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生》 第1页 [仙侠魔幻] 《末生》作者:春熙一枝花【完结】 简介: 正文完结 群像文,虽然男女主已经敲定,但文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人生中的主角。(主角团都不是好人,无圣母。以及后期。,男女主是真正的相杀。) 身处于末世,扶光只是一个淹没在垃圾堆里的小可怜。上天可鑑,她真的只想安心的捡个垃圾。 异种与丧尸一起破城的那天,她恰好捡到一把砍刀。看着一个光秃秃的一动不动的人形物体时,她天真的以为那是个人偶。本来想试一试刀,结果一不小心得了个异能。 好消息:从此摆脱垃圾人身份 坏消息:是最弱的水系,她依然是垃圾。 于是,扶光便踏上了捡垃圾躲异种丧尸的路。还顺带,收了个臭屁的小弟,至少她把他当做小弟。 好不容易被看重了能够去到尼德霍格军校,拿到铁饭碗此生无忧。结果她的名额被一个富家子弟顶替了。 扶光:万恶的资本——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继续她的摆烂日常。 直到某一天,扶光多了一个黑称:水疯子。 上天可鑑,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被打成蜂窝煤的异种与丧尸:「......」 被踹成猪头的a级异能者:「?」 多年后 扶光的英雄主义让她踏上了救世的道路,她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救世主的美称。只是回头时,才发现昔日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可怜,变成了大魔头。但这并不妨碍她暴揍他一顿,然后带他回家。 水是炙热的水,是滋养树木的水,是抚慰土地的水,亦是洗涤金属的水。 军校篇 第1章 她只想捡个垃圾 眼前肆虐的蓝色火焰就像一层层翻涌的浪,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昔日辉煌的蒂斯歌剧院已经化作焦土,耳边的笑声不復。 扶光捂着血流不止的左眼跪在地上,被打成破烂的护甲也让她卸了下来。胸腔撕裂一般的疼,眼中一片血色。 只能看见他居高临下的神情,宛若恶魔睥睨饱受煎熬的羔羊,多么得意。 「谢温烬,收手吧。」扶光的声音沙哑的几乎难以听清,断了的刀上还有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谢温烬似是在看她,又好像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他缓步踱向扶光,还哼着过去扶光唱给他的歌谣。「你哪来的资格让我收手呢?以受害者的身份?住在不漏风的屋子里的人是你们,被当成猪猡宰杀的人是我们。」 扶光咬着牙,蓝色的水系能量在手心不断汇聚成团。谢温烬听见她说:「我以我瞎掉的右眼起誓。」 光当—— 空的菠萝罐头砸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很快,人声嘈杂,各种各样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 扶光躺在小山般的垃圾堆上,鼻腔里充斥着恶臭的瓜果腐烂味。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晕过去许久了,额头上还有一滩不知名的液体。 她嫌恶地用袖子擦拭着额头,手撑在瓶瓶罐罐上艰难地起身。「真是噁心死了。」 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扶光身材消瘦的简直难以想像,她又是天生一副病弱憔悴样,每走几步都会咳嗽几下。在这个资源快要枯竭,还面临着丧尸与异种侵扰的星球,她应该会是最早死的那一批人。 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死后能去涵养土壤。 扶光瘦削的下颚灰扑扑的,白皙如雪的脸蛋和毫无血色的唇让她从远处看,就像是过去电影里的女鬼般。乱蓬蓬的头髮就像杂草堆成的鸡窝,单薄的白裙子也已经染上各种各样的骯脏液体。 这裙子还是她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呢。 其实坤灵星在过去是一个很美丽的星球,有着丰富的资源。也正是因为这些丰富的资源,打开了人们心中的潘多拉魔盒。 赫鲁人意外地发现了一种新能源,从此利用它做出许多远超他国科技技术的机器。然而他们身处的土地却是资源匮乏,为了土地与资源,开始了不断地侵略。 他们在战败区建立了地下实验室,专门用来对那些战俘进行人体实验。之后又开始发送卫星到更远的星球,还利用新能源制作的危弹,装载着毒气投掷到各个地区。 此后,坤灵星的每一个地区,都参与了这场战争。 辐射遍布,而那些毒气以及地下实验室的病毒造成了一场异变。 祸不单行,察觉到赫鲁人发出的卫星后,那些身形高大长相狰狞骇人的异种也登上了坤灵星。 被炮火肆虐的星球很快成为了异种的饱餐乐园,最终所有地区联合在了一起,将核心技术融汇,来与异种对抗。 然而,若是有用的话。人类也无需从富饶的南边退到了环境恶劣的连异种都不愿意踏足的北边。 从此分为三个区。 a区自然是给富人以及那些因祸得福的异能者居住的。b区则是给普通的百姓居住。至于c区,就是给赫鲁人以及他们这些穷人待的。 俗称猪圈。 扶光躲在墙角后观察着已经扭打起来的人群,他们似乎是在争抢什么东西。她侧目睨向人们的旁边,一个纸盒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藉着月光也看不清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扶光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她身材矮小周边又都是垃圾山,佝偻着身子就这么避开了混斗的人群,一直绕到他们旁边那座垃圾山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她定睛一看,一把有些生锈的柴刀正放在那个纸盒子里。扶光顿时心花怒放,但下一眼她就差点没被吓得尖叫出声。 那纸盒子里装着一个人头,看起来,就是用那把柴刀砍下来的。 扶光瞳孔震缩着颤巍巍伸出手,抓起那把柴刀以后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倒海隐没在黑暗中。 那把柴刀算不上好,很钝。但是有工具总比没工具好,扶光踏着满地的清辉接着朝自己藏身的破楼里走。 踩在地板上都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的瘆人。 苍白的月光透射过破旧的窗户,玻璃上斑驳的灰尘还有一抹突兀的暗红。楼里昏暗一片几乎看不见前路,扶光被台阶绊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在走到二楼时,月光斜照在左侧的房间,门半敞着。扶光看见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连衣服都没穿,站在那一动不动许久了,应该是以前商场里的那种模特。 扶光心想:正好试一试那把刀,方便之后去抓野鸡。 她反握着刀轻轻推开门,走到离那「人偶」两米处的位置时,扶光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个「人偶」一动不动,可她分明能听到粗重的唿吸声。还没等扶光往后退,那「人偶」忽然扭过头来,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上。 「吃东西啦......」 扶光上一次反应那么迅速,还是在跟一条野狗抢面包的时候。她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跑! 扶光很少会觉得自己的运气差,她是一个乐天派,哪怕已经沦落到跟野狗抢食也依然能津津乐道。但是异种和野狗不一样啊!让她遇着个丧尸都比遇到异种好啊。 扶光连滚带爬地跑下楼以后忽然被一只手给拽进旁边的衣柜里,她的尖叫声被一双手给堵在了唇边。待到那只异种寻了半天也找不到人以后,又发出瘆人的笑声离开。 扶光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道谢时忽然感觉皮肤有些刺痛,她低眸去看向手臂,才发现身后人的指甲已经嵌入了她的肉里。 按理而言,隔的那么近,扶光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吐息的。 她勐然想起之前曾听一个遇见过异种的老人说,有智慧的异种往往喜欢假扮成人,随后将受骗的人类带到无人的地方,享受着对方的惊慌失措,再慢慢地虐-杀。不过,异种在夜晚的行动力会下降很多,简单而言,就是反应慢了许多。 身后的那只异种的指甲已经嵌入了她的肉里,但距离它彻底反应过来,还有些时间。 好在,这个柜子不算狭窄。 扶光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紧握着柴刀,接着一个翻身将柴刀狠狠地刺入那只异种的心脏。 悽厉的尖叫声如魔音贯耳,扶光只觉得耳膜都快要被震碎了一般,却还是不敢松开手,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刀刺得更深。 柜子剧烈地抖动着,那异种的发了狠地撕扯着她的皮肉,可也只持续了十几秒,便慢慢地没了声。 所以,刚才追着自己的那只异种是因为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才没有再继续追猎自己。 扶光疼得双腿打着颤,一下子就从柜子里摔了出来。手上的条条血痕触目惊心,最要命的是,血腥味会引来异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c区出现了异种,但是既然已经遇到了两个,就说明肯定出事了。 扶光左手提着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着,她已经不敢再待在这栋破楼里。 然而当她一抬起头时,惊悚的一幕就这样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只鸟身人面的异种正抓着一个被撕裂的.....扶光忍着痛躲在一米长的草丛里,平日里她总是吐槽这些杂草长得都快比她还高,如今却是感激得涕泪泗流。只盼着那只异种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专心地抓着它的猎物离开就好。 扶光没发现的是,刚才还不断冒着血的伤口已经初步癒合。 c区的夜晚从来都不是寂静的,它有着地下拳场厮杀的格斗声,有着抱着发烧孩子乞求一口吃食的母亲的绝望声。有被凌辱的人的求饶声,以及野狗狂吠声。它不该像现在这样,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扶光才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继续朝垃圾堆里走去,一开始她最厌恶的便是待在这座垃圾场,可现在,成堆的垃圾反倒能够将她完美地掩藏起来。 扶光捏着鼻子,右手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一些还没腐烂掉的残羹剩饭。c区本就是最荒凉环境最恶劣的地方,闹了两年的饥荒。这些垃圾都是b区和a区的人们的生活垃圾,仿佛是在告诉他们这些和垃圾生活在一起的人,他们自己本身也是无用的废物。 「妈的!按住这小子!」 一个人的叫骂声吸引了扶光的注意力,她蹑手蹑脚地往后躲着,冒出个小脑袋悄咪咪地偷看着。 一个瘦弱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着,他穿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不断地喘着粗气越过地上那一堆垃圾继续向前跑。 扶光瞥见少年身后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把刀,她看得出来,那把刀是用来割肉的。 少年的脸已经是鼻青脸肿,受了伤自然也跑不快,没一会儿就被男人缩短了距离。扶光想要冲上去帮忙,可是现在她自身都难保,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怎么跟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对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就在扶光的内心正天人大战时,噗嗤一声,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掏出来的声音。 扶光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一幕她毕生难忘。那个少年也被吓傻了,滚烫的血溅了他一脸。 趁着那只异种还没来得及反应,扶光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少年拽走。 对于异种而言,两个瘦弱的豆芽菜,自然是比不上眼前满脸横肉的男人可口。 扶光拽着他漫无目的地跑着,跑到最后还是回到了那栋破楼。扶光也不敢再继续往上走,拉着他躲在墙角气喘吁吁。 少年一直盯着扶光看,黯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说话带着很重的赫鲁口音,扶光却蛮不在意地说道:「这也不算是救吧,只不过是拉着你跑了一段路而已。况且,能帮忙我肯定会帮忙的,如果没有那只异种的话,我应该也不敢出来拉着你跑。」 扶光很实诚地告诉了少年她的想法,她能在c区活这么久,靠的就是不多管闲事这一满分的技能点。 「c区待不了多久了,东边已经沦陷了,对于那些该死的怪物而言,这是一场饕餮盛宴。」少年的眼神晦暗无光,他将头埋在臂弯里许久不再言语。 扶光则是若有所思地颔首,她也觉得自己该换个地方捡垃圾了。西边的垃圾全都是些生活上的垃圾,「据说南边的厨余垃圾比较多,明天我就去那碰碰运气。」 少年闻言蓦地抬起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c区迟早要沦陷,也就两三天的事情。你是饿死鬼吗?保命的机会都要拿去浪费。」 扶光当然也明白他说的话,但是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所以先前才会晕倒。现在想想,当时没有被其他人吃掉可真是万幸。 「我人都要饿死了,还怎么保命?」扶光撇撇嘴吐槽道。 少年怔了须臾,慢吞吞地将藏在口袋里的面包掏出来递给她:「这是刚才的谢礼。」 扶光两眼一亮,手都已经伸到了面前但又停了下来,她吞咽着口水询问:「你不吃吗?」 少年摇摇头,「我从主人家里偷了五个面包出来,已经吃了两个了。」 扶光嗅着面包的小麦香,天知道她多久没有吃过一块像样的食物了。 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一边含煳不清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扶光嘴角边的面包屑,c区的夜晚似乎已经没有那么让他畏惧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信赖,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谢温烬。」 「真是好听的名字啊,我叫扶光。扶手的扶,阳光的光。」 谢温烬轻轻应了一声,不远处的惨叫声还在持续,幸好他偷偷带出来的干粮足够多,还有一个挂在腰上的水壶。 借给扶光以后,谢温烬望着一尘不染的夜空,仿佛大地被鲜血染红,也不会影响到天空半分。 忽然,他浑身一颤,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 -------------------- 一个只想捡垃圾的最强和一个未来四处拱火的最狂。带带预收,虽然是现言(球球了)县城文学双向《抓到一只鸽子精》 第2章 收了个小弟 扶光还没来得及把面包咽下去,谢温烬就将她一把扑倒在地上,搂着她朝一旁滚去。 这么一下险些没把她噎死,扶光咳嗽着就要骂人,但她的脏话很快被玻璃的碎裂声所遮盖。 一个有两楼高的异种正弯着腰透过窗户凝视着他们二人,血红的双眼闪着妖异的光。扶光这下是真的信了谢温烬的话了,c区.....被攻破了。 一只腐烂的大手伸了过来,扶光拽着被吓傻了的谢温烬朝楼上接着跑,这栋破楼有五层,虽然不知道上面几层会不会还有小型异种潜伏,但是贸然跑出去就算不被抓到也可能会被踩死。 昏暗的环境下谢温烬不知摔在地上几次,在他最后一次摔倒在地上以后,扶光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袖子继续大步往前。谢温烬的脸不断地摩擦过散发着异味的旧毯子,声嘶力竭道:「我的脸!!!」 「脸重要还是命重要啊?!」扶光喘的跟个猪头似的还在拉着谢温烬往前,他借力起身后又被扶光拽了一个踉跄,说道:「当然是脸重要!」 房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扶光上一秒还在抱怨周围太暗什么都看不清,下一秒那只异种就掀翻了房顶。 皎洁的月光犹如一条柔滑的银色丝绸,穿过层层的厚重云翳。他们二人的身影被斜打在墙,扶光缄默了须臾。 因为那只异种已经张开口,阵阵腐臭味瀰漫在空气中,刺激着人的鼻腔。谢温烬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腔里流了出来,一抬手才发现是殷红的血。 「你是想被吃还是摔成肉泥?」扶光问道。 谢温烬不知道这两种有什么区别,但比起被异种吃掉,他更愿意从楼上跳下去。 扶光本来已是濒临末路,不然也不会去问谢温烬这个问题,然而她还想拼死一搏,她的垃圾都还没捡完,怎么能葬身在异种的肚子里。 扶光拔出腰间的柴刀,明明心里怕得不行,却还是要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但意外总是突如其来,扶光正准备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结果就被谢温烬带着从被打破的墙壁上翻了出去。 在身子悬空的剎那间,扶光发自内心地「欸」了一声。随后,尖叫声比水烧开的声音还要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你这傢伙疯了啊啊啊!」 就当扶光以为他们会摔成一滩相互融合的肉泥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耳边迴荡着凛冽的风声,好似有一把刀将空气割破了一般。他们下坠的速度极快,可在扶光的眼里,一切感官都被放慢了许多倍,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空中飞着的小虫振动翅膀的样子。 一缕缕雾蓝色的光从指尖溢出,失重感也逐渐的消失不见。谢温烬紧紧握着扶光的手,所有的话语都湮没在了缭绕于四周的水浪中。 一个圆形的透明泡泡横空出现,将两人吞入腹中。坠落在地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还被弹起来了几下。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安然无恙,扶光本以为是上天显灵,直到谢温烬惊唿一声:「你.....你的指甲,你是得了灰指甲吗?」 扶光也有些惊愕地去看,虽然她的确常用手翻垃圾,但是灰指甲也不至于吧! 雾蓝色的光逐渐黯淡下来,又是深夜,若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那是灰指甲。 谢温烬屈腿跪在地上去检查口袋里的两个面包是否还安然无恙,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染上。而后,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们不死也应该要残了,为什么我看你还好胳膊好腿的?」谢温烬问道。 扶光拉着他躲进一旁的草丛,低声反问道:「难不成你很希望我缺胳膊少腿?」 接着月光,躲在草丛里的扶光得以看清远处那个还在寻觅猎物的大块头。她的心狂跳不已,尽管以前也和奶奶一起遇到过异种,但远没有今天所见所闻的那样惊骇。 「找到吃的啦......」 熟悉又瘆人的声音迴荡在扶光耳边,电闪雷鸣间,那只先前在楼里追她的异种正抓着一个不幸的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在那双沾满血肉的爪子即将划破谢温烬的脸时,一道光犹如刀刃般锋利,迅疾地斩断了那只异种的手。 不止是那只异种和谢温烬愣住了,连扶光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指尖的丝线看起来随时都会被切断一般,可它却比钢筋还要坚韧,砍断了那只异种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发动异能,尽管是在无意识中。 谢温烬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从五楼掉下来却没有摔成一滩肉泥,他趁机和那只异种拉开距离躲到扶光后面大喊道:「砍它的头!或者掏它心窝!」 利用异种夜间不灵敏的劣势,扶光再次举起手对准那只异种的头,她是不是该喊几声,就像那些超级英雄一样,在出招前都要怒吼几声来提高气势。 「喝!」扶光用尽全力探出手,等着那根奇异的丝线再一次从指尖射出。然而,只弹出一点小水花,生怕会打死对面那只异种。 谢温烬还在为她加油助威,转瞬间扶光拔出腰间的柴刀横噼过去。只听见咕噜一声,黑血就像喷泉般。 原本孱弱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汩汩的能量,指尖的蓝色丝线再一次出现。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又像一条灵活的水蛇缠绕在谢温烬受伤的中指上,被碎石割破的指腹逐渐癒合,甚至看不出有伤痕。 谢温烬定定地看着扶光,扶光也眼神呆滞地回望。 良久,谢温烬才憋出两个郑重无比的字。 「大哥。」 走在昏暗偏僻的小巷里,谢温烬拽着扶光的衣摆紧跟着她,好几次还把她那双本就承载了许多的破草鞋给踩了下来。 在第四次踩掉扶光的鞋以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将力量集中于指尖,给了谢温烬一个毁天灭地的脑瓜崩。 他捂着额头又不敢喊出声,怕吸引来异种丧尸,或者其他想要拿他们充飢的人。 可什么都不说的话,走在这条黑漆漆的巷子,谢温烬自己都能把自己给吓死。他遂说道:「大哥,没想到你是异能者啊。」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扶光对于谢温烬的夸赞很受用,指尖那一点萤萤的蓝光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也能看清几步之内的环境。 这样的死寂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就像是置身于深海,五脏六腑被重压碾碎,涌入耳道的海水带走了听力般。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会有人提着刀来寻找食物,又或许是浑身烂肉的丧尸,以及异种。 扶光回首问:「你多少岁?」 谢温烬一改先前的沉默寡言,似乎已经信任了扶光。他拍了拍胸脯说道:「十二岁生活在这种破地方都还没死,谁顶小爷这么潇洒?」 扶光踌躇许久,还是将腰间的柴刀递给谢温烬。她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异能者的事情,据说整个坤灵星的异能者屈指可数。如果能去到b区的话,她应该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谢温烬受宠若惊地接过那把柴刀,迈着欢脱的步伐与扶光并肩。他藉着那点蓝光看清身旁人的脸,不由得愣神许久。 扶光的脸虽然都是灰尘,但也能够看出她白的发光的肌肤,脸上的雀斑让谢温烬想起在主人家里偷喝的那杯燕麦牛奶,他仍然记忆犹新。她脸上的雀斑像极了热牛奶上浮着的,还没来得及沉下去的燕麦。唇色如樱,眉眼间漾着一片烦躁。 脖子纤细的看起来一拧就断,身材也是瘦小的不行。谢温烬也有些不解,这么瘦弱的人,是怎么有力气挥舞柴刀的呢? 不能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瞎逛,想要去到b区,哪怕是坐车都需要三天的时间。先别说c区连一辆破三轮都没有,b区严禁没有居民证的人进入,而且如果在半路上遇到其他人和异种,跑都来不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扶光慢慢地就停了步,谢温烬也看出她的一些想法,遂开口宽慰道:「你是异能者,就算没有居民证,也进的去。」 扶光敛眸,「那你呢?况且我们能不能活着到b区都是个问题,而且,我的垃圾还没捡完。去了b区,连一个面包都买不起。」 谢温烬没想到扶光会问起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涩道:「你是第一个会过问我的人。」 扶光:? 「你的父母呢?」扶光问道。 谢温烬的脸上浮现出一片茫然,「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他们。」 扶光以为自己提起了他的伤心事,偏偏又嘴笨不知该如何是好。谢温烬熟稔地勾住扶光的肩膀将她往身边一拉,扶光也算是看出了谢温烬的一个性格特点。 自来熟。 「别担心,未曾谋面的人不会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我还蛮高兴,第一次有人问起我的事情。」谢温烬的手掌拍了拍扶光的肩膀,明明比她还小上两岁,却意外的看得开。 两个人相伴着走在幽深的巷子,扶光的肚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有些尴尬的咳嗽着,想要以此来掩盖肚子叫的声音。 忽然,谢温烬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眼尾泛红捂着嘴,神情痛苦地蹲在地上。 扶光一惊,连忙蹲下拍着他的背去查看他的情况。「喂!你怎么了?!」 咳嗽了一会儿,谢温烬又面色如常地站起身。他躬腰凑近扶光,笑道:「帮你一起盖住肚子叫的声音啊。」 扶光又气又好笑,他刚刚一副要把胃咳出来的驾驶,都快把她的心给吓得四处乱飞。谁知谢温烬只是看自己用咳嗽声掩盖肚子叫,便跟着一起。 扶光嘆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谢温烬将自己藏的好好的面包拿出来,用手戳了戳扶光的背:「你再吃一个吧,待会你要是饿晕了,我也活不了。」 扶光就等着谢温烬说这句话,连客套都不客套就接过来。谢温烬笑起来就像一只金毛似的,她将面包掰成两块。当然,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给谢温烬的那块要小一点。 谢温烬弯起眸咬了一口黑面包,边咀嚼边含煳不清地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找个地方睡觉。」扶光回应道。 「但是等到白天,异种的行动就不会再像晚上一样了。」 扶光:对哦..... 她清了清嗓:「我倒是无所谓,我以前也经常深更半夜去捡垃圾,我是怕你......」 谢温烬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以前还在主人家里的时候,经常一夜不睡。」 扶光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她想问问谢温烬原来在那个所谓的「主人」家里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但又觉得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谢温烬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伏在她耳边轻声:「还有些赫鲁人比我还要悽惨,所以不用担心会不会冒犯到我。然后就是,我感觉身后有东西跟着我们,可能是异种。」 扶光闻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究竟是怎样的运气才能让他们一晚上遇到这么多异种。她微侧首,用余光去扫身后跟着他们的傢伙。 几乎是一瞬间,那根蓝色的线条从指尖如潜伏在黑夜的蛇寻到猎物般,伴随着风声袭向身后四肢扭曲的异种。 她自己也被吓到,身后的异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扶光感觉身子一轻,就这么被那只异性拽了过去。 「啊——」 尖叫声终于打破了c区的死寂,但紧随着,四面八方的叫喊声都像潮水般涌来。谢温烬勐地回头,只看见数根丝线勒住那只异种的脖颈。扶光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它的桎梏,却避无可避地被那只异种的血盆大口咬住肩膀。 直接撕扯下一块血肉。 痛苦的喊声迴荡在小巷,只会吸引更多的注意。 谢温烬很想冲上去帮扶光,可双脚就像被无数双手抓住般。他颤抖着,手中的柴刀因为脱力掉落在地上。 那只异种在扶光这儿吃了苦头,立刻将目标调转向谢温烬。 它咯咯地笑着,眼里闪着嗜血的红光。 扶光就像一块破抹布般被它甩开,后背狠狠地砸在墙上。 「呃!」她痛唿一声,睁开眼看见那只异种已经来到谢温烬面前,而他却还是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人在面对死亡时,会本能的恐惧。而过大的恐惧,就会造成精神与身体的麻痹。谢温烬的瞳孔震缩,看见那只异种张大的口里,有着还未消化的「食物」。 血臭味扑面而来,扶光肩膀上的伤口被水雾笼罩着,但伤口缓慢癒合的疼痛还是让她跌坐在地。 好在,月光被乌云遮住时,那只异种的动作迟缓了一些。 「谢温烬!」还未脱稚气的怒音让他回过神来,谢温烬举起钝刀,扶光手中的线条缠住他的手,带着他将刀刺进异种的心脏。 -------------------- 这是一个群像文,女主也是成长型大女主。算是我以前做过的梦的延伸版,为什么电影里的救世主都是男人而不是女人,所以迅速开写。 第3章 掠夺者 对于谢温烬而言,这恐怕会是他这一生所见的最为惊悚的一幕。恶臭的鲜血溅在他单薄破烂的奴隶服饰上,那只异种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他,伸出来的腐烂的手还试图探向他的心脏。 「还不快走!」扶光胃里一阵翻天倒海,刚刚那一幕她整个人都快要被吓得精神失常了,结果眼前这个瘦弱的豆芽菜却还是呆若木鸡,生怕自己能活过今天晚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谢温烬如梦初醒般攥紧那根柔软的线条,明明就是一滩水,可却能牢牢地攥在掌心。而且并不是冷水,温暖极了。 这条幽深昏暗的小巷扶光以前从未走过,她不知道这究竟会通向哪里,只觉得这条小巷实在是太阴暗潮湿。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身后的谢温烬又尖叫一声,她猝不及防地被他吓到,也本能地喊出声。 「这个是贝壳吗?」谢温烬好奇地捡起地下的一块贝壳,扶光还与奶奶一起住时,靠近落寞海,贝壳海螺这些东西她都已经是司空见惯。如果是在寻常时候,谢温烬这么大叫一声她顶多是觉得这人比她还没有见识。可现在是在c区被攻破,异种丧尸横行肆虐的夜晚。 就在她要开口时,后颈被一阵凉风吹过,扶光下意识地噤了声。谢温烬的表情也又一次布满恐惧,不得不承认,她的运气实在是差到了极点,自从遇到眼前这个小白脸以后,她的运气就没有好过。 是人还是异种?丧尸的体温是异常灼热的,能唿出这样的寒气,不是人就是异种。 就在扶光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时,身后人率先开了口。 那人声音就像是一把淬满了毒药的刀,嗤道:「小姑娘,要不要去玩一玩?」 藉着月光,谢温烬看清了男人健硕手臂上的黑色曼巴蛇纹身。 那是只有生活在c区边境的赫鲁人才认识的纹身,臭名昭着的c区掠夺者的专属标识。他们虽是生活在这里,足迹却遍布整个坤灵星。以掠夺杀戮为乐,是一帮末世尚未来临就已经没了人性的疯子。 扶光颤巍巍地回过头,眼前的男人将近两米的身高,黑色的肩带与胸扣显得他的胸肌更加饱满,他头髮后梳,只留了一缕髮丝在额前。刀削般的下颚凛冽而分明,他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梢,那一截断眉看起来并不协调,五官立体,眼里却是看待牲口的一种玩弄凌虐之情。 那人有一双湛蓝的眼睛,高鼻深目。 男人顺势扼住扶光的后颈,她实在是太瘦,几乎一下子便可以揽入怀中像蟒蛇缠住猎物般。扶光咬着唇才止住了那声痛唿,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谢温烬,按理而言,这种时候正常人早已经脚下生风跑走,可谢温烬却还是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本以为他是不想抛下自己一个人,在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以后,扶光听见男人的一声哼笑:「还有一个吓傻了的。」 看吧,在路边不能随便救人,不然会倒一辈子霉。 「谢伊,别浪费时间了。这批货能大赚一笔,还有,小心那些丑陋的傢伙们。」谢伊·朗福德身后的同伴一脚踢开石子说道。 被搂在怀里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父亲与他的女儿,但只有扶光自己知道,谢伊掐着她后颈的力度已经让她快要窒息。扶光抬起手时,谢伊敏锐地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蓝色光芒。 他弯下腰在她耳畔低语道:「个子小,胆子却不小啊。」 腹部尖锐的疼痛让扶光在一瞬间被逼出了泪水,紧随其来的便是剧烈疼痛带来的短暂失声。 视线彻底黑暗的剎那,扶光瞥见谢伊绕过她走向仍然杵在原地的谢温烬。 「欸,醒醒。」扶光耳边充斥着唿啸的风声,起初她所能感觉到的仅有腹部的绞痛,直到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尾。 「咳咳咳咳!!」 扶光想要弓起腰缓解难受,可身子却被粗绳牢牢地捆住,就像在捆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滴水珠从扶光的睫羽上落下,眼睛也逐渐张开。 她被悬挂在这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车上,车后放置着绞刑架,她的双手就这么被捆着,双脚悬在空中。 扶光向坐看,还有几个同样被吊着的人,有那么几个,是被绳子捆住了脖颈。他们已经没有了行动力,唯有发臭的身子随着车子颠簸而短暂地晃动。 谢温烬要比她难受得多,也不知为何那么多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是被倒吊着的。谢温烬哪怕是一副灰头盖脸的模样,也还是能看出他脱俗的容貌。正有一个掠夺者不怀好意地对他上下其手,扶光嗓子宛若烟燻火燎一般,连勉强说出一个音节都做不到。 正衔着土烟的谢依见扶光醒了以后邪肆一笑,他下颚的鬍渣让他看起来更加不修边幅,无袖的黑色背心让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的疤痕也不再那么明显。他换了一身衣服,风裹挟着黄沙,就像他沙哑的嗓音。 他说:「小鬼,安分点,看起来你并不是那些鸡肋的水系异能者。把你卖给那些想要突破异能的傢伙们,应该能大赚一笔。」 谢依虽是在调侃扶光,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戏嚯的意思。他望着黄沙摧残的那棵枯木,慢慢地吐出一个烟圈。 现在的情况远远超出了扶光的理解范围,她从来都不知道c区还有这样一条荒凉的路,甚至路上都不见几个异种和丧尸。 谢依一把捏住扶光的脸迫使她张开嘴,检查了她口中没有异物以后,他笑道:「小鬼,我连那个疯女人都不怕,难不成还会怕你这个面黄肌瘦的丫头?」 扶光无暇去想谢依口中的疯女人是谁,她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而变得充血,凌乱的头髮就像一个鸟窝般。她强忍着想要瞪谢依的冲动,谁知道眼前这个疯子会不会因为自己瞪他而剜掉她的眼睛。 「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就想捡个垃圾。」黄沙肆虐,扶光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谢依嘴上虽是说着要将她卖掉,可他却更像是在利用她等着谁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谢依时常左顾右盼,可探测仪上根本没有显示丧尸和异种的波动痕迹。要知道,探测仪可比肉眼更有用。 扶光遂抱着一丝希望道:「你究竟是要对我做什么?」 谢依漫不经心地捻灭烟,侧首道:「把你卖去黑市,记忆只有七秒的小鬼。」 「你们早就已经走过黑市了。」谢温烬的声音冷不丁地冒出来,扶光闻声仄首,只见谢温烬都肿得跟个猪头一样了,却还能扯出一个玩味而欠打的笑容。 「啧。」谢依啐了一口起身,他伸手用力拍了拍谢温烬的脸庞,道:「小子,你的舌头如果不想要了,就继续多嘴下去。」 谢温烬眼里带着一丝惧色,却还不服输地拖腔带调道:「没想到你们掠夺者,是个大字不识还不认路的......」谢温烬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该说什么:「噢——无助的文盲。」 扶光听得心惊胆颤,眼前这帮人都是一群没有道德人性的亡命徒,怎么谢温烬还敢这样去招惹他们?! 每个赫鲁人都是这样张狂吗? 不出所料的,谢依生气了。 从扶光的视角看去,只能看见谢依带着笑的侧脸,但她也很清晰地看见了谢依脖颈暴起的青筋。 偏偏谢温烬还不依不饶,「身上这么多被砍出来的伤,看起来你还真是一个十分厌战的和平爱好者啊,宁愿别人砍自己也不还手。」 这样极致嘲讽的话语搭上谢温烬幸灾乐祸的笑颜,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抓狂。 「野种,对于你这场技巧高超的口技表演,我给予满分。」谢依眼含凶光,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 「那个......」扶光本想举起自己的手,无奈那条绳子栓得实在是太紧只得作罢。「他是个傻子,你就不要和傻子计较那么多吧。」 谢温烬暼了一眼扶光,那双明剑淬火的眼眸含着几分不满,戏嚯道:「老大,我们两个都快死了,死前不过过嘴瘾吗?」 谢依下手的速度很快,几乎在谢温烬的那个「吗」字刚落下的顷刻,刀便已经来到他脖颈处。蓝色的丝线再一次不由自主地从扶光指尖递出,随即就像毒蛇般缠绕住谢依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扯。 虽说速度慢了一些,但至少刀尖只是轻轻地划了一下谢温烬的颈侧,而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与谢温烬四目相对的瞬间,扶光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条毒蛇注视般,但也仅有那么一瞬间,谢温烬的眼神又透露着一股纯粹的愚蠢。 谢依的余光瞥见贫瘠土地上,那朵不该盛开于此处的山茶花。他黯淡无光的眼眸在一瞬间重新燃起焰火。 骤然凛冽的狂风就像是野兽的嘶吼,原本只有一朵山茶花,待扶光将视线投去时,殷红的山茶已经让这里变成崭新的土地。风肆意摧残着花朵,被卷携的花瓣在风中一片又一片的聚拢在一起。 扶光手上的绳子不知何时被切断,她错愕地抬起颌,只见一道残影来到谢依面前。谢依反应迅速地抬手格挡住那人的腿,紧接着层层藤蔓缠绕住其他掠夺者的身躯,还未等他们挣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最后变为一具具干尸。 扶光惊诧不已,忽然一双手将她揽入怀中,头顶那人是个年过半百两鬓已有些许发白的神父,他淡声道:「切茜娅,别贪战。」 直到现在扶光才真正看清那个与谢依打得有来有往的女人的面容,她高挺的鼻樑上有一颗黑色的痣,罕见的绿眼睛应当是a区的哈立德人种。她白色的捲髮被风吹刮着,切茜娅·朗福德没有回应神父,只是目视着谢依道:「哥哥,你的手段真是低劣。」 就在众人刀刃相见时,探测仪忽然发出警报。扶光一愣,旋即环顾着四周。 一个在黄沙中身影模煳的大块头,正朝他们走来。 -------------------- 这篇是超级群像文,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女主是成长型女主,没错,要给最强一点成长。 第4章 赫鲁人不是人 空气中瀰漫着的山茶花香很快被扑面而来的腥臭味掩盖,在黄沙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每靠近一步,探测器的警报便会又响三分。 「还真是运气不好啊。」老人一边捋着鬍子一边对切茜娅说道。 强烈的威压感让切茜娅鼻尖生出许多细汗,她脖颈上的红围巾被风吹得快要散下之际,她伸手紧攥住说:「罗普恩德先生,别说这些风凉话了。那是个......b级的异种。」 纵然拥有了能与异种战斗的异能,可人类与它们之间巨大的力量悬殊还是无法倚靠异能就填平。一个b级的异种,等同于a级的异能者。 子弹划破风声袭来,又被一朵凭空出现的霸王花吞噬。切茜娅眉头紧锁咬牙道:「先生,您先带这几个孩子走,我来善后。」 就在刚刚,谢依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车上绑着的被拐卖的孩子。他们被桎梏在处刑架上,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前有b级异种,后有掠夺者这群疯子。她今天哪怕是长出四只手,也难撑过半小时。 罗普恩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就朝被绑在处刑架上的几个孩子奔去,谢依见状嗤道:「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跑得还这么快,真是老当益壮啊。」 仅仅是三秒的愣神,那只硕大的异种便已经冲到扶光面前,它看起来笨重,速度却快的让人只能捕捉到残影。 粗壮的藤蔓缠绕住异种的四肢,紧随着荆棘刺入它腐烂的脖颈,毒素与尖刺带来的剧痛让那只异种发了狂,吼声快要震破耳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离这里远点!水系异能者不能上战场!而且它周身的土元素是克制你的!」 切茜娅控制着藤蔓将那只异种往后拉开一段距离,扶光也没有犹豫地握住谢温烬的手腕想要带他从车上跳下。 然而就在扶光迈出腿的那一刻,谢依只用了五成力的那一拳便砸向谢温烬的肚子,将他直接打出几米远,重重地摔在沙被上。 身体的痉挛与耳鸣让谢温烬唾液失禁,他蜷缩着身子满脸沙粒却根本没办法再站起身来。谢依又换上那副「哄小孩」的笑颜道:「没经过大人允许就离开吗?这么不懂得礼数?」 扶光用余光去瞥仍在与异种纠缠的切茜娅,「她是你的妹妹,你要看着她死吗?」 扶光的询问让谢依感到出乎意料,他将头转过去。哪怕切茜娅是少见的a级花系异能者,在跟一只b级异种的战斗中,她也难讨得什么便宜。稍有走神,便会落了下风。而落了下风,则意味着死。 「哈......我当年也问过她与你同样的问题。」扶光对人的情绪变化总是捕捉的很准,罗普恩德已经将那些孩子全部解救下来,而谢依也没有任何要阻止他的意思。 扶光还想说些什么,可谢依眼里已经染上杀色,弯刀横向她脖颈的同时,蓝色的丝线也朝谢依的胸膛袭去。 谢依眼中的不屑快要溢出来一般,邪笑道:「小鬼,不会以为你这点孱弱的异能,就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吧?」 风刃切断蓝色的丝线的同时扶光感到脖颈一凉,接着便是皮肤被刀割破的刺痛感。切茜娅抬掌对准谢依,无数朵山茶幻化成一把长剑,其中一朵山茶落在扶光掌心。扶光只感觉到一瞬的天旋地转便被转移到罗普恩德身边,而那把长剑也刺入谢依的肩膀。 他闷哼一声随之被爆裂开来的能量冲击,像一块破布般被掀飞。 伤口处的鲜血往下淌落着,扶光惊魂未定的同时切茜娅因为一时的分神被那只异种抓到机会,罗普恩德应对着其余倖存的掠夺者根本无暇顾及扶光,谢温烬似是晕过去了一般,躺在沙被上一动不动。 顶破沙被竖起的土刺让切茜娅防不胜防,哪怕她的速度再快也还是被捅穿了左肩。 「呃啊!」切茜娅身体脱力意识片刻后便开始不清醒,土刺上的黏液是异种本身自带的一种麻痹神经的毒素。 她咬破双唇用指腹沾取鲜血涂抹在眉心,肩膀处的伤口被藤蔓缠绕住止血,同时汲取着她带着毒素的乌黑的血。 切茜娅对扶光喊道:「快用你的那个……那个什么生生不息帮我疗伤!」 扶光一怔,她伸出手试图为不远处的切茜娅疗伤,可是连一点水花也没有。扶光焦急大喊道:「我不会啊!」 「怎么可能不会!水系异能者拥有的第一个术式就是这个!」 罗普恩德也渐渐的体力不支,腰上旧疾復发更是让他有心无力。扶光再一次尝试为切茜娅疗伤却还是感受不到能量的流动,谢依很快又会重新攻来.....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谢依站在车顶看着落了下风的切茜娅许久,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走上去的,扶光只看见他打了个响指。一阵柔和的风拂面,将她额间的碎发撩起。 就在切茜娅即将摔在地上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她的腰身为她稳住身形,异种的血盆大口能直接将切茜娅的头咬下来。切茜娅甚至看见那只异种口中还未吞下的,一个男子的头颅。 然而一道道风柱涌入异种的口中,随即充斥全身,四肢皆被强劲的风撕裂。 「嗷嗷嗷嗷!」它悽厉的叫喊声让枯木的枝桠都震颤了几分,又是一股风绕到扶光身后,像是一个弹射器般将扶光直接扔到了切茜娅身旁。 她耳畔的风夹杂着男人沙哑的声音:「谢了,小鬼。」 意味不明的道谢。 「你怎么过来了!」切茜娅捂着肩膀的伤口又要施展术式,扶光倏忽间察觉到体内均匀流动的能量,它们匀速前进,却在聚集于掌心时,变得横冲直撞,兴奋不已。 切茜娅伤口溢出的血在空中凝聚起来,扶光掌心的瘙痒让她下意识地握拳,乌黑的有着麻痹神经的毒素的血骤然变成肉眼难以看清的雨丝,坠下 时又像是一把把匕首编织的网般,从头落到足尖。 每一块皮肉被剜下来的煎熬彻底的激怒了那只异种,可当它用力地摆头时,被切开的左脸迸出鲜血。 特质的轮胎在沙漠也依然能行驶,鸣笛声逐渐远去。 罗普恩德的木元素恰好克制土元素,藉助着水元素与风,肉眼不可见的种子进入异种的体内,贪婪地汲取着它体内的营养物质,最后破开肚子长出参天的大树。 所有的皮肉被撕开后,黑血流了一地。扶光也由此瞧见那颗缓慢跳动的,恶臭的心脏。中指不自觉地递出一根丝线,刺入它的心脏,触及到一个碎片。 随之,那个碎片被丝线缓缓吸收。温暖的力量像潮水席捲全身,扶光惊诧地往后退了一步。 罗普恩德与切茜娅互相交换了眼神,一些话不必开口便已经是心知肚明。 谢温烬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的一切都是无比真实,一个濒临毁灭的星球,祈祷的人群,和躺在早已死去的母亲怀里的,还不知何为死亡的小女孩。 他看见火刑架上坦然赴死的女人,和屋顶上被斩断的红绳与墨发。还有赫鲁人绝望的哀求与哭喊,以及所有人的冷漠与无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然而这些在梦里无比清晰的画面醒来后却成了千万个碎片,无法拼凑起来。 「醒了?」切茜娅单手开着车,连头也没回。谢温烬才刚刚睁开眼睛便被她察觉到,他揉了揉后脑勺,又听见头顶传来扶光的声音:「你的口水,流到我裤子上了。」 谢温烬勐地一起身,抬手擦拭着唇周。扶光见他这副蠢样不禁觉得好笑:「骗你的,你没流口水。」 谢温烬撇撇嘴道:「待会我可真往你脸上吐口水了。」 扶光看着窗外近乎成为废墟的c区边境,不禁回想起先前与切茜娅的对话。 三十分钟前。 「你可以选择跟我们走,不过活下来的概率不大。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混吃等死。」罗普恩德给切茜娅上好药以后,她便又生活虎起来。 扶光自然是听得出切茜娅话里的意思,停滞不前,终究会变成黄土里的白骨。向前走,前路不明,但总有新的机会。 扶光抖了个机灵道:「那为什么我不可以选择跟你们走,然后混吃等死。」 切茜娅被扶光气笑,但转念一想,无数人想要挤进尼德霍格军校,便是为了毕业后的铁饭碗。可以待在最为安全的a区,成为政客,或是命令其他士兵送死的长官。 何尝不是一种混吃等死? 切茜娅说道:「当然也可以,前提是你能顺利的在尼德霍格军校的各种试炼里活下来,并且每天祈祷,异种和那些活死人不会攻破a区。」 扶光左手撑着太阳穴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半阖着眼:「只是个玩笑,祈祷着神明眷顾,不也是停滞不前吗?停滞不前,不就是另一种死亡吗?」 切茜娅略有惊诧扶光的通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倒是比那群政客饭桶通透的多。 扶光又问道:「你们不管c区了吗?」 一直沉默着的罗普恩德忽然开口:「只有拥有救世能力的人才有资格怜悯众生。否则,不过是道貌岸然的空谈罢了。」 他的话让扶光缄默了许久,又问:「你们教会不都是宣传神爱世人吗?既然明知道不会有神,为什么还要这样大肆宣传。」 罗普恩德给皲裂的手涂抹着护手霜,「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再没一点精神寄託,只怕许多人都要疯了。」 罗普恩德回头看向扶光道:「你以为被攻破的c区是最危险的地方吗?只有孩子才会这么天真。a区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内里早已腐败。政客联手,不顾其他区苦苦挣扎的人为自己谋利。被卖来a区当奴隶的赫鲁人频发暴动。掌握着所有异能人才的尼德霍格军校校长李赐恩,更是那些政客巴结讨好的对象。」 罗普恩德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以为什么大统领是a区的掌权人吗?真正的掌权者是李赐恩。他颇具人心,黑白地带均扎根极深。况且......他本人便是唯一一个超s级的异能者。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异能。」 切茜娅也见状插话:「像b区c区拼死拼活得来的资源,都得先分六成给a区,然后剩下四成让b区得到三分半,剩下半成才轮得到c区。」 扶光越听眉头便越蹙的紧,靠在她腿上熟睡的谢温烬也在此时醒来,但他实在是眷恋这样靠在信赖之人腿上的感觉,便没有睁开眼。 「这样的分配不公平,为什么b区和c区不联合起来?」 罗普恩德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诞的笑话般大笑着,切茜娅解释道:「首先,提供异能能量补给的能源塔在a区。其次,b区的人看不上c区,一心想要巴结a区,自然无法合作。」 扶光又问:「为什么看不上c区?」 切茜娅敛下眸子,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开口:「在末生,穷人有罪。赫鲁人不是人,是蝼蚁与蛆虫。」 末生,是他们对末日的另一种称唿。也算是人们靠着抠字眼汲取的一点心灵慰籍。 纵是末日,也有人能够坚韧生长。 谢温烬在听见那句赫鲁人不是人时,心就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死水里。从小到大,他看到过赫鲁人被虐待,甚至被虐-杀-的模样。而他自己,也险些惨死。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你会去心疼一只被反覆碾压的稀烂的蛆虫吗?只怕还会觉得噁心。 「那我的......我遇到的这个人该怎么办呢?他是赫鲁人。」扶光暂时还没办法定义自己与谢温烬的关系,又有些担忧他的未来。 切茜娅驾车转弯,低矮的瓦房被破坏的只剩下断壁残垣,本就浑浊的小池塘也漂浮着许多不完整的尸身。黑压压的天空让人只觉得压抑,他们就快要驶出c区了。 切茜娅说道:「或许把他安排进尼德霍格当个清洁工也是好的,至少能保命。」 轮胎碾过一条断臂,周围的树木全都被毁坏。杂草被风吹拂着,风声悽厉,控诉着不公。云边有一道浅显的缝隙,能窥见黑暗中奋力挣扎的白。开出那条扶光曾走过无数次的小路,木头搭建的简陋教堂的门上写着神爱世人。只是,被血迹晕染了。 切茜娅一边看路,一边询问罗普恩德:「罗霄那孩子真的与您怄气,去了拉普罗斯?」 罗霄这个名字对于扶光而言是陌生的,秉持着凑热闹的心态,她也慢慢凑近竖起了耳朵。 提起罗霄这个名字,罗普恩德显然脸色难看了些,冷哼道:「他非要去拉普罗斯找死我也不会拦着他,哼……我看这小子能忍多久。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当个军师,他偏偏要去当那些送死的士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穿过那条昏暗的小路,他们彻底离开了c区。 -------------------- 欧克,阿光的第二个小伙伴即将出场。谢某人即将退场一段时间。 在这里说一下阿光和谢某人的mbti(没错我真的很痴迷这个) 阿光:entp 谢某人:intp(没想到吧,谢某人嘴欠毒蛇不怕死,结果是i人。e是保护色,i是本源) 第5章 小霉蛋 切茜娅单手开车时,下落的袖子将她手上一道蜿蜒狰狞的伤疤暴露出来。那道疤痕就像一只盘踞在她手腕上的蜈蚣,让人只看一眼便头皮发麻。 就在扶光想要开口询问时,那种熟悉的,阴冷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她后背。她不禁发悚回眸,对上的却是谢温烬又阖上的眼。 他的眼型很圆润,若是与他对视,仿佛就在注视着一条欢脱的小狗般。而那种浑身发颤的感觉却仍然在继续,不像是眼前那个只知道吃睡逃命乱叫的呆子。 然而只过去一阵,扶光便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她轻轻抿起双唇,出声问道:「我们大约要开多久的车,才能到a区。」 乌濛濛的天际终于多出一丝光亮,如今已是晌午,透过厚重云翳的阳光斜照在车窗上,折映在切茜娅令人惊奇的白髮上。她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无比,可肌肤上道道伤疤交错狰狞不已。她微敛凤眸,道:「a区?这就好比一步登天。出了c区以后,起码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才能接近b区的郊外。」 「况且......从郊外到市区,那帮老东西会把你剥个干净,能不能彻底进入b区中心都是问题。」罗普恩德在一旁接着补充道。 扶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全然地信任眼前的两人。她能够肯定他们实力强劲,是a区的人。但是世界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掉下免费的午餐? 「不过......」切茜娅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应该想想你的小伙伴的处境。没有异能,又是赫鲁血脉,就算是幸运地去到了b区,恐怕过得也不会比他原来的生活好。」 谢温烬的眸光闪烁了几下,他有些拘谨地缩了缩身子,扶光仄首看他,总觉得他就像一只受伤了的小狼般。 扶光小声开口道:「他虽然是赫鲁人.....但也挺无辜的。」 切茜娅伸出一根手指意味不明道:「他们可都是听得见的。」 「什么?」 后视镜倒映出切茜娅的半张脸,「你没有资格替那些因为赫鲁人死去的无辜者下定论。如果真的想要改变现状的话,为什么不彻底地切断这条罪恶的血脉?」 切茜娅哼笑一声道:「可是那些恶人的血脉仍然留存至今,并且继续发起各式各样的暴动。永远别把赫鲁人想的太好,他们对自己的人都狠心。」 歷史记载,赫鲁人在掌握大量资源四处征战后,出现了新的和平派。两派厮杀不断,最终以和平派被屠戮殆尽为结果。自此,出现了上等赫鲁人以及下等蠹鲁。下等蠹鲁,则是和平派的后人。他们不支持征战,可却也麻木的去当旁观者。 「有些时候,旁观者比霸凌者更令人憎恨。」 扶光对于切茜娅的话一知半解,眼见话题沉重起来,便又笑着打圆场道:「您严肃起来的样子真是让人.....」 「欲望十足,对吧?」切茜娅大胆的发言让未经人事的扶光瞠目结舌,她有些窘迫地挠了挠鼻子道:「的确。」 切茜娅闻言心里舒坦了许多,她哈哈笑着转弯,就当扶光要抬手将髮丝撩到耳廓后时,一只手突然拽住她的袖子。 谢温烬嘴角下垂,双眸水汪汪的让人无法直视。「那你是不是要扔掉我?老大?」 前座的两个大人闻言噗嗤笑出声,扶光微张着唇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措辞:「你又不是物品,我不会天天把你揣在兜里,也不会扔掉你。」 谢温烬还想说些什么时扶光急忙打断他继续说道:「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郊外,我先睡一会。」 她可真是怕他又说出些什么奇怪的她接不上去的话。 见扶光阖上眼睛以后,谢温烬压下纤长的睫羽,掩盖着他眼底浓郁的无法化解的阴翳。 他很清晰地记着梦里的一个场景。 周围血流成河,一个男人满脸血迹有些颓废地转过身,语气却是带着解脱。他说:「我毁掉了旧的血脉,能否给予我们新生的机会。」 然而画面一转,男人在刑场看着被处死的孩提,又凄凉一笑:「他们只是想抹杀所有。」 等扶光再次醒来时,对上切茜娅的眼睛就好比老鼠看见了猫般,惹得她浑身激灵。扶光仄目见身畔的谢温烬蜷缩着身子靠在窗上熟睡,便轻声问道:「我们是陷入绝境了吗?然后你就要宰了我吃肉?」 切茜娅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即毫不留情地抬手勐敲了一下扶光的脑袋。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颇为不满地看着切茜娅说:「我是认真的。」 切茜娅不以为然道:「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可一点儿也不像个水系异能者,小霉蛋。」 扶光探出头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已经被摧毁了的村庄。不难看出曾经这里也是一个贫瘠之地,倒塌的烟囱上一具残缺的尸体面目狰狞,切茜娅随手抛着车钥匙说:「把那个小鬼喊醒。」 扶光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谢温烬往下歪的身子,「要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切茜娅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打开手中的腕錶。生命探测仪在此时犹如平淡无波的湖水,她道:「分头行动,我和罗普恩德先生去村西,你们去村东。」 切茜娅将一块腕錶扔给扶光,「拿好,陷入危机的时候按一下绿色的按键。这个用来探寻周围生命迹象波动,当然,也包括丧尸和异种。丧尸和异种的波动迹象会狂烈于人类,如果你判断失误,能活着自然是好,觉得自己要死了,就按一下绿键。」 扶光撇撇嘴反驳道:「要死的时候给你发信息有什么用?等你来了以后,我都身首异处了。」 切茜娅对于这两个孩子感到十分不爽,一个嘴比一个贫。她抽了一口烟说:「至少我能来给你收尸,把你的头安回去。就像......」切茜娅缄默了须臾似是在思考合适的措辞。 「就像把拉出来的抽屉关回去一样。」扶光很快接了话茬,她一边将腕錶戴在手上,一边摇醒谢温烬。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蔓延在空洞的天际,将惨白的云染上它们的印记。尽管扶光十万个不情愿,但还是下了车朝东边走去。 临走前,扶光听见切茜娅说:「稳着点,小霉蛋。别到时候,我真的要来给你收尸。」 扶光回想着以前在廉价酒馆打杂时,人们表达友善常做的手势。毕竟这种只有c区的人才知道的粗俗手势,a区的上等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扶光背对着切茜娅手往后缓慢而坚定地比出一个中指。就在她准备收手时,一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的中指上。 「嗷!」扶光切切实实地惊叫一声,很快水元素便将红肿的手指治好。 她轻啧一声揉着指头走到满是碎石瓦砾的台阶上,跟在她身后的谢温烬才走几步便嚷嚷着腿疼。 「老大,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跟着他们走?万一他们也是掠夺者呢?那种.....a区的掠夺者?」 听到谢温烬的问题以后扶光的确思考了一番,而后她便又很快地推翻了这个想法。「我们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掠夺的,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就是命了。」 谢温烬一边抬手挡着风吹来的灰尘一边询问:「老大,什么是自由?」 扶光:「自由就是我觉得你说的话就像猪饲料一样,但是我允许猪饲料出现在我面前。」 回过头看着谢温烬清澈而愚蠢的眼神,扶光决定说的简单通俗些:「自由就是你拥有讲废话的权利。」 「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在扶光看来,以谢温烬的智商应该不会知道这么高深莫测的词才对。 他显然是有些窘迫,「以前在主人家帮工,看过他家小儿子的话本。里面的英雄为了让世人得到自由,打败了怪物拯救世界。」 自由这两个字,扶光并不喜欢。因为以她现在的生活状态来看,活着都是问题。扶光回首时,落日的余晖垂在谢温烬身侧,将他的身形勾勒的更加纤瘦,令人唏嘘。 他仍然把玩着捡到的那个贝壳,两双小狗般圆润的眼睛还注视着自己。 「如果是我的话,想要让所有人都得到真正的自由,就该毁灭世界。」扶光一字一句道。 这个回答显然吓到了谢温烬,他怯生生地抬眸睨了扶光一眼,然而此时,腕錶的生命探测仪突然发出声响。 扶光低下头时,看见的却是犹如海浪翻涌的活动迹象。 而另一边,切茜娅一边在经过的地方种下种子,一边询问罗普恩德道:「你确定要用这个方法来测试扶光?万一她真的死了怎么办?」 罗普恩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向前走。切茜娅三步并两步跟上他以后又贴在他耳畔大声说道:「万一她死了怎么办?!」 罗普恩德勐然回过神来,说:「神会保佑她的。」 「这算是什么敷衍的回答......」 紧接着,罗普恩德又问:「现在该轮到你了,小切茜娅。全星已经下达了对谢依·朗福德的通缉令,你又要怎么办?」 切茜娅: ....... 良久的缄默以后,罗普恩德又道:「你们两个亲兄妹啊,感情还真是好。」 一滴汗珠从鼻尖淌落在干涸的河床上,扶光仰首望着残霞欲坠的天空,只一剎那之间,她在往左躲开的同时扑倒谢温烬。 然而被削去的半缕发,与血珠一起滴落在谢温烬的脸庞。 扶光紧咬着牙关对谢温烬说:「你没有异能,我数到三,你往反方向跑。腕錶给你,我来拖住它。」 扶光一回头,身后的压迫感荡然无存。然而当她再度看向自己身下时谢温烬已经消失不见,溪流涓涓波光粼粼,两岸开满了蔚蓝的罗尼花。 -------------------- 开始恢復更新啦。 阿光是属于成长型女主,一点点成为最强,只会出现男强女更强的情节。(玫瑰) 目前还是很菜的谢温烬选择抱紧大腿不撒手。 第6章 罗尼花 扶光回首时身后的谢温烬已然消失不见,人能倒霉到她这个地步,也是有着一定的运气的。 对于罗尼花,扶光只在曾经捡到的一本书上看见过。污渍掩盖了罗尼花的大半模样,只能隐隐约约看出蝴蝶的形状。灰色的图片一度让扶光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灰色的花朵。 在见到真正的罗尼花之前,扶光依旧是这样认为的。 她处于溪流中央,几乎是踩在水面上。缱绻的风一吹,便将大片大片的罗尼花压倒,看起来就像是层层叠叠的翻涌海浪。又好似传说中的蔚蓝之海蝶般,令人只觉得美的不真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的确不真实......扶光后知后觉的在心里说道。 就在扶光想要迈出腿去往岸边时,忽而脚底被托举的感觉消失,顷刻她便沉入水中。 由于惊吓扶光本能地张大嘴想要求救,冰冷刺骨的水涌入耳道与鼻腔,险些没将她呛死。 扶光越是想向上挣扎,就越是沉的更快。就像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踝,拼命地将她拉入深渊一般。 意识逐渐变得模煳起来,胸腔也宛若被一双手残忍地撕裂开来。鼻血成为了这条死寂溪流的唯一色彩,很快也被匆匆的流水带走。 不对......幻境......这些都是幻觉。 流水忽而就静若凝固般,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五脏六腑被挤压的煎熬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言实在是难以忍受。 她的尖叫声被吞没在凝固的溪水里。 一双手探入水中托起她纤细的腰肢,被捞出来时空气就好似刀片涌入肺中,出乎意料的是,扶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被水打湿。 眼前的男人长髮及腰,惊艷寰宇的眉眼仿佛是美神鵰刻出来的艺术品。他薄唇轻抿,温和地抚平扶光紧皱的眉头。 扶光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但很快她便从怔然中回过神来。越是美丽的事物便越是危险,一如刚才的罗尼花,她仅仅是有片刻的失神就险些溺死。 「呵......」陌生的男人轻笑一声,眼里的情绪复杂交织。他的指腹粗粝的就像是曾经硌到扶光脚掌的砾石,指甲威胁似的在她颈侧打转。 扶光屏息凝神,紧接着从掌心涌出的水元素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刀刃。男人早有所料的侧身,被水刃割去的那缕髮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扶光双手撑在地上勐地挺身站起,就在她以为男人会发起攻势时,她的手腕被男人用力扼住。水刃不知何时回到她掌心,然而下一秒,男人却是带着她的手将水刃刺入自己的胸膛。 可扶光并没有刀刃破开他血肉的感觉。 剎那间狂风四起,将罗尼花卷携至空中。男人的身影被蔚蓝的花朵一点点掩盖,最后随着一阵清风吹过,所有的一切荡然无存。 罗尼花的花粉很细,肉眼几乎不可见。然而现在,扶光却能清晰地看见这些细微的花粉。 3...... 2...... 1...... 扶光悬腕反握着刀转身,身后的男人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猝不及防地抬手格挡,水刃刺入他的掌心,旋即蔚蓝色的水能量便一点一点的变红。 实际上,连扶光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男人在她身后,却有一种身体本能促使她转过身。 扶光与谢温烬都算得上是骨瘦如柴,可当男人避之不及被她抬腿一脚踹在腹部时,就像被一块巨石击中般。虽然扶光的力气很小,却将男人踹出几米远。 他倒在花海中,只见眼前瘦小的身影一晃,眨眼间便来到他面前。扶光的脚用力地碾着男人的胸膛,他痛得闷哼一声可嘴角还是上扬着。 「还真是从小就这样啊,扶光。」男人的声音比想像中的要沙哑,语气中的戏嚯毫不掩饰,狂妄的令人生厌。 扶光感到阵阵头晕,好像大脑不受控制一般,说出的话都不像自己了。 「你真的很聒噪。」扶光紧蹙着眉头,男人则是意味不明地勾唇,宽大的手掌钳制住她纤细的脚踝用力一扯。 「啊!!!」扶光惊叫一声被男人拽倒在地,目光所至处是一片血红。 那把匕首捅入扶光的心脏却没有带来一丝痛感,男人又恢復到一开始的温和,亲昵地拨开她额间的碎发:「好好睡一觉吧,扶光。」 男人的话语就像是致命的催眠曲,扶光的眼皮就像是被强力的胶水黏住了一般,哪怕潜意识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可铺天盖地的睡意如潮水般涌来。 ...... 「阿光!阿光……快起来。」熟悉的声音迴荡在耳边,扶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艰难地睁开睡眼以后,满头白髮的老人脸上布满皱纹与老人斑,她的手就像皲裂的松树皮,可抚在脸上时却柔软如棉花。 「阿奶……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扶光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缓缓转过身又把被褥往上拽了拽。 结果一巴掌落在扶光的屁股上,姜芝一脸笑意地像提小鸡一般把扶光拎起来,又替她拂去身上的猫毛。 扶光哭笑不得地坐起身,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慢吞吞地起身。喷香的饭菜是她过去从未享受过的,扶光洗漱过后坐在椅子上。 窗外的土地虽然贫瘠,但也还是开出了几朵花。一只麻雀伫立在窗框上歪着头叽叽喳喳的叫着,扶光望着那只麻雀出神,直到被江芝的筷子敲了头。 「哎——痛!」扶光双手捂着头,江芝笑得宠溺,破旧低矮的房屋还漏着风,桌下垫着几本泛黄的书,却还是让扶光感到久违的安心。 「阿奶,如果没有异种和丧尸,我们的生活会不会好一点?」扶光低头扒着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话也含煳不清。 「嗯?」江芝愣了一瞬道:「傻阿光,说什么呢。又做噩梦了吗?」 扶光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做了个噩梦。」 吃完饭以后扶光一如既往地帮着江芝洗碗,扛着锄头出门松土时,熹微的晨光落在大地上。 扶光一边翻着土一边环顾四周,明明周围一片祥和,可她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上堆满了坟墓,扶光轻啧一声将地上的碎酒瓶子拨到一旁,就在她心无旁骛地松土时,忽然听见一阵阵犹如婴儿般的啼哭声。 悽厉的叫声听起来格外的瘆人,扶光吓得浑身一激灵却还是朝不远处的草丛走去。她小心翼翼地想要用锄头拨开草丛,却被一双手拽住了袖子。 扶光回过头,江芝满脸担忧地唤她道:「阿光?」 扶光微微垂眸,随即用锄头拨开草丛。 一只被捕兽夹抓住的受伤的貂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扶光,她记得江芝曾和她说,貂在受到极大痛苦后发出的悽厉叫声犹如婴孩啼哭。 「扶光!」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明明四周都不见人,那道声音好像离她很近,又好像很远。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扶光浑身一哆嗦挣扎着起身。 刚睁眼时还有些不适应强光的刺激,扶光眯着眼睛闷哼一声,透过指缝能勉强看清房间的布局。 一个摆放着花瓶的桌子让扶光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腿,c区怎么可能会开出这种花朵? 「哟,醒来了?」切茜娅双腿交叠,一边抖着菸灰一边斜睨着扶光。 扶光刚想说话就感到手背一阵刺痛,她垂眸去看才发觉自己的手扎着针。她问道:「这是什么?」 切茜娅轻抚着戴着眼罩的左眼,「本来还想测试一下你这个小鬼的实力,结果还没走几步路就倒了。」 切茜娅哼笑一声走到扶光床边,她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颚一挑,道:「张嘴。」 扶光很快接话道:「你的喜好很特别。」 回应她的是切茜娅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小霉蛋,再乱说话,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扶光扬起唇畔,「长官好残暴啊。」说罢,扶光便挑衅似的吐舌。 切茜娅见状咂咂舌,「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刺儿头。」 扶光则是继续作死道:「长官,您的口音……」 话还未说完就被切茜娅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扶光仄目看了看身畔,询问道:「谢温烬呢?这是b区吗?不是说进入b区很困难吗?我睡了多久?」 切茜娅一个个回答道:「他?估计还在吃饭。进入b区的确很困难,不过又有赫鲁人的起义暴动,所以守卫不多,你睡了两天。」 比起c区,b区不知繁华了多少倍,眼见座座高楼,楼下人潮汹涌。 这样对比下来,c区才是真正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 扶光眼神黯淡了几分,余光中瞥见切茜娅摆弄手上的手錶,接着出现一道光影,将一个男人的脸清晰地展现出来。 扶光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她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还在等待男人接通的切茜娅似乎并不意外扶光会这样问,她浅显地说道:「b区与a区的差距几乎是十万八千里,如果说b区是在天上的话,那a区就是在0562星系。」 「那c区呢?」 切茜娅思考了好一会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c区啊,大概就是十八层地狱吧。」 -------------------- c区就像是一片环境恶劣的蛮荒之地,是落后封建的原始社会。而b区则是繁华热闹,但竞争压力极大的现代社会。至于a区,是少数者的帝国,遥遥领先了b区几百万年,但a区的异种与丧尸也是最危险致命的。 《坤灵星史》 第7章 那我去死好了 扶光听后心里也没有过多的想法与压力,毕竟她也觉得那个地方不是给人住的。好吧,或许在他们看来,c区的人也不能算作是人。 「好可惜,还在c区的时候应该讲个笑话。这样的话,不就是地狱笑话了吗?」扶光漫不经心地打着诨,盯着手上的针说道。 就在切茜娅无语之际,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扶光本以为是谢温烬过来了,不过那人的脚步声极轻,就像踩在云朵里一样。谢温烬的钉鞋是不可能这么轻快的,扶光不自觉地攥紧被褥将视线投过去。 「啊......」切茜娅捋了一把头髮仄目,「小神父来了?」 说到神父扶光就会联想到罗普恩德,她有些好奇地直起身子偏过头,一个有些纤瘦的少年穿着合身的白西装走进来。与扶光在c区看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打扮得光鲜亮丽,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穿着擦得珵亮的皮鞋。 「哪儿来的小白脸?」扶光说道。 少年拿着花束的手微微一顿,切茜娅也愣了须臾,扶光看得出来,她在憋笑。 不是……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扶光故作镇静地看了少年一眼说:「你的西装,挺白的。」 「你这个补救补到哪里去了?还不如不说。」一旁的切茜娅无情地说道。 少年没有吭声,将花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对切茜娅说:「听说父亲找到了一个特别的水系异能者,我想来看看。」 这小白脸说话还真是拖腔带调…… 扶光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终于恢復了,她仰首看着架子上挂着的超大号营养瓶,问:「我的身体有这么弱吗?」 切茜娅刚想要点根烟,一旁的少年就轻车熟路地把她放在桌上的打火机扔给扶光。 明明才刚见面,扶光和少年却是心有灵犀。她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水球便包裹住了打火机。 「父亲说过的,让您少抽些烟。」 「这笔帐记谁身上比较好,罗霄。」切茜娅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切茜娅双手撑在桌上起身,「小霉蛋,你的医药费是我掏的,高级病房也是我开的钱,这种顶级的营养液一小瓶都要五万星币,这么一大瓶,这几天你要打三瓶,给你抹个零头五十万星币。总共算起来,你现在欠我四百五十万星币。」 切茜娅的舌尖轻顶腮帮子,本来只是想看看扶光的反应,谁知她都已经捏住针要拔出来了。 「那我去死好了。」 「那你死吧。」 「……」 按照常理,切茜娅·朗福德不该拦着她然后让她不用还钱了吗? 见扶光沉默了以后,切茜娅心里的小算盘也慢慢地打了起来。 切茜娅的指尖在腕錶上点了几下,又有几道光影闪烁,逐渐形成一个清晰的投影。 s级任务奖赏十万星币,a级五万,b级一万。再到最普通的c级任务,一千星币。 切茜娅的手往下一滑,各式各样的大赛奖励层出不穷。扶光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奖赏最多的比赛上,哪怕是安慰奖,都有十万星币。 扶光问道:「所以你是希望我通过这些途径还钱吗?」 切茜娅微微颔首又摇头:「也不全是,总而言之,去了尼德霍格以后,你必须要刻苦的训练,进步的越快,等级升的就越高。高了,就可以参加比赛了。」 罗霄带来的那束雏菊花被和煦的阳光抚慰着,病床上的少女瘦的脱了相,几乎是皮包骨。她眼下的乌青很重,可眼睛却是明亮的。纤长而浓的睫羽下,双眸灵动澄澈。 切茜娅用手肘杵了杵罗霄道:「才十六岁,别学大人装深沉。这么惜字如金吗?」 罗霄没有接话,他的长相与谢温烬是不同的类型。谢温烬生得比女人还要妖艷,像一个花孔雀般。罗霄则是稜角分明的像刀锋般凛冽,剑眉星目,鼻樑高挺。他长相清冷,但是与罗普恩德却不像。唯一沾边的,恐怕只有一个「罗」字。 扶光收回了视线,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那些比赛的奖金。 良久,罗霄才缓缓开口道:「我今天过来,还要告诉您一件事。」 说罢,罗霄的视线移到扶光的脸上,几次欲言又止。 「雷曼顶替了她的名额,听说是因为雷言给了尼德霍格一座星铁石矿山。她现在被调到了拉普罗斯上学。但是……那个赫鲁人,被批准入学了。」 星铁石是最坚固的一种矿石,不论是飞船,机甲还是武器,都需要用到这种矿石。偏偏这种矿石极其稀有,唯一的开採权还在雷家人手中。 见切茜娅的笑脸一瞬间垮下来以后,扶光便想着缓解气氛对罗霄说:「我有名字。」 匡当—— 桌子被踹翻的声响让罗霄无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气,切茜娅骂骂咧咧地起身,摔门离开以后扶光问道:「她还回来吗?」 罗霄屈腿蹲下将滚落在地的塑料杯捡起来,扶起桌子后说:「你习惯她这样就好。她估计要去找a区的人好好聊一聊。」 看切茜娅那副架势,扶光由衷地担心即将和她对谈的人。 罗霄并不喜欢和人交谈,但他又没有要走的意思,直直地杵在这里盯着她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扶光率先打破沉寂问:「你也在尼德霍格读书吗?」 ....... ....... 扶光:?? 就在扶光以为罗霄不会搭理她时,他才慢慢地开了他的金口:「没有,在拉普罗斯。」 罗霄接着说道:「比起尼德霍格那种糜烂的地方,我更喜欢乡下。」 瞧瞧……一看就是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 扶光无语地白了罗霄一眼,她巴不得去那些纸醉金迷的地方潇洒度日,结果这个小白脸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所以你来看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扶光轻轻地抬起手将被褥掀开,「只是为了送一束花,和切茜娅叙叙家常吗?」 扶光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一个优点,她懂得看人脸色,恰到好处的幽默总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她自认为能让自己活到现在的唯一一个特质,就是永远不会把事情,把人想的太简单。 罗霄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变了变,但很快又被他自然地掩藏。他低声说道:「十四岁的确是个容易多想的年纪。」 扶光双手托腮,一副清澈的愚蠢模样道:「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无脑。而且,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 -------------------- 阿光:没钱还,那我去死好了。 切茜娅:好啊 阿光:? 第8章 我c你爹 罗霄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他自幼被罗普恩德教导要温和儒雅,可面对眼前满脸不屑的扶光,难免会有暴躁。 他轻轻扯了扯领带说:「我还想测试一下你的异能,过几天会再来。」 「怎么测试?」扶光问。 罗霄答道:「过过招就行。」 「我不要。」扶光干脆利落地拒绝以后便翻身背对着罗霄,随手用被褥盖住头。 罗霄又一次语塞,良久才说:「为什么不要?」 半天没等到扶光回应的罗霄担心她身体又出现状况,刚走几步路上前想要查看,结果就看见扶光举起左手向他竖中指。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所以罗霄也询问了扶光这个手势有什么寓意。 扶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表达友好。」 「而且……」扶光转过身,「你想要测试我的异能,不应该是过问我的意见吗?现在我困了,麻烦大少爷走的时候,给我带上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扶光已经下了逐客令,就算罗霄还想说什么,骨子里的教养也让他羞于强赖在此。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握着拳转身轻轻带上门离开。 直到脚步声渐远,扶光才缓缓地爬起身。最后一瓶营养液已经见了底,一股能量就像藤蔓般不断在扶光身体里蔓延。 她其实并不满意切茜娅替她做的选择,尽管c区沦陷她想要活命,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去另一个地方送死。若是去成了尼德霍格,她还有赌一赌的机会,拿个铁饭碗与那些政客一起同流合污。送死的事情,就让那些和谢温烬一样想要拯救世界的无脑英雄去好了。 但是去了拉普罗斯,就意味着她浑水摸鱼的机会没了,没当成下棋的人,结果成了要替下棋人冲锋,死的最快的士兵棋。 俗称炮灰。 于她而言,好死不如赖活着。机缘巧合下得了个异能,也不怕饿死。一开始扶光只是想坐一趟顺风车从b区逃出来。在得知可以去尼德霍格时,她是发自内心的雀跃。 而现在…… 窗玻璃倒映着扶光的臭脸,她强忍着疼痛拔出针,细微的小伤口被一滴水珠覆上后便慢慢痊癒。 想要拯救世界的人那么多,轮不到她的。况且,那些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自己活着都成问题了,还要分神去想别人。真想要自由的话,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扶光越想越气,可在生气的空隙里,她又萌生一个想法。 反正现在都已经在b区了,她趁机偷偷熘出去不就行了?更何况她有异能,耍杂技也能挣到钱,再不济……招摇撞骗弄一个异能开发班,广收学子,学费一人五万星币。然后收到钱就跑路…… 这样又可以赚钱,又不用还切茜娅的钱。 「不愧是我。」扶光小声地说了一句,随后立即翻身下床,暼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嗯……这件衣服比她先前穿的好很多,而且她都是个病人了,别人应该也会让着她一点吧。 小巧的脚趾踩在瓷砖上冰的扶光直打激灵,在c区,像这样的瓷砖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c区连水泥地都很少见,大多都是泥巴地上建草屋。扶光眨了眨眼,又用脚尖在瓷砖上打着转。 c区沦陷,a区又藏着很多危险。这么来看,b区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扶光看着床头柜上切茜娅给她准备的袜子,随手套上以后门忽然被推开了。扶光心一惊,以为是切茜娅来了又迅速脱下鞋缩回床上。 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比自己还矮很多的谢温烬手里拿着一串贝壳项鍊。或许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他的鸡窝头看起来还有些红。 「老大,我刚刚拜託那个凶女人把贝壳做成项鍊了。」 他蠢笨的样子会让扶光想起以前看见过的熊蜂,只不过谢温烬没有熊蜂那么胖。扶光说道:「恭喜你啊,要去尼德霍格。」 谢温烬咧着一口白牙笑道:「也恭喜老大,要跟我一起去尼德霍格。那是个什么地方?能免费吃饭吗?」 实际上扶光也不知道尼德霍格会不会免费供应食物,看得出来眼前的谢温烬还不知道她的名额被顶替的事情。她本来也只是随手救了他,眼下忙着逃跑,扶光根本没有心思和谢温烬闲聊。 扶光重新穿好鞋以后推开就快黏到她身上的谢温烬说:「我先出去逛逛。」 倏忽间,扶光觉得脖颈一凉。她回头看才发现谢温烬踮着脚将那条贝壳项鍊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说道:「老大放心,我已经把贝壳洗干净了。」 谢温烬的举动让扶光心头一颤,她听切茜娅说过,最被看不起,也是最低贱卑劣的便是赫鲁人。而且她也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谢温烬被招入学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简单。 扶光双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人各有命。她闭上嘴移开视线,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 「你去了a区以后,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临走前,扶光还是忍不住提醒谢温烬。 她扶着门把手回眸,阳光终于是透过厚重的乌云折射下来,勾勒着谢温烬那副憨戳戳的模样。他好像总是在笑:「我只信老大一个人。」 医院后面就是海螺湾,在靠着窗台的时候扶光便已经发现了。既然是水系异能者,那么靠近水,就一定有很多机会。 扶光啃着顺手拿的面包穿过那座潮湿的就像她奶奶洗不干净的桌布的森林,鞋子很柔软,不像她以前穿的草鞋,时间久了总是会把脚后跟磨出血。不过穿的多了,也就有了一层厚厚的茧。 拂开遮挡视线的树枝顺着羊肠小路走了五分钟后,扶光才看到了海螺湾。 雨后的海螺湾显得一片狼藉,被冲到岸上的贝壳海螺很多,才走近没多久,扶光就听见各式各样的叫骂声。 粗鄙的话语和c区的相比,还是差了很多攻击力。扶光天生爱凑热闹,走在柔软的沙被上哪怕再怎么小心,鞋子里也会进沙。 她烦躁地抖抖腿,光落在水面时又恰好迎来一阵风,将海腥味送进她怀中。扶光以前也见过海,只不过c区的海就像是异种的胃一样噁心。这样澄澈的海湾,她的确是没见过。 走到一半时忽然有人拽住了扶光的手,她下意识地回头要打,只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正盯着她。眼珠浑浊的让扶光不禁怀疑,他还看得见吗? 那老人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咿呀乱叫着就是不肯放手。扶光见他盯着自己脖颈的项鍊,遂随手在沙地里拾一块贝壳给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老人见了贝壳以后顿时欢喜的不行,随手给了她一根土烟。人在c区待的久了,自然也算见多识广。烟在c区是珍贵的货币,然而在b区,这种烟却不入流。 扶光点点头将烟咬住,老人划了一根火柴给她点上。 关于抽菸,扶光是无师自通的。以前在c区的地下赌场,她也时常捡几根还未燃尽的烟来抽。 扶光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湾,刚吐出一个烟圈,肩膀便多了重量。 她回过头看到切茜娅放大的脸时,一紧张被烟呛了个半死。 切茜娅看着扶光咳的眼泪泗流的模样冷笑一声,她十分有耐心地等她咳完才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扶光肯定不会说真话,随口扯谎道:「以前没见过海。」 切茜娅看穿了扶光眼底的心虚,但她也不急着戳破她,只说:「b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在海边遇到精神不太正常的老人给你递烟,不能去接。因为他们精神不正常却能在海边活这么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人所掌控。而那些掌控者就会在烟里下药,你抽菸的时候心旷神怡,过一会就会两眼一黑。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身上会少哪个器官。」 扶光的手一抖,回头时果然看见那个老人站在另一个人身后欢欣雀跃。很快,她便觉得眼皮沉重的不行。 扶光想要去抓切茜娅的衣服却被她躲开,切茜娅笑问道:「还要逃吗?」 「不想少个器官的话,就去拉普罗斯。正好我为了你顶撞上司被降职派到那里了。」 扶光强撑着身子说道:「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 切茜娅眯起眼睛轻笑:「对啊。」 扶光咬牙切齿道:「我没有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再逗下去,估计要给她带来心理阴影了。切茜娅心想着,随后开口:「怎么绑架不了呢?与其让你这么摇摇欲坠,不如我帮你。」 扶光还没反应过来切茜娅说什么,脸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度不轻,在倒下去的最后一秒,扶光竖起了她表达友善的中指。 「我c你爹。」 切茜娅扶住身子软下去的扶光,回应道:「你尽管去。」随即,扶光失去意识被切茜娅扛起来。 临走前切茜娅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精神不正常的老人,按理而言,她应该解决这个贩卖人口的组织。但是解决了他们,这些老人也会死。 实际上,就算这些老人不死,也还会有这些组织出现。真正该解决的根源,在a区。 「啧……这小鬼轻的跟羽毛一样。」 -------------------- 阿光:我是桀骜不驯,雌鹰一般的女人。 切茜娅:铁拳专治各种不服。 第9章 拉普罗斯 被切茜娅绑来拉普罗斯的第三天。 泛黄的纸张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扶光目前所知的便是有一种药剂,打入身体后可以让人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依然存活,同时也会陷入假死状态。 只不过这个药剂还没有在动物身上进行实验,因而不知有何副作用。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在动物身上进行实验了。 因为切茜娅·朗福德这个疯婆子已经给她用过了。这个违反人体机能的药剂所带来的副作用便是会短暂地遏制异能者的能量,致使他们无法用出异能。根据这一结果,自然也发现了这种药剂不适用于无异能者。 「这个疯婆子……」在医院又躺了三天以后扶光便被切茜娅连拖带拽强行带到拉普罗斯。一开始她只觉得既然坤灵星只有这两所军校,那拉普罗斯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当她提着大包小包切茜娅「借」给她的生活日用品走到校门口时…… 准确来说,没有校门口。 拉普罗斯军校的现代化乡村朴素野兽派风格完美的将c区的质朴与b区的开放结合在一起。泥土上竖着一块石碑,上面用刀刻出拉普罗斯四个字。扶光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看到一只野猪从不远处飞奔而来。 那只野猪看起来都快比扶光要大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它身上还插着针筒。 扶光只停顿了一瞬,下一秒那只野猪便直接来到了她面前,扶光只觉得胯骨一疼,旋即被掀翻在地。 「我c……」扶光的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脸便已经贴在了地上,至于那只野猪?也倒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惊悚的是,扶光明显地感觉到那只压在自己身上的野猪重量在慢慢减轻,随后自己的小腿也被压住。 「你这人是不会看路吗?」 野猪开口,扶光心里「噫」了一声,反手抬掌狠击在「野猪」的下颚。她虽瘦弱,好歹也是在c区靠着捡垃圾为生的人,臂力自然也不会太弱。 还在骂骂咧咧的「野猪」猝不及防地咬住舌头,疼得眼泪直流。那人捂着嘴哼哼唧唧地从她身上起来,裸着上半身,腰窝还扎着一根针。 刚刚还是野猪模样,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扶光眼睛微微睁大,灰头盖脸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很快又有人追了上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说:「阿扬!谁让你乱动我的药剂的!」 阿扬舌头才刚咬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扶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这一刻起,她便知道在拉普罗斯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先怪切茜娅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你是新来的?」女人摘下口罩后露出一张妖艷的脸,眼尾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到达妩媚的位置。她轻轻勾唇,注视扶光身上的衬衫半晌后开口:「啊~切茜娅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还真是合适呢。」 听到女人提起切茜娅时扶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女人见状就好似猫咪瞧见了老鼠般笑意更甚:「呀,她这个性子得罪人是很正常的呢。」 「背后说我坏话说的这么开心吗?莉莉安。」切茜娅的手勾住扶光的脖颈将她往后一带,指腹用力摩挲她的鼻尖将灰搓掉。但她的手劲大的让扶光不禁怀疑切茜娅是想掐烂自己的鼻子。 莉莉安的眼睛很像猫,左眼蔚海如蓝,右眼又是黯淡的灰色。她左手撑在阿扬的肩膀上,硬是在切茜娅面前凹出窈窕身材。「我可是实话实说,亲爱的。当我知道你从尼德霍格调来拉普罗斯时,我高兴极了。你知道的,这个地方干燥的需要两个加湿器,知道你要来这边的时候,我加湿器都用不上了。」 扶光与阿扬自然是听不出莉莉安话语里的意思,切茜娅闭上眼睛强忍怒意勾唇,莉莉安似是很喜欢看她生气般,笑得更加灿烂。 她说道:「你可真是闯了大祸啊,居然敢放走谢依朗福德。」 扶光感知他人情绪变化的能力很强,似乎只要提起谢依朗福德,切茜娅的情绪就会像坠入山谷般低沉。 切茜娅与莉莉安闲聊之际,扶光用余光打量着阿扬。这个野猪人长得并不好看,虽然他高了她整整一个头,但身上赘肉太多,显得笨重。蒜头鼻往上是一双三角眼,浓眉的杂毛很多。他的脸颊两侧分布着许多雀斑,可整个人却是朝气蓬勃。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怪瘆人的。」阿扬小声嘟囔了一句,扶光眉尾一挑。这个人只是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实际上他的感官很敏锐。扶光只是用余光去瞥一眼他,都能被他察觉。 阿扬忽然弯下腰与扶光四目相对,他的手造作地摩挲着下颚问:「这么一小个豆芽菜,也能来拉普罗斯吗?」 说到这个扶光便打开了话闸子,「是啊,我也在想我这样柔弱无助的小女生怎么能来这儿,可谁让我这么柔弱,根本扛不住一拳呢?」 明里暗里都还在点切茜娅先前打晕她将她强行带来拉普罗斯的这件事,阳光透过梧桐树的间隙,地上光影斑驳。c区与b区的季节不同,c区常年寒冷大雪纷飞,而b区则是四季如春,许多名贵的花种都在这里培育。 扶光早在c区练就了耐冷,可到了b区浑身热的不自在。 莉莉安也来插科打诨:「这可是我们切茜娅长官的强制爱呢。」 切茜娅甩了一记眼刀过去后莉莉安心虚地吐吐舌头,她识趣地闭了嘴,低着头站在切茜娅旁边。切茜娅则是将一把钥匙扔给扶光,扭头对阿扬说:「你来帮她提东西,就当作是体能训练。c楼413间。」 「好不吉利的数字……」莉莉安暗诽道。 一路上,扶光很快便发现阿扬是个自来熟的人。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反倒是扶光两手空空,也不知究竟是谁要搬去新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莉莉安说你是个异能者,那你为什么要来拉普罗斯?」阿扬抬手掂了掂袋子,里面的零食只有一包,也不知道为什么扶光要特地拿个袋子装着。 扶光第一次遇到比她还喋喋不休的人,本来想着往阿扬嘴里塞一块糕点,但转头一想,她以前从来都没吃过这些甜点,他哪有资格吃她的东西。 「我叫扶光,还有我根本不想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是被那个疯婆子绑架来的。」 阿扬咂咂舌,回想起临走前切茜娅说的话,转头道:「拉普罗斯不比尼德霍格,尼德霍格的异能者大多是指挥系以及战斗分析师和机架制作师,或者是一些以后毕业就从政的人。而拉普罗斯的异能者很少,基本上就是体术训练。」 「啧啧……」阿扬打量了一下扶光的身材,「感觉风一吹就能把你腰给折了,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体术训练。不过既然切茜娅长官被调遣到这里了,那你的异能应该是由她来教。」 扶光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面对切茜娅,她就想死啊。 死了一了百了,就不用还钱了。 两个人边走边闲谈,走到c楼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扶光的视线里。 -------------------- 阿光:野……野猪人? 阿扬:没错,正是在下。 第10章 测试 狭仄的楼栋口没有灯,垂下的蛛丝看起来就像唾液般。楼栋口两侧杂草丛生,罗霄戴着金框眼镜垂头看着书,整个身子斜靠在没有蛛网的那一侧。 虽说是一个学校的,但阿扬与罗霄属性不同,一个在铁兵院,一个在异能院。他嗤了一声双手环胸,贴在扶光耳畔轻语:「这种小白脸看起来娘里娘气的。」 扶光认同地点点头。 「我耳朵不聋。」罗霄微微用力合上书,墨绿色封皮上的字扶光认不得,盯着看了半天,罗霄薄唇轻启:「意思就是死亡的意义。」 「啊……嗯……」扶光迟疑了一会,「你在这里干什么?」 罗霄的视线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阿扬,最后聚焦在扶光面色已经有些红润的脸上。他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如果扶光还是那副摇摇欲坠的状态,他也会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既然身体已经好了,我替父亲来测试一下你的异能。」 「我不要。」扶光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阿扬耸了耸肩膀说:「他们这些天生异能者总是这样,不断地要找其他后天性的异能者切磋,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优越罢了。谁让先天异能者的能量要比后天异能者强呢?」 阿扬毫不掩盖话语里的讥讽,罗霄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罗普恩德自小对他管教严厉,良好的教养也滋养出几分上等人的优越感与傲气。 扶光不置可否地接过阿扬递来的奶糖,哭泣小丑的包装纸让这颗糖变得索然无味。扶光才抬起腿,一片树叶飘落在她脚边。这是一种被狩猎者的本能反应,扶光勐地推开阿扬,因为重心不稳往后摔去的阿扬疼得叫了一声。 「嗷嗷嗷嗷!」 顷刻,粗壮的树枝从四面八方袭来,就像一条蟒蛇要缠住捕到的猎物。扶光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大脑来不及做出迅速的反应。一根藤蔓缠住她的脚踝,像烘干机一样不断地甩着她,直到最后将她抛掷上空中。 「啊啊——」扶光双手护着头,失重感带来了强烈的感官刺激,凛风吹刮着她的双眸,疼得不行。扶光难以控制自己的重心,不得不紧闭着双眼不去看逐渐靠近自己的大地。 罗霄的本意是想要试探扶光的反应能力,很可惜,在他看来,她的反应甚至不如乌龟迅速。扶光的术式目前尚未开发完全,就在即将落地时,树叶上的几滴水珠被她吸引过去,水元素伴随着强刺激逐渐交织形成一个水球。 至少她落地时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但怒气已经盘旋在了心头。蔚蓝的丝线也因为她的情绪波动而不稳定,指尖射出的锐利丝线试图将这些碍眼的树木砍断。可当水花接近树木时,又会为它提供必不可少的水。 水润木,扶光的每一个术式都能够滋养树木,紧紧缠绕她脚踝的藤蔓也因此生出细刺。扶光面色痛苦地惊叫一声,罗霄在注意到半空中不断挣扎的扶光脸色苍白以后紧抿双唇,下意识地放松了力度。 扶光鼻尖淌落的汗珠落在盘旋在地面的树桩上,她垂下头,就在罗霄以为扶光支撑不住时,垂在颊边的髮丝恰到好处的掩盖了扶光的嘴角。在c区,越是可怜的人,就越是致命。因为往往可怜者能够让悲悯者产生怜惜,让狂妄者掉以轻心。 就在藤蔓又松了几分时,罗霄忽然感觉到大量的水元素源源不断地被输送至藤蔓。 水能养木,亦能蚀木。 物极必反,扶光看着已经肿胀不堪的藤蔓,随即水刃便轻而易举地割断了藤蔓。已经被水「滋养」过多的藤蔓,想要撕裂开来轻而易举。 脚踝被刺划伤的地方有血珠渗透出来,湛蓝的水渐变殷红,扶光极速下坠时失重感让她的所有感官受到强烈的刺激,而精神兴奋让她体内的能量暴涨一倍。 汹涌的浪潮铺天盖地无处可躲,将树木折断的同时引发一场轰鸣。扶光自己也意识到似乎招式过了火,可不论她怎么试图遏制这股暴烈的力量都无济于事。 「完蛋了!小白脸闪开啊!!!」扶光声嘶力竭地喊着,可罗霄不知是什么情况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强的能量压的扶光快要喘不过气,身体就像被一双手搓面团般蹂躏,钻心的疼痛和强负荷伴随着凛冽的风让扶光难以睁开双眼。半眯着的双眼只能模煳地看清眼前罗霄的面容,那人好似罗霄,但与他相比又有些年长。 轰—— …… …… …… 「嘶——」扶光指腹揉按着太阳穴,她只听见耳边的一声轰鸣就失去了意识。睁眼时雨就像阿奶纺织时的丝线,倒在一旁的枯木会让她想起阿奶给她做的小人偶。白色的髮丝因为雨珠湿答答地黏在饱满的额间,扶光嗅到空气中的檀木香,疑惑地仰首后才听见头顶传来罗霄的声音。 「你的精神不稳定,精神力对异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拥有异能者如果精神力太低,也无法使用异能。但精神力太高的人,如果无法控制好,很容易失去神志暴走,伤害到身边的人。」 扶光问:「那我是属于精神力太高了吗?」 罗霄低下头,扶光对上他波澜不惊的双眼。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眼睛是绿色的,仔细想来,罗普恩德和罗霄长得一点也不像。罗普恩德高鼻深目,瞳色碧蓝。如果是像切茜娅那样绿眼睛的哈立德人,鼻樑大多都像鹰钩。而罗霄鼻樑挺直,应该是与她等同的人种,可是她也没见过绿眼睛白头髮的人。 「你属于中等精神力,只是你的异能不同于常人,所以能量爆发时会无法控制最后昏厥。」 她靠在罗霄的腿上许久才回过神,「所以对我的异能测试,结束了吗?我是不是可以表达一下,我很生气,喷香水强人所难的娘炮小白脸。」 罗霄并没有反驳扶光给他的一系列称唿,实际上扶光已经晕过去了两个小时,加上他腿扭到了,她就这样靠在他腿上两个小时,现在不仅腿扭到了,还麻了。 扶光继续说道:「我很讨厌有人不顾我的意愿强行要求我做什么,你和切茜娅都一样的……」 「都一样什么?」切茜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后,她双手叉着腰俯下身去看还躺着的扶光问。 扶光干咳两声说:「都是能够写入书中作为典范,能够引起人们强烈情绪波动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简而言之,讨人嫌。 切茜娅很喜欢眯眼笑,她嗓音清冽一边吩咐人收拾残局,一边控制着四朵霸王花托起昏过去的阿扬朝医务室走。 「扶光,拉普罗斯注重体术,你现在有异能加深,那几瓶营养液应该也调理好你的身体了。笨鸟先飞,所以绕着山路跑五十圈,不准吃晚饭。」 切茜娅发号施令的模样总能让扶光联想到曾经家里那只桀骜不驯咬她屁股的大鹅。 她刚想问凭什么,切茜娅就一脚将她从罗霄身上踹下去。 罗霄揉了揉脚一丝不苟地拍去衣袖上的灰尘准备起身离开,切茜娅又喊住他:「慢着,罗霄。精益求精,你也跟着她跑五十圈。」 扶光很快接茬:「好的长官,我一定笨鸟先飞。」 罗霄陪着她一起受罚,她心里就平衡多了。 切茜娅这才颔首旋身,一个盒状物体被她抛过来,扶光下意识地去接。 切茜娅不知何时又点燃了烟,「小鬼,少抽土烟。喜欢抽菸就抽这个,有特殊材料不会危害身体,而且好抽。这可是我定制的烟,贵的很。」 扶光凝眸,烟盒是黑金色的,盒上却绘着两只鸟。一只白鸽,一只乌鸦。上面的哈立德文扶光并不认识,罗霄出声道:「向死而生,还有,女孩子少抽菸。」 扶光翻了个白眼道:「少教我做事,小白脸。」 扶光的笑脸在跑到第五圈以后彻底垮了下来,游龙山有八百多米高,从山脚往上跑了三十分钟,他们仍然在山脚。 …… 游龙山远观似盘旋向上的龙,层层云雾缭绕在这一片翠麓间,据说百年前曾有仙人在此修行。游龙山上种满了海棠树,听说是创建拉普罗斯军校的校长沈鹤妤的挚爱。海棠被风吹落时翩跹起舞,风似水袖拨开云雾。扶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仄目看向那棵海棠树上挂着一条风铃,伴随着风起,铃声清脆。 叮—— 跑在扶光前面的罗霄步伐稳健,都不怎么听到他大喘气。扶光注视着罗霄的背影,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她脖颈上的贝壳项鍊因为身体运动幅度将白皙的脖颈都拍的有些红,汗水早就浸湿了扶光的衣服,她看着前面轻松的罗霄怒斥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为了找什么优越感,我也不会被——」 还没说完就被罗霄打断:「跑步说话会岔气。」 「别教我做事!」 罗霄听着身后扶光骂骂咧咧,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扶光在骂了大概五分钟以后,也不出所料的岔了气。 后面人没声了,罗霄故意询问:「怎么不说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根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上山採药的同学所说。罗霄和扶光一直跑到深夜才终于跑完了那五十圈,据说下山时,扶光是阴暗地爬行下来的。 -------------------- 本文感情和剧情四六开,剧情较多但不会弱化感情线。还差两人主角团凑齐,并且女主不是万人迷设定,友情>爱情。 第11章 挑衅 翌日,广场上的学员懒懒散散地站成一排,远看去就像歪歪扭扭的字符。罗霄看起来精神饱满,听到阿扬咋咋唿唿地和扶光对谈后,他将视线不着痕迹地从眼前的人身上移开,烈日当空,扶光鼻尖的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深蓝色的皮质短上衣下罩着白色衬衫,上衣右侧拉普罗斯的校徽是一只雌鹰张开翅膀,训练时所穿的黑色长裤扎进棕色皮靴里。 扶光扎着马尾,对比起罗霄,她显得要憔悴多得多。眼下一大片乌青和苍白的唇色让她看起来摇摇欲坠,仔细看扶光双腿都还在打着哆嗦。「真带劲儿啊,你居然能跑下来五十圈。」阿扬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扶光的肩膀上,扶光整个人都缩了缩,虚弱道:「换你去跑这五十圈你就不会觉得带劲儿了。」 阿扬反而是兴致勃勃,声音粗犷:「啥?我还巴不得能跑五十圈呢。那些异能者有什么强的,像俺们这些依靠体术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听着阿扬的口音扶光只觉得熟悉,问:「你也是月亮湾那一带的吗?」 月亮湾曾被誉为c区最后的一寸净土,那片海湾因为形状与残月相似,所以被称为月亮湾。扶光五岁时曾被阿奶带去月亮湾,据说五岁时剪下一缕头髮放入月亮湾,随着水流远去的髮丝会带走此生所有的病痛与烦恼,会得到月亮神福来的祝福。 阿扬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你也是从c区来的?!」 扶光颔首应声道:「不过,你一个人是怎么来这边的?」 「切茜娅长官送我来的。」 她还真是四处捡人啊…… 「她经常去c区吗?」 阿扬笑道:「长官一周去三次c区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扶光还想询问些什么,又恍然大悟。她眉头微蹙,脚下的土壤忽然往下陷了几分,扶光不解地看向地下。 脖颈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咬紧了牙关,一把军刀横在她颈侧。切茜娅的手从身后伸出来,用力捏住扶光的下颚道:「如果是在异种游走的区域,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扶光耳畔,引得阵阵发痒。众人屏息凝神转过身,切茜娅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对扶光说:「现在你应该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在不被割断脖颈的同时,挣脱我的束缚。」 扶光缓缓地举起双手,「我能投降吗?这种情况下,怎么都活不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切茜娅双眼一眯,罗霄回首时扶光依然是一脸怠惰,全然不见之前和阿扬说话的那副轻松模样。她的确,不适合拥有异能。 切茜娅横在扶光脖颈的刀还是没有移开,她冷笑问道:「如果异种真的来了,你也能继续保持着这个要死不活的姿态?」 扶光音量拔高了一倍:「怎么不能?你以为我很想活吗?」 切茜娅:「呵……既然这样,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斩杀那只异种,直接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不就好了?还占用了别人可以得到异能的机会,真是自私自利啊。」 扶光自己也感到奇怪,明明之前她宁愿吃腐烂的老鼠肉都要苟活下来,怎么现在突然就厌倦了赖活于世。不过,就算她再怎么烂再怎么自嘲,也不会允许旁人对她指手画脚。 扶光尾音略带嘲讽地上扬:「长官,对别人说教的时候,也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您一周去c区三次,明明有逮捕掠夺者谢依·朗福德的机会,为什么还放任他继续祸害四方?」 「您才是不顾c区人民的死活……」 「扶光!」切茜娅周身的气压几乎是骤降,压迫感四面八方地袭来。罗霄厉声打断扶光接下来要说的话,切茜娅的眉眼间一片阴鸷,在水刃即将刺向切茜娅后颈时,她及时反应过来,侧身去躲的同时水元素凝聚成球包围在扶光脖颈。 切茜娅手里的军刀还是刺破了水球,但四溅的水花又形成新的尖刺袭向切茜娅。切茜娅后撤的同时扶光也得以喘息机会与她拉开距离,罗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切茜娅咬牙切齿地「呵」出一声,她的速度快的扶光几乎只能捕捉到残影,切茜娅发怒时的一拳,哪怕是罗霄这样从小训练体术的人都扛不住,更何况是扶光。 扶光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她甚至能感受到切茜娅手指上戴着的金属戒指。一瞬间胃里翻山倒海,扶光唾液失-禁,瞪大了眼睛。接着她就因为这股力量被击出三米远,扶光左手捂在小腹上,几次想要撑着直起腰都做不到。她短暂地失了声,「呃……啊……」越是想开口说话,就越是难以将音节组在一起拼成字。 眼前又是一道残影,切茜娅一脚将扶光踹到树上,耳畔的嗡嗡声让扶光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乎,她现在几乎感受不到疼痛,歪着头无力地靠在树上。洋洋洒洒散下的树叶落在她头顶,扶光额前的碎发已经有些长了,她双眼被碎发遮挡了一半,眼神无法聚焦。 鼻腔里流下的温热液体顺着嘴唇往下一直流到锁骨,扶光垂着眼睛,衣领一片鲜红。 这时,切茜娅走到她面前,低声说道:「你的确很会动歪脑筋,用激将法来让我情绪起伏,依靠攻破他人心理防备来寻找机会。」 「但是……」切茜娅屈腿蹲在扶光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这招只适合比你弱小的人,挑衅强者,是自寻死路。」 扶光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是强者?」 切茜娅哼笑一声,说:「是,而且是整个坤灵星少见的强者,是能让你死的很惨的强者。」 「而且在这里,你就是最弱的那只羔羊。昨天罗霄放了水,你都在勉强与他打平手。所以,不要去挑衅任何人。」 切茜娅的话无疑点燃了扶光心中的怒火,可她现在的确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她只能吐出一口血沫,竖起中指一字一顿道:「说白了,你不就是破防了吗?」 切茜娅:…… 扶光:「你就说你……破没破防吧。」 两个小时后,来往广场的学生都看见了被紫藤花倒吊起来的扶光。她的脸因为长时间的倒吊而充血,红肿的跟猪头一样。 傍晚的夕阳如血,落日余晖晕染了山头,所有的海棠花都添上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忧伤。风铃声轻盈悦耳,正在山顶亭子里诵读《蔷薇经》的罗霄看着脸肿的不成样子的扶光顿了顿,「什么事?」 扶光一句话都没说,攥着拳朝罗霄脸上砸去。不出所料,他几乎是身体本能地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折,「呃——」扶光闷哼一声,就在她要发动术式时,罗霄说道:「你没有地学习过格斗,异能也掌控不完全,但你的异能与其他水系异能者不同,开闢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切茜娅今天那样说,也是激将法,希望刺激你,让你今后好好学。」 罗霄郑重地说道:「没有人会不惧怕生死,而且异种向来都是以折磨人类为乐。你现在的异能,b级的丧尸就能全面压制你。不想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就好好锻鍊。」 说罢,罗霄才松开手,又有些愧疚地看着扶光手上被他用力抓出的红印。 下一秒,他开口道歉的音节被扶光一拳打了回去。 「唔!」 罗霄一个踉跄朝左侧偏去,他轻啧一声抬手揉着被扶光打了的鼻樑。就在扶光以为罗霄要发火时,他只是站直身子说:「消气了吗?」 罗霄垂下睫羽时余晖勾勒着他的脸,投射在眼睑下一片阴影。他是在温声询问她,扶光眨了眨眼,干脆利落地说道:「只打了你一拳就能消气,那我也太好哄了吧?」 罗霄也猜出了扶光的那点小心思,「可以教你更好地掌控异能,但是格斗,你身边那个朋友或许比我更适合。」 扶光的身子轻轻倚靠在亭子的柱子上,良久才开口问:「你觉得我大概多久会死?」 罗霄说:「这个要看你自己,在下个月十五号之前能不能将体术从零提升到五。下个月十五号,尼德霍格和拉普罗斯会有一次汇合,去清缴a区已经荒废被隔离的c城里的丧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说起a区,扶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谢温烬,她仰首看着火烧云的天空,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有a区有丧尸和异种需要清缴吗?」 罗霄翻开又合上《蔷薇经》,说:「哪个区都有,像c区,全面沦陷。」 「那为什么只清缴a区的?」 罗霄斜睨扶光一眼,「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不是也有答案吗?」 扶光气极反笑,一边瞧不起bc区,放弃c区的人。一边又要bc区的人去给他们a区清缴丧尸,还真当他们是廉价劳动力吗? 「罗霄,你也过来靠着。」 罗霄:? 「哎呀,你过来就是。」 罗霄犹疑了一瞬还是听从扶光的话走上前,他斜靠着柱子问道:「靠过来了,怎么了?」 扶光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容说:「这个柱子上,刷了红漆。」 罗霄:....... 他无奈嘆笑一声:「你还真是自己不好过,也要拉着别人一起啊。」 远处藏匿于树丛中的切茜娅拍了拍罗普恩德的肩膀,「让他们两个多接触接触,培养一下默契。」 「毕竟,木和水是最好的搭档。」 -------------------- 光光子,一款行走的人形嘲讽机器。经典句式:你就说你破没破防吧。 第12章 弃离 「c……」在第四次被阿扬抱摔在地以后,扶光忍无可忍地暗骂一句。 阿扬双手环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男女力量是有差距的,你不能光靠蛮劲啊。以柔克刚听过没有?」 扶光双手一伸瘫倒在地上,乌云密布的苍穹看起来十分压抑,她撇撇嘴说:「我阿奶以前说我的腰比石头还硬,这让我怎么柔起来?而且那个疯婆子不也是女人吗?我看她和她那个疯子哥哥对打的时候也没有在力量上落下风啊。」 话音刚落阿扬就一脸嘲笑地看着她说:「多少人里面才能出一个切茜娅长官。」 「把你那个破中指给我收回去。」 扶光还没有竖起来,阿扬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扶光竖起两根中指道:「既然有她这么一个人在,就说明女性的力量也能和男性抗衡。」 阿扬一语点破道:「可你能像切茜娅长官那样刻苦吗?不能吧。」 扶光的确是被这句话给噎了一下,想反驳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因为阿扬说的很对,对的让她几乎无法反驳。 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爽,「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呢?而且说不定我骨骼惊奇,在格斗上有天赋。」 扶光一躺下便不想起来,几缕细碎的光透过叶片间隙落在她的脸庞,斑驳的光影像剁碎的星屑,一只蚂蚁爬到扶光指尖,又被她弹开。鬓髮被她撩至耳廓,扶光嘆息道:「所以一个月以后我们真的要去当绞肉机吗?」 绞肉机,是清缴丧尸者的代称。低阶丧尸没有神智,就是一坨会行走和咬人的烂肉。 阿扬擤了擤鼻子,唿出一口气道:「是啊,别看都是低阶丧尸,每次死的人,也很多。你这么厌世,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真正的死亡前的恐惧本能。」 扶光很不喜欢别人对她说因为她没有体会过什么什么,所以什么什么。她蹙眉道:「说得好像你体会过一样。」 没想到阿扬真的点了头。 他一把扔开衣服走向扶光顺势躺在她身畔,阿扬双手枕在脑后对她说:「我很爱我的家人,从小在c区,我们虽然穷的没有未来,但我家人也给我构造了梦想蓝图。」 「但是有一天,一帮赫鲁人闯进我们家抢劫,与其说是抢劫,不如说是血洗。爸妈把我和妹妹藏在地窖里,透过那一小道缝隙,我亲眼看见了我父亲的头颅滚落到旁边。」 阿扬的语气越来越重,紧攥着双拳:「我的父母很善良,他们帮助过那几个无家可归的赫鲁人,结果他们却反过来害死了他们。我的父母死于赫鲁人之手,我的妹妹……」说到妹妹,阿扬又缄默了须臾。 「我的妹妹死于他们造出来的怪物腹中。」 扶光微张着唇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想要安慰他,可是她没有办法与他感同身受,说出来的话也会变得空洞伪善。 「所有的赫鲁人,都该死。他们都是会恩将仇报的畜生,不……不对。畜生都不如。」 扶光看见了阿扬湿润通红的眼睛,犹豫了许久,最终为他拿下了他脸庞的落叶。 那天与阿扬的对话停留在扶光心里许久,她的确被他的话触动了,也下意识地对赫鲁人的成见加深了几分。 可当赫鲁人该死的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时,扶光还是甩了甩头压下那些想法。她不能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去影响自己的判断。 粗粝的指腹上已经有了薄茧,触及贝壳项鍊时,扶光又觉得,至少谢温烬……没有那么该死。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尼德霍格的人会不会欺负他。好吧,肯定会的。 扶光本不期待她的第一场「绞肉机行动」,但要是能因此见那个蠢蛋一面,也不错。 拉普罗斯学员稀少,女学员更甚。扶光一人独住,珠白的月光温婉流连于窗前,泛黄的书页上记载着控制异能的方法。精神力越强大稳定者,对异能的控制就越容易。但在情绪剧烈波动,和激发生存本能时,也有人能创造出新的异能。 就在扶光聚精会神地看书时,窗框的响声越来越大,接着一道黑影被她用余光瞥见。扶光勐地起身紧握军刀朝那道黑影刺去,那人不慌不忙地握住她的手借力蹲在窗上笑眯眯道:「不错,有长进。我是来通知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布鲁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切茜娅翻窗进来以后看着扶光黑着一张脸明知故问:「怎么?不欢迎你的上司?」 扶光说:「这难道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不爽也给我憋着,谁让我是你上司。」切茜娅整理着衣领说道。 扶光不耐烦地点点头,在切茜娅准备坐下时一把抽走椅子。切茜娅回身瞅了扶光几眼…… 「布鲁赫是b区的黑色地带,地下有五层。最底层是给b区的穷人和无业赫鲁人居住的,第四层是一些权贵的桃-色交易场所。第三层拍卖场,第二层赌场,第一层就是武器交易所。」 切茜娅双腿交叠悠闲地转着笔,又对一旁蹲着的扶光说:「猜猜……」 「不猜。」 匡当—— 扶光捂着屁股痛唿一声,切茜娅才缓缓启唇:「去拍卖场捡人,你的新室友要来了。」 切茜娅一个眼刀让扶光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咬牙,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切茜娅·朗福德这个疯女人。 「借个火。」切茜娅修长的手指衔着烟,微微仄首看向窗外苍白的月光。扶光翻了个白眼掏出打火机帮她点菸,火苗窜起时有那么一瞬照亮了切茜娅眼里难以捉摸的落寞,扶光刚要给自己点菸,切茜娅长臂一伸将她揽过来,两人对着烟,一片寂静。 扶光吸了一口烟转头吐雾,切茜娅问:「小小年纪,怎么好的不学光学了一身坏习惯。」 扶光咬着烟轻吸一口后拿下,「以前被人哄着抽的,后来就戒不掉了。」 在c区长大的姑娘,大多都会抽菸。有的甚至从小都懂得了那些事情……例如扶光。扶光又问:「你多少岁开始抽菸?」 c区的女孩从来都不是被人捧在掌心养在温室里精心呵护的娇花,她们是悬崖上枯萎的花朵,贫瘠土地上的野草。 「要叫长官。」 「你多少岁开始抽长官烟。」 切茜娅:「你再玩文字游戏试试?」 「所以多少岁?」 切茜娅后仰靠着椅背似是心情愉悦哼笑道:「我以前不抽菸,去了尼德霍格,被神父先生带着抽菸的。」 这回轮到扶光震惊了,她不可置信道:「真的?」 「骗你做什么?」 扶光斟酌了一下,「看起来你哥哥把你保护的很好。」 切茜娅的缄默不语透露着难掩的哀伤,但也只有片刻,她便扬起唇畔笑骂道:「你是上次还没挨够打吗?行了,滚去睡觉吧,老娘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明天八点最好给我准时出现在广场。」 切茜娅哼着扶光曾听过的歌谣起身,她离去的背影随着关上的门一同消失在黑暗里。 ——清晨 在早起这方面,扶光能做的很好。不过在等人这方面,她的耐心仅有一分钟。一个小时后姗姗来迟的切茜娅一如既往地忽视扶光的黑脸,扶光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们手上佩戴的万能手錶叫做星连。 顾名思义连接器。不论是通讯还是查找资料都可以。 「这个免费发吗?」 「十五万星币。」 「你给我买?」 「不可能。」 「那我去抢啊?」扶光咬牙道。 没想到切茜娅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我给你买了一个。但是,要抢得到才给你。下个月二十一号,晚上八点广场见。」 扶光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切茜娅拉着走,步行大约十分钟后,切茜娅的手指飞快地在星连上点了点。 半分钟后,扶光听见引擎的轰鸣声。 嗡—— 一辆重型黑金色机车向她们奔驰来,捲起的灰尘被扶光用手扬去。她看着这辆改装过的机车询问:「这是什么?」 切茜娅长腿一迈坐上车,她将一个头盔随意地扔给扶光甩头示意:「上车。」 嗡——嗡—— 随着狂飙的车速,扶光不得不抱紧切茜娅的腰身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甩下去,她的头髮被风吹得四处乱飞,喊道:「能不能慢一点?!」 切茜娅或许听见了,又或许没听见。她一个漂移甩尾,险些让扶光今天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这样狂飙了半小时后,她们终于来到郊外。 切茜娅利落地下了车,看着双腿哆哆嗦嗦的扶光嘲笑道:「就这点胆量?」 扶光少见的没有反驳切茜娅,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是开口了,就得吐出来了。 郊外的一处烂尾楼是布鲁赫的伪装,来到烂尾楼前,切茜娅一把拽过扶光让她与自己并排走着,两个守卫暼了一眼切茜娅佩戴的军衔,随即按下按钮打开了门。 布鲁赫的地下阶梯很窄,扶光不得不和切茜娅挤在一起。切茜娅随手点了油灯说:「看,在这种地方,越原始的东西,越有用。」 来到第一层武器交易所时,扶光的目光便被那把星铁石制成的长弓吸引。她以前跟着阿奶一起学习过射箭,有些时候想吃肉了,就去山上打打猎。 切茜娅也注意到了扶光炙热的目光,说:「星铁石制成的武器特别之处在于可以与异能融合,也就是说你的术式可以通过武器的加成更有效的发挥出来。而且被赋予了自身异能的武器,也会慢慢地与主人产生共鸣。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切茜娅干脆利落地掏出钱袋扔给工匠,扶光微微一怔,看到这把弓的价格以后心里咯登一下。 切茜娅抻了抻腰说道:「这个算我送你的,生日快乐。之前调查你的时候,看到了你的生日。五月十一号,没错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扶光轻轻应了一声,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也很久没有过生日了。她牵起唇角莞尔一笑时,可以看见梨涡。 「谢了,切茜娅。」 「起个名字吧,起了名字,这就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了。」 扶光「嗯」了一声。 「就叫弃离好了。」 第13章 捡队友 布鲁赫歷史实在是太过悠久,在坤灵星仍然是赫鲁人掌权时,便已经发展出了一个成熟的体系。扶光跟在切茜娅身畔,姣好的面容在这里就像羔羊落狼群。 不少衣衫褴褛头髮打结的男人侧目注视扶光,他们不怀好意地注视着打量着扶光,她顿时觉得那些目光就像恶臭这种味道有了具体的形象般,切茜娅大声说道:「既然不喜欢那些凝视,那就挖下那些眼睛。」 听到切茜娅的话以后,扶光就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挖掉眼睛太粗暴了,不适合我。」 蓝色的丝线从指尖射出,以肉眼不可见之势缠绕住那几个人的脚踝。 「啊啊啊!」 被倒吊着的几个男人脸上的惶恐神色被扶光收进眼底,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问:「难道我们要这样一层一层的下去?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切茜娅的手掌按住扶光的脸往右一撇,「闭嘴。而且,布鲁赫有一层一层下的规定。会国王棋吗?」 扶光:「什么棋?」 切茜娅左手叉着腰右手漫不经心地按着按钮,在电梯即将到达前,切茜娅微微回眸,眼里的光在一瞬间亮起,可两秒后又重重地暗了下去。 扶光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一道阴暗的视线,但那道视线并不是停留在她身上,而是她旁边的…… 切茜娅。 扶光佯装没有注视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她紧盯着电梯的指针停在一层。 「切茜娅,走了。」扶光伸出手拽住切茜娅的衣袖将她拉进电梯里,随着电梯门的关闭,那道让人窒息的视线也渐渐的消失。扶光仄目去瞥切茜娅,她很少见到她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愤怒而哀伤。 扶光有句话想要问,并且她也付诸行动了。「所以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是为了捡人,还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见到谢依?」 切茜娅也很坦然地承认了:「各占一半。」 扶光追问道:「你是离不开他吗?和他绑在一起了?」 扶光的本意只是讽刺一番切茜娅,谁料她接的很快:「的确,绑在一起了。他死了我也得死。」 切茜娅抢先一步回答了扶光即将脱口而出的为什么:「谁知道呢,可能是双的诅咒?c区不是一直有说,双生子代表着不幸吗?」 扶光听出切茜娅口中的自嘲,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安抚意味:「为什么不是因为他,所以你才变得不幸。」 这个问题,被打开的电梯门所终止。直到很多年以后,扶光才真正地明白了切茜娅的缄默。 第二层的赌场又一次的给扶光带来冲击,以前扶光认知里的赌场,是地下矿洞里的瓦斯味,是用来充当筹码的石子,和随意丢弃的土烟。以及汗臭味和男人们的浪语。 而在这里,推开那扇并不起眼的木门,走进的却是一个纸醉金迷的荒唐乌托邦。扶光并不喜欢那些端茶倒水的女僕与荷官,她更希望是女人们在这里抛掷千金,男人们裸露着大片大片的肌肤。 身着燕尾服的男人礼数周到,在瞧见扶光时眼里闪过片刻惊诧,在看到切茜娅以后又弯下了点腰,笑容也更深了。可即便如此,扶光也能看见这个每天对客人赔笑鞠躬的男人,眼里的鄙夷。 「c,装什么装。」扶光暗诽道。 「以后少让我听见你嘴里冒出脏字,不然下次我就用胶黏住你的嘴。」 扶光嘴里的脏话跑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悻悻地看了切茜娅一眼疑惑道:「为什么不能骂?我们那里的男人骂的都很脏。」 切茜娅从善如流地开了一个赌桌,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以后细细腻腻地擦拭着指尖。「男人可以做的,我们一样可以。但这不代表,我们要变得和他们一样烂。」 「现在,坐上来。你是我的女伴。」 扶光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怪异得很,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万分不情愿地坐在切茜娅身旁以后,另一个戴着金鍊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拉开椅子入座,他怀抱着一个金髮碧眼的美人,轻车熟路地接过手帕问:「玩什么?」 切茜娅单手撑着下颚,慵懒地垂下眼皮,眼里的轻蔑透露着几分懈怠。「国王棋,怎么样?」 国王棋是上手容易精通难的一种a区上等人之间的游戏,但它可不是过家家或是酒局里的暧昧游戏。 国王棋分为三个阵营,国王阵营和教会阵营以及平民阵营。国王阵营为了权力最大化,需要斩杀教皇。而教会想要神权最大化,就需要洗脑平民。而平民阵容,一旦被教皇棋完全收服,就会自主地抗拒国王,国王权力变弱,会导致国王阵营的人发动政变。因此双方都需要不断收服平民,扩充武力。 类似于大富翁的玩法,可却比大富翁残酷的多。挑战牌与祝福牌,可以让人陷入绝境,也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然而国王棋里有一个最特别的玩法。 在挑战里抽到小丑卡牌的人会获得一个小丑棋,小丑可以被任何人斩杀,却是唯一一个不需要通过收服平民以及摇骰子靠近等手段斩杀国王的棋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而小丑棋只会效忠于皇后,因此在国王棋里面,如果有人抽到了小丑牌,那大家就会拼尽全力去抽出一张皇后牌。毕竟,没有皇后牌,散落在各地的小丑牌碎片就会被任何人像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松地斩杀。 扶光听规则听得很清楚,实际上小丑卡牌就是国王棋这个游戏的bug所在,但是似乎没有人将它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眼中,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杀死的小丑牌根本不足以畏惧。大象怎么会害怕一只弱小的,苟且偷生的蝼蚁。 扶光抬颌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头髮喷了很多髮胶,是精心打理过的。裁剪得当的合身西服刚好没有让他因为他的大肚子而倍受困扰,他嘴里镶着一颗金牙,他的目光就像一条腥臭的黄鳝,流连在她们被布料包裹着的地方。扶光蹙眉这一细微的动作,也要被他拿出来大做文章。 「亲爱的小姐,经常皱眉头会变得不好看的。我经常遇到像你这样的少女,你们就像清晨里羞涩不敢太过绽放的玫瑰,实际上,就算是花骨朵也诱人至极。」 男人在注意到切茜娅的军衔时饶有兴趣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扶光本以为看到切茜娅的军衔以后,这个油腻噁心的老男人可以收敛一些。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甚至不会将切茜娅放在眼里。 很快,扶光就推测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他一定是a区统治阶层的人,所以才能这样恬不知耻地用凝视骚扰他人。 扶光冷笑一声偏过头,低声询问:「可以收拾他吗?」 「等我赢了,你把他剁碎了餵狗都行。」 「那你赢的概率是多少?」 「三成吧。」 扶光轻轻颔首,切茜娅震惊道:「我以为你会当场抓狂。」 扶光舔了舔干涩的唇,说:「你不行还有我,加上我,就是九成。」 切茜娅道:「这个算双人游戏,就是因为加上你,所以只有三成。」 扶光气极反笑地问道:「双人游戏,我怎么没看出来哪里有双人?再说了,既然加上我只有三成,那说明你也不怎么样。可能我都占了两成呢。让我来,保证今晚你赢翻。」 然而扶光的大放厥词在连续输了四次以后便彻底不攻自破,她看着星连的投影里,自己的国王棋再一次被教皇洗脑后的平民推翻以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男人一脸胜券在握的神情,哪怕他再怎么想要遮掩,也无法盖住他眼底那令人不耻的支配慾。扶光靠近切茜娅的耳垂问道:「骰子是不是有问题?」 切茜娅欣慰地颔首,「我以为你还要玩个两三把才能意识到。」 荷官举起黄牌,示意中场休息。 扶光又气又无可奈何地压低嗓音,「你既然早就意识到了,为什么还要和他赌?况且我们是来捡人的,不是来当赌王的!!!」 切茜娅轻咳掩唇:「兵分两路,你输了赌局,没钱偿还会被拉进拍卖场,拉普罗斯内部有尼德霍格的间谍,应该是有人知道我今天要来捡一个异能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狸猫换太子。你去拍卖场关押被拍卖人员的小黑屋里,之前也给你看过我要捡回来的那女孩的照片了。」 「那你去干什么?」扶光又问。 切茜娅垂下眼睑,轻声:「去沙个人。」 扶光微微一怔,旋即头皮发麻起来。这人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犀利的话的。 「好吧,不得不承认你很酷。」 「你知道就好。」 「去沙谢依?」 「闭嘴。」 男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手杖,一般情况下,中场休息都是输家们用来交钱的时机。 然而他等了半天,既没有看见切茜娅起身,她旁边的小丫头也一直喋喋不休地在切茜娅耳畔说着什么。 「我说……两dy。」男人的话插了进来,扶光也只好停下了对切茜娅卖她的这一控诉。「谁去交钱呢?两千万星币。」 似乎两千万对于切茜娅而言并不算什么大数字,扶光还等着切茜娅开口,结果下一秒她坐的凳子就被人一脚踹倒。 「装作惊恐万分的模样。」切茜娅掩着唇小心提醒道。 扶光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在切茜娅看来,她是天生的表演家。眉眼间的惊恐,以及眼尾的泛红。这副模样总是能勾起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的怜惜,也更能满足他们可悲的虚荣心,让他们短暂的放松警惕。 「天吶,快去扶起这位可爱女孩。」男人拖腔带调的虚伪说辞让扶光胃里翻腾倒海,紧接着切茜娅故作惶恐地说:「可是我带来的钱不够……」 男人明知故问道:「坤灵星唯一的女上将,竟然都拿不出两千万吗?」 他很热衷于去看切茜娅窘迫的模样,毕竟在他看来,切茜娅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就在男人心里不断盘算着该怎么一箭双鵰时,一个高大的男侍从手里的杯子忽然落在他怀中,滚烫的茶水溅了男人一身。 「啊!你怎么端盘子的。」 切茜娅心里暗嗤,看吧……一点小事情,就能让男人破防,卸下他们的伪装,露出他们丑陋扭曲的模样。 「真抱歉,莱斯顿先生。」他沙哑的嗓音和扶光记忆里那个与切茜娅如出一辙的疯男人一模一样。扶光急忙去看切茜娅,她紧攥起的双拳松开又握上,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扶光有些不知所措。 「把她旁边那个黄毛丫头给我拉到下面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好吧……谢依的出现的确加快了她们找人的进度。 就是…… 「别他大爷的碰我!」扶光这一句吼出来的确是让所有人都静止了一瞬,随后切茜娅瞪了她一眼,不过扶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人粗暴地拽走了。 莱斯顿厌恶地咂咂舌擦拭被烫红的手背,就在他要破口大骂时,谢依身上的黑曼巴蛇纹身让他惊恐地尖叫出声。 紧随其后的是空气中瀰漫的火药味,被掀翻的赌桌上筹码肆意地在空中交换位置。飙出来的殷红更为布鲁赫赌场增添糜烂,谢依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他微微偏过头,手起刀落。被割断的人头在他手里就像一个小孩子玩的皮球,环绕在切茜娅四周的风刃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的赌狗。 不知是谁打坏了灯,赌场陷进黑暗之中。黑暗中滋长的疯狂因子比马德林注射液(让人兴奋充满力量的一种药)还要更使人狂放。嘶吼声与尖叫声化作布鲁赫之夜的鼓点,这是一场属于掠夺者的狂欢。 切茜娅的暗盲症本来有所好转,可地下赌场的黑暗程度远超过平常的黑夜,像是被谁蒙住了眼睛一般,只能通过听力来躲避攻击。 绽放的山茶花融入了无边的黑暗,谢依轻啧一声捂着被割伤的手臂,他咬着牙将吸食他血肉的山茶花扯下,随后藉助着黑暗绕到切茜娅身后。他的手蒙住切茜娅的双目,温热的吐息侵扰着她的耳朵。 「真正的夜晚开始了,宝贝儿。」 扶光被丢进一个几乎快没有落脚点的笼子里,里面关押着的全是还有利用价值的人。有的人没有四肢,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架子固定住,她张开嘴试图吶喊,扶光却发现她没有舌头。 还有些人漂亮的简直像童话书里的仙子,可他们眼里连惊恐都已经看不见,只剩下无边的麻木。还有些人断胳膊断腿,他们都从恐惧,变为麻木。 扶光被一个人挤到笼子的角落里,就在她无法掌握平衡要倒下时,一把刀寒光乍现,毫不犹豫地捅在她的腰侧。 而那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刀,是一把散发着土元素的弯刀。所有流出来的鲜血都被那把刀贪婪地吸收,扶光嘴唇颤慄着,她本可以直接发动术式,可这里的人太多,一旦发动术式,就会波及无辜。 「他大爷的……」 然而令扶光不解的是,那人没有再继续伤害她,仿佛这只是一个应激反应。 「就算你是应激反应,老娘也要揍你一顿。」伤口被疗愈的过程并不像扶光过去幻想的那样美好,一瞬间便可以自愈。自愈的过程疼痛反覆拉扯着她的神经,几乎要逼她现在就疼得大叫,在地上左右打滚。 凝聚在掌心的水元素最终还是消散不见,扶光用力地给了那个人一耳光。他被扇的偏过头去,被打了好像也没什么反应。扶光气不过,揪住那个少年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吼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 说到一半扶光又闭了嘴,和这种已经没有灵魂的人说话,有什么意义。那个少年很瘦,是比她还要瘦的地步,近乎是皮包骨。 他的头髮似乎从来没有打理过,已经长到了肩膀。刘海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睛,扶光注意到他头上的虱子以后,立马松了手。 少年倒在地上都没发出多大的声音,本来是为了寻找那个红头髮的姑娘,结果这么显眼的红色,在这人堆里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没有找到那一抹红。 反而是看到了一个感觉离死不远了的人。 扶光自认为在c区已经把ab区人一生都想不到的倒霉事情经歷了,她都还是能活蹦乱跳,然而在她曾经认为十分繁华梦幻的b区,也有人犹如行尸走肉。 扶光抬脚踢了踢那个少年,伤口已经癒合的差不多了,她问:「你还活着吗?」 少年躺在地上就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扶光盯着他半晌,本来不想管的,但是看到他耳朵涌出鲜血以后,心还是悬了一刻。 扶光缓缓屈膝蹲下,掌心覆在少年的脸上,点点蓝光不断地萦绕在他四周。实际上,扶光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发动治癒的术式。在训练的时候,她也经常会受伤,可是没有一次是自愈的。 而现在,她本意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死没死,可自主发动的术式不断地疗愈着他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扶光可以感觉到少年流逝的生命力正被那些蓝色的光点寻回,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只听见少年迷迷煳煳地说了一句话。 「妈妈,我好想你。」 扶光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她轻抚着少年的脸庞。 少年缓缓地睁开眼,往后散的刘海没再遮住他的眼睛。眼前人的身影模煳不清,若近若离。他不由得回想起那年被带去教堂时所见的圣母雕像,可是眼前的人却不像圣母。她对自己的嫌恶和其他人如出一撤,长相也并不慈善温和,可是她让少年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咳嗽出声,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他张开双眼。 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就像一片死海,死海里倒映着的,是扶光眼中的悲悯。 -------------------- 不要学小说里切茜娅的赌狗行为喔。 第14章 两两成对 「见过一个红头髮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没有?」扶光的脚尖轻轻地踢了踢躺在地上逐渐恢復生气的少年。 他空洞的双眼和扶光曾经在月亮湾所见的拾荒老人一样,就像被蛆虫蛀空的枯木。扶光对此表示见怪不怪,或许经歷了两年前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后,她的眼神也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空洞无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死了。」地上的少年嘴唇开合的很快,扶光闻言心里一悸。他不像是在说假话,可切茜娅的信息应该更为准确,更何况既然是被作为拍卖品展览,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内…… 扶光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里的想发甩出去,那个女孩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拍卖品,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那她是怎么死的?」 少年的手掌撑着地起身,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里透射着明晃晃的杀意。 他歪着头唇齿间溢出笑音,却阴冷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扶光注意到少年不断把玩着手指,那是一种来自于捕猎者的玩味。 关押众人的笼子其实紧贴着泥土,少年眉尾一挑,笑说:「当然是我杀的她,谁让她……总是把我当猪狗来使唤呢?」 噗嗤—— 「呃……呃……」鲜红的血很快被拔地而起的土刺吸收,穿透人体的棱形土刺又拔高了一尺,只一剎那,笼子里一半的人就都被土刺穿腹而过高立起。扶光纵然反应迅速,也没能及时避开那些土刺,好在,她只是擦伤了些皮肉。 被水球包裹着的柔软躯体还在掌握着平衡,而少年再一次挥动手,铁质的笼子逐渐被土包裹寝室,所有的氧气都被隔绝,扶光在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可土系对水系的天生克制让她浑身酸软颤慄不已。 水球也在肉眼可见的缩小,扶光甚至能感受到水汽蒸发。 「不是……」扶光压下唇角,「怎么什么坏事儿都冲着我来啊。」 她是要被全世界的疯子都殴打一遍才能转运吗? 「你看,她就在那里。」少年咯咯地笑着,扶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之前笼子里的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土制成的雕塑,而扶光则看见那个骤然出现在自己左侧的雕塑。甚至连每一根头髮丝,都变成了土。 在土的影响下,她本就不稳定的治癒术式也渐渐失了效。扶光看着被划破的衣裳已经被血浸染后,勉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一看你就是个喜欢雕刻的人,我常听别人说艺术家大多都疯疯癫癫的,真可惜,你只占据了疯癫,丝毫没有艺术气息。你可真是,土掉渣了。」 这句话很显然激怒了眼前看起来病怏怏的少年,扶光这时才回想起切茜娅对她的「忠告」。在无数次拨通失败后,切茜娅终于和她产生了连接。 扶光大声喊道:「长官!救命啊!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我自身难保。」 切茜娅那边的声音同样嘈杂,刀剑穿透血肉声,嘶吼声与吶喊声也全都交织在一起。还有谢依低哑的笑声,很快,切茜娅的通讯中断。 在水球彻底消失之前,扶光眼尖地瞥见了那座独特的雕像似乎有所松动。 在这样的狭仄空间里,用弓绝对不是上乘选择。扶光刚想转换位置,右脚一阵疼痛就迫使她转移了注意力。 无数土块就像蟒蛇般桎梏了自己的右脚,而扶光在低头的须臾间便后悔不已。切茜娅同样也和她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把注意力从敌人身上移开,尤其是在面对异能者时,一旦移开了注意力,就会有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和百分之九十五的致残率。 明明是个年轻人,可笑起来的声音却像老鬼一样阴毒。 忽然,扶光感觉到指尖在不断地变热,她用余光去睨,蔚蓝的丝线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血红,而地上那些惨死之人的血液也不断地被丝线所汲取。 灼热感愈发地叫扶光感到暴躁,少年注意到她眼里的红血丝和额角暴起的青筋后谨慎地后撤一步,将攻击转换为防御。 血红的丝线眨眼间就像爬行虎般遍布在土墙上,血并非是水,可血里面也含有水。尽管血液里大部分都是水依然会被克制,但剩下的那少部分液体,便成了扶光的反击。 扶光注视着排排列列的雕塑低声:「抱歉了。」 被丝线切断头颅的雕塑又一次地流出献血,丝线形成一张巨大的网袭向少年,而那张网又有一处空缺,恰好地避开了那座特别的雕像。 「啧,麻烦的傢伙。」扶光听见他的抱怨,拔地而起的土墙被丝线切割成块状,但这并非是扶光的术式,只是最基本的攻击。 她双掌相贴,将那些浓稠的血液汇集在一起,逐渐幻化成箭的模样。虽然不是万箭齐发,但这么小的空间里,她不信眼前这个不识好人心的疯子能躲得过。 嗖—— 红箭似是撕裂了风般急速射向少年,扶光感觉自己的十指像是被什么牵引般逐渐分开,她翻腕抬掌,两支箭合在一起变作小型的能量波伴在最后一支箭的两侧。 连扶光自己都有些惊讶,更别提眼前的少年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她所创造出来的,与旁人不同的术式。 该起个什么名字才能体会出这一术式的威风凛凛呢?扶光心里已经是这样想了。 哪怕短时间内再次竖起防御的土墙,巨大的能量爆炸后还是摧毁了他的防御,飞溅的土块沾染了血珠,又一次促成了扶光的攻击。 她并掌,土块变得血红又一次化作了箭。 呲—— 少年本就是瘦弱不堪,箭射中肩膀以后他便被一股力量钉在他亲手造出来的土墙上。很快水元素便被他的土元素吞噬,可仍然有不少能量在蚕食他的血肉,撕裂…… 「啊啊啊啊!」 扶光没有去理会他的惨叫,她拔出腰间的匕首冲上前,既然土克水,那她就用物理手段了结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扶光没有心思再去猜他过去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劫难,她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杀死自己的人。 然而就在匕首已经割破了少年脖颈的皮肤即将深入时,突然塌陷下来的土块让扶光误以为那是他的攻击,她侧身躲过那些土块,又感到地面在震动。 「呦唿!」 噩梦一样的声音传入耳中实在是太过惊悚,扶光只是一秒的犹豫,少年就挣脱开了她的束缚。 不过他受了太重的伤,跌倒在地上半天都无法爬起来。 被捅出个窟窿的笼子重见天光,然而当扶光瞧见谢依那张被光照亮的,血淋淋的脸时。 她想,c……还不如继续暗下去。 不对! 如果谢依出现在这里,那切茜娅…… 一只手揽住扶光的腰身将她勐地拽入怀中,被谢依的风刃削去半缕发的扶光还没来得及收腿就被切茜娅甩到一旁。 她连着滚了好几圈,最后是撞到了那座雕像才停了下来。 而切茜娅推开扶光的下一秒便抬起刀格挡谢依的攻击,谢依笑起来时露出的两颗虎牙还沾着血,扶光不知怎的,竟然会往切茜娅的脖颈去看,而且一看一个准。 她脖颈上的牙印鲜明极了,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这样的生死局面,扶光还是不忘问一句:「是他咬的吗?切茜娅?」 不过切茜娅是没办法分神来回答扶光的问题了,扶光见状只好挣扎着起身,她抓着雕像的那只手想要借力站起,谁知那只手竟然反握住了她。 「啊!」扶光被吓得尖叫一声,死去的人被做成雕像又握住了自己的手,换谁高低得喊个两声。 「别一惊一乍的!专心对敌!!!」 切茜娅的喊声唤回了扶光又飘到九霄云外的注意力,地上的少年也不知何时再一次爬起准备发动术式。 然而就当扶光已经做好攻击姿态时,一缕髮丝拂过她的脸颊,带来阵阵痒意。她回眸,雕像破碎的面庞可以瞧见里面那张清冷的脸。 扶光实打实的被吓了第二次。 雕像里的人强行破开泥土,身上的白裙被血染的和她的头髮一样。她手持着缀着蕾丝花边的墨绿长伞,冲到少年面前。 「应诀,你还真是只该死的老鼠。」 她的声音就像雨珠滴落在银泉里清冽而冰冷,比寒风更冽的,是她看老鼠一般的眼神。她手上还有着45号的手环,就是切茜娅要带走的人。 雷曼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有水珠凝聚,痛痒但在癒合。她没有回头,挥臂时长伞迸发出的锯条切断了柱子,应诀那双空洞的眼在瞧见她以后有片刻惊诧,但很快就变为了嗜血的疯狂。 四条散发着金元素的锁链从长伞里飞出,如果扶光没看错的话,应诀根本没有躲开的意思,任由那四条锁链捆住自己的四肢,随后被甩飞狠狠砸在他的土墙上。 尘土飞扬,扶光挥袖散开后,只见红髮若瀑的少女站在应诀面前,他微昂着头,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瞳孔里倒映着雷曼清冷的面容。 而雷曼的伞顶抵在应诀的下颚,她微蹙眉头,听见应诀说:「哈……你的生命力真是比蟑螂还要顽强啊。」 扶光环顾着四周,目前的战况似乎她插不进去。他们全都两两成对,似乎有颇深的渊源。 她还是不要棒打鸳鸯好了,找找其他出口方便到时候撤退。 不对,以她这个倒霉性子,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松的脱离战斗。 不得不说,扶光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那道残影出现时带起了一阵风,那人的兜帽被吹开,他的右眼有一道立着的长疤,一直延伸到下颚,就像天边那条肉眼不可见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了罗尼花盛开的峡谷。 -------------------- 衰神体质被正主认领。 以及,大家可以猜猜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谁,要对阿光做什么。 第15章 谢温烬 那道伤疤其实也已经癒合的差不多了,但仍然能看见那垂直下来的粉色印子。 狭长的双眼宛若淬了冰,而那些冰碴子,却揉进了扶光的心里。没由来的……没由来的巨大悲伤笼罩在扶光头上,纵然切茜娅大声提醒扶光躲闪,她依然是没能迈开腿。 扶光发誓,她的大脑不断地在催促她闪避,可是腿犹如灌铅一般,被凝固在原地。按理来说,她刚刚已经完全的挣脱开了应诀的土块。 那人屈肘环住她的脖颈将她带入怀中,左手粗粝的指腹似情人般暧昧地摩挲过她的耳垂。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脆弱的后颈,扶光的掌心贴在男人的胸膛,又摸到明显凸起的疤。 男人脸上的雀斑和她记忆中的谢温烬如出一辙,由于谢依,这里一阵狂风唿啸,透过凌乱的碎发去看他的眼睛。 而他也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扶光按住弓上难以察觉的黑色按钮,噌—— 长弓两侧匕首锋芒毕露,男人似乎很熟悉她,在她发动术式之前跳开。 扶光:!! 「扶光,你和罗霄的誓言,看来要破灭了。」男人的声音很沙哑,扶光甚至没有听清他的后半句话。无数朵罗尼花伴随着风平铺在地面,被风卷携至空中罗尼花花瓣远看就像一滴泪水。 「喂,醒醒。」 在意识还有些模煳时,扶光感觉似乎有谁在拍她的脸。她本是不耐烦地拂开那人的手,可触及到她掌心温暖时,缓缓睁开了双眸。不料一盆冰水直接浇在她身上,一整个透心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咳咳咳咳!」扶光抬手胡乱地擦着水珠,她恼怒地睁开眼,谢温烬双手环胸斜靠在树干上悠闲地吹口哨。 他长得很高,看起来都有一米九五。身上的水珠扶光只弹了个响指便逐渐聚集在一起,谢温烬见状立刻就要往后去躲。而扶光恰好注意到了在不远处看书的罗霄,又朝后瞧了一眼,雷曼和应诀似乎在打架,还是不管他们比较好。 正专心研究经文的罗霄突然被泼了一身水,书页很快被打湿,他似乎早有所料。 扶光一晃一晃地朝罗霄走过去,每一步都散漫极了,似乎毫不在意他会生气。「怎么一点防备也没有,万一我是敌人呢?」 罗霄身上的水珠又被如果收集起来拿去浇草地,他将拿出的手帕又收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是敌人,而且就算你是敌人,我也不会对你有戒备心。」 扶光「哈」了一声坐在罗霄旁边,浮夸道:「怎么?对我的感情这么深?喜欢我?」 被扶光忽略地谢温烬从树后面冒了出来,罗霄见了他以后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谢温烬啧啧两声道:「你们上等人还真是驰名双标,我一来就挂脸?」 罗霄甚至懒得回答谢温烬的身体,扶光见状添油加醋道:「打起来打起来?让我看看你们最近进步没有。」 「骄兵必败。」雷曼淡淡地说道,一只手搭在扶光的肩膀上,她的下颚抵着她的肩膀,慵懒如猫。应诀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雷曼阴阳怪气道:「怎么一股老鼠味?」 应诀掏了掏耳朵不屑道:「可能是你的劣质香水的味道。」 「切茜娅喊我们来修身养性,你们在做什么?」罗霄闭上眼睛轻轻靠着树干,经过了变声期以后,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磁性。 扶光撇撇嘴,「她现在又不在,再说了,修身养性不就是为了心情愉悦吗?那只要心情愉悦,就算修身养性了。」 谢温烬在一旁附和,雷曼也轻轻颔首。至于应诀,他才是那个最懒的人。 扶光抻了抻腰用脚尖去踢罗霄的小腿,他无奈嘆笑一声,谢温烬立马开口道:「看看他这副双标的样子。」 罗霄立马甩了一个眼刀过去,谢温烬反而是得寸进尺:「哎,我就当没看见好了。毕竟某人只有一八四。」 「一米八五。」 「看,可悲的自尊。」 扶光打了个哈欠,她站在谢温烬面前用手比划着名两人的身高:「说得好像你很高一样,我一米八我都没有骄傲。」 「一米八不还是比一九五低吗?」 雷曼摇着扇子,阵阵凉风让燥热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行了,知道你一米九五了。这傢伙恨不得天天将自己一米九五挂在嘴边,让所有人都知道。」 扶光仄首去看谢温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以前营养不良跟个豆芽菜一样,结果现在基因突变。 罗霄注意到她一直在看谢温烬后,默默地移开视线咳嗽几声。 这招屡试不爽。 「你的病还没好吗?」一听见罗霄咳嗽扶光就转了过来,雷曼也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谢温烬和罗霄的暗自较量。 鸟啼声清明悦耳,扶光心里本来是十分高兴的,一行人漫步在春天的原野里。游龙山的春日是画笔难绘的,扶光踩着松软的土壤,杳霭流玉的晨日天边瀰漫着淡淡的曦光。玉兰花开得正好,垂下几滴露珠流淌在罗尼花的嫩瓣上。 向远处眺望去,砂感的晨风搅动着山上的雾气,压倒成片成片的罗尼花。绿草如茵,谢温烬最喜欢的就是罗尼花,扶光好几次想要摘下来给他,他总说美好的事情不常留,欣赏就行了,无需採摘。 然后扶光就会骂他故作文艺。 五个人悠然自得地进行着他们的「修身养性」,可扶光心里那阵悲伤却愈发浓郁。 她向来擅长伪装,将情绪掩藏的刚刚好。 为什么会感到悲伤,仰首时看着湛蓝的天,感受的到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强烈的怅惘。 「欸,你们……」 扶光的话戛然而止。 方才还跟在身侧的众人消失不见,只剩下她继续行走在这儿。实际上,游龙山还有一个大峡谷。峡谷深不可测,可悬崖边也开满了罗尼花。 扶光本该停步寻找大家,可她就像是一个受人牵引的木偶,只能不断地向前走,直至悬崖边上。 她走过的地方,所有的罗尼花都枯萎衰败,只剩下一滩滩血迹。扶光翻腕看着掌心满是血迹,婴孩尖锐的啼哭声充斥在耳边。 扶光不堪重负跪倒在地上,又听见石头被踢开的声音,潜意识不断地阻止她抬头,可她还是忍不住抬颌。 只一瞬间,扶光被一股力量拽出那具躯体,她被推到半空中,却诡异地没有坠下,脚下是不见底的深渊,却好像被托举着一般。 她错愕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褪去青涩模样的自己,她通红的双眼装载着沉甸甸的泪水,却还是紧咬着下唇抑制哽咽。 扶光能够与那个自己共情,她所有的痛苦与愤怒,绝望和麻木都分毫不差地传达给了自己。 扶光如梦初醒,如果这个人是未来的自己,那么那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 扶光能够清晰地记住每一个人长大后的模样,唯独记不得谢温烬长大的模样。 但是她可以肯定,未来的谢温烬,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扶光很快记起之前那些被她忽略掉的事情,刚从c区出来时,让她胆战心惊背嵴发凉的眼神,还有罗尼花出现后,随之而来的幻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所以现在也是幻境……」扶光喃喃自语道。 扶光垂首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她想,继续停留在半空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想走应该也已经来不及了。 「罗霄说的真没错,你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这样的幻境,也骗不了你啊。一开始我还以为回到过去杀掉还未成熟的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谢温烬贴在扶光耳畔,这样的姿态像极了情人之间暧昧的呢喃。 他近乎妖艷的容貌下是一颗恶鬼的心,越是温柔美丽,就越是致命。 谢温烬紧握着的那把唐刀雕刻着罗尼花与玉兰花的纹路,他微微侧手,刀尖便抵在了扶光的心口。 他忽然问:「扶光,我会是你最憎恨的人吗?」 说罢他又道:「我肯定会是你最憎恨的人,毕竟你的爱那么高尚泛滥,我就占据你最阴暗扭曲的恨好了。」 他的自问自答让扶光大脑犹如宕机,危机感如潮水涌向全身。扶光冷笑道:「你发什么颠?说这些矫揉造作的废话。」 谢温烬久违地扬起一抹笑容,「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不对……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啊,真令人怀念。不过这次,可不会有人再来救你了。」 扶光的全身都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刀尖划破皮肤的刺痛是对她的一种警告。打嘴炮没有用,如果想不出实际的办法,她真的会死在幻境里。 尽管不想承认,但现在的自己的确不是未来的谢温烬的对手。 「扶光!」她突然朝还跪在地上自怨自艾的自己大喊。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是要试试看能不能唤醒幻境里的自己。 「喂!醒醒!」 「快起来啊啊啊!!!」 刀尖又深入了几分,丝线察觉到宿主的生命遭受威胁后立即缠绕住谢温烬的唐刀企图阻止,然而过去与未来的力量悬殊太大,哪怕竭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扶光浑身被桎梏,哪怕是一根手指都没办法动。她只能放手一搏,不断地试图唤醒幻境里的自己。 跪着的那人神情终于不再呆滞,扶光见状加大力度道:「我这么倒霉了都还没放弃,你放弃个什么?!」 另一个自己手中的水元素逐渐褪去,从水流中出现的长弓不等扶光眨眼就已经搭上了箭支。然而扶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觉那个自己似乎不是打算救她,而是要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扶光急道:「谢温烬你放开我!你要死别拉着我一起!」 谢温烬眼里的势在必得毫不掩盖,他呵笑一声说:「既然这里是我的幻境,自然是由我来做主。」 另一个自己两指已经搭上了箭尾,她还在瞄准,要一击毙命。 扶光纵然是死到临头了,也还要再竭力挣扎一番,哪怕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也要把谢温烬骂的狗血淋头。 可意外也在她骂完第一句后出现,扶光瞥见罗尼花中居然还有一朵玉兰,人在面料巨大危险时感官总会无限放大。 风声似乎也渐渐的柔和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狂躁,她甚至听见了蝴蝶振翅的声音。那微弱的一缕风,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谢温烬的身子一震,他咳出的血还有些溅到扶光的后颈,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肌肤向下流淌,扶光也是迅速挣脱谢温烬的束缚反将他推上前。 那个自己射出的箭正对着谢温烬的腹部,虽然无法杀死他,但也能让他重伤。然而,她射出箭的同时,眼里有一滴泪滑落。 就在箭头要刺破谢温烬的心脏时,这个幻境突然崩塌。扶光脚下不再被无形的力量托举,她无尽地下坠,尖叫声甚至盖住了风声。 扶光因为下坠的失重感与刺激有了强烈的心悸,而在她看见峡谷的尽头,是万人墓时,两眼一翻便没了意识。 …… …… 「喂,醒醒。」 又是熟悉的声音,那双手很温暖,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握住。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具体梦到了什么,却都忘记了。 「切茜娅……」 「别用这么肉麻的腔调喊我的名字。」切茜娅用力弹了一下扶光的脑门,顿时让她痛得清醒过来。 看见房间里熟悉的布局,扶光愣了愣。 「这是我的宿舍?」 切茜娅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恭喜你,异能提升了一级。你已经从e级异能者,升级为c级了。该不该庆祝一下你连跳两级呢?」 扶光还是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询问:「我们不是在地下拍卖场吗?」 切茜娅检查着待会要给扶光注射的营养液,回应道:「谁知道你怎么突然晕过去了,不过,我要带回来的人已经到了,她以后和你住在一起。不过应诀……呵,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尼德霍格那帮人。把异能者当成了神,估计应诀去了尼德霍格,得把他们闹死。」 「给你做了一碗面。」切茜娅一边说一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过来,她为她拿来筷子,说:「做这个可真是累啊,你们的饮食和我们的一点也不同,我们可不会用筷子来夹面。」 扶光看着那碗飘着热气的面,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 她轻声言谢,窗外盆栽里的罗尼花正沐浴着阳光。 第16章 笨蛋美人 扶光扭头瞧见窗前那盆罗尼花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似乎每一次出事儿,都有这朵花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以前扶光很喜欢罗尼花,小孩子的审美往往偏向于粉色,然而扶光在书里看见灰色的罗尼花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 但现在,她看见这朵花,心就会抽搐的疼。 「谢温烬……还好吗?」扶光开口后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的不成模样,就像是野猪嘶吼的声音。她用力地咳了几声,弓着背嗓子疼痛难耐。 「嘶——嗓子好痛。」扶光的手覆在脖子上,等待着切茜娅的回应。 墨绿色的营养液从吊瓶里抽取出来,扶光瘪瘪嘴道:「看起来就像话本子里女巫熬的臭烘烘的汤。」 切茜娅不紧不慢道:「三十万星币的营养液,花了我一个月工资。」 扶光倒吸一口凉气,针尖戳进皮肤刺入血管,她皱着眉说:「我最怕疼了。」 切茜娅缓缓推着针管,「谁不怕疼,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连死都不怕,一股脑地往前沖。」 扶光垂眼说:「如果没有痛苦的离开,那死亡也不算可怕。」 「想得到挺美,哪有那么多便宜事。」 扶光本想问切茜娅是如何从谢依手中脱身,但她看着她将针管扔到特殊处理的垃圾桶里以后,不禁问:「切茜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似乎其他有异能的学生,都没有得到你这样的特殊照顾。」 切茜娅撩起袖子转身,似乎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扶光耍贱道:「总不能是你真的喜欢我吧?」 切茜娅收拾着桌子上扶光堆的慢慢的杂物,她自然是惊讶于切茜娅身上少见的贴心。切茜娅气笑道:「我只是对学生严格一点而已,不是没有人情味。还有,下次如果你再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的话,就去游龙山跑五十圈。」 扶光对于五十圈的经歷还是心有余悸的,她吐着舌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切茜娅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一开始看你晕倒了我想去到你身边,但谢依是个纠缠不休的傢伙,一筹莫展的时候,恰好尼德霍格那帮人渣来了。所以应诀被他们带到了尼德霍格,至于雷曼,她想来拉普罗斯,尼德霍格的人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能强人所难。至少,目前不能。」 扶光双手握着杯子,温热的水缓解了口渴,扶光习惯性地舔舔唇上的水珠。她发觉自己嘴唇并没有太干,一般情况下,在b区这个干燥的天气里,不涂唇油第二天嘴上就会满是死皮。 她看着床头柜摆着的唇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谢依一直都是坤灵星的重点通缉犯,身为他的妹妹,其实你在这些地方,也不好生存吧。」水杯搁置在床头柜上后,扶光仄首望向切茜娅。 「为什么不和罗普恩德联手,或者和其他军团的人联合,那样的话,就算谢依再强大,双拳难敌四手。」 「别那么没礼貌,要叫他神父先生,或者罗普恩德先生。」 「别扯开话题。」 切茜娅勉强地笑着一把拧住扶光的耳朵说:「小霉蛋,和长官以及老师说话,要恭敬谦卑些。」 「疼疼疼疼疼!」扶光急忙拿手去拍切茜娅,「好好好,长官我错了,行了吧。」 切茜娅这才放开扶光,而后她倚靠着墙壁手持一杯蔬菜汁说:「世界上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评判事物,不能太过片面。例如我为什么不杀谢依,不止是因为他罪不至死。」 「还因为你爱他?」扶光大胆地问出这句话,她等待着切茜娅给予她一个暴栗,可她却出乎意料地沉寂。 切茜娅的长相无疑是具有攻击性的,她就像一头强壮而美丽的母狮。微卷的头髮被风吹得偏向一旁,她低下头,扶光无法窥探她的情绪。其实,哪怕她得以窥视,也无法明白那样的情感。 「世界上哪有不爱自己哥哥的人。」 「但……」 切茜娅停顿了须臾,「比起爱,我要更憎恨他。他占据了我所有的恨意,所有的负面情绪。每每我愤怒,他就会在我心里深处肆意横行。我伤心,他残忍的笑声便迴荡在我脑海里。我的恨,全部与他有关。」 情感这个词对扶光而言实在是太高深莫测,尽管她能察觉到人们的情绪变化与波动,可她却始终无法明白那些情绪究竟为何。 「行了,我不是来给你上情感课的。」切茜娅的指尖轻轻推了推扶光的额头,道:「我们察觉到了一个不安的因素。a区与b区的两大长老被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如今整个坤灵星都陷入了恐慌。那个人行踪不定,甚至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捕捉到蛛丝马迹。」 切茜娅有一个坏习惯,思考时无聊时总爱去咬指甲:「那个人对异能的掌控几乎是出神入化,甚至能够抹去两大长老尸身上残留的元素能量。」 扶光还有些懵怔时,寝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雷曼一袭长裙就像撑开的雨伞,裙摆缀着的蕾丝和蝴蝶结绑在一起,她戴着的遮阳帽也十分精緻,耳上别着一朵山茶花。 不得不说,坤灵星每个地区的穿衣风格以及科技水平都不同,像c区就是废土上一帮自相残杀的难民,能有一件完整无缺的衣服都是奇蹟。而在b区和a区,贵族习惯性地沿用古典服装,偶尔也会稍作改良让它不那么难穿。大部分的人都是偏潮流的服饰,当然也有一些标新立异的奇装异服。 雷曼长相精緻而冷艷,就像刚来b区时,扶光在橱柜里看到的洋娃娃。 她火红的捲髮就像血色海浪,衬得皮肤更加雪白。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雷曼手臂的肌肉线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一个跟在雷曼身后的女管家吩咐着其他僕人帮她装好床帘,又将其他日用品一一摆好后鞠躬离开。 扶光还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毕竟她连窗帘都没有。 切茜娅看见雷曼来了以后爽朗一笑,「来的还挺快,那你们先聊,我还要处理学校的事务。」 切茜娅悄无声息地来,风风火火地离开。 扶光看着环顾四周面露嫌色的雷曼道:「拉普罗斯本来就不比尼德霍格,你是贵族,又有异能,为什么不去那里?」 雷曼倒是没有什么贵族的架子,拉开椅子入座后就翘起腿回答道:「不想看见应诀那只死老鼠。」 ?这算是什么理由。 扶光:「我听说尼德霍格军校很大,你们不一定能碰着面。」 雷曼很快答道:「尼德霍格离我家太远,我怕到时候应诀晚上来暗杀我。」 扶光:???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雷曼似乎看出来扶光的想法,毫不避讳地说:「他是他父亲卖到我们家当奴隶的赫鲁人,听说他父亲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后,才发现那个女人是赫鲁人,害怕被牵连,无法继承家业,就杀了那个女人。本来他也想杀掉应诀,后来又想要讨好我们家,就把他卖来给我们当奴隶。我父亲就让他做我的侍僕。」 「你知道的,侍僕不仅要伺候我的起居饮食,我犯错时,也可以推他去挨打。毕竟我们家请的家教太兇了。」 扶光抿着唇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似乎在上等人的世界里,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对于他们这种随时会成为奴隶的人而言,太过残忍。 「难怪他那么想杀掉你啊,如果是我从小给人做牛做马,还要替她挨打,我心里也会不平衡。」扶光用委婉的语气对雷曼说,虽然不指望这些上等人会共情。 「所以之后我很少再犯错,尽可能地让他不挨打,也学着照顾自己,不会什么都让他来做,除了蛋挞和芒果蛋糕。」雷曼修剪着指甲,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扶光。 扶光一时语塞,问:「那他为什么那么恨你?」 雷曼的神色有些许茫然,旋即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一直都那么恨我的话,我那天也不会对他防备。」 扶光很快就问到了重点:「我和切茜娅一开始都以为你是家破人亡被卖到了拍卖场。」 雷曼噗嗤一笑道:「那不过是我用来骗人的谎话罢了,那家拍卖场也有我父亲的股份,但我去那里,是有一些想要调查的事情。」 扶光并没有去问雷曼她要调查的事情,这一点反而让雷曼不解。 「你难道不问问我是想要调查什么事情吗?」 扶光摇摇头,「别人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那你听我说。」 「不听。」 「我之前可是救了你!」雷曼没有辙了,只好搬出之前的事情来压扶光。 扶光仔细回想了当时的场景,道:「我没有喊你救我,是你自己心甘情……」 瞧见雷曼一脸要哭的模样以后扶光止住了话头,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脸,长得清冷,结果是个笨蛋。 「行,你说。」 雷曼顿时笑靥如花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我一直怀疑我们家在从事一种非法的拍卖活动,父亲从前根本不让我去他的拍卖场。所以我就想亲眼去看看,我不希望……再有谁被绑架,谁被卖到拍卖场。」 扶光又一次抓住了重点,但她对此缄默不言。片刻后,扶光听见雷曼问。 「你知道,谢温烬吗?」 -------------------- 这里说一下切茜娅的mbti:entj 然后雷曼的mbti:esfp 应诀的mbti:isfj 罗霄的mbti:infj 带带预收,专栏金错刀里的《美人赠我金错刀》反派女主 第17章 怜悯 扶光其实已有许久没有回想起谢温烬,只是不知为何,从拍卖场回来以后,她一醒来就下意识地想到了他。 等等……切茜娅刚刚似乎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总不能是谢温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扶光颔首以应,雷曼将指甲刀放在桌上,道:「昨天听父亲说,一个叫谢温烬的赫鲁人在尼德霍格捅出了好大的篓子。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尼德霍格这么仇赫的地方会接纳一个赫鲁人。而且到目前为止,谢温烬都还没有异能。」 扶光很少会把谢温烬给她的那条贝壳项鍊摘下来,一是觉得麻烦,二是戴在脖颈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便不摘了。雷曼的指尖轻轻划过贝壳的表面,言简意赅道:「你和谢温烬肯定是认识的吧。」 扶光答道:「我没有说过我和他不认识。」 扶光的话顿时勾起了雷曼的好奇心,她双手撑在椅子上睁大双眼问:「你为什么会和一个赫鲁人成为朋友?你就不怕受他牵连吗?」 扶光手按了按后颈,「我和他不算朋友,只能算是一起逃过命。而且,我是c区的人,就算我不是赫鲁人,也没比赫鲁人好到哪里去。」 雷曼的好奇心又强烈了几分,「你是c区的人?!天吶,你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雷曼的滔滔不绝很快也引得扶光打开了自己的话闸子,「我好歹也能能扛三大袋垃圾的人,而且运气好,杀了一个低等异种,得了异能。」 「那你运气还真是很好,不过……你的异能似乎和其他水系异能者不一样。你的那些术式,我以前从来没看到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与其他人不同终归是让扶光有那么一点小骄傲,她搓了搓鼻子道:「可能我比较特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那你能和我切磋一下吗?」 「不能。」扶光干脆利落地拒绝。 雷曼顿时嘟起嘴,俨然是被拒绝了不高兴。但是扶光根本没注意到,她陷入了沉思,谢温烬的脸不断地迴荡在脑海里。 「那你觉得,为什么尼德霍格会收谢温烬呢?」扶光将话题又扯回了谢温烬身上,半天没得到雷曼回应的她茫然抬头,对上雷曼充满探究的眼神。 她索性换了个问法:「你对赫鲁人,有什么看法?」 雷曼依然没有放过扶光的打算,「你难道会共情赫鲁人吗?」 扶光唿吸一滞,这个问题回答与否对她而言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不知为何,看见雷曼提起赫鲁人时脸上自然而然流露的鄙夷,她会下意识地想要反其道而行之。 扶光双手平放在腿上:「我不会共情任何人,我自己都已经那么惨了,哪来的闲工夫去共情他们?而且……」 扶光话锋一转,反问道:「那你,对应诀,又是怎样的看法?」 雷曼没想到扶光会反用她和应诀的关系来避开她的质问,感觉自己的面子被人下了以后,雷曼冷着脸说:「你这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那你不也是在以针对我继续提问的方式,来逃避我反问的问题么。」 雷曼被扶光气的满脸通红,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扶光见真把她逗生气了以后更是止不住笑意,「好了,别生气了,逗逗你而已。」 雷曼哼得一声拍开扶光伸过来的手,她转过身时两条马尾扫过扶光的脸。她哭笑不得道:「你多少岁?」 「十六岁。」雷曼说道。 扶光:「十六岁还跟个小屁孩一样。」 果然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扶光心里暗忖道。 「所以你为什么会对赫鲁人产生怜悯?别忘了,异种和丧尸都是他们带来的!」雷曼仍然在执着于这个问题,扶光垂眼看着手背,无奈嘆道:「我都说了,我对谁都没有怜悯,我自己都已经很可怜了,哪还有功夫去可怜别人。」 「而且,谢温烬没有伤害我,所以我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雷曼还想说什么,扶光便已经起身去了床上。她扑到柔软的被褥上,将自己的脸迈进枕头里。 「睡觉。」 哗啦—— 从左侧泼来的脏水把谢温烬才晒干的衣服又一次淋湿,他呆愣在原地,手上打的饭菜已经是不能吃了。 谢温烬的眼眸暗沉无光,半天不作声以后,他突然咧开嘴笑道:「给我洗澡?还真是心善啊。」 谢温烬回过头去看正拿他取笑的霸王团三人,鹿池被剩下两个人簇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是啊,不给你们这些赫鲁人洗一洗的话,整个食堂就都是你们身上的恶臭味了。我也是为了众人的健康着想,你不会介意吧?」 谢温烬面上笑容依旧,他将盆轻轻放在桌子上走向鹿池,伸手为他擦拭着他鞋尖被溅到的脏水,笑容满面道:「我怎么会生气,毕竟你是为了众人着想。」 来尼德霍格已经有许多天了,谢温烬很少去和他人社交,来到尼德霍格的每一天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在入学的当天,校长便开展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迎新晚会,着重地点出谢温烬赫鲁人的身份,一瞬间,他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从c区到a区,谢温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繁华奢靡。在以前,他的目光所至处是一望无际的荒田,和低矮的草房。椅子紧紧相靠,冬天的壁炉也只能有十分钟的温暖。他记得牛屋里的每一处细节,那些长满螨虫的牧草是他的被褥。 十岁的时候,他得过一场很严重的皮肤病,浑身瘙痒,抠破的包化脓散发着恶臭。他被前主人家嫌弃,冰天雪地下,被丢到了森林。 醒来时,他发现乌鸦在啄食他的血肉。 受到严重惊吓的谢温烬,又一次地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他到了现任主人家。 回到现在,谢温烬看着手上的污水滴落在地,鹿池的手撑着脸,笑眯眯地望着他。 「别光用手,用嘴。」 他自然是听得出来鹿池话语里恶趣味的揶揄,在原先的主人家里,他也听过许多浪语,不会听不懂鹿池的话。 谢温烬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而后又恢復了一贯的笑容。「嘴脏,怕污染了你的鞋子。」 鹿池的鞋尖抵在谢温烬还不算突出的喉结,随后用力抬起他的下颚。谢温烬不得不昂首去看鹿池,他精心打理的头髮,连每根髮丝都精緻无比,昂贵的布料制成的衣服甚至有一种闪光的感觉,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 「还没玩够吗?鹿池。」谢温烬极力克制着怒气,面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鹿池仔细地端详了谢温烬一番,唇齿间溢出讥讽的笑:「我现在才发现,你们赫鲁人长得都挺马蚤的。」 谢温烬很不喜欢别人说起他的长相,他不像童话书里威武雄壮的勇者,也不是平庸乃至丑陋的人。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 谢温烬在说完这句话的顷刻,攥紧的拳头便砸在了鹿池的脸上。一直隐忍的人突然爆发,令众人猝不及防。很快有其他学生发现,喧譁声盖住了先前的一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c!」鹿池被两个跟班扶起来以后一握拳,横生的藤蔓便将谢温烬五花大绑倒吊在房樑上。 鹿池捂着鼻子忽然感觉到指尖一抹温热,他一低头鼻腔就涌出许多血。顿时,暴跳如雷的鹿池便握住手中的杯子砸向谢温烬。 他故意用异能弄碎了杯子,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谢温烬的眼皮,汩汩的鲜血就这样流了下来。他的白色衬衣被血染红,恐惧也在此时蔓延上心头。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声音颤抖道:「别打我……」 哪怕是犹如蚊子一般小的声音,也还是被鹿池听得清清楚楚。拥有异能以后,人的身体各方面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刚刚不是很厉害吗?现在知道怕了?」鹿池擦拭着鼻血,看着倒吊着的谢温烬冷笑,一拳砸了上去。 「嘶——」扶光抬手格挡住雷曼的一掌,她只用了五分力,还是让扶光连连后退。 她揉按着手腕,雷曼连喘息的机会都没给扶光,白色的长筒高跟靴踹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扶光紧急一个转身,雷曼的脚踹在树桩上,落叶纷纷扬扬洒下。 「啧,你往死里打啊!」扶光忍不住抱怨道。 「我只用了五分——」 「你就是用全力!」 扶光宁愿被雷曼打趴在地上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用五成力打的连连败退。 半小时后,扶光趴在地上连转个身的力气都没有,她有些挫败地说:「怎么可能比得过你们这些从小有童子功的。」 「确实。」 「倒也不必这么坦诚……」 雷曼抬手拂去她头顶的落叶,随手捻起扶光的一缕髮丝,「你头髮能毛燥成这个样子也是让我没想到。」 扶光闷闷地说道:「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 见扶光这副蔫了吧唧的模样,雷曼嘆笑道:「但你也很有天赋,我一开始学格斗时,练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了,浑身得疼个三四天。你的身体柔韧度很好,很灵巧。面对比自己强壮的敌人时,以柔克刚也不会吃亏。」 「啊——」雷曼拉长语调,就像是打了个哈欠般:「小白脸来了啊。」 果然,大家对罗霄的评价都是客观且一致的。 雷曼推了推还趴在地上的扶光小声说道:「他在看你。」 罗霄的眼神平淡如水:「有人趴在地上,换作是谁,第一眼都会注意到她的。」 扶光缓缓地「咸鱼翻身」,「怎么,我,一直盯着我看。」 罗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我想来检测一下你最近的修行成果。」 扶光将所有的语言精炼为一个字:「滚。」 罗霄:…… 「不愿意吗?」扶光一开始还以为罗霄是在阴阳怪气,但在看见他满脸不解以后,她决定再精炼地回答一遍:「嗯,滚。」 罗霄似乎已经习惯了扶光的这副态度,他眼眸微弯,道:「开个玩笑,只是来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了。」 就在雷曼要开口之际,罗霄将一包双生花花种扔给她。雷曼喜笑颜开地闭上嘴,罗霄温声道:「马上就要到绞肉机行动了,今年的规则有所改变,尼德霍格军校和拉普罗斯军校会展开一次学生之间的联合。」 雷曼抢先开口道:「应诀……不是,我可不要拖油瓶,让神父先生安排几个厉害点的人过来。」 扶光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这个拖油瓶说的是我吗?」 雷曼否认道:「没有,但是如果再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加进来,那你们就会构成拖油瓶了。」 扶光:「我谢谢你。」 罗霄无奈扶额,「应诀的危险性太大,而且不服命令。团队合作才是生存之道,雷曼。」 「谁说我指定要他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厉害点的傢伙来,不是应诀也可以是别人!」 罗霄将视线转向扶光,发觉她正望着远处出神。 「扶光?」罗霄喊了第一声她没有回应,直到雷曼用手推了推她,扶光才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你说。」 「我们这算是开后门,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扶光蜷指摩挲着下颚不长不短地「嗯」了一声后,双唇翕动:「那可以让谢温烬跟我们一起吗?」 话音一落雷曼就接话道:「谢温烬?!那不就是多了一个拖油瓶吗?」 扶光还以为雷曼要拒绝,谁知她下一秒就说:「那让罗普恩德先生把应诀也调来和我们一起吧。」 扶光吞咽一口唾沫,认真地看着雷曼问:「你确定吗?你不怕他背刺我们吗?而且我之前......我之前好像还和她......」 雷曼甚至没有听扶光的话,她一字一顿道:「应诀的土与木相得益彰,罗霄,你的第一术式如果有应诀的土辅助,应该会更方便一点。」 「而且应诀虽然有点......但那天我与他交手,他的实力并不低于我。」 雷曼的掌心覆在左胸的伤口,娜塔莉告诉她,伤口虽然会癒合,但是会留下一个无法消退的大疤。对于雷曼这样爱美如命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灾难。 她的指腹轻轻按压着伤疤,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她当时毫无防备,应诀从背后偷袭时,本来可以做到一击毙命。 可是避开了心脏的攻击,究竟是他还无法熟练掌握异能,还是其他的原因呢? 雷曼没再去多想这些,虽然以前常常听父亲说绞肉机行动对于从小培养异能的贵族家庭而言,算是一种游刃有余的狩猎。但真正面对那些非人的怪物时,又有几个人能保持临危不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罗霄屈腿坐在柔软的草坪,一尘不染的苍穹有白鸟掠过,飘下的绒羽落在波澜不惊的水面,掀起微澜。游龙山的鸟啼声渐渐的小了,风声四起。 高强度的训练让扶光四肢酸疼,又或许是因为大家突然安静下来的缘故,她感到眼皮愈发的沉重,最后终于是架不住眼皮的打架,困意来袭,阖上眼睛 下山时,雷曼将挡在面前的树枝拨开,提醒道:「罗霄,别踩到石头了。你摔了无所谓,她要是摔一下,感觉能断根骨头。」 罗霄「嗯」了一声,雷曼轻声问:「扶光应该特别轻吧,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全是骨头。」 罗霄沉声须臾溢笑:「嗯,像羽毛一样。」 漆黑寂静的房间里连一扇窗子都没有安,只有天花板上的通道里透出刺骨的冷风。谢温烬双手被绑在椅子后面,整个房间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他自己。他也听不见除了唿吸声与风声以外的其他声音,这样的死寂,就像一条虫子不断地蚕食着自己。 他无力地垂下头,被打肿的眼睛似乎又严重了几分,疼得他快要尖叫。谢温烬从小到大,最害怕的便是深陷黑暗。可如今,哪怕他再怎么想要尖叫,都还是咬住下唇。 爆裂无声。 身上被玻璃划出的伤口只得到粗糙的包扎,糙布摩挲着伤口更加疼痛。他品尝到一丝铁锈味,却还是隐忍无声。 如若尖叫了,那便是认输。他不愿向任何人,也永远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谢温烬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而后又疼出泪花,松了拳。 「害怕么?」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谢温烬吓出一身冷汗,但是很快那个声音又消失不见。谢温烬耷拉着头,自嘲一笑道:「我怕是要疯了。」 「你早就疯了,再疯一点又怎么样?」 「啊啊啊!」 谢温烬终于是放声尖叫出来,不是被黑暗所吓到的,而是被这声音所吓到的。那人的声音沙哑的几乎让他听不清,门外的鹿池终于如愿以偿地听见谢温烬的尖叫,众人的嬉笑声隔着厚重的门也传不进来。 禁闭室的构造很独特,外面的人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可里面的人却无法听见外面的声响,就算外面有异种入侵,也听不到一丝一毫。 「啧,叫什么叫,吵死了。」 「你你你……你是谁?」 「是你。」 谢温烬用力地甩着脑袋,他现在更希望自己疯了,而不是有鬼。 坤灵星的确存在着鬼魂,这一点毋庸置疑。连异种和丧尸都有,更别说鬼魂这样的东西。 有些鬼魂不伤人,有些鬼魂……比丧尸还可怕。 「谢温烬」:「别摇头了,我头会晕。」 谢温烬绷紧了双腿,这样的小黑屋的确像是会闹鬼的那一种,而且还是厉鬼。 「谢温烬」差点忘了过去的自己有多么的胆小,在费了二十分钟以后,他终于给现在的自己解释清楚了他的身份。 浪费了整整二十分钟。 「你的声音为什么会是这样?」谢温烬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声音变成这副鬼样子,就像是被野猪的獠牙拱过一样。 「谢温烬」很想无奈地耸耸肩,可惜现在谢温烬的磁场还不算稳定,他没办法强行从他身体里脱离。 「顺便和你说一下,以后你也不用费尽心思保养嗓子了,你十七岁的时候会被人弄哑,就算吃了神仙药,也只能变成这副模样。」 谢温烬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颤巍巍地问道:「是那些上等人废掉我的嗓子吗?」 「谢温烬」沉吟片刻,道:「不是,是你想要为她唱歌的那个人。」 谢温烬对未来的「自己」的这句话保持怀疑态度,他矢口否认道:「我才不会为了谁去唱歌。」 「谢温烬」对现在这个自己感到好笑,他暗哑的笑声久违地带上欢愉,而非假意或冷漠。 「真的不是我疯了吗?如果能穿越时空,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谢温烬」冷嗤一声道:「哼——又不是我捅出这个篓子,是那个水疯子。」 谢温烬实在是听不明白「自己」的话,他刚想再问清楚,通风口的异响就让他紧绷背嵴。 不会真的有鬼吧!!! 谢温烬亲眼看着通风口的盖子被人一脚踹了下来,他屏息凝神,问着那个「谢温烬」:「是鬼吗?」 然而不论他怎么问,那个「谢温烬」都没再开口。黑暗中谢温烬根本就看不清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寂静的房间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更何况是脚步声。 谢温烬在听见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以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鬼都是飘的,哪儿会有脚步声。 应诀自打被带进尼德霍格,每天看着形形色色的异能者社交,戴着虚伪的面具,嘴脸实在是丑恶。不过,他不希望自己是犯了事儿被丢进禁闭室。 这里的人大多都会落井下石,毕竟没有人会轻易去得罪贵族的人,所以被关进禁闭室的,大多都是没权没势的异能者。 「啧。」应诀轻啧一声,他都能想像到如果雷曼在这个学校,他与她起了冲突,得挨多少打。 「谁!!!」谢温烬突然出声还把应诀吓了一跳,他也知道今天有个没有异能的赫鲁人因为反抗了贵族的霸凌,被关进了禁闭室。 「呵......一帮烂人。」应诀从来不会埋怨自己赫鲁人的身份,没有人天生想要低人一等,可如果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不如试着去接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去和他搭话。」「谢温烬」催促道。 应诀将自己从库房顺来的手电筒打开,避开谢温烬的眼睛斜照在他身侧。他总算是看清这个赫鲁人的长相了,应诀的长相偏清秀病弱,看起来很好欺负。而谢温烬,长得的确很…… 尽管他不想用那个词形容,但确实,会引起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的欲望。 谢温烬还没想好搭话的措辞,应诀就率先开口:「你是赫鲁人,对吧?」 来到这个学校也有好些时日了,这是谢温烬第一次体会到受人尊重的感觉,尽管对方一双死鱼眼,还一副谁都欠他几百万的模样。 「我叫应诀,念第四声。答应的应,诀别的诀。」 「我需要自我介绍吗?」 「随你。」 「谢温烬......谢谢的谢,温暖的温,烬燃的烬。」 应诀又问:「哪个烬?」 「火字旁。」 「嗯。」 一个月后。 扶光最无法理解的,便是雷曼是怎么做到六点半要集合,四点起来梳洗打扮的。 被她的声音吵醒时,扶光看了一眼窗外。 还有些雾蓝的天只有些许光芒,连窗前那棵树上的鸟都还没睡醒。扶光有些茫然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带着浓重的鼻音问:「现在几点了?」 雷曼的声音听不出来一丝困意,答道:「四点五十。」 扶光:? 「这么早起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扶光阴阳怪气道。 结果雷曼还真的告诉她了:「我在想,要用什么打扮才能让应诀意识到他自己是一个多么可悲阴暗的死老鼠。」 扶光:? 雷曼又道:「你也快收拾收拾起来吧。」 扶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哼唧道:「起不来,我没有什么心事。」 最后扶光还是被雷曼强行拽了起来,洗漱过后任由雷曼摆布着她的头髮。 玫瑰香的精油敷在发上,雷曼一边给她编着辫子一边说:「你的脸型更适合短髮。」 「不喜欢。」 十分钟后,扶光看着自己被六条流苏绑着的辫子欲言又止。雷曼不给她机会直接说道:「这是长生辫,祝你活到六百岁。」 「那我得老成松树皮了都。」 拉普罗斯的校服在学生的强烈抗议下终于做了改变,皮质的棕色外套上拉普罗斯的校徽还用水钻点缀,统一的黑色紧身衣作为内搭。男女都穿的是弹性极佳的黑色军裤,搭上皮靴。 只是,搭配以及颜色,在雷曼看来是重灾区。 扶光千劝万劝终于是让大小姐穿上了这套校服,集合时扶光看着阿扬穿着不合身的校服忍俊不禁,他手脚长,袖子短了一截。 仅仅一个月,扶光便与拉普罗斯的学生打成一片,最聊的来的便是阿扬。她用手肘杵了杵阿扬,「你穿这身衣服,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野兽派美感。」 阿扬黑着脸要打她,扶光灵巧地躲开后伸手揽住阿扬的脖颈道:「这就破防了吗?」 阿扬刚想一个背摔,就看见切茜娅投射来的目光。他很快收敛了动作,偏偏扶光没有注意到切茜娅,还在一个劲儿地绕着阿扬问他是不是破防了。 「他破没破防我不知道,不过等你结束了这次绞肉机行动,我想你应该是会破防。」 切茜娅的恶魔低语让扶光的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原本的嬉皮笑脸也开始凝固。扶光扭头去看说好了要给自己打掩护的雷曼,而雷曼则是心虚地扭过头。 刚刚她正和罗霄打赌扶光会不会注意到切茜娅。 顺带一提,罗霄赌输了。 最后,扶光背着八十斤重的武器包艰难地跟在队伍后面。拉普罗斯武力至上,强制性要求他们走路行进。 至于校长以及老师,他们坐飞艇直接到达尼德霍格。 扶光刚想把武器包递给阿扬让他帮忙分担,一旁的一个学生就提醒阿扬切茜娅特别嘱咐,她在武器包上安装了识别器,如果有人要帮扶光背,一视同仁。 阿扬犹豫了许久,最后选择帮扶光拿她的长弓。 扶光:「我们之间的友谊,还抵不过绕游龙山跑五十圈吗?」 阿扬也是一副忍痛模样,悲壮道:「我们的友谊坚若磐石,顺带一提,游龙山下压着一块百年磐石。」 烈日当头,扶光浑身都像是被水泼了一样,汗珠颗颗往下淌落,晕染了土地。 武器包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收纳着刀剑,下层则是其他用于承载异能的器具。武器包是星铁石制成的,有一个收纳空间。不过,虽然不会出现武器过多装载不下的情况。 但沉也是真的沉。 罗霄看着扶光越弯越下的背,最后嘆息一声走上前帮她拿下上层武器包。雷曼见状讽刺道:「什么时候了还玩英雄救美这种烂俗的剧情。」 但话虽是这样说,可雷曼自己也走上前,拎着下层的武器包扛在肩膀上。她轻哼道:「别把我给你辫的辫子压坏了。」 突然来的轻松让扶光还有些不适应,而后她勐地直起腰,甚至能听见骨头嘎崩一声。 她双手抵在腰后抻了抻,感激道:「大恩不言谢。」 雷曼依旧是嘴上不饶人道:「呵,到时候绞肉机行动开始了,你别第一个被吓死就行。」 扶光连连点头,又走了一小时以后,尼德霍格军校便已经能用肉眼看清。 从b区到a区有一条特殊通道,这条通道是第一个土系异能者德莱尔的术式所形成的,极大程度上缩小了b区到a区的距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当然,坐飞艇只需要二十几分钟。 走过最后一条山路,下山时便仿佛从荒郊野岭来到了未来纪元般。 星铁石这样稀缺的矿石在尼德霍格却像普通石子一样被运用,高耸入云的钟楼被海滢晶石的能量所包围着,楼顶散发着阵阵刺眼白光。周围的九座塔楼的能量光波一同射向钟楼顶尖,扶光才走下山路,脚下的土地在一瞬间就变换成黑曜石制成的道路,每走十米身侧都会亮起五行元素为底色的灯。 金绿蓝棕红。 无数飞艇驶过空中,在平地上也乘坐飞行器的人们向他们投来视线。 扶光听见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似是在说绞肉机行动。 尼德霍格军校就是一座庞大的城堡,据说校门口的那颗神树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在树下虔诚许愿的人会得到祝福。 在经过麻烦的层层筛查以后,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进入尼德霍格。 惊嘆声在耳边连贯响起,全息投影在广场的是歷代尼德霍格校长的模样。然而广场最中间只有一座雕像,那是尼德霍格军校的创始人雷蒙德·琼斯。 扶光瞧见自己的辫子有些松垮后,刚想给它重新绑紧,忽然察觉到一股力量在快速前进。她本能地抬掌防御,在看见谢温烬鼻青脸肿的样子以后勐然收手,随即被他扑倒在地。 「呃!!」扶光摔在地上痛唿一声,谢温烬意识到以后立马抬头向她道歉,可扶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谢温烬就又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老大,我好想你。」 好在,拉普罗斯的人基本上不知道谢温烬是赫鲁人。 可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时,扶光不可抑制地错愕住。 人的天性是趋利避害,看来她也无可避免。只是,当扶光看见谢温烬眼里星星点点的光,和满面笑容时,不禁感到心虚。 扶光侧过脸轻轻推搡他道:「别叫我老大,这么多人在,快起来!」 看到谢温烬脸上的伤口以后扶光又一次咬住唇,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罗霄走上前拉起扶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罗霄似乎把她往后带了一点。 谢温烬的笑容也稍微褪去了一点,他上前一步将扶光拉出来,旋即将她揽入怀中蹭来蹭去道:「老大,我们可是一个队伍的。」 罗霄微微蹙眉,本想去拉扶光的手,谁知谢温烬又握住了扶光的两只手。他轻啧一声,恰好被谢温烬听见。 两人短暂地视线交锋后罗霄率先开口:「应诀呢?」 谢温烬眼里的挑衅在扶光看向他时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本来还在津津有味看着他们三人周旋的雷曼在听见应诀的名字以后顿时竖起耳朵。 她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以防被应诀再次偷袭。 不出所料,就在雷曼往左侧眺望时,一只手忽然轻轻扼住她的后颈。 应诀俯在她耳畔低声:「在看谁?」 雷曼眼神一凛,不给应诀反应的机会,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摔出去。应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而很快也掌握平衡,至少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 扶光眉尾一挑,忽而想起自己似乎和应诀也有过节,应诀仄目看她时,扶光心虚地别开脸。 他们之间的声响也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对于罗霄还有应诀谢温烬而言,这么多的视线让人颇为不适。 但扶光还蛮自然,有时候引人注目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她而言,她很喜欢被人注意到。 而不是被忽略,被忘记。 雷曼扭着拳头,手指关节发出声响。她一改先前与扶光罗霄相处的自然,似乎在面对应诀时,她总是会这样。 雷曼睥睨着才站稳的应诀,他似乎来到尼德霍格以后也没有比在家里好很多。雷曼不知道应诀那一半的赫鲁人血统有没有被审查出来,不过既然他不像谢温烬那样鼻青脸肿,那就说明他的处境还没有到她想像的那么坏。 应诀眼神也变得狠戾,他并不想在众人的注视下与雷曼起冲突。或者说,那些探究的目光,看热闹的目光,让他反胃作呕。 应诀起身拍了拍袖子的间隙里,雷曼便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张开的洋伞多出许多尖刺,应诀承接不暇。 「嘿,冷静点,雷曼。」一簇紫藤萝绑住雷曼的手腕向上一提,将她的攻击强行变转了方向。切茜娅及时挡在两人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罗霄,雷曼。绞肉机行动结束后,和扶光一起绕着游龙山跑五十圈,对了,记得绑沙袋。」 止戈后,扶光敏锐地察觉到暗处偷窥的视线,她眼锋一转,神树旁一个身着长袍戴着斗篷的高大男人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男人毫不避讳扶光看过来的眼神,他只浅浅地露出带有疤痕的眼睛,眸光闪烁着。又是那种眼神令人不爽的眼神,透过她,再看另一个人的眼神。 不过扶光并没有将男人放在心上,她收回视线,不自觉地抬起手掌覆在谢温烬的脸上,疗愈术式就像柔和的水波漾在脸上。 谢温烬的伤口渐渐痊癒的同时,罗霄开口道。 第18章 vinelsa 「不要浪费太多异能,扶光。」罗霄语气凉飕飕的,明明是指名道姓,可扶光总觉得罗霄不像是在对她说话。 谢温烬搂着扶光的手收紧了几分,委屈巴巴道:「是啊,我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大你还是节省异能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谢温烬这副受伤小狗的模样实在是让扶光没办法视而不见,她温声安抚道:「没事,总不能让你拖着一身伤去参加绞肉机行动。」 谢温烬咬着唇颔首,在扶光侧首时,指腹扒着眼皮对罗霄做了一个鬼脸。 出于良好的教养,罗霄只是捏紧了拳头。 切茜娅摊开手耸肩,说:「绞肉机行动下午两点开始,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各位自行休整。」 罗霄伸手拽住扶光的衣袖,徵询她意见道:「要去吃点东西,还是先找个旅馆休息。」 扶光诧异道:「我们不是住在尼德霍格吗?」 雷曼被扶光这个天真的想法所逗笑,「我们是拉普罗斯的,不算是本校生。」 谢温烬抓准时机插话道:「那老大你来和我睡。」 「男女授受不亲。」罗霄出声提醒道。 谢温烬不满地瞅了罗霄一眼,反问:「我是不是在跟老大说话?」 「嗯。」 「既然是的话,你插什么嘴。」 空气中瀰漫着的火药味让雷曼极其的上头,尽管旁边有一个很扫兴的人,但她还是按耐不住好奇。这就和她从小在故事书里看到的两男争一女一样!! 扶光不算是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她攥拳凑在唇边用咳嗽来掩盖尴尬,「那个,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东西。谢温烬,应诀……」 念到应诀名字时,扶光还心有余悸。他应该不会介意自己之前打他的事情吧,不对……肯定会的。 这么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人,连雷曼他都下死手,更何况是她。 应诀就像一块捂不热也不会融化的冰山,他脸色冷淡,明明眼睛里满是杀意,却还要牵起一个假笑,让人不寒而慄。 这样的假笑让人实在不适,扶光又想打他一顿了。 雷曼抬手捂住罗霄的嘴,她兴高采烈的笑着。「罗霄,少数服从多数。」 a区的物价堪比天高,扶光看着那么一小块蛋糕就要四十五星币,吞咽一口唾沫不知所措。她想吃,但是囊中羞涩。 谢温烬很快也凑了过来,罗霄随意地暼了一眼,刚准备掏出钱包雷曼就直接拿着一盒大蛋糕出来。 「哝,请你吃。」 扶光从未觉得雷曼的形象这么高大上过。 罗霄收回手,看着星链上显示的资料,说:「在能量墙外的希沃区,有大量的丧尸聚集。那是灾难最开始时沦陷的城市,最高等级的丧尸为a级,有神智,甚至不需要吃人来维持身体运转。不过,比较少见。大部分有神智的丧尸,都不喜欢与人类发生冲突。」 扶光提问道:「既然有神智,不需要吃人,为什么不和人类联合,研究变回来的药剂呢?」 雷曼的手搭在扶光的肩膀上将她往身边揽了揽,「因为人类不想要与他们联合。」 「a区向来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很多事情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事实往往超出能接受的范畴。」罗霄垂眼看着自己被灰尘弄脏的鞋尖,屈腿用纸巾擦拭着。 谢温烬小声嗤道:「惺惺作态。」 罗霄不知有没有听见,他擦拭灰尘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很快又恢復正常。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对雷曼说:「去韦德叔叔那里吃一顿吧。」 雷曼不置可否,五个人的气氛有些沉闷。 扶光忽然开口:「咱们现在是五人小队,该起个什么名儿好?」 众人一愣,扶光继续自说自话:「直接叫光曼烬霄诀好了。」 谢温烬立马鼓着掌捧哏道:「不愧是老大,起的名字都这么诗情画意。」 雷曼吐槽道:「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夸的,可以不夸。」 「可我真的觉得这个名字很诗情画意。」 雷曼: …… 半晌,扶光又开口说:「罗尼花的花语有向死而生的意思,在古语里,罗尼花译作vinelsa。要不就叫vinelsa小队好了。」 罗霄没有意见,谢温烬双手贊成。雷曼颔首应答,至于应诀,扶光还是不指望他能开口了。 罗霄问:「谁当队长?」 刚刚有些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罗霄有些窘迫地抿着唇,似乎当他尴尬时,他总会这样。 扶光后退一步和众人站在一起,「我只负责说,做就不要喊我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捡个垃圾。 只不过,从捡真正的垃圾变成了捡晶石和机甲碎片。 扶光也意识到了各个人之间的竞争,所以用垃圾来代指晶石和机甲碎片,能减少很多麻烦。 罗霄还想反驳一下,扶光便笑嘻嘻地举起手道:「同意罗霄当队长的人举手。」 不出意料的,除了罗霄本人和应诀以外的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罗霄独自一人站在前面,看扶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淘气的还没长大的孩子。他眼眸弯起来的样子就像一轮残月,他缓缓地举起手,感受着风从指缝穿过,扬起了髮丝。 韦德的饭店在a区是远近闻名的,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铺子,却能让许多政客开着飞艇从遥远的a1区到a3区。 韦德的饭店名字也很简单——好吃 扶光不由得感慨:「真是个好名字,又特别又突显了食物的特点。」 雷曼皱着眉问:「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怪了。」 「谢谢夸奖。」 但让扶光意想不到的是,推开门走进去时,门槛的检测器忽然发出警报声。她被刺耳的提示音惊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不对啊,她也没有什么违禁品吧?吃个饭规矩这么多吗? 警报声很快引来了韦德本人,他已经年过半百,可身子还硬朗着呢。染黑的头髮让他看起来更是精神,他双手背在身后走出来,视线落在谢温烬身上。 忽而一把刀从身后掷了过来,扶光眼疾手快用异能挡住那把刀。谢温烬闻声回头,便发现刀尖对准自己。 他唿吸一滞,几个巡逻警面色不善地走过来。 就在为首的布莱斯准备揪起谢温烬的衣领时,扶光走到他面前,将谢温烬挡在身后。 布莱斯自然是认得罗霄身份的,还有雷曼,以及她的侍从。谢温烬赫鲁人的特徵实在是太明显,但挡在他面前的那个小姑娘。在a区布莱斯可从未见过她的影子,可她又与罗霄雷曼关系匪浅。 「女士,还请您挪一挪步。这条街是禁止赫鲁人来的,你身后那个猪猡恬不知耻地犯了法,我需要履行我的公务。」 -------------------- 在阿光没到十六岁以前,和所有人都是很纯真的友情。当然十六岁以后也还是真挚的友情,只不过和谢某的关系会在十六岁改变。本文感情线剧情线46分。 第19章 双标 「他是我的朋友,我想我的朋友和我们走了那么久,并没有什么可疑形迹。」扶光的语气也是咄咄逼人,她挪了挪步子,彻底将谢温烬挡在身后。 「你太瘦了,随便一挡就看不见你了,记得好好吃饭。」扶光的这句话让谢温烬本来干涸的眼眶又漾满了泪水。 但他同样害怕因为自己扶光也要受到处罚,布莱斯似乎是没有了耐心,宽大的手掌就要覆下来时,雷曼及时抓住了布莱斯粗壮的手臂,笑靥如花的模样也让人没办法对她恶语相向。 雷曼打着圆场道:「警官,我这个朋友有点较真,看在她和我一样都是个孩子的份上,别为难她了。这个男孩也没有携带什么违禁物品,也没有可以举动。您这样,恐怕会吓到他。」 罗霄从善如流地掏出一包名贵的香菸递给布莱斯,扶光「嘶」了一声,说:「你也抽菸?」 罗霄咳嗽了两声,「没有……我不抽。」 随即他一记眼刀甩给要揭穿他的雷曼,布莱斯接过那包烟收入荷包,随后一把将扶光身后的谢温烬拽了出来。 谢温烬被拽的踉踉跄跄,要倒地的瞬间柔软的水球托住他的身子,伴随着扶光打出去的那一掌。 这一惊骇的举动不止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连雷曼罗霄都不可抑制地张开了嘴巴。 能量聚集在掌心被打出去时,如果不及时闪躲很可能会被削去一层皮。布莱斯身经百战,在扶光抬手的一瞬就闪避开来,他皱成川字的眉头蕴着怒气,叫喊道:「抓住他们两个。」 布莱斯在a区摸滚带爬了多年,那一双锐利的眼睛比机器还要更有效率,一眼就能看出每个人的阶级差异。 a区的烟都是经过特别改良的,不会危害身体,有些名贵上档次的烟还能促进体内能量的运行。除了会比普通烟更容易上瘾以外,基本上没有坏处。 许多名门望族都是从小就给自己的孩子定做一款适合他体内元素能量的烟,从材料到做工乃至烟盒包装皆为买断的私人订制。扶光既然能问出罗霄是否抽菸这句蠢话,那就说明她绝对不是a区的人。 就算是b区区长的女儿,只要没有能力横跨阶级成为a区人,那他布莱斯就永远高他们一等,并且也不用担心暴力执法带来的后果。 扶光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袭警,那么他接下来的行为都是属于正当防卫,也不必担心罗霄雷曼他们是否会为了朋友出头而迁怒于他。 布莱斯的异能是土系的衍生,尽管扶光及时地撤开手,但石化很快蔓延了她的整个右臂。 罗霄的脸色一变,发动异能则代表着布莱斯是铁了心要抓扶光。 右臂沉重如灌铅,布莱斯伸手拽住扶光的头髮将她狠砸在墙上,一旁「禁止斗殴」的gg牌被震得掉落在地。 头皮被撕扯的刺痛并没有让扶光低声下气地示弱,她举起两只手故作投降的姿势,眉宇间尽是不怕死的挑衅。 扶光抬着颌去看布莱斯,碎发垂在她的鼻樑上,双唇微抿后扬起轻蔑的笑。 有的人天生学不会低头,她偏偏是那个最特立独行,桀骜不驯的疯子。扶光漆眸倒映一头耀武扬威的变色龙的模样,布莱斯成功地被她挑衅,用力一扯,迫使扶光朝后仰头。 「警官,你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可真是正义凛然。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这是你特别的癖好呢。」扶光一早就看出来布莱斯胸口佩戴的那枚徽章,是c区最大的儿童交易所的会员才能佩戴的徽章。 c区明明已经沦陷了,按理而言,那么大一个交易所,不可能一下子就转移到a区。实际上,从一开始扶光就不明白为什么c区会被攻破。 能量塔的能量对abc区起到了保护作用,如果异种能破坏c区的能量墙,自然也能破坏ab区。如果c区的能量墙是被强行破开,那ab区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切茜娅对她说的。 这场绞肉机行动比以往提前了一个月,扶光并不喜欢思考过多,但是一想到,c区的能量墙很可能是被人为关掉的,她就…… 生气极了。 暴涨的水元素冲击着覆在手臂表面的石元素,那些石头起初只是裂开一道很小的缝隙,扶光的舌尖轻轻舔舐干涩的唇,放射出来的蓝色丝线化作能量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布莱斯躲避不及,被这股力量掀翻在地。 但这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多的伤害,毕竟扶光的异能才觉醒没多久,又还没受到系统训练。 不过,布莱斯还没起身,扶光便对准他的脸狠狠地踹上一脚。她的鞋踩在他的脸上发狠地碾压,被扯乱的头髮又被风吹平顺。 反正有雷曼和罗霄兜底,能出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 布莱斯从小到大,受过很多的羞辱,他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但他绝对不会接受,一个c区来的人,用轻蔑的眼神看他。 「够了!扶光!」罗霄终于出声制止这场闹剧,他走上前将扶光拉到身后,警惕地看了布莱斯一眼。 刚才布莱斯准备的术式,不再是普通的攻击术式,而是对敌用的,杀人术。 布莱斯不甘心地瞪着扶光,凭什么……凭什么他已经拼尽全力,都还比不过一个c区的猪猡。难道就因为这个猪猡运气好,认识了a区的两大贵族。 不公平…… 「他妈的!」他啐了一口痰,身上的警服被泥水弄脏,狼狈地撑着身子爬起来。 「罗霄先生,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这些c区来的人,以及赫鲁人。他们可都是恩将仇报的人,见利忘义。」 「c你爹的,呸。」扶光吐了一口唾沫在布莱斯脸庞,她竖起中指又从罗霄身后走出来。 布莱斯先是懵了一瞬,似是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女孩竟然敢向他吐口水。懵怔后的暴怒被雷曼扔过来的金标所熄灭,这是a区独有的贿赂方式。 雷曼小心地避开泥水走下台阶,轻声细语道:「布莱斯叔叔,大人何必跟孩子计较?我以前还拿泥巴扔过您呢,那时候您也没有生气呀。哝,这个给您。」 应诀双手环臂斜靠着墙,「真是伪善。」 雷曼纯当没听见这句话。 布莱斯气得涨红的脸又因为强行挤出的笑容变得有几分扭曲,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是让扶光噁心,她不像他一样藏着掖着,当着布莱斯的面「呕」了一声。 布莱斯再怎么生气也只得作罢,他深深地看了扶光身后的谢温烬一眼,本来还以为这个矮小的赫鲁人会一脸胆怯。可谢温烬如枯井一样的眼睛一直倒映着他的脸,他漆黑的瞳孔就像吞噬着布莱斯,眼底的芒刺快要将他扎穿。 布莱斯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嘴里暗骂了几句便转身带着下属离开。而韦德在看完这场热闹以后,依旧是板着一张脸说:「狗与赫鲁人,禁止入内。」 罗霄正打算再去让韦德通融通融,谢温烬便先一步握住扶光的手,他嗤道:「没事,我走。」 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扶光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她任由谢温烬拉着她的手,可罗霄很快又轻轻拽住扶光的袖子。 「我们可以换一家去吃。」 谢温烬周身的气压忽而就变得压抑起来,他本是牵着扶光的手,在听见罗霄的话以后指尖挤进扶光的指缝,转而与她十指相扣。 扶光并没有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毕竟以前也经常会有人这样牵着她。阿奶也会这样,童年的好友也会这样。扶光很喜欢这样微微用力的十指相扣,能让她清楚地感受到旁边人的存在。 只是很可惜,她们都不在了。 罗霄很少会外露过多情绪,雷曼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非得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才罢休。罗霄攥着扶光袖子的手微微一紧,他很不喜欢谢温烬。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 这并非是对赫鲁人的偏见,而是真真切切的,对谢温烬这个人,从皮囊到灵魂的厌恶。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带着她乱跑,会给她招惹很大的麻烦。」 扶光有些厌烦地挣脱开束缚,谁曾想她刚一推开两人,谢温烬就又抓住她的手。扶光咂舌:「你们以为自己在演话本里的二男争一女吗?」 扶光仄身,漫不经心地抻了抻腰半眯着眼去看罗霄,道:「我想店长应该也不想要一个麻烦进入他的饭店,你们先吃,六点的时候在尼德霍格碰面。」 说罢扶光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对雷曼说:「那个金标值多少钱?」 雷曼挑挑眉,「五万星币。」 「怎么才能得?」 「抢。」 扶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拉着谢温烬离开,罗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收回视线对上雷曼调侃的眼神,他解释道:「谢温烬是个麻烦,会影响到我们小队。」 雷曼不说话,只是欠揍地对罗霄继续挑眉。 「眉毛抽筋了就自己按一下。」 绚丽的霓虹灯投射在干净无灰尘的地面,不一会儿,在全息投影的作用下,地面就变成了繁星璀璨的天空,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漫游云端。巨大的gg牌上写着星铁石义肢,以及身体改造等项目。 黑绿相间的机车上超现代风格的装饰一闪而过,巨大的轰鸣声响在耳畔,如果扶光没看错的话,机车后面改造过的排气管似乎在喷射蓝色的火焰,只眨眼的功夫就开到了视线快不可及之处。 比起那些毛头小子,绅士贵妇们更喜欢去乘坐奢华的飞艇,a区仿佛是纸醉金迷这个形容词的具象化。 两人相继无言地走着,正当扶光想到一个可以聊的话题时,谢温烬松开她的手,问:「老大,你也讨厌赫鲁人吗?」 扶光没想到谢温烬会提起这个,她对所有的人种都没有偏见,她的偏见只针对某些人。就好比布莱斯,她讨厌他是讨厌他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没有,刚刚的事情,你不要挂在心上。」 「呵……」谢温烬仰首忽然嘆笑一声,「真的吗?老大可不能骗比自己小的孩子啊。撒谎的人可是要死于非命的。」 扶光伸手揉乱谢温烬的头髮,「骗你做什么?现在我们去哪儿吃饭?」 「不知道。」 「你带钱了吗?」 谢温烬面露窘色,好半天才说:「老大,我没有钱。」 扶光: ……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去乞讨吧。」 -------------------- 扶光:发动嘲讽技能 布莱斯:暴跳如雷但是她有关系所以只得作罢。 罗霄:不爽ing 雷曼:看戏ing(应诀+1) 谢温烬:阴暗地爬行 第20章 解脱or漠视 「我知道a区有一个地方吃饭不用钱。」谢温烬掏出一个干瘪的小袋子,上面用针线缝上去的补丁也有了破损。 扶光没有犹豫:「你知道路的话,就带路吧。」 谢温烬稚嫩的面庞被光晕模煳了本就不多的稜角,他勾唇时垂下头,扶光便没能捕捉到那抹笑容里的不同寻常。 a区就像是一棵通天的神树,树上每一个枝桠都开着不同的花朵,繁盛的叶子拥拥挤挤,所以光线近乎透不进来。不过不必担心,a区的灯光比太阳还要明亮。越往上的枝桠越繁盛,所以人们从来都只想看见自己想看见的,理想中的那一幕。自然会忽略最底层已经干枯被蛀空了的树枝。 扶光跟着谢温烬拐进幽深的小巷,不小心踢到空酒瓶以后,扶光的视线迅速地横扫了四周。她仔细观察着墙上的每一块砖,丝线已经从指尖探出蜷缩在她身后。 「这种地方,真像故事书里的邪恶聚集地。」扶光拽住走在前方的谢温烬,她扯住他的袖子,只听见清脆的一声。 呲拉—— 扶光错愕地看着手里拽下来的布料,谢温烬迈出的脚又尴尬地收回来,他本想轻轻拽着布料扯过来看一眼被扶光揪掉的地方。 呲拉—— 熟悉的清脆声响。 扶光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尾音上扬一度:「你这什么破衣服,尼德霍格的校服质量这么差吗?」 谢温烬懵懵地看着自己不成模样的校服,扶光脑海里闪过应诀的校服,他的校服布料很光滑有韧性,比起谢温烬的…… 扶光似乎是知道了为什么,她试探性地开口:「你买校服,花了多少钱?」 「之前切茜娅给我的星币,都拿来买校服了,所以我到现在都还买不起书。」 「c……」扶光暗骂一声,这不明摆着就是尼德霍格那些人忽悠谢温烬吗?他怎么还真信了一件质量差成这样的破校服能要他所有的钱。 扶光心里窝着一股火,如果她是个有钱的富婆,她指定会把自己的钱袋扔给谢温烬。可惜她不是,不仅不是,她还负债纍纍。 「呀,这位小帅哥的衣服怎么破成这个样子?快来我店里,我帮你改一改?」 身姿纤瘦的女人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墙角,扶光甚至没有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女人的红唇就像干枯的玫瑰一样,脸颊两侧凹陷下去,颧骨突出。她身上有些劣质的香水味熏的扶光紧皱眉头,她抢在谢温烬答应前率先开口:「缝补衣服,大概多少星币?」 女人扬着手绢穿着古典的粗布裙,有些时候扶光会觉得自己就像乘坐着时光机在不同的时空里穿梭一般。在c区就像是原始时代,b区则是那场灾难来临前的黄金时代,而a区,就像是未来纪元。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阿奶说过,a区是多么的遥远让人可望不可及,就像一个理想国度。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扶光忽而觉得,ab区其实与c区没什么两样,都是原始时代。 只不过,ab区是一个繁华的原始时代,它披着奢靡光鲜亮丽的皮粉墨登场,可撕去那层层缠绕的壳,它们便与c区没什么不同。 「哎哟,看你们两个饭都吃不起的样子,怎么会收你们的钱?你们是尼德霍格的学生?」 谢温烬点点头,女人一下子就走到他面前挽住他的手,喜笑颜开道:「那就来姐姐店里坐一坐,看你瘦的跟个猴儿一样。」 「啊……」女人拉着谢温烬往前走的同时回首睨着扶光,「不用这么拘谨,跟上我们吧。毕竟像咱们这些只能给上等人当垫脚石的人,还是要互相体谅彼此。」 扶光视线下移到女人的跛脚,她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右腿看起来是瘸了的。 她是感觉到危险的,但是谢温烬那个蠢货,已经被眼前这个不明来歷的女人架走了。 扶光在c区时便将明哲保身这个词深深地刻在了血骨里,可现在,她一次一次为他人破例。这不是一个好的徵兆,但是…… 「啧,蠢货一个。」扶光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跟上女人,眼前的这个女人骨瘦如柴,她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眼尾的皱纹和松垮的脸皮让她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她的年龄,女人胸前佩戴的勋章让扶光感到匪夷所思。 编号0405,年龄二十四。 谢温烬的手腕被0405的茧子磨砺的有些难受,他微微挣了挣,0405察觉到以后眼里闪过一丝癫狂,嘴唇哆嗦着。她用力攥紧谢温烬的手腕把他拉得更上前了一点,似乎很害怕他逃跑。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刺眼,扶光刻意地大声咳嗽,「谢温烬,我们还要去和罗霄他们汇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我现在回去了,不就给他们这些上等人带来麻烦了吗?」谢温烬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扶光,她攥着拳,幸好之前修剪了指甲,不然估计都要嵌入掌心肉了。 怎么去了一趟尼德霍格,之前那个傻里傻气听话的小弟突然变了这么多。扶光摇摇头,可能这就是反差吧。 她又喊了谢温烬一声,他索性连声都不吭一下。扶光愠怒道:「谢温烬,你耍什么小脾——」 扶光还未说完的话被她尽数咽回腹中,他们走出巷子以后来到一个破院子里,看起来荒废了许久,遍地杂草。枯藤和爬山虎几乎覆盖了房屋表面,而在院子里,放着五个笼子。扶光大约数了一下,每个笼子里起码都有二十人。 一只手垂在铁栏外,满是被撕咬的痕迹。黑色的血散发着阵阵恶臭,整个院子里都是腐烂的死亡气息。 笼子里的人们更是让扶光胃里翻腾倒海,那些人都很瘦,可肚子却是高高隆起。扶光眼尖地发现他们肚子上那些奇怪的纹路,那些被圈禁起来的人全都神色麻木眼神空洞。胸口上的编号让扶光瞬间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谢温烬和0405都听到了身后的动静。0405缓慢地转过头,带起一阵气流的水箭正中她的眉心。 头骨碎裂的声音被风声掩盖,0405被巨大的冲击力钉死在那棵枯树上。水元素不断地分解着她的营养,直到她眼睛一翻,嘴里吐出的污血顺着她极其吐出的锁骨流到衣服里。 谢温烬闻到那股恶臭味以后捂着肚子欲呕,扶光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她冲到谢温烬面前,用了十成的力气打在他的肚子上。 谢温烬呕地一声被她打翻在地,胃里的酸水涌上来,在两种刺激下,他「哇」地一声把今天的早饭吐了个干净。 谢温烬双手撑在地上浑身痉挛,衣服上的污渍被扶光的水洗涤干净。 谢温烬双手一软,又砸倒在地。鼻子磕在石头上,疼得双眼发红。他感觉到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伸手摸到一抹鲜红。扶光无暇去顾及谢温烬的伤势,她盯着笼子里那些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的傢伙们,他们有男有女,甚至有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也被打上了编号。 她才一靠近笼子,原本呆滞的人们突然就像飢饿的狼群捕获了猎物般,他们魔怔地一遍遍吼叫着,一些人伸出手想要去抓住扶光。 她清楚地看见他们指甲里的淤泥,甚至有的人指甲都翻了起来。一个女人眼眶里流下黑色的眼泪,她咕噜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可扶光连一句话都没听懂。 直到看见女人被拔掉的舌根以后,扶光浑身恶寒。 「他们……都是赫鲁人。」谢温烬艰难地翻了个身,他仰首看着苍穹之上悬挂着的骄阳,明艷如火,可落下来的光却苍白而冰凉。 「我刚刚就发现那个女人的长相是赫鲁人种特有的了,所以想跟过来看看。」 扶光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母亲正给他餵着奶,而他却有一口尖利的牙齿,不断地噬咬着给予他生命之人的血肉。 「所以,你是希望我跟你一起调查,为什么a区排斥赫鲁人,这里却有那么多……形同怪物的赫鲁人。」 谢温烬闭上眼睛,长睫下一片阴翳。 扶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温烬,反问道:「谢温烬,是不是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开始越界开始蹬鼻子上脸了?我自身都难保,凭什么还要为了与我不相干的人身陷险境?」 谢温烬依然闭着眼睛,他没有回应扶光的话,而是又抛过去一个问题:「那老大,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扶光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在她看来与怪物无异的赫鲁人,她侧过身,这几日她已经能够得心应手地使用弃离。她用能量凝化出一支箭,拉住尾羽时,眼里没有一丝挣扎犹豫,反而是坚定地开弓射箭。 箭在飞出去半米后分化为五支,分别刺穿五个人的眉心以后,飞溅的血液逐渐形成圆球包裹住笼子,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尖叫声此起彼伏,最后归于平静。 扶光回答道:「那就帮他们解脱好了。」 谢温烬的手臂挡住双眼,睁开时一缕光都无法进入他暗沉深邃的眼眸。他似是早有所料扶光会如此,自言自语道:「你还是一如既往。」 「你说什么?」扶光没听清,又问一遍。 谢温烬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老大,我起不来了。」 -------------------- 阿光:谢温烬他什么毛病?双重人格? 谢温烬:(汗流浃背) 第21章 西邻月光(1) 罗霄打开星链正欲联繫扶光就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影缓缓走来,扶光背着谢温烬踩着点赶回来汇合,至于她身上的谢温烬,还在昏着. 「他受伤了,但伤势不算重。」扶光背起谢温烬可谓是轻轻松松,在拉起又莫名其妙昏厥过去的谢温烬时,扶光就像拉起一根枯木枝般轻易。她也算是知道为什么谢温烬总是动不动就昏倒了。 「尼德霍格的伙食都这么差吗?」这么久以来,扶光第一次向应诀搭话。她掂了掂往下滑的谢温烬,看似是在询问的语气实际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责怪。应诀微抬下巴,饱满的额头还有之前与扶光打斗时留下的痕迹,尽管在阳光下那已经变成了一道浅淡的粉色痕迹。 应诀仍然是一头长髮,墨色如绸。他一副散漫怠惰样,半阖着的眼睛给人一种下一秒他就会当场入睡的错觉。应诀先前声音很沙哑,可现在听起来却清润了许多。他右眼下的红色泪痣像一滴殷红的血,双唇翕动着说:「尼德霍格的伙食差不差,似乎都和你没关系。而且,就算尼德霍格的伙食差,你沖我说又有什么用?真要想打抱不平的话,就去找校方啊。打抱不平,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靠着别人帮忙收拾烂摊子,自己坐享其成,不害臊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应诀的话属实是毒蛇吐信,刺耳的让人难以忍受。罗霄拽住应诀的袖子制止道:「行了,我们先去尼德霍格,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行动了。」 应诀露出一副早有所料的神情,他继续刺激着扶光道:「你看我就说你只会让别人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应诀,闭好你的嘴。」雷曼的脸仿佛被团团乌云笼罩,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应诀无所谓地耸耸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扶光面对着应诀的两次挑衅显得游刃有余,她大方承认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只能靠身边人帮我收拾烂摊子。但至少,有人愿意帮我收拾。」她唇角微微扬起,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就是在靠别人。 「不过......」扶光掀起眼皮,一层光晕斜打在她脸畔,留下一层阴翳。「你是不是觉得,土克水,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我说话了?应诀。」 应诀双手插在兜里上前,他虽然从小过得不舒坦,但得益于雷曼以前经常给他甜点零食和营养液的缘故,他个子不算矮。扶光将谢温烬放下转让罗霄扶着他。随即。扶光突然伸手揪住应诀的衣领,就像她与他初见时那样,迫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而非自己仰视。 扶光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应诀的校服布料:「应诀,你知道吗?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让人厌恶的烂种。如果不是为了保存异能,我现在一定会割了你的脑袋。」 「是吗?」应诀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愉悦,「斩首的时候,可要用锋利的刀。」 扶光不甘示弱地继续回应:「你放心,等这次绞肉机行动结束后,我一定用一把最钝的刀慢慢地收拾你。」 「那我拭目以待。」 扶光一把推开应诀,由于重心不稳他一连着几个踉跄才勉强稳住身形。应诀眼神晦暗复杂地望着扶光,五人之间的气氛又一次坠入冰窖。 绞肉机行动正式开始前,所有参与者都会被召集到尼德霍格的胜利广场。 在取得与高阶丧尸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战斗的胜利后。沈鹤妤与她的挚友菲欧娜·德拉卡一同创办了坤灵星的两所应对外星文明的军校,也就是尼德霍格与拉普罗斯。在那场战斗胜利后,人们在平地里开着篝火晚会庆祝。在一片欢歌笑语中,期待着重建坤灵星的美好未来。然而没过多久,两人在处理赫鲁人的问题上意见不合,进而产生严重的分歧。最终,两人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水火不容的政权。在内战爆发的一周后,异种登录坤灵星。 沈鹤妤积劳成疾,又因为菲欧娜的迷失本性,背叛信仰。最终心力衰竭,抑郁死去。 沈鹤妤死去的那一天,胜利广场刚好竣工,广场中央还有着二人的雕塑。 「一列十五人,排成十列!」菲利普·奥尔良的嗓门对谢温烬而言就像是噩梦,但他还是伸出手尽可能的减少动作幅度,去推了推打着瞌睡的扶光。 扶光如梦初醒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抬眸看见菲利普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以后顿时浑身一激灵,所有的瞌睡虫一下子都消失不见。虽然比起切茜娅,菲利普的威慑力还不算太大。但一想到自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因为被当众点名让切茜娅蒙羞,从而导致她回拉普罗斯后要再去那个疯女人那里私人训练,扶光剎那间就蔫了吧唧的低垂着头等待审判。 「0413号,出列!」扶光一怔,0413?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编号,扶光抬起颌,菲利普锐利的眼睛就像鹰一样,他就像是在看待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扶光顺着他的视线往右看,谢温烬眼里的畏惧浓郁的化不开却刺痛了她的眼睛。扶光这才注意到,谢温烬腰带上的编号。 0413 在坤灵星,0413这四个数字是用于代指肉猪的编号。而谢温烬的腰带上,0413这四个数字是用红线绣出来的,格外显眼。 谢温烬死咬着牙齿,他害怕得要命,浑身颤慄几乎不受控制。也正是因为那一瞬的恐惧带来的犹豫,让菲利普三步并两步走到谢温烬跟前儿。他一耳光扇在谢温烬瘦削的脸上,谢温烬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被扇倒在地以后,周遭投来的冷眼与嘲笑让谢温烬羞愧不已。 不止是扶光,连罗霄和雷曼都被这一暴行所震惊。然而扶光的眼里只有一瞬的惊诧,随后浅淡的怒色又被平静湮没。她目视着前方,任由谢温烬被菲利普泄愤似的殴打。谢温烬蜷缩着身子,他的右脸已经肿的像被蜜蜂叮了一样,满口鲜血冷汗浸湿了衣襟。 扶光甚至听见了有人在吹口哨,她环顾四周,除了那三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将这场暴行视为娱乐。 「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只该死的老鼠动来动去,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打累了的菲利普一把扯下领带,他唿哧唿哧地吐息,看起来累极了。 扶光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谢温烬在地上拱了几下,灰头盖脸地站起身。他起来时身体也是摇摇晃晃,重新入列以后,谢温烬避开了扶光的视线。 菲利普还在观察,一旦人群里有人对谢温烬这个「异类」以援手,只怕谢温烬的下场会更惨,同样也会连累到帮助他的人。久而久之,就再也不会有人试图帮助他。 扶光双手背在身后,趁着菲利普转身,疗愈术式发动。那些水泡泡在阳光下折射着斑斓的色彩,把谢温烬的瞳孔都映得有些湛蓝。谢温烬脸上的灰尘被水拂去,身上的疼痛也在不断地消减。可被打碎,揉进心里的玻璃渣却还是让他疼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他知道他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可他同样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帮帮他。 扶光瞥了一眼雷曼,雷曼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扶光的意思。雷曼立马摇摇头否决了扶光天方夜谭的想法,菲利普出自军官世家,曾跟随菲欧娜一同出征,哪怕是尼德霍格的校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谢温烬不敢再抬起头,如果这个时候被菲利普或者其他人瞧见自己眼里的泪水,那他才是真正的丢了尊严。 应诀说得很对,她自始至终都在依靠别人来帮她收拾烂摊子,或者说,不只是烂摊子。她始终在依靠别人,依靠切茜娅,依靠罗霄雷曼。这种被人戳穿自己还没有可以强硬反驳的实力的感觉,实在是像刀割皮肉般难在。 接下来菲利普说的话,扶光也已经无心去听了。去听这样一个暴虐的,充满偏见的人的话,实在是折辱她的智商。 他们这次的绞肉机行动有所改变。由于今年的学生增多,尼德霍格的学生按照原计划地区开展清理行动。而拉普罗斯的学生,则是去更加兇险的西邻城,那里是有b级异种与高阶丧尸出没的修罗场,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很快就有士兵来发放飞行器,在到谢温烬面前时,士兵鄙夷地看着谢温烬。那名士兵将手中的飞行器扔在地上,俯视着同龄人里算矮小的谢温烬说:「如果我是你,我会让自己死在绞肉机行动里。你们这样的烂种就该和那些怪物一起下地狱。」 那个士兵的嗓门很洪亮,又一次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谢温烬隐忍的态度更是让那个士兵变本加厉,他用钢管用力打在谢温烬后腿,「呃----」谢温烬一声痛唿,跪倒在地。 那个士兵嗤笑道:「你们赫鲁人,只配跪着捡东西。」 谢温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辱骂,他低下头准备去捡飞行器时,扶光一把扯住他的手说:「谢温烬,站起来,不许捡。」 -------------------- vinelsa小队是全天下最好的小队!!!! 第22章 西邻月光(2) 谢温烬的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他想要抬头时却被士兵掐住后颈往下压。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走到扶光面前,他几乎遮盖了所有的光,影子被无限拉长,盖住了扶光纤瘦的影。 「小鬼,你是在为他出头?听没听说过,枪打出头鸟。」士兵的唾沫险些溅到扶光脸庞,她厌恶地侧过脸去,这个动作落在士兵眼里,就像是一种挑衅。 扶光凝眸道:「听说过,但我是人,不是鸟。」她眸底的锋芒虽小,却不容忽视。 「餵……站起来都快两米高的人了,还要欺负两个小孩儿?」切茜娅咬着烟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一副领导风范。 她弹了弹菸灰,鼻腔涌出的气体被风吹散去。切茜娅不紧不慢地又吸了一口,她走到拽着扶光的那个士兵面前,一只手揽住他的后颈往下用力一压,她轻巧地吐出一个烟团在士兵脸上,呛得他连连咳嗽。 切茜娅的手掌拍打了士兵的脸两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为难我的学生,行吗?」 切茜娅的五星军衔还是比较显眼的存在,那两个士兵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恭顺地低下头行军礼。 切茜娅哼笑一声暼了扶光一眼便又去巡查后排,那两个士兵还想说些什么,又颇为忌惮切茜娅,只好夹着尾巴灰熘熘地逃跑。 谢温烬捡起飞行器以后,从后排被安插到他身后的雷曼随手扔了一块帕子给他。「擦一擦上面的灰吧,要是涡轮里进了灰,当心到时候小命不保。」 谢温烬喉头一紧,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扶光见状替他答道:「干嘛啊?嘴里和含了个地瓜蛋子一样,想表达感谢就直说嘛。」 谢温烬闻言脸更是红了一个度,他支支吾吾地道出一句谢谢后,雷曼嫌弃道:「怎么说话磨磨唧唧的。」 罗霄本是想要上前,但应诀的危险性太高,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精神力暴走失控。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能造成应诀精神力暴走的只有雷曼。凭藉着恨意填充空洞的心,从而驱动身体机能运转。 菲利普清点完人数以后便徐徐走向讲台,他踏上台阶时不忘回首看看学生们是否都在注视自己。 「任务已经分配完成,接下来,出发!」 去往西邻的为333大队,而大队又分为五个五人组的小队。 其中vinelsa小队和黎明小队分别由切茜娅·朗福德与杰克·查尔金斯带领。剩下三个小队为拉普罗斯的精英小队,由各自队里队长带领。 飞行器的使用并没有扶光想像的那么顺畅,飞行器后喷射的火焰和瓦龙气致使她可以穿梭于空中。但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火药,只依靠瓦龙气便会导致飞行器速度效率大幅度下降。在西邻这种有b级异种和高阶丧尸分布的中危区域,飞行器速度效率下降后造成的死亡率为百分之五十。 而火焰与瓦龙气都枯竭后,死亡率为百分之八十。 扶光双脚悬空的一剎那就开始重心不稳左右摇晃,她绞尽脑汁想要保持平衡,可事与愿违,因为重心后倾,扶光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面。 「啊啊啊啊!切茜娅!!」被风吹得偏离正常跪倒的扶光抓住了她的救命稻草。 「切茜娅!你真的该好好护理头髮了!」扶光扯着切茜娅丰盈的头髮,抓了一把后说道。 切茜娅倒吸一口凉气,她露出一个颇为和善的笑容,尽管扶光在她身后看不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她语重心长道:「再教你一招,如果敌人在你飞行时绕后,该怎么处理。」 语毕,切茜娅放缓了飞行器的速度,她双手伸向后钳制住扶光的手腕后,立刻将飞行器的速度开到最大。由于惯性,扶光身体重心偏移,加上风力助攻,切茜娅一把将扶光摔了出去。 「现在还没接近西邻的核心地带,掌握不了平衡就先放慢速度,慢慢寻找支撑点!」 切茜娅的声音夹在在风里,扶光勉强听清了切茜娅的话。 放缓速度后,身体的重心也逐渐回归正常。 扶光还没来得及沉浸在喜悦中太久,低头俯瞰到那一览无余的废墟后,所有的喜悦都被死寂所覆盖。 原本的高楼大厦向右一座接着一座倒塌,裸露的钢筋就像穿破血肉肌肤的骨头般。地面裂开一道看不见尽头的深渊,接近西邻后,温度骤降,阴暗的天空连一只鸟都不曾见过。 扶光能看清废弃的摩天轮,那是她在书里看到的,所有孩子都会去坐的摩天轮。它高耸入云,可是早已像一尊石雕伫立于此。生锈的铁皮上还有暗红的干涸血迹,扶光靠近摩天轮时瞥见里面的尊尊白骨,还有腐烂的不成人形的残骸。 那是连乌鸦都不屑去吃的残骸,扶光垂下眼帘,水球包裹住那些白骨与腐烂的尸骸,运送到旁边那条暗沉的大海。 埋在土里,说不定会异变。 在大约半小时后,切茜娅率先落到一座大厦的房顶。她单手叉着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特质望远镜。 这个特质的望远镜方圆百里都能看清,她一边补充着瓦龙气一边侦查四周。 扶光紧随其后来到切茜娅身侧,她的一只脚踩在屋顶边缘的小砖堆上,正要向下看时,被切茜娅一把拽了回来。 「小心点,别摔下去了,不仅浪费燃料与气,还可能打草惊蛇。」 扶光只认可切茜娅的前一句话,反驳道:「我们那么多人要来屋顶上,阵仗这么大,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切茜娅轻啧一声给了扶光一个暴栗,扶光吃痛地「哇」了一声朝后退着。「你是要谋杀下属吗?!」 切茜娅真后悔没有带针线来缝住扶光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她耳朵一动,灵敏地捕捉到身后小木屋里的不同寻常。 她手上的高阶丧尸探测仪并没有反应,切茜娅心里盘算了一会儿,道:「扶光,你去检查一下那个破屋子。」 扶光难得乖巧一次,随即召唤出长弓。这段时间她苦心钻研箭术,现在用起弃离来也是得心应手。 箭尖对准破败的窗户后,一脱手就伴随着水元素射过去。扶光是可以感应到箭穿透□□的,她最近想到了一个十分炫酷的方式。 扶光打了个响指,暴涨的水元素融入血中最后让那只丧尸爆体身亡。 切茜娅满意道:「不错,有长进。」 但是很快切茜娅的笑容又褪的一干二净,按理来说,三分钟前vinelsa小队其他人就该跟着扶光一起来屋顶汇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切茜娅放下望远镜问道:「你来的时候,看没看见罗霄他们?」 扶光很快也意识到了切茜娅担忧的事情,西邻是有b级异种出没的,扶光曾和b级异种交战,虽然她没帮上多上忙,但是也见识到了人类与异种之间难以逾越的差距。 更何况,她甚至还没有见过高阶丧尸。 「切茜娅,我该去哪里找他们?」 切茜娅咬咬牙道:「在这里待着,哪儿都别去。一旦你孤身一人去了,没有战斗经验肯定会命丧黄泉。」 扶光心里的焦急几乎让她都感受不到西邻的冷天气,她紧张地抠着手,最后深吸一口气重新放松下来。她沉声道:「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我们一直不去,他们应该要被杀光了。」 切茜娅回想着刚刚勘察到的一切,西邻的海拔很高,气温最高也不会超过二十七度。现在是雨季,可湿润度完全没有上一次行动那么高,况且……她刚刚看见了另一座和自己与扶光身处的这座大厦一模一样的建筑物。连木屋的破败以及绿漆都一模一样。 「又是精神系异能,真是烦不胜烦啊。」切茜娅收好望远镜,扶光听到精神系时,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幕幕模煳的画面。 大片大片的罗尼花就像海浪一样,她记得……她好像遇到过一个人。 「什么是精神系异能?」扶光发问。 切茜娅一边准备肾上腺素一边说:「精神系异能就是精神控制,还有幻境。」 她将肾上腺素扔给扶光,随后很快给自己注射。「我们能看见那栋大厦,就说明我们已经在幻境里了。记住,在幻境里受到的伤害,也会转为现实。」 切茜娅重新调整着飞行器,扶光拿着肾上腺素许久却没有急于注射。她问道:「我现在应该不需要注射,因为……我没有看见你说的那栋大厦。」 切茜娅一愣,她勐然回过头,扶光仍然是一脸懵怔地看着她。显然,扶光也不明所以,为什么自己没有进入幻境,却能和幻境里的切茜娅对话。 「咯咯咯咯咯咯……」一种刺耳的语言难以形容的声音传入扶光的耳朵里,这种声音和猫爪子挠玻璃没什么区别。 扶光捂着耳朵眉头都快皱成川字,她回过身,一个坐在对面台子上的丧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个丧尸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可以窥见衣服下腐烂流脓有蛆虫蠕动的身体。腐臭味被风吹得四溢开来,那个丧尸生得极其惊悚,全黑的眼睛总有一种诡异感,裂到耳根的唇角还有新鲜的血液。他的牙齿里挂着不明生物的肉,兴趣盎然地把玩着一只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扶光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被污染了,她说道:「切茜娅,你可以瞬间解决它吗?」 「这东西长得就像当初被我打死的那只老鼠一样。」 第23章 西邻月光(3) 扶光见切茜娅毫无反应不解地看向她,被风捲起的沾满血迹的塑胶袋挂在树杈上,顺着切茜娅的视线看过去,扶光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喂!切茜娅!你发什么呆啊!」扶光紧握着弓戒备地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丧尸,她还没有强大到像切茜娅一样能一眼看出丧尸的等级。 就在扶光思考对策时,切茜娅却还是眺望着空空如也的远方。她灼热的视线快要将空气烧着,耳畔是被烧的滋滋作响的木头的声音。 倒塌的楼房逐渐拼成悬崖,人声鼎沸。异种悽厉的叫声源源不断地输送进耳道,异种王的手穿透了谢依的胸膛,围绕在周身的火焰比血还要红。谢依吐出的鲜血又被汲取,全身的养分都在被快速汲取。 「不要……哥哥……」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喊他。 谢依眼眶里的血泪大颗大颗地淌落在切茜娅的手背,他依然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就像是站在高处俯视自己可笑一生般洒脱。 「切茜娅,你会永远记住我的。记住我,憎恨我,总好过痛苦地爱我。」 那是他最后发动的术式,即便扶光及时赶到,切茜娅还是瞎掉了一只左眼。而她右眼最后的光景,是谢依鱼死网破的术式,和他一如既往挑衅的笑脸。 「切茜娅!!!」扶光拽住切茜娅的衣领带她朝右侧躲开从空中发动攻击的异种。汗珠从发上滴下来,扶光吼道:「你身经百战,既然知道是幻境,为什么还会陷进去!清醒一点啊!这里有两个敌人!」 扶光连续发动三次水刃,那只丧尸远比她想像的灵敏,就在那只丧尸眨眼间冲到她面前时,长链一把锁住它的脖颈用力绞烂,喷涌的黑血被扶光及时用水挡住。 很显然,雷曼身上的伤源自于刚刚结束的战斗。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着粗气喊道:「扶光!注意天上!」 那只会飞的异种长相更加的惊悚,近乎扭曲的五官和突出的眼睛令人浑身发毛。他的头歪到正常人类无法做到的幅度,尖利的指甲可以轻而易举地撕裂人体。 扶光带着切茜娅躲过那只异种的攻击,由于重心不稳扶光跌落在地。不过,她及时拿切茜娅来当肉垫,也没有伤到哪里。 扶光本以为受击后切茜娅能迅速清醒过来,可她涣散的瞳孔打消了扶光最后一丝希望。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地踹了切茜娅一脚,「你可是我的老师啊!老师难道还不如学生吗?!」 「别贫嘴了!!」雷曼挥舞着手中的碎星锤砸向地面,顿时一道裂缝就像游动的水蛇般,同时从裂缝里刺出的锯子又释放出两条作为控制的金鍊,扶光见状迅速调整状态,射出的三支箭伴随着风向变位,一支射向那只苟延残喘的丧尸,另外两支箭封锁了异种的攻击。 两人终于得以喘息,雷曼三步并两步来到扶光背后。她们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敌人,雷曼低声道:「扶光,这个幻境起码是a级异种的术式。利用人们心里最为愧疚的事情展开幻境,只要心里的愧疚未消,就永远无法破开幻境,除非杀掉那只a级的异种。」 「哈……杀掉a级异种,还是精神系的。所有精英小队合击,恐怕都只有四六开。」 扶光从小到大都很少与人交往,只有阿奶与她相依为命。她发誓,她不曾让阿奶受过一丝委屈,惟有遗憾与怀念。 战局紧张,见雷曼双手仍然在颤抖,扶光便强颜欢笑着调侃她:「怎么,我还以为你对应诀会有愧疚。」 「我对他已经很好了,他不跪下来感恩戴德,还要杀我,不应该是他对我有愧疚吗?」 「那其他人呢?!」 「从一开始我们就走散了,西邻的异种我没想到居然这么聪明,猜到了今天是我们的绞肉机行动,提前布置了陷阱。」 扶光嗤笑一声,她笑音刚落,一道水刃就毫无预兆地来到她面前。即便速度再快,扶光还是被那道水刃刺入小腹。 「呃——」扶光的血很快又被水元素填充,这一招……为什么和她的那么像?! 轰—— 被炸飞的鞋子落在地上,如果刚刚没有动用所有能量与精神力来做防御,扶光恐怕已经是爆体而亡。 扶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指尖也在颤慄。她捂着小腹艰难地抬颌,一个身形高大戴着兜帽的人正悬在半空中。 她的手……不对,那不是手,是冰冷的机器义肢。乌云骤然密布相互挤压着,狂风大作将她的兜帽吹下。一个银白的面具遮住了那人的整张脸,她干脆利落的短髮被雨水淋湿。 空气中瀰漫着危险因子,女人宛若神袛般俯视着她们,她缓缓抬起手对准切茜娅,轻启双唇:「对不住了,但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 扶光心中警铃大响,一道粗壮的光波涌向切茜娅。扶光后槽牙都快要咬碎,探掌发动术式:「切茜娅!醒过来啊啊啊啊啊!!」 扶光的吼叫声湮没在光波的轰鸣声中。 然而扶光甚至没有机会去查看切茜娅,女人就像无声的风来到她面前,她一转腕,手里刻着诡谲纹路的唐刀便因为吸收了扶光伤口的血液,刀面变红。压迫感与灼烧感交织在一起侵袭扶光。女人冰冷的面具贴着扶光的脸颊,她声音低沉而哀伤,像是在说祈祷词般:「好好睡一觉,就不会有烦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轰隆隆—— 几道惊雷打下来,闪电的形状清晰可见,像小时候扶光所害怕的怪物抓小孩的手一样。 雷曼的碎星锤敲击地面时发出的声响不亚于天雷,然而就在扶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她忽而感到一阵眩晕,再回过神来时已经从那面具人的桎梏中脱离。瓢泼的大雨在屋顶聚集成一片小池塘,可以这样说,她是通过水作为媒介来进行瞬移。 生命遭受威胁时精神力暴涨从而根据本能创造全新术式并发动。 幸亏雷曼刚刚震裂了地面暂时的阻碍了面具人的攻击,然而地面塌陷导致这座本就岌岌可危的大楼彻底崩塌。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扶光发动术式用水球护住自己雷曼与切茜娅。 随后她便因为太大的精神力消耗进入短暂的昏厥当中。 …… …… 面具人毫髮无损地站起身,身上的水珠被她凝聚成一个能量球。水球的承载力达到极限以后会自动破裂,她对准被瓦砾压住大腿昏厥过去的扶光。 然而所有有水的地方都开出了如血般的深红山茶花,所有的水元素都在被贪婪地汲取。切茜娅审视的目光落在面具人身上,她已经挣脱了幻境,恢復了神智。 切茜娅一攥拳,花刺便割开了银白的面具。 结果不出所料,切茜娅无奈一嘆,开玩笑道:「还真是大杂烩了啊。你真以为,杀掉了自己,就不会再有之后的事情了吗?」 面具下那只眼睛瞳孔骤然收缩,眼睛上的伤疤像一条蛇。切茜娅的声音在一片死寂里,显得更加清晰。 「何必再自欺欺人,扶光?没想到跑来这里的,不止我一人啊。」 -------------------- 扶光: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为什么挨打的总是我。 切茜娅:没关系,以后打回去。 第24章 西邻月光(4) 面具破裂后,那张沧桑惨白的脸映在切茜娅的眼中。她额间的伤口不断地渗出血珠,顺着鼻樑骨往下流淌。 那是与现在的扶光相似又有所出入的一张脸,下巴瘦削如锥,眼窝凹陷。她及腰的长髮干枯如稻草,眼角的痣过去充满美感风情,如今看起来,就像一滴干涸的墨渍。 扶光的眸子黯淡无光,在见到切茜娅时瞳孔震缩了一瞬。随后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切茜娅并不是她那个世界里的切茜娅,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切茜娅。 即便如此,扶光还是开口喊道:「老师,别来无恙。」 她的声音很小,沙哑的就像砂感的风。切茜娅终究是没忍心再发动攻击,花朵编织成的网挡住了快要落到扶光头上的灰尘。她回首看那个昏倒的小鬼头,「真是大变样啊。」 最开始使用禁术穿梭时空的,是切茜娅。她不断地穿梭在平行世界,可无一例外的,她都失败了。用夺舍的办法虽然有点对不起不同时空的自己,但她还是选择去这样做。尽管她已经小心翼翼地不让人发现自己并非这个时空的人,但还是在第五个平行世界里被扶光发现。 她最爱的学生。 发动时空术式的副作用很大,到最后,切茜娅只能发动最后一次时空禁术。而且这个禁术,是以灵魂为代价。所以,这一次不仅是她最后一次发动这个术式,而且,她活不过三十二岁。如今,切茜娅已经二十九岁了。 同样,她也不知道在之前那个世界,那场即将到来的浩劫里,扶光究竟是有多么的绝望,才发动了这个禁术。 然而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它极高的危险性与不确定性。 此后,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试图改变因果的同时,也为因果所困。从而导致每个平行世界的人都在用禁术来改变那个既定的结局。 切茜娅太老练,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瘫倒在地有些无力的扶光并非她那个世界的扶光。 听起来很矛盾,很复杂。穿越时空本就是悖论,所以才被称之为禁术。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这点伤,你很快就能治癒好。」紫藤萝缠绕在她手上,又匀速地来到雷曼面前,为她搬开脚上的砖瓦。 切茜娅的治癒术虽不及水系异能者,但一些皮外伤还是能治好的。 她无声地嘆息復又启唇:「你和谢温烬,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让人不省心的小鬼头啊。」 谢温烬和众人被分散后,他独自一人漫步在大街小巷,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大部队。 他纤瘦的肌肉若是仔细看,能发现绷得很紧。行走在这样一座无人死城,如果周边没有同伴,就会像与族群走失的幼鹿一样,最终等待它的结果只能是死亡。 谢温烬眼里的泪出自于极度的紧张与害怕,他每走两步就要回首看一眼有没有丧尸。忽然,他猜到了一个圆球,噗呲一声让他抬头往下看。 那是一个被蛆虫视作佳肴的,被他踩爆的眼球。 「啊!!!」他受到十足的惊吓,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很快挂满了泪珠。 这一尖叫惊起了树枝上的乌鸦,惊吓后重新回到枝头,一双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紧盯着谢温烬似乎在盘算他何时会变成地上的一摊烂肉。 谢温烬双手环臂小声地啜泣着,他不敢放松警惕,杂草丛生的破花坛上还有人的残骸。谢温烬的飞行器早就被动了手脚,又砸在了地上。瓦龙气的泄露和火药的不足让他只能选择将自己暴露在大路上,以此来减少飞行器的消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黑暗中窥伺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他的身体,「呜呜……老大……」 如果现在扶光在他身边的话,他什么都不会怕。 谢温烬手里的军刀倒映出身后那张扭曲的脸,谢温烬看到后浑身血液倒流,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谢温烬却恰恰好地避开了那只丧尸袭来的手,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手忙脚乱地开启飞行器。 丧尸的手被喷射而出的火焰灼烧,沙哑的声音却刺耳无比。 谢温烬努力地控制着飞行器,可事与愿违,他刚刚还在庆幸自己逃离魔爪,下一秒就因为飞行器的故障从五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他摔下去时被一棵枯树接住,树的缓冲力避免了他摔成痴呆的结局。 谢温烬趴在地上不断地试图起身,可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出痛苦的嚎叫。可他的心脏被震到,在短时间内,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血不断地从鼻腔和嘴里涌出,「呃……啊……」 那一刻,他就像一条被人剖开的鱼,所有的痛苦都藏匿在眼里,却无法将音传达给众人倾听。 血味很快吸引来了秃鹫和乌鸦,以及那些蠢蠢欲动的低级丧尸。 看着那些不成人形的怪物扭曲着四肢朝他走来,谢温烬的泪水夺眶而出。 「老大……救救我。」 「我以前这么废的吗?」熟悉的声音又响在脑海里,谢温烬听到有人打了一个响指。 赫鲁人曾自诩是站在云端玩弄众生的神袛,他们推动人类科技的进步,发动可耻的战争。毫无人道地掠夺,人体实验。他们最擅长的,是支配与压迫那些底层的赫鲁人。 他们并不在意所谓的同族,只在意权力地位。埋下种子的人,终有一天要被迫吃下自己亲手种植的恶果。 一朝陨落,被报復是必然的,偿还也是理所应当的。但那些至始至终都在被压榨的底层赫鲁人,却成为了牺牲品。 谢温烬睁开沉重的眼皮,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众人包围着。他一愣,随即感到浑身不自在。人们的目光会让他心里发毛,尤其是这样充满恶意的。 他瞥见人们瞳孔中倒映的自……等等…… 那不是他!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她倒在血泊里,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瞪的很大,这样澄澈的眼睛,却已经没了生气。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却是满脸不屑,他听见那个男人说:「猪猡就是猪猡,猪猡的孩子也是猪猡。竟然敢偷偷来到市区?老太婆,难道你不知道市区不是你们这些赫鲁人该来的地方吗?」 男人挥挥手,菲利普便慇勤地凑上来为他擦拭手上的鲜血,同时毫不拖泥带水地对准女人的眉心扣动扳机。 画面一转,谢温烬又变成了被凌辱的女人,他们不断地施暴,知道他断气。 他是坐在轮椅上被丢入湖中的老人,是被欺辱的女人,是被抓去当苦力的男人,也是被抓去做实验的众人。 莫大的痛苦与耻辱一同洗涤着谢温烬的心,他的指甲嵌入了掌心,鲜血直流。有人剖开他的胸腔只想确认他是否有心,有人取出他鲜血淋漓的心,逼迫旁人吃下。他们在笑,如此憎恨赫鲁人,可一转头,却对尼德霍格的校长,麦克·莱斯顿毕恭毕敬。 哈……如此明显的赫鲁人长相。也难怪,入学那么久,他都不曾见过麦克莱斯顿的真面目。 有的赫鲁人被火烧,被溺死,被屠戮。有的赫鲁人却高高在上,被那些恨鲁者送上神座。而那些高高在上的赫鲁人,却靠着杀死同胞来取悦更高者。 如洪水勐兽般袭来的痛让谢温烬血泪直流。 即便是幻境,也让他感到了切肤之痛。 扶光醒来时,切茜娅的脸庞因为眼睛的不适变得模煳而柔和。雷曼消耗了太多的异能,此时正靠在她肩膀上熟睡。她们已经从废墟里转移到了一处房间,还算整洁。 也可能是切茜娅用她的花清理了一番。 扶光和雷曼身上的伤口都被仔细地处理过了,切茜娅垂下眼皮难掩倦色。在第五次拨通电话无人接听后,切茜娅便不再浪费力气。 见她醒了,切茜娅说:「这里有一只s级异种,他很聪明,一开始就做了计划分开我们所有人。派出来的所有精英小队只剩下一队,普通学生队除了我们,还有一队存活。但,只活了三人。」 扶光一直都觉得数字是十分冰冷的,可当冰冷的数字代表着逝去的生命时,她紧咬双唇,泪光闪烁。 但这一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扶光用手背擦去快要落下的眼泪,语气愠怒:「一开始没有人说过西邻有s级异种,他们这是在让我们送死!」 切茜娅不平不淡地「嗯」了一声,她仄首反问道:「你感到愤怒,对吧?」 「被人当成炮灰送死,换谁会不生气。」 「是啊,谁会不生气。可是除了生气,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是和平,我们可以为了死去的人们而伤神。可如果是末日,我们没有时间去浪费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身上的伤口,你再用治癒术彻底疗养一下。我记得,你的某个术式是可以在有水的地方进行瞬移。」 切茜娅绑好绷带:「我在盆里倒了水,也用异能掩藏了雷曼的能量波动,加固了整个房间。现在,跟我走。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遇到重大危险时,走为上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扶光点点头随后又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切茜娅磨着刀,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再用这把刀,如今刀锋寒光乍现,等待着一场厮杀。 「与异种的战斗,能保住一个精英都是万幸。最不值当的,就是全力出击,永远都要保存实力。」 扶光攥紧床单,「可与我比起来,你才是精英。」 切茜娅挂着浅淡的笑容,此时一道光破开层层阴翳照映在她心脏处。 「你以后,一定会是比我强大无数倍的精英。」 -------------------- 呀,谢某人又哭了捏。 第25章 西邻月光(5) 扶光听后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切茜娅的话听起来蛮真情实意的,但总觉得很怪。 扶光活动着酸痛的手腕,浅笑一声道:「看不出来,切茜娅你还挺有品的,眼光不错。等我以后超过你了,你就来给我当下属,天天给我端茶倒水按摩。」 扶光沾沾自喜地学着切茜娅叉腰,后腰突然受击导致她一个不稳跪倒在地。 「c你大爷的!切茜娅!!」 「别废话了,把飞行器调成两档,节省一点。燃料可不是大风颳来的。」 扶光双手撑着地可劲儿地叫唤,本来还想趁机埋汰切茜娅几句,但是扶光在与切茜娅视线交汇后,撇撇嘴起了身。 扶光瞧着被切茜娅的异能堵的严严实实的房间,问道:「你不解除术式吗?」 切茜娅睨她一眼,「没必要。」 扶光轻啧:「那我们怎么出去?钻出去?把自己变成蚯蚓?」 「嗯,差不多。」得到切茜娅的肯定回答是扶光没有想到的,切茜娅从后推扶光上前。她伸出手拽住一把紫藤萝轻抚,对扶光说:「现在就教你一个新术式,是所有异能者通用的术式。用的好了,可以保命。」 尽管只有那一会儿,但刚才与另一个世界的扶光交手的场景,依旧历歷在目。 「你以为,杀掉过去的自己,就能解决所有事情吗?扶光。」扶光似乎对于自己的行动被切茜娅看穿并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 「啊……」扶光喟嘆一声,「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和心软。」 切茜娅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小池塘,只有在这里彻底解决扶光,才能保证现在的扶光不受影响。切茜娅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现在的扶光身上,她已经没办法再发动时空禁术了。 但是,面对着眼前快要破碎的女人,切茜娅无法狠下杀手。 「再见,老师。」 扶光的身影被水雾淹没,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昏厥中的,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这个自己被切茜娅照顾的很好,她不会明白,未来所有人,包括切茜娅,都会因自己而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一次次被他人拯救,一次次失去。直到最后,因为无能为力,绝望地踏进死亡圈。 可如果杀掉了过去的自己,毁掉了vinelsa小队,让谢温烬失去了庇护。没有vinelsa小队,也没有扶光,他自然会被a区吞噬。 牺牲一个自己,换来所有人的安稳,多好。 切茜娅沉眸,捏了捏走神的扶光的脸:「扶光,以后,可千万别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扶光愣了一下,很快反驳道:「究竟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会为了别人牺牲。没有任何人值得我牺牲,我自己那么艰难地活到现在了,怎么可以轻易地为别人交付自己性命。」 这样的回答,切茜娅已经听了无数次了。她哼笑一声:「如果你以后成为了超越我无数倍的精英,就要学会让别人为你送死。我们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保留最强战力的原则。」 切茜娅的话没有错,从一开始,她便是去为那些精英送死,成为他们与异种博弈的棋子。只不过现在,她从棋子变成了下棋人。有些道理,切茜娅一直很后悔没有早些与扶光说,不过现在,为时不晚。 「这种术式是在被敌人的异能包围时,保命的一种手段。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和专注力,并且心理一定要强大。闭上眼睛调动着体内的异能,幻想着从晶石里延伸出来的异能就像破壳的种子的根系,蔓延到整个身体。」 切茜娅闭上眼睛,长睫微颤。扶光隐隐约约能看见切茜娅周身荧绿的光芒。 「然后,将敌人的异能想像成一扇门去推开。」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落入扶光眼眶。切茜娅的整个身体都被绿光包围,她整个人也化作了光芒,随后穿过了那些充满能量的花草做成的墙。 切茜娅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花墙那儿传过来:「现在你来试试,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了。传过来的第一时间打开飞行器,明白了吗?」 扶光勉勉强强听明白了切茜娅的话,她的掌心覆在那朵山茶花上,闭眼时,能体会到身体里的能量波动。 扶光学着切茜娅说的那样,慢慢地调动体内的异能,她口中所说的晶石是每一个异能者都有的。天生的异能者晶石藏在心脏中,而后天的异能者,晶石则在右胸。据说异能耗尽时,晶石会碎裂,同样也会让人所有器官衰竭,最后死亡。而如果在濒死时,得到了另一个属性的晶石,若有治癒系异能者在,百分百能够救活。 唰—— 扶光连自己是怎么穿出来的都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才刚一闭上眼睛,下一秒双脚悬空下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尖叫声压住了切茜娅的提醒,扶光不断地往下坠,终于回想起自己还有飞行器时,手刚摸到一个按钮,就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沖了过来。 扶光一抬头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撞到,哭泣声传入耳中。然而下一秒,那个不断追着怀中人的东西就现了身。 一个五米高的异种正朝她们冲来,怀中的女生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扶光抬头看向切茜娅,她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踩在粗壮的藤蔓上俯视扶光,等待着她的行动。 扶光虽然没办法像切茜娅那样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能分辨出这些异种的等级,但她能看出来,这样异种的异能并不是五行里的传统异能。 切茜娅伸出手,藤蔓立刻缠住女生的腰身将她提了上去。没了支撑的扶光极速下坠,她打开飞行器的剎那异种便张开了血盆大口。扶光甚至看见了那只异种牙齿上卡着的人手。 「卧槽——」扶光横向一甩手带起一堵水墙,同时用飞行器与异种拉开距离。 那堵水墙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显得那么脆弱,被撞散以后扶光又迅速将水花凝结成刀刃,从四面八方刺下。 但那只异种的皮实在是太厚,这点程度的攻击就像是在给它挠痒一般。不仅毫无作用,还让它更加的恼火。 腐烂生蛆的巨手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扶光才稳住身形那只手就又朝她拍过来。毫无疑问,被拍到了的话,身首异处。被抓到了的话,扶光额间淌下一滴汗喃喃自语道:「应该会爆浆吧。」 扶光将飞行器调成三档躲开攻击以后落在异种粗壮且腐烂的没那么多的手指上,她将力量集中在脚上,藉助飞行器的冲力迅速接近那只异种。 弓并不适合近战,但从手指到头部的距离还算很远,扶光抽出弓箭瞄准那只异种的额间。 切茜娅曾说过,异种有两个弱点。 一个是大脑,一个是心脏。想要接近他的心脏实在是太难了,而且扶光也不想大费周章。触碰到弃离时,扶光终于能感应到切茜娅所说的器灵。那是无比鲜活灼热的,犹如灵魂的东西。 扶光又觉得一根箭不够,连着补发两根箭。迅疾的风就像箭尖不断聚集交织的能量,才刺入额间的须臾扶光便利用这只异种身上的血液开展第一术式。 她一直都没想好该给自己的术式起什么名,发动术式时,凝聚的水能量就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而在扶光的家乡有着一个传说。 坤灵星还处于混沌时期时,汜水能杀死所有的生命,可当意志坚定的濒死之物落入汜水中时,却能蜕皮换壳,重获新生。 扶光想给她的第一个术式起个高大上的名字,之后的术式随便起起名就行了,但是第一个必须要听起来很文雅凸现她博学。 「汜水低语。」扶光轻轻念出来,她仿佛听见有人贴在她耳畔,喷洒的热息侵扰着敏感的耳垂,粘腻的低语比蜜还甜。 「干的不错,你欠我的帐,可以先减五十万。」 还有什么话,比切茜娅这句话要更甜蜜呢? 扶光激动得就差当场洒泪了,五米的异种就像突然分崩瓦解的墙,倒塌在地。 铺天盖地的灰尘被切茜娅的花伞挡住,扶光往后退一步靠在切茜娅身上唿出一口气:「我腿都软了。」 切茜娅淡淡地「嗯」了一声,扶光这才注意到躲在切茜娅身后畏畏缩缩,刚刚撞到自己的女孩。她似乎与自己同龄,栗色的短髮看起来保养的很好,杏脸桃腮,声音软的一塌煳涂:「对不起,刚刚撞到你了……我不是故意把异种带过来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女孩眼中含泪,泫然欲泣的样子让扶光怜惜不已。她走上前一把搂住她,柔软的触感让扶光心里感嘆一声。 「没事的,对了,你是哪个小队的?叫什么名字?」 切茜娅的眸色深沉了一些,盯着女孩半晌,又有些不忍地看向扶光。 「我和阿扬是一个队的……我叫沈慧我们队里只剩下三个人了。我和他们又因为幻境分散了,我只是个水系异能者。啊!你受伤了。」 扶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在刚刚被划出一道口子,她瞳孔地震仿佛整个人都变灰了,切茜娅无奈道:「回去我看看能不能帮你用针缝补好,不行我再给你一套。不收你钱。」 扶光顷刻从面如土灰变为满面春光,沈慧的手很白皙,像葱尖一样。她的掌心轻轻覆在扶光的伤口上,温和的治癒术式几乎没有让扶光感受到疼痛,除了伤口癒合时有些痒以外。 切茜娅看着与沈慧相谈甚欢的扶光却没有觉得开心,十七岁的少女第一次卸下伪装崩溃大哭的模样依旧记忆犹新。 切茜娅想,这一次回来,不止要改变谢依的结局。她也想让她的学生,少经歷别离。 第26章 西邻月光(6) ============================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沈慧的加入打断了两个人一开始定好的计划,扶光蜷指托着下巴问。 罗霄谢温烬与应诀他们三人还了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除此之外切茜娅还需把剩下几个小队零零散散的成员聚集起来.「真是麻烦死了,a区那帮疯子还真是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啊。」切茜娅紧蹙着眉头,阴郁之色凝聚在眉心:「扶光,你和沈慧一起去找普通小队,我负责与精英部队取得联繫。现在我们改变策略,敌人是想要把我们逐个击破,所以现在,避免一切战斗专心找人。和羊群走散的羔羊最终会落入虎口,和狼群脱节的幼狼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切茜娅下达命令以后又嘱咐了扶光几句,她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也将切茜娅的话全部听了进去。扶光用余光去扫沈慧,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在听说切茜娅现在要与她们分道扬镳时,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切茜娅调整好飞行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扶光遂宽慰道:「没事儿的,你跟着我,阎王要拉你走我都能给你拽回来。」这句话听起来的确是很狂妄,扶光也觉得。但是看沈慧哭得通红的双眸,实在是我见犹怜。沈慧小声地啜泣着,她将头埋在扶光的怀里,双手攥住她的衣服抽噎道:「扶光同学,我好害怕。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想到要面对的是这样的怪物,那只异种的等级很高,阿扬拼尽全力才吸引了那只一种或的注意力,我才侥倖逃脱。」 扶光一怔,「什么意思?那个野猪人现在还在和异种战斗吗?」 沈慧闻言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扬活下来了没有。」 切茜娅和扶光说过,在战斗中最优先保护的是实力强大的精英,随后便是医疗兵。而他们这些非精英的学生,不过是顶层人的棋子。 沈慧眸里又聚起了一层水雾,扶光见状也不好去责怪什么。明哲保身是聪明人的选择,她一向也将明哲保身视为自己末日生存的第一法则。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在意的人或者事物,尽管不想承认,但扶光还是双标地想要怪罪沈慧丢下同伴逃走。扶光微冷的眼神在触及沈慧梨花带雨的脸时,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那头野猪在哪个地方?」 沈慧脖子一缩,西邻的天气在黄昏后骤降了许多。她打了个喷嚏小声说道:「如果阿扬还没脱身的话,那他现在应该还在商贸中心。从这里一直直走,就能到了。」 见扶光动身以后沈慧赶忙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要去找阿扬吗?可是切茜娅长官说了我们要极力避免战斗。你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会死吗?」 扶光的厚唇有时候就像两片奶油土司,西邻的夕阳就像是有人用血做颜料画在天空上一般,在传说里,坤灵星落日的余晖是金色孔雀的眼泪化成的。风声呜咽着,为这座死城吟唱着哀伤的輓歌。光晕斜映在扶光的脸侧,离得近一点的话甚至可以看见扶光脸上细小的绒毛。她眼瞳多了淡蓝的光点,枯败的树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片新叶,扶光回首看向大楼。这座大楼和所有的生命一起被永久地封存在歷史中,再次被提起时,只会是沦陷的西邻区。扶光一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只存在于故事书里的跷跷板,尽管有一头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挺怕的,但是我更怕毫无意义地草草结束一生。」 扶光思索片刻,将切茜娅告诉她的保命办法告诉了沈慧:「麻烦你去照顾一下雷曼了,而且医疗兵的价值,可比我的大。」 说罢,扶光便将飞行器打开没有丝毫踌躇不决,瓦龙气的味道并不难闻,更像是柠檬汽水。 沈慧担心地看着扶光的身影直到模煳消失不见,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够和扶光一样开闢新的术式,她也不想给大家拖后腿......不过还是等这次绞肉机行动结束了,她再开始吧。 扶光的身影就像雌鹰一般穿梭在楼与楼之间,一路上她看见了不少丧尸与异种自相残杀。明明这两种生物都是以人类为食,除却高等有智商的异种以外,似乎其他异种都十分讨厌丧尸。或许是因为丧尸是人类身体畸变的产物,而异种是人类最大的天敌。 「或许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扶光低语道。 越是靠近商贸中心,扶光就越是觉得路途遥远。明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了,她都能看见商贸中心顶上早已褪色掉皮的gg牌,可不知为何,就像有人用绳子捆住了这栋大楼,又好像是无限接近永不相交一般。 扶光迅速拨通了阿扬的电话,隔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起,就在扶光心下瞭然准备原路返回时,电话终于被接通起来。 电话接通以后扶光实打实地松了一口气,她话音刚要落下来,就听见若有若无的笑声。 哪怕扶光再怎么迅速地切断联繫,那声笑依旧迴荡在耳边。天不知何时暗沉了下来,扶光错愕地抬起头。 西邻的月光就像一根穿云破风的利箭,直直地射入她的心脏。 「靠,我就不该多此一举。」扶光仰首看着血红的月光,就像一根冰锥,又像恶魔灼热避不开的视线。 唰---- 强光刺痛了她的双眼,扶光下意识地抬手去挡,直到那些光线像海浪一样褪去。扶光睁开眼,发觉自己双手被麻绳死死地捆住,她就像一块悬在空中风干的腊肉。扶光双腿倒腾了几下,这个麻绳可以被水刃轻易地切割开。她正要用异能挣脱术式,就听见重物落地被拖着走的声音。尖叫声此起彼伏,更刺耳的是手指抓地的声音。也不知怎么会这般清晰。 扶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想咽一口唾沫,但实在是口干舌燥。扶光似乎是被关在了一个病房里,这间病房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墙上的道道血色抓痕实在是触目惊心,倒在地上的架子也有暴力破坏的痕迹。散落一地的五彩药片扶光看不出来是治什么用的。 俄而,一个低着头浑身是血的护士与她四目相对。那护士的眼睛被戳瞎了,黑血还汩汩地往外流淌着。隔着玻璃,这一幕也惊得扶光头皮发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精神病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罗霄挣脱环境后,西邻将暮未暮的大地一片死寂,连乌鸦的声音都听不见。应诀在他身旁相继醒来,罗霄看了一眼时间,整整两个小时。他是该感谢一下神明,整整两个小时,他们沉睡的身体并没有被异种或是丧尸大快朵颐。 应诀见罗霄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的模样轻嗤一声:「哼.....比起神,你更应该感谢雷曼把我们藏到了这里,还用异能设下结界抹除了我们的气息,不然我们恐怕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罗霄没有理会应诀的挑衅,他情绪实在是太稳定,波澜不惊。 「你既然这么关心雷曼,为什么还要杀她?」罗霄斜眼看他问。 应诀很快接话:「我关心她了吗?我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而且就算我是在关心她,这和我想杀她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关心她,就不能杀她了吗?」 罗霄神色淡漠又问:「为什么想杀她?」 应诀刚一启唇就又闭上了嘴,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戾气道:「你在套我话?」 罗霄坦然道:「不然呢?」 应诀气极反笑,忽而罗霄眼神一凛看向不远处朝他们缓缓走来的身影。 面对异种和丧尸时,扶光很少会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因为她知道自己有能力与他们抗衡,就算真的有恐惧,那也是将被杀掉时,生物面对死亡的恐惧本能。 可在面对这种鬼一样的生物时,扶光不由得蜷缩起身子。她闭上眼睛,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无比。 门被打开时,破旧的木门吱嘎作响,听起来就像断气声。扶光紧咬着牙关,却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勐然睁眼。 谢温烬被一把甩到墙上,他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即便室内灯光昏暗无比,扶光还是看清了他身上的伤。同时,在看见更加稚嫩的谢温烬的脸以后,扶光才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幻境。 以前的谢温烬比现在还要消瘦,甚至扶光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还有人瘦成这样都能活着。 关门声逐渐消弭在黑暗中,扶光心里的恐惧奇蹟般地消散。她用水刃割断麻绳,落地声把谢温烬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别杀我!!!!」谢温烬很想放声尖叫,可一想到尖叫的后果是再一次被关进电疗室,他便哽咽着将所有的尖叫咽回肚子里。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胃里的酸水又藉机作乱,涌上喉咙。谢温烬强憋着,鼓起嘴就像一个河豚,脸色白的就像一张纸。 西邻的月光皎洁而苍白,随着警报声的响起,血流成河浸染了大地,月光照映在血红的水上,反衬着月光,比血还殷红。 -------------------- 可以猜猜倒霉二人组遇到了谁。 第27章 西岭月光(7) 血红的月光本该让人感到诡异恐惧,可扶光眼里只有那个蜷缩在地上乞求自己放过他的谢温烬。 她清寂的眸子划过一丝不忍,即便在c区过得那样辛苦,活得不如一只狗,但扶光仍然是以人类的身份活着。 可谢温烬,他是被关进精神病院电疗的孩子,是一个成为奴隶险些被宰杀的孩子。扶光记得他比自己小了两岁,她刚过了十五岁生日,毫无徵兆地,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句话。 「谢温烬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柔软的丝线温和地缠住谢温烬的身子,不过这还是把他吓得不轻。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扶光还没有办法完全治癒,不过用丝线来包裹伤口也好。至少有她的能量在他身上,待会如果有什么危险,也能保护他。 扶光的脚步声刻意地放低,就像是踩在柔软平坦的雪地,每一步都在谢温烬的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骨节分明的手轻抚他的脸庞,扶光的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耳垂。 「不是鬼,别怕。」 这种腔调真噁心啊……扶光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就暗诽道。 没办法,谢温烬是个胆小鬼。 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逐渐癒合好转以后,谢温烬听着扶光温柔的嗓音也渐渐放下心来。人在身处黑暗时,会本能地想要抓住视线所能及的光芒,哪怕只是一个火星。 谢温烬拽了拽层层缠绕手臂的丝线,扶光凶道:「别乱扯!」 谢温烬被她吓得一哽,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扶光见他眼里沉甸甸的泪水有些语塞,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哄道:「这个可以止血,而且如果有危险也可以保护你。」 扶光算是发现了,谢温烬真的很爱哭。 她本想像摸小狗那样摸摸谢温烬的头,但考虑到他应该很久没有洗澡这一点,扶光还是收了手。 她暗忖道:「还是等出去的时候再带他去洗个澡吧。」 罗霄看着自己身侧那棵被毁的渣都不剩的树说道:「这下……麻烦大了。」 双眼空洞无神的扶光上好箭瞄准着躲闪到另一边的应诀,他轻啧一声抬手,土墙勉强地挡住扶光的攻击。 「这有什么麻烦的,杀了她不就行了?」应诀还巴不得早点剁了扶光,上一次的帐他们都还没算清楚。 应诀刚想发动对敌的术式就被罗霄抬手制止,应诀对vinelsa小队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但罗霄不同。 被风吹乱的白髮就像纺织的丝线,罗霄的眼眶浮起层层碎冰,又有冷风吹过,警告的意味已经明显的无法忽视。木破土而出,处于树荫下的两人暂处于安全状态。 这是罗霄的防御,扶光的水元素只会滋长防御的强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但…… 「如果她一直这样高强度的攻击,我的防御也不可能再继续坚固。」 当防御强度到达顶点时,物极必反。 应诀玩味地看着罗霄,舌尖舔过干裂的唇,这样细小的刺痛感让他上瘾。他挑眉讽道:「想英雄救美也该分时候吧。现在可不是你救美的时候,是美要杀你。」 应诀话糙理不糙,但罗霄仍然是没有要发动攻击的意思。到现在,他们仍然没有找到那个藏在暗处操纵棋局的一种。每隔十五分钟,就会发动一次小幻境。每隔两小时,便会出现血月。每个人都相约进入不同的幻境,有多少人在睡梦中死去。又有多少人在幻境里被杀死? 他们早在先前就进入了血月幻境,挣扎了无数小时才醒来,恰好地躲开了新一轮的血月。扶光双目虽然涣散,但不难看出猩红。她陷在血月的幻境里,可不同的是,她却被控制了身体。 水网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切割着粗壮的树枝。罗霄鼻尖悬着一滴汗,他紧抿着双唇思忖,应诀却已经做好了攻击姿态。 罗霄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精神系异能者最常使用的手段就是通过幻境控制实力在他们之上的人,并且外界的攻击会被反映在幻境里,从而让深陷幻境的人确信自己受到了攻击,并且全力以赴地反击。 「等等!应诀!不能动手!!」拔地而起的土刺刺穿扶光的手臂,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但眼底的暴戾也随之而起。 那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快要震破鼓膜,水元素聚集在扶光掌心,她高抬起手蓄力随后握住那根不断吸血的土刺将其折断。随之,她五指用力地弯曲,手背青筋暴起。 所有的血液都被扶光汇聚起来,应诀如今见了这一招还是会有些心悸,在布鲁赫与扶光交手后,他就意识到虽然有元素克制在,但元力强大的人依然可以无视这些相生相剋。 元力,是指每一个异能者体内的异能能量。元力愈发充沛,术式的伤害也就越大。 罗霄气得双颊通红又无奈地把话咽回去,「扶光的实力在切茜娅的训练下突飞勐进,更何况能够将作为辅助治癒系的水变为强攻,她本就不是普通的异能者。」 应诀吃了瘪,又不情不愿地说道:「这还用你说吗?!现在怎么办?!」 「如果不是你挑衅她的话,我们还可以拖一会时间看看扶光能不能挣脱幻境,但是现在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罗霄的实力与扶光不相上下的缘故在于他是天生的异能者,并且从小修习格斗。可如果有一天,扶光的格斗赶上来了,那他们之间就会有一截差距。 然而现在,扶光对于罗霄而言不是敌人,他不能使出全力。 在分析了周围环境以及潜在的危险后,罗霄沉声道:「先跑吧。」 应诀随口「嗯」了一声后突然反应过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严谨的罗霄嗤笑道:「上等人果然都是怯战贪生怕死的货啊。」 语毕,地上裂开一条缝隙,罗霄被应诀拽住袖子一起掉下去。很快缝隙重新合上,扶光怔在原地几秒后立刻拿起弓对准地面射击。 不得不承认,雷曼说应诀是老鼠并非是恶意讥讽。他打洞逃跑的速度,罗霄甚至看不清楚。 他紧跟在应诀身后,忽而应诀感应到一股压迫感。凿开土堆的一剎那两人被涌来的地下水淹没,罗霄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水后,两个人被水流带着往下。 应诀都不知道途中他被磕伤了多少次,就在两人都快到极限时,应诀双手撑在土上。被元力震溃后,两个人被水冲着往左,最终掉进一个废弃的下水道。 罗霄觑见衣袖上的污泥后额角青筋凸起,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从臭水沟里挣扎起身的应诀。 应诀鼻腔里充斥着下水道的恶臭味,他抖了抖身子暗骂一声对上罗霄的视线:「衣服被泥巴弄脏了总好过被血弄脏吧?」 应诀恶劣地勾起唇畔,哪怕这是因为他贸然发动攻击才导致的结果。 湿发贴在罗霄饱满的额间,他冷眸微垂,最终应诀也没有如愿以偿地看见罗霄发怒的模样。他颇感无趣地切了一声后,脸色突然一变。 「罗霄,这里,全都是水。」 罗霄起初还没理解应诀的意思,等他反应过来时立即伸出手,树枝缠绕住应诀的腰身将他拽了过来。不出所料,下一秒应诀方才待着的水池就炸裂开来,化作水刃袭向两人。 「嘶——」扶光看着自己被扎穿的手臂,她看不清屋内的环境,刚才踩着一个药瓶滑倒,也不知是谁居然竖着把刀在地上。 谢温烬听到扶光的痛唿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扶光叫住他说道:「不用过来,我的伤口很快就好。」 果然,她的治癒术和沈慧的还是不相同。她的疗愈过程伤口依然会很疼,可如果是沈慧为她疗伤,除了癒合时的那一点痒,扶光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扶光的伤口癒合后她一把拉开窗帘,血月悬在无星的天空上,落下来的寒光穿过厚重的云翳,就像一把刀逐渐刺入血肉,最后抵达心脏——大地。 藉助着这点微弱的光,扶光看清了谢温烬的脸。他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深眼窝和眼睑下的乌青让他看起来了无生气。他的锁骨甚至给予扶光一种可以随时拆卸下来的错觉,那双怯生生望着她的眼眸倒映着自己的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扶光闭上眼睛满是无奈地唿出一口气,她拈着用水打湿的手帕走上前,在想要擦拭谢温烬满是血污的脸时,他却往后退了一步。 「会弄脏你的手帕的。」谢温烬用手背用力地擦拭着脸蛋,看着他被磨红的皮肤,扶光单手扣住谢温烬的两只手。她细细地擦拭着谢温烬脸上的血,「疼的话就和我说。」 谢温烬怔怔地看着扶光,她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犹如黑曜石一般深邃,长睫浓密。扶光的眼尾是上挑的,恰好到了具有攻击性的界点。她同样是深眼窝,丰腴的厚唇有些干涩。扶光见谢温烬一直盯着自己遂开口:「凝视也能算作一种骚扰。」 谢温烬蓦地收回视线道了一句抱歉,他斟酌了一会儿,又道:「你是天使吗?」 扶光否认道:「是恶魔。」 谢温烬带着稚气的笑容让扶光指尖微顿,他尾音染上欢愉,笑道:「你很美丽。」 扶光眨了眨眼,哼笑着低头。 「嗯,关于你说的这一点,我一直知道。」 -------------------- 下一章倒霉二人组要被暴打了。 阿光:这梦里的沙包怎么这么真实,打起来真带劲儿。 第28章 西岭月光(8) 血红的月光被乌云遮挡。 谢温烬瞥见床头柜摆着的那个脏兮兮的花瓶上有一束干枯的雏菊,他发自内心的想要送给眼前人一朵漂亮的花朵,即便那是干枯的雏菊。 反正这里这么黑,她应该也看不清那朵花吧……谢温烬悻悻地想着。打算伸手去拿花时,谢温烬又一脸为难的缩回手。 虽然不知道扶光究竟是什么人,可是她治好了自己的伤口。而且刚刚藉着光,他看清了她的脸庞,那是他无数个日夜里的朝思暮想。 谢温烬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坤灵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星球。尽管那时候他还不认得弱肉强食这个成语,但他还是结结巴巴地和母亲说。 「妈妈,为什么那些吃的很胖的叔叔阿姨们,要抢我们的黑面包?黑面包那么难吃……是所有胖胖的人都喜欢黑面包吗?」谢温烬窝在母亲的怀中,他的指尖轻轻拨着她有些干枯分岔的髮丝,带着一丝童真的问题让女人愣了神。 她黯然失笑,缄默了须臾。或许,她是在想,该怎么样才能告诉自己可爱的孩子,这个世界容纳不下他们,也容纳不下穷人。 在谢温烬的记忆里,母亲的脸总是很瘦削,和扶光一样。她深陷进去的眼窝和丰腴苍白的厚唇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了累赘。当女人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眼角的鱼尾纹时,她就已经开始为她年幼的孩子铺路。 所以她委身于各色人物,卑躬屈膝的模样不料有一日被谢温烬看见。那时,五岁的谢温烬看着母亲跪在地上受女主人责罚时,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母亲已经不再高大。 所以谢温烬搬起椅子,可惜他的准心有些偏差,砸重了女主人的脚而非她的头。 最后的最后,在某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母亲又开始哼唱起谢温烬最爱听的那首儿歌,自从母亲进到那个女人家里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听到过。 那天晚上,谢温烬缠着母亲给他讲故事直到深夜。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母亲睡去,只要在她身边,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他依然能有美梦。 可惜美梦终究是美梦。 第二日醒来,谢温烬找不到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了。 平静的水被火舌吞噬,而谢温烬也被一群比母亲要高大无数倍的男人拽着头髮扔上人满人患的飞艇。 他在斗兽场度过了他第一年的生日。 第二年的生日,他被蒙上眼睛,送到a区韦德的饭店,供那些上等人享用。 然而在这些年里,他不断地梦见罗尼花盛开的峡谷里,一个高他许多倍的女人正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他,那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 她的手并不细嫩柔软,和他的母亲一样,布满厚茧。尽管那磨的他的脸皮很疼,但他靠着这些梦,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黑夜。 他七年的孤独,结束于c区沦陷的那日。 尽管现在还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谢温烬并不知道。 扶光对于他人的情绪往往察觉的很快,如果治癒术对花朵也有效的话,会怎么样呢? 扶光心想着,突然蔚蓝的光芒就从指尖迸出,像老爷子踱步般游到那朵枯萎的雏菊花上。随后,光芒慢慢地笼罩了那朵花。 谢温烬的漆眸被这一束光芒照亮,他吃惊地看着回春的雏菊花,脸上震惊的表情也逐渐被喜悦取代。 他可以摘下这朵花送给扶光了。 然而扶光指节微屈,那朵花便被光托着来到谢温烬面前,扶光微微歪头,唇角噙着的那一抹笑容足以让谢温烬热泪盈眶。 「哝,这朵花送给你了。」 西邻的中心地带有一座精美的雕像,可不论雕塑家的技艺多么高超,也无法抵御遗忘。 沈鹤妤在西邻的雕像曾让十五个名扬四海的雕塑家绞尽脑汁,他们精密的计算永远都达不到预想的结果,不统一的意见更是带来了无数废稿。 最后,由菲欧娜亲自设计的沈鹤妤的雕像诞生了。 最开始,人们还会经常去参拜她的雕像。慢慢的,时光如驹,雕像也落了灰。直到西邻成为被废弃的死城,这座雕像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扶光」重新戴上银白的面具,她仰望着这座栩栩如生的雕像。菲欧娜究竟有多了解沈鹤妤,才能让这座雕像宛若本人。无论是微笑时眼角象徵岁月的细纹,还是加深的法令纹,都让人赞嘆不已。 那并非沈鹤妤年轻时的模样,史书里记载着的沈鹤妤,年轻时能让最低等的丧尸都为之震撼。这是她年老的模样,她佝偻着背,杵着拐杖,可眼睛依然雕刻的熠熠生辉。 实际上,沈鹤妤并没有活到足以让她佝偻着背杵着拐杖的年纪。她死在了她最美好的年华,随后淡出人们的记忆。 扶光把玩着手里那把殷红的唐刀,刀的两面并不相同。一面雪白的能够当做镜子,另一面,是暗沉的血红。刀柄上刻着太阳纹路,在往下接近尾端部分又有四个字。 爆裂无声。 雪白的那一面倒映出身后徐徐向前的男人,他将近两米的身高让「扶光」一眼就猜出来对方的身份。 将整张脸隐匿在暗绿色斗篷下的「谢温烬」只露出一只黯淡无光的眼睛,那只眼睛里透露着厚重的杀意。 扶光似笑非笑道:「我还真是没想到,世界线已经被平安玩成一团了。这么交错复杂,另一个世界的你和另一个世界的我都不约而同的来到这个世界。」 平安,是vinelsa小队的吉祥物。在某一次出任务时,意外救下的小猫。 见谢温烬不回话,扶光又自说自答道:「怎么?那个世界没有平安吗?」 良久,谢温烬吐出两个字:「有的。」 扶光两颊的伤口渐渐的癒合,她已经分散了太多元力去对付那些本该留给这个世界的扶光的异种。她明明是在笑,可语气却阴冷极了:「所以这些异种,是你送到我身边来的,对吗?」 谢温烬的眼神也充满着戒备,一开始他本想提前杀掉这个世界的扶光。可他意识到,如果没有扶光,就不会有vinelsa小队,更不会有人一直庇护他直到他夺取火元素的异能。 所以他改变了策略,他选择让这个世界里还对那些人类心存幻想的自己,面对残忍的现实。然而近几日,一些不在自己计划范围内的人死去引起了谢温烬的警戒。 他偷偷去停尸房查看尸体时,那些完整的切痕与隐匿极深的水元素让谢温烬意识到,他或许不是唯一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汜水低语。」扶光的掌心对准谢温烬,他咬牙暗骂一声利用周围的土生起金鍊。 土生金,并且由土转化来的金可以很好的克制扶光的水。 金鍊螺旋前进环绕着水柱以肉眼难捕捉的速度袭向扶光,她本想躲,可谢温烬又利用她脚下的土生出束缚。 扶光气极反笑地抬起一道水墙,两种巨大的能量撞在一起后,地面剧烈地抖动着。 掀起的尘沙迫使谢温烬眯起双眼,而在那迷濛中,他看清了自己的脸。 -------------------- 过渡章,大扶光和大谢温烬的戏份不多,但很重要。 第29章 西邻月光(完) 扶光的异能区别于其他水系异能者最大的特徵便是招式上的不同。在人们看来,水是温和的,是滋养万物的。所以水系异能从诞生开始就被视为「救死扶伤」。但随着各个地区的沦陷,人们也研发出许多更有效的治疗方法,甚至任何一种异能都会拥有一个自带的治癒术式。 渐渐的,水系异能者便成为了最底端保守歧视的隐性「猪猡」。 但扶光的异能却出乎意料的残忍,谢温烬勉强地躲过扶光的刀,脸颊上那一条血痕在他白皙如雪的脸上格外的突兀。被刀气割断的一缕髮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谢温烬知道,水和血,是扶光制胜的法宝。他的伤口肉眼可见地癒合着,扶光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臂却没有选择疗伤。 血珠滴落在土被上缓慢晕染开,暮色沉沉的大地已经睁开了眼睛,天边的乌云被微弱的光镀上一层金边。漆黑的鸦羽落在泥水里,砂感的风如刀刃般割脸,低矮的房屋紧紧相依,颓废的高楼已不见往昔华景。奇怪的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就像是两尊石雕彼此眺望。 扶光手中的唐刀在此时却安静下来了,宛若沉睡的婴儿。谢温烬很少使用武器,他只是用那双明暗交错的眼睛观望着扶光。 污浊的喷泉池早已停下了它的发泄,栩栩如生的圣母雕像依然洁净,只是那双慈爱的眼睛被灰尘蒙住。 他们的视线不断地交融,就像把火苗融入水中,把水花溅到火海。 扶光轻轻地唿出一口气,他是谢温烬,但不是她的谢温烬。不对,谢温烬也不是她的。扶光反握着刀,钢铁般坚硬的丝线突然射向谢温烬身侧的枯树,她借力冲过去,迅疾如风。 挥刀时刀气仿佛能划破风,她不知何时将自己的血抹在了刀面,诡异的红光让人浑身胆颤。谢温烬的反应同样迅速,金元素很快凝聚在他的右臂,他抬手格挡,刀在撞到金甲时被震颤的险些让扶光握不住。抬颌时那双漆黑哀伤的眼睛让扶光回想起还在c区时,那只曾向她求救的羔羊。 扶光微张双唇,瞳孔震缩。 只一剎那的晃神,谢温烬便抓住了她的破绽。金刚钻捅穿身体时,扶光并没有感到想像中的剧痛,甚至就像一股暖风穿过身体。飞溅的鲜血迷住谢温烬的双眼,他不曾闪躲,视线黏在扶光惨白被血模煳的脸上。目光就像穿透胸膛的箭,撕碎了她的灵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扶光的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勾起的唇角上扬至疯狂的弧度。大出血并不会让她迅速死去,那些血与暴烈的水元素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包裹住两人。而丝线层层缠绕包裹住伤口,伤口癒合的虽然很慢,但至少能让扶光逃过一劫。 身体被撕扯的痛楚也没能让谢温烬痛唿出声,一棵枯木在这漩涡中,所有的枝桠被折断,最后树身一分为二。 漩涡终于停了下来,扶光虚弱地躺在地上。大量的血会引来丧尸和异种,还有那些食腐动物。几只乌鸦盘旋在头顶。扶光只觉得眼皮沉重极了,黯然地阖上眼睛。周围的土忽然变成了流沙,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容纳着扶光沉入沙中。三分钟后,这里又恢復了平和。 罗霄被水流桎梏住四肢,他被甩到墙上,脑袋重重地磕在墙面,瞬间耳边就充斥着嘈杂的耳鸣。一阵天旋地转后,拔地而起的土墙替罗霄挡住了致命一击。炸开的水波就像盛放的烟火,罗霄惊魂未定地看着仍然处于幻境之中的扶光。 「应诀!快想想办法,让扶光清醒过来!」罗霄沖站在一旁躲避暗流的应诀喊道。本就难以招架的应诀闻言更是心浮气躁:「直接把她杀了就好了!!!」 罗霄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上不来,他少见的流露愤怒,声音迴荡在空旷的下水道。 「不行!而且我们两个还不一定能杀得了扶光。」 「操!这个水疯子!!!」 扶光摸着黑又一次因为踩到针管摔倒后趴在地上足足思考了十秒钟,正着走会摔倒,倒着走也会摔倒。踮起脚尖走又累,而且谁知道这途中会不会遇到什么冲击世界观的怪物。 谢温烬跟在扶光的后面,他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侷促,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身后。他回头时小心翼翼极了,又害怕身后有鬼,又害怕不回头就一直被鬼跟着。 良久,扶光在黑暗中伸出手说:「拉我一把。」 谢温烬愣了一秒随后急忙握住扶光有些冰凉的手,他用力将她拉起来。扶光起身时突然回握住谢温烬的手。双唇微翕动:「谢温烬,你以前在b区一定待得很辛苦,对吧。」 谢温烬很快颔首道:「嗯,不过我遇到了老大,就不再辛苦了。」 扶光移开视线,地上的斑驳痕迹触目惊心。「是这样啊。」 「怎么了老大?」 扶光轻咬双唇,施以谢温烬一个微笑:「你想离开这里吗?」谢温烬当然是点头,扶光牵起他的手继续摸黑前行。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扶光并没有遇到任何她觉得肯定会出现的怪物。她路过所谓的治疗室,室内復古惊悚的巨大仪器让她浑身恶寒。 接着微弱的月光,扶光看见地上摔烂的的盆栽里,有着一朵开得正好的罗尼花。 她勐然回过神扼住谢温烬脆弱的脖颈,她几乎是像拎起一只鸡仔般将谢温烬提到半空中。从触碰到谢温烬掌心,感受到元力流动的那一刻,她就在等这样一个契机。 「你怎么敢冒充我身边的人来欺骗我,装都不会装吗?」 「老.....老大!不要,我是谢温烬啊,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 谢温烬痛苦挣扎的模样就像尖刺一样扎在扶光心里,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精神系异种实在是太强大,哪怕知道眼前的谢温烬是异种伪装的,可在看见他泪眼朦胧地哭喊求饶时,她还是犹豫了许久。 精神系异能者不论是元力还是体术都落后于其他异能者,这是先天性的缺陷,无法利用后期的努力来弥补。但正因为他们精神力的强大,才让许多人葬身于他们的幻境里。哪怕现在她再施加一点力度就可以杀死这只异种,可顶着谢温烬的脸,扶光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呵......」 那人的一声笑引起了扶光的警惕,她回过头却看见走廊空无一人。 紧接着那道声音又一次出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傻到伪装成一个人来欺骗你吧?这的确是个幻境,但幻境里的人却是真实的。我摄取他们的灵魂来填充,就是为了更好的欺骗你们。不过也有弄巧成拙的时候,杀了他,你就能破解这个幻境,但同时 ,那个被摄魂的人也会变得痴痴傻傻的。如果你不杀他,也可以猜猜自己之后会怎么样。」 扶光闻言心头一跳,她看着谢温烬变得铁青的脸,他眼尾还挂着泪珠,双腿倒腾的幅度也小了许多。 「老大......」 扶光紧咬着牙关,就在谢温烬绝望之际,扶光将他放了下来。谢温烬剧烈地咳嗽着,眼前的扶光的面庞早就是模煳不清。 那声带着轻蔑的笑音迴荡着空旷的走廊,扶光双手揽住谢温烬的肩膀将他拉入怀中。谢温烬的骨头实在是太硌人,扶光的手紧紧拥住谢温烬:「对不起......刚刚以为你是异种伪装的伪人,对不起......」 谢温烬缓过来以后伸手轻轻拍着扶光的后背,宽慰的话到了嘴边,就被喉咙里涌出的腥甜淹没。那把水刃刺穿了谢温烬的后颈,扶光强忍着噁心拔出刀又迅速捅入谢温烬的心脏。 谢温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扶光双眸隐隐有些许泪光,她仄首看着身后逐渐消失的医院场景,又把视线放在已经断了气的谢温烬身上。她轻轻扯了扯唇角,语气冷如寒刺:「只会躲在背地里的杂种,你死定了。」 异种的术式被扶光破解后,由于元力的起伏过大,那只精神系异种被强行挤出扶光体内。恰好此时,逼近心脏的那道水柱被扶光停了下来。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好似放松般甩甩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那只异种被四处升起的水柱扼制住四肢,扶光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这种感觉.....爽爆了。 「就算你阴差阳错提升了我的异能,也得不了全尸哦。」 那些水柱就像一只只手般撕扯着那只异种的四肢,精神系异能者体术是最大的弊端。「啊啊啊啊啊-----」 扶光歪着头露出绝杀的笑容,她嘘了一声道:「安静些,宝贝。」 被一分为二的异种在最后终于被扶光一击毙命,它的躯体先是僵化,随后再逐渐被分解,最后由风一把吹散。扶光瞧见那个闪闪发亮的晶核以后眉尾一挑。 虽然精神系异能她不一定能掌握,甚至可能都没办法吸收,但是有东西得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扶光上前一步捡起拳头大小的晶核后,随手扔给罗霄:「给谢温烬,然后现在,跟我一起去找到他。」 第30章 命运之轮 罗霄握着那颗不大不小的晶核,可以感受到元力的波动。精神系的异能作为辅助,一旦使用得当,那也会为队伍带来巨大的增益。 扶光迈开步伐,心脏突然的抽搐让她短暂的失语。很快,抽搐转换为疼痛,并且以风拂过山谷的速度,迅速蔓延全身。 应诀瞥见扶光摇摇欲坠的样子讥讽道:「怎么?这就没体力了?」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扶光的回应,她的身影毫无徵兆地倒下去,如果不是应诀反应迅速的话,扶光的脑袋指定要磕出一个大包来。 「喂!」应诀晃了晃扶光,她的头无力地垂下,腿也软的站不直了。 应诀的左手撑着扶光的后脑勺,右手还得搂住她的腰肢以防她又倒下去。他转头对勘察方向的罗霄喊:「她昏过去了!」 罗霄的心思迅速被分散,他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两人面前。扶光的脸色惨白如雪,被放在口袋里的晶核也黯淡无光。 罗霄的手覆在扶光的脸上,又用手指掀开她的眼皮查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幸好只是过度使用异能体力不支。」 应诀一语不发,见罗霄的视线落在他扶着她腰的手上后,就像猫抓到了老鼠般,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你想背她?」 罗霄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是队长,就要照顾每个队员。」 「就这样耳朵都会红?」 罗霄没有理会应诀的戏嚯,只是耳朵又红了一些。他接过扶光,应诀在身后扶着她,以方便他背起她。 背起扶光时,她无意识地蹭了蹭罗霄的颈窝。他面庞染上一丝轻绯,双手握成拳以避免与扶光的腿有过多的碰触。 应诀在一旁轻轻啧了一声,刚才切茜娅已经通过星链告知了他们雷曼和谢温烬的位置。应诀看着投影在半空中的位置信息,「你们去找那只瘦猴吧。」 他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罗霄蹙起眉头,应诀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又道:「我会杀了她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这也不算什么好消息。罗霄心里暗诽着,应诀将速度调到最高档,瓦龙气喷泄出来时惊起树上的乌鸦。 夜晚的西邻更加危险,可这样的静谧却让切茜娅感到久违的安心。她已经解决了那三条路里的所有异种和丧尸,指腹轻轻摩挲着打火机的表面,感受着它的粗粝。上面镌刻kit的字式,这是赫鲁语。 意为灵魂。 这个打火机很与众不同,黑金相间,表面有不死鸟的图案。指滑砂轮,窜起的火焰险些被风吹灭。切茜娅伸手去挡,烟点着以后摄入尼古丁,短暂地驱散了她心里的躁动。 黑暗中苍白的月光像舞女身上蕾丝的白纱,她伫立在低矮的屋顶上,被拉长的身影又被光切割的细碎。切茜娅两指间衔着细烟,距离对掠夺者的围剿还剩下两日。 切茜娅吐出一个烟团,身后人刻意弄出的声响就像小孩拙劣的吸引注意的方法。 她很快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像盘羊露出了它锋利的角般。然而那个无数次让她深夜惊醒的声音,只是带着一丝调笑说。 「借个火。」 谢温烬醒来时,皓月当空,周围一片死寂。 一片死寂吗? 怎么……眼前有那么多重复的人影。 应诀毫不留情地踩住谢温烬的脸碾了碾,但力度轻的就像一片羽毛落在了脸上。 「别装死了,起来吧。」 扶光坐在应诀造出来的土凳上生无可恋地撸开袖子,一旁的雷曼实在是不解。 「打个营养针而已,有那么可怕吗?」她的反问让扶光更是窘迫,最后只能咬着牙反驳道:「我的痛感是你们的六倍。」 谢温烬一怔,应诀收回脚递来一只手。谢温烬茫然地伸出手借力起身。 正捂着手臂叽叽歪歪的扶光被阿扬一个头槌险些翻下车。 「不是说来救我吗?我在那儿苦战许久,最后我都把那只异种杀了!你都还没来。」 扶光本就虚弱的身子又受了这一击,她顿时就像被吸干了般软绵绵地往左倒,雷曼眼疾手快地把她扶回来,扶光便顺势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虚弱道:「我差点死了。」 阿扬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谁知扶光竟然真的倒了下去,顿时别扭着一张脸左看右看,确定扶光没有大碍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改良的越野车后有一大块空闲的地方,谢温烬原本模煳的视线逐渐清晰。vinelsa小队的大家都在身边,另外两个陌生的面孔他也懒得去想他们究竟是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忽然,沈慧弯下腰看着谢温烬。她那双小鹿圆眼实在是澄澈,指尖轻轻抚过谢温烬的脸庞,水花抹去了刚才应诀踩出来的鞋印。 沈慧的声音软糯,圆脸圆眼,白里透粉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緻的瓷娃娃。 她温声道:「你的伤口我已经简单地治疗过了,不能碰水。」 谢温烬轻轻颔首,雷曼的语气轻快带着一丝兴奋:「我醒来以后,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很精緻的盒子。我看上面的字,好像是什么塔罗牌。」 扶光闻言两眼放光,她向来喜欢这些新鲜的事物便鼓动着雷曼拆开看看。 气氛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吵得正开车的切茜娅心烦意乱。 扶光率先抽了一张牌,塔罗牌背面的花纹很复杂,又精美的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牌,死神的图案与文字映入眼帘。 扶光认不得这个字,鸦睫轻颤询问众人:「这是什么意思?」 能接触到这种文字的也只有罗霄和雷曼这样的上等人,罗霄抿抿唇,制止了雷曼打算告诉扶光的举动。 「这是祝福牌,你以后大概会很幸福。」罗霄的头髮就像阿奶纺织的白线,这是扶光的第一个想法。她的第二个想法,以后她会很幸福。 雷曼很快也露出笑颜打趣扶光运气好,她接着又抽出两张牌,另一张递给应诀。两人同时翻牌,皇帝牌与女皇牌。 扶光凑过去盯着牌面半晌,「你们这算不算对应啊。」 「是对立。」应诀说道。 「乱说什么!」雷曼很快反驳。 罗霄随手抽出第三张牌——教皇。 扶光歪着头问道:「教皇牌是什么?」 罗霄缓缓地摇头,等到谢温烬时,他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那些花色相同的牌就像房间里的红砖,可最边缘的那张票却给予他很大的吸引力。 他伸出手,抽出那张与他有所感应的牌。 命运之轮。 第31章 老鼠 扶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雷曼,其实我左胸第三根肋骨处开满了以你为名的......」雷曼的手掌很软,只是打在脸上的时候有点疼。因为她的手上有很多厚厚的茧子,这是扶光总结出来的,有关雷曼的第一件事。 然后关于谢温烬的第一件事,是他长得真的很惊艷,男生女相。尤其是哭得时候,更加的梨花带雨。当然如果他没有把鼻涕蹭到她脸上的话,她很乐意为这样的美人揩泪,毕竟故事书里都是这样写的。 然后就到了应诀,扶光正思索着该怎么定义应诀,一颗土块就砸到了她的脸上。扶光轻啧一声,然后让应诀浇了个透心凉。有关应诀的第一件事---又菜又爱玩。 最后,扶光的视线一寸一寸地移到罗霄身上,他正好在看她的伤,扶光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罗霄,我感觉以后我会是那种让你滥用职权从局子里捞我出来的麻烦精。」 罗霄一怔,旋即嘆笑出声道:「那我得努力往上爬,以后好捞你出来。」 离开西邻时,温度回暖。在西邻暗下来的天日,在a区却是艷阳高照。可能这也是因为幻术的缘故,至于众人关于扶光的第一件事。 「一等奖,精英小队,代号鬣狗。」巴尔托斯宣读着名单,扶光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还是没听见vinelsa小队。切茜娅与罗霄早就习以为常,扶光伸手戳了戳雷曼的腰,她痒的瑟躲,暗骂道:「干什么啊。」 扶光问:「我都杀了一只a等异种了,我们的钱呢?」 雷曼于心不忍戳破扶光对a区制度的幻想,最后还是咬咬牙告诉她:「这个功劳被鬣狗小队抢了。」 扶光听后异常地平静,甚至漫不经心地咬了咬指甲。在雷曼诧异之余,她接下来的举动更加大胆。 她冷笑一声后双手插在兜里,靴子故意摩擦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巴尔托斯推了推眼镜,表情和善地问道:「怎么?拉普罗斯的学生都这么特殊吗?」 扶光停住步伐,她牵起的唇角上扬至嘲讽弧度,阳光从巨大的彩色玻璃窗透射进来,她随手抓起浓密的墨发绑一个高马尾才堪堪回首。她从容地竖起中指,「其他人特不特殊我不知道,但是老娘就是特殊。留着你那张嘴让驴dio餵吧,肥佬。」 巴尔托斯没想到扶光嘴里蹦出来的话这般粗俗,一向好脾气的他顿时气得涨红了脸,可面对着众人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扶光。 扶光一走,其他拉普罗斯的学生也按耐不住。他们拼死拼活,最后功劳全都被精英小队给抢走了,纷纷跟上扶光。 然而一只手突然横在扶光面前,她目光不善地抬颌,一个将近两米的男人拦住她的去路。他剃着寸头,断眉凤眼。近乎冷冽的五官显得生人勿近。尼德霍格的校服堪称华丽,黑金色是当地贵族的代表色,袖上玫瑰的花纹经常被阿扬吐槽阴柔,男人约莫着十九岁,他俯视着扶光说:「讲点礼数,新生。」 扶光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她撩起额间的碎发,讥讽一笑:「怎么,你也想吃驴......」罗霄横在二人中间,「卡尔,别太欺负人。」 卡尔·赫斯给了罗霄几分面子,但依旧没有把手拿开。 所有人面面相觑,扶光却是无所畏惧,她看着卡尔胸口的勋章数秒后,伸手一把扯了下来。 要说这个举动也不算惊世骇俗,可任何一个知道卡尔赫斯身份的人,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扶光纤细还看不出肌肉线条的手臂往上一探,一把攥住卡尔的灰色波点领带将他往下扯。卡尔也没料到扶光会这样,他猝不及防地低下头与扶光四目相对。她虽是在笑,眼里的芒刺却毫不避讳地展现出来:「这奖章,是我们的,我一直以为只有鸠占鹊巢,没想到鬣狗也是。不过我转念一想,鬣狗不也是跟在狮子后面小心翼翼地偷残羹冷饭吗?」 罗霄的手心渗出细汗,卡尔是当今尼德霍格军校校长的独子,连当地贵族都要忌惮三分。 扶光卷了卷那条领带,迫使卡尔凑近她。 卡尔是典型的古典长相,深邃的眼窝和湛蓝的眼眸,以及高挺的犹如雕刻出来的鼻樑。他身上就散发着贵族的气息,噁心的让人想吐。 扶光松开手,那沉甸甸的奖章看起来是纯金的,她询问道:「罗霄,这个能卖多少钱?」 这句话更是让卡尔眸色暗了几分,罗霄很快理解了扶光的意思,如实回答道:「五万。」 扶光笑里藏刀道:「这样啊,这种不光彩的奖,能卖五万块钱也算值了。」 她笑得肆意,仿佛眼前如一堵墙的人只是即将溃败的烂泥。扶光要走,卡尔立刻扯住她的手腕。扶光能感受到卡尔的力度之大,但力量上的不足可以通过异能来弥补,更何况以后,卡尔的力量或许都不及她。扶光遂将之前卡尔对她说的话反抛回去:「讲点礼数,老狗。」 扶光用力甩开卡尔的手,还想上前的卡尔被雷曼拦住:「赫斯先生,她才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你都这么成熟了,难不成还要欺负小孩儿?」 雷曼笑靥如花的样子实在是明媚,换谁伸手都不打笑脸人。 扶光回过头,彼时谢温烬的身影很快被人群吞没。回想起在幻境里那个异种对自己说的话,谢温烬没有任何灵魂被吞噬的迹象,反而比之前还活蹦乱跳。他已经吸收了晶核,至少有了自保的能力。只是,当他的身影被人群淹没时,扶光没由得地感到心悸。 雷曼没有回头,尽管那粘腻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有关于扶光的第一件事:她过分嚣张。 游龙山的路面因为这几天的连绵细雨变得泥泞不堪,扶光背着一百斤重的麻袋艰难地迈出打着哆嗦的腿。雷曼嘴里骂骂咧咧,一会是说切茜娅,一会儿是说这条破路太脏,她墨绿色的闪光软缎裙已经染上了泥点子,那双价格不菲的鞋子已经没眼看了。对比起两人,罗霄要显得安静的多。他背着一百二十斤重的武器箱,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游龙山的海棠是不分季节盛开的,被水洗涤过的花瓣更加娇艷,扶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罗霄.....我们还差多少圈?」扶光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字音,汗珠落入眼里带来一阵刺激。「呀艹! !!」 扶光手忙脚乱地擦拭眼睛,结果后背的麻袋落了下来,铁块散落一地。切茜娅的声音犹如鬼魅:「再加五圈。」 惩罚结束以后扶光整个人缩在浴桶里,里面的药酒味熏得她快要睁不开眼睛。她注意到水中的自己,气色好得不像话。原本蜡黄的脸也渐变成蛋壳般白皙。一只手突然摸向扶光的脸,冰得她浑身一激灵。雷曼随手一捏,说:「比之前好很多了,看来我给你的玫瑰香露很有用。」 扶光垂下眼睫毛时会有浓重的阴翳在眼睑下,雷曼弯下腰一根一根睫毛的数着,扶光笑骂道:「大小姐,无聊的话就去睡觉吧。」 雷曼撇撇嘴,又从柜子上拿了一个典雅的小瓶子,復古的花纹蜿蜒曲折。她打开盖子时,一股浓郁的花香席捲了扶光的鼻腔。雷曼拈起香膏涂抹在扶光的唇上来回擦拭:「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用我给你的祛斑水,脸上那么多雀斑。」 扶光眉眼弯弯地看着雷曼,声音柔和如浴桶里的水:「没那么多讲究。」 她斜斜地坐着,手倚靠在浴桶边缘。雷曼对着镜子摆弄耳饰,她那一头火红的发让扶光感到奇特,细长的颈被一条不死鸟的项鍊环着。那条项鍊做工精美,不死鸟上还有五颗血红的宝石。扶光自顾自地笑出声,雷曼遂问:「笑什么?」 她漆眸微凝,忽然翻腕瞅着自己的手掌。满是粗茧,手背也像松树皮一样,虽然在雷曼给予的奶霜下,有了些许好转。但任何人看见这样一双手,都会知道这个人属于c区。 扶光从未觉得自己生活在c区是一件窘事,但她再怎么掩盖,也没办法否认自己感到不公与嫉妒。扶光轻飘飘地唿出一口气:「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生活在c区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四轮车。他们只能吃着黑面包,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发霉。以前还能捕捕鱼,自从那场灾难后,受到污染的月亮湾变成了病毒的温床。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为了填饱肚子争先恐后地去捕鱼,甚至为了几条腐烂的死鱼打得头破血流。哪怕吃下那条鱼就会因为感染而死,人们依然会这样。 因为这里是c区,从不会有人期盼未来。 在c区,瓦房是最高档的屋子,有草屋都算是幸运。扶光曾听阿奶说过手机,电视和电脑,这些坤灵星还未毁灭之前时的产物。然而在b区,这些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却是那些人司空见惯的常物。而在a区,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纪元。高于人类一个维度的科技让扶光难得的觉得,自己就是阴沟里的一只老鼠。 但是,老鼠也在毫无尊严地奋力存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 阿光:开始思考人生 作者:你的野猪人小可爱下章即将到达。 第32章 挑衅 这一晚扶光睡得很不踏实,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思绪也深深地陷入被褥上凄凉的月光里。辗转难眠两个小时后,扶光索性放弃了睡眠。 原本分岔如稻草的髮丝逐渐柔顺,扶光瞥了一眼邻床正打着鼾的雷曼,眉心一跳。 钟摆的指针停在十二点,扶光的指尖轻叩被褥,细微的唰唰声很快又被窗外唿啸的风给压制。 下一次vinelsa小队的集合,或许只有切茜娅口中那个奖金最高的异能选拔赛。这场赛事的名字叫诸神之战,扶光翻了个白眼暗诽:「真是土的掉渣了,这个名字。」 哪怕是获得诸神之战提名的异能小队,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被筛选进高层,过上不用担惊受怕,声色犬马的好日子。 诸神之战在下一年的五月,扶光心里盘算着时间。欠切茜娅的钱还没还完,或者说,目前她一分钱都没还给她。 嗓子好痒…… 扶光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她拿出从罗霄那儿顺来的烟,然后从口袋里翻找着打火机。当然,这个也是从罗霄那儿顺来的。 铛—— 扶光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踱步至窗前。她吞下烟,雾就从鼻腔里涌出。雷曼说这她这样就像水牛用鼻子喷水,很精湛的比喻。 整个拉普罗斯都蒙上暗紫色,只有万籁俱寂的山谷还能藉着月光看见一点绿。扶光叼着烟,身子斜靠着窗。窗外那棵海棠树似乎更加繁盛,因为凛冬还未到来。 笛声飞扬在这寂寥的黑夜里,扶光猝不及防地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菸灰落在她的睡衣上又被她弹开,笛声哀婉而悽美,不知名的歌曲却安抚了扶光因为失眠而烦躁的心。 她捻灭烟,忽而就有了一丝困意。 很快回到床上的扶光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她蜷缩着身子,脑袋埋在臂弯下。困意愈发的重,她仿佛在迷濛中看到一个人的泪眼朦胧。 …… …… …… 翌日。 「我本该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到正午,你这只野猪精力充沛就去找个树桩撞。」 扶光咬着牙用帕子擦拭湿透了的头髮,镜子后面倒映着一头高大粗矿的野猪。 雷曼生活作息规律,早早就起了床去瑜伽。扶光张着嘴吧唧几声,口水都打湿了枕头。 哗啦—— 一大盆冷水从天而降,将扶光从睡梦中硬生生拽出来,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今天莱顿街打折大甩卖!能买好多东西,多带劲啊!快起来和我去把莱顿街血洗一空。」阿扬高亢的声音像一把锯子切割着扶光的理智,她躺在床上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随后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嗯,很疼。而且,不是梦。 扶光一语不发地坐起身,手在枕头下摸索着什么。 阿扬见状更是兴奋,「扶光,别洗漱了,先到先得啊!」 她记得当初娜塔莉娅给过她几支让人短时间内变成动物的药剂,说是能防身,也能欺负人。 扶光摸到试管以后,迅速拔开塞子泼向阿扬的脸。 镜中的阿扬似乎很愤怒,嘴里骂骂咧咧的,不过说出来的话都是哼哼啊啊。 扶光满嘴泡沫,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她含煳不清地说道:「蠢猪,虽然学校没有规定男女宿舍不能有异性进入,但是下次你再闯进来而不是敲门,那我就卸了你一条腿,开荤吃个野猪肉。」 本来还叫嚣的阿扬顿时被浇灭了焰火,它哼哼了几声便拖着笨重的身子往外走。 「别撞到雷曼的梳妆檯,不然她真的会杀了你。」 扶光今天的打扮很简洁,上身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下身黑色的长裤,衬衫下摆掖进裤子里,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和一顶贝雷帽。 切茜娅给了她一张星储卡,扶光也是毫不客气地收了。 当时还用星链录视频让切茜娅保证,她是自愿给予。 然后切茜娅毫不犹豫地给了扶光一拳。 非要说的话,扶光并不会拒绝他人的好意。哪怕那些好意下掩藏着算计,但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没有推开那些利益的资本。 欠着的钱还没还,以后的开销也会渐渐增大。 扶光很少会起得这么早,砂感的晨风在杳霭流玉的莱顿街四处游荡,好似一个喝醉了不断跳舞的姑娘。 扶光压低帽檐,手上攥着的绳子有她小指粗。莱顿街不允许宠物不牵绳,会罚款两千星币。扶光只好随便找了个杀猪用的绳子套在阿扬的脖子上,有模有样地说着:「乖乖,想吃胡萝蔔还是鸡肉?」 见阿扬恼怒地甩头,扶光更是笑靥如花。她的视线扫过街边两侧琳琅满目的商品,忽而间,余光中瞥见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被人注视的感觉并不会给扶光带来困扰,相反她很享受…… ? 她眼花了? 扶光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回头看阿扬。 药水已经失效,此时的阿扬早已恢復人形,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半裸着四肢着地。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扶光清楚地看见一个妇女蒙住她女儿的眼睛。 ? 应该是她眼花了吧。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玩法?」一个小商贩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另一个买水果的老人摇着头说:「伤风败俗。」 几个和扶光同龄的男生眼神都亮了:「真带劲啊,我以后有钱了也要玩这个。」 很快阿扬也意识到了自己变回人形,周围人的目光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停在了路边。 扶光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已经是掀起惊涛骇浪。她生无可恋地转过头对阿扬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接着手中的药剂又洒在他的身上。 扶光讪讪地笑着问那几个孩子:「喜欢这个大变活人的魔术吗?」 那几个孩子被哄骗过去,纷纷点头说喜欢。 阿扬一开始还想直接创飞扶光,但是一想到如果继续保持人形,他们很可能会被警察抓走。 算了,他已经习惯四肢着地了。 扶光手心的汗滑的让她都快抓不住绳子,好在众人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离开了。 扶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轻轻唿出一口气,刚一抬头就撞着了一个人。 那人胸膛很硬,她的鼻尖撞上去以后险些没给扶光疼出泪花。 扶光的道歉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卡尔赫斯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阿扬看,扶光语气凉飕飕地说道:「不愧是尼德霍格军校的人,个个长得跟个螃蟹一样。撞到人了,也不会说对不起。」 卡尔的同伴白杨还记得扶光,毕竟这是一个在授奖仪式能骂出去吃驴dio的人。扶光很不符合白杨对女性的认知,在他看来,女人柔弱可爱,要么温柔大方,要么活泼开朗。 而她就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举止无礼,话语粗俗。 还爱颠倒黑白。 他为卡尔抱不平道:「新生,不要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水系异能者就开始无法无天了。要知道,卡尔已经是近s级的雷系异能者。况且,本来就是你先撞到我们,你怎么还颠倒黑白。」 扶光对尼德霍格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那里的人在她看来全都傲慢自大,只顾自己压榨别人。 扶光竖起中指,她眼里的挑衅毫不收敛,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卡尔。她甚至没有把多余的目光分给白杨,「对啊,我就是颠倒黑白,跟你们学的。而且,你当跟班还当出优越感了吗?」 扶光的话大大地伤害到白杨的自尊心,他要动手又被卡尔拦了下来。扶光依旧是嘴上不饶人:「拦着他干什么?怕他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打得鼻青脸肿?」 卡尔弯下腰与扶光平视,两人的视线不断交锋。「收敛点脾气,扶光。不然,你之后肯定会吃亏。」 扶光承认卡尔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她面对这些虚伪的人时,怎么也没办法收敛。 就在扶光已经想好怎么讽刺卡尔时,身后的阿扬突然怒号一声撞向白杨。野猪的獠牙刺入他的腿,白杨的哀嚎声甚至还没扶光的反应快。 她立马牵着阿扬借力推开卡尔往前跑,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卡尔先是查看白杨的伤势,随后愠怒地回头。 视线里,扶光转过身看他,脸上漾着不羁的笑。她逆着光,每根头髮丝都被照的闪亮,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和桀骜不驯。让卡尔一时间忘了,白杨的腿还流着血。 「干得漂亮!阿扬!」 扶光赫赫地笑起来,「卡尔赫斯旁边那个瘦猴怎么敢对我评头论足。」 她知道如果她撞到人肯定就是她有错在先,但是如果撞到的是横行霸道的螃蟹,她没把它们腿扯下来吃都算它们命大。 两个人肆意地跑在街道上,在路过一条幽深的小巷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扶光的视线里。她几乎是勐然停住身子,阿扬在前面跑还没反应过来,扶光又被他拉了一个踉跄才勉强站稳。 扶光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曾经和谢温烬遇到的那个女人,早就已经死在她手上。可是刚刚,扶光又看见她了。 她换了一套衣服,暴露的几乎让人难以直视。然而,那个女人还是一脸媚意地看着扶光,她对她招手说:「小姑娘,要不要来吃一吃蛋糕啊?」 扶光确定以及肯定,这个女人就是她当初杀死的怪物。可是她现在又活了过来,好像没了记忆般继续对她招手。 那女人笑意盈盈,一双翦水秋瞳含情脉脉。她身后散发着腐臭味的小巷里还有更多糜乱的声音,散落的酒瓶和死去的流浪狗被杂草半掩着。 她又重复了一遍:「小姑娘,要不要来吃一吃蛋糕啊?」 -------------------- tips:卡尔是阿光成长线的重要角色之一,但是是反面促进。并且以后会和扶光有感情线(谢温烬表示不满) 以及,谁不想拥有一个野猪朋友。 第33章 死神 「阿扬,敢不敢进去。」扶光拽了拽绳子,阿扬颇不配合地甩甩头。她都猜得到,阿扬肯定能察觉到那个女人不对劲的地方。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的原则,能在这里活得更久。 扶光瞭然,遂屈腿蹲下开始为阿扬松绑。「那就先回去,我要进去看看。」扶光拿着绳子就要跟着女人走,谁知阿扬一把咬住她的裤脚要把她往后扯。扶光抬手打他道:「哎哎!别把我裤子咬坏了!我可没钱拿去修补。」 「你是真的看不出来那个女的很危险吗?你想吃蛋糕我回去给你买就是了!」总算恢復人形的阿扬仍是四肢着地的模样,他焦急地沖扶光喊道。见扶光一意孤行,阿扬挽住她的手臂:「那可是赫鲁人!赫鲁人出现在这里,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原来你觉得她危险,只是因为她是赫鲁人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算危险。人无论怎样,都不会比异种丧尸更可怕的。」 扶光面不改色地说着,尽管多年后她不得不以亲身经歷来更改自己说错的这句话。 她昂首阔步,全然不像是在面对未知的危险,反而更像是去吃一块栗子蛋糕。 阿扬见劝不住扶光「哎呀」一声就准备走,可走了一步又暗骂一声飞步上前挡住扶光。他昂首与那女人对视,她那双狐狸眼恰到好处的风情和暴露的衣裳足以让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春心萌动,哪怕上一秒他还在歧视她赫鲁人的身份。阿扬一时语塞,本想说再加一个人吃小蛋糕,现在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扶光一把将阿扬拉到身后,「要发情就滚回去。」 阿扬被戳中心思有些恼羞成怒,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半天闭上了嘴。 眼前的女人就像被清空了记忆一样,她僵硬的笑容带着几分奇怪的真诚,又意味不明地对阿扬招招手。 说实在的,在面对死人,扶光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扬倒是又惊惧又兴奋,在他第三次踩到扶光的鞋以后,扶光转过头来温润地说道:「再踩到我的鞋,就把你的野猪*割掉。」 阿扬顿时身体一紧,他不自然地扭过头干咳,吐槽道:「你一个女孩子,上哪儿学的这些话。」 阿扬的话久违地让扶光感到茫然,她好像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说人生的第一句脏话了。好像她十岁的时候就瞒着阿奶开始抽菸,结果有一天发现阿奶年轻时的日记。 很狂野。 扶光对待阿奶一直都很坦诚,那天她支支吾吾地找到她说明一切。阿奶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拿了一条市场上已经不流通的烟给她。在成为奶奶之前,她一直都是她自己。 后来,等扶光意识到香菸在c区的重要性以后,她就会经常拿着两盒烟去赌场转转。一根烟就可以忽悠两个人开高价,而且香菸在赌场是流通的货币。她在维京斯赌场见了形形色色的烂人,那儿也不乏有一些无耻之徒。 她跟着他们一起鬼混过一段时间,学了点防身术,还拓宽了人脉,能捡到更多的垃圾。 不过后来他们都死了。 扶光回过神时已经被女人领进了简陋的屋子,阿扬局促不安地坐在那等到女人转身去拿蛋糕时,阿扬小声询问道:「我们真的要吃那个蛋糕吗?」 扶光瞥了一眼还在切蛋糕的女人,低声道:「你吃,然后过一会你假装不适,想办法让她扶你去卧室。我假装吃蛋糕,到时候你有什么症状,我就好装出那个样子。我们总得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阿扬听后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他忽而一拍腿,质问道:「凭什么是我吃不是你吃?」 扶光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我不想吃。」 阿扬:??? 女人端着蛋糕走过来,贴心地为两个人准备了围脖。 阿扬随手拈起来道:「怎么这么像口水兜?」 扶光看准阿扬张嘴的机会,她抓起蛋糕,粘腻的奶油敷在手上让她有几分想吐。她很喜欢吃甜食,但是胃对这个女人带来的蛋糕有鲜明的抗拒。 她一把塞进阿扬的嘴里,又胡乱地抹在他脸上大笑道:「哈哈,你变成花猫了。」 玩笑间扶光递了一个眼色给阿扬,他纵是再生气也只能咽下去。 阿扬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犯规。」 那女人双手扣在一起放在两腿前,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注视着玩闹的孩子。并不是为了欺骗而伪装出来的,是真真切切的,慈爱的感觉。 扶光有些愣神,她遂回以一个笑容。假装要吃下去的时候,阿扬就必须要出现什么症状让这个女人扶他去卧室。 扶光心里盘算着,她拿刀叉的姿势不太标准,才刚切下一块,那个女人突然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 这是扶光完全没有料想到的一幕,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只清明了片刻就又开始变得空洞。她木木地收回手,又是一开始那副招牌笑容。 是她看错了吗? 阿扬忽然捂住肚子佯装疼痛,「哎哟哟哟,我的肚子啊。」 浮夸的让扶光都觉得下一秒两人的计划就会被戳破。 然而那个女人只是换了一副担忧的表情询问他怎么了,却并没有要扶他的意思。 扶光立马对着阿扬挤眉弄眼,他心领神会地开口,声线都在颤抖:「你能不能.....扶我去一下卧室。」 女人依旧是站在原地如木偶般一动不动,渐渐的,阿扬开始感到睏倦。他想要伸出手,最后伴随着脑袋一块无力地垂下。 扶光怔愣在原地,女人缓缓地看向扶光。她知道,下一秒这个女人的嘴又要咧到耳边了。 然而,那个女人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说:「快走。」 这句话于扶光而言是五雷轰顶,可现实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轰然破裂的窗窜进来一个黑影,扶光眼前的女人被一把长剑刺穿了心脏,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她黑色的血溅了扶光一脸,卡尔伸手扼住扶光的脖颈将她摔在墙上。她甚至没有看清卡尔的动作,这么一看当初切茜娅打她还真是收了力。挨了这么一下的扶光只觉得肩膀都快要散架,他一瞬间就逼出了她的生理泪水。 「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扶光痛唿出声,她看着卡尔身后跟着的那一帮人。 和之前所见的串联起来,赫鲁人是会被不断拿来做实验的。雷曼曾经在某个夜晚和她说,扶光双手掐住卡尔的手腕,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肉里。「放手!你他爹的给我放手!你这烂爹养的玩意。」 白杨对于眼前这一幕也是瞠目结舌,卡尔听见扶光骂的话以后轻啧一声,他的手微微施力扶光就已经是窒息。因为缺少氧气,胸腔就像被人用锯子锯开了一样。就在她两眼发花之际,卡尔松了手。然而,五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扶光。 她颓然地跌落在地上,双手捂住脖颈不要命地咳嗽着,咳出来的血沫落在卡尔的鞋上。他略略地扫了一眼,语气森冷:「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收敛一点你的脾气。心高气傲的人是活不长的。」 扶光的视线转移到那个倒下的女人身上,明明已经是被重重包围,枪口随时可能会射出子弹。可扶光却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她靠在墙上寻找一个支撑点,她抬起手刚要对着卡尔竖中指,白杨便用枪托狠狠地敲在她头上。耳鸣声要撕裂神经,黏稠的血很快就顺着额头流下。 白杨的靴子踩在扶光的手背上,就像踩一只恶臭的蟑螂般用力碾压。 「啊啊啊----」这声惨叫的确是撕心裂肺,扶光疼得将身子蜷缩起来。白杨啐了一口骂道:「不懂礼数的表子,你就算是作死也要有个度。」 扶光许久才从疼痛中缓过劲来,但她却没有像白杨想像中那样狼狈地求饶,反而是阵阵笑声瘆得慌。明明都已经疼得浑身颤慄,白杨咬牙一脚将扶光踹在墙上。她无力地滑下来,勉强抬起红肿充血的手对着白杨竖起中指:「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腿放进锯木机里的。」 她瞳孔震缩着,又去看卡尔道:「卡尔赫斯,我以后一定会把你的肉一点一点剜下来。」 扶光粗喘着将头斜靠在墙上,这面泛黄掉皮的墙还有乌黑的痕迹。这条巷子是背光的,污迹斑斑的镜面倒映被团团围住的扶光。她眼神如钻石般闪耀而冷冽,惨白的脸因为血色更像一幅油画。白色的衬衣还溅着黑色的血,就像一头被猎人逼入绝境的骄傲的母狮。 女人发冷的尸身被一个水球包裹着,连同阿扬一块。 卡尔敏锐地察觉到元力的波动,血雾瀰漫在整个房间。卡尔怒骂一声拉住白杨往侧边躲去。即便反应再怎么快,道道血刃还是割伤了白杨引以为傲的脸,而他流下的血又形成锯齿状的圆环围在他刚刚踩住扶光的那条右腿上。扶光用力攥拳,又是一声惨叫。只是这次,不出自她。 人群混乱之际那两个巨大的水球飞速穿过窗户窜到街上,扶光趁乱捡起那把名为死神的枪枝。切茜娅在课上说过,为什么星铁石如此的重要。因为星铁石是目前发现的,抵御异能效果最好的矿石。同时,星铁石制成的子弹也对异能者有很大的伤害。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手持着死神对准卡尔的胸口。 卡尔眉梢一挑,高大的身影在碎裂的镜子上也被分割开来。他兴致盎然,一只手撑住哀嚎的白杨,另一只手慢慢拿出枪对准扶光的眉心。 「杀人,要对准心脏。」 扶光虽然身形不稳,但这些血反而对她有利。她的手逐渐恢復原样,昂首时碎发微扬。她挑唇恶劣一笑,就像浸泡在血里的白玫瑰。 「当然,我保证子弹会毫无偏差地击穿你的心脏。」 -------------------- 阿光有仇必报,十年不晚。 第34章 柔鸟 两人僵持不下,扶光其实心里没底。她或许能帮那两个人脱身,但不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而且,比起自己强撑着的笑容,卡尔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对弱小者的蔑视与对她不自量力行为的嘲讽。 实在是,令人不爽。 「难道你真的觉得,一个有些特别的c级水系异能者,能和近s级的雷系强攻异能者不分上下?」 卡尔随手将枪扔到一旁,他摊开手睨向扶光道:「来,沖我开枪。」 扶光气极反笑道:「这样就能填充你的自尊?」 她甚至能猜到,等她开枪以后,子弹要么会被他弹开,要么就会反射向自己。 卡尔扬了扬衣袖上的灰尘,到最后,他的鞋上除了一丁点儿不属于他的血迹以外,再没有什么地方被弄脏。从容不迫地战斗,衣物一尘不染,唯有鞋尖染上不属于自己的丁点儿血迹,这是无数战士渴求的强大。 「连开枪的觉悟都没有,你怎么杀人?」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毫无偏移地击中扶光的肩膀。骨头碎裂的疼痛不亚于被雷噼中。 「呃!!!」 扶光的肩膀绽出一朵血花,白杨已经被抬下去医治,所有人都识趣地退到了房屋外面。这是卡尔·赫斯专属的,私人处刑时间。 因为疼痛意识模煳的扶光在听见轰鸣的雷声以后乍然清醒,她已经消耗了太多元力,身体本就难以承受这样的负压。外加上受的伤,如果不及时医治,真的会丧命于此。 卡尔的走路姿势很优雅,能够看出他从小所受的礼仪是多么的严谨。他就像是踩在雪地里一样轻快,甚至悠然自得地哼唱着赞颂歌。他的声音像雄浑的大提琴,心是腐烂的玫瑰。 「这是我给你的教训,杀掉你,只会损失一个天赋型人才。听说你跟我们学校那个赫鲁人关系密切,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对象,可惜和你一样牙尖嘴利。在那里,可不会有人对他手下留情。扶光,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要学会摆正自己的位置。有些事情,不是你该去接触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该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说罢,卡尔将擦拭指尖的手帕轻飘飘地扔在地上。「那个赫鲁人的尖叫声,实在是刺耳。」 本来已经意识模煳的扶光骤然清醒,卡尔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尖。她感觉到耳畔的雷声愈发的大,可那并不出自于卡尔的异能。 可身体的消耗太大,连带着指尖都在颤慄。这是扶光平生第一次流露出极端愤怒的神情,她几乎将牙齿咬响,眼睛瞪得浑圆,品到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后,喉中便涌出一口腥甜。 扶光甚至连张开嘴都有些无力,殷红的血不断地从嘴角溢出。那股铁锈味刺激着她,令她无比的想吐。 卡尔见状低嗤一声摇摇头,「那个赫鲁人给你写了很多信,不过最后都被守卫拦截下来扔入火炉里取暖了。」 扶光的瞳色一暗,卡尔赫斯比她想像的还要强大。他不断地碾压着她的自尊,踩着她的痛处。 「那个女人,也是你们的实验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能将这些字音拼凑清楚已经是扶光的极限,卡尔垂首俯视着扶光。她凌乱的髮丝因为血黏在脸畔,涣散的目光里倒映着他鞋尖的那一抹红。她眼尾的一抹红逐渐凝为硃砂痣般妖艷。纤细如弯刀的腰肢也染上了血,扶光咬紧牙关,颤慄的声线足以体现她的愤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人渣。」 卡尔没有理会扶光叫骂,他注视着她腰上的伤口烦躁地蹙起眉头。她的旧伤復发,血流不止。 卡尔屈腿蹲下,一把将扶光捞了起来扛在肩膀上。「一个没有用的实验品,倒是可以给你们看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是非不分,同情心泛滥。」 他似是嘲讽,又似是无奈:「会心疼赫鲁人?看来你还是没有被他们利用过,坑害过啊。」 「放开我,杂种......」 「我是纯血统的赫斯贵族。」 「贵你......」 「可算是安静了。」 卡尔出来时周围人面面相觑,想要把实验体找回来是很轻易的一件事。可卡尔却不同以往的杀伐果断,他禁止了他们的行动。很快有人看出来卡尔肩膀上的扶光还没有如他们预想的已经断气。 「先生?」 有人率先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询问。只能半吐出一声先生,唯恐问多了会受罚。 卡尔仰望着残阳如血,日落时的余晖就像染上血的面纱,遮掩了大地的真实面貌。他知道再过不久,日落就会随着余晖一同碎裂在坤灵海。时间的加速越来越快,总有一天会出现日月同辉的奇异景象。周围的行人聚集在此,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店铺门上的玻璃倒映着这橘红的晚霞,藤影斑驳。倦鸟归巢哺育飢饿的幼鸟,可当它们回到家时,却发现鸟巢里只剩下几片羽毛,被蛇吞噬的幼鸟早已被排泄出来。 撕心裂肺的鸟啼声不断地迴荡在扶光的脑海里,那是柔鸟的啼哭声。柔鸟是一种性情温婉的鸟类,无论雌雄。它们以害虫和花蜜为食,啼叫时婉转动听。但与柔鸟为同一类种并且长相相似的暗鸟却是十足的祸害。它们的喙与爪子十分尖利,祸害庄稼,有时候还会啄食人的眼珠。因此在坤灵星,曾经泛滥成灾的暗鸟濒临灭绝,而温婉的柔鸟在被不断猎杀后也逐渐对人类展现为求自保才产生的攻击性。 最终,柔鸟也被人们视为暗鸟。 那样悽厉哀婉的啼哭声让扶光逐渐清醒了过来。她闷哼着翻了个身,本想揉一揉惺忪发痒的睡眼,却在即将碰触到眼睛时无法再探向前。 「嗯?」扶光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下一秒她就立即恢復了理智,手心凝聚的水能量却毫无徵兆地消失了。扶光有些不可置信,是她刚睡醒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她受伤太严重了,所以没办法凝聚元力。 扶光原本还眯着的眼睛勐然睁大,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很难看清环境。她听见有人的粗喘声,和一些赫鲁语。 星链突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被投影在半空中。 卡尔正穿着浴袍惬意地躺在烫金的木雕椅子上,他吹着红茶上氤氲着的热气。奢华的客厅还有几个身着燕尾服的僕人在打扫。 「这是我教你的第二课,不要怜悯赫鲁人。这里是a区有名的猪圈,猪可比其他的野兽,要更喜欢吃人。」 连接中断后,扶光终于意识到那些粗喘声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群饿的神志不清的人,在看见美味佳肴以后兴奋的喘息。 突然卡尔的脸又出现在半空中:「对了,这个是特制的手铐,限制了你的异能。这是一个小惩罚,扶光。不过,小惩罚也可能会丢掉性命。」 这一次,星链彻彻底底地中断了。 「操!卡尔赫斯你不得好死!」 扶光一边暗骂着一边试图挣脱手铐,铁链撞击墙面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撞击声一下接一下,虽然可以短暂地震慑住这些「行尸走肉」。但长久下来,对方也会发现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终于,扶光挣脱了右手的手铐。又或者,这是卡尔故意弄松的。他好似一个观察者,喝着红茶惬意地下注,浑然不顾人的死活。 然而对比起右手,左手的手铐几乎是死死地桎梏住扶光的手。她的手已经被磨烂了皮肉,尽管有鲜血的润滑,可那个手铐仿佛已经与她的手合为一体般,不见松动。 扶光抽出腰间的匕首,黑暗中她只能依赖自己的听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然而,就在扶光紧绷着的那根弦即将断裂时,柔鸟幼崽的哭声让她勐然惊醒。 「别吃我......我妈妈还需要水。」 「求求你放过我,求你只吃我的手吧,放过我......」 一声声请求像三把长剑深深地刺入了心脏。 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月光终于得以喘息,它唿出的白气凝结为霜落在地面。 那是一个即便瘦的不成人形,也能看出曾经美丽的女孩。 她的左手只剩下两根手指,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来啊!来吃我啊!」扶光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可对比起一个有危险的人,他们更执着于眼前已经快要放弃挣扎,没有攻击力的小女孩。 扶光不断地前倾身子,她不断地用力,哪怕被磨掉血肉都想要阻止那把屠刀。 可那个手铐仍然是纹丝不动,就像是一个静止伫立在原地的木偶,正用滑稽的笑容看待这场闹剧。 她发誓,她一定会杀了卡尔赫斯这个疯子。 但是.....他们不能杀死这些柔鸟。 这并非是英雄主义在作祟,而是一个人类本该有的怜悯与道德。 扶光看着手中那把切茜娅给她的军刀。 她用力握紧那把撕破残暴黑暗,划烂虚伪月光的刀。 那把寒光乍现的刀划破了扶光眼中浓郁的化不开的暗色,切断筋络的痛苦就像触电般席捲全身。她快要将那一口银牙咬碎,那是一头母狮痛苦的嚎叫声。 随着噗嗤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月光被乌云重新遮掩,柔鸟的哭声也得以停下。 夺权篇 第35章 导火索 断手的疼痛远比扶光想像的要剧烈,她两眼发花,深沉的黑暗仿佛又有些紫色,就像一张鬼脸在眼前打转。她来不及冲上前,只能循声定位。用右手握紧手中的刀,在确定了大概的位置以后将所有力气集中在手腕,那把刀被抛掷出去,寒光短暂地划破了黑暗。 随着那人沙哑的难以听清的闷哼声一同而下的是□□撞击地面的声音,脱离了手铐的束缚,扶光将全部的元力投身于治疗断手。尽管不可能凭空长出一只手,但至少要止血。冷汗浸湿衣裳,扶光一把将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揽入怀中就朝有光涌进来的缺口处跑。 那个小女孩受了不小的惊吓,她似是把扶光当成了坏人张嘴就要咬,可在看见她断了的左手时,又毫无徵兆地嚎啕大哭。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落在扶光手腕上,疗愈的过程漫长而煎熬。疼痛一方面令扶光清醒,一方面又让她有些摇摇欲坠。她才跑出那个昏暗危险的小巷,就被眼前一幕所惊。 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回了c区。 广场上荒草丛生,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糜烂的腐臭味。残缺的圣母雕像被溅了一身血,那些暗红的斑驳印迹触目惊心。不远处一只被吃的只剩头颅和腰的尸体让扶光反胃痉挛,还有一些眼神空洞如丧尸般的人正摇摇晃晃地伫立在原地。尽管环境昏暗,可拥有异能的人身体素质要提升个四五倍,她勉强看清了那些人脸上的斑点,有的人半张脸都已经烂了生蛆。有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疮,乌鸦的叫声格外瘆人。 身后一阵寒风吹过,扶光抱着怀中的女孩屈腿蹲下躲过那把生锈的斧子。她朝后退了几步,这样的大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扶光警惕地环顾四周,忽而听见像狗一样的低吼声。眼前拿着斧子的人突然被扑倒在地,扶光发誓,眼前这惊悚的一幕她大概永远都忘不掉。 三四个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的人口吐白沫扑向那个企图杀掉她的人,他们撕咬着那个人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骨头被咬的嘎崩作响,那人剧烈地挣扎着,可渐渐的,他的尖叫声逐渐微弱,挣扎的幅度也变小。 扶光没办法捂住那个女孩的眼睛,她拾起那把斧子朝反方向跑去。身后的那群「人」似乎是发现了一个更加鲜活的猎物,他们的速度很快,哪怕扶光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可很快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还是来到了背后。 扶光现在不能使用异能,她的治癒术式只能不断地依靠元力来运转。她受的伤太重了,只能用元力来不断地止血。一旦使用其他术式,那她就有可能面临流血死亡的结果。 「就不该扔掉那把刀!」怀中的小女孩似乎已经吓傻了,她呜咽着伸手攥紧扶光的衣袖问道:「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扶光闻言一愣,她躲过那个人的扑击时心都快要跳出来。这些人远比丧尸还要恐怖,虽说是没有异种那么难缠,但也足够吓人了。 「不会的,放心吧。」扶光的右手握着斧子,还要用手臂来承担女孩的重量继续向前跑。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追上,扶光咬咬牙,这么小的孩子若是让她先跑肯定会有危险,可她留下来也会给自己添乱。 该死的卡尔赫斯..... 那女孩似乎是察觉到扶光的为难,她挣脱扶光的怀抱跑到她前面。扶光只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便反握着斧子横噼过去,她从未杀过人,杀异种与丧尸,和杀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哪怕这些人和丧尸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可到底还是活生生的人。 生锈的斧子并不锋利,但是还是割断了那人的静脉筋络,破开皮肉最后将人的头颅砍下。那人呜咽了几声就没了气,而那些一直对她穷追不捨的人在看到新鲜的佳肴以后又停了下来大快朵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星链的震动让扶光紧绷的弦终于有些许放松,全息投影在半空中,扶光嚎出声来:「雷曼!我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就是a区的一个贫民窟,快来!!!」 「你的手.....」 雷曼的声音戛然而止,受到磁场波动的星链信号中断,扶光暗骂一声回头看着仍在享受佳肴的人们。她将那把斧子递给女孩,这把斧子的重量对于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而言显然是有些难以承担的。女孩拿住斧子的一瞬间手就忍不住地往下垮,扶光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说:「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弄丢这把斧子,不然我们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那我妈妈怎么办?!」女孩的问住了扶光,且不说她的伤需要尽快得到救治,谁知道再往后拖下去,又会遇到怎样的人。 她真是后悔要多管闲事救了这个小孩了,如果她不救她,或许还有足够的时间挣脱手铐,也不用再断手了。 扶光紧咬着下唇,身后的人就像是饕餮一般不知满足。然而最让扶光无法理解的是,人再怎么飢饿再怎么神志不清,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的野兽,顶多就像一开始想要杀她的人一样。那女孩哽咽着开口:「他们是我的哥哥。」 本来还在思考对策的扶光被这句话打断了所有的思路,她张大了嘴半天又吐不出一句话。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小女孩却不合时宜地闭了嘴巴,见问不出来缘由,扶光只好重新问道:「你家在哪?我们能甩掉他们的。」 小女孩支支吾吾地开口道:「跑出广场以后左拐,能看见一个房子,那就是我家。」 扶光深信不疑,身后的疯子似乎也感到了疲惫,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扶光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手上的疼痛依然再与理智拉锯。直到那女孩停住脚步。她手心生了许多汗,「这里就是我家。」 扶光回头发现没有人追上来以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地牵着小女孩走进庭院,打开门走进去时,屋里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啜泣声。扶光听见身后人的一声笑:「妈妈,我给您带食物回来了。」 扶光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尖利的爪子嵌入她的肩膀,熟悉的低吼声让她刚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鲜血四溅。 她回想起卡尔赫斯的提醒,永远不要同情赫鲁人。 她的腿被生锈的斧子划出一道蜿蜒的伤疤,这是扶光第一次直面死亡。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脱身,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门外的阵阵低吼声像一把刀在划她的皮肉,血月当空,草房突然有了松动的迹象。接着,火苗窜起使得视线清明,扶光用尽全力推开满头白髮的女人。她咳出一口血捂住受伤的肩膀,然而还不等她有喘息的机会,木门就被破开。 扶光抓起桌上的长刀,这是一个骗局。藉着月光,她看清了房间里的布局。被大卸八块的人,还有墙上挂着的皮都是在对她的世界观进行勐烈的冲击。 就在三人扑向扶光时,火苗幻化成一只手扼住他们。蓝色的火焰看起来更加诡异,尖叫声此起彼伏,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侵袭着扶光的味蕾。 屋顶的动盪越来越大,像是有人在暴力拆卸一样。 俄而,巨大的磐石砸破屋顶落了下来。 切茜娅的长剑将扑面的繁花桌布挑破,她的长靴用力地碾在卡尔的胸膛。那大概是卡尔第一次看见切茜娅的怒色,空袭的警报声响彻整个a区,雷柱噼开屋顶追踪着切茜娅,黑色曼陀罗形成的吞噬网包裹住雷,两人的术式相互抵消,产生的能量波掀翻了屋里的所有家具。 狂风割面,切茜娅的白髮被吹得凌乱。她那双翠绿的双瞳被戾气裹挟时总是会有些暗沉。 「是不是我们一直退让,你们就得寸进尺啊。赫斯?」切茜娅的长剑将卡尔释放出来的雷柱重新引向他,碎裂的茶杯是拉普罗斯与尼德霍格的最后一个导火索。卡尔双手合十召唤出的雷阵浩大而具有压迫感,拉普罗斯的军兵团全部出动,但尼德霍格的雷达探测早已发现。 卡尔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早就想和你打一场了,你这没伦理道德的疯子。」 「把我的学生还回来,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蓝色的火焰实在是奇异,它就像是层层海浪不断地在吞噬生命,可偏偏这些火焰没有伤她分毫。 几个人影从屋顶的洞窜进来,雷曼的红髮从未有一刻这般热烈过,她佩戴着飞行器在看见扶光此时的狼狈模样后瞳孔一震,她咬着牙搂住扶光的腰肢。这座草屋很快被火焰吞噬,在空中扶光终于看清了这个贫民窟。它明明那么的小,可刚刚她却觉得这个地方大的让人心慌。 「沈慧也在,待会让她给你治疗。拉普罗斯和尼德霍格起冲突了,做好准备,扶光。」 一颗子弹射向雷曼又被扶光的水盾弹开,她勉强牵起一个桀骜的笑容,声线都在颤慄,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断只手而已,老娘一定要把a区这些渣滓的骨灰都给扬了。」 几个身着尼德霍格校服的人已经跟了过来,雷曼带着扶光行动不便,她张扬一笑:「你还真是要出名了,因为你,拉普罗斯终于要硬气一回了。」 扶光刚刚用了水盾导致元力的紊乱,她疼得龇牙咧嘴,忽然听见雷曼说:「准备好了,扶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什么?等等!」 雷曼用力将扶光甩出去转身应对敌人,罗霄从暗处显出身影,扶光见状朝他伸出手,罗霄向前一挺身握住她。在看见扶光遍体鳞伤的模样以后,饶是罗霄也动了怒。 扶光仍旧是无所谓的模样,她耸耸肩笑道:「断只手而已,还能再接。」 -------------------- 阿光:身处地狱的话,不如来点地狱笑话。 到这里,军校篇就结束啦,下一卷就到夺权啦。 第36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皎洁的月光从窗隙泄进来,尼古拉德·赫斯百般聊赖地摆弄着黑白棋盘上的骑士棋。他年近半百,两鬓已经有些发白。高鼻深目,眼尾的纹路陷的很深。桌上的红酒在月光的折射下反而有些暗红如血,尼古拉德对侍从说道:「拉普罗斯能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地方?要不了多久他们的那个废物校长就会主动来求和,不过.....切茜娅朗福德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放着尼德霍格这么好的理想乡不要,要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果然,赫鲁人的血统还是强大啊。」 那侍从木了一下,「切茜娅朗福德不是哈立德人吗?」 尼古拉德不屑地讥笑着:「动物当人当久了,就会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 扶光一直觉得罗霄的眼睛很漂亮,它深邃而明亮,就像教皇手里的权杖般让人不可避免地信服。他的髮丝在月光下变浅了一些,挺立的鼻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说实在的,扶光现在没有多少力气。她还真是倒霉,又是断手又是被咬。 瓦龙气的味道从未让她感到如此安心,扶光忍不住回看。被火焰吞噬殆尽的生灵或许得到了解脱,能够为自己的恶行忏悔。蓝焰波涌,「这是火元素吗?」 罗霄微怔:「什么火元素。」 「就是我刚刚待的屋子啊。」罗霄顺着扶光手指的方向去看,那个破落的屋子一开始被尼德霍格的人射出的炮弹击中,并没有什么火焰。「你伤的太重了,我先送你去拉普罗斯那里找沈慧。」 他又将扶光搂紧了一些,扶光仍然是眺望着远方的蓝焰。它盛大瑰丽,又带着死气与诡异。 拉普罗斯如今已经是一级警戒,探测雷达全部开启,每个人员的进出都要经过严密的排查。耗费了许多时间后,扶光终于躺到了病床上。说来也巧,阿扬就在她的隔壁床。沈慧看着扶光左手的伤口,不平的切痕与化脓溃烂的伤口足以在短时间内让一个普通人死于伤口感染。 断肢恢復的手术其实并不难,可扶光的断手并没有带在身上,这让断肢恢復的手术形同虚设。 扶光似是看出沈慧心之所想,见她愁容满面又扯出一个笑容道:「给我装个假肢也行。」 「安假肢?这个我可熟了,需要我帮你吗?」 洁白的帘子后传来一道男声,扶光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但当沈慧面带惧色地挡在她面前时,扶光不得不感慨。 人不会有最倒霉,只会有更倒霉。 「好久不见呀,臭小鬼。」谢伊掀开帘子走到二人面前,他眯着眼睛挑唇,手臂充血的肌肉看起来更加狂野。黑曼巴蛇纹身让沈慧胆颤心惊,谢伊笑得一脸良善,如果他能把刀从她脖子边拿开的话,就更好了。 该卖的时候,还是得卖。 「切茜娅在卡尔赫斯的宅邸。」来之前扶光得知切茜娅为了给自己取回公道孤身去找卡尔赫斯时,她神色微微有些动容。反正谢伊不会杀掉切茜娅,那她卖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谢伊缓缓收回刀,目光停留在扶光的左手上。他剃了个寸头,断眉半挑。手摸了一把鬍渣,狡诈地笑着:「我都说了,我是来帮你装假肢的。」 「只不过,得拿你的右手来给你做恢復手术了?」 扶光:? 扶光低眸看着自己止了血的左手刚想发动攻击,谢伊就眼疾手快地抓过沈慧挡在身前当人质。扶光眼角抽了抽,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无奈嘆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谢伊低头唿出一口气,一声轻笑从唇齿间溢出。不復过往张扬,他将用布包裹着的断手扔到床上,讥道:「把手接了再说。」 扶光声音高了八度:「你跟踪我?」 谢伊没有否认,他踱步至窗边。实际上,谢伊给扶光的心理阴影要比想像中深得多。她看见自己断了的那只手,血臭味让人隐隐作呕。沈慧还在犹豫不决,她摸不准谢伊的心思,只是本能地对掠夺者带有警惕。 谢伊朗福德身量极高,他右手衔着烟,仿佛只是来看望扶光一样。被吹起的窗帷轻飘飘地拂过谢伊的腰身,那里曾有一道丑陋的伤疤。他腰上绑着的绷带浸出血来,那双与切茜娅相同的眼睛正眺望着窗外一览无余的夜色。月光模煳了他的面庞,云翳低低地垂在山坡上,犬吠声让他回想起一段早已被尘封的记忆。 断肢恢復的手术并不算艰难,只要断肢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并且带在身上。明明只过去了一个小时,可扶光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谢伊就这样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一个小时,他破碎的眸光与暗沉交错。 断手接上后还不能运用自如,扶光才有一点儿知觉,谢伊就突然转过身将她从床上捞起来。 「等等!你要做什么,谢伊!」 扶光被谢伊夹在腋下,阿扬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沈慧又是治癒系异能者,如果要对抗只会给她拖后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谢伊不耐烦地咂了咂舌:「安静点,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扶光闻言眉梢轻佻,勾出一个颇为恶劣的笑:「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啧,臭小鬼仔细点你的嘴皮子,当心我把你扔下去。」 扶光笑盈盈道:「你扔啊。」 本来只是想藉机调侃谢伊,谁知环着她的手突然一松。失重感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扶光下坠时忍无可忍地竖起中指:「要不要这么玩不起!」 谢伊撇撇嘴没有要下来捞她的意思,扶光咬着牙准备召唤出水盾。轻盈的风犹如一双无形的手托举着她的腰身,在扶光即将落地前,及时地帮她带回谢伊身边。 忽明忽暗的星子就像一眨一眨的眼睛,夜莺鸟的啼叫掩盖了炮弹的声响。那一条银色的丝绸顺着天际往下滑着,扶光没徵兆地回想起谢温烬的眼睛。 对了.....既然是拉普罗斯与尼德霍格之间的冲突,那他们应该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也不知道雷曼罗霄他们如何了,这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瞎担心的状态让扶光心神不宁。 谢伊长臂一伸,攥住扶光的衣领将她扯向自己道:「小鬼,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一字不落的给我记下来。」 -------------------- 阿光:口嗨王者 谢伊:行动派 第37章 我爱你 雷鸣大的快要轰破耳膜,切茜娅的袖子已经被血全部晕染。她喘着粗气看着刚刚被她打飞连带着桌子一起砸在墙上的卡尔讥笑道:「呵......还什么近s级的异能者。你们这些破落贵族,就喜欢夸大事实。」 切茜娅的白髮染上血的时候格外的妖艷,卡尔脸颊一道血痕,血珠落在他唇畔被手背擦去。切茜娅双手被紫藤萝缠满,她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被甩出去的紫藤萝蓦地变长,蒲公英似鸟的绒羽在飞舞。卡尔将雷盾套在手上徒手抓住紫藤萝,他朝后倾将藤萝在手上缠绕几圈,硬生生将切茜娅扯了过来。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会有什么样的学生。」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嘲讽,更多是一种调侃。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切茜娅的腹部,她痛唿一声抬腿用力地踹开卡尔。两人拉开距离的瞬间又彼此出招,极致的体术与异能让两人的争斗看起来就像一场精彩绝伦的球赛,无数人拍手叫好,纷纷下注。 「呵.....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哈立德人了吧?猪猡。」卡尔的胸口起起伏伏,星目里倒映着同样有些疲倦的切茜娅。 这样的战斗并不多见,体术异能之间的比拼固然重要,但对于他们这类顶尖异能者而言,更重要的是心理博弈。 卡尔嘴里满是铁锈味,右手疼得快要抬不起来,应该是被切茜娅踹脱臼了。卡尔语气悠悠的,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贵族之间的寒暄,然而他神色讥讽,直接戳破道:「谁不知道你那个低贱的母亲是在接客时恰好有一个哈立德人光顾她,才让你得以降生。我还记得你哥哥当初是怎么恳求我父亲让你入学。」 切茜娅神色懵怔,她呆愣在原地不断地消化着卡尔说的话。 最开始,切茜娅还没降生时,她的母亲艾米莉·朗福德恨透了谢伊。因为意外怀上了他,使得艾米莉丢掉了赖以生存的工作。在a区b区被万人唾弃的工作,却是c区女人赖以生存的救命稻草。甚至,那些男人也都纷纷加入进来,等待着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每个人心里都在唾弃自己,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所以当艾米莉朗福德肚子逐渐大起来时,她被发现并丢了工作。只能露宿街头,孕吐与妊娠纹让她歇斯底里。可她还在期盼,如果生下一个女儿,等她十岁的时候就能让她代替自己,报答自己的养育之恩。 可事与愿违,谢伊诞生了。 艾米莉的信仰坤灵神,所以哪怕再厌恶这个孩子,也还是将他养育到六岁。在谢伊六岁生日那天,他无意间撞见母亲与那个哈立德人的苟且。之后,切茜娅诞生了。 他是被恨意养育长大的孩子,可切茜娅却承担了母亲的期望。谢伊从不会怪母亲,因为这里是c区最阴暗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拥有好的选择。 一开始,谢伊朗福德也憎恨切茜娅。可当她第一次抓住他的手时,他发誓,他会给予她一切。哪怕他再怎么痛苦。 可当切茜娅十岁时,艾米莉却要将她送去红灯区。 谢伊常年混迹在黑色地带,自然也积累了不少人脉。他是得力的狗,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命运之轮终于开始转动,他在黑街重新遇到了当初的那个男人。他因为帮男人解决了那批货和叛徒受到赏识,但他谢绝了与他前往a区的邀请。谢伊将切茜娅的存在告知了男人。 「她是天生的异能者,你带她走吧。」 男人同意了,但他拥有一个前提条件。 「她不需要一个是赫鲁人的母亲。」 就在一个暴雨淋漓的夜晚,风狂啸着似在嘲讽男人。倒在血泊里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谢伊,她大张着的嘴生前或许还在怒骂着他。翻倒在地的酒瓶还往外淌着液体,提前回家的切茜娅看见了这一幕。 忽明忽暗的灯光就像谢伊朗福德的前半生,他紧握着手里的刀,眼角那一抹光在她看来就是鳄鱼的眼泪。她的母亲和哥哥对她很好,哪怕生活如此艰难。尽管哥哥经常冷着脸训斥她,经常将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她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雨声更大了,裹挟着哭泣的谩骂一句又一句地砸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哑着声音似笑非笑道:「那就恨我吧,恨比爱更加深刻难忘。」 她做到了,她憎恨了他十年,十年来的每次厮杀都是她在倾泻恨意。可每一次的手下留情,都是她的爱。 「是不是很好奇谢伊朗福德的腰为什么会有那样一道伤疤?他当初闯进来近乎是在泯灭自尊的求我父亲让你入学,因为雷蒙德叛变必然会受到清算。而他,替你受了刑。不然你以为你能顺利入学,能成为教官,又能像现在这样闯进来与我争斗?」 卡尔戏嚯道:「切茜娅,是你哥哥替你承受了你本该痛苦绝望的一生。」 切茜娅的双唇不受控制地颤慄,她发动禁术进入一个又一个轮迴,想要救活谢伊,想要为自己的学生铺路。可她从未放下过恨,想要救活谢伊也只是为了报答他当初对自己的呵护。所以当她意识到被恨意浇灌的种子,开出一朵纯白的爱意之花时,她近乎癫狂。 而现在,卡尔却告诉她,任何人都有资格恨谢伊朗福德,唯独她不能。他残暴,嗜血无情又疯魔。他是阴沟里的蟑螂,永远不配拥有光芒。可是,任何人都可以恨他,只有她可以爱他。 切茜娅定了心神,她动了动嘴角,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强颜欢笑。她弯下双唇,面对下一场雷击,无数雏菊花绽放在脚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雷曼勉强躲过那人的飞踢,墙被踢的凹陷进去。碎石与灰尘一同落在她的肩膀上,雷曼咬牙切齿道:「应诀,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当然,公报私仇的不止应诀一人。 谢温烬拽住罗霄的领子将他摔出去,好在罗霄只跌了几个踉跄就重新站稳。通过星链,罗霄可以看见扶光正在朝广场赶来。最棘手的问题不是这些尼德霍格的人,是那些时不时发疯的赫鲁贫民。他们对尼德霍格的人似乎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所以全都来攻击他们。 在广场的敌人约有十个,而他们只有两个人。 雷曼的伞尖挑开应诀的小丑面具,似乎是因为这些赫鲁人畏惧小丑,所以所有的人都戴上了小丑面具。雷曼嘴角弧度渐深,抬手抓住快要掉落的面具戴在脸上,懒洋洋道:「应诀,这个面具一点儿也不适合你。」 他敛眸凛声:「我们是敌人。」 面具下的雷曼饶有兴趣地挑眉,不知为何,大多数敌人都去攻击罗霄。 谢温烬刚想发动攻击就见月下一道人影,扶光猝不及防地坠下来怒骂着:「谢伊朗福德!!」 「这混蛋傢伙.....」扶光边骂边抽出弓箭瞄准一个敌人的后脑勺,箭似也骂脱缰。那人只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不动,扶光低头躲过其他人的攻击,谢温烬看到扶光以后眼里顿时有了光,他兴高采烈地跳起来生怕扶光瞧不见他:「老大!老大我在这里!」 他态度转换的太快,同行的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扶光一击毙命。 扶光轻啧一声:「这血真难擦。」 谢温烬就像只小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跑上前:「老大,我有手帕。」 雷曼也解决了她那边的敌人,扶光瞥了谢温烬一眼问:「你考虑考虑叛变,不然待会就杀了你和应诀。」 谢温烬神色一悚,怯生生地给扶光擦血道:「刚刚和罗霄只是为了骗一骗他们而已,我本来就和老大是一体的。」 罗霄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温烬几秒,随后便伸手将翻起来的领子压下。他用手帕轻拭指尖灰尘,又盯着扶光的手几秒钟,没发现什么端倪后他神色终于轻松下来,关切地问道:「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扶光笑着摇头回应,在看见应诀跟过来的时候扶光明显有些防备。她故作漫不经心地抠弄指甲:「应诀,你考不考虑.....」 「闭嘴。」很简短的两个字,成功地勾起了扶光的一身反骨。 她就像一只乌鸦在应诀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双手微屈放在唇畔两侧大声喊道:「我就是不闭嘴,还有我跟你说啊,你一天垮着个脸给谁看呢?是谁之前被打的滋哇乱叫。你是觉得你面瘫脸说话不礼貌很酷吗?要我说,你气质比不过罗霄,长相比不过谢温烬,你得瑟个啥呢?」 众人被逗得忍俊不禁,谢温烬笑得一脸灿烂:「老大我长得很好看是不是?」 罗霄冷不丁地「呵」了一声,谢温烬顿时臭了脸回头对他说道:「比不过就比不过,谁让你没我好看。」 罗霄被他堵得一时语塞,「多大的人了还比长相,幼稚......」 「好了好了,之前我们的车还停在这儿,别在这里继续耽误了。切茜娅说了,我们的任务是把这里剩下没疯的人带回拉普罗斯,然后顺便帮那些疯了的人解脱。」 雷曼招唿着众人离开时,罗霄忽然伸手拉住扶光的臂弯。他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喉结上下滑动着问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罗霄的皮肤很白,所以此时染上轻薄的绯色扶光也看得出来。她故意逗他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似是意识到不妥,罗霄又紧紧地闭合双唇。 扶光遂身子微微前倾,她的手捏住罗霄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罗霄被这个动作吓得一激灵,扶光仔细地端详着罗霄的脸,就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她双唇微扬,眉眼弯的恰到好处让人感到悸动。 「像美神降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罗霄的耳根子滚烫髮红,他低声问道:「那谢温烬呢?」 扶光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媚骨天成,你们各有千秋。」 -------------------- 朗福德兄妹之间极致的爱与恨拉扯(没错我是骨解) 以及,是谁一边说比长相幼稚一边又悄悄摸摸问阿光自己好不好看啊。 罗霄: ...... 下一章就是vinelsa小队大冒险了 第38章 挺翘的 「这两个词用来形容男性还真是有点奇怪和冒犯啊。」罗霄接过雷曼抛来的他的车钥匙,他摊开掌心时清晰的纹路就像柳枝。扶光的指尖轻轻挠了挠腮,嘟囔道:「形容女性也有点奇怪和冒犯啊。」 「不奇怪!老大说什么都是对的。」跟在身后的谢温烬讨好道。 那辆崭新的布加拉跑车的喷漆材料也十分昂贵,扶光大概地扫视了一眼,询问雷曼:「你觉得我大概要花多少年才能买上这辆车?」 雷曼轻抚着车身,啧啧两声摇头:「应该下下辈子还贷款还到死的时候就有可能了,这是限定款。」 谢温烬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吗?」 「你也可以不坐,直接走过去。」罗霄为扶光拉开副座的车门,他的手掌护住扶光的头又用余光去瞥谢温烬吃瘪的神情。 谢温烬心里暗骂着罗霄伪绅士,身体又很自觉地上了车。他恰恰好坐在雷曼与应诀的中间,像一条河隔绝了两人。雷曼的手抵在窗框上,她歪着头托腮,时不时地看一眼车后是否有追兵。 罗霄发动车以后,扶光的眼帘缓缓地垂了下来。 谢伊朗福德和她说的话,她现在还不敢告诉切茜娅。 「我中了一种奇怪的毒,无法根治,只能短暂地压制毒性。等到毒素蔓延到心脏,我也差不多要死了。大概.....活不过三年。」 他打断了扶光询问的话语继续说道:「所以,你可以告诉切茜娅,不用再对我手下留情了。这些年她屡次对我放水本就让她颇受诟病。倒不如最后,让她杀了我。这样下来,她能成为英雄,我也能解脱,两全其美。」 谢伊的神情很平淡,扶光从中看出些许不舍和释然。她从未真正感受过爱这种强烈的情感,即便江芝待她再好,扶光也知道她的阿奶对她是有怨恨的,因为她的出生宣告了母亲的死亡。所以江芝对她总是温柔而疏离,从未夸赞过她一句。 然而如今面对谢伊·朗福德,她没再像之前那样感受到心慌。这也是扶光第一次意识到,爱是复杂而耗时的艰难课题。 她想了想,问:「有没有什么遗言?」 谢伊无语地咂咂舌。「老子还没死呢。」 「不过......遗言的确有。」 谢伊垂眸睨着那道黑曼巴蛇的纹身,平缓的声线多了一丝欣然:「她是我引以为傲的妹妹。」 车轮碾过残肢时扶光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太安静了周围。尼德霍格派来的人员绝对不可能这么少,罗霄单手把住方向盘,眼睛始终直视着前方。他稜角分明的脸被月光勾勒着,可以看见下巴的一点鬍渣。看起来清理过了,但还有些残留。 罗霄总能让人感到安心,扶光勉强压住了心里的不安。这份不安并非源自于当下过于安静的环境。实际上,扶光自己都不知道她在隐隐不安些什么。 扶光的手覆在那条贝壳项鍊上,她仄目望向后视镜的一剎那,窗玻璃被击碎,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颈侧,鲜血直流。右脸颧骨处亦是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玻璃碎片嵌在肉里生疼。 「扶光!」 在迷濛的视线里,卡尔赫斯的脸格外清晰。 被挤压出去的玻璃渣掉落在地,紧接着一辆车以高速撞向罗霄的车尾。惯性与冲击力的加持下,由于扶光没有系安全带,她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就要撞到头时,罗霄的藤蔓及时将她拽了回来。 惊魂未定之际,卡尔举起枪对准紧绷神经的罗霄。 这条坎坷不平的路很快多出了三辆车,它们跃跃欲试地想要撞上来。车灯照映着前方的路,约有十来个赤身裸-体的人站在原地,他们头髮稀少,眼神空洞。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仔细看能发现是被刀划上去的。他们吐着白沫,无法控制下流的唾液。 她是穿进了恐怖话本子里了吗?! 卡尔赫斯的出现宣告着切茜娅的危险,扶光的伤口才刚一癒合,子弹就擦过她的脸,从右下方射向罗霄。 被水盾挡住的子弹反弹回去,「罗霄!快停车!」 然而扶光的提议却被罗霄以沉默驳回,他踩满油门,在第二颗子弹打出来之前甩开了卡尔。然而,身后三辆扶光认不得的车子依旧穷追不捨,车窗破裂后,伴随着高速,唿啸的夜风就像野兽的嘶吼声。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车狠狠地碾了过去,毫不夸张的,血覆盖了整块玻璃。 车刷费劲地擦拭着那些粘稠的黑血,扶光扯着嗓子喊道:「你疯了!」 罗霄紧咬着下唇,扶光见状只好用水帮着罗霄清理血迹。 一只手攀上窗框,被碾压的不成人形的男子探出头来。他的喉咙像是不断地在被挤压,才发出那些瘆人的咯咯声。他的脚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煳,能看见骨头。他腾出另一只手不断地挠着脸颊,指甲抓破皮肤,鲜血四流。 「嘻嘻.....好疼啊。」 「咯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异种?扶光嫌恶地往罗霄那边靠了靠,她抬起掌心,涌出的水流将男人逐渐分解,肉块与血浸染了水流,又被她甩到穷追不捨的车上。 雷曼强忍着噁心说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异种,而且这些异种都没有伤害尼德霍格的人。」 扶光勐然回想起之前与阿扬在a区所见的那一幕,她的心颤了颤,一个可怕的想法终于成型。 她嘆笑一声:「难怪卡尔赫斯要杀我。」 「啊....」罗霄轻轻地应了一声,「用赫鲁人做实验,注射异种的血清来将他们培育成不怕痛的战士,运气好的话能得个异能,不仅可以和异种抗衡,还能镇压其他试图掀起暴-乱的人。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拉普罗斯敢反抗。而且,拉普罗斯也是忍了多年。连第二的军校都这样畏畏缩缩,更别说其他人。」 应诀很快捕捉到了罗霄话语里的重点:「这个最大的贫民窟,恐怕就是个实验场吧。」他狭长的眸将谢温烬的所有反应都看得清清楚楚。 谢温烬似是在听见赫鲁人实验时,就一直保持着这副隐忍的神情。他黯然的神情应诀早已见怪不怪,应诀虽然有赫鲁人的血统,但混血并不容易被看出。在学校里,谢温烬从小心谨慎,到最后常常故意犯事去禁闭室。 他会难受也是无可厚非的。 雷曼的心思细腻,将兜里揣着的糖递给谢温烬。「哝,吃一块。」 谢温烬微微仰首,他施以一个勉强的笑容接过那颗糖。修长纤细的手指剥着糖纸,他颇有耐心地去剥开麻烦的包装,被糖浆沾到手也不在意。应诀撇撇嘴讽道:「又来了,闷葫芦。」 尽管罗霄不喜欢谢温烬,但他仍然对他持有怜悯。扶光摩拳擦掌的动作引起罗霄的侧目,他说:「扶光,现在还不是打架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少异种,而且和尼德霍格比起来,我们是劣势。娜塔莉亚刚刚通过星链和我说了切茜娅处境危险,她被尼古拉德扣下,入了狱。现在,卡尔赫斯就是来杀我们的。」 扶光屈肘按压着酸痛的脖颈,「那我留下来善后拖延时间。」 「不行!」其余四人异口同声地否定她这个想法后,扶光闷闷地靠在椅背上。 后视镜倒映着那三辆逐渐逼近的车子,而卡尔赫斯的踪迹无法被追寻到才是真正的危险。 扶光看似气定神闲的表情下掩藏着深深的戾气,「挺好的,我们这才是穷途末路。」 雷曼双手拢紧红髮,她咬着发绳腾出手,用发绳一圈一圈地捆住头髮。她意味不明地对罗霄说:「再开下去,就是死路了。」 众人缄默了许久,谢温烬才出声打破这寂静:「打开车窗,我是精神系异能者......」 「不行!」罗霄的声音比以往大了一倍,「以你现在的等级,幻境对赫斯是起不了作用的。还不等你发动术式,他就能杀了你。」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贊成,扶光权衡了利弊后,双唇翕动溢音:「我觉得可以。罗霄,我们总得试一试。」 「然后让他白白送了性命吗?」罗霄不敢分神,只能用余光去看她。 扶光不置可否,她透过后视镜去看,已经快被追上了。 「我相信他死不了的。」扶光挑起唇畔,眸光幽深流转。 「我们c区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死里逃生。」 车窗打开时谢温烬久违地感受到畅快,冷风如刃切割着脸庞。他双手一撑爬到车顶。起初他还只是四肢着地支撑着身体重心,等到稍微稳了一些后,谢温烬才稳慢地站起身。这凛冽的风都能把他吹一个踉跄,他暗沉的眸子里,细碎的光宛若星辰炸裂开来。术式发动时,眼里那抹殷红浓郁的挥发不去。 虽然精神系异能者的体术是致命的弱点,但是人是凭藉脑子与神经系统行动,一旦这两个被影响了,那么再强的体术都没有用。虽然可能对卡尔赫斯这样的近s级的异能者没有,但是对付其他人绰绰有余。 风声戛然而止,一道雷在即将噼中谢温烬时,被水盾硬生生扛了下来。扶光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自己血肉模煳的手掌却是兴致盎然地笑了起来。 卡尔的雷元素集中在掌心形成一把刀,伴随着他的高速移动,谢温烬几乎是眨了眨眼睛他就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的结局时,又听见罗霄在喊扶光的名字。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能让他再度睁开眼睛面对惨澹的现实。他的确挺怕死的,但是当扶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谢温烬想..... 也对,c区的人都是苟活的老鼠。但是,老鼠往往能够死里逃生。因为它们的命太硬,太脏,神明不收。 扶光等的就是卡尔出现的这一刻,她的腿直直噼向卡尔的脖颈。卡尔没料到扶光会窜出来,两人四目相对时,眼底的野心与兴趣如刀剑在相互碰撞着。他抬手格挡住扶光的腿击,哪怕戴了护腕,也还是感到些许疼痛。 「不得了啊,扶光。」卡尔笑时露出一口银牙,扶光很快稳住了重心。 「笑不露齿,卡尔。不然我可是要把你那该死的牙齿一颗颗打掉的。」 卡尔从不掩盖对扶光的兴趣,他的视线落在她有缝针痕迹的手上,直白而赤-裸。 扶光下意识地捂住手,「我不仅要砍了你的手,连带着你那二两肉,都给你砍了餵狗。」 「拭目以待。」卡尔跳下车后身影很快消散在夜色里,扶光神色一木。风里残留着他身上的香水味,是檀木香。他似乎是真的很期待那一天到来,尽管扶光不明白为什么卡尔没有再继续追杀他们,但她实打实地松了一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一个大男人喷什么香水,熏死了。扶光心里暗诽着。 但是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卡尔破解了谢温烬的幻境。其中两辆车已经驶到他们车的两侧,身后那辆车踩上油门,这三辆车是想同时撞向他们。那样的话,罗霄这款限量版的跑车估计是真的要报废了。在这辆车第一次受击时,罗霄眼里流露的心痛让扶光险些绷不住笑。 但是秉持着朋友的原则,她强行憋住了笑容。 要是真的撞报废了,也不知道罗霄会有多难过。 「谢温烬,回车里去。后面那辆车,我来解决。」 然而扶光的话音刚落,远处的一条触手就缠绕住谢温烬的脚踝。 「啊啊啊啊----」谢温烬的惨叫声彻底打破了贫民窟的死寂。 「操!」扶光忘了这里不止有敌人,还有异种。谢温烬就这样被拽向远方,身后那辆车突然撞上一堵土墙,接着土刺就像竹笋破开地面,将那人捅了个对穿。雷曼的链子也勾住了扶光的腰带以防她被拽走,接下来的话,不仅要彻底消灭敌人,还得分神谢温烬。 「希望你别被吃掉啊.....」 车窗逐渐摇下来,扶光与那浓眉大眼体毛重的男人对上视线,尼德霍格的人大多有异能。扶光跃起躲开袭来的风刃,没想到的是他的风刃还会四散开来。扶光的手臂与腰腹不同程度地被割伤,她在即将落地时借用水球弹起的剎那横身。 那人瞪大了双眼,扶光耻笑道:「谢谢你开了窗,我就不用再费力气把它打破了。」 男人的脸几乎被踹的凹陷进去,扶光的水刀很快划破他的动脉,双方同时打开车门,扶光又被雷曼的链子拉回车上。 她歪歪扭扭地被拉回来,撞到罗霄的手臂。他的方向盘因此往左打滑,车身往左恰好避开了那枚火焰弹。 不过好运不长久,另一侧的车伴随着刺耳的磨地声撞了上来。 「操!!!」罗霄忍无可忍骂出声,扶光雷曼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异口同声:「原来你也会骂脏话啊。」 骂完以后罗霄又羞愧难当,只能继续踩油门前进。 应诀的语气不论何时都是那么尖酸刻薄:「谢温烬估计要死了吧。」 祸不单行,如果不是扶光及时用盾护住二人的话,只怕前窗玻璃碎裂的一剎那,她和罗霄都要变成刺猬。 那只异种身形庞大,直接用触手捲起石头砸向他们的车。 「看来你的车真的要报废了。」扶光喘着气看向罗霄时,他眼尾好像有点红。 应诀攥紧安全带,「这应该就是成功的实验体,听从他们的指挥。」 在驶过那条泥泞小路后,雷曼看见了被半吊在空中的谢温烬。她摇下车窗,迴旋镖割断了那条触手。 罗霄已经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在谢温烬下坠时刚好接到了他。只不过,车盖也被砸凹进去了。 那辆车还想继续撞击时,扶光索性直接用水让他的车熄火。只要没了卡尔,这些人就不再是威胁。 总算摆脱了所有威胁,扶光疲倦地靠在座椅上。谢温烬的脸就在面前,他刚想爬进来就因为车轮碾过减速带带来的晃动不得不先稳住身形。 天泛鱼肚白,熹微的晨光穿过还在沉睡的云朵的身体,逐渐落在这多灾多难千疮百孔的大地上。藉以微光,罗霄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道路。 虽然前路还有些不清晰,但是不难看出那是一道断崖。扶光伸手杵了杵罗霄的腰:「停车吧,现在可以去收拾那人了。你再往前开,我们就要坠崖了。」 然而罗霄面露难色,「我已经把剎车踩到底了。」 扶光刚开始还没意识到罗霄话里的意思,她微微颔首,发现车速丝毫不减以后用力地「嗯」了一声。 「伪绅士你再不停车我们就要坠崖了啊啊啊!」谢温烬死死地扒着车上唯一可以下手的凸起,他还挂在外面啊! 雷曼的惊恐程度不亚于谢温烬。「你别告诉我剎车失灵了!」 「救命啊啊啊!」 雷曼摇上车窗侧身准备去扣安全带,头皮被撕扯的疼痛让她惊叫出声。 「我的头髮!!!」 罗霄的藤蔓缠住后面的树,随后再不断地裹住车身。但他开车的速度太快,车子还是毫无悬念地冲下悬崖,只不过因为藤蔓暂且半吊在空中。 谢温烬双手脱力从车盖上滑下去,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罗霄的藤蔓勾住他的裤子。 但是似乎杯水车薪,整个人的重力朝下,谢温烬的裤子被扒了一半。 后座的应诀不耐烦地说道:「你把车窗摇下来啊!」 「废话。根本摇不下来啊。不然我还需要你做什么?」 罗霄被这尖叫声吵得头昏脑胀,扶光瞥了一眼依然被半吊在空中的谢温烬,半晌她吐出几个字。 「挺翘挺白的。」 -------------------- 罗霄:世界孤立我任他奚落..... 扶光:挺翘的,也挺白。 雷曼:保护头髮,人人有责。 应诀:麻烦精远离我 谢温烬:不仅被看光了而且还吊在半空。我抽到的不是命运之轮,而是倒吊人。 第39章 承诺 「喂!你们两个先别折腾了啊,万一车子撑不住掉下去了怎么办?!」扶光一边扣紧安全带一边回头嚷道。 雷曼看着自己脱落的大簇头髮瞳孔震缩了一下,撕扯着头皮的痛感逐渐消散了,但是愤懑渐渐在心底聚集。应诀随身携带剪刀这个癖好也曾被谢温烬调侃为「剪刀杀人魔」。他那张面瘫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表情,有些窘迫和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但很快这份微不可查的小表情就又被他以冷漠覆盖,「现在,想想办法怎么脱身。」 雷曼周身的气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降低,她饱满的额头青筋似有似无,平淡无波的脸找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她垂下的睫毛浓密乌黑似鸦羽,在眼睑下落了一圈深深的阴翳。她被阴影笼罩着左侧身。长久的缄默让众人内心不安。 直到谢温烬哭爹喊娘的嚎啕大叫声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啊!我要掉下去了,快想想办法。」 应诀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小心地微微侧眸,又再度转回原位。余光里的雷曼模煳不清,让人无法捕捉她的表情。「早知道不用剪刀了......啧,麻烦的疯子。」 原本埋在心底深处腐烂发臭的回忆被一阵潮水再度冲上记忆的沙滩,残留一地狼藉,满是不堪。 扶光察觉到后座两人的不寻常,她朝罗霄那儿挪了挪,手放在他耳畔将声音压低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了?」 罗霄此时头疼的不行,作为唯一一个知晓渊源的人,他特别担心他们两个会在车上不管不顾地大打出手,那样的话他的车是真的修不了了。 他眉尾上挑,深吸气的时候一股火窜到眉心,又被他以强大的自制力压了回去。他起伏的胸膛在车内已经歪了一个度的后视镜里被看的清清楚楚。谢温烬还半光着屁股像只狼一样又哭又嚎,也不知道明明是男人(虽然还不算是),怎么就那么多眼泪,怕不是水泥做成的。 扶光一向不喜欢动脑筋,反正罗霄这个智囊在,她负责出力就行了。她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柔软的座椅,罗霄估量着自己的元力是否能支撑十分钟。 良久,他那双薄片似的唇一张一合:「现在,解开安全带从窗户那里爬出去,只要我的元力不紊乱,异能就不会失衡,就能撑着让我们爬上去。谢温烬先上,我会让藤蔓将你甩上去,你去吸引那只异种的注意力给我们争取时间,其余人出来以后握着藤蔓往上爬。」 听起来是目前最靠谱的一个注意,扶光又问:「那你的车怎么办?」 罗霄面带心疼地抚摸着方向盘,「只要没摔的粉身碎骨或者落水,这辆车基本上还能保修。」 扶光微微颔首解开安全带,身后两人照做,扶光蜷缩着身子刚爬出去就听见罗霄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 「啊嘁----」 体内的元力毫无徵兆地开始横冲直撞,就像有一头牛在体内般。接着,罗霄捂着口鼻又打了一个喷嚏。随之,原本缠绕着树的藤蔓突然断裂,车子就这样坠下深谷。 下坠的速度太快,扶光本想尖叫,失重感带来的不适难以忍受。但是在看见那条幽深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暗河以后,扶光深吸了一口气掉入水中。 河水如她想像的一样,寒冷刺骨而湍急。她不敢睁开眼睛,河水推着她往下。一双手攥住扶光的衣领将她死命地往上扯,所幸那人把住了一块礁石,她憋得肺都快炸了才被那人揪出水里。 这条河上中下游都是同样的湍急,扶光颤颤地脱掉泡水了的鞋回望河水。罗霄的车正慢慢地下沉,髮丝黏在脸庞湿哒哒地往下滴水,罗霄可能得重新买一辆车了。 谢温烬那双小狗眼正一眨一眨的盯着他,对比起之前,谢温烬似乎胖了一些。他的衣物紧贴着皮肤,隐隐约约可见肉色。他的头髮紧贴着头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海豹。扶光只在书里见过海豹的模样,虽然已经记不清楚大概轮廓了,但她还是将谢温烬和海豹联想在了一起。 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项鍊,「幸好还在......」 清晨本就是凉飕飕的,两人落了水,身体颤慄着靠在一起取暖。扶光问:「我们不去生点火什么的吗?」她观望着身后那座茂密的森林,谢温烬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去。森林里的那些树木很高大,树丛几乎遮住了光线。看起来就像一座死亡之森,进去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扶光倒是不信那些神鬼,什么坤灵神,邪灵这些她一概不信。这条森林看起来很深,一不小心就可能迷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野兽,但是这种环境下,应该不会有狼或豹子之类的。扶光估算着距离来规划路线的同时,谢温烬心里正在天人大战。 他对森林有一种发自生理的畏惧,就像兔子会畏惧它的天敌。 「你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扶光已经站起身,她拧着自己的衣服,哗啦哗啦的水流了下来,打湿了土地。 明明只是在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可谢温烬却觉得扶光像是在问他另一个问题,一个现在他还无法想到的问题。 扶光手掌的伤已经癒合,只看见几道粉色的痕迹。 谢温烬很快也站起了身,两人并肩走进那座森林。扶光看着谢温烬说道:「你生日是哪天?」 谢温烬很快回答:「老大,我生日已经过了。上个月五号。」 五月五日啊...... 扶光道了一声抱歉,谢温烬急忙说道:「没关系的老大。」 扶光的唇角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我们的生日,是同一天呢。」 切茜娅送给她的那把弃离已经与自己相融,可以很好地使用了。 想到这里,扶光又觉得有些不畅快,她拽住往前走的谢温烬的衣袖:「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补一个给你。」 谢温烬的脚步顿了顿,原本驼着的背又突兀地挺的很直。他有些语无伦次,半天都没想好该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扶光轻笑一声,她的视线扫顾着四周,同时在路上留下痕迹以免迷路。「什么时候想到了就跟我说吧。」 谢温烬缄默了须臾,他眼眶湿润又疼痛,眼圈泛红了一片。他用鼻子吸了吸气,温声道:「老大你不抛弃我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啦。」 扶光无奈失笑,「不会的。」 谢温烬咧着嘴笑道:「这算是老大给我的承诺吗?」 扶光点着头:「当然。」 两人走在有些湿滑的幽深小径,两侧歪东倒西的树木就像在跳舞欢声笑语的年轻人,又像醉醺醺的士兵。雨后的土腥味伴随着风,扶光竟感到一丝安宁。清晨的薄雾同样缭绕在这座无人知晓的森林,她甚至看见一只蝴蝶。这是在濒临毁灭的坤灵星里,被自然隐藏起来的净土。 让扶光感到惊奇的就是这儿居然还有蝴蝶,藏匿在这座被死亡笼罩的贫民窟里的森林。她有一个很过分的想法,她想把那些死去的人埋葬在这里。 两人跟着那只蝴蝶一路前行,扶光伸手拨开灌木丛,眼前的景象深深地烙印在心底,再也无法挥去。 大片大片的罗尼花开满在土地上,蔚海如蓝。它们随着柔和下来的风一起为两人弯下腰,就像层层波涌的海浪,一个覆盖着一个。海蓝闪蝶在罗尼花上栖息,这是无人踏足的蔚蓝之境,河水的潺潺声还在耳边迴荡。几缕鎏金似的阳光透过厚重的叶隙,铺满在这蓝海。 还有流动的雾气,就像白色的面纱笼在这里。 谢温烬看着扶光惊喜的面庞,她的眼睛不似他见过的其他人那样圆润或者上挑。她的眼睛就是锐利如刀,可此时她眼里不绝的光,就像刀柄上缠绕着一朵雏菊。他左眼倒映着扶光的笑靥如花,早就是挤满沉甸甸的泪水。右眼被这些盛放的罗尼花占满,却带着一丝血色。 那是「谢温烬」死去前,交付给自己的未来。 即将被血洗涤的年华,和她此时的笑靥如花,终有一日会连结在一起。 -------------------- 这一章是谢某人和阿光的时刻,毕竟本文感情剧情四六分。发现一直没有好好写他们的感情线,一开始阿光对谢某人只是单纯地救了个人的举手之劳,后来谢某人自愿当她的小弟,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大哥和她庇护的小弟。再到了解了谢温烬的苦痛产生的怜悯,和成为队友以后相伴的情谊。vinelsa小队的底色是真挚的友情,有爱情也有友情,再到之后还会有胜似亲人的感情。他们是互相爱着彼此所有人,但是阿光和谢某人的友情在之后会破裂。 不破不立嘛 女人真是伟大,坚韧充满力量的同时又有柔软与怜悯,美丽而强大欸。 第40章 愿望 谢温烬渐渐将目光停留在扶光脸上那道肉粉色的条形伤疤上,是刚刚在车上弄的吧。他心里暗暗想着,那些幽深见不得人的想法又一次被心底的浪潮捲入泥沙中。那一抹光晕平铺在扶光的发上,她的头髮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枯黄,此时被照的更浅了些。 在西邻的幻境里,他并非全然不知。那幻境中的自己虽是假的,但也留有他的残念。按理而言,「自己」被扶光杀死以后,应该会变得痴痴傻傻,或者直接死去。但是直到现在,谢温烬都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只是「谢温烬」的离去实在是太猝不及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脑海里再也没有迴荡着那人的声音。 站在这里仿佛置身于一座无人的岛屿,只有他们二人。谢温烬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扶光有依赖,应诀嘲讽他这是「雏鸟情结」。 似乎是这个说法。 谢温烬迈出一小步,他小心地避开那些花朵站在那块没有花与草盛开的贫瘠土地上。他的指腹就像抚摸家乡的羊羔般抚摸着罗尼花的花瓣,花瓣软的不成样子,生怕一用力便会掐出一个印子。谢温烬微微用力揉捏着花瓣,花瓣上的露珠浸湿了粗粝的指腹。 其实一直盯着罗尼花看久了,眼睛会不自觉地模煳起来。在那一片模煳中,这些美丽的花朵就像精心编织的网,又像漩涡。 扶光见谢温烬一直盯着那朵花出声调侃道:「再看花都要害羞了。」 谢温烬如梦初醒地抬起颌回望扶光,风把她的马尾吹得松松垮垮的,浓密的髮丝慵懒地散在圆滑的肩头。他的嘴比脑子更先做出了反应,「如果有一天老大和我分道扬镳了,我们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老大会不会杀了我?」 谢温烬的问题一个大转弯来到生死利益上让扶光有些难掖,她有些心虚地回想起在西邻的幻境里自己的表现。扶光不喜欢说谎,只能忍着尴尬把实话说出来:「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肯定会杀掉你啊,而且还得把你的棺材板给钉死。」 虽然扶光一早就想到这可能会让两个人尴尬,但是谢温烬这副要哭要哭垂着眼睛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有负罪感。 扶光无奈用手撑着额头,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一天天怎么这么能哭,水做的吗?」 谢温烬泫然欲泣,又不想被扶光说爱哭鬼,只好一边吸鼻子一边用袖子用力擦眼睛,搓的眼角更加通红。 他哽了一下,声音小的可怜:「老大真狠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肯定不忍心杀掉老大。」 扶光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怎么其他三个人还没动静,我记得他们都是会游泳的啊。」 还不等谢温烬开口,树丛的动静就让扶光提起了警惕,在树丛被拨开的一剎那,罗霄往后勐地一退,扶光的腿擦过他的颈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在看见是罗霄以后,扶光讷了讷。 罗霄汗颜:「警惕性挺高的。」 他仄首瞅着谢温烬,又问:「你打他了?」 谢温烬后槽牙都咬的咯咯作响,他实在是讨厌罗霄,一副虚伪假正经的上等人模样。 「该死的上等人。」他偏过头骂道。 罗霄嘴角抽了抽,「我没聋,听得见你在骂我。」 谢温烬轻啧一声,音量更大了些:「哦,知道了,死上等人。」 罗霄眯起眼睛的时候,扶光总会将他幻视成眯着眼的雪貂。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合不来,但是,她喜欢看人吵架。 轰---- 这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有些颤慄,急啸的风捲起许多罗尼花。扶光一开始以为是又有敌人,但是那股元力太过熟悉,直到她看见应诀被链子甩上天。 「哇哦---」扶光拖长语调,两个人顺着她的视线一同看过去。 应诀急速下坠时既要保持平衡,又要努力让元力不受失重感影响,从而导致异能无法释放。 雷曼眼中戾气浓郁的化不开,她毫不在意即将释放给对方的尖刺。她抽出长伞,舌尖无意识地舔舐着干涩起皮的唇瓣。 「你真是找死,应诀。」她的声音就像被寒冰层层覆盖一般,河水倒映着她火红的发,就像一条血色瀑布悬在腰涧。 一直以来强撑的平和在此刻彻底撕破,雷曼捏紧伞柄,柄上的那道划痕很深,硌的皮肤发红也浑然不在意。「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让你得逞吗?」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应诀用土包裹全身作为护甲,才避免了被她那条金鍊子划开血肉。 护甲被剜出大块的土,几乎快要触及皮肤。 「真是麻烦死了.....」应诀腾跃起躲开袭来的巨大圆形锯齿,他身后那棵倒霉的树被拦腰截断,倒在地上溅起的尘土被他化作锋利的刺。 雷曼开伞时那些土刺已经快来到她面前,被反弹回去的土刺又合在一起,形成一只巨大的狼。 雷曼额间的汗都快要连成串,这河水实在是太冷,寒气入体引发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距离心脏只有几厘米处的伤疤在作祟。 那头狼约有五米高,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颤动。 雷曼闪身躲到树后没多久,那张血盆大口就将树咬断。散落的树叶纷纷扬扬,几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雷曼用伞拂开叶片,只见那双向来都毫无生气的淡漠的眼睛多了几分琢磨不透的情绪。应诀的手用力地掐住雷曼的脖颈将她压在地上,他翻身坐在她身上,双手不断地施力。 「呃---」雷曼的喊声被迫中断,应诀的指甲都快嵌进她的肉里。她将手中的伞抛掷在空中,原本刚收拢的伞又一次张开,伞下无数锯齿就这样往下坠着。 应诀一惊松开手去躲,雷曼藉机起身再度合拢伞。她闭合了身体里的元力流动大步冲上前,这里的树木繁多,应诀屈腿蹲下躲过那一击,看着被打出一个大洞的树身心有余悸。 他冷哼一声,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呵.....要拼体术?」 应诀很快也闭合了元力的流通,纯粹的体术搏斗如果加入了元力就会导致失衡,他一边躲着雷曼的拳头,一边观察着身后的环境。 应诀在勉强躲过雷曼的腿击后突然转身拉过一块枯木砸向她,雷曼瞳孔一缩弯下腰,那块枯木被投入水中漂浮起来。她的闪避恰好给了应诀机会,但是应诀却并没有出手。 她眼角挂着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擦去。 应诀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一刻的分神,他被雷曼抱摔出去。紧接着她俯下身来,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应诀脸上,直到鼻血染脏了她的手。 应诀就这样任她发泄,直到雷曼打累了停下来以后,他扯了扯唇角,疼得闷哼一声。 只有在涉及到那件事时,他才会对她低头。 雷曼眼眶里滚烫的泪水欲落不落,他不是个擅长道歉和好好说话的人。最后抿了抿唇,也只说了一句:「消气了吗?」 回到岸边等了二十分钟的三人百般聊赖,扶光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明明谢温烬离她有两米远,结果耳朵比狗还要灵。 他撒开腿就朝扶光走去,结果罗霄先他一步坐在扶光的身旁问道:「你饿了?」 扶光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罗霄失笑,他的手撑着地面准备起身,谢温烬就转身朝森林走:「老大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整一个烤兔子。」 罗霄凝神须臾,也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彻底步入森林,谢温烬的脸就垮了下来,他哼笑一声,拖腔带调地说道:「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上等人,待会被树枝划了手可不要痛的滋哇乱叫。」 谢温烬刻意咬重了「上等人」这三个字,存心要膈应膈应罗霄。罗霄对他的话并非是充耳不闻,相反,他极其在意。有的人是天生合不来的,例如谢温烬与罗霄。 罗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覆在领带上整理着,谢温烬见状声音更是尖细:「不愧是上等人,连进森林都要保持你们的仪态。到时候要是连只兔子都不敢杀的话,那还真是光鲜亮丽,徒有其表。」 罗霄的声音听起来冷淡而疏离,出于良好的教养他回应道:「不修边幅的人,看起来实在是涨眼睛。」 「你说谁不修边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谁对号入座就是谁。」 谢温烬阴沉着脸面向罗霄,罗霄眉梢轻佻,明知故问道:「怎么,要打架吗?比体术,还是比异能?」 两个谢温烬都不擅长,罗霄要比他高出一个头,谢温烬不爽地仰视着他,轻嗤道:「呵,我就说你们上等人都是徒有其表,解决问题只知道用拳头。」 谢温烬移开目光时正好看见一只肥大的野兔,他面露喜色刚要释放异能困住野兔,罗霄的藤蔓就已经缠住了那只兔子。 谢温烬:「操,你还要抢我的兔子?」 罗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谢温烬:「谁先抓到就是谁的。」 就在罗霄将藤蔓往回收时,他双手忽然颤慄起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他克制着怒火喊出声:「谢温烬!」 耳边谢温烬的嘲讽循环播放着:「是你说的,谁先抓到就是谁的。」 「现在,是我抓到了。」 就在谢温烬漾着笑容美滋滋地准备去抓兔子时,藤蔓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倒吊在树上。 罗霄强忍着不适忽略耳边谢温烬的谩骂想要去抓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直到谢温烬哀嚎一声:「兔子跑了! 你快去把它抓回来啊!」 谢温烬的异能让罗霄陷在幻觉里分不清现实,直到十分钟后,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岸边。 扶光用雷曼幻化出来的叉子又逮到两条肥鱼,烤架上的四只鱼外酥里嫩,散发着香味。 扶光瞧了一眼两人空空如也的手,似乎是早有所料。「鱼烤好了,过来吃吧,吃完了我们想办法上去。」 扶光坐在应诀旁边,看着他被打肿的脸忍俊不禁:「需要治疗吗?」 「废话。」 扶光的笑容多了一丝愠怒,而后又被不正经取而代之:「两千五百星币。」 应诀顶着两只熊猫眼幽怨地看着扶光说:「你去死吧。」 大家都没有去过问雷曼与应诀为何会打起来,他们围在篝火旁大快朵颐,就像一群来这里野炊的年轻人。 本该如此。 扶光喟嘆一声:「希望我们五个人长命百岁,平安顺遂,情谊不碎。」 一旁嚼着鱼肉的雷曼含煳不清地说道:「这种祝福实在是土的掉渣。」 扶光嘟囔了几声:「我们家那边就是这样的啊。」 谢温烬接过扶光递来的纸擦拭双唇,「老大,愿望说出来会不灵的。」 扶光:「嘘,再吃一个烤鱼,噤声。」 第41章 莉莉丝 扶光随手薅下来一片叶子擦拭着油亮的双唇,再继续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尽管片刻的偷闲来之不易,但拉普罗斯与尼德霍格之间的纷争还未解决。 切茜娅入狱是扶光意想不到的,谢伊说过的话还在耳边迴荡。扶光仰起颌,那只巨型的异种还盘旋在悬崖上,层层叠叠的褶皱和腐臭味让她胃里翻腾倒海,都快把吃进去的烤鱼给吐出来了。 不过好在,那只异种的行动要比想像中的缓慢不少。扶光扭了扭酸痛的手腕看向罗霄,「用你的藤蔓缠住我的脚把我甩上去,然后谢温烬精神控制住那只异种,如果不行的话雷曼你就用你的链子缠住它。」 「至于应诀......」扶光有意无意地笑了笑,「伤员好好休息。」 听起来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抽她一嘴巴子。 应诀垮着脸颔首,尽管扶光的话是阴阳怪气的,但她说的也没错。他总觉得自己的肋骨都断了一根。 就在扶光已经盘算好所有的计划后,上空一声巨响,接着那只异种的残骸就直直地坠入河中,脏血将清澈的河染得发黑。扶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抽出弃离对准悬崖上若隐若现的人影。星链的全息投影让她看清了悬崖上的人,卡尔将头髮梳到脑后只留下几条鬚髮在饱满的额前。他看起来气定神闲,「拉普罗斯和尼德霍格经过谈判,决定停火谈话。连一只b级的异种都解决不了吗?不过是长得比较大而已。」 罗霄也收到了罗普恩德的讯息,扶光嗤笑道:「你在说什么话?真是听不懂,就像一只狗在狂吠。」 卡尔浑然不在意地吹着垂下的髮丝,「回去洗干净你那一身血臭味,然后带着十足的诚意来谈判舞会。」 众人神色各异,扶光云淡风轻地哼笑一声:「行,绝对会带着十足的诚意操你全家。」 阴冷潮湿的地牢散发着不可言述的臭味,就像是一个从不洗澡浑身汗味还有伤口的腐臭裹挟在一起的人的味道。切茜娅坐在草蓆上,这里的环境要比拉普罗斯关押囚犯的地牢要好。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关进地牢的了,切茜娅的手撑着下颚往上看,那窗子她可以轻松地打破逃离。 似乎当时只是因为卡尔赫斯的话让她感到窒息,既然对方的攻心计已经得逞了,那也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的必要,不如保存体力,节省异能。 白昼苍郁的柔光投射在一片狼藉的地面,杂草,蟑螂和死老鼠。切茜娅短暂地回想起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他们一直住在地下室,要担心煤气泄漏,要担心老鼠蟑螂和蜈蚣蜘蛛这些虫子,还要担心漏雨和楼上总爱找麻烦的老头。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独自在家等待着母亲与哥哥,那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头拿着母亲给他的钥匙开了门。 他就像一只面目狰狞的怪物朝她扑来,切茜娅的力气几乎无法与他抗衡,但是谢伊很快就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压在她身上的那座山被谢伊掀翻在地上,谢伊将老头手里的酒瓶抢过来,狠狠地砸在他头上。碎片被他捡起来,哪怕被割伤了手谢伊也视若无睹。切茜娅不知道谢伊割掉了那老头的哪个器官才能让他发出这样歇斯底里的尖叫,直到男人彻底没了气息,谢伊才喘着粗气将粘满血的酒瓶碎片扔到窗外。 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想要查看切茜娅是否受了伤,可那双沾满血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白净的脸蛋时,她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那是切茜娅·朗福德第一次看见她的哥哥如此悲伤的神情,他眼里的淡蓝色是一片悲伤的水雾,那些水雾描摹出她在他眼中清澈纯白的模样。谢伊收回手对她流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是哥哥吓到你了,哥哥不对。」 他轻车熟路地扛起尸体走出门,而切茜娅看着因为拖行而蜿蜒的血迹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就蜷缩着身子躺在被窝里睡了过去。谢伊回来洗干净手以后发觉切茜娅已经睡了过去,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坐在床边,他粗粝的指腹抚摸着她柔软的脸庞又瑟瑟收回。 从那天起,谢伊就开始教导她格斗。 很多蒙了灰的回忆突然就被清水洗涤干净,切茜娅的皮肤看起来就像小麦,渐呈修长的手臂也能看得出肌肉线条,她不再是那么纤瘦弱小。 脚步声打断了切茜娅的回忆,她唇畔一斜,讥道:「您大驾光临,我实在是荣幸至极。休塔克议员。」 尼德霍格与拉普罗斯的冲突仅仅持续了一个晚上,在黎明破晓时,黑暗中的所有躁动又恢復了平静。不止是他们,两大军校的所有学生及老师,还有a区的一些政客都要参加这次谈判舞会。被带去圣教堂时,扶光仍然是冷着一张脸。她蹙起的眉头流露出一丝不满,罗普恩德就在圣教堂等待着众人。 生机盎然的草坪上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名贵花种,肥绿的芭蕉叶遮挡着彩色的落地窗,只投下一片阴影。圣教堂是是由大理石和少量的星铁石建造成的,每一块砖都雕刻着不同的神像。血红的地毯平铺在推开栅栏以后踏上的那条白色小径。径侧奼紫嫣红,被常青藤缠绕的巨树高耸入云。巨大的穹顶上有一个古老的时钟,指针是坤灵神的样式。杳霭流玉的晨时,喷泉上的缪斯神像正提着精緻的圣杯,倾下来的水听起来飞泉鸣玉。 扶光贴在罗霄身侧,声音很低:「你以后也要当神父?」 他稍作思索后回答道:「或许吧。在坤灵星,神明本就是万人敬仰,如今这颗星球走到了穷途末路,人们则更是要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神上。人总得沉迷什么,有点精神寄託才能不疯魔地继续活下去。」 扶光很快明白了罗霄的弦外之音,她又问:「那你是沉迷什么呢?」 罗霄的瞳色很浅,湛蓝的苍穹倒映在他眼中,将眼眶也撑满了。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见扶光充满兴趣的样子,也不好叫她失望:「大概是救赎吧。」 「你呢?」罗霄反问。 扶光思忖了好一会儿也没答上个所以然,因为她说不出那个词,说其他的又是违心。 跟在两人背后偷听许久的谢温烬突然窜出来,一副宣示主权的气势:「老大最追求的肯定是自由啊,哈.....小白脸这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老大。」 雷曼撑开伞轻抚自己的脸庞自言自语道:「真是该好好护肤了呢。」 应诀双手插在兜里,去看她被剪得参差不齐的那一簇头髮。 扶光心里突然如沐春风,她的确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个词,遂问:「那你呢,谢温烬。」 谢温烬矫揉造作地耍着帅,「当然是英雄了。拯救世界!」 扶光哑然失笑,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入目的是巨大的坤灵神像。 传说中坤灵神本名莉莉丝,她诞育了坤灵星,赋予这座星球资源与生命。 黑色的纱织笼罩在雕像头顶,逼真的黑髮就像层层翻滚的浪。透过纱织仍然能看见莉莉丝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野心和给予世人的怜悯,她手握圣剑身披战甲,美得不可方物。 其余的神像都簇拥着她,似崇拜似讨好。 尽管扶光不信神,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尊神像吸引。良久,她回过神问在前方带路的罗普恩德:「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罗普恩德摸着鬍子道:「给你们定制衣物,多少人想要都没有。」 谢温烬嘴贫道:「教堂忽悠忽悠教徒给钱不就富裕了吗?还开始做衣服了?」 索性罗普恩德没有听见,罗霄甩了一记眼刀谢温烬才满意地闭上嘴。他本就是为了故意去气罗霄。 扶光摊开手让修女为她量身,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在教堂穿衣服。 罗普恩德长嘆一气:「罗霄,你一天天真是会给我找麻烦。你们现在是众矢之的,还是待在这儿好些。」 拉普罗斯最开始并不想与尼德霍格起冲突,大不了就是损失一个异能者。可偏偏因为扶光,切茜娅一定要将事情闹大,其余几人煽动学员,最终兵戎相见。说是拉普罗斯隐忍多年终于爆发,实际上完全就是校方被学生与□□逼着开战。天知道他们答应给尼德霍格多少好处才让他们开展一场谈判舞会。 罗霄对此嗤之以鼻,扶光更是已经开始用各种各样的粗话来「赞美」。 罗普恩德受不了耳朵被污染,强行将扶光推进空房间等待成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实际上量身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清楚尺码,好将那个尺码的衣物尽快拿上来。 不过谢温烬没说错,如果不开展制衣这个副业,圣教堂就要没钱维修了。 扶光百般聊赖地挑选着衣物,她从不觉得选择可爱或者温柔的衣服不好,粉色也没什么不好看的地方。本来只打算随便挑一件礼服的扶光视线突然被角落里那件衣服吸引。 那件衣服是仿制莉莉丝的战衣,只不过是没有战甲罢了。 扶光推开门出来时,谢温烬的心就像被木桩狠狠地撞了一下。剎那间头昏眼花,心跳加速。 纯黑的斜式长裙有蕾丝点缀,裙摆就像展开的涟漪,嵌着昂贵的黑珍珠。扶光圆滑的肩头上有一道状似蝴蝶的伤疤,窄腰纤细,用一条纯白的缎带繫紧。闪光绸缎制成的长裙还有罗尼花的纹路,扶光的视线不自觉地被那尊神像吸引。 这样宁静的早晨,就像莉莉丝编织的梦境。 第42章 最后一舞 扶光注意到谢温烬直白的视线后翻着白眼转身,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浅,等待着其他人更衣。 谢温烬从没穿过这样华贵的衣服,修身的燕尾服裁剪得当。布料摸起来柔软的就像牛奶,穿在身上皮肤不会被磨得生疼。黑色的西装外套他还不能完全撑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很滑稽。但是谢温烬脸上漾着的笑容挥之不去,他不断地转身,将镜子里自己的每一处都收尽眼底。他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不等侍从为他打好领带就欢快地跳着跑出来。 罗霄刚好换了衣服出来,他仔细整理着衣领象牙白的西装更显得他矜贵优雅。他垂首瞥了一眼领带,蝴蝶结的领带并不适合他。他正欲去换领带时,扶光惊嘆道:「这个蝴蝶结领带好好看。」 罗霄的脚仿佛生了根,扎在地上不动弹了。他挑唇轻笑,温声道:「是吗?」 扶光两只手握着自己的下巴故作端详状,「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罗霄急忙转过身以免因为止不住唇角上扬让扶光看了笑话,谢温烬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莫名地心里生出一丝自卑感。 雷曼的的火红舞裙上嵌着的每一块珠宝都价格不菲,在扶光屡次伸手试图扯一块钻石下来后,她毫不客气地用伞尖打了扶光的手。 「嗷!!」 雷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凉飕飕地说:「再有一次,就把你的手打骨折。」 应诀出来以后众人便上了车前往尼德霍格,在车上谢温烬一直缄默不语,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怀揣着不安闭上眼睛。 谈判舞会的入场极其繁琐,扶光和其他人被分开,一个侍从拿出照片与她对照后,就将她带离了人声鼎沸的长队。 谢温烬眼前的达官显贵各个都是人高马大,他被他们挡住视线,连一丝光都透不过他们肥硕的身体。闷热的天气和排着长龙的队伍让他昏昏欲睡,双脚站得发麻。 终于,有一束柔和的光线从金碧辉煌的殿内映射出来,将他眼下的阴翳映的更深了些。谢温烬本是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突然一股拉扯的力量迫使他张开眼。眼前虎背熊腰的男人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他讨厌那个男人沾着酒液的络腮鬍。谢温烬胡乱地蹬着腿喊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男人扫视着他身上这件礼服,原本腐朽的眼神骤然聚集了狂风暴雨,看起来一场雷暴即将到来。「把这个赫鲁老鼠关起来!他竟然敢去圣教堂偷衣服!」 「等等!这件衣服是罗普恩德----」 他剩余的话语淹没在疼痛中,被扔下台阶时谢温烬扭到了脚,只听见耳边「滋啦」一声。这件他喜爱的衣服破了个大口子,外套和里面洁白的衬衣都沾到了泥水。 周围人不论是尼德霍格的还是拉普罗斯都在冷眼旁观,或许唯一能让这两大军校统一意见的,就是赫鲁人该死。 阿扬排在队中间时看见了谢温烬,谢温烬记得他是扶光的朋友。他双眼含着泪看向阿扬,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一下,自己并不是小偷。 阿扬厌恶地咂咂舌便继续自顾自地摆弄着星链,警卫员攥着谢温烬的头髮粗暴地将他拖行离开。看门人呸了一口又恢復成以往的谄媚笑颜,他接过眼前人的名片,恨不得将头扎在地里。 「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夜晚。」扶光蜷握着高脚杯,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子,殷红的酒液覆上杯口洒落几滴在昂贵的地毯上,那些花哨的图案看得扶光头晕。接着,她没有给卡尔开口的机会。她翻腕,贝壳被室内的暖橘的落地灯光勾出影子,映在她白皙的颈项。斜边的设计更能让锁骨凸显,但卡尔的视线停留在她肩头的那块伤疤。 酒液打湿了他的前发,顺着下颚流到胸膛,将他准备好的那件礼服给弄脏了。 扶光:「你还是这样更好看一点,卡尔。不然,就太人模狗样了。两年的平和?这种协约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用,不过是些形式主义。」 卡尔漫不经心地拿过帕子擦拭脸庞,「是吗?可这份协约,是切茜娅·朗福德带头签订的。」 他欣赏着她眼里的诧异,但扶光并没有如卡尔所想的那样感到愤怒。她只是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最后,感谢你让我不用排那个破队。至于舞伴,你另觅良人好了。不然我怕我把你的鞋子都给踩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扶光背身而去,握住后门的把手准备推开时,卡尔慢悠悠地说道:「别太理想主义了,扶光。」 「另外,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扶光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推开门后各色人物映入眼帘。她环顾四周,只瞧见罗霄被人簇拥着问东问西。看他脸上礼貌而尴尬的笑容,扶光实在是忍俊不禁。 罗霄的确是养尊处优的贵族,他的头髮被撩至头后用了髮胶,两侧的碎发刚好能修饰脸型。他站在人群中,就像是被簇拥的美神鵰塑。明亮澄澈的眼眸忽然转向她,他握着酒杯举向她,直到很多年后扶光也没有忘怀。他逆着光,在众人的凝视下望向身处于阴影处的自己。光聚在他背后,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来。 她走向他不过因为他身后琳琅满目的甜点,她很想尝尝,仅此而已。 扶光随手拿了一杯苹果汁与罗霄碰杯,起初她还极其厌恶这种形式上的谈判舞会,这不过是一群虚伪的人穿着遮羞布参加的面具舞会。但是现在,扶光塞了两个马卡龙在口中嘟嘟囔囔地说道:「要是能多来几场就好了。」 罗霄唇边绽出一抹笑,迁就着她:「行啊,到时候在拉普罗斯办,就怕你不来。」 扶光咽下马卡龙以后,嘴里甜腻的味道让人的心仿佛都揉进去了蜜。 罗霄忽然干咳了几声,他清了清嗓,犹豫不决地看着扶光。她一心扑在甜点上,浑然不知他心里的兵荒马乱。罗霄在心里反覆练习着邀请的语句,该温和有礼一点,还是像朋友之间的逗趣。他怕太温和有礼,扶光会觉得他死板无趣,又怕太逗趣了,她会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一句简单的「你愿不愿意和我跳舞」,罗霄在心里反覆演练了无数遍。 「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扶光的一句话把罗霄拉回现实,她随手拿了一块大泡芙就从后门离开。 罗霄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卡尔·赫斯邀请了沈慧跳舞,周边的人一片譁然纷纷讨论这件事。 有人甚至将其编造成一个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 罗霄烦躁地对周边纠缠不休的人道了一句「抱歉」便去找雷曼。 扶光漫无目的地逛着,室内的温暖把她的脸都烤的通红,一到室外,拂面的晚风带去了聒噪,让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彤云密布,朔风起。坤灵星的生态气候早已紊乱,夏日飘雪,冬日干旱。夜色正浓,月光透过那扇华美的窗,地面被切割的斑驳树影被她轻轻踩在脚下。微弱的蟋蟀鸣声和耳边细腻的风声让扶光继续朝后院走去,在a区,人们更偏爱火红的玫瑰。她路过一个玫瑰花坛,听见有人压抑着的啜泣声。 扶光顺着声音看去,眼里倒映着谢温烬遍体鳞伤的模样。 他的影子被月光与树枝切割,就好像将他的灵魂分割成了碎片般。 紊乱的天气让这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鹅绒大雪,起初只是几片她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细雪,再然后沉重的雪落了下来。 谢温烬手里拿着沾血的匕首,他目光闪躲,但扶光很快就发现了被草丛掩盖了半个身体的男人。她一怔,随后意识到出事了。扶光跑上前想要查看那人的伤势,谢温烬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道:「别过来!」他似乎是失了神智,拿着刀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 失焦的瞳孔..... 被自己的异能反噬了? 「救救我.....这个赫鲁杂种.....要杀了我。」 扶光一靠近,谢温烬就会尖叫。如果不是因为殿内的欢声笑语大到扶光在这里都听得见,那谢温烬又哭又叫的声音一定会传到里面,引来更多的人。 男人受了重伤,但还吊着一口气,及时治疗的话是能获救的。 「救我.....小心那个赫鲁杂种....呃!」 水刃捅入他的心脏,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这样吐着血沫闭上眼睛。 谢温烬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他就像刚出生的孩子般懵懂,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扶光。 保险起见,她用异能凿开了一个洞将尸体埋了进去。 回想起尸体的触感,扶光头皮发麻深唿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去心里的恐慌。 谢温烬应该是过度使用异能遭到反噬,他也不顾地上的雪直接坐了上去。扶光又气又无奈,她不知道谢温烬怎么和这个男人起了冲突,嘴上骂着他,手还是凑过去给他疗伤。 天气骤冷,扶光的手都被风吹得通红。谢温烬颤巍巍地伸出手又缩回,「脏....我的手。」 扶光没好气地说道:「闭嘴。」 悠扬的乐曲从里面传来,扶光刚给谢温烬处理好伤口,他就突然蹦起来抓住她。他的手放在她腰侧,扶光很快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她本想骂他,但谢温烬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她实在不忍拒绝。 扶光不懂怎么跳舞,笨拙地跟着谢温烬的步伐,还要小心踩到他的鞋。他身上那件西装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看起来是被匕首划的。他们踏着满地的碎琼乱玉,顶着「一头白髮」起舞。谢温烬偶尔会踩到她,然后她又会恶劣地欺负回去。 扶光哭笑不得地说道:「两只丑小鸭在跳舞。」 谢温烬摇摇头否定道:「你是....是....天鹅。」他将下颚抵在扶光的肩膀上,似笑似哭。 「最后一舞,最后一舞。」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下一章主角团就要长大啦(除了谢某人,谁让他最小) 第43章 杜鲁特 最开始那场冲突最后以两个闹着玩的孩子的姿态相拥言和,据说合约里两大军校共享资源的那一条让拉普罗斯的人笑了足足三天。 此后的两年内,尼德霍格与拉普罗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 有些枯黄的叶片落在扶光的发顶,她心不在焉地坐在那一片树荫下,对面层峦起伏的山峰形状各异。扶光拿下那片树叶挡在左眼,一个很完美的毫无意义的动作。 扶光慵懒地抻了抻腰,眼尾泛着睏倦的泪花。「说好的十点集合,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扶光单手撑在地面利索地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她的头髮又长了一些,已经快及腰了。一开始枯燥发黄的头髮也变得乌黑,也不知为何,随着年龄增长眼睛会变得愈发狭长。 扶光靠着树干点燃一根香菸,十七岁的她个子已经快窜到一米八。她俯瞰着山下还在进行基础训练的新生,修长分明的手指夹着那捲菸递到嘴边深吸了一口。 烟雾过肺,吐出来的薄淡不已。她右眼下长了一颗泪痣,在阳光下有些发红。扶光不耐烦地跺着脚,直到罗霄一脸歉意地赶来。他的脸漾着薄红,鼻上还有些细汗。 罗霄喘息道:「抱歉,教堂的事情太多耽搁了。」 扶光「嘁」了一声往他身后看,空空如也。 她额角的青筋暴起,攥着拳隐忍道:「真是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啊。」 话音刚落,钩锁扣住树干的声音就传到耳边。一阵风掠过发梢,雷曼顺着钩锁迅速转移到山顶。树枝摇曳,她悠闲地绑了一个高马尾随后开口问道:「这次又是什么烂掉牙的破任务?」 提起任务扶光的脸便皱了起来,她盘腿坐在树下顾着腮帮子一脸烦闷。「我得去捡垃圾了。」 雷曼:「?你终于决定转行了?」 扶光便顺着她的话故作浮夸道:「是啊,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在垃圾站看到我呢。」 罗霄戴着的金丝眼镜折射着阳光,他关切地看着扶光问:「到底怎么了?」 扶光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担心,她将笔记本盖在脸上靠着树闷闷地说道:「切茜娅要我去布鲁赫,两年前那个人体实验的事情是扳倒尼德霍格的重要一环。她让我去赌场那里当个清洁工,就是扫垃圾的。需要你们两个来掩护我,帮我弄一个假的身份证明,再有一个推荐我进去。」 a区所有的身份证明都要经过教会的手,所以假身份自然需要罗霄来帮忙。至于推荐信,雷曼的家族都是布鲁赫的老熟人了。扶光眨巴眨巴双眼故作无辜地看着他们,雷曼翻了个白眼凉飕飕地说道:「什么叫做我家族的人都是布鲁赫的老熟人?」 罗霄看了她一眼反问:「难道不是吗?」 「就算是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扶光打断了两个人的拌嘴,谢温烬与应诀最终还是被尼德霍格召了回去,无非就是要体现他们的大度。两年前的那件事情仍然会让扶光深夜惊醒,那张血淋淋的脸挂满泪水质问着她,为什么要帮助一个赫鲁人杀掉自己。 为什么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去可怜一个卑劣的人种。 梦魇缠身的那段时间,扶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阴间被捞回来的活死人。 「所以......」 ....... 她真的变成清洁工了。 赌场的灯光明亮如大堂,身着各色制服的男女都慇勤地端着酒杯流转于各个赌桌,运气好的时候,会有那么几个阔佬将钞票放在那些男人袒露的胸口。 比起这些人,扶光更像是花园里的一根狗尾巴草。她戴着白色的清洁帽,挂着刚被菸灰弄脏的围脖,淡蓝色的臃肿保洁服和一个遮挡面部的口罩。 才刚刚打扫好的区域又被某个喝得烂醉的赌徒吐的一片狼藉,隔着老远扶光都能闻到酒臭味。她的眉头都快皱成一条毛毛虫,最后认了命万般不情愿地朝那一滩呕吐物走去。 「脏事儿我背,你们好事儿相随啊。」扶光咬牙切齿地在星链的群聊里发出这条语音,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忍受这噁心,她特地拍了一张照片发在群聊里。 不出所料的,雷曼开始炮轰扶光。就当扶光准备再发一张不同角度的呕吐物过去时..... 「您已被禁言一个小时。」 扶光气极反笑,可面对着那一大滩呕吐物,她实在是无从下手。 远在监狱里的切茜娅似乎与她心有灵犀,发来一条信息:「在布鲁赫可比在尼德霍格的特殊监狱待着舒服,知足吧。」 扶光握着扫把的手紧了紧,忽然一个人被簇拥着走进来。赌场的老闆一见到那位西装革履的政客便谄媚地走到跟前对他嘘寒问暖。 「您大驾光临我这间小赌坊真是让我荣幸至极,杜鲁特先生。」 名单中用红笔加粗的人名让扶光忍不住侧目,莱文·杜鲁特年近半百就已经坐到了a市高级检察官的位置,他位高权重,与尼古拉德·赫斯关系亲密。同时,他也是提出并实行赫鲁实验的官员之一。 「喂!这么噁心的东西你不收拾难道等着老子来给你收拾吗?」领班人咋咋唿唿地走过来,一部分人的视线被吸引到这里,包括杜鲁特。 他打量着扶光的身段,虽然有些过于高挑,但身材曲线都是优美的。他看不清她的脸,但白皙的皮肤和那双狭长犹如弯刀的双眼让他第一次产生这种异样的感觉。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女人,他身边的女人大多经过手下的调·教,温顺如绵羊,很懂得如何去讨他的欢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男人总是如此,希望美丽的女人对他逆来顺受,又希望征服充满野性的女人,期盼着将她们驯服,仿佛女人不是人只是他们用来炫耀和证明自己个人魅力的战利品。 看待猎物一样的眼神落在扶光的身上激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从小到大,最厌恶的就是男人的自以为是和他们恶劣的凝视。不过,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需要忍一忍。 一个能够很好接近目标人物的机会,等到她拿到自己需要的证据与情报以后,她一定会挖了杜鲁特的眼睛拿来泡酒。 扶光不擅长扮柔弱,她便佯装愤懑地瞪着领班人,她颤抖的声线听起来好似真的委屈般,又控制着语气和音量,给予人一种隐忍克制的楚楚可怜模样。 不出所料的,杜鲁特朝她走过来,「绅士」地挡在她面前。杜鲁特的眉头在看见那滩呕吐物以后微蹙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板正的领带,沉声道:「稍安勿躁,先生。尽管清扫是她的本职,但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而言,这还是有些困难。」 他脸上的皱纹很少,看起来平常没少保养。鬍子打理的很干净,头髮梳的一丝不苟。将近五十岁的男人,垂涎着与他女儿同龄的孩子。扶光在心里冷笑一声,杜鲁特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且不带目的,「你先去清理其他地方吧。」 不过扶光的确是如释重负,至少她不用再面对这滩呕吐物了。 扶光转身时杜鲁特的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她后背,老闆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扶光,谄笑道:「这个小姑娘十七岁,是雷家人介绍来的。您和雷家的人不是也称兄道弟吗?待会我就安排她来哄您开心。」 杜鲁特闻言眉眼间流露出满意之色,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您能在这里经营这家赌场那么多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啊。」 扶光快步走到厕所,她扯下面罩弓起腰干呕了几声。被那种眼神注视实在是令人作呕,她的马尾斜在瘦削的肩膀上,眼里快要溢出的厌恶又被她重新掩藏了起来。扶光的长相随着年龄递增逐渐变得锋利充满攻击性,她上挑的眼尾和浓密的睫毛平日里看起来有几分怠惰,分明的下颚和硬挺的鼻樑与长眉看起来更加凛冽。 她打开水随意地沖了一下手,赌场是有休息的客房的,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便找了一个看得顺眼又没锁上的客房想要小憩一会儿。推开门走进去的顷刻扶光便被刀抵住了脖颈,那人将她抵在墙上,扶光却不见慌乱,她举起双手,俯视着那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扶光大致地观察了漆黑的周围,血腥味被浓重的香水味掩盖,面前的孩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抖成这样,一点威慑力也没有。想要吓倒敌人,首先就不能流露出胆怯。」这句话切茜娅以前常和她说,她一直觉得这句话很酷,今天也终于是轮到她说了。 那女孩双手脱力,小刀落在被血浸泡了许久的地毯上。 扶光顺势关上门,指尖扣住开关,登----- 眼前的孩子约莫着十三岁,凌乱的髮丝和衣物或许是因为不久前的缠斗。 扶光的视线飘向倒在床上的男人,他的胸口绽出大片血花,没了声息。 那女孩手臂上的袖章是赫鲁人的标识,扶光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还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个新线索啊。 -------------------- 接下来的十章大概都是光光子一枝独秀了 第44章 争吵 赌场的音乐并不像想像中那么嘈杂,相反古典的乐曲听起来就像一条兀长的河流在远方流逝。只是看似清澈的河水只是一层虚伪的表皮,撕去那层表皮,河里满是四肢扭曲面目狰狞的实验体,血臭味沖天。 扶光的手轻轻覆在小女孩的头顶,摩挲着她毛躁的髮丝。切茜娅被关在牢里已经有两年,如果再不快点将她救出来的话,只靠他们几个人硬碰硬就是杯水车薪。扶光将那把刀踢到过道旁,皮靴踏在地板上,沉闷的氛围让一向欢脱的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扶光探出男人微弱的脉搏,她眉梢一挑,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小孩而言未免有些太惊悚,小女孩吓得一动不动,瞳孔都收缩了些。 扶光拔出腰间的手枪拖腔带调地「嗯」了一声,「因为欠下大笔赌债走投无路自裁,是个好理由。」赌场的房间从不设置摄像头,也方便了她办事儿。 一个小孩,足够掀翻尼德霍格了。 扶光眸里的冷光闪烁着,仿佛与夜幕上那几颗清冷的星星相互对应一般。接着男人的伤口逐渐癒合,原本失焦的瞳孔也逐渐凝聚有了光。扶光仄首问道:「他打你了吗?」 小女孩啜泣着颔首,扶光眉梢一挑一副瞭然的神情。男人刚恢復力气,还没来得及开口扶光便扣动了扳机。 砰---- 「啊!!」那女孩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尖叫声被枪声掩盖过去。扶光的异能清除掉了手枪的指纹后,她吹散枪口的热气,将枪放在了男人手中,留下他的指纹。 男人的手脱了力,枪也掉落在一旁。 扶光简单地清理了现场,只留下一个自裁的假象。她重新戴上口罩,眸子转向小脸被吓得煞白的女孩身上。「跟我走还是待在这儿?」 房间隔音好,一时半会她并不担心有人会来,况且来了的话再解决掉就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这两年扶光可不止是长高,小女孩抽噎着说道:「我跟你走......」 扶光重新戴上黑色的口罩,她扯掉皮筋墨发如绸散了下来。她一边脱去保洁服一边垂眸看着才到自己小腹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扶光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又想起对方是个小孩,遂利索地将烟别在耳朵上。 「德洛莉亚·琼斯.....」 扶光心里暗诽道:「怎么名字都这么长。」 离开房间后雾蓝色的水覆盖了整个地面,水雾蒸髮带走了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她可不是时时刻刻会待在那当保洁员的人。 德洛莉亚必须得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扶光的步伐,她喘着气又不敢慢下来,害怕扶光嫌她走得慢就把她留在这个恐怖的地方。 转过墙角扶光就迎面撞上一个喝得神志不清的人,男人的脸红肿得就像个红烧猪头,他骂骂咧咧地伸出手要推搡扶光却被她闪身躲开,扶光的腿往后一踢踹在男人腰上。 「别挡道。」 只要将德洛莉亚带回去,让她写一封控诉信印成传单散发就可以引起轩然大波。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会出现在这个赌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出乎意料的是德洛莉亚抓住她的两根手指气喘吁吁地说道:「谢谢您救了我,我的养父在尼德霍格,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到那里。」 扶光轻抿着唇,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扶光询问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德洛莉亚怯生生地说道:「亚当·琼斯。」 扶光点头以应,很快打开星链联繫谢温烬。 星链那头的人很快接通,语气止不住的欢喜:「老大!」 扶光:「亚当·琼斯你认不认识。」 谢温烬「啊」了一声,很快说道:「他是我的老师,算是尼德霍格唯一一个有良心的好人吧。」、扶光习惯性地应答,半晌忽而反应过来不对劲。「嗯?什么意思?」 谢温烬一边摆弄着桌子上的小猫饰品一边看向上铺的应诀,他莫名其妙地哼哼两声,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的校服破了都是他帮我缝的,但是听说他的女儿之前一个人跑出去玩被拐走了。他这几天来上课感觉人都沧桑了很多。」 扶光轻啧一声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怎么这万分之一的概率在这个时候让她给碰上了。扶光索性切换到c区特有的方言,「我本来想着,他女儿都已经沦落到在赌场这里被人欺负了,他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让这个孩子写一封控诉信印个千百份到处发,你们赫鲁人不是很团结一心吗?又能笼络他们,又能让其他人意识到尼德霍格这个所谓的坤灵星的奇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德洛莉亚的眼神一变,紧攥着的手被指甲压的疼极了。 谢温烬也缄默了须臾,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区。扶光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转变,但她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情和时间去思考其他的闲事,她需要切茜娅,而且拉普罗斯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尼德霍格吞併,到那时候会有更大的阶级差异,那些和她一样从c区出来的,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会更加的水深火热。 扶光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真的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那些普通人和c区的人已经够惨了。」 谢温烬的眼睛映照着窗外的藤影,浓重而幽深。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映在墙面,光侧打在他身侧在他头上也打了一层阴影。桌子上的天平左方低了一些,里面的小人不得不仰望着上方天平右侧的人。 「老大,赫鲁人也是人。我一开始一直以为所有人都想要我们死,但是既然并非如此,也有那么多良善的人,像你,像琼斯。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去彼此争端不休,唯一能让尼德霍格和拉普罗斯团结一心的就是针对我们。如果我们这些人又掀起了一次暴-乱,那就不会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了。」谢温烬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他说的很恳切,一时间让扶光哑口无言。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时间是会证明一切的,只要你们这些赫鲁人......」 扶光的嘴来了一个急剎车,所有的话音都淹没在寂静中。 最后,是谢温烬打破了这份寂静:「然后呢?只要我们这些赫鲁人怎么样?」 扶光心力交瘁地扶着额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温烬。」 谢温烬的吸气声扶光都能听得很清楚,德洛莉亚站在扶光身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攥着裙子。她出生在c区月亮湾那一带,对那里的方言很熟悉。c区各个地方的方言都不同,而且很难听懂,所以扶光才要用她家乡的方言与谢温烬说,尽量避免让德洛莉亚看出她利用她的意图。但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碰上最掉链子的巧合,德洛莉亚和她都是一个地方的人。 当年琼斯不顾家里人反对去当一个记者,深入c区只为让他们的苦难宣之于众,也因此救下了险些被异种吃掉的德洛莉亚。 他尽了全力才让德洛莉亚成为自己的孩子,可还是无法让她避免套上赫鲁人标识的袖章。 德洛莉亚看着还在争论的扶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小心缓慢地挪着小碎步往后退,直到走到电梯口。 扶光脸上也攀了一丝愠色,说话也开始带刺:「谢温烬,不要觉得你们是受害者啊,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赫鲁人,噢对了我忘了,你们赫鲁人也分为两个人种。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坤灵星也不会这样吧,我阿奶也不会死在异种手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况且,没有牺牲和捨弃,什么事情都做不到。现在是尼德霍格横行霸道,只有夺了权大多数人才能安稳下来,你们人数都已经那么少了,祸害都快成珍稀物种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到大多数人平稳了,你们才能慢慢平稳下来。难道你分不清楚主要和次要吗?」 她一口一个祸害,尽管这不出自扶光的本意。可人在生气时说出来的话往往最是词不达意,也最是伤人。 扶光不是没看见德洛莉亚的逃跑,也正是因此她才感到更加的烦躁。在过去两年里,她的确是被赫鲁人几次坑到谷底,两只手各断了一次还险些和切茜娅成狱友。 「扶光,闭嘴。」应诀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算不上生气,只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两个人恐怕是要大吵一架了,只要有一个人闭了嘴就行。应诀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尽可能地帮扶光打圆场:「就算心里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说出来的话也和尼德霍格那些人差不多了。」 应诀的这句话点醒了扶光,或许是她受到太多「赫鲁人该死」的极端言论的影响,缓过神来以后扶光第一时间就想要给谢温烬道歉,她的确是太心急了。但谢温烬却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既然总有人要牺牲要断舍离,那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呢?扶光,你说如果是我们这些赫鲁人来开闢一条新的路,我们安稳下来了你们再安稳,会怎么样?怎么过去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呢?而且,赫鲁人获得异能的概率可比你们更大啊。」 谢温烬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再说一件寻常事,这是他第一次直唿她名。他又一次将视线看向窗外摇曳的树影,那些影子在他心里扎了根,每一次的摇曳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被火烧死的赫鲁人。他们痛苦地扭动着身躯,和这些摇曳的树影一模一样。 应诀及时帮谢温烬挂断了电话,扶光也还没从那段话里反应过来。她回眸看着空荡无一人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 主角团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完美的,环境给人的影响也很大。光光子和谢某人的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也恭喜谢某人和阿光达成关系的第一次转变。 第45章 无解的命题 月影沉沉,能量墙外的嘶吼声源源不断。厚重的云翳看起来随时都会坠在连绵起伏的荒山上,野兽的声音混杂着丧尸的干吼。一个「人」坐在树梢上,视线盯着能量墙最为薄弱的一处。他身上的皮肤很薄,几乎能看见皮肤下青紫色的肌肉和黑色的血管。他随手摘了一个苹果咬下一口,「呸--」 苹果早已腐烂生了虫,他试探性地张了张口,尖细的嗓音就像在锯木头一样让人听着心里不舒服。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充血的肌肉就像石块般坚硬。火苗在他手中窜起,凝聚着的红元素跳动着就像人的心脏。那双全黑的眼睛比深夜还要暗沉。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心里喃喃着,树下堆积的尸体被低等异种和丧尸啃食着,血雾瀰漫在这片暗不见光的森林。 扶光若是想找到德洛莉亚是很轻易的,但现在她心里哽着一口气挥之不去,肺都快气炸了。 打火机上太阳的图案是罗霄亲手雕刻的,她的名字寓意是太阳。在扶光十七岁生日那天,她注意到谢温烬的不同寻常。可现在扶光也无心去想这些了,道歉可以等到下次见面,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切茜娅从监狱里捞出来。拉普罗斯必须要得到权力,c区的沦陷她从未忘记。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那里苟延残喘,每天都是提心弔胆,与死神擦肩。 如果能力没有大到可以兼顾所有人,那就必须要牺牲一部分人来换取更大的利益。切茜娅当初随口说的一句话,扶光一直记到了现在。 距离谢伊的死还有一年,如果最后她没办法顺利地带切茜娅出来,就只能去麻烦谢伊再搞一次袭击。但掠夺者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只会将所有的恶意与卑劣展现出来。就算谢伊也想让切茜娅斩杀他,扶光估计谢伊也不会手下留情。 菸丝燃烧时薄蓝的烟雾萦绕在脸周,昏暗的走廊叫人看不清扶光的神情。她突然转过身,「请别再跟着我了,先生。」 角落里的人影微微晃了一下,随后调笑一声走出来。杜鲁特的西装裁剪得很好,将他过于纤瘦的腰肢都衬託了出来。他似乎又打了髮蜡,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扶光重新戴上口罩,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更人畜无害。 「抱歉,我无意跟着你,只是恰好路过此地。」他的语气和善而轻快,再加上这样一副精英打扮,不知道的人或许真的会以为他是什么彬彬有礼的绅士。 扶光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忽而凛风撞开了窗户,一个黑影飞速地接近了杜鲁特,连扶光都没有注意到那人的接近,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扶光脸上。杜鲁特还保持着微笑就被人砍断了头颅,他的头颅坠落在地时,瞪大的眼睛最后眨了眨。 唐刀上的鲜血很快被吸收,刀身又恢復了赤红。刀柄刻着的「暴烈无声」一闪而过,扶光双腿一屈弯下腰,刀尖划过她的脖颈,她连连退后险些没保持住平衡。扶光的手捂住脖颈时鲜血已经顺着伤口流淌,伤口不算深,但那人速度快的扶光几乎看不清。 水元素凝结在伤口处,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遮住。她的靴子踩在杜鲁特的脸上,逐渐加大的力度让他的脸都挤在一起快要变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噗嗤--- 飞溅的脑浆没有沾染到眼前人的身上,她手握着的唐刀寒光乍现,越是盯着那把刀看,就越是头皮发麻。 扶光喘着粗气紧盯眼前之人,对方甚至没有用异能,仅仅只是体术就已经让人倍感压迫。 女人戴着的银白面具有一条明显的裂痕,似乎被修復过,但仍然无法抹去那道裂痕。 两人僵持不下,扶光不会轻举妄动,但也想好了后路。直到女人摘下面具,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让扶光瞳孔一震。 是易容吗?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杀掉位高权重的政客为尼德霍格再次发动进攻做理由。 「像你这样愚蠢的人,只会害死所有人。你以为让所有人站在尼德霍格的对立面会有好结果吗?你只会害死切茜娅,害死无辜的人。」 扶光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瘆人。扶光的右手背在身后凝聚着元力,她眸里的不屑之意伴随着一声冷笑溢出:「你不会真的以为别人说我几句我就会怀疑自己吧?」 「扶光」看着她,这个世界的自己,再走着曾经她走过无数次都无法改变的道。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走错路了。她就不该存在于世,也就不会再有后面的事情。 晚风就像战马唿出的气息,坤灵星的气候又开始紊乱。「扶光」将碎发拨往后,她嘆出一口气,又自嘲一笑。 笑中的凄凉让扶光心里愈发的不舒服。 「是你害了所有人。」 刀尖割下及腰的墨发,后背的衣物全被划开绽出血花。被火烧烂的肌肤留下了可怖的伤疤,死去的「柔鸟」全都瞪大了眼睛,谢温烬脸上的殷红的痕迹就像一道道血泪。他的髮丝一寸寸的变白,漆暗无光的眼眸倒映着地上堆积着的尸体。 他看着杜鲁特惊慌失措的模样,咧开嘴笑道:「是不是很恐惧,你们一直的噩梦成真了。」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风声稍微大一些就能遮盖住。谢温烬自顾自地低下头踩着一条断臂来回地碾压,「明明我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明明已经杀掉所有暗鸟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放过柔鸟呢?」 他开口时听起来就像孩童的玩笑话,谢温烬十指相扣地转过身看向扶光。她短髮的样子印在他的漆眸,他动了动唇,忽而又将话音咽了回去。 须臾,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跟随着内心,说道:「扶光啊。」 「我恨你。」 「扶光」褪下斗篷后手臂上的烧伤痕迹触目惊心,扶光忽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切茜娅和她提到过一种穿梭时空的禁术,即便到现在她都不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异能才能做到穿梭时空,这本就是一种悖论。 「所以用了这种禁术的人,大多活不过三十岁。」切茜娅当时抽着烟,幽深的潭水倒映着她的容颜。恰巧一颗石子滚落进水中,一点一点粉碎她的脸。 扶光的水刃以高速接近她,她似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自己进步这么快,抬刀格挡时被这股力量逼退。 「哈.....」 「扶光」握住刀抵在额前,血红的水柱化作龙形涌向扶光。她心一紧,勉强地勾起唇嗤道:「我还挺厉害的嘛.....倒霉事儿总能叫我碰上。」 扶光很快拿出弓,拉箭蓄力的同时看准了右边较矮的窗口。 箭射出时充满爆发性的能量聚集在箭尖,在试图穿透「扶光」的异能时遭到了阻碍。扶光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吃力,但她还是止不住的上扬唇角。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也会这样强大,甚至比这个自己还要强大。 扶光一个跟斗翻到右边,她灵活地翻出窗却没有像想像中那样看见一片浓郁的夜色。、 「操.....」扶光低骂出声,她忘记这里是地下城了。 这无疑是给那个自己卖了个破绽,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杀她。「扶光」的咒骂和嘲讽让她颇为不爽,以前扶光还会骄傲于自己的牙尖嘴利。在别人听来不是好词,但她却喜欢的很。今天听另一个自己说了以后,顿时扶光也开始埋汰自己的嘴了。 「扶光」看着翻出窗的自己眼神微动,她以前在这里躲避追兵时也犯过同样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你,谢温烬也不会变成那样。」 她的声音传到扶光耳畔,这句话实在是太刺耳了。扶光轻轻一仰双眼,气极反笑道:「另一个世界的我居然这么蠢吗?省省吧,我受够你的自我厌弃了。谢温烬如何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是有多厌恶自己才会这都要为他找补?」 对上「扶光」黯淡的双眸她笑颜更甚,「扶光」脸上的一丝愠怒让她藉机讥讽道:「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冒牌货,这么喜欢自我贬低。老娘就是最伟大的人,轮的着你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本来以为你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没想到你还真是蠢得就像一个蠕动的蛆。大脑只会蠕动不会思考是吧?」 扶光一向是嘴上不饶人,但眼下其实对她很不利。杜鲁特的死绝对会被算在她头上,原本还可以利用德洛莉亚来博取一些同情更好的打击尼德霍格以及a区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 扶光心里虽然已经是狂风骤雨,但她仍然是一副笑靥如花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一丝慌张。 「扶光」的心突然阵阵绞痛,因为时空禁术的副作用,她已经沉睡了两年。醒来以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掉杜鲁特这个祸患,谁知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扶光」低头看了一眼腕錶,距离柔鸟暴动还有十五分钟,她要在那之前找到谢温烬。 扶光看穿了她的意图,天花板上渗透下来的水珠还未落在地上扶光的异能便藉助着这滴水珠直接来到「扶光」面前。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手掌用力地按住「扶光」的头将她狠狠甩在墙上。 墙壁皲裂开来,散落的灰尘掉在扶光的手上。她半眯着双眸,声音冷冽。 「蠢货,我可没允许你走。」 -------------------- 阿光:我骂我自己,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我这么蠢? 阿光绝不内耗,老娘就是最伟大的。 第46章 共犯 「真是够了啊.....」水盾及时护住了后脑勺,否则以扶光的力度她轻则重度脑震盪,重则当场休克。「扶光」看着眼前的自己,她长大了许多,褪去了原本的青涩。眼里还透露着对这个世界怀揣着的希望和美好,真是蠢到家了啊。一旦处于劣势就会想方设法逃跑,一旦抓住对方一丁点儿破绽就会打死不松口。 这就是她啊。 「扶光」扼住扶光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两根手指就能完全地钳制住。扶光察觉到「扶光」的意图,再想挣脱已经是来不及了,她尽可能地蜷缩身子用左手挡在腹前。「扶光」聚力在腿勐地往上一个膝顶,左手就像是被千斤重的木桩狠狠撞了一样。扶光痛唿一声无力地垂下左手,手很快就阵阵发麻动弹不得。 时间不算充裕,会在这里遇见自己是「扶光」计算的偏差。原本她只需要杀掉杜鲁特栽赃给扶光便可以退场去执行下一件事,可偏偏世事难料。 「扶光」周身的水花不断地跳跃着,瀰漫的雾气就像一层层壳缠绕着她。只一缕微风吹过,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扶光捂着疼痛难耐的左手四处寻找她不成后,终于将视线放在了死去多时的杜鲁特身上。 「那招可真酷啊,以后我也要试一试。」扶光苦笑着踹了踹杜鲁特的尸身,敛去笑容的同时拔出弓挡住砍下来的刀。弓身被刀划出一条并不美观的痕迹,扶光顿住双足蓄力用弓挥开那把刀。在对上卡尔·赫斯鹰隼一样的眼眸后,扶光心底隐忍的怒气才是真正的爆发开来。 「为什么在哪里,都能碰见你这个晦气的玩意儿啊!」 她怒嚎出声,嘴角都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卡尔在意识到那个已经血肉模煳的头颅是杜鲁特的以后,眼里的杀意就宛若波涌的海浪,而海浪上的苍穹正酝酿着一场雷暴。 雷电化作两条长链,倒是与雷曼的术式相像。扶光腾跃起躲过扫向她脚踝的链子,这条走廊太狭窄,不论是术式还是弓都没办法很好地施展。扶光的手移向右腰的金属盒状物,她按下按钮一条钩锁便射了出来,钩锁宛若划破了风声般,不论如何她现在都得离开布鲁赫。 切茜娅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因为那个脑子不正常的自己。但她一向不喜欢把事情想的太糟糕,事情总有转机。虽然现在是拉普罗斯要被众人站在制高点上指责了,但只要找到德洛莉亚,她总有办法让她开口控诉那些上等人。尽管有些狡诈缺德,但是能达到目的的话,她百无禁忌。 如果一个谋士献的计策太过阴险狡诈,就会被万人唾弃。所以她不会傻到去对谁俯首称臣献计策还吃力不讨好,她只需要让结果能够兼顾大多数人的利益,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再多嘴一句。 链锁掠过扶光的残影,她与卡尔拉开了很长一段的距离,足够她撤退了。毕竟以卡尔赫斯的性格,扶光笃定他会先去查看杜鲁特..... 嗯??? 余光瞥见追来的卡尔以后扶光觉得自己的小脑萎缩了一下,他的拳风已经逼近了她。扶光抬手去扼卡尔的手臂,又急忙偏头去躲。他的拳头将墙砸出一个凹陷,接着第二拳又朝扶光的下颚打去。她咬牙「嘁」了一声,水刃刺入卡尔的后颈,他不得不收回手去防御。扶光一个抬腿将他反踢出两米远,痛下杀手的招式让扶光心率快了很多。 心脏的跳动骤然加速,扶光的掌心覆在胸口气喘吁吁道:「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人不是我杀的。」 卡尔双手撑着地爬起来,他一抬手,那两条滋滋作响的链子逐渐消失。「我知道。」 扶光:? 她怒极反笑,「你知道你还跟我动手?」 卡尔意味不明地看了扶光一眼,一字一顿道:「你惹上大麻烦了,扶光。」 扶光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在想到另一个人以后,又有些瞭然地摆摆手:「我知道,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到处杀人。」 卡尔应了一声,扶光的身子斜倚着墙壁,她半阖着眼时就像一只怠惰的母狮。眼里折射着的光若隐若现,她轻轻抬了一下眼帘,问:「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跟踪我?」 两人之间保持着三米的距离,视线却在不断地拉近。卡尔沉声道:「有人举报了你。」 这句话并没有让扶光感到多少心慌,她听到以后眼里滑过一丝惊愕,很快又沉静了下来。「谁?」扶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只是刚睡醒一般。 卡尔顿了声,扶光唇畔恶劣地往上挑:「卡尔赫斯,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是谢温烬。」 他的名字出来时,扶光蓦地转看窗外一览无余的黑暗。她想起了「扶光」的话,但这不代表她会相信。她永远不会厌弃自己,如果有一天谢温烬真的变了,那她杀了他就好了,杀了他也就没有「扶光」嘴里那一套又一套的自我厌弃说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扶光打开星链的全息投影,不一会儿谢温烬的面庞就映照出来。她冷声问:「是你举报我?还是跟卡尔赫斯这个晦气东西举报的?」 「我耳朵没聋。」卡尔说道。 「哦。」随后扶光更大声地说道:「真是你向那个晦气东西举报的我啊,谢温烬。」 粒子组成的人脸有些不清晰,谢温烬仰靠着椅背,不加掩饰地说:「嗯,对。」 扶光脸上的笑容显然有些挂不住,谢温烬復又补充道:「只是让他阻止你,他不会杀你。」 闻言扶光看向脸色有些怪异的卡尔,她涓滴不惊地说:「挺好的。」 「我现在就杀了你。」 扶光关闭了全息投影,她转身欲走时卡尔拽住了她的后衣领。「我说过的,扶光,别太理想主义。你想救切茜娅,可以找我商讨,我随便就能找到一个死囚易容替换。你想要平权,还是想要夺权,都是不切实际的。你想一出是一出,不顾实际和他人的想法。」 「谢温烬是在.....」 扶光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卡尔说:「你不会是要说他在帮我吧?你现在倒是对他态度好了,他是怎么讨好你们的?」 扶光一把甩开卡尔的手,「杜鲁特的事情,你会和我站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知道兇手不是我。是因为他是你父亲潜在的政敌,如果这个人对于你父亲毫无威胁,你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是带人把我堵得水泄不通了。这件事,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所以我也不用继续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扶光毫无犹豫地往后退着,她很少会将杀意流露于表面,唯独现在就像一个失去了变色能力的变色龙,无法伪装。扶光伸手攥住卡尔的衣领,柔软的布料摩挲着掌心。扶光将卡尔往前拽了一些,他猝不及防地被拉上前,近乎额头相抵。 「以后,离谢温烬远一点。」 卡尔眸色一沉,手比理性更快地做出反应。他抓住扶光的手腕,他的力度很大,已经将她的手捏的泛红。 扶光试图挣脱不成,故而挑衅地哼笑出声,然而笑容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松手。」 意识到自己本不该有的失态以后,卡尔显然有些错愕,随后他又恢復了以往的常态,只在失态的边缘游走片刻。 「扶光,一条路走到黑,只会封死所有的出口。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改变?要知道,两年前的你可不是这副愚蠢的英雄主义。」 扶光不想再继续与卡尔纠缠,「首先第一,只有毁掉旧的道路,才能开闢新的道路。第二,因为我很强大,所以我能做得到。第三,我不是英雄主义。自由至上,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离去的背影仍然停留在卡尔脑海中,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脸上的伤口已经被治癒。 扶光从后门走出来时,身体因为巨大的负荷而痉挛。她撑着墙,鼻腔缓缓地流出血。 走出这座地下城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草上的水珠相互挤压最后愈发的大,压弯了嵴樑。扶光身上的灰尘被洗涤干净,头髮黏在额间。任务失败了,失败的很彻底。 她不想欠卡尔赫斯的人情,从最开始的针锋相对,和他变相害她断了手开始,扶光就已经是将卡尔视为敌人。但是卡尔赫斯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与虎谋皮这样的事情的确刺激,但她不会拿切茜娅来做与他博弈的筹码。扶光对自己的认知往往很清晰,现在不是和卡尔为敌的时候,但也不是与他站在一起的契机。 世事难料,也许有一天她会因为相同的利益与卡尔站在一起,但不是现在。 走到不远处,糜烂的霓虹灯将雨照映的五彩斑斓。高耸入云的古树在大楼旁边就好像过去与未来的碰撞,天上的飞艇还在巡逻,投下一大片影。 一个人撑着伞站在雨中,雨丝飘零沾染他衣。他的视线透过雨幕递来,手里夹着未熄灭的烟。扶光冲过来的时候,谢温烬本以为她真的会杀他。因为这里全部都是水,扶光杀掉他就会像杀掉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不过谢温烬还是老老实实地挨下了这一拳,他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溅起一滩泥水。扶光揪住谢温烬的衣领,拳头伴随着雨一同落在谢温烬脸上。拳拳到肉,谢温烬的闷哼声很克制。 血染红了扶光的手又被雨水沖刷干净,谢温烬时常觉得人是复杂的动物,他也不例外。明明已经不想再让赫鲁人陷入尼德霍格和拉普罗斯的夺权争斗,可最后他还是选择说服地下派组织的首领,在a区城南市中心掀起动乱。 同样,他亲手杀死了唯一对他好的老师。 他也找到了那个逃出来的女孩,利用异能让她撰写了一篇连他看了都心如刀割的控诉信。 扶光打累了以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一边喘气一边低头看着谢温烬。她坐在他腿上,拨开他遮挡眼睛的髮丝。 谢温烬艰难地动了一下唇,「我相信你,扶光。你比我聪明,也比我强大。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只是我不想接受自己低人一等的现实。我相信你会做到你说的一切,你也不必感到良心不安。老师是我杀的,那个女孩也被我抓到了,我篡改了她的记忆。所有都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大雨肆虐之时,扶光伸手抹干净谢温烬脸上的血迹。 她是发出命令的主公,而他是为她付诸行动的死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良久,扶光沙哑着嗓音开口:「我们是共犯。」 -------------------- 阿光的领导天赋max 谢某人和阿光从这里其实就已经能看出分道扬镳的结局了哈哈哈哈。 切切:有没有人在意一下还在监狱的我。 以及谢某人真的很抗揍 永昼 第47章 死神 在第三次熄火以后,扶光终于是将所有的耐心都泄了出来。这辆二手的老爷车是她贷款买下来的,车里復古的音乐是她的最爱。扶光绑起头髮半弓着腰起身,她跨过谢温烬的腿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往一旁扯。湿漉漉的裤子紧贴着小腿,她不耐烦道:「你去开。」 她今晚实在是太累了,接连不断的袭击与麻烦事就像一场噩梦,醒来以后仍旧心有余悸。谢温烬倒是顺从地与她换了位置,扶光摇下车窗,窗外瓢泼的大雨就像谁在唿啸。比较好的是,扶光随手打了个响指,身上的水便被抽取出来形成小型的水捲风。谢温烬说:「倒是很日常,帮个忙吧。」 扶光睨了谢温烬一眼,好像从上了车开始,两人之间就罕见的沉默寡言。扶光没有理会谢温烬,只是专心地尝试自己最新的术式。她随手一甩,原本的小型水捲风在与窗外的瓢泼大雨接触后便迅速扩大,咕隆咕隆的声音听起来就庞大。 扶光微微探头出去,这个术式的破坏力比她想像的要大,并且难以控制。而且,必须是要在有很多水的地方。 她蜷手,轰---水捲风散开时化作无数道水箭,几乎没有间隙可言。 「别把车弄坏了。」谢温烬说道。 扶光及时收住术式,「我当初不是抽出一张死神牌吗?在那之后雷曼拉着我去找了个灵婆,她说我会在一个深蓝色的长夜死去。」 扶光的话听起来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谢温烬勐地一脚踩满油门,他重新挂挡,引擎爆发出战马一样的嘶鸣声。在这条无人的公路上,这辆年代已久的老爷车也最后的驰骋了一次。狂啸的风将雨吹进窗内,扶光由于惯性整个人往前一扎,胸口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前面的挡板。顿时,疼痛蔓延,她觉得自己差点没咳出一口血。 「操.....」扶光捂着胸口重新退回来,她一边摇上窗子,一边重新系安全带。谢温烬的脸被夜幕笼罩着看不清神情,有些时候扶光都会忘了他比自己小两岁。 比起谢温烬,扶光反倒是无所谓:「人总会死的,而且到现在我也没看见什么深蓝色的长夜。我不怎么信这些,那些人总爱故弄玄虚,把话说的抽像神秘,好来骗钱。」 「不是.....」扶光看着被雨沖刷的窗户,窗外的环境她几乎看不清了。「我让你开车不是让你把我往沟里带。」 谢温烬干咳了两声,他若有若无地嘆了一口气:「就当今晚放个假。」 扶光听后不置可否,谢温烬瞥了一眼,问道:「那条项鍊你还戴着啊?」 扶光似是没想到话题会跳跃的那么快,接道:「戴习惯了。」 「之前看到商店里有一条很适合你的项鍊。」 扶光很快就回绝道:「不必了,我恋旧。」 谢温烬咬了咬唇,「挺好的.....」 匪夷所思的尴尬对话让两人又一次沉寂下来,扶光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又拉不下脸去提起之前在星链吵架一事。真是奇怪,她以往与谢温烬从未如此。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他们似乎就已经有些不同频,再到现在大打出手。 车速逐渐地放缓了下来,谢温烬舔舐着有些干涩的唇,之前撕掉的死皮被舔过后刺痛阵阵。「你是在月亮湾南边那一带吧,还有些植物花草的那一带。」 扶光颔首以应,谢温烬又说道:「我在北边,一出生就没见过几株植物。那是赫鲁人的集中区,每天都在面临着动乱流血,还有a区的实验人员。被抓去做实验的时候,我看了一本书,叫做英雄。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想当一个英雄。他们把一种独特的药剂注入在我的心脏里,我已经不太记得当时是怎样的场景了,但或许是因祸得福,我的体质与精神力突飞勐进。这些以当时的技术无法检测出来,所以我变成了一个废品,被扔回了c 区。也算是感谢那帮人,我没有死在以前那户人家的刀下,还遇见了你。」 雨停了,周围的环境逐渐清晰。雨刷器将覆在玻璃面上的水珠扫去,谢温烬又加了速,油门踩得彻底。周围的建筑物已经看不见了,只有成片的森林和一眼望不尽的山峦。夜更深了一些,大片大片的罗尼花生长在那条不知名的河流下,看起来就像是深蓝色的天幕。 谢温烬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看来已经无路可走了,扶光。」 不论是奋起反抗,还是苟延残喘,都已经无路可走了。既然这样的话,不如自己来创造一条路吧。 「扶光,抓紧安全带护好自己。」谢温烬说出这句话以后扶光便看见那座能量高塔,能量墙就在前方,有一处地方薄的看起来能够轻而易举地用针戳破。 「谢温烬!你发什么疯!」扶光伸手去抢方向盘,谢温烬勐打一个急转她又因为惯性和安全带被拉回原处。 能量墙外的「人」在看见奔驰而来的汽车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现在时候到了。他缓缓地站起身张开手,火焰与汽车一同袭向那一处。扑面而来的火焰足以直接将谢温烬燃烧殆尽,扶光及时打开车门滚落下去,水球包裹着谢温烬试图将他带出车,扶光的腿被石子划出一道弧形的长口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谢温烬!!!」吶喊声被汽车的爆炸声所掩盖,眼前巨大的白光就像刀一样刺入扶光双眼。「呃啊!」 能量墙受到破坏以后整个a区都响起了警报,尼古拉德的办公室被警卫撞开。 「不好了! 能量墙受到攻击已经被打破了,校长!」 尼古拉德的椅子背对着众人,在连唤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以后,那名警卫颤抖地伸出手将椅子转过来。尼古拉德扭曲的脸早已生了蛆,他的胸口被刨开,晶核不翼而飞。 罗霄从梦中惊醒时警报声仍然在持续,雷曼的讯息几乎已经占据了整个星链。 雷曼:扶光被下达通缉令了! 雷曼:别他妈睡了! ...... 直到最近一条讯息:能量墙破了,那只异种.....不对,已经算得上是进化物种了。他是火系异能。 火系异能只有短短四个字,罗霄的大脑就已经宕机不能再运作。 扶光的视线一片漆黑,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与世界的联繫。人在深陷黑暗时,会本能地恐惧,精神力也会随之下降。男人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扶光,「精神力竟然没有下降么?」 他的嗓音还是很沙哑,不能与正常的人类相比。男人身后大批涌进的异种与丧尸兴奋的嚎叫声与耳鸣声一起在扶光耳畔响起,她眼里不断往下淌落的液体十分粘稠,带着一股铁锈味。 哪怕是翻个身,她现在都无法做到。 那种熟悉的感觉,在西邻就出现过..... 原来当时不是那只a级精神系异种带来的压迫感,是眼前的这个。扶光喉咙里涌出一口腥甜,她看不见了.....看不见.... 扶光的手紧紧地扣住泥土,最危险的敌人就在面前..... 她竟然被谢温烬骗了。 男人一把揪住扶光的头髮将她提起来,他身上没有异种丧尸的那些腐臭味,也远比他们更接近人。 「别杀她。」谢温烬用手背擦拭唇角的血迹。 男人转过身时,谢温烬看着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忽然就能够理解扶光的感受了。 他忽然回想起在西邻时,在幻境里所看到的一切。那是无数个交错在一起的时间轴,不论是切茜娅的时间轴,还是扶光,亦或者是自己。不断发动的禁术不止是在损耗他们的生命,也逐渐的让世界乱了套。 在「谢温烬」临死前,他最后发动了一次术式。可最后一次却没能成功,反而让所有的世界线错乱。以至于,另一个世界的他变成了异种的统领,还得到了火系异能,又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 最初在西邻见到这个异种化的自己时,谢温烬还不敢相信。他仍旧做着不切实际的英雄梦,哪怕那个自己已经让他看到了无数个惨烈的未来。 未来是无法改变的,自己这样说道。可每一个时间轴的扶光抽出来的卡牌都是命运之轮,唯独这一次,她抽出了不同的牌。这带给他希望,可在听见扶光在车上的那番话以后,谢温烬终于是改变了注意。 他选择驾车撞向能量墙,让两个世界线与之相撞。利用异能控制尼古拉德自裁后,他挖走了他的晶核。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惧怕尼古拉德,拉普洛斯不敢与尼德霍格有太大冲突的原因。 谢温烬看着手中那枚闪烁着火光的晶核,赫鲁人是天生的控制者,所以拥有异能的赫鲁人也往往更加强大。尼古拉德的身体并不能很好的适应火元素,反而是赫鲁人的体质才是最适合火系异能的。所以火元素不断地蚕食着尼古拉德的身体,以至于谢温烬的精神控制可以轻而易举地施展。 「谢温烬」能猜得出来他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不过总得让飞蛾扑一次火,才能知道这样毫无意义的举动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们并没有破坏能量高塔,所以能量墙很快就开始补充能量,防护罩的缺口逐渐开始癒合。这些中低级的异种与丧尸很好清理,「谢温烬」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成全自己的「英雄梦」。这样的话,梦醒时分才能彻底横绝不切实际的幻想。 谢温烬看着倒在地上的扶光,他缓缓地伸出手覆在她头顶。 「你要篡改她的记忆?」 谢温烬没有回答,半晌后他将扶光打横抱起询问道:「车还能修吗?」 「谢温烬」忍俊不禁,在另一个金属性的异种的帮忙下,那辆几乎报废的老爷车能够重新启动了。 因为磁场不稳,所以能量墙方圆三十里都不会有监视器。 谢温烬想,或许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运作了。 死神也是。 -------------------- 简述一下,最开始的扶光发动了时间禁术从而让世界线倒退了,因而影响到了满是遗憾的切茜娅并且让她学会了这样的禁术。为了改变歷史切茜娅开始穿梭,原本只是一些细节的改变,他们发动禁术的次数越多改变的地方也会越多,可没有人找到真正需要改变的点以至于结局相同从而发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影响到了一心想要拯救赫鲁人的「英雄」谢温烬,最终三人不断地改变不断地失败,禁术的副作用出现让所有世界线错乱交织。而这个世界的谢温烬就是因为其他世界的谢温烬的影响不断地改变不断地失败又不断地试图重建,哪怕看到了无数个世界的结局也还是抱有希望。因为扶光抽出了不同的牌从而让他想要再试一试,可其中一个世界线的扶光的死去对应了扶光找的灵婆所说的话,说明赫鲁人的结局还是无法改变,连带着扶光也要受牵连。最终谢温烬还是选择再信一次世界,想要让赫鲁人成为英雄改变偏见。而另一个世界的谢温烬其实也想要看看能否改变所以开始推波助澜。但还是没有人明白真正需要改变的那个关键点是扶光的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第48章 梦醒时分 扶光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她的四肢被水泡的发麻发肿,能感受到的只有强压与窒息。 她试图睁开眼睛,但无论多么用力,眼皮依旧像被胶水煳住一般。 在那辆破旧的老爷车里,烧焦的味道仍然萦绕在鼻腔。扶光安然地半靠在副座,谢温烬掌着方向盘。后视镜倒映出的那双眼睛已经猩红的像一个怪物,他紧握着方向盘,五脏六腑被灼烧着,颠簸不平的道路震得他心绞痛。 车外形态诡异的丧尸和低等异种偶尔会打起来,被扯下手臂的丧尸的血溅在窗外的后视镜。谢温烬下意识地去看,扶光紧闭着的双眼不知何时溢出了泪水,她还在昏厥中,不知是怎样的梦魇,叫她紧咬下唇泪流满面。 谢温烬艰难地移开了视线,他晦涩的眼睛犹如今晚凄白的月光。如果是他们平定了这些异种,会不会事情还有转机,会不会不会再这么针锋相对?或者不那么贪心,至少不要再让更多赫鲁人如他们一样等待着终局的屠杀。 巨型的婴儿扭曲着身体,他身上的那根脐带就像一根血淋淋的肠子,已经有四五个不幸的人被这根脐带吸收了养分。雷曼的链子及时将那个摔倒的男孩缠住拖过来,她仰起头,被这巨大的阴影笼住全身。 「这玩意,真是噁心透顶了,罗霄。」雷曼还能笑着说出这句话,说明局势还不算糟糕。这不属于异种,只是等级稍微高一点的丧尸。但垂落的烂肉让雷曼实在是不想靠近它,罗霄的接受能力比她的还差,这条街只有他们二人在维护秩序,至于尼德霍格那帮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要逃往b区。 骤升的粗壮树枝捅入那只巨婴的眼里,啼哭尖叫声都快要将人的耳膜震碎。不少块玻璃没能倖免于难,大块的碎片掉下又被雷曼一扫而空。 她射出的钩锁钉在树桩上,在高速前进的途中雷曼高举起右手。巨型的弧形电锯被金元素包裹着,她还得小心不破坏到罗霄的术式。两人配合默契,藤蔓将雷曼甩至巨婴头顶,以方便她的术式展开。 雷曼将电锯抛掷下去,双手合十的顷刻电锯将那只巨婴一分为二。紧接着那只巨婴肥硕的身体被六个弧形电锯切割,稳当落地以后雷曼上前两步张开伞撑在她与罗霄之间。血水落下,雷曼说:「还没找到扶光对吗?」 罗霄「嗯」了一声,他惆怅的眼神不乏担忧:「不过现在暂时不用担心通缉令,尼德霍格的人大多都跑了。」 「我联繫不上应诀和谢温.....」雷曼最后那个烬字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跑出去,血水浸染了她的白裙子,罗霄怔愣一瞬随着雷曼跑去的方向一望,心脏在一瞬间险些被吓停。 扶光被吊在那棵通天的古树上,绳索绑住她的双手。扶光无力地歪着头,偏偏有几只异种挡在雷曼面前。 「别他妈挡路啊啊啊!」雷曼已经来不及拿伞格挡,所幸罗霄及时地跟上她,木刺将企图袭向雷曼的那两只异种捅了个对穿。 谢温烬站在树冠上俯瞰着树下众生,浮云飘过。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什么所遮挡,他以为是他站得太低,可如今站到了最高处,谢温烬仍然拨不开迷雾。 人生之路依旧不明。 他原以为站在至高点不会被人发现,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肩膀上。谢温烬回过头,一把刀就横在他脖颈上。 他的语气晦涩,可脸上的笑容却接近癫狂:「应诀,赫鲁人的黎明,终于来了啊。」 应诀没有收回手里的刀,「你疯了,谢温烬。」 闻言谢温烬自顾自地低下头继续说道:「不杀死所有的暗鸟的话,人们就还是会将它与柔鸟混为一谈。不杀死所有的偷猎者的话,柔鸟总有一天会灭绝,而且还会牵连到那些分得清柔暗的人。」 谢温烬向前探掌覆在应诀胸膛,「难道你还想再多一个针眼吗?」 说罢谢温烬收回手,他突然向前跑去,仿佛一只挣脱了所有枷锁的鸟儿。他用力一跃,风声在耳边被撕裂,属于赫鲁人的黎明到来了。应诀站在中间,左右侧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右侧雷曼与罗霄面对的是两只有智慧的s级异种,左侧是还在下坠的谢温烬。他当然知道谢温烬想要干什么,扶光的夺权计划并没有失败,但它变成了三方的力量拉扯。 明明只过去了三年,应诀却觉得过了一辈子之久。最开始他的确觉得vinelsa小队滑稽可笑,但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任务,还有生死擦边的瞬间,都让应诀将这支小队视为心里之最。但是三年的时间太短了,短到他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相聚,就要面临别离了。 应诀并不认为谢温烬的愿望能够实现,等到那时候,或许才是真正的绝望。不过.....应诀缓缓仄身朝左奔去,跃下时,应诀的心前所未有的澎湃着。在过去雷曼曾想为他包扎胸膛伤口时,他推开了她。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胸口的针眼,和实验品编号的刺青。 谢温烬与扶光的相像之处在于,他们都选择创造一条新的道路。没有人会知道为何能量墙会遭到破坏,连应诀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想,或许有朝一日,ab区的能量墙都会被毁灭。 尼德霍格的灯塔被引爆,飞溅的尘土就像一个巨大的沙布笼罩下来。 在那一片黑暗中,扶光什么都感应不到。她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扶光也不知道她脚下踩着的究竟是虚无还是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在走了许久以后,扶光终于看见微弱的光点。她就像落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般朝那跑去,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光点时,雷曼突然坐到了她的腿上。 扶光:!!! 沉浸在梦乡的扶光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地震了?!」 眼前模煳的笑脸让扶光犯了起床气,她一边伸手推搡雷曼一边就要翻身。 「快起来了!扶光。」雷曼推了推趴着的扶光,只见她烦躁地哼哼,又将另一边的枕头拿来盖住自己的脑袋。 「今天是尼德霍格跟拉普洛斯的联合摸底赛,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雷曼见还窝在被褥里把自己裹成一只毛毛虫的扶光气得牙痒痒。她将手探入被窝撩开扶光的上衣,冰凉的手掌贴在滚烫的肌肤上,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 最后,雷曼大获全胜将扶光连拖带拽地拉出温柔乡。 镜子里倒映的自己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连拿着的牙刷都还没挤上牙膏。扶光打哈欠时有一个怪癖,总爱乱叫几声。她半阖着双眼,眼尾泛着睏倦的泪花。总感觉一夜没睡,明明昨晚十点半就上了床.....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扶光昨晚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漫天的火光围绕在她身旁。她回首看向身后被毁灭的道路,只能不断地向前走。向前的途中,她耳边有很多柔鸟的哭声,也有很多人在唤她的名字。 「扶光。」 「扶光。」 ...... 但是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迷雾重重的前方,火灼烧着她的四肢,将她及腰的长髮毁去。被水扑灭后,身上狰狞的伤疤无法癒合。那些人还在唤她,「扶光,扶光。」 「阿光。」「太阳。」 「老大。」 但无一例外的,她依旧没有放缓步伐,只是决绝地往前走去。渐渐的,所有的唿喊声都不见了。她走到了悬崖边上,没有人会傻到明知前方是悬崖还要继续向前走。扶光畏缩地转过头,后路全都被磐石堵死。 忽然,一只手推向她后背。扶光没设防备,就这样被推下了悬崖。 此后便是长久的沉寂,再然后,她便被雷曼唤醒。 朋友是噩梦唯一的解药。 「该死的!」雷曼再一次被阻挡了前进的路线,眼前这只十米高的异种就像是逗弄老鼠的猫一般。它故意露出破绽让雷曼以为自己有可乘之机,在她终于快接近扶光时又突兀地召出一帮丧尸围堵她,这是他们常用的人海战术,而一只a级的异种都已经学会了。 雷曼旋身躲过扑来的丧尸,伞尖化作锋利的匕首,她反身将伞送上前,划破皮肉割断筋络。被挑飞的头颅摔在地上,她还要张开伞来挡恶臭的污血。 罗霄要疏散和保护慌乱逃跑的民众,木龙蜿蜒着身躯咬向那群丧尸,这个术式范围很大,破坏力也很强。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来控制,才能不失控。汗珠顺着鬓角流到下巴。 嗖—— 肩胛骨处的疼痛就像埋下一颗小型手雷炸开时,所有的骨骼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呃——」他隐忍的痛唿声并没能阻止精神力的流失,那条木龙顿时发了疯,开始不分敌我地攻击。龙尾轻而易举地将这座平房摧毁,瓦片划过罗霄的腰腹,他险些没支撑住身体倒下去。嵌在肩胛骨处的子弹涂抹了毒,短短十秒钟罗霄的身体就已经出现僵化的迹象。 「呜唿!!打中了!」 「蠢货,让你射心脏你都能射歪到肩膀,就该把你拖去餵这些东西。」 交谈声在东南侧三点钟方向,罗霄顾不得疼痛开启防御术式。拔地而起的树将手无寸铁的人们笼罩在阴影下,藤蔓编织成的网环住树的四周,将人们围在了那一小块的安全区。但这并不包括罗霄,他整个人依旧暴露在外环顾着四周。 起初罗霄本以为是掠夺者趁机兴风作浪,可在星链里得知掠夺者集体前往监狱时,罗霄才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如果不是掠夺者,那么会对他开枪的,只可能是憎恨贵族的赫鲁人。 慌乱逃窜光鲜亮丽的贵族此时也摒弃了以往最看重的礼仪,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嘴里骂的话比谢温烬在c区听到的都还要粗俗。他拉动手里的弩,对准当初那个伸手摸向他的男人。 嗖—— 正中眉心。 男人还保持着瞪大眼睛的神态,「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声盖过了男人倒下的声音。 谢温烬站在树梢上俯瞰着他们,层层的树叶遮挡让他视线不清。原来俯瞰众人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只不过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却变成了抱头乱窜的老鼠。而原本将要被宰杀的猎物,变成了纵观全局的猎人。 无所谓,看不清也没关系。这些人,都不值得可怜。 谢温烬再度举起弩箭,每一次弩箭发射,都会有一条生命逝去。哪怕是罪恶的生命,就这样流逝于眼前还是让应诀无法接受。他伸手拉住谢温烬的手腕,沉声道:「够了,谢温烬。」 谢温烬眼神幽黯,面色却很平静。「也是,浪费太多弩箭也不好。」他并不会为这些流逝的生命有片刻惋惜。 「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自导自演一出英雄的戏码。赫鲁人不计前嫌拼死战斗消灭了入侵的异种,哪怕是让他们稍微正视我们一点,把我们当成人来看待。不是猪猡,不是出气筒。不是什么柔鸟暗鸟,赫鲁人。就仅仅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应诀没有回答他,并不是说他不知如何回答,而是他比谢温烬要更早看清,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死局。谢温烬太理想化,以为能够改变人心里的偏见,哪怕只有一点。他们真的比激进派的赫鲁人要干净吗? 早在最初,赫鲁人站在顶端时,另一个派别的赫鲁人提出和平惨遭拒绝。但他们真的无辜吗?享受了红利,又要摘清自己。可后面的事情发生以后,那些刚出生的赫鲁人也被钉上了耻辱柱。 到底是谁有错?其实都有。 有错的是下棋的人,承担结果的却是棋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毁灭。就不会再有太多的纷争。 应诀站在谢温烬身侧,他能看见他颤慄的双唇。最开始犯下罪孽的人没有承担,有能力的人没有承担。最终承担这一切的,是无数个像谢温烬和应诀这样的孩子。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漫山遍野的玉兰树远远眺望就像一座雪山,一朵被风採撷下来的玉兰花不偏不倚落在扶光手上。她的手不及花大,只好两只一起拢住。扶光不满地嘟囔道:「我可真是受够尼德霍格那帮烂人了,我那套连招难道不值得满分吗?呵,果然让卡尔赫斯当评委没什么好事儿。」 谢温烬正拿手暗暗量着与扶光的身高,他唿出一口气:「险胜。」 雷曼颇为精緻地撑着伞,阳光太刺眼,她便抽出墨镜。正准备像之前扶光那样单手戴上去,墨镜把就戳到了她的眼睛:「嗷——」 扶光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撅着嘴:「嘬嘬嘬,我的技术,你学不来。」一如既往欠打的腔调。 雷曼重新戴上墨镜以后不甘示弱地回击:「某些人理论分只有五,不像我,直接满分。」 罗霄:「你抄我的。」 「能抄到就是实力。」 风略有些大,扶光的髮丝一会儿煳在脸上,一会儿就是毫无形象地往后飘着。她将话锋转向应诀道:「之前你不是和我打赌我的理论分肯定是零吗?五十星币,拿来。」说罢扶光就伸出手,她叉着腰高昂着头,一副讨债模样。 应诀:「你之前欠我的钱都还没还。」 扶光顿时缩了脖子,过会儿又理直气壮地说道:「这,这是两码事。」 应诀选择性不听。 扶光总是五个人里思想最跳脱的那一个,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原本考完区吃一顿烤肉就行,可她偏偏要来踏青,说是要提前感受春天。 罗霄小心地避开脚下的花朵,温声低语:「太阳比春天更先到来。」 雷曼听到以后「哎哟」一声,她凑到罗霄身边说:「太阳哥,你又开花了?」 罗霄:「.....噤声。」 雷曼偏偏喜欢这样逗罗霄,她大声地喊道:「扶光比春天更先到来!!!」 几人不解地看向雷曼,而她身旁的罗霄脸已经透红的快要冒烟。他低下头小声骂道:「闭嘴啊!!!」 扶光虽是不解但也被雷曼的情绪感染到,她欢唿道:「vinelsa小队比太阳更亮!」 应诀小声地说道:「蠢货。」 然而等扶光再回头时,漫天黄沙下,雷曼的身影摇摇欲坠。一波又一波无穷尽的丧尸扑向她又被她清除,而一只目测级的异种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扶光微微一怔,紧接着所有的温馨欢乐荡然无存。她看向手里的玉兰花,已经被鲜血浸染腐烂。 罗霄的痛唿声也迴荡在耳边,应诀和谢温烬被绑在木桩上即将执行火刑。 她后背阵阵发凉,一个空灵的声音说:「你要救谁呢?」 与四人对立的,是无数个哭喊着的妇孺,和相拥而泣的老人。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无形的枷锁困住了扶光。 那只a级异种似乎是有所倦怠了,一直看雷曼颇为无趣,它将目标转向被吊在树上的扶光,咯咯的笑容瘆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雷曼看出了那只异种的意图,原本的冷静在此刻也被击溃。而她的慌乱导致元力的不稳,反被手中的链子击退几米远。 「扶光,快醒一醒啊!」 雷曼的嗓子都已经喊哑破了音,更多的丧尸被她吸引,接踵而来。 她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又一次听见唿唤。 「扶光,扶光。」 那只异种的触手就要袭向扶光时,雷曼再度控制链子圈住它的触手,如果要控制那只异种,那她就没有办法分神来应对丧尸。 「阿光,别睡了!求你.....」雷曼的声音染上一丝哭腔,怎么办.....谁来救救阿光.... 黑暗中扶光找寻不到出路,她破不开这层屏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了她,让她无法挣脱。 「操——」她很少会有这样的崩溃时刻,到底是为什么她醒不过来。扶光用力地捶打着那些屏障,忽然,她似是想到什么。 扶光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阿光!!」 朋友是噩梦的唯一解药。 链子断裂时,雷曼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也接近断裂。 唰—— 雷曼眼里倒映着水蓝色的光芒,她从未有一刻像此时那般庆幸。 水捲风套住那只异种所有的触手以高速向上运转着,被切割的触手连血液都无法迸发出来就被吸收。密无缝隙的血刃刺向雷曼周边的丧尸,一个小型的水球笼住雷曼,以防止血溅到她身上。 扶光挣脱开手上的绳索,她的手腕已经被勒出血痕,被粗粝的绳子磨得皮开肉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罗霄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往下坠以后及时用藤蔓缠住扶光,她落地时还有些踉跄站不稳,罗霄扶住她的臂弯借力给她。 扶光站稳以后仄目看向那只异种,她试着去让水捲风分裂,但出乎意料的是水捲风并没有分裂,但那些水花融入异种的皮肤里擢取着血液逐渐膨胀变大,最后那只a级的异种连哀嚎声都不能发出,就这样被水活生生地撕裂。 这只异种的异能就是赋予死人「新生」,所以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围攻雷曼。这只异种死了,那些丧尸便也失去了连接,挨个倒地。 罗霄刚想开口询问扶光有没有受伤对方就已经抢先一步扯开他的衣服,罗霄的腰腹曲线很分明,腰肢纤细但不缺乏肌肉。扶光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她的手轻轻覆在罗霄的伤口上。 「可能会有点疼。」 被她触及的伤口癒合时疼痛的确难忍,但这远不及看见她没事时的欢喜。 -------------------- vinelsa小队正文里最后的一点糖(过去两年的故事会放在番外) 对于阿光而言最重要的是朋友。 距离阿光和谢某人决裂还有九章。 雷曼小天使和阿光的友谊天长地久 冷知识:罗霄很容易害羞 扶光欠应诀的钱应该不用还了 第49章 拙劣的把戏 比起硝烟滚滚的中心市区,荒无人烟的郊外显得安详的多。「谢温烬」在等一个人,他仍是坐在树梢上,仰望明镜般的月亮。仿佛能从那明镜中,看见自己现在可怕的容颜。 树上的蛛网被他不耐烦地伸手拂去,一只蜘蛛顺势落在他指尖,很快就被滚烫的温度灼烧殆尽,连灰都不剩。不知过了多久,谢温烬已经很少能感觉到时间的流动了。有些时候一眨眼就是白天,有些时候又是死寂的永昼。 不过他的感官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灵敏。所以那人脚步轻如踏在雪地,他都能够听得清晰无比。 「扶光」捂着口鼻,不断有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他知道她会来,所以他便一直等在这儿。 「看起来这次是真的要永别了。」这样悲伤的话从「谢温烬」口中说出来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丝戏嚯,「扶光」踉跄地走上前,后背有了依靠以后,她才敢放任自己软了双腿滑下来。她颓然地坐在地上,血珠不断地滴落在草上。 「谢温烬」的眼睛始终望向远方,他低声呢喃道:「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恭喜你,终于要魂飞魄散了。原本以你实力还能撑一个星期,对吧?我猜一猜,你是和谁交了手导致最后的一丝元力也流失了?」 「.....闭嘴。」 「扶光」和「谢温烬」都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力,失明以后的永昼也比不上现在该死的寂静。她很想说些什么,控诉也好,道歉也好。但是最后一滴血流干后,她仰靠着树,最后一次望向人间的月亮。 「谢温烬」已经忘了上次见扶光是什么时候了,在刑场之后,似乎就没有再见过面。从那以后,「扶光」穿梭于不同的世界,而他专心于屠戮。 她的头髮似乎又短了一些。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生命的跳动,这座森林又一次恢復了死寂。 良久,「谢温烬」从树上跃下。身体僵直的「扶光」被他抱了起来,清辉的银光像一张薄纱,盖住了这座森林。被镀上银边的树梢像扭动身姿的舞娘,他想,属于他的永昼已经到来了。 停留在不属于他们的地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时空禁术嘛.....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用,毕竟是禁术。但是随着世界线的不断交错,他笃定,就算是傻子,身边的人不断地穿梭时空,照葫芦画瓢也能学会。 但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已经索然无趣,「谢温烬」怀中的人温度逐渐流失,看起来不像是死去,更像是入睡。 「呵.....」他克制不住地笑出声,这场博弈是他赢了,但是心却被掏了一个大洞,所有的情感被蒸发。 垂眸瞧见她脖颈上的贝壳项鍊,月光不由分说地闯进「谢温烬」眼眶。 太刺眼了。 让人泪流不止。 只差最后一个切茜娅·朗福德,所有扰乱世界线的人就都死去了。那样的话,说不定世界会慢慢地修復,最后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 砰—— 枪声惊起了树上的柔鸟,应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举着枪的谢温烬。半晌,他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撞在墙上:「你疯了吗?!那是个孩子啊!」 谢温烬拂开应诀的手,「他拿了枪,我不开,你刚刚就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这样牵强的理由应诀根本无法接受,谢温烬对于他的反应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流露,仿佛是意料之中。两年的时间他的个子就像打了激素般窜的很高。不少有异能的赫鲁人已经开始清剿异种,以及那些没有脑子只知道乱啃的丧尸。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一旦a区恢復了秩序,那么针对于扶光的追捕就会开始。在扶光昏迷时,谢温烬读取了她的记忆。抹除记忆对于低等异能者和普通人可以做到一绝永患,但是对于强者而言,只能在短期起作用。一旦大脑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记忆百分百会復甦。 谢温烬不是傻子,在对待感情方面,他要比扶光敏感的多。卡尔·赫斯和扶光之间微妙的关系会对他有很大的威胁,如果扶光恢復了记忆,或者在之后她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不..... 谢温烬漆眸微垂,她肯定会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一旦与扶光分道扬镳,卡尔赫斯若是与她联合在一起.....各式各样的想法充斥在谢温烬的脑海。他捏紧拳头,泛白的指节在松拳的那一刻又被血色填满。 或许平定了这件事以后,对立会有所改变,扶光也可能不会恢復记忆,他也就无需与她彻底对立。 「应诀,我相信这场风波平定以后会有一个新的开始。这样也不枉我们流的血,真是可悲啊,我们还要自导自演一出血腥喜剧,才能拨一拨迷雾。」 应诀总被大家调侃为面瘫,可这样的局势,饶是他,也流露出一丝不忍。他略过谢温烬身侧,掌心覆在那男孩的眼睛上为他合了眼。他的声音低沉:「有时候我真的会忘了你才十五岁,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小。」 谢温烬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在学校选择了救我而不是冷眼旁观看我被他们推下楼。」 谢温烬的话实在是太刺耳,就像炮弹轰碎了心墙,让心脏深处兵荒马乱,疼痛的犹如今夜的月亮,叫人哀伤。 应诀是会后悔的人吗?他或许的确是,后悔没有杀掉雷曼,没有灭掉雷家。又后悔没有杀掉扶光,后悔救了谢温烬,后悔相信罗霄。因为他们,他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无懈可击。一个没有软肋又不怕死的人才最可怕,仔细想来,他也刚不过十八岁。 「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余地,既然已经做了,我也不会回头。只是你要想的周全一些,如果到时候他们不买帐,我们的流血牺牲就都白费了。到那时候你会怎么办呢?」 谢温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换句话来说,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不止是他的妥协,也是所有赫鲁人的妥协。他们心甘情愿流血牺牲,不求英雄名号,只是希望换取一些认可和理解,只是想改善来日终将被屠戮的结局。 可如果真的像应诀说的那样呢?人心再怎么样,都不会这样冷吧,哪怕是石头,用血和身体都能捂热吧。 倘若真如他所说。 「如果这样都无法改变的话,那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掉。碾碎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彻底灰飞烟灭,只剩下我们。」 火元素之所以为人忌惮是因为火系元素不仅是因为他几乎克制所有的元素,而且在于火系异能毁灭性的破坏力。所以坤灵星的人们害怕异种拥有火元素,也害怕赫鲁人拥有火元素。而且其他的元素或多或少可以重复,唯独火元素是不可重复仅有一人能拥有的。直到今日,都无人知道第一只拥有火元素的异种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尽管嘴上说着水系元素克制火系元素,但将近百年来几乎没有人能够将本质为疗愈的水元素逆转,水元素也是所有人最为看不起的。直到如今唯一一个拥有强攻的水系异能者便是扶光,但逆转了本质,终究有一天会遭到反噬。 应诀掰开那孩子的手将枪拿出来,扣动扳机时枪的重量让他眉头一皱。他对准墙扣动扳机却是空枪没有子弹。 谢温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没有子弹是万幸,如果有子弹呢?」 话糙理不糙。 应诀:「那扶光呢,如果失败了,她绝对会是第一个与你划清界限的人。别看她平日里总说着想要毁灭世界,如果你有屠杀的想法,她估计是第一个贊成讨伐你的人。」 「那样的话,就也杀了她。不过,还没有尘埃落定,谁说我一定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呢?」 登—— 瓶子被碰倒的声音格外清脆,那扇不堪一击的木门被用力踹开,木门连反弹的机会都没有,便出现了裂痕彻底报废。 阿扬的拳头很硬,打在谢温烬脸上时他几乎浑身脱力,就像一个易碎的玻璃瓶倒了下去。 「呃.....」 阿扬怒目圆瞪的模样让应诀回想起曾经在玫瑰经里看到的一幅插画,莉莉丝高坐在神坛之上,而受持圣剑怒目的骑士则是守护在她身旁。 阿扬没有异能,可强大的体术也不是所有异能者都能招架得住的。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渣滓不会安什么好心!」 身后冲进来的警卫没有一丝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同时,哭喊声接踵而至。 已经搁置许久的清剿计划在保守迂腐的贵族全部逃跑以后,终于被重新启动。 戴着黑色袖章的士兵破开赫鲁人集中区的大门,无论男女老少皆不放过。 求饶声,孩童哭泣声,亦或者是悲愤的吼叫,最终都在枪响以后归为平静。 一束火光就像流星的拖尾划过这兀长的墨穹,缓缓地坠下。就好像白昼最后的气息已经泯灭,然而在接近能量墙时,那束火光逐渐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网将能量墙包裹住。与此同时b区的能量塔也受到了干扰,塔上瞭望的人发现异常以后还未来得及播报情况,火光便气势汹汹地来到眼前。 被吞噬的骸骨化作齑粉,连同碎裂的能量墙一起泯灭于风中。 这是「谢温烬」给予他的最后帮助,因为很快谢温烬就会为此而感激。 现在,ab区所有的庇护与防御都已经破灭。 被火吞噬的子弹化作灰尘落在谢温烬的肩膀上,他漫不经心地扫去肩膀上的灰尘,眼睛明亮如淬火。 意外往往要比明天更快到来。 也是,这里有通讯员,恐怕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已经破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他究竟为什么,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谢温烬蓦地笑出声,他低着头,笑声愈发的瘆人。 他到底时为什么才会去做这一切无意义的事情,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扼杀了。信誓旦旦地向他人保证这或许能改变他们的处境,结果这样幼稚的想法还是鼓舞了许多人去与异种战斗。因为想要和平共处就是最幼稚最愚蠢的想法,所以跟他一样愚蠢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丧失了生命。而他这个自以为拥有改变一切能力的蠢货精心布置的周密计划,只一剎那就被人看穿击碎。 应诀说得对,他真的只是个孩子。愚蠢,幼稚,自以为是。 「呕——」 脏血洇透了发霉的草蓆,切茜娅蜷缩着身子承受五脏六腑被灼烧的痛楚。她的鼻腔与耳道都涌出了黑血,她颤慄地张开手。掌心的纹路已经被血晕染了,模煳不清。 她的视线也像蒙上了一层纱,难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的反噬来了。 切茜娅知道外面的暴乱,明明现在所有的能量都失控了,守卫也没几个了。可她连站起身都做不到,哪怕,翻一个身都做不到。 她有听见之前的守卫说起扶光杀害杜鲁特被下达通缉令的事情,她想她如今一定是心急如焚又分身乏术。 切茜娅哆嗦着伸出手握住铁桿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拖,身上的囚服也覆在蜿蜒的血迹上。老鼠与蟑螂嗅到血腥味也跟着过来,探出铁栏的手就像抓了一把煤炭。 那盆桌子上的兰花是她出去的唯一可能。 但是使用异能就需要利用到元力,她的元力不断地再为自己续命,一旦利用了少许,都可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到头来,她重来了那么多次,还是一事无成。甚至在这个世界,自己过得比之前还要悽惨。 真该死啊。 哥哥,有些时候我会很恨你。如果我死在了十岁的那场高烧,我就不用再面对这些残酷。我不必去与异种杀戮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疤痕,也不必去应对尼德霍格那些老奸巨猾的伪善的人。我也不用,去接受你爱我的事实,更不会因为你即将离去而我仍在苟活而痛苦。 那场高烧恰逢c区的干旱造成的饥荒,资源短缺从而促使水源变成最宝贵的生存物品。有的人为了一小瓶水,需要杀掉十五个抢水者。月亮湾的干涸也象徵着生活在c区的人的性命即将走到尽头。 所以谢伊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 他轻抚她被血染红的干裂的唇,直到她睁开眼睛。 等待她的人不是死神,而是哥哥。 可是在无数次的重来里,切茜娅的耐心也逐渐被磨尽。她从不像扶光想像的那样潇洒风流,她的心是一块沉入深海的顽石。风干的眼泪从未让她瞧见,而她现在竟然真的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就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死去。让老鼠和蟑螂将她的尸身啃食殆尽。 风刃砍断铁桿,脸色苍白的男人将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切茜娅一把拽起。 罗霄的伤口癒合以后扶光的指腹轻轻按压着,温热的触感让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在听到阵阵枪响以后,扶光的视线望向远方。 警报声震耳欲聋,盖住了妇孺的求饶。 「坤灵星陷落,坤灵星陷落。」 没有感情的机械女音迴荡在这座曾经灯火比天上繁星还要亮的城邦,扶光瞥见罗霄颤抖的手。 她愣了一瞬,随即将手递过去。她轻轻握住罗霄的手,「你害怕吗?罗霄。其实我也很怕,在c区陷落的那天,我怕的要命。但是在那里我这种手无寸铁的人都能活下来,那你这样的精英,怎么可能会死呢?」 扶光的安慰其实并没有让罗霄心里的恐惧消减,但他还是坚定地回握住她的手:「我总感觉你不怕死,扶光。」 「怕啊,我怎么不怕。我是我们五个人里面最怕死的一个人了,我不仅怕死,还怕疼。比谢温烬还胆小呢。」 将异种甩飞上天的雷曼吼道:「你们两个别谈笑风生了啊!快来帮我!」 -------------------- 谢温烬痛苦就痛苦在绞尽脑汁自以为周全的计划其实只是小孩子拙劣的把戏,他没有办法改变人们的偏见,还让更多的人因为他的错误决定送命。 「扶光」和切茜娅痛苦是因为无法改变结局走向反而还让一切越来越糟糕,望不到幸福的尽头。最后就开始自我逃避,想要以死来逃避自己肩膀上沉重的责任。 永昼篇结束以后才是正式的和异种(谢某人)的争斗。 天吶,都快五十章了,但是还有好多好多没写。 第50章 该怎么做 红髮胡乱地拍在雷曼的脸上,她的腰被那只噁心的触手紧紧缠住,触手上的吸盘带有倒刺将她的腰扎了大小不一的洞,流失的血被不断地吸食。手中的长链鎏金的光愈发强烈,在甩出鞭子的同时扶光的水刃将触手锯开。及时撑开的伞将恶臭的□□挡住,雷曼嫌恶地咬牙:「这伞怕是不能要了。」 对比起从前,扶光的治癒术式要温和多了。大颗的水珠围在雷曼的腰肢上,宛若一条蛟珠腰挂。伤口癒合时痒的难耐,扶光看着雷曼在半空中扭着身子的滑稽模样偷偷用星链拍了下来。「请各位迅速撤离,请各位迅速撤离。」 惊慌失措的人就像遇到了狼的羊群,漫无目的地乱窜着。解开术式以后,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逃跑,连影子都看不见。只有一小部分的人依旧伫立在原地,那一线残月悬在漆黑的夜空,落下来的光只照出了阴影。他们神色木然,瞳孔涣散。手臂上的袖章昭告着所有人,他们的身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还愣在原地干什么啊!」射向人群左侧的箭直直地刺入丧尸的眉心。弃离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剧烈的抖动让扶光感到强烈的不安。 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将孙女抱了起来,她松弛的脸看起来就像干枯的松树皮。她轻轻贴着小孙女的脸庞,这一群人就这样站在路中央,不断地有嗅到活人气息的丧尸和异种扑来,又被扶光的箭解决。身后的高楼传来悽厉的惨叫声,罗霄的探测仪感应到起码三只以上的a级异种正在包围过来。一只a级的异种就能算得上是s级的异能者,他们三个人都很难脱身。 罗霄微张着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能量墙破裂后,无数的异种和丧尸侵入城内。原本想要逃往b区的贵族与政客大多死在了半路上,尼德霍格久违地出动了「猎鹰」军团。但这样一帮早已丧失战斗力的人,连如何使用异能都忘得差不多了。 拉普罗斯即便很快做出了防御,但若是想要支援a区的话,光是路程都要有三个小时。相当于,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拥有战斗能力的人在守着a区。 扶光的体力消耗远比她预想的要多,被汗浸湿的衣襟感觉都要能拧出水。就在她想要凝聚元力时,罗霄的手扼住扶光的手腕。他神情隐忍,那句话哽在喉中许久,最终还是脱口而出:「扶光,我们得走了。这里不宜久留,你没发现吗?他们本就是在寻死。我们的任务是帮助市民到达撤离点,而且撤离点是有身份检查的。就算我们带着他们去了安全区,他们也会因为赫鲁人的身份被赶走的。而且,这还会威胁到我们自己。」 扶光闻言眉心一跳,这条街那么大,可留下来的只有他们三个。接踵而来的低级异种就像是山倾一般,目的是为了消耗他们。弃离的反应也告诉了她,有危险正在靠近。 「它们很聪明,知道用人海战术来消耗我们。等到我们的异能消耗大半以后,哪怕是一只a级的异种都可以轻松杀了我们。」罗霄的声音越来越低,雷曼的护盾不断地扩大挡住朝他们袭来的丧尸。她踉跄了一下,罗霄急忙伸出手扶住她。掌心传来温热的湿濡感。 扶光见了雷曼手臂的伤以后刚想要为她疗伤就被她抬手拒绝,「省着点元力,你可是我们的主力啊扶光。我们三个能不能活着逃出去起码有一半的可能性压在你身上。」 扶光眸光闪烁着,「你们真的要抛下他们不管吗?那里还有小孩啊!」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罗霄紧咬着牙关扭过头避开扶光的视线。「扶光,他们是赫鲁人。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们。而且,不是我们要抛下他们不管,是我们救不了。你根本就不知道赶过来的那几只异种里会不会有火系异能,一旦拥有火系异能,就是十个s级的异能者都得死在这儿。」 「扶光,我们必须得分清孰轻孰重。」 雷曼不断地用星链试图联繫家人,每一次的信号中断都能令她暴躁三分。 轰—— 坍塌的楼房散落的瓦片被罗霄的术式挡住,飞溅的尘土伴随着钢筋砸在正中央的人群。扶光的双眼被血色所覆盖,她试图挣脱开罗霄的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犹如横波向三人飞来。他们甚至没有看清任何东西,扶光反应迅速地召唤出水球。但那道横波还是在她的腹部留下不浅的伤口,如果没有水球的及时阻挡,恐怕他们三个人都要被拦腰斩断死在这里。 扶光飞出去几米,水球撞到墙反弹到地上。她视线本能地看向已经没了生息的人群,那一抹纯白在这黑夜里格外分明。原本被老妇人抱着的小女孩虽然受了伤,但好在还能自由活动。扶光勐地探出手,她有一根手指骨折了,蜷缩着的指节上还有血迹残留。 有一只丧尸朝她走过去了! 噗呲—— 钢筋捅入扶光的左肩又恶趣味地捣弄了几下,「我操你大爷的!」她痛骂出声,钢筋将她钉在了身后的树桩上,扶光抬起头,人形的怪物正狞笑着看她。 将近四米的身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大楼犹如多诺米骨牌倒塌。土黄色的尘埃就像落入深海的鲸鱼,只不过它带来的并非生息。乌鸦盘旋在巨树周边,扶光想要去看那个小女孩是否有事,那只a级异种抬手一挥,沙尘被收集起来逐渐形成沙尘暴。她甚至不知道雷曼罗霄的状况。 「怎么每一次都是我在挨打......」她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怪物在发现自己无法打破水球以后戏嚯地勾起唇畔。「你用元力加固了这个破球?真聪明啊。但是这样下去,你的元力很快就会耗尽的。我可不喜欢死人的晶核呢,你们这些劣等生物净会模仿我们的力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那根钢筋几乎从肉里穿出去钉在了后面的树桩上,扶光唿吸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带着火焰在灼烧口腔内壁。嘴里的铁锈味惹得她反胃,越是这样,扶光便越是桀骜。她尾音微勾,右手握住那根钢筋不断地施力。她锋利的双眸里凝结着星星点点的怒气,语气中透露着相同的不屑与恶劣:「装什么呢,可别忘了你们以前可是比我们还低等的东西。连烧火都不会的生吃肉的玩意走了狗屎运得了点力量就开始装起来了?你们模仿我们的长相,语言,甚至我们的战术。究竟谁是那个劣等物种,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哈,我说这么多,你能听懂多少,怪物。」 扶光想要将那根钢筋硬生生拔出来,眼前的怪物笑容诡异地说道:「真是有趣的东西,以前我碰到的模仿者在这个时候都会吓得痛哭求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血珠滴落在扶光身下的草上,左臂因为疼痛近乎失去了知觉,正如眼前怪物所说,继续待在水球里僵持不下只会损耗自己。 「对了......我都忘记问你的名字了呢,我叫世界。」他弯眸笑起来,只瞥了一眼那个被斩首挂在刀上的男人,慢慢地他的身体便生出皮肤组织,逐渐变成那男人的模样。 水不断地包裹着那根钢筋,扶光的手不断渗血。 登—— 钢筋断裂的瞬间扶光解开了术式,她的拳头砸在世界的脸上同时身形逐渐模煳不清。 「哎呀呀,原来你叫扶光啊。」肢体接触的顷刻世界便读取了扶光的记忆,被水刃削断的手只几秒钟便又癒合。扶光咬着牙拔出嵌入肩膀的残端扔在地上,伤口肉眼可见的癒合,世界就像是逗猫一般拍着手:「真棒啊,这么快就能癒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强攻的水系模仿者呢。」 世界的髮丝被身后的光亮照得宛若镀金,他右眼的泪痣染上血后就像绽开的花。狐狸眼里泛着杀戮的欲望,他眯着眼睛淡笑时的梨涡看起来多么纯良。只可惜,身后的光亮不是希望,而这一切又太过荒唐。 这是罗霄第一次见到光系异能,在玫瑰经里,光则代表着希望。可现在,被光照到的地方满是尸体。雷曼的眼睛受了伤,血混杂着泪一同流淌下来。她被罗霄的藤蔓捆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啊!就算看不见我也能战斗的,你会死的啊,罗霄!」 刚刚罗普恩德传来的信息险些击溃罗霄的心防,尼德霍格的猎鹰军团全军覆没,连完整的身体都没有。而拉普罗斯的增援在路上也死伤参半。而现在,才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今天的黑夜格外的漫长,或者说,今后的永昼会十分的漫长。 世界抬手格挡住扶光的腿击,手臂的麻痹很快就被骨头断裂的疼取而代之。即便如此,世界的脸依旧是挂着木偶般空洞的笑容。他藉助着惯性拽住扶光来不及收回的腿,他们的四肢断了可以再生,但劣等人类不行。 扶光的骤然消失只留下残影,世界微微一惊,十米外的水洼逐渐显现出扶光的身影。 「真是不得了啊,还会瞬移么?」 世界并不像其他的异种只知道杀戮,他更追求与强者之间的碰撞。比起享用猎物,他也更喜欢捕猎缠斗的过程。两只野兽狭路相逢,必然只能有一个活着。 他的声音很清冽,你根本无法想像到一只异种可以拥有这样的声音。就像百灵鸟在清泉边啼叫,像蛊惑人心的塞壬。 「不过,你的朋友好像需要你的帮助呢。」 阿扬的舌头被拔去,双手更是被生生斩断。但谢温烬没有杀他,在阿扬昏迷过去时,谢温烬为他止了血,又给了他一个逃离的契机。现在还不是该杀掉他的时候,因为如果他动手杀了阿扬,以扶光的性子,一定要水落石出,甚至提取记忆。阿扬需要一个完美的意外死亡,要恰恰好地死在扶光面前,这样才能避免在计划未完成之前扶光恢復记忆,破坏一切。看着窗外月明星稀,谢温烬闭上了眼睛。他无力地倚靠在墙角,收拾残局的应诀更是吐了好几次,但最终,他加入了谢温烬的计划。 一个,关于赫鲁人终局的计划。 被烧焦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这会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在漫天的尘埃里,阿扬看见那只丧尸伸过去的利爪。没关系,就算是用脚,他也能解决掉所有丧尸。 哪怕对方是赫鲁人的血脉,他也无法做到对孩子视若无睹。 阿扬一个飞踢过去将那只丧尸踹飞几米,没有双手以后他的平衡力大打折扣,他听到了扶光的声音,可想要喊她过来帮忙时只能发出暗哑的呜咽声。 他甚至没有办法提醒那个孩子往左边跑。 但那孩子很聪明,她拽着阿扬的衣袖等待着他带她离开。 那枚袖章刺痛了阿扬的眼睛,他无疑是憎恨赫鲁人的,近乎扭曲地憎恨着每一个赫鲁人。曾经贫穷但也算美满的家庭在赫鲁人的迫害下只剩下弟弟与自己,最后弟弟又葬身于不久后的丧尸危机。 但是现在,那些曾经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苟且偷生的赫鲁人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跑到大街上,集中区的赫鲁人并非葬身于异种口中。街道血流成河,他的脚踩在血水里,一块袖章被血水冲着往下流。 银光和雾气笼罩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倒塌的楼房逐渐湮没在异种释放的浓雾下。哭声与尖叫逐渐变小,乌鸦咀嚼着碎肉,沙尘暴又一次席捲了这里。他想要去抱住女孩,可没了双手,阿扬甚至还需要靠女孩来帮助平稳重心。 谢温烬的踪影消失不见,一开始他认为自己必须要告诉扶光谢温烬与应诀同流合污。可是现在,看着这荒唐残酷的一切。 黑暗中闪烁着的是怜悯的泪光,阿扬咬住下唇想要抑制哭声。 该怎么做,才能让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癒合如初。 -------------------- 阿光,一款能抗能打的战神。 第51章 失控 阿扬一张口便吃了满嘴的沙子,他只能半眯着双眼艰难地往前腾挪。他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小女孩的啜泣声,阿扬一直不擅长说话,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合适的安慰措辞。 他只能用手里的星链来代替自己开口:「你闭上眼睛,风沙太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他的耳朵极度灵敏,在清晰地听见钢筋捅入血肉的声音以后,他便确定了扶光的位置。 「我操你大爷!」 果然是扶光...... 女孩攥紧了阿扬的衣服,她不敢睁开眼睛,可闭上眼的时候总会回想起奶奶被碎石压住半截身子的模样,还有那只朝她扑来的丧尸。她脚上的小白鞋是生日礼物,奶奶捡了不少废品,她一个人背起那么大的箩筐颤慄地往前走时,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所以当奶奶攥着发皱的钱带她去买新鞋子的时候,她哭了许久。 每走一步,溅起来的血都会落在鞋上,斑斑点点的红。 她听见身侧有噗呲一声便想要睁开眼,星链的声音制止道:「......别睁眼,风沙很大。」 耳边的风声的确还唿啸着,其实女孩已经没有那种仿佛被沙蒙面的感觉了。但她还是没有睁眼,阿扬的脚步愈发的慢,甚至一个还不到他胸口的孩子都比他走得快。 胸口的窟窿就像决堤的大坝,他呕出血颤巍巍地回头看向左侧。谢温烬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冷峻的眼眸泛着嘲讽之意,那一双狡黠的狐狸眼看着便叫阿扬生气。谢温烬的髮丝被风吹得凌乱,他移开了视线,凝望着不远处的扶光。偶尔会有低等的异种想要去侵扰他,又因为他身上胆寒的气势退却。不知不觉中,原本最矮的谢温烬身形已经颀长挺拔,乌髮若缎,他微微挑唇。 「你这种废物,杀你都脏了我的手。」他的嘲讽犹如诛心的枪持续不断地萦绕在阿扬耳畔。 扑鼕—— 世界看着被斩断掉落在地的双手原本的笑意也有所收敛,「真没想到那把弓居然还改装带有短刀。」水元素在破坏着自己的再生细胞,所以他的手臂恢復速度稍缓。扶光脸颊溅上的黑血被她用力地擦去,她嘴里咕哝着几句骂人的话,与这种具有自我意识的高等异种对峙远比想像中的困难。 最主要的是,扶光实在无法忍受世界那张欠撕的烂嘴。 世界忽而双手合十歪着头勾唇一笑,「欸,扶光。你的朋友似乎来找你了呢。」 闻言扶光勐地回头。 这样致命的低级错误她居然会犯吗?世界曾研读过尼德霍格撰写的有关他们的书,高等异种擅长蛊惑人心,战斗中决不可轻信异种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专注于战斗,否则一瞬的分神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原本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的阿扬忽然迴光返照,他将脚边略大的石头踹向世界,随即在世界格挡的空隙阿扬不要命地奔向前。 十秒钟已经足够了。 一道身影挡在扶光面前,世界的手穿过阿扬的喉咙,距离扶光只有两厘米。 「哈.....」阿扬动了动嘴皮,想要说的话都淹没在涌出来的血里。鲜血涌入气管,短暂的迴光返照最终彻底化作枯败的木。 阿扬牵起嘴角上扬,他试图安慰她没关系,可星链冰冷的机械男音响起,暴露了他的真心:「阿光,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谢温......」 世界嫌恶地将阿扬甩开,他就像一块破布被人随意地丢弃般。 身体砸在地上的沉闷响声是刺向扶光眉心的一把刀。 她害死了自己的朋友,因为她犯了一个最不该的低级错误。 本该是自己承担后果,可是却是阿扬来一命抵一命。 那个站在原地目睹了所有的女孩崩溃地大哭,她跑去阿扬身畔摇晃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唤醒。而听到哭声的丧尸成群结队奔来。 「别分神啊,扶光。」世界的手亲昵地揽住扶光的后颈,仿佛情人之间的举动。然而下一秒,他便张开血盆大口咬住扶光的肩膀,活生生地撕下一块肉。 「呃!」扶光推掌打向世界的胸口,爆发的水元素几乎将他的胸膛炸开。她得以拉开距离,肩膀伤口癒合的同时世界的胸膛也迅速长出新肉。他的舌头如蜥蜴一样长,一边咀嚼着碎肉一边舔舐着唇角的血。 「你比我想像的要弱一些啊。」世界眯着双眸时神态更像一只狐狸。他精通人性,只短短的几次交手便已经看穿了扶光的软肋。世界伸出手对准还在扒拉着阿扬的小女孩,另一只手对准扶光,沙尘暴再一次卷席这片土地。沙子环绕在他手上,「那现在你要怎么办呢?」 登—— 飞索上的倒刺直直刺入世界的胸膛,周围的杂草逐渐生长形成刺,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空隙。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异种的弱点是头和心脏。」 「咳咳!什么?!」倒刺上的毒素很快侵入世界的心脏,一道身影挡在扶光面前。如雨倾泻的刺全然对准世界,不论是头颅还是心脏。他口中渗出血来,脸上也终于显现了一丝惊慌。心脏被毒素麻痹致使世界没办法及时地用沙来阻挡。 尖刺贯穿他的身体,而草籽布入血管以吸食血液的方式不断地膨胀直到破壳。吸食的血液越多发芽的就越快,青草宛若雨后竹笋般「破土而出」。在这样的情况下世界无法再维持人声,尖利的叫声才是异种的真态。 白髮如霜被凛风吹刮着向上,切茜娅握紧手里的刀揪住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世界的头髮,她提着他砸在身后的磐石上。 「等等!我可以帮你解你哥哥的毒......」世界的话还未说完,刀便只留下一道残影。人头落地的顷刻,世界的身体化作缕缕黑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切茜娅看着星链的能力评估显示的最终结果。 s级植物系异能者。 扶光尚在愣神里没缓过来,切茜娅便将飞行器丢给她。「对付异种不止是看双方的等级差距,不同的术式针对不同类型的异种。」 体内滚烫不断的晶核为她续了命,切茜娅已经来不及感伤了,她现在要去往教堂支援罗普恩德。a区可以沦陷,但是教堂不行。切茜娅看了扶光一眼,她注意到了倒在后方的阿扬,过往的记忆逐渐浮现。切茜娅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她只是转过头用飞索钩住远处的树。 扶光看着那枚闪烁着光的晶核心脏一震,阿扬还有一口气,只要将这枚晶核给他,就能捡回一条命,还能多一个有力的帮手。 她三步并两步地往前奔去,就在即将触碰到那枚晶核时,一只手抢先一步将晶核拿了起来。 扶光的眼眸剎那间充满杀意,她正欲动手,可当沈慧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刀尖怎么也无法再递进。 扶光松了一口气,「沈慧,幸亏你来了。只要把晶核.....」 沈慧咬着唇握紧手里的晶核,身后赶来的卫兵齐刷刷地将枪对准扶光。 扶光的疑惑在下一秒便被浓郁的杀意取代,她压低了眼梢,声线的颤抖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这是什么意思?把晶核给我。」 「扶光.....卡尔是火系异能者。」 复杂晦涩的情绪交织在沈慧眼中,扶光冷不丁地冒出一声笑来:「他是火系关我什么事?把晶核给我!」 精神力的暴涨并非好事,扶光的情绪变得极度不稳。她咬着下唇压制着体内的暴虐,水元素已经凝聚在了掌心。 沈慧纵然畏惧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劝说道:「卡尔现在有性命之忧,一旦他现在死了,火系晶核就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消逝。那样的话,就没有人可以跟异种抗衡了啊!火系异能和其他的异能不同,一旦宿主死亡,火系异能就会伴随宿主一同消逝。」 「阿扬只是个普通人,哪怕他的体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和异种抗衡啊!」 扶光的匕首亮出冷光,卫兵见状迅速射出子弹。扶光不得不用水球来格挡,沈慧泪眼朦胧地拿着那枚晶核在卫兵的掩护下往反方向跑去。 目睹这一幕的扶光脖颈青筋暴起,开什么玩笑.....卡尔赫斯居然是火系异能者?骗人的吧.....这样的话,阿扬该怎么办? 精神力的失控带来头痛欲裂,即便如此扶光还是声嘶力竭地吼出声:「不准走!」 无数道水柱横空出现,那些卫兵眼里流露的恐惧并没能唤醒扶光的神智。或许他们本无想要杀掉她的意思,因为子弹射出的轨迹避开了致命处。但波涌的水忽而就变成了野兽,它将一个卫兵吞噬,没有人能看清水柱里面的人,只有震耳欲聋的尖叫求饶声和逐渐晕染的血色。 扶光捂着头跪倒在地,她几乎没办法直起腰,脑海里仅剩下杀光所有人夺回晶核的念头。 哈..... 扶光的每一下喘息嘴里都有浓重的血腥味,「把晶核,还给我。」 -------------------- 阿光和阿扬的友情是很深的,只不过我不打算放在正文里,应该会在番外去写。 切茜娅的晶核是谁的大家可以猜一猜(虽然显而易见)下一章朗福德兄妹出场比较多。 至于卡尔赫斯为什么会成为「火系异能者」大家也可以猜一下 任何人都有私心,更何况对于阿光这样最重视友情的人。 谢某人坏事做尽,阿扬好,谢某坏。 第52章 垃圾 扶光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她会怜悯赫鲁人,会对弱者施以援手,但那是因为他们不曾涉及到她的核心利益。所以当沈慧的身影被黄沙掩藏后,她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但她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实践。 踩在尸体上往前走的感觉远比扶光想像的要难受,她的胃早已是翻天覆地。蔚蓝的水就像一条闪光的绸缎盘旋在她手掌,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储藏着沉甸甸的泪水,眼底的哀伤却化作杀意的锋芒。 沈慧的掌心被滚烫的晶核不断地灼烧着,伤口癒合復又被烫烂,如此反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风快要割破她周围的空气,叫人感到窒息。 登—— 金属的碰撞声让沈慧不由自主地回过头,那根被反弹的箭插在沙地里,接着形成一条水龙怒吼着扑向她。 「啊!」沈慧的水盾无法抵挡住这样的强攻,一道身影闪至她身前。扶光瞳孔一震挥手将术式散开,突然出现的谢温烬让她找回些许理智。 「嘶——」扶光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为何脑袋痛的厉害,就像是雷曼的电锯在给她做开颅手术一般。「谢温烬,抓住她!把晶核抢过来!」 扶光一只手捂着头,钻心的疼痛就像无形的枷锁桎梏着她。紧蹙的眉头下睫毛被水雾打湿,抽搐的嘴角足以证明她此时有多疼。 然而睁开眼睛扶光所看见的并不是阿扬的希望,而是彻底的永昼。 星铁石制成的铁链限制了她的异能,扶光被绑在树桩上目眦欲裂,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曾经将她绑住的人是卡尔赫斯,如今却是谢温烬。 卡尔·赫斯的胸膛与尼古拉德一样被刨开,可根据医生的检测,却是他们自己剖开了自己的胸膛。然而卡尔体内异常的火元素活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以在检查出卡尔赫斯体内有流动的火元素以后,无数人潸然泪下感恩着莉莉丝显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放开我啊!那枚晶核是切茜娅给我的,你们凭什么拿去给卡尔赫斯!」 曾经同窗的朋友如今零零散散地站在这里,她旁边就是那棵之前吊着自己的巨树。他们不敢点燃篝火,所以周围的环境能见度只有十米。扶光眼前只有谢温烬一人,他站在她面前一语不发,只是像个守卫一样的看着她,以免她做出过激的举动。 无力感就像藤蔓将她紧紧缠绕,阿扬生死不明,她被他们带到了这个远离异种的地方,可阿扬还在那儿啊。 扶光颈侧的青筋清晰可见,她剧烈地挣扎着,越收越紧的铁链几乎嵌入她的皮肉。她的声嘶力竭却无法到达他们耳中:「你们疯了吗?就因为他体内检测到了火元素就认定他是火系异能者了吗?你们真的觉得救了他他就会跟我们统一战线吗?」 沈慧洁白的牙齿咬着唇瓣,将那枚晶核推入卡尔体内以后接下来就是需要极大的治疗量。秀气的鼻尖生出薄汗,身后扶光的声音暗哑:「我救过你们每个人,在不同的清剿计划里我都救过你们。西邻,兰德,不止是我,阿扬也救过你们。可是你们现在却要去救敌人,你们疯了吗!」 髮丝被泪水浸透黏在脸庞,扶光的声线早已抖得不成样子。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在遭遇冲击,她挣脱不开这条铁链,脑海里迴荡着那句话。 「阿光,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她从未在众人面前这样崩溃过,就连谢温烬都惊诧不已。 原以为对她无关紧要的人,却也占据了她心的一半。 白杨冲上前一把拽开谢温烬,他来不及阻拦那一拳便已经打在了扶光脸上。鼻血倾下时,扶光也不堪重负地低下头。 「难道要因为你一个人的私心害死所有人吗?」 「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和一个可能会拥有火元素的强者,你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良久,扶光才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抬起颌。她无光的眼睛被碎发遮掩了一半,里面化不开纠缠在一起的黑雾将眼前的白杨逐渐吞噬。扶光侧过脸去看围着卡尔赫斯的人。她不在乎白杨骂的话有多难听,她只是一遍遍地看,将所有人的容貌都看清楚,刻进骨血里。 终于,扶光将视线转了回来。她凝眸时忽而嗤笑一声,「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我都会一一杀掉。我会剥了你们的皮,抽出你们的筋。尤其是你,白杨。你打了我,没有关系。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像宰杀一只猪一样把你的四肢全部切下来,你猜猜之后我会怎么样?我会把你扔到一个全是异种的地方,让你一点一点被嚼碎。」 扶光说这句话的时候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眼里认真的杀意,面上认真的神情。她如覆冰霜的脸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血和泪水都煳在脸上,实在是骇人。 脖颈上的贝壳项鍊沐浴在月光下,扶光咳出一口血仰首。她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残月,她躺在屋顶上乘凉,从天而降的阿扬把她吓得险些从屋顶上掉下去。他跟她说,怕她一个人赏月无聊。 那时看到的是如今日一样的残月,阿扬遂道:「下次有机会就一起去看满月,满月的时候许愿可是很灵的。但是愿望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会不灵了。」 他再也看不到了。 她也是。 「谢温烬,我去给他收尸。」 白杨眼疾手快地拦住想要解开铁链的谢温烬,他沖他吼道:「你做什么?万一她待会发疯怎么办?」 谢温烬置若罔闻地甩开白杨,铁链脱落在地以后扶光微微屈腿,挤压到伤口的疼痛已经无法再激起她的任何表情。 救卡尔赫斯是对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以前阿奶去世还在c区的她可以什么也不在乎,只要自己活着就行,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让世界毁灭。而谢温烬总是滔滔不绝地和她讲述他的英雄梦,想要创造一个人们相互爱戴相互包容的美好世界,就算不行,至少大家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而现在,扶光开始在意起他人,她依旧自私自利。她不容许旁人侵占自己的利益,却在十七岁生日时给所有同伴都买了打火机。 当时雷曼并不理解,是后来罗霄和她说。 扶光将所有的光热与温暖都留给了他们。 所以,哪怕现在遍体鳞伤,她也要回去救阿扬。救不了,那她就送他离开,带他回到拉普罗斯。 忽明忽暗的星子就像谁的泪眼朦胧,斜斜倾泻在叶隙间的银光落在她脖颈上。 「他醒过来了!」沈慧喜极而泣地转告众人,欢唿声不绝于耳。 「对了,谢温烬。」扶光的嘴皮子都没怎么动,她胡乱地擦着血,指腹泛着蓝光。 扶光微屈指节扣住那条贝壳项鍊,被割断的红线不断地放大放慢在谢温烬眼前,她拈着那条项鍊放到谢温烬掌心。 「还给你。」 谢温烬看着手中的项鍊,天太暗了,没有人看见他泛红的眼。就算紧攥在手中,也毫无意义了。 谢温烬将那条项鍊朝后抛去,很快就消失在草丛里。 「你不要的垃圾,我留着还占位置。」 他明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但断裂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復原。 -------------------- 切茜娅:说好的我和我哥出场很多呢? 扶光失望是因为她被清除记忆以后还以为谢温烬要巴结卡尔赫斯来让他对赫鲁人好一点(而且还是他绑阿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阿光只是赌气,但谢温烬认真了,所以两个人之间就已经走到分岔路了。而且现在还没到决裂,要等之后阿光想起来一切猜到了谢温烬的计划以后。 (好短的一章) 第53章 永昼 水面的坠月在波澜下一点点的破碎,星屑平铺着宛若泡沫。信号弹的红烟瀰漫在天际,被忽起的一阵风吹散开来。身后是为敌人欢唿的同伴,面前是变得陌生看不透的朋友。扶光拨开黏在脸上的髮丝,她提踝向前,擦过白杨肩膀低语:「好好等着吧。」 丢了的东西她绝不会再捡起来,所以扶光没有分一个眼神给那条已经淹没在夜色里的项鍊。红线已经断了的话,那贝壳应该也会脱落找不到。卡尔赫斯醒了以后就被众人簇拥着送去短暂的安全区,扶光背过身原路返回。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与谢温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又随着她的远去分开。 伤口的确癒合了,但在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疤。 「我跟你一起去。」谢温烬忍不住开口。 扶光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谢温烬想要跟上她时,才发觉她已经走的没了影。 他缄默不语地走向后方的草丛,泥泞的土地让人无处下脚。谢温烬怔怔地立在原地,须臾后屈下一条腿伸手摸索着。 扶光握着弓独自前行着,夜色缀在她周身,飞行器喷出的瓦龙气刺鼻的味道充斥在鼻腔。她要给他收尸,如果他被吃了,那她就把所有怪物都剖开。 「哎呀呀,说你是个笨蛋你还不信呢。这种时候还要回去,不是在找死吗?」世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扶光心头一颤没控制住飞行器,失去重心以后整个人朝左偏去险些撞到树枝。扶光控制着飞行器向右,「是幻听吗?」她暗诽着,不料世界回应道:「不是哦。」 扶光眼里的震撼转瞬即逝,她赶忙回首查看自己附近,感应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世界的笑音带着几分戏嚯,哼道:「是不是以为我只有那一种异能,除了火以外,其他什么异能我都有。要不要猜一猜,这是个什么异能。」 扶光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她只想加快速度找到阿扬。见扶光不搭理自己,世界不满道:「不怕我杀了你吗?在土晶核被那个疯女人挖出来之前我就已经把一部分意识寄托在你身上了。这叫精神存在,便不会迎来真正的灭亡。你的恶念那么强烈,还加剧了我的甦醒呢。」 「不过没有实体,我也杀不了你。」 「闭嘴。」扶光紧蹙着眉头,年幼的时候她也会幻想自己在黑夜里穿梭来去自如的场景,可如今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欢喜。她的心就像被猫玩弄的毛线团般乱,偏偏耳畔还有人在喋喋不休。 「别回去啦,你回去的话说不定会死的更早呢。现在我只有精神体寄生在你心里,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干脆你等我找到一具合适的□□.....」 「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撞墙了断。」扶光忍无可忍道。 果然,安静了许多。 在半空中扶光偶尔能听见微弱的呻吟声,或者是骨头被嚼碎的声音。世界遂开口道:「只有他们这些低等异种才喜欢吃人,啧啧,咬起来多累啊。要不你去买个冰淇淋吃?这样的话我也能享受到,毕竟我们现在是一体的,阿光。」 扶光抽出弓拉满,指尖对准的方向是一片漆黑,松开尾羽只听见「嗖」一声,被钉在树上的异种被水元素不断地分解,世界忽而就觉得感同身受:「你可真是太狠了,阿光。」 「闭嘴,别这么叫我,噁心。而且,你咬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狠。」倒不是她已经接受了被世界寄生的事实,她现在只想找到阿扬,等这场浩劫结束以后,她再想办法把世界彻底弄死。 因为他实在是太吵了。 「你的其他两个朋友似乎还在浴血奋战呢,你不去帮帮他们?」 扶光的迟疑转瞬即逝,但世界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哼哼哼地笑着,就好似是趴在她的背上一般。 「我相信他们能撑到我解决完所有事情。」 眼前的黑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在这样的永昼下,扶光倏忽间瞥见深蓝色的光。她的视线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过去。桥下波光粼粼的小河是a区着名的约会场地,那一线悬月落在水中,闪烁的银光格外的刺眼。河底栽培的罗尼花将水映得更加的蓝。在夜色的笼罩下,就像是深蓝色。水面月是天上月,深蓝夜亦是水中夜。 配着长纱的女人空灵的话又一次出现。 「你会在深蓝色的长夜死去。」 哈.....开什么玩笑。 河底栽培罗尼花,按理来说她从未见过。可是看见这条犹如蓝色缎带的小河时,扶光却总觉得熟悉,仿佛看过一次。 世界与扶光共享感官,他的笑声实在是瘆人,「你现在想听我说话了吗,阿光。」 「闭嘴。」 世界: ...... 「真的不听吗?」 「真的。」 直到一根弩箭射中她的飞行器世界才再度开口:「刚刚想提醒你,有人在追你。」 飞行器遭到破坏后滋滋作响,随着瓦龙气的堵塞,整个飞行器变得膨胀。「你为什么不早说!!」这附近没有可以停靠的建筑物,扶光将飞行器扯下抛向空中的顷刻飞行器就因为瓦龙气堵塞爆炸。火光短暂地照亮了四周,地上无数具尸体几乎能堆成一座小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情绪泛滥的瞬间又被扶光强行压下,一支箭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射向她。她看见箭上因为杀戮而跃动的火苗,想要躲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箭尖刺入左眼时一团黑雾显现在眼前,火焰灼烧着整个眼眶,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唿。黑雾四溢散开来,弩箭对准心□□去又被金鍊挡开。 她不断地下坠,直到落入一个人怀中。扶光不知道是雷曼的头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是血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的世界骤然变成一片血色,扶光实在是太疼了,没有人告诉过她,长大以后要面对这么多事情。 哪怕是唯一一个特别的水系异能者,可对比起异种,人类还是好渺小。她不仅要面对吃人的怪物,还要面对人性,歧视,对立。世界还是毁灭比较好,所有人都死去了,就不会有异种,也不会有这些那些数不胜数的争斗。星链突然振动起来。 「十八岁生日滴滴,备忘录,不要忘记找切茜娅讨钱,去偷一点罗霄的钱。让应诀做一个泥偶自己,染一个和雷曼一样的头髮。至于谢温烬,让他再找一个贝壳给自己。」 机械的女音没有感情,可雷曼听到以后还是红了眼眶。罗霄还在和那个光系异种周旋,他掩护她撤退寻找大部队意外地遇到了扶光。偏偏那个暗系的异种也跟了过来,持续一周的黑夜就出自他的手笔。只要周围是暗色,那么她们随时都可能会有致命危险。 看起来只是黑夜还未过去,可这样的黑夜已经持续了一周,持续到了扶光的生日。 世界:「他可不像我是个善茬,他最喜欢的,就是虐杀。」 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扶光怒火中烧,她握住那支箭,反正这只眼睛已经瞎了,还需要在意拔出来的力度吗? 扶光用力地拔出箭,鲜血在空中划出的弧度就像曾经看过的舞者表演时甩动的红色缎带。 她痛的失语,连发泄的叫喊都没有。 扶光挣扎着起身,鲜血淋漓的右眼已经看不清血色以外的任何事物。总有人在挡着她的路,血逐渐蒸发为雾气,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黑雾。扶光大口地喘着气,右眼伤得太重,她想要调动元力来发起术式,可濒临谷底的精神状态与颓靡的精神力就像钝刀在切割着扶光的皮肉。 黑雾褪去后一只硕大的异种正俯视着两人,几乎有一层楼高。周围的暗色让它又一次的隐藏起来,追捕扶光的卫兵在右侧举着弩箭对准二人。水盾荧绿色的光很快又被吞噬,雷曼声音冷的就像月亮湾的冬天,凛冽又刺骨,她吼道:「你们疯了吗!这里还有一只异种。」 扶光拽住雷曼的衣袖,两个人蜷缩在树后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当初蜷缩在树后是捉迷藏,现在却是被逼入绝境。 水球凝结裹住雷曼以高速将她送离此处,扶光右眼最后的光景是在被荧绿的光照亮以后,雷曼伸出手想要带她一起走。 扶光捂着右眼,她的指甲嵌满了泥土。 她倚靠着树干头无力地下垂着,世界也没了声音,或许是因为她的生命力正在不断地流逝影响到了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想到她不是死在异种的手上,而是死在人类的箭下。 那支带着火元素的箭刺入眼眶后几乎烧掉了眼球,她的身心在此刻都被摧残的快要崩溃。但是那支箭是从不远处射来的,卡尔赫斯早就被转移到了临时安全区,那会是谁呢。 「操,这回怕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扶光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话本子里的救世主,她也觉得自己很倒霉,挨最多的打,承受不亚于针对赫鲁人的恶意。但仔细想想,这些倒在地上的人更加可怜。他们会是谁的孩子,谁的父母。又会是谁想要再见一面的人? 那个小女孩不知道怎么样了,阿扬的尸体还没有带回来。罗霄也生死未卜...... 她基本上没看见应诀,谢温烬.....她不想再说。 杀人远比杀掉异种要艰难,不过死在异种手上的话,那还是算了。 好一个深蓝色的长夜..... 深你全家,我还不想死。 或许这是唯一一次,神聆听了扶光的愿望。所以当触手先一步袭向她时,破开水球回来的雷曼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血珠滴落下来,洇透了扶光的衣裳。那只触手离她只有几厘米远,扶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雷曼呕出一口鲜血,她还是和扶光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脸上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下次,不许再随随便便放弃自己。这就算你.....欠我的人情吧。」 「你的生日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 「阿光。」 雷曼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下巴靠在扶光的肩膀上。直到她垂下双手,被挖出的晶核与心脏很快被吸收。 被汲取养分与血液后,雷曼的身体很快凉了下来。她涣散的瞳孔逐渐无光,唿出的最后一口气喷洒在扶光耳垂。 「哈.....?雷曼.....」扶光哽了一下伸手环住雷曼的腰,直到触碰到她的腰时,扶光才发觉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冷静下来,扶光。冷静下来..... 心里的声音不断地告诫自己冷静,扶光的环着雷曼的手越收越紧。 「别吓唬我,雷曼。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别睡啊,这里那么多人。我们....我们回去再睡好不好?」 「雷曼.....」再喊出她名字时,扶光早已泣不成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她的红髮是充满生命力与热情的火焰,所以,请不要熄灭她好吗? 扶光并不信神,对于莉莉丝,甚至穿过与她相同的衣服。是不是因为她渎神了,所以她总是在给身边人带来灾难,总是如此。 扶光崩溃的哭喊道:「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对你没有敬畏。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直到这一刻,扶光才意识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总是自我厌恶。她就是个灾星,就是个霉神。谁也救不了,什么也没有做到。只会不断地给周围人带来灾难,只会伤害到他人。 汽车撞向能量墙的画面一闪而过,伴随着愈发剧烈的头疼,原本只是闪回的记忆碎片逐渐被拼凑起来。 她实在是太痛,太累了。 正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的异种刚想要收回触手就被环上来的水流斩断,扶光将雷曼打横抱起,水流犹如藤蔓紧紧地缠绕住那只异种,周围的暗色逐渐化成一把把长剑,几只弩箭射中扶光的肩膀。可扶光却像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条小河的水逐渐从深蓝变作殷红,扶光仰首看向那只现形的异种。 「水断溪绝。」 就这样好了,就这样下去吧。疯了就疯了,死了就死了。 无数道水柱形成一个水牢将那只异种捆住,接着每条水柱都刺向它的四肢,体内的血也沸腾起来形成不同长度大小的刺破开皮肤。 「我早就说过,异种的尖叫声,实在是刺耳。」 水流划过它的嘴,被扯断的舌头被碾成血沫。紧接着所有的水柱都化成绳索将这只异种一点一点地撕裂,似是还嫌不够,扶光紧握着拳,水牢便犹如榨汁机般旋转起来,直到血色填满。 卫兵犹如见了鬼一般吓得四处逃窜,扶光只轻轻一挥手,水流便像飢饿的野兽扑向所有人。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下,扶光困住一个卫兵。 那是唯一没有对她动手,也劝阻其他卫兵的人。 「为什么要杀我。」 那个卫兵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比她还小几岁。他早就吓得浑身哆嗦:「是赫斯先生发布的追捕令,求您放过我吧,我奶奶还等着我拿钱给她治病。」 扶光缄默不语带来的威慑力远比刚刚大开杀戒要更恐怖,良久,她开口道:「告诉我安全区在哪。」 「呜.....往北走就能看见了,不远的。」 扶光垂下眼帘,水球包裹住那个卫兵。 「滚吧。」 杀死了那只异种以后,天渐渐拂晓。黎明的曙光并没有带来希望,在这尸横遍野的土地,腐臭味引来了秃鹫与乌鸦。她怀中抱着的人已经合上了眼睛,她一步步向前走着。 升起的太阳昭示着黎明,而堕落的太阳步入永昼。 「沈慧,快来看看这个伤员。」白杨吆喝着让沈慧过来,她已经许久没有阖眼,双眼干涩发痒。 卡尔赫斯被转移到庇护所休息,这座小型医院只剩下她们几个人。 在路过窗边时,沈慧的脚步勐地一停。 「天....天亮了。」 「等等,你的身份令牌拿出来检查.....啊!!」 门口守卫惨叫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会不会是化作人形的异种混进来了? 扶光将雷曼轻轻放在干净的病床上,她血淋淋的右眼「凝望」着沈慧。她嗤笑一声问:「看到我还活着很意外吗?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给我救活雷曼,然后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第二,救不活,我就拿你去餵异种。」 扶光笑呵呵地拍着手,声音甜腻的不成样子:「怎么样,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对吧。」 -------------------- 扶光的姓名寓意太阳。 永昼篇过了以后扶光就变成独狼了。 第54章 别哭 扶光身上的血臭味实在是刺鼻,烂掉的右眼还在不断地流血。她的衣裳几乎看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扶光也浑然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沈慧。 「你.....你的眼睛.....」赶来的小护士看见扶光以后脸被吓得煞白,随即便捂着嘴往水槽跑去。扶光就像个没事人般来回踱步,时不时走到某个伤员的病床旁语气森然地问道:「我的右眼好看吗?」 她欣赏着对方被自己吓到以后惊慌失措的表情,白杨抽出腰间的长剑对准扶光,手在半空中颤慄着。扶光视若无睹,她又将视线转回沈慧脸上。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喜欢沈慧这样无辜可爱的脸。扶光记得自己以前还喜欢恶劣地掐一掐沈慧脸上的肉,如今她是拯救他人性命的天使,自己倒是成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视力很好,但是直到右眼瞎了,我才发现自己终于能看清这个世界了,沈慧。」扶光低垂着眼帘,她抬起手看着掌心的血抿唇不语。 白杨的剑毫无徵兆地砍过来,扶光并没有要躲的意思,她任由那把锋利的剑刺入自己的腹部。 「还真是,连痛都感受不到了。」她双眼无神地吶吶自语着,白杨只看见一道残影,扶光的脚便已经踹在他的胸口,白杨连人带药品推车一起翻倒在地。扶光握着剑柄,她的确是精神不太稳定了,本应该迅速拔出剑,可她却自虐般地放缓速度,任由剑不断地切割着自己的皮肉。 扶光倒吸一口凉气:「嘶——还是有点疼啊。」 伤口癒合的速度远比以前要快,扶光侧过身去看窗外。天泛鱼肚白,几只洁白的鸟儿掠过她深沉的视野,窗外的常青树一如既往没有受到破坏。扶光的步子很小,明明几秒钟就可以走到窗边,可她这样踱,硬是走了十多秒。瓦蓝的天空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长河,泛黄被虫蛀过的树叶翩跹着落在她伸出的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白杨双手撑在地上努力地想要起身,水流扼住他的脖颈将他提到半空中,整个过程里扶光没有分一个余光给他。她就像是一尊雕塑,无望地看着远方。这个临时的安全区并不算大,隐匿于一座小森林。有人带出了能量晶石形成了一个小型能量墙,扶光刚刚大致地围观了一会,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窒息以后胸腔宛若被撕裂,白杨脸色铁青双脚倒腾的频率也逐渐变小。 藤蔓缠住扶光的身体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被中止的术式让白杨捡回了一条命。白杨跌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他擢取着氧气,双眼红的吓人。 并不是扶光的反应力下降了,她回过头,不出所料的,罗霄像驴一样喘着粗气灰头盖脸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因为是他,所以她没有设防。 扶光口气中透着冷淡,说:「罗霄,你也要阻止我?」 和谢温烬一样,阻止我,对吗? 她不想再提到谢温烬,所以这句话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 罗霄攥着拳,她热衷于去看罗霄的表情变化。罗霄一直都是情绪不外露的人,但现在他复杂交织的情感却叫扶光琢磨不透。 泛红的眼尾,或许是刚刚看到了雷曼。 「应诀呢?」她这样问道。 罗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丝毫不敢松懈,否则扶光就有可能挣脱束缚。 扶光冷笑着又问:「所以呢?你要绑着我到什么时候?」 罗霄斜睨着白杨斥道:「还不快滚!」 白杨被他的吼声震了一下,他握着那把沾血的剑就要离开。窗玻璃突然破碎,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沈慧和白杨的脸。扶光气极反笑威胁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而后,她又将话锋对准沈慧:「我不是说了让你救她吗?」 沈慧无助地看向罗霄泫然欲泣,也正是因为这份无助彻底触怒了扶光。 明明是加害者,为什么还能这样理所应当地露出无辜的表情向他人请求帮助。 她太恨这些纯白的花了,太恨太恨。 「放开我——」扶光的怒音让沈慧的心颤了颤,她越是挣扎藤蔓便收缩的越紧。罗霄也没想到扶光会这样,「扶光!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 「那就放开我啊!」 藤蔓给她的伤口带来二次撕裂,罗霄铁了心不会放任自己杀掉白杨和沈慧。同样,她也铁了心要为阿扬和雷曼报仇。其实扶光比任何人都明白,罗霄做出的是最理智,对所有人最好的决定。杀了白杨的话,那些本就恨不得把她赶尽杀绝的贵族就又有「正当理由」追捕自己,杀掉了沈慧,这些伤员也会死,他们大都非富即贵。可她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些了,正是因为自己的畏手畏脚,才害死了那么多人。 要是切茜娅在的话就好了..... 她不禁这样想,如果切茜娅在,那雷曼就不会死。 越来越多的想法如磐石挤压着大脑,藤蔓上的麻痹毒素终于起了作用。 在阖上双眼之前,扶光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能看到未来就好了。 在扶光即将倒地时罗霄伸手搂住她,她的手很凉,血污弄脏了罗霄的衣裳。他平日里的洁癖总能把四个人逼疯,但现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慧,扶光的眼睛还能.....」 沈慧沉默地摇摇头,罗霄见状不禁红了眼。但他没有表现出一丝脆弱,只是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沈慧说道:「帮她疗伤吧,沈慧。」 她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开了口:「把她抱到隔壁的手术室吧。」 手术室的灯光太过刺眼,而沈慧已经忙了许久都未阖眼。她眼睛又涩又酸,一边凝聚着水元素一边用手术刀和镊子清理扶光右眼的腐肉。 她心里对阿扬有愧,可对于扶光却没有。明明她们都是从c区出来的,明明都是水系异能者,可为什么只有她不同,只有她一人能逃脱所有c区水系异能者难以启齿的羞辱。 所以当谢温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以后,她第一反应不是请求他不要说出去,而是不要让扶光来帮自己。 沈慧仍然记得绞肉机行动结束后扶光在表彰大会破口大骂的事情,或许她为自己出了一口气,可在那之后,人们更加地针对水系异能者。拉普罗斯的人看不起她们这些水系异能者,因为水异能的治癒可有可无,坤灵星医疗技术发达并且每个异能者都有治癒术式,只是分治癒大伤小伤。尼德霍格的人更加看不起水系异能,更何况她是赫鲁人。 而她的那一番言论,让所有的水系异能者都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人们无法撼动她,便来针对她们。 真可恨啊。 昏迷以后扶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虚无,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周围是一览无余的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向前走,还是倒退。 没有任何的压抑,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姑且认为是在向前走吧。 扶光不断地向前,渐渐的,周边的黑暗褪去。 眼前那辆破旧的老爷车她认出来了,是她贷款买的,到现在债都还没还清。 接着,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就像潮水涌了上来。扶光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早在雷曼死的时候,她便想起来了大概。只是她眼前不断地重复着这些画面,与谢温烬的谈话也不断地迴荡在脑海里。 反反覆覆,至死不休。 她被困在了谢温烬驾车撞向能量墙的时候,走走停停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了那辆破旧的老爷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仔细一想,谢温烬十六岁,自己十八岁了。 或许下一次次看见深蓝色的长夜,就轮到自己了。因为已经没有人会将她推出那样冗长痛苦的夜晚了,他们都死了。 雷曼死去了,谢温烬.....也是。 手术结束以后扶光被推到一间病房里,沈慧已经尽全力地想要保住她的右眼,但火元素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沈慧最后只是将一个眼罩交给了罗霄。 病房外,罗霄跟随着沈慧去到这个小型医院的前台。说是前台也有些夸张,毕竟这里只有一个长桌。 雷家人早已逃离了a区,但是之后每个区的能量墙都遭到破坏,罗霄也无心去牵挂他们的生死。雷家人身上流淌着的是蛇一样的冷血,然而那些冷血交融,却出现了雷曼这样的温阳。 所以当罗霄握着笔以家人的身份签下死亡通知书时,那一手被无数人夸赞过的字也歪歪扭扭的写不清。泪水落在字上洇透开来,落笔时他早已掩面泣不成声。 这个世界并没有罗霄与雷曼幼时幻想的那样美好。 最里面的那间病房门微微敞开,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进来了。透过锈迹斑斑的窗户,铺在洁白的床单上。显眼的红色与单调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雷曼身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她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就好像还如以前一样赖床不起。 应诀不知站在她旁边多久,在心里根植多年的恨意如今却荡然无存。极致的爱与恨交缠在一起,可最终都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这间病房也有勿忘我的盆栽,应诀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雷曼脸上。 多年前,雷曼总喜欢在早上跑到马房来烦他,每次都是同样的理由。 「你陪我去花店看看有没有好的勿忘我,到时候你要给我种上盆栽,每天早上都要给我换一盆新的勿忘我,不然我就要罚你不准吃饭。」 应诀的确想过杀她,在知道自己最亲近的好友只因她一时兴起便丢了性命的时候,在无数个替她受罚的夜晚。在雷家数年的压迫下,他的杀意与日俱增。可在每一个勿忘我沐浴着阳光的早晨,他都会无法抑制地爱她。 所以他还站在这里,像以前一样等待着她醒来。 -------------------- 目前番外会有:阿扬和扶光的友情(互坑)过往 雷曼和应诀的以前的针锋相对以及雷曼是如何从小坑罗霄到大 第55章 咽泪 扶光很少会去想未来,身为c区的人,便该有自知之明。他们都是阴沟里苟延残喘的蛆虫,没有人会去怜悯蛆虫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们只会认为蛆虫本就该在这样的地方,只会厌恶,噁心。 玉兰花初绽放,碧蓝的天幕就像画家精心勾勒的艺术锁屏。天光大亮,肥硕的橘猫趴在枝头,任由一朵洁白如雪的玉兰压在身上。扶光眉眼带笑地拈着那朵掉落的玉兰花,身后人的影子逐渐靠近,最后和她的影子融在一起。 今天是她十七岁生日,不过可惜的是罗霄和雷曼被强压着回家参加贵族的舞会。应诀执行任务也要三天后才能回来,想到这里扶光便有些泄气。 扶光的耳朵很敏锐,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他都能听见。身后人熟悉的气息让她眼底的警惕转瞬即逝,髮丝拂面。柔鸟总爱在这个季节求偶,坤灵星的生态环境愈发不稳,连玉兰都能在夏季开放。 柔鸟的声音清脆尖细,求偶明明是一件欢快的事情,可柔鸟的叫声听起来总是像小声的啜泣。谢温烬的个子窜的很快,前几日他忽然抽风给自己说他要推了头髮。 谁知扶光一回身,他便真的是寸头了。谢温烬的髮丝很硬,恍惚去看的话,他的头髮就像是竖立起来般。尽管才十五岁,但谢温烬已经褪去了青涩。他高挺的鼻樑随着侧过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他避开了与扶光的视线碰触。 他的右手背在身后,一束罗尼花隐约露出些许蔚蓝色。 ...... 睁眼时双眸隐隐作痛,扶光想要抬手揉一揉眼睛手却被什么东西桎梏无法动弹。她垂睫看着自己身上被换过的衣服,以及身旁的罗霄。他弯着腰将脸埋在臂弯,只露出半只阖上的眼睛。罗霄的睫毛又长了一些,眼下的乌青看起来应是昨晚没有睡好。不过,换做是谁应该都无法安眠。 轻透的纱帘被风吹起,拂过窗框上的雏菊盆栽。扶光的双手被绑了起来,应该是他们怕她又发疯。她仰头看着还剩下半瓶的营养液,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一片树叶被风吹了进来,不偏不倚刚好地落在了罗霄的脸畔。她指尖微动,最后还是闭上眼睛。 「窗外就是池塘,怎么可能困得住我,罗霄。」扶光在心里喃喃道,她小心地坐起身准备发动术式瞬移,手却被罗霄摁住。扶光有些愕然,回头时罗霄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眼里的红血丝看得她都觉得疲惫,罗霄的手劲很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可他说出来的话,又近似请求。 「别走。」 短短的两个字音却重击了她的心,他们都害怕再失去一个同伴。可也正是因为不愿再失去一个同伴,所以她必须找到谢温烬。 教堂的断壁残垣就像残缺的画卷,切茜娅藉着风迅速接近企图偷袭罗普恩德的异种,她习惯性地反握刀柄,一个旋身就砍下了那只异种的脑袋。 「罗普恩德,别放松警惕啊。」 罗普恩德花白的鬓髮染上了血,他嗤了一声说道:「别把我当成痴呆的老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话音刚落阴影就像渔夫的捕鱼网落了下来,切茜娅挥手将唿啸的风聚在一起形成屏障。掠夺者的子弹被尽数反弹,罗普恩德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可很快他又恢復成战斗姿态。 比异种更棘手的是这些疯起来命都不要嗜杀成性的掠夺者。他们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死,他们只在意自己能否杀的痛快,不论是杀人,还是异种。 钩锁钉在木桩上,那个年轻的战士只是低头去看自己受伤的战友,很快横刀便割断了他的脖子。人头落地的瞬间,血腥味又勾起了异种的杀戮本能。 风元素组成的巨型迴旋镖被切茜娅抛掷出,收割了无数人头和异种。 罗普恩德惊魂未定,「为什么,你的异能......」 切茜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被困在教堂的政客还跪拜着莉莉丝祈求一线生机,教堂外倒塌的圣母像染了血。 切茜娅抽出刀只须臾便冲到了那只咬住同伴手臂撕扯的异种面前,她习惯性地反握刀以加快速度。那只异种的嘴被她划开,同伴尚未反应过来,切茜娅的刀便捅穿了异种的心脏。 她拽住那个新兵往后撤回,从天而降的刀子从肩膀一直噼到下胯。 「呃!」她忍住痛及时将那个新兵带到屏障下,风元素或许是唯一没有治癒术式的异能。血浸透了切茜娅的衬衣,她弯腰躲过刀旋身飞踢过去。 被踹中脖颈的男人几乎飞出了几米,短暂的失声阻碍了龌龊的话语出口。 好在罗普恩德是水系异能者,水流形成盔甲护住她的身体。他不是喜欢多问的人,但他的确想要知道,为什么切茜娅的异能变成了风。 不过就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于她的哥哥有关。 花异能晶核的枯竭造成了她的情绪不稳和虚弱,所谢伊用自己的晶核与她做交换,强行为她续命。 而他拖着被毒蚕食得快要变成空皮囊的身体出现在她眼前,已经到了毒发的时候,谢伊的脸色苍白如纸,曾经那个高大的背影如今却以佝偻的形式出现在她眼中。 他发黑的双唇微微扬起,好似和从前一样,总带着几分挑衅。风太大了,所以没有人听出谢伊沙哑的嗓音。 「杀光他们。」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 在异种与掠夺者的双重威胁下,即便是切茜娅也会感到痴力。 脚下的野花剎那间变为锋利的刀,教堂周边十里植被茂盛,有各式各样的花朵。对于谢伊而言,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杀戮场。 切茜娅刚想躲开头顶便出现了会飞行的异种,若是往上跃必死无疑。 然而刀并没有划在她的腿上,这更像是政客们的作秀。从以前开始,切茜娅就觉得谢伊无比适合去当一个政客, 他太懂得作秀,永远撕不下面具。因为面具撕下后看到的不一定是他的真面目,也可能是一个更逼真的面具。 切茜娅的脚踝被花环束缚住,谢伊一勾手她便被勐地拖过去,就在即将撞到谢伊的刀尖时,切茜娅用刀及时砍断了花链。 谢伊眼尾的细纹已经很深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泪沟也愈来愈明显,凹陷的眼窝,拉渣的鬍子。切茜娅一直没有注意到谢伊的消瘦,她总是将以前与现在联繫在一起。 所以她穿梭了无数个世界,见到了谢伊无数次。她被他欺骗,被他伤害。却又带着仇恨,近乎偏执地想要让他活下来赎罪。 谢伊是敌人,是她所恨的人。可他也是哥哥,是她爱恨交织的载体。 他们兄妹最相像的地方,就是永远无法对彼此坦诚。 谢伊在赌她会躲开,因为她从来不是会因为眼前一时优势就昏了头脑的人,也知道她想要留下来保护她那个欠打的学生。 所以他无所顾忌地出刀,直到白刀子进了切茜娅的胸膛。 他教她反握刀的技巧,如今她用他教过她的东西来杀死他。 血喷涌而出,就像小时候谢伊背着她去看的喷泉。那时的c区还没有寸草不生,所以她幸运地看见了罗尼花,看见了升起的红色焰火倒映在喷泉里。 就像他此刻涌出的血。 不止是一个政客看见了这一幕,谢伊瞳孔放大嘴唇颤慄着,随后他又垂下眼帘,掉落的柳条是他散下的髮丝。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谢伊才敢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反正最后也是要由切茜娅动手,什么时候都可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谢伊没想到切茜娅有一天会将自己排后。谢伊唯一一次成为切茜娅心中的第一,是在他将死之际。 掠夺者并没有因为首领的死去而分神,他们不需要败者反而庆幸自己也有机会成为新的首领。异种以杀戮为乐,所以他的死只会刺激它们让它们更加兴奋,贵族与政客也会因为这颗毒瘤被剔除而高兴。 所有人都在欢唿他的死去,只有她将眼泪逼了回去。 「我爱你,谢伊。」切茜娅的声音被风掩盖,谢伊原本涣散的眼神却在最后一刻亮了起来,那抹光从此留在了她心里。 只是从喉咙里往上涌的血吞没了他的爱。 谢伊最终闭上了眼睛,他的一生跌宕起伏,未曾见过天光大亮之时,好在最后,他将所有的光热留在了她的心里。 他的身体就像一张薄纸落在地上,没了生息。 切茜娅伫立在原地,向她袭来的异种被她周身聚集的风切割成碎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如此凛冽的风却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我爱你,谢伊。 我爱你,谢伊。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我永远爱你。 所以,好好休息,哥哥。 她曾不断地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每当她来到不同的世界,看着那些熟悉的脸,知道他们未来的结局,心就像被凌迟了千万遍。 她想要救谢伊,所以她不断地重来,不断地失望,绝望。她在又一次倒塌的废墟上重建地基,而如今,她亲生毁掉了自己搭建的高塔。 风声呜咽,是谁眼尾泛红,咽泪咬牙仍不露半分悲伤。 -------------------- 切茜娅和哥哥的故事告一段落,朗福德兄妹的故事会放在番外写。 扶光的孤狼时刻以及与谢温烬的决裂会在下章。 罗霄做好心碎准备。 罗霄:? 第56章 扶光 罗霄的眼睛很漂亮,他的瞳色较浅,看起来犹如蝉翼。扶光的眼罩遮盖住了那只骇人的眼睛,她右脸的伤口用绷带包扎起来。罗霄肩背线条紧绷,仍然紧握着她的手不松。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温暖顺着手臂流淌到心脏处。 不知为何,罗霄不敢松开她的手。两人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小护士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罗霄先生.....哈.....罗普恩德教父发来了星链,要您立刻带着第五小队前往市中心。他们人已经守在外面了,市中心发来求救信号。」 扶光眼波流转,又趋于平静。 她的左手藏在下面攥着床单,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被牙齿轻抵着。「去吧。」扶光启唇溢音,「我不是傻子,伤没养好之前我不会贸然去送死。」 病房里的的沉寂令小护士感到压抑,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文件夹又催促了罗霄一声。他的头埋得很低,刻意地想要避开扶光的眼睛。他双手紧握成拳,在起身时又缓缓松开。 关门声那样的轻,但是在空旷的病房里也显得声音很大。扶光在确定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她仰首瞅了一眼已经空瓶的营养液。须臾,被拔掉的针垂在床边,冒出的血珠滴落在床单上,手背很快止了血。 失去一只右眼以后的生活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的艰难,窗外是繁茂的树,纤细的枝桠伸进房内。苍白的光照在身上没有带来一丝温暖,仔细听会发现不远处潺潺的小溪。一只松鼠顺着枝桠爬了进来,并不怕人。扶光有些眷恋地看着这一切,随后走向窗边。她心里怀揣的不安随着罗霄离去更甚,总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她。 扶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只不怕人的松鼠毛茸茸的尾巴,狭眸细碎的光就像洒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如果当初自己能够预测未来,还会不会去救谢温烬?他应该毫无意义地死在那屠夫的刀下,或者是异种的口中。可正因为她救了他,他才变得有意义,也因此种下了苦果。多年后的今天,那盘苦果就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扶光的双手覆在下框,清风并不能平復右眼的疼痛,也无法止戈。但至少现在,她还能感受到风。 半小时后—— 布满尸体的街道已经看不出昔日的繁华,吃人的怪物仍在搜寻着饱腹食物。乌鸦盘旋在它们头顶,直到异种与丧尸大快朵颐后离去,它们才敢飞下来分这一杯羹。尖利的喙撕扯着皮肉,仅存的一队卫兵苟活在这座摇摇欲坠的高塔。 「呜.....我不想死啊。」一个年仅十五的孩子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哭泣,中年的男子则是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落下。他显然已经神志不清,在巨大的恐惧与绝望笼罩下,变得敏感易怒。 「□□娘的,别他妈哭了,要是引来异种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的?!」 飞溅的唾沫和眼里的泪水都昭示着他濒临崩溃,其他的卫兵似乎也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蜂拥而至对他拳脚相加。渐渐的,哭喊声弱了下来。血溅在了每个人的鞋上,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兵见状更是惊恐。 「你们快住手!他要死了!」 带头的中年男子回首时双眸猩红的宛若一只饿疯了的野兽,朝弱小的羚羊扑了过去。其他的野兽也跟随着他,明明异种还未发现他们,便已经有两个人惨死。 红色的信号弹升到天上爆炸后,所有的异种与丧尸都被这声响吸引过去。散下的红烟与血雾融在一起难以分清,提上裤子的男人眼神骤然恢復清明,声音也高亢起来。 「快看!快看啊!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然而在罗霄带领的小队赶往这座危塔时,上楼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每踏上一个楼梯,就有一把刀插进人们的心里。 直到门被推开,老旧的木门磨着地面发出吱嘎的刺耳声。 门外的昏暗让那只眼睛显得更加明亮,眼里澄澈的杀意化作每一颗子弹,射中曾无数次侮辱赫鲁人的卫兵团的眉心。 谢温烬推开门时子弹已经出膛,然而就在那枚子弹即将穿过眉心时,火焰吞噬了它,只留下被风吹去的粉末。他的刘海已经长过了眼睛,所以没有人能完全地看清那双眼睛。 他的瞳色完全地变了,或许是因为持有火元素,赤红的双瞳就像燃烧的焰火。 谢温烬咧开嘴笑了,「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除去那两个人,你们还有十二个人。我只会留下六个人,听明白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他把语速放的很慢,使得所有人都将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他使用了火元素。可明明卡尔赫斯才是那个持有火元素的人啊..... 年轻的士兵还在思索,而那个中年男子已经冲上前,伴随着枪响,年轻士兵眉心的血窟窿映入眼帘。 有人做了领头羊后,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在一片喊杀声中,谢温烬的身影隐没在门后无尽的黑暗里。一只异种正诡异地笑着爬进来。 急速的狂风一旦将人卷进来就不可能留下全尸,罗霄甚至没办法为那些士兵收尸,他们的残骸仍然在龙捲风里。被连根捲起的树纷纷砸向他们,车队早已不见踪迹。在狂风下罗霄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每当他闭上眼睛时,耳边就会有同伴的惨叫声迴荡。 那只异种似是在玩乐一般,即便罗霄已经生成了护罩仍然无法拯救所有人。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冰冷刺骨的温度就像电流一样传满全身。 罗霄眼睛勐然睁大,肩背线剎那间变得紧绷。不可置信的神情转瞬即逝,他的脸犹如苍白的窗户纸。即便灵敏如他,此时在这个巨大的防护罩下,罗霄也变成了一只颓然的困兽。 异种的手穿过他的腰,同时树枝也迅速刺向它的心脏。那只异种不慌不忙地避开,长舌舔舐着指尖的血。 罗霄捂住腰侧的伤口,等他回首时才发觉防护罩内已经是鲜血淋漓。那只异种伪装成了人类,甚至连探测器都没有察觉到。 「模仿的再惟妙惟俏,还是改变不了你们是劣等动物的基因和现实啊。」它开口道。 罗霄的喘息隐忍克制,只怕稍微急促些便会引发伤口二次撕裂。 「哈....哈....」在风刃袭来时罗霄及时跳开,这个防护罩里几乎没了活人。异种的恶劣与虐-杀-欲-体现的淋漓尽致,它看得出来罗霄的实力不容小觑,便选择将他留到最后,像猫抓老鼠般一点一点带着玩意虐-杀-。 它轻轻吐出一口气,说:「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它轻轻一挥手,一片影像就像云朵浮现在眼前。 只有短暂的一秒钟,那只手便又又撕破了一切。 在罗霄近乎颤抖的瞳孔中,倒映出的并非那只铁青布满青筋的手,还有一片深蓝色宛若天幕的长河,而河中倒映着被钉死在树上的扶光。 那只异种得了世界的指令,将扶光的未来犹如播放电影般传达给罗霄。 原本晴朗的天在狂风下也变得黑压压的一片,圣母像被一分为二。喷水池的水里漂浮着人的手臂,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坐在路中央,低沉的大提琴声压抑哀沉,他在为那些死去的人演奏安魂曲。琴声低沉而悲伤,一根弦突然崩裂,与此同时有一只丧尸扑向他,鲜红的血晕染了大提琴。 摇摇欲坠的高塔已经没了任何生气,曾经这座像征中a区繁华的高塔如今也将变成断壁残垣。一只鸟掠过扶光的头顶,飘落的羽毛在空中没有轨迹,可扶光还是伸出手想要接住。只是,柔软的绒毛滑过她的指腹落在了泥水里。 她仍然有未完成的事情,她要带阿扬回来,然后再去杀掉谢温烬。 扶光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疲倦,身体就像被无数只手拽下深海,那是死者的不甘。可同样又有许多只手在拼命地将她往上拽。而她本人悬溺在中间,不断地体会生死交错。 然而每当她想要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时,就会有无数道声音再度劝阻她。 世界:「你若是去给那小子收尸,能留下一只手都是神明开恩。那里有四个不亚于我的傢伙们,当然.....你本来也会....」 世界的话随着扶光的停步戛然而止,她眼前浮现出罗霄的双手被藤蔓全部缠绕住的模样,他的下半身被夹杂着尘埃的风裹挟着几乎看不见。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血模煳了他的右脸。很显然,是有人想要阻碍她继续前行。 也正是这一瞬的分神让扶光结结实实地被身后偷袭的异种贯穿了小腹,那只异种就像以前她在画册里看到过的怪物,被改造成了螳螂的模样,两只腿却不等长,被撕裂的嘴证明了这应该是某个被杀死的人的头颅。 世界的惊诧并非是来自于对那只异种,而是对于扶光。这仅仅只是一只b级的精神系异种,拙劣的幻象就像偷偷扮成大人的稚童,可就是这样的一只异种,给予了她不小的伤害。 镰刀似的手上有麻痹神经的毒素,扶光身体失去了支撑力倒在地上。 眼看那只异种越离越近,「水.....水断溪绝。」 她不知为何会想要用这一招,即便水断溪绝的杀伤力与破坏力是超乎想像的,可它同样残忍至极,并且极其消耗元力,对精神也会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扶光难以控制地在地下拱着身子,她右手紧握成拳抵住地面想要支撑自己起身,然而就当扶光想要治癒伤口时,她心口突然一阵抽痛,紧接着左眼所见的色彩逐渐褪去,她跌倒在地被自己的血呛到咳嗽不止,嘴里的铁锈味又催使胃翻腾倒海。 开什么玩笑......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所有机能都在被不同程度的破坏,扶光脑海里闪过沈慧为她注射药剂的画面不禁荒诞一笑:「哈.....赫鲁人,果然,不可信。」 接着,扶光就无法再嗅到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臭味。这样看来,丧失味觉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她拖着身体不断地向前走去,在身后留下蜿蜒的血痕。 只要过了那座桥,她便能走出这座森林。 她不能死,也不该死。真正该死的..... 「呕——」 呕出的黑红的血在她眼里也没了色彩,越是往前走,扶光便越是觉得自己在往后倒退。 直到一个年老的渔夫跑到桥上朝她奔来,仔细看可以发现渔夫手里牵着的是一个孩子。他们宛如看见神明般向她求救招手。 然而下一秒,那两人的身影就倒了下去。波澜不惊的水面终于有了涟漪,红的就像是高塔上繫着的象徵和平与繁荣的缎带。 有人在嗤笑,轻而易举地抹杀掉了两个鲜活的生命。赫鲁的口音就像是点燃的导火索,彻底引发了扶光心底压抑的愤怒。 飞索钩住皮肉的疼痛不亚于被野狗撕咬,扶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轻而易举地扭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就像碾死一只蝼蚁。弱者为何要抽刀向更弱者? 而在另一边,谢温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火元素需要强大的耐受能力,他双手的皮肤早已烂的不成样子。他惨白病态的脸上还溅着血,双目宛若被火灼烧般剧痛。他从马上跌了下来,杀戮的欲望暴涨。 心里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响起。 杀掉所有赫鲁人以外的劣等人种吧,杀掉所有人吧。不论是异种,丧尸,还是除了赫鲁人以外的人类。 全部杀掉好了。 周围的士兵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个放哨的哨兵眼尖地发觉远处的草丛动盪,他伸出手却没有探到风,顿时大喊道:「一级戒备!有敌人靠近!」 「呃啊!」罗霄被甩至半空中,凛冽的狂风狂妄地叫嚣着。他每每想要靠近那只异种就又会被狂风掀翻,它不杀他,只是想要慢慢地将他折磨至死。 「操!」髮丝胡乱地拍在罗霄脸上又被他拂去,他藉以飞索钩住磐石避开那道斩击,然而那只异种早就猜到了他的行动。一个瞬身不仅切断了飞索,那把随手拾起的弯刀也顺势地捅入了罗霄的心脏。 然而刀尖在即将触碰到心脏时却遭遇到了阻碍,紧接着水元素就像蛇般攀至刀尖,刀被逼出胸膛的剎那伤口也得到了治癒。他在紧攥着扶光的手时所感受到的温暖,是她最后给他的保护。罗霄迅速调整身形,从地面破土而出的树在水的加持下不断地生长,木刺也像暴虐的毒箭纷纷刺入那只异种的心脏。 那只异种嘴巴张大却连一个声音都无法发出便灰飞烟灭。 而残留的水元素形成一条很长的丝线一直往后延伸,通往森林。 罗霄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他起初是快步往前走,因为若是贸然跑起来很可能会让身上的伤口撕裂。但那道丝线肉眼可见地变淡,他回想起先前所见的短暂的画面,渐渐的快步变为了狂奔。伤口也不出所料的撕裂了,然而罗霄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死命地往前冲去。地面蜿蜒曲折的血迹是当年舞会平铺到门前的红毯,可推开门,所见的不再是人们的欢颜。 扶光拔出腰间的匕首很快将那个哨兵封了喉,她已经没办法听见任何响声了,左眼可见度更是低的令人难以置信。所以当那把刀落下来时,扶光的反应慢了半拍。 刀砍在肩膀上又被她身体里的水元素逼出。 谢温烬倒在地上身体忍不住地痉挛着,他听到了响声可越是试图起身就越是无力。 鼻腔里的血已经流到了嘴里,扶光浑然不觉甚至连疼痛都快要感受不到。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在衰竭,她知道,自己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可生物对死亡本能的恐惧却被悲愤所淹没。 一道道水捲风将他们掀到空中,摔下来时几乎成了肉泥。 扶光拨开草丛时,谢温烬身后那条小溪跃动着蔚蓝的光。 那些盛开的罗尼花就像爱人蔚海如蓝的眼睛,她在过去很喜欢罗尼花,因为在c区这样的生命禁区,是不会有这样美丽的花朵出现的。可如果浇灌花朵的是他人的鲜血,开出来的花纵然再美丽也依旧残忍无比。谢温烬站起身时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只能看见一道模煳的人影,暴戾萦绕在他的心中,谢温烬呲目欲裂地伸出手。 「谢温烬!」 她声嘶力竭的吶喊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用尽所有气力射出的箭划破了所有的过往。那支箭杀死了过去的谢温烬,也杀死了现在的扶光。 她许的愿望全部落空了,弃离却从未阻止别离。 凭什么.....凭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明明我们才是那个被实施灭绝的种族,明明我们才是拼尽全力苟活的人。那些人是谁的女儿和儿子,又是谁的爱人与父母。 那支箭射中谢温烬的心脏的同时扶光被那道火柱贯穿了整个身体钉死在树上,火焰贪婪地灼烧着她每一寸肌肤,将皮肉屯吞咽入腹。血液倒流致使左眼短暂性失明,扶光双手做什,颤慄的双唇吐出封印的字句。 那是未经改良的水系异能唯一的攻击招式,将某个人永久地封存于时间的尽头。 所有的光影在此刻都变得模煳起来,身后的溪水逐渐升起形成水牢,谢温烬的心脏为火元素所护,可仍然有水元素渗透进去,顿时犹如千刀万剐。 她似乎忘记了眼前的谢温烬最开始的眼睛有多么澄澈,他的眼里仿佛盛满了雪融后万物復甦的春天。然而现在,他猩红的双眸布满仇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谢温烬的吼叫声惊起树梢的鸟雀,又是一道火柱袭来。 心脏在一瞬间因为高温停止了运作,所有的致命伤都在这最后一击下彻底发作。扶光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掠过天际的鸟羽毛是那样洁白,像一尘不染的云。然而就在这样的高温下,一只光明女神蝶还是振翅穿过火焰。它的翅膀被火灼烧着,连飞行轨迹都变得混乱。它振翅飞到扶光的唇边停了下来,接着被火烧成灰烬。 扶光的状态已经不足以维持元力消耗巨大的封印,未完成的术式也就此解除。谢温烬从半空中摔落,恰恰是那渗透进心脏的水元素使得火变弱了三分,明明是为了杀死他,却阴差阳错地帮他适应了火元素。 谢温烬的眼睛慢慢地褪去黑雾,他艰难地站起身,嘴里的腥涩惹人作呕。 抬眸时,他感觉时间停止了流动。 扶光的血顺着小坡流下来,她的身体没了支撑点缓慢地跌了下来。她背靠着树桩,处于濒死状态。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慄,旋即似哭似笑地扯着唇往前。只是几步的距离,却好像是千帆过后依旧无望的人生。他漫长地跋涉在这无望又黑暗的人生里,亲手扼杀了唯一的光。谢温烬的嘴角抽搐的令人见了都想要发笑,就像幕布前拼命逗人欢喜的哭泣小丑。他实在是太痛,太累了。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根本哭不出来。眼眶干涩的就像沙坑,心却已经沉入了海底。 等到倖存的赫鲁士兵赶来时,谢温烬已经收敛了情绪。好在因为火元素,不会有人疑惑他通红的眼睛。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伤心,现在,他要继续往前走。 「继续前进,把医院剩余的人俘虏。」 天色又暗了下来,坤灵星的白昼也逐渐缩短。谢温烬仰首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浑浊的像他自己。夜莺的吟唱似乎也变得哀伤,谢温烬走在人群末尾,他迈过断弓,那样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可他看不见扶光,因为双眼已经模煳不清。 丝线忽而缠绕住罗霄的中指,就像是眷恋般许久不曾松开。 浓郁的血腥味引起了罗霄的警惕,然而手中的丝线却在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他拨开草丛,扶光感受到了木元素的跃动,似乎很不稳。她想要抬一抬眸,可就在罗霄喊出她名字之前,她流尽了最后一丝血。 所以她没有感受到罗霄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拥抱,也没有感受到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颈窝。她听不见他痛彻心扉的哭喊,和他以对莉莉丝的虔诚为请求,求她救自己。 只有扶光死去以后,罗霄才敢这样逾矩地抱紧她。紧咬的牙关抵不住痛苦的哽咽,如果那会是最后一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为什么临走的时候不再看一看她的脸,为什么要胆小地避开她的视线。 「你睁开眼睛.....求你了,扶光.....」 「莉莉丝,求求你,求你救救她啊!」为什么该死去的人依旧在为非作歹,而应该有灿烂人生的人却流尽身体的所有血。罗霄紧紧地拥住扶光,他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拼命地想要温暖她,可怀中人的体温还是渐渐冷却。 在过去,受到罗普恩德的影响,罗霄是一个虔诚的莉莉丝教信徒。 而她的双眼于他而言是远超莉莉丝的虔诚,可是现在,那双眼睛永远地阖上了。 -------------------- 扶光肯定会復活的,只有復活了才能真正的避免进入其他世界线的轮迴。 如果说谢温烬的爱是痛苦带着毁灭的暴烈的爱,那罗霄就是深沉隐忍近乎悲哀的守护的爱。 永昼篇结束啦,接下来就是扶光一个人的歷练篇了。 第57章 不惜下黄泉 那一线阳光就像长剑穿过罗霄的胸膛,身上的伤口还在缓慢地癒合,痛痒难耐。而他的衣服早已被扶光身上的血洇透,他失神地望向远方,无论多么用力,都看不到希望。 奇怪的是,异种与丧尸的袭击逐渐地减少。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肯定会引来一大批尸潮。罗霄偏执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扶光拥在怀中,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气力,就这样靠着树,为她拨开碎发。 能量墙毁坏之后坤灵星就再也不会有能够抵挡异种入侵的可能,谢温烬拂开那只想要为他擦血的手,他俯视着树底下那只低等异种,它没有智慧,只想着不断地撞击树桩来让他掉下来。 然而当火焰出现在谢温烬掌心时,那只异种又突兀地安静下来,就像一个孩子般吮着手指,狰狞的眼睛也多了几分柔和。 如果说所有的异种都屈服于火元素的话,也就能解释得清楚为什么那些高等异种那么渴望得到火。可偏偏,尼古拉德根本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早一点将火元素用出来的话,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死去那么多人。 不过也对,他不是赫鲁人,自然很难掌控火元素。 升起的艷阳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心里残留的水元素能与火中和。只是不知下一次疼痛发作会是何时,谢温烬眺望远方只看见茂密的森林,那些树冠很密集,似刀片一样的叶子层层叠叠。 不见一丝光亮。 这座森林应当是克vinelsa小队,两人身死,两人生不如死,还有一人自甘堕落,不见天光。 所以,我死了。 这是扶光有了意识以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不是自愿醒来的,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哪怕是死了也不叫她安宁。扶光醒来时望见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以往不同,以往的黑暗是存在于幻境试图击溃人神智的物质。而现在她所见的,是完完全全的黑暗。没有任何光亮,也不存在什么让人崩溃的特质。打个比方,就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黑了,融进了黑夜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扶光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怎样的姿势在凝视黑暗,躺着,还是仰首。她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仿佛自己也是一片虚无。 「你醒啦?」像是在调笑一样的语气,扶光微怔,旋即哂笑道:「真是哪儿都有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世界的笑声就像波澜般迴荡在耳边,「这不是怕你死了一个人太孤单吗,阿光。」 「我说过别这么叫我,很噁心。」 如果能够看见世界的实体的话,她猜他肯定是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还要昂首睥睨她。然而下一秒,世界便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她面前。 扶光:? 世界的脸被一团黑雾笼罩着看不清,扶光脑海里回想起初次交手时他那张偷来的俊美的脸,似是想要应证什么,扶光又看向世界。 狭长的双眸就像狐狸一样狡黠,眼里的促狭让她颇为不爽。扶光问:「所以,我没死?」 不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现象。 世界很快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你已经死的透透的了,骨灰可能都被扬了。」 扶光:??? 如果可以扶额的话,她一定会这样做。「倒也不必说的这么直白。」 世界的声音很空灵,虽然嘴巴毒,但是在这冗长无边的黑暗里,有人陪她说说话也好。 「不惜下黄泉也要杀死他,结果赔了自己还没杀成。我都开始可怜你了呢~」 刻意拖长的语调配合尖利的声音让他的阴阳怪气更上一层楼,「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冲动,你看,你死了就算了,还要把我拉下来。」 世界口中的"他"短暂地重击了扶光的心,她是最怕死的那一个,结果这么惜命都还是英年早逝,还是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死的。早知道死之前就该写本书,不要轻易成为异能者,容易早逝。 「不过,你死了但是也没有完全死。当时为了救你,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留了你的意识。」 扶光打了个哈欠懒散问:「所以我才要继续在这里听你像个苍蝇一样嗡嗡叫是么?」 也难怪她想什么都会出现,「所以我还能活过来吗?诈尸也行。」 「只要他们没把你变成骨灰扬了就有可能甦醒,你的大部分意识和灵魂都分散了,如果能找的回来的,的确可以诈尸。但是,的确是诈尸,因为你的身体不可能不腐烂。我有点期待那个场景了。」 扶光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也期待,到时候我身上是不是还会有很多蛆虫。诈尸了的话估计异种和丧尸都不会攻击我了,好事情,值得开心。」 但是世界所提到的意识和灵魂的分散又像杂乱的毛线将她的大脑层层裹住,变成一个毛线团。 「既然我的意识和灵魂都分散了,那我该怎么办。」 「去找啊。」 「怎么找?」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听过一些,这是研究系异种该去查的事情。」 扶光已有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放松,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在忧心忡忡,要去思考这个能否行通,要去实践那个想法看看结果如何。要面对狡诈的政客,和那些可怜之人。所有的凝视都落在她身上,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人闲了下来以后,攻击性也会小很多。她仄目,「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 世界擦得珵亮的皮鞋踏在这虚无中,他右眼下那颗朱红的痣实在是妖冶,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带着几分风情。扶光闪过一个想法,仅仅只是一剎那,看着世界身上那件不蔽体的围裙扶光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世界也愣在了原地,随后手掌托起扶光的下巴。 她右眼感受到湿濡,世界的舌尖在她右眼眼梢打着转,随后俯在她耳畔呢喃道:「坏孩子。」 「潜意识是与宇宙连接的唯一桥樑,你死了我也就活不了了,帮你也是帮我自己。然后,把我的衣服换回来。」 世界纤长那个的手指重新繫着扣子,慢条斯理道:「去到你潜意识最深的地方,碰碰运气。说不定,你就能顺利诈尸了呢,扶光。」 「这尊冰棺可以保存人的身体不腐烂,不过每隔三年就要消耗大量元力来灌输,缺了一点,冰棺都会失去作用。」罗普恩德说。 罗霄似是在听,又惘然地颔首。 他的掌心覆在冰棺上,明明被冰刺得生疼,也还是没有移开手。 冰棺里扶光双手交叠在胸前,有些时候,死者反而比生者更快乐。他们得到了解脱,而痛苦留给了那些,深爱着他们的人。 -------------------- 永昼结束啦,接下来是比较轻松的往昔篇。 世界,一款适合坤灵星宝宝的鬼daddy。 往昔 第58章 勿忘我 雕刻着龙纹的门被刷上一层新的红漆,推门而入奢华的装修风格让扶光瞠目结舌。 乖乖......只怕是卖了整个c区都不一定能够付这装修费。 茶几上嵌着美玉的杯子她实在是欣赏不来,a区的人炫富的方式大多是这样,将所有看起来价格高昂的物品带在身上。柔软的真皮沙发在c区恐怕会有一群人打的头破血流去争抢。与其说这是她的潜意识,不如说是她与雷曼记忆的融合。尽管不知道世界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但她现在的确身处于雷曼的童年。 她的童年要比自己快活的多,没有饥寒交迫,也没有性命之忧。 路过镜子时,扶光看见自己眼角的纹路和生出的白髮有些怅惘,镜中人不是她,年龄半百。扶光在想,如果她能活到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雷曼活到了这个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吉尔曼女士!应诀剪断了我的头髮!」勉强到自己胸口的雷曼哭得眼睛发肿,仔细看确实能发现她头髮参差不齐的缺口。扶光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吉尔曼会做什么,她本想伸手为雷曼擦一擦眼泪,可是伸出的手却握紧了戒尺打在雷曼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雷曼白皙的手背顿时红了一片,她被她眼里的严厉吓到,明明疼的不行,却还是止住了泪水。 「雷曼小姐,我们先不提那个低劣的赫鲁人的事情。我是否告诉过你,走路要淑女,不能随随便便就像现在这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的手绢呢?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用手绢揩泪吗?还有,如果不是雷曼小姐你屡次不听劝告,要降低身份去和那个赫鲁人交谈,也不会让你美丽的头髮遭到这样的祸事。今天晚上可是有和赫斯家的舞会,您现在这个样子该如何出去见人?」 「看您的脸和腰,您是不是又没有按照食谱来,乱吃一些没有营养的食品。您的脸都圆了一圈,腰都快成水桶了哩!这样下去,怎么让赫斯家的长子在一众名媛小姐里一眼注意到您。」 扶光竭力地想要闭上自己的嘴,可数落的话语越来越多,雷曼眼里的泪水也逐渐地消退,又或者说,被她藏起来了。 「是我的错,吉尔曼小姐。我现在就去找布朗夫人,看看能否让她帮我稍微补救一下头髮。」 她转身欲走,自己又用扇子狠狠地敲了她的后背提醒道:「不能驼背,脖子往回收。」 直到雷曼走了以后,扶光才拥有了身体的自主权。她憋在胸口的气长吁出来,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歉意。 「为什么雷曼来的时候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世界沉寂了许久都没有给予她回应,等到扶光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又突然"诈尸"吓了她一跳:「你的记忆与潜意识和雷曼的有所交融,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她的记忆,当然只有她离开了你才能有自主权。」 「别突然吓人一跳行吗?」扶光把玩着手里精緻的扇子,「为什么我的记忆会合她的交融呢?」 「潜意识是宇宙的连接,她的记忆催生了潜意识的习惯,自然也会连接宇宙,又和你相融。」 「这听起来真不科学。」 不过她死了还能诈尸本来就已经不科学了。 扶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端坐在椅子上不苟言笑的父亲和嘴角向下穿着紧身束腰皮革的母亲,以及那个还略显稚嫩拿着小熊玩偶的雷曼。 小时候的雷曼似乎头髮还没有长大了那么红,扶光看着长廊尽头悬挂着的宝剑,似乎a区的人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舒坦。 扶光接着向前走,在路过一间房时,透过窗玻璃她看见被吊起来的应诀正遭受着鞭打。他脸色惨白如死灰,肋骨突出的厉害。赤裸的上身已经被抽的血肉模煳,他的唇也被自己咬破。扶光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片血红,这是她不曾知晓的应诀的过去。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消瘦,脸边深深地凹陷下去,下巴尖细眼窝也深。一个没比雷曼高多少的应诀,就像是一块腊肉般被人吊在屋樑上鞭打。扶光想要伸出手去推开那扇门命令他们停止,可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她越是想要往前,就越是在后退。 世界的声音又一次出现提醒道:「别白费力气,我告诉过你的,你不能干涉.....喂!你干什么!」 扶光紧咬着下唇竭尽全力地想要迈出那一步,她看见了里面的人的手势,他们这是要直接杀掉应诀。世界气得恨不得将扶光狠狠地打一顿,他从未见过这样倔的人类。「这只不过是她的记忆而已,要是他真在这个时候死了,又怎么会活到跟你们相遇的时候。」 扶光自然是知道世界的意思,可如果只是站在这里将应诀置身事外,她根本做不到。 如果能早点想到这一点,想到赫鲁人的处境,或许也不会这些事端。 走错了一步,接下来的几百步就都连接了另一条死路。正因为她没有想到赫鲁人被逼入了绝境,正因为她天真地以为稳住其他人就可以再去考虑赫鲁人,才会让那么多人白白送命。 身体就像是坠入了深海,被无数的重压蹂躏。扶光察觉到「自己」要离开的迹象,「真是操蛋啊。」她骂出声,那块烙铁被压在应诀胸前时,扶光忽而就想起当初的某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他们在山顶露营。 其他人都睡得雷打不起,只有她一人辗转难眠。扶光轻轻拿开压在自己胸前的雷曼的手,她拉开帐篷的拉链,晚风拂面驱散了闷热。原本是为了出来看一看星星,结果连月亮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聒噪的蝉鸣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蝉都油炸一遍,扶光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髮正准备回去时余光瞥见树下站着的人。 应诀轻抚着胸口狰狞丑陋的伤疤,还有那一串屈辱的实验体编号。 而现在,扶光看着虎背熊腰的男人拿起特质的刀一点一点在应诀胸前刻下编号,那时的应诀声音还很稚嫩,再怎么能忍,最后也是哭喊着求饶。 「真是下贱的劣种。」她听见吉尔曼这样说,随后她迈出步子向外走。 「餵.....别走啊,不准走啊!他真的会死的!」 扶光声嘶力竭的吶喊并没有阻止身体继续向前,她的余光瞥见应诀无力垂下的脑袋,原本迈出的腿悬停在半空中。吉尔曼就这样以一个滑稽的姿势站立在了原地,扶光刚刚听见了雷曼的声音。只要一直站在这,一定能引来雷曼,那样就能救下应诀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很疼吧?」 应诀的脸被昏暗笼罩着,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轻嗤一声道:「我又不是石头,怎么可能不疼。」 不过他语气又柔缓了几分,「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都过去了。 那晚没有月亮,暗沉的大地万籁俱寂。她没能看见他眼底的落寞和不甘,也没能看见在她问他疼不疼时,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你们在做什么!」雷曼顾不得手里的小熊玩偶便要冲进门,而扶光则是拽住她的手臂想要将雷曼拉回来。「雷曼小姐,你在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去找布朗为你修剪头髮,然后再去参加舞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金色的链子缠绕住扶光的四肢将她钉在墙上,雷曼冲进去时,应诀本已经垂下的头又艰难地抬了起来。 她的异能并不稳定,金鍊反倒缠住了自己。 应诀想起雷曼在发觉自己头髮被他剪掉以后不可置信的眼眸,紧接着便是对他的打骂和嚎啕大哭。 「我如果不能去参加舞会,父亲会生气的!」她抽噎着将字一点一点挤出来。 是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剪掉了她的头髮。只知道每一次雷曼参加完舞会回来都会哭上一两个小时,他讨厌听她哭。如果剪掉了头髮,就不用再去参加舞会,他也不用再听她滔滔不绝讲述那些人是如何凝视她,那些虚伪的上等人,明明她也是其中之一,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呢? 所以,只罚他一个人就好了。 所以,别哭了,雷曼。我已经买了新的勿忘我给你了,所以,别再哭了,笑一个吧。 雷曼的坟墓没有碑,应诀站在小土堆前许久,回南天的潮湿就像她望向他的眼睛。一开始只是几滴雨落下来,甚至没有让草弯下腰。再慢慢的,翻涌的林散下纷纷扬扬的树叶。朔风凛凛,相互挤压争夺天幕的乌云终于释放了一场瓢泼的大雨。 湿了的衣物贴在肌肤上,应诀紧攥成拳,连指甲快要嵌入肉里都察觉不到。血珠一点一点顺着指缝流下来,应诀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终于得到了允许,所有的泪水和倾盆的大雨,一起落在她长眠的这片土地。 「以后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在我坟前放一朵勿忘我。」 「你活得应该比我久。」 「那我把我的寿命分你一点。」 「......闭嘴。」 -------------------- 往昔篇主要讲的是主角团其他几个人的故事,阿光作为旁观者去记下同伴的往昔,也为之后的觉醒做准备了。 第59章 啧啧 「罗霄,别为难我们。」 为首的男人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依稀可以看见眼罩下的疤。罗普恩德站在一旁,手指紧扣着拐杖。面前大排的人是前来带走扶光遗体的卫兵,能量墙虽然得到了修復,但想要像过去那样抵挡所有高等异种却是不可能的了。 城里的异种和丧尸还未清剿干净,新一轮的夺权就又开始。罗霄联繫不上切茜娅和应诀,至于谢温烬.....坤灵星的所有赫鲁人都在举行着不同程度的游行,而在a区,赫鲁人组成的叛军已经在烧杀抢掠。 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可贵族和政客想要的还是先稳固自己的权力。哪怕是死人,也要带回来挫骨扬灰,警示众人。 他们打着为尼古拉德报仇的旗号,实则不过是为了挖出扶光的晶核, 水火相剋,在过去他们不曾发现火元素,水元素也只是用于治疗,故而从未有人将两者联繫在一起。然而扶光将水元素从治癒改进为强攻,火元素又落到了谢温烬手里。 他们自然是要把她的晶核夺过来,寻找能与谢温烬抗衡的力量。 抛去他们只是为了巩固自己地位的出发点,罗霄理应将扶光交给他们。因为即便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拥有了强攻的水元素晶核也能多一分胜算。 罗霄的眼眸生涩的就像冬夜凛凛的寒风,指尖触及冰棺被冻的发痛。他缓缓地站起身,人们正以为他要让开时,带着棘刺的藤蔓像蛇一样将冰棺环住,棘刺上的雏菊起先只是花骨朵,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人上前,罗霄也没有退开。 雏菊绽放时雪白的花瓣让他想起扶光第一次佩戴耳饰时,便是雏菊的样式。 「罗霄.....」那人为难地看向罗普恩德想要寻求帮助。 罗普恩德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他正想要劝说罗霄时,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却提前知晓般拂开了他准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谁都不能带她走。」 清月伴星,一线斜斜的月光好似长箭破窗,羊毛毯上的光斑是碎裂的玻璃。应诀双手打着颤,险些没拿稳剪刀。 雷曼也怕应诀一个不注意,就又把她的头髮给剪成一团糟。他脸上贴着的粉色创口贴有些不黏了,但扯下来又会撕刀伤口,应诀只觉得脸颊极其不舒服,时不时肱起手肘蹭一蹭。 扶光站在窗外窥视二人,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就像话本子里阻止男女主在一起的坏公公。 藉着月光,她能看清应诀的手伤痕累累。他握着剪刀,撩起雷曼的一缕髮丝剪着发尾。 他随意找了一件自己的粗衣围在她身上,雷曼坐在凳子上,双手不安地攥着平放在腿上。应诀眉眼低垂,语气冷淡淡的:「要是怕的话,为什么还要找我重新帮你打理。不怕我把你的头髮全推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雷曼对自己的头髮爱若珍宝,闻言不客气地回击道:「你要是把我的头髮推了,我就把你这只老鼠扔到鼠洞里。」 应诀轻轻笑出声,他的声音很低,一时间雷曼都还未听出来他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嗤。「我是老鼠的话,那你是什么?打扮光鲜亮丽的鼠妇?」 扶光在窗外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谈,她双手环臂,仔细地感受着风从没关紧的窗的缝隙熘进来,扑到她面前。 还能感受到风从指尖穿过,她很高兴,即便很短暂。 剪刀合併时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雷曼的心,应诀剪的很认真,偶尔他的指腹会碰触到雷曼的脖颈。 她略略瑟缩躲了一下,应诀眼眸一沉,说:「既然那么讨厌赫鲁人,还要赫鲁人做自己的奴僕。你可真是矛盾,小姐。」 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热,但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心悸而闪躲,只能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你们能当奴僕,都是幸运的了。」 话音刚落,应诀的手便顿在半空中。他在瞎想些什么呢?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他只是个杂交的半赫鲁人,不被这些人当成玩物凌虐死都已经是幸运了,究竟是怎样的错觉,他才会觉得雷曼把自己当成人。 应诀缄默了许久都不再开口,雷曼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说重了话,可如果不是应诀先与她对着干.....想到这里雷曼也不禁有些蔫蔫的。 为什么就不能多让让她呢? 扶光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收入耳中,世界刚刚提醒了她,越往后便越是人的记忆深处,人们往往会将最遗憾的事情藏在记忆深处企图以这样的方式自欺欺人不曾抱憾。 或许雷曼所感到遗憾的事情,是不曾袒露自己的真心。 扶光不自觉地伸手覆在窗上,惊奇的一幕出现了。玻璃化作一幅幅画卷被风吹往上天,扶光被这阵狂风卷携上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那一幅幅画卷被碾成碎片,而有那么一幅画卷却让她凝住了视线。 残阳如血,月亮湾污浊的浪潮就像压下来的黑云,可当落日的残霞被稀释成烟粉落在水面后,却能倒映出人的形状。 月亮湾的风很大,谢温烬的右手紧攥着前襟。他的头髮有些许黏在颊边,良久他松开手,从兜里拿出断为两根的红线,手心的贝壳已经碎裂。谢温烬紧咬着牙关,夕昏落在额前,将脸的轮廓不断地柔和再柔和。 淌下的泪水就像一颗颗珠子,他咽下所有的哽咽,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以后谢温烬很快收敛了所有情绪。他用力地擦拭眼睛,转身时没有人敢去问他通红的眼睛。 谢温烬嗓音暗哑,「我要去找一个人,该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说完了,去做吧。」 「他因为你很伤心呢。」扶光又一次陷入最开始的黑暗之中,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在黑暗中,什么都感受不到,哪怕时光飞逝,恐怕也不会有所察觉。 世界戏嚯的声音在黑暗里迴荡,盪的她心烦。 扶光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指节,似嘆似笑:「嗯,他会为我伤心。但是谢温烬啊,有情更似无情。」 世界:「你的话自相矛盾,既然有情为什么又会无情呢?」 「那我换个说法,谢温烬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世界:「你和他恰好反过来了,扶光。所以死了的人是你,活着的人是他。」 扶光闻言微怔,旋即她染上一丝愠怒,问:「你什么意思?」 世界又一次化作实体,他兴致盎然地欣赏着扶光恼羞成怒的神情。「你这样,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因为不想承认所以才会愤怒。」 「你其实很喜欢谢.....」瞥见扶光淬毒的眼神后世界舔了舔唇闭上嘴,扶光的神色没有好转,她冷着脸继续行走在这黑暗中。 扶光不开口,世界便安安静静地跟着她走,脚步声交叠在一起。走了许久后,似是忍不住了,扶光轻啧一声。 见身后的世界没有反应,扶光又啧了一声。 世界:..... 扶光:? 扶光:「啧啧。」 世界:? 他终于是理解了扶光的意思,好笑地站定望她:「金口难开?」 扶光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果然异种和人类的差别还是大,换作.....扶光止住了脑海里的想法,问:「为什么我现在又回到这里了?」 世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结果一抬眸就瞧见扶光生无可恋的表情,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去死吧。」 这操蛋的世界。 世界:「我能听到你的心声哦。」 扶光:「我说的是那个世界。」 世界饶有兴趣地咬咬唇,揭开扶光最后的遮羞布:「又想要看我穿围裙了?」 扶光本想骂他,但那一抹刺眼的光照进眼眶后,她咽下了唿之欲出的脏话。 与其说是她走向了那道光,不如说是她被强行吸了进去。 她就像是被这束光拥了个满怀,事发突然,扶光还在愣神时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她肩膀,滚烫的仿佛能灼烧肌肤。 ...... 那束光让她久违地感到温暖,一时间扶光只觉得浑身疲倦,双眼不停地打架,最终阖了目。 这一闭眼,就仿佛睡了很久。 起初扶光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戳自己的脸,她有些不耐烦地侧过身去,结果那东西又转到另一边,继续戳她的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扶光心里烦躁地就像打乱的毛线团,那东西试图再碰到时,扶光一把扼住他的双腕。 「啊!!」很稚嫩的童声。 扶光微怔,旋即她睁开双眼。小孩杂乱的头髮就像稻草做成的鸟窝,头髮上还挂着几片叶子。他像是被她吓了一跳,扶光心里暗诽道:「我才是被你吓了一跳。」 那小孩的手腕太细,她两根手指就能圈住。扶光纤长而浓的睫羽微颤,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薄雾笼罩的山坡上罗尼花的分布不均,在这一片翠绿中添入蔚蓝却不显得突兀。扶光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少年,他澄澈的眼神倒映着她自己的脸。 眼前稚童的眉眼和未来那人逐渐重叠,扶光不知何时开始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哭呢,或许是因为再一次看见了他真心的笑颜。 第60章 三年如一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谢温烬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扶光,扶光回眸瞥了一眼自己,水面倒映着她的身影。腹部的鲜血似乎已经干涸,她右眼戴着眼罩,俨然是死前的那副打扮。 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换作是小时候的自己,只怕早就跑得没影了。扶光用手拈了拈衣服,与泥混杂在一起结块的血被她扣了下来。她松开握着谢温烬的那只手,月亮湾还没受到污染时,也是一处美景。青山上还有海棠盛开,一个瘦小的女孩提着麻袋在岸边捡瓶子,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是阿奶亲手织的。如果没猜错,这个女孩应该十二岁。 正好是她阿奶逝世的第三天。 谢温烬顺着扶光的视线看过去,随后小声说道:「你不要一直盯着她看啦!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说罢,谢温烬又将口袋里的一个瓶子不经意地扔到一旁,很快那女孩便发现了这个瓶子。她唇角微勾,但眼睛依然像幽深的古井。 原来当初捡到的那个漂亮的瓶子,是他扔的。扶光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谢温烬,她屈腿蹲下与谢温烬平视,她以前没发现他眼睛明亮如澄镜,等她再回头时,已经没办法再看清谢温烬的眼。为什么会遇到他呢?不是要找回自己散落的意识吗? 只是巧合吧。 「我要走了。」扶光拍了拍衣袖,她已经不想再看见谢温烬了,哪怕刚才泪流满面。 一只手拽住她的衣袖,扶光回过头,谢温烬踮起脚尖努力地攥着她的袖子,本就不平的衣袖又被他拽出褶皱。扶光蹙眉,「做什么?」 谢温烬的声音太稚嫩,就好像是成了精的棉花:「你身上都是血,不去看医生吗?」 扶光用力地想要将袖子拽了回来,语气不耐:「放手。」 「可是你的伤.....啊!」扶光用力地甩开谢温烬,她没控制好力度,小孩身体不稳重重地磕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很快就有血流出。扶光心一抽,可还是将要伸出的手缩了回去。 「滚远点,臭小鬼,我没空搭理你。」 扶光胡乱地揉着头髮就要离开,身后的啜泣声又像镣铐锁住她的双腿。 「别仗着自己看起来像一头鬣狗就在这里发癫啊,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小扶光将麻袋放到一旁,她将谢温烬扶起来,看着他膝盖上的伤口不爽地叫住扶光。 谢温烬比她还要矮小,小扶光只能将他挡在身后冷冷地望着扶光。 扶光没敢回头,小时候她幻想过无数次遇到未来的自己的场景,但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瞎了一只眼,人也是属于诈尸的状态。害死了很多人,手上沾满鲜血,所以最后也因为自己的狂妄和自以为是,丢了命。 「怎么不回头?你是长得有多丑,毁了容?」扶光听后嘴角抽了抽,啧....她以前嘴巴这么欠的吗? 「你说谁长得丑?」扶光忍无可忍地回过头,一大一小互瞪着谁都不退让。谢温烬眨了眨眼睛,他微微倾斜着身子看了一眼小扶光,又抬起头怯怯地看一眼扶光。 他的手指挠着下巴,说:「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 能不像吗?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扶光从不会在打嘴炮上让步,「小鬼,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丢去餵异种。」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大多都害怕异种,连扶光以前不好好睡觉时,只要江芝吓唬她说晚睡会被异种抓走,无论多么精神她都会被吓得立马钻进被窝。 然而小扶光和谢温烬听了以后却是哈哈大笑,小扶光更是笑得直不起膝盖用手指着她道:「原来真的会有人相信这世界上有异种啊,前几年不是都澄清了这是个谣言吗?」 「我阿奶都说信这些的人都是脑袋缺根筋的人。」 小扶光的话让她的思绪被风吹散,扶光怔怔地开口说:「阿奶不是已经逝世了吗.....」 她说的很小声,但小扶光耳朵灵通得很,她双手叉着腰骂道:「你大爷的,你阿奶才死了呢,我阿奶活得好好的。」 「臭傻逼。」 小扶光骂人给年幼的谢温烬上了一课,在他还只会说别人大笨蛋和大冬瓜的时候,扶光已经在骂人「臭傻逼」了。 月亮湾的水比她所见的任何时候都要清澈明亮,水底早已灭绝的鱼种成群结队。c区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青色了,见扶光不语,小扶光还以为她是被她堵的说不出口了。她哼出一口气洋洋得意地拉起谢温烬的手:「走吧,我带你去找我阿奶包扎一下。」 被小扶光拽着走的谢温烬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脾气不好还受了伤的奇怪女人,她就像一尊雕像杵在原地,月亮湾的风本就很大,将她打结分叉的髮丝吹得凌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扶光忽而想起某个夜晚,谢温烬第一次喝酒便被呛得直咳嗽。他绯红着双颊抽出一张卡牌问扶光道:「你最爱谁?」 扶光摆摆手:「这送分题啊,我最爱的肯定是我自己啊。」 「除了自己。」 这个问题把她难倒了,一旁的罗霄本来是在想办法说服雷曼还钱,在听到谢温烬这么问以后,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椅子。一回头就对上雷曼贼笑的表情,接着她一脚将罗霄踹到应诀身旁,正喝酒的应诀被这么一撞直接将酒水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其他的同伴都被这一幕逗得捧腹大笑,谢温烬四周的人很少,左边更是没有人坐。他还在等扶光回答,也没有在意那些人是如何对他指指点点。 这个问题最终不了了之,直到再一次被世界在混沌中说起。 在昏迷时,她看见谢温烬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又一次问道:「那你爱谁呢?是我吗?」 在半梦半醒之际,扶光只是梦呓似的吐出一句话:「世界,别逼我扇你。」 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爱是童话故事里的男女主才能拥有的奢侈品,在坤灵星,懂得爱的人屈指可数。在a区和b区人们从小学的便是如何利益最大化,商业联姻强强联合。而在c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到如今,能否看见明天的太阳升起都是个问题,又怎么会再去思考这些。 扶光摇摇头想将脑海里这些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想法挥散开,正因为是在潜意识深处,所以各式各样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就像五彩斑斓的线被揉成毛团。 她想,这或许便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世界。 「喂,应诀!过来帮我拎包!这就是你的老家吗?怎么这么破,连飞艇都没有。」 那一抹红闯进扶光的眼眶,让她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切茜娅还没有醒过来吗?」医护人员正给切茜娅换着吊瓶,门被推开后罗霄放低声音询问道。他还没换下那身西服,背头的确很适合他。两个小护士看入了神,还是被护士长敲了一下脑袋才回过神来。 他额前只有两缕小碎发,身形颀长,指骨分明宽大的手攥着领带轻轻一扯。紧绷的感觉消散后他又抬眼,护士长轻嘆一声道:「罗检,切茜娅长官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陷入昏迷这么长时间,我们的仪器根本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真是造孽,在自己三十岁生日的那天昏倒。」 罗霄敛睫应了一声,这是扶光死后的第四年,也是他从政的第二年。 赫鲁人占据了c区和b区,而a区却更是危机四伏。如果不想彻底被灭绝的话,就不能让那些人继续待在高位上 。检察官是一个很好的职业,短短两年罗霄便送了四十多个人进牢。他既有教会作为底牌,又掌握着整个a区最大的情报链,所以才能保住切茜娅不被清算。 与卡尔赫斯的明争暗斗每日都在发生,到现在,罗霄都习惯在枕下放一把星铁枪。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切茜娅似乎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细纹是岁月无情的留痕。她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心跳也很微弱。只有在微风吹过时,心率才会稍微稳定些。 扶光的墓被他安排在了圣湖底,靠近教堂,也方便他日日去看她。三年如一日,风雨无阻。 -------------------- 在混沌里无法感知到时间流逝的扶光在醒来的那一日仍然是十八岁,而罗霄或许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61章 救世主 圣湖据说是由莉莉丝的一滴泪水化成,所以不论坤灵星的污染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这里都澄澈如明镜,也是人们心中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罗霄踽踽独行,时不时会有结伴而行的人从他身侧走过。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他的模样没怎么改变,只是眼里多了一层疲惫。 扶光的墓埋在湖中央,他偶尔也会划船到湖中央静静地待着,直到水波将他一点一点地推离。成群的白鸽总喜欢聚集在这里,哪怕没有人餵吃食。一只鸽子停在长椅上,罗霄回过头,将手里的面包屑放在掌心。那只鸽子凑过来用喙推了推他手中的面包屑,似乎是嫌弃。 忽然头顶的光被遮住,罗霄抬起头,心就像被锤子狠狠地敲了一般。 与扶光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女有些拘谨地看着他,双手紧攥着衣袖。就连声音都如此相像,「那个先生.....您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与扶光不同的是,眼前少女的瞳色要更深一些,在阳光下就像一块琥珀嵌在眼睛里。她不像是在坤灵星长大的人,没有世俗与算计,也没有麻木不仁和淡漠恶意。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年龄都不超过十八。 她鲜红的围巾就像跃动的火焰,长髮及腰,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惶恐不安。 扶华本来只是想要问个路,她只记得自己非要作死去踩井盖掉了下去,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在医院里。然而等她想要给父母打电话时,却发现手机显示在服务区外。而且医院里的人只有她一个是轻微的皮外伤,其余的.....看到那血腥的一幕,扶华忍不住跑到洗手台前呕吐。 她这是误入了什么战地医院吗?然而,等到那位护士长来的时候,她盯着自己数秒,随即便惊声尖叫。 嘴里说着什么诈尸,扶光诈尸了之类的。 护士长一句话就点燃了整个医院,她只能在那一片尖叫声里弱弱地说一句:「我不叫扶光啊,你们认错人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扶华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便趁乱逃了出去。但她没想到的是,才逃出去就遇到一个高鼻深目的男人,他在看见她的那一瞬身形不稳朝后踉跄,扶华伸出手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攥住手腕揽入怀中。 同样的,也是喊她扶光。 「喂!你干什么!你这是猥亵!」 因而,当扶华看见罗霄通红的眼眶时,她便知道他也认错人了。「我叫扶华,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扶,年华的华。」 罗霄垂了垂睫翼,掩盖住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或许只是长得像吧,世界上相像的人也有很多。仔细看其实也能发现不同,比如扶光是凛冽的凤眼,而扶华的眼型圆润下垂。 扶华捕捉情绪的能力很好,似乎罗霄和那个叫卡尔赫斯的人一样,都为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扶光而感到失望。她不喜欢充当别人的替身,尽管心里有气但还是忍了下来,她还得回家吃饭呢,遂问道:「您知道世纪城在哪吗?」 罗霄懵怔地看着扶华,扶华也眨巴眨巴双眼,以为他没听清正要开口,罗霄便语气严肃地说:「你来自哪里?」 扶华:??? 「干阳啊。」 这两年罗霄从切茜娅口中得到了许多与时空禁术有关的事情,如果所有的世界线都已经杂乱无章交织在一起,那不同的自己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也有可能。 卫兵队巡逻途径此处,扶华一脸无措地被罗霄拉进怀里。他的手扣住她的脑袋往下压,在她耳畔低语道:「把头低着,你先跟我回去。你这张脸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如果不想被抓到处以死刑的话,就跟着我。」 死刑!! 扶华紧张的时候手心就会冒汗,她想攥住罗霄的衣服又担心把汗水弄上去。「死刑?!那个叫扶光的人是杀人犯吗?」 听到扶华的话以后,罗霄眼眸略弯,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颈很痒,他露出苦笑,说:「不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如果没杀人的话,为什么会被处以死刑?」 卫兵队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二人身上,随后便继续向前巡逻。 这样天真的话,扶华所在的那个世界究竟是多么美好。 波光汩汩的湖水就像蔚蓝的宝石,棕榈树下两人相拥的影子被不断地拉长,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对亲密爱人。见他们走远以后,罗霄将口袋里还没拆封的口罩递给扶华。 「戴上吧,避避风头。」 「啊....好。」扶华点点头接过口罩,她小心地去瞥罗霄,年长者的温柔和成熟在陌生的地方总能给予人安全感。他身上淡淡的雏菊香让扶华想起看过的小说,男女主命运般的相遇,从此展开一段佳话万人歌颂。扶华想着想着耳廓便通红不已,脸颊烫的快能煎鸡蛋。 罗霄:「对了....你现在多少岁?」 扶华勐地回过神来,「我.....十七岁。」 罗霄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我想办法送你回去,这个地方很危险。」 扶华戴上口罩,她习惯性地眯起眼,她也能感觉到这里不同寻常。「这里有很多□□吗?」她问道。 才十七岁,只要找到法子把她送回去就行了,别给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罗霄颔首,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差不多,不过送你回去可能比较麻烦,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我给你找个住所。出门的话,记得戴口罩和墨镜,要是被别人认错了,你应该是会有大麻烦。」 「真像明星啊。」扶华感嘆一声。 「明星?」罗霄语调微扬,似乎没明白她说的明星是什么意思。扶华也一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他一副很迷惑的神情呢?明星连她爷爷奶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扶华也没有追问,她跟在罗霄后面,她的身高已经算是高挑了,一米七二的身高和罗霄对比还是有很明显的差距。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他名字,扶华轻轻揪住他的衣袖问:「那个,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啊?」 她还真是喜欢揪自己的衣服啊.....罗霄心里暗道。 「罗霄。」他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清冽磁性。 扶华的心一震,笑靥如花道:「罗霄先生,您和我们学校的第一名是同名啊。我们学校也有一个叫罗霄的人,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不过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学校有很多人喜欢他,他应该和您一样长得很好看。」 罗霄原本沉闷的心情也逐渐挥散开来,他放慢了脚步等着扶华,顺势接了她的话茬:「你们学校都教些什么?」 「就是些语文数学和外语以及其他的文理科,天天都要考试真的是烦死了。」 扶华是个话痨,话闸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罗霄听着她的滔滔不绝,扶华嘴里的很多话其实他都听不懂,但是他能听出来,那会是一个理想的世界。 白昼熄灭了燃烧的焰火,坠落的火星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肥绿的芭蕉叶盛满水珠,扶光怎么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身上的衣服还散发着浓郁的血臭味,她真是要吐了。扶光的头髮湿哒哒地黏在额前,扶光瞥了一眼芭蕉叶。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落魄成这个样子,她漫无目的地闲逛,也不知道这是哪,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世界总在这个时候装死,她只好把手伸向芭蕉叶,才捏到叶片一颗石子便打了过来。扶光只微微侧身就躲了过去,一转头年幼的自己正捏着鼻子撑着一把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别碰我阿奶种的芭蕉。」 扶光发誓,她小时候绝对没有这么混帐,这是恶意的丑化。她小时候不过是把粪桶从屋顶上踹下去盖在想要偷菜的人的头上,根本没有她那么恶劣。 扶光又冷又饿,没想到死了以后也会有生理的需求。她恨不得一脚把自己给踹飞,但心里花式揍人的想法再多,出口的话都与之不符合:「哦,对不起。」 小扶光:「没有诚意,你敷衍谁呢。」 扶光:「小鬼,想挨打吗?」 小扶光:「你难道真的能对小时候的自己动手吗?」 闻言扶光终于正色,她掏了掏耳朵满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止会对你动手,我还会拿粪桶扣在你头上。」 小扶光不屑地轻嗤:「哼,你这手法都过时了。我们都是在把水管和粪池连接在一起喷人。」 扶光: ...... 她已经有画面感了,好噁心。 潜意识里的小扶光比她以前要强壮的多,虽然看起来很像一只瘦猴。 她走近扶光,把伞递给她很自来熟地说道:「你举着。」 扶光接过伞,她俯首看着这个自己,忽而有些忍俊不禁。 小扶光总觉得她在嘲笑自己,不满道:「你笑什么?!」 「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扶光含着笑摇摇头:「没事,想笑而已。话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小扶光扣了扣鼻子,习惯性地往衣服上抹。「我眼睛又不瞎,你就是长大版的我嘛。」 她以前没有这么邋遢,真的。 小扶光笑起来时两个梨涡也显现出来,她满怀好奇地问:「我以后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在凌迟着扶光,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潜意识里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生活的也不同。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随口胡诌:「大英雄,救世主。谁都喜欢我,但是我看不上他们。」 小扶光重重地点头,的确是很符合她对未来的幻想。 与以前的自己不同,这里的c区并不是只有赫鲁人和穷人待着的地方。没有异种,也没有丧尸。还有很多美好的风景,那些她一直惋惜没看到就已经被污染的地方出现在眼前时,扶光心里翻涌着说不上来的情绪。 她被小扶光领着进了屋,换下那身臭臭的衣服,花洒喷出的热水猝不及防地滋了她一脸。扶光搓洗着身子,腹部的伤口变成了疤痕,胸口也有一条裂痕。 真可惜,她不是救世主,只是一个死了的人。 她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腐烂了,说不定都长虫子了。沖洗干净出来后,江芝正端着一碗鸡汤朝餐桌来。小扶光和她说了,江芝的眼睛已经很难看清了,但好在对家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所以走起路来也没有磕磕绊绊。 扶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注视着江芝,实际上这间屋子的构造和布局都是来自于她还在拉普罗斯时和雷曼同居的宿舍。她在潜意识里为自己构建了一个比较美好的世界。虽然还算不上美好,因为她到现在都无法想像父母的模样,毕竟从出生起扶光便没有见过他们。 江芝的头髮雪白如瀑,岁月从不败美人,纵然脸上的皱纹很深,可江芝的眼睛还是很美丽。扶光静静地凝视着江芝,她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在她想不起来阿奶的声音的夜晚,她少见地崩溃大哭。那时候雷曼也还在身旁安慰她。 扶光的眼神就像柔和的水一点一点吞没江芝,恨不能将她烙印在心底。江芝虽然接近看不见了,但还是能准确地分辨出扶光的位置。她踱步朝向她,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阿光,快来吃饭啦。」 扶光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咬住自己的下唇。她露出一个微笑,回应道:「好。」 声音温柔的就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 「真可惜,阿奶瞧不见阿光长大的样子。」 一旁的小扶光咬着筷子说道:「谁说的,等我以后有出息了,就带阿奶去治眼睛,那样阿奶就能看见我长大的样子了。」 江芝微微颔首,又转对扶光说:「虽然阿奶很想你,但是也不希望你那么快来见我。」 周围的场景一点一点地变黑,世界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还差一点,这里残留的意识已经全部找完了,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扶光喊停了世界,「等一会。」 眼里丝丝缕缕的眷恋浮了上来,她开口才发觉自己已经哑声:「阿奶,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江芝还保持着刚刚面对她的姿势,「只有做好死亡的觉悟,才能有活着的资格。」 但这句话不是江芝说的,是她自己的声音。 「杀了他结束一切吧,扶光。要让他们死得其所,要让活着的人不再痛苦,也要让自己别再惶恐。」 「因为是你自己说的,要去当一次救世主。」 -------------------- 很重要的角色出场了,和阿光会有很多对手戏。 第62章 人间月 所有的一切分崩离析时,那些碎片也渐渐变成颗粒洒落,就像是下了一场雪。扶光霍然看向身前那轮悬月,就像有人将一块镜子挂了上去。 比起月亮,扶光要更喜欢太阳一些。月亮太过清冷,照得人心发慌。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布满了淋漓的鲜血。扶光倒吸一口凉气,想要快些向前走时双脚反倒罢了工。扶光一低头才发现无数只腐烂可见骨的手正紧紧地抓着她的脚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仿佛在说,凭什么你这样的人也能有重来的机会。原本蔚蓝的晶核逐渐黯淡,就像是被吞噬般。扶光看不见,但晶核里的黑暗正不断地扩大再扩大,世界双眸一眯,扬起的唇畔恰到好处,显得他更像一只狐狸。他是以意识体的形式寄生在扶光体内,也是唯一能触碰到那枚晶核的人。 世界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晶核时原本黯淡的晶核突然散出光亮,他低唿一声收回手,原本细腻的手被烫的溃烂可见血肉。世界眼里划过一丝暗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污染的还不够啊,还会有自主的防御机制。」 不过嘛,也要不了多久了。人类之所以会落到今天的下场,除却贪慾,便是败在情感上。像他们这样没有情感的高等生物,才能够掌控一切。如果他拥有一个强大又没有感情的傀儡,那成为异种王指日可待。 扶光的溃败是必然的,正因为被亲近之人杀死心有不甘才会让他有机会留住她的一念残魂。世界眼尾漾着笑意,只要等到扶光收集完所有的残留意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将她炼化成傀儡为自己所用了。 在扶光发愣时世界早已有了千百个想法,她用力地抬了抬腿,无奈还是挣脱不开。「行行好,松开手吧。」她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眼见悬月将被黑暗遮盖,扶光更是心急如焚。 蓝色的丝线倏忽间形成了一把短小的匕首,扶光有些为难,因为她死去的人太多,因为轻信谢温烬和自以为是,让多少人白白送了性命。在她想要砍断那些手时,一阵凉风袭过。那是阿扬救下的小女孩,她只顾着自己,到最后甚至不知道那孩子的生死。 她手里抱着脏兮兮的小熊布偶,泫然欲泣地与扶光对望。「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稚嫩的童声还有几分抽泣,「我和奶奶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那声音直击心灵,扶光险些被绕进去。她如梦初醒地环顾四周,哪还有什么小孩。只是那些血淋淋的手还紧抓着自己不放,扶光咬着后槽牙一狠心噼了下去,砍断手臂的感觉是那样真实,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味蕾,扶光硬是将那些涌上喉咙的酸水强行咽下去,结果反倒让自己的胃更加遭罪。 「呕——」她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也只有酸水。整个人因为呕吐颤慄着,双眼不知不觉就蒙上了一层雾。 她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倒霉啊。 扶光擦拭着嘴角的酸水将腿抽了出来,月华如水照在她后背,再回身时人间的月亮便烙印在她的心上,月光仿佛要将心烫穿。 她的双手仍然沾满了鲜血,一个身影迅速地奔向她,就在扶光以为自己要被撞到时,那人却徒然穿过自己。她回过头,那件毛衣她记得很熟悉,是她亲眼看着江芝一针一线制出的毛衣。「她」奔跑在湿滑泥泞的小路上,连摔了好几跤,就算裤子被划出一大个口子,膝盖蹭破了皮也浑然不在意。 扶光只迈出一步便赶上了那个不顾一切奔跑的孩子,她回到简陋破旧的房屋时,油灯已经熄灭。雨通过屋顶的破洞泄进来,只有这时,月光才会照在她身上。江芝躺在床上,手已经垂在了床下。扶光眼见此幕身形微微一抖,她踏破每一寸月光走向那个嚎啕大哭的自己。安慰的话苍白无力,更何况自己也听不到。所以扶光只是轻轻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哪怕是没有实体的灵魂。 越是惨痛的回忆就越是能找到那些破碎的意识,只有极大的痛苦才能勾起执念。扶光双目通红,真是死了也不叫人安生。她哼笑出声,笑着笑着,便耷拉下了嘴角。 扶光找到熟悉的小板凳,结果身体穿过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怎么痛觉这么清晰,眼里的雾凝结成倾落的雨。扶光低下头,月光又一次避开了她。这些都是她潜意识里的场景,不要被过分影响。 「我未来是什么样的人?」 「是救世主。」 「是败者。」「是能够救下很多人的傢伙。」「是罪孽深重的杀人犯。」 啪—— 扶光脸上鲜红的掌印乍一看反叫人忍俊不禁,她被扇得偏过头去。右眼看不见,碎发又遮挡视线,所以她看不清打她的那个人是谁。 她只知道那人的白髮胜过雪,欠揍的语调连她都甘拜下风。 扶光轻啧一声,揉了揉肿起来的脸颊:「这是怎么回事,做梦都还会被打肿脸。」 「不打怎么让你清醒?」切茜娅用脚尖踢了踢扶光的小腿,抢先一步开口:「我濒死,所以少问那些弱智问题。」 扶光微张着嘴巴,想要开口却一个音节也没办法完整地说出来。切茜娅俯下身,眸光闪烁在那双翠绿的瞳子里。她嘴里咬着一根烟,手掌轻轻拍了拍扶光的右脸:「还真肿了?我也没用多大的劲儿啊。」 「清醒点,别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理一理你那杂乱的思绪吧。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大笔钱呢,小霉蛋。」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再看向切茜娅时,早已不见人影,仿佛刚才只是扶光出现的幻觉。 那些人又一次出现在扶光面前,雷曼和阿扬的五官因为愤怒都有几分扭曲。那些被扶光杀死的人怒目圆瞪,恨不得将她手刃。 「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我们也不会就这样白白送命!」 阿扬四肢不全,肠子也露在了外面,半张脸被剥去了皮:「阿光.....好疼啊,为什么你要抛下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我的妻子还在家里等我,她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如果不是因为你一意孤行觉得什么都可以自己解决,我们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你当初为什么要救谢温烬!现在整个坤灵星都要毁在他手上了。」 「你.....」 卡嚓—— 人头滚落在地上,血溅了扶光一脸。她反手将刀握住,「世界,玩够了吗?」 那些人影逐渐被雾气掩盖,扶光扬刀时的风将雾气噼开。世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果然啊.....想要把她炼成傀儡没那么容易。 他只看见刀光闪烁,下一秒便被扶光扼住脖颈压在地上,她将刀尖对准世界的心脏:「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知道自己已经死透了,世界的话不假,扶光本是对收集残留意识这件事深信不疑。只是世界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永远不会被那些过往惨痛的回忆困住。她不会让那些痛楚留在潜意识里生根发芽,哪怕江芝的死让她痛彻心扉,也绝不会让过往成为桎梏自己的枷锁。 这也是为什么切茜娅会出现在她的潜意识里,那是扶光与生俱来的强大精神力,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别陷在负面情绪的泥沼里产生更多恶性执念。 扶光将手往下压,刀尖很快刺破了世界的皮肤。他脸上的汗珠落在锁骨上,扶光冷声道:「世界,这可是我的潜意识,我若是想把你这点意识体给碾成齑粉,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轻松。你故意误导我去寻找散落的意识碎片,就是为了你窥探到的那些我的不好的过去能再一次展现。与其说是寻找意识,不如说是你想以这种方法让我彻底丧失所有的意识,心灰意冷,也方便被你操控,是吧?」 世界总挂在脸上的虚伪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可是高等生物,从看见扶光的第一眼起就知晓了她的命运是惨死,在看到她强大的力量后,世界便已经起了炼制傀儡的念头。所以在谢温烬的术式袭来时,他废了整整两个晶核才勉强保住了扶光,如果让她假死,肯定会被那个叫罗霄的人探查出来。所以世界没有选择救她,而是只保住她的意识,身体死亡外加上意识封存,足以骗过罗霄。 只要引导她去寻找散落的意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扶光陷在负面情绪中,从而诞生更多的怨恨和痛苦。当她失望透顶时,所有的意志丧失,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炼化。 「你们的确是高等的生物,但正是因为缺乏情感,所以你们最终只会落败。你只知道人类会因为悲伤和失望丧失斗志,所以不断地想要用那些回忆来束缚我,瓦解我。」 扶光久违地扬起肆意的笑容,刀尖又深入了几分,只听见世界隐忍的闷哼。 「深陷破碎过往里无法自拔的人,在c区可活不到明天。」 第63章 遗体失窃 厚底的长靴踩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世界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劲儿,将扶光的脚腕捏的泛白。她似威胁般沖他笑笑:「我现在就能把你捅个对穿。世界,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我的潜意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们异种总是太高傲,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不过能让我自责那么久,你也很厉害。」扶光将刀抽出来,刀锋滴落的血珠掉在世界的唇角,他少见地流露出认真的神色,霍然间又荒诞地笑起来。扶光的刀从他的胸口向右往上,她在他的锁骨上打着转,这把刀太锋利,哪怕扶光根本没有使劲,也在他的锁骨上留下印子。她接着往下,又来到小腹。扶光眼眸半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她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小刀,整个人缓缓地往下坐。她的手掌覆在世界的腹肌上,若有所思地勾勒着每一块凸起。扶光的指腹逐步增力,压着世界的腹肌骤然绽笑:「告诉你一个有关人类的知识,在这里纹身是很痛的。」 扶光将刀尖对准后,血色便映入眼帘。世界想要痛唿的剎那被扶光的手强硬地捂住嘴:「安静点,你暗算我那么多次,我明着讨回来怎么了?」 刀尖割破皮肤深入,搅动着血肉。世界疼得冷汗直流,扶光是故意的,就像宰割畜生一样的手法。所有的水元素在此时得到恐怖的增长力量,近乎碾压的将世界控制住。身体不自觉地发颤是源自于对比自己更强的人的害怕,生物的求生本能在此时发作。 良久,扶光甩了甩刀上的血。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的恶趣味不断地增长。世界的皮肤是病态的惨白,所以腹肌处的两个血淋淋的字被衬得更加明显。 「既然你寄生在我身体里,那是不是得给你刻上我的名字,才能证明我是你的宿主。」她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以确保世界每个字都能听清楚。这无疑是一种摧毁自尊的羞辱,若不是扶光及时收回手,只怕这只手要废在世界的嘴里。 扶光从他身上跳开的须臾沙暴便凭空而出,不同于以往,这次世界动了杀心。不再是捕猎者对猎物的玩弄和折磨,而是一种无论用怎样卑鄙的手段都要取胜的杀意。 她戏嚯道:「你们异种还真是容易破防啊。」 扶光正色道:「明明该破防的,是我们这些被你们害得苦不堪言的人啊。」 掌心的水元素不断地累积,看起来就像是蓝色的火焰。扶光将手中的水球甩出去,在逼近世界的脸时被沙尘挡下,扶光早有所料随即控制着水球分裂,每一滴水珠都变作断刃最后重新组合在一起成为一把旋转的刀将沙尘分开,浸入水的沙粒又形成新的水珠反反覆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但她并不打算杀掉世界,风险与收益并存,留着他总归是有用的。当水刃逼近世界时,扶光的身形一闪便与水刃调换了位置。她抬臂,那些水花就像是她身上的吊坠,又像是银铃。扶光扼住世界的脖颈,她敛睫,捏着世界的那只手又紧了紧:「别那么暴躁,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对不起,希望你能接受我真挚的道歉。」 世界眼梢带讽,讥道:「你道歉的方式还真独特,我是不是该跪下来给你磕几个头来接受你真挚的道歉?」 扶光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嗯,我觉得行。」 世界气极反笑,异种没有感情,而高等的异种虽然对人类的感情嗤之以鼻,但却还是会去模仿人类的感情,以方便作战。但现在的世界,在那层苍白虚假的情感上,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丝真意。扶光的语气虽然柔和了几分,但手上的劲只增不减。 「那现在,你该怎么接受我真挚的道歉?」 似乎是觉得威慑力不够,扶光又接道:「如果你的意识体也死了的话,可就真的会灰飞烟灭了。」 她有听世界说过时空禁术,如果能够藉此回到过去杀掉谢温烬的话,也许事情就会有所转机。扶光正盘算着要如何从世界嘴里套出更多有关时空禁术的话,世界冰凉的手掌倏然贴在扶光的脸庞上,她被冰的心一颤,柔软的唇瓣就像棉花一样覆上来。 扶光愣了一瞬,在确认到贴上来的不是棉花而是世界的嘴以后,她浑身的血液倒流,整个人僵硬的就像木头。 似讨好般的轻吻,他舔着扶光的下唇,在要深入时被扶光拽住后衣领扯开。 世界:「怎么,还不够有诚意吗?」 扶光:「你的模仿真拙劣,这有什么意义吗?」 接吻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它比拥抱冰冷。没有拥抱的吻,不过是浮于表面。 当然,这是她看的话本子里写的,对于扶光而言,这些都是比天堂还遥远的事情。 扶光擦拭着双唇:「一想到你这张嘴不知道嚼碎了多少人,我就反胃。」 扶光收起刀,目视着前方的暗沉,墨色翻涌在眸中。「世界,如果从根源解决了问题,是不是就能避免现在的一切。」 世界洞悉人心,很快就明白扶光的意思,他反问道:「杀掉那傢伙就能解决一切吗?没有谢温烬,也会有别人。」 扶光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双手都脱力垂了下来。 世界的话语被耳鸣吞没,扶光猝不及防地跌跪在地上身体抽搐不停。 「不过,能不能解决,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我们打个赌吧,扶光。」 世界的嘴一张一合,笑音戏嚯:「就赌杀了谢温烬结果会不会改变,如果你输了,可就要心甘情愿地当我的傀儡。」 「当然,别想出尔反尔,开启这个禁术很麻烦的,为了防止你算计我,从你去到过去的那一刻,你的身体就会成为一半的傀儡。你一失败,就会彻底沦为我的傀儡哦。」 在闭眼的最后一瞬,扶光举起中指艰难道:「那只是我随便的一个想法而已,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卡哒—— 铁链拖在地上,扶华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卡尔·赫斯问:「你把我绑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卡尔一袭暗金军装,袖口的金纹交缠。他本就高达,穿上军装以后,本就凛冽的五官更显得一丝不苟。这间屋子不算大,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只冷冷吐出一句话:「这次行动你不准去。」 「为什么!」扶华冲上前又被铁链拽回原处,她恼火地瞪着卡尔说:「你就算忌惮罗霄,也不该这么明晃晃地让他去死!」 卡尔凝着那张脸,扶华将他眼底收敛的暗色丁点儿不差地收进眼中,卡尔十指交叉平放于腿间:「你顶着一张和扶光一样的脸,贸然出现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不说,我也就不说你没有异能这件事了。你见过异种吗?看过丧尸吗?见过它们吃人的样子么?如果你能忍受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同伴下一秒在你面前被扯断四肢虐杀至死,我也可以允许你去。」 卡尔沉下眸子,有些无奈地嘆出一口气:「不要以为在尼德霍格待了七年,就有那个实力跟着猎豹团一起出征了。」 褪去了初来时的青涩和婴儿肥,二十三岁的扶华眉眼和扶光愈发相似。 扶华气极反笑,狠狠一跺脚:「你不过是想让罗霄去送死罢了!那么多高等异种盘踞在c区,你居然要让他去!你明明知道罗霄的——」 「只是让他去c区而已,你就这样担心?那你要是见到了谢温烬,恐怕都会被吓得尿出来。」卡尔只觉得扶华叽叽喳喳的吵得头疼,到底是不曾见过黑暗的小姑娘,面对几只高等异种就会紧张的不行。 「人有什么可怕的?人至少不会吃人!」 听了她的话,卡尔不禁扯出一个讥讽的笑,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没必要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 罗霄查阅了无数古籍也没能找到送扶华回去的方法,就这样,她在这里待了整整七年,与罗霄朝夕相伴。 所以卡尔也能理解扶华的担心,但这一次并非是他耍心机。即便与罗霄是政敌,卡尔赫斯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知晓火元素真相的人不多,因为自从扶光死后,人们就很少再看见谢温烬露面,大多是他颁布命令去让手底下的人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所以直到现在,整个坤灵星都还将卡尔赫斯视为救世主。 好在因为一场医疗事故,他得以不再出征,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也因此,罗霄的势力日益壮大。 这是谢温烬销声匿迹的第九年,扶光死去的第十年。 卡尔揉按着眉心,下了最后的通牒:「在罗霄回来之前,你哪儿也别去,就待在这里。」 「你这是囚禁!你这个疯子!」 卡尔没有理会扶华的叫骂,星链突然振动起来,粒子组成的画面很快投影在墙面。 「不好了先生!扶光的遗体失窃了!」 空气中瀰漫着腐臭味,不少士兵都捂住肚子干呕了起来。罗霄揪起衣领掩住鼻子,一阵风过,原本的喧闹戛然而止。 黑色的衣袂张扬肆意,异种将猎豹团层层围住。 熟悉的面孔不见一丝表情,只听见她缓缓启唇。 「水断溪绝。」 罗霄曾见识过这招的残忍,「快后撤躲开!」他嘶吼出声,可这道术式最可怕之处并不是破坏力与残忍性,还有就是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 罗霄咬牙释放异能,巨树拔地而起将众人举起,水柱几乎是瞬间截断了粗壮的树干。失重的顷刻,一只手抚向罗霄脸庞,就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呢,罗霄。」 朝思暮想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随之而来的,是蓝色的火焰。 -------------------- 罗霄:合着你销声匿迹九年,我一带病出征你就来了呗,谁能活得过你啊? 扶光:勿cue,因为无心的一个想法被老阴b送走了。 第64章 谎言 如果要躲开那道火焰,胸膛就会被扶光刺穿。躲开扶光,毫无疑问就会被谢温烬烧成灰烬。 树枝很快层层缠绕住罗霄的身躯,窒息感就像潮水铺天盖地袭来。只能赌一赌,树枝围成的护甲能挡住一半。耳廓已经感受到了灼热,骤然升起的水墙足足有六米高,将所有的火焰尽数挡下。滚烫的蒸汽将一只掠过的鸟烫得半熟,鸟的尸体落在泥水里。 罗霄迅速用藤蔓拉开与扶光的距离,她身上那件比夜色还浓的长裙缀满水钻,裙摆的白色蕾丝与黑色相衬。那是他照着莉莉丝的雕像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裙子,罗霄从未忘记扶光第一次穿上莉莉丝的那件堪称艺术品的裙子时,眼里闪烁的光。他没办法从罗普恩德那里讨来这件裙子,便只能日復一日地参照莉莉丝的雕像,做出一件仿制品为她换上。 被割断的头髮随着身体机能的失去没再长过,那无疑是扶光,绝不会是幻象。 只是弃离早已毁在了谢温烬手里,扶光手中那把刀身暗红的唐刀不知从何而来。她双眼无神,没再将重心放在他们身上。她轻盈地站在水柱上,手指不断地扣弄刀柄刻着的四个字。 向死而生。 「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快要刺破耳膜,罗霄勐地转身利用钩锁冲到那只咬着士兵的异种面前。长剑噼过那只异种的下颚,被咬的不忍直视的手臂掉落在地,罗霄斩杀那只异种后喊道:「医疗兵!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探测仪的响声也在这紧张的氛围下变得焦躁不安,起码有二十只b级以上的异种在朝他们包围过来。 砰——一声枪响惊起了树梢的鸟,电闪雷鸣间扶光已经来到谢温烬面前。 他已经褪去了婴儿肥和青涩,稜角分明的脸如覆冰霜。扶光压下眉梢,嘴角向下流露出不悦的神情。怨恨催使着沦为傀儡的身体行动,谢温烬弯腰躲过刀猝不及防地被扶光踹中胸膛。他被踹飞好几米远,摔下时飞扬的尘土让人止不住咳嗽。谢温烬呕出一口血,还没有得到喘息的时间唐刀便捅入他的右肩。 扶光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往前推,「呃啊啊啊!」刀穿过他的肩膀,甚至抵住了木桩她无神的双眼燃起猩红的光焰,嘴角噙着嗜血的笑意。 她一半的身体都已经能够被世界随心所欲地操控,好在寻回的那点意识足够让她避开罗霄他们。只是这点残留的意识一旦遭受到重击就会被彻底打散,那她辛苦那么久收集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最致命的是,已经回到过去的扶光并不会察觉到这一点。残留的意识自主地去控制身体,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谢温烬扼住扶光的手,火焰从他掌心溢出灼烧了扶光的肌肤。但已经死去的人并不会感受到疼痛,烧焦味瀰漫在鼻腔。谢温烬抬颌见扶光面无表情心下瞭然,火焰忽而就像是零星的火苗被风吹灭,蓝色的丝线就像绷带般缠住扶光的手腕,直到伤口癒合才渐渐退散。 扶光将谢温烬挑飞至半空,她并不急于一击必杀,恨意在死去的这十年里不断地生根发芽,从此她心里有了一个名为谢温烬的地狱。所有的阴暗都在那里不断地积攒,如今就像是得了甘霖即将破土而出的春笋。 罗霄一连斩杀了数只异种,夕光攀附至山头,橘红与翠绿就像游鱼交缠。罗霄喘着粗气应付着眼前的a级异种,他保存实力是为了防止之后扶光失控,但现在看来,太过保守只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罗霄用拇指捻去脸颊的血,夕昏折射在眼睛里,好似泛着鎏金的光泽。 风声唿啸,山谷漾着一片夕光。罗霄站稳脚步,手里的长剑微不可察地震动着。他双眸镀上一层金,随即反握长剑插入土中。轰隆一声,大地开始颤动,就像是有什么巨兽将要甦醒。破开土层的木形成莉莉丝的模样,一座高达十米的雕像遮挡了所有的光。莉莉丝的雕像正安详的闭着眼睛,藤蔓将受伤的士兵绑住带到雕像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水流就像一条丝绸从东南方伴风而来,它落在莉莉丝的颈间,倒像是围了一条雾蓝色的围巾。 那是她寻回的意识里,除了杀念唯一的美好。 木和水,会是最佳的搭档。 由火元素形成的链子绑住了扶光的四肢,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谢温烬。有水元素作为表层保护,她不会受太严重的伤。对比起扶光的云淡风轻,谢温烬要显得狼狈的多。他右臂已经被血染红,左手已经被打断抬不起来。每一次的唿吸都会牵扯到伤口,谢温烬察觉到了扶光的不对劲。 那是他当年亲手杀死的人,如今却毫无徵兆地復活。不,谢温烬从不相信死而復生这样荒谬的传说。他用九年的时间才意识到,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死去的人「復活」。就是将死者炼化为傀儡,不论对方是否有意识,至少也算是復活。但如果成为了一具依靠他人驱动毫无意识的傀儡,远比虐杀要残忍。 如果扶光真的成为了傀儡,那不可能在自己要杀罗霄时违背傀儡的本能构起防御。她眼里的恨意是真,即便谢温烬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但他知道或许扶光还留有一点意识。而她仅有的意识,拼凑起来全部都是在说。 我恨你,杀死你。 谢温烬咬着牙笑出声,原本是为了埋伏罗霄打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才是真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温烬捂着伤口艰难地躲开水刃,他身后的暗河隐匿在山崖下,若是掉下去了,恐怕会被扶光切成碎片。闪电噼来时仿佛能割破凛冽的风声,扶光似乎感知不到这一切,只一心想要杀掉眼前的谢温烬。 「呃——」她闷哼出声,电流顷刻便席捲全身。 残存的意识很快被搅在一起,第二道闪电袭来,足以让她彻底沦为傀儡。 「这就是你想要救的那些人?你帮了他们,结果现在他们却要杀你。」谢温烬咬牙切齿地吼出声,他伸出手拽住扶光的手腕将她拉上前,唐刀本可以直接刺穿他的心脏,却不可思议地有了那一毫的偏移。 噗呲—— 既然是以杀掉他为目的,只要让她得手,就算达成了那人的目标,也因此可以注意到他人的攻击。 「你真是个蠢货.....」谢温烬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他浑身脱力跪倒在地。水捲风将偷袭者掀上天,谢温烬咽下喉中涌上来的血,既然还有残留的意识,就说明扶光还有醒来的机会,哪怕身体会有一部分沦为傀儡。 将暮未暮的大地就像她半眯的眼睛,扶光抽出刀,血顺着刀尖流淌,流过向死而生四个字。 那一毫的偏差足以让他谋得一线生机,红色的焰火升至天空,得到信息的赫鲁军团很快从四面八方涌向罗霄的人马。扶光伫立在原地,世界也震惊于失去了对那一半身体的控制权。没有任何人可以突破他的傀儡术,更何况扶光已经被传到了过去,怎么可能会有所感知。 世界藉着扶光的眼睛看向谢温烬,他无力地靠着树桩,牙齿都被血染红。弯刀抵着地面以此来支撑他的手,谢温烬昂首,上扬的嘴角漾着桀骜。 所有的夕昏都落在他身旁,仿佛下一秒他便会溺死于这片橘红之海。谢温烬屈着一条腿,他咽下血时险些反胃吐出来,缓过神以后,谢温烬才说道:「要继续斗下去的话,就清醒点。别让别人给你拿主意,我就知道,你难杀的很。」 那些残留的意识被他逐一击碎,谢温烬想起扶光抽出来的那张塔罗牌。 置死地而后生。 「你不该只剩下对我的恨,别忘了你爱着的人们。那些残留的意识碎片拼凑出来的如果憎恨我,杀了我。因为恨意驱动着你行动,但你的记忆不可能全是我吧,扶光。究竟是不是被利用了,等你自己清醒以后,再来判断吧。」 他看到过有关世界的记载,也因此知道他的手段。他擅长骗人,深谙人性。谎话连篇,步步为营。一旦被暗算,就再难逃出世界的圈套。 他不是为了让她甦醒,只因为如果世界继续操纵着扶光来杀自己,很快他九年的心血就会付诸东流。谢温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扶光復活的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宿敌能够醒过来继续与自己对峙,他不过是不希望另一个傢伙利用她来压制自己罢了。 傀儡术还真是好用啊.....有机会他也去学一学。 或许世界在自己即将杀死扶光时保住了她,让她陷入假死,随后再引导她去寻找散落的意识。只不过她找回的意识碎片,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噩梦」。谢温烬记得那本书里的内容,依靠摧毁炼化者的心智来完成傀儡术的施展。 啧,谢温烬总感觉那只高等异种和他们都不处于同一个纬度。 扶光的身体逐渐瘫软下来,在头即将磕到石头时,谢温烬伸出手托住她的头。 一滴热泪落在他掌心,谢温烬垂下眸。 风又喧嚣起来了。 「我的天呢,世界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他大爷的这还是坤灵星吗?」扶光看着眼前荒芜一览无余的沙漠,久违地爆了粗口。 第65章 触目如故 「大爷的,这就是他嘴里的过去?我怎么不记得c区变成沙漠了。」扶光四脚八叉地躺在沙被上,充分感受到热量以后,她拍了拍衣袖上的沙砾起身。脚底被沙粒磨得发烫,烈阳悬在头顶就像曾经见过的火球。 放眼望去那一片重复的颜色无尽地延伸着,别说是仙人掌了,她连枯木都不曾瞧见。扶光口干舌燥,明明已经死透了,却还是能感觉到不舒服。她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沙子覆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如果是陷在山谷里,她至少还能去寻一寻蜿蜒曲折的小路。在沙漠,就是鸟都不一定能飞出去。长时间的行走以及暴晒让身体里的水分迅速蒸发,如果这是过去,她总不至于被传到了能量墙外吧。既然她是被迫来到了谢温烬的过去,那不应该是出现在这里。 沙漠没有水源,如果她真的那么倒霉,被世界坑到了能量墙外的话.....一旦异种的数量较多,在身体机能不断衰弱的情况下,她说不定真的会死。 哦不对,她已经死了。可能这次就会是魂飞魄散了。 热风拂面,一股腥臭味被风带了过来。扶光的手按在腰上却摸了个空,这里已经不属于潜意识的范围了,故而也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了。扶光按耐住窜上来的火气,步伐小的就像是怕踩死一只蚂蚁。她时不时地环顾四周,不敢有一丝松懈。 汗珠颗颗砸在沙被上,毒辣的太阳下,堪称瞬间蒸发。 这样极端的天气的确是符合坤灵星的生态,但也有点太符合了。扶光呈现出一脸死态,她是真的想直接原地倒下长眠于此。 扶光自认为自己不适合去当一个领导者,她本来在c区安安分分捡垃圾,刚有一点稳定c区就沦陷了。刚得到异能就被某白髮女逮到了拉普罗斯,刚学会收敛脾气就被一堆人挑衅。才有一点救世的心,就在现实的压迫下被打得稀巴烂。才有了珍视的伙伴,转眼间vinelsa小队分崩离析。最后,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死在了最开始自己救的人手下。 所以还是躺在沙漠烂死好了,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虽说c区人均蟑螂,但蟑螂也会累的。 扶光「安详」地躺在沙被上,脸皮都要被烤得掉下来一层。 她的唿吸一向很弱,有一次雷曼起夜以为她死了差点就没上报给切茜娅。扶光只觉得身体逐渐变得柔软,意识也渐渐空白。 呲—— 带着一股怪味的液体浇到扶光脸上,有些烫,还带着一股尿骚味。 那声音还在继续,扶光勐然反应过来挣扎着起身。她胡乱地擦着脸,「罪魁祸首」被突然暴起的扶光吓得跳起来,双脚不稳摔下沙堆,又连滚带爬地折返回来确定她的生死。 扶光意识到脸上的液体是尿以后刚想掐住这不知死活的臭小鬼打一顿,结果还不到她胸口的小孩却先一步抱住她的大腿:「太好啦!你还活着!」 扶光怔愣了一瞬,这个声音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的。 扶光本想薅住他的头髮将他从自己腿上扒开,可手落在发顶却怎么也无法再蜷起来。扶光凝着他手臂上的编号。 0511。 也可以解释她当初的疑惑了,为什么那傢伙的手臂上有那么狰狞的一道疤。 扶光垂眸,也顾不得身上那股尿骚味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世界说的话她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扶光的手从发顶游离到0511的后颈,如果真的有穿梭时空的术式,那是不是现在杀掉了他,就没有以后的隐患了呢? 肯定还会有的,没有了一个他,也还会有无数个他出现。被摧毁,又復生。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其美呢。 切茜娅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知道切茜娅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的脖颈就像天鹅一样细长,仿佛轻轻一捏就可以泛起红印。现在的0511,就是寒风中的一棵树苗。她只要稍微肃啸,就能彻底地折断这根树。 0511拱了拱鼻子,那只手在他后颈一触即离,让人感到不寒而慄。0511的眼睛就像是鹿眼,眼尾微微下垂,因为干燥眼周围着一圈红。 他有些发悚,眼前的女人快有四个他那么高,如果她要把自己杀了,简直是按死一只蝼蚁般轻松。 0511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忽而就不敢再去仰视扶光。他声音怯懦,问:「大姐姐,这个沙漠会吃人,好多人骑着马来这里,最后都只有马能回去。」 看来确实有异种..... 但是为什么谢温烬会出现在这里.....扶光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谢温烬,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0511似是有些茫然,他「啊」了一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问:「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 扶光咂舌:「不然呢?」 谢温烬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没有名字,刚刚还以为你是在叫别人。」 「但是.....但是....」他双手合拢攥成拳平放在胸前:「但是这个名字很好听!我以后就要叫谢温烬!」 「对了.....我不识字,你能不能教教我这三个字怎么写。」 「以前我在沙漠遇到过一个女人,我以为她脱水晕倒了,还想着撒尿救她。结果人家只是累了躺在沙被上,也是她教我读书习字,虽然很快她就离开了,但是也正因为这个,我才能在饿死之际写一行乞讨的字,被那家人瞧见,虽然去了那屠户家里过得更悽惨了,但好歹没饿死在街头。」 曾经围着篝火夜聊时的话如今就像一支箭刺入她的心,逆向时空本就是悖论,如果真的实现了,就说明整个宇宙都乱了套。切茜娅还在身边时,总爱对她讲这些高深的话。扶光对哲学颇感兴趣,而此时却手指发颤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总不至于是自己亲手教会了自己的宿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那实在是太蠢了。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谢温烬抱着水壶仰头问。 扶光一时语塞,舌尖不自觉地舔过干裂的唇,她只觉得恍然如梦。 「我感觉大姐姐长得好亲切,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我们以前认识。」 扶光给他的话做了个简短化:「直接用触目如故来形容就行了。」 「大姐姐长得好触目如故。」 扶光本是向前走,闻言已经不想再理他,可偏偏心底那点想要炫耀自己知识量的虚荣心作祟,让她又转过身:「触目如故的意思,就是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好像以前认识一样。不是形容人的长相,知道了吗?」 见谢温烬还有些懵怔,扶光甩了甩鞋子里的沙朝他走来。她捡起地上的枯枝,在沙上一笔一划地写出谢温烬三个字:「这个,是你的名字。」 在「谢温烬」下面,她又写下触目如故四个字:「这个是触目如故,意思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谢温烬登登登地跑到她面前蹲下来认真地端详着这几个字,扶光垂眸,他的鬓髮已经被汗珠浸湿,被晒得掉皮通红的脸感觉轻轻捏一下就会叫他疼上好一会儿。 扶光不自觉地伸出手覆在谢温烬的脸上,水雾似纱,将掉皮开裂处慢慢地抚慰。 水雾很淡,他几乎看不见。 扶光双手撑在膝盖上,薄淡的水笼罩在两人头顶,驱散了侵入肌肤的焦躁与热意。 她非良善,亦非恶鬼。 要杀掉一个孩子,或许只是她这样同情心泛滥的人才会做不到吧。如果a区的人知道自己明明有能力杀死谢温烬,却还放过他,估计会气得半死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但没有谢温烬也会有别人,真正的根源从未有人试图去解决。 再说了,被谢温烬杀死她本来就已经是要和耻辱柱融为一体了。 扶光拉住乱跑的谢温烬,手中的蓝色丝线就像一条灵活的蛇在扭动身躯,有水的地方她一定能探查到。只怕到时候找到了水源反而也深入了沙漠,扶光压下心里的诸多想法。 如果时间轴能逆转的话,为什么不回到最开始赫鲁人掌握着所有高科技的那个时代。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扶光抹杀在了脑海里,下达命令的棋手从不会在意棋子的死活,只是没想到最后引来了更大的祸患,天塌了下来,连带着埋没了棋手。 现在,杀不杀谢温烬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但是还未触及到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扶光也想不明白。最开始,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一个能将最鸡肋的水系异能更改为强攻的人,怎么不特别。 但是最后扶光才发觉,自己只不过是个稍微有点天赋的普通人,最后也不出所料的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丢了命。 时间线早已乱成了毛线团,分不清首尾。 手上忽然传来黏腻柔软的触感,扶光本是拽着谢温烬的衣袖拉着他往前走,他低着头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只好踮起脚尖费力地牵她的手。 扶光睫翼微颤,眼底复杂的情绪纵横交错。 「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敢直接跟我走。」她问道。 谢温烬被她的话吓得瑟缩了头,但又抓紧了扶光的手:「要杀我的人只会给我刻上编号,不会给我起名字,还教我写字。」 扶光只觉得荒诞,要将旁边的小豆丁和以后那个把自己开膛破肚了的人联繫在一起,还挺难的。 扶光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珍视的人,和你绝交了,还把你卖到了原本你待着的实验室......」 「我如果能跑出来的话,就把他扔到粪坑里去!」谢温烬没等她说完便接了话,他愤恨地跺了跺脚,稚嫩的话惹得扶光哭笑不得。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碧蓝如洗的苍穹,轻轻地「嗯」了一声。 「和我想的一样。」 第66章 莫比乌斯环 「你为什么会在沙漠里?」孤雁振翅掠过天际,一根羽毛缓降至扶光掌心。她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着他。 谢温烬手指绞着扶光的袖子,拽出层层褶皱。他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我就记得在手术的时候我太疼了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没走多久就碰到大姐姐你了,对了!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扶光抿唇,半晌才开口:「无名。」 谢温烬一知半解的眼神让她哭笑不得,他问:「大姐姐,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看,我想记住。」 「无名的意思就是没有名字。」 「可是.....」 扶光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拉住还想要往前走的谢温烬,就像一只警惕的母狮将幼崽护在身后。 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电光火石间蓝色的丝线将谢温烬半吊在空中,扶光撤到右边伴随着谢温烬的尖叫声,一只异种从沙堆里钻出来。旋转带来的头晕和失重感让谢温烬没控制住自己,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呕吐物落在那只异种头顶的缝隙里。 扶光接住谢温烬,看着那只异种的模样啧啧两声摇头。看惯了世界那副好皮囊,再看到这只异种噁心的外表,扶光实在是难以接受。 血臭味和怀中谢温烬的呕吐味一起袭击着她的味蕾,目测下来,那只异种不过是c级。要让丝线沾到这只异种的□□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在沙漠没有可以补充能量的东西,所以省一点元力是聪明人的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扶光落地站稳后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她没有任何武器,只好抬腿狠踹那只异种。它的脸被踹的凹陷进去,失去控制力的同时就要倒下去。扶光眼疾手快地扼住它的脑袋向左一扭,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就像一记重锤砸在谢温烬的心上。 那只异种抽搐着身体倒了下去,扶光仔细检查以后还是补了一脚,溅起的血弄脏了鞋尖。她正皱着眉思考怎么清洗,一只手就伸了过来。谢温烬蹲下身轻轻用手擦拭着扶光的鞋尖,她欲阻止谢温烬却道:「无名姐姐救了我,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天色渐晚,沙漠早晚的温差就像是隔了一条银河。夕阳的余晖就像胭脂洇透了无边的苍穹,泛着一片绵长的红晕。仰头时不断能看见白鸟飞过头顶。扶光不清楚白鸟的具体品种,夕昏落入眼眶后,眼神忽而就像一杯浓稠的红茶。 温度下降的极快,转眼间乌云挤在了一起。谢温烬语气尽是新奇,明明马上就要变成落汤鸡,可他却丝毫没有担忧,反而兴高采烈地问道:「无名姐姐,沙漠也会下雨吗?」 扶光被他的话唤起了一段无关紧要的回忆,在c区外有一座名为冥界的沙漠。这座沙漠死寂沉沉,只有异种会盘旋于此。她和谢温烬似乎曾来过这里。而且还是被谢伊·朗福德抓来的,也是在这座沙漠里,她第一次遇见切茜娅。 不断衰退的记忆让扶光心生恐慌,如果世界只是在骗她,如果她真的沦为了傀儡。那样的话.....罗霄一个人究竟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扶光嘴角下垂,一滴雨落在耳边。「冥界」几十年才可能会有一次降雨。但根据她的记忆推算,这次仅隔了十三年。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可当平衡被打破,是不是又说明了坤灵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冥界」久旱逢甘霖,可甘霖之后却是无尽的痛苦。 雨越下越大,但一道屏障挡住了所有的雨丝。谢温烬的惊嘆声迴荡在耳边,很快又闷了下来:「我最讨厌水了,以前他们总把我的头按在水里。还把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倒进水里,无名姐姐,你喜欢火还是喜欢水啊?我更喜欢火一点,被水淋湿了会很冷,而且什么脏东西都能往水里倒。火又能取暖,又能烧掉那些脏东西。还能烤肉吃!」 扶光哼笑一声只当是童言无忌,但她走着走着,步伐就慢了下来。 为什么治癒系的水异能会在她手里变成强攻系?从最开始被杀死的那只异种,在扶光看来就是骯脏之物。拥有异能的人本就偏于少数,水系异能更多是出现在贵族手里,只有拥有异能的人死去了,才能从中取出晶核。而贵族不敢上前线,所以拥有水异能的人大多都是寿终正寝后将晶核传给继承人。 有的人天生拥有异能,有的人是靠后期斩杀拥有异能的异种来获得。正因为她是通过杀戮获得了异能,而那枚晶核在异种的体内本就是藏污纳垢,所以才会从治癒转变为强攻。每一次的杀戮都在助长扶光的异能,所以她完全有理由认为,提升水元素异能最快的方法或许就是依靠杀戮和恶念。 而火,烧掉所有的污浊才能让火焰更加旺盛。但这又是代表着什么?扶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大概,忽而,尼古拉德的死就像一个警铃在扶光的心里响彻云霄。 她有听罗霄说过,唯一能够适应火元素的只有异种和赫鲁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每杀掉一个赫鲁血统或者异种以外的人,就能促进火元素的提升。 扶光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她和谢温烬会彻底分道扬镳的原因。他根本不是想要让赫鲁人取得同等的地位,而是想直接屠杀掉赫鲁人以外的所有生物。扶光的嘴唇微不可察地颤慄,从什么时候起,谢温烬也偏离了原轨。这样做的话,就会又一次回到最开始赫鲁人掌握所有高科技的年代。他不可能杀死所有赫鲁人以外的物种,总会有人如蝼蚁偷生。而那些倖存者又会再度反扑,就像一个莫比乌斯环。 莫比乌斯环.....扶光如梦初醒,任何点剪开的环都可以套入前一环,世界是普遍联繫的。她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因为前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连上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也可以套入前一个世界,所以才会有时空穿梭的禁术。 所以她才会回到过去,也会在死后进入到潜意识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所处的世界也会影响到下一个世界。下一个世界和现在的世界也可以相通,那有没有一种办法,将现在的世界重启,形成下一个世界。 但是就算能重启,她也不知道时空禁术。她从未见过拥有时间系异能的人类,目前所知的也只有世界。 扶光凝了心神,原本只是雏形的想法正不断地修缮。 重启的条件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想要杀掉世界绝对比想像中要难得多。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她都会被世界耍的团团转,更何况现实。而且,扶光也需要世界来进一步地了解时空禁术。 「大姐姐.....大姐姐.....」 「大姐姐!」谢温烬嚎了一嗓子终于把扶光拉回了现实,她甩甩头疑惑地「嗯」了一声转向谢温烬:「怎么了?」 谢温烬畏缩在扶光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前面.....好像有一个人。」 如果谢温烬说的是怪物的话,扶光可能不会放到心上。可如果他说的是人,她的心很快就提到了嗓子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那个人影很模煳,看起来离得并不远。可扶光和谢温烬越是向前,便越是在后退。 扶光轻轻咂舌,「世界,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瘆人的笑音在空旷的沙漠格外响亮。 轰—— 水波隔开了周围所有的沙子,行走的路被毁去以后,反而没了前后之分。如果只有扶光一人,她会迅速冲上前与世界对峙,偏偏还带了一个拖油瓶。她就知道,世界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可真是已经厌倦了世界那张脸,每每望去都觉得膈应。 隔开了周围的沙子反而对她有利,世界最主要的异能便是沙,她在他身上吃过的亏已经数不胜数。 世界故作无辜地看着扶光问:「亲爱的,你这么大动干戈是要做什么啊?我可真是要被你吓得浑身颤抖掉眼泪了。」 「你大爷的,我当初就该捏死你这只臭蟑螂。」扶光忍无可忍地骂道。 她实在是厌恶这样毫无底线烂的纯碎的东西。 世界嘬嘬嘬两声,对着谢温烬勾手指:「快过来,到我这儿来。」 就像是一时兴起逗狗般,谢温烬更加害怕了。 扶光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还能像潜意识里那样肆无忌惮地打的话,那还算是绰绰有余。 可自从有了顾虑,对世界就不能下死手。世界如果彻底死了,她就没办法弄清时空禁术。如果一个世界只剩下了无法抹平的仇恨,只剩下了无限的循环。那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创造一片新的大地。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想知道和时空禁术有关的一切,阿光。」他的狎昵总是能精准无误地踩中扶光的雷区。 「又窥探我的记忆了啊,该死的臭蟑螂。」 「我这不是为了更加了解你吗?亲爱的。」 -------------------- 阿光:我真的会假装玩艾斯艾慕然后把你打得半死。 第67章 背叛 「绝对不行。」罗霄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事情。会议厅众人纷纷侧目,所有的目光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来。罗普恩德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卡尔眯起双眸,他双手交叉撑在桌上,提醒道:「罗霄,别忘了三个月前你差点死在谢温烬的手里。扶光的晶核本就对他人有排斥性,可如果那个人是她自己,说不定就有可能融合。」 「我们已经别无他法了,谢温烬对b区採取的屠杀手段已经惨无人道了,你不能对他们的求救声视若无睹。而且.....」 卡尔声音停滞,在脑子里组织好措辞以后,才开口道:「扶光已经死了十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抢回她的遗体。如果再拖下去,我们只会被谢温烬赶尽杀绝。那帮该死的赫鲁人,从来都是恩将仇报。」 「而且,剖开胸膛以后,还可以叫医生再度缝合。只有拥有了克制谢温烬力量的水元素,才能与他抗衡。自从我不是火元素异能者的信息被赫鲁人散播出来以后,a区的暴乱就没有停止过。如果我们没有合适的东西来压制手底下那些人,只会群狼环伺。」 众人纷纷点头,扶华的手放在桌下轻轻地攥着。她欲言又止地看向罗霄,而罗霄依旧持着强烈反对的态度:「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扶华没办法与晶核融合会有什么下场。你不是没见过那些被晶核反噬惨死的人,而且,从七年前,你就说你会送她回到她原本的世界,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沈慧带走了大批医疗人员,临走前还在资料室放了一把火。这就是你信任之人做的好事。」 卡尔眉心一跳,陈年旧事再一次被揭开,一股怒火窜上心头:「罗霄!」卡尔怒拍桌面,「平常你要怎么跟我争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坤灵星毁灭之际,你还要为了一己私利来与我作对?」 扶华被吓得脖子一缩,怯怯地看向罗霄。他也在隐忍怒气,勉强牵出一个笑容回应卡尔:「首先,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要与你争什么。其次,在座的每一个人,谁不是抱着私心。扶光还在时,悬赏令高达五十万星币。你们对她也堪称一句赶尽杀绝,如今她离开了,又想要利用一个死者为自己谋利。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救坤灵星,又怎么会有c区的存在。如今的你们,和当初的赫鲁人有什么区别?既然都是赶尽杀绝,那大家就无需再五十步笑百步了。我并非是为赫鲁人说话,只是你们现在这样惺惺作态,让我觉得很好笑。」 卡尔额角青筋暴起,原本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他呵呵笑了两声:「罗霄,这个时候你来装救世主大善人了?教堂可是赫鲁人建的,你从小的优渥生活,不都是靠吃赫鲁人血肉得来的吗?」 「对了,你对扶光情深意重,但是她生活的地方,你不也是幕后黑手之一吗?」 原本针对赫鲁人进攻的会议逐渐变成了两派的互相讨伐,扶华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勐地踹开椅子,刺耳的声音短暂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不顾身后罗霄的唿喊夺门而出。 她不要命地向前沖,风声在耳边协奏。她眼里无端地生出泪,就这样一路跑到了圣教堂。有罗霄给她的通行令牌,所以扶华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四楼最末的房间。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她浑身一哆嗦。她一步步向前,冰棺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少女看起来就像是在熟睡一般。扶华拿起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砸着。直到冰棺表面彻底碎裂,扶华才拿出腰间的佩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划开血肉的感觉让她几次吐得浑身痉挛,流出来的血少的可怜。但血腥味却重的让人头晕目眩,扶华不愿看到罗霄为难,她知道他心里也是贊成他们的提议,所以才会愧疚才会自责,画地为牢。如果他没办法迈出那一步,那她就替他来做。 就像小说里那样,总有一个人要去背负所有。 在一片血色中,原本黯淡蓝色的晶核在她的触碰下重新漾起光芒。 在捧起那枚晶核的剎那,记忆如碎片涌入扶华的脑袋。强烈的怨恨和悲伤就像两条平行线,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论是月下的愿望,还是多年的相互陪伴,都被渲染了悲伤。痛苦和悔恨就像一把箭刺向扶华的心。 拨开重重血雾,扶华看见身负重伤的扶光是如何踉跄地走向前,她的每一步都可能会成为最后一步。直到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晶核融合的越深,扶华感受到的痛苦就更深。 「谢温烬!」 声嘶力竭的吶喊其实藏着不可置信的哽咽。 生命力流逝时的绝望也像藤蔓一点一点地缠绕住扶华,罗霄赶来时蔚蓝的光已经充斥在整个房间。 晶核的模样仔细看就像一朵罗尼花。 沙暴袭来时扶光忽而感到身体一阵疲软,她本想掀起水墙来抵挡,可双手绵软,一点劲都没有。 「咳啊!」扶光及时捂住嘴,污血从指缝溢出来。连世界都愕了一瞬,他收回手还以为扶光是要诈他。眼前的少女瘫倒在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扶光用尽力气站起身抱住谢温烬要往旁边撤,升起的沙墙直入云霄,扶光察觉到即将形成的土刺想要用水球护住二人,可她体内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元力,恐慌头一次占据了她的心。扶光想要说话,可每一次张口都会被血呛到。她咳出的血溅在谢温烬脸上,世界刚才的愕然绝不是装出来,她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操.....」扶光无力地骂出声,她将谢温烬抛开,尖刺穿过小腹又收缩。扶光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下坠时视线变得模煳。沙墙的面积太小,容不下她,但谢温烬那小豆芽是足够了。 果然,还是小时候更讨喜。 原本模煳的视线在那道身影一跃而下时骤然清晰,谢温烬已经开始嚎啕大哭,小孩子害怕也实属正常,但他还是拼了命想要去抓住扶光。他扑进她怀里,一如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扶光艰难地用左手搂住谢温烬,「你真是个麻烦精啊,谢温烬。」 一个倒霉蛋,一个麻烦精。 「世界,我不想死。我们做个交易吧。」 扶光微弱的声音顺着风声传进世界耳中。 「抹去他之后的记忆,这次是我输了,把我做成傀儡吧,我不想死。」 她一生都在赌,赌自己能够活下来,赌自己能够救所有人,赌谢温烬不会下杀手。既然全都赌错了,那不如再来一次。否极泰来,倒霉也该有个尽头。 她赌,世界会手下留情。 世界眼里情绪复杂,而后又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扶光。」 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游戏,如果剥夺了对方所有的意识,让对方成为牵线木偶实在是太过无趣。可如果他保留了扶光的意识,但是控制了她的身体。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拿着她的身体作恶,这样会不会更好玩? 没办法使用异能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接近魂飞魄散了,只要世界手下留情,她就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他肯定会拿自己的身体去作恶,但这样反而会促进水元素进一步提升。 她算准了他的狠辣,正是这份狠辣能够推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世界咬破双唇,血腥味瀰漫在口腔,又听见扶光说:「把他带出沙漠。」 世界:「你可真是我见过同情心最泛滥的人。」 扶光:「我非良善,亦非恶鬼。他只是个孩子,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你就帮我把他随便送到哪一家都行。」 「好好好......」世界扼住扶光的后颈将她拽向前,血红的双唇妖冶的就像暗夜的玫瑰。他咬了上去,血腥味在两人嘴里不断地瀰漫,直到将扶光的唇也咬出血。 缔结的仪式也就此开始。 罗霄抱着虚弱的扶华正要往外挪,却见倒在地上的扶光抬起手。他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扶光垂首看着自己被剖开的胸膛,双眼渐渐泛出怒意,血泪直流。 世界却比她还要恨得咬牙切齿,「我说为什么你突然就站在那当活靶子了。」他本可以利用扶光重新夺回异种王的位置,结果居然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抢了她的晶核。若是如此,扶光现在与废人有什么不同?若是活人或许自己可以分一个晶核给她,可傀儡是任人驱动的死物。 扶光缓缓地将头转过去,看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扶华,怒意滔天。 就和当初夺权一样,自己所有的精心策划,都会因为这些和自己相同的人,被破坏。 她以成为傀儡的代价换取了行尸走肉的復活,就是为了重启一切,甚至还被世界那只死狗咬烂了嘴巴。然而现在一醒来,自己的晶核被别人给夺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就这么落在了另一个自己的手上。 死前的怨念和死后的绝望形成控制身体的线,而世界则是执掌着线的人。扶光的手捏的吱吱作响,罗霄只感觉到一阵风,扶光就已经来到面前将扶华扯出他怀里。她伸出手对准扶华的心脏,似是想要直接掏出晶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扶华!」 水波将扶光掀翻在地,她的肋骨断了三根,右手也脱臼了。 疼痛就像一把刀将扶光的理智切断,正因为她保留着所有的意识,所以才会如此的愤怒。所有人在妨碍她,而她拼命想要活过来见到的人,却是帮凶之一。 罗霄,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你想到的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同伴终于甦醒,还是担心她会对你身边那个人痛下杀手。 不过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扶光惨白的脸因为血泪更加的瘆人,还没彻底适应水元素的扶华回过身来惊叫一声扑到罗霄面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绝不能在这里停留,扶光不像是復活的样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而且扶华还没出现吸纳晶核以后的副作用,趁现在扶光没有异能,他要先带扶华走。罗霄咬咬牙挥手,藤蔓唰一下捆住扶光。 扶华毫无徵兆地呕出一口血,吸收别人的晶核以后都会出现呕血虚弱的副作用,罗霄见状只能将扶华打横抱起迅速离开。他遣走教堂的所有人,树枝封住整个教堂,密不透风。 世界很快掌控着扶光挣脱藤蔓,他少见的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嘲讽,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扶光开口。 殷红的泪痕就像是一道道伤疤,扶光只是偏执地看着刚才罗霄和扶华离去的地方。 她刚刚看到了罗霄眼尾的细纹,她应该是死了很多年了。 扶光本想抬起手擦拭眼泪,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是傀儡了,又道:「我要把晶核取回来。」 世界没说话,扶光继续说道:「然后,我要杀了a区的所有人。」 -------------------- 标题的背叛分为 扶光对于整个坤灵星的背叛罗霄对于a区的背叛,和扶光认为的罗霄的背叛。 扶华会慢慢成长的,但是对于现在的扶光并不公平。 扶光和扶华是一种对照,也是最不同但最契合的。 总有人要背负一切前行,我其实很喜欢死神牌,向死而生,毁灭,和置死地而后生。而扶光的底色就是毁灭一切,这一点恰好和谢某人反着来。 我心之形 第68章 白马 扶华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面。血很快渗透了裤子,耳道,鼻腔和嘴都在不断地溢出污血。污血黏稠,滴落在地也没有散开,反而就像血块般凝住。罗霄想要将扶华抱起却发现她的身体沉重如灌铅,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扶光或许早就在三个月前中了傀儡术,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看似是死而復生,实际上不过是利用她的身体作恶。 圣洁的教堂被藤蔓和树枝叶片层层封住,扶光几乎快要将血流干,胸口的疼痛仍然在侵袭着所有的意识,加剧恨意蔓延。她的目光如烈火,恨不得将所视的一切都烧个干净。最中央的莉莉丝神像在彩色的玻璃窗前,没有光,反而为战神平添肃杀。莉莉丝的神像约有三米高,看起来就像是俯首审视着扶光。 她注意到那把被神像握住的长刀,也不知是眼花了还是光的反射,隐隐约约能看见红光闪烁在刀尖。扶光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剎那间身体就像被无数丝线缠住动弹不得。世界轻哼一声,「你现在连唯一有用的晶核都给别人取走了,还想着杀光所有人啊。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酒囊饭袋,可随便挑一个有异能的,你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虽然傀儡可以无限炼制,但是你要是被人把头都给砍下来了,我还得重新给你换个头,多麻烦啊。」 那把刀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似乎莉莉丝的雕像也翻新了。世界不紧不慢道:「你看,根本没有人希望你活过来。我都有点心疼你了呢,扶光。」 「刀,我要。」她在潜意识里这样与他对话,世界向来不喜用格外的武器,异种的高傲便在于他们追求纯粹,纯粹的异能和体术的压制。而武器,不过是些弱者用来弥补差距的工具罢了。 但他还是控制着扶光的身体向前,层层叠叠的藤蔓被她砍出一条缝隙。阳光落在脸庞时,一滴泪从扶光眼里淌落。 以前司空见惯的日常,如今却珍惜不已。 身后的脚步声扶光瞬间便察觉到,但世界的反应慢了一拍,不眨眼间金鍊带着风声抽来。扶光的脖颈被链条紧紧缠绕,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等到世界反应过来时扶光已经被拽出五米。 刀尖很快就逼近心脏,世界控制着扶光勉强避开,手臂被划得皮开肉绽。 想要起身时身体霍然失去重心,为首的男人戴着银白的面具,将扶光甩至空中。 世界不得已脱离了扶光的身体,男人见到他以后很快就松开了对扶光的束缚转而攻向世界。大批的银白面具人一齐发动异能,无数条金鍊让世界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十年的时间,a区便攻克了复制技术,将晶核无限复制。但复制出来的晶核带来的异能要略逊于原来的晶核。因此卡尔赫斯提出了人海战术,一个班由二十人组成,统一吃住训练来培养默契,异能也是相同的,以此来弥补复制晶核能力上的不足。 扶光仍紧握着手里的刀,她的小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被剖开的胸腔甚至能看清一半的肺。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她要死了?可她现在本来就是死人啊。是傀儡吗?可世界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要不要转个身看看自己能不能动。 这个想法伴随着身体小幅度地转动,扶光瞳孔一震,刀柄刻着的字也象徵着她此时的心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暴烈无声。 噗呲—— 扶光从背后将刀推进那人的心口,她不给他发声的机会便干脆利落地扭断了那人的脖颈。刀尖触碰到晶核,很快被剖开的胸口就被链条逐渐封上。 孱弱的元力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杀掉这些傢伙。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么她刚才的近身绝对会被发现。这些人太过依赖异能,反而忽略了对体术的培养。 终于有人发觉同伴的死去,那个男孩声音很稚嫩,尖叫声打乱了阵型。世界得了喘息的机会,很快血便溅满了整个教堂。扶光大口地喘息着,她瘫倒在地,只觉得生命力不断地在流逝。 这算是什么?迴光返照吗? 在愈发模煳的视线里,她瞧见世界手里握着几个晶核走来。 「我又不是松鼠,塞不下。」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三分钟后—— 扶光的手掌撑在刀柄上,刀尖抵在血色的地毯上。她冷艷的面容沾染血后更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蛇,扶光一只腿屈在座椅上,另一只腿随意地晃了晃。她不打算走,刚刚有一个面具人发动了请求支援的信号,她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的援兵来。 她说服了世界,只需要不断地搜寻和利用复制晶核来维持生命力即可。所有的元力都会用来维持她的身体行动,傀儡术被他解开了。 世界想要去成为异种王,而她只是想要重启一切,顺便清理一下苍蝇。两个人有着共同的利益,何不如合作。异能由世界来负责,扶光啐了一口,眼里戾气沉沉:「如果卡尔赫斯培养了一堆这样的废物,那我不用异能都能把他们杀个精光。」 世界眯起双眸,纤长的手撩起扶光的碎发替她拢至耳廓:「怎么?不做英雄,改做恶鬼了?」 扶光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世界,不过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想要窥探她的想法和记忆。所以她将自己强行分裂为两种思维,一个是用于欺骗世界的恶鬼思维,一个是真正的想法。 我会不会变成精神分裂啊.....扶光心里暗自说道。 「你的废话很多。」扶光没好气地白了世界一眼,只听见他说:「你还真是怪善良的,把那个小屁孩给放跑了。」 扶光缄口不言,一根垂下来的藤蔓被她把玩着。她放空大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想些什么。 猝然,扶光将世界拽到一旁,她挥刀砍断飞来的木刺,紧接着水柱化作龙形横冲直撞。 扶光原本黯然的眼睛一剎那布满杀意,她借力腾跃侧身,世界很快跟上她,小型沙尘围在她周身形成防御。 「用着我的术式来杀我,你脑子是被驴踹过吧。」扶光的嘲音刚落下,身影便已经来到罗霄面前。她轻佻一笑,刀横在他后颈,刀尖再近几分便可以见血。 扶光俯在罗霄耳边,笑声如拨玉般清脆。 「罗霄,你的爱和你,都廉价极了。」 罗霄身体明显一颤,他听不见身旁扶华的叫喊,耳边只迴荡着那句魔咒一样的话。 「你的爱和你,都廉价极了。」 后颈阵阵刺痛才叫他清醒过来,藤蔓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包裹住他全身,就像一个浅尝辄止的吻,扶光只让刀尖深入几分便抽离开来。她将视线转向扶华,水柱刺穿扶光的肩膀,看来她还没有熟练掌握。 扶光:「杀人畏畏缩缩,剖我的时候倒是毫不犹豫。」 扶光的速度太快,或许死了以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她感受不到疼痛。扶光掐住扶华的脖颈将她砸在墙上,「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去拿。就算拿,也该堂堂正正地去拿,而不是偷窃。」刀尖刺破了皮肤,扶光弯眸笑道:「杀人,要对准心脏。,就像现在这样。」 眼前的扶华和自己很像,但是又很不像。同样的一张脸,一个充满死气,一个满怀希望。 她还可以流着泪哭喊求救,而扶光早就被剥夺了流泪的资格。 扶光本以为扶华会哭哭啼啼地寻求罗霄的帮助,可她连疼痛都没有哼出一声,水球很快笼罩住扶华,将扶光的刀挤了出去。 「扶光!别恋战!」 扶光一怔,正准备撤退时扶华却主动解开水球,她手里的长剑将扶光颈上的项鍊挑飞,若非她这样做,扶光或许都还没意识到自己颈间的那条项鍊。贝壳的形状嵌在她眼中,扶华抓住扶光那一瞬的分神,剑推入她的胸膛。 扶光咳出一口血,她的目光终于重新聚集在扶华身上。那条红绳有过缝合相连的痕迹,扶光扼住扶华的手腕,眼里疯狂渐显:「都说了,杀人要对准心脏!」 她声嘶力竭地吼出声,用力地甩开扶华的手。扶光身形踉跄,那条项鍊是什么时候戴在她脖颈上的?她不是早就把这条项鍊扔掉了吗? 世界窥探到她的想法以后不禁吐槽道:「快走了!别想那么多!」 扶光甩了甩头,世界的术式短暂地桎梏了罗霄的,扶光没再去看那条项鍊落在了何处便转过身。 「回来。」 罗霄的声音很轻,轻到扶光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暴涨的元力和失控的精神力让教堂所有的藤蔓都动了起来,每一根藤蔓都不偏不倚地要缠住扶光。 「不准走!」 罗霄呲目欲裂的模样别说是扶华,就连扶光都不曾见到过。他双目猩红,十来年的隐忍克制似乎终于找到了破土而出之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世界甚至来不及用出异能就被木牢桎梏住,扶光握起刀想要砍断那些藤蔓,抬眸对上罗霄满含泪水的眼睛心底有一瞬的悲凉,但很快那抹悲色便被愤怒替代。 「放开我!」扶光越是挣扎藤蔓就收的越紧,罗霄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那些疯长的藤蔓愈发粗壮,不断地汲取着所有能汲取到的养分。 「你的爱和你,都廉价至极。」 「你的爱和你,都廉价至极。」 眼泪滚烫得快要灼烧眼眶,十年来的无数个日夜,朝思暮想的人,最终却不得不以这样卑劣的方式将她留住。 地上的尸体逐渐变得干瘪,在这样下去罗霄会被自己的异能反噬。扶华嘴里瀰漫着血味,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抱住罗霄,哽咽着喊道:「清醒一点,罗霄!」 他想要将那匹伤痕累累的白马带回家,仅此而已啊。 扶光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后终于不再挣扎,如果再继续挣扎下去,恐怕她的身体不是几个晶核就能救回来的了。 罗霄察觉到扶光不再挣扎以后,情绪逐渐地平稳下来。 他望向同样放弃挣扎的世界,他明明记得当初扶光和世界还是厮杀的敌人,为什么现在反而会黏在一起。 扶光递给世界一个眼神,结果世界茫然地看着她"嗯"了一声。 扶光:「.....操你大爷的蠢货。」 -------------------- 罗霄:被骂哭的小哥哥一枚 扶光:趁现在他情绪稳定了你赶紧打破这个木牢来帮我 世界:啊? 扶光:你大爷的,蠢货啊啊啊啊! 第69章 晨阳如故 世界转眸看向情绪逐渐平稳的罗霄恍然大悟,他蜷缩着手观察后方。已经能听见后援赶来的脚步声了,异种的听力是人类的二十倍。脚步声离得还远,沙暴生成将木牢切割,飞溅的木屑和沙一同遮盖了罗霄的视线。 就在扶光以为世界会过来时,他调动了体内的所有元力才打破被藤蔓封住的窗。世界的左手撑在窗框上,双脚借力跃起,他用右手拽开挡在眼前的藤蔓,就这样翻了出去,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扶光:「???」 世界捂着酸胀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扶光的意思是要自己先逃,仔细想想也的确。毕竟罗霄不会杀掉扶光,但是会杀掉自己。她是想保存战力等合适的时机再逃出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世界的确是有些佩服扶光的忍耐力。于是他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等等,你跑什么啊!我不是让你趁现在打破木牢来帮我吗?」扶光扯着嗓子吼出声,但世界早就跑没了影,根本就听不见她的话。 尘埃落定,沙散去后扶光看着相互搀扶的两人干瞪眼。她也不知道现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她的心情了,扶光气极反笑,吸收了太多复制晶核,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打满气处于将爆未爆的气球。 本想再开口嘲讽几句的扶光在双眼模煳的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或许是被世界气得吧,扶光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心里最后的一个想法。 「扶光!」正在睡梦中磨牙的扶光脖颈冰凉的触感就像洪水迅速地蔓延到全身,她懵怔地张开眼,敏感的腰侧被那人冰凉的手狠狠一掐。 「操!」扶光扭着身子往左边拱试图逃开,雷曼长臂一伸又将她拽了回来,变本加厉地袭向扶光身上的痒痒肉。 扶光就像条鱼扑腾着,「哎!哎!别....别碰我了哈哈哈.....」 直到扶光求饶阵阵,雷曼才收了手轻哼一声。她语气欢快,说:「现在清醒了吧。」 被来回折腾的扶光已经没了困意,但她还是将头埋在被子里耍着小孩子脾气去踹雷曼:「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回应她的是雷曼的一个暴栗。 扶光痛唿一声捂着头又畏畏缩缩地从被子里冒出来,对上那张明媚的脸闷声道:「要干什么,切茜娅也没有什么任务要分给我们啊。」 雷曼双手叉着腰,精緻的妆容不知起了多早来化。「我昨天跟罗霄说好了,今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扶光瞅向窗外,浅淡的蓝色和微弱的晨光纵横交错,卧室里黄澄澄的暖光让人心安。她看了一眼表,凌晨五点半。 扶光把唿之欲出的那句脏话艰难地咽回肚子里,雷曼连人带被一同揪了起来,扶光皱巴着一张脸,再这么不情愿也还是踱向了洗手台。 冷水扑在脸上让扶光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伸手准备去拿训练服时雷曼剎那间便挡在了床前。扶光不解:「怎么了?」 雷曼嘟囔道:「你怎么天天就穿训练服啊,我之前正好买了一件衣服,但是那件衣服太小了,我没有那么瘦,现在想想看,拿给你正合适。」 「偶尔也要打扮打扮嘛,是不是。」 那条白色的长裙被雷曼从衣橱里拿出来时,扶光的视线就像被磁铁吸引了一般,死死地黏在上面。绑带的白色柔缎裙下摆是不规则的裁剪。莲瓣的裙摆贴在左腿,右腿绑着白色的丝带,身后的长裙尾因风而扬。扶光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裙子,「为什么右边没有裙摆啊,大腿全都露出来了。」早晨的风很凉,扶光一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雷曼将薄如蝉翼的外套披在扶光身上啧啧两声:「我就说这件裙子适合你。」 露背的款式让凉风从各个地方窜了进来,那件外套就像一层纱,毫无挡风作用。上山时清泉里倒映着扶光化上妆的脸,雷曼得意洋洋地昂着头,伸手牵住她继续向上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扶光侧首打了个喷嚏,復古的编发和这身打扮让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罗霄看着两人渐显的身影失了神,扶光还低着头摆弄着腿上的丝带。她就像一匹白马,春日到了,白马就能在山坡肆意玩耍。晨阳如故,漾在天边就像脸颊上的红晕。浅淡的光将扶光的脸照亮,仿佛德纳斯宫里的美人画成了真,栈道旁的绿叶还垂着露珠。他的心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而画中的人正抬起眼笑看着他。 「罗霄。」 「罗霄。」 明明是相同的声音,可罗霄却觉得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在喊他。铁链捆住扶光的四肢,她被绑在木椅上,罗霄没有开灯,屋里便暗了许多。 扶光双手被反剪在椅子后,她就算不去挣扎,也还是被磨破了皮。髮丝凌乱地散在颈侧,罗霄轻声对身旁担忧的扶华说道:「你先回去吧,卡尔赫斯那里不好处理。」 扶光冷不丁地嗤了一声,她想过很多自己的未来,但是唯一没有想过的,是自己被曾经的同伴抓了起来,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世界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扶光心里暗骂道。 扶光:「你把我绑在这里,是要动私刑还是怕我跑了,没办法给卡尔赫斯交差。」 扶华离开以后罗霄才开口:「我和卡尔赫斯不是你想的那样,和扶华也不是。把你绑在这里,是因为你现在情绪不稳定,而且你现在出去就会被围攻。」 扶光本能地想要翘起腿,尝试无果后眼波平淡地扫了罗霄一眼,道:「罗霄,你变老了。」 其实算下来,罗霄也才三十出头。但他乌髮间已经夹杂着许多白丝,眼尾的细纹也深刻了几分。他听到扶光的话后迟疑地转过身,镜子里的男人早已褪去了所有的青涩,稜角分明还有几分凛冽。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多了这么多白髮,长期的疲惫和操心将原本带刺的自己逐渐打磨平滑。 罗霄将手里的古书放下,他找不到可以对扶光死而復生这一情况的解答。已经过去了十年,他知道自己变化有多大。曾经对名利场不屑一顾的人最后也在舞会上游刃有余地应付所有来者,不论善恶。 记得住扶光姓名的人寥寥无几的那一刻,罗霄才意识到时间究竟多么的无情。就像今天,来支援的学生和士兵都云里雾里不知扶光这个人究竟是谁,会需要调动那么多的人来对付。 残阳如血,罗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嗯,晨阳如故,你还是十八岁的模样。」 -------------------- 短小的煽情章,下一章开始就是阿光寻找我心之形的旅程了。悄咪咪透露一下,阿光要回到她的故乡啦,大家可以猜猜阿光为什么要回去。 第70章 干票大的 十年好似弹指一瞬间,这是扶光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仰首看向罗霄时,他不自觉地偏过头去避开直接的视线交汇。她好像哪里都没有改变,又好像哪里都变了。扶光语气带着讥笑,面上却不见嘲讽之意,似说似嘆:「你现在说话,真像那帮酒囊饭袋。」 罗霄不置可否,「本来以为今天会是一个大晴天。」他莫名其妙的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点燃的香菸薄雾横亘在他们之间。扶光只觉得喉咙干涩,罗霄盯了她一会儿,随后修长的手指顶开烟盒,抽了一根黑金色的烟出来。 扶光也不拒绝,很自然地要张开嘴去咬那个烟。不过,顾及到扶光双手还被他绑在椅子后面,罗霄又将烟收了回来。他掐灭自己抽的那根烟,说:「切茜娅已经离开了,葬礼就在一个星期前。」 纵使扶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听见切茜娅离开时,情绪还是涌向了眼眶和鼻子。但她没有落泪,眼睛甚至没有变得通红。扶光不深不浅地"嗯"了一声:「所以你是要带我去看她?」 罗霄摇头:「我不会放你出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还是让她心里窝起了火,「你以为你把我捆在这里我就没办法走了吗?」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罗霄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带,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那些复制的晶核就像是能量墙,能量墙的能量一旦流逝崩溃,异种和丧尸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攻进来。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动用元力来挣脱,会在多久后又死一次。」 「他们用复制晶核是为了剿灭敌人,你用复制晶核,是为了继续活下去,扶光。」 他的确变了,变得更加的理性,几乎残忍的理性。扶光锁了舌,敲门声仍然贯彻在耳边。良久,罗霄才转身准备去开门,迈出第一步时,扶光在背后说道:「罗霄,我不会原谅你。」 很平淡的语气,就像娜塔莉亚做的白菜汤。 而她得到的,是同等淡漠的回应:「嗯,我知道。」 扶华慌乱地走了进来将那一沓报纸甩在桌上懊恼地仰靠着沙发,她的压力都快形成一座山把她轧成肉酱了。「罗霄,c区又开始暴动了。谢温烬真是疯了,他竟然建了一个斗兽场,让被抓去的俘虏和b区的大部分青年跟异种厮杀,然后倖存者又继续厮杀直到只剩下十个人以后被注射那些奇怪的药来繁衍。」 扶光闻言眉头紧锁,这就像是一种养蛊,选出最强大的十个人让他们进行繁衍从而诞下更好的基因体。 0511.....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编号很快引发了扶光强烈的头痛,她低着头,惨白的脸被灯光照得更加病态,甚至可以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被咬的发紫的双唇破了皮,铁锈味很快窜进口中。罗霄余光瞥见她以后又转过身,扶华的话还未说完罗霄便大步来到扶光面前。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疼痛之余扶光拂开罗霄的手,一个想法逐渐扎根于脑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滚开.....」扶光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扶华眼见罗霄落寞哀伤的神情心不自觉地颤抖,她对罗霄的情意绝对不比他对扶光的少。也因此,她不想看见他难过。 「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了。」扶光的声线都在颤抖,但如果因此而忽略她语气里的杀意,下场绝不会好过。 扶华紧咬牙关,她的确对扶光心怀愧疚,可自己也没想到一个死去了十年的人还能再醒来。扶华闷不作声,继续与罗霄对话:「能量墙这几日也受到了很多不知名攻击,如果继续下去.....」扶华的话戛然而止,罗霄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回头望了扶光一眼,随后示意扶华去另一个房间。 扶光的手挣了挣,还是动弹不得。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心里没由来的落差就像一把钝刀。什么时候,她变成了需要迴避的外人。她与罗霄当了四年的同伴,扶光一怔,随后嘆笑。 也是,的确没有扶华陪他的久,毕竟她早就死了。 死去的十年里,另一个自己陪在了曾经情同手足的同伴身边,之后,她又夺去了自己的异能,偏偏冠以了正义凛然的理由。所以无论是谁都不会去怪她,他们只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死而復生。 体内孱弱的元力逐渐凝聚起来,将铁链震的愈发的松,扶光也觉得眼前一阵缭乱。顾影自怜不是她的风格,比起伤感友人的渐行渐远,扶光有更重要的事情。 几乎是金鍊在牵着扶光的四肢向前走,每每看见金鍊,扶光都会想起雷曼。十年弹指一瞬间,那么多人的容貌声音都还印刻在她脑海里不曾忘却。 胃里翻腾倒海,扶光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己的嘴,她弓起腰,血几乎是喷了出来。乌黑的血溢出指缝,扶光忍着不适甩甩手,一枚浅蓝色的晶核放在桌上最明显的地方,而她从莉莉丝手中取出的那把刀,安然地靠在墙角。 他不会放她走,但是他会让她自己逃走。 正欲推门时罗霄正好从隔壁的房间出来,他的脚步声太轻,轻到扶光根本没有听见。她一次也没有回头,所以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才敢肆无忌惮地注视她的背影。 他看到的总是她在前行的背影,而她也从不回头。 扶光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跑出门时险些被那辆飞车给撞到。耳边的谩骂声被一声啼哭掩盖过去,扶光仄首,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正落着泪掀开衣服准备哺育孩子。路过的人神色淡漠,也有人不怀好意地吹起口哨。十年过去了,a区除了愈发繁华以外,什么都没变。 而这些繁华都是血肉堆积出来的虚伪。 一个督察注意到了打扮严密的扶光,她手里拿着刀,而现在的a区,只有督察才能携带星铁石制成的刀具在街。几年前最大规模的暴乱就是因为没有严令市民禁止携带刀具上街。 扶光轻瞥一眼大腹便便走来的督察,她不想惹是生非,欲离时女人拽住扶光的衣袖。可还不等女人开口,扶光便一把甩开。 那个督察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扶光过了街,身后传来女人惊恐的叫喊声。 「别碰我的孩子!」 金鍊如箭刺进那几个地痞的胸膛随后将他们甩至树前绑住。金鍊的速度太快,甚至没有人看清是从哪袭来的。女人惊魂未定地安抚着嚎啕大哭的孩子,她一边蹭着怀中的女孩,一边泪眼朦胧地看向扶光远去的地方。 走远后扶光忽然止住了步伐,「不对啊,我难道要徒步去c区吗?」 扶光挠了挠鼻尖,纵观四周,高耸入云的楼房也有能量墙在保护。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现在a区的能量墙会那么薄弱了,都用到这儿来了,能不天天被攻击吗? 扶光伫立在原地,突然一个棒子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扶光下意识地抽刀,回首时却是一个眼瞎的老人正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已死之人不可扰乱世间秩序,回去!回去!」 扶光「嘶」了一声捂着肩膀跳到一旁,见那老人找不着她的方位以后扶光便随地找了个台阶坐下。斗兽场.....扶光轻啧一声,只靠她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在人陷入绝境时,给予他们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再加上她绝对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强大,或许她就可以将他们收纳为己所用。 「哎哟!」扶光又被棍子敲了一下,老妇人的唾沫喷了她一脸,扶光噫了一声要躲开,结果老人先一步抓住扶光的手:「已死之人!不可继续在世间乱来!」 那老人虽然看着瘦弱,可力气却大的像当初把自己从山坡顶下去的牛。扶光被老人拽的弯下了腰,棍子一下一下地敲着她的头。 「疼疼疼疼疼!老东西你放开我!」她一向素质不高,正要继续骂时一个男生被摔在她面前。老人一下子就止了动作,扶光抬眸,一个约有一米九虎背熊腰的男人正叼着烟对着她。他身后那一群地痞有意无意地觑着扶光。 「臭婆子,我不是说过了你孙子要是想在城南摆摊就要交五千星币吗?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孙子居然还他妈的敢偷老子东西。」 男生已经是鼻青脸肿,他颤巍巍地抬起颌,女人正低下头端详着他,他能看见自己在那双黑葡萄眼睛里是多么狼狈的一个模样。在自尊心的作祟下,他挣扎着起身挥拳想要去打男人。扶光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男生看起来也就十四岁,身量倒是很高。就是像个瘦猴,拳头还没打到那人便被卸了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反了你还!」男人厉声骂道,拳头就要砸在男生的脸上。扶光看戏看够了,便伸手扼住男人的手腕。手腕钻心的疼痛让他喊叫出声,扶光随手一扭,嘎崩一声。 男生和其他的地痞都瞪大了眼睛,扶光顺手捞出男人口袋里的土烟。 盲眼的老人不断地挥手想要去抓住自己的孙子查看安危,扶光点燃烟吸了一口,压舌微嘟嘴吐出烟圈。她从不嫌弃烟的档次,这一口烟,可是等了十年。 扶光衔着烟看向那群人,虽然各个长得奇形怪状,但是肌肉和身高都很不错。 扶光又吸了一口烟,说:「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乖乖跟我走,第二被我打完以后再跟我走。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得跟我走。不走我就把你们全部阉了。」 扶光面上带笑的说出这句话,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朝扶光袭来。 半晌—— 扶光坐在其中一人的背上,抽到尾的烟被她按灭在那人的后颈。 「别求饶,我说了,你们只能跟我走。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部阉了带走,听明白了吗?」 「小尽啊.....你可别吓奶奶啊。」 谢无尽擦去煳在脸上的血,看着一脸怠惰的扶光,嘴唇微翕:「谢谢....谢谢你。」 扶光听到他沙哑的声音缓缓转过头,那双锋利的眼睛就像她手里的刀。扶光上下打量着谢无尽,想了想还是移开了目光。 这盲眼暴力老东西应该是离不开她的孙子的。 老人的手抚摸着谢无尽的脸庞,看着他脸上的伤口逐渐癒合,扶光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她眉梢一挑,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 「不用跟我道谢。」 「我叫....谢....谢无...无尽。」谢无尽结结巴巴地说出名字,扶光眼神忽暗,但转瞬即逝。 「谢无尽?是个好名字。小结巴,你要跟我去干票大的,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谢无尽为难地咬住唇,扶光身下的男人哼哼唧唧地说道:「我不去.....」 「那我就把你阉了然后再给你带走,甚至不会给你打麻药的。」扶光威胁道。 扶光话音刚落,又是一棒子敲到了她头上。 「已死之人.....不可胡来!」 「奶奶!不能乱打人!」 -------------------- 阿光教你铁头功。 当阿光邀请你时,你最好答应,因为如果你不答应,那她就会帮你不那么体面地答应。 第71章 前行 墙壁上的画像蒙上了一层薄灰,盆栽里的雏菊也因为连续几日的狂风变得有些蔫巴。罗霄倚靠着墙点燃烟,抖落的菸灰掉在那条他最喜欢的毯子上。扶华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双手蜷握。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就继续僵持不下。 又过去了三分钟,罗霄却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他心虚地用余光去瞥扶华,几次动唇都没有说出些什么。 扶华眼眶里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她实在是太想家了.....待在这里这么多年,有时候扶华都快忘了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黑户。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呢,会不会自己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下水道,身体被老鼠蟑螂啃食。她知道罗霄肯定是故意放跑了扶光,扶光是肯定会会来报復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扶华也自觉惭愧,可面对着扶光的侮辱和杀意,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将这个世界的自己设定为危险的恶人。 现在她拥有了扶光的晶核,那么不出几日自己就会和罗霄一同前往c区讨伐谢温烬。剖开扶光胸口的画面不断地刺激着神经,扶华紧闭着双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每一滴泪都灼烧着内心。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扶华一怔,罗霄带着歉意的眼神就像一池37.8c的水,短暂地驱散了心中的寒冷。扶华还在与他怄气,用力拍开罗霄的手往沙发旁边挪了挪身子与他拉开距离。明明很清楚有些话只要说出了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可心意从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退,反而与日俱增。所以扶光醒来时,扶华所感到的恐慌并不是诈尸,而是罗霄会因为扶光变得疯魔。 那是七年来她第一次见到罗霄失控,心就像被一把淬了毒的钝刀一点点剖开疼痛难耐。扶华哑了嗓子,轻咳几声后她才问道:「罗霄,为什么要放走扶光?你明明知道她和那只异种相互勾结,是傀儡还是诈尸都说不定。」 罗霄正要否认扶华便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骗我,我们已经认识七年了,你撒谎的时候总爱扣指甲。」 罗霄的手一顿,他长嘆一口气,无奈道:「就算把她留在这里她也有一万个法子逃走。」 「你骗人,你根本就是故意放她走的。还说什么,绝对不会让她逃离,都是假话。」罗霄自知理亏,只能埋着头像个鹌鹑任由扶华数落。 扶华说着说着,声音又一次哽咽。罗霄最受不住她哭,只能好生哄着:「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放着她在这里,你肯定会有危险。」 「你跟我住在一起本来就有很多不方便....」 「所以你现在是觉得我是个累赘是个麻烦精想要把我赶出去对吗?因为扶光回来了,所以你就不需要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赝品继续在你身边碍眼!!!」 扶华的话题转换的太快以至于罗霄都没反应过来,扶华见状更是失望,她埋下头啜泣道:「明明我才是陪你最久的人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句话说出来,明明只要继续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就可以一如既往地待在罗霄身边毫无负担。扶华紧咬着下唇,哭得梨花带雨。 罗霄眼神中夹杂的复杂情绪就像晦涩的古诗一样难懂,他的手几次伸起来又垂了下去:「扶华,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你不属于这里,你总有一天要回去。而且,我会在我死之前把你送回去。或许就是下次讨伐前,我会想办法去尝试送你回去。切茜娅没有留下有关时空禁术的只言片语,但我知道有一个肯定能帮我。」 「什么.....」扶华表情愕然,她蓦地抓住罗霄的手臂:「你要赶我走?」 那只手最终还是只替她拨了拨耳边凌乱的髮丝,「不是赶你走,动物思乡,更何况是人。而且,在你的描述里我知道那是一个多美好的世界。一个所有坤灵星人都渴望的新世界,客死他乡这个词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因为实在是太悲凉。游荡的灵魂也没法回到故土,身如浮萍无所依。」 罗霄低下头,扶华没办法看清他的神情,但他的笑声实在是太悲凉:「不属于你的沉重,又为什么要承担呢?我不希望再看见重视的人死去。」 「你走了,至少也能给我留一点美好的念想。」 话语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这是罗霄在某一个喝醉的夜晚告诉她的。他就连喝醉都是那样克制,除了通红的眼眶和不稳的步伐,根本没有人会发觉这是一个大醉的人。他的感情总是包藏的滴水不漏,等到被察觉时他又会小心翼翼地藏起全部。 扶华所有的话语都被泪水湮没,最后,她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好,我听你的。」 要有多少个世界的毁灭,才能构成那唯一的幸福结局。墓园阴森寒凉,扶光杵在一块不起眼的墓碑前,从路边随手摘的野花被她平放上去,缄默无言。被金鍊捆着的三个人骂骂咧咧地站在墓园外由谢无尽看着,阿楠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放心不下孙子还是跟了过来。扶光仔细选了三个最健壮的傢伙绑走。好在那三个小地痞有一辆抢来的崭新的皮卡车,免了长途的行走。不过他们倒是捞不着位置坐,只能坐在皮卡后厢被风洗礼。 扶光的指尖沿着墓碑上的字迹不断转换,文字对于她而言是苍白无力的东西,因为再优美的文字都无法描摹出故人的容颜,又或者只有她一人已经没了想像的能力。 「切茜娅,你倒是痛痛快快地离开了。我这样的傢伙都能醒过来,怎么你就醒不过来了呢?我甚至没看见你乌髮里夹杂着的白丝,没看见你的皱纹.....算了,这样煽情的话不适合我。」 扶光似是在与这块墓碑对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人跟我说,雷曼被应诀葬在了一个我们无所知的地方。看得出来,应诀也和谢温烬一起走了。我还得费很大的劲儿才能把他抓出来,然后再去看雷曼。」 扶光屈腿蹲下,拍了拍地上随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她的头仰靠着切茜娅的墓碑,在她的视线里,阳光似乎也有些苍白。 「被谢温烬杀的时候,我真的好痛好痛。哪里都很痛,身体被撕裂贯穿,心也抽搐的疼。我以为他不会杀我,以为自己对于他而言还算重要,以为赫鲁人和我们的对立还没到那个地步。你说得对,自以为是的狂妄会害自己送掉性命。」 扶光扯着唇角轻笑:「人是复杂的动物,原本我与世界相互厮杀,可死去的那十年里,只有他不断地陪在我身边。哪怕这是出于算计,至少我不用孤独地在黑暗里继续徘徊。而且也因为他,我才能醒过来。虽然拖着死躯靠复制晶核苟延残喘很丢脸,但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 「但是,当我看见另一个我站在罗霄身边时,看着自己被剖开的胸腔,晶核被冠以正当的理由取走。那个时候,我恨极了罗霄。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但是我就是愤恨不平。没有人希望我活过来,罗霄甚至没有问我一句,疼不疼。好像在我死去的十年里,我早已悄无声息地被另一个人替代。我本来想要质问那个自己,我和罗霄的过往她根本无法比拟。但是转念一想,她陪伴罗霄的时间比我更长,因为我已经死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想要去和那个自己比较,可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扶光说了许久,只觉得唇干舌燥。她没有买水,只能喝从那三个地痞手里抢来的烈酒。烈酒入喉顿时呛得她咳出眼泪,泛红的脸颊被泪划过。扶光将头埋在膝盖上,她没有发出一丝哽咽,甚至声线都还很平缓:「我只是觉得很难过,怎么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我累不累痛不痛。」 「那个.....」谢无尽也不知该不该去喊扶光,但密布的乌云在催促着他们加快行程。扶光抬起颌,除了眼睛发红不见任何脆弱姿态。 「干什么?」 「要下雨了.....」 扶光瞅了一眼天空,随后利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她轻轻拍拍切茜娅的墓碑,「下次再来看你,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扶光三步并两步往前,谢无尽自认为平常步伐很快,可要跟上扶光不得不小跑起来。才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我买了水和食物,但是只是普通的面包和饮用水。」 「已经够了,谢谢。这可比我老以前吃的东西要好得多。」 离开墓园后扶光拽着那三个人提到后厢,其中一人不满地嚷嚷道:「喂!都要下雨了,你总不能还让我们待在后厢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扶光一脚踹在那人腰上,他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下去,疼得嗷嗷叫。 「浇点雨你是能掉块肉吗?」 「操!你这个疯女人!」 扶光关上车门,躺在后座的阿楠感受到她的气息以后又碎碎念道:「已死之人,不可胡来!」 谢无尽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要这样说扶光,他小心地抬起眼帘,问:「为什么奶奶总说您是已死之人啊?」 扶光挂了档后眼波微转,「因为我本来就死了,你可以当我现在是诈尸的状态。」 扶光一句话堵死了谢无尽接下来想说的话题,一声雷响,如匕首似的雨很快砸落下来。 后厢传来声声哀嚎:「真的下雨了啊!!」 最后还是阿楠的异能形成一个遮帘,但后厢的骂声始终没有停下。 扶光踩满油门,引擎的轰鸣声与雷声相当。狂风唿啸折断几根树枝砸在车玻璃前又被雨刷器扫掉,谢无尽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询问:「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干什么?」 扶光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随后提高了音量以便车后的三人也听得见。 「去c区,杀了谢温烬。」 阿楠听到她的话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继续念叨着那句已死之人。谢无尽脸吓得煞白,还在消化扶光刚刚说的一切。 后厢的三人才是真的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疯了?!你绝对....绝对是个神经病!你居然要拉我们去c区!快放开我,我要跳车!」 扶光充耳不闻,只转眸一笑,反问谢无尽:「你怕吗?」 第72章 恐惧 面对扶光的问题,谢无尽显然答不上来。甚至,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问清楚就要跟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走。c区无疑是一个火坑,而这辆车就是开往地狱的灵车。 扶光早有所料没再为难谢无尽,路逐渐变得弯折狭窄,已经驶出了市区。扶光松了些油门,谢无尽突然问:「那你怕不怕呢?」 这个问题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永远都是她在问别人害不害怕,疼不疼。这种新奇的感觉抚慰了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扶光哼笑一声,说:「怕也得去啊,总不能站在原地等人宰杀吧?」 「那你为什么觉得你有那个能力杀掉谢温烬?他可是拥有火元素异能的人。」 扶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她没有回答谢无尽的问题,反而重新抛过去一个疑问:「那你为什么觉得我杀不了谢温烬?」 谢无尽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扣着指甲,头也埋下去了一些。他不好意思去说他不相信扶光,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圆回来。见他脸憋得通红扶光才笑答道:「水元素克制火元素的。」 谢无尽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水元素.....真的...真的能克制火元素吗?我阿奶....」 谢无尽欲言又止,阿楠已经在后座熟睡过去,但他还是不敢把自己阿奶拉出来比较。扶光颇为得意地哼哼两声,「我说行就行。」 「可你不是金元素的吗?」 「抢一个水元素的晶核不就行了,当然我是指去c区杀一只异种,不是抢其他水异能者的。」 在扶光死去的十年里,卡尔赫斯几乎抹去了所有有关她的存在,甚至连那张死亡通缉都被他换成了另一个人。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她醒来坤灵星已经大变样,短到她已经被无数人遗忘。 所以谢无尽不知道自己,扶光也能理解。 雨刷器摇摆着抹去水雾,沿途一片荒芜。车里的五桶油足够开到c区,也是在谢无尽的提醒下扶光才知道原来c区已经修了一条到a区能量墙边缘最近的路,只需要两天就能到。 风颳着棕榈树勐烈而放肆,穿过雨丝的箭仿佛撕裂了整个雨幕。那支箭瞄准的是后厢,一直在叫骂的一个地痞只见一道残影,紧接着眉心的痛就像寄生兽般侵蚀了全身。他还来不及发出一丝哀嚎,箭上的毒素迅速麻痹了所有肌肉。不过短暂十秒,身旁的人就已经没了声息。乌黑的血散发着恶臭,剩下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尖叫很快也被雷鸣遮盖。 「真是阴魂不散啊,我都死了十年了,还要来逮我。」扶光小声喃喃着,谢无尽不明所以地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扶光睨他一眼,就像是家常便饭般问:「有人要鞭尸,你会开车吗?左边剎车右边油门。」 「什么!」谢无尽控制不住音量喊出声,扶光勐打方向盘踩满剎车。甩尾的漂移都没能让阿楠从睡梦中惊醒,车子停在禁止前行的路牌下,谢无尽甚至搞不明白扶光的意图就被她扔在了车上。 下车时冰冷的雨水被风夹杂着打在脸上,扶光的衣物很快就湿透黏在皮肤上。她右手紧握着唐刀,每次晃动身体都可以听见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她不打算去用任何异能,金元素复制晶核是用来续命的,而罗霄留下的那枚水元素复制晶核,是迫不得已时保命的工具。 「只有你这种惹人嫌的傢伙,才会挑在雨天打架。」扶光用手背抹去额头的雨珠,她已经许久没见卡尔·赫斯了,倒是还怀念和他争斗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他,阿扬也不会死。而且,卡尔赫斯和自己的旧帐也还没算干净呢。 扶光攥拳扭了扭手腕,不远处的那辆跑车里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砰——水系异能者在雨天更是如有神助,暴涨的水元素形成一条游龙沖向扶光,她的心一震,几乎是在扶华发动异能的须臾扶光便往路侧的树林躲去。即便反应再快,她的手臂还是受到了冲击,被活活刮下一层皮,顷刻鲜血淋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在冲击力和惯性的加持下,扶光身体重心不稳栽倒在地连滚了两圈。碎石子嵌进肉里,扶光眼见此幕心脏狂跳。 幸亏她生理的疼痛已有大半感受不到了,不然此刻恐怕要疼得死去活来。扶光天生对疼痛敏感,现在看来,变成死人也不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扶华和卡尔赫斯一起要杀自己,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按理来说,扶华是罗霄一派的人,既然罗霄和卡尔赫斯为政敌,她为什么会跟他待在一起。 土壤可以削减水元素的威力,下车时她瞥见那三个死去的地痞,顿时整个人都处于火山即将喷发的状态。斗兽场的规则扶光已经从谢无尽那里听了个大概。到之后的决赛必须要有五人的组队,可戏剧化的是,组队是现场组队,只有三十秒的时间。而现场只有三十三人,剩下的三个人会被就地处决。她不想到时候惹人耳目,所以才选择了带上这批人。结果现在自己的计划又一次因为扶华被打乱,扶光想都想得到,一定是扶华找到卡尔赫斯告密。 她想护住那枚晶核与罗霄,扶光挑唇嗤笑。 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但扶华要比自己聪明得多。如果她当初也能有这份狠绝,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道道惊雷打下来,似是在寻找自己的方位。 扶光才从那棵树路过,巨雷便从苍穹滚落下来,将那棵树一分为二,散发着阵阵烧焦味。「操!」扶光暗骂一声,她需要躲避扶华的异能就只能躲进树林,但树林又方便了卡尔赫斯杀自己。 他们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所以谢无尽和老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扶光回头环视四周确定他们没跟上来以后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卡尔赫斯恐怕不会亲手杀自己,所以他现在是在用术式逼自己从树林离开,回到路上面对扶华无疑是要在绝处谋生。 轰隆—— 扶光闻声抬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仗势。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就像即将冲破牢笼的勐兽。连大地都在动摇,蓝色的闪电刺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卡尔赫斯召唤了雷暴,每一道惊雷落下都会使得大地震颤,扶光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她来不及痛唿,身体本能地就要站起。 然而抬颌时,「雷曼」二字就这样闯入视线里,以至于扶光甚至都忘记了起身。这是一块光秃秃的坟墓,墓碑上只写了她的名字和年龄。可这块墓碑旁却有一束勿忘我,看新鲜程度应该是昨天才放着的。 扶光的情绪就像铅笔乱画的图案被一块橡皮擦干净似的,她压下眉梢,轻轻勾起唇角。 「找到你了,雷曼。放心,我不会让你被打扰的。」 原本用来保命的水元素复制晶核逐渐凝聚了元力,蔚蓝色的光晕染了整个乌云密布的苍穹。决堤似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水捲风将那辆车顶置空中。雷电没入水中很快就了无声息,扶华的水龙悽厉地尖叫着随后便彻底与扶光的术式合为一体。扶华召唤出水球避免在洪水中窒息,可卡尔赫斯却没办法倖免于难。 他惊恐地看向扶华,却只见她勾唇一笑,随即消失在水中。 「好久没用这招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当年的风范。」扶光踏在水上抬手,卡尔赫斯的四肢便被水柱刺穿。他甚至顾不上疼痛,窒息带来的濒死感让他本能地渴求生存。他被水柱带至扶光面前,湿发黏在额间,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扶光的睫羽上落满水珠,她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承受能力,只是一个术式,她的眼睛就变得模煳不清,几乎看不清卡尔赫斯的面庞。她一早就发现了自己右眼的不同,醒来以后她的右眼依然看不见东西,但比起最开始的血肉模煳,她还是喜欢现在的义眼。 虽然右眼无法再看见任何光景。 扶光大口地摄入氧气,手指也不停地打颤。「你就那么想杀我,卡尔赫斯。」 卡尔知道自己是被扶华给骗了,她就是想要自己死,为罗霄剷除威胁。但再见扶光时,恐惧却取代了曾经的朝思暮想。 自从失去右眼后,扶光的左眼就变得特别敏感。卡尔赫斯眼里的畏惧让她心生几分哀,的确,没有人希望她活过来。 根本没有。 他人对扶光的情感她都能很好的感知,卡尔赫斯之后对自己的不同也的确让她感到庆幸。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被他人所喜欢,而她感到庆幸,是可以利用他去做更多事情。但是之后的事情又一次打脸了扶光,人心易变,真心易碎。 半晌,卡尔赫斯牙齿打颤着说:「去c区你会死的,扶光。」 又是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腻了。扶光微微收紧手,卡尔赫斯便疼得喊出声。扶光神色淡漠,语气森然地说:「你刚刚用的是雷系的异能,我记得当初他们给你的是世界的晶核。既然你的晶核根本就没被夺取,为什么又要抢阿扬的晶核。我甚至,没来得及带他回家。」 -------------------- 扶华,一款养成系的聪明猫猫。 第73章 终会重逢 天边被漾上一层浅淡的金,连云也变得鲜艷。火烧云残留的霞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落下来的是残霞的纱织,蒙在水面,缥缈的就像做梦。 扶光能感受到卡尔赫斯心脏的跳动,因为恐惧而不断加快的心跳咚咚作响。她仍记得断掉的那只手,和阿扬近乎恳求的那句话。 我还不想死,能不能带我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以前扶光总觉得c区是无法逃离的牢笼,可当自己置身于a区后,才意识到人心比异种要更恐怖。风吹得扶光睫翼微微上扬,她暗色的眸氤氲着薄淡的杀意。「卡尔,你以前或许喜欢过我。你的喜欢建立于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想要征服我让我俯首称臣,所以催生了狂妄的喜欢。」 她将碎发拢至耳廓,继续说道:「你们总爱玩追忆这一套,自诩深情。但是,只有男人会觉得女人生来为情。你以前告诉过我很多道理,所以今天我也还你一个。」 水流顺着伤口进入血管后暴涨,将卡尔赫斯四肢的每一根血管都撑的肿胀快要爆裂。窒息的感觉又一次席捲全身,扶光语气不自觉地带上落寞:「雌鹰比雄鹰要更加强壮,她们强大,自由。我其实也厌倦了杀戮,尽管厌恶你,但是一点一点地抹杀过去,也很煎熬。既然你喜欢我的话,那就为我的理想做出一点贡献吧。」 人在面对死亡时会激发恐惧的本能,例如卡尔现在的歇斯底里:「你这个疯子!你就应该去死,就应该永远地躺在棺材里不要醒来!没有人会期盼你醒来,所有人都希望你去死。哈....真狼狈啊,扶光。醒来以后,身边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取代了你的所有,甚至是你引以为傲的异能。这都是你活该,我爱你.....可你却要杀了我.....噗——」 五脏六腑被水挤压以至于他呕出血来,周围的水逐渐褪去,仅留下贯穿卡尔赫斯的水柱。 扶光没有回应他的咒骂,轻声道:「水断溪绝。」 刺耳的尖叫声惊起树梢的乌鸦,落下一阵血雨。扶光扬起水罩,而在车里的谢无尽瞳孔震缩,卡尔赫斯可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他明明记得他是火系异能者,可为什么释放的全是雷,而且,这样轻易就被扶光杀死。 那样惨烈的死状深深地烙印在少年心里,谢无尽后知后觉地拉开车门,血腥味舔舐着鼻尖,他还没来得及走到路边就哗啦啦地吐了一地。 扶光取出卡尔的晶核,滚烫极了,将手掌烫出颗颗水泡。旁人吸收晶核的过程总需要很久,而她和扶华却是天赋异禀者,在吸纳晶核时,她也吸纳了卡尔赫斯的所有记忆。悲伤,悔恨,思念和恐惧怨毒。 记忆是沉重的枷锁,扶光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看过来的眼神让谢无尽想起山谷清晨薄淡的雾气。她好像很难过,谢无尽微张着唇,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忽而,扶光侧身看向树林深处。一个人影缓缓地走出来,柔软的土壤踩下去就会留下很深的鞋印。 所有人都变了,唯独她还停留在十八岁。 「谢温烬,好久不见。看到我诈尸,这么惊讶吗?」 薄淡的雾气凝结成眼里沉甸的泪,像石榴一样红的眼睛已经分不出是因为火元素还是因为久别重逢。 树上凝结的水珠落在谢温烬的腕骨,蜿蜒滚落。他将视线挪向谢无尽,幽然暗寂的目光让人心慌。一道水墙将谢无尽和扶光隔开,在这里会遇到谢温烬是完全出乎扶光意料的。她一定会杀了谢温烬,但不是现在。谢温烬要排在最后,在水元素还没有积攒到足够重启世界的力量前,谢温烬就不能死。 谢温烬的黑色外套似乎还是当初自己送给他的那件。 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不再是当初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可怜。十年的时间,让谢温烬那张妖孽的脸添了几分刺骨的冷。原本初见时澄澈的狗狗眼也随着长开以后变得狭长,褪去婴儿肥和青涩,眼里也只剩下猩红和对赫鲁人以外的生命的漠视与憎恨。渐呈修长的手臂和骨节分明的手,还有颀长的身躯。好像每一处变化都在告诉扶光,他早就不是那个躲在她背后嘤嘤哭的小可怜蛋了。 原生晶核远强于复制晶核的力量逐渐充盈全身,原本看不清的眼睛又渐渐地恢復清明。蓝色的义眼瞳色较浅,在落日下不再冰冷,反而多了一丝温度。 谢无尽躲在车里惊恐地看着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傢伙,他再小一点的时候,阿奶总会编故事吓唬他,如果他不好好睡觉,就会被谢温烬抓去做人体实验。 为什么扶光不害怕他呢?她看起来都没比自己大多少岁,身躯纤瘦如幽竹。萎缩的肌肉的确让扶光没办法再像从前肆无忌惮地将人抱摔出去,但也因此她变得灵敏许多。腹部的伤口在他的目光如炬下隐隐作痛,弃离被毁掉以后她连残骸都没寻回来,不过好在,这把唐刀比弓要更适合她。 是谁暴烈无声,反正不会是她就对了。谢温烬没有进攻的意思,他这些年来很少会使用火元素,即便有民众看见了,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卡尔赫斯关押起来,以巩固他的统治。她都快忘了谢温烬是火系异能者了,扶光的手撑在颈侧扭了扭脖子,只听见清脆的嘎嚓一声。 有了卡尔的晶核作为支撑,至少短期内扶光不必再担心异能的使用。谢温烬缄口不言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他不说话,她也继续保持着沉默。没有大打出手和怒骂诅咒,就好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在某一处遇到了彼此,为了确定是否是对方而长久的对视。 裙上的血早已凝结变得暗红,反倒给这份纯白增了热烈。 扶光不合时宜地想起雷曼最喜欢的那本书,男女主总在不断地错过彼此,爱存在着时差。所以之后在女主哥哥的挑拨下,两人决裂反目。可最后却要以女主的死才能唤醒男主,这个结局她并不喜欢,但是里面有一句话她很喜欢。尽管与此情此景毫无关联,不过她的思想本就跳跃,偶尔想点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无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那句话曾让她读到的一瞬间就积满泪水,爱太安静,恨太暴烈。 -------------------- 我要为我的短小谢罪,但我还是要厚脸皮发出来 第74章 扑朔迷离 讨伐谢温烬的路上一定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阻碍,将阻碍一一破除后才能让水系异能登峰造极,杀掉谢温烬时,也是重塑世界之日。扶光的每一步都算得很好,她甚至想过由自己去杀了应诀。可谢温烬这个时候本是不可能会出现在她面前的,a区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甚至不会有人再想起扶光是谁,但谢温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如果要开战,怎么会孤身前来。 一个想法萦绕在扶光心头久久不散,只有世界逃了出来,异种臣服于火元素的原因是什么扶光不知道,但世界那样狡诈阴毒的傢伙,保不准会搞出一些事情来为自己谋利。扶光的指节因为紧握刀柄而泛白,谢温烬一直都没有开口,他就像一尊雕像立在这儿,目光侵占着扶光的每一寸肌肤。 昔日的宿敌如今却站在这儿大眼瞪小眼,说出去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扶光的头髮总摇曳在眼前遮挡视线,她更难看清谢温烬的面庞了。「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不清你了。」 死过一次的人总有一种活人无法比拟的释然,可扶光又很矛盾的渴望生存。如果数到第三秒,谢温烬仍然没有动作的话,那她只能先发制人。 1 2 ...... 「你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我。」谢温烬薄唇翕动,「所以我才恨你。」 扶光闻言斜着唇角呵笑,眼里的嘲讽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快要喷发的怒火。她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恨我?谢温烬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恨我?是我把你从别人刀下救下来的,是我杀了那只异种带你逃跑,是我带着你去到a区,也是我让你不准跪下去捡飞行器。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在别人刀下了。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真讽刺啊,被自己救下的人杀死,还要承受着他的恨意。她扶光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就该让谢温烬死在c区才对。 扶光觉得自己的这番话就是在对牛弹琴,正欲继续时谢温烬的一滴泪却封住了她的口。 扶光的动作戛然而止,她见过谢温烬太多模样,因为自己戴上了他做的项鍊而高兴欢唿的模样,因为无法追赶上自己而落寞的神情,愤怒,哀伤或是得意与阴狠,比比皆是。 可她从未见他流露出这样绝望恨不能死的表情,就好像有十把剑插在了他的身上,疼痛却又无法抖落,只能在生死之间不断地挣扎。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句话脱口后的泣不成声就像无形的网笼住了扶光,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宛若一个把人惹哭了支支吾吾的孩子。 她还没哭呢,谢温烬怎么就哭上了。 谢温烬紧咬牙关地低下头,然而仅仅片刻就又恢復成以往淡漠的模样。他在失态的边缘游走片刻,接着眼里的杀意终于覆盖了所有的匪夷所思和荒诞。 他眼里投射出的冷光令她一惊,扶光反应迅速地掀起水墙,蓝色的火焰沿直线嵌进来,根本看不出与水有什么区别。 扶光被冲力震得心脏抽疼,她的痛觉本已经如水寡淡,可心脏却依旧会受到影响,哪怕它根本不跳动。 复制晶核到底是略逊三分,水墙被撕裂出一个缝隙,金鍊脱手而出缠住粗壮的树枝将她带过去,勉强地避开了形成包围状的火焰。一言不合就落泪,二话不说就开打。扶光气极反笑倒吊在树枝上,她的四根手指比成长方形对向谢温烬,从扶光的视角来看就像把他困在其中。 水声跌宕起伏,四面水墙贴合成长方形,体内的元力久违地翻涌,不再是孱弱似牙掉光的老翁。 滋滋—— 扶光一直都对雷系异能有兴趣,这下正好有体验的机会。四面水墙不断收缩,只要谢温烬碰到一滴水,强电都会顺着指尖攀附全身。 飞云掣电间土刺穿过扶光的肩膀,她才仄首就被一脚踹在腹部踢飞撞在树干上。纷纷扬扬落下的树叶就像一场绿色的雨,而通过叶隙扶光又一次看见了多年前所见的那双毫无生息的眼睛。本人受到攻击后术式自然也会有所不稳,逐渐蒸发的水很快又被熊熊烈火给覆盖,最后从内瓦解扶光的术式。 扶光右手捏住肩膀的那个土刺,感受不到痛觉自然也就无所顾忌。她将土刺拔出来甩在地上的顷刻土壤便凹陷下去,无数条金鍊飞速地缠住扶光的身躯形成一个球体,数十发土刺齐刷刷地向上扎去。如果用水球裹住自己的话反而会被土元素克制。 「餵....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啊。」万刃齿轮将土刺削断,可用了金元素的术式又会被火所克。眼下的两个人都克制自己的异能,扶光一记金蝉脱壳跑了出来。不出所料的是火球很快吞噬了一切,扶光被杂乱的藤蔓绊倒在地恰好地躲了过去。 「呕——」污血从鼻腔和嘴巴里一起涌出来,扶光的力气突然就被抽干了一半。就算拥有这么多晶核,只要面临了强敌,稍微使用一点异能都会消耗巨大的元力,而维持生命的元力一旦骤减就会造成现在的状况。 除非这个时候能找到一枚原生晶核,扶光被世界摆了一道,现在不止是要应付谢温烬了.... 扶光抹去血跌跌撞撞地朝树林深处跑去,「大小姐.....再救我一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发动异能时扶光的膝盖一软直直地栽倒在地,她痛唿一声转腕,被挖开的土壤渐显出棺材边角。金鍊将棺材盖拉开,在触及肌肤的剎那扶光不忍地咬住牙。但是她必须要这么做,剖开胸膛的触感顺着金鍊传达到掌心,扶光忍着噁心继续施力,在触及到晶核后终于止住了鼻血。 扶光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层层叠叠的树叶将光遮的严严实实。扶华剖开她胸膛时,也是这种感受吧。吸收晶核需要时间,在树林深处谢温烬没办法迅速找到她。扶光的手撑在地面尝试起身,她想要将雷曼的棺材合上,可如果继续使用异能很可能会被反噬。 然而站起来远比她想像的要艰难,身体就像被滚轮碾压了无数次。扶光这才意识到雷曼的晶核她没有办法吸收,身体排斥着这枚晶核,越是想要吸收身体承受的负荷就越严重。眼前的场景渐渐变得模煳,那种濒死的感觉又一次变得汹涌澎湃。 扶光的胸膛忽起忽落,连喘息都在颤抖。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胸口就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次唿吸都艰难无比。 天边的残霞渐渐消散,将暮未暮的大地呈现出一片暗紫。 叮铃铃—— 悦耳的风铃声刺激着大脑皮层,唤醒那些拼命压下的记忆。 被染成血色的大地生灵涂炭,扶光怀中紧抱的女人已经气如游丝。她的发色那样热烈,与漫天的火光融在一起。扶光身体战慄着,她能感觉到雷曼的温度正在被风一点一点地带走,所以扶光恨不得将雷曼揉入骨血里去温暖她渐凉的身躯。 每一个异能晶核都与精神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强大的精神力可以让晶核焕发生机,甚至短时间内就可以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术式。而衰微的精神力就会导致晶核的孱弱和失控,最后反噬自身。扶光之所以无法吸收雷曼的晶核,是因为精神力的衰微和潜意识的牴触。 一道黑雾钳住雷曼的身躯将她拖离扶光怀抱,她呲目欲裂地吼叫出声:「放开她!」顶着肩胛的剧痛扶光再一次拉开弓,血肉模煳的右眼因为滚烫的泪水更加折磨。一直压在心里不愿回想起的惨痛记忆就这样被人活生生地揭开,扶光连将弓拉至满月的力气都没有,在箭脱弓的剎那,火柱划破夜的孤寂贯穿扶光的身体将她钉死在树上。弓弦断裂,血珠从唇瓣落下,谢温烬猩红的眸从此变成了困住扶光的梦魇。 「你刚刚失手了?」谢温烬声线稳当,在这片森林里穿梭的两人并肩而行。应诀似乎比以前还要暴戾,但在谢温烬身边又缄口不言。他伸手拨开杂乱的树枝,说:「你算的准,知道扶光会来这里躲避,也知道她要利用雷曼的晶核续命。所以才能用幻境困住她。」 谢温烬垂下的睫翼在眼睑处投射一片阴翳,他的头髮留长了很多,已经能遮住眼睛。他正要甩出掌心跃动的火苗就被应诀制止了动作。「这里不止扶光一人,还有雷曼。」 谢温烬沉眸瞥他一眼攥拳将火苗熄灭,应诀语气森然,细听还有难以察觉的讽意:「你还真是好心,放了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人走,也不杀车里那两个人,等着他们去寻求支援。你刚刚哭鼻子的模样,我有十年没见了。」 谢温烬周边冷冽的气场让人战慄,他略有迟钝地迈步,旋即踩碎一根树枝。应诀的头髮已经长到了胸口,他随意地绑了一个丸子头用木簪子别住,锁骨上勿忘我的纹身格外吸睛。应诀似笑非笑地说:「今天你说要来a区,我还以为是要来杀罗霄。你说,人是多复杂的动物啊。亲手杀了扶光的你,却是最思念她的人。又想要再见一面,又想再置她于死地。你可真是疯癫,谢温烬。我都觉得扶光救了你是倒八辈子血霉。」 眨眼间谢温烬的手就掐住了应诀的脖子将他抵在树干上,应诀眼里芒刺尽显,漫不经心地举起双手说:「要打架?」 三秒后,谢温烬才收回了手。 应诀捂着自己的脖颈咳嗽了两声,头顶传来的响动让两人同时开展了防御。水龙将谢温烬的火焰吞噬,却在试图沖溃泥土时遇到了阻碍。 应诀挑起眉抬颌,「有时候我还真分不清她们两个,你是怎么分得清的,谢温烬?」 扶华利用飞行器迅速接近二人,与此同时,a区久违地迎来一次大规模的出征。 砰—— 枪口的热气被罗霄吹散,倒在血泊里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他还未合上张开的嘴,罗霄攒眉,双眸微冷道:「扰乱军心者,就地处决。」高大健壮的马匹蓄势待发,市民站在两侧却不敢鼓掌欢唿。罗霄黑金色的披风被风托举在空中,黑色的军装轻便透气,金色的圆扣排列在两边。胸前口袋的金鍊一直延伸到腰际的皮带,不死鸟的勋章闪烁着光。军靴和军裤让他显得更加高大,血蔓延至罗霄脚边,他回首望向教堂,眼里多了一丝坚毅。 他已经把扶华转交给卡尔赫斯让他带她去往拉普罗斯游龙山的神树,这是切茜娅唯一留下来的与穿越时空有关的线索。她离开以后,自己也能放下心来。 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 最喜欢的大混战终于要来啦!下章切切和大小姐要久违地出场啦。 第75章 神爱世人 「喂,醒醒。」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扶光的脸,喊了好几声没得到回应后忍无可忍地掐住扶光大腿内侧的肉。 「呃啊!」扶光如梦初醒地睁开眼,她懵怔地环顾四周,大腿内侧隐隐作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我在这儿。」 熟悉的女声一如既往的散漫,扶光蓦地看向声音来源处。白髮的女人倚靠着树干,她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翠绿的眼瞳比树叶还要纯粹。切茜娅的靴子抵着树干,吐出的白雾丝丝缕缕交缠。她嗓音暗哑,神情却轻松。 扶光本能地去摸右眼,不再是那突兀的义眼,所有的光景都落在她眼里。大到月亮湾一览无余,小到切茜娅的鱼尾纹,她都清晰地看见。 月亮湾在扶光小时候就受到了污染,但最开始的月亮湾还不算污浊。不过当时总有人说月亮湾风水不好,因为它像死人的眼睛,是克莱因蓝。但现在的目光所至处,是一片清澈的婴儿蓝。有海鸥陆陆续续地盘旋在头顶,乳白的浪花拍打着深沉的礁石。沙滩上有拿着铲子和水枪的孩童,五彩斑斓的遮阳伞下戴着墨镜的人们正惬意地喝着椰汁。 扶光呆滞地望着这一切,只听见切茜娅说:「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一切,是吗?」 熟悉的欢声笑语引得扶光侧目,五个少年人正手持着冰淇淋争论谁该去排长队买椰汁。一个理想的世界,没有异种,丧尸。没有abc区之分,没有岌岌可危的坤灵星生态,也没有根深蒂固的阶级对峙,和屠杀。 「包括我,也是你想看见的。」切茜娅眼里从未流露的温柔就像一双柔软的手,扶光仰首凝视那棵棕榈树,连高温都能感受到。切茜娅将燃尽的烟扔进垃圾桶,双手环臂朝扶光走来:「不去逛一逛?」 扶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切茜娅已经走上前。她小跑着跟上去,可和切茜娅总有一层屏障隔着,无法并肩而行。穿着草裙的女人们尽情欢舞,悬挂在苍穹之上的艷阳如一个巨大的蛋黄派,驱散心里的寒。 切茜娅的白髮就像是游龙山暮冬的雪,麻花辫自然地垂在肩膀上。她双手背在身后,笑音如春日莺啼:「这应该是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世界吧,阿光。」 「你所想要的世界,是一个没有那么残酷的纷争的世界,是一个珍视之人都幸福快乐的世界。正因为你游走在生死之间,才更能体会生命的脆弱与顽强。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弱者聚团护弱者。连我自己都没有那么高尚想要救赎所有人的品德和改变世界的能力,但是你选择了一条最艰难没有归途的独行之路,就算是再痛苦也要走完。」 切茜娅的身形渐渐变矮,声音也愈发稚嫩。婴儿肥的脸庞还有几颗痘痘,她的步伐越来越小,依然肯定着扶光:「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翠绿澄澈的眼瞳须臾后变得浑浊,原本挺直的背逐渐佝偻下去,耷拉下来的脸皮和沙哑的嗓音,都在转瞬之间。一个同样苍老的男人迎面走来,切茜娅低声地喊道:「哥哥,你来了。」 扶光来不及伸手,切茜娅似雪的白髮渐变成火红,捲髮似火浪。再回首时,切茜娅的面庞已经变为雷曼。 「怎么,你还看不上我的晶核吗?」似娇嗔的质问打得扶光一个措手不及,雷曼故意板着脸走到扶光跟前,指尖轻轻抵在她心口:「问你呢,为什么会排斥我的晶核?你要是排斥我的晶核,那我不就白让你剖了吗?」 明明知道眼前人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银光闪烁在她眼眶里,又像一壶烈酒,烧得眼睛生疼。 扶光黯然启唇:「如果不救我的话,你能活下去的。我犯的错误,本就该由我自己承担。应诀是不会杀掉你的,说不定....哈,大小姐你会是我们五个人里面唯一一个寿终正寝的人,如果你没有救我的话。」 啪—— 扶光被扇得偏过头去,原本呆滞晦涩的眼神突然就清澈了起来。她捂着红了的右脸,轻嘶一声:「不是....雷曼你真打啊?」 话毕又是一耳光甩过来,扶光始料未及又挨了一下,闷哼着踉跄几步才站稳。 「喂!雷曼你别太过分哈!」扶光没由来的心虚,她不敢去直视雷曼的眼睛。恍惚间,扶光瞧见雷曼又抬起手,赶忙屈肘挡住自己的脸连连后退:「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那双手只是扣住扶光的后颈将她带往自己,那是一个安慰的拥抱。雷曼身上的玫瑰香一如既往从未变过,她将下巴靠在扶光的肩膀上,温热的唿吸喷洒在她颈窝。「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所以我并没有什么怨言和后悔。相反,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太好了,阿光可以活下去了。没有人不害怕死,但我更害怕毫无意义的死去。世界要是没了太阳,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了。」 「寒冬会让无数人死去,若是燃起一把大火,又会让异种察觉。而人们也会为了争夺火源而大打出手,所以那么多年甚至都没有人敢生篝火。但是只有阿光一个人想要在寒冬的旷野燃一把大火,去杀死所有的异种,去承受人们的不理解与恨意。」 「你把我夸得太好了,造神是吧。」扶光哭着笑道,她吸了吸鼻子,昂首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已经厌倦了哭泣,可是心是无法控制的,泪水同理。 雷曼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扶光的后背,「难道不是吗?神爱世人。」 雷曼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虚无。雷曼的声音空灵又坚定:「是你自己说的,深陷在破碎过往的人,在c区是活不到明天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打破自己的牢笼,阿光。」 直上云霄的土墙上泥塑的神像正怒目圆瞪,扶华狼狈地寻找着躲藏的地方,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她就不该善心大发跑回来救扶光,现在好了,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也许是因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的缘故,扶华能够与扶光有感应,否则哪怕扶光曝尸荒野她都不知道。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s级异能者都会畏惧谢温烬了,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谢温烬目光冷冽,低声道:「必须杀了她,她应该是有了扶光的晶核。」 应诀只觉得荒诞,他嗤笑一声反问:「难道你还怕杀不了这么一个新兵蛋子?真正该杀的人现在就躺在这儿呢。」 应诀抬头指了指被土桎梏还陷在昏迷中的扶光,谢温烬额角青筋暴起,现在不是拌嘴怄气的时候,可谢温烬还是憋不下这口气:「一开始不下死手的人是你,应诀。」 应诀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两个人看似是同盟,可都是心照不宣。「我可做不到像你那样毫不留情地对在乎自己的人下死手,况且,我也杀不了她。她比我强得多。」 谢温烬冷笑道:「呵,你也知道。」 应诀控制着土逐渐升至半空中,这个高度足够让扶华看见。她既然是跑回来救扶光,那就肯定会出现。 见谢温烬神情倨傲,应诀忽然有点想念还在尼德霍格时那个时常躲在自己背后撵都撵不走的谢温烬。他语气幽幽的,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破:「得了吧谢温烬,你当初能杀掉扶光,第一是因为她本就受了伤,第二也是最令人不耻的,利用了她的爱杀了她。」 谢温烬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扶光闭上的双眼,他轻笑,带着些许自嘲:「你的第二点不成立,她不爱我。」 应诀不打算和谢温烬在扶光爱与不爱上面做争论,「但现在她那么恨你,只怕你想要杀她难如登天。」 「你太聒噪了,应诀。你以前的话可没有这么多,还这么让人厌烦。」 扶华身上的几处伤口癒合的程度不同,她靠在磐石上才放下去的心骤然间又悬起。土墙离地面有二十多米,摔下去连骨头可能都不剩。 「操你大爷的.....这两个烂人。」扶华顾不得还没完全癒合的伤口,她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跑得这么快过。扶华不得不争分夺秒,她虽然对扶光有厌恶和嫉妒,可她还没到巴不得对方死无全尸的地步。扶华生怕下一秒扶光就会摔下去,她不得不动用异能来缩短路程,而能量的波动很快就被谢温烬察觉。 他给应诀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扶光扔下去。 犹豫的神色转瞬即逝,为了赫鲁人.....应诀仍有不忍地半阖着眼睛,最后咬咬牙解除了术式将扶光甩出去。 紧接着一道身影同样扑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水球包裹住扶光没有温度的身躯,扶华的脸被风颳着疼痛难耐,耳边唿啸的风声亦是心里的恐惧。她将后背露给了敌人,几乎是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 蓝色的火焰兇勐地扑来,扶华只能咬紧牙关加固水球紧紧抱住扶光。 完蛋了!她就不该跑回来,就该让扶光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遇到点事儿就要抛弃队友,傻逼。」扶光的声音太小了,小到扶华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对上那双重新焕上光亮的眼睛,扶华不自觉地沉溺进去。扶光左手搂住扶华的腰,右手对准那道火焰。 「好好看着,这才是真正的水系异能。」 第76章 调虎离山 蔚蓝的光在云间纵横交错,眯起眼睛朦胧地去看,就像是罗尼花的形状。晶核会随着宿主的强大而强大,扶光的身体轻飘飘的,下坠的失重感就像被蒸发的水,雷曼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与她融合。 木火土金水,水元素在金的加持下如虎添翼。扶光的拇指按住中指,成千上万缕丝线蔓延开来,伴随着全新的术式抵抗着谢温烬的火焰。水光潋滟,扶光轻啧一声催促道:「你干什么呢,别光趴在我怀里不做事啊。」 扶华讨厌这样的命令口气,她不耐烦地咂舌:「我们现在是在下坠,如果我还要分力去辅佐你,我们两个都会摔成肉泥。」 扶光攒眉,「那就在摔死之前解决他。」 扶华:「你有几成把握。」 扶光不假思索地说:「三成。」 扶华咽下了唿之欲出的脏话,紧接着她将所有的能量都分到了水球上,与扶光背道而驰。 扶光恨不得现在就掐死扶华,水球不断地扩张,这股力量并不来源于两人。扶华惊诧地张着嘴往下看,一个头髮雪白的老妇正哆哆嗦嗦地为她们加固。扶光见状狠掐扶华的腰喊道:「别看了,快帮我!」 「疼啊啊啊!」 扶华正要抽出一部分力量辅佐扶光就被她强行按住手,水流很快包裹住了火焰,滚烫的蒸汽将掠过的飞鸟灼烧成灰烬,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扶光神色严肃,眼神晦涩不明。她双唇翕动,贴在扶华耳畔低语:「停手,他已经猜到我们想要做什么了,再继续下去只会释放出更多蒸汽。到时候这下面的整片树林都会被烧成炭,你把我推出去,然后去保护底下那两个人。」 话音刚落扶华的手就覆在扶光的背上,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她推出水球。这一下打得扶光措手不及,她在狂风下头髮凌乱地遮挡住视野,怒不可遏:「你早就想把我推出来了是吧!」 扶华不可置否,她尽可能地蜷缩身子,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在阿楠的术式扶持下,落到地面的顷刻水球炸开。扶华跌在泥上连骂一句都顾不得,她正要道谢,阿楠的拐杖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敲到扶华的头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嗷嗷嗷嗷——」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速速回去!」 扶光依旧保持着下坠的姿势,她没办法用水球来护住自己,一旦使用异能就会加快水分蒸发。右前臂烫伤的痕迹触目惊心,扶光大脑飞速运转着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耳畔突然有人声在低语,笑意盈盈:「你给我一点好处,我就来帮你。」 扶光嘴巴半张着挑眉,世界的双手不知何时就像水蛇一样缠绕在她脖颈。这一幕令扶光想起在玫瑰经里看见的插图,魔鬼亚当佯装成人的模样从背后环抱住莉莉丝,在她耳边诱哄她犯禁。扶光声音淬上一层冰霜,「你可真是会调时间啊,世界。还是说,你那天只是制造一个逃跑的假象,其实又寄生在我身体里了,是吗?」 世界像猫一样蹭着扶光的颈窝,语气里的甜腻令扶光隐隐作呕:「bingo——」 「回答正确,想要什么奖励?」 「只要让我安全着陆就行。」 这条偏僻的小路泥泞不堪,时不时还要拔刀砍断那些烦人的荆棘。走这条小路用不上飞艇和汽车,这是某次任务里罗霄偶然发现的最快通往c区的路。他的掌心能触碰到很薄的屏障,翻阅了无数资料后罗霄才知道那是二十二岁的切茜娅提议所建的小路,可至今没有人知道建设这条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这层薄薄的屏障却排斥着赫鲁人。 不过如今看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骑在马上的大多是年轻人,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正聊着喜欢的姑娘。这十年里卡尔赫斯不断地洗脑a区的年轻一代,告诉他们赫鲁人被赶去了c区,为了永绝后患才屡次发起争斗。而面对年轻一代也有所分级,贵族和商人阶级几乎坚信谢温烬只是个叛变失败的胆小鬼。只有那些穷得没有未来犹如蝼蚁一样的人们才知道谢温烬是多么的恐怖,他们大多都受过那场叛变之战的洗礼。以前的贵族被谢温烬和应诀赶尽杀绝,剩下一部分与卡尔赫斯政见不合的也在悄无声息中消散。 而新一代的贵族都是卡尔赫斯的亲信,受他册封。有些时候罗霄会觉得a区就像一本毫无逻辑章法的故事书,明明拥有着最先进的技术,大部分异能者都聚集于此。先进的教育和丰富的资源还有通天的机械大厦与曾经坚不可摧的能量墙却造就了腐朽的统治阶级和贵族阶级,罗霄也切实地明白了他从小到大吃的珍馐全是穷人的肉,喝的佳酿全是赫鲁人的血这件事。 他以前发誓绝不会成为信口胡诌虚伪的政客,可却又为了那些成为飞艇燃料的人踏入政场。而现在,他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走出a区,去往那个扶光和谢温烬从小生长的地方。 「罗霄,你的爱和你,都廉价至极。」扶光的话迴荡在耳畔,她失望透顶的神情仍歷歷在目。 昏暗的树林偶然落下一缕阳光,将叶片的影切割的细细碎碎。那束光顺着叶隙滑下来,划过罗霄的左眼,再到手臂。他轻抚着那匹白马,怜惜地替它捋毛。罗霄仄目,瞥见开在一旁的雏菊。哪怕是再恶劣的环境,也能瞧见这种花在生长。 罗霄的指腹轻轻摩梭着剑鞘,他们会迎来所有人都欢歌笑语的一天吗?尽管当初再怎么讨厌谢温烬,罗霄都还是有过一个愿望。 他希望他们五个人都好好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已经是天方夜谭,在雷曼死去的那一刻,就落了空。 罗霄吐出一口气,喉咙干痒极了。他探腕摸向口袋,里面那盒烟是扶光最爱抽的一款。 曾经在山谷下所见的月光,他想应该会有许久才能再见一次。只是没想到,那夜皎洁的月光溺毙在厚重的乌云里,再也不见。 罗霄的目光重新聚焦,他眺望着远方的迷雾重重,施令道:「加快前进的速度。」 扶光的心无缘无故地抽痛了一下,她闷哼一声攥拳抵在心口前。 怎么回事.....为什么心脏那么疼?不会我又需要去找晶核了吧..... 扶光心想着,可体内的元力很充沛,并没有丝毫衰弱的样子。伴随着心痛而来的,还有巨大的悲伤。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扑下来,将化为鱼的她拢入其中,挣扎不得。 一边挨敲一边拉着阿楠往车上跑的扶华眼睛酸涩得不行,关上车门后泪水砸落在方向盘上。扶华一怔,用指腹揩去泪珠:「我这是.....怎么了?」 「阿光姐?太好了!你安全回来了。」谢无尽两眼放光,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狗般兴奋。扶华"嘶"一声发动了车子,「我不是扶光,谁是她啊。我叫扶华,别认错了。」 「欸欸欸?」谢无尽云里雾里的端详着眼前几乎和扶光如出一辙的人,很快恍然大悟道:「你们是双胞胎!阿光姐姐的头髮要更短一些。等等!阿光姐呢?」 扶华没工夫回答谢无尽噼里啪啦的问题,她看得出来谢温烬对扶光的异样情感,所以一时半会她猜扶光也死不了。但是她不同,他们的指向性很强,完完全全就是在针对她。留在这里并不能帮到扶光太多,更何况她自顾无暇。 汽车发动的瞬间异种探测手錶响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强烈如心跳声。一个近五米高的扭曲人形的怪物正歪着头盯着扶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异种,强烈的腐臭味和直击心灵的恐惧如龙捲风袭来。在自己的世界里,扶华连丧尸片都不敢看,而现在一个远比丧尸恐怖的怪物就这么杵在这里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啊啊啊啊啊啊——」谢无尽蜷缩在座椅上惊恐地大叫着,扶华勐打方向盘将油门踩死避开了那只硕大的手。阿楠重心不稳朝右倒去,又因为扶华的急转弯倒回原处。 生理的恐惧让扶华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但是一旦这个时候放开了手,绝对会被砸的稀巴烂。 而且,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从心头蔓延。 如果说罗霄是要出其不意的进攻,那会不会谢温烬也是。两方都没有人守在堡垒处,可谢温烬已经深入腹地,而罗霄那边很可能都还没到c区的郊外。 「噶哈哈哈哈哈......」尖利刺耳的叫声从头顶传来,这辆车的透明天窗给予了扶华头顶的视野。这一看她的心险些吓停,天空那黑压压一片的不是乌云,而是变异了的飞行异种,正不断地往下压。 而前方不远处也有了齐刷刷的异种和丧尸不徐不疾地前行,透过后视镜,扶华咬牙调换位置朝森林去,只短短几秒火炮便将车刚刚待着的地方轰的凹陷下去。 「罗霄!快回来!这是调虎离山,a区有内鬼!」 扶华通过星链将这段话传达过去,俄而,一颗火炮弹就来到眼前。 掀起的漩涡将炮弹吞噬,扶华惊愕地仰首,只见扶光趴在车前喘着粗气,她的衣服被刮烂,肩膀也被剜下一大块肉。 触目惊心。 第77章 乌托邦(1) 「扶光!」扶华眼中的担忧被杂糅进紧蹙的眉头,她脸霎时变得苍白,不自觉地朝扶光伸出手。 扶光的伤口癒合的速度却致命的慢了下来,「快躲开!」她恨不得自己能发动车子,巨手砸过来时扶华大脑瞬时宕机,扶光肱臂用异能阻挡。鳞片似的水能量就像碎片一块块拼凑在一起,那只手砸下来后冲力压迫着扶光的每一根神经。「开车啊!别愣着!」 扶华如梦初醒重新启动车子,在小型能量墙碎裂的瞬间扶华一个甩尾漂移。扶光险些因为惯性被甩出去,紧紧用丝线缠住车前身。 手砸空后那只异种恼羞成怒地捶着地,扶光惊魂未定,头顶的光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抬颌,眼前的一幕早已超出人类的认知范围,未知的恐惧就像水蛇肆意游动在思潮中。 天边裂开一道缝隙,不断溢出的黑暗逶迤开来。它们形成天罗地网,甚至将远处的a区都包含其中。低等异种兴奋的嚎叫声充斥在耳边,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永昼,每个人都困身于这场饕餮盛宴。 扶光瞳孔涣散,精神系异能对于她而言的影响远大过普通人。脑袋里面就像住进了一个爱捣乱的刺猬,扶光快要将后槽牙都咬碎,右手捂住后脑勺,痛苦地趴在车上。 「你们强的有点变态了吧.....这让我怎么打啊.....」扶光的声音埋没在无尽的黑暗里,这和西邻那只a级异种的招数如出一辙,但是不同的是,这是包括谢温烬在内的所有拥有精神系异能的人和异种,一起编织出的天罗地网。 扶光:「你大爷的.....我就不该出生。」 扶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过来:「早知道我就早点回去了,什么男人什么使命责任,大爷的.....」 扶光置身在一片黑暗中,不过这十年来都是如此,她早已习惯。「你还知道啊,如果不是因为你偷了我的晶核,我也不用这么狼狈。」 扶华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等到扶光睁眼时,强光似刀般刺眼。她轻啧一声用手去挡,透过缝隙,排排列列的座位人满为患。她一惊将手拿下,脚踩着的雪地还有人未腐烂的尸骸。几乎上万排的座位一眼望不到尽头,头顶悬挂着无数用绷带裹住的尸体。 这就是斗兽场,一个在幻境里的斗兽场。广阔无边的同时还有无数道未知的门,斗兽场内的所有设施都是白色,就像身处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雪原。 台上的人们全都惊恐万分,他们六神无主只能将目光投向台下的扶光。这不是几千人几万人的注视,是将近上百万的人的目光汇聚成的洪流,一不小心就可以将她淹没窒息。 强光又一次在头顶堆积,最后泄洪似的塌下来。扶光哪怕是紧闭双眼都觉得刺痛,一道声音凭空出现:「扶光,一生杀人无数,上到九十岁的老翁,下到九岁孩童。罪孽深重,心机深沉。还请各位选出她的死法,每个人都有陈罪状,请在上面写下具体的死法。若让这样杀人如麻的恶魔逍遥于世,死去的就会是你们。只要有一人不动笔,他周身的百人都会被丢进异种窝,还请各位慎重思虑。罪人的死法越惨烈,你们就能活得越久。」 接着,凭空出现的长矛将右侧座位上的十个人刺穿,血溅四方,惊叫连连。人声鼎沸,有人甚至吓得精神失常。其余人颤抖地拿起笔惨白着脸在陈罪状上涂涂写写,扶华身子战慄着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落笔。她的身体被禁锢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她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看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络腮鬍都气得扬了起来。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在各种应激反应下将自己的头髮都揪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写!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男子的话就像导火索,扶华周身的所有人都炸了起来。他们可以来去自如地穿梭,可扶华是被完完全全地黏在了座位上。 「写!」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扶光厉声催促道:「快写,这只是幻境,除非会有实质的东西与我交手,不然我是不会死的!」 泪水在扶华眼眶里打着转,她从前在电视里看见主角们一念之间定人生死只会觉得酷炫,甚至会幻想自己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模样。可如今真到了这一刻,无论下不下笔,罪孽都已经埋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力竭而死。」她只写下这四个字。 「根据人数统计,被异种撕扯啃食票数最多。处决,立即执行。」 那些缓缓敞开的门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约有上百只异种蜂拥而出。 汗珠流进扶光的眼眶,滚烫的刺痛了双目。她立马伸手去抹眼睛,视线重新恢復清明的下一秒头顶的异种便发出瘆人的咯咯笑。扶光跃起躲避时,另一只赶在最前的异种的触手又对准她的心脏刺去。 扶光反身抓住那条触手借力向更高处翻去,万刃齿轮从天而降将那两只异种一分为二。扶光踩在齿轮光滑处一蹬,她粗略地观察了一番,这些异种大多数都是中低阶的。不需要利用异能就可以杀死,丝线是耗能最低的术式..... 「万箭穿心为票数第二,同时执行。」 这句话打断了扶光的思绪,「什么!」话音一落倾盆的箭雨便洒了下来,扶光咬牙用丝线刺入那只异种的身体,躲进那具被撕裂的恶臭尸体里。有这只异种硕大的身躯挡着,她也不需要用太多的异能来制造一个坚不可摧的水球,只需要几块能量墙碎片拼凑在一起。 然而此时,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五次内罪人没有死去,命运之轮便会旋转,轮到各位。」 众人再一次陷入恐慌中,纷纷开始填写更加暴虐的死法。观众席与台场并不相通,所以人们在恐惧下不择手段地为自己谋生,哪怕台场时刻会惨死的人曾无数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扶光!!!」扶华声嘶力竭的吶喊带着一丝哭腔,明明之前还是针锋相对恨不得杀掉彼此的对手,可现在的泪如雨下却比厌恶更真切。 人们有的神情麻木,有的神色癫狂叫嚣着。但在这百万人当中,也有人埋着头不见神情。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陈罪状上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她识字不多,甚至四个字里写错了两个。 寿终正寝。 就在扶华要发动异能时,蓝色的丝线飞来缠住栅栏,水球抵挡着落下的利箭。在众人的惊唿声中,扶光翻过栅栏。叫嚣的最凶的男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噼来的是什么东西就已经人头落地,热血喷了扶光一脸。她「呃」地一声转过头,粘稠的血顺着脸庞滑落。 扶光的胸口起起伏伏,她粗喘着身体都差点没站稳。人们呆愣了一瞬,更大的尖叫声爆发。他们惊慌失措地抱头逃窜,也有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只要杀了她我们就可以活,我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怕杀不了一个女的吗?」 突然出现的砍刀锋利的让人胆战心惊,扶光被抓烂的衣服几乎无法蔽体,她转身将扶华身上的外套拽下来披在身上。眉目间的凌厉就像杀神般让人望而止步,她甩去刀上的血,声音沙哑的更符合人们心中恶鬼的形象:「来啊,一起上还是单独都没关系,因为你们的下场都会和他一样!」说到最后一句时扶光声音骤然拔高,尖锐的像猫抓玻璃。 她提起那颗人头示人,男人还没有阖眼,就这样死死地看着他们。 「呜哇——」一声清脆的啼哭将扶光眼底的嗜血驱散干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嚎啕大哭。扶光下意识地收了手将那颗人头扔下,这一刻的怔然换来的是朝她砍来的刀。 扶光眉心一跳有些狼狈地往后躲,为首的男人又吼道:「抓住她!」 不出所料,扶华身边的人都纷纷站起,其中还有年幼的孩子。扶光本可直接挥刀将他们斩杀,可身后的五个孩子却让她怎么也无法将刀提起来。 水光潋滟间,那五个孩子被束缚在了半空。扶华虽然没法动弹,但还是能够使用异能。这给予了扶光喘息的机会,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她不会再为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些人都贪生怕死,更不值得她捨命相救。 唐刀出手捅穿最前面的男人喉咙,扶光一脚踹在另一个人的腹部随即将刀拔出復又捅入倒地的人的心脏。 一个人和几百万人作对绝对会死的惨烈,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杀她。几百个人要杀她,她尚能应付。几千个几万个,只要场地够大,她也能勉强保全自身。 「三分钟的倒计时开始,三分钟后若罪人依旧停在审判台上,则视为同流合污。所有人被判处自己所写下的死刑。」 谢温烬的声音冰冷又空洞,让扶光想起曾经捡到的一个破旧的八音盒。 扶光紧紧握住刀柄,所有人在听见这一宣告后,哪怕是年老的妇人都从座位上站起。 扶光眼见这一幕,强烈的委屈和愤怒同时涌上心头。 但一道女声却在这喧譁中格外的突兀:「为什么我们所有人要去围剿这一个人,而不是想办法逃出这里!你们都疯了吗!这是本末倒置!」 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愤怒的人声里,扶华扬起水墙将人群隔绝开来。那几个孩子却也不再奋力地挣扎,他们恸哭着乞求道:「对不起大姐姐....可是我们不想死.....」 谢无尽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不清楚,可也在试图唤醒人群。 就在这时,水雾瀰漫开来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扶华唯有双手可以动,她一把夺过扶光手里的刀。奇怪的是,在抢过那把刀时,扶华的身体终于能够行动。 水雾散去时,扶光变成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人。扶华握着刀,回头沖扶光一笑:「喂,扶光。敢不敢赌一下,我们都能活下来。」不等扶光回答,她的左手便搭在栅栏上一跃翻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在下坠时扶光的口被封缄,所有的吶喊都被堵住。 落地时扶华看着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异种,可她却没有了初见时的畏惧。她将那把唐刀横在自己脖颈间,「我老早就期待有一天能这样做了。」 刀割破皮肤继续深入,扶华不得不旋身来加力。飞溅的鲜血就像绚丽的礼花绽放在斗兽场,那一抹红从此留在了扶光失焦的眼里。 扶华嘴角带着嗤之以鼻的笑,留下最后一句话。 「别以为自己可怜就可以随意夺去他人的生命,混蛋。」 树梢的乌鸦无缘故地惊起,罗霄闻声回过头。乌鸦振翅掠过天际,白昼的焰火逐渐消散,弥留着浅淡的粉霞。扶华似乎拨动了他的星链,但这里的信号实在是太差,罗霄攥着缰绳,心里隐隐不安。 经过那处寺庙的断壁残垣就布入了c区的地界,罗霄没再回望身后的路,只一心向前继续行驶。 -------------------- 可以猜猜为什么罗霄带领的部队没有受到幻境影响 以及,扶华小宝贝和阿光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高光时刻! 第78章 乌托邦(2) 扶光的四肢绵软似毛绒玩具般,她眼睁睁地看着扶华挥刀自刎,可却只能作壁上观。这是幻境,只要不是实质的物品就无法让扶华殒命。扶光双手紧握成拳压在腿上,可那把刀不是虚拟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扶光唿吸愈发紧迫,台上的人们声音嘈杂不断地搅扰着扶光的思绪。幻境里的斗兽场却比现实还要更加残酷血腥,大约过去三分钟后,身着黑袍戴着山羊面具的人辗转踱向台场中央。他轻轻撩开有些麻烦的长袍,探指停在扶华的鼻根出。 的确没有任何的唿吸。 鲜血溅满扶华的下颚,看起来就像狼吞虎咽地吃着火龙果的孩子。男人手持黑色的经书,若从背影来看,一定会以为他是某个教堂里虔诚的牧师。 扶光的心跳像永昼一样缓慢,她屈指紧攥着裤边,冷汗浸湿了后背。并非是对强敌的胆怯,而是她感觉不到扶华的存在了。她的气息被埋进了坚硬的冻土里,无法挖掘。 「开什么玩笑.....」扶光上齿咬住唇肉,「我的刀该怎么拿回来。」 她不想再去思考那些消磨信心的事情,与其相信扶华真的为自己而死,不如相信她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 「现在开始下一场游戏。所有人都会参与进这场抽籤,签数对应的四个人根据所抽的数字进行排列。例如四个人都抽到了一,则为第一列出场。而下一列人则需通过抽籤决定上列人生死。抽到生,则四人展开角斗,将有两个人得生。抽到死,则需再为他们进行抽籤,让他们像一个光荣的战士那样与异种战斗死去。依次效仿,不过也可以通过竞争等手段换取靠后排名。越靠后,能获得的资源越多。亦或者,弱肉强食.....每杀掉一个人,即可获得一条命。如果在抽籤中得到了死签,可以以他人之命来抵。」 「就像你们曾经对待赫鲁人那样,将他们赶到荒郊野岭,不定时地发放武器和物资。亦或是逼迫他们父子相残,手足相食。」 「第二轮游戏,正式开始。」 扶光从他的话里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不久,又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接下来你们会看见一段录像,或许这能帮助你们更好地理解游戏。」 半空中的影像闪烁了几下才渐渐的清明,被揪住头髮的男孩满脸泪痕。人的情绪本是抽像无法具体的东西,可是他的哭吼却让绝望具象化。他双手颤抖着几次没拿稳刀,另一个身材佝偻白髮苍苍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们靠捕鱼为生,某一天那个男孩哭闹着缠着父亲想要跟他一起捕鱼,尽管在当时的月亮湾,鱼种已经堪比父亲的头髮稀少。 男人就像一棵饱经沧桑的松树,但面对天真无邪的孩子还是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今天是个好天气,带你去那里玩一玩也行。你可以捡一些贝壳做成项鍊送给你母亲,她很喜欢这些小玩意。」 连续几日的狂风骤雨终于带来了一场艷阳,男孩赤足踩在沙被上,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潮湿的鱼腥味。他每走三步就要用脚尖扫开沙堆,试图去找一个完美的贝壳送给他温柔的母亲。父亲拿着鱼叉,渔夫的警惕性很高,否则难以应对捕鱼时遇到的想要掠食的鲨鱼。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即便是再快的反应,也没办法阻止子弹穿过肩膀。 穿金带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鄙夷地看着他们,他拽过旁边的士兵低语几句,随后点燃一根昂贵的雪茄。 「如果你不肯动手,我就杀掉你的儿子,把他扔进海里做鱼的午餐。」士兵一拳打在父亲的肚子上,随即转头拽住男孩的头髮:「动手,你这个低贱的猪崽子。」 最后父亲自己撞上了孩子的刀尖,可年仅九岁的男孩也被带回了实验室,他被迫和一只濒死的低级水系异种融合。最后赤身裸体的歪着头,嘴角咧到耳根,他常年吃了上顿没下顿,总是在重复着一句话。 「吃东西啦。」 而他的母亲,在a区为了节省能量消耗关掉c区能量墙的那天,惨死于异种手下。 直到最后,这个变成异种的孩子,死在了一个十四岁女孩的刀下。 扶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浑身血液倒流,紧抿的唇形似一条线。 她所使用的水系异能,也许都是那个不甘男孩的泪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就像是莫比乌斯环,造下的罪孽又会回到下一代身上。每一次的报復都是无限的循环,风水轮流转。 观众台蓦地安静下来,所以那些啜泣声愈发清晰。可那少部分的唏嘘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大部分人都虎视眈眈,心怀鬼胎。 想要终结,就只能彻底地毁掉莫比乌斯环。而毁灭者需要承担的不止是所有人的恨意和恐惧,还有註定不得好死下地狱的结果。 「看来大家都已经了解游戏规则了,那么,游戏开始。」 铃声响起后扶光翻出栅栏,丝线勐然射出缠住黑袍男人的脖颈,她屈臂一扯,头颅便滚落在地。 扶光蹲下稳住重心后立马捡起刀,人群的暴动很快发生在每一处。 谢无尽和阿楠生死未卜,但阿楠虽然是普通的治癒系异能者,但有水球的保护下,至少能扛得住普通人的刀剑。 台下的异种四处徘徊,所以人们不敢轻易地跳下去。而在台上,致死率最高的不是刀剑,而是踩踏。 一颗水球从人群中挤出落在地上连弹了好几下,扶光看见熟悉的面孔以后松了一口气。台下的异种很多,但至少要比留在观众台上安全。可阿楠年事已高,扶光耸眉低眸,丝线穿进水球中将其悬挂在栅栏上远离地面。 「阿光姐!你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异种的!」谢无尽焦急地拍打着水球试图劝说扶光将他们放下来。 扶光腹背受敌但仍挂着笑安慰他:「别乌鸦嘴,用中低阶的异种搞围堵战术对我不起作用。」 扶光将刀横在面前来观身后异种离自己的距离,她早就发现这些异种虽然庞大但是行动速度极其缓慢。这么大一个斗兽场,它们要迅速靠近自己根本不可能。 面前的异种大约有二十只,中阶的更少,大多都是c级以下。 扶光按捺住心里的焦躁不安,自言自语道:「谢温烬,你到底想做什么.....」 算了..... 「水断溪绝。」 在金元素的加持下水的能量更加庞大,旋转向前不断交错的水柱形成海啸,异种身处的雪地剧烈地颤动着,有雪的情况下,只会让她的异能更加强大。雪中的水分促使尖刺一样的水流破土而出贯穿那些异种的身体,接着暴虐地扯断它们的四肢,让喷涌的血与水融合。扶光挥手将海啸倒灌向后,血红的水就像跃动的火焰。斗兽场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原本是为了让异种更好地残杀人类,但现在反而变成了扶光的乐园。汹涌澎湃的潮水朝后方的异种袭去,碾过雪地翻起千层浪。 扶光的刀抵着雪地,杀死的异种和人又会不断地增强水元素。至少现在,扶光不必再担心元力不足的问题。 台上厮杀不断的人们全都停下了动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穷凶极恶的人都吓白了脸。 异种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台上的一个男人踉跄了几下。 他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水疯子,是十年前那个水疯子!」 银白的月亮高悬在苍穹之上,而在不远处,艷阳高照。日月同辉的景象震慑了众人,右方的太阳洒下鎏金似的光。波涌的水面上倒映着流光,而左方月华如水,就像是星子遗留的乳白薄纱,笼罩着观众席。 扶光似是感觉到什么缓缓地抬颌,谢温烬神色淡漠地落首。两人的目光相撞,无数的情绪排斥又交融。 她想,或许毁掉莫比乌斯环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 其实还有很多话才完结.... 阿光实力碾压,谢某人你汗流浃背了吧。 扶华之后会是阿光的最强辅助。 罗霄霄的心碎时刻又快要来了。 罗霄:你现在满意了吧!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第79章 乌托邦(3) 灿烂的阳光被杂糅进苍白忧郁的月色中,就像一勺蜂蜜掺进牛奶里。长久的对视下两个人都没有动手,这一幕迟到了十年。一个在谢温烬看来,真正平等的对视。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都被人们憎恨,畏惧。用着相同的目光望向彼此,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 唯有在幻境里才能实现的日月同辉,其实也曾出现在现实。 赫鲁人有一个特殊的节日叫做同辉节,坤灵星的生态日渐严峻,甚至会出现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的情况。若是放在寻常的星球上,恐怕会掀起一场浩劫。可在坤灵星,这便成了一个传统的节日。因为坤灵星已经没有了除异种以外的劫难。生态的严峻反而促成了这样的美景,在每年的十二月十五日都会出现日月同辉的景象。对于赫鲁人以外的人种而言,他们时刻提防警惕,唯有赫鲁人会欣喜地在家里挂上罗尼花祈求平安顺遂。 扶光懒散地眯着眼睛,素掌覆在谢温烬肩头轻轻捏了捏:「喂,大早上喊我出来到底是干什么?还不让我带雷曼来。为了让她放我走,我可是要给她做一个月的饭。」 谢温烬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甚至能看见那些浅淡的斑点和细小的绒毛。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还带着将醒未醒的睡意,显然起得这么早也让他有些不适应。谢温烬一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后才慢吞吞地吐字:「过几天是你的十七岁生日,也是我十五岁生日。但是我们没办法一起过.....」说罢还故意挤眉弄眼地扮着可怜。 扶光颔首,目光飞快地掠过周遭的商摊。「嗯,然后呢?」 谢温烬哼哼唧唧地踢着脚下的石头,他双手背在身后交叉,俊美的面孔流露着一丝失落。「可我想跟你一起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扶光敛眉缄默了须臾,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别往枪口上撞了.....上个月坤灵节的暴动让对立更深了。你光是待在尼德霍格都如履薄冰,要是这个时候偷偷熘出来被巡逻警抓到的话....」扶光停顿片刻,看向谢温烬一字一顿道:「你可能真的会死。」 闻言谢温烬眼底掠过一抹戾色,但在扶光看向他时又迅速收敛起来。他肱臂双手枕在后脑勺,故作无所谓地呛她:「既然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你干嘛还要跑出来陪我?不怕被巡逻警发现,把你当作赫鲁人吗?」 扶光很快反驳道:「他们打不过我,而且我有身份证明牌。」 为了更好的将赫鲁人和其他人种隔开,除了赫鲁人以外的所有人种都有一个证明自己的身份牌。而赫鲁人没有,这项政策的目的并不止是区别对待,还是为了提醒他们,赫鲁人不是人,不配拥有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话一脱口扶光就后悔不已,这句话说的就像是她在嘲讽他一样,虽然的确。但是她只是单纯地嘲讽谢温烬的问题蠢,可这句话听起来却像是在阴阳怪气赫鲁人没有身份牌一样。 扶光面露歉色支支吾吾道:「抱....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们并肩拐进小巷,白桦树投洒下的凉荫将光斑嵌入其中片片掠过扶光的颈侧,最后映在谢温烬的脸庞。狭仄的小巷迫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扶光走在前面想要用余光去瞥谢温烬却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这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闻言扶光松了一口气,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格外注重和谢温烬的说话方式。扶光低头避开出墙的枝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谢温烬叫她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遂翕唇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谢温烬没有吱声,小巷的尽头显现出光亮,不再如中间甬道那么昏暗。 叮铃铃—— 「往下走。」谢温烬的声音传来。 扶光惊愕地回头看他,换谁能想到巷子的尽头不是死路而是向下走的台阶。 扶光小心翼翼地踩着石阶向下,左右的扶手上还有雨珠。她的眼里布满了苍苍翠麓间,漫山遍野的罗尼花。往远处的小山坡望去,绿与蓝结合在一起,悬挂在树梢的风铃悦耳清脆,就像水珠落在银盘上。台阶上的青苔还有些湿滑,如果不小心走的话,说不定会磕掉一颗门牙。五彩斑斓的缎带绑在搭起的花柱上,随着风飘扬。瓦蓝的一尘不染的天空时不时会有鸟群飞过,石阶旁的山泉清澈无比,流淌在山涧。 这是只有赫鲁人才能拥有的一种异能,空间的转换。 扶光眉目间的惊喜之色漾到了唇角,笑靥如花。身后的谢温烬突然清了清嗓,扶光转过身本想向谢温烬赞嘆这里的风景,在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时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精緻的水晶球,水晶球里的蔚蓝的流沙看起来就像漾漾的海水。里面的五个小人虽然雕刻的并不精緻,但至少能分辨的出来谁是谁。罗尼花可以做成干花,用绿色丝带绑住罗尼花围住水晶球下的底座。 谢温烬双手捧着那颗水晶球,熠熠生辉的眼睛倒映着髮丝飞扬的扶光。风携来翠绿的树叶,将点点光斑送入她眼眶。他惊艷寰宇的眉眼染上温柔,带着少年人的稚气和羞涩。 那一幕仍令扶光记忆犹新,仿佛他捧着的不是一颗水晶球,而是一颗滚烫的心。 「因为不能一起过生日,只好提前把它给你了。」 扶光对这个小玩意爱不释手,一路上都细细地把玩着,悦耳的鸟啼驱散了心中的阴霾。扶光一边端详着水晶球里五个人的表情一边问:「真的是你自己做的吗?」 以为扶光嫌弃的谢温烬撇撇嘴嘟囔道:「当然了,虽然手艺不精,但是....但是.....」 见他一副急得要哭了的样子扶光忍俊不禁,她的长相锋利而有攻击性,可这样的人笑起来却温柔的不行。 谢温烬一时看得入了神,直到一个祭司打扮的女人拽了拽他的衣袖:「今年的太阳神和月神右你们扮演。」 扶光:??? 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温烬似乎已经习惯了祭司的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用赫鲁话交谈着,语速快的扶光只能听懂几句话。 似乎今天是他们的节日,需要同日生的两个人来扮演太阳神和月神。 她是怎么知道他们生日同一天的?女人原本是对着谢温烬,她忽而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扶光,目光从上至下。半晌,女人微微摇头收回目光,说道:「如果我不知道你们的生日,那我这个祭司就白当了。」 被猜出心中所想时扶光有些窘迫地干咳两声,等回过神时已经被一群人簇拥着拉到一间白房子里。这座小平房的所有装饰都是白色,扶光有些拘谨地坐在花木椅子上。她虽然不是一句赫鲁话都听不懂,但孩子们叽叽喳喳就像小鸟一样围在身边,语速快的她只能听见几个词语的末尾。 她们分工明确,两个小孩给她整理髮型,另外两个为她穿戴繁重的衣饰。剩下一个女孩打开手中的圆盒,将鎏金的粉末和花钿往她脸上涂抹贴上。 「我以为你会去找一个同样是赫鲁人的女孩,例如沈慧。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只有善良的赫鲁女孩才能有资格来作为太阳神的化身。」大祭司的语气中不乏有指责,谢温烬一只手平放在椅把上,右手盘着两块核桃,他垂着眼皮看起来昏昏欲睡,可眼底没有丝毫睏倦。纤长浓密的翘睫投下淡淡的阴翳,与眼下的乌青相叠。他缱绻的眼睛在半眯着的时候显得更加勾人,薄唇一张一合:「今晚我们的目的又不是唱唱歌跳跳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教皇自己掌权吗?今晚你就要美梦成真了,提前祝贺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谢温烬的语调微扬,似乎真的是在祝福一样。「不过德文,我的同伴要毫髮无损地离开这里。」核桃摩擦碰撞,谢温烬侧首睨她,慢慢地勾起唇角。 -------------------- 接下来几章都是回忆篇,大概是除了大结局以外,谢某人和阿光最后的感情线。 第80章 乌托邦(4) 德文的眼珠在谢温烬看来就像是一颗积满灰尘的玻璃珠,浑浊的几乎看不见一丝光亮。她头顶戴着的冠冕上插着五根柔鸟羽毛,实际上德文并不相信谢温烬这么一个十五岁的黄毛小子能掀起什么大风浪。不过是看在他有异能还混入那帮该死的上等人的学校里,才允许他加入同辉教。 说来也奇怪,这小子全身上下只有那张脸算出挑,可竟然能认识那么多a区的贵族。还有罗普恩德.....德文愤恨地攥紧手里的玛瑙链子,如果她是个男人,那么教皇的位置根本轮不到拉扎菲那么个门外汉来当。 「等到正午两点日月同辉的时候,你就让他们陷入幻境。要是直接发生冲突并不能让大家信服我,现在的坤灵星,大家最需要的,就是信仰和救赎。」 谢温烬屈腕指尖一点一点地敲击把手,他半眯着眸扬起的笑容甚至有几分妩媚,连德文都被这抹笑容晃了眼睛,愣了半秒。 他的声音伴随着敲击声,「好啊,当然没问题,我只想要在同辉会里有一点小小的话语权,这就是我的条件。」 同辉会是赫鲁人最大的地下组织,没有人不希望在这里站稳脚跟,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德文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小子提的要求反而还让她安心了。都是些庸俗的人,连毛头小子也是。都说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弱者也是这个理。 连当人的资格都没有,在这个庞大的野兽群体里,自然还会有欺凌更弱者寻的傢伙。同辉会就是这样,看似等级森严,可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自相残杀。其实这一点不止是同辉会,坤灵星的每一个人都在自相残杀。夫妻相杀,父子反目,兄弟离心。 每个人都想要改变一切,可他们最后做到的只能是改变自己。所以,一个给予他们认可的神明,远胜过生养自己的父母。 见德文答应后,谢温烬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将核桃扔到桌上,看着它们囫囵地滚了几圈最后撞在碗上才停止。 「那现在,我是不是该开始换装了。」 「当然。」 鎏金的粉末涂抹在眉心,眼尾以及面中。扶光好奇地打量着小女孩手里的镯子,纯金的镯子上雕刻着太阳,水钻镶嵌在上又裹上一层金粉。凑近些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扶光问:「这是罗尼花的香味吧?」 女孩点点头,「待会您需要捧着一束罗尼花,在同辉节送罗尼花是有寓意的。代表着最诚挚美好的祝福,希望对方平安幸福,长命百岁。」 扶光愣了愣,「我记得罗尼花的花语好像不是这样的。」 「所以只有在同辉节罗尼花才会代表祝福。」 扶光瞭然地颔首,繁重的头饰压在脑袋上感觉有十几斤重。扶光在她们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十厘米的金白相间的长筒高跟靴有两簇藤蔓交缠绑住小腿。扶光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几乎拖地的裙摆被小女孩们捧了起来。 扶光的头髮被盘成復古的编发,由三根金色簪子插入浓密的发中固定。金簪上的坠子轻轻摇摆,右眼下金色的泪滴在阳光下更加明亮。长裙后是太阳的花纹,而针绣的花纹朝四周分布,似纱织似披风。 扶光不禁询问道:「总感觉你们这个节日有些随意,没有彩排也没有专业人员,就是随便寻找一些同日生的人。」 小女孩拢了拢裙子回答道:「因为同辉节还有一个寓意,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本来就不寻常,就跟人的命运一样。所以德文奶奶说不要那么刻板要用最不寻常的方法来庆祝。以前的同辉节可严格了,选人都要层层筛选,样貌身材学识,还要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两个人。」 扶光小心地迈着步朝前走,「那怎么现在这么随意了?」 「因为赫鲁人已经快被杀完了,只能放松选人标准。」身后传来谢温烬的声音,扶光怔了一瞬,戴着这个皇冠回头比她想像的还麻烦。 谢温烬掩嘴轻笑,揶揄道:「老大,你刚刚就像王八回头一样。」 扶光本想竖起中指,但碍于自己现在扮演的是赫鲁人最敬仰的太阳神,她还是默默地压下手,沖他甩了一记眼刀:「等庆典结束我再收拾你。」 正午的太阳有些热辣,谢温烬站在香樟树下弯眸笑看着她。有时候扶光真的很难想像谢温烬才十五岁,对比起最开始遇到的他,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银白的长袍上细闪的钻石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缎面柔顺光滑。谢温烬眼睛蒙着一层接近透明的白纱,鲜艷的红唇和脸上的月神泪相互映衬。银色的王冠上有月亮和群星的雕饰,中间嵌着的月亮石熠熠生辉。 谢温烬缓步踱出树荫下,他手里拿着几颗奶糖递给那几个孩子。「你们去休息吧,我来帮她托裙。」 他伸手揉了揉几个女孩的头,柔软的裙摆就像水一样拂过他掌心,又被他轻轻攥住。纱织摩挲着掌心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感。 「老大。」他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扶光回过头,斜阳如火与蓝色的火焰相互映照,丝线勾住栏杆以方便扶光借力闪到一旁。她一个后空翻勉强躲过如饿狼扑过来的火球,衣角沾到火苗的顷刻她便将整件外套扯下扔至空中。不过三秒钟,火焰就吞噬了那件衣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蓝线攀至扶光上身不断地缝补填合裙上的破洞,她立在向外延伸的杆子上屈腿蹲下来保持重心。扶光昂首静静地注视着被斜阳柔和了轮廓的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后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可怜变成了冷血暴戾的大魔王了呢?又是从何时起,他已经甩开了她紧握的手。 少年眸中从不掩藏的爱意和澄澈在斜阳缓缓坠入山谷时,也变得浑浊而幽黯。曾经的雪下共舞如今变成了落日互杀,被不断拉长的影子融入晦暗中。 没关系,她一定会把他暴打一顿,然后再带他回家的。 「所以为什么太阳神最后会原谅月神?」谢温烬双手托着下巴目光炯炯得看着扶光,为了更好地演绎双神,扶光从地窖里找来了有关同辉节的书。 传说太阳神和月神是以莉莉丝的泪水诞生于世,坤灵战神莉莉丝被自己的亲哥哥布莱恩特背叛后濒死之际右眼流下一滴充满怨恨的血泪,从而形成了太阳神梵檀,而左眼的悲伤之泪则让月神巴达诞生。 莉莉丝是纯阳的化身,而哥哥布莱恩特则是带有古老赫鲁血统的阴神。一个受众人爱戴,一个为众人所惧,也因此影响到了双神。 月亮的出现则代表黑暗,而太阳则是光明。巴达嫉恨着受到爱戴的梵檀,却又不可抑制地渴求她给予温暖。心里的嫉妒和占有欲肆意疯长,就像错轨的火车开往一条不归路。梵檀爱戴着世间万物,她毫不吝啬施以巴达怜悯的慈爱,最终也因为这份慈爱被巴达欺骗,巴达所待着的地方是一览无余的冰川。而寒气不断地吞噬着梵檀的生命力,等到梵檀意识到受骗的那一刻,巴达的已经凝聚了寒气形成冰锥刺穿梵檀的心。 他怀抱着已经没了光亮冰冷的梵檀,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意,只觉得冰川变得更加寒冷刺骨了。 梵檀是因为莉莉丝的怨恨之泪才得以诞生,太阳神死后人间陷入了怨恨和恐慌之中。在不断累积暴涨的怨恨下,梵檀的生命力渐渐地恢復。而对巴达的恨意和对世人的爱,才是让梵檀能够重获新生的真正原因。而巴达却因为没有人因为他而悲伤力量日渐削弱,可在最终的大战下,梵檀却没有将神剑刺入巴达的胸膛,她给予他渴求多年的拥抱,随即覆唇于巴达毫无血色的双唇上。 双神的相拥也形成了日月同辉的异象,梵檀给予了巴达原谅,可巴达同样也因为太阳神那炙热的吻被灼烧为灰烬。而巴达落下的愧疚的泪水,最终凝固成没有生命力的月亮。 扶光的视线仔细地描摹着每一行字,谢温烬见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轻啧一声用手肘怼了怼扶光问:「老大,我在跟你说话啊喂。」 滴答—— 一颗滚烫咸涩的泪珠砸在书页上,谢温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侧身俯首,见扶光眼里真的凝聚着泪水谢温烬不禁感嘆:「原来老大你的泪点这么低啊,好神奇。」 回应他的是来自于扶光的一记暴栗。 「哎哟哟哟哟哟——」谢温烬双手捂头哼哼着。 扶光擦了擦眼眶反倒把眼尾揉的更红了一些,她吸了吸鼻子开始回答谢温烬的问题:「她最后原谅他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爱着世间万物。」 谢温烬闻言思索了片刻,又问:「可梵檀是被巴达欺骗杀害了,她可是怀揣着对世人的爱和对巴达的恨才重生的。」 「那就只可能是,因为梵檀对巴达的爱已经不再是对世人的慈爱了,所以最后她才会选择原谅他。」 「感觉更像是爱恨交织,所以最后即便梵檀因为爱原谅了巴达,巴达也还是因为梵檀的恨灰飞烟灭。」 扶光合上书望向不远处朝他们招手的德文,她扭过头对谢温烬说道:「行了,爱和恨哪能那么轻易地定义,走吧,去庆典。」 -------------------- 可以猜猜世界去干什么了。 第81章 乌托邦(完) 「罗霄,你觉得这次能结束一切吗?」天色太晚,浓雾笼罩着整座山,前方望去是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罗霄斟酌许久还是下了止行的命令。他们扎根在山脚,等到天亮以后翻过这座山,就到达了c区的郊外。 罗霄打开速食包装袋,「不知道,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 「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旁边做着伏地挺身暖身的胖子骆成嘟囔道。 「嘶——」骆成打了个寒颤,「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降温了,冷死老子了。」 罗霄搓了搓通红的手掌,他垂首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才提醒骆成道:「注意言辞,骆成。」 「你就是太死板太闷了,怪不得小扶华说你不解风情。」等到身子稍微暖和一点后骆成才停了碎碎念盘着腿坐在罗霄旁边,他的手肘轻轻撞了撞罗霄的臂弯:「罗霄,小扶华陪了你七年,怎么的,也得给人家一点回应吧。要是有这样一个女人爱我爱的死心塌地,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让她过得倖幸福福的。」 「哎对了!你快跟我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准备回应小扶华的感情?等到我们把那些猪猡全部杀干净的时候?」周围的人一听见骆成的话就全都围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八卦的笑容。 他们大多年纪相仿,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一围在罗霄身边,便把他堵得水泄不通,连影子都延伸不出去。 罗霄有些窘迫地瞪了一眼骆成,夜晚降温,他一说话,就会唿出白气:「平常训练还有和你们讲军规军史你们各个都是摇头晃脑眼睛都睁不开,一说起这些你们就来精神了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哎哟,罗队你就让我们八卦一下吧。」 一道又一道声音附和着,罗霄无奈地扶额,实在是拗不过他们只好开口:「我和扶华是很真挚的友情,至少我对她是如此,她是我无法缺少的人,但不是爱情。」 话音一落就引来一阵唏嘘,有人大胆地说道:「既然扶华都是您不可或缺的人了,您为什么还不喜欢她呢?扶华那么漂亮,难不成罗队你喜欢男的?」 罗霄轻啧一声,无奈嘆笑道:「因为我有爱的人。」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地追问。罗霄不知道该去回应谁的声音,遂用一句话一次性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但她已经离我远去了,我记得她说过一句话,罗霄,你的爱和你都廉价至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连骆成都有些不知所措,「谁那么狂,敢这么说我们罗队....」 罗霄闻声看过去,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正为自己打抱不平。他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眉眼间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是我配不上她,她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杀了谢温烬的人。」 放眼望去大家全都瞠目结舌,罗霄把玩着手里扶华送的许愿瓶,温声道:「不要觉得我在夸张,或许只有她可以做到这一切.....别光顾着听我说,你们呢?你们以后想要做什么?」 骆成看出了罗霄在转移话题,他眼底的悲色那么明显,明显的快要感染到自己。所以骆成率先站起身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哎哎哎,都听老子说。等这次讨伐结束了,我就回老家结婚,到时候给你们每人一颗红枣吃。」 「不是,就给一颗红枣?你也忒抠搜了吧骆成。」 笑骂声源源不断,然而树枝突然颤动着将鸟雀惊起,一根冰锥很快刺穿那只鸟儿的胸膛。树木只在眨眼间便形成一个巨大的护盾将最近的人们包围。唯一一个走这条路的只有罗霄带领的猎鹰兵团,其他兵团都是通过大路前往c区,兵分三路打算慢慢包抄c区。 然而骤降的气温很快让周边所有都染上一层白,飘落的雪花带着腐蚀性。 「有敌袭!」刚刚还在笑着八卦罗霄的小男孩才拿起话筒将信号传递出去,一根冰柱就穿过他的喉咙,将他钉死在树桩上。 罗霄瞳孔震缩,队伍里那个最不起眼的孩子此时脸上正挂着诡异的笑容。不断伸长的带着尖刺的手所到之处皆是血色连连,接着又有六七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动攻击。 罗霄慌忙躲避时回想起最开始扶华拨来但是因为信号没能接到的星链。 a区....出了内鬼。 而距离这条小路十几里远的能量塔上,沈慧正百般聊赖地抛掷着手里的按钮器。她似猫儿般慵懒地蜷着身子,樱唇微张:「我们一向说话算话,只要你不派兵增援罗霄,再让我们毁掉能量塔,你就会成为下一个尼古拉德,帕斯先生。」 沈慧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而隐没在黑暗中的帕斯早已吓得小便失禁,身后的两只异种正飢肠辘辘地盯着他看,沈慧的指尖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将音节一点一点吐出来:「可是你说话不算话,竟然还想加固能量塔。忘了告诉你,a区一半的高层,都是我们的人。所以,就算你不信守承诺,我们也能切断对罗霄的支援,至于能量塔....等它们吃完饭,再炸掉好了。」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沈慧没有理会身后的惨叫声,她从塔上轻盈地跃下,她张开双臂感受着失重带来的心跳加快,在快要接触到水面时打开飞行器,在水面颳起阵阵涟漪。 水中的倒影笑靥如花,「好久,没来这里了。」 嘀....嘀 嘀嘀嘀—— 「嘶.....」扶华倒吸一口凉气,准备翻身时手背的刺痛迫使她睁开双眼。消毒水的味道很快填充整个鼻腔,扶华的视线模煳不清,入目的尽是白色。 光当—— 水盆被打翻在地,溅起的温水落在扶华的脸颊。「囡囡!」 熟悉的夹杂着方言的喊声将扶华最后的不清醒驱散,她的大脑还未作出反应身体便腾地挺直。她双手垂在床边,脑袋上戴着各种各样的仪器,营养液还在不断地输入。扶华仄目看见熟悉的那张脸时,明明没有任何要哭的欲望,可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滴落在了被褥上。 她扭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钟表,3月15号....她记得自己落井时是2月15号。 扶华还未张口就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搂入怀中,真实的触感与温度很快刺激着她泪流满面。扶华艰难地抬起手攥住女人的衣袖,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妈妈.....我以为我回不来了....」 半小时后—— 陈华端起盆重新去接水的空隙里,扶华仰靠着床望向窗外。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如果真的在那里度过了七年,怎么可能醒来才只过去了一个月呢? 窗外一尘不染的天空蔚海如蓝,时不时还有白鸟成群结队地掠过天际,带走一片又一片柔软的云彩。艷阳挥洒下的温暖和光一併落在扶华的床铺上,她缓缓地翻掌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真的只是梦吗?」 扶华眼神飘忽,可每当看见窗框上摆放着的那朵蓝色的假花,视线就又一次不自觉地凝聚起来。「真是奇怪.....」 等待母亲回来的时间太长,扶华无所事事地打开手机随意地刷着视频,本是在看各个地区的风景,可当扶华的视线触及创作者的名字时,她的嘴唇却不可控制地颤慄着,喊出那两个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扶光?」 扶华顿时觉得脑袋涨痛,好似被什么东西塞满濒临极限。 不论是脑海还是耳畔,都不间断地迴荡着一段话。 「多少个扶光的死去,才能诞生一个扶华。」 「那只是我幻想中的乌托邦,渴望至极的理想乡。」 「咳咳.....」扶光的闪避越来越笨拙,谢温烬连续不断地攻击也渐渐变得没有空隙。那道火焰不再是如海般蔚蓝,它就像是扶华自刎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扶光的右眼又开始疼痛,斗兽场毫无徵兆地崩塌是否意味着谢温烬的术式也没办法维持太长的时间,又或者这个术式需要消耗他大量的元力。 一支箭从左侧射来,扶光咬牙闪躲却还是被擦伤了左眼。流下的鲜血又一次地模煳了视线,扶光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极限。即便是再多再强大的晶核,也没办法维持一个死人高强度的元力消耗。 随着斗兽场彻底化作齑粉,谢温烬的火焰也逐渐变回了蓝色。 眼前肆虐的蓝色火焰就像一层层翻涌的浪,目光所至之处生灵涂炭。不远处昔日金碧辉煌的蒂斯歌剧院已经化作了焦土,耳边的笑声不復。 扶光捂着血流不止的左眼跪在地上,「合着,一定要我两只眼睛都瞎了才肯罢休是吧。」她粗喘着说道。 「谢温烬,收手吧。」扶光的声音沙哑的几乎难以听清,断了的刀上还有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谢温烬似是在看她,又好像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他缓步踱向扶光,还哼着过去扶光唱给他的歌谣。 扶光紧咬着牙关,蓝色的能量在手心不断汇聚成团。 谢温烬听见她说:「我以我瞎掉的右眼起誓。」 -------------------- 终于快完结啦!!三无的文能有这个成绩我已经很满足了,也带一带下一本的预收。下一本是现言(跨度极其大)雄竞修罗场 《抓到一只鸽子精》球球了,大家看一看嘿嘿。 第82章 我心之形(1) 幻境消散后已经是夜色沉沉,月光顺着翠叶的表面像水一样的流淌到谢温烬的掌心。他垂首就像一尊神像般伫立不动,扶光左眼的伤口渐渐的癒合,眼尾的水珠若不仔细分辨,或许会被当成泪水。 扶光的双唇一张一合,偏偏在这样的场合下,风声缱绻的令人泪流满面。 还差一点....扶光紧咬着牙关,现在还不是要分出胜负的时候。她必须要回去找到罗霄,罗霄一定能想到那个最合适的方法。 一只冰凉的手从后忽然抚上了扶光的下颚,似挑逗般地摩挲着她光滑的下巴。世界的唇就像她曾经吃过的薄荷糖一样凉,他轻轻覆唇在扶光耳廓亲昵地蹭着,右手扼住扶光的脖颈:「感觉随便一折就会断掉呢,阿光。怎么你对我总是这么没有防备?」 谢温烬眼底的戾气重了几分,他尤其厌恶这只异种,目光好似匕首恨不得将世界凌迟。土刺擦过扶光的颈侧穿进世界的肩膀,扶光能明显地感受到身后人的颤慄。他痛唿一声,反而更加挑衅地搂住扶光。「阿光....他好兇啊,要不我们,一起杀掉他?」 扶光阖上眼睛,她看起来冷静自持,没办法被猜到下一步要做什么。扶光反手揪住世界的衣领,屈腿将重心压低,肩胛处用力将他从身后摔成去。骨骼碎裂的声音和世界的闷哼混杂在一起,「谢温烬!快跑!」在遇到危险时扶光仍旧会下意识地提醒谢温烬,哪怕他们早已是不共戴天的宿敌。 原本倒在地上被摔断嵴椎的世界眯起眼睛一笑,脚步虚浮飘到扶光身后。 「你....」 扶光:!!! 胸口被世界的手贯穿,跳动的心脏将被他捏住时谢温烬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世界身后。异种的薄弱点他再清楚不过,可就在这时,世界却啄吻着扶光的后颈说道:「你还是那么好骗,亲爱的。为什么不猜一猜,谢温烬的幻境是怎么消失的?斗兽场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撑起来的,我还要感谢你逼得他使出这招,我才能和那些精神系的异种融合。」 他的手不安分地游走在扶光的腰间,分叉的长舌舔舐着扶光的耳廓,引得她一阵颤慄。 「世界,你他妈!」扶光的话说到一半,升起的太阳散发着刺眼的光芒,而藏在乌云后的月亮也渐渐暗了下去,微弱的光在太阳出现的那一刻尽数被掩盖。扶光甚至已经没办法分清,这究竟是世界的幻术,还是日月同辉。 「不是....」一滴冷汗从额间淌落,「你们就不能换个把戏吗?有完没完啊!」扶光的怒嚎声最终还是随着月光的坠下消匿。 「囡囡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从你醒过来到现在,一直盯着窗外。」陈华担忧的目光落在扶华消瘦的脸上,她静静地凝望着停在窗口的那只肥嘟嘟的麻雀,心脏没由来的疼痛让她紧皱眉头。本以为只是短暂的疼痛,可那阵痛愈发的强烈,连唿吸都像是被人扼住般。 「妈....妈!我....我唿吸不过来.....」扶华憋得面色涨红,眼泪灼烧着眼眶一颗颗砸落下来。她紧攥着病服试图躬身来缓解疼痛,陈华大惊失色又想过来扶住扶华,又要跑出门去喊医生。扶华眼花缭乱,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刺痛心脏,疼得她几乎无法唿吸。 光当—— 翻倒在地的吊架连带着手背的针也扯了下来,扶华重心不稳从床上跌了下去,本能反应让她伸出手想要抵在地面支撑自己,可她不仅摔得头冒金星,手也被生锈的铁角划出一大个口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囡囡!」陈华脸色煞白三步并两步地跑来想要扶起她,扶华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被蓝色的丝线逐渐缝合,那一抹抹蔚蓝的光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见,就像那长达七年的回忆也只有扶华一人知道。 「开什么玩笑.....」扶华紧咬牙根才让痛唿声得到抑制,她双膝发软,陈华焦急的喊声迴荡在耳边。可扶华却置若罔闻地轻轻推开她,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最重要的时候把自己弄回来。老天奶,你是在逗我玩吗?扶华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捂着左臂一步一哆嗦地走向窗前。麻雀被她的动作所惊振翅飞走,扶华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脸。 嘶....疼得不行.... 陈华将她转过身,由于担心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你这孩子!你在干什么啊!你要吓死妈妈吗?你知不知道.....」 「妈....」扶华沙哑着开口,堵住了陈华接下来的话语。剔透的泪珠从眼窝滚落,砸在微屈的手臂上。扶华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着:「我得回去,妈....扶光会死在那里的。」 「她会死在那里的,怎么办.....」扶华双手掩面瘫倒在地,为什么偏偏要让她在这个时候回来。扶光,还有罗霄和大家,都会死的.... 陈华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要去扶扶华。 怎么办才好.....怎样才能回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面对成百上千万的恶意,也不能让罗霄因为a区的内鬼白白丧命。 蓦地,扶华勐然站起身。她向窗外俯视一眼,约有四楼高。这对于元力的把控要非常精细,要卡在既不会重伤又不会毫髮无损,正好能晕过去的地步。她就是踩到井盖摔了下去,才到了扶光所在的世界,又是因为自刎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扶华的齿列抵住下唇,她擦去眼泪,眼神里多了一丝坚毅。 扶华回过头笑笑:「妈,我记得你从小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有责任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扶华的话让陈华摸不着头脑,但她心里隐隐有不安的预感。她女儿不会把脑袋给摔傻了吧? 对于扶光,最开始扶华是不喜她嫉妒她。但是从夺走了扶光的晶核的那刻起,愧疚就始终盘旋在扶华的心里,再之后,她忽然窥见了扶光的悲哀。 扶光是一个很懂得伪装的人,所以只有在斗兽场,她才敢稍微地流露几分情绪。哪怕转瞬即逝,扶华还是意识到了,她背负着那个世界所有人的仇恨。 这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扶华沉眸趁陈华不注意翻出窗,事发突然,陈华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自己女儿跟个猴儿一样灵活地翻上窗。 「呃....妈,我之后会跟你解释的,不过你放心,我死不了,顶多昏迷。」 下一秒扶华的人影一闪,就这样坠落下去。扶光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心里不停念叨着一句话:「扶光,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回来啊,保佑我保佑我.....」 下坠带来的失重感几乎要逼得扶华尖叫,浅淡的蓝色丝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包裹住全身。 周围迷雾重重,但仔细来看,这里有一座小型的森林。耳边有涓涓细流拨玉似的水声,扶光甩了甩脑袋试图驱散那些繁杂的想法。她身处在昏暗的山谷,小河的流水不断地拍打着磐石。扶光踩在柔软的草被上,空气中瀰漫着焚烧木头的味道,还有滋滋作响的声音。她的心渐渐沉入水底,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扶光垂着眼帘拨开及胸的草丛,围坐在篝火旁的五个人看不见她,飘到空中的火星映在扶光的眼眶。 「那我许个愿好了,希望我们.....」 窜窜龊龊——扶光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手中的断刀被丝线重新修固,焕然一新。世界一贯喜欢用这种招式来消磨人的精神力,以此来炼化傀儡。自己也不过是侥倖走了运.....身后人的气息就像潮水一样席捲全身,刀尖抵进松软的土被,夜空星河灿烂。 「愿望说出来就会不灵了,对吧,谢温烬。」扶光的声音平淡如水,「这应该是世界制造的幻境,我不打算和你休战,但是也不想白白地被世界给占了便宜。想办法出去吧。」 谢温烬摇头否认道:「这不是幻境,是我的潜意识。脱离了潜意识以后,才是世界的幻境。办法要走到最深处毁掉一切,才能通过强烈的刺激让身体恢復机能醒过来。就像你一样,你能醒过来其实只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并不是像世界说的那样。不过,你的确好骗,他说什么你就姓什么,白白给人当傀儡。」 扶光扯着唇角轻笑,「你还来教训我了?不过也是,你年纪都比我大了。」 谢温烬闻言眸光闪烁了几下,向下的唇角抽了抽,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咬住唇嗤了一声。「想打架奉陪到底。」 「不敢。」扶光拖腔带调地吐出两个字,她回过头微微昂首仰视着谢温烬,她似乎从未有真正地去观察过谢温烬,明明五官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可是拼凑在一起却那么的陌生。他们只有在幻境里才能短暂地四目相对,现实中千百次的视线碰撞都伴随着算计与杀意,唯有在幻境里才能短暂地不必提心弔胆地看清彼此。 谢温烬的头髮长了很多,他低头时碎发堪堪遮住那双狐狸眼。扶光的唇色很淡,此时却泛着点点玫色。谢温烬的脸越凑越近,两人的鼻息渐渐地交融在一起。但最后,谢温烬只是伸出手将扶光揽入怀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她贴在他耳畔说道:「很冷。」 谢温烬颔首,却是抱得更紧。他知道她的意思。 因为我,你的体温总是如此的冰冷。对不起,但我并不后悔。 两个冰冷的人无法相互取暖, 只有用另一方滚烫的鲜血。 才能短暂地感受到温度。 扶光右手揽住谢温烬,旋腕将刀尖对准他的心脏。谢温烬的下巴靠在扶光的肩膀上蹭了蹭,「从这里离开以后,又要和之前一样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谢温烬。」 是你临阵脱逃,要去当我们之间的逃兵。 谢温烬自嘲一笑,笑中带着几分凄凉:「我没得选,快动手吧,别到时候我们全都死了。」 扶光的心从未像这样坚定过,她轻描淡写一笑,说:「别催,我知道的。」 刀尖没入时,周围的景象逐渐破碎。谢温烬听见扶光说.... 「谢温烬,让我成为你的选择。」 我无论怎样都无法向逝去的你道歉,所以只有选择你,才能有所弥补。你的选择,便是我的选择。 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无数人的惊恐喊叫和哭声对于世界而言都是天籁之音。他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他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曲,像跳探戈一样地走向扶光。既然无法把她炼制成为自己所用的傀儡,不如吃掉她来助长自己的力量。有了扶光的异能,不怕杀不了谢温烬那个卑贱的人类。 世界眼中泛着欢愉,「亲爱的,和你相处的时光我会在未来的千百年里慢慢回味的,我猜你一定愿意成为我的一部分。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罢,世界的手便掏向扶光的左胸。原本紧皱眉头的女人勐地睁开双目,她眼中的怒火快要喷泻出来似的。扶光掐住世界的手腕一转,世界来不及发出任何哀嚎声就又被一拳砸中脸。所有的五官都凹陷下去,扶光却在这时松开手。 世界捂着手跪倒在地,扶光扭了扭酸痛的手腕,眼中迸发出杀意。世界张着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扶光抬起脚狠狠地踩下去。 噗呲—— 血溅了她一身,可扶光仍然觉得不解气,她一下又一下地踩着世界的脸,直到他彻底变成血肉模煳的一团。 扶光厌恶地啐了一口,「世界,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犯贱。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活下来是自己很厉害吧?别说是你了,就算是十个像你一样的异种,我都能一一杀干净。」 世界:「呜呃....放过我....阿光....」 又是一脚踩下去,将他的眼球碾爆。这是世界从未见过的扶光,她周围仿佛覆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就像是踩死一只蟑螂般的眼神。宛若冰封的语气夹杂着层层叠叠的杀意:「我有没有说过,别这么叫我。你也不要再想着自己能寄生在我身体里,这一次,我连你的骨头都要碾成灰。」 像铁拷一样的水流桎梏住世界的四肢,扶光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噁心至极,她背过身打了一个响指。 「水断溪绝。」 「咿啊啊啊啊啊——」 扶光嗅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她一次都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去。血水蔓延至脚边,扶光缓缓地抬起眸。原本的混沌渐渐消散,日光与月光交相辉映。 扶光抬起手遮挡,透过指缝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扶光:?! 「接住我啊啊啊!」扶华下坠的速度很快,声音迴荡在整座森林。她眨眼间就来到了扶光头顶。扶光刚伸出手扶华便已经砸在了她身上,这样一下重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扶光:「救......命——」 第83章 我心之形(2) 寒气侵入骨髓带来阵阵刺痛,一览无余的雪就像白色的恶魔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们。树梢的叶子附上一层霜后更是随时会化作割断人脖颈的利器,罗霄的唇色本来就很淡,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下显得更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睫毛也凝了细碎的冰,从远处看还会将他的睫毛错认为白色。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无法全身而退,就在这时,星链传来了扶华的声音。 「罗霄!你快撤退回来,他们是兵分三路要过来包抄围剿扶光!a区有内鬼,能量塔已经被毁掉了!」 但很快扶华的声音又被一道机械女音覆盖,只有紧急的命令才会直接覆盖来电者的声音:「罗霄,能量塔被破坏,务必死守长生路。增援大概半小时后到达,不能让他们会和。」 扶光....在a区?也是,她应该还没出来。 罗霄重新握紧剑,原本还在谈笑的同伴死伤惨重,骆成被倒挂在树上陷入昏迷。他们的人数比起赫鲁人要少了整整一半,要撑到半个小时后可谓是难如登天。 「不动手吗?」罗霄偏过头,隐没在树冠中的人一怔。罗霄的披风被寒风吹起,飘扬时比夜幕还要深沉。风太喧嚣,将他的髮丝吹得凌乱地煳在脸上。 身着白衣的女人笑问:「应诀?你要来吗?」 年仅十六岁的少忍着哽咽拖着伤员往树后走,她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声音,但细微的动作声响还是被女人所察觉,她一转指,数十道冰锥就朝少女刺去。 罗霄持着剑冲上前,同样数量的木人从他身后分裂而出将冰锥斩断。罗霄粗喘着提剑,手指被冻得僵硬,连蜷握剑柄都变得困难至极。每一次唿吸冷空气涌入肺叶都像是刀片在胡乱地划,女人早有所料罗霄会救那个少女,他施展术式的空隙就已经暴露了后背,致命的错误导致凝结的六芒星似的雪晶已经刺入他后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呃!」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般,一股腥甜从喉咙处涌上来,刺激着口腔。泛白的血从罗霄唇角溢下,脚下的大地颤动着形成土墙将罗霄带至半空,恰好地避开了女人的术式。 女人神色一变,戾眸沉沉地睨向现身的应诀。「你这是什么意思,应诀?是想抢功劳,还是要放走他?」 应诀的手枕在后颈揉按着,他歪头一扭,是一道清脆的骨响声。应诀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就是一副阴沉的模样,而现在他戴着兜帽,头髮被压下来显得更加生人勿近。他唇角弧括渐深,调笑着问:「你是有什么表演型人格吗?还是想内讧?啊——我知道了。」应诀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他抻臂将土块掷出去,原本小团的土块骤然变成一张血盆大口。 噗呲—— 罗霄紧闭双目偏过头,血腥味很快就被风吹着送往罗霄鼻尖。他已经闻惯了血腥味,可一些年轻的新兵已经双腿瑟抖地跪在地上干呕。 「你不是有表演型人格,只是单纯地看我不爽,就像以前一样。」应诀看着只剩半截身子的女人眼神空洞,半晌,他又将视线投往天空。每次抬头,应诀都没见到那只彩色尾巴的白鸟飞过。「你总爱编一些胡话来骗我。」 说完这句话,应诀又陷入了沉寂,他的目光停留在天上,忽而扯着唇一笑:「帮你报完仇了。」 「罗霄!」应诀大喊一声,「现在轮到我们了。」 大多数赫鲁士兵都傻了眼,他们本就依仗着女人的术式来进攻,可现在指挥官却杀了她。他们不知所措地抱着枪枝,异能者也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做。然而这样的静默很快就因为骆成清醒后的一句「杀」消散,喊杀声再一次充斥在长生路。 应诀双手插在兜里等待着罗霄出招,他早就该死了,在六岁那年就该死在雷家的赌场。那样的话一了百了,也无需再经受后来的痛苦。偏偏这样一条烂命被那人视若珍宝,如果当初那个女人没有告密的话,也许那人也不会与他变成之后那畸形扭曲的关系。她多爱护她的头髮,自己之后却为了保全自己硬生生地剪去她留长的发,也是自己率先起了杀心。可到最后,还是自己在苟活。 应诀垂下眼帘,久违地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对罗霄说:「罗霄,我已经活够了。」 罗霄的眼中有不舍有决绝,「雷家灭门是你做的?」 应诀没有否认,他曾经受过罗霄的照拂,之后又在某只撒欢的猴子的撺掇下成为了同伴。而现在,他一心求死,人能够感受到死亡即将来临,所以他现在显得格外和善。 应诀无所谓地摊开手:「不然呢?就差她一个了,平常没有机会,现在的赫鲁人团结的不像话,稍微说一点什么,都可能直接被判离间,然后拖下去餵异种。正好趁着今天,结束这一切。」 罗霄:「你倒是没心没肺,自在得很。」 应诀:「少废话了,罗霄。」 罗霄做好攻击姿态,「那你何不在杀完她以后就直接自杀,还给我省点麻烦。」 应诀俯身冲上前,他本就是矫健的猎鹰,速度之快罗霄险些没有看清。「再怎么样,我也算半个赫鲁人。」 罗霄提剑格挡住土刺,应诀将他逼退几步,鞋底碾过土被被黄泥覆上。罗霄垂首望了一眼,勉强地笑道:「到底是你想死还是你想让我死啊.....」 「两者皆有这个回答行不行?」 明明是在殊死搏斗,可两人却像是寻常的嬉笑打闹般揶揄对方。罗霄将力集中在手将剑上挑迫使应诀与他拼剑,应诀的脸上依旧泛着笑容,他越是笑,罗霄的心便越是寒。 「不用异能?」罗霄挑开应诀的土刺跃至后方,他们都在等对方真正起杀心下杀手的那一刻,否则无论如何两人都没办法使出全力。 罗霄半眯着眸,突然耳边传来了唿救声。 「罗队!求求您救救我奶奶!救命啊!」 罗霄被这一喊声分了神,他回过头时谢无尽正满脸涕泪地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孩子?! 罗霄来不及思考,他中指与无名指交叉,拇指相抵结印。 轰隆—— 巨型的木像破土而出,莉莉丝双手合十的模样肃穆而美丽。木像很快运作起来,罗霄藉此机会朝谢无尽奔去,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妇右臂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被生生扯断。罗霄伸手去探阿楠的鼻息,如游丝般,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和风而去。 一只c级的异种就在不远处,察觉到自己与罗霄的差距以后便收敛了气焰不敢上前。 「罗霄!快撤退啊!a区的内鬼是高层,他们根本不会派来增援!他们是来杀你的!」 扶华再一次拨动了星链,然而等罗霄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时,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向自己唿救的少年,他涕泪四流,手里握着的匕首掺了剧毒。他颤抖地松开手,双膝瘫软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给罗霄叩首:「对不起罗队!对不起罗队!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会杀了我奶奶的。」 毒素很快麻痹了罗霄的神经,他颓然地倒在地上,脑袋重重地磕在石头上。 「对不起罗队....呜...我是畜生,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的哭声渐渐变得模煳,他这样谨慎的人,怎么会中这种招呢? 明知道人心险恶,可罗霄还是怕那百分之十的真。如果那个少年的奶奶真的遇到了危险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马蹄声和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都无法再让罗霄有任何反应,本就失去了主心骨又只剩下千人的队伍在a区的「增援」部队下渐渐溃散不成军。 随着生命力的流失,木像也渐渐变得迟缓,逐渐缩小。最后,被应诀斩下首级。 应诀看着倒在雪地上的罗霄,他的雪将那一片都染成了殷红。 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一颗棋,应诀呆愣地看着倒下的罗霄。那是自雷曼死以后,久违地心如刀割。 他烂泥一样的生命本该潦草地结束,却因为雷曼重获新生。可活在坤灵星的每个人都无法在即将到来的浩劫中独善其身,所以他想要以决斗的方式给予这卑贱身不由己的一生添上一丝光彩。可世事难料,他又一次地看着情同手足的同伴死去,他想,其实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所以他提出了决斗,以这样的方式了结罗霄,了结自己。因为他不想死在这场纷争漩涡里,可罗霄,却死在了他所守护的人们的算计之中。 长生路尸横遍野,血水汇聚成没过脚踝,都快形成一条小河。 「我看到了.....罗霄会死,我也看到了,你的结局,扶光。」 已经被碾成烂泥的世界每每说一句话都会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扶华看着星链上好友发来的影像瞳孔一震,影像中对罗霄的处决计划是全票通过,早在自己杀掉卡尔赫斯的前一个月他们就已经秘密商定。她虽未和沈慧正面交过手,可她同样也知道沈慧的模样。影像中笑靥如花进行谈判的女人与罗霄当初给自己看的照片一模一样,扶华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拨通了罗霄的星链,可在说完话以后,扶华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对不起。 扶光抓起刀朝那烂泥中心刺下去,她不再给予世界任何机会,这一次世界只是闷哼一声便没了生息。「你这样的蟑螂,生命力实在是太顽强了。」 扶光低头喃喃着,水流沖刷着那摊烂泥,直到地面恢復洁净。 从打破幻境开始扶光就没再见到谢温烬的身影,他就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扶华!a区的能量塔被摧毁了!谢温烬带着异种入侵了!b区已经沦陷了,你快回来啊!」 友人焦急的唿声就像一把钝刀在切割着扶华的心。扶华脑子一片空白,她鄂然失色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扶光闻声转头时两人四目相对,一瞬后泪水就从扶华的眼眶涌了出来。 她泣不成声,好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扶光,我们该怎么办啊?罗霄生死未卜,b区沦陷了,谢温烬现在又开始进攻a区。」 -------------------- 这一章罗霄出场较多,下章应该算是阿光和罗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感情戏,也是最后一次。 vinelsa小队的所有人最好的结局都是死亡和解脱,但只有阿光要承担着死者的绝望,和生者的痛苦。大家都筋疲力尽想要一死了之,但阿光却想要让所有人不必再以死亡为解脱。 第84章 我心之形(3) 扶光第一次见有人流起泪来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回想起世界死前的那番话,并非是在向她求饶或是拖延时间,而是一种带着怜悯的嘲讽。罗霄此时是不是正安安静静地待着一隅呢?以他的性子,就算是临死之际,应该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心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拖进了深不见底的水潭中,扶光缩在袖子里的手也慢慢握成拳。「我去找他,你回a区。」 她面色平静,深邃如幽潭的眸随着身体的转动看向东北方。放眼望去,有大片大片茂密的森林。扶光抬手止住扶华将要脱口的询问,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那边的森林那么茂密,对罗霄而言简直就是天堂。可他死在了森林里,说明对方一定是一个棘手的强敌。你现在回a区跟你那些朋友会和,至少人多了安全有保障。他在的那条路我知道怎么走,没有飞行器你就跑着回去,越快越好。我先走了。」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扶光辟里啪啦说完以后就径直朝东北方走,扶华本想叫住她,可最后齿列还是抵住了唇背过身朝反方向走去。 日月同辉,阳光也泛着苍白,月光灼烧着每一寸肌肤,就像两个小火人在手臂上相拥起舞。从这里到长生路并不算远,但扶光还是用丝线做成一个简易的钩锁尽可能地拉快进程。明明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只要你发出一个信号我就会抛下一切赶过来,为什么不发信号呢,罗霄?究竟是怎样的强敌才能让你长眠在森林里呢?这是你最爱的地方,最引以为傲的异能。 也许世界只是在危言耸听,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到。扶光再怎么心如乱麻也没有在面上显现出来,她穿梭在森林中,煳在脸上的蛛网被扶光一把扯去,偶尔还会有几根细枝被撞下来,现在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扶光掠过那团团的白,洋洋洒洒落下好似纷纷扬扬的雪。 扶华跑到一半才回想起自己可以利用丝线来加快进程,这条路本就是处于a区和c区的交界,至少她会比扶光更快到达目的地。这条路来时扶华并不觉得有多遥远,可现在仿佛看不到尽头般,她越是想止住眼泪就越是眼睛模煳快要看不清前路。 不止是因为罗霄生死未卜,她曾经无比厌恶和嫉妒的人原来一直都在经受着离别。光是罗霄扶华便已经觉得心如刀割了,从小到大,在坤灵星生长的扶光,又经歷了多少离别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操.....什么狗屁世界。」 一片枯叶几经风吹终于缓速地落到了罗霄的头顶,心脏的跳动他已经快感受不到了。麻痹神经的毒素还会遏制元力流动,况且,他的治癒术只能处理皮外伤,深入心脏的伤和剧毒治癒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还会减损本就变淡的元力。 人也是动物,也能够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他本想翻一下手掌把手上的泥土抹掉,身体里的鲜血不断地流逝,罗霄的脸已是惨白如死灰。 再年轻一点的时候,罗霄也幻想过自己是如何死去的。壮烈成仁,被世人所铭记,在众人的泪水和敬仰下离开。每个人都想拥有一个符合英雄身份的死亡,但现实就是,转瞬即逝间就丢失了性命,没有鲜花和鼓掌,也没有泪水和簇拥,甚至不能得到一个装尸体的棺材。而死法则更是潦草的贻笑大方。 他们都在渴望光荣的死去,最好是光荣到流芳千古,永生永世被人铭记。但临死前,他们才会发现。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英雄,死去的人也都是籍籍无名,不会有人记住他们的死,就像你不会在意一只藏在树丛里死去的流浪动物。 然而,在罗霄想要闭上眼好好休息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扶光的前面是濒死的罗霄,后面是仍然在厮杀的士兵。她上气不接下气,喘息声就像鼓点一样。罗霄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但他又用尽全力往后退了退。实际上肉眼根本看不见他退了,他的后背抵着树干,血流了一地,这一幕逐渐与那困住他十年的记忆重叠。 「别救我.....」这是罗霄最后能发出的声音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胆小鬼,是个逃避责任的人。因为不想再承受这份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责任,所以想要以死亡来逃避。 水元素本已经凝聚在掌心,在听见罗霄的话以后又渐渐地散去。如果不是因为刚刚那三个字已经耗尽了罗霄所有的气力的话,他其实还想问问扶光。 当你站在这里时,是否能体会到十年前我的痛苦呢?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体会那样的撕心裂肺,就像你醒来的那个时候一样,继续厌恶我吧。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疼痛,就像一个人被剥筋削骨一样。 啊....抱歉,还有很多想告诉你的话。 罗霄的瞳孔渐渐失焦,他身子一歪,就要倒下时脑袋被扶光的手托住。她就地而坐,已经有赫鲁的士兵发现了扶光,她扬手用水墙将他们隔开,微蜷的指尖轻柔地拨开罗霄额间被血与汗黏住的髮丝,就像一个母亲在哄孩子睡觉般,她俯首轻语:「罗霄,你是个爱逃避的胆小鬼。」 他的眼睛半阖着,冰凉的手被扶光握住。他躺在她的腿上,原本森林的绿色也渐渐被黑暗填充,好在还能依稀听见扶光说话。 「但是没关系,你的痛苦由我来承担。」 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渐渐流逝,扶光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慄。 滴答—— 罗霄忽而似迴光返照般,沙哑着嗓音问道:「阿光,是什么落到我脸上了。没听见雨声,而且它很温热。」 扶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尽可能地让尾音上扬,笑着对罗霄说道:「是血....是我的血。我也受了伤.....」 罗霄半阖着的眼睛逐渐闭合,「抱歉,要让你独自....承受了。」 他最后三个字就像是嘆着出来的,扶光一遍接一遍地拨着罗霄的额发,她死死地咬住唇,从眼中淌下的不是泪水,是褪了色的回忆。 木和水,是最佳的搭档。 罗霄,我们等不到下一个春天了。罗霄,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一路走好。那些恨意已经足够了,只差最后一个人,就到了终局了。 罗霄,我从未告诉你,背负着这些恨意的我,也已经筋疲力尽。但是,我仍然希望能在新世界看到你们的身影,即便新世界的那个人不是我,但至少,大家都还在。 片刻后,扶光擦干了眼泪将罗霄轻放在地上,木元素的晶核与身体融合时带来阵阵的压抑和绝望。晶核会收纳异能者的情绪,扶光垂下眸,她左手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泪,右手提着刀,在水墙散开的瞬间冲上前,砍刀朝扶光面中噼来,她蹲下一个滑铲躲过的同时刀也砍断了那人脚上的筋脉。在来的途中扶光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土能量,但应诀不会是杀掉罗霄的人。木克土,更何况长生路就是修在森林里。 到底是谁杀的罗霄,她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 光是从正面向她袭来的都有二十多人,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异能,所以她也尽可能地不去使用异能来节省能量。 她与应诀是一定会交手的,所以没必要把元力浪费在这些虾兵蟹将上。 扶光跃起踩着一个人的刀尖借力跳得更高些,这帮人是有组织性的,她只要找到核心将其摘除,其余人便会不攻自破。能作为核心的人一定是要被重重保护的,而且核心人物往往更加敏锐,所以最先找到她空中方位的那个人就是斩首对象。 射出的丝线看似薄弱实际上在勒住那人脖颈的那一刻便硬入钢铁,锋利至极。 卡擦——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土腥味,扶光抬腿踢开锋利的土刺,她用的力刚刚好将那根土刺踢向面前朝她挥刀的人。鲜血飞溅落在扶光脸庞,她不忍地移开视线,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其他,专心投入战斗中。 即便是十六岁的孩子,拿起刀枪的那一刻也变成了士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小山!」少年倒下后他的同伴撕心裂肺地叫喊刺痛了扶光的眼睛,接着那人不管不顾地朝她奔来,弯刀在空中乱舞着。他眼里的泪水沉甸甸的,猩红的双眼泛着杀意与恨。 扶光攥拳的手紧了紧,要杀掉他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的就像走路时踩死一只渺小的蚂蚁。可生命太沉重了,沉重的让扶光没法挥出刀。而一时的心软带来的后果就是左肩被他的弯刀砍伤,扶光只会在心脏受到威胁以及重伤时才能够感应到疼痛,也因此她没有一丝犹豫就抓住了男人攻击后的空档。她的刀干脆利落地割破男人的动脉,动脉破裂涌出的血的声音很像是某个风喧嚣的下午,她在用飞行器时,与风声一起刮破空气。 突然出现的泥人试图两面夹击,在阳光逐渐黯淡时,扶光终于看见了应诀。 她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就像是重逢的老友寒暄般说道:「应诀,你都有好几根白髮了。」 第85章 我心之形(4) 听到扶光的话以后,应诀下意识地伸手抚摸髮丝。扶光的脸被柔和的光勾勒着,对比起从前的桀骜与野性,现在的扶光显得有几分慈悲。眼神不再是如野兽般凶戾,你反倒可以将她的眼神具化成一只鹤。 有那么一瞬,应诀很想剥开扶光的皮。他想看看,这个死而復生的人的皮囊下,是否还装着滚烫的灵魂。 岁月唯独放过了雷曼和扶光,所以她们仍如当年从未改变。扶光低下头,一滴水珠从指尖滴落在土壤上,慢慢地被吸收。她试图擦去脸上的鲜血,但不论怎么样,人一旦沾染了生命的红,就再也无法将它抹去。 冷风划过伤口,扶光举起刀侧身对着应诀,他本就狭仄的眼睛眯起来以后仿佛根本没睁开似的。若论近战,应诀是不敌扶光的。但主属性的土总能克制住扶光的水元素,况且这十年来,应诀也吸收了无比多的强者的晶核。 他探掌,掌心纹着的勿忘我栩栩如生。剎那间土面凹陷,扶光迅疾地将自己吊在树梢。水汽包围了她全身形成一层保护膜以此来规避致命一击的发生,扶光按刀在手藉助丝线将自己盪至空中,她挥臂时甩出的蔚蓝色光幕就像一层海浪拍打过来,光幕将土刺包裹住,尽管水元素为土所克,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元素的克制也能被很好的弥补。 刀光裹挟着寒气不断逼近应诀,他早有所料利用坚硬的冻土包裹自己全身。扶光的刀砍在冻土上连带着手臂一起颤动,险些让她的刀脱手而落。但这并不是最麻烦的,对于扶光而言,最麻烦的事情是时不时朝她涌来的士兵。 罗霄的军队显然不敌他们,节节败退濒临溃散,也因此有更多的异能士兵对扶光发起围剿。藤蔓从袖中飞出时那个仗着元素克制的士兵神色大变,毫无防备地被封了喉,抽搐着倒在地上。而这一击必杀即便发生在电闪雷鸣间还是被应诀抓住了机会,他从土中脱离手中的长刀想要直戳扶光心窝。 如果她没有事先在自己身上覆一层水汽保护膜,恐怕现在就彻底死遁了。 扶光的笑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还真是下死手啊,应诀。」 应诀也藉此机会与扶光拉开距离,他一挥手,又有一批士兵冲上前将扶光堵得水泄不通。他的声音穿过厚重的人墙到她耳中:「扶光,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别再出来惹是生非才对。」 扶光眸中冷光泛泛,蓦然噼下的雷被水盾挡住,但仍然有强电进入到她的身体里,触及心脏,疼得扶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不应该让扶华先走的,这里a级的异能者太多,还有这些士兵,他们就是想活生生地将自己耗死。每一次使用异能都在消耗所有的晶核,这只会让扶光越来越吃力。这具本该腐烂没有生命力的身体也会渐渐变成真正的尸体。 「操蛋的玩意。」扶光忍不住骂出声,她将身子一扭躲过长刀还没得到喘息的机会就又有一道惊雷噼了下来。扶光口腔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拇指指腹的薄茧擦过唇畔,扶光垂眸发现指腹并没有沾染到鲜血后浓密的睫羽轻轻翕动。 卡尔赫斯的晶核在体内躁动不安,或许是在渴望一场雷电之间的比拼。扶光一边躲避士兵一边计算着元力的消耗,这样大的雷如果用水盾来挡会耗费大半的元力。蓝色的闪电蕴含着巨大的元素能量,如果有一下没有躲开,那都会带来致命的风险。 如果是惊雷,那在森林里只会步履维艰。扶光额头溢出的汗不断地淌落,她干咳了两声口腔便立马充满了铁锈味。素掌覆在胸口轻轻按压,光点就像被绳子牵引一般涌入胸口。扶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没有任何一刻要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復活并没有给予她一具仍如从前健壮的身躯,反而是这副随时可能腐烂的尸体。扶光死死地咬住唇肉,轰隆—— 天雷滚滚,她仰首时双目被闪电的强光所刺激。 「呃!」扶光偏过头,原本就瞎掉的右眼更是疼痛难耐。就在双目饱受疼痛之际,右侧方的草丛传出窜窜掇掇的声音。她没有感觉到风,扶光左臂后撤连带着身子形成侧避,在眼睛能够睁开的一剎那扶光便借力挂在树干上。草丛被拨开时那人只瞧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如果不注意看,可能还以为是一个白色塑胶袋飘了过来。 扶光双手持刀欲一击必杀,但那人却像是拼图碎片般一点点地分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完了....又被幻术骗了。 扶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道雷同时噼下来,这是奔着把她挫骨扬灰来的吧。 水汽就像四处延伸的藤蔓般将扶光从头至尾包裹住,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耗费近乎七成的水系元力来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受到破坏,并且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损伤。其余的伤害她照单全收,足以致死。 也许是莉莉丝的恩典吧,扶光这样想着,她伫立在原地等待雷降下来。 只要体内的元力始终充沛能够保持运转来给她续命,那是不是她死多少次都能够甦醒过来。只要体内的晶核不被取走,那么她就始终有可能復活。就算被取走了,扶华也一定能感应到。只要有晶核,她就能够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不死。 前提是,身体要保持完整性。 被雷击中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就好像身体一瞬间被塞进了一把巨刃,并且所有折磨人的毒药都在此时发作。浑身疼痛已经是最小的伤害,扶光在失去意识陷入混沌前只有一个想法。 「疼死我了......」 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只能在绝境里最后一次搏一搏,赌一把。如果赌输了..... 不行....不能想这些不吉利的。 但是,疼死我了。 -------------------- 没错,又是过渡章。大家520快乐呀 接下来是谢扶小剧场 谢温烬:老大老大! 扶光:怎么个事? 谢温烬:我发现一个免费制作花束的方法!这几天有那么多家新店铺开门,我们去他们门口摆的那些花架上拿几朵花,四处赚赚,说不定就能凑到20朵。然后我们再高价卖给应诀或者罗霄! 扶光:好主意! 第86章 我心之形(5) 「你以为以你的能力就能杀掉谢温烬了吗?阿光。」化作白骨的手像母亲般怜爱地抚摸着扶光的下巴,世界的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轻蹭着,他肋骨处别着一朵罗尼花,勾起的笑容洋溢着诡异的怜悯。 柔顺的髮丝扫着颈窝,扶光的双手被枷锁紧紧桎梏。她被迫坐在椅子上,双脚被几双手拽着。扶光眼神晦暗不明,不耐烦道:「世界,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也甩不掉,你这块狗皮膏药。」 闻言世界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哼笑一声贴得更近:「我怎么捨得离开你,阿光。我还要看一看,你想要建立的是一个怎样的新世界呢。」 世界的两根指骨捏住扶光的脸,就像浮云般掠过她身侧来到她面前。四目相对时,扶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去。条条肋骨根根分明,那朵罗尼花已经有一半腐烂,另一半却还鲜艷欲滴。就是这朵蓝色的花,几乎见证了她所有的悲欢离合。 世界的吻不带有任何情慾,他吻着扶光的眉宇,再往下将唇印在她的眼皮,脸颊,鼻尖。仗着自己行动自如,便肆无忌惮地舔吻。 扶光的眉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滚开,世界。」 「就不。」娇嗔一样的意味,世界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阿光。你以为以你的能力就能杀掉谢温烬了吗?你可是死在了他手下啊。」 扶光依旧默不作声,世界哼出鼻息:「黑与白里面,你又是属于什么颜色呢?你杀掉了一个谢温烬,还会有无数个谢温烬站起来。就好像谢温烬杀掉了一个尼古拉德,还会有更多的尼古拉德出现。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改变这一局面呢?当初加入赫鲁人一起作乱的那两个种族早就被实施清除计划了,只有这些蟑螂一样的赫鲁人顽强的生活了下来,还能再来一次反扑。这样积累下来的仇恨,你有什么资格去清除呢?」 扶光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唇作乱,待他动作停歇后,她才慢慢地将音节吐出来:「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东西不会改变,一个是变化,一个是暴力。我不需要去清除仇恨,我也不打算去做心怀慈悲的圣父。」 手上的枷锁发出嘎吱的声响,「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亏你还叫世界,连这都不明白吗?我只是被时间洪流推动着向前的人,而现在我所要做的不过是把那些堵塞河水的磐石搬开而已。一个崭新的世界或许始终无法避免战争,但是至少,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战争。」 被挣脱的枷锁落在那一片混沌中消失不见,扶光扯开衣襟,左胸靠近心脏处的伤疤一直延伸往下至腹部,腹部圆形的可怖疮疤被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世界,你总能点醒我。还有,被谢温烬杀死留下的伤很痛,但它也是我的勋章。你好好看着吧,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再醒过来。」 话音刚落,世界的身影就渐渐消退,就像一层薄雾最后被风吹散。 一股暖流注入体内,很快便令扶光枯木逢春。 她微微蜷缩指节,试了几次才能慢慢将眼皮抬起来。起初,她的右眼还有些疼痛,但是疼痛随着风声渐渐平復。老人脸上的褶子让扶光回想起自己的阿奶,突然,原本还瘫在地上的扶光直起腰往后缩。在看清是阿楠以后扶光呆了几秒。 「你...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和谢无尽一起走了吗?」 扶光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滴答—— 血从阿楠口中滴落,扶光的心脏阵阵绞痛,待视线完全恢復清明以后扶光瞳孔一震,不自觉发颤的双手紧攥成拳。那道闪电似的柱状体贯穿了阿楠的身体,直直刺入自己的心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已死之人....不可胡来。但,我想替我孙儿赎罪。请你,善待他,不要怪罪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阿楠眼里的光就彻底细碎直至不见。那股暖流是她将她自己的晶核给了扶光,所以才能让扶光在短时间内醒过来。 扶光很快明白了阿楠的意思,她静坐在原地,是啊.....怎么可能是应诀杀了罗霄。在森林,怎么会有异能者可以胜过罗霄呢? 扶光伸出手握住那道暂时被定义为闪电的柱状物,而不远处的女人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扶光的手因为用力而颤抖着,她感应到了雷元素里夹杂着的水元素。以水来导电,使雷电的攻击性更强。 扶光的手剧烈地颤动着,掌心被灼烧的都能闻到一股焦味。 卡擦—— 断裂的一瞬间沈慧身躯一震,她诧异地回望扶光所在的位置。沈慧压下眼梢,「应诀,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应诀已经退回树上静静地观察着战场上的人们厮杀,他对沈慧的话充耳不闻,直到沈慧想要再重复一遍时才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沈慧敛眸掩去眼底的冷光,她纵身跃下树,踩在土上时溅起的血弄脏了她的鞋尖,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士兵的血。沈慧轻啧一声,厌烦地甩甩腿准备原路返回查看扶光。 已经死了的人都还能再诈尸作乱,的确是需要好好补几刀..... 唰—— 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得益于多年的实战经验,所以沈慧也会在身体上覆一层水汽作为保护膜。否则刚刚,扶光就能割断她的脖颈。 沈慧受了惊,她紧捂住脆弱的脖颈朝后退。而应诀却作壁上观,视若无睹地继续观察战场局势。 「好久不见,沈慧。」扶光的声音仿佛能盖过喧嚣的风声般,她挥刀向前,刀锋呈竖状朝往胸口。沈慧手中的匕首抵住扶光的刀锋,但力气的差距依旧让她被死死地压制。沈慧利用巧劲将刀格挡住,使得刀尖偏移扎入身后的树桩里。 扶光的表情太过平常,不像见到仇人,反而像是老友重逢般与她寒暄:「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还吸收了雷晶核,看起来过得有滋有味。白杨还活着吗?那个废物应该早就死在你手上了,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欠了我三个东西,一个是晶核,一个是阿扬的命,还有一个,是我的眼睛。」 扶光躬起腿砸在沈慧的下巴,她痛唿一声但很快水元素就驱散了所有的疼痛。这下,扶光才睁大了眼睛。 接近出神入化的治癒术式,真是厉害啊,沈慧。 这同样也是扶光的短板,将治癒系异能强行扭转带来的不可癒合的伤害以及违背生物本能和自然的「復活」都是现在扶光所面临的困境。但也正因为创造了这样的奇蹟,她才敢去有毁去旧的道路开闢新大道的勇气。 扶光弯腰躲过沈慧的匕首,她踢腿将她的匕首踹掉,在沈慧短暂地愣神期间抓住机会。 然而沈慧也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医疗兵,水盾将扶光弹开几米远。她将刀杵向地面,划出的火星在眼中就像天上遗落的微小的星星。藉助刀来稳住身形后,扶光有些恼怒地抬起头。 她每每看见这些人依旧好好地存活于世便愤怒,将她与切茜娅奋力得来的晶核抢走,而这仅仅是为了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就这样,连棋子都幸福地存活了十年。而真正该活下来的那个人,却尸骨无存,死无定所。 「真不公平啊....」扶光嘴里喃喃着这句话,她已经用一只眼睛很生命来为自己的心软和无能付出代价。而那些因为她无能而死去的人们都在她身后望着她,等待着一个公平的裁决结果。 扶光甩掌将排排金元素凝结成的刀甩出,以此佯攻,以量施压。 她实在是太清楚水盾的承受力,沈慧看着那一把把刀刃戳向水盾,鲜明的裂痕令她感到恐慌。如果站立不动,水盾在三十秒后就会破裂,她就会被刀刺成筛子。而她如果现在就解除水盾,也没有足够的速度去躲避,哪怕是搏一搏,也可能会重伤。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应诀,然而等沈慧抬头时应诀却不见了身影。两方的士兵在这持久战里已经殚精竭虑,都抽不开身来替她做挡。 就在沈慧打算解除水盾绝处逢生搏一搏时,扶光的刀已经刺穿了水盾架在了她脖子边。沈慧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她唿吸一窒息,顿时面如死灰。 水盾已经到了承受极限,扶光却收了术式。她的短髮被风吹扬着胡乱地拍打着脸,脸上的雀斑在光照下明显了几分。 扶光说道:「那道雷,的确是难以想像的恐怖。不过,我想这或许是你才拿到的晶核。迫切地希望让自己摆脱治癒系异能者的头衔,所以你吸收了这枚晶核。但你并不熟练,或者,治癒系异能者,本就不适合强攻。所以现在,你没办法再次开启雷元素的术式,对吗?沈慧。」 被戳中心坎的沈慧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似的,她咬牙切齿,眼尾泛出点点憎恨的泪花。扶光嘴角扬起一抹欠揍的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桀骜。 「你啊,真是太弱了。」 被刺激到的沈慧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声,她解开水盾准备反击的剎那,脖颈便像被鸟的翅膀掠过一般,甚至还未感受到疼痛,鲜血就已经涌了出来。 扶光摇摇头惋惜地说道:「强行逆转异能需要付出代价,你为了从治癒系转为强攻,是不是抛弃了很多水系的治癒术式?真可惜,如果你还是一个治癒系异能者的话,我就算割断了你的脖子,你可能都有办法把自己救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不过,因果报应。去地狱向阿扬赎罪吧,沈慧。」 扶光将刀收回鞘,背过身时只听见身后扑鼕一声。 她没再回头,眼睛略微动了动,细汗从额角渗出来。扶光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些,她攥拳抵在胸口微微弯腰,片刻后才恢復了气力。 应诀消失不见,但她想,或许只有那一个地方他会去。 扶光转朝罗霄所在的方向走去,她注意到「瑟瑟发抖」的草丛,但她无暇再去顾着谢无尽。想必,他也不敢面对自己。 扶光步至罗霄面前,他太轻了,轻的就像一片羽毛。扶光抱起罗霄,沿着那条羊肠小路走去。拨开树丛,扶光扬去蛛网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就那样站在那,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雷曼的脸庞。蓝色的丝线延伸过去,补好了之前雷曼被自己剖开的胸膛。 应诀突然吭声:「扶光,到时候,把我埋在她旁边。就不必把我和她埋在一起了,我怕她不乐意。」 良久,扶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行。这里是个好地方,安静。就算是打仗,也不会吵到这里。到时候,你替我像雷曼赔个罪。」 「顺便告诉她,我和谢温烬,很快就会下来,不出意料的话。到时候,我们五个就真的在地狱里相见了。」 -------------------- 距离谢某人殒命还有十章。 第87章 我心之形(6) 应诀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势,他一挥手,土便层层覆盖将棺材覆盖。扶光阖上眼睛移开头,将罗霄放在雷曼「身旁」。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吶,都想要一个壮烈成仁的结局,明明已经厌倦了杀戮,却还是不想辜负人们的期待。所以就盼望着,被杀死。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坏傢伙们。」扶光将被风吹往脸庞的发往后撩去,「不过,谁让我这么好心呢,应诀。我来....当你们的介错人。」 你们无法做到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水元素已经在掌心慢慢凝聚,就在扶光计算距离时,应诀忽然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间,那张脸也变得模煳起来。水花渐渐变小直至无法看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扶光径直走上前将应诀将要咬住的那根烟拿了下来。她咬着菸头,感受着尼古丁的摄入,顺着冷风一起被吞下的烟雾回笼后从鼻腔涌出。 「谢温烬也一样。」他重新抽出一根烟点燃,合拢掌心挡风,窜起的火苗短暂地温暖了冰凉的手掌。扶光明知故问道:「什么一样?」 应诀也不回答,衔着烟侧首将雾唿出。「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吐烟圈玩,扶光。」 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像一个孩子在啜泣,被打湿的那一幕幕青绿在回忆深处早已褪了色。那一块朴实无华的墓碑也沾了雨珠,扶光的声音也染上一片潮湿:「我们不是来叙旧的,应诀。」 「的确,但我想,最后还是别昧着良心继续让你为难了。」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可这句话却有千万斤重。扶光唿出的烟雾覆在浅淡的雨帘上,眼睛就像住进了一片澄澈的湖。应诀伸手轻轻拍了拍扶光的肩膀,他左手衔着烟,唇角噙着一抹释然的笑:「你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你的爱盛大而悲壮,而谢温烬的爱,深沉而隐秘。就像是看见一片广阔的旷野,但它没有鲜花与绿树。有且仅有,遍布的杂草。所以看起来,隐秘极了。」 但从扶光死去的那一刻,谢温烬心里就已经遍布着杂草无法割除。而杂草下,是长眠的太阳。 扶光避开了这句话,「需要我帮你吗?」 「不必,你走吧。留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孤军奋战可不好,我死了以后,我们的队伍也会溃败。」 扶光手握着刀,在听完应诀的话以后,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朝a区市中心的方向走。 垂下的睫羽遮掩了眸中的不舍,扶光最后也只是克制着铺天盖地的情绪,像以往分别时那样轻松地挥挥手:「下次再见,应诀。」 应诀眸中倒映着扶光决绝的声音,淡淡的土色环绕在他手腕。一道血色溅在这片青绿中,很快温热就驱散了点点寒意。罗霄被泥土层层裹住,最后沉入土地。应诀思来想去,凝望着那块墓碑,还是选择掘开了土壤。 棺材角渐渐显露出来,他本想只化作泥人守在这墓碑前,替她挡了这风吹日晒。毕竟大小姐最在意的就是容貌,但很快应诀又将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生未同床,死应同棺。 打开棺材时,应诀看到的不是惨白的脸。而是年幼时的雷曼,正炫耀似的用那双熠熠生辉的眼望着他。周围也不再是森林,而是雷家的庭院。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午后,他继续站在满是勿忘我的庭院里,等待着雷曼到来。 那双灵动带着狡黠的眼睛眨了眨,笑靥如花道:「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不过没关系,陪我去画画。」 而应诀也只是一如既往平静地望着雷曼,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好。 最渴望光荣牺牲的人却在最后选择了最胆怯的逃避似的死法,但是墓碑前的勿忘我始终在盛开,这就足够了。没有人没有私心,人都会畏惧死亡,就像动物畏惧火一样。 扶光想,或许她醒来,只是为了让那些人不必再因为痛苦而死,不必再备受煎熬,去违心地选择这样的「壮举」。 她脚踩着土壤,暖意顺着脚底渐渐上升,蔓延全身。体内的元力再一次翻涌,她从未感到力量如此充沛。太阳是为万物而生,所以哪怕从地下到天上的距离如此遥远,也要咬碎牙咽下血继续踩着情同手足的同伴的白骨继续向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这就是她的罪孽,也是她力量的来源。 扶光探腕摸向外套的口袋,里面那条被割断又补好,又再一次断裂的项鍊在她的轻抚下,断开的红线渐渐交缠在一起。破碎的贝壳虽然无法恢復原样,但至少它还在。 扶光只记得在教堂这条项鍊被扶华所毁掉,但后来又出现在了她给自己的外套里。月光渐渐吞噬着太阳的边界,扶光将这一切收入眼底,随即加快了步伐。要快些赶到a区了.....她心底的静潭又一次暗潮汹涌,谢温烬的脸逐渐从模煳变得清晰。 初见时他满脸血污,眼泪都无法沖刷掉脸上的污垢。杂乱的头髮打结在一起,可那个时候,扶光却觉得他的眼睛澄澈的就像初生的小鹿。再之后,他的脸渐渐的圆润起来,可是那双曾让她无数次凝神的眼眸变得有些黯淡。 为什么直到临死前才发现呢?为什么直到临死前,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无所不能。不断地让谢温烬被推上刀尖,不断地将他的心撕裂。 别再逃避你的过去了,扶光。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而那条项鍊被扶光重新系在脖颈上。扶光的眼眸蒙上一层坚毅的光,她紧握着手中发烫的唐刀。「似乎从来没有给你起过名字。」扶光抬起刀,望着刀柄刻着的字喃喃。 「就叫我执好了。」我执破,得长生。那是她曾在古书里看到的一句话。 扶光的指腹抚过贝壳上的裂痕,感受着那些裂口与粗糙的表面。这条项鍊,融进了十多年前谢温烬对新生活产生的希冀,也融进了十多年后扶光对新世界下定的决心。 而在沦陷的a区,扶华不知是第几次干呕出来。她眼角泛着泪花,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从未真正面临死亡的人在面对满街道的鲜血尸体只怕是会精神错乱,扶华将那个面目全非没了下半身的孩子从废墟里带出来,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血肉模煳的地方。这个孩子轻的就像羽毛一样,这么小的年纪,就以这样惨烈的死法离开世界。 她本想将这个孩子放到一个地方埋葬,然而血腥味很快引来了大批尸潮。丧尸她只在电影里看过,从未想到近距离面对这些活死人会那么惊悚。甚至,比扶华遇到的异种还要可怖。 她强忍着噁心不得不将那个孩子放下,从天而降的b级异种将地面砸出一个凹陷。大地因为恐惧而颤动着,扶华被飞起的尘土迷了眼睛,就在失去视线的一剎那她将自己裹在水球中。水球还未完全覆盖自己就有丧尸扑了过来,比起死去的那个孩子,它们更对活人感兴趣。 原本扶华是想要迅速和队伍会和,但是才刚到a区就收到了求救信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断地刺激着扶华的心,骨骼被啃食的嘎崩声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它在吃我的肠子,救救我啊扶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和咀嚼声一同发出,引来了更多的怪物。渐渐的,尖叫声也变得微弱,连最后一丝呻吟都消失不见。 随着星链的断联,扶华心中最后的光亮也被扑灭。她站在断壁残垣前,无望地看着日月同辉的天空。水球缓慢地将她带到一处无人的小巷,扶华面如死灰地想要联繫扶光,可她又回想起扶光根本就没有可以通讯的设备。 罗霄生死不明,a区又已经沦为了地狱。她能做到什么呢?本以为自己是那个特别的天选之女,可扶华现在却恨不得能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至少原来的世界不会有这样的血腥杀戮,也不会有异种和丧尸。 水球消散后,扶华靠在墙上紧咬着牙关。 冷静....冷静.....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去救更多的人。再怎么样,至少扶光的晶核也能帮你打败这里大部分的异种。只要撑到扶光过来就可以,她....扶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迴荡在小巷,她白皙的脸很快泛红髮肿。 扶华双手撑在墙上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别去想这些,她一定能过来的。她可是扶光啊,现在.....现在转身离开小巷,去和部队会和。就算只剩下五十个人,也要去。」 扶华沉吟了片刻后又抬起头来,就在她转身欲走时,一个接近三米的「人」堵住了巷口。 这大抵是她见过的最惊悚的一幕,原以为那些丧尸已经足够骇人了,而这只异种的出现又一次将扶华的认知刷新。 那只异种穿着火红的舞裙,可怎么看构造都接近于人类男性。他的脖子很细很长,全身腐烂。脑袋耷拉在腰后,扭曲的双腿挡住了巷口。他发出犹如断气一般的「咯咯」声,双手撑在墙面一步一步地朝扶华走来。 根据异种检测仪来看,这是一只近s级的异种。 扶华双腿打着哆嗦,小心翼翼地往后挪着。按理来说,a级的异种都会具有智慧,然而这只异种看起来和普通的c级异种没有分别。 扶华吞咽了一口唾沫,就在她继续往后退时,忽然一阵凛风吹了过来。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卷到了十几米高的天上,扶华瞳孔勐然收缩,失重感随即填充了全身。 不会吧..... 探测仪检测到的近s级的异种,不是她面前那个。而她,甚至没有察觉到那只近s级的异种的存在。 周围的气流声越来越大,将扶华的四肢桎梏住。 如瀑的白髮在眼前一闪而过,扶华只感觉后脑勺被一只冰凉的手托住。水汽很快覆在身上作为防护,然而风刃还是嵌入了身体,逼近心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她耳边有人轻轻吹了一口气,可扶华到现在都没有看见那只异种的身影。 莫非.....那只异种能直接化作风。 云里的水汽成为了扶华的救命稻草,她的身影一闪很快瞬移到云前又坠落下去。 「你怎么还没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扶光!」 -------------------- 扶华小可爱表示:他大爷的,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a区吗? 第88章 我心之形(7) 光当—— 明明全是腐肉,但还是能紧紧地吸附扶光的刀。她厌烦地抬起腿将被插在刀上的低等异种踹出去,撞翻了一个酒罈。酒液清澈,很快就流到了扶光的脚边。她闻着甜酒的味道,望向这座低矮的平房。 是用泥土石头和瓦片砌成的房子,层层稻草铺在房顶散发着雨后的潮湿气味。而房间里血色一片,只剩下一个年幼的女孩正捂着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扶光,她哽咽着问道:「为什么?我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可被吃掉的还是我们。」 她的话击中扶光的心,扶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像无论怎样回答都是错的,她将刀收入鞘中,又睨了一眼房间的布局。如果她现在转身就走,保不齐还会有异种过来。到时候,这个女孩也会死。扶光的皮革短靴踩着石砖往储物柜走,水和食物足以让这个女孩撑过三天。 扶光面无表情地将被咬的血肉模煳的男人抱起,她毫不在意那些烂肉黏在她的衣服上,也不在意那些血将她本就血淋淋的裙子染得更没有一处看得下去。她将男人放到门外,而门外还有已经面目全非死去的女人。她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情绪,随后扶光步入屋中:「对于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来晚了。这些食物和水足够让你挺过三天,我借一件衣服,然后我会用异能保护这座屋子。」 「难道三天后一切就都会结束吗?」 女孩看着利索换上粗衣的扶光发问,扶光走到门口时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情绪看向天空,随后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嗯,我向你保证。三天后一切都会结束。」 扶光用手遮住眼睛,月光还是会透过缝隙进入她眼眶。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月光如此刺眼,刺得她都快要泪流满面。不过好在,没有一滴泪从眼眶里流下。 巨大的水球将房屋笼罩起来,从里面无法看清外面的环境,只要是c级的异种,基本上是无法打破的。b级及以上的异种肯定都会被调去市中心,要维持三天的术式无疑会消耗大量的元力,扶光步子迈得很急,但是心和大脑却是处于平静中。 除去水元素以外的所有晶核都能够让她自保,正因为扶光不依赖异能,所以才能做到游刃有余地应对除了谢温烬以外的所有异种。但是,所有的异能最后都要保持一成元力。两颗水系晶核是一定会消耗殆尽的,这些都是谢温烬能想到的。但是扶华就是这些机关算尽下唯一的意外,她需要她。 不过....扶光有些担忧地咬住唇,别到时候她还没赶到谢温烬所在的区域,她就已经死了啊。好歹也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 头顶骤然狂啸的风引起了扶光的警惕,在风声逼近的那一刻水盾挡住了刺向眉心的风刃。 「我c!」扶光并非是因为突然受到袭击才爆了粗口,而是当她看见就像块猪肉飞速掉下来的扶华时,发自内心的惊叫。 这人的风刃甚至胜过当初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谢伊,扶光的鞋底在地上碾出痕迹被逼得后退好几步。如果这个时候扶华掉在了水盾上,头都能给她摔掉,而且再加上她坠落的冲击力,她指不定也要被打出致命伤。 「扶华!用防御术式!」但坠落的风声太大,盖住了扶光的声音。她咬咬牙,如果现在解开防御就必死无疑。如果分神去救扶华也会露出弱点。 操.....扶光额头渗出很多细汗,就在这时头顶戴着飞行器的女人接住了下坠的扶华。她被冲力压得险些砸落在地,紧接着又有三个人奔了过来。 恍然间,扶光将他们错看成了长大后的vinelsa小队。 「别分神!扶华....?」很明显的尾音上扬,扶光听出来了他们的疑惑。或许是在思考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扶华吧。 扶光压下眉梢,扶华得救的同时又多了几个人来助力,那只异种显然有所忌惮。扶光得了喘息的机会,那只异种是个狡猾警惕的东西,人一多便又窜回天上。虽然很难捕捉到行踪轨迹,但至少扶光能够看出尾端被拖出的一点气流。 然而还不等扶光思考对策,一把刀就架在了扶光的脖颈前。 一个高大的男人眼神冷冽地注视着扶光质问道:「你是谁?」 木遁将几人包围起来以防那只异种突然袭击,抱着扶华的女人缓缓落地。在看见扶光时也颇为吃惊地又低下头去看扶华,「就算是双胞胎也不会长得一模一样吧。」 盯着她看的四个人眼里都抱有浓重的警惕,扶光忽然在想,如果换做以前,有人把刀抵在她身上,只怕雷曼会是第一个动手的人。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别学别人架刀了。」扶光手掌覆上水汽,她捏住那把白刀微微用力,男人就察觉到了与扶光的差距。 「她晕过去了,如果这里只有她一人的话,我放心不下。不过现在你们来了,也好。那只异种虽然肉眼无法看见形态,但是尾端会有拖拽的气流,很小,但是能看清。可以帮忙分辨方位,把她喊醒,你们五个一起,能收拾掉这只异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女人也察觉到扶光身上不同常人的气质,她出声叫住她问:「你到底是谁,要去做什么?」 扶光没有回头,只撂下一句话:「我是谁不重要,我要去杀了谢温烬,有缘再见。」 密封的木屋外的水塘很快就出现了扶光的身影,众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刚刚是瞬移了吗?」 「好像是吧.....」 「先把小扶华摇起来!」 右眼看不见反而方便了扶光去找寻那只异种的位置,虽然她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是她需要扶华尽可能地少消耗元力,扶光探臂感受着风向,她垂首静待了三秒后勐地缩掌,云的互相挤压逐渐形成巨大的水帘。 「啊啊啊!」尖利的叫声险些激起扶光的一身鸡皮疙瘩,那一抹血色在木遁解开后被五个人收尽眼底。扶华双眼迷濛仿佛氤氲着一层水汽,她看着扶光越来越远的身影,直到同伴一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小扶华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舒服吗?」 「别管这些了!一级戒备懂不懂啊!」另一个人喊道。 扶华很快也重新站起,她擦去眼角的泪,可还是会忍不住用余光去看。 扶光走的那么决绝,就好像下定了决心要拉谢温烬下地狱一样。她心想着,不免为扶光感到悲伤。但很快悲伤又被警戒填充,血从天空滴落,扶华手中也重新凝聚了水元素。 谢温烬耳畔的咒骂声源源不断,他置若罔闻地踩住男人的手,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冰雕刻出来的一般:「当初舞会,是你不允许我进入,还喊人打了我一顿,没错吧。」 「真没想到啊,过了十年你居然还活着。我本来还在想,如果你已经入土了,我该去哪儿挖开你的坟。现在好了,你这老不死的东西。」 「啊啊啊——你放开我!你这个赫鲁杂种!」男人叫得悽惨,他带领的队伍已经溃不成军,唯一一个还没被吓得屁滚尿流摇尾乞怜的,是他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儿。 谢温烬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他屈腿蹲下将匕首塞进男人的手中,狞笑道:「你不是很想活吗?你跟你女儿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选吧。」 谢温烬眼底染上疯狂之色,男人手中的匕首仿佛有千斤重,让他难以抬起手腕。少女哭喊着朝谢温烬扑来,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只能依靠刀枪和体术,然而男人原本紧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他眼中的挣扎逐渐被对生的渴望所替代。 他像野兽一样嚎叫着双手握住匕首朝少女刺去,谢温烬眼皮微抬,随即眼里泛起杀意打算了结男人。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刺入少女的心窝时,一只脚将男人的手踹开匕首在空中转动几圈便滚落在地。扶光眉眼间的嫌弃遮都遮不住,但她还是抬腿将男人踹到一旁的安全处。 谢温烬黯淡的眼眸被我执反射的刀光所照亮,他扼住扶光的手腕却反被扶光控制了双手,很快谢温烬身边的人也躁动起来朝扶光杀去。她将他甩在树桩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是无可救药了,谢温烬。」 谢温烬眼里没有一丝惧色,反而那种渴望极致欢愉的疯狂就像一滴墨水落入清水之中,在眼底,面部蔓延开来。他任由刀尖捅入胸膛,旧伤的復发让他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血顺着唇角溢下,谢温烬双手因为扶光捅刀而摆脱了桎梏,他就这样笑出声,胸膛震起。 「你也是无可救药,扶光。」 谢温烬的左手扼住扶光的后颈将她带往前,右手桎梏着她的腰,这是他最后的狂欢了。 他的舌尖抵开毫无防备的扶光的贝齿探了进去,近乎粗暴地搅动着她的舌尖,又发狠地啃咬唇肉。两个人的口腔里都蔓延着血味,疼痛与欢愉并起。 这一次他的幻境包罗了整个坤灵星,扶光深知自己又陷入了谢温烬制造的幻境中,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倚靠在谢温烬身上。 任由他泄恨,暴烈的吻。 -------------------- 精神崩溃的谢某人其实也只想要一个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在乎的吻 为了这个吻,他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包括死亡。 恋爱脑谢某人 第89章 我心之形(完) 扶光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漂浮在水面上,能感受到每一丝波动的涟漪。在睁开眼睛时,蔚海如蓝的天空正飘过几朵棉绒似的云。扶光怔了一下,悠扬的竹笛声从身后传来。 扶光只是脑海中有了想要回头的想法,下一秒她便直接出现在了海中央的岛屿上。棕榈树的叶子大片大片地遮住燥热的阳光,往左是一颗硕果纍纍的椰子树。扶光纤长的睫翼眨了眨,「谢温烬,你又在搞什么鬼。」 从叶隙中洒落的阳光落在扶光鼻尖,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扶光回过头时并没有看到人,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后才听见有人奶声奶气地嗔道:「我在这里!」 扶光循声低头,一个才到自己膝盖的小孩儿手里正握着一根竹笛。他有一双湿漉漉的温热双眼,圆圆的,但仔细看会发现已经初见狭仄。扶光凝了半晌,「你是谁?」她明知故问,就算是比之前还未醒来时所见的还要小,扶光也能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那个小豆丁摇摇头,「我没有名字,我一直待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这座岛屿,你又是谁呢?」 扶光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谢温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本在心里所想的话却在现实中出现,扶光被吓得紧绷肩背线,她眼中不乏警惕与杀意,可在面对小谢温烬那双没有杂质的眼睛时,又诡异地感到心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小谢温烬不解地歪着头,随后问道:「你想吃椰子吗?」见扶光不说话,小谢温烬气鼓鼓地用脚踢了踢扶光的靴子,重述道:「你想不想吃椰子?或者是烤鱼,果子。这里还有好看的花朵,是和天空大海一样蓝的花哦。但是....但是....」他支支吾吾地将藏在背后的罗尼花拿出来,笨拙地踮起脚尖将花朵放在扶光的掌心。 「你比它们更好看。」 扶光指尖微颤,仿佛手里的那朵花多么的灼热。扶光很想从小谢温烬身上找出一丝不对劲,但可惜,她看到的不是初见时谢温烬的搞怪与热烈,也不是之后谢温烬的深沉和杀意。就像是,你面对着一个童言无忌纯真的孩子。他不懂什么是异种,丧尸。也不知道异能,和对立。他的眼里只有蓝蓝的天空,唱歌的小鸟,水果,鱼儿,和大片大片的花朵。 而现在,无人涉足的岛屿来了一个在他看来比花朵还要美丽的人。他将她视为话本里看过的仙女,所以将自己的心当作花朵送给仙女:「仙女姐姐,你会魔法吗?」 扶光有些无奈,怎么谢温烬越小越蠢。虽然孩子的童真总是惹人哭笑不得,但他也太蠢了。部队....扶光又拧了眉,应该想想怎么破开他的幻境。真该死啊,谢温烬。有种不利用幻境来堂堂正正地打架啊,也不知道扶华怎么样了.... 扶光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堆积在一起,就像被猫玩乱的毛线团。她胡乱地应答道:「嗯,算是会吧。」说罢,扶光用水元素凝聚了一朵罗尼花,小谢温烬顿时两眼放光:「哇!那你一定能打败水底下的大怪物。」 「大怪物?」扶光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大怪物从水底下浮上来,然后他就会来我的岛上。我特别害怕他,只能躲在树洞里。他特别喜欢坐在岸边一动不动,然后看日出。但是等到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那个大怪物就又会回到水底下。」 扶光抿住唇线,或许杀掉他口中的那个「怪物」就能挣脱幻境。但,万一还要杀掉这个孩子呢。扶光狠下心,如果到时候没有挣脱幻境,就再把他也杀掉好了。 日光渐沉,鎏金的光照映在从温热逐渐变凉的水面,呈现一片波光汩汩。小谢温烬早就麻熘地钻进了树洞里,扶光靠在半躺在树枝上,右腿屈起膝盖撑着垂下的手臂。她偏着头,几缕髮丝落在耳边。扶光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 小谢温烬说的没错,不过一会儿,水面的波纹就渐渐荡漾开来。扶光似是早有所料,她看着那个小谢温烬口中的怪物,正是现在的谢温烬的模样。 扶光嘲讽一笑,语气不明:「看,连以前的你都觉得现在的你是一个大怪物。」 话毕,扶光又低下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光影交错在一起,让人辨不清她的神情。 然而就在扶光准备偷袭时,「谢温烬」却发现了树上的她。只是一个眼神掠过来,扶光的四肢就被藤蔓拴住。她尚未防备就被拉向"谢温烬",扶光将计就计拔出刀,这样的冲击力逐渐斩下"谢温烬"的头颅,然而扶光却感觉不到杀意,她将刀尖转而对准谢温烬的胸膛,可他却向她张开双手,用低哑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阿光,带我回去吧。」 她已经许久没听见"谢温烬"哭了,刀尖没入「谢温烬」的左胸,却没有刺中心脏的感觉。 就像是剥洋葱,一层又一层,引得人快要流泪。可到最后,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心脏。扶光手中的刀都快要拿不稳,鲜血飞溅在她脸上,而她在这一片血色中,只能看见"谢温烬"流泪的眼睛。 扶光明明是怒音,可分明也受到了「谢温烬」的感染。她咬着牙说道:「你总在骗我,谢温烬。你又想骗我了吗?用眼泪来欺骗我。」 在与谢温烬彻底相拥时,扶光的意识再一次陷入天昏地暗。她在陷入二次昏迷时,心里只想着两件事。 第一件事:不知道扶华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件事:精神系异能者真该死啊,他大爷的,操。 但是不久后扶光就又一次恢復了清醒,她醒来以后,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但是闷热极了。 扶光抿住唇,她踩在柔软的"地面"继续向前行走,直到进入死角。 「搞什么.....这些精神系异能者真是烦透了」扶光不耐烦地暗骂一声,然而等她仰起头时,所有的话语都如鲠在喉。 太阳神鵰塑上刻着的是她的脸,双手合十垂下眼眸的模样充满神性与怜悯。而他也并非是没有心的洋葱,只是谢温烬心的形状,是扶光的模样。 而那尊雕塑上有一道裂痕,便是我执所造成的。 陷入永昼的人们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死去,谢温烬站在a区曾经最高的楼上俯瞰着那一片血色狼藉。他脸色惨白,唇角还有溢出的鲜血。 在西邻有未来的谢温烬替自己而死,而现在,被杀死的那个"谢温烬 "身体里存在着他一半的生命力。看来,再过不了多久扶光就会成为那唯一一个醒来的人了。 熊熊的火焰从红色转变为蓝,逐渐形成一条甬道。而另一边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火浪逐渐摧毁着a区的西边,只是陷入永昼的人们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谢温烬处于甬道之中受到保护,心里的那一点水元素不断地压制着曾让他痛苦不堪的火。谢温烬蜷了蜷手掌,「只剩下我们了。」他自言自语着,他比任何人,都要厌倦这场没有尽头的杀戮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只是,有些事情无论再怎么痛苦,都必须要去做。因为人总是被推着去做各种各样不愿的事情,即表明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既然如此,他不如来承担这一切。 谢温烬彻底阖上眼睛,只吐出一句话:「扶光,我等着你。」 -------------------- 下一卷就是结局篇惹! 新世界 第90章 新世界(1) 他的话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甚至只能掀起微小的波澜。扶光能感受到怀中的人体温渐渐变凉,她也没看清他渐渐涣散的瞳孔,只知道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不断地迴荡在耳边。 太沉重了.....哪怕明知道这是幻象,可扶光依旧觉得"谢温烬"的这番话将她的心生生撕裂成两半。他惯会用这些来蛊惑人心,倒在树丛里的扶光面容平静,看起来与熟睡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但她微蹙的眉头随着深入幻境渐渐拧的越来越紧,「你别想再说这些话来欺骗我了,谢温烬。」扶光的声音哽了一下,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幻影而分神,会被这个本就是为了牵绊自己的幻影影响情绪。 人是最复杂最狡猾的动物,非黑即白的事情从来不会存在于这个星球,心脏因为幻影彻底消散而绞痛,甚至比被杀死的那一刻还要痛。「明明你只是一个幻影....凭什么,谢温烬.....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去一个地方?」 就在扶光被羁绊缠身时,小谢温烬的又出现在了她面前。他睁着那双鹿儿般澄澈纯净的眼睛,小谢温烬似乎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但是又怯生生地看了扶光一眼。扶光始终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可眼底就像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纠缠一般,那抹挣扎与杀意始终像两条相交的线,从而束缚住了她的心。 「我以后,是一个很坏的人吗?」这是他心底唯一的一片净土,童真与勇敢总是会划勾,但小谢温烬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知是受了怎样的委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扶光欺负他了呢。 孩子稚嫩的声音就像不掺任何杂质的清风,吹散了那些萦绕在扶光四周的阴霾。她落寞地垂下眼帘,「嗯,是一个特别特别坏的人。」 小谢温烬的拳头还没有罗尼花的花骨朵大,他捏紧拳,声音更小了一些,以至于扶光不得不弯下腰去听他说话:「那我伤害你了吗?对不起.....为什么暴力无处不在呢。」 这句话就像一场突然降临的龙捲风,将扶光心中的堡垒摧毁的只剩下断壁残垣。那一片狼藉若是拼凑起来,便会发现是与谢温烬所有的过往。初见时的嫌弃,同伴时的在意,还有分道扬镳后的痛楚和復活后的恨意。 这些情感都是一根根由扶光自己磨细的线,可当这些线交织起来,却成了困住自己的网。她何尝不想毫不犹豫地杀掉谢温烬,可不仅要面对的是多年情谊酿下的不忍,还要面对着仁义与道义的磋磨。 该怎么样去定义他们的罪,那些无辜的妇孺,那些生下来就被扔到猪圈啃食的婴儿。无数个打上编号的实验体,仇恨,利用,虐杀。而他们呢,最开始掌握了核心科技的赫鲁人,造成了丧尸危机的赫鲁人,战争开始后又引来了更高科技文明的异种。 然而,高等赫鲁人的屠杀计划却与a区以及尼德霍格的一家独大形成了对照。因为阶级对立引发的种族对立,亲手种下的因也结了难咽的苦果。所以,才没有一个坤灵星的人能独善其身。扶光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她只不过是一个恰好拥有强大的力量的人。但暴力永远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它只会激化新的矛盾。 想到这里,扶光双眼骤然放亮。不论是赫鲁人,还是除此之外的所有种族,都在以极端的方式来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abc区的原因,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去让所有人一心向善捨弃暴力,连她自己都做不到。 但是或许一个能够相互制衡,努力维持和平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新世界。 他们仍然活在原始的时代,就像茹毛饮血的野兽一样。为了争夺更高的位置,为了掌控更多的人,他们无恶不作。但如果,一个能通过和平以及公平的方式进行竞争的世界.... 扶光微微颔首,「嗯,你的确伤害到我了。」扶光脚下的土地正变得松软,她小幅度地挪了挪步子,小谢温烬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那我也是杀人魔吗?」 扶光怔愣一瞬,惊讶道:「你还知道这个词呀?」 小谢温烬侷促地攥着衣摆说:「那些大人经常说我们是杀人魔的后代,所以....我长大以后是不是也是一个杀人魔呢?」 如果将这样一个事实对孩子和盘托出,未免有些太残忍。可那些死去的生灵,何尝不觉得谢温烬残忍呢? 扶光轻轻地"嗯"了一声,「你以后,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利用他人的善意与真情,做了很多很多坏事。辜负了很多人,还将自己的救命恩人给残忍杀害了。」扶光用手在腹部比了一个大圈,「足足这么大的一个伤口呢,现在你知道你以后有多坏了吗?」 小谢温烬被扶光的形容吓到了,他畏缩了一下,可却没有一丝退却。他缄默了许久,扶光也不急着催。如果小时候的她知道自己未来命运那么坎坷,她估计会直接让自己溺死在月亮湾。 说起来....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清澈的月亮湾呢? 然而就在扶光想要开口时,小谢温烬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仙女姐姐,你能不能杀了以后的我?我才不要当一个大坏蛋!与其让我成为那么坏那么坏的一个人,我还不如溺死在月亮湾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扶光的手被小谢温烬牵了起来,他示意扶光蹲下,扶光照做后额头传来一阵柔软的湿濡感。剎那间,心弦全然断裂,发出清脆的响声。扶光不知所措,在小谢温烬的吻落下来以后,她竟有那么一刻对这个孩子感到愧疚。并非是对以后的他,而是现在这个还只有一颗澄澈炙热的心的孩子。 会有多少个和他一样的孩子惨死呢?她绝不允许。 「以前有一个姐姐和我说过,在额头亲亲,可以让伤口不痛!以后的那个大坏蛋的我,一定伤了仙女姐姐的心。我想给以后伤害仙女姐姐的我道个歉。他是个大坏蛋!所以,姐姐一定要杀掉他,不能让他继续害人。我还想见见他,然后狠狠地打他!仙女姐姐这么温柔,他怎么捨得伤姐姐的心。」 说罢,小谢温烬挥舞着小拳头愤愤不平。扶光微微垂下头,她眼尾缱绻,唇角绽出一抹苦笑:「好,一定会带他来见你的。」 如果说之前的扶光始终在情谊间踌躇不决,那么现在她反而下定了决心。谢温烬,连过去的你都讨厌你了,你又如何继续佯装自洽呢? 你总爱逃跑,这一次,由我亲手把你抓回来。你不仅要对那些因你而死的生灵道歉,也要为曾经想要成为救世主的自己道歉。他一定会唾弃你现在的自我堕落的,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你就好好等着吧,谢温烬。 啪—— 巴掌声打破了这片死寂,扶华口腔里瀰漫着铁锈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死命地跑了。在杀死那只近s级的异种的同时,扶华将所有的防御术式都给予了同伴,而她一人独自承受风暴,连全尸都没留下一个。 不过,好在她留了一手。 醒来时扶华正躺在病床上,她四肢被紧紧地铐住,以防再一次做出过激行为。 陈华不知熬了几个通宵,眼中的红血丝和突增的白髮是扶华醒来时所见的第一幕。她浑身都像被车碾过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揉揉模煳的眼睛的扶华动作却遭到了阻拦。在她反应过来以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声:「妈!你疯了!你为什么要铐住我!」 「囡囡!」陈华几乎是哭吼出声,「自从我和你爸离婚以后,我就只有你了!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埋怨妈妈!可妈妈不能没有你啊!」 扶华手臂的青筋暴起,她想要直起腰,可腹部也被结结实实地捆住。病床因为她的挣扎摇摇晃晃,「妈!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不是寻死,你快放开我啊啊啊!还有人在等着我!」 「医生说了,你是精神压力太大致使出现了幻觉分不清现实。就算你现在恨我....我....」陈华终究是泣不成声,扶华转眸看向窗外,洁白的云彩就像水袖拂过天空的面颊,一只白鸽站在窗前歪着头看着扶华。她脸色惨白,与陈华哭声同步的,是扶华呕出的鲜血。 她的鼻腔和耳道紧随其后地涌出血,就算能够利用这个特性无限制地復活,身体也难以承受这样大的负压。 陈华大惊失色,她勐地站起身,连被撞倒的椅子都来不及去扶就要去按铃唿叫护士。扶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住陈华的衣袖,每说一个字都会有血流出来:「妈.....咳咳,呕——我....我从小到大唯一遭受的苦难,就是您和爸爸离婚。可是,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我。从小到大,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她只能看着自己的挚友一个个离去,甚至不得不与重要之人反目成仇。她,才十八岁。可能,可能我这一次没办法回来了。但是,我还是要回去。」 「您告诉过我,永远不要对他人的苦难视之不见。如果没有人去支撑摇摇欲坠的天花板,那我就要去做那根顶樑柱。」 -------------------- 扶华小可爱就是扶光的顶樑柱! 第91章 新世界(2) 扶华看着还陷在幻境无法自拔的扶光咬咬牙,「平常你不是总说自己很强吗?怎么每一次陷在幻境里出不来的都是你。」扶华的挥出的巴掌带着细微的风声,苍穹已经被火烧出一片焦黑,而水流却节节败退,连带着太阳的光都弱了几分。扶光的两张脸都肿了起来,扶华心急如焚地想要用术式来催醒也只是杯水车薪。 扶光仍然保持着呆愣的神情眺望孤岛的远方,这座一望无际的海上唯一的岛屿有着丰富的植被和食物,那些花朵奼紫嫣红,可除了小谢温烬口中的「怪物」从未有人真正踏足。这里还有几艘废弃了的船只,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沉入水底。而她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踏足这座孤岛的人,扶光回过神,手掌粗粝的茧子摩挲着小谢温烬的脸蛋。 软的像糯米一样。 杀死了「谢温烬」似乎并没有像扶光所想的那样,从幻境中脱离。但扶光仅仅有片刻疑虑,很快她将目光转向小谢温烬。如果将幻境看作谢温烬记忆深处自我慰藉的净土,那这个天真无邪的他,就应该是贫瘠土地上开出的花朵。 童真。 只有脱离了童真,才能成为真正的大人。他们无趣,世俗,总在权衡利弊。 扶光轻轻舔唇,这一幕似乎又与西邻的幻境结合起来了。真是....扶光无奈嘆笑,「怎么总是陷入幻境啊,好蠢。」 夕光随着太阳落下而渐渐变得斑驳,交错的光影就像一张蜘蛛网笼在扶光面颊,那抹流光晃过扶光的眼,又被棕榈叶切割溢在掌心。流转的夕光被我执的寒光所切开,冷暖交叠。扶光低垂着眼帘,乌髮也悄悄地夹杂了几根白丝。她双唇嗫嚅,在此时竟然连刀都拿不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小谢温烬仍然不明所以,他看着那朵被扶光攥在手心的花,就像一颗被水浸泡久了,发皱的心。刀光与泪光相互碰撞,扶光单膝跪下右手从后扶住小谢温烬的后脑勺将他往怀中带,随后刀尖很快被染成红色,小谢温烬只是闷哼一声。 按理来说,他应该疼得大哭大叫奋力挣扎才对。可小谢温烬只是用那两双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大的拳头轻轻砸了砸扶光的肩膀,「仙女姐姐,你当时是不是也这么疼啊。」 「对不起.....」 砰—— 听着像是子弹击碎玻璃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小谢温烬的身子软在扶光的怀里,但扶光眼里只闪烁了片刻,就又变得黯淡无光。 周围的环境就像是一幅巨大的拼图正逐渐瓦解,那些碎片不断地被分解成更小的粒子,像有一阵无形的风在吹着它们上扬。翠绿的树木瓦解时风声听起来就像是在为他们哀鸣一般,扶光的指尖不经意间触及到罗尼花快要夭折的幼苗,与四周不同的是,只有罗尼花在从即将夭折的幼苗逐渐变化为成熟的花朵。 扶光怀中的身体变得比海水还要冰冷,她的手扶住小谢温烬的脑袋,海鸥的翅膀划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就在扶华继续一耳光接着一耳光的催醒时,身后的危险悄然临至。 蓝色的火焰倒映在瞳孔中,反倒像是一层海浪。后背被灼烧感包围,扶华瞳孔一震,想要回头防御已经来不及。 大不了就再死一次!扶华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扶光。 水球将两人包裹起来,然而被炙烤的水变成了滚烫的水蒸气,活生生将扶华的一层皮烫掉。她闷哼一声向前探身试图减轻疼痛,也是弯腰的那一刻,如火般的红色水浪拍了过来。 仿佛一颗炮弹在眼前炸开,扶华的双眼被扶光的手蒙住。她只能透过扶光的指缝看见微弱的光,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靠向了扶光。 身后似人似兽的悽厉惨叫很快被卷携殆尽,受到水火两边冲击的异种连骨灰都没有剩下,只看见一道残影。 扶光眼角的残泪就像细碎的白光,她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手臂也在微微发颤,以至于扶华汗颜道:「扶光.....我是直的。」 扶光:???? 「算了,当我没说。」扶华将头埋下去说道。她的身子就像浸泡在冰水里一样,扶华想,世界上果然没有鱼翅和熊掌兼得的好事。高温下扶光的额头渗出细汗,她只思考了须臾,就将扶华拽到了身后:「现在醒来的人屈指可数,想要解除所有人的幻境是天方夜谭,我要是有那么牛逼就好了。」扶光遗憾地嘆了口气,「谢温烬这么张扬,本来就是在引我过去。并不是所有的异种都会陷入幻境里,至少高阶异种谢温烬会留着它们。所以,扶华......」 扶光抿抿唇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可能,得去送死了。其实....其实也可能不会死,只要你能拖到足够的时间,我应该能做好一切。」 扶华缄口不言,良久,她突然问:「你想做什么?」 扶光揉着酸涨的太阳穴从地上站起,她一如既往散漫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望向被逼退至远处的火光,自言自语道:「该死的,要是能抽根烟就好了。」 极端的天气反而在此时催生了极光的出现,在那样广阔的天空,红与蓝就像交颈的鸳鸯,而绿光环绕在它们之间。绮丽的颜色就像调色板上涂涂抹抹的颜料,被蒸发的水汽也腾腾向上。周围已经很难再看见绿色的植物了,一棵棵枯木耷拉着枝桠无精打采。已经难以分清季节的坤灵星,在存亡之时下了一场难遇的大学。 绒雪似羽,是不是坤灵星也在落泪?这样荒诞无稽的想法出现时扶光不可抑制地自嘲一笑,即便扶光不说,可扶华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她曾意外到来恨不得快点回去的世界,如今也在她心里也开始变得沉甸甸的。 扶华勉强扯了扯唇角,「你别告诉我,你和谢温烬要一起把这个星球给炸了。」 扶光转过身,她从没有真正地见过极光。过去她偶然得到了一本书,是一个蒙着脸短髮的女人给她的。她的嗓音很沙哑很陌生,但是自己却对她有一种纯天然的亲近感。阿奶认识的字不多,所以扶光也识不得几个字。那个女人便一直耐心地教导自己,她让她在书里见证到了c区外面的世界。可当扶光询问女人名字时,女人却只是指了指她,便笑着转过身离开了。 现在想来,可能是那无数个自己当中,唯一一个接近真理的人。然而无限接近始终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扶光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智者贤者,但她一定会是补全那一点的关键。而当一切都完整后,才会出现扶华。 扶光拨开缭绕在脸周的髮丝,她回过头,不知怎的就伸出手覆在扶华的脸庞。冰凉的触感,她的眼眸在那些天光的照映下,看起来熠熠生辉。扶光抚摸着扶华的脸庞,虽然她没搞懂扶华所谓的「直」是什么意思,但是应该是在向她表示疑惑吧。 扶光弯眸的弧度恰好停在了温柔,天光缀在扶光背后,让她多了一丝悲悯的气质。扶光先是嘆了一口气,然后才慢慢地回答扶华:「也不算,只是,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们的世界是怎样的。不过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扶华,替我好好看一看那个世界吧。那一定会是无数个生活在坤灵星上的人,可望不可及的美好世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扶光的话让扶华大脑宕机了片刻,扶光拔出我执后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转身离开。 「欸!等等!扶光你去哪儿!」 说罢扶华便迈开腿要跟着扶光一块走,扶光背对着她摆摆手。她的身影渐渐融入右侧的昏暗中,但声音却明亮的像一道能打破黑夜死寂的惊雷。 「你去那边,跟着光走。」 第92章 新世界(3) 「那你呢?阿光。」扶华还是忍不住回头,她看到的最多的,就是扶光的背影。她见过她血泪流淌,见过她充满恨意散发死气,也见过她近乎悲伤的假笑和无奈。在这天光璀璨却生灵涂炭的地方,扶光离去的背影都多了一丝悲壮。 扶光原本走的毫不拖泥带水,可在听见扶华对自己的称唿之后,扶光的身体就像被无数只手拽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扶华蓦地张开嘴,是幻觉吗?她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四个人,紧紧地拉住扶光。红髮的女人环住扶光的腰,侧着脸靠在她后背。而那个模煳的人脸扶华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罗霄的眼神也带着不舍,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人她与之交过手,而另一个人扶华并不认识。但他们不像是在桎梏扶光,更像是,想要再劝她转身回来。 扶光敛下睫羽,她微微仄首,唇角牵起勉强的假笑:「不必担心,谢温烬还不一定能杀了我。还有啊,扶华。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叫我了,谢谢你。」 话毕,扶光又低下头,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大家放手吧,我去去就回。要是真的打不过....切,怎么可能呢。」 「扶华,现在你才是大家的光啊。」扶光扭过头,她对着扶华摆摆手:「你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忽而扶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迅速地小跑回来。她解下脖颈上的贝壳项鍊,握住扶华的手腕将其置于扶华手心:「就当是拿了我的晶核给我的补偿吧,这个项鍊是护身符哦,记得戴着它帮我看看你们的世界,是不是我们所期盼的那样美好。」 扶光已经走出了好几米远,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没有那么长,怎么就已经看不清她的背影了呢?温热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轻轻地砸在焦黑的土壤上。 「阿光,再见。」 一定要再见。 扶华捏着攥着项鍊的手颤慄着,但仅过了片刻她便止了泪。还没去找扶光时,她便已经耗了大半的力气去创造一个小型的结界,用于保护剩下还未被谢温烬波及到的人们。而那个小型的结界会逐渐扩大,消耗的元力也会越来越多。只有不断擢取强大的晶核,才有可能继续扩大,至少可以有一半的人获救。 扶华又一次回过头,扶光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半晌,厚底靴子踏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哔——」异种等级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扶华心里提着一口气,检测仪上的红点骤然出现了一大排。扶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看来已经没必要往那边去了。」 在坤灵星这样极端的气候下,扶华的肤色也早就从白皙变得黄黑。她脸上的毛孔粗大,逐渐增多的雀斑也像一条河流般嵌在鼻樑上,延伸到左右的颧骨。干唇轻舔就会有细微的刺痛感,手臂的肌肉一度让她苦恼不已。扶华绑着的高马尾略有些松垮,她身上披着的是鬣狗小队的队服,耳畔的风声突然变得平缓许多,扶华眼神一凛跳开。 土地很快凹陷下去,而巨型的齿轮闪着火花钻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扶华的反应迅速,恐怕现在已经被锯成肉泥了。 在之前,扶华夺取了其他异种的晶核并没有选择多元化的异能,反而是将那些异能融入那枚本属于扶光的水系晶核之中。甚至,在水系异能上,扶华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那只异种的长相併不像之前扶华所遇到的那些异种,他看起来更接近人类,深蓝的长髮就像将暮未暮时的天幕。他近乎惨白的脸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感,蓝金的异瞳下有三道小三角形的纹路。血红的唇一张一合:「停。」 扶华的身子突然就被固定在了原地,短暂的两秒那只异种就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他的手变换成电锯朝往扶华的腹部,在距离她的腹部两厘米的地方却停了下来。那只异种眉尾一抬,「反应倒是很快。」 他很快与扶华拉开距离,扶华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身下,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层看起来薄薄的水汽覆盖在她身上。 原来是那个时候.....扶光。 低眸时恰好那只异种又一次开口:「停。」 扶华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但她的身体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动弹不得。她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只异种恐怕也是精神系为主的多元异能者。如果看到了他的眼睛,也有可能是脸,就能被他控制住身体。但是短短的五秒钟,已经足够一个高阶异种开始猎杀。 扶华低头看着土地的纹理,只靠耳朵去听她的战斗力会大大减弱,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 「扶光....你可得快一点啊。」 从天而降的巨石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飞溅的尘土短暂地遮挡了扶光的视线。高温下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紧贴着肌肤难受极了。扶光仰首,天上交相辉映的光让人眼花缭乱,而火形成的甬道几乎贯穿了以前她认为一望无际的天空。光凭藉肉眼根本没办法看出谢温烬所在的位置,扶光左手按在胸膛尽力压制心脏的不适,如果失败了呢?如果她并不是那个天选之人呢?如果最后,一事无成的死去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这三个疑问不断萦绕在扶光的耳畔,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接着,扶光将我执从沉睡中唤醒。她握着这把刀,停下了步伐。 谢温烬,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既想要吸引自己前去寻找他,又要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给自己弄出这么多麻烦。 「真是心烦啊,谢温烬。」扶光蹙眉道。 她旋身回首,两指并起抚过刀身。接近刀尖时,光滑的刀面反照出扶光漾上杀意的眼睛。那只黯淡无光的右眼在刀光的折射下也不再那么的无神。 而在扶光身后,是一个将近十米高的异种。她浑身都覆盖着鱼鳞,青绿色的皮肤一度让扶光觉得自己就像话本子里那些面对巨人的勇者。 然后再被踩成肉泥。 谢温烬会留下来的,除了精神系异种,还有就是一些强大到让她头疼的棘手傢伙们。她要在不消耗过多异能的情况下杀掉这么高的异种,扶光嘴角抽了抽:「开什么玩笑,我的飞行器早八百年丢了.....」 但敌人往往不会管你是否缺少物资,他们只会庆幸,杀了这个傻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扶光甩出藤蔓缠住高楼的水管,紧接着控制藤蔓收缩,藉此来减少高度差。那只异种脸上毫无表情,就像在看一只蟑螂般看着扶光。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扶光,而这恰好是扶光所预料到的。在那只巨手伸过来时,扶光藉助藤蔓盪起来,她伸过来的手就正好成为了踏板。扶光踩上去时能明显地感受到那只异种的手沉了沉,只要瞄准她的眼睛,然后再到心脏,就能解决! 扶光心想着正准备付诸行动,那只异种漠然地看着扶光,像看一个傻子。随后近十米的高度在一瞬间就缩减下去,扶光踩了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被失重感填满。 风声唿啸像海水一样全部灌进耳道,扶光的脸皮被吹得发疼。她暗骂一声,眉头都快拧成一条毛毛虫。她不得不用双手来挡住脸,以免嘴皮都被吹起来。原本身上的汗水形成了一个水球包裹住她,在下坠的过程中那只异种又变回了刚才的大小。她的速度很快,抬起腿便朝被包裹在水球里的扶光踩过来。 扶光躲闪不及,在空中她没办法控制住水球,那只脚才刚踩在水球上扶光就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得不行,她余光中瞥见那处臭水沟,尽管再怎么不想,为了不被踩成肉泥她还是瞬移到那处臭水沟。整个人脸朝下地砸进去,污泥瞬间就沾上了扶光的头髮。 「操!!!」扶光怒骂一声,那只异种的反应力极快,她的奔跑速度只需要五秒就可以赶到扶光面前。大地震颤着晃动个不行,扶光没办法只能再瞬移回到水球破碎后形成的那一摊水洼处。 那只异种察觉到自己被戏耍后恼羞成怒地踹向扶光刚才利用的高楼,钢筋都被踹断朝扶光飞去。原本的高楼转瞬即逝变成断壁残垣,灰尘就像一个巨大的蘑菇,之后又被风吹散开来。 扶光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咬着牙拽下头髮上的垃圾袋,对着那只异种大声嘲笑道:「这就破防恼羞成怒了吗?果然是顶端优势抑制了侧芽发展啊,你们异种不是自诩有高于人类的智慧吗?你的脑容量看起来比谢温烬的心眼儿还小。」 扶光还特定比了一个手势,食指与拇指并在一起,眼梢的讽意随着笑容逐渐加深。 那只异种很吃激将法这一套,她站立在原地,声音都气得发抖。 「我x你爹。」 扶光:「?原来异种也会骂人啊。」 -------------------- 先来一章放松放松,不然感觉阿光这个乐子人都要变成闷葫芦了。 第93章 新世界(4) 扶光捏着右手手腕扭了扭,清脆的骨响声后她便稳住了身形。这只异种目前并没有展现出任何除了变换身形以外的异能,扶光左腿划向前,右手肘后屈。 「是要比体术吗?简直是班门弄斧。」 那只异种变换大小只是用于躲避无法及时避开的攻击,但....扶光凝眸打量着它。谢温烬怎么可能会把一个依靠体术的异种留下来?算了,只要不是精神系的异种,一切都好说。 天光下坠,将扶光这一身的污泥照亮。她苍白的脸颊上也有着脏兮兮的泥巴,她俯下身藉着风速冲上前。切茜娅曾经说过,在没有完全弄清敌人能力之前,狂妄只会害死自己。可现在不同了,在这个星球上,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海湾,都不会再出现比自己更强大的人。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扶光完全可以冒险去试探。 我执的刀身有凤凰翎羽的花纹,斩断的的手臂被刀尖挑向空中,但也在短短三秒后就又復生。扶光咂舌,要是人类能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砍断四肢也可以再生,就算是被削成一根棍子都能活下来。扶光压下腕旋身躲开它的攻击,进而攻击异种的下盘。刀尖刺入下腹继续向上,在血肉里畅游直到锁骨处。 那只异种很快明白了扶光的意图,她想要将它直接噼成两半。 欻—— 藤蔓缠住扶光的腰身带着她迅速后撤,「又要变大了吗?」扶光蹙起眉,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只异种并没有变化成刚才的模样,反而散发出阵阵烟雾。扶光警惕地捂住口鼻,三道模煳不清的人影从浓雾中走出。 雾气缭绕又浓重,能看出人形都已经是一件不易的事情,可那几道人影还未完全从雾中走出就已经被扶光认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她捏了捏拳,斜着的唇角泛着自嘲的笑意,「真是烦透了,谢温烬。你就只会让这些废物精神系异种跟我打吗?就不敢....来个厉害点儿的?」 尽管异能者是依靠元力释放术式,但元力又与精神力息息相关。一个精神力薄弱的人,异能自然也是孱弱。随随便便一个低级的精神系异种,就能将其猎杀。精神力强大的人,能够打破近s级异种的幻境,甚至能在顷刻间创造出新的术式。 但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如果没有同样强大的元力压制,也会带来失控暴走。扶光几次暴走都是因为元力无法跟上波澜汹涌的精神力,但现在又有所不同了。 她的元力逐渐开始完全依附精神力,精神力越是强大,元力就越夯实。即便如此,在看见那三道人影时,扶光脑中名为理智的弦还是绷紧了起来。 雷曼,罗霄,还有应诀。甚至连罗霄那喜感的白色小鬍子都復刻出来了,果然还是不能轻敌啊。 扶光因这一瞬的分神被那只异种抓到了机会,她从天而降,双手形成万刃轮袭往扶光。扶光踮脚朝左一跃,也拉近了与三人的距离。 虽然对他们三人不会攻击自己抱有希望是一个很蠢的行为,但扶光还真的思考过,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可能。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力不从心,如果十五分钟内拿不到这只异种的晶核,那扶光所有的元力都会大幅度地削减。 整个人,羸弱的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扶光灵巧地躲开「雷曼」甩向自己心口的金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尖利的木刺就贯穿了她的腹部,随即迅速增长的木刺几乎将扶光钉死在半空中。 扶光咬紧牙关,所幸除了心脏以外,她并不会感到太疼痛。扶光手指颤抖着合併,低头时应诀已经控制着大地凹陷,试图将自己封死在土中。 木刺带着扶光下坠,她眸光屡屡闪烁,望着他们双唇一张一合。 「陪我说说话吧,大家。我实在是,太寂寞了。」 扶光沉了沉眸,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放慢再放慢,所有的感官也在此时放大。她能看见地面的死蟑螂一只又一只的被落在一起。凹陷的土地皲裂开来,扶光想,也许会有无数根木刺与土刺一起刺穿自己的身体。 但是,只要保护住心脏,她依旧能继续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已经到了不得不用异能的时刻,扶光以倒立的姿势双腿悬空藉着风力和藤蔓躲开奔准致命处的攻击。土刺与木刺的区别在于,泥土会带来伤口感染,而木刺又会汲取血液来增长增粗。 扶光轻笑,噗呲—— 两根土刺分别插入她的肩膀,而木刺则贯穿了她的腰侧和大腿。 「我本来就是一具烂尸体,只是恰好没腐烂而已,不会有血,也不会有伤口感染。」她的声音合着风,像是在说给那只异种听。如果换作常人,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得不用异能来防御了。可扶光不一样,总说,死人无法胜过活人是因为活人在于一个活字。 「但是,死人也有死人的好处啊,谢温烬。」穿过身体的刺被扶光拔刀反弹回去,她的柔韧性和平衡力极好,很快就在空中调整了身形。扶光踩住其中一根刺用力一蹬,刀气划破了风声,扶光对着「罗霄」说道:「罗霄,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不可否认的是,当救世主真的很累。还有你,应诀。」 「打完就跑,也不知道给我留点东西。晶核不算,我以为你会和我多说点话呢。」扶光的身影很高大,可在面对那熊熊火焰还是显得渺小极了。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被那些火焰吞噬殆尽,连灰都留不下来。 扶华眼尾被血溅上,像一朵绽放的曼珠沙华。从最开始对异种的恐惧,转换为渴望掠夺晶核护住更多人。扶华没有自己的专武,她只能夺过眼前异种手中的匕首,她对它们实在是恨之入骨:「一边将人类视为渺小的蝼蚁肆意虐杀,一边又用着人类的皮囊,智慧,还有武器。你们才是最卑劣的种族!」 被剖开的胸膛溅出恶臭的血液,扶华躲避不及强忍着呕吐感伸手握住胸膛中央的晶核。异种的心脏和晶核有着同样的构造,那一根根粗大的血管被扯断,血又流了扶华满手。掠夺的晶核越多,就越能够适应融合。甚至,像扶光,夺取的一瞬间就能够适应并且融合晶核。尽管扶华还未达到这个程度,但她也能在两分钟之内完成吸收。 与扶光不同的是,扶光需要多元化的晶核,而她只要将水元素继续壮大。 「哈....哈....」扶华愤恨地擦去脸上的血污,「真是噁心死了,烂货们。」 扶华勉强直起腰,在刚刚的战斗中她被甩至高空,即便有水球护体,腰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她左手揉按着疼痛难耐的后腰,杀死一只异种,就会有更多异种接踵而来。无穷无尽,就算是耗,也能将她耗到力竭而死。 扶华喉头一紧,胃里翻腾倒海,接着一股股血气就从肺部蔓延至胃,再因此涌入喉咙。 扶华不受控制"哇"的一声吐出来,黑色的血液看起来就像石油,气味也刺鼻极了。 「哈?它的血有毒?还是晶核有毒?」扶华跌跌撞撞地砸在电线桿前,她本想看看手掌上的血,可手臂绵软无力,颤抖的都快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帕金森。 「扶光,你大爷的......」扶华每说一句话胃都在痉挛,她一字一顿道:「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而在另一边的扶光,她看着逐渐化为灰烬的三人,那一缕红髮也逐渐化为灰烬。扶光有意将最后的灰烬抛向空中,很快就被风吹散而去。 「一路走好,大家。」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算算帐了,你这杀千刀的杂种东西。」扶光背对着那只异种,她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可越是平静的水域,底下便越是暗潮汹涌。扶光耸耸肩,垂下一半的眼帘,看起来慵懒又危险。她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回过头。狭仄的眼冷光渐显,不过眨眼间就已来到那只异种面前。速度快到它甚至来不及变化身形。土块覆在它身上限制了它的行动,扶光左手抵在刀的尾端以便能将所有的力气用上,刀尖推被入那只异种的心窝,尖叫声刺耳地让扶光下意识地皱了眉,「闭嘴,你很吵。」 扶光抽出刀在那只异种嘴上划过,接着一刀捅入它口中隐隐约约有上挑之势。扶光眯起眼睛腾出左手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接下来的场景过于血腥,谢温烬,闭好你的眼睛。总是在暗处窥视的臭老鼠,你还是以前更可爱一点。」 被挑飞的头颅还四溢着鲜血,扶光躲在树荫下避开那些脏血。她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那细微的罅隙里仿佛看见了五个人一起执行任务的那个夏天。有苍苍翠麓间盛开的海棠,而在山脚清澈的清泉里,还有一朵罗尼花的嫩芽。 罗尼花其实并不是名贵的花种,但是它无论是多么恶劣的环境都能生存甚至水里都会成为它的栖息地。谢温烬和她都喜欢罗尼花,两人总会结伴而行,一边摸鱼一边摘花。罗霄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后处理任务的细枝末节,应诀和雷曼总是争吵不停,但是到最后的结果总是雷曼洋洋得意获胜,应诀走到树荫下生闷气。 到了这个时候,扶光就会伙同雷曼一起再去「杀人诛心」一番。等到真把应诀气哭以后,谢温烬就会过来和稀泥。而罗霄,则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录像。 vinelsa小队第一爱哭的人是谢温烬,其次就是应诀。谢温烬被调侃成小哭包,应诀则是爱哭鬼。可是到了现在,他们都很少再流泪。扶光反而成了那个最爱落泪的人了,因为雷曼早就不在人世,罗霄也不敢流露出任何脆弱。一旦流露了真实的情绪,就会被卡尔赫斯抓住破绽。所以直到死去的那一刻,罗霄才敢再次落下一滴不大的泪珠。 而现在,扶光望着那模煳不清的身影,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火焰,还是泪流满面。 -------------------- 新世界倒计时 第94章 结局 「餵.....别哭了.....」扶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扶光回过头几乎错不开眼,她一瞬不瞬地望着扶华,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黑血腐蚀了她的衣服,嘴唇也因此发烂。扶华的左脸被水汽覆盖着,因此才免过了烂脸。多亏扶光给予自己的那一层水汽,否则她现在的身子恐怕要多出好几个洞。 「抱歉,我....没办法应付那么多只近s级的异种。所以我逃跑了,不出所料的话,还剩下三只正在追寻我的气味往这里来。那只异种....我以为我杀死了它,但是它似乎....并不是依靠晶核生存。即便没了晶核,也能復生。」扶华的脸惨白的就像月光般,她右手捂住胸口,很快又呕出黑血。 细微的滋滋声是唇肉被腐蚀发出的,扶华双膝一软,颓然地跪倒在地。她手中还握着抢来的武器,用于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扶光的手隐隐作痛,是当初断手时留下的后遗症。扶华离她并不算近,可扶光就像一阵风,毫无徵兆地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扶光双手把住扶华的肩膀来撑着她,「我给你疗伤....」 扶华扼住扶光试图触碰她伤口的左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也是水系异能者啊....如果有用的话,我当然可以自己治癒。这个,恐怕只有真正的治癒系异能者才能解吧....那些人很安全,我可不像你,孱弱的随时都会倒塌。我的元力可以一直护着他们,但是,也只有这几个小时了。因为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地流失,等我死了,我的术式就会无法维持。但是如果你融合了我的晶核,就能继续.....」 扶华的话音是那么的微弱,可接下来她所说的话,却几乎以暴烈的方式刻进了扶光的骨血里。 「我是因为你,才诞生的。我夺走了你的晶核,夺走了你在罗霄心里无法撼动的位置,我很抱歉。但是,你救下的恶鬼,理应由你亲手斩杀。任何人都不可以,任何人都没有那个能力。」 「给我一个解脱吧,扶光。」扶华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她每说一句话,都会有血从喉咙涌上来,再被她咳出。 「与其被怪物的毒素杀死,不如现在就得一个解脱。加上我的晶核,剩下那几只异种,你一定能全部解决掉。这样一来,你一定能和谢温烬正面对抗。」 噗呲—— 我执捅入扶华的心脏,而她的元力也随之流往扶光全身,最后融入胸腔最炙热的那颗晶核。扶华解脱似的阖上眼,「抱歉,最后还是由你一人承担。」她艰难地伸出手覆在扶光的心口,「你的心实在是太珍贵了,阿光。」 扶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自从復活以后,身体便一直是冰冷没有体温的。唯有血和泪,能让她感受到短暂的温暖。然而那颗本属于自己的晶核,现在却有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就像藤蔓伸展般蔓延了全身。持续不断的温暖是扶华最后带着歉意的拥抱,几只白鸽掠过头顶,扶光不自觉地伸出手,那根洁白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她掌心,泪水连成一串珠子。风胡乱地拍打在脸上,感觉都快要将五官吹得稀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扶光收起掌,紧紧地捏住那根羽毛。她咬紧牙关,握起刀转身时,又将那根羽毛放飞,由风吹向远处。 不会有人告诉你,坤灵星人下来便要面对接踵而来的苦难。所有的美好最终都会铺成一张看起来喜庆极了的红毯,一直蔓延。你不停地走,一步步向前走。但当你终于走到尽头时,才发现原来尽头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当你回头时,红毯早就变成了一条血路。一路走来,你流下了多少血,又沾染了多少血。 也不会有人告诉你,生与死并非是对立,它们并列站在一起,面对着的是遗忘。她早已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却不得不将自己期盼生之人划在死的身后。可他们并不怪罪自己,他们站在这对立的两极中央看着自己。 只有一个东西能站在这两极中央。 是爱。 爱能跨越生死,能够抵御遗忘。 扶光的手掌被刀柄磨得发红,她面对着的是渴望杀戮的异种,和实施毁灭的谢温烬。而她身后,不止是扶华。她身后,有想要肆意玩耍的孩童,有劳作的人,有躺在摇椅上的老人。有无数个女人,男人。不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都在这座星球顽强地生活,都在这末世里坚韧生长。 她从不同情那个有小礼无大义犯下残暴罪行被灭族的种族,那是因为那个种族本就不配为人。扶光自小生长在c区,即便是赫鲁人,也比那无耻的种族要高尚。可也正因为这一认知,小时候的扶光始终对赫鲁人难以评判。他们不是那下作的种族,却也不善良。直到来到a区,扶光发现像哈立德人,也善良不到哪里去。 她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却终于意识到了。 因为一群顶尖的人的野心,一批又一批的百姓死去。 罗霄,身居高位时,你是否也因此煎熬过呢? 所以她也理解了谢温烬,最开始,她以为谢温烬只是想要杀死赫鲁人以外的所有人。后来,扶光才明白。他想要杀死所有人,将一切归于零,这样就再也不会有纷争。 他憎恨着赫鲁人以外的所有人,却也因为vinelsa小队矛盾不已,最后索性毁灭了一切。 也许真的只有人类灭绝,才能停止争斗。 但没有人任何人有资格去剥夺那些拼命想要活下来的人鲜活的性命。 扶光擦干眼泪,因为用力更加红的眼尾也有些涩疼。 倒塌的房屋,烧焦的树木,荒芜的土地,和泛黄的杂草都在注视着扶光。鎏金的日光并没有带来暖意,但也能将月光的冰冷抵御。这些断壁残垣都能够为扶光提供保护,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可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巨人。她提着刀去保护倒塌的房屋,烧焦的树木,荒芜的土地,和泛黄的杂草。风的呜咽亦是怒吼,扶光双腿微微分开,扶华就倒在她身旁,她都没办法及时将她安葬。 世界静了下来,扶光一人站在风中,良久,她感受到了土地微微的撼动。扶华身上的钩锁到了扶光手里,她的衣裳在争斗中被划的破破烂烂,钩锁飞出时的寒光闪烁在黑暗中。大地很安静,安静地怒吼。 她牵引水元素覆在刀上,拔地而起的土墙被她的刀划开。她的速度太快,快到才施展术式没有来得及后撤的异种就这样被一分为二。扶华的晶核吸收了太多元力,甚至,她的水元素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而现在,晶核相融后,面对近s级的异种,扶光也不会再眨一下眼。 扶光伸出手将晶核拽出,失去晶核的异种哀嚎一声便没了生气。扶光迅速跳开,在杀死这只异种时,并没有黑血流出,说明这不是重伤扶华的那只。扶光的钩锁钉在树干里以便她侧站在树上继续观察四周的环境,她正想擦拭刀上的血迹,心神突然晃荡一瞬。 扶光一怔,黑血化成触手一样的东西,然而顶端却要比我执都还要尖利。待扶光回过神时,黑血形成的术式已经捅穿了她的心脏,而且是从正面发起的攻击。 心脏是扶光最薄弱的地方,而刚才那不由自主地发怔,或许是精神攻击。 看来所有异种都知道,扶光的弱点是精神系异能者啊。 「咳咳——」毒素迅速蔓延至心脏,一瞬间扶光全身都像是被麻痹了,若不是钩锁强撑着她的身体,恐怕她现在已经掉落下来了。她额角的青筋,颈侧,手背的青筋皆暴起,乌黑的令人心惊肉跳。扶光被拖拽着甩至地上,后脑勺砸在碎石上。因为心脏受损,她不得不承受着剧烈的疼痛,黑血从扶光的鼻腔,耳道,还有口腔里流出。她浑身发软被甩至空中,直到现在扶光才看清了扶华口中那个不需要晶核还能復生的异种。 她眼睛里的血丝也渐渐乌黑,很快扶光就意识到,或许这只是谢温烬用来消耗她的障碍。 扶光坠落在地,心脏又受到一记重创。 她瘫倒在地上,即便被捅穿心脏,可扶光却没有立即死去。 扶华临死前,将最后那一丝元力传入扶光的心脏,就像她为自己覆上保护的水汽一般。也因此,只要心脏没有破裂,哪怕受到重创,也能被治癒。 扶光瘫倒在地,原本流失的气力逐渐恢復,疼痛也开始减弱。 她不想,也不能将所有都浪费在这只异种身上。 但身体被麻痹难以动弹.....突然,扶光耳畔传来狼嚎声。 她连抬起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听见狼群的嘶吼声。坤灵星不止是人类居住的家园,她感觉到自己瘫软的身子被抱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开什么玩笑....哈....我是动物之友吗?」黑色的猩猩抱起扶光,就像对待她的孩子一般往前跑。 连动物都知道,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即将毁灭。坤灵星就像一件有了破洞的衣服,只剩下她在缝缝补补。但是现在,又不止是她了。 如果自己的无法驱散毒素.....扶光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伸手拽了拽那只猩猩的毛,真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不是什么动物公主,往日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动物。至少,她见到了以前一直想要亲眼看看的动物。 那只黑猩猩似乎理解了她,只将她平放在地上,退到了一旁。一只打洞的田鼠钻了出来,轻轻蹭了蹭侧着身子的扶光的鼻尖。 头顶盘旋的白鸽多么圣洁,或许应诀的异能,就是为了此刻。泥土筑成的高塔载着扶光向上,越是靠近,感受到的温度也就越高。 她听罗霄说过,通天的高塔最开始是人类修建想要去与神相见的工具。然而众神之主却施了法让人们说着不同的语言从而使得他们无法互相理解,也因此那座塔轰然倒塌。而现在这座用泥土筑成的高塔却能够直冲云霄,因为每一个坤灵星人都深爱着这片土地。 漫天的火光绕在扶光身旁,扶光周身覆上水汽,再用泥土将自己全部包裹,就像一个俑般。她要用所有的异能来穿过这条火路,直到找到谢温烬,同时,也不能耗光所有异能,以此来开启时空禁术。 扶光强撑着身子站起,她的身体依旧在风中摇摇晃晃,可却又坚挺如松。扶光俯瞰着塔下,火焰依旧肆虐在这片土地上,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又如此的坚韧。人类在宇宙中如此的渺小,甚至会被高等文明视为劣等种族。可他们从未被打败,被异种视如荒草又如何,荒草也能割破人的腿,野火烧尽后也依旧能復生。 所以,她要去终结这一切。 扶光攥紧刀,她每一步都在挑战人类身体的极限。她已经用尽了力气,在那只异种追上来的瞬间,抬起双腿跃入火中。 滚烫的高温很快逼得扶光彻底清醒,毒素也在这高温中被吞噬。然而,在进入火焰的一瞬间,谢温烬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 她顺着甬道滑下去,看见了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刻,谢温烬绝望倾落的泪水。而那滴泪又封存着自己死后的十年里,谢温烬销声匿迹的那段时间,近乎疯魔的自残自伤。他甚至用术式麻痹自己,而那个幻境里,没有异种,没有仇恨。甚至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她。在月亮湾相拥的爱侣,爱如潮水拍打在他们的身上。穿过那空花阳焰的梦境,扶光看见了谢温烬在尼德霍格的无数次禁闭里,颤抖着身躯在墙上写下她的名字。他用自己的血画出一个又一个太阳,因为扶光的寓意就是太阳。 在往下,是vinelsa小队的某一次执行任务,她累得直接在树下睡去。一枚落叶掉在她头顶,是他轻柔地拿掉那枚叶子。在微风中,谢温烬小心翼翼地半跪下来,故作深沉地问:「扶光,你愿意嫁给我吗?」 然后,他又捏着嗓子说道:「好呀好呀。」 火焰将第一层泥土烘烤殆尽,水汽即便能保护扶光的身体,但也在高温下灼烧了她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烙印。扶光咬着牙,又用木元素覆盖全身。水木相互滋养,她继续下坠,看见年幼的谢温烬被绑在手术台上,花花绿绿的注射剂,还有用刀刻下的编号。关在猪圈里被侵犯的稚童,和被猪啃食皮肉时发出的惨叫。 她以为的尽头,是现在。然而谢温烬的尽头,却是与扶光的初遇。 他从不将苦难视为尽头,因为苦难是无穷无尽的。而他真正的尽头,是与她的初遇。最美好的那一刻,却是尽头。 扶光双眸张大,灼烧肌肤的火焰带走了她所有的防护,她不断地下坠,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在上升,还是下坠。然而在看见谢温烬的一剎那,周身的火焰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扶光所忌惮的火焰,却是用谢温烬所有记忆筑成的甬道。她在忍受着火焰带来痛苦,可那却是他一生接踵而来的痛苦。扶光没有一丝犹豫地向谢温烬挥出刀,声嘶力竭。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消你的罪孽了吗?你以为你可以逃脱一死吗?凭什么你受了这样大的痛苦,也要给别人带来痛苦。 凭什么? 凭什么? 你以为我会再次心疼你这个恶鬼吗? 扶光咬牙切齿地念道:「水断溪.....」 她忽然吸了一口气,肺里像是充斥着无数刀片一样,扶光突然就终止了这个术式。谢温烬轻轻地阖上眼睛向她伸开手,久违地露出发自内心的,解脱的笑容。 泪水一瞬间填满了扶光的眼眶,「所以,我成为了你的选择。因为我做出了我的选择,所以你也成全了我的选择。你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 所有人都想要得到救赎和解脱,所以扶光变成了那个给予救赎和解脱的人。谢温烬猜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最后,只差这一枚火元素的晶核,就可以终结一切。而他不想再去承担那沉重的责任,所以选择让她成为了他的选择,也因为她的选择,卸下重担得到了解脱和救赎。 他没有背叛赫鲁人,壮烈地死在了救世主手中,也等到了那个对坤灵星最好的结局,不会再被捲入这些纷争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久旱逢甘霖。 水流围绕在他们四周,扶光一只手搂住谢温烬,另一只手将我执捅进他的心。水火交融在一起的颜色,就是日月同辉。同时,我执也在强烈的冲击下断裂。扶光的髮丝拂过谢温烬的脸庞,时空禁术开启的顷刻,所有的时间加快,皱纹迅速攀上二人的脸颊。松垮的脸皮,皲裂的手背,和沙哑的声音。 最终,水火相融,日月同辉。 谢温烬听见扶光在他耳畔低语:「谢温烬,我们一起变老了啊。」 谢温烬垂下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答了她。 「是啊,老大。」 他的声音和着风声,可是扶光还是听见了:「扶光,你老去的模样,还是很美。」 天光大亮,两道相拥的影子缓缓坠落,最后在加速的时间里化为灰烬,又被风吹去,成为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 心跳仪发出的响声让趴在床边的陈楠勐然惊醒,躺在病床上的扶华脸色苍白地咳嗽着。她艰难地睁开眼,又因为刺眼的灯光再度闭上。 哭喊声扰乱了她的思绪,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惊奇地发现扶华身上的伤口癒合了。按理来说,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内就恢復如初。 陈楠又哭又笑地打着电话宣告这一喜讯,过了一会,她转过头询问扶华:「囡囡,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囡囡!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扶华盯着手中的贝壳项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这串项鍊就觉得心如刀割。 泪水一滴一滴地打在被褥上,被洗涤过后的天空瓦蓝如海。 扶华望向窗边,窗框前摆放着一盆勿忘我和七里香。鸟群掠过天边,街上叫卖的小摊小贩比比皆是。几个孩童站在树下吃着西瓜,时不时嬉笑打闹一番。街上熙熙攘攘,一个染着红髮的少女将手中的包甩给旁边沉着脸的少年说道:「你欠我钱,我让你陪我逛个街你还不乐意了吗?」 扶华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攥着那条项鍊,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群熟悉的面孔涌了进来,平日里的好友恨不得扑到床上去。其中一个女生朝门外挥挥手:「罗霄!快进来呀!不是你说了要慰问学生会成员吗?」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红着脸抱着果篮走进来,「但我没叫你们弄这么大阵仗。」 扶华从人群中探出头,在发现真的是罗霄以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旁的好友伸手杵了杵她小声说道:「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人给你喊来了!」 「小声点啊你!」 在笑音里,扶华的心情也渐渐明快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项鍊,对好友眨眨眼睛。 「帮我把这个项鍊戴上吧。」 「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也不记得了。」 「这个项鍊好丑啊,好老土。」 「你别管,我喜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条项鍊我会忍不住想哭。」 病房里叽叽喳喳热闹极了,商业街的大型表演也开始了,在众人的欢唿声中。 新世界到来了。 -------------------------------------end--------------------------------------------- -------------------- 终于写完了..... 尽管不尽人意,但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结局。 晚安,扶光,晚安,谢温烬。晚安,vinelsa小队。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