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明月》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一章 大梦初醒 http://.biquxs.info/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从地狱边缘撑过来时,才发现你又失去了很多。”————————葛庄 >>>>>>> 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觉朦胧而迷茫,如梦初醒,做了场梦一般…… 头还隐隐作痛,想伸手捂摸一下,却使不上劲,双手很重似的提不动,又似没有知觉,感受不到双手一样。。。 想扭头看一下四周,脖子硬邦邦,麻麻的,扭动不得。转动眼珠,左右环顾一番,却看不出什么来。 天没亮吗?还没死吗?这一夜可真长…… 重新合上双眼,忍住微微头疼回想着每一个场景画面,刀光和剑影、围堵与追击,都还很清晰,就像在眼前上演着。 许久,复又昏睡过去,活下来终归是好事。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亮时分,阳光从床榻左边的门洒进来,铺在地上,还有一些雪花飘进来,闪着光飞舞。 由脚下盖至喉咙的灰色厚厚被单,应该是麻做的,很是粗糙,但相当暖和。 隔着暗淡的光线我们可以看到脸色苍俊的少年满面疲色,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了好一会儿,纵使如此少年修齐有形的眉目以及颇为俊俏的面容仍旧可见,只是有些显瘦。 诸葛亮勉强坐了起来,右手捂着仍旧隐隐作痛的头,已经长至脖颈的头发有些凌乱。过了一会儿,状态好一些后,才仔细打量四周。 这间屋很小,他正坐在长八尺余的床榻上,右手边紧挨着墙面。床尾地面上放着一个储物箱,地面是干泥地,铺着一些被专门磨平后的石块,但更多是石块之间的泥土空格。 床首,他左手边地面立放着一面铜镜,镜面的光泽比起一般的铜镜还要黄黯。 总体而言,这间屋子应该是卧室,奇窄无比。放下一张床榻,一面铜镜,一个储物箱,空出的地方便是门至床榻短短八尺距离的地面。 等诸葛亮掀开粗糙的被单,这才觉得自己穿得单薄,不禁又将麻被单团住自己,方才暖和一些。 然后打算从床榻下来,脚一落地,却又急忙缩回去。凉脚,地面很冰冷,无怪乎会有雪花飘进来,想必外边下雪了。 这到底是哪?又是谁家?主人必定穷苦吧……连门都没得装上,可能还是很穷的那类人。 而就在他纳闷是谁救了他时,一位七八岁的小孩出现在门口,脚下穿着加织绵的草鞋,绵是由蚕丝团成的,可以供暖脚用。身上则是粗布褐,看得出有两层以上,最外边的麻衣还相当厚。 只见小孩帽下被冻过的脸颊红彤彤的,双眼水汪汪,看见诸葛亮醒了,纯真笑着喊道:“阿娘!大哥哥醒了,大哥哥醒了……” 正在做菜的妇女闻声,用布擦了擦双手,连忙赶过来,而此时小孩已经坐在诸葛亮床边了。 “你醒啦?不过医工说你还不能走动,得多休息几日才能下床。” 妇女脸颊也颇红,没戴帽子,缠着一团布巾,保暖的效果和帽子相差无几。看她的容颜,三十出头,长得端庄。说话的时候,给人种和气的感觉,想来心地善良。 诸葛亮正愁没人可以问,本来想问这小子的,现在有更好的人选了:“请问这里是……还有,我怎么会在这儿。” “大哥哥,你是我阿爹捡回来的,嘻。” 小孩嬉笑着抢话道,却是天真可爱,还有一点顽皮。 “顽皮,乖乖的。”妇女训斥小孩一句,但脸上仍有一种慈惠之感,复又对诸葛亮说:“是这样的,我夫君外出跑商,归家路上救的你,便把你带回来了。” 之后,妇女详细跟诸葛亮说明了情况,原来这妇女姓丁,小孩名叫刁宇,好玩,顽皮,又给叫做刁顽皮。他还是坞里孩童的领头人,熊得不行却也可爱至极。 救他的人是丁氏的丈夫——刁正,刁正看到诸葛亮时,发现他已经不省人事,倒在某林中一处草地上,若不是诸葛亮的马在一旁守着他,刁正也发现不了他。 而这卧房是刁宇平日睡觉的地方,由于诸葛亮有伤,家中又无甚空房,只得让他暂睡在这儿。 也是从丁氏口中,诸葛亮才得知,自己昏迷几日了。刁正发现他并救起他后,以商队原有的计划速度接着赶了两天的路才回到家中,诸葛亮又昏睡了一天。 至于这是哪儿,丁氏告诉诸葛亮说,这里是聚义坞,位于常山郡内,上曲阳西北偏僻的一处平地上,五行山(太行山脉)就在聚义坞的西边。 从聚义坞西面碉楼往西边望去,便可以一睹五行山真容,如今正是立春将至,昨夜下了一场雪。再来几场,五行山将被洁白无瑕的雪花盖上雪衣,会更显得艳丽。 诸葛亮知道,坞壁是地方自卫性建筑,本多见于边疆地带。不过现在天下大乱,中原也有这些坞壁,数量还不少。 一般的坞壁实际上就是在宅院外围围起墙面来,相似于城堡的一种建筑,他此前也见过不少。 大型坞壁则相当于村落,具体的构造就是四面环起墙来,每一面挖一条深沟,阻挡来犯之敌。墙的四隅起有碉楼,碉楼之间沿着城墙搭起栈道相通,坞内还设有高出坞墙一大截的望楼。 各地坞壁的构造都有不同,还因地势而变,往往是某方豪强大族而起,据险自守而用。 既然自己身在坞壁之中,暂时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想必那些要杀他的人不会追来,诸葛亮便打算在此安心养伤。 丁氏还得做好早餐,不便久谈,诸葛亮虽然醒了,但身体状况仍旧不佳,天气又如此寒冷,需要多加歇息,所以丁氏便领着看上去还舍不得诸葛亮这个大哥哥的刁顽皮离开了。 顽皮也是好奇,觉得诸葛亮新鲜,毕竟这是荒凉北地,来往之人少之又少。遇到个平日里没看见的人,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有趣,值得跟小伙伴们分享的事。 丁氏走后,诸葛亮就又平卧下去,将麻被单盖紧一点,最后干脆连头都蒙上,的确是太冷了。 活下来大概就他一个吧……他想着。 然后他决定不去想它,就当做是一场梦……若那一伙人不追来,最严重不过重头再来便是…… 半响之后,前去早操的刁正回到家来,刚入门口,顽皮便一个劲扑过去。顽皮的个子才长到刁正腹下,他天真的笑着,抬头对刁正道:“阿爹,大哥哥醒了。” 刁正穿得不多,也是麻料制的布褐,戴顶帽子,脸颊微红,身高八尺有余,长得很壮。 他刚刚早操练归来,流了些汗,刁正是聚义坞的民兵教头,长得壮,因而成为了教官。 要是不外出跑商送货,每天早上他都要训练坞里的民兵,也就是操练他们,提高聚义坞民兵队的战斗力。毕竟时不时还是会有贼寇前来袭击聚义坞的,若是保卫不了聚义坞,那他们的家便没了。 听到诸葛亮醒了,刁正也没来得及先休息一下,就往诸葛亮找去。看到诸葛亮正团在被单里呢,便叫唤他。 “多谢刁兄相救!”坐起来后,诸葛亮就感谢道,刁正比丁氏大那么几岁,看着还很年轻,所以诸葛亮便称呼他为兄了。 “不必言谢,我见你躺在丛中,不省人事,身上又有几处伤。便把你带了回来,能救人一命,也是积德……话说,你到底是为何……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刁正的声音有些浑厚,给人一种可靠、有担当的感觉。 “在下姓葛名庄,是一名图志师,游行途中碰上一伙强盗,受伤之后迷迷糊糊奔逃,不料体力不支,栽了下去。”诸葛亮没打算讲出真名,身份和故事都是编造的,不过这样做对刁正没有任何恶意。 经历那么多事后,他也看得开,对许多事没什么感觉了。 好多年来一直用这个编造的假名和图志师的身份只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而已,并无其他用意。刁正当然不会怀疑,这个年代,又是在北方,盗贼多了去,葛庄的理由听着没啥毛病。 他护送货物的时候,也是与贼寇交过手的,不过有时他会想,若是没有贾家,或许现在抢掠当贼的人会是他,丁氏也不曾嫁给他,顽皮则不存在。 俩人寒暄一阵后,到了早饭时间段,只见顽皮兴高采烈跑进来,唤道:“阿爹,大哥哥……阿娘说可以吃了。” 刁正转过朝着顽皮笑了笑,诸葛亮苍白的脸上也露出微笑,不过他最好不下床,更没有什么食欲,所以依然在床上歇息,没能和顽皮一起吃饭,只在后面进食了点东西。 这难免让顽皮有些失落,可孩子嘛,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就不伤心了。吃饱饭后,他又跑到诸葛亮这来,待了一个上午。 刁正还得忙活,丁氏也要去作坊做事,俩人匆匆嘱咐顽皮一句别打扰大哥哥休息后,就各自上岗去了。 没有爹娘的约束,顽皮愣是不给诸葛亮休息的时间,问了一个上午的问题,找他说了一个上午的话。诸葛亮哭笑不得,这孩子精力可真旺盛,难怪让叫做“顽皮”。 最让诸葛亮头疼的是:顽皮老问他是哪儿人,那儿又是哪儿。把他急急想忘却的东西,又给扯上来,不过他对顽皮还是十分的和蔼。 “大哥哥,那些伤害你的盗贼会不会追到这儿来啊?” “呵,不会的,你爹那么壮,咱们不怕!” 就这样,诸葛亮在床上养了两天伤,几乎每天早上顽皮都来打搅他,第三天他才下得来床。 ps:本书前面有点慢热,细打细磨。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二章 流民为兵 http://.biquxs.info/

“凡事忍忍就过了。”————————刁谦 >>>>>>> 这几天整个常山郡都下起雪来,北方诸地亦然,因此诸侯们也都收敛了许多。就比如公孙瓒和袁绍的战争缓了很多,事实上在雪季来临之时,不仅他们,很多人都干不来活。 聚义坞每年这个时候,各方面的工作都进入了尾声,作坊不再加工制作用以卖出去的货物,而是给整个聚义坞三百五十一号人准备过年的新衣物和每家每户家都需要的用品。 新的厚麻衣、麻席等等,当然,贾家和财家用的自然高档些,制料大多是锦、绫、绸什么的。虽然这在天气还未完全变冷时,大多数人家都准备好了。不过新年新气象,立春马上就要来了,距离岁旦便也是不远了,所以人们还是习惯于用每年剩下的原料去作新衣什么的。 就是对聚义坞的男人和女人们而言,倒也没多大改变,照样得每天干活。 和前两天满满的厚云层不一样,今天少了很多,阳光明媚,这时候雪下得很稀,有暖暖地金色阳光照着,正在校场操练的民兵们心里都带有一丝暖意,不少人干脆脱掉此时看来厚笨的大麻衣。 走出卧房来,诸葛亮自然的伸手遮当了一下刺眼的阳光,这时候还是中辰时,阳光竟然如此明媚了。 静静休养两天后,身体状态好了许些,就是还有一点虚虚的感觉。 一出门,左边是刁正家的正厅,平时都是在那里吃饭接待客人什么的,刁正和丁氏卧身的床榻也摆在里头,整栋刁家是窄些,不过他们已经知足了。 正厅的门向南,顽皮卧房的门则向东,正对着他们家的小厨房,三间都是紧挨在一起的。这是为了节省空间,聚义坞的确也不大,比起白超垒、许褚壁这些坞壁,确是算小的了。 看到诸葛亮走出来,刚去了一趟作坊的丁氏也是颇为诧然,但看起来他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出来走走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此时距离刁正早操结束尚有一段时间,也就是早饭还得等一下,她便让顽皮领着诸葛亮去转转。 这把顽皮乐得,连忙把邻居家的张蛋儿和其他几个玩伴都给叫来,让他们认识认识他家的大哥哥。张蛋儿几个人也是兴奋不已,早就听说顽皮家有客人,不曾想竟是看起来酷酷的大哥哥。 但小孩子哪懂什么礼节,何况还是顽皮带出来的小顽童们,围着诸葛亮,对他是东拉西扯的。 “庄哥哥,咱一起去见阿爹好不好?还有阿叔和张蛋儿他们的阿爸呢,可热闹了。”作为大顽童,扯着诸葛亮右手的当然是顽皮啦。 其他的小伙伴儿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在小黑屋里待了两天,无聊至极,既然顽皮说要带他去校场瞧瞧,诸葛亮觉得也挺好的,还可以见识见识民间武装兵是怎么操练的,到底符不符合兵法。 校场在刁正家南边,隔着也不远,整个聚义坞:长才大约两百五十丈,宽也就才二百一十丈左右。 从正门进入,总共也就两条路能通往后门,除了坞东的贾涎家和坞东北角的财赋家,以及被两条路围着过、住在坞中心、地势高一些的贾奢家外,像刁正等这些来自于流民的人家都住在路途两边。 校场就位于坞西南角,与刁正家隔了几户人家,所以诸葛亮他们很快便到了。 这校场和诸葛亮想象中的一样,比起专业的校场,就是一片空地而已。随随便便用木条围出一个方形空地,直接当成训练用的校场,是很多民间组织的惯例。 他们来的时候,刁正正在监督排成几行,布作方阵的民兵们打拳练腿。 只见一名和刁正相差无几,身长七尺半,瘦了些的男子正站在刁正左手边和他说话呢。 “哥,你说这贾魔头到底闹哪样啊?”男子有意识的放低声音,脸上疑惑的问刁正道,“还有……听说贾公昨夜训了他,俩兄弟关系是越来越差了……我看,肯定是那个财赋——” 不等他说完,刁正便严肃的瞪他一眼:“从哪听来的?别瞎说,管好咱的职责就是,以后不准再扯这些有的没的。” 近来贾家兄弟之间的摩擦甚多,但这绝不是他们可以讨论的,故而刁正立刻严肃起来。刁正的狠瞪很有效,男子立马打住,接着目光朝顽皮和诸葛亮他们转来。 看到顽皮,男子不禁乐起来,直呼顽皮过去。 当然,很快他便也注意到孩子围着中间,有如鹤立鸡群的诸葛亮,这就是前几日大哥救回来的那个少年? 看起来还未弱冠吧?七尺半高一些的身材,还显得瘦弱(考究党注意一下此时的时间,别一来就什么“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其实这记载也算是模糊的,下文有时间),竟敢在北方战乱之地瞎跑。这年头可不仅贼寇要抢要杀,那些个诸侯的兵也不是神马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一抱起扑过来的顽皮,他才不管这些呢,啥子时候自己才能有这么一个活泼的儿子,那才是他要想的事情,只是那得他先再娶个媳妇。 随着孩子们激动的吵闹声传来,刁正的目光也转过去,张蛋儿、李娃子这些孩子他都熟,诸葛亮也不能算陌生。 比较意外的是诸葛亮的目光在民兵那里,其实这些人哪里算得上兵。就是每家每户抽出来的男丁,保卫家园的流民而已,有朝一日,顽皮也得成为其中一名。 兴许诸葛亮只是对他们有兴趣罢了,目光紧盯着一名年纪与之相仿的少年,刁正便也没多想。不过看样子,诸葛亮似乎真的对此很感兴趣,还邹眉思考起来了。 这时,吹起冰冷刺骨的微风来,他幽邃的双瞳紧紧注视着这些个民兵,雪也貌似突然变大些了。 如果没有张角,又或者没有桓灵、董卓,更没有袁绍等等这些人,说不定眼前的这些流民便不会如此悲哀。 但大汉衰败的根本原因,也不在这些诸侯,而是气运。 刁正走到他身边来,孩子们则跑到男子那儿去,一来是顽皮是他们的老大,哪有不跟着老大的。二来还是这名男子有意思,大哥哥除了会和气对他们笑,貌似啥也不会玩儿啊! “你应该见过不少中原的兵吧?比起来如何?”救诸葛亮的时候,见他的穿着和其他特征,刁正便知道他是从南方来的,这是刁正多年来外出跑商时累积的经验。 “他们以前都是田夫吗?”诸葛亮回过头来,目光从民兵那里转向刁正,淡淡问道:“刁兄也是吧?” “嗯。”刁正看向他们,朝民兵们挥手示意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我们本都是普通的农夫,蛾贼引起的战火,让我失了爹娘。更使我们失去耕地,成了流民。是贾公收留的我们,在这里筑起了坞壁,才能活到今天。” 蛾贼,十二年过去了,影响却是如此深远。 想起来,他父母的死也与此紧紧相关。之后,一家人颠簸流离,所以对刁正他们的遭遇,诸葛亮身有同感。 至于刁正口中的贾公,应该是一方豪强吧,是不是利用这些流民他不敢瞎想瞎定论,不过看刁正他们对这位贾公敬重的模样,这人应该不坏…… 等民兵们都停下拳脚来,跟教头刁正拜别离开后,刁正也便领着顽皮和诸葛亮一同回家吃早饭去了。 这是他的习惯,不等别人先走,他绝对不走。 不过今天来了一个蹭吃的,当然,这人也是刁正家的常客,干脆说是刁正的另一名亲人,有时也会自己煮着吃,这人就是最初那名在刁正身边嘀咕的男子,深得顽童们喜爱的刁谦。 路上诸葛亮和他相互认识了一下,他是刁正的胞弟,听他介绍自己的时候,有些神气的样子。 还讲起历史来了,说他们刁姓,以前可是一大姓,雕国的主宰者。把顽皮忽悠得不轻,他还开眉展眼、意气扬扬的。 没想到他哥刁正这么可靠,他却如此浮张,诸葛亮也只能尴尬的笑笑,配合一下,满足一下刁谦的虚荣心了。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三章 刁正一家 http://.biquxs.info/

“在困苦中相聚起来的人们,像铁一般坚韧。”————————刁正 >>>>>>> 刁正(字伯笃)家离校场并不远,或者说聚义坞很小,小到每家每户、人人相识交好。也正因为空间很小,他们才有机会更深的认识对方,在饱受战乱之苦后,聚在一起成为家人。 刁谦(字仲信)很怕嫂子,所以一回到刁正家,见到丁氏后,他便恭恭敬敬的。对诸葛亮而言,总算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受不住刁谦的吹牛:什么他们刁姓曾经出过百战百胜还仁爱百姓的名将啊,还有雕国的国君没一个不是仁君啊什么的。 或许,这只是一种时代背影而已,说白了,那是刁谦这类人的一种奢望…… 因战乱而失了家园,所以渴望神将下凡保卫他们,同时最好这名神将体恤百姓。再然后,世人皆知国君才是一国之中最重要的人,因此国君也要合格,而仁君自然是不二之选。 诸葛亮听他吹牛的时候,从他的眼神当中,多多少少也看得出刁谦内心对此的渴望。就是刁谦那幅神气的样子,吹嘘得意的姿态,让他颇为不适。 相比之下,刁正就正常多了,他不会用这种东西来催眠自己,而是认真勤劳,带领众人保卫聚义坞。 一家人生离死别,吃完这顿没下顿这些事,他不想再经历了。黄巾乱时,老爹老娘死于贼寇之手,他家的田还被当地一名奸商联合府衙的一个横霸给夺去了,不过后来奸商死于那恶人之手,那恶人又因为不屑与贼寇为伍让当地贼寇杀死。 刁正当时还未成婚,家里穷,那时候只能给他兄弟俩中的一个娶媳妇,他把机会给了弟弟刁谦。但弟妹也死于那场混乱之中,所以他们家仅剩的就他兄弟俩。 后来兄弟俩人没有办法,只得跟上流民大军,而他们在行至并州时,遇上了败于张角之手,正回兵攻击夺取了晋阳的张白骑的董卓。 董卓攻略冀州张角无果,又不受朝廷控制。遇上他们后,便诬陷这些流民乃黄巾军,肆意杀戮,死者不计其数,用他们的人头谎报军功。 由于黄巾军很大的一股兵源就是流民,加之当时朝廷压根无余力去查这事。而征讨张白骑夺回并州尚要依赖董卓,上将皇甫嵩虽上表质疑过董卓,可远在冀州的皇甫嵩短时间内却也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因此这件事便不了了之,朝廷还封赏了董卓。 董卓的计略由此而成,反使皇甫嵩还得面对张白骑这一支劲旅,为其自己霸图又添一砖。 幸好刁正反应快,及时领着刁谦逃掉,这才躲过一劫。也正是这次逃跑,他遇上了丁氏,算得上是祸中之福了。 丁氏本为上艾县一小商之家的闺女,她爹为保住身家性命、勾结另一户大商贾,使之与这商贾之子联姻,以好他们家日后能得到帮助。 然而丁氏性子较烈,她不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知道她爹的一些勾当,只是把她当作工具而已。这时代较以前,商贾之人地位虽有提高,可终究还是不够高。何况她家并不算大商,所以她自然知道她爹的苦衷,但就是不愿意向之低头。 于是丁氏逃出家中,后来便遇上了刁正,俩人也算一见钟情,很快就走到了一起。没有媒婆牵线,更没有爹娘主持,这在当时多少有些异响,可他们就要这么干,任凭旁人去说。 这个时候刁正和丁氏、刁谦跟着的流民大军有四百人左右,也不知道啃了多久的树皮,吃了多少野草,才遇到了他们的救星——贾奢。 之后,刁正和丁氏、刁谦,便陪同着这一流民群体,在这里筑起聚义坞,一直在这生活至今。 这些事都是围在榻上吃饭时,或从刁谦口中得知的,或从刁正口中而出。诸葛亮因此对刁正一家有了大概的了解,看到刁谦说起贾奢的时候,满脸敬佩,他也开始对这位“贾公”产生好奇了。 吃完饭后,刁正给诸葛亮找的那个医工,正好也来了。这名医工姓吕名经,年纪已过六旬,聚义坞的人们常称之为吕老头,平时坞里的医务全凭他一人救治。 这几天都是他给诸葛亮治伤的,所以他今天照例来看看诸葛亮的伤情恢复得如何了。 丁氏收拾完榻上的餐具后,诸葛亮便上去坐着让吕老头仔细看上身的伤。 “吕老,小庄这伤情……怎么样了?”刁正在一旁站着问道。 “嘘!” 吕老头盯着诸葛亮右背的一处箭伤,全神贯注的看着。 吕经医治人之时一直都是严肃认真的,不过此时刁正乃至在场的刁谦都有些诧然,顽皮则看不出什么来,只觉有趣地看着。今天吕老头看病时的神态与往常显然不太一样…… “前两天,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呢?”吕老头邹眉紧盯着那处箭伤,暗自嘀咕道。 “怎么了吗?” 见吕老头一副疑惑又略带吃惊的脸色,刁正不禁问道。 “伯笃,你跟我来一下。” 吕老头觉得很有必要跟刁正说说刚发现的这件事,因为依照他的治伤经验,诸葛亮右背这处箭伤绝不简单,还很有可能会威胁到聚义坞的安全。 看着吕老头、刁正俩人走出去,诸葛亮和刁谦、顽皮三人就更加诧然了。 走出正厅后,吕老头还不忘回首看一下,刁谦、顽皮有没有在偷听。而正在厨房刷洗餐具的丁氏,也逃不过吕老头一窥,确认没人偷听后,吕老头才小声道: “伯笃,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在哪救的他?” 两天前,刁正头一回去请吕老头的时候,就跟他仔细说了来龙去脉。 所以吕老头这一问,刁正彻底懵了,“这……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途径上曲阳的时候,在一处林地上救的他,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就奇了怪了!”看样子刁正没有撒谎,而且以刁正的为人,是不会说假话的,“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既然刁正的确是在上曲阳郊外救的诸葛亮,那么这一切就更加扑朔迷离了,吕老头因此百思不得其解。 吕老头愈是这样,刁正就越想不通,吕老头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吕伯。” “那箭伤是西凉马腾家特制的箭镞(zu)造成的……”吕老头还有些不敢确定,实际上他希望是误判,也就是这位年轻人不是祸水,“这种箭镞,只有马家亲兵才有得配备,比一般箭头要强。” 西凉的箭镞竟然会出现在这儿,刁正听完吕老头的话,也是不敢相信。不过一想到吕老头先前是一名老军医,还长期在三辅之地待过,经历过西凉军阀叛乱的期间,想必他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这样一来,一切就复杂了,要是葛庄会引来杀身之祸,恐怕不能留他。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四章 葛庄之谜 http://.biquxs.info/

“我能医得许多病,却治不了坞里许多人的心。”————————吕经 >>>>>>> 如果葛庄的确与西凉的马腾有瓜葛,才遭致被追杀的话,吕经觉得就有必要确认一下他会不会给聚义坞带来灾祸。 “也就是说,葛庄口中所说追杀他的盗贼,实际上是马家的亲兵?”此时此刻,刁正不得不去深究这个曾经他无甚为奇的少年了,“那他为何要骗我?” “欺骗是为了掩饰真相,这……只能说明他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了。” “什么秘密?” “我也不清楚。”马腾韩遂大举叛乱之时,正值中平四年,这时候吕老头还在三辅之地作军医,因而他对马腾还是比较了解的,可他想不透的是——为何会追至上曲阳来。 这距离少说也够一匹好马跑上些时日,而追杀葛庄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总而言之,我觉得此人不得留之,我担心他会给咱们坞带来祸患。” “不至于吧,若真的只是盗贼伤了他呢?”刁正觉得箭镞是西凉马家的不错,吕经的判断必然正确,但又不是非得马家的人才用得这种箭镞,“况且他的伤还未愈,拒之门外恐怕有背道义……” 吕老头则认为刁正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对这箭镞和马腾的了解还不够深罢了:“不,这箭镞不可能是出至盗贼之手,马腾对待叛兵的手段极其残忍,也绝无可能是叛逃为贼的马家亲兵。” 何况马腾如何对待心腹之士的,吕老头非常清楚,马腾不仅厚待他们,还显得与之很亲近,又很有威望,怎会有叛兵。 倒是刁正肯定是不会赶葛庄走的,那样的话,聚义坞是危是安就只得听天由命了,他一介医工能做得什么。 吕老头说得那么明确,想必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刁正还是决定把葛庄留下。原因很简单:葛庄的伤还未好,他不能做有背道义的事。 吕老头早就知道即便刁正知道留下葛庄可能会遭致祸患,也不会赶葛庄走的,现在刁正执意要留下葛庄,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吕老头想的是“尽力而为”,聚义坞这个家来之不易,因而他决定先弄清楚这少年的身份。 与刁正私聊太久的话,可能会引起他人的猜疑,特别是葛庄。要是让葛庄怀疑他发现了这些秘密,接下来将更麻烦,所以他便尽快和刁正入厅去。 “怎么了吗?哥,吕伯。” 刁谦正一脸迷惑的看着他俩,诸葛亮也端坐在榻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顽皮则终于感到有些奇怪了。 “没什么,我跟伯笃说了许多治葛庄的伤要用之药材,其中几种用完了。所以让伯笃买一些回来,还有其他一些坞里需用的药材也要买。” 吕老头显得很自然,坞里的人也的确马上要去县城买货了,印象里的吕老头更不可能撒谎,因而刁谦就没去怀疑他。 不过诸葛亮可不这么认为,如果吕经真只是同刁正说买药材之事,大可以在厅内说,又何必独聊。 但若是要在聚义坞这儿养伤,纠察吕经与刁正所想要隐瞒的事,必定是不可以的。 所以诸葛亮还是选择默认吕经所言,就当他所说的是实话,“那么……吕老,我这伤……” “无妨,休息十几日就是了,只是右背上的箭伤,伤得较深,没个把月痊愈不了。” “那就有劳了。” 那白袍小将的箭术果然不一般,最初拔出那支箭时,诸葛亮险些痛晕过去。所以这伤伤得如何,诸葛亮是再清楚不过的,吕经所说的应该已是超快的痊愈时间了。 而不管吕经刚刚与刁正说了什么,有利于他的、不利于他的都只得如此,因为除了聚义坞诸葛亮没有其他可以用以养伤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追过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能得到聚义坞的保护,那些人奈何不了他。 那么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博得刁正等人的信任,此外就是不能让刁正觉得收留他会惹上事,更不能让刁正他们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至于吕经方才对刁正说的话,很有可能是从他的伤中发现了什么,即可能某些事俨然已暴露在吕经眼前。 但诸葛亮并不知道马家有特制箭镞的事,因而只是觉得吕经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却没想过吕经对马腾甚有了解,也借此摸出些他的情报。 这两天吕经都有来给诸葛亮看伤,俩人也聊过,他对吕经的了解也算不少了。当然,都是一些关乎治伤的事,对了解吕经的为人无多大帮助。 倒是这两天的相处让诸葛亮觉得吕经为人不错,待人和气又敬业,也很本分。一副儒医之风,又不失干练,不似某些腐儒之辈。 医术也很不赖,换做别的医工,别说五天能让他下得来床,就是十天也恐怕不成。从这也看得出聚义坞的伤药效力极佳,不过聚义坞本就颇多战事,这些伤药只是必备品罢了。 在经济受到战火的严重摧残之下,任何医品都来之不易,对于各地军队而言,更是必征之物。倒是贾奢这人不简单,艰难之下能够弄到这么多东西,有几分枭雄之色。 就是对经历了诸侯争逐的诸葛亮来说,贾奢的手法只是小把戏而已,诸侯利益之争的残忍复杂,可远远超乎想象。 但能够经营好如此规模的聚义坞,贾奢的确能算上贾中豪杰。 “庄弟,那些盗贼啥样,你还记得吗?如果能清楚他们的信息,有利于日后坞里的人规避他们,尽量不往那一带经行。” 刁正依然不放心吕老头所说之事,就打算试探一下诸葛亮。而且,他外出跑商那么多次,几乎跑遍了任何一条路线,对道上盗贼之事甚是了解。 除非诸葛亮所说的那伙盗贼是近期出现在那里的,否则以救他之地为中心,方圆几十上百里的情况刁正都有很深的印象,而从前根本就没诸葛亮所说的那伙盗贼。 “我当时甚慌……”诸葛亮则故意作出回想此事还有些余悸的姿态,“只见他们头戴黄巾,应是黑山贼无误。” 只要不给刁正足够的信息,他是无法得出多少隐秘的,所以诸葛亮把源头归于黑山贼。黑山贼在太行山这一带的出没较为频繁,刁正也只得默认……一时间找不出所以然来。 吕经却不这么认为,比起刁正,他更多的时候靠的是脑子。还在三辅之地的军中做过很长时间军医,早就习惯靠脑力在官僚环境中过活了,所以他能看出眼前这位少年故作此姿态时背后的些许东西。 “嗯,黑山贼确实常在那一带出没。”刁正马上得去县城买货了,吕经就打算把葛庄拉到他家中,对之来个独自视查,“你和我回一趟药房吧,我替你详细瞧瞧,顺便取些药给你。” 吕老头打算以此为由,独自观察一下这个葛庄,而刁正、刁谦与坞里大多数男人都得去县城购年货。刁谦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刁正虽想知道吕老头如此做的目的,却也碍于要领队入城而没得留下来。 如果没有刚才对吕经、刁正二人私聊内容的怀疑,吕经这个套路无疑不会让诸葛亮有所猜疑。现在则不同,所以应允他归应允他,不过必须藏住该藏的,让他深挖不到什么信息。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五章 手谈弈道 http://.biquxs.info/

“有根静而逸,无根动而劳,静以制动,逸以待劳,成败之由也。”————————施襄夏 >>>>>>> 诸葛亮答应吕老头跟他回药房后,刁正、刁谦便去召集人手,准备出发入城了。 吕老头的药房在贾奢与贾涎家之间,也就是在坞东路那边,但和西路这边的刁正家隔得不算远,毕竟义坞并不大。 再次走出刁正家,外头依然下着依稀之雪,映入诸葛亮眼席不再是饭前去校场时屋外路旁空荡寂静、每户的妇女皆在准备早餐的情景了。 沿途走过……映入眼里的是每家的女人都在为她家男人准备入城之物,而男人则带上需要的包裹、用来与县城人家换取其他物品的东西等等。 这样大型的购货队伍一般一年一度,每年待到立春将至、岁旦不远时,聚义坞都会派团入城。 除了购买公家所要的货物外,聚义坞的人也常会购取私家所需的东西,“以物换物”则是惯用的交易手段。 这是他们谋生的手段,虽然北地饱受战火,又常有贼寇出没。不过不这么做就无法存活下去,而且往往要跑遍几个县城才能购足换足各种货物,方才能回坞。 条件之艰辛诸葛亮是理解的,因为他也常往来于北方。 来到吕老头的家,诸葛亮方才知道吕经至今孤身一人,未曾纳妻妾,更无子孙辈可言。 因为一个人,当初建屋时,吕老头就只让建了一个正厅和一间药房。平日里给人看病看伤都在药房里,正厅则是一切日常的场所,吃饭睡觉、隔三岔五的沐浴等。 若要如厕,一般都是借用别人家的茅厕。 走进吕老头的药房,诸葛亮感觉这里反倒比吕经家的正厅宽大些许,左边是中大型药柜,右边放着看病看伤、下棋通用的相较于普通案桌更高的案桌。 而一看到棋,诸葛亮手便有些痒,“吕老,这棋子……是你自制的?还有这棋台,如斯精美……” “呵,不过余兴罢了。” “来一局不?我甚久没碰棋了。” 面对诸葛亮的盛情邀请,吕老头显得有些诧然,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好好窥察一下诸葛亮的。 “也罢,棋品即人品,或许能以此摸清这人的为人。”不过也罢,吕老头这样想了想,干脆的答应了诸葛亮。 于是俩人对坐,将棋台放在案桌上,摆放好棋子,互相施了个礼。 就一般人而言,作为晚辈,尊老谦让算是本份。不过对诸葛亮而言,他却不这么认为,而是以为吕老头不行,“吕伯,请您执白先行吧!” ps: 古代围棋先行一方的颜色一般是白色,也有黑色先行的时候,现在则是黑方先行,执行贴目制。 而从《棋经》(有两本,这本是敦煌本)里的著述来看,再结合其他各类早期有关围棋的史料、古谱以及出土文物,可以得知十九路棋盘诞生的时间不早于东汉,再从晋代、南北朝的十九路棋盘记载情况可以知道十九路棋盘很可能在魏晋时期出现的,而且最晚不会晚过晋代,往后的时间里得到充分的推广,并逐渐取代十七路棋盘。 不过,笔者这里的设定是十九路棋盘,因为笔者觉得十九路棋盘不会晚于东汉之后出现,毕竟经过9、13路启蒙以后,笔者始终认为19路棋盘才是围棋最完美的舞台,而古人的智慧总是超乎想象,所以虽然没有什么史料古谱出土文物来证明两汉期间有19路棋盘,不过笔者觉得19路棋盘的诞生时间还是应往前推一点,再进入的史册,并最终取代当时主流的17路。 但还是要说明一点,这里的设定并非有很可靠的史实佐证,希望有待证实吧。 /////////////////////////////////////////// 虽然尊长是情理之中,但葛庄的这种微笑又是怎么回事?瞧不起老头吗? 吕老头作为聚义坞棋力最高,乃至以前在军中为医时,对弈还曾赢过皇甫嵩,他当然不能忍受后辈的过度自信。 所以,他接受了诸葛亮的提议,执白先行。 “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便。” 吕老头平日里空下来就会琢磨棋,“弈”也是他的一大爱好了,所以他的棋力已算不俗,被聚义坞的好弈人士称为“吕棋医”。 意思就是说吕老头能把围棋的智慧,融入到他的医术之中,深得要领。 诸葛亮当然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自从幼时接触围棋后,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智力游戏,玩的废寝忘食。 不过像赌棋这种事,诸葛亮很是鄙视,传说尧发明围棋的目的是改变顽劣的儿子丹朱,是无比神圣的。而围棋也确实有劝人向善,让人不知不觉被改变的作用,所以赌棋是可恶可恨的。 吕老头开局是在左下角小飞挂,诸葛亮则毫不理应,在右上大飞守角。 才第一手,就让吕老头觉得此人不是棋力低俗,便是不同凡响,与此前遇到过的对手截然不同,“大飞守吗?那好,再挂!” 吕老头自以为深思熟虑,然而诸葛亮却很淡然的一压,似应对过此种状况次数不少的模样。 “虽说一个角被双挂也不是那么糟糕紧急,不过要保此角,应对不妥的话一般都是得不偿失,而且基本都会被掏空角地……这小伙子却如此淡定,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 经验的丰富告诉吕老头,能这么淡定一压的人,何况这一着(zhuo)貌似压根没有滤过诸葛亮的大脑,很快就被他放在棋盘上了。 这就说明诸葛亮此前遇到过无数次类似情况,也很有可能常用这种开局方式,所以吕老头开始认真起来了。 毕竟一着(zhuo)错,满盘皆输。 行至序盘尾声,吕老头的双挂不仅没取得预期的效果,反而让诸葛亮左下的棋开始安定下来,同时大有向中腹挺进的态势。 既然没有达到预期,吕老头觉得收个角地、走厚了些也不错,因此就放开手脚下,干脆直接在右上角引战了。 碍于诸葛亮已成的大飞守,还选择挂角不尽合理,吕老头便直接引战,在战斗中寻求胜机,搏得利益。 同时也志在破坏诸葛亮棋形,棋形坏则棋坏。 俩人愈下愈入迷,诸葛亮笑颜愈开,吕老头则眉头愈皱。 “嗯?……我这手有误吗?” 到关键之处,吕老头不禁邹眉停手疑问道。 接着又喃喃道:“关出则被紧逼,拆一太小、还未净活。反逼夹的话……太缓,可能还会演变成两面作战……黑棋拆逼过来的话,这块棋恐怕就……” “怎么?吕老,不敢奋力一搏?” 诸葛亮的挑衅让刚刚略优的吕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果断下出强手,进一步扩大战火。 而就这时,俩人竟不知道诸葛亮身后站着一人,“咦?应该“十四·十五”关出才对。若只是拆一,黑棋不仅能关门打狗,即便先拆二稳定一下,再紧攻不舍白棋也……” “哼,先拆再攻不就缓手了?不过能看到这几步,说明他的棋力已入门,只是算不得精英。”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人好不识好歹,诸葛亮鄙视性的回顾之。 低头邹眉的吕老头也抬起头来看向那人,“叔平,你来啦?” “我都在这看大半响了……不知这位是?” “在下葛庄,暂住刁正兄家的客人。” “哦,那接着下吧,还没下完呢……精彩。” 李偃(字叔平)穿着先生装,年纪与吕老头相仿,是聚义坞书馆的塾师。早年是个茂才,也是因为黄巾之乱才加入的聚义坞,由于是聚义坞当中最有文化的,当了义坞学堂的先生。 但他的课程很是单调,不是论语就是春秋,孩子们并不怎么喜欢他的课堂,不过他的儒学功夫是真的强,就是有点腐。 说起他的茂才名号,也有一段过往,李偃自己也总说若不是黄巾乱,他可以买个官当当。 现在人走茶凉,仅有的家财也没得了。当了十二年先生…… 好在有吕经这么一个和文化挂的上勾的知交,偶尔可以诵诵论语诗经什么的装一下,下棋也是俩人的日常活动。 今天来找吕经,便是为了找他对弈,却不曾想被这位小伙抢先了一步。 “这就是你三间夹的原因吗……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呐……” 吕老头又嘀咕了几句,此前的局面对他也确实不好,诸葛亮的笑颜则因为李偃在旁收了起来,毕竟接下来才是高潮,现在不能露馅。 论棋力,李偃仅比吕老头差一些,因而局面如何还是看得懂的,“这年轻人不简单啊~从序盘开始,就一直下得很大气,布局功夫了得。没有强大的大局观,不可能做到这样……” “……老爷子下棋是不是都很啰嗦……烦。”面对嘀嘀咕咕的俩个老爷子,诸葛亮不禁暗自在心里吐槽道。 越往后下,吕老头就越难搞,眉头都快锁到一块了。 “这?!可怕,黑棋几块棋浑然一体,浑然天成。不曾想这小子的全局掌控能力如此之强,尽用各局部的棋,形成如此完美的棋局……这人究竟是……” 到了尾盘,黑棋胜局已定,吕老头不仅没得到想要得到的许多信息,反而疑惑更多。一般的人家别说棋力高超,就连有像样的棋艺修习都成问题,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机会更深的去触碰围棋。 而作为游士的话,这年纪、这棋力,除非葛庄家境非常,能供很多时间、物质让他去修习棋艺。不然的话……就只能是罕见的天才了…… 更重要的是他与西凉马腾之间关系究竟是什么,为何会被马家亲兵追杀,而这一切应该可以在他强大的棋力所映射出来的品质、背景观出一二。 李偃也觉得不是头脑好用,精明之人不可能打败作为他劲敌的吕老头,虽然这里头有他好面子的影响。 已输定却不投子非君子之行,所以吕老头叹了口气,“唉,老夫输了,直至一百手后,方才看出你布局之精湛,而我的棋倒是拙劣不堪,处处须补棋……妙啊妙啊~” “吕老过誉了,若没有临机应变,也下不成这般模样。只是这制变之着,大多也服务于大目的、不为您所看出罢了,所以能成一体。” 一旁观战至今,整盘棋期间不断叹赏黑棋的李偃也坐不住了,“妙是妙,不过黑棋有一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话如雷贯耳,诸葛亮和吕老头不由得一同看向李偃,“哪里?” “就是……”李偃有些疑虑的看着诸葛亮,黑棋已赢,他怕提出来被笑话,可最终还是缓缓道出:“你似乎在行“不当行之棋”。”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六章 不行之行 http://.biquxs.info/

“可惜了,如此年少的一人……唉。”————————李偃 >>>>>>> “不当行之棋?”诸葛亮有些迷惑的望着李偃。 “嗯,不当行之棋。” 也许是已经说出看法来的原因,李偃这时候说话的底气似乎比刚提出看法时足了。 “怎有不当行之说?若是黑棋有错着,我又怎可能输得如斯无颜?” 吕老头一脸疑惑,棋上此消彼长,反反覆覆。黑棋的厄运便是白棋的好运,黑棋的失误就是白棋的得算,葛庄赢面甚大,谈何有“不当行之说”? “不不不,伯史,你误会了。我此处所说的不当行,是指从棋理上来看,黑棋不该如此行棋。况且,方才你我不也将那几手当作葛庄的败着来看吗?只是现在又不然罢了。” 是的,人们总以成败论英雄。 不过李偃却另有看法,抛开棋局胜负不论,至少刚才诸葛亮那几手,是不符合棋理的。 丰富的经验告诉李偃:棋理之中最重要的一条莫过于“行乎当行,止乎当止。” 这种原则问题对于有些腐儒滋味的李偃来说是必须追究的,因为这很书面化。 “李老所说,可是一百有二手的扳头以及往后的几手?”诸葛亮细细回味一番,围棋在他看来可以作为镜子来看一个人,李偃这么说不会确无其事,“还有一百四十有四那一手?” “呃~等等,我看一下。” 李偃有些吃力,记忆力实在跟不上年轻人。 “如此说来,那几手当时我确实认为有误,还以为机会来了。哈哈,糊涂。”作为当局者之一的吕老头好一些,印象比较深,听诸葛亮这么一说,很快就记起来那几手棋的情景。 须臾,李偃总算是确定了,“没错,就那几手。如果没那几手,就完美了。” 说罢,李偃不禁暗叹“可惜啊,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却不明白“行止之理”……偏要为之……” 可在诸葛亮看来,这只不过是老爷子用固化后的思维来看待那几手棋才得出这种结论的而已。 什么棋形不可扳头,什么棋形必须扳头,这些都可以统称为他们的棋理。犹如看着书去下棋,狭窄的眼界让他们止于这点,“当时扳头虽牵强,可却并非全然无理……不扳头而去长,不仅不符合我最初的想法,被白棋接着一压,形势将成两样。 而扳头虽牵强,可能被白棋攻击导致棋形溃散,却有获胜之机,不扳则连机会都没得有。 ” 就凭借“获胜之机”和“长则被压且不符合最初的战略”两方面理由,李偃还是不能想通…… 抱着微小的希望违背常理逆行做事,李偃是认同不了的,即便全局上当时黑棋着实有优势。 好比这大汉江山,朝廷羸弱,民心涣散,群雄割据,谁人能救? 不仅李偃认同不了,回顾过后,即便是输了,吕经也不能苟同诸葛亮的想法。 而且,若不是诸葛亮赢了,他们肯定要大大的抨击一下这几手棋。 一段争执过后,哪怕诸葛亮的解释再周到,吕经和李偃都是摇摇头,“葛庄啊,你所说虽有理,毕竟你搏得胜利了。可你有没想过这世上更加艰难之事多的是,难道你都要因为它有一点被完成的可能就投身之中?” “而且还是你自己认为的“有可能”。” 两个老爷子会把棋局上的问题扯到人生大事去,实在是因为扯不过诸葛亮,这厮油嘴滑舌的。作为长辈的脸面又不能丢,棋局上不如你,那人生经验上呢? 没想到吕经和李偃这么认真,诸葛亮无奈的笑了笑,婉道,“呵呵,怎么会,知难而退的道理我又不是不懂。” 接着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道:“只是有些事……非做不可。” 不知不觉中透露了真情,于是诸葛亮只得大声假笑几句,“不过二位的教诲在理,庄,必谨记之。” 这个时候,吕老头嗅到些他想知道的东西了,诸葛亮的假笑掩饰不住方才的真情流露,所谓非做不可的事应该与马家亲兵的追杀有关。 “好了好了,叔平,是我输了,如此刁难葛庄小兄弟可不道义。不如……你与他来一盘?” 看棋心里会痒,何况刚刚争执“不当行之棋”时,红炎烈火、如火如荼(tu)的。要能赢上葛庄一把,那便是事实胜于雄辩,李偃当然的应允了吕经的提议。 哪怕已经领略到这年轻人的厉害,不自量力也要与他一战! 一时倒是忘了刚刚劝诫诸葛亮亮时所说的话了,所以人们其实总是在做力不能及的事。 鉴于当前可能正被吕老头监视着这点原因,诸葛亮本想拒绝的,但耐不住李偃的热情,也只得和他对弈一局。 行至一百二十手,李偃就溃不成军,右上左下两块棋皆被杀,“葛庄兄弟,你这可不厚道,不能因为老夫点批了你,就刻意痛下杀手啊!” 这席话让三人皆不禁仰天长笑,滑稽之至甚过前汉的东方朔。 也许是这话说得准确,之后的棋盘上诸葛亮随手得多,算是给这位儒学前辈留点面子了。 以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两百手刚到李偃便投子了。换了角度后,吕老头对诸葛亮也有了新的了解,觉得他的棋行得霸道,对付弱者毫不留情。 全然发挥不出的李偃也只得摇头感叹,“不行不行,平时的妙手都使不上……遇上葛庄兄弟,好像我变差了……” “您的棋就是太中规中矩了,不懂先后手之法,在棋盘上失了先机。”当某一局部对李偃不利时,李偃总是打算从他处谋取出路以挽回局面,等后面再回援处理那块地方,却并不真懂脱先、在复杂的情况下联系好各局部。 “哈哈,有理有理!” 吕老头这一笑让李偃脸红耳赤,羞愧不已,更加想要击败葛庄以挽回长辈的颜面。 “叔平啊,换我来吧,你先琢磨一下葛庄兄弟的棋法再说罢!” 看来吕老头并不想放过自己,要不要借口精力不济拒绝之是诸葛亮优先考虑的事,不过马上他又觉得反搜索才是出路。 既然吕老头想要探查诸葛亮,那诸葛亮干脆也借此机会摸清吕老头知晓了什么、还想从他身上挖出啥信息来。 虽说李偃刚输下棋,情绪仍有些激动,但诸葛亮和吕老头一开局,李偃就像睡着了那般安静,观得投入。 “看来老爷子下棋都喜欢啰嗦,越来越烦了。” 不过李偃的嘴巴还是那么大,因为这次的棋局远不如上一次轻松,吕老头也一直喃喃自语,引得诸葛亮烦恼不已。 “哈哈,看来葛庄兄弟很小气呢,不仅不给叔平留颜面,也不给我面子。这才百手不到,就把我的棋搞得七八烂……布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呐~” 应对吕老头这样的自讽,诸葛亮只是淡然一笑,其实这并不能算第二局,明明算第三局才是。 强大的学习能力使得诸葛亮的进步很快,特别是和吕老头对弈过一局后,敏锐的洞察力让诸葛亮短时间内适应了吕老头的下法。 吕老头虽然尝试新的办法来对付诸葛亮,可局却是诸葛亮布的,反而败得一塌糊涂。 午间时间就要到了,吕老头硬是撑下去,能留诸葛亮一会儿就留一会。而且中盘时就强与诸葛亮聊天,凭借语言作进一步分析。 诸葛亮则不断虚言假义,误导吕老头,他也是身不由己。不留在聚义坞里,没地方可去,那些人又可能追杀而至。 直到顽皮来喊他回去,吕老头和李偃才放过诸葛亮,俩人还特地嘱咐了句“以后再来。” 吕经也是出自真心才说的这话,不是冲着诸葛亮的秘密而去,毕竟对手难找,他是真的喜欢诸葛亮。 只不过诸葛亮算是被明白了,好在吕经和李偃下棋都不算太慢,三局下来一个早上,就是太啰嗦,叽叽歪歪叽叽歪歪喃喃个不停。 下午诸葛亮是不敢再出去了,离开时吕老头给的药材也够熬上几天,不用再来药房取,就在原本养伤的顽皮的小间子里呆了一下午。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七章 纤纤静女 http://.biquxs.info/

“要是没有作坊,大家只会被活生生饿死。”————————丁氏 >>>>>> 第二天早上饭后…… 为了报答这几日刁正和丁氏对他的照顾,诸葛亮决定帮忙做些什么现在他能胜任的活,跟着丁氏去作坊便是这么一回事。 聚义坞的男人们保家卫坞,妇女们则勤奋纺织,从事生产。每天早上,一般都是在下辰时到巳时之间,聚义坞的妇女们便会挨个儿来到作坊,开始一天的工作。 也有少女乃至还要幼一些的女孩来帮忙,她们主要负责一些简单操作,像在制好的缣(jiān)、练等布料,还有一些衣物,比如袭、锦什么的上面织制花纹这种活,基本上经验不足的她们都无法涉及。 在作坊做活的妇女当中,丁氏算得上一号人物,心灵手巧不说,还经常照顾别人。有什么难做的,别人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能做的能帮的她一概帮着做。 平日里,作坊的工作进度和日常管理也都是她监督的。当然,作坊真正的老板还是贾奢,真正的监督人则是贾奢的妻子——叶氏,只不过琐碎的事交给丁氏罢了。 不过这倒给了刁正家倍儿大的颜面,男主人是教头,深得男人们的敬爱。女主人则是女工的头头,也颇受尊敬,就是聚义坞的妇女们嘛,多少还是狭隘和自私一点,有些事依旧会跟丁氏计较。 丁氏这次领着诸葛亮来作坊帮忙,算得上聚义坞十年来难得一遇的大事了,还是那种颠覆三观的事。往日做活时,只有小毛孩,诸如顽皮、张蛋儿这些个人会来作坊捣捣蛋外,男人们是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取货时,他们都是直往作坊北边的仓库那儿(聚义坞西北角),如果有人跑去作坊,那将被其他人嘲笑。因为聚义坞的男人无一不认为作坊那种地方就是妇女们才去的地方,男的掺和啥呀? 这并不是歧视女人们,而是他们一致认为,这些个活女的才干得了。由于聚义坞特别依赖女人的工作,生存下去必须得依靠作坊的运行,所以聚义坞女人的地位要高于其他地方的女人。男人去作坊的话,细活帮不上,又没多少体力活可干,因此是要被嘲笑的。 也算是聚义坞的人都默认的事了,所以早早来到作坊的一些妇女和少女们,一看到丁氏带来的诸葛亮,诧异不已,甚至都有人开始遮嘴偷笑了。 “丁大娘今日怎么带来个男的啊?” “嘻,他是来献丑的吗?” 站在作坊门口,诸葛亮都隐约能听见里头十丈二十丈远的几名少女的细语了,也许真的不该来的。 可除了作坊的活外,似乎也没其他的活能帮得上,而且来这儿瞧瞧也没啥不好。长长见识,日后可能用得上,就是没想到聚义坞还有在妇女们做活时男人不敢踏入作坊这事,感觉被自己“感恩的心”坑了啊! 还不如陪啰嗦老头下棋去。 要是换做聚义坞的其他男子,倒也真的要被嘲笑个半天一天的,直至热度下降为止。但当作坊里的妇女少女们,见来者是一位帅公子后,很快便接受了诸葛亮。 反倒是开始好奇他的来历了,以前从未在坞内见过他。若不是丁氏介绍一下,和诸葛亮本人颇为羞涩的自我介绍,她们还真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 听说诸葛亮是来客以后,作坊里正做活的人几乎都停下或者放慢脚步来,互相唠嗑着。有的人说,这应该是某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可这穿着并不华贵,实际上还是丁氏给的衣物。也有的人说,应该是一名学士,因为虽然穿着和她们一样麻衣,但看起来还是读书人之风貌。 粗糙的麻衣掩盖不了士子的风骨。 就这样,她们便讨论起来,这倒是不同于往日那些各家各户一些琐事而言,算得上新奇的一个话题。 丁氏对诸葛亮的了解也甚少,何况也不好打听,只知道他叫做葛庄,遇上山贼被追杀至伤,为刁正救回来的。 妇女少女们的注意力在于这个新鲜感十足的帅哥身上,后面来到作坊做活的人先是乍一下,然后也加入这大潮流之中。 不过诸葛亮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些琐事上,从到作坊门口时,他便为这作坊里的器械所震撼到了。没想到这荒凉之地,竟然有这么多花楼和斜织机这样的纺织器械,花楼等器械虽常见,可这么一个规模倒是较为罕见的。 总算是知道聚义坞这个大家庭是如何维持的了,听刁谦说他们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贾家,而贾家则是依靠经商来获取资财。 看样子,这个贾家主要经营的便是布帛之类的东西,这在当今天下也算得上有不小的市场需求的一种商品了。特别是从加工类型来看,这贾奢似乎有发战争财的想法,很多商品都是人们因受到战火破坏的急需品。 而听妇女们说,连普通商品都买不起的人家大多都是农户,因此就用其他物件来换。换来的物件需要的带回坞内,不需要的再换卖出去,跑商的路途也是经过专门的选择的。 她们还制作一些精贵的商品,诸如锦袍、练等,这些东西大概都是售与一些大族或者奢侈而又消费得起的人家、官员的。 不得不说,这贾奢算是很有经商头脑的,根据季节需求、交际需求以及实际需求等方面下手,打造各类商品,由于是布料商品居多,成本也不算高。 最关键的当然还是这劳动力——廉价,他们但求吃饱喝足、冬暖夏凉、有舍可住。有规模足够大的器械配备,效率也是一流的。 这些姑娘和大娘们,确实也是干劲十足,常年累月做过来。不仅双手小巧玲珑,又不怎么晒太阳,肌肤也是雪白的,身材还算精致。 有的踏着多综多蹑的花楼,织出各种奇丽的花纹,有的操作斜织机纺织出各类布帛。俨然一副完整的工女织纺图画出现在眼前,当然,惊叹的同时,诸葛亮也不忘他来作坊的目的。 鉴于他一时半会也学不会操作花楼或者斜织机这些高端的,丁氏便让他负责搬运东西,给妇女少女们加送原料,把织好的布帛什么的搬至一处。 这些活也不算体力活,更不是什么脑力活,诸葛亮做起来很快就得心应手。唯一不适应的还是环境,这里就他一个男的,其余都是女的。年纪大一些,已婚的还好。年纪小于他或是相仿的少女则不一样了,这些女孩多少还是感到羞涩,交流起来也颇多不便。 他给这些姑娘帮忙时,她们几乎都压低着头,红脸不敢直视他来着。弄得气氛尴尬,所以他也就很不自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才少了些,不仅与妇女们交谈融洽,和这些个尚还有些青涩的少女也开始融洽起来。 甚至都还有几个人和他说笑来了,也有人干脆直接询问诸葛亮他是哪儿人以及其他一些信息来。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八章 三大巨头 http://.biquxs.info/

“拥有聚义坞,就等于本末可以被倒置,这也说明终有一天末能主宰本。”————————贾奢 >>>>>>> 一直到中午,作坊里都很热闹,这期间诸葛亮和她们处得也算融洽。不少妇女一边哼着歌一边干活,唧唧复唧唧,机杼声和着她们的歌声,化为一段段悦耳的旋律。 聚义坞总共有三百五十一个人,其中兵一百零二名,孩童大概有四十名。来作坊干活的女人们占据聚义坞所有女的九成左右,有一百三十人左右,未婚少女大约是二十名。 其余八十号人分别是贾奢家、其弟贾涎家、外来客财赋家的人、家丁们。 别的不说,这作坊的确是聚义坞的命根所在。要想养活那么多人,除开坞外空地上可以种植一些可食作物、商品原料作物外,大多数物资的来源都在县城。这便需要不少的资金,而只有作坊才能产出商品,获取资金。 这里土地贫瘠,是种植不出什么好东西的。倒是听妇女们讲,之所以选择这里,还是因为这儿安全。西面临近五行山,距离最近的一个大县城上曲阳,不算近也不算远。 那些贼寇,特别是作为起义军的黑山军,虽然常活动于五行山南端等地,却也极少来中北段这里。更不会有什么其他贼寇躲在这段五行山里头,山里冬天长,夏天却仅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又属于相当鄙远的地带。 “我跟你说,这地方可是天底下最安全的了。”诸葛亮站在旁边,正在等这名妇女即将织好的一匹布帛,要将之搬运至作坊门右的一处堆积上去,只见这名妇女接着很认真的说:“十几年来,我们一直在此安居乐业,不用交岁赋。也无需被那群王八养的贪官欺凌,就连山贼都很少来犯,这都是贾公的功劳。” “这贾公到底是谁啊?见你们如此崇敬他,我也很想认识一下他。” 然后这名妇女便是侃侃而说,把贾奢给详细介绍一遍,为了彰显贾奢的伟岸,还顺带把贾魔头——贾涎给拉出来对比。而一说到贾魔头,周围的女工们也按耐不住了,纷纷爆料和宣泄对贾魔头的不满。 贾奢,字无尽,乐平郡沾县贾家长子。沾县贾家是商贾之家,但也不算什么巨商,分为三房之后,每家的资财规模更不及前。他在接济刁正他们这群流民的时候,还并非很富有,但他却毅然决然的抛出所有资财救济他们。 并最终选择在这里筑起聚义坞,与之一起的是其三弟——贾涎。 贾涎,字不厌,这人十分贪婪,又恃强凌弱,大家伙们便给他一个称号“贾魔头”。从女工们口中还得知,贾涎很好色,数犯坞中的民女。若不是贾奢时常抑制之,在聚义坞里他都成土皇帝,土暴君了。 贾涎最不要脸的还是他擅自取公费,这公费是聚义坞所有人家,每年每一户都上交200钱得来的。就算贾奢抑制他,不过贾不厌就是要贪。大家伙儿是他们兄弟俩救的,虽然讨厌贾涎,却也不至于敢和他翻脸,何况他们的钱还都来自于贾家。 妇女们每天作坊做活的工钱是7钱,男人们出去跑商,则根据情况确定报酬,一趟大概是60钱到120钱不等,职责是充当护卫,顺便搬运。 除此之外,男人们每个月还有额外的50钱收入,作为他们当兵卫坞的报酬。这些都是贾奢立下来的,虽然工钱算少,但是能活下去就算不错了,而且粮食什么的,也都是贾奢他们分发。 就是说工钱经常拖欠罢了。 所以坞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很崇敬贾奢,称之为“贾公”。 另外,还有一个外来客——财赋,字敛之,他是在聚义坞筑起两年后加入的。和贾涎是结拜兄弟,据说是贾涎跑商,途径赵国高邑时结识的。 整个聚义坞平时的资金注入都由贾奢、贾涎、财赋三人出,其中以贾奢为最,人们心中的形象也是他最好。 不过聚义坞每年的商品产量是很庞大的,不论是贾奢、贾涎还是财赋,也都受益匪浅。而出色的经商头脑加上从小累积至今的经营经验,早就让贾奢清楚,哪几条跑商路线更好盈利了。 初期但求能养活这么多人就不错了,那时候到处都十分混乱,战火纷飞。也正是这个时候,贾奢发现有战争财可发,顺便还做了不少卖给军队的商品。 近几年来,这里的情况好多了,诸侯们虽然可恶,可剿灭、收编贼寇这种任务,他们完成的还是很出色的。 就比如黑山军虽为起义军,但他们后来也抢也掠,更重要的是影响聚义坞的商售,那时候可以说是聚义坞的天敌,各地的山贼还可以应付一下。不过黑山军对北方各地的侵扰,让聚义坞的商品销售量下降了很多,他们和袁绍之间的大战更让聚义坞一度仅能靠一部分符合战火摧毁后的市场需求的商品盈利,但整体而言财政赤字。 使得坞里不得不俭食省用,外出跑商的商队批次也下降很多,毕竟不安全。 再后来则是公孙瓒与袁绍的对决,现在这俩人还在打呢,不过对聚义坞的影响比不上之前袁绍和黑山军之间的大战。 现在呢,贾奢已然成为一大巨商,贾涎贪婪,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财赋这个外来客,投机者,也已资财万贯。 养活这三百五十一人,对他们三巨头中任何一人而言,早就不是难题了,以前才需要三人合力。就是有时候粮食的进库,取决于商队卖出商品后的回购,遇上各地都是不好的年景,坞里还是得省吃俭用。 听女工们说了那么多,也过去好久了,诸葛亮感到有些饿了。到了午时过半,十几名妇女扛着几桶小食走进作坊来,唤所有人停下吃点东西补补。 敢情刚刚离开的妇女们是准备吃的去了,原来在作坊是有吃的吗? 诸葛亮随口一问,才得知是因为大多数男人们都去县城购货去了,剩下的人今午都会聚集在这里吃点东西。这不,顽皮张蛋儿这伙人,闻着扑鼻的香气跑过来了。 干了一早上的活,诸葛亮也快饿晕了,稍稍休息一下,便跟着女工们一同吃东西去了。 像这样的情况在聚义坞比较少见,大抵一年一次左右,不过义坞是不怎么缺粮食的,只是省吃俭用还是基本常识罢了。 这时,陆陆续续赶来的,留守坞里的男人们,开始拿他做笑话了。 甚至有几个哈哈大笑至忘形,不过呢,这些男的一个个都被妇女们给轰走了。谁让他们嘲笑帅哥来着,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这位可是帮了她们一早上忙、让她们大饱眼福的帅公子! 顽皮不乖,见这些男人嘲笑诸葛亮,也带头讥讽他的这位大哥哥。把诸葛亮弄得哭笑不得,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这样不同于往日的生活,还真是不错,让人向往。 而且,聚义坞远离司隶,又是独立性的小村落一般。短短几日的时间,诸葛亮就深深感觉到这里的风情与他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隔阂。男的会和女的说笑,女人也可以轰走他们,各家各户之间的关系如同一家一番好。虽然这些异于他地之现象的产生,大抵背后有其客观因素,却也真是乱世之中的桃花源。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九章 男人归坞 http://.biquxs.info/

“今年的年货供给状况不太好呢,战争还是太过频繁了,而且我隐约觉得这背后有一庞大势力左右着。”————————贾奢 >>>>>>> 吃完小小的饼子,接下来是一段休息时间,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总不可能一直干下去。外边的太阳不大不小,正一点点融化地上的积雪,不过作坊里本来就暖和。 休息的时候,诸葛亮喜欢安静,便打算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也不知道袁绍和公孙瓒之间战事发展得如何了,不出意外的话,想必公孙瓒正渐成败兽吧。 俩人也是时候该歇息整饬一下了,这北方诸地还纷纷下起大雪,一时间也打不起多大的仗。 那么这个方向的聚义坞的商队,生意应该会好一些,不过听那几个妇女说,貌似往年坞里都是在这个时候停止跑商的。 这次男人们之所以去县城,主要还是买东西去了,因为岁旦快到了。 本来想独自静静,顽皮还是不出所料的带着张蛋儿他们过来捣蛋了,早知道他就留在作坊里了。不过和女工们呆在一块,诸葛亮也没法子安静会,她们肯定又会来和他说话的。 所以诸葛亮在作坊外头找了一块石头扫开上头的雪坐着,只见顽皮这小子手里拿着鞠球,身后跟着张蛋儿他们,颇为诚意地向他道歉说:“大哥哥大哥哥,您别生气了,我们来蹋鞠吧!” 说罢,顽皮把鞠球往不怎么宽的路面一扔,几个人便踢耍起来,压根没有诚心请人一块儿玩的模样。地面的积雪被融化得差不多,这时候显得很薄,对顽皮他们蹋鞠没有多少影响。不过往后几天,雪势不知会如何变化,但一般得等待立春时分才会多些大些。 “偷拿你爹的东西,可是要被罚的。”见顽皮他们踢得起兴,诸葛亮笑着说,不过他可没有加入的兴致,反倒是说起教来:“顽皮,你可知道这鞠球是你爹用来做甚的吗?这可是大人们用来锻炼身体,好保护你们用的,还不快拿回校场去。” 顽皮他们哪听得见,反而踢得饶有兴致,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从耳边吹过,而非吹进耳再从另一边耳出的那种耳边风,也就是压根没听进去。 这也难怪,鞠球这个球类运动,十分受喜爱。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布衣田夫,无不酷爱它。还作为一种军士锻炼项目,是军队的娱乐节目,各种玩法应有尽有。 总之,整个天下的人都很酷爱蹋鞠,不过诸葛亮却提不上兴趣来。但是让他当观众,倒是有兴趣,娱目乐心。 而顽皮不愧是大顽童,鞠球在他脚下,别人很难踢走。就是诸葛亮觉得,这样玩儿好像少了些什么,若是能像两军交战那样竞赛,一定会更有趣。 如果将孩子们分为两队,在足够宽足够长的鞠域里画两个圈,让双方争着把球踢进对方的圈里的话,他们应该会玩的更开心、更刺激。 而且,如果用此法来训练兵士们,比起现在这种玩法,肯定更能磨练体质。还能撮合队伍的协同能力,这对行军作战时,都有益处。 不知不觉间,诸葛亮内心澎湃起来,越往下想越觉得有趣。没错,若真能以此法来玩鞠球,一定更加刺激有趣。 突然他也有些想要加入顽皮他们之中了,不过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在作坊里帮忙搬运些不重的东西,感觉还算可以,要是加入顽皮他们,蹋鞠这种较为激烈的运动,以这样的身体状态,玩不得。 至于刚刚想的那种玩法,待刁正回坞后,再跟他说说。这样一来,还可以测试一下实施起来的效果如何,因为聚义坞的民兵就是现有的部队。他们的训练成果,是可以作为官军以此法训练时的参考的。 但休息时间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间,作坊又做起活来了。这也正常,快乐的时光,似乎一直都是过得很快。 又在作坊干了一个下午后,诸葛亮才回到刁正家中,丁氏需要做的事多一些,因而还要留一会。 看着离开之时,那些少女们不舍的神情,诸葛亮有些尴尬起来,不禁脸红了,朝她们笑了一笑。 过几夜后又到了一天之晨,雪下得比前几天大,但坞里的人早早就起来了。这些人大多是女的,很多面孔都是昨天在作坊里看到过的,甚至还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少女向领着刁宇缓缓走来的诸葛亮打招呼呢。 今天的雪下得大,所以诸葛亮戴上了头帽,和顽皮的头帽是一个款式的。时候虽然还早,不过聚集在坞正门这里的人很多,对少女们的对他的打招呼,诸葛亮只是微微回笑一下,点点头。 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聚在这儿,是因为去往县城买粮买用品的男人们今早便要回来了,另外,据说还有最后一批出外跑商的商队归来。 聚义坞不缺水,不缺布帛什么的,就缺食物。 水源上,除了全坞共用的在坞内的一个水井外,坞外不远处勘察过的利于凿井的地方,也有两处井。 不过没人会舍近求远,坞外的井只是备用的而已,加上每家每户平时都有储存不少食用的水,聚义坞很少出现缺水的现象。 不是用来喝的水,基本都来源于天上掉下的雨,和食用水分开储存。况且除了贾家和财家,其他人家的日常用水量并不多,所以整体而言,聚义坞的水是够用的。 等了半响,也不见马车队出现,下着茫茫大雪,视野不怎么清晰。倒是贾奢、财赋、贾涎三人不约而同的,在各自几个家丁的陪同之下,也走到坞门这儿来等待刁正他们归来。 三人之中,最耀眼的首当贾涎贾魔头,一身锦裘靓丽夺人。但个子却是最矮的,不足七尺长,长得也最为刻薄脸,贼眉鼠眼的。 诸葛亮觉得,这三人中最没特色的莫过于财赋,稍微比贾涎高一些,穿着上算是中上。看材料应该是绫,相较于锦而言,自然次些,不过也已是普通人家望尘莫及的了。 最有气质的当然非贾奢贾无尽不可,修仅七尺五寸左右,神情却相当有威严。 穿着上虽不及贾涎华丽,却也是最高一等的锦,更重要的是在他身上全然看不出得意扬扬、因富有而沾沾自喜之感,隐匿得很好。 老道而不失威严,一出现不论女工还是留守的一部分男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他,双瞳流露出崇敬之情。 不久之后,马车队终于出现在视野之内,大概一百多丈远的平丘上。看到马车队,众人是一阵欢呼,顽皮也是乐得不行。若不是诸葛亮拉住他,他早就朝着马车队跑去了。 其他人热烈的反应不重要,在诸葛亮看来,贾奢不变依然严肃的神情、贾涎见众人欢呼而不屑又有些偷视贾奢的样子、财赋下意识对周围欢呼之人扫过的偷瞄,这三点才是最有趣的。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章 坞内风云 http://.biquxs.info/

“再过一段时间还不出意外的话,是我赢了。”————————财赋 >>>>>>> 见这三人各自的样子,短暂的回想过后,诸葛亮不禁心头一颤。随后,又将目光转回渐渐驶来,不断朝着他们挥手的马车队看去。 领头人是那个魁梧的刁正。 而紧随在马车队左边的是最后一批归来的商队,这商队的领头人比起刁正,显得更加魁梧,更加强壮,长得更凶猛。 这人姓贾名勇,字威之,名与字之中无不透露着威武霸气。 他是民兵队队长,也就是民兵队的总指挥,身高将近八尺四寸,肌肉发达,长得还猛。 除了民兵队队长的身份外,贾勇还是贾奢、贾涎之侄儿,贾家二房贾言之子。但其父贾言十几年前便死了,那时候他才十岁出头,贾涎以其壮于同龄人而收留他。 关于贾言之死,虽然年幼,不过贾勇却还是知道些什么的。可为了活命,他选择了失忆,对于他娘活生生受辱而死一事,他也早就去忘却它了。 他们贾家当年,资财本不及巨富人家,贾勇的祖父生怕兄弟相争,将之一分为三给贾奢、贾言、贾涎后,三人各自所得的家财都不算多,顶多算是中小富之家。 而贾老爷唯独溺爱二子贾言,因此虽说公正,把财产一分为三,却把自己留下的多余的都给了贾言。这引得贾涎极其嫉妒和不满,几次三番要和贾言闹翻,还对贾老爷给贾言取了个很漂亮的媳妇这点也不满。 最后干脆联合贾奢一块儿逼死了贾言,夺取他的财产。这时候贾老爷已死,能振得住他们的只有生母王氏,不过贪婪残酷的贾涎二话不说,勒死了王氏,直言他们夫妇对他不公,只爱贾言一个。 贾奢对贾涎勒死母亲王氏之行,虽然懊恼万分,但毕竟二人绑在同一条船上。于是他选择了沉默,任凭贾涎对外诬造王氏的死因,对贾涎强暴素有姿色的贾勇之母张氏,致其不堪受辱而自杀一事,也不管不问。 当然,这些往事,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云烟了。那时聚义坞还不存在,坞里的人对贾家的过去,也并不了解。所以对贾奢而言,这些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何况现在坞里的人把他当成救世主一般,绝不可能会怀疑到他的道德品质上去。 再加上现在他也是尽量做好事,树立好的形象,对贾勇也算不错。当然,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贾勇这个侄儿怎样,他最清楚不过了,正因为容易控制,他才让他当的民兵队长。对贾涎摇头摆尾,对他也是卑微恭敬,长着九尺硕壮的身子,却一个屁都不敢放。 父亲的死和母亲的受辱对贾勇而言,是绝不敢记起来、提起来的,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苟活下去。 勇、威,不过是笑话。 聚义坞就是这么有趣,什么故事、什么人都有,像贾勇这么让人厌恶同时又为宿命所迫害而可怜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过现在,这里就是他们的家,真正能让他们避开蛾贼、黑山贼、可恨的贪官污吏以及吃人血肉的诸侯,安居乐业的家。 所以只是男人们带着年货归家,对坞里的人而言,就如同汉武帝时期第一次打败了匈奴,让天下人重拾汉人才是最强的自信,整个天下欢呼声不断一般值得他们欢呼。 因为妇女眼中只有菜米油盐,男人心里唯有保坞卫家,从县城购足菜米油盐这样的事,便是他们的幸事和大事。 当然,对贾奢、贾涎、财赋三家而言,这事要大也不大。怎样扩大自家在聚义坞的势力,才是重中之重,万事之所急。 单从刚刚贾奢、贾涎、财赋三人的反应来看,诸葛亮就觉得这其中的隐情恐怕很多,可以肯定的是——三人之间少不了暗斗之类的瓜葛。 想起这些年来,他眼见的与此相似的事,所以他不禁心头颤抖一下。也许这聚义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 贾奢作为最大的一巨头,独得整个聚义坞的民心,这正是财赋所暗暗顾虑的。众人钦佩的注视着贾奢时,他不禁偷偷瞄了一圈众人,既是畏惧这个对手,心里的小算盘也不断的打着。 就是作为民兵队头的贾勇,实际上也没有真正指挥民兵队的权力,民兵们听的还是贾奢的话。贾勇只不过是贾涎有意指派他去震慑坞民们的,既然要在坞内横行霸道,那么长得凶猛的贾勇能够吓住人,自然是他所依赖的一大人力。 其实,最初收留他而不杀他,就是因为见贾勇是当狗的一块料。否则贾涎说什么也不会留着仇兄的儿子,找个借口将之除掉,才是正道。 而现在看来,当初留着贾勇是正确的选择,因为贾奢实在太强势了。 多一条走狗来对付大哥,也是好事,就是这条走狗在大哥面前也低着头,多少有些不符贾涎的心意。 大多数坞民都心向贾奢,民兵队虽为贾勇领队,却只有几个人是完全听贾勇的。那几个自然是陪贾勇吃喝玩乐的人,平时也巴结贾涎,贾涎强暴那洪家的女儿时,就是他们把的风、堵的道。 不过那几人和贾勇一样,在民兵队里头不受人待见,只会凭着贾涎的风头横一横罢了。倒是刁正,确确实实深得民兵们的信任,也的确靠得住,因而颇为贾奢器重。 这样一来,刁正自然成了贾涎的眼中钉,贾勇平日里对民兵队的事不怎么管问,实际上也是他管不了。不过看到刁正出尽风头,他很不爽,就时常带着他的几条狗和刁正作对。 刁正也没办法,打狗得看主人,贾涎可不是好惹的。 因此某次贾勇为了给他脸色,欺凌刁谦时,刁正还是忍了。 唯一可以压住贾涎之人——贾奢这两年来,却也只顾着与贾涎、财赋暗斗,刁正是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 这种事也不好跟别人说出,所以那天在校场一听到刁谦提及此事,就立马训斥他一下。如果贾奢贾涎财赋三人不团结,聚义坞谈何长久下去,刁正也想过明以大义劝一劝贾勇,可他知道,正值人生巅峰期的贾奢是不可能会停手的。 何况明显贾涎和财赋的动作大一些,态度也更激进一点,还有联起手来的可能。 不过说到底,贾涎还是害怕这个大哥的,就拿今天他的反应来说: 马车队一出现在视野里,贾奢虽然面色不改,心中却也是在盘算一些与贾涎、财赋暗斗的事。就拿分红一事来说,贾涎是永远不可能满足的,可是没法子,贾奢在坞内最为强势。 特别是最得民心,说话就像下达命令一样,而贾涎在贾涎讨厌的下等人面前,却始终得不到信任,就连受到尊敬那都是不可能的。即便对此再不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下等人的确才是聚义坞的主导力量。 所以贾涎才有些怨恨的惧怕贾奢,不经意的偷瞄他一下。 至于贾涎为什么要和贾奢争,原因三个字——“钱不够”。 世上没有什么比起钱更重要,钱可以买来五味爽口,买来五音糜耳,买来美女吟欲。最让他为钱倾倒的还是那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优越感。 对于重本轻末的朝廷,贾涎觉得无所谓,亡了最好……现在也没人敢对他说不,而唯一的瑕疵便是贾奢,唯一一个敢对他说不的人。 那些个地方官什么的人,都管不了他,凭什么贾奢就可以管他,分红时还拿走了三分之一的盈利额。 所以贾涎是越来越憋屈,愈来愈懊恼,要是没有贾奢压着他,这群流民要想在乱世中活命,就得当他的奴隶。到那时,坞里的女人们都是他的后宫佳丽,男人们则只得乖乖干活。 而贾涎的结拜兄弟——财赋为何与贾奢也不和,不用他说,坞里聪明一些的人也能猜个大概。 主流意见自然是财赋虚伪,小人之心,但像刁正这样平日里接近聚义坞高层的人,对其与贾奢不和的缘由,还是略知一二的。 原因就是贾奢嫌他是外来的,归根结底,这还得扯到钱上去。每年的总盈利额就那么多,两个人分好还是三个人分好是显而易算的,白痴都能算懂。 也由于财赋是外来户,后来才加入的聚义坞,好比如一个来抢贾奢财源的外人。这使得贾奢心里不平衡,聚义坞建立时的头几年还好,贾奢需要财赋的帮助,就笑着收了财赋。多一个人出份财力,能减轻很多负担,聚义坞运营得更好。 不过久而久之,事业慢慢的走上正规之后,财赋就显得是投机取巧之徒。当初看见聚义坞是个聚金盆才加入的聚义坞,为此,甚至不惜和贾涎结拜,这家伙的名誉可一直都很差…… 因为慢慢的,贾奢由最初的时常亏本,几乎都要把家底赔光了,变成如今收入不菲的巨商。这钱矿最初是他发掘的,凭什么财赋来分一杯羹? 故而贾奢对财赋的态度历来不是很好,敏锐的嗅觉让财赋很快发现了这点,也曾经做出过努力——譬如多出点钱、给贾奢送礼、平日里装得卑微些。 但这些都没用,贾奢对他反而越来越嫌,虽然财赋已经家财万贯了,可放弃聚义坞这么一个会生金的地方,说什么都不可能。 既然退让无用,不如笑里藏刀,仍旧装作唯贾奢命是从,实际上背地里偷鸡摸狗来得划算。 一来可以麻痹贾奢,二来也能在保持现状的同时,暗暗推进计划。不过贾奢非等闲之辈,财赋越是对贾奢笑,商人的直觉就让贾奢越为不适。 第一卷:聚义坞篇 义坞异闻录(一) http://.biquxs.info/

话说自打那天对弈后,诸葛亮吕经李偃三人便成了忘年知交,几乎每日早晨混在药房中对弈。 这不,今日早上三人又在一块下围棋呢。 “哈哈!”李偃激动得大笑起来,笑得甚是萌,“终于赢回你一局嘞,伯史,这下你可无话可说了吧?” 面对李偃突如其来的得意,吕经也很是无奈,看到一旁观客葛庄满脸对此表示生无可恋,只得摇摇头装作佩服佩服。 就在这时,外头进来一头小狗,来到棋卓下摇着尾巴抬头看吕经……诸葛亮和李偃也是一愣,纷纷看向它表示这丫进来干嘛? 接着李偃还没反应过来时,它先跳到吕经腿上再爬到棋盘上把棋子搅得七八烂,而后伸个懒腰满足的下来走了。 等李偃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棋局还未数子,现在则是想数都数不了了…… 不由得抓狂,“啊~~伯史,你太坏了!” 惹得诸葛亮和吕经异口同笑,一起问刚刚这局是谁赢来着,令李偃深感二人之厚颜无耻。 于是,第二天…… “哎呀叔平,看来你这棋没长进啊!”吕经略带讽刺意味的说。 “哦?是吗?”李偃仰脸俯视吕经,微微像在蔑视,让吕经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诸葛亮则率先注意到门外迅速跑进来的顽皮还有门口傻笑着等老大搞事的张蛋儿还有李娃子他们。 结果让吕经很懵逼,“早该想到叔平会来这招的……”顽皮冲进来把棋局打乱后迅速笑着跑掉,徒留一脸得意的李偃让吕经自己去体会。 “哼哼,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偃心里得意着,随后对吕经说,“子不闻,朋友“棋”不可欺耶?!” 诸葛亮又是一脸生无可恋,捂着脸暗道,“我的天,这俩最近演的哪一出啊?” ps: 异闻录不计入更新次数,,异闻录这东西呢算是轻松小故事吧,有时候也会作为小番外一样更新出去,,。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一章 阴着 http://.biquxs.info/

“人的欲望不会有尽头,所以才要有野心,同时解决掉任何阻碍我前进的人。”————————贾奢 >>>>>>> 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生活在坞内的人能看出这点的很少。拥有优越的洞察力和丰富的阅历的诸葛亮对这暗潮汹涌也只是看个大概,详细一点的情况,整个聚义坞怕只有吕老头、刁正俩人了解。 闲时吕老头和李偃总是形影不离,这不,今天也一块儿来坞门凑热闹。吕老头的事比较多,今天要入库的药材清单虽早就拟好两份,一份给刁正一份留着校对,早上却还是来得较晚。 透过人群在远处一看到诸葛亮,李偃就跟吕老头说:“看,那不是葛庄吗?” 诸葛亮也看到了这两个老头,冲他们笑了笑,不知情的正好在诸葛亮前面不远的少女洪小玲还以为诸葛亮是冲她笑,脸红的抬手点头回应了一下。 这下诸葛亮才感到情况不妙,不过李偃和吕老头很快就过来解围,等他们来到诸葛亮面前,和诸葛亮谈在一起之后。小玲意识到诸葛亮并非是冲她笑而是冲着这俩个老爷子笑,就低着头羞涩的跑开了,同行的几名少女则忍俊不禁,纷纷半掩着嘴笑起来。 “那丫头是洪涛他家的。”吕老头反身看过她们那个方向说。 “我知道,在作坊呆了几天,认识她们。”诸葛亮也看向那里回答道。 “哈哈,那什么时候再来对弈一局啊?”李偃这厮仍对那日的棋念念不忘,和葛庄对弈虽然必输,快感却在那里。 不过“再来下”是三人默认的事,因而这个话题并没有延长,诸葛亮也没去回答李偃,“这最后一批商队,去的是哪里?” “你是说威之领着的商队吗?” “嗯。” “洛都。” 兴许李偃是唯一一个称呼贾勇“威之”的人。原来这支商队的目的地是洛都一带,无怪乎贾奢会那么神肃。 “神都早已不复,数年来,恢复的情况也不是多好,为何……” 几年前洛都被董卓一把火烧个干净,这些年来虽渐渐被修复,逃民也渐回原地。可终究不及以前,更是贫瘠得不行,刘协则被选择在了许县。 “当今洛都重建之事渐盛,是难得的商机,坞里为此准备了大量的商品,此次贾勇他们便是去探风的。” 吕老头并没有对这次的商机有多看中,解释的时候很淡然,眼睛也没看着诸葛亮。虽然这商机难得,可其中困难都会导致搞不好此次机会,否则贾奢也就不会那么严肃了。 坞门高两丈多,积至脚踝的雪铺在聚义坞前广袤无垠的平原上,将大地点缀的银装素裹。白茫茫的大雪像在人的四周拉起了白色帐篷,聚义坞的人们在坞门前排列在路两边迎着归来的马车队,甚是欢喜和怡乐。 虽然贾奢、贾涎、财赋三人各自很值得玩味的反应的确可以琢磨出一些门道来,可要想有全面的认识,对诸葛亮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看出三大巨头之间的微妙关系那还可以。 其次就是这些事早已见怪不怪了,诸葛亮虽才十六岁,不过此前的阅历可不少,也算得上丰富。各大家族之间或者某一大家族内的内斗,多多少少都看过些,商人之间的互掐逐利更不少见。 贾奢和贾涎、财赋之争,无非是为了财货,争夺聚义坞的占有份额甚至是占有权。 若不是去过作坊做活,从工女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作坊和聚义坞内的事,诸葛亮也不会觉得贾奢有利用出身流民的坞民的嫌疑。 可诸葛亮又觉得,除了加入贼寇的队伍,成为又一名丧家狗,给诸侯当牺牲品或是真能遇到收编他们的不知是何居心的异类诸侯外……他们也的确没有其他活路。 贾奢为人好坏不说,让这几百名流民成功活过十二年是真的,而且这十二年来整个天下哪年哪月哪天好活过? 所以贾奢再不济也是这些人的救命恩人,去做过多的揣测,也没什么意义。在养伤期间,稍微留意一下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把握好作为一个外人的尺度便是。 而且,诸葛亮也不希望因掺和其中而暴露真实身份,引来那些要杀他的人可不好。这一次能够活命,便是千幸万幸了。没有他人的保护,又不会武功,下一次的话恐怕死路一条。 缓缓驶来的马车队,对压抑住诸葛亮内心的冲动更有说服力,胡乱掺和只会让局势变得更为混乱复杂。而养伤期间,收一收那消解聚义坞内部隐患、帮助刁正他们稳住这个难得之家的责任心,也是一件好事。 只要刁正他们过得去,活得开心,贾奢和贾涎、财赋有些小打小闹,也不甚恶劣。 “快看快看,那是我爹,我爹在那!”顽皮左手让诸葛亮牵着,右手指着远处领着马车队走来的刁正,站在诸葛亮膝前兴高采烈的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和我说了几遍啦?”诸葛亮左手牵着顽皮,弯下腰来用右手抓回顽皮指着刁正的右手,小声呵斥道:“礼貌些,别随手指人,更不能指你爹。” 这次顽皮竟然会听话,乖乖朝着诸葛亮点点头,让诸葛亮很是意外。吕老头和李偃也笑了笑,这顽皮往日可不是一般顽皮,葛庄带得不错。 地上的雪积得厚厚一层,马车通过后留下了深深的辙痕和马蹄印,过后又很快被新降下的雪花覆盖。 等刁正他们越来越近时,坞门众人的喧哗声更加大了,不少人直接迎上前去搭把手。 诸葛亮隐约可以听清几句: “太好了,俺家正愁没米呢,我那男人太会吃了……这次要能多分点米就好了!” ………… “这东西倒无所谓,我家男人好久没尝过盐了,说是这次去县城,有机会的话带些回来,不知有没有。有的话,分你家一点……” ………… 都是些家常之事,再过段时间就是立春了,所以不少人口中说的话和这些话都不同,乃为关于立春的活动的。 “敛之……”神色不变,一直沉默的贾奢忽然看向左边三米开外的财赋,“待会你来分发物资,按照计册上的来就行,至于多出的那些,你拿回家去……或者……给不厌也行。” 财赋很快便猜出贾奢的用意,也在一旁的贾涎,听到后口头一撒:“不必了,我又不差这么点东西,分配物资费脑费劲的,还是让敛之留着吧。” “不不不!”贾涎此话一出,财赋立马装出恭谦的模样,笑着说,“怎会费脑费劲,不就是读册,然后挨家挨户发放吗?不费力,还能增进和大家伙的感情呢!” “切~”财赋话音刚落,贾涎头一扭,十分不屑的道一声。 贾涎就是看不惯这些他认为的下等人,又不待见他,整日整日在背后说他坏话。这要是收下了,还不得又让下等人们唾弃,贾奢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再者,反正要贪的话,贾涎也有不少其他手段。当然也是下三滥的,不过总比起像现在这样直接收东西,正中贾奢下怀来得好。 就是这一声“切”,引得不少人将目光转过来。原本三人就在坞门外大路正中,众人围在路两边,引人注目。“切”的一声,加上赤裸裸的藐视、不屑动作,把许多已经注视着马车队的目光引回来也正常。 反正这些人讨厌贾涎,收不收照样声名狼藉,刚刚贾奢说要把剩下的物资给贾涎时,贾涎自然闪过照收不误的念头。可他也是要面子的,何况大庭广众之下的,贾奢这么说明显带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至于财赋当然也看得出贾奢的用意,不就是让他把余下的货物转交给贾涎,让贾涎已经烂透顶的形象更烂一点,相当于是他砍了贾涎一刀的吗? 这手段玩得可真有水准,不论他收还是贾涎收都对他不利,自己留着吧……别人会认为他贪,给贾涎吧……估计贾涎会怪他。刚刚又向贾奢表现得那样,指不定贾涎会认为他开始倒向贾奢那边,故意帮着贾奢的。 横竖都不是,财赋真的恨死贾奢了,因而心中做出的选择自然是——都分了。 只是分掉的话,也正中贾奢下怀,坞民会感激谁?还不就是贾奢!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围着的人可不聋,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最后那部分物资你看着办,“那物资是谁的?你贾奢的呗,我和贾涎出的钱哪去啦?” 所以财赋心里是很不爽的,花了他的钱,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当了年货的主人。 不过财赋还是谦恭的强笑着,拿贾奢没办法,这里的人可都是贾奢的信徒,贾公贾公的叫着。 就这么一句话,使得在这些人心中,这年货的主人不是贾奢还能是谁?分给他们的话,不就是贾奢分给他们的吗? 应该说一直以来,每当年关,聚义坞大批大批购买年货时,贾奢一直都被他们当作是主人。发放给他们的物资,也全都是贾奢的恩泽。 对贾涎和财赋来说,不论谁收都不妥,全部分掉则还是花钱给贾奢办事。俩人虽然不爽,可这也早已是往年常事来着,他们忍得住就是了。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二章 暗援 http://.biquxs.info/

“当机会出现时,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抓稳它你便能一本万利,即便开头你很可能会亏损。”————————财赋 >>>>>>> 如果不是仗着深得坞民之心,贾奢也不敢明面上就来镇住贾涎、财赋,把他们二人当小弟使。毕竟贾涎为人桀骜不驯,很多事情是有点怕贾奢,不过依然活得目中无人。 贾奢对他指手画脚的话,贾涎照常闹脾气,平日里商讨些商事时,也总摆出一副忤骜的架子。但迫于贾奢给他的压力,狡猾成性的贾涎还是会装乖,只不过“乖”时表现得自傲、不屑罢了。 财赋的话,毕竟是外来人,不是他们贾家的。也不像贾涎这样一般有个性,随心所欲做表情做动作。更不敢像贾涎那样每次不服不屑时,不管在不在贾奢面前,也照样写在脸上。 他没有贾涎这般任性,更懂得收敛,不过他字里的“敛”可不是这个意思的敛,而是敛财的“敛”。这既是他家给他取名取字的长辈之野心,也是他个人的野心。 没有钱,在这样的世道可活不下去,虽然有钱了会招来强盗之类人的窥视,却也是自保的本金。这聚义坞上百号男丁,就是他坚实的壁垒,另外,十二年前贾奢选址选得很不错。 隔着五行山,这里又不会受到鲜卑等异族的侵扰,又不在诸侯的控制范围内,以前影响最大的黑山军,目前也远离了这里。 打交道的话,也有足够的钱可以用来贿赂买通,世道浑浊不堪,拿下官场中的某些人根本不在话下。 只要有足够多枚的五铢钱,活得风风光光那是没问题的。 以前在高邑时结交过当地县令,那时没有足够的资金,和那县令的关系也算一般般。后来发达了,财赋就联同贾奢、贾涎三人,给那县令出了一大把钱,将之送到朝廷里去当官。 那时候全靠这人照顾,因此得到的好处还不少,在司隶行商时总比其他商行要轻松得多。不过董卓一把火烧了神都之后,这一切都堕至低谷,甚至那段时间贾涎每天都抱怨这买卖亏本了。 谁知道后来王允联合吕布杀死董卓,接下来长安大乱,献帝又往故都逃来。而那名叫做高尧的县令,竟然成功躲过了这一劫,后来随着献帝一块被曹操搞去许县。 现在则还是贾奢贾涎财赋三人的好盟友,当然,每年给高尧的财利也是不少的。 既然贾奢他们是商人,那么这个高尧的职位自然也与朝廷的商业管理有关,在朝中担任“平准令”。 这个官位虽然不算很大,隶属于大司农,可作用却非同小可。由他主管的官营商业政策:当市场上某种商品价格上涨时,就低价出售该类商品,价格下跌时则予以收购。 也就是有保持物价相对稳定的作用,这对防止富商大贾操作市场是有很大帮助的,那么就与老百姓的生活密切相关。 高尧的任务是在必要的时候,给贾奢他们调控物价,最初能这样干的机会极少,朝廷督察得严厉。但买通另一些相关官员后,情况受掌控的程度提高了不少,就是曹操一直在打击这种事,高尧也是在刀尖上行走做事。 总而言之,有了他的内定帮助,贾奢他们便能谋取更多的利润。 每年给予高尧等人的报酬,对于普通人家是天文数字,比起总的盈利额却是不及四分之一。 回到聚义坞坞门的情景,马车队已然驶至正门前来了。 “来咯,大家伙儿快来卸货!” 马车几乎把坞门给堵死,几架大的几架中小的,原本观望欢迎车队的人群也纷纷忙碌起来,帮忙将货物卸车摆在坞门右边。 由于帮不上什么忙,诸葛亮和李偃、吕老头只是站在一旁,顽皮兴致冲冲的跑向车队,和其他孩童或者少女一样搬运轻物。 身体上的伤还未好,搬运轻点的东西则没位置,人手太多。站着虽不好意思,诸葛亮却也没有法子,何况坞里大多数人已知道他是伤员了。 倒是贾涎看过来的时候满脸不屑,一方面嫌弃李偃、吕老头两个老不死,另一方面当然是觉得这个陌生少年是白养的。 刁正一开始就看到他们三人,李偃、吕老头一如既往,诸葛亮看起来恢复不少。可十几步之远隔着茫茫大雪,仍旧看得出他脸色的苍白,恢复得不是很好。 只怕会伤好留伤。 留下内伤或者后遗症是必然的,诸葛亮也觉得敷上吕老头的伤药虽好很多,吕老头也有尽量不让他留内伤的想法,但还是医术有限。 待伤好多后回荆州一趟怕是一定的,届时还得依赖于叔父诸葛玄的好友张机的医术才可以除掉留下来的伤。 只是这归途漫漫,敌关重重。 与其余来者不同,贾奢、贾涎、财赋一迎接到贾勇后,就领着贾勇在家丁的陪同下去贾奢家。 “瞧你这身上的雪。”一迎到贾勇,贾奢就走到三人最前面拍拍贾勇的头和上身,“走吧,剩下的交给别人就行。” 看着是关心侄子贾勇、在帮贾勇拍掉身上的雪,贾涎财赋却清楚贾奢的意思,他这是在“棒打两头”。 财贾俩人看在眼里,不痛快在心里,笑在脸上。 贾勇的表现更让贾涎失望,向贾奢低着头,诚惶诚恐。 此时贾涎真想破口大骂:你是我的走狗,却向我大哥低头,废材! 刻意挑衅的贾奢也是可恶,贾勇是贾涎的人,敲山震虎的意味很重。 同样闻到重重火药味的人是财赋,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和贾涎同一个阵营的。 “大哥,勇儿千里迢迢归来,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贾涎就是这样,只要不爽都要表现出来,何况贾奢的挑衅那么明显。 “待回到家里再行商议,这里人多。”看着满脸不爽的贾涎,贾奢干脆提高了音量。 几人要商议的事算是聚义坞高层的机密,贾奢却如此做,而贾涎一定会更加不爽的。一旦兄弟俩人现在斗起嘴来,吃亏的肯定是贾涎,相应的财赋也吃不到好果子。本来贾涎的形象就很烂,贾奢的形象却好得不行,差距就被无限的拉大了。 在一切还没有准备好之前,财赋自知即使他与贾涎联手也敌不过贾奢,时间是必须争取的,何况要商议的事很重要,财赋便笑着说:“好了,走吧,外头太冷了,屋里暖和。” 前几天贾涎被贾奢训了,正愁没地方发火,因而此时本准备好绽放个性的。财赋这一催倒也着实让他火气降下来,毕竟财赋一说,贾奢也没咋滴,只是提步回家。 于是几人就先行一步去往贾奢家商议,留下其他人搬运货物。 离开时一直没有看向诸葛亮和李偃、吕老头那边的贾奢不经意间往那看了一眼,目光正好落在这位少年身上。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三章 隐商 http://.biquxs.info/

“该死,要不是那些人抢了我们的生意,大世父就不会对我处罚得那么狠了。”————————贾勇 >>>>>>> “他是?” “哦,听说是遭遇贼寇袭击而滞留刁正家的客人。” 贾奢和贾涎这几天基本没离家,倒是财赋一天要出家门几回,故而财赋此前就从他人口中得知葛庄的事了。 “那就早些将他打发走吧,免得他白吃白喝。”得知后,眼里只有钱的贾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呃,呵~” 既然要对付贾奢,不拉拢人怎能行,贾涎这种对待他人的态度实在让财赋担心,不过财赋却也只能如此无奈的笑了一声。 即便是诸葛亮这样刚到聚义坞的外来人,也在财赋的拉拢目标内,而且肯定比起旧人更加容易被他拉拢。但终究而言诸葛亮都于他与贾奢之争当中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主要还是贾涎的桀骜让他忧虑,和一个烂人绑在一条船上也实在是匹配失误的错。 贾奢愈逼愈紧,已无后退余地,过完年就突然爆发明面上的大争斗也是可能的。 “别忘了我们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贾奢的下一句是“还不是靠众人的力量!” 就算再怎么做大,贾奢都明白不能忘本,而必须把可供利用的“本”运营到最好,所以日复一日,他都以聚义坞的所有人为他的根本。 “切!” 泛滥的个性依然张扬,这就是贾涎。 身为大哥,也为敌人的贾奢只得接着走路,目光从诸葛亮身上移开。 在他打量诸葛亮时,正和李偃、吕经闲谈的诸葛亮也有向他看过去,恰好对视了一下。 也是这时,俩人的目光都从对方身上移开,该确认的业已确认。 雪仍旧下得很大,坞门依然在忙碌,货物接着被卸下。离开的只是最初来到坞门的几名,不论接下来他们的商议结果怎样,生活还得继续…… “不成,洛都、许县乃至陈留、陈县等地皆已被许多地下商会抢占,特别是最要紧的洛都,几乎没有间隙可供插手其中。” 面对贾奢贾涎财赋的一再强调和各种提案,贾勇还是否决道。 “地下商会?又是这群该死的家伙!”地下商人一直以来都是聚义坞的头号竞争对手,他们往往更加懂得“投机取巧”,甚至是在交通不发达、信息沟通不便的前提下,通过调控进而控制某一地区的物价。在他们面前,像那些囤积货物抬高物价或者刻意拉低物价有所图谋的商人也只是较为常见且低级的商客罢了,贼寇和官府可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有原则的官府可以买通,若已经失去了原则的贼寇又要如何买通呢? “好了好了,你怨这个有什么用?勇儿,详细情况你且说来听听。” 无论如何贾奢都要比贾涎理性,做什么事都很少带上个人情绪,这在浑浊不堪的世道上算是存活秘诀之一。 地下商人这一群体纵然十分庞大,意图躲避官府的许多规范政策之外而行商的商人基本都可以算地下商人,天下大乱则是他们最好的庇护乃至时机。 各地凡是组织性的地下商人集体都被称为地下商会,不过贾奢却明白他们绝不可能团结,甚至往往因为一点小利而互撕,因为他自己就是商人,所以贾勇所说其中的私人商肯定多一些。 各郡甚至各县的物价都因战火而极其不稳定,除了不可控因素外,最大的隐情便是这些人的单向趋势所致。 那单向趋势便是所有人都贪而致使的客观行迹上也偏向一种极端——一个劲儿的高价抛售。 越是临近战区物价就越高,百姓的生活就愈难过。 这背后虽然还有因战火和其他因素使得生产成本不断飙升的原因,但却也只是大多数商客用来满足贪欲的又一强有力迷药罢了。 荆州和益州的情况会好一点,商人们奉行的主要策略仍旧是“这里低价购入那里高价售出”或者“生产营销”为主,往往也在刘表和刘焉刘璋的规范之内,靠的还是插隙经商手段。 而地下商会则不一样,他们更喜欢有技术的去操作,是更高层次的投机取巧。 天下大乱、汉廷羸弱则是一大客观助推因素,因为其背后反馈给经济层面的影响之一就是全盘性的破坏。 有破坏就有重建,深度性的秩序、规律也不例外。何人何势力何种模样重建之,则因时因情而定。 政界趁乱崛起的枭雄人物虽有成有败却可供列数,商界的自然也不例外。 能够创建其一支地下商会的人绝不平庸,能壮大之的更甚前者,能保有壮大成果的则是人中之杰。 贾勇成事不足,无法分辨出此次面对的敌人级别如何,就是看仔细情况对目不识丁又常年唯唯诺诺的他也是困难,所以贾奢自然得先探清这点。不过他虽然很依赖贾勇带回的情报,却也并非事先对此没有预感,毕竟洛都重修这一大商机,谁人会放过? 是否要借用高尧的力量还待定,风险太大,许县和洛都距离很近。洛都重修这样的大事,当然会在朝廷的主导之下进行,因此任何冒险都使不得。 “就洛都的情况而言,汝南和陈县那个方向来的商人较多,抛售的价格比大多数人还低。”观察力不算多高的贾勇对此事印象最深刻,“还有,商队数量比我们的预计少了,朝廷的干涉力度远超预料。好多商人甚至都被拒之城门外,货物也被低价征收,只得偷摸买卖。” “比大多数人都低价?他们疯了吗?”如果在市场上保持中等价格,即便与最低的价格相差没有几个钱,也算合理。比大多数人还要低价让财赋理解不了,生产或者购入的成本多少就更不用说了。 “……” 贾奢邹眉无语。 “罢了罢了,怎么朝廷也干涉起来了,他们不是忙着内斗吗?” 贾涎仍旧任性的说,这种糟糕事他是闭不住嘴巴的,心里还不断骂着,“妈的,多管闲事,从最近的仓库送货物到洛都至少也要五天以上,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 “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是一伙的!”敏锐的嗅觉告诉贾奢这些人一定不是在朝廷公令重修洛都时才发现这个商机的,肯定和聚义坞一样蓄谋已久,“不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这样做还可盈利呢?” 贾奢的惯性思维是“能赚就卖出去”,反过来是“卖出去就一定赚”。 “别傻了,我猜他们肯定一枚钱都没赚到!” “额,不过话说回来,威之,咱们存放在阳翟的试售货物卖了几车?”刚刚都在说竞争对手,现在还得看看预售情况如何。 “一车。” 贾勇回答的很干脆,他似乎开始厌烦这次会谈了,因为这更像在“审问机器”。 “才一车?!” “一车……” “一车啊~” 情况很不好。 “是不是这小子把握失误了?!该死,那时候我就不该提前回坞,把商队交给这个庸才。” “如果其他商队也大多是如此结果,那么低价抛售的人就是罪魁祸首了,以前从未出现过这么强劲的对手,这些人到底……” “算了算了,先保住地位再说,想想怎么对付贾无尽吧。” 三人各自细细思一般,就这么定了。 既然情况如此差,贾奢、贾涎、财赋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好主意,只能先探清突然杀出的这一地下商会再说。 洛都的重修,朝廷碍于财政压力,调动各地的资材、人员,其中包括商人,形成起的商机也不会一时就消失。眼下立春将至,正值雪季跑商也困难,还有更重要的节日“岁旦”在后面,所以三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四章 群像 http://.biquxs.info/

“要是能逮到那小子就好嘞,这样就有花不完的钱了,便能给臭丫头找个好夫家哩!”————————蒋七 >>>>>>> 就在贾奢、贾涎、财赋、贾勇屏退他人,于贾奢书房里会谈之时,坞门那里依然忙碌。财赋家的管家也按照财赋的叮嘱给每家每户分派货物,刁正过一会还得向贾奢汇报一些情况,把药材都交给吕老头后,也就没跟李偃、吕老头、诸葛亮他们走去吕老头的药房。 从早上见面至今已过两刻有余,不过李偃、吕老头和诸葛亮只聊得更盛,酒逢知己千杯少。 三人走在雪路上,药材则由坞里的另外几名男丁扛着过来,几人也不愧是壮汉,把小型拉运车留给了妇女老幼们自己徒手扛。 “哈哈,明天领你来书馆瞧瞧老夫的为人师表。”谈笑之间,李偃洽然得意,“届时你可别喊着要做我学生。” “叔平,我倒觉得你不倒过来拜葛庄兄弟为师就好了。”吕经喝了一口自带的热酒玩笑道。 李偃见吕经有带酒,有些粗鲁的一把将热酒夺过来,也喝了一口,随后用眼神示意诸葛亮要喝否。李偃这种不符儒家礼节的举措让诸葛亮颇感意外,特别是李偃明明有些腐儒意味,不过随后他也便以为只是因为李偃吕经二人关系不一般,好友之间的不拘束罢了。 尽管这酒度数并不高,是吕经偷偷自制的药酒或是偷酿的黄酒,随喉管而下的热感由此也不是很大,可大冬天的喝一口实在爽,使得李偃又贪婪的饮了一口。 诸葛亮只是轻轻一笑,不论是李偃的玩笑话还是吕经的玩笑话在他看来确实只是玩笑而已,李偃没有资格当他的老师,他也不可能收一个长辈为徒。 一转眼之间,便是来到吕经的药房,聚义坞的确小到容不下高睨大谈。 在吕经的指挥之下,诸葛亮和李偃、几个男丁帮忙把药材对号入座,尚需处理的药材则按照吕经的意思先放在一边。 “这些药材究竟在哪弄的?”诸葛亮一边弄着药材,一边好奇的询问道。 “有野采的,也有储存已久的,但更多来自于各县。伤药难得,不出大价钱,不下大功夫一般弄不到。”说到医药,吕经立马颇为认真,长者之风凸显,“你看,这些伤药甚至有的来自于西域,是咱们的采购团买回来的。” “诸侯要征,贼寇要抢,现在你知道咱们何等的不易吧。”干活至今手里仍拿着那壶酒的李偃又咽了一口道。 诸葛亮只是沉默,以前对这些的了解并不深,聚义坞也好,其他坞壁也好,壁垒之内的人们恐怕都是这番难以为继。 收拾完药材后,时间业已过半个时辰,距离中午剩下的时间用来下棋是最好不过的。 三人都是棋迷,即便棋力相差甚多,李偃和吕经也能带给诸葛亮以下棋的快感。 于是这个早上伴随在诸葛亮身边的景象俨然与第一次来到这药房时一样,对弈时俩个啰嗦的老爷子。对着棋盘指指点点,时而又跟诸葛亮说棋,还好省去了复盘才轻松得多。 道破或者干点头赞同俩个老爷子的看法对他而言感觉都不太好,可却也不得不给俩个老爷子面子,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得笑着说话。 外边的雪下得很大,呼啸的风声也不知何时而生的,不知不觉之中又一个平凡的上午过去。刚下完棋的疲乏并没有抵去诸葛亮对明天的期待,不知聚义坞的书馆是怎样一番风景,想必顽皮是堂里的捣蛋鬼吧。 由于离开的时候有跟刁正说清楚,因此这时虽已午时过半,刁正也没来寻找诸葛亮。而且,不过午时刁正也没得安闲,除了汇报工作外还有诸多任务。 那些任务大抵都是涉及安保问题的,聚义坞附近的黑山贼的活动踪迹一直以来都是最受关注的,不管这一带有没有黑山贼,刁正皆要仔细留意。按照往年的经验,每当年节将至或者春荒时,黑山贼都会到处掠夺粮食。 虽然聚义坞地处偏僻,自从袁绍与张燕的决斗降热以后,也很少会有黑山贼从这一带通行过,他们往往都是躲在五行山南端。不过如果掉以轻心,这些掠鹰会在瞬间杀死猎物,就像猎人一般强大。 因而不论是谁外出,归坞后必须向贾奢汇报路径上的一些情况,然后笔墨专门成册,以供日后使用。这样做对居无定所、行无定向的黑山贼而言虽效果有限,却也能降低聚义坞外出批队的风险性,以及必要之时偃迹息影来避免被发现。 就像经商之人大多时候都不得在同行视野之内暴露自己一样,因为一旦被更强者盯上,往往意味着毁灭。 特别是那种大规模的地下商会,他们的武器构造很是巧妙,言语不能形容。 聚义坞亦如是,什么时候有一双眼睛盯过来都是未知数…… 本来已经乱够的会议,终于在贾勇的一句“一车”停下来,开始商议一些其他杂事,在场的人员也比密商时多了好些。 比如贾勇的副手也兼小弟,同为民兵队里和刁正作对的极少部分人之中的“蒋老七”,还有专责望楼防务、眼力劲儿最好的“李大眼,李三石(dàn)”,仓库管理员、吝啬龟“王巴”。 刁正来之时,厅里对整摆放的两列从胡人那里弄得、经过贾奢专门休整的高椅已被坐满,剩下的人只得站着。 但还是有人识相的给刁正让位,不过和刁正一起来的几个人:“二伍伍长洪涛”、“十伍伍长李雄”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只得站在两边。 见几个死对头来了,蒋老七瞄了他们一眼,略表得意之后又朝着洪涛摇晃几下脑袋,似乎在跟他说几个月前的那件事还没完呢。 人多嘴杂,原本外面只听得到风的吹啸声,一进来就被这些人的声音掩盖。各自七嘴八舌的说着道上的所见所闻,殊不知其实他们当中很多人是走同一路线的,只是争着在贾公面前表现罢了…… “是不是嘴巴合太久啦?要不要我割掉你们的舌头?” 还在因生意上的事而生闷气的贾涎站起来不耐烦地喊道。 一直闭口不说话的贾勇仍旧面无表情,略微低着头站在贾涎身后,蒋老七却是因为贾涎这一霸气之喊显得更加得意。 这一喊虽让在场的很多人不痛快,却立刻让杂乱的情景停下,惧怕贾魔头的人都拢嘴不再言。 也是由此,刁正才得以向从众人进厅时严肃至今的贾奢报告情况。 而且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受到惊吓……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五章 前奏(上) http://.biquxs.info/

“恐怕那几个贼寇没有那么简单,像他们这般靠近义坞的情况真的很少见。”————————刁正 >>>>>>> 贾奢的家虽不像中原豪宅那般华美,也没那般宏大瑰丽,却是别具一番风味。 特别是其北地风味特别重,像是在诉说着贾奢外表总沉寂却无比澎湃的内心,刻意制的“加高椅”使得他坐着时总比别人离地面高几分,也算能显露其志向吧。 说到底贾奢是一个注重内在的商客,因而从贾奢家外头乃至走上聚义坞最高的望楼上俯瞰贾府,都看不出这间屋子除了比其他人家的屋子大些外还有什么造价不菲的地方。 最好的伪装就是裸装,形之极即为无形…… 可是当你走进里面时就会发现,不仅很多家具的制料珍贵,连地毯、柱子、里头墙面、门的装饰等都相当贵丽。 就拿众人坐着的椅子和踩着的地毯来说,椅子上面的铺垫绣了艳丽花纹的绫罗绸缎,地毯是红的,上头绣有一龙一凤。 这些从最初就大都是贾奢本人的意愿,可坞里的人并不这么认为,贾公怎可能如此奢侈? 还不得归在贾奢之妻叶氏身上。 那个自小生活在商贾之家,丰衣足食,游手好闲而又待他们这些流民刻薄的女人。 如果必须来贾奢家,男人们的一大愿望是不要遇上叶氏,免得多事做。女人们则期望在作坊里做活时,嫌东嫌西的叶氏不来视察,好好在家待着等死。 当然,对现在嘈杂的大厅里的男人和商谈之事,叶氏也满不在乎。倒是过几天做新衣裳要用的材料不知道作坊的那群人搞好了没,得找个时间去瞧瞧。 至于安保问题,她更不在乎了,十几年来聚义坞正、后两个大门被攻破过吗? ………… “可能会。” “伯笃,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那伙人我也瞧得,却不觉得他们主力军有多少。” 蒋老七就是刻意来砸台的,但说实话,只是少数几名黑山贼与归坞车队插肩而过也没什么,以前又不是没遇过。 何况刁正带着人还追了那几人数十里,当场击毙其中两个,剩下的早就吓破胆了。 “蒋七,你闭嘴。”关键时刻还是贾奢的话有力,刁正在他心中一直是办事最可靠的,蒋老七却只会油嘴滑舌,“伯笃,那之后便是不再遇上他们了?” “嗯。” “如此说来,那几个只是亡命之徒罢了,不足为虑。从那之后,又走了两天路,却一直没事。方圆二十里内也寻不见有被跟踪的可能……” 静静听了好一会儿,财赋才缓缓的捋须道。 可是说到一半,贾涎颇为不满而又不屑,以为刁正自作聪明的打断财赋说:“本来一天可以走完的路却因为误以为会被跟踪而走了两天,伯笃,你开的头吧?这么多年了,还判断不出会不会浪费时间?” 作为车队的领头人,虽然与贾勇的商队会合后,贾勇的职名更高,指挥人却仍是刁正。贾勇所能令得动的只有原属于贾涎的这支商队,而且其实他当时也没心思和刁正作对,不可能会让车队一分为二或者说因两面指令而混乱。 所以害怕被跟踪而迂回曲行、迷惑贼寇的命令当然是刁正决定下来的,也是聚义坞外出批队的常规,即牺牲小众也要保全义坞的举措。 “是的,我带的头,的确反弄巧成拙了。”不让贾涎赢了嘴,贾涎的嘴就不会停,退一步海阔天空。 “哼。” 如此一声过后,贾涎站起来桀骜的说: “如果没事了,那我要回去吃饭了,饿死了。” 紧随而起身是蒋老七,他又冲着洪涛蔑视了一眼,似乎在告诉洪涛自己又在酝酿着什么了。 入场至今时不时装作不经意之间瞄一眼蒋老七的洪涛这时候鼓足勇气,也朝蒋老七看一眼,但很快就将视线移开…… 俩人的矛盾还是贾涎一年前强暴洪涛之女洪大玲那事,蒋老七当时负责把风和牵制洪涛,硬拉着洪涛吃酒,把他给灌醉。 待洪涛醒来之时却发现女儿大玲不堪受辱,在被强暴之后不久自杀了。这事闹得义坞沸沸腾腾,忍受不住贾涎而围在他家外头要个说法同时蠢蠢欲动的人有近百个不止,几乎每户人家的男人都在。 也有人选择沉默的,比如刁谦,和出头的刁正截然不同,只是迫于压力,也跟着做了做模样,却在贾涎第一次辱骂威胁愤怒的人群时退缩。 这只是多年以来的生活状况对刁谦的塑造,他觉得并不能责怪他,谦卑也是一种罪么? 像洪涛那样,事后吃的苦,不少人是有目共睹的,刁正常常帮助洪涛,却也能力有限。直到吕经给出个主意,让洪涛当个伍长,情况才好得多。 为了平息众怒,在贾奢的主导之下,贾涎倒是罕见的致歉。当然,致歉的时候缺乏诚意,所以没人相信他,都喊着赶走贾涎。 贾奢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赶走贾涎,一直以来针对的都是财赋,因而这么大的事贾奢虽没替贾涎说什么话,却也是没当众说出赶他走什么的。 而且,不论是贾涎还是财赋,对贾奢而言,赶走后再杀之和单单赶走是全然不同的。贾奢选择的自然是前者,试问谁敢放走自己的敌人?万一他回扑呢。 所以贾奢默默定下的策略一直是把财赋逼到绝路进而杀死他,斩草也要除根。 不知情的情况下,若是迫不得已被赶走,财赋自然也会无奈的离开并卷土重来报复。可这样一来,贾奢就大可能能够将之杀死,因为他误判了贾奢用意背后的心思。 除了独占甜头之外,贾奢也会豪不犹豫的杀死该杀的对手,这点财赋往日在与之共事时当然知道,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财赋压根就没想过一旦被赶走就很可能会被杀,他并不知道贾奢早已偷偷雇好针对他的杀手,他仍旧以为这只是纯粹的金矿之争,成者留败者去,只不过他也已对贾奢动杀心罢了。 换做是贾涎却不一样,死皮赖脸的他肯走吗?说什么他也不会离开聚义坞的。 因此与其说赶走他,不如说只能靠武力拖走他,可这样一来双方势必打起来。那么贾涎家配备的守御器械就派上用场了,常年雇佣的十几名雇佣兵和家丁辈也会进一步加大战斗的惨烈性,何况众人骂街时贾涎早就闭门备战,一个劲儿躲在墙里反怼。 真打起来对义坞而言绝对是一大灾难,纵使最后贾魔头被拖走或是干脆杀掉,也会让聚义坞蒙上一层阴影。 对众人而言,一概出自流民,本就受尽了胁迫,终于有机会选择上头的去留,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贾涎。 即便顶着贾涎家墙内设的探出墙上的箭塔上配置的几具速射弩,逼急了他们也敢强攻,而且肯定可以以多胜少攻下贾涎家。 当然,虽同样拥有次一些的远程武器却没有攻墙器械的民兵队自然会伤亡不小,不仅贾奢、财赋明白其中道理,刁正也不会驱使众人扑上去。 后来的解决过程极其繁长,也得益于那时候恰巧还碰上一队三十几人的游寇发现并进攻聚义坞,使得矛盾被引向他们。 财赋也成功劝通贾涎动用其贵重的雇佣兵来将功赎罪,十几名重金雇佣而来的佣兵表现颇佳,战功显著。 那次遇袭让贾奢再次意识到聚义坞选点时虽考虑了种种因素,有意避开危险因素,却只有内部安然无恙时才能确保太平。 由此,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调解,让贾涎重金赔偿洪涛,顺便把归在贾涎之下的几支商队给拉了过去,并进一步削弱他的权限,这些众人都看在眼里。 再经过重重处罚参与其中的帮凶,这才得以平息大多数人的愤怒。为大局顾,吕经劝贾奢之下但也绝对能够指挥得动民兵队攻击除贾奢之外的目标的刁正谨慎行事,才勉强稳住局面。 因此贾奢再次意识到贾涎不顾后果的胡作非为和财赋的浑水摸鱼肯定会再次让聚义坞内部不安稳,考虑之后,他决定加快斗争进程,尽快将这两个危险人物排掉……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六章 嘻弄 http://.biquxs.info/

“听说这葛庄是一名游迹天下的‘图志师’,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留在义坞。”————————赵大娘 >>>>>>> 好多事都不是诸葛亮现在就能确认的,审视其缘由虽然可以预见未来,但目前怎样了还不清楚,还是得了解后才能做决断。 这些天在坞内收集到的有用情报只有一条,那便是袁绍有限度的从冀州大部地区都征集物资。许多人家储存用以过冬的粮食当中有近一半被募集,虽然冀州为“天下粮仓”,但十几年来的战乱让之疲敝,百姓更是不堪疲惫……以至于袁绍这次征募实属大事,也进行的不是很容易。 刚刚夺得冀州不久,袁绍竟然如斯征集物资,倒也出人意料。就是原本公孙瓒在冀州子民的印象不是很好,甚至差极了,是一个好战派狂徒。 本能够为之凝聚人心的刘玄德也因渐成势力而为公孙瓒忌惮所不得不离开,借救援徐州为由南下,离开了公孙瓒。 之后公孙瓒在万众心中的形象就一如不如一日,各种反面传言都有,其中不乏子虚乌有之言。这些当然是袁绍的流言之策,特别是原刘虞部属之辈更是借此蠢蠢欲动,即便他们大多数人都业已被公孙瓒屠杀殆尽,剩下的人也没有半点顺从公孙瓒的意思。 袁绍征集物资寻求与公孙瓒决战,理由上是行得通的。至于袁绍的部队军士,在沮授田丰的“胜敌益强”策略之下,只会更加鼓足干劲去猛攻公孙瓒。 但问题在于自十几年前起冀州就战乱不断,生产事业被破坏殆尽,天下粮仓业已疲敝不堪。还有不少奸商大发战争财,趁乱做尽资本剥削之事,硬是和袁绍给杠上了。虽然袁绍从韩馥手中夺得冀州开始就将之打造为根基之地,对农业生产也是很重视,因此不至于无粮可用。只是这些年与公孙瓒的大战消耗甚大,入不敷出,好在袁绍早早控制了冀州世家,使之成为一大助力。 袁家本就是世家,早年隐世但求经营保全家族时,袁绍就妙策百出。也因此确立了在家族之中的前沿地位,不仅很好的保护了袁家,还一点点壮大袁家。 后来何进募集他入京时,他便已布置好一切…… 之后屠戮宦官时,早已无人能阻止。 也是这时候,仇恨继掩盖了袁绍的双眼后,事实再次挖空他的内心。 袁华并没有回来。 此后,袁绍用替弟弟袁华创造一个太平盛世为目标来麻醉自己,因为这是袁华的毕生追求。 然而袁绍走的路却是另一条,只是他这么做的动机多少能为失去袁华的他带来些许安慰。 对于袁绍的这些过去,诸葛亮有所了解,因为袁华是父亲诸葛圭的好友和同伴。糜竺有时也会跟他提起他们救国团伙“忠略团”过去的事,只是诸葛亮并不苟同糜竺他们的做法,事实证明忠略团无法脱开当时之事的束缚。也就是当时历史的束缚,只能随波逐流,根据朝廷的状况去制定战略,确定组织接下来的目标。 宦官乱权就主张除掉宦官,后来外戚亦有做大之势,又主张将外戚宦官一同除掉。使得原本与忠略团关系不算太差,还有不少结盟之处的外戚转友为敌,独剩他们忠略团士大夫集团一家。打破了原本联合外戚共抗宦官的局面,在三方势力之中挣扎不出什么好结果。 最终的宿命是走向衰亡,于黄巾之乱前宣布解散。 由于不认同诸葛圭的“道”,诸葛亮另寻他径,这一次,不同于目光锁定在朝廷之上的父亲。 他的目光在于“整个天下”。 必以“全争于天下”。 ……… 作坊里,众女工仍在做活。 “丁妹,这两天葛庄小弟怎么没来坊里啊?”赵宁儿她娘赵氏比丁氏大个好几岁,便称丁氏为妹,“难道伤势又复发了?”说话的时候,赵大娘也没停下手里的活,语气倒是恳切,像是关心葛庄那么一回事。 “哟,赵婆子,你咋这么关心人家呢?当真把葛庄小弟当你家女婿啦?”洪小玲的母亲何氏闻后,停手抬起头来看向赵氏不假思索的说,引得众人哗笑。 “不然呢?除了俺家宁儿,谁配得上葛庄?”被何氏这么一激,赵大娘干脆肯定的说,也不管这么说会不会引起其他人反对。 这就像一颗炸弹,瞬间在众人之中引爆起来,原本静得多的作坊一时间喧哗起来,成了各家妇女吹嘘自己女儿的大战场所。有趣的是以何氏为主带头攻击赵大娘的队伍和赵大娘形成二分局面,双方撕扯不开,以赵宁儿为中心争了起来。 不过这种争执却更多的是笑言,就是赵大娘有些较真,她是真心希望女儿能找个好人家。其他人则以此为乐,吵闹不休,也争着说自家女儿有多好多好。 丁氏没有阻止疯狂的大娘们,因为这不是真的较真,并不会对她们之间的友谊产生破坏,只是饭后乐点罢了。 就是大娘们的玩笑让少女们羞涩不已,万一葛庄突然来了该怎么办。 “娘,别说了。”赵宁儿红着脸略低着头,声音都有些低的跟赵大娘说道,赵宁儿红起脸来时,原本洁白无瑕的精致脸蛋涂上了两个红圈,白里透红,又更加可爱动人了。 赵大娘却一句没听到,除了赵宁儿说这话时由于害羞紧张而声音略低,被埋在喧哗之中外,此时赵大娘只听得到挑战她家宁儿的话,仍在和其他妇女喋喋不休。 说她家宁儿聪明灵巧,这点你们家的孩子能比吗?论姿色,赵宁儿又当属聚义坞甚至常山郡第一美女,而有此一点就足以虐你们家的孩子几条街。 也是这点竟让许多人哑口无言,除了何氏仗着她家洪小玲长的也很好看,仍和赵大娘争个几句外。像其他虽然长得不算差,不和赵宁儿比也算得上美女的少女的母亲几乎都闭嘴了。 她们也实在没办法,据说当年坞里有人曾见过有“天下第一妖媚”之称的貂蝉,事后称赵宁儿虽不及之。却也不差到哪去,即便从年龄上来说赵宁儿比起貂蝉还青涩许多,身体还没长到最好。 这事当时在坞里热议了好久好久,贾涎甚至几次盯上赵宁儿,还上门提过亲,以至于赵宁儿不得不常常躲在闺中,即使出去也会有许多人陪伴保护。使得贾涎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而这也间接的导致洪大玲的悲剧,事后引起的暴动则让贾涎至今不再敢对坞里任何美女下手。 赵大娘如此说下去,倒也真的引得赵宁儿有些忍不了,脸颊红彤彤的。最后终于待不下去,放下活低着头跑了出去,却使得丁氏、何氏以及她娘还有其他人、包括她的同龄好友洪小玲她们不禁笑了起来。 妇女们嘴也不掩,狂笑一般,少女们则笑得文雅许多,都用手半掩着嘴。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七章 宁儿 http://.biquxs.info/

“我曾经怨恨着我爹,直到我也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葛庄 >>>>>>> 无事可做反而让诸葛亮觉得这个下午很漫长,与吕经、李偃下棋虽难免耳边叽叽呱呱叽叽呱呱,却也过得不会像现在一个人这么无聊,时间的流逝似乎也比现在要快。 弈了一上午的棋,下午也选择对弈消磨时间,确是诸葛亮不想干的。接下来倒是散步的好时间,就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能够减轻消化食物上的压力,让注意力更多的转移到伤势的修复当中也是好事。 外面的雪变小了不少,下得零零落落,细雪飘飘,这种时候散步再好不过了。于是诸葛亮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戴好粗布冠帽,起身往外走去。 休息至今,还并未见到刁正回来,刁谦吃完后就去贾奢家了。而顽皮则早早上午堂去,丁氏忙完细活后也去作坊干活了,只剩诸葛亮一个,所以他出去时便把门给它关上。 一路上很少见人,不过诸葛亮却并不觉得会陌生,反而由于已经在义坞待啦不短时间感到某些熟悉。各处的路径也了解,甚至哪户人家在哪都知道,这也是多年来的习惯。由于总是外出远行,每到一郡一县乃至一乡,他都要留意道路、山川地形等地理环境。一来是记住道,二来是遇事可用,而这些年记下的地理远远多于聚义坞这块弹丸之地。所以即便没有刻意跑个遍,却是把聚义坞的道路情况记得一清二楚,还把周遭人家的主人姓名打听个全。 记道路容易,身为外来客,打听事的话就不得不小心,但从顽皮、李娃子等孩童身上询问,便总能遂意得到想知道的。 当然,因为坞里的人家本来就少,不过区区几十户。其中的孩童都聚在学堂之中,彼此为玩伴,故而这里是谁家那里是谁家顽皮他们几乎都知道。但有些事不是小孩能接触到的,若要探听这些事,吕经和李偃、刁正、刁谦这四个目前和诸葛亮接触最近的大人是唯一的下手目标,就是探听时必须尽量装作不经意间的罢了。 诸葛亮也说不清动机在哪,反正就是一种习惯,直接问也罢一旁偷听也罢,都只是本能。 出刁正家门沿路往北而去,就是作坊的方向,再后面一点是仓库。那里存放着坞里大部分货物,卖不出去的、换卖回来的都会重新被放回仓里,刚生产加工完毕的也在那里,不过有区分开来。诸葛亮在作坊里做活时去过,那时感到有点震撼,里面存放的货物量着实很多,让人不禁以为如今是太平之世……才有这么庞大规模的商货…… 走着走着,接近作坊时,女工们的嬉笑喧哗声传来。这让诸葛亮不得不犹豫了一下是否还要往聚义坞北边的后门那去,停下脚驻足了一下,须臾才打算趁着她们谈笑正盛走过去。 越靠近声响越大,还时不时传来“葛庄…帅气…宁儿…漂亮…绝配……”等字眼,然后又是一阵大笑狂笑之声…… 这时,倒是让避作坊不及的诸葛亮想起早上李偃的话来,还是改道去学堂瞧瞧才是。虽然很想去后门外看看聚义坞后面,以便加上早上正门看的聚义坞前面,就能把找个机会跑上望楼去看东西南北、看个全面的时间省了,前后拼图,彻底把聚义坞周边主要的地形记清,方便在大脑里整合起来推测聚义坞的具体位置。 知道具体位置和方向,对于离开这儿也是充分的准备。 却是这个时候,赵宁儿跑了出来,让本已抬起右脚正打算改道走去学堂的诸葛亮愣了一下,又放下右脚……微微笑着朝赵宁儿打招呼。 突然见到葛庄也是让赵宁儿吓一大跳,对方还向自己打招呼,而且是微笑着。使得赵宁儿本就红彤彤的脸颊一热,低着头不敢直视过来,企图往别处跑开。不料却被地上一颗石子绊倒,“呀~”的一声,摔在雪地上。 赵宁儿出了丑,又急急想爬起来跑开,急促之下反而扭了脚再度坐倒在地。手抱着脚踝坐在那里,头也不敢抬起来看向葛庄,生怕被看到这张已经红透了的脸。 方才赵宁儿第一次倒地时,诸葛亮只是愣在那里,并没想要向前扶助她起身。倒是她强行要跑开,扭到脚再次坐倒下去时,他便才跑上去扶人。赵宁儿猛的一出现,猛的又匆忙要跑开,再这么一摔,确实是把他搞蒙了,一时想的是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将人扶起之时,为礼节记,诸葛亮也只是轻轻抓在其臂上,“有何事如此仓促啊?”这时却是从未有过觉得赵宁儿挺高的,还没完全站直,俯着腰都有七尺两寸左右,要是站直来完全不比自己低多少,之前在作坊里帮忙时却也没怎么注意。 不过赵宁儿却忙着想快点走开,不知为何让葛庄这么扶着,脸颊像是要把附上去的雪花瞬间融化一般烫,心里也怪奇怪的扑通扑通跳着,生怕被葛庄听见。“没……没事……呀!”然而要脱开走掉的打算失败了,脱开葛庄之后刚迈出脚就立刻失去了平衡感,还好葛庄很快扶住了自己。 “我送你去吕伯那里吧?也不远。”赵宁儿方才一两次要跑开时,诸葛亮还以为她忙着何事,这时扶着她时感到她的心跳得很快,而且像刻意要避开自己一样执意要跑开。不论是出于害羞还是何等原因,‘也不远’应该能让她不至于拒绝,就是扶女孩子这种事还是头一回,不禁让他也有些紧张。 加上刚刚听得的由作坊里传来的只言片语,倒也是知道赵宁儿为何如此的原因了。这要是不赶紧离开这里,作坊里再跑出个什么人来,可就尴尬了,扶过去吕老头那里的路上被人看到也不怎么好。再如何,另一个办法却是行不通,那就是就地帮赵宁儿治好。因为看情况只是扭到脚罢了,凭诸葛亮懂得的那些医术还是足够医治这种小伤的,就是回头还是得跟吕老头拿药,所以不如直接扶她过去交给吕老头医治。 沿着大路走去比从中间直接穿梭房屋过去要远些,怎样穿过去诸葛亮也认得路,就扶着赵宁儿过去。但是遇到赵宁儿这情况无法走过去的路时,没办法之下他便背起人来,这才走了过去。 但的确让诸葛亮感到有些背不动,虽然赵宁儿不重,可他身上还负着伤。最初赵宁儿也是不愿的,“啊?这……别啊,公子,不可啊。” “无妨,我曾经也让一名女子背过,而且还背了很长一段时间。”说罢,诸葛亮冲着她笑了一下,便不管她介不介意就把人背起来了。 让葛庄背着走了几步以后,赵宁儿才腼腆地开口问道:“那……那名女子是谁?”葛庄这个年纪,怕是已成家了,一想到这里,也不知怎地,赵宁儿有些失望似的。 “我姐。”诸葛亮笑道。 “那时我爹娘远去他乡了,家中全凭我大姐照料,那时她才十二岁。却要照顾我二姐和我以及我弟,当时我弟才满一岁,她便抱着他,背着我。”同样有流离之经历的赵宁儿多多少少能感觉出葛庄说这话时语气里包含的思亲之情,还有对他姐的感激,以及某种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是在怨恨着谁…… “当时家中没有仆人吗?” “没有。” 听到背葛庄的是他大姐后,赵宁儿方才好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是听葛庄这么说,他家的生活貌似并不像平时作坊里许多人猜测的那样轻松富有。怕是的确只是葛庄所说,他只是一位读过些书的图志师罢了…… “那令尊令母是去何地了?” “……”诸葛亮驻足了一下子,鼻边来自赵宁儿身上发出的淡淡香气一时间涣散尽,而后他仿佛闻到了某种血腥味……背着她而使身上的伤口略疼的感觉也瞬间消失,“呵,只有我那憔悴不堪的老爹归来,三年后,他也死了……”诸葛亮无言驻足了一下,又背着赵宁儿往前走去。 “……抱歉……”赵宁儿的双手栓得更紧了些,也念及了自己死于蛾贼之乱的亡父,以及之后赵大娘是何等艰辛才带大她的。还有许多人让赵大娘改嫁,她却坚守贞节,在当今提倡改嫁之风里宁愿多吃些苦也不改嫁。现在赵宁儿担心的是葛庄会厌恶被人问及这问题,因而讨厌她…… “哈哈,没事……”逝者如斯,诸葛亮早已看淡父母之事了,就是有那么最后一点不理解他们口中的“道”罢了,“……他们自以为做了一件大事,却没料到今天这局面,实际上这都是因为——” “哟,这不是葛庄兄弟吗?”诸葛亮说着说着,就被吕老头给打断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和赵宁儿聊着聊着就到了,刚刚那话其实赵宁儿也没听进一字,她干低眉想着“葛庄会不会因为这问题讨厌起自己来”。 放下赵宁儿后,诸葛亮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后说道:“好了,吕伯,宁儿她扭了脚,交给你医治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一路背过来,你身上的伤无恙吧?”看葛庄这么精神,倒应该没事,不过吕经还是如此问道。 “对啊,没事吧?”也从“惧葛庄厌己”圈中回过神来的赵宁儿附和吕经关切的问。 “没事,我等下再帮你通知赵大娘,让她来带你回去……我就先走了。” 说完诸葛亮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赵宁儿则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吕经忙着进药房里去取医治所需的物品去了,剩下赵宁儿在大厅屋檐下干憧憬的等着。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八章 学堂 http://.biquxs.info/

“一斗酒,一春秋,一知己,再加上书馆的小子们,便是我留在义坞的原因。”————————李偃 >>>>>>> 天上的雪依旧下得稀,诸葛亮头戴粗布冠后便没什么风雪上的阻挡,倒是这种天气下的坞路走着有趣,是没来聚义坞从前没试过的。细雪之下时而走过忙碌的人,通过他人门外时偶尔也能见到庸闲之人在自家屋檐下或睡或坐,好一派清闲自得的姿态。其中也有人朝诸葛亮挥挥手打招呼,这些人大多数是已跟他谈过话,相互认识过的。 没有背着赵宁儿这层负重,诸葛亮回行至作坊路边花的时间比方才少的多,至少要比刚刚快一半。或许是因为赵宁儿跑开了的缘故,这时候赵大娘她们不再玩笑葛庄绝配是谁的话题,其他女工们自然也跟着安静下来。正因为这样,诸葛亮才有机会好好跟她们说话,才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于是完成与赵宁儿的约定之后,诸葛亮就匆匆离开作坊,寻路走去了学堂。 倒是一听说葛庄背着扭到脚的赵宁儿去吕老头药房后,把作坊里的活跃气氛又给揪起来了,这下没人不觉得和葛庄有戏的就只有赵宁儿了…… 这些天在聚义坞新认识的人不少,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也帮不到诸葛亮什么的人,有他们在却是不会让养伤期间度得那么无聊。比如找吕经李偃下棋,又或者找这些人当中难得休闲的人谈笑风生,有时也可以去校场上看民兵队训练,来到聚义坞这段日子的生活历程大致就是这样。 同更多人搞好关系或者认识以后,新奇感就会降低,被谈论或亦注意到的次数也会减少,也就是渐渐被他人接纳。然后再上望楼或是坞墙栈道等重要设施,还是去聚义坞其他关键场所,不用刁正等人的帮助或者允许,诸葛亮也能去做。简而言之就是诸葛亮与坞里的人交往并非是没有目的,但他也绝非抱有恶意,只为更好的在这窄小的坞里方便许些而已。何况在某些北方重要政治人物心中,他的地位一直很高,敌对也罢盟友也罢。不被过多谈及,存在感如同坞里一个平常人那般,也就不会流露多少信息去吸引来诸葛亮的敌人。 这不仅有利于可能长达两三个月的养伤期间中,不会被那些人干扰到,乃至找到。其次就是到时候离开聚义坞时,不会因为让他们预知了自己在这一带,而南归之道受到把控。 虽然义坞里的人也未必会不经意间、乃至刻意透露诸葛亮的信息给坞外的人,不过既然对手是水镜之徒和各方诸侯,那倒是不容忽视任何一个细节。 在来到学堂之前,诸葛亮就觉得自己主动搭识坞里的人是正确不过的,但总有些人让他心存犹豫。方才途径后门时遇到的蒋老七便是一个,那种猜疑的打量让诸葛亮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这么用好奇而又有所邪思的双瞳盯着诸葛亮看了好一会儿,“唔……这少年好像在哪见过,和那日冀州城中通缉图上的赏金三十万两的那小子挺像嘛……” 单从蒋老七的长相来看,诸葛亮就觉得他这人好事又贪利,那双粗眉大眼好像常常要把本来很普通的一件东西看成可供自己取利的物品。也就是对任何事都要插一手,而动机则是要占便宜,粗壮的身材配上七尺多的体长,没那双让人不适的双眸给人的印象应该会好些。 比如一个多月前洛都跑商结束后,经冀州打探商情时,那副在陋民区公告栏上的通缉犯画图,硬是让他等到官兵离开后偷偷扯了下来。成为私人藏品,然后拿着它四处打听图中通缉犯的消息,连将去陋民房区那里的目的都给忘了,一直持续到快回到坞里时,他觉得没辙后才丢掉它。 现在,看到诸葛亮后,蒋老七死不悔改的心又突然眸生出找回画图对比一下的想法了……不过好在蒋老七刚从贾奢家离开正要回家,马上就往巷道里拐了进去,就是嘴里还嘀咕着那三十万两黄金。 而方才让蒋老七这么盯着时,诸葛亮就觉得这家伙可能见过自己,再想到当初被袁绍通缉时,那巨额赏金可不是说笑的。由此还引起了极大的风波,人人争着找到图画上的少年,可惜那图画并不准确。画胖了不说,还给诸葛亮画丑了……真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而且,通缉令现在应该也被袁绍终止了,毕竟他一定以为诸葛亮死了。 除了蒋老七以外,接着又遇到了几个人,其中给诸葛亮第一印象最深的是洪涛。听说他是洪小玲的爹,父女长得的确像,眼睛大大的,眉毛也挺像。但看起来他的状态不太好,失了魂一般,从诸葛亮身边走过时也没注意到他。 洪涛走过后刁正才跟了上来,见到诸葛亮刁正也觉得意外,“你怎么在这里?不多在家里休息一回。”和诸葛亮打招呼时,刁正还不忘看向拐进巷道里的洪涛,似乎有什么话想跟洪涛说。 “刁兄是想跟洪兄说些什么吗?”诸葛亮停住脚向刁正揖了一礼,“他的精神好像不太好。” “嗯,没事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外头冷。”刁正拍拍诸葛亮的肩膀上的雪,目不转睛的看着洪涛拐进的那个巷口,然后即离去道。 “方才贾奢家中发生了什么吗?”诸葛亮回头看着刁正走去那里疑惑的想,很显然前者无精打采,似乎在忧虑什么,后者急匆匆追上去,看样子是想慰问一下他。 其实这事背后的原因就是洪涛听了蒋老七的话后担心他会对小玲母女下手,而且是趁洪涛在外的时候,这让洪涛很是忧虑。刁正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想着跟上来给洪涛定定心,然后找个机会再带着他直接去找蒋老七说清楚。 也就是为洪涛撑腰子。 洪涛与贾涎、蒋老七之间的矛盾往事,诸葛亮自然不知道,而且一路上又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再不去书馆怕是李偃要下堂了,也就没再多想离开了。 等他来到书馆外时,只见只有一座不大不小的课室,外围围着竹篱栅,这之间的堂院算是孩子们的活动场地,相当宽广。看得出贾奢很注重教育,很多人家省出来的土地貌似都用在了学堂这里,而且与好多地方不同,课室里坐着的还有不少女童。 这时李偃正在上课,诸葛亮便站在窗边旁听,一边看。李偃讲得入迷,没丝毫注意到诸葛亮在屋檐下的窗外立着,倒是许多孩子纷纷转头看过诸葛亮这边来,然后又把头转回李偃那边去,不敢稍加多看一眼,知道是刁宇家暂住的大哥哥后便是。 最令诸葛亮意外的是顽皮竟然没注意到他,听课听得入迷,手中的笔墨也没停。虽然望去就知道顽皮的字写得不公整,甚至有些字都写错了,但这课堂上认真的态度与平时的表现反差特大……让诸葛亮不敢相信,然后只得自讽的笑笑……真是不能随随便便去看待一个孩子……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李偃右手扇着羽扇,边走边念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葛庄乎?”突然,停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葛庄,心中暗道“还真来了……那我得展现一下为人师表才行。” “哈哈哈哈哈哈~”孩子们一阵大笑,脑袋瓜子向来比较迟钝的张蛋儿张乐则与李偃一起出了丑,也跟着读道,“不亦葛庄乎?”。 本来十分入神的刁宇也让这事弄得拍桌大笑,“夫子,你错嘞,是“不亦乐乎?”啦。”,如此一来,其他人笑得更乐了,课堂一片嘈杂起来。 窗外的诸葛亮在李偃的目光转过来时用眼睛朝着他示意了一下,当作打个招呼,然后也让这句“不亦葛庄乎”引得捂腹大笑。 “咳咳,一时口误一时口误,都别笑了。”虽然李偃很是正经,却没能控制住局面,孩子们仍旧笑个不停,这可是枯燥课堂上难得的爆笑点,不笑个够怎么能行,“怎么?还不停?再不停可就要罚啦!”李偃提升了音量,扫视一遍还在笑的孩子,这才把局面控制住。 李偃在课堂上教的主要科目其实最主要只有两种:数和书,偶尔会涉及一点比较高深些的课题,加上每天李偃必让孩子们朗诵的论语和有些水分的诗经课等,就是学堂的基本课程了。整体而言,教学体系已算比较全面,只是教些简单的算数问题和字的认识、书写之类低阶的学问对于李来说偃也能够驾驭。 当然,义坞书馆的课程并不够标准化,和官府公办的书馆或某些名师大家设立的私塾之类的教学相比,差的不是半斤八两。特别是许多名师大家设立的经馆,那是专门研习经典的私学,更不是童蒙时期学得来的。所以李偃教的东西大多都是低阶的学问,只是这些对于义坞的孩子们来说却是日复一日学得津津有味的,因为他们是全天下少数能坐在舒适课室里的人…… 就是李偃很多时候都只会讲儒家经典,而且真是一个故事讲不腻,听的人却腻了。还有那种老套的教学方式,呆木枯燥,着实让人听着打瞌睡。简而言之便是李偃教学上不懂得变通,又相当严厉,还不肯人否认儒家经典之说。因而许多孩子学倒是认真学,然而天天如此却是让好多孩子不免瞌睡,不过有课间活动这一乐趣多多的环节,每个孩子还是很期待来书馆的。 简单做个排列的话,刁宇他们目前处于“蒙学教育阶段”,一般是以识字识物为主的。李偃加入了儒家经典学说的课程,乃至安排在这方面的时间常常占据一次上堂的大半,业已让刁宇他们间接步入“初识经学教育阶段”了。只不过从具体课程来看,仍是蒙学教育为主,识字识物仍为基本课程。 倒是由于李偃学识有限,着实提升不到经馆的教学程度,而且坞里的孩童到了特定年龄以后,男的当兵卫坞,女的作坊干活,也没机会接着深入提升到“专研经书”的教育阶段。因此大多数时候,像刁宇张乐这样的男童,到十二三岁开始就要加入民兵队,而女童也差不多在这个年龄段要开始到作坊里帮忙。 但不论是书馆级别还是经馆级别,李偃上课时还是非常认真的,就是的确不讨孩子们多喜欢。但若是论基本职业素养,李偃有达之而无不及,至少孩子们的懂得了许多常识,也能识字能书字还能算数。 不知道是不是急切想在葛庄面前表现表现威望的一面,李偃连续向刁宇他们刁难,接连提出许多需深刻些认识经书后方能回答出的问题。但凡回答不出来的人,李偃就体罚之,当然只是罚他们站而已,然后李偃再逐一解析答案,也好彰显身为老师的威风,说什么“这次记住了吧?”。 其实他都不记得他有无教过刁宇他们这些…… 李偃这点小心思诸葛亮当然看出来了,不说李偃,就是刁宇他们一看到葛庄大哥哥在窗外旁听,都争着表现。直让李偃不得不在心里吐槽,“平日倒不见你们如此积极,不过,谁都别想跟我抢风头……” 这样的李偃和刁宇他们,都是诸葛亮从未见过的,一时觉得他们都很可爱。因为李偃的确只是想装一下逼而已,体罚刁宇他们彰显尊威、自解经典侧面吹自己的学识皆是,他也不可能会做到过分。比如体罚就好,当着葛庄的面显示为师之威固然是他想的,但这时他也只狠心让被罚站之人比平时受罚时多站那么一点时间。因此出现在葛庄眼前的情景是这样的:李偃提问,答不出来受罚的某人只站了一会儿,李偃就心有不忍的收回处罚了。 以至于让诸葛亮觉得李偃这是强忍着令学生多站一下子,被罚的人其实都站不满半刻钟,更没有其他重一点的体罚。而且李偃的确也从来不打学生,除非他们当中有人敢当众质疑“子曰”的真理性……否则他都只是表面上严格心里仁慈。 待到课下时间,刁宇一群男孩可谓天性爆发,玩得不知分寸。女孩相对好些,大都在科室内温习刚识的字,一笔一划有条有理。 许多孩子其实很想围在葛庄哥哥身边,因为李偃的缘由才没敢靠上去,这时候他正在与葛庄聊天。自然多是在说自己的牛逼之处,见到葛庄对他也是奉承之后,这种得意直到今天的课程结束后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十九章 比试 http://.biquxs.info/

“看来这位年轻人有些本领,是该考虑利用一下他了。”————————贾奢 >>>>>>> 第二天一早,诸葛亮、吕经、李偃三人就围在吕经药房棋桌上,一边下棋一边谈论着昨天书馆之事。 “哈哈哈哈~!笑煞吾也!”吕经坐在棋桌一旁观战,乐到拍案狂笑,“不亦葛庄乎?哈哈。”同时看着脸红耳赤的李偃。 看见葛庄仍淡定落子,而李偃啥也没说,在葛庄放下一子后随着也落下一子,吕经就觉得再笑下去怕是有些过分,便也停了。随后三人都静静的,皆盯着棋局看,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 “李老。” “嗯?”李偃坐的直直的,也未低头,眼珠向下直视着棋盘随意应了一声,“葛庄这招从未见过……上一局就是这么折的,得好好想想。” 本来诸葛亮是想问些问题的,可碍于李偃的心思全在棋上,便没再开口。气氛又随之静了下来…… “你刚刚想说什么吗?说吧。”沉思过后,李偃落下了沉重的一手,然后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当诸葛亮秒下后,李偃才感觉自信过早了,但还是不解的问他一句:“不多想想吗?” “叔平啊,下这么久棋了,你还不知道葛庄小兄弟精于长算吗?所以才落子神速嘛……我猜你下一步要落在这儿,对吧葛庄?” “哈哈,又猜错了,但我还是觉得下在这里好,你那里相当走险,正中叔平下怀。” 诸葛亮全然没理会吕经的旁论,这处局部的变化他业已算清,李偃固然希望黑棋下在那里走险,却没算清中间黑棋还有大飞一手妙着就有意诱着黑棋那么下,“李老,书馆用的简本是《急就篇》与《九章算数》吗?”接着落下一子后,诸葛亮继续刚刚想问的问题问道。 “嗯。”李偃这一手下得很有气势,也是几乎秒下。 “哦,那甚好。”诸葛亮这一颗子则拍出了声音。 所谓《急就篇》,为综合性教材,以识字为主。内容包括陈说姓名,介绍丝织、植物、动物、农产品、自然常识、疾病药物、身体器官、乐舞礼器、官职名称、各种杂物品类,像一部小百科全书,常常作识字课本兼常识课本,所以实用性非常高。 正因为如此,它一经出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从深宫到边疆,从贵戚到工匠,都采用它作为启蒙学习的教材,聚义坞的书馆自然也不例外。昨天诸葛亮一到窗外时,便知道李偃用的教科书大概是急就与九章了,今天一问多自随意。 与其说随意,不如说诸葛亮观察了李偃一个下午,知道李偃是一名合格的慈心严师,但也发现他教学上的一些弊端之处。因而内容上如果不妥的话,怕是事倍功半,刁宇他们学不得什么,由是才问上一问。 棋盘上的战斗愈演愈烈,不仅把双方内心的斗志激起,让吕经这个旁观者都内心澎湃不已。情绪的激烈使得李偃的语气也激动起来,乃至带上了几分挑衅,“这东西你也懂?看来葛庄兄弟真是博学啊!” 吕经马上就感到气氛不对劲,想说什么时诸葛亮先开口了,“不不不,此妇孺皆知,谈何深奥。”此时正好一步大飞妙着落下,李偃顿时懵逼,白棋走入绝境。 “这么说,老夫教的只是低级趣味?”这棋还不到一百二十手就九成已经输了,李偃憋上一股闷气。 “本来便是。” “……”吕经一时诧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但明显听得到李偃的呼吸急喘起来……空气里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诸葛亮向来瞧不上这点常识书籍,若用来当作启蒙教育之教材,那正用得好。只是相较于诸子经典,那点东东在他看来不及其一分,而他内心的一些愤然情绪多来自于许多塾师在教学上的鄙陋。若是大汉的人师只是这般模样,得误导多少子弟,所以重表不重实的教育自然是他颇不以为然的。 另外一点原因是诸子之学他都能驾驭,对于偏靠这种咬文嚼字死记硬背的东西激不起兴趣,因为太简单了。 为师数十载,李偃还从未听过如此狂言,棋盘上方才争斗正酣,情绪让之带动了不少,一直严于自拘的他这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同样的,诸葛亮历来尊重前辈之流,因为棋局的带动和长期以来瞧不惯一些塾师的教学,这时候才说出的这样的话。 有围棋这一共同话题,再加上也有些时日了,因此李偃心里早就把葛庄当作忘年之交,只因这点嘴角就闹真当然不太可能。而且,一旁的吕经可是明白人,也算是李偃的知己,清楚李偃服软不服硬。不管什么事,但凡触及原则或者说触碰到儒经真理性的,对方再怎么磨他都固执己见,因为这就如同他命。 对于这位老朋友的过去,与之共处时吕经也总是避而不谈,他知道李偃心中的“儒”,不能说是孔子的“儒”,也不能说是当今儒家的“儒”,而是仅存的对于现实世界的一点奢望憧憬。礼乐也好,仁义也罢,之所以坚持这些无怪于出自李偃本人对现实的感识,他需要这东西给予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在残酷的现实中活下去的动力。 其实李偃有时会与吕经说一些让吕经觉得诧异的话,比如他说孔子所处的春秋,根本无义可言,所以孔子坚持的“义”是什么?还总说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再怎么用克己来诠释儒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当说到那些总称老儒生为愚儒、顽儒的人时,李偃则说兴许他们是对的,这样活着挺难受的,但却是他们不至于感觉遭受老天爷抛弃的来源。 因为至少有信仰可言……不会是一具空壳子。 为了防止李偃与葛庄撕开,吕经想过转移双方注意力,让葛庄给赵宁儿送药去。可葛庄却一口回绝,干脆的说不识路,李老带路的话倒是期待跟着去…… 这让吕经又束手无策,看样子葛庄与叔平今日之争必不可免,“唉,今早好不容易停雪了,本想下完棋,与小庄一道出去坞外走走的,却不料现在这局面……” 也是这时,吕经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竟敢忤逆师者说明葛庄的家族环境可能与平常人家不一样,结合马家箭镞一事与棋盘上葛庄多次露出的不凡锋芒,他觉得业已可以断定葛庄的背景很大了。第二个念头则是处理争端的办法:比试。 所以在葛庄与李偃又相互扯了几句话以后,吕经笑着拍案而起,“不如,你们比试一下如何?试题则由我出,坞里人作证,谁赢就谁说的对!” “不不,吕老,我只是觉得急就与九章里头的内容之级别简单罢了,也不敢说李老不行。所以这比试是可以比试,但若我赢了,李老只要认同我的观点便是,并不是说李老差我一截。” “呵呵,葛兄弟,口气真是不小,怎不说你输了呢?”见到葛庄从最初与自己争执时,其情绪并未激动多少,更谈不上和自己一般激烈,李偃也就慢慢平缓下来,免得情绪控制力还不如一个小子,加上这时吕经提议公平比试,他的情绪可以说已经平静了。 “如果我输了,自然向李老您赔礼道歉,从此不再敢对您有意见。”诸葛亮笑着回道,脸上全然看不出有半分激愤,压根不像是刚与人激烈争执过。 “好,那就来比一比!”李偃果断的说,非得胜了葛庄不可。 “……如此胸怀……叔平啊,怕是今日你要献丑了……”吕经在心里不禁感叹道,从葛庄与李偃争执最初,吕经一边想着该如何调解,一边也时刻观察着葛庄。前者未思出,反而因为葛庄的从容气魄感到不可思议,脸色、语气乃至动作,竟仍那么平静,好像内心没有任何波动一样,就这么与蛮有怒气的李偃争个长短……一点儿也没有为情绪所动的痕迹,而如果说是葛庄控制情绪控制得很好,吕经却没这种感觉,倒是觉得葛庄有深不见底的胸怀才会是争又不争之态……他能容纳愤怒,化至无形。 方才为棋盘上的激烈战斗带动起来的一点争胜情绪也只是持续在方才刚与李偃扯话时那一短短瞬间,换之而来的是平静的语气、脸色、动作和略带攻击性的自信之语言。 “那好,比试的时间定在今天下午,届时我做出题人,孩子们做公证人,可以吧?” “可以。”李偃站了起来,略弯脖颈瞪着葛庄回道。 “嗯。”诸葛亮只是抬头望着李偃轻应了一声,也没站起来。 “那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期间都不许来找我,书馆也不能去,免得有人舞弊。”吕经郑重其事,心里早已想好让二人比拼什么了,他打算全出李偃擅长的比试题目。 “老夫会凭实力取胜!”说罢,李偃扬袖而去。 诸葛亮起身对着离去的李偃背后拘了一躬,而后回头和吕经对视了一下,眉目之中有些无奈“……怕是要让李老失颜了……如何是好?”其实诸葛亮想要借此试探一下吕经的反应,因为多日来吕经仍旧对他的秘密念念不忘,即便从此感觉不到多少恶意。 “你可千万别小看叔平,他年轻时虽然只是茂才,但功课这些年可从未落下。” “明白了,那在下就先回去歇息了,下棋下得有些困。” 又朝着吕经拘了一躬后,诸葛亮才转身离去,徒留吕经楞在了原地,“歇息……叔平可是有几十年学历的呀……真是怪小伙。”这样站着好久之后,吕经才去着手下午比试的事。 第一卷:聚义坞篇 第二十章 胜名 http://.biquxs.info/

“切~!小子,你别看我大哥现在对你笑着,久而久之,你就会发现我才是最真实的人。”————————贾涎 >>>>>>> 早晨下完细雪后,一直到中饭时间聚义坞上空都没落下雪花,不过说到底现在还没到雪季的多大雪时期。除了男人载着货物归坞那天外下过茫茫大雪外,其他时候则很少下雪,大概都是立春前后雪来得猛一些。那时也才算真正的雪季来临,不过也不远了,还有几天便是立春了。 对于义坞的人们来说,每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生活还是这样。不过诸葛亮来说则不一样,很少有机会能够在这么北的地方驻留那么久,至今也近二十日了,算得上一次新体验。 忙碌,似乎一直都是义坞的主旋律,不论是民兵大队还是女工旅,都有各自要忙的事。相较之下,年龄还小的刁宇他们则玩的时间占大多数,时而跑去校场,时而去坞门外不远处更宽广的地方耍。有时诸葛亮也会跟着去,一开始吕经还总叮嘱他不能干嘛不能干啥,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反正刁宇他们在玩耍时,葛庄也只是从一旁看着,偶尔帮刁宇他们创个新游戏,搞个新玩法,然后也就一旁看着检验他的心得而已。 倒是那天的比试着实让吕经颇为意外,哪怕当时葛庄展露出其胸怀时吕经就觉得李偃怕是要输了,却不料试题虽都是李偃擅长的,他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特别是诸子经典上,李偃完败。 然后不仅仅是他,顽固不化固执己见的李偃竟也为葛庄对儒理的新理解所折服,直呼原来还有这种切入点。 这之后到现在已经好多天了,不过葛庄比试之中胜过了李塾师一事,在最初三天却传得很神,期间丝毫没有降温的感觉。义坞的男人对此还算关注度不高,只是一谈而过,不过赵大娘他们可不是如此了。三天之内天天拿出来说,对葛庄比试后第二天受邀到贾奢家一事也是各种传神,以至于第三天早上来看葛庄上早堂课的人几乎挤满了书馆外院。 能够得到贾公的青睐,使得葛庄在每个人心目中的地位都随之提高不少,在他受邀成为书馆的早堂师以后,冷冷清清的书馆外院每天早上就总是挤满了人。而且,这样子的情况不仅没有因为葛庄上课不再是新鲜事而降温,反而许多人一大早就书馆外院占位,生怕听不到葛庄讲故事。 受贾奢邀请成为塾师以后,诸葛亮便很少去作坊帮忙了,下堂无事时偶尔去一下。不过李偃那老头这些天倒是诸葛亮一下堂必拉着他到吕经药房,然后三人坐在棋桌边下着棋谈天说地,有时自然也会说一些课上的事。 李偃吐槽得最多的是为何书馆外院早上和下午的情景差别那么大,早上门庭若市,下午空无一人,让他也很无奈,不过他对葛庄是服气了。 至于吕经、刁正、丁氏等人,反应也是相当激烈,自然有来旁听过葛庄的课。刁正是早操后来过一两次,吕经在葛庄最初上课两天早上都陪着李偃来过,丁氏则是和赵大娘、何氏等趁近来闲着听过那么几堂课,都听得不亦乐乎。 连从不踏入书馆半步的贾涎在葛庄第三天上早堂时也领着贾勇和蒋老七来过,虽然只是驻留一下就不屑的离开了,却也证明诸葛亮在坞里的大名着实是让他也好奇于了解这个人了。 贾勇是来不来都无所谓,只是跟着贾涎罢了。 蒋老七那天却是专门盯了诸葛亮很久,仔细打量后觉得与通缉令那个画像不相似才作罢,打消了那三十万两黄金的想法。其实他哪知道诸葛亮注意到他以后,刻意把脸斜着倾着侧着给他看,所以好多时候他才觉得和那画像一点儿也不相似。 和以上这些人来旁听的兴趣相比,赵宁儿、洪小玲她们则往往在没工时在课室窗外待上一个早上,有时作坊做工时甚至在短短的休息期间也要来旁听。以至于回去时老是误了时间,引得偶尔来督察一下的叶氏不满,然后就是一顿臭骂。 再最后是影响力绝对最大的贾奢,起初两三天他也来过书馆这儿听诸葛亮的早堂,就是看样子他是来督察一下的。毕竟李偃虽败了,可多年来他也清楚李偃的本领,虽不算卓越倒也是合格。邀请葛庄只是觉得这个年轻小伙有趣,能带给坞里的孩童们一些新的东西,有助于全面提高孩子们的素质水平。同时,贾奢也并未将葛庄看得那么高,只是以为他的确算是一个博学的年轻人罢了,所以也并未多做关注。 而且,从第一天的早堂内容来看,葛庄确实有很多新玩意。因此他教的可以算是一套新的东西,不过贾奢认为旧的也不能放掉,故而一开始让葛庄尝试着给孩子们上早堂课教些不同的东西时,贾奢也没有要取消午堂的意思。 且他至今并没有与葛庄谈过报酬上的事,而李偃一直以来都是有报酬的,即是说贾奢仍把葛庄当作暂住的外人来对待。吕经或是刁正不与他说起葛庄的一些秘密,他是绝不可能会对葛庄关注太多的,就是他对早堂的效果的确很满意。 由于那天扭到了脚,后来肿的不行,赵大娘就想要让女儿暂时就别来作坊做工了,因此便与叶氏说了说。叶氏对此原本也是不太乐意的,但见赵宁儿的脚踝肿成那样,行动不便,加上身边的仆人阿娇也不断帮赵大娘和赵宁儿说好话,她就同意让赵宁儿好好休息了。 而赵宁儿休息那几日,恰恰是诸葛亮开始给刁宇他们上早堂的时候,因此无事可做的她忙完家务活后也是柺着脚一拐一拐的来旁听。当然,吕经的医术还是很给力的,三天一过脚就好的差不多了。叶氏又在一边天天来看赵宁儿的伤势,好像只要赵宁儿走路轻松些了就得把她揪回作坊里工作似的,弄得赵大娘母女受不了,等赵宁儿的脚好得差不多后也便回作坊里做活了。 然而每年腊月这时候,作坊其实也没啥事可做,做的最多的是叶氏给的私人活。无怪乎是她的新衣裳之类的,不过每年腊月这东西的数量却是不少的,常常要有几十件。也就做这东西的时候,叶氏来作坊督察的次数最多,其他时候则豪不关心。 这段时间坞里人谈论的最多的仍是葛庄,每天都记上他讲的一两个新故事,好奇葛庄有讲不完的故事的同时,自己顺便也把记下来的故事改了个版本,然后当作与他人的日常话料。 甚至都有人常常用“葛庄今天讲的第一个、第某个故事是啥?”来考别人了,答得出来就说他功课做得好,答不出来则一群人威胁他像是嘲笑一个落后之人一样嘲弄他。 就连这些天财赋去找贾涎时,都得笑着问问贾涎说,葛庄又讲了什么故事什么历史啊。弄得贾涎也不得不派一两个家丁去书馆旁听,好回来后告诉他葛庄上了什么课,是教孩子六博棋呢还是其他新的玩意,或者又说什么新的故事了。 弄得所有人遇到葛庄时都得称呼一句“葛师”,贾奢也接连几次宴请他和刁正,和他谈教育上的事情。而后,宴会上贾奢的问以及葛庄的答,也往往在坞里的人之中传开来,又是各种传神。 孩童们则比以前更喜欢到书馆去了,特别是刁宇,每天拉着诸葛亮的手一起走去书馆让他倍儿自豪的样子。恨不得遇人就说“瞧,这是我家大哥哥……”皮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