跑。 因为追追跑跑,他们这群人现在的位置已经很接近天坑。 在看到歷光耀抓到方涣的瞬间,应惟故就放开了蛊女想去追,只是这个时候蛊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前一秒还在乞求应惟故放过她,这会儿放开她之后她居然主动和应惟故对上。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想明白了也晚了!」蛊女面若癫狂,身上原本微弱的气势居然开始飙升! 应惟故没有被这出乎意料的变故吓到,只是担心方涣在歷光耀手里会被怎么样。 他一时之间摆脱不开蛊女的纠缠,只好抽出手来应付她,注意力一直放在方涣身上。 「你还在看什么?」蛊女语气温柔,却有种听了起鸡皮疙瘩的冲动,「我要死了,他也活不成了,就算是你,想来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胡言乱语!」应惟故眉眼盪开怒意,手上对蛊女的攻势加大了几分。 蛊女笑着吐出一口血,「我刚才是骗你的,那个小郎君醒不过来了。」 她这句话说完,就冲着歷光耀远去的背影喊道:「去吧!没有人再能阻止你!」 这个行为让应惟故抓住了机会,成功重伤蛊女,不过还是留了她一条命,并非是应惟故心软,只是方涣现在的情况不明,蛊女暂时不能死。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蛊女的嘴里涌出,可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好像自己才是赢家。 解决完蛊女应惟故就要去追歷光耀,可是这个时候歷光耀已经在天坑的边缘,哪怕应惟故再快,也没有办法赶在歷光耀动作之前抢回方涣。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歷光耀带着方涣,一起跃进了天坑里。 应惟故顿时所有的想法都被清空了,身体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耳边好像时间停止了,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一刻,时间被拉的无限长,长到他失去了对时间长短的感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想好下一本什么时候开啦!下个月就开新文!喜欢的宝贝们快去提前收进篮子吧!! 第92章天坑来人 不知过了多久,应惟故才感觉到时间重新流动起来,耳边有了声音。 「师父……」 目睹了一切的李离航来到应惟故身边,应惟故的身体动了动,伸出的手也收了回来,李离航看上去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被应惟故推开。 「你带着弟子回去吧,这里没事了。」 这话是自己说的吗?应惟故心想,好像是的。 李离航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听从应惟故的吩咐,带着其他弟子回去。 应惟故无神的眸子扫到了蛊女的身影,没说话,安静的靠近她。 「哈哈哈哈……」蛊女身体没有支撑力的倒在地上,身形狼狈,神情却不然。 她一直在笑着,「成功了,仙长,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我说过,我死了,他也活不下去,其实无论我怎么样,他殉了天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应惟故眼神迷濛了片刻,眼前浮现出刚才方涣和歷光耀消失在天坑的情景。 回过神来,应惟故原本黝黑的眸子开始染上了红色。 这是心魔入体的徵兆。 应惟故的心魔一直没有消失,只是被压制住,现在压制的关键点消失了,这心魔自然就要跑出来了。 他一言不发,像是拎着垃圾一般拎着蛊女,一步一步向天坑走去。 「呜……」蛊女的身体像是块破抹布,被人随意拖着走,这路上不够平整,她又伤痕累累,身体跟路面摩擦,又时不时磕碰到障碍物,蛊女嘴里控制不住溢出痛唿。 每走一步,应惟故的眸子就红上一分,等到了天坑的临界点,那双眼睛已经红了个彻底。 「心魔……你竟然有心魔……哈哈哈……」蛊女被丢到一边,看清楚了应惟故的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她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每说一句话,身体的痛楚就会迎来一阵,这样的情况导致她哪怕是笑,听起来也是虚弱无力。 「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么?」 应惟故除了那双象徵心魔的红眼睛,其他地方和平常看不出什么不同,就连问蛊女的时候,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 「哈哈……我知道……你……想听什么……」蛊女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说话也是一截一截的,「他……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你也就跟着去死吧。」 应惟故冷淡说完这句话,瞬移到蛊女身边,那双白净的手,再一次落到了蛊女的脖子上。 第168页 不过这次,应惟故没有再手下留情。 他干净利落的杀了蛊女。 「他不会死的。」 近距离看着蛊女没有了唿吸,应惟故自言自语道。 「你们都死光了,他也不会死的。」 眼里的红光明灭,应惟故就这么一直维持着杀死蛊女的姿势。 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天坑的异动引得应惟故去看。 这一看,他松开了抓住蛊女的手。 这手一松,天坑像是有了吸力,将蛊女的尸体就这么吸过去。 应惟故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呆呆愣愣地看着蛊女消失在天坑里。 天坑吞了蛊女还没有消停,浓重的黑色像是活过来,在坑里形成一个诡异的旋涡,这边的灵气发生了异动,被牵引着一股脑的往天坑里钻。 这吸力对应惟故没有影响,如同有自己意识似的避开了他。 没过多久,天坑的动静又大了起来,不过这次没有人被吸进去,相反有个人影被『吐』了出来。 应惟故下意识抬头,突然瞳孔紧缩,来不及想那么多身体就自动向前去接那个人影。 「……」应惟故看着怀中人的脸,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阿涣……」应惟故叫了一声怀中人的名字,随后就惊慌地将人死死搂在怀里,咬着牙带着他离开。 他的动作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宝,小心翼翼又害怕失去。 因为应惟故着急带着还在昏迷的方涣回去,就错过了他离开之后,天坑里又出现了两个人。 「果然是灵气匮乏的地方,难闻死了。」先出来的是一个风格特异的女人,一头长捲髮在脑后绕了个髻,身上的衣服也是明显与这里的习惯不同,薄薄的长裙垂至脚踝,偏偏在大腿处开了个叉,走动时半截长腿就这么暴露出来。 这是一个很妖娆的女人,明艷的五官,眼里闪过对这里环境的不满。 「玄女大人身份贵重,见惯了灵气充沛的宝地,这偏僻的位面,自然是入不得大人眼的。」 歷光耀跟在玄女后面出来,面带笑容。 玄女听惯了这种阿谀奉承,闻言也只是轻哼一声,「嘴上的好话说再多都没用,只要你帮我找到人,这些话都用不着说,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歷光耀眼里闪过炙热的光,态度热络道:「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挺好用的棋子,可惜太没用,就这么死了。」 玄女翻转手腕,放出几道流光溢彩的灵力。 她这话说的是蛊女,一只小蜘蛛,化形后就一直在为原先的主人奔走,玄女都用不着多费口舌,小蜘蛛自己巴巴的将该做的事情包圆了。 可惜,就像蛊女自己也是骗人来完成目的一样,玄女的话也都是在哄骗她的。 死了几百年的人,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没有办法。 「不过她的死能让我过来,也算得上有价值了。」 玄女眼里闪过不悦,这个位面的天道还在负隅顽抗,天坑没有完全打开,她还是因为蛊女费尽心思撕开的一点点缝隙才能过来的,甚至为了过来还将修为压制到合体。 修为被压制让她觉得束手束脚,可又没有办法突破这个天道的桎梏。 没事,只要找到人,她现在受的一切委屈都是值得的。 玄女想到自己将人带回去之后能过上的日子,立马就觉得现在遭遇的都不算什么了。 想着速战速决,玄女拿出一个罗盘,对歷光耀说:「这个是用来找人的,你拿着这个去,一旦罗盘有动静,你就尽快联繫到我,并且看紧了是谁让罗盘有反应的。」 「是。」歷光耀低头应道。 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玄女的真正身份,他还失去了不少记忆,只记得自己被戒灵背刺夺舍,想起这个歷光耀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是真心实意相信那个老鬼的,本以为那是自己最大的金手指,现在告诉他这个金手指是镀金的,金层下面还是有毒的物质。 被夺舍之后就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后来那个老鬼不知道惹了谁,被弄死了,还连累他被关。因为这个事情,歷光耀连同天元宗也一块恨上了,只要被他找到机会,他必会让天元宗这个不辨是非的宗门付出代价! 他的记忆就停留在夺舍老鬼死干净之后自己被关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天元宗的囚牢里跑出来的,一醒过来就看见自己好像被隔在了一道什么屏障里面,一群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人在外面看着他,玄女便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歷光耀听不见那些人在外面说了什么,他和外面的人彼此都能看见,却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虽然听不见,也不妨碍歷光耀知道那些人在打量他,好像在谈论一些和他脱不开关系的事情。 再然后,玄女穿过了那道屏障,来到了歷光耀的身边,与他对话。 了解事情经过之后,歷光耀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狂喜,觉着自己果然是天选之人,戒灵的背叛算什么?现在这个机会可比戒灵带给他的好处多太多了。 立马就答应下来玄女的要求。 他心想不就是找个人吗?这有什么难的,这么个顶级美人的请求,他肯定可以完美完成,然后按照正确的剧情发展,玄女会因此对他刮目相看,从而青睐于他。 「这里面有些小技法,你习了去,好歹能让你多上几分保命的可能。」玄女很看不上歷光耀的修为,明明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人的修为不该只有这么一点才对。可再如何看不起歷光耀,玄女也不能让他死了,他还是计划的关键。 第169页 「多谢玄女大人。」歷光耀高兴接过,越发觉得自己运道好起来了。 玄女知道自己的到来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就自己现在被压制的修为,这个蛮荒之地也不是没有人能对付自己的。 只能先隐藏起来,再徐徐图之。 这边歷光耀和玄女就暂时分道扬镳。 也亏的是天坑前不久才发生那么多事情,负责巡视的弟子都被应惟故叫走了,这才给了这两人悄无声息离开这里的条件。 「师叔,阿涣可有什么事?」 应惟故一回到宗门,第一件事就是往星衡峰跑,他都看不出来的问题,也只有衍星罗有可能解决了。 应惟故焦急的不行,衍星罗不急不慢地道:「无事,你就带回自己峰里养着罢。」 竟是连看都没有看方涣一眼,就这么说。 应惟故抱着方涣的手一顿,「当真?」 「和他比起来,你的问题倒是更严重。」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衍星罗这轻描淡写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有多严重。 果然应惟故道:「我没事。」 「心魔入体,你还说没事。来时这双红眼睛没有吓到人?」衍星罗淡淡地伸出手,没有睁开眼睛也准确点向应惟故的额间。 应惟故只觉得一股凉意从额心为起点,速度极快的盪开,原本觉得大脑有些发热,这一下瞬间头脑清醒,他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眼睛的红色像是碰到了害怕的东西四散褪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倒计时!! 第93章突破 「好了,现在才是真没事。」 衍星罗的态度少有的和缓,应惟故感受到了,「他这是什么情况?」 「于我们来说,不算是坏事。」衍星罗颔首,「带他回去罢,等他醒过来,想必你们之间会有不少要说的话。」 「您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打破砂锅问到底向来不是应惟故的习惯,可是眼前的事,也不是他习惯的。 衍星罗捂嘴咳嗽起来,「我的能力是受到限制的,要是什么话都说出来,想来这世上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应惟故明白了衍星罗这话的言外之意,能勘破天机,这是天道的馈赠,天道为了平衡,想使用这个能力就要付出代价。 他知道为何衍星罗常年以白纱覆眼,因为那是一双能看到他人运道的眼睛。 这双眼睛现在看来是衍星罗的一大利器,可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衍星罗曾经因为这双眼睛差点活不下来。 在修真界,这双眼睛人人忌惮,现在不过是衍星罗实力地位在那,没有宵小再敢打衍星罗的主意。 可是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成就,能在修真界留下正向的名声,哪个不是腥风血雨的闯过来的? 这双眼睛遭人忌惮,不过却没有人想要将这双眼睛占为己有。 原因也很好懂,就是使用这双眼睛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衍星罗的师父无意间看到这个孩子,发现了他眼睛的特殊,为了他能活到长大,在衍星罗很小的时候不让他用这双眼睛。 等到后来衍星罗能负担起代价,也有了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实力,这双眼睛才能真正发挥完全的实力。 不过就算如此,使用这双眼睛的代价还是不小,就像和善说的那样,用多了容易折寿。 损失寿命是不可避免的,只能让这双眼睛在该用的时候用。 应惟故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上次衍星罗睁眼,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 「是我冲动了。」应惟故放弃了。 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这话放在衍星罗身上也是成立的。 「放心,不会有事的。」 应惟故对着那双白纱覆盖、没有睁开的眼睛,心里闪过一抹怪异。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衍星罗的一些话就很倾向于他,就好似只要是他,这世上就没有能为难他的事情。 可偏偏的确如此,命运格外的偏爱他,应惟故否认不了这一点。 等待方涣甦醒的日子时间过得好漫长。 应惟故有些愣愣地看着平躺在床上的人。 不过再如何,这个等待的难熬程度也不会超越之前。 看着床上人的脸,应惟故开始出神。 这张脸和江溱洧完全不一样,但偏偏要是说起不一样来,应惟故接受的几乎没有障碍。 单论起五官的精緻,方涣的五官比江溱洧优秀不少,方涣能得到玉树临风的称赞,江溱洧的夸奖或许就只能从气质入手。 并非是说江溱洧丑,而是在这个美人如云的地方,那张脸确实太过于平平无奇了。 剑眉星目,哪怕现在方涣是闭着眼睛的,也很容易让人想像出他眼睛睁开后的神采。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过去了。 担心方涣会在自己没有看到的时候发生意外,应惟故这些日子都是再方涣身边打坐调息,不会进入深层次的修炼,就是为了一旦方涣有了动静能最快的速度知道。 室内的灵气波动了一下,应惟故勐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方涣的手指动了动。 「阿涣。」他立马凑过去看方涣的脸,方涣的眉头皱了起来。 应惟故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下意识地随着自己念头伸手想去抚平方涣眉间的褶皱。 第170页 只是手还没有触到皮肤,方涣就突然睁眼,像是一直看着的样子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应惟故伸过去的手,力道很大,应惟故被捏着的手腕上都出来了青白的印子。 应惟故没有因此感到不悦,欣喜地看着睁开眼的方涣道:「你醒啦。」语气是少有的雀跃。 方涣大概是刚醒过来,双眼还没有聚焦,脸对着应惟故,想来是暂时看不清楚人的。 应惟故很有耐心的等着,他现在因为方涣的甦醒心情还不错,一扫之前的茫然不知所措。 方涣的眼睛渐渐的聚焦,可应惟故没有想到—— 「你做什么?」应惟故感觉自己被拉住的手腕突然用力,身体一个不察直接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方涣好像恢復了神志,又好像没有。 「你要做什么?」原本躺着方涣的位置上,现在换成了应惟故躺着,两人的位置换了个。 应惟故抬头去看还抓着他手的方涣,没有生气,只是又重复问了一句方涣要干什么,纵容着方涣的动作。 方涣压住应惟故,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美人。 冷冷的像朵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需要世间最好的阳光露水养育,但是在遇到特定之人採摘,生长在冰天雪地的高岭之花也能随着人来到四季如春的小院。 「唔……」 一切由这声暧昧的起始,最终滔天巨浪归于风平浪静。 被成功採摘下来的高岭之花第一次接受山底下的水源灌溉,竟也感觉不错。 应惟故脸上的红色还没有褪去,身上的衣服凌乱来不及整理,某个兴风作浪的人又两眼一闭倒下了。 「……」 心里冒出一股气,应惟故想也不想推开倒在他身上的人,全无之前的小心翼翼。 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应惟故打算去找个池子泡一泡,哪怕修士总是身上不沾秽物,现在的情况不梳洗一番应惟故会觉得全身难受。 眼看脚步就要迈出房门,应惟故回头看无知无觉躺在那里的方涣。 「……」 还是带着他一起去洗吧。 虽然都是修士……可是…… 将人处理干净,放回去,自己又找上了星衡峰。 「醒了?」 衍星罗一看到应惟故,就知道应惟故是因为方涣醒了过来的。 「是。」应惟故想起之前的事情,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说。 「元阳已失,看来他情况还不错。」衍星罗这话一点都不含蓄,听的应惟故是坐立难安,几乎是想马上往来的路跑回去。 可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应惟故深唿吸,还是忍住了冲动。 「你们是道侣,如果不是之前的变故,你早该和他突破这一层。」衍星罗对师兄元其道人非常尊敬,连带着应惟故这个身份特殊的师侄也是非常关爱,完完全全是以长辈的心态面对应惟故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应惟故就当自己没有听见这些话,努力无视,说起自己的来意。 「又晕过去了?」衍星罗没有多意外,「你也能看出他没有多大的事情,回去等着,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这话说完,应惟故好久没有反应。 「还有何事?」衍星罗站了起来,马上就有小童托着一个罩着黑布的托盘过来。 应惟故知道这是在衍星罗推衍时才会出来打下手的纸人,没有灵智,是衍星罗为了方便制造出来使用的。 见到这个,应惟故就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 「师叔,我与他修为相差有些大,会不会……会不会对他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离开前,应惟故问了出来。 衍星罗一顿,语气莫名:「你们之间的修为是相差不小……受影响的会是谁,想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应惟故带着疑惑回去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之前高岭之花的遭遇不止一次。 …… 没几次,方涣身上的怪异清晰了起来。 原本金丹期的修为像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蹭蹭的往上涨。 刚开始应惟故小心查看,发现这些勐涨起来的修为和方涣原本的修为没有什么区别,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情况,应惟故也就暂时把心放了下来。 后来等方涣修为居然快追上他了,看这架势,还有赶超的迹象。 这下子应惟故坐不住了。 更为奇怪的是,方涣修为疯了一般勐涨,可天劫是一点噼的痕迹都没有。 之前修为低的时候还好解释,可以说是江溱洧时期已经经歷过雷劫,现在就用不着在体验一下。可江溱洧也没有渡过化神境的雷劫啊!这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衍峰主给出的解释是,方涣不是修为上涨,而是修为恢復。 这让应惟故更加不理解了,他师弟最高的修为他会不清楚吗? 衍星罗想着,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离事情的真相也不远了,哪怕他不对应惟故和盘托出,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 「他自己的记忆都有问题,更何况被他有问题的记忆误导的你呢?」 应惟故听了这话沉默良久。 原来不仅仅是他,连阿涣的身份都有问题。 方涣原先对他说的那些关于话本的事情,真的是方涣自己真实的记忆吗? 「不用怀疑他对你的感情,那是他所剩不多的真实。」哪怕,这一切的开始就是一场对峙已久的图谋。 第171页 后面的这段话衍星罗没有对应惟故说出来,他现在已经有够多的纠结,这些真相,就留给他自己在后面发现吧。 应惟故恍恍惚惚回到星明峰,就又碰到方涣醒过来。 自从那次昏迷之后,方涣的每次清醒就是拉着应惟故做一些不纯洁的事情。 每次做完,方涣睡觉中修为就往上蹿,要是有其他人看到这个场面,很难不联想到方涣是不是对应惟故用了什么採补的双修功法,看这架势,还得是往死里採补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写都写完了,就一起发上来吧 第94章世界的真相 「头好痛……」 方涣撑住脑袋,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各种记忆争先恐后的涌上大脑,方涣头痛的好像都要炸了。 「醒了?」 身边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方涣听在耳里,下意识就知道说话的人绝对是个大美人。 刚鬼混完,应惟故看见方涣没有像之前那样到头就睡,还说话了,就知道这次方涣应当是真的清醒了。 「我……这……那个……」 方涣目瞪口呆地看着现下刺激的场面,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了。 应惟故轻车就熟的穿好衣服,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已经失去刚开始的羞赧,能面不改色的看着方涣脸红。 应惟故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好,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 用来束头髮的髮带早就不知道让方涣丢到那里去了,不过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应惟故早有准备,拿出来一根全新的髮带来系披散下来的长髮。 整理好仪容仪表,应惟故转过头去问方涣:「你醒了,要和我一起去清洗吗?」 之前是方涣做完就晕过去,应惟故无法,只能抱着方涣去洗漱,现在人醒了,想来也用不着他再劳心劳力。 不过这话让现在的方涣听来,无异于邀请。 「师兄……」 方涣攀附到应惟故身上,「别着急……」 应惟故眉毛一拧,刚想说什么,身上整齐没多久的装扮又白费了。 …… …… …… 这回方涣心满意足了。 应惟故捏捏拳头,还是沉默没有问什么,自顾自的收拾残局。 方涣讨饶一笑,在床上膝行到师兄身边,自告奋勇道:「师兄我来。」 从应惟故身上解下缠绕的髮带,以手为梳给他梳理头髮。 凉凉的髮丝从指尖穿过,方涣看着,缓缓出神。 「身体无事了?」应惟故闭着眼晴,任由方涣伺候。 方涣回神,将梳理好的髮丝用髮带绕上几圈绑好,「早就没事了。」 应惟故睁开眼,又闭上。 心想,没什么好问的,如果他想告诉他,会自己说的。 不想说就说明这个事情现在不好说出来。 方涣总还是那个方涣。 方涣的记忆有问题,他的可没有。 替师兄整理好头髮,方涣绕到他面前,看着应惟故的脸,与他对视。 「……」 安静在两人之间来回巡游,两人都没有出声驱赶这份静谧。 「师兄,我要找一个人。」方涣亲了亲应惟故的眉眼。 睫毛弄得应惟故眼皮痒痒的,「好。」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那,我只知道,这个人一定已经在找我了。」方涣低声道。 「对你有威胁吗?」应惟故摸摸方涣的脑袋。 方涣笑着摇头,点了点他,「对你们有威胁。」 「什么威胁?」应惟故眼皮颤了颤。 「唔,现在还说不好。」方涣站起身,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总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看着应惟故的眼神里好像包含着什么极其广阔的东西,应惟故被这么看着,心跳似乎在不经意间乱了一小下。 应惟故对着他笑,「明明一直都是我在保护你,不过,我还是相信你这句话。」 「好了,我们先去洗个澡吧。」方涣向应惟故伸出手,眨了眨眼。 整个人浸在水里,应惟故就露出个脑袋来,想着方涣说的那个人。 他知道,现在的方涣和昏迷前的那个方涣已经不一样了。 「师兄,陪我去一趟天坑。」方涣游到应惟故身边说道。 「去找人么。」应惟故捋了一把被水打湿的头髮,觉得泡够了,就从暖池里起来,一冒出来,身体连同衣物的水迹就一同变干。 方涣跟着起身,「这是目的之一。」 「好,宗主之前又过来跟我说起玄女庙的事情,我们顺便还可以处理一下。」 玄女庙背后的主使蛊女已经确认死亡,这些毒瘤样的庙也要跟着收拾。 没有了蛊女,那些渗透宗门的铜钱也明显的减少。 「玄女庙……」方涣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念了一声,眉毛纠结起来。 「怎么了。」 「不,可能是我多想了。」方涣笑笑,把怀疑先存在心里。 天坑现在是寻仙宗的人在看守。 他们没有长老跟队,想来是觉得这个地方不会发生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 方涣脸色复杂的看着原先秘境的位置,心里感慨良多。 第172页 他没有恨这里的天道利用他,毕竟感情这事,又不是假的。 真要说起来,方涣还要感谢天道给的这个机会,不然他与师兄很难有交际,更遑论相知相恋相守。 天道在赌,结果很明显的,方涣愿意顺从天道,这一局,天道赌对了。 它的气运之子,成功将它从九死一生的陷阱里救了出来。 「跟我来。」方涣牵住应惟故的手,心念一动,两人所在位置发生巨大的变化。 熟悉的草木气息迎面扑来,这让应惟故一愣,「秘境不是坍塌了吗?」 他的眼睛也因为感到惊讶睁圆,对自己还能来到这里感到意外。 方涣张开嘴大口吸了一口,这里的灵力他吸收起来非常舒服。 「其实说起来,我才是这里最早的居住者,那个时候妖皇还没有诞生。」 方涣嘴角噙着笑,往事算不得美好,可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一定美满。 应惟故知道自己现在该当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的记忆是被篡改了的,方涣并非是什么穿书者,对于那个怪异奇特的世界,我没有亲身体验过,这是它强加给我的记忆,那是那个叫歷光耀的者脑子里的世界,经由它杜撰,才有了之前的方涣。」 方涣脸上没有发现自己被算计的恼怒,他生性就看得很开,很多时候只记好不记坏,这样生活更容易快乐。 「这里师兄你也听过,说是什么上界大能留下来的洞府,不过后来妖皇的出现,你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大能是指妖皇了吧。」 方涣牵着应惟故的手,开始在这里面慢慢走了起来。 「妖皇诞生的地方刚开始其实是与这里是两个地方,不过这两个地方离得很近,在妖皇诞生后没多久,这两个地方就有融合的迹象了。」 「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猜到了,坍塌的是妖皇的地方,这里完好无损,所以我们现在才能进来。」 「说是上界,其实就是来自天坑的另一端。」 「所以,已经有那边的人过来找你了?」应惟故问了出来。 「是啊,师兄,没想到你师弟在别的地方也是很有实力的吧?我消失这么多年,有人没确认我真死了是不会安心的。」说到后面,方涣阳光帅气的脸上划过戾气,这也是他的一部分,只是这一面之前从来不会展现在应惟故眼前。 「为什么想要你死?」应惟故突然很想知道要是没有在他身边长大,方涣的人生轨迹是什么样的。 「因为……我和师兄一样,是天道真正偏爱的气运之子,有人想窃取我的命数,就变着法子弄死我。」说的这里,方涣还不屑的撇撇嘴,「真是小看了气运之子,要是天道亲自选定的气运之子会被这些人取代,那个位面早就成了别人的后花园了。」 「我……也是气运之子吗?」应惟故不明白,「那歷光耀又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天道要这么算计你?」 「哦这个,我之前和这里的天道短暂的交流了下,大概是这么个原因——」 「你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不会有错,这是天道亲自承认的,位面气运之子是维持位面稳定的重要角色,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如何被针对暗算都不会出事的原因,除非天道自己想不开了,不然有能力的情况下气运之子是绝对没有性命之忧的。毕竟这两个是绑定的存在,没有气运之子位面就会不稳定。」 「这里的天道式微,有被其他位面的人算计,几乎就要保不住你,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方涣意外沦落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气运之子了,要不是那些想要窃取天运的人是一大群位面巨擘,方涣孤家寡人也不会来到这里沉睡。 「我也是天运加身,你和我走得近,我身上的天运自然会正面影响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你身上的天运就会越强,又间接的反馈到天道。天道护不住你了,这个位面就只有我能护着你。」 「可我好像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又何谈护不护得住呢?」应惟故蹙眉。 「你最大的危机,就是歷光耀。」一想到这个危险系数极大的棋子还在活蹦乱跳,方涣的心情就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他是别的位面用来算计你的棋子,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你背后的天道已经护不住你了,它干涉不了异世者的气运,歷光耀可以在那些人的操控之下,无知无觉的完成蚕食原本属于你的气运。」 「话本记忆里的并不是都是假的,那是天道最后的警示,如果不能阻止歷光耀,那话本上的内容就会是这个位面真实的走向。」 这里的天道干涉不了异界人的气运,甚至连自己的气运之子都护不住了,能从中破局的,就只有方涣这个其他位面的气运之子。 方涣背后的天道可比应惟故的强多了,能正面和歷光耀这个伪气运之子碰一碰,要是换成其他人来,最开始就会被歷光耀的虚假气运反噬。 「一旦你的气运被蚕食殆尽,不管天道有多不愿意,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都要换人来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第95章结局 「至于歷光耀,他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替代你的工具,工具完成自己的任务,也就没有用处了。」 这话方涣说的残忍又冷酷,听上去好像完全没有把歷光耀当成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来看待。 第173页 「这个工具会在有意的引导下,去往那些布局人的位面,他只要一落地,那些觊觎已久的豺狼就会把他撕碎瓜分利益。那么,到那个时候,位面气运之子陨落,没有继任者,失去气运之子的位面就会成为那些人私有的后花园,任由他们享用。」 这是一个布局非常长久的阴谋,一整个位面的诱惑,不怪那些人利慾薰心图谋这么久。 应惟故心下瞭然。 「所以说,师兄,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方涣笑的很猖狂,样子看起来很傻,应惟故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方涣的这些话,应惟故不是不动容的。 他们最后能走到一起,是某种程度上的命中注定。 「师兄,或许我们的相遇是被算计的,可我高低也是个大位面的气运之子,在感情方面,这里的天道还没有那个算计我的能力。」 「……嗯。」应惟故垂下眼帘,挡不住内心的悸动。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 「要先找到过来的人,找我的人说不定和那些算计这个位面的人是一伙的。还要解决歷光耀,他现在没有完成任务,背后的人不会再为他花心思,最有可能的是榨取歷光耀身上最后一点利益,然后抛弃这个弃子。」 应惟故颔首,「你有头绪吗?」 方涣肯定地道:「我们只需要等待那人的自投罗网,我没有办法找他们,但是他们绝对来之前准备好了捉我的东西。」 方涣带着应惟故将这里逛了个遍,离开后,方涣故意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想看看能不能藉此引出猎物。 来天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应惟故解释,现在就要去做另一件事了。 「师兄,解决了。」 没有蛊女在后面扶持,这个像是**的庙很容易就能清理掉。 「以前没有记忆想不起来,现在一看,那铜钱就是那个位面的东西。」方涣语带厌恶,他对那个位面没有留念,在那里经歷多了苦难,哪怕天道尽力在保护他,这也是建立在他能稳定位面的前提之上的。 这里由于那些人想要替代应惟故,很多天运之子的磨难都让歷光耀承受了,这是唯一一点让方涣觉得还不错的。 「我当时能到这个位面,是当时天道的意思,它可能早早的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就主动打开天坑让我进来避难。」方涣谈起这个天道,语气好了不少。 每个位面的天道风格都是不太一样的,像方涣原来位面的那个天道,就是除了保证方涣死不了以外不会管任何事。 相比较起来,应惟故的天道对他就真的是亲儿子待遇。 应惟故至今,除了道侣意外陨落外,其他经歷都很顺遂。 出生在雪山,被关爱幼崽的望月狼收养,童年在天运之子当中,绝对是最美好的那一批,什么都用不着他发愁。 还没有长到能出江湖的年纪,元其道人就上门带走了他收为首徒,在元其道人的羽翼下成长,天元宗又没有多少勾心斗角,应惟故的到来,是那一辈真传最小的弟子。 后来江溱洧符步离之流严格算起来,算不上元其道人的真传弟子。 哪怕道侣的意外陨落,这也是天道算计的,想要应惟故过得更好。 而且这道侣没有真的死亡。 「这应当是最后一个了。」应惟故故地重游,看着城门上那两个大字——安城。 进来这里之后,他发现这里的氛围好像和之前的没有什么不同。 方涣也看到了,「看来原先的城主对这里的影响不大。」 这里的玄女庙已经人去楼空,全然不復他们上一次来时的热闹繁华。 「这么短时间里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方涣感慨道。 应惟故绕着庙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就这样吧。」应惟故道。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一座空庙,造不成什么危害。 那块耷拉下来写着玄女庙的牌匾被他取下来销毁,「这里有修士来过。」就是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 「来人了。」 方涣笑着刚想和应惟故说什么话,就感受到一道气息正极快的向这里靠近。 时间倒转回他们刚迈进安城。 歷光耀知道天元宗正在找自己,就自己现在这点没什么用的修为,被找到难逃一死。 但是玄女交代下来的任务又不能耽搁,歷光耀靠着玄女给的功法隐姓埋名,路上听见安城之前有一座什么玄女庙很出名,一听这个名字,歷光耀就打起精神打算来看看。 恰好和没有隐藏的方涣他们撞上了。 歷光耀手里的罗盘疯狂转动,可他偏偏看不到是谁引得这罗盘转动,只能联繫玄女过来,巧又巧在玄女离安城也不远,得了消息没多久就赶过来了。 「玄女大人,罗盘。」歷光耀递上罗盘,谁料玄女看都没有看罗盘一眼,而是又拿出来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盘,看着上面的指针指向城内的某个方向,俏脸上堆满了狂喜。 果然就在这里!她的好日子不远了! 歷光耀眼神幽暗地看了一眼玄女手上的迷你罗盘,忍下自己心里的不悦。 「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玄女也没看歷光耀,嘴里随意敷衍了下,就急匆匆去找人了。 时间拉回来。 应惟故一愣,「谁?」 第174页 方涣抿唇,站到应惟故身前,将他挡在后面。 应惟故看去,便只能看见方涣宽阔的嵴背。 看不见被方涣挡住的情况,他听见方涣声音低沉:「原来是你。」 应惟故心想,他和来人认识吗?是那个说来找他的人吗? 「您原来真的在这个位面,我总算找到您了!」这是个磁性悦耳的女声,应惟故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喜悦。 来找他的人好像对他没有什么恶意?应惟故有点好奇,扒拉了下方涣,看见了正和方涣对峙的女人。 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应惟故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你和那些人达成合作了?」方涣目光冷下来。 玄女急忙否认,「不不不,怎么会呢?我一直在找您,我相信您一定会没事的!」 「不是来杀我的?」方涣冷笑一声。 玄女还想要说什么,方涣没有耐心听下去了,打断她:「不管你来是什么目的,看在你昔日为我效忠过,你离开这里。」 他一眼就看出来玄女的修为受到压制,不是他的对手。 「您不与我一同回去吗?」玄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俏脸泫然若泣。 「是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方涣眼神暗下,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玄女这么多年还在等着他回去,这个女人不是这么忠心的人,他在那个位面的手下,真正忠心的没几个,估计也早被那些算计他的人以防万一解决了。她能活着,就能说明很多的事了。 玄女被吓住,一时竟不敢再说什么。 她费尽心思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白跑一趟。 「殿主,无论您怎样想我,我都是最希望您回来的人。」 方涣不为所动:「滚。」 玄女还是咬咬唇,不甘心地离开了。 应惟故看着那个女人楚楚可怜地走了,问方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这话可不是威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方涣想不想说这方面的话题,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 方涣不在意地道:「我没想到那些人会让她来找我,挺奇怪的,毕竟她曾经是我这派的,那些人没有杀了她也就算了,还让她来找我,是觉得我看到熟人就会欣喜若狂的跟着她回去吗?」 方涣这话,还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玄女能过来,就是跟那些人说能把他带回来。 至于带回来干嘛,两方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玄女是受够了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又巧合之下了解到了天运之子的特殊性,决定赌一把。只要方涣回来之后没有被那些人杀掉,她的好日子就在后面。 而同意玄女来的那些人,打的自然就是杀了方涣的主意。 就算方涣死在那些人的手里,玄女也不会有事,毕竟她对他们说的是帮助他们解决方涣,哪怕她对两方人的说辞不一,也不担心露馅,他们不会有对峙的机会。 「不过我也是要回去一趟的,那些人,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应惟故看着方涣,这样张扬的方涣是他没有见过的,感觉……很新鲜。 「你……果然和之前还是有不少变化。」应惟故目光柔和,注视方涣的眼神是带着温度的。 方涣一愣,「师兄不喜欢吗?」 「没有,挺好的。」应惟故嘴角有盈盈笑意,方涣就立马把这一遭抛之脑后。 玄女没有离开这个位面,哪怕她想走,天坑也不是说开就开的。 方涣后面又想办法和这里的天道对上了话,他是当初天道自己让进来的人,修为没有受到压制,为了解决那些在背后看着的人,方涣和天道做了个交易。 在星明峰等着的应惟故,数月后迎回了他此生唯一的道侣。 「回来啦。」 「嗯,回来啦!」 …… 方涣和天道达成协议后,将玄女和歷光耀都带回了另一个位面,并且在这个天道的加持下,花了点时间将当初算计他的人都解决掉了。 至于为什么要把歷光耀也送到那个位面去,这也是因为方涣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看到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以为自己是大杀四方的主角,其实一直活在别人的阴谋之中。 方涣看着他在绝望痛苦中挣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天坑无法被解决,只能由天道压制,为了蕴养天道,方涣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做为媒介,将另一个天道的本源力量引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两个天道的本源力量也极为契合,那边的天道在方涣吸取本源的时候也没有阻止。 可能这是它对自己选中的孩子最后的温柔。 天道有了压制的能力,天坑正式消失在世人眼前,等待着下一个危机的到来。 【全书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没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