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颜》 第一章 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卫祁均占领天下后,实现了他曾经对叶予宁许下的“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诺言,定都在叶予宁的家乡三川郡,为她打造了奢华无比的宫殿。 他对叶予宁说,如果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那么这座宫殿的名字就叫凤栖宫,这里就是他们未来的家。 如果她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会封她为皇后,宫殿的名字就叫落凤宫,今后漫长的人生,这里就是她宿命的囚笼。 叶予宁宿在卫祁均为她建造的无尽奢华的凤栖宫,躺在卫祁均怀里,常常在睡梦中流泪。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十年人间,如幻如梦。 这十年,他从一个一无所有,被迫流落江湖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坐拥天下,震慑八方帝王。十年的时光,仿佛磨平了他所有棱角,他的面孔愈显成熟精致,仿佛敛起了周身的锋芒,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平静温和,温暖如阳。 现在的他,勤政爱民,杀伐果断,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帝王,任谁也无法将他和那个阴狠毒辣,嗜血残暴的夺权者联想到一起。 十年前,对叶予宁来说,他是她最爱的哥哥;十年后,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情,对她来说,她只是他的俘虏,他的奴隶罢了…… 卫祁均此生从未负过叶予宁,即使最后成为了九五之尊也未负了她。尽管叶予宁曾经逃离过他,甚至和自己的敌人有过一段婚姻,卫祁均却仍然非她不娶,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可是叶予宁却总是无法说服自己认命,无法骗自己说:他在虎狼穴中挣扎求存,不狠,怎么生存。 卫祁均爱她,真的很爱她,爱她爱的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卫祁均他太狠了,虽然他的阴险毒辣从来都不是针对她,他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怕他,怕他的阴险毒辣。 叶予宁总是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卫祁均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今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可是为什么,她总是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认命。 十七岁,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因为那一年她有了自己的哥哥卫祁均。 十八岁,她还记得她的哥哥卫祁均天天早出晚归,受尽风霜和侮辱,疯狂的攒钱,只是因为自己偶然提到过她喜欢闪闪发光的簪子。 十九岁,爹爹答应让卫祁均娶她,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二十岁,即便战火烧到了她的家乡,爹爹死了,房子没了,她被迫逃亡到深山中,她也从来都没有绝望过,因为她还有自己的哥哥卫祁均。 二十二岁,卫祁均起兵造反,她也从未离开过他,因为她的知道,煙朝荒淫无道,早该灭亡。即便倘若他日兵败,必将满门抄斩,她也愿意尊重哥哥的选择,一直支持他,陪伴他。 可是她二十七岁,认识自己的哥哥卫祁均已经十年,她却再也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了。虽然他登上九五之尊却仍然爱着她,依旧只愿意娶她一个人,不介意她曾经逃离过他,甚至和自己的敌人有过一段婚姻,他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可是为什么她总是无法说服自己认命…… 昔日青梅竹马,今日面和心离。事隔经年,梦回往昔,如果十七岁那年,没有遇到他该有多好…… ?????????????? ?????????????? “咚咚咚……叶平在家吗?”门口一个尖细的女声喊道。 “您请稍等一下!”卫祁均听见有人叫叶父的名字,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开门,一边高声喊叶父,“干爹,有人找你。” 卫祁均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的是一个穿着极其体面的老妇人。卫祁均认识她,她是乡里的媒婆李大娘,有名的一张嘴不知说成了多少亲事。 “李大娘,您怎么来了?我干爹在家,您请进来坐吧。” 李大娘在门口打量起了卫祁均。只见卫祁均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丹凤眼,卧蚕眉,鼻梁高挺,朱唇皓齿,肤若凝脂,身材俊朗,简直就是天星下凡。那妇人眼看的发直,越看越喜欢,啧啧的叹息了几声。 “看看我们祁均都长那么大了,刚来这里时还是一个弱不禁风,满脸憔悴的孩子,那时可把大娘我心疼的,就瞧着你这孩子命苦,现在来这里两年,可算是熬出了头,长成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了。” “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祁均现在几岁了?” “大娘您说笑了。”卫祁均耳根有些发红,不敢正视她,低头小声的说:“我才十九,还可以晚两年再成亲。” “哎呦!十九还小呢?有比你还小的,别说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赶明大娘给你说一个。”媒婆就是热心肠,到哪都想着做媒。 “不用不用”听到李大娘要给自己说媒,他的脸涨的通红,“大娘,我干爹在家哪,您请进来坐吧。” 他不傻,媒婆登门,自然是说亲,而说亲的对象只能是自己的妹妹叶予宁,不可能是他,因为他只是一个没家的继子而已。 卫祁均心里有些难受,说不出的感觉。妹妹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早晚要嫁人,有人给妹妹说亲,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甚至心里很难受,刀绞的感觉。 他握紧拳头,一遍遍在心里默念:卫祁均,妹妹要嫁人是好事,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为妹妹高兴。 “李嫂,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吧。”叶父忙迎了上去,“祁均,快给你李大娘倒茶。” “好。” 卫祁均很失落,很难受,低头给李大娘倒完茶就离开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堵的他喘不过气,很难受。 “刚刚我看到祁均,可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叶平,你真是有福,有一个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老实能干的儿子,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呵呵……” 叶父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卫祁均的确很能干。 在这里两年,家里的日子非但没有因为多一个人生活更差,反而在那么多苛捐杂税的压制下生活越来越好,卫祁均所做的一切,自己都是看在眼里,只不过是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宁宁已经十八了吧?”李媒婆装作不知道叶予宁的年龄,假惺惺的向叶父打听。 “都十九了。” “哎呦!宁宁都十九啦,也的确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刚才在门口还说,祁均也都十九了,两个孩子你应该操操心,准备准备他们的婚事了。” 李大娘本来是打算来给叶予宁来说媒的,但是在门口见到卫祁均一表人才,风华正茂,虽说是个没家的继子,但是人家长的一表人才,又有本事,更何况现在都十九了,是该成亲了。 自己看那孩子看的顺眼,很喜欢这孩子,便顺道给他说一个也无妨,反正自己知道的没有出阁的姑娘多的是。 “孩子还小。”叶父话语里很有没底气,他瞧的出来,卫祁均和叶予宁相互之间一直都有好感,卫祁均又聪明能干肯吃苦,一直以来都对宁宁特别好,自己一直都打算让卫祁均做自己的女婿,没想到媒婆先来了。 “哎呦,宁宁还小哪?我说你就是太刻板,像她这么大年岁,早就该成亲了,再等两天就熬成老姑娘了。”李大娘来了兴致,说的眉飞色舞,高兴的翘起了二郎腿。 “我今天来是给宁宁说媒的,你还记得邻村李大地主家的二儿子叶希文吧。那小伙子长可真是的仪表堂堂,而且还是个读书人,你曾经也是个秀才,用句你们读书人文雅的话说,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宁宁也读过书,宁宁属龙,那孩子属虎,又都姓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何况叶希文家里条件那么好,如果到时候叶惜文能考上功名,你女儿就是官家的夫人的,退一步讲,就算将来他落了榜,家里也是有良田千顷可以继承,而且……”李媒婆从进门开始嘴就和机关枪似的,叭叭的说个不停,叶父都插不上一句话。 听李大娘说完,叶父很沉默,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有些窒息。 良久后,叶父开口说:“李嫂,宁宁的确大了,但是也得听听孩子的意思。” 第二章 我不能娶宁宁 叶父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叶惜文,地主家里财大气粗,自己知道自己家几斤几两,根本就高攀不起。叶惜文的母亲那么厉害,都换过两个大儿媳妇了,那个叶希文都二十多了还没成亲就是拜他母亲所赐。宁宁要是嫁过去,还不得被欺负死了。 那丫头平时那么懒,要是嫁给了叶希文,早上不起床、不做饭、不干活,还不得被叶希文他母亲骂死,那么厉害的婆婆,还让自己的闺女怎么活。 还是祁均好,每天早上都是他做饭,平时什么都不让宁宁做,而且如果嫁给祁均,没有公婆,在自己家里,就算不干活也没关系,祁均又有本事,何必嫁到地主家受气。 叶父又说:“李嫂,叶希文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我们家穷,凡事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我家宁宁高攀不起。” 李大娘一听这话急了,合着叶父看不上叶希文,瞬间就拉高了声音,“怎么就高攀不起,我看宁宁和那……” 叶父不想听李大娘唠叨,赶紧开口打断,“算了算了,那孩子撅,我也不愿意让我闺女嫁过去受苦,以后要是有好的,还要麻烦李嫂给宁宁再说一个。” “可是……” 李大娘还想再说,却想不出什么词夸叶希文了。 “嗨!”李大娘扫兴的拍腿,叶希文的母亲昨天才拜托自己给叶希文说媒,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予宁。算了,人家不领情,叶希文这么好的条件,未出阁的姑娘多的是,又不止叶予宁一个。 “算了,咱不说宁宁了,说说祁均。”李大娘瞬间又起了兴致。 “话说祁均都十九了,也老大不小了,我看就咱村的叶颖颖,多好一个姑娘,那长的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又聪明能干,我看做你的儿媳妇正好,你也了解那孩子,和宁宁一样的性格,你觉得怎么样呀?” 叶父皱了皱眉,他有些犯难,卫祁均那自己还真的不好直接做主,虽然自己一直有意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但是万一人家对宁宁只是兄妹之情,自己岂不是瞎操心了。 “李嫂,颖颖那孩子的确不错,正好祁均在这,不如问问孩子的意思。” “祁均,你进来。” 卫祁均一直都没有离开,想知道叶父答没答应这门婚事,听到叶父喊自己进去,八成是说成了,心里五味杂陈,宁宁要嫁人是好事,自己应该高兴才是,这样提醒自己,深呼了一口气,大步走进屋子里,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干爹” 叶父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祁均,你李大娘想给你说一门亲事,你觉得你颖颖妹妹怎么样?” 卫祁均脸刷的通红,话语里有些急躁,“干爹,我不答应,我压根就不想成亲,不是要给宁宁说亲吗?” 叶父也不管他脸红,“宁宁先不急,你就说你颖颖妹妹怎么样,我看那孩子知书达礼,是挺好一个孩子。” “干爹,我真的不想成亲,我还有事,先走了。”卫祁均说完就跑开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李大娘怎么又扯到自己了? 叶父终于送了口气,“李嫂呀,两个孩子都还小,再等等吧,到时候再拜托李嫂给两个孩子说媒。” “算了,等孩子想好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李大娘败了兴致,叭叭的说了一上午,算是白忙活了。 送走了李大娘,叶父思考了很久。看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今天,说一说这件事情。要是两个孩子都同意,那就准备成亲,要是不同意,他们都十九了,也该准备准备相亲了。 当天下午,叶父先去找了叶予宁。 “宁宁,我想跟你说件事情。”叶父来到叶予宁的屋子,把上午李大娘的话转述了一遍。 叶予宁特别恼火,火药桶瞬间就炸了,“爹,我不同意,就算你是我爹也不行,我不同意。” “宁宁,爹没同意这门婚事,其实爹就是想问问”叶父顿了顿,看了一眼叶予宁的脸色,仿佛豁出去了,开口说道: “你觉得你哥哥卫祁均怎么样,爹看那孩子挺好的,你要是同意,爹就让祁均做爹的上门女婿。” “我,这个……” 叶予宁脸瞬然通红,声音瞬间就低了下来。她其实很喜欢卫祁均,但是他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又是个女孩子,总不能开口说这些。 叶予宁低头,红着脸搅弄着手指小声说:“爹爹要是喜欢哥哥,就全凭爹爹做主吧。” 叶父松了口气,打趣的说道:“这孩子,刚刚不是说就算我是你爹也不能干预你的终身大事吗?” “那,那……那不一样。”叶予宁握着自己的小手,不知道怎么反驳叶父,脸更红了。 “爹,你快去去问问哥哥的意思吧,我都听爹的。” 说着就推叶父出去,自己关上了门,在屋里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傻笑。 …… 叶父既然知道了叶予宁喜欢卫祁均,当下就去找他说这件事。为了两个孩子的姻缘和幸福,自己的老脸就豁出去了。 此时卫祁均正在劈柴。 叶父在木桩上坐下,看到卫祁均的脸色仍然很难看。 “祁均,干爹要和你说件事。” “干爹,我真的不想娶亲。”卫祁均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不用说,卫祁均也能猜出叶父想说什么。 “祁均,你先听干爹说说看。” “可是我真的不想娶亲。”他继续手里的工作。 “别急,干爹想问问你觉得宁宁怎么样。” “干爹” 卫祁均有些惊愕,停下手中的工作,呆愣愣的看向叶父,宁宁怎么样,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同意宁宁嫁给叶惜文吗?难道又同意了? “你坐下,听干爹说完。”叶父示意他坐下,继而说道:“宁宁平时特别懒,这你也知道。干爹怕宁宁以后会碰见一个厉害的婆婆,生活不如意。” “你可能不知道,宁宁那孩子一直都喜欢你,我也一直都想让你做我的上门女婿,不如你就娶了你妹妹,当然这得看你个人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你妹妹,对宁宁只是像妹妹一样看待,干爹也理解你。” 干爹竟然有意让宁宁嫁给他?!卫祁均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像是在开玩笑吧? 空气安静的令人窒息,沉默良久的卫祁均缓缓开口,“干爹,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不能娶宁宁。” 第三章 人这一生能做多少疯狂的事 卫祁均说完又沉默了,空气很安静,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心却越来越痛。 “我什么也没有,我什么都不能给妹妹,宁宁如果和我在一起肯定要受苦。” 说实话,他真的很喜欢叶予宁,但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吃住都在叶予宁家,又凭什么说喜欢她,又该拿什么娶她。 叶父看的出卫祁均在痛苦的挣扎,“祁均,其实你做的很好,干爹家的日子以前也不好过,是因为你的到来,勤勤恳恳的为这个家付出,家里的情况才逐渐好了起来。这些干爹都是看在眼里的。宁宁习惯了你晨起做饭,也习惯了自己什么都不做,把所有的粗活全都丢给你,你一直以来都对你妹妹很好。我也不希望她嫁给别人受苦,干爹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宁宁吗?” 卫祁均顿了顿,说的话字字诛心,“干爹,凭心而论,我不能娶宁宁,我什么也没有,我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 “那孩子喜欢你,刚刚我和你妹妹说了,想让你做我的上门女婿,你知道她有多兴奋吗?她让我赶快来问你,问你愿不愿意娶她。祁均,干爹看的出你喜欢宁宁,你愿意吗?” 卫祁均狠心斩钉截铁地说:“干爹,我不能娶宁宁。” “宁宁很好,她以后可以嫁个好人,过更好的生活,我不想让她一辈子吃苦。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但是她不一样,她还可以嫁个好人,干爹,妹妹喜欢我是一时冲动,我不能让她为一时的冲动后悔一辈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祁均身为局内人,他不知道叶予宁对他的真情实感。其实和卫祁均一样,叶予宁两年前就喜欢他,只是自己是个女孩子,有些话,她不能开口。 “卫祁均!” 叶予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卫祁均身后,眼泪喷涌而出,忍不住怒吼。 “你就是不喜欢我,说什么为我好,说什么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都是假的!都是借口!你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愿意娶我!” 叶予宁擦了擦眼泪,“我以为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你心里是有我的,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宁宁,……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卫祁均慌了,越慌越着急解释,连话都说不全了。 “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就是!”叶予宁哭着跑出去。 “宁宁,宁宁!”卫祁均跟着追了过去。 “滚!别跟着我。”叶予宁狠狠地甩开卫祁均的手。 叶予宁跑到河边,跳进水里,整个人都埋在水下。她现在真的想好好的静一静,就让这冰冷的河水刺激刺激自己,让自己清醒的知道卫祁均他不喜欢自己,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宁宁,叶予宁……”卫祁均慌忙的跳进水里,拼命的游,拼命的寻找。 在哪?她在哪!为什么找不到她! “叶予宁!”卫祁均拼命的嘶吼,“叶予宁你在哪!” …… 在水下找了很久,卫祁均绝望了,平静躺在水里,任凭冰冷的河水侵蚀自己,悔恨刚才说出这样的话,恨自己这样无能,如果叶予宁死了,他也不想独活。 “哥哥!” 见卫祁均一点点沉到水里,在岸边的叶予宁不禁嘶吼。 她刚刚一直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卫祁均拼命的寻找自己,她一点都不想让他找到自己,所以在卫祁均刚刚下水她就游上了岸,站在岸边冷眼看着他在水里拼命寻找自己,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一遍遍地呼喊自己的名字,直到看到他放弃挣扎,任凭冰冷刺骨的水将他淹没…… 叶予宁慌忙的跳进水里,“哥哥,哥哥你不要死……” “宁宁” 看到叶予宁还活着,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卫祁均忍不住抱住了她,两人就在水里,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拍打着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管他什么礼法,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哥哥,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叶予宁窝在卫祁均怀里,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侵蚀自己,问出这句话时,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 卫祁均不言,紧紧的抱着她,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不敢放手,了。 良久后,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闭上眼缓缓开口:“喜欢,我真的很喜欢你,两年前就喜欢你,可是我恨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又该拿什么娶你,我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对不起,对不起……” 卫祁均一遍遍地道歉,一遍遍的重复喜欢她。 “你愿意娶我吗?” “我…”卫祁均有些犹豫,突然,嘴边传出一片温热,一双放大了的俊颜出现在自己面前。 “卫祁均,你为什么那么懦弱!”叶予宁吻完狠狠地推开他,放声大哭起来。 “我是个女孩子,为了你我连形象的不要了,我告诉爹爹,我喜欢你,让爹爹去找你,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为什么你就是那么懦弱,喜欢我都不愿意娶我,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逃避,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都可以大声说出来而你就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叶予宁一遍遍的哭诉,为什么你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是不愿意娶我…… 卫祁均眼里满满的痛心,任凭她嘶吼,任凭她发泄,良久后轻启朱唇:“宁宁,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宁宁求你嫁给我吧!” 人这一生能做多少疯狂的事,就让自己疯狂一次吧,卫祁均就是喜欢叶予宁,为什么就不能大胆说出来,今天卫祁均就大胆一次,卫祁均想娶叶予宁。 第四章 叫他卫祁 卫祁均跪在水里,手指天空对着叶予宁大声发誓: “卫祁均今生今世一定不会辜负叶予宁,否则卫祁均不得好死,横尸街头!” 卫祁均此生真的没有负过叶予宁,一辈子都没有辜负她,即使最后成为九五之尊也未委屈她一丝一毫。 但叶予宁最后却负了卫祁均。曾经喜欢他,让他娶自己的是她,最后离开他,嫁给江呈的也是她。 因为那时她眼里的卫祁均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她忽略了,她的哥哥即便再怎么阴险毒辣,再怎么不择手段也未利用过她,他在虎狼穴中挣扎求存,不狠,怎么生存。 曾经卫祁均为了给叶予宁更好的生活,不择手段爬上了权利的顶端,到了云端才发现,原来自己走的太远以至无法回头,他阴险毒辣的手段助他走向权利的顶峰,但也害惨了叶予宁。 叶予宁不再喜欢他,不再信任他,她要远离面前这个阴险狡诈的人,这个人不是她哥哥,终于有一天她逃离了他,嫁给了和曾经自己的哥哥很像的谦谦公子江呈。 但是卫祁均太孤独了,他努力的爬上权利顶峰就是为了给叶予宁更好的生活,但是现在斯人已去,要这权利又有何用。他真的太孤独了,他站在高处,没人陪他说话,空旷冰冷的大殿令他发抖。 所以,我亲爱的妹妹,就让我自私一次,自私到破坏你的婚姻,破坏你的幸福,成全我的孤独。让你回到我身边,因为我真的太孤独了,我快撑不下去了,失去你的我不知道要为何而活了…… …… 他们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一首采桑子正和此景: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萍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二人并肩归家,心情都极其愉悦,愉悦中又带着丝丝羞涩,于是一路沉默无言。 叶予宁心情极佳,双颊微红,好似第一次去公婆家拜访的害羞的姑娘。 对卫祁均来说,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会娶到他心心念念的让他甘愿付出生命认真对待的女孩子,他带着大男孩的羞涩,带着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漫步归家。 夕阳西斜,卫祁均推开家门,好似第一次去岳父家的羞涩的大男孩。 卫祁均深呼一口气,带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到叶父面前跪下,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直跳,结结巴巴的开口:“干…干爹,我喜欢宁宁,我想娶她,以后我一定拼尽全力给妹妹更好的生活,请您相信我,卫祁均今天向您发誓,若此生卫祁均负了叶予宁,当横尸街头,不得好死。” “好孩子,别说傻话,快起来。”叶父乐呵呵的笑了,他扶起卫祁均,继而语重心长的说: “祁均,你妹妹只有你和干爹两个亲人,干爹年纪大了,早晚都要入土,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不要让她吃苦,宁宁很懒,你也知道,你以后要多包容她,多担待她……”叶父语重心长的对卫祁均说了很长一段话,只要叶予宁能找到好的归宿,只要两个孩子幸福,自己就安心了。 叶父是个很重视婚姻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娶亲一定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他们再怎么两心相悦,也要通过媒婆给他们牵引红线。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礼数即便再多再繁琐,也是一件也不能少,一丝也不能马虎,因为娉为妻奔为妾,成亲是生命中第一件大事,如果连成亲都能马虎,今后漫长的人生又有什么值得认真对待? 卫祁均和叶予宁的婚期定在明年的五月初十。 明年卫祁均守丧期满,就可以成亲了。五月初十宜嫁娶、出行、纳采、冠笄、移徙、作灶、进人口、入宅……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所以婚期将就定在明年五月初十,一个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的早夏。 叶予宁如今不再喊卫祁均哥哥,因为他们就要成亲了,她认为,再叫他哥哥不合适,喊他哥哥像是**。 刚开始叶予宁喊他祁均,只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所以不知她怎么想的,觉得喊他卫祁好听,所以天天喊他卫祁、卫祁、卫祁…… 卫祁均一点意见都没有,只要叶予宁喜欢,怎么喊他都愿意。 可是叶父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不伦不类,父母起的名字岂能随便改,随便叫? 可是叶予宁很任性,反驳说,卫祁均生辰可是天注定的,怎么能随意改动?要是名字不能随便叫,那生辰也不能随便改,不让叫他卫祁,那就叫他弟弟。 反驳的叶父无话可说,只能接受了叶予宁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第五章 流落三川郡 时光荏苒,浮生如梦,转眼间卫祁均来到叶家竟然已经两年。 他常常假设,如果两年前,叶父没有留下自己,他现在会怎么样? 如果两年前他没有留在这里,可能他早就横尸野外,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也可能他侥幸地活下来,现在仍在到处流浪,四海为家,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是病,只会伸手讨饭,受尽岁月风霜的乞丐。 卫祁均真的很感谢叶父和叶予宁,是他们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还常常假设,如果叶父和叶予宁都死了,自己该怎么办?答案是:他会崩溃自杀,和他们一起死去。两年的时间,他卫祁均的人生已经和这个家融为了一体,早就把他们视为至亲,如果他们死了,他也不想独活,因为如果两次失去家人,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该为何而活。 生逢乱世,繁刑重赋,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卫祁均一直在努力的讨生活,使劲浑身解数,甚至世故圆滑,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为的就是让这个家支撑下去。幸好,虽然赋税很重,但在他的辛苦付出下,日子还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两年前…… “坚持住,卫祁均你一定要坚持住,前边就有村庄了,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有吃的了,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卫祁均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不停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脚好似踏在棉花上,软塌塌的,脑子嗡嗡的胀痛。他有气无力的挪着步子往前走。他的家乡发生了战乱,南郡被破后,父母全部被杀,幸好卫祁均当时不在家才侥幸躲过一劫,他便一路逃荒,一路要饭,来到了北边的三川郡。 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光直扑大地,野草也被晒的惨绿,他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额头却还是凉的,冒着大片大片的冷汗。 “啪”。重物落地的声音。 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倒在了地上,似乎躺在锦被上,软软的,暖暖的,再也不愿意爬起来,真的好想睡一觉。 “孩子,孩子,孩子你醒醒……” 叶父从地里回来,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倒在路边,忙上去扶他。拍了几下还是没醒,叶父放下锄头,背起了那个年轻人,快步跑回家。那年轻人极轻,像似一颗干枯的木头,没有丝毫重量,叶父背着他跑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宁宁,宁宁”叶父推开家里的门,忙去喊叶予宁。 “宁宁,帮爹搭把手,这孩子晕倒了。” “爹,这怎么了,他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叶予宁着实也吓了一跳,那年轻人瘦的皮包骨,面容蜡黄蜡黄,一副将死的病态。 “他八成是逃荒出来的,饿的了,快把他抬床上,给他弄点吃的。” “噢,好!” 叶予宁赶忙上去帮叶父把那年轻人抬到床上,又去把刚刚做好的米粥端了出来,让叶父给那年轻人灌了下去。叶予宁又去端了盆水,打湿毛巾,递给叶父,给他擦脸。 “爹,你说他打哪来的呀?怎么病成这样。”叶予宁很好奇。 “谁知道呀。”叶父没有抬头,仔细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渍和尘泥。 “这孩子不是病的,是饿的。这苦命的孩子,那么年轻,却饿成这样,唉!孩子吃苦了。”叶父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突然又想到了叶予宁,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宁宁该怎么办?现在苛捐杂税那么重,地里收成又不好,家里眼看也都快挺不下去了,到底还是这世道,不让人活。 “爹,你先去吃饭吧,他这里我看着。” “好,你先看着,他醒了叫我。” 叶父端起那碗粥,坐到屋檐下,扒了一下碗里,饭很稀,几乎是水里混着几粒米。 “唉“ ”老天爷呀,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就保佑那孩子活下来,保佑今年丰收,家里的日子就快挺不下去了。” 叶父刚要喝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叶父端着粥回到屋里,“宁宁” “宁宁你喝粥了吗?”刚刚叶予宁把粥端给了那年轻人,自己八成是还没喝。 “爹,我喝过了,你快喝吧。”叶予宁强装淡定,却是眼圈微红。 “这孩子,来,把粥喝了。”叶父一眼便看出来,刚刚叶予宁把米都给了那年轻人,自己碗里的粥都稀成这样,叶予宁肯定没得喝。 “爹,我喝过了,你喝吧。” “这孩子,来,爹喝不喝都没关系,你还小,还要长身体哪。”叶父把粥端给叶予宁。 叶予宁强忍着眼泪说:“爹,咱俩一人喝一半,你不喝我也不喝。” “好。” 叶父说着,把上面的汤喝了,把下面的米留下,将碗推给叶予宁。 “爹” “快喝吧。”叶父朝叶予宁摆了摆手,示意她喝下去。 叶予宁端着碗喝了下去,喝着喝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家里的粮食马上就要吃完了,如果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就要挺不下去了。 ………… 卫祁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的小时候,他刚刚从学堂回来,母亲做好了饭菜,见他回来,忙把刚刚做好的鸡肉端了出来,递给他一个鸡腿,还问他今天有没有听夫子的话,今天背了什么东西。父亲催他多吃点鸡肉,还叫他赶紧吃饭,说下午要带他去木匠那里,去给他做一个小书桌,还要带他去买毛笔……忽而又梦到南郡被破的那天,几个贼军闯入家中,抢走了家里的东西,杀了自己的父母…… “不,爹,娘……儿子不孝”卫祁均一直在梦中喃呢,额头冒着大片大片的冷汗。 “不要!”卫祁均梦到贼军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向自己的父母砍去,吓的睁开了眼,满头冷汗。 “你醒了。” 叶予宁刚刚见他冒着冷汗,不断说梦话还以为他要死了,赶紧叫叶父去找郎中,见到他醒了,心中大喜。 “你等一下” 叶予宁赶忙跑出去叫叶父回来,幸好叶父尚未走远。 “爹,他醒了,快来看看。” 第六章 卫祁均的遭遇 叶父听说那孩子醒了,忙赶回去看他。 “孩子,你终于醒了。”叶父见到那孩子醒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感谢伯伯救命之恩。” 说着卫祁均就要下床向叶父跪拜。 “好,好。”叶父忙去扶他,不让他下床。“不要跪了,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下床。” “伯伯救命之恩,晚辈安能不拜。”卫祁均执意要拜,叶父拦不住,只能接受了他的跪拜。 “谢小妹救命之恩。”卫祁均拜完叶父又忙去拜叶予宁。 “不用,不用。”叶予宁连忙去扶卫祁均,“你既叫我一声小妹又怎可拜我,哪有哥哥拜小妹之理。” “可小妹救命之恩” 叶予宁忙打断他的话说:“你叫我一声小妹,再拜,可是要折我寿命的,你若执意要要拜我,我就只能给你跪回去。” “可……” “好,好,快回床上躺着,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一下。”卫祁均再欲言时,叶父打了断他的话,将他扶到床上。 “孩子,你的口音听着好像是南边的,怎么跑了这样远。” 卫祁均不禁叹了口气,半晌无言,继而开口说道:“我是逃难到这里的,是南郡人,叫卫祁均。那里现在兵荒马乱,父母和弟弟都在南郡被破后遭到杀害,现在就剩我一人了。”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到伤心时眼角却也忍不住闪出了泪花。 卫祁均抹了抹眼泪,继而说到:“那时,巴郡发生了大洪水,庄家颗粒无收,米店的粮食价格奇高,官府却迟迟不开仓放粮。 “巴郡的人找到了郡守府,请求开仓放粮,郡守却以刁民太贪为由,不但不放粮,还将前去请愿的人全部扣押,要治他们一个刁民太贪的罪。 “一个叫顾进的人一气之下便杀了郡守,说郡守不开仓放粮,是为了要我们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好去买他们的高价粮,要靠这次灾难谋取暴利,大发横财,要去孝敬朝中的权贵,要拿我们的命去升官发财。 “那顾进说:‘郡守要逼死我们,要踩着我们的尸体升官发财,既然不是被郡守害死就是饿死,何不赌一把,杀了郡守,自己开仓放粮,也总比让郡守那小人得逞强。’ “当时在场有很多人响应,那顾进就以清君侧为名带头发生了暴动。顾进带人打砸粮仓,抢劫大户,派人大肆宣传参与清君侧行动的乡勇义兵都能免费领到粮食。 “饿的头晕眼花的人们听到可以领到免费的粮食,便一股脑的加入了暴动,顾进一夜之间便聚集了几万人。 “他们占领了巴郡,杀了郡守,抢劫了粮食,大家拿到了粮食对顾进感恩戴德,所有人的听他的号令。顾进的野心越来越大,扬言说要为君王清扫天下污垢,实则要割据一方,想自己做皇帝。他们顺着长江,一路向东杀来,他们进军速度很快,几个月便占领了长江沿岸十几个郡。 “听说他们之所以进军速度如此之快,是因为顾进花重金买通了宦官,宦官扣下了地方的请兵折子,皇帝新得一位爱妃,一味地寻欢作乐,对此一无所知才至使顾进如此张狂。” 卫祁均说着不禁轻叹了口气,停顿了下来。 “那后来呢,是否是因为那顾进打到了南郡,你才遭此大灾。”叶予宁也不禁好奇。 卫祁均缓缓开口:“郡守见朝廷迟迟未派兵来援,怕顾进会打到了这里,会杀了自己,便在郡里发了檄文,列了那顾进十大罪状,要招募义兵保卫南郡。 “郡里很多乡勇都报了名,我也是在那时报名参了军。” “所以是义军被打散后你才流落到这里的?”叶予宁不禁唏嘘。 “不是,我是因为遭到了郡守迫害才逃于此处。” “嗯?这是为何?” 卫祁均顿了顿,继而说道:“我那时报名参军,坦白的讲,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一直都想做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用军功来换取仕途。 “刚开始郡守是拼死抵抗的,但后来却又是郡守打开了城门,放顾进进来。 “因为顾进给郡守送了许多金银财宝,许了郡守许多好处,言清君侧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扫除贪官污吏,郡守既肯招募义兵保郡里平安,可以看出郡守是为民造福的好官,怎敢杀郡守,连自己也要听郡守号令。 “那郡守被顾进的金银珠宝迷了心窍,信了那顾进的鬼话,打开了城门放顾进进来。还推说义兵是郡尉招的,自己也是受了胁迫。顾进闻言便要杀郡尉。 “我当时就站在郡守身边,听到郡守说出这样的话,便一时忍不住骂郡守和顾进狼狈为奸,蛇鼠一窝。郡守恼怒,便要杀我,我拼死逃了出来,躲到了深山中。 “半月后再从深山出来,城中已是一片狼藉。顾进在彻底占领了南郡后便杀了郡守,在城中大肆洗劫财物。我赶到家中时,家里的东西已被洗劫一空,父母和弟弟都被杀害,顾进的人占了我家的房子,在家中寻欢作乐,甚至连我父母弟弟的尸体也不做掩埋。 “我杀了那几个人,埋了我父母弟弟的尸体后,便离开了南郡,一路逃荒,一路要饭来到了这里。” 第七章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卫祁均平静的讲述了他的遭遇,只是偶尔会发出微微的叹气,仿佛只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看客。 叶予宁不禁红了眼圈:“你难道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吗?” 卫祁均扯了扯嘴角,仿佛是在让自己保持微笑,他轻启朱唇: “穷在闹世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大抵不过如此。在这乱世之中,别人尚且自顾不暇,又哪有闲情逸致来管别人的闲事。 “我曾经去找过我的舅舅,但舅舅却说他不能留下我,因为现在是战乱之时,家里钱粮短缺,自己一家人尚且要忍饥挨饿,实在是不能再多一张嘴吃饭。” “你舅舅怎么能对你说出这种话。”作为旁观者的叶予宁也不禁愤怒,卫祁均怎么也是他的外甥,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叶父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床沿。 “你怪你舅舅吗?” “曾经我是怪过他的。”卫祁均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后来在流浪的这几个月,经历了饥饿,经历了濒死的绝望,我也释怀了。舅舅家里不止他自己,他还有父母妻子孩子要照顾,在这乱世之中,他只能用有限的精力去为自己的家人奔命,他只是自私到只能去爱自己的家人罢了。” 似乎这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说服自己,舅舅也是有苦衷,卫祁均再也无法说下去了。说到底,他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 如果没有战争,或许他现在还在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或许他的父母还会为他相亲,催他早日成家立业。 但是自南郡被破后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亡命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财产,父母弟弟全部被害,自己的舅舅也不愿意收留自己,被迫在流落在江湖。 不停的流浪,忍饥挨饿,忍受病痛,忍受孤独,忍受白眼。或许这样的经历对很对人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当自己活下去都需要理由时,却仍然坚强的活着,难道这不也是一种伟大吗。 “那你未来打算如何?”叶父忍不住问。 “不知道。”当你活着都需要理由时,未来又当如何。卫祁均真的不知道未来应该如何,他只是在努力的说服自己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叶父不禁唏嘘,“苦命的孩子,是这世道不让人活呀。” 三人都不知如何开口,空气里死一般的沉默。 叶予宁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那……” 她开口打破了僵局,她想说那不如就留在这里吧,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说这种话不好,是因为现在自己家里正面临将要断粮的囧况,叶父和她自己吃饭都是问题,又怎么能再留下他。 叶予宁又想到刚刚自己还在恼怒卫祁均的舅舅不近人情,原来这样的事情任谁也无法选择。 有的人仅凭生于权贵之家,便能享尽世间繁华;有人咬牙坚持,使尽浑身解数却只能在街头摸爬滚打;人终其一生到底为何而活? “小妹,你怎么不说话。”卫祁均见叶予宁刚要开口便又沉默下来,以为是又想问自己什么,又不好开口。 “噢,我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肯定饿了,我去做饭。” 卫祁均抬眼往窗外望去,太阳已经西斜,半边被隐在云了,只留下半边露在外面,橙红的,却又暗暗的,一点也不刺眼,天空微蓝却又有些发暗,衬着星星点点的红霞显得格外耀眼。 夜晚马上就要降临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敢问伯伯尊姓大名?” “老汉姓叶,叫叶平,这是老汉的独女叫叶予宁。” “感谢伯伯和小妹的救命之恩。”他说着就要下床,“大恩大德,卫祁均没齿难忘。” “时间不早了,今日叨扰伯伯和小妹了,祁均受此大恩,他日若有缘,当做牛做马报答伯伯和小妹,请受卫祁均一拜。”言罢就要下拜。 叶父忙去拦他,“孩子,天都黑了,你身体又虚弱,伯伯怎能就这样让你离开,听伯伯的话,今晚就住在这。” “可……”伯伯和我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可什么呀,听伯伯的,今天就住在这。” 叶予宁也忙去留他,“你今晚就留在这吧,我去做饭,可千万别走。”说完就要去厨房做饭。 父女两人都真心留他,卫祁均也不好再拒绝。 “那厨房在哪,我去做饭。”卫祁均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再白吃人家的饭。 “你就歇着吧,哪有客人做饭的道理。不过你可以帮我烧火,我正好缺个人帮我打下手。” “好。” 叶予宁不禁微笑,“走吧。” 第八章 叶予宁的身世 叶家的院子很小。一个小小的院子盖着主屋和西配屋,东边用篱笆围成了矮墙,用竹子做成了大门,院落很是干净整洁。 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杂物,只有一颗枣树立在篱笆边。院子里还有一把扫帚和一把锄头靠在西配屋的墙上。 屋子外面用泥糊的很是平整,房顶的茅草是新换过的。积年的茅草因为用的时间久了都会长出黑斑,而叶家的房顶的茅草却没有那些黑斑,阳光照去有些发亮。 主屋被分成了东西二间,叶父住东屋,叶予宁住西屋,而西配屋则是做厨房用的。 叶父的房间很空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和一个小柜子,还有一些杂物。 与叶父不同的是,叶予宁的房间有很多陈设。桌子、椅子、柜子、梳妆台、大床,应有尽有,而且全部都刻有精致的雕花,像一个大小姐的闺房。 其实她房间的这些家具都是叶父空闲时做的。叶家很贫困,几乎是家徒四壁,但叶父却愿意用自己有限的条件为自己的女儿筹备最好的嫁妆。 叶父在叶予宁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去深山砍树,用板车拉回来刨制家具。精细的做工,精巧的雕花,都是为将来留给叶予宁做嫁妆。这些年,一点点的做下来,一点点的积累,给她攒了一笔不小的嫁妆。 叶予宁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死了,叶父便没再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长大。其实她的母亲死后,叶父不是没有想过再娶,但是他怕叶予宁会受委屈,便打消了再娶的念头。 叶父曾经是个不第的秀才,读过一些书,便手把手的教会了叶予宁读书识字,教给她做人的道理……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几经沧桑,叶予宁现在已经十七岁,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叶予宁很瘦,很高。她的头发乌黑顺滑,被挽成了高高的流云髻,余下的随意披在身后,很长很直,像漆黑的绸缎一般,闪闪发光。 她的五官很是端正,桃花眼,柳叶眉,鼻梁高挺,嘴唇精致小巧,身材瘦削,虽说是穿着粗布葛衣,但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清爽和干练。 卫祁均非常注重礼节,跟着叶予宁去厨房时低着头走在她的后面,不敢抬头去看她。 叶予宁一进厨房门便挽起了袖子,开始接水,刷锅,洗碗,动作很是熟练。 卫祁均坐到灶边去烧火,两人配合的很默契。仿佛相伴多年的夫妻一般,不需要一言一语,只一个眼神便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叶予宁准备好了一切,便去米缸舀米。但是掀开了盖子才发现,原来缸里的米已经见底,只能维持几天了,但是家里还有客人在…… 叶予宁偷偷的看了一眼卫祁均,不禁眼圈一红,咬牙狠心,索性把全部的米都舀出来,做成一锅米饭,自己没法做主留下他,那么今天就好好招待他,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卫祁均不经意间向叶予宁看去,看到她倾斜米缸,手几乎伸到了缸底,便猜出他们家里将要断粮了。 他来三川郡时,发现路上有很多逃荒的难民。听说是因为去年三川郡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而且现在建川皇帝知道了顾进叛乱的事,派大军去镇压,老百姓的粮食都被征用做了军粮,所以日子越发的难过,很多人不得不出来要饭。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给他们添麻烦,日子煎熬,谁家都不好过。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喊她,“小妹。” “怎么了?卫大哥” 叶予宁转身时,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飘逸起来,她的头发仿佛是一匹柔滑的绸缎,一转身卫祁均便对上了她那一双浅棕色闪着亮光的眼眸。 卫祁均有些看呆,她真的好美。 “卫大哥,卫大哥……”叶予宁有些奇怪,他刚刚不是叫她了吗?为什么又不说话? “啊?”叫了几遍,卫祁均才发觉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耳根瞬间就红了,有些发热,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叶予宁。 “卫大哥,怎么了?你刚刚不是叫我了吗?” “噢!” 卫祁均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确叫了她。 “我是说大晚上,喝点米粥就很好。” “原来卫大哥你是说这个呀。”叶予宁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 “没关系啦,你是客人吗,怎么能让你喝粥哪?” “这个,我是说”卫祁均忙去解释,但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喝粥就很好,家里的米也快没了。今晚如果咱们三个吃一顿米饭,明天就没得吃了。”说话的人是叶父。 “伯伯”卫祁均见叶父背着手走来,连忙起身,叶父板着个脸,脸色晦暗不清。 “小伙子,正好现在宁宁也在这里,伯伯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饭先别做,宁宁你去屋里搬三把椅子。” “好。”叶父说这句话让叶予宁摸不着头脑。只能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搬椅子。 “伯伯有话请讲。”他有些落寞,见叶父说家里断粮,又板着个脸,看来叶父要让自己走,但又不好直说。 第九章 卫祁均,你要不要留下来 “不急,等宁宁把椅子搬过来再说。”叶父的神色很严肃,板着张脸,叫人猜不通他想说什么。 卫祁均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心砰砰直跳,可能叶父马上就要告诉他自己家里生活艰难,不能让他留下来吃饭,要让他离开。 卫祁均在心里苦笑,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叶父救自己一命,他已是无法报答,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白吃人家的饭吗? 卫祁均强忍住眼中的落寞,扯出一抹微笑,“那我去帮小妹搬椅子。” “好,你去帮她。”气氛很压抑,叶父神色越来越严肃,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卫祁均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赶忙去帮叶予宁去搬椅子,飞快的逃离这个压抑的地方。 不一会,他们搬来了椅子。 叶父和卫祁均面对面坐着,叶予宁陪坐在叶父旁边。 叶予宁忍不住开口,“爹,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她有些搞不懂,她知道叶父绝对不会赶卫祁均走,但是他这么严肃,这么神秘,真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叶父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祁均,不瞒你说,老汉家里的日子难过。去年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今年春天,官府又来征军粮,现在我家里就要断粮了。” “我知道,伯伯。”卫祁均知道叶家的日子不好过,自己的确不应该在他家吃饭留宿,不应该给他们添麻烦。但他心里却是忍不住的落寞,忍不住的心痛,甚至比当初自己的舅舅赶走自己还要难受。 他强装淡定,艰难的开口:“伯伯救命之恩,卫祁均没齿难忘,他日若有缘,卫祁均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伯伯。” “时候也不早了,卫祁均告辞。”说着卫祁均站起来就要走。 叶父见他要走,忙站起来拦他,“祁均,伯伯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不要着急,听伯伯把话讲完。” 叶予宁也有些着急,爹爹到底要说什么呀?人家都误会了。 “爹,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没地方去,不如就留在我们家。我家里什么情况都告诉你了,老汉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如果你想留下,我愿意收你为义子。” “伯伯,我……可……我……”卫祁均脑子一片空白,又惊讶,又是惊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全。 “小伙子,我第一眼看到你便感觉和你有缘,你既没有地方去,不如就留在我家。伯伯家里生活艰难,马上就会有一段苦日子了,两个人是熬,三个人也是熬,不如咱们相依为命,也好过你到处流浪的强。” 卫祁均突然就红了眼圈,眼里一片雾气,流浪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叶予宁急得想跺脚,“傻子,卫祁均,你到底要不要留下?” 她本来因为自己家生活艰难,怕叶父不同意,不敢擅自做主让他留下,但现在叶父既然都这样说了,自己自然也同意让他留下。 卫祁均听到叶予宁的声音,才缓过了神,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他激动的说:“伯伯请坐” “不!干爹请坐,请受儿子一拜!” 叶父乐呵呵的坐下,卫祁均跪下朝叶父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叶父忙扶他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卫祁均拜完,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他终于不用再过四处漂泊,孤独无依的日子了。 卫祁刚站起来又忙向叶予宁作揖,“妹妹” 叶父忙去拦他,不让他作揖,“祁均,你先别急着喊妹妹,还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我属龙,今年十七岁,是六月份生的。” 叶予宁听完他的生辰,噗嗤笑了,原来卫祁均比她还要小,“原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属龙,是五月份生的,你叫了我半天小妹,原来我比你还要大,你倒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原来应该叫宁宁姐姐。”卫祁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干爹,就把我当成四月份生的好不好,就当我比宁宁大一月。”卫祁均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你难道要占我便宜,要我以后都叫你哥哥。”叶予宁不情愿的撅起了小嘴嘟囔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明明就是比自己小,还要占自己的便宜,让自己喊他哥哥。 卫祁均见叶予宁不愿意地撅起了嘴,赶忙去解释,“不是真的不是要占你的便宜。” “因为,我觉得哥哥应该去让着妹妹,保护妹妹,而不是要让你做我的姐姐,去迁就我,所以才想做你的哥哥,真的不是要占你便宜。” 叶父很赞成他的提议,“我觉得祁均做哥哥就很好,他本来就看着比你大些,反正大家都不知道,就说祁均是四月份生的,做你的哥哥也无妨。” 叶予宁气的跺脚,怎么着都不愿意,“爹,你怎么能这样!” “明明他就是比我小。” “刚刚祁均没说吗,人家祁均是要让着你才想自己做哥哥的,总不能天天让人家祁均天天都要让着你,还要去叫你姐姐。” 叶予宁撇了撇嘴,虽然不太愿意,但叶父和卫祁均都这样说了,自己也没法再反驳,只能同意了,“好吧,那就让你做我的哥哥。”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叶予宁和卫祁均的生辰八字测算起来,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命格相益,但这样一改,八字却是及其不适合成为夫妻,甚至说是八字相克也不为过。 “不过”叶予宁嘴角仰起了坏笑。 “不过我本来就比你大,我就不向你这个哥哥作揖了,你就向我作个揖,就当求我叫你哥哥了。” “这孩子”叶父无奈的笑了。 “好!”卫祁均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很爽快的同意了。 卫祁均双手抱成拳,躬下了身子,向叶予宁深深的作了一揖,“我的姐姐,你未来的哥哥在这向你作揖了。” “呵呵……”叶予宁不禁掩口微笑,她清了清嗓子,“嗯哼” “哥哥请起” 第十章 叶父的寿衣 当晚卫祁均便留了下来。叶予宁也没有破罐子破摔,把剩下的所有米做成米饭,而是一人喝了一碗米粥。 日子还要过下去,卫祁均留下来之后,家里多了一个人,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他们秋收前的日子会很难熬。 晚上三人坐在一起吃饭,卫祁均吃着吃着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哥哥,你怎么哭了。”叶予宁见他上一秒还好好的,突然就流下了眼泪,连忙放下筷子去安慰他。 “哥哥,你现在有了我和爹爹,不用再去流浪,这是好事,不要哭了。” 卫祁均擦了擦眼泪,“没事,就是忍不住,我是激动的。” 自从南郡被破后,流浪的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亡命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财产,父母弟弟全部被害,自己的舅舅也不愿意收留自己,被迫在流落在江湖,不停的流浪,忍饥挨饿,忍受病痛,忍受孤独,忍受白眼。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有人关心自己,不用再忍受孤独和病痛,他当然很激动。 “好啦,知道你激动,不要哭了,我都安慰你了,你要再哭,我不就成了姐姐,你成了一个爱哭鼻子的弟弟了吗?” “呵呵……”卫祁均听完叶予宁安慰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你是我妹妹,我才不要做你弟弟。” 这顿饭卫祁均吃得很香,感觉以前自己饿的头晕的时候吃的东西都没这顿饭香。 吃完饭后卫祁均抢着去收拾碗筷,说自己是哥哥,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叶予宁没有拒绝,把碗筷丢给了他,去厨房去给卫祁均烧洗澡水,流浪了几个月,身上很臭,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 吃完饭后,叶父打开柜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在柜子的最下面,放着一个包裹。那个包裹包的很仔细,虽然放在柜子深处,却没有一丝霉味儿,可以看出叶父很爱惜那里面的东西,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打开包裹,里面放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虽然是粗布麻衣,但做工却是极其的精致。叶父爱惜的抚摸那身衣服,咬了咬下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祁均,你过来。” “来了。”卫祁均还在收拾碗筷,听到叶父喊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 “干爹,你叫我做什么。” “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卫祁均擦了擦湿手。 “这件衣服给你。”叶父拿出那身衣服递给他,“干爹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你身上这身衣服都旧的没法再穿了,这身衣服给你,就当是送你认我做干爹的礼物吧。” 那件衣服是叶父成亲时,叶奶奶给他做的新衣。但成亲没几天叶奶奶就去世了,打那以后,叶父睹物思人,就把这件衣服收了起来,不再去穿。等到叶夫人生叶予宁难产死了,叶父又拿出了这件衣服,说要等自己百年以后,穿这件衣服入土,便仔细的收了起来,时常拿出来晒一晒,不让那件衣服沾染了潮气。 卫祁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是破的不能再穿了,缝都没法缝,衣服上还混着汗味和霉味。 他接过衣服,“谢谢干爹。” 叶父又拿过一双鞋子,和一身内衬。 “这双鞋子是宁宁给我做的,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这身内衬是旧的,也便给你。” “谢谢干爹。” “那,衣服就先放这,我先去烧水洗洗澡,待会再换。”他如果现在换上,就会脏了这身衣服,便想着洗洗澡,洗掉自己身上的臭味再穿。 “宁宁已经去烧了。刚才你在收拾碗筷,宁宁没有叫你。”叶父感觉叶予宁这孩子对卫祁均比对他还好。 “妹妹原来去烧水了,那我去洗碗,洗完去帮宁宁。”说着卫祁均赶忙回去洗碗,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碗,擦好了桌子,倒掉泔水,过去烧水。 叶予宁在他洗澡的时候回避在自己屋子里。他洗完澡,换好了衣服去敲叶予宁的门。 卫祁均轻轻敲敲门,在门口喊道:“宁宁,我洗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叶予宁打开门,只看了一眼便看呆了。 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丹凤眼,卧蚕眉,鼻梁高挺,朱唇皓齿,肤若凝脂,身材俊朗,简直就是天星下凡,唯一不足的就是卫祁均风吹日晒了很久,所以皮肤黝黑。 “宁宁怎么样,这是干爹给我的衣服,这双鞋也是干爹给我的,正好合适,你看看,怎么样?”卫祁均特意转了一圈,抬起了脚,叫叶予宁去看叶父给他的衣服和鞋子。 叶予宁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衣服和鞋子上。 “这衣服……” “这衣服好看吗?干爹刚刚给我的,说是认我做干儿子的礼物。” 叶予宁打趣道:“哥哥你打扮一下还是挺好看的,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以去勾引女孩子了。” 卫祁均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妹妹真有眼光。” “爹爹平时可是很宝贵这身衣服,说是要百年以后再穿,今天居然给了你,不行,我要吃醋了。” “这衣服原来那么贵重?那我不能要。”卫祁均在南郡的家不说是大富之家,也算是颇有家资,没有意识到这衣服这样贵重。 “给你你就拿着,认干儿子这种大事,爹爹没什么东西给你,也只好给你这身衣服,你要是不收,爹爹还能拿什么东西给你。” “也是……那我就收下了,干爹平时这么爱惜这件衣服,我也得爱惜着穿。” “你的鞋……”叶予宁向那双鞋看去。 卫祁均高兴的抬起脚向她炫耀,“这鞋怎么样,干爹给我的,说是你做的,现在是我的了。” “噗”叶予宁笑了起来,用袖子掩起嘴。 “哥哥你傻吗?这鞋明明你穿着就不合适,脚都被挤成这样了,真是难为你,怎么穿上去的?”叶予宁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双鞋肯定不合适。 “呵呵,小吗?”他被叶予宁识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鞋你先挤着穿两天吧,赶明我再给你做一双。” 卫祁均有些不好意思,“那就谢谢妹妹了。” 第十一章 年少轻狂 晚上,因为还没有给卫祁均准备床铺,所以他暂时和叶父挤在一张床上,终于结束了流浪的日子,也终于告别了噩梦缠身的日子,故而他今晚睡的格外的香甜。 叶予宁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见卫祁均穿叶父的鞋子小了些,便依着叶父的鞋样又加大了些尺码,一晚上没睡赶制出了一双鞋子。 第二天拿给他,他穿上很是合脚。 卫祁均刚来到叶家时身体很虚弱,叶予宁便经常给他加餐,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所以他休养了几天后,便感觉身上已经大好。便盘算着去深山里看看,设个套打猎,再找找山上有没有可以吃的蘑菇野菜,好熬过接下来这段艰难的日子,无论如何一定要熬到秋收。 现在离小麦成熟还有一个半月,也可能等不到秋收,说不定在麦粒还冒着青色的时候就要收割,因为以现在的情况,家里粮食已经见底,只吃野菜很难能挺到秋收。 晚饭时,卫祁均对叶父说:“干爹,家里的粮食就要见底了,我寻思着去明天去深山里看看,看能不能设个套打猎,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蘑菇野菜。” “深山里很危险,有很多毒蛇和瘴气,不要去冒险了。”叶予宁不同意他去深山里冒险。 卫祁均笑着安慰她:“没事,你哥哥我以前可是参过军的,战场上都不怕,一个小小的毒蛇而已,哥哥我对付的了,至于瘴气,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可是……”叶予宁刚开口就被叶父打断,“的确得想办法想办法弄点吃的了,现在地里的野菜也已经被采的差不多没了,不能坐以待毙,你去深山里要小心,别走太远,要随时做记号,不要迷了路,要小心山里的毒蛇和瘴气。你千万不要大意了,等到天黑了就赶快回来,千万别在深山里过夜,晚上山里更危险,可能会有野兽袭击。” 叶父很清楚,现在家里的情况,确不能坐以待毙,让卫祁均去深山了碰碰运气也好,只是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知道了干爹,我会小心的。”卫祁均又胡乱地吃了几口,抹了抹嘴站起来:“我得去收拾收拾,找点工具。” 卫祁均只喝了一碗粥,叶父怕他身体虚弱,“别那毛燥,多吃点,就吃了那么两口。” “没关系,我吃饱了,我得去准备工具。对啦,干爹,咱家有绳子和砍刀吗?” “都在那个箱子里。”叶父指了指床下的箱子。 卫祁均走到床边蹲下,麻利的拉出了箱子,找到了绳子和砍刀,把砍刀拿在手上,试了试刀锋。那把砍刀的刀刃被磨的锃亮,几乎达到了吹刀断发的效果。 他正打量着那把砍刀,忽暼见箱子里有一把弓。 他好奇的拿起那把弓,“干爹,咱家怎么有弓呀?” “这弓是当初你爷爷打猎的时候留下来的,已经没有箭矢了。” 他兴奋的举起弓,“干爹,这把弓给我用一下行不行,明天打猎的时候带上。” “可是这弓的弦绷的不够紧,而且没有箭矢,自己削的木箭根本就没法对付山里的野兽。”叶父很担心他会拿这把弓去对付野兽,这样的弓,配上木箭,对野兽而言形同虚设。 “我知道的干爹,对付野兽不行,但对付鸟却绰绰有余。” “哈哈”叶父听到他说要打鸟,不禁笑他年少轻狂,“祁均呀,没练过三五年的箭,鸟可是很难打的。” “干爹,我就试试,你就让我试试呗。我参军的时候可是一打一个准。”说着就拉开了弓弦瞄准窗外某处。 “好,那就拿吧,但是千万不要去用它打野兽,可千万要当心。” “我知道了,干爹。” 他把绳子、砍刀和弓放在准备好的竹篓里,又找了木棍削了很多的木箭。 他正在在院子里正削着木箭,叶予宁走了过来。 蹲在他旁边,漫不经心的玩着削好的木箭,“哥哥你真要去深山里吗?那里可是很危险的。” “对呀,我得去山里找点吃的,明天晚上就回来了,没事的。”他没有抬头,继续削着木箭。 叶予宁没有再多言,托着腮帮蹲在一旁看他削木箭,良久后才开口:“那你明天早点回来,不要在山里过夜,不然晚上我就去山里找你。” “好“卫祁均朝她露出大大的微笑,伸手去摸她的头,“等明天哥哥给宁宁带好吃的。” “讨厌,哥哥你怎么摸我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叶予宁的脸瞬间红了,站了起来,“明天你几更走,我给你做饭。” “明天四更就要走,你不用起来,我随便吃点就走了。”他当然不舍得让叶予宁就四更起床给自己做饭吃。 “那可不行,等我明天起来给你做吃的。”她说完便飞快的跑了,不等他再说一句话。 “傻妹妹。”卫祁均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四更你也起不来。” 自己嘟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削木箭。 翌日 天还一片漆黑,还是三更天的时候,卫祁均就起了床。为了不惊醒叶父,自己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厨房烧水做饭。 做好饭后,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盖在锅里,这样叶予宁醒来就不用再做饭,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他刚刚吃完饭,就看到叶予宁站在厨房门口打哈欠,他不禁轻笑:“傻妹妹,你还真起来了。” “哥哥你怎么起那么早,现在才四更天。”叶予宁边伸懒腰便打哈欠,困的两眼泪花。 卫祁均拿起窝窝头和水壶,“正好,我刚刚还想给你留纸条来着,锅里有饭,待会你热热吃就行了。” “我得赶紧出发了,天还早,再回去睡会吧。” 他走到院子里把水壶和窝窝头放进竹篓里,检查工具是否齐全,背起了竹篓,头也不回的出发。 “哥哥”叶予宁大声喊了他一声,静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小声说:“要小心。” 其实她想说:可不可以不去山里。 卫祁均冲她一笑,让她安心,“知道了,回去睡吧!” 第十二章 深山之行 卫祁均徒步过去,走到山脚下时,天已经朦朦亮了。 他一边向山里走,一边留意周围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野果子。一路走到半山腰,树林越来越密,时常有沙沙的声音传出来。 在半山腰时,卫祁均看到了一片蘑菇,采了一些才发现,这里面混着许多毒蘑菇。他现在只想继续向前走,不想浪费时间,索性把蘑菇一股脑地全倒在竹篓里,等回去再分拣。 卫祁均在林子里转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只采了几棵毒蘑菇,打了几只小鸟。 已经是中午,太阳越来越热,这林子密不透风,仿佛要把人闷死,卫祁均停下喝了口水,歇了一会就继续向前走。 “咩----”远处穿来一声长长的野山羊叫声。 卫祁均听见叫声,瞬间惊喜的的站了起来,拿起竹篓里的砍刀,小心翼翼的向声音发出地走去。 寻着声音,来到一个山洞前,悄悄向洞里看去,原来是一只野猪正在吃野山羊,那羊刚刚被野猪咬死。 卫祁均又是惊又是喜。那是一头硕大的野猪,如果能把它带回去,以后的这一个半月就不用发愁了。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杀死这头野猪,如果拿着砍刀硬闯进去,自己八成是要被野猪咬死。 正在犯难之时。 “叽叽叽……” 突然一阵鸟叫响起。 卫祁均突然灵机一动,激动的想要跳起来。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卫祁均赶快离开,在不远处找到一颗粗壮的百年老树。把上午打的鸟全部拿出来,把毒蘑菇用手搓碎了涂在鸟身上。又爬上那棵树,把绳子系在树干上。 做完这一切,卫祁均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砍刀,朝着那个山洞走过去。 卫祁均要把野猪引到树前,让它吃浸了毒的鸟,只要能杀死那头野猪,未来的一个半月,他们三个就不用挨饿了。一想到这里卫祁均就兴奋,虽然很危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卫祁均走到洞前,抄起一块石头朝野猪砸去,野猪吼了一声,朝卫祁均看过来,卫祁均撒腿就跑,野猪便追了过来。 那野猪速度很快,卫祁均尚未跑到树前,野猪便追上了他,张开大口向卫祁均的腿咬去。卫祁均拿起砍刀,胡乱的向野猪砍去,一刀砍在了野猪脖子上,猪血瞬间喷涌而出,野猪吼了起来,张开了嘴,发了疯。 卫祁均趁机向那颗大树跑去,丢下砍刀,抓着绳子上了树。野猪没法爬上树,只能把头朝树撞去,幸亏那树是一颗百年古树,桥墩一样粗,不然野猪这样撞,肯定会撞折。 卫祁均在树上喘着粗气,等到平复了心跳,才发现自己的腿在淌着血,传出阵痛,卫祁均解开自己的腰带,绑在腿上,过了良久才止住了血。而野猪仍是撞着树,只是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野猪渐渐没有了声音,躺在了地上。卫祁均砍到了野猪的大动脉,它一直在流血,现在八成血已经被放干死了。 卫祁均悄悄地下来,还是不放心,又拿起砍刀朝野猪的心脏处捅了几刀,这才放了心。收拾好东西,又进洞里把羊也搬了出来。用绳子捆起野猪和野山羊,艰难的往回走。 那野猪和野山羊加起来足足有五六百斤,卫祁均又受了伤,拖着它们走很困难。只走了一段,便累的喘不过气。 日头已经西斜。 但卫祁均没有停下来,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回去,不然叶予宁和叶父一定会担心的。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卫祁均一边防备着野兽袭击,一边拖着野猪和野山羊艰难的走。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山脚下。 “卫祁均,卫祁均……”叶予宁见卫祁均这么晚还不回来,担心他会出什么事,便和叶父出来找他。 “宁宁,宁宁,我在这,我在这……”卫祁均朝着火光处高声呼喊叶予宁。 “哥哥,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叶予宁跑过来,看到卫祁均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别哭了,看哥哥带回了什么,你看,今天我打到了一头野猪和一只野山羊,我们不会挨饿了。”卫祁均擦了擦叶予宁的眼泪。 叶予宁朝卫祁均身后看去,刚刚以为卫祁均出事了,着急和叶父跑过来找他,现在看到他好好的站在这,还带回了野猪和野山羊,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干爹哪?”卫祁均边安慰边给叶予宁擦眼泪。 “爹爹还在找你。” “宁宁你先在这看着,我去找干爹。”卫祁均拿起火把去找叶父。 “干爹,干爹……” “哎”叶父听到卫祁均的声音赶紧回应,寻找声音的来源。 “快来这里。”卫祁均听到回声,举起火把在空中挥动。 “干爹,你知道我今天打到了什么吗,一头野猪和一只野山羊,今后我们不用饿肚子了。”卫祁均很激动,拉着叶父去看野猪。 “哈哈……”叶父看到野猪不禁笑了起来,“祁均,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啊!” “干爹,快点,我们把东西弄回家,等到白天被街坊邻居看见就坏了。”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快挺不下去了,如果让街坊邻居看到,肯定野猪和野山羊就保不住了。 于是趁着天黑,他们三人将东西拖回了家,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 卫祁均在路上讲到自己怎么得到这头野猪时,叶予宁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竟然敢用自己吸引野猪,你不要命了吗?” “妹妹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卫祁均赶紧去安慰叶予宁。 “呜呜呜……你腿都伤成这样了,还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没砍到那头野猪,你会没命的,你以后要是残废了怎么办。呜呜呜……”叶予宁一直不停哭着。 “哥哥就一点皮外伤而已,不会残废的。”说着卫祁均还晃了晃那条受伤的腿,虽然很疼,卫祁均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卫祁均当时用自己去吸引野猪时真的没有害怕吗? 答案是他真的没有害怕,当时的他很激动,很兴奋,甚至忘记了恐惧。满脑子只想着如果能带回这头野猪,以后叶予宁和叶父就不用挨饿了,完全没有想过这有多危险。 第十三章 耍无赖的卫祁均 他们三人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叶父没有休息,又去找郎中给卫祁均看伤口。 卫祁均的腿被野猪咬的很严重,腿上的一块肉几乎快被咬了下来。但是幸好伤口面积不大,又没咬到骨头,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所以卫祁均并没有什么大碍。郎中给卫祁均缝了几针,开了几贴药,嘱咐他这几天不要下床。 卫祁均很累,处理完伤口,便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刚坐起来,便感觉腿火辣辣的疼。 “哥哥,你醒了,你腿还疼吗?郎中说你现在不能下床,早上我见你还没醒,就没叫你吃饭。”叶予宁见卫祁均醒了,就把给卫祁均留的一碗米粥和两个窝窝头拿过来给卫祁均。 “现在好多了,谢谢妹妹。”卫祁均接过米粥和窝窝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昨天累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今天又睡到了中午,醒来肚子自然是咕咕叫。 “干爹哪?” “爹爹在清理猪毛,今天中午就可以吃到猪肉了。”叶予宁搬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看卫祁均吃东西。 “那我吃完去帮干爹。”说着卫祁均快速吃了起来。其实这伤卫祁均根本就不在意,以前参军的时候比这重的伤也受过。 那是他刚刚加入义军的时候,顾进的人打了过来,卫祁均跟着郡尉去守城西门,他站在城楼上没有防备,结果被敌军射了一箭,射穿了左肩。但是因为人手短缺,他只是包扎了一下,连休息都没休息。以后守城的日子负伤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你就别下床了,郎中不是说要你休息几天吗?昨天你立了大功,自然要好好犒劳你,这几天你就不用下地,有你妹妹我哪。”叶予宁怎么也不同意他下床。 “傻妹妹,我得去帮干爹,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行,你不能下床,不是还有我吗?哥哥,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卫祁均扭不过叶予宁,只好在床上躺着。 虽然现在天气没有那么热,但是那么多的肉,如果不处理,还是会腐烂。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盐,无法腌制腊肉。幸好叶父生活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处理。 叶父把瘦肉和肥肉分开,把瘦肉和羊肉切成大块,肥肉则全部熬制成猪油,再把肉浸泡在猪油里便能存放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腐烂。 那野猪特别肥壮,野山羊也只被咬了几口而已,存的这些肉,足够他们三个吃上两个月。 秋收前的这一个半月,家里没有粮食,他们三个人就要靠吃猪肉度日了。(小彗有话说:祁均,你家缺粮食吗?我家有,你拿猪肉和我换行不行。(?>?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章 临仙阁的主人 “谋士” 郡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里露出狐狸般的精光,“今日遇到的那位公子对当今的局势分析的十分透彻,言谈举止之间非常有谋士风范。那人虽然年轻,但是洞悉一切,要想成为乱世枭雄,身后不但要拥有强大的财力物力,而且还需要很多谋士为你出谋划策,为父觉得那个人非常值得委以重用。” “是,孩儿一定找到这个人。” 卫祁均和叶予宁很晚才才回到了家中。 他们今天上午拜佛,下午逛街,晚上又大吃了一顿,玩的很开心。 叶予宁走了一天,累的脚酸痛,一进门便躺倒了床上,再也不愿意站起来,侧躺着身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哥哥,你去给我打洗脚水,我要洗脚!” “……”卫祁均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使唤丫头了,怎么那么懒,连洗脚水都不愿意打?” “我不管。”叶予宁抱着被子一脸傲娇的躺在床上,动都不愿意动,“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去帮我打洗脚水。” “好”卫祁均无奈的笑了,端着洗脚盆出去打水,“我家宁宁今天是小寿星,我去打洗脚水。” “嘻嘻”叶予宁侧躺在床上傻笑,露出洁白的皓齿。 不一会儿,卫祁均就端来了水,打趣道:“水来了,还要不要我帮你洗?我的寿星大人。” 叶予宁老脸一红,哥哥也累了一天了,自己还使唤他给自己打洗脚水,“不要,我自己可以洗。” 哥哥现在怎么那么脸皮厚?以前不是把“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些规矩奉为圭臬吗? 卫祁均但笑不语,看着她自己洗脚。他不知为何,总感觉叶予宁病好之后比之前更加依赖他了,而自己貌似……越来越小人了。 “哥哥我洗好了,我要睡觉,你也赶快洗洗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知道了。”卫祁均很自然的去给叶予宁倒洗脚水,倒完回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今天早上出门太急,忘了晒被子了。昨晚才下过大雨,雨水甚至滴到了床上,现在怎么被子肯定又湿又冷。 “宁宁,先别睡,被子好像湿了。” 叶予宁有些犯困,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怎么办?没有多余的被子。” “那也不能盖湿被子。”说着就过来拿走床上的被子,叶予宁抓紧着被子不愿意松手,“快起来,你身体本来就没有好全,要是再感染了风寒怎么办?反正这是夏天,今晚就凑活着盖衣服睡吧,明天再晒晒被子。” “好吧。”叶予宁只能松手,拿起衣服盖在身上,她打了个哈欠,困的两眼泪花,“哥哥你也快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 今天叶予宁过生辰也算是平淡生活的一点波澜,一个小插曲,他们的生活又回归了平常,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好多天,夏季的暴雨反反复复,他们的房子直打进入夏季以来,越来越潮湿,时常担心之间房子会倒塌。 而在这些天,何宇已经寻找他们很久,而他们对此仍然一无是知。 郡守府 “爹,还是没找到。”何宇有些急躁,他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寻了这么多天他有些想放弃。 “爹,你只告诉我他穿一身黑色衣服,带着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子,还一副南方口音,一点别的信息都没有,广阳郡这么大,我上哪给你找去?” “唉,这可如何是好。” 郡守很惋惜那天没有留下他,这么好一个人才就这样被自己错过了,可惜,可惜。 何宇有些无所谓,他本来就对谋反这件事情没有兴趣,要不是因为他爹,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背叛朝廷。为什么一定要找他?未来会找很多谋士,又不缺他一个。 “爹,你要不试着把他画下吧,这样比较好找。” 郡守嗤笑,气的胡子都快竖了起来了,他怀疑这小子是故意和他对着干的,“你爹不会做画你不知道吗?” “呵呵” 何宇笑的满目春风,露出了狐狸尾巴,“不会画就自己去找,我也找不到,你这老头子也别为难我。” 说着何宇便离开了书房,不想再听他爹讲大道理。 郡守指着他的背影大骂,“熊孩子,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何宇连头也不回,任由郡守在书房里气的跺脚,反正气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郡守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你不找我自己找,可是何宇,日后这一切都是你的,你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天他特地去去广佛山找灵虚大师算了一卦,大师说未来天下之主将会出现在广阳郡,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帝王之象。 他认为大师的意思是,他活不到何家夺取整个江山的那一天,可能他会在战争中死去,但是他的儿子何宇却有帝王之相。也罢,就算自己等不到那一天又能如何?只要他的儿子能夺得天下,何家获得不世基业,光宗耀祖,就算舍上他的一条老命也值了。 这天中午,何郡守处理的一上午公事,一个人来临仙阁吃饭。 何夫人带着何宇何轩回娘家看望父母,家中无人,郡守中午便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来临仙阁吃饭,他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没有带护卫。 话说临仙阁背后真正的主人其实就是郡守。先皇南巡之时曾路经广阳郡,他为了迎接先皇的到来,特地建造了一座小型宫殿为先皇做起居室,没想到先皇根本就没有在广阳郡多逗留,直接去了广佛寺烧香拜佛,在佛寺里住了一晚便接着南巡赶路。 这座宫殿放着可惜,幸好先皇并没有临驾过这里,所以他就把这座原本作为先皇起居室的行宫改做了酒楼,取名为临仙阁。近年来,临仙阁的收入成为了他的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这里更是成为了豪门大户的聚集之所,通过临仙阁,他还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 第五十一章 郡守遇刺 且说郡守来到临仙阁吃饭,在大厅里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卫祁均见有客人过来,便很自然的过来点菜,礼貌客气的问:“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郡守没有抬头看他,手里拿着菜谱点菜,卫祁均侍立在一旁,也没有认出郡守。 郡守指了指菜单,“总督豆腐、锅包肘子、鸡里蹦、炒代蟹,再给我拿一瓶花雕。” “客官请稍等,马上就上菜。”说完卫祁均很自然的去后厨催菜。 而等待上菜之时,郡守一个人独坐窗边,有些失神,那位公子说的那句“迟早天下大乱”搞的他心烦意乱,越来越担心他们的谋反计划还是准备的太晚,怕广阳郡抢不到先机。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天都没有那位公子一丝的音讯?难道他已经离开广阳郡了?可是这也不太现实。广阳郡那么大的地方,就算是骑马也得十几天,更何况他还带着一名女子,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快离开广阳郡。但是为何没有他一丝一毫的音讯?难道是何宇那小子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找? 中午是临仙阁的一个用餐高峰,所以端给顾客的都是提前做好的菜,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卫祁均就将菜端了过来,没想到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从背后悄悄靠近刚才的那位客人,举起亮晃晃的匕首朝那位顾客刺去,那位顾客却没有一丝知觉,仍在埋头沉思。 卫祁均瞳孔微缩,疾声高呼:“快躲开!有人要杀你!” 卫祁均的一声高呼才让郡守回过来神,转身向后看去,一个白衣男子面色狰狞,高举匕首在自己头顶。 郡守吓得“啊!……”的惨叫,一双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眼里闪着亮晃晃的匕首。 他慌忙抄起桌上的茶壶向那人砸去,没想到却扑了个空。那名白衣男子见事已败露,面色愈加的狰狞,拿着匕首狠狠的朝郡守刺去,郡守险险躲到了一边,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抖。 那人又拔出长剑一步步靠近,剑划在地上发出刺啦啦的响声,郡守吓得面如死灰,双腿不停的发抖,一步步被逼退到了墙角。 那名白衣男子脸上挂起了一抹狰狞的笑意,五官越来越扭曲,恶狠狠的说: “何易,你该死!” 卫祁均悄悄的从背后靠近他,把手中的冒着热气的菜向那人砸去,却提前被那人知觉,在空中被他用长剑砍成了两半。那人没有回头与卫祁均纠缠,仍然面色狰狞的死死的剜着郡守。 说时迟那是快,正在那人举剑杀郡守时,卫祁均偷偷的拿起落在桌子上的匕首向那人背后狠狠的刺去,却被那人闪过,那人便提着长剑向卫祁均砍来。 卫祁均常年在深山打猎,所以应对自如,轻松的躲过一剑,闪到了那人的背后,抄起长条板凳使尽了浑身力气朝那人背后狠狠砸去,那人闷哼了一声,面色狰狞,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他没有倒下,正面面向卫祁均,举剑向卫祁均砍来,卫祁均丢下长凳,趁机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 那人吐了口鲜血,踉跄站起来拿剑向卫祁均刺去,卫祁均不顾剑锋,飞速靠近他死死的钳制住他提剑的手腕,一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那人被卫祁均掐的喘不过气,脸色通红,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卫祁均,眼中闪着不甘心的挫败。 卫祁均青筋暴露,眼睛血红,带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的钳制住他,从他手中抢过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来人!都瞎了吗?……快去帮卫祁均!” 掌柜的吓得脸色惨白,一直躲在柜台后面偷偷的观望,看到卫祁均已经把人制服,才敢站出来呼救,几个小肆见那人已经被卫祁均掐的奄奄一息,仿佛快要放弃了挣扎,便一股脑的上前,把那人死死的按在地上。而刚刚见到这里有刺客,来往的客人早已吓得逃跑。 掌柜的内心叫苦,郡守居然在临仙阁遭到了刺杀,弄不好他这个掌柜的也会遭到牵连。 “快去郡守府报信!快去找何宇何大少爷,就说郡守被刺杀了!” 郡守见那人已经被制服,暗自松了口气,渐渐平复了心跳。想要刺杀他的人很多,今天是自己大意了。 郡守正要上前盘问,没想到还没开始盘问,那人却双腿抽搐,口吐白沫,双眼上翻,他已经服毒自杀,再也盘问不出什么东西。 郡守细细的的打量那把匕首,发现在手柄处刻着一个“江”字。“江”,难道是朝廷派人暗杀他,难道他谋反的事已经败露了? 不可能!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何宇和他夫人,他们不可能出卖自己。 很快,郡守府的护卫赶来,很奇怪的是,郡守没有彻查这件事情,而是要他们不要声张,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郡守来到卫祁均面前,上下打量他,卫祁均穿着一身店小二的青衣短衫,郡守却不知为何,感觉他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这个人。郡守俯身向卫祁均作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卫祁均对郡守没有好感,不卑不亢的说:“大人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他刚刚听到掌柜的说的话了,这个人就是郡守。上次在临仙阁骂他是“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的那个何宇就是他的儿子。 郡守听见卫祁均的声音有些错愕,动作不觉一顿。 南方口音,莫非? 郡守抬头仔细的打量,发现正是在广佛寺遇到的那位公子,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话语里带着一丝急切。 “公子可否还记得某人?” 卫祁均非常排斥郡守,儿子出言不逊肯定是他这个老子没有教好。 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那天自己打他儿子的事他还记得?那我今天救你一命成了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还要追究我打你儿子事?而且明明是你儿子先出言不逊,他活该找打。 卫祁均没有表现出异样,敌不动我不动,“我知道,您是郡守大人。” “公子可否还记得某人与公子在广佛寺有过一面之缘。” 卫祁均有些错愕,惊诧的抬头,发现他正是那天让他失言的那个人,“是你!” 第五十二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郡守很高兴,终于又见到这位公子。他让何宇大费周章的找了那么久,害的何宇满肚子怨气,原来这位公子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工作。 “走”郡守说着便拉起了卫祁均的胳膊上楼,“咱们去楼上雅间一叙。” 卫祁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对郡守没有好感,但是他是郡守,无论如何都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护卫要跟上来,却被郡守制止,“你们不用跟着,在楼下守着就行,顺便让小二做好了酒菜送到楼上,我要和这位公子喝两杯,好好叙叙旧。” 两人在楼上的雅间坐定,郡守给卫祁均斟酒,开口说道:“听着公子一副南方口音,不知公子为何会来到此处?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卫祁均没有喝郡守给自己倒的酒,情绪上没有任何波澜,面色平静的说:“鄙人卫祁均,本是南郡人,四年前南郡战乱,逃荒到三川郡,两年前三川郡被颖川郡吞并,兜兜转转才与小妹流亡到此处。” 郡守觉得卫祁均并不想与他多言,也不肯喝自己给他斟的酒,猜想他可能是畏惧自己郡守的身份,怕说错了话冒犯自己,便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那天某与公子在广佛寺偶遇,与公子相谈甚欢,正在兴头之时,却被那位姑娘打断,拖着公子匆匆离去,莫非公子惧内?” 卫祁均有些不好意思,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内心又有些窃喜,郡守竟然以为宁宁是自己的妻子。 他话语里不自觉放松了些,“那天祁均失言,竟敢妄议国政,所以家中小妹才拉我匆匆离开。” 郡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觉得气氛放松了些便继续一步步与他攀谈,一步步引他上钩,“那天某与公子在广佛寺偶遇,便觉得公子非常有谋士风范,即然公子满腹经纶,又武艺高强,为何不考取功名,反而混迹在市井之中,做一个小肆?” 卫祁均不禁轻笑,“那天在广佛寺我就笑像您这种大富之家不懂世间疾苦。要怪只怪祁均生不逢时,若我生在先皇在时,或许我现在还在读书考取功名,但祁均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只能在这苦难人间挣扎谋生,混迹市井罢了。” 郡守内心有些窃喜,总算是要引他上钩了,他接着说:“那天见公子谈吐非常有谋士风范,但却与公子匆匆告别,没有留下公子,回去思来想去感觉越加的后悔。公子在这里做小肆实在屈才,正好郡里还有一个主薄的空缺,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卫祁均错愕的抬起了头,郡守要让自己做主薄?他竟然给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那么大的官?他没那么容易上当,这里面肯定有鬼。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确定这里面肯定有鬼。给一个只有过两面之缘的人那么高的官职,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就凭他今天救了他一命吗?可是他刚刚还说那天在广佛寺偶遇之后他就一直在找自己。 卫祁均努力的平复心情,开口拒绝,不敢要这来路不明的官职,“鄙人只是一个店小二而已,怕是难以当此大任,我与大人只有过两面之缘,大人为何放心祁均当此大任?” 郡守喝了口酒,表面上没有什么波动,内心里却有些踌躇,这个卫祁均还真的不好骗,他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现在就告诉他:我想让你陪我一起造反吧? 郡守强装淡定,伪装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公子饱读诗书,又武艺高强,某实在觉得公子在这里做店小二太过屈才,更何况公子还救了某人一命,大恩大德,某人没齿难忘,正好现在郡里还有一个主薄的空缺,以公子的才华,公子当得起。” “可是” “没有可是。”郡守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卫祁均,“实不相瞒,临仙阁就是我家中的一间店铺,公子在这里做小肆能赚多少钱?做主薄能比这里赚的钱多一千倍一万倍,而且在这里做伺候人的工作,哪有做主薄体面风光。” 卫祁均总觉得郡守话语有一丝焦急,他堂堂一个郡守,找什么样的人不好,为什么他非要找我做郡官?郡守越着急,他就越发断定这里面有猫腻,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而且就算他是真心请自己做郡官他也不能去,要是到时候自己被他那个儿子何宇认出来,就凭那天他把他儿子打成那样,到时候自己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爹,你怎么样了?” 何宇冒冒失失的推门进来,刚刚临仙阁来人给他报信,说有人刺杀他爹,但幸好的是被人给救了,所以自己才匆匆赶来,连午饭都没吃。 “何宇,你来的正好,这就是我让你找的那个人,而且他今天还救了为父一命。” 何宇看向卫祁均,发现他的面孔有些熟悉,“这位兄台,咱们是不是见过?” 卫祁均讪讪的笑了笑,“鄙人与公子素未谋面,公子认错人了。” 开玩笑,儿子和老子都在这,虽然他今天救了郡守一命,那个郡守还不至于难为他,但是万一那个何宇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非要和他过不去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既然公子来了,那鄙人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俩叙旧了,告辞。” “等会!” 何宇走到卫祁均面前,上下打量卫祁均,良久后嗤笑,“怪不得看你那么眼熟,我记起来了,那天在临仙阁就是你打的我。” 卫祁均微笑,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表情,“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你行了,别装什么大尾巴狼了,你叫卫祁均是吧。” 卫祁均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却悄悄的握紧了拳头,他好歹也就了他爹一命,他还要追究这件事情吗? 两个月后江湖再见 今天是2020年5月5日,网传的断更节。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断更两个月。 已经是五月份了,可是我还没有开始学习。刚开始因为假期越来越长,我也越来越无聊,所以才开始写小说。 写了那么多天,我自己越来越投入,每天都要花很多的时间写小说,我本来想等到开学再断更,但是已经是五月份了,还是没有开学,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甚至有传闻说这个学期不开学直接线上考试。我还什么都没有学,甚至所有的网课都没有听。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断更两个月。 我不会放弃这本小说的,这本小说我已经写好了将近一万字的小说大纲,有完整的故事情节,现在看到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按大纲来写的。 还有,能看到段话的肯定还有很多同学们,我还是想说,学习真的很重要,真的要好好学习。 写了两个月,我对这本小说是有感情的,一定会写到最后,《朱砂颜》《将门空》我一定会写完。 两个月后的七月份,那个美丽的盛夏,咱们江湖再见! (●—●) 断更陪聊的第一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第二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三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四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五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六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七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八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九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第十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第十一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十二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十三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十四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十五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十六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第十七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的第十八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第十九天,打卡。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断更陪聊第二十天,打卡。 明天我终于开学了,好激动! (?o?o?) 7月15号等我放假后,我会在一个星期之内爆更5.4w字,加油 (≧?≦)/ 写断更陪聊真爽,连盗版小机器人都懒得看 (?w?)hiahiahia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o ? o?) 回学校学习的第一天,打卡! 《朱砂颜》(?o ? o?)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o ? o?) 开学的第二天,打卡。今天我们做实验了,从晚上六点做到九点半,而且还是草草收工。 一不小心把一个叫,四氨合铜配离子的深蓝色溶液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可怜我的新衣服,就这样废了,实验服也废了。嘻嘻,骗你的。我凭借我聪明的头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洗干净了。 《朱砂颜》(?o ? o?)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o ? o?) 目前还在拼命补笔记中…… 《朱砂颜》(?o ? o?)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o ? o?) 这几天真累,回学校这几天,一天比一天忙,作业越来越多,目前正在疯狂补笔记中…… 《朱砂颜》(?o ? o?)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o ? o?) 做了一下午实验,腿都快跑断了,好不容易做完实验,想吃顿饭,结果食堂现在还没有开门(?_?) 《朱砂颜》(?o ? o?)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ー˙?) 烦死了,今天做实验做了个寂寞,提纯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水给烧干了,全都混一起了,还提纯个毛线,辛辛苦苦好几个小时,结果做了个寂寞。 《朱砂颜》(?˙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ー˙?) 今天又做了一个实验,最后一个了,解放了(●—●)感觉最后一个实验做的还可以^w^然后就要开始写实验报告,预习报告了,好多…… 《朱砂颜》(?˙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w?)?嘿 断更陪聊又一天打卡,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好几百块钱没提现,所以必须得陪聊,保持更新(??w?)?嘿 《朱砂颜》(??w?)?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 今天又是打卡的一天,我快放假了,7月14号开始更新 《朱砂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顾进世家 敬请期待 《朱砂颜》顾进世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王媪列传 敬请期待 《朱砂颜》王媪列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冯氏商帮 敬请期待 《朱砂颜》冯氏商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五十三章 酒后吐真言 “何宇,不得无理。” 郡守心里直叫苦,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来他们之前就见过,那天他这个狗儿子骂人家是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还仗势欺人的把人家按在地上打,怪不得刚刚卫公子不愿意搭理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何宇快给人家卫公子道歉,那天的事是你不对。”郡守厉声呵斥何宇的同时站在卫祁均身后用慌忙用眼神暗示何宇道歉。 好不容易才找到卫祁均,他真怕他这狗儿子逞一时之快再得罪人家。 何宇无视郡守紧张暗示的眼神,而是用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卫祁均,他看出卫祁均表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却拳头紧握,眼神里时不时一丝紧张,便越发断定这就是那个人。 “呵”何宇嗤的笑了,“行了,我不会难为你,你不用那么紧张。” “小爷我没那么小肚鸡肠,要是追究那件事的话你今天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那天我听到掌柜的叫你的名字了,也知道你一直在临仙阁工作。” “没事,我不会难为你的,卫兄你也别装了。那天是我先出言不逊,是我不对,挨打也是我自找的,其实那天也是事出有因,那天我和那个老头子吵架了,所以说的话不好听,你别介意。” 何宇接着又说:“听说这个老头子那天在广佛寺遇到了一个人满腹才华,回家后一直惋惜那天没有把你留下来,所以一直让我寻你,还要请你去郡里做官。小爷我找了那么多天也没有找到,没想到你竟是那天那个卫祁均” 何宇把手臂搭在卫祁均肩膀上,贱笑着向卫祁均挤眼,“兄弟,你要不要来郡里做官,不比在这里做小厮强。” 任是卫祁均那么淡定从容的人,也不禁被何宇“平易近人”的模样逗笑,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何宇化解。 卫祁均内心感叹郡守这个儿子还真是没公子哥的架子,能屈能伸,竟然承认错误承认的那么干脆。他看着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小些,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要是自己再追着不放岂不是自己小肚鸡肠。 于是卫祁均拱手向何宇作揖,“没关系,何公子,那天你骂了我,我打了你,咱们算是两清了。” 卫祁均直接回避了邀请他做官这个话题,直觉告诉他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何宇再想提起这个话题时被郡守打断,郡守拉卫祁均坐下,没有给他一丝推辞的机会“既然是一场误会,卫公子救我一命,今天咱们得好好喝一杯。” “何宇,快去催菜,今天一定要请恩人好好喝一杯。” “好嘞!卫兄,你坐下,菜一会儿就到。”何宇下楼催菜,顺便派人去他姥爷家报平安。 他们爷俩一唱一和,卫祁均插不上一句话,只能坐下来陪郡守喝酒。临仙阁是他家的店铺,自己给人家打工,而且他是郡守,无论如何都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也只好坐下陪他们喝酒。 郡守看着卫祁均的眼神放着狐狸般的精光,姜还是老的辣,他就不信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卫祁均,这个人他要定了。 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郡守和何宇父子二人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一起灌卫祁均喝酒,卫祁均本来就酒量小,而且他们还不停的灌他喝酒,所以卫祁均很快就醉了。 卫祁均醉了之后,就开始说胡话,和胡老三一样嘴叭叭的说个不停,似乎要把这些年的苦水全部倒出来。 卫祁均讲到自打南郡被破后自己的遭遇,好不容易在三川郡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温暖家。 可惜生逢乱世,身不由己,他和妹妹本来就要成亲了,可是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破了他们原本安宁的生活,房子没了,干爹也因他而死。 他和妹妹为了婚礼高兴了将近十个月,可是最后还大梦一场空,取消了婚礼,被迫逃亡到深山之中。他对不起干爹,恨自己没有本事,没有照顾好妹妹,只能让她陪自己吃苦。 卫祁均说着还不禁潸然泪下,又喝了口酒,继而又说道:在商队时他以为妹妹得了肺痨,那些天她一直在发高烧,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自己心里难受的滴血,他宁愿当时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张道长说肺痨无药可治,冯二爷也劝自己放弃妹妹,他几乎要崩溃,想死的心都有,还要强忍着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还要笑出来,让她以为自己只是得了风寒,不能让她知道实情。 自己真的很后悔离开三川郡,他们没有成功到煙都,妹妹也在半路病倒了,当时的他真的很绝望,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又讲到,他真的想给自己的妹妹更好的生活,但是怪就怪他没有本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他们租的那间房子,他看的出来,她根本就不喜欢那间房子,选择那间房子的目的只是因为它租金比较便宜,想给自己省钱。 现在那间房子一到下雨天便漏水,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上次大病一场到现在都没有痊愈,还要呆在那么潮湿的环境里,都怪他没本事,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他又讲到他真的不知道未来该如何打算,就算两年后挣了钱回三川郡又能怎样?他们心里都清楚,战争是不会停止的,天下尚未大乱一场,除非改朝换代,否则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过上安宁的生活…… 卫祁均喝的醉醺醺的,不知不觉间说了很多话,太阳已经接近西斜,他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传出一阵阵均匀的打呼声。 “卫兄,卫祁均……”何宇试着叫醒卫祁均,拍了很多下都没有将他叫醒。 “爹,你真的打算要留下这个卫祁均吗?现在怎么办?” “不急” 郡守装了很久都笑脸沉了下来,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第五十四章 江家 “刚刚不是听他说了自己的身世吗?我想他对现在的局势如此不满,很有可能会答应我们做我们的幕僚。” “他和我们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心里肯定不相信我们,现在不能贸然向他提这件事情,当务之急就是先给他一个官职留住他,以后的事情,以后找机会再和他说。” “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不愿意做我们的幕僚怎么办?” 郡守轻瞥了一眼卫祁均沉睡的身影,喝了口酒,露出一抹不屑的嗤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要是不答应,那就……” “杀!” 何宇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打趣着说道:“你这老头子怎么那么狠心,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呵!” 郡守冷哼一声,眼里露出狐狸般的精光,“他若是答应,他日我们夺得天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能位列王侯;要是他不答应,为了大局,他就必须死。” 何宇轻瞥了一眼卫祁均沉睡的背影,暗笑卫祁均命苦,遇到自己这个爹算是摊上大事了。 就拿自己来说,就算自己不愿意陪那个老头子谋反,作为自己的爹爹,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可是如果卫祁均不答应,那么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卫兄最后的命运要么是陪他们谋反在战场上玩命,要么不答应现在就得死。 啧啧啧……就是可怜了他那个妹妹,自己的哥哥要是死了,一个弱女子以后该怎么办? 至于最后功成名就? 何宇内心不禁苦笑,连自己最后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既然选择谋反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一将功成万骨枯,改朝换代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是他日兵败,自己必死无疑。 “你打算给他一个什么官职?” 郡守又喝了口酒,“主薄,郡里正好还有一个主薄的空缺。” “咳咳……”何宇刚吃下去的一口菜被惊的吐了出来,他暗暗的看向他爹淡定喝酒的身影,越看越觉得的狐疑。 “爹,为什么要给他那么高的官职?主薄可是郡里的重要僚属,要参与机要,总领府事的。” “要是你可真是没见识,”郡守气他这个儿子不懂得取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要是给他一个芝麻的的小官,人家愿意陪你造反陪你玩命吗?” “再说了,他文武双全,这个官职他又不是当不起。” “好吧,我不懂这些,你自己来吧。”何宇无所谓的拿起了筷子,反正他也在主薄的位置上待不了多久,最迟明年他们就要造反。 “把你面前的那个炒代蟹端给我,中午姥爷家刚刚才要开饭就把我叫了过来,到现在我都还没吃饭。” “给给给”郡守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这个狗儿子就知道使唤他,“快点吃,吃完你把他送回家。” “你怎么不去?”何宇就喜欢和他爹犟嘴,“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 “咳咳……臭小子,就知道气我。” 郡守呛了一口酒,“为什么天天就知道气我,却不气你娘?” “呵呵” 何宇懒得理郡守,继续低头吃菜。 郡守吃了个鳖,只好继续喝酒,而卫祁均仍在沉睡。 “对了,刺杀你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他的匕首上刻着一个‘江’字,我怀疑是朝廷派来的,有可能是江家在派人暗杀各个郡的郡守。” “江家?”何宇露出不屑的笑。 “到底还是将门之后,对当今的局势如此洞悉,郡守之间的混战还没有开场,他们就要开始派人暗杀郡守了,不过话说回来,江家还真是胆大包天,郡守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这么干?” “哼”郡守冷哼一声,继而说道:“自从新皇登基以来,疏远江家,几番欲除之而后快,五年前江家本该满门抄斩,没想到最后竟然凭借顾进的叛乱再次崛起。” “江老将军更是成了镇压顾进唯一可用之人,现在为了镇压各地的暴动和咱们这些蠢蠢欲动的郡守,陛下更是不能动江家。” “朝廷要是没有了江家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五年前顾进以重利诱引江家,如果当初江家倒戈,怕是天下早就已经易主了。” “此事真的是江家所为吗?如果是有人想要嫁祸给江家呢?” “不可能,就算是要嫁祸给江家又有什么用?如今天下大乱,江家要镇压各地的暴动,朝廷不会贸然动江家,就算是江家罪无可恕,陛下也不敢动江家。” “江老将军真的愿意做出这种事?这不像是江老将军做事风格。” “为父认为江老将军根本就不不可能做暗杀郡守这样的事,如此不计后果,也有这个胆子这个能力暗杀郡守的,只能是那位年轻的征远大将军——江呈。” “江呈?” “可惜了,陛下和江家面和心离,要不是必须用江家镇压暴动,他们江家早就被收拾了,人人都说只要战争不平息,江家就永远不会倒台,言外之意就是战争结束之日就江家倒台之时。” “可惜将门无后,诺大的煙朝只剩一个江家可用,而那么大的江山,暴动随处可见,就凭一个江家根本就忙活不过来。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到底是谁之过与?” “这件事怎么办?还要不要查?” “查?”郡守不屑一笑,“要是最后查到江家头上岂不是要引火烧身,谋反这件事情不就捂不住了吗?” “爹,你说江家军四十余万,这之中几乎囊括了整个煙朝的所有的精锐,既然明知道陛下早晚会收拾他们,他们为什么不自立为王?凭江家军的实力,割据一方本身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郡守也沉默了,他良久无言,而后半带否定的说:“因为江家对朝廷对陛下绝忠诚……”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家没有谋逆,也许是因为时机未到,也许是因为江家对朝廷对新皇绝对忠诚,其中缘由,谁也不知道。 “……” “我吃饱了。” 何宇站了起来拍了拍肚子,架起卫祁均靠在自己肩膀上带他下楼,对于他爹那个人气他归气他,但是他安排的事情还得做。 “何宇”将要下楼时郡守喊住了他。 何宇转身问:“爹,还有什么事?” “记住他家的位置,改天我们还得去。” 何宇想要翻白眼,废话!这还用他说吗? “知道了爹,你回家吧,护卫在楼下守着哪,外面不安全,别一个人乱逛了。” 何宇将卫祁均扶上马车,送他回家,看着他沉睡的模样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 “卫兄,你还真是命运多舛,如今被我爹盯上,横竖都是一死,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劝你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去太平盛世,不要再来这乱世人间了。” “……” 何宇寻了很久问了很多人才找到了卫祁均的家。他们的房子是一个隐藏在巷子深处的废弃古屋,院墙低矮,房屋破旧,这座小院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仿佛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何宇突然想到卫祁均刚刚喝醉的时候好像说,他看的出来,他妹妹根本就不喜欢那间房子,租那间房子只是因为租金比较便宜,想给自己省钱。 而且现在这间房子一到下雨天便漏水,他妹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不忍心让他妹妹呆在这么潮湿的环境里。 第五十五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 何宇嘴角微钩,露出狐狸般的精光。或许可以从他妹妹这里下手,先送给他一座房子给他妹妹养病,就不信他对他妹妹那么好,一点都不舍得让她受苦,他还能拒绝自己的好意,到时候再请他做主薄,他还能推辞? 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到时候这趟浑水,他趟也得趟,不趟也得趟,就算是要他在战场上玩命他得上。 而此时叶予宁正在家里百无聊赖的发呆,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广阳郡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她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寂寞,很无聊,每天与时间的对抗逼的她发疯,每天都无所事事,每天都过着单调无聊的生活。 每天看着从太阳从东边升起到西边落下,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煎熬,但是日复一日的过去后又发现原来时间竟然过得那么快,原来弹指间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算一算时间,他们离开三川郡有半年了,卫祁均在临仙阁做了三个月,还有一年半他们就可以回三川郡了,还有一年半她就可以结束这种单调寂寞的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真的好短,仿佛转瞬即逝,可是这一年半真的又很长,她真的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的煎熬。 虽然天色渐黑,但是离卫祁均下工回家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叶予宁还没有准备晚饭。一个人坐在门前看天边的残阳,看渐黑的夜色。 叶予宁到底在门口坐了多长时间了?她仿佛也不记得了,只模模糊糊的记得她刚坐到门口的时候太阳发着炙热的白光,照在人脸上有些发烫,高高的悬在中空,而现在已经是黄昏,枯黄的落日伴着血色的黄昏显得格外的凄凉肃杀。 “咚咚咚……” “请问家里有人吗?” “来了。” 叶予宁起身去开门,内心存了个疑影,门外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他们在广阳郡没有什么熟人,搬进来三个月除了房东从来都没有人登门,为什么有人叫门? 叶予宁没有马上开门,悄悄的从门缝看去,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剑眉星目,朱唇皓齿,看起来年龄比卫祁均的年龄还要小些,瞧着他的样貌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像一个富家公子。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难不成这里的房子是他的,他要来收房租?可是明明来的时候交了一年的房租,难道他们反悔了要涨房租了? 叶予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不知这位公子来我家有何贵干?” “请问这是卫祁均家吗?” 叶予宁心里越加狐疑,难不成真的是来涨房租的,“是,但是我哥哥出去工作还没有回来,请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你哥哥喝醉了,我把他送来了。” “什么?”叶予宁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话语里焦躁不安,“我哥哥他现在在哪?” 何宇指了指马车,示意卫祁均在马车中,叶予宁忙跑去看卫祁均,揭开帘子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究竟喝了多少酒,那么大的酒味? 看到卫祁均靠在马车里沉睡,传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叶予宁到底还是松了口气,只要他人没事就行。 卫祁均很沉,叶予宁一个人根本扶不动他,幸好有何宇帮忙才能将卫祁均扶稳,两人将他架到床上,叶予宁帮卫祁均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叶予宁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忐忑不安,哥哥的酒量本来就小,平时也不喜欢喝酒,今天怎么喝了那么多?而且他不是去工作了吗?为什么会喝酒?难不成他根本就没有去工作,跑去喝酒了?跑去和人家鬼混了? 不可能,他身上还穿着在临仙阁的青衣短衫,不可能跑去喝酒鬼混,而且哥哥他不可能骗我。 “为什么我哥哥会喝醉?” “是这样的,今天在临仙阁有人刺杀我爹,你哥哥他救了我爹一命,所以才请他喝酒,没想到卫兄酒量小,只喝了几杯就醉了,所以我才把他送回家。” “刺杀?” 叶予宁疑惑的皱了皱眉,不自觉拧头看向卫祁均,发生他睡得很安详,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和血渍才暗自松了口气。 这位公子是谁,为什么有人刺杀他爹? “还没有介绍,我是郡守的大儿子何宇,因为我爹身份特殊,这几年时局动荡,所以他经常遭到刺杀,今天幸好你哥哥救了我爹一命,说起来,姑娘也见过我爹。” 叶予宁越加的好奇,“我一介布衣怎么可能见过郡守大人?” “姑娘前些日子去广佛寺烧香,曾经有人和你哥哥谈论当今的局势,那个人就是我爹。” “原来是这样”叶予宁了悟了般点了点头,语气里很平静,但心里一个刚刚舒展下来的弦又悄悄绷紧。那天遇到的那个人竟然是广阳郡郡守,哥哥竟然当着郡守的面妄议国政,言语放肆,郡守如果追究这件事怎么办? 叶予宁掩饰的很好,何宇没有看出任何异样,自顾自的说:“那天在广佛寺偶遇后,我爹感觉你哥哥满腹经纶,非常有谋士风范,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便一直有意让卫兄来郡里做官,今天他又救了我爹一命,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所以姑娘千万要劝卫兄不要推辞。” 何宇接着一本正经的骗叶予宁:“我看到姑娘家的住所非常偏僻,而且常年失修,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一座小院聊表谢意,等明天你哥哥醒了就带你们去看房子,收拾收拾就能搬过去,而且郡里正好有一个主薄的空缺,你哥哥已经答应来郡里做官了,择日就能上任。” 何宇话语里非常肯诚,几乎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他就不信那么诱人的条件叶予宁不会动心,只要能搞定他这个妹妹就能搞定卫祁均。 叶予宁有些震惊,心里愈加的狐疑,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何公子又是请卫祁均做官又是送房子,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天上可不会掉免费的馅饼。 第五十六章 宁宁又病了 叶予宁试探性的问,“何公子为何要请我哥哥做官?我哥哥只是一介布衣而已,而且房子我们已经有了,我们当不起。” 何宇不禁心里叫苦,他发现卫祁均这个妹妹和卫祁均一样不好骗,他们如果贪财肯定很容易被搞定,但是偏偏他们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无论如何都不能露出破绽,说的越多破绽越多,还是少说为妙,卫祁均不好搞定,但是他就不信他还骗不了他这个妹妹。 何宇继续一本正经的说:“救命之恩,安能不报,而且卫祁均他满腹经纶,这个官职他当得起。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明天我来接你们去看房子,可千万不要让你哥哥去临仙阁工作。” 自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一定有猫腻,叶予宁见何宇不肯告诉自己真相便也不愿意再与他多言,顺水推船的说:“公子请便。” 叶予宁将何宇送走后,思来想去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卫祁均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厮,晚上回来就成广阳郡的主薄大人,场景太过戏剧,难道这是范进中举,一步登天吗? 叶予宁搞的满头雾水,但是直觉告诉她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受人恩惠就要替别人卖命,那个何宇肯定没安好心。 叶予宁坐在床边帮卫祁均盖好被子,此时他睡的很安稳,睡眼格外静谧祥和,他身上满是的酒气,看来被灌了很多酒。 她眉头紧皱,话语里说不出的担忧,“卫祁均你个大傻子,都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而且自己不能喝就是不能喝,逞什么强。” 叶予宁说完轻声叹息,她一想到何宇说的话便觉得担忧。 人人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但是又有无数人心甘情愿飞蛾扑火,跳入火坑。 但愿这件事情是福不是祸。 叶予宁出去打水给卫祁均擦脸洗手,帮他侍弄干净后又去烧水做饭,随便帮他熬了一碗醒酒汤。做完这一切后已经夜色渐深,叶予宁便坐在床边等待卫祁均酒醒,不知不觉间沉沉的睡去…… 卫祁均醒来已经是深夜,醒来后感觉头有些胀痛,肚子也很难受,嘴里还泛着酸水。他不是在临仙阁和郡守喝酒吗?怎么到自己家了,难道是何宇把他送回来的? 卫祁均伸了个懒腰,转头时发现叶予宁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卫祁均轻抚叶予宁的及腰的长发,她的头发乌黑顺滑,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顺着耳畔将她的散落的一缕青丝拢到脑后,她的小脸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卫祁均不禁舒心的笑了,“傻丫头,不怕着凉吗?” 他轻轻下床抱将她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卫祁均发现叶予宁不知怎么了,眉头扭曲成一团,仿佛很难受。他轻抚她的眉头,想要把她皱成一团的眉头舒展开,手碰上她的肌肤的时候才发现她额头汤的吓人。 叶予宁又病了。 夏季昼夜温差很大,晚上很冷,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些天雨水反反复复,房子很潮湿,所以她趴在床边睡觉着了凉。 卫祁均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半年来,叶予宁受尽了风霜苦楚,都怪他才让叶予宁病成这个样子,他真的很后悔当初和叶予宁离开三川郡。 “哥哥,你别走。” 卫祁均刚要去厨房给叶予宁熬药,她便突然醒了过来,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叶予宁大概还没有转醒,有些迷糊,但是她的表情仿佛很难受,“我的头为什么那么痛,你别走,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呜呜呜……” “宁宁快睡吧,哥哥不走,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卫祁均抱着叶予宁轻言细语的哄她入睡,等听到她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敢轻轻的放开她,去厨房熬药。 他到了厨房才发现,叶予宁居然还没有吃饭,煮好的饭菜盖在锅里已经放凉了,锅里还有留有一碗醒酒汤。 卫祁均心里很暖,端着已经放凉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的骂她傻,不知道吃饭,不会照顾自己。 他喝完醒酒汤后坐下来给叶予宁煎药,他们家别的药没有,但是治疗风寒的药和补药却到处都是,因为上次叶予宁大病耽误的时间太长而且还吃错了药,所以留下了病根,吃了很长时间的药调养。 叶予宁嫌药苦,每次都不愿意吃,但是每次都还是端着药一饮而尽。叶予宁知道体贴卫祁均,知道他大清早起来给自己熬药不容易,知道他很辛苦,同时也为了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所以尽管没有卫祁均监督,尽管她喝药喝的想吐,但是她都从来都没有偷偷把药倒掉过一次,每次都能喝的一干二净。 卫祁均无奈的叹息,明天他得去找找房子,这间房子不能再住下去了,叶予宁上次大病一场,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全,身体本来就虚弱,实在不能再让她呆在这么潮湿的环境里受苦了。 明天又要请假,说不定又要扣十天工钱,那次因为何宇的事情,让掌柜的抓着他不放,扣了两个月工钱才将此时作罢,后来陪叶予宁过生日请假时,李管事又拿走了他十天的工钱,这次又要被扣十天工钱了。算起来,他在这里总共不过做了两三个月,就已经被扣了将近三个月的工钱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苦,自己挣别人钱,就要受别人的管束,受别人的压榨,你也可以选择反抗,那是你的自由,但是自由的代价是你将会失去那份工作,所以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熬好了药,卫祁均又点火温好了饭,一起端过去。 卫祁均端着药坐到床前,将叶予宁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宁宁,快醒醒,起来吃药。” 叶予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脑子有些晕晕的,一个身影在自己面前晃动,晃的她有些干呕。 “宁宁,吃药了。” 第五十七章 走进圈套 卫祁均试了试温度,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叶予宁把药含在嘴里,怎么都咽不下去,满嘴都是苦味,草药的味道熏的她很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她终于忍不住呕吐。叶予宁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叶予宁吐的很厉害,卫祁均坐在她的后面,帮她拍打背部,她吐完后,难受的靠在卫祁均身上,身上冒着大片的冷汗,眉头扭成了一团,泪水沾湿了她卷翘的睫毛。 卫祁均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都要碎了,都怪自己没要照顾好她,让她的病拖了那么久都没有痊愈。他帮她擦去嘴角的渣滓,继续哄她喝药。 “宁宁,把药吃完,吃了药才能好起来。” “哥哥,我不想吃药,我头好难受,呜呜呜……”叶予宁紧紧的抱住卫祁均,伏在他的怀里大哭。 叶予宁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然人,无论生活再怎么艰难,哪怕从小就被骂没有娘的野孩子,哪怕因为战争一夜之间失去父亲,推迟婚礼,被迫逃亡到深山中,她都能坚强的挺过来。 但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在卫祁均面前,她不想装作坚强,她可以放肆的把心里脆弱都在他面前展示出来。也只有在卫祁均面前,叶予宁不必坚强,他可以放纵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泪水,所有的脆弱…… “快吃药,吃了药才会好起来。” “可是药真的好苦,我已经喝了很长时间的药了,我不想喝了。” 卫祁均脸上满是不忍,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听话,快点喝药,明天哥哥在家里陪你,你要是不喝药明天我就不陪你了。” 叶予宁头很痛,一直在说胡话,听到卫祁均明天不陪她,她紧紧的环抱住卫祁均的脖子,不停的抽泣,“哥哥,不要,明天真的会陪我吗?你知道吗?自打我们来了广阳郡,你就陪过我一次,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孤单,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呜呜呜……” 卫祁均心里像滴血一般,他也想多陪陪她,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在陪她之前必须先挣钱养活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良好的物质生活又哪来的精神世界。 卫祁均就像哄小孩一般吓唬叶予宁,“快喝药,不然哥哥明天就不陪你了。” “别……” 叶予宁这才放开他,卫祁均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叶予宁很难受,还是强忍着不适逼自己把药喝完。 卫祁均给她喂完药又端来了一碗粥,喂她喝下去。叶予宁喝完,一会儿药劲就上来了,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感觉忽冷忽热,身上却很烫,还冒着大片大片的冷汗,看着叶予宁难受的模样,卫祁均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紧紧的抱着她,无奈的叹息。 他突然想到白天郡守说请他郡里去做主薄,虽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卫祁均猜测郡守有可能是想要谋反,拉自己上贼船,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毕竟主薄这个位置俸禄比较多而且比较清闲,可以多一些时间陪叶予宁。 其实自己对煙朝已经失望透顶,很希望能有一个英雄的出现,推翻这个朝廷,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但是他不愿意陪郡守谋反,因为他不能去打仗,虽然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死,一个人怎么样都行,但是他还有叶予宁要照顾,为了叶予宁,他可以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郡守肯定没安好心,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只要能在主薄这个位置上做上一年,只要一年内郡守不谋反,他就能攒一大笔钱带叶予宁提前回三川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就是要冒险试试,薅一薅郡守的羊毛,捋一捋郡守的虎须。 第二天一早,叶予宁还在沉睡,卫祁均做好饭熬了药便出了门,他盘算着先去临仙阁找李管事请假,然后去租房子,没想到一打开门就发现何宇站在在门口等自己。他预料到郡守会派人再来找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来的那么快。 “卫兄,你终于出来了,我今天一早就在这等你,你妹妹有没有和你说呀?” “说什么?”卫祁均很好奇,难道何宇和宁宁见过面了? “看来没有和你说,是这样,我给你们准备了一座小院,说好今天带你们去看房子的。你妹妹不是身体不好吗?我看到你家房子都旧成这样了,肯定不适合养病,所以就给你们准备了一座小院给你妹妹养病。” 何宇看出提到叶予宁时卫祁均有些心动,继而说道:“你救了我爹一命,我爹娘说了,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我们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给你们准备房子,卫兄你可千万不要拒绝。” 卫祁均沉默了,拳头紧握,他知道何宇肯定不安好心,但是他还是心甘情愿的想走进这个圈套,因为他们真的很需要一栋房子,他真的不忍心看着叶予宁这样受苦。 卫祁均权衡了良久,发出微弱的叹息,但愿是福不是祸,他缓声说:“实不相瞒,我刚刚想去外面租房子,昨晚我妹妹又病了,她不能再呆在这么潮湿的环境里了。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何公子的好意,大恩大德卫祁均没齿难忘。” “太好了!卫兄我们现在就去看房子,今天收拾收拾就能带着你妹妹搬过去,咱们走。”说着何宇就拉着卫祁均上马车去看房子。 卫祁均没有迟疑,既然已经决定进入这个圈套,就再也没有退路可言,也不用再有任何犹豫。 何宇给卫祁均准备的是一栋独立的小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栋小院坐落于闹市里,出行非常方便,虽说是坐落在闹市,但是院子里却很清净,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很适合养病。 推开朱漆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小型的花园,里面种着的杏花正在盛开的季节,吹来的风带着缕缕清香,格外的好闻,花园里还有一个小亭子,可以供人休憩纳凉。 寻着花园里的小路走到主屋,主屋非常的宽阔敞亮,被分成了东西两间,东屋里还配着一个书房,屋里所有生活物品一应俱全。 第五十八章 你骗我 这个院子里还配着两间东厢房可以供客人居住,西面配了一个厨房,家里所有的物品一应俱全,卫祁均可以感觉到这是何宇用心弄出来的,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脸疲倦,为了给他们准备住所一晚上没有睡觉。 令卫祁均震惊的是,何宇竟然还给他们准备了两个丫鬟伺候他们,卫祁均并没有高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让她们留下,这还了得。 何宇硬要塞给他,卫祁均死活不同意她们留下,说自己和叶予宁两个人习惯了,而且他们只是一介布衣,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 何宇非要说是伺候叶予宁,卫祁均告诉他叶予宁有他照顾就行了,别人照顾叶予宁他也不放心,推脱了好一会儿,何宇拗不过卫祁均才将此事作罢。 带卫祁均看完房子,何宇趁机又提起请卫祁均做主薄这件事情。 “卫兄,昨天我爹也说了,郡里还缺一个主薄,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 “多谢何公子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卫祁均没齿难忘,卫祁均一定尽心尽力做一个合格的好官,定不辜负郡守的栽培。” 他没有再推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就要替人家卖命,郡守给自己安身立命之所,对他有再造之恩,以后卫祁均这条命就是郡守的了,以后就要给郡守卖命了。 “既然郡守大人放心鄙人当此大任,卫祁均定当鞠躬尽瘁为广阳郡效命。” “太好了,卫兄!”何宇没有想到卫祁均竟然那么爽快答应了,自己原本还以为要费很大一番嘴皮子他才会答应,没想到这个卫祁均还真是识时务,心里明镜似的,他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不知何公子我什么时候上任?我在上任之前还要去拜访郡守大人。” “郡守府离这里不远,我爹现在就在家里,不如顺道去看看?” “好”卫祁均答应的很爽快,从他收下那栋房子开始,他就已经进入这个圈套,和郡守早晚要见面。 郡守府离这里很近,何宇引着卫祁均来到了郡守府,在书房里见到了郡守。 何宇兴冲冲的拉卫祁均走进书房,“爹,我把卫祁均带来了。” “卫祁均拜见郡守。”说着卫祁均便向郡守跪拜。 “卫公子快请起。”郡守赶忙起身去扶卫祁均,“何宇给你准备的新房子怎么样,可还满意?” “一早何宇就带我去看房子了,房子很好,祁均受之有愧,以后定当鞍前马后为大人效劳。” “爹,你不是要让卫祁均做主薄吗?”何宇用眼神暗示郡守这件事情已经成了。 “卫公子,咱们有缘,你终于肯来郡里帮我了。”郡守顺着何宇的话说了下去,“你也知道,近些年时局动荡,所以郡里有很多官职空缺,我一个人也是分身乏术,非常渴望有能臣治士能帮我管理广阳郡,保广阳郡一方安宁,可巧就遇到了你。” “多谢郡守栽培,卫祁均定当鞍前马后为广阳郡效劳。” “……” 卫祁均在郡守府陪着郡守寒暄了好一番话,虽然都是一些客套话,但是卫祁均很是给郡守面子,陪他聊了很久,从郡守府出来时已经是下午。 出了郡守府,他心里五味杂陈,明明知道郡守没安好心,明明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但是他还是走进这个圈套,心甘情愿跳入火坑,以后的他要在虎狼穴中挣扎求存,与狼共舞,与虎谋皮,以后的日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他能感觉到,郡守包括何宇都是真心待他,给他准备房子,甚至房子里面所以的生活用品都给自己准备齐全,郡守很亲民,没有一丝官僚的架子。扪心自问,郡守对他很好,如果他孑然一身,没有叶予宁要照顾,他倒是真的愿意一辈子给郡守卖命,一辈子为郡守效劳,哪怕是陪郡守谋反,即便死在战场上也在所不惜。 反正这个朝廷,繁刑重赋,苛捐杂税压的人喘不过气,先皇苦心经营,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家已经被建川皇帝败的荡然无存,朝廷对地方的绝对权威已经名存实亡,各方都蠢蠢欲动,他凭什么要求郡守对朝廷愚忠,为什么郡守不能揭竿而起? 他真的愿意舍命陪君子,和郡守大干一场,哪怕最后兵败被杀,或是死在战场上他也无怨无悔,至少他也为改变这个国家而拼搏过。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死,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行,但是他还有叶予宁要照顾,为了叶予宁他可以平凡一辈子,一辈子庸庸碌碌,一辈子为生计奔波,做一个俗人。 下午从郡守府出来时何宇非要送他回去帮他们搬家,卫祁均没有同意,不想再麻烦他,卫祁均看的出何宇很疲劳,为了给自己准备房子已经忙了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他真的不好意思再打扰何宇。 何宇也感觉很困倦,没有再强撑着和卫祁均过来,派了个小厮拉马车陪卫祁均去接叶予宁,回到家后,小厮本想进来帮卫祁均收拾东西,卫祁均没有再麻烦那位小哥,自己一个人进来收拾东西,让他在外面稍等。 叶予宁仍在沉睡,上午她应该起来过一次,早上出门时给她熬到药她已经喝完了。 因为叶予宁得风寒,所以尽管天气很热,他还是让她裹在被子里,捂的严严实实的,他还担心自己走后叶予宁会嫌热偷偷蹬掉被子,原来她没有,她在努力的配合治疗,她也想早点好起来。 此时叶予宁正在发汗,所以脸上红扑扑的,额头冒满热汗。卫祁均摸上她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他不知不觉中缓了口气。 卫祁均摇了摇叶予宁,“宁宁,快醒醒,快醒醒……” “哥哥,你上午去哪了?你昨天晚上明明说好今天陪我的,你骗我。”叶予宁满脸的委屈,眼角含着泪水,幽怨的看着他。 早上叶予宁醒来发现卫祁均已经离开了,叶予宁很失落,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他昨天晚上只是为了哄她喝药才这么说,他真的很忙,他必须去工作养活自己,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奔涌而下。 第五十九章 天命不可违 卫祁均心痛的捧着叶予宁的脸说:“宁宁别哭,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都怪我耽误那么久都没有回家,对不起。” “没关系,”叶予宁还是忍不住抽泣,“下次……下次你不能这样了,如果你真的不能陪我你要提前和我说,但是你不能再这样了,你不能骗我。”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你知道吗?我们要搬家了,我们有新房子了,何宇给我们准备了新房子,郡守给了我一个主薄的官职,以后我就有空闲时间陪你了。” “何宇?是昨天那位公子?” “对,就是他。” 叶予宁很惊讶,原来昨天那位公子说的是真的,叶予宁心里有一丝莫名其妙的紧张,她总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她不知道卫祁均这么想的,她觉得卫祁均没那么容易上当。 “哥哥你真的答应了吗?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好事,这里面一定有猫腻,郡守肯定是在利用你做某些事情,拿你挡刀子。” “没有” 卫祁均没有告诉叶予宁实情,他不想让叶予宁知道他为什么答应,不想让叶予宁知道他在冒险,让她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们和郡守在广佛寺见过,而且我还救了郡守一命,人家是真的好心好意,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卫祁均捏了捏叶予宁的脸,露出一抹微笑让叶予宁放心,“而且我又不是打算在广阳郡定居,我们以后会回三川郡的,在这里做主薄可以多赚一些钱,而且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叶予宁不知道卫祁均在想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叶予宁再欲言时卫祁均抱住了她,一把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啊!”突然而来的腾空感惊的叶予宁花容失色,双臂紧紧的缠在卫祁均的脖子上,“哥哥你干嘛?” 卫祁均将叶予宁放在椅子上,看着叶予宁气鼓鼓白里透红的脸煞是可爱,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叶予宁脸有些涨红,她抿嘴偷笑,“卫祁均你个讨厌鬼,我还没睡够那。” 卫祁均笑了,拿过鞋子帮她穿上,又忍不住摩擦她的脸,“小傻瓜,别睡了,快去洗漱洗漱,收拾东西,今天我们就搬过去,人家小哥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叶予宁有些泄气,“……哥哥,你真的决定了吗?” “放心吧,我有分寸。” “好吧。”叶予宁知道劝不动他,但愿这是一件好事,郡守不是在利用卫祁均。 那天在广佛算卦寺灵虚大师说他们命格尊贵,以后必定大富大贵,难道这就是大师说的天命不可违吗? “……” “我们就带那么多东西吗?这些家具都不要了吗?” 叶予宁很心疼,这些家具都是他们一点点买回来的,座椅板凳都是卫祁均动手做的,难道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我去那边看了,家具什么的何宇都给我们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缺,把换洗的衣物和你的胭脂水粉带过去就行了。” “我觉得这些扔掉挺可惜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什么好可惜的,房东对咱们挺好的,收咱们那么少的租金,几乎是白住,这些带着也不方便,就当送给房东了。” 叶予宁低头搅弄着手指气鼓鼓的嘟囔着说:“我们交了一年房租就住了三个月。” “小傻瓜”卫祁均笑了,这小女人怎么那么斤斤计较,他看着叶予宁的脸气鼓鼓的,又忍不住摸她的脸,“江湖规矩都这样,既然交了一年的租金,就没有要过来的道理,别生气了,以后哥哥把钱再给你赚回来。” 叶予宁撅起小嘴,嗲声嗲气的说:“哼!你快去收拾东西,我要去洗漱,不和你说话了。” 卫祁均心情很好,他是积了几辈子德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个小女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收拾好东西,叶予宁也洗漱完了,卫祁均问:“宁宁,你点一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叶予宁点了一边,东西都在。 刚要锁门时叶予宁突然停下了脚步,打了一激灵,“哥哥别锁门!” “怎么了?” “钱,我们的钱你带了吗?” 卫祁均被气笑了,“我们的钱不是你收着的吗?我怎么知道在哪?” “快开门,我要回去拿钱。” 卫祁均帮她打开门,但是没有跟她进去,不一会儿,叶予宁抱着一个木匣子出来。 卫祁均好笑的看着叶予宁抱钱的模样,不禁轻笑,“我重要还是钱重要?抱钱抱那么紧,平时也没有见你抱我抱那么紧。” “哼!”叶予宁不想理卫祁均,从卫祁均身上把包裹拿下来将木匣子塞在包裹最里面,紧紧的扎实。 “宁宁,咱们攒了多少钱了?” 卫祁均还真的不清楚现在到底攒了多少钱,只知道在临仙阁工作每天都会拿到很多赏钱,虽然每晚都和叶予宁一起数钱,但是他纯粹就是为陪叶予宁乐一下,所以他们到底攒了多少钱,卫祁均真的不清楚。 “二十八两六钱,已经攒了很多了,在商队赚的钱已经给我买药花的差不多了,这都是在临仙阁挣的。” 卫祁均有些惊讶,原来他们已经攒了那么多钱了,想当年他在三川郡时为了攒钱给叶予宁买簪子,在地主家做了半年多短工也才赚了不到十两银子,没想到在临仙阁三个月竟然了赚那么多钱,怪不得人人都想去那里做店小二。 但是这些钱还远远不够,他们要回三川郡建房子,要买家具买地,而且他还想给叶予宁买最漂亮的嫁衣,赎回那支簪子,这些钱还差的很远。 卫祁均陪叶予宁坐上了马车,道路坑坑洼洼的,马车尽管放慢了速度还是很颠簸,叶予宁还在生病,坐在马车上晃的头晕,感到有些反胃。 叶予宁把头靠在卫祁均肩上,紧紧不目强忍着这种不适,卫祁均也很无奈,只能坐着尽量不动,让叶予宁能够舒服些。 第六十章 难道你那么信任我吗 叶予宁忍了一路的不适,终于到了他们的小院。 她由卫祁均搀扶着下车,抬眼望去,朱漆的大门,高高的门槛,用青砖砌筑的外墙,俨然是一个大富之家的标配,和这栋房子相比,他们原来那栋房子黯然失色,俨然成了贫民窟。 “多谢小哥送我们过来。”叶予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忍住话语里的虚弱,向那个小厮微微颔首。 叶予宁道完谢,卫祁均从袖子里把在马车上准备好的一些碎银掏出来递给那位小厮,“多谢小哥送我们过来,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小哥不要嫌弃。” 那小厮接过碎银不卑不亢的说:“多谢卫公子,卫公子以后前途无可限量,大少爷还等着我回去交差,小人先告辞了。” 卫祁均和叶予宁目送那位小厮离去后拘谨的气氛瞬间放松。 卫祁均见四处无人便一本正经的对叶予宁说:“娘子,我们有新房子的,为夫带你去看新房子。” 说着便抱起了叶予宁,叶予宁暗暗偷笑,一路上的疲惫不自觉间也觉得好了许多,她的双臂轻轻的缠到卫祁均的脖子上,由卫祁均抱着进入大门。 “哇”叶予宁进来后禁不住轻叹,卫祁均很自觉的放下她,跟在她的后面。 她沿着花园里的小路一路走到凉亭,沾染了一路杏花的清香,微风拂过吹下了杏树上的点点碎瓣,掉落在她的头上,微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和乌黑的长发,仿佛是在风中起舞的仙子。 叶予宁转身时正对上卫祁均一双深沉的眼眸,于是对他会心一笑,她笑起来的那一刻,卫祁均看呆了,她真的好美,宛如不幸流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她病痛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见卫祁均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便冲他咧嘴大笑,奔跑着扑到他的怀里。 “哥哥,我喜欢这栋房子。” 在看到叶予宁冲他咧嘴大笑的那一刻,卫祁均的心都暖化了,他真的好庆幸做出这样的决定,冲冠一怒为红颜,只要能博得她的欢心,只要能给她安逸的生活,就算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又能怎样? 卫祁均俯身慢慢的凑近她,灼热的呼吸轻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带着片片红晕,仿佛看穿了他将要做的事,于是顺从的把手抵在他的胸前接受他的吻…… 他的眼睛中倒映着她天使般的脸庞,薄唇慢慢贴上她的粉唇,连绵的、温柔的,小心翼翼的······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脸已经红透了的少女,满带着笑意的望着她。 他不禁想到了一句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讨厌!”叶予宁的脸都红透了,娇嗔的拍打他的胸膛,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我屋子里面看看,你去收拾东西。” 卫祁均看到叶予宁舒展了眉头,看到她对他咧嘴大笑,红着脸不敢看他,内心多日堆积的阴霾仿佛也在这一刻散去。 叶予宁真的很喜欢这栋房子吧,把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尽管她病还没有好,卫祁均也没有去管她,任由她四处乱逛,自己则进去收拾东西。 她逛完了院子,兴冲冲的跑进来对卫祁均说:“哥哥,我住西面,你住东面,这间带书房的主屋留给你。” 卫祁均收拾东西的动作不觉一顿,内心不觉叫苦,这个何宇给他们准备那么多间房子干嘛,一间不行吗?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对叶予宁说: “宁宁,你看现在还在雨季,晚上打雷你怕不怕?” “不怕呀,我从很小就一个人一间屋子,我不怕打雷。” “……” “你现在还在生病,万一你晚上病了没人照顾怎么办?” “如果我觉得身体不舒服我会主动和你说的,哥哥你不用担心。” “……” “那万一……” 卫祁均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继而说道:“其实我也很喜欢西边那间房子。” “哥哥,你为什么喜欢西边那间房子?你不是很喜欢读书吗?这间房子带了个书房,你可以读书写字的,而且西边那间房子一看就是给我的,里面都是女孩子喜欢的风格。” “……” 看着叶予宁真诚的眼神,卫祁均真的不敢说出什么虎狼之词。算起了,他和叶予宁在睡了左不过三个月,还是因为没有多余的床和被褥他们才躺到了一起,就算以前在山洞他们也是一人一张床。 卫祁均只能在心里骂何宇脑残,为什么给他们准备那么大的房子,净给自己添乱。 何宇躺在床上马上就要入睡,一个喷嚏把自己吵醒了,他不禁想到自己给他们准备的小院特别完美。现在卫祁均一间,叶予宁一间,东边的两间厢房,给客人一间,给下人准备的一间没有用上。以后等他们成亲了,西屋,东厢房都可以给孩子奶妈住,他真是佩服自己想的那么周到。 “宁宁……” 卫祁均叫了她一声又停顿了下来,“你难道不喜欢看书吗?” “难道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连我喜欢看戏本子都不知道吗?” “不是,我知道。”卫祁均哭笑不得,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你看,你喜欢读书,我也喜欢读书,但是只有一个书房怎么办?” “没关系呀,我看的很慢,我可以找出来带回我房间慢慢看,我们也可以一起用书房呀,难道你不愿意我进你的屋里吗?” “不是……”卫祁均哭笑不得,看着叶予宁真诚的眼神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他的妹妹真的以为自己的哥哥就那么正人君子吗? “宁宁,难道你那么信任我吗?” “你难道不值得我信任吗?” 这是个好问题,成功的让卫祁均闭嘴,他只能转移话题:“我是你哥哥,当然值得你信任。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饭,为了庆祝我们搬新家,咱们去外面吃。” “当然,钱都在你哪,你结账。” “你私房钱呢?” “我哪有什么私房钱?”卫祁均心里有点紧张,私房钱自己却是有一点…… 第六十一章 男人果然都是好色之徒 叶予宁撅着小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的盯着他,小声嘟囔着说:“是你要带我去吃饭,还要我付钱,我不想去了。” 卫祁均扶额禁不住笑了,完了,他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轻轻点了一下叶予宁的鼻子,宠溺的拉起她的手,带她去吃饭,“我手里钱不多,可别可劲花,要是不够花的你得给我补上,想吃什么,嗯?” 叶予宁傻傻的笑了,“钱不够就把你压那给人家做苦工抵饭钱,我要吃锅包肉。” 卫祁均看着她的眼神浓的想化不开的蜜一般,这辈子他算是彻底栽在这个小女人头上了,他真的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他们都能在一起。 何宇给他们准备的房子地理位置很好,附近就是集市,出门没多远就有一家饭馆。他们点了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叶予宁夹了一口锅包肉,大概是因为自己病还没有,她闻着味道感觉很恶心,吃着油腻腻的,有些想吐。 卫祁均也看出叶予宁的不适,所以又找店小二点了一些清淡的小吃,“宁宁,你病还没有好,先别吃这个了,待会打包带回去,等明天病好了再吃。” 叶予宁有些沮丧,嘟囔着说:“好吧。” 卫祁均对她淡淡一笑,这丫头就知道吃。 上了一些清淡的东西,她闻着仿佛味道很好,吃着很有食欲,所以不知不觉中吃了很多,卫祁均正对着她,看着她吃饭,自己的内心很纠结,他真的很想和叶予宁住一起,该怎么开口,她愿不愿意和自己住一起,万一她觉得自己是色狼怎么办? “宁宁……” “哥哥,你叫我干嘛?” “没事,就是想叫你” 叶予宁没有太在意,低低的嘟囔了一声“讨厌”而后继续低头吃饭。 卫祁均心里忍不住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说呀!你倒是说呀!别那么怂,快说呀!卫祁均,你为什么不敢说! 吃饭时卫祁均几次想提起这件事,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开口。他们吃过饭,卫祁均结了帐。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其实叶予宁还有些不适,但是她刚吃完饭,不能马上入睡,所以卫祁均才带她去街上溜了会儿食。 在街上溜了一圈回家后,卫祁均本想扶叶予宁去东屋躺床上休息,但是叶予宁说她要住西屋,东屋留给卫祁均,卫祁均内心哭笑不得,只能扶叶予宁去西屋休息。 她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卫祁均发现她呼吸渐渐平稳,已经进入沉睡,便去独自一人出门去临仙阁辞职和去房东家交钥匙。即便他不在临仙阁做小厮,去了郡里做主薄大人,但是那里也是他工作过的地方,他也要打一声招呼,和大家好聚好散场。 深夜。 可能是因为刚刚搬到这里不适应,叶予宁吃完晚饭躺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困意,总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点什么东西。 一抹背影悄悄的遛进她的屋里,叶予宁感到床明显一颤,一具温热的躯体从背后贴了上来,把她搂进怀里,鼻翼的气息打在她的颈窝,痒痒的,热热的,熟悉的感觉…… “哥哥,你怎么进来的?”她已经插好门栓了他怎么进来的,而且没一丝动静? 卫祁均没有意料到她会醒来,只能讪讪的回答说:“你窗户没锁。”说着又死皮赖脸的把叶予宁抱的紧了些。 他傍晚躺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着,他真的很想和叶予宁一起睡,思来想去想不出对策,熬到现在都没有睡着,所以才偷偷的跑到她的床上抱着她入睡,他本想趁她明天还没有睡醒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没想到她竟然醒了。 叶予宁转身回抱住了卫祁均,把头伏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嗲声嗲气的说:“讨厌,你故意的对不对?” 卫祁均彻底不要脸了,死皮赖脸的对叶予宁说:“宁宁,我们住一起好不好,我喜欢给你做人肉抱枕,你就和我睡一起好不好,我一个人睡不着,而且咱们本来就有婚约,而且又没有外人会知道。” 叶予宁被惊了一身鸡皮疙瘩,卫祁均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以前的他是一个腼腆的谦谦公子,连自己的手都不敢碰,如今说这样的话竟然一点不害臊,男人果然都是好色之徒。 叶予宁半推半就的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和你住一起吧。”其实她和卫祁均一样,没有他的夜晚,感觉空落落的,他将自己拥之入怀的那一刻,自己心里的空虚才被填满。 卫祁均听到这句话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厚脸皮的抱紧她亲吻她的额头,“我们住哪一间?住东面还是西面?” 叶予宁想了一会儿,说:“还是住这里吧,东面就当书房算了,你以后有了官职,肯定人来人往的很多人,住那边也不方便。” “都听妹妹的。” 卫祁均欣然同意,只要能和叶予宁住在一起,他在哪都行。 翌日 叶予宁一早就起床了,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一天,必须重视,第一印象很重要。卫祁均平时穿的很是随意,叶予宁怕他像今天的场合也会穿着很随意,所以便很早就起床帮卫祁均整理衣服,束发,打扮的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很是庄重。 叶予宁又怕他第一天上任有人会让他请客,所以临走时又塞给了他一些钱。 卫祁均一个人去了府衙上任,在广阳郡的路上走着,看着一路上的街头路景,这里看似繁华热闹,但是也是也如泡沫一般不切实际。 道路两边都是经商的小贩,到处都是做生意的人,显得格外的热闹,但是广阳郡下属的那么多县又有多少要饭的人?广阳郡虽然号称煙朝了粮仓,但是仍然有很多人食不果腹,这些人中有很多外地逃荒出来的人,但是也不乏本地人。 【断更通知】 不知道要断到什么时候,反正一定会写完,如果有人想要知道剧情,加qq:3047054379 《朱砂颜》【断更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朱砂颜》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