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竟然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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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我渣过的前任竟然是死神》作者：提莫西【完结】


    【文案】


    查无命又死了，他才省吃俭用爆肝加班凑齐了房子首付，结果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


    那一秒，他前世所有嗝屁的记忆都回来了。


    他从古至今，转生多次，次次没能活过25。


    以前死就算了，这次他真的很不爽，抓住身边的鬼差，他问：「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家劫舍，你们确定没有抓错人？」


    鬼差摇头，眼露怜悯地看着他，「要怪，就怪你渣了死神。」


    查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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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心没肺欠扁守财奴程式设计师受＆冷清冷面贵气优雅长情伤情死神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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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标籤： 幻想 灵异神怪前世今生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主角视角查无命（灵均）互动桓钰


    一句话简介：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一个死鬼


    立意：彼此守护，灵魂


    第01章 渣过死神的男人【小修，看过不用看】


    四周一片寂静，无命浑身乏力，一动也不想动地躺在床上，纵然是最简单的唿吸都让他觉得异常疲惫。


    脸上不知是什么，刮来刮去，让他心间阵阵发痒。


    努力睁开眼，他看到了一大片如丝绸般顺滑的头髮，一路往上，他眸光大亮，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骨相？甚至比游戏cg还要漂亮。


    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他覆到他丰挺的额头上，从眉骨处往下，划过眼际、鼻樑，落在他的双唇间，指腹传来清晰的触感，好软。


    那人睫毛颤动两下，眼帘微抬，侧头看清是他，眉眼荡漾开来，笑得很好看。


    无命呆怔片刻，赶忙收回手，面红耳赤地歉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地。」说着，他眼珠飞快地瞅了眼四周，有些诧异，这是他的房间？对，他在这里住了三年不会认错，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陌生男子，他想想，他想想，昨天他发了年中奖，后来好像是组长请部门里的人吃饭，期间他被灌了不少酒，剩下的事情他就失去了印象……


    抑制住内心的惊恐与绝望，他缓慢地埋下头，看着身上的睡衣，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吧？


    别别扭扭地缩到被子中，他左掐掐右拍拍，好像不疼？不疼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长头髮的才是下面的那个？


    想到自己是1，他不禁一阵窃喜，望向窗外，天还没亮，这会子也不好把人提前赶走，翻找出枕头下的手机，他清了清嗓子，讨好又尴尬地问道：「小哥你出场费多少？三千够吗？我给你钱，就是别和其他人说我们俩睡过，可以吗？」


    那人没说话，只是将半张脸压在枕面上，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无命只当他是嫌少，侷促地抠了抠手指头，他狠下心来，说道：「那开你一万成不？但我要分期付款，因为这周我才付了房子的订金，卡里的钱不敢乱花，银行要审批不过就完了。」


    彼时，翡翠华庭会所，一号包厢，玫红色的沙发上，喝完醒酒汤的两个人听到他嘀嘀咕咕个不停，凑近瞅了瞅，不由相视一笑。


    这傢伙本来就长得秀气了些，这会子双颊泛粉，小嘴吧唧吧唧个不停，真像个小媳妇似地。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了伙计。」


    无命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到组长那枚锃亮锃亮的秃头，有片刻地失神，待意识到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梦，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结果酒劲上头，下一秒又趴了回去。


    组长作势就要来捞他，无命摆手，四肢并用地爬起来，哑声问道：「老大，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组长把工作群的内容展现给他看，「明天副本就要上新，你要不回公司再检查检查？」


    「嗯。」无命身为一名网际网路大厂的单身汪，对于这种请求早已习以为常，毕竟，同事们要么有女朋友要陪，要么有老婆孩子要管，只有他，无父无母无对象，他不加班谁加班？


    捡起地上的外套和工作牌，他乘着夜色踏出了会所的那扇金碧辉煌的琵琶门，到了拐角处，他拧起衣领嗅了嗅，不觉皱起了眉头，老大又抽菸，把他都给熏臭了。


    划开手机，他所在的位置离租住的房子仅剩下2.4公里，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三公里起步，意味着他得白白损失0.6公里，有这钱他还不如找辆共享单车，用积分换取三天免费骑行，一口气蹬回去，这样就成功省下了11。


    整座小区统共就五栋楼，住在这里的人鱼混杂，开发商看不上，物业公司更加，路灯坏了一年也没人来修，导致它要比市面上的房租低出不少，无命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毫不犹豫地和房东签了个三年合约。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他很快就迎来了电量仅剩10%的提示，为了省电，他火急火燎地往前跑，到了拐角处，正巧就撞到了有几名穿着白色睡衣的老人家在烧纸。


    他吓得不轻，迟疑地瞅了眼手机屏幕，凌晨了，今天好死不死是他的生日，七月十五中元节。


    电量仅剩5%，楼道里一片漆黑，他两步做三步，想趁着手机彻底没电前爬上五楼，可就在这里，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到了一块西瓜皮。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紧接着，「嘭」地一声，他头朝下脚朝上，浑身上下的血液汇集至后脑处喷涌而出，他艰难地按住home键，想请siri拨打120，可手机竟然在这一刻自动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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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他闷哼两声，灵魂脱离**，飘到半空中，回想起这辈子他捨不得吃舍不吃穿，结果呢，首付刚凑齐，人就这么给没了！


    后悔与不甘的情绪愈发浓郁，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自己，心疼到不行。


    「查无命！」


    无命扭过头，来人是两名套着黑白斗笠的男子，他们从地底下钻出，一蹦一跳地至他身侧，从怀中取出一块超薄平板，异口同声地念道：「查无命，幼年丧双亲，数次被人骗被人欺，孤苦无依至如今，仍旧善良纯净，遂不予刑罚，赏孟婆汤一碗，即刻投入转生轮。」


    「什么和什么？」无命要是一贫如洗也就罢了，可他的房子才刚刚交了首付，还没住过一天呢，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往后退出几步，「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家劫舍，你们确定没有抓错人？」


    黑袍摇头，眼露怜悯地看着他，「要怪就怪你渣了死神。」


    无命满脸问号：「死神？」


    黑袍为了让他死得安心，飘至他身旁，将手掌覆于他头顶，无数的记忆在无命脑海中飞速涌现，他看到了自己从魏晋时期到二十一世纪，转生多次，次次都没能活过25，被雷噼、被狗咬、吃口馒头还能噎死，这样死那样死，时不时他还会死无全尸。


    无命看得目瞪口呆，白袍责怪地看了眼黑袍，「你告诉他干嘛？要主上怪罪下来，我可不愿同你一起受罚。」


    黑袍收手，无所谓地答道：「放心，他马上就要喝汤，喝完就会忘光。」


    无命见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谈论自己，不客气地打断他们，「你们什么意思？死神又是谁？我怎么渣的他？我怎么不记得了？」


    「说你渣了你就是渣了，不然能被赐名查无命？」白袍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提着他的魂魄就往脚下钻，待到了入口处，他一脚将他踹到奈何桥，奚落道：「喜欢玩就好好玩。」


    无命回过头想抓着他问清楚，孟寐眼尖，丢出手帕，无限放大，把他圈住拽到了自己跟前，斥声道：「哪里逃？」


    「我没有，我……」无命看着面前美艷成熟的丹凤眼御姐，声音软下来，祈声道：「你和刚才那两个缺德鬼是同事，那你知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死神？」


    「不知道。」孟寐按下右手边的按钮，空中自动生成了一碗黑乎乎地汤汁。


    无命不想投胎，这要投了，他的钱就全部打水漂了！


    「你好，我能不能先去见见你们的死神？」无命双手合十，「我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孟寐将碗递到他面前，「他也并不想见你，喝吧。」


    「你问都没问，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想见我？」无命殷切地说：「拜託拜託，我房子刚凑齐首付，不带这么玩的。」


    孟寐蹙额，「上次我已经替你问过了。」


    「什么？」无命惊诧地看着她，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上次也是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下一世、下下世都要落得如此？


    「主上他并不想见你。」孟寐重申完毕，为了让他相信，还在桌面上调出了邮件记录。


    发送时间为1978.07.15日。


    那人回信，不见。


    无命一阵窒息，还想再抢救一下，奈何后面的生魂越积越多，在桥上叫嚷着快点，他急得焦头烂额，没有一丝丝办法。


    孟寐问：「死心了吗？快点喝吧，汤苦了命更苦。」


    「不是，兴许这一次他就改变心意了呢？」无命急中生智，「你看过王家卫拍的电影吗？人是会变的，今天喜欢吃凤梨，明天又会喜欢上别的，何况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我确定以及肯定他不会想见你，他不是人，是神，是一个已经断情绝爱的死神。」孟寐把碗放下，「你再不喝我只能喊保安大队过来逼你喝了，不想下辈子缺胳膊断腿就麻利点。」


    无命咂舌，见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犹豫再三，识时务者为俊杰，顺从地端起那碗汤，只不过……他并没有咽下去，一喝他就忘了，他得去找那个人问清楚，要渣了他也认，大不了让他渣回来，就是别让他再重来一次！


    他学着前面的人浑浑噩噩地继续往前走，到了拐角处，偷偷地将嘴中的黑色汤汁吐了出来。


    孟寐五感灵敏，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不过她懒得多管闲事，头上的监控作证，她确确实实让他喝下了祖传配方孟婆汤。


    第02章 得罪死神的下场【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地下的房子多为榫卯结构的木质建筑，隔远看，每一栋外表都一样。


    无命窝在一棵长青树上，伸着脖子，不清楚那个死神到底身处何方，他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时，数十名巡逻人员出现，拎起那些生魂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遍，确定每一个都痴痴呆呆宛如智障，这才继续放行。


    「队长，没有漏网之鱼。」


    「行，主上的讲座即将开始，这边应该无事，你们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几下小将包括无命均是眼冒精光。


    一名年龄稍小的员工满脸崇拜地说：「主上熟读中西方哲学典故，还精通数理化金融，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等自是一万个愿意！」


    「那你们都过来吧。」


    几名下属跟到他身后，无命伸长了脖子偷看，见他在那张壁画上点了点，适时，一束蓝光打下，光下的六个人便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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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忙地从树上跳下去，跑到墙边，照葫芦画瓢，按了按那块壁画，迟迟都没等到那道蓝光。


    不耐地拍了拍那幅画，不知是碰到了哪一块，轰隆声传来，头顶泼下一盆冷水，不带任何感情的提示音响起：「密码识别失败。」


    「靠！」无命被淋成了落汤鸡，抖擞着衣摆，回忆了一下刚才他的操作，不大确定地戳了一下凤凰的肚子，没有反应，他又抚了抚它的翅膀部位。


    「密码识别失败，仅剩一次机会，请珍惜！」提示音再次响起，顺便又砸了他一头冰雹，似乎是想让他清醒一点。


    无命被砸的头晕眼花，连连躲避，那些冰雹像是认定了他似地，步步紧逼。


    「这特么谁写的缺德程序？」无命在走道上抱头鼠窜，期间不小心撞翻了一片盆栽，脚下的地砖挪动，他一脚踏空，再次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区别是这次他是脸先着的地。


    就算没有了肉身，这么一摔，他的三魂七魄还是乱成了一团。


    无命捉住一抹就是往嘴巴里塞，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待看到远处的一切，他直接僵在了当场。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烈火上架着十来口锅，而锅上，架着厚厚的几十架蒸笼，蒸笼上，是一个个被堵住了嘴巴的男人和女人，他们面容扭曲，看到他之后，疯狂地摇晃着手臂上的锁链，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无命想也没想，迈开步子就打算冲过去灭火救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震到两米开外，提示音响起：「受刑时间已开启，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受刑？」无命不可置信，「他们犯了什么罪？」


    屏障上凭空现出两行字：【凡在人世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者，皆要在蒸笼地狱受刑，直至刑满，才可投胎转世。】


    无命会过意，他记得好像佛道两家都有这个说法，凡事做过坏事的人，死后都会受到惩罚。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平，他不禁庆幸，得亏平时忙得像条狗似地，没空去当键盘侠，不然，今天被蒸的人里面可能就有他。


    揉了揉脸颊，无命对他们的同情心消失了不少，他自认不是什么圣母玛丽亚，如今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他原路返回，爬上台阶，那块地砖已归位，任他推或拉都纹丝不动，他不得不折返回来，顺着绿幽幽的光线继续往下。


    蒸笼里的人还在热烈挥手，以为看到了希望，无命火速穿过，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火势加大，此起彼伏的惨加声震耳欲聋，无命跑到负二层，走道中一阵飘香传来，使得他肚中馋虫作祟，连着咕噜了好几声。


    咽下口水寻过去，他最先看到的是一根被烧得通红的铜柱，铜柱上扒着密密麻麻的人，衣裳不知是被烫化了还是本来就没穿，他们的四肢在高温的灼烤下，不时会发出脂肪爆裂的吱吱声，像极了前阵子bbq野餐。


    那天无命胃口不错，吃了不少，可眼下，他意识到散发香味的来源是自己的同类之后，他头皮发麻，扶墙干呕数下，那块屏障上又现出了两行字：【凡在人世犯邪淫行、谋财害命者皆要在此受刑，直至刑满，才可投胎转世。】


    无命不忍直视，一口气跑到负九层，油锅地狱，他看着那些像油条一样在锅里翻滚的身躯，觉得吧，这还不如魂飞魄散呢，太折磨人了，不，太折磨鬼了！


    他不敢再往下走了，下面的指不定更恐怖。


    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无命无处可藏，蹲在绿光打不着的地方，争取与夜色融为一体。


    穿着黑色制服提着警棍的鬼差们随意扫了眼油锅中的罪犯，说道：「这些人已经投放完毕，机会难得，我们也去听听主上的讲座吧？」


    「嗯，主上这次一闭关就是二十年，一定有了更高阶的知识理论才会给我等授业，不去实在可惜。」他说着，拍墙三下，很快，墙上的壁画就浮现出来，他在那只凤凰右眼上连按了数下，接着，蓝光很快就照至他二人身上，不出三秒，就将他们送离现场。


    无命这次看清楚了所有操作，冲上去，拿出他单身了23年的手速，在那只眼睛上按了按，蓝光打下，他还没看清楚这是利用的什么原理，就被丢到了会议室第一排的观众席。


    大堂内，本来人声鼎沸，待看清楚从天而降之人的面孔，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有点没弄清楚主上的意思。


    无命和数位鬼差面面相觑，末了，他左右张望一番，发现他们全都穿着黑色工装之后，他尴尬地拉了拉身上的白t，早知道今天会死，他就穿公司发的黑t了。


    抿了抿唇，他乐呵呵地笑问：「你们那个死神不是要讲座吗？人呢？在哪？我是他的狂热粉丝。」


    为首的大队长听完他说的这些话，顿时脸色大变，「你是自己跑过来的？没有收到过任何邀约？」


    「额……确实是不请自来。」无命搓了搓手，「主要是有点私事想和他协商协商。」


    「哼，你觉得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见主上？」


    问话之人身披一件暗红色大氅，面容阴骘冷酷，一出现，两边的下属全部退让到了一旁。


    无命被他盯得有些害怕，瞧他右手扶着腰间的佩刀，他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仓惶不安地退到演讲台上，「大哥，我们都是文明人，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话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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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扭头向台下的人说道：「私闯地府，其罪当诛，今日不如就由我来将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其他人还来不及发表意见，他便提刀跃起，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无命胡乱躲闪，眼见那张扎实的红木办公桌被其噼成了数块碎片，他顿时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双手合十祈声道：「大哥，其实分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只要去上面看一看就知道了，人一辈子会谈很多场恋爱，毕竟不合适还将就着挺累的，你懂吗？」


    对方没空听他废话，眼中似有数不尽的恨，再次双手举刀，作势就要将他碎尸万段，无命拼命往后台跑，赶巧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无命魂魄本就不稳，这一撞，他的两缕魂魄立马跑出去缠到了对方的脖颈上。


    他下意识地张嘴，把魂魄吞回去，唇珠无意触到对方的喉结，惹得台下一阵譁然。


    无命不解地望向面前的人，这人、这个人竟然、竟然就是那个才在他梦中出现过的「头牌」！


    退开半步，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眼身后，觉察到那名红衣男子此时已被定在原地，他心中生出好奇，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发现这头牌还要比他还高出大半个头，和梦里披头散髮睡衣大敞不同，今天穿的是一件黑丝绒布料的军装，梳了个一丝不苟的背头，戴了副斯文禁慾的金丝眼镜，镜片下，是一对浅茶色的桃花眼，而眼睛的主人，此时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无命怔然间想起了那个梦，梦里他们好像是有点不大正经，也就是说，那个红衣服的不是死神，这个才是？联想起前面那98次的惨死，他轻「嘶」一声，黑白无常说他是渣了死神才会如此，那他得渣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恨了这么多世？


    无命头大如斗，颤着肩膀友好地向他挥了挥手：「你好，他们说我甩了你，确实没有弄错？我一个人，你一个死鬼？不不不，一个死神，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我已经对你不感兴趣。」桓钰态度淡漠疏离，收回视线，根本不想再多给他一个眼神。


    台下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叫好声，「主上说得好，我们镜城有千千万人供您挑选，他根本就不配！」


    「不配不配，垃圾败类，根本不配！」


    无命尴尬到想当场用脚趾抠出一栋大别墅，深吸了一口气，他拧巴着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甩了你，那也是n辈子之前的事了，和现在的我无关，你可不可以不要迁怒于我？让我復活？公司还有不少工作在等着我做。」


    「你觉得我是在公报私仇？」桓钰脸色沉下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冷声道：「我想对付你，似乎不必这般大费周章，我会将你丢到黄泉中，再无轮迴。」


    无命唇色发白，抬起双手想挣开他的禁锢，奈何使不出任何力气，他踢了踢腿，就在他以为他要原地上天的那一刻，对方大手一挥，重重地将他抛到了出口，气息不稳地命令道：「送他去投胎。」


    司职队长率数十名鬼差一拥而上，将无命抓得严严实实。


    「喂，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不就被甩了吗？你来甩我一次，我给你甩成不？能不能……唔……」


    剩下的话，无命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塞了块大馒头在嘴中。


    「不想被丢入忘川就给我安静一点！」司职队长把他扛上肩，速步走了出去，石门关上，厅内这次安静到了极致。


    桓钰沉寂许久，才将被定住的人解禁，淡声道：「赤炼，我闭关期间，城中大小事宜均由你打理，今日出了这种纰漏，你作何解释？」


    赤炼单膝下跪，「主上息怒，卑职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是吗？若是我来迟一步，你打算作何处理？毁尸灭迹？」


    赤炼反驳，「属下仅是认为，人人都该遵纪守法，私闯地府，其罪可诛，这是明文规定的铁律，我不过是按流程办事！」


    「他生于斯长于斯。」桓钰抬指，把碎成两半的桌椅恢復原状，「回一趟家而已，怎么？还要向你报备？」


    第03章 你他娘的到底睡不睡？【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转生轮上分东、南、西、北四块区域，分别为：贫穷/聪慧、富有/矮小、愚笨/漂亮、丑陋/善良。


    无命的眼珠子飘来飘去，他摆了摆手，一个都不想选，放开他，他要回去加班！


    司职队长剜了他一眼，「不愿意也由不得你，这人间与镜城，还没有谁敢玩弄我们的死神大人。」


    无命一脸懵逼，那是上上上辈子的他，关现在的他什么事？都21世纪了，居然还在玩株连，有没有人权？


    「怎么？你还不服气？」司职队长拍了拍他的脸颊，嫌恶的说道：「你既然喜欢当人，那就去当个痛快，我们镜城可不欢迎你再回来！」说着，他把他用力一推，无命一脚踏空，想喊喊不出，想抓也没能抓住，四肢无能地扒拉着虚空，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要从头再来的那一剎那，时间、空间凝结，一条蓝色织带抛下，挽住他的脚踝，飞速向上拉。


    所幸他并不算重，孟寐拎起他就往拐角处沖。


    司职队长和几名手下被门外突然窜进来的野猫吸走了所有注意力，驱赶结束，无命已经在转生轮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务完成，他迫不及待地就打算回去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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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寐见状，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人回到了无忧城。


    嘴中的馒头被拔掉，无命咳嗽两声，眼含热泪感激不尽地看向她，「小姐姐，谢谢你，就差一点点，我的房子、养老金和存款就全部都要泡汤了！」


    孟寐摘下头顶上的屏蔽仪，「你在凡间这些年，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无命心头一梗，想和她好好科普一下自己毕业于985高校、任职网际网路大厂、年薪今年就能破百万，但考虑到他如今小命都被她捏着，他也没敢和她顶嘴，虚心请教道：「难道我以前很厉害吗？」


    孟寐眼珠转蓝看着他，无命轻易被她摄魂，通过她的记忆，他看到了一名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他身披黑色战袍，挥着两米长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沖向了不远处的巨型九头蛇。


    人蛇大战三百回合，刀尖划开蛇腹，救出了被它咽下肚的小女孩。


    无命看清她的长相，不出意外，这个人，就是面前的小姐姐。


    无命看到了那名男子抵死搏斗，最终抱着与魔兽同归于尽的气势化作了一团烟火在空中炸裂，黑袍军团为他的牺牲齐齐跪地，民众百姓为其痛哭流涕，齐声唤道：「查将军！」


    无命有种身临其境之感，他头皮发颤，晃了晃脑袋，「难怪你会帮我了，原来是我上上上辈子救过你的命。」


    孟寐无情辩驳，「你错了，那是你父亲。」


    「啊？」无命来了个大红脸，清了清嗓子，有点小羞耻，不早说，真是。


    孟寐对他继续传送念力，无命看到了一名鲜衣怒马的不羁少年，是他，又不像他，脸仍旧是那张脸，连嘴角边的硃砂痣都没变，可提起刀扑向九头蛇的那一刻却异常耀眼。


    他的剑要比他敲代码的速度还要快，不过几个回合，他就收刀入鞘，静候蛇头坠落。


    路边的民众高声为他欢唿，女孩子们也为他拉起了横幅，查灵均，镜城的英雄少年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棒棒棒！


    这次，换孟寐先中断传输，无命却是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他的父亲已经很厉害了，而他以前，好像更牛掰，可惜啊可惜，他和那个他现在相差了一个银河系，他肆意潇洒，不会畏手畏脚，是电视剧上男主角的不二人选，可自己呢，在学校卷完又去公司卷，有时候熬夜加班就是为了多挣一点钱。


    「镜城是你们这边的名字。」无命确认道：「我其实是你们这边的人，对吗？那我为什么会离开这里。」


    「我也不明白。」孟寐看不透他，「你世袭了你父亲的职位，拿着双倍工资，放着好好的前途和未来不要，非要去凡间受苦受难，还折腾那一出，到头来，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无命被她说得怀疑人生，细细回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筋，好端端的铁饭碗不要，为什么要跑去转世投胎？他左思右想，讪讪地开口，「会不会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们那个主上？但他非要喜欢我，所以我不得不跑到凡间避难？」


    孟寐轻「嗤」一声，「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想主上不会耿耿于怀到现在，你是不知道——」


    无命正待洗耳恭听，屋外敲门声响起，来人语气不善，「孟婆，赤炼君有请！」


    孟寐脸色凝重，一定是无命擅闯会议厅引起了他的怀疑，可她欠查家一条命，让她次次视若无睹她实在是做不到。


    迅速翻出抽屉里的引魂香，再将那枚屏蔽仪递过去，她推开窗，叮嘱道：「你要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就必须获得主上的原谅，从北走到最南端就是主上的地盘，等他睡下你再点燃，切记，无论如何都不可再入轮迴，不然生生世世，你永远都只能当一个被凡人操控思想的傻子。」


    无命一个头两个大，「关键是你还没告诉我我是怎么渣的他！」


    「点燃它你自会明白。」孟寐不敢拿家族的命运开玩笑，把人推出去，关窗上锁，清理掉房间里的痕迹，这才睡意朦胧地去开门。


    那边，无命摔了个狗吃屎，趴在草丛中，艰难地抓回那两缕散开的魂魄，戴上屏蔽仪，他一路向南，终于找到了那座清幽古朴的中式庭院。


    门口无人看守，无命握紧屏蔽仪，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内，走廊上，挂着几只金丝笼，几只鹦鹉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并未发现他，这让他庆幸不已。


    到了大门前，他回想起他方才掐他脖子的力道，吓得牙关微颤，可是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搏一把，万一成了，他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从书房一路找到卧室，无命就在他床上看见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仓鼠，他提防着四周，悄悄地走近，弹了一下它的小脑壳，它立马抬爪站起来，两只圆鼓鼓的眼睛东张西望，写满了好奇。


    无命抬手捏住它的耳朵，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可不是你那个傻缺主人～」


    小仓鼠认得他的声音，它激动地嘴里「哧哧哧」个不停，歪着脑袋在他手心用力地蹭了蹭。


    无命恶寒不已，想甩开它，小仓鼠感到危机，借着他的手臂一路爬到他的肩膀上，在他颈侧「吧唧」了一口，见他没反应，又背过身，用短短的尾巴撩了撩他的锁骨窝。


    无命怕痒怕得要命，被它这一出弄得想笑又不敢笑，将他拽开，他警告道：「别闹，再闹小心我把你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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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仓鼠扬起小爪，还想往他身上爬。


    无命蹙额，把它丢到床上，见它还想过来，他拿着屏蔽仪跑开几步，蹲到窗帘后面，小仓鼠听不到他的声音，胡乱地转了几个圈，难过地「唿唿唿」，期间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无命见它眼泪哗啦，悻悻地摸了把鼻尖，他可什么都没干，啥情况？他正欲走过去再看看，适时，楼下响起一阵一阵的问候声，无命探头，是那几只鹦鹉在向走廊上的主人问好。


    「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


    鹦鹉排成一队，说完不忘向他鞠躬。


    桓钰微点了点头，整栋房子登时灯火辉煌，照亮了每一寸地方。


    木质结构的房屋隔音并不算好，他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那声音就像是放大了一百倍在无命耳边迴荡。


    他心跳入鼓，再三检查了一下头上的屏蔽仪，赶急赶忙地吹燃了那根引魂香。


    桓钰面无波澜地推开门，看到床上的小不点眼泪汪汪，他俯身把它托到怀中，淡声问道：「怎么了？」


    小仓鼠「哧哧哧」，无命提心弔胆，就怕它将自己给供出来，所幸这个死神听不懂它的话，问不出一个所以然，遂划开了墙壁，里面竟是小仓鼠的豪华别墅，另外还有着数不清的坚果大礼包。


    桓钰随手拿了一把松子给它，小仓鼠有了吃的，把所有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它一心一意地剥着壳，桓钰顺着它背上的毛，「之所以锁起来不给你，是怕你没人监督之后不知节制把身体撑坏。」


    小仓鼠根据就听不进去他的解释，它回到了自己的王国，乐不思蜀地跳了跳，看起来哪里还有一丝烦恼。


    桓钰放下心，转动右手小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屏风后的白色浴缸自动注满了热水。


    单手解开脖颈处的那颗禁慾气息十足的蓝宝石纽扣，末了，他垂眸，看着手心数秒，眉眼处很快就结出了好几层的寒霜。


    无命窝在墙角，觉得周身的空气莫名冷了好几度，他牙关打颤，手抱着脚，巴望着他快些去洗澡，洗了早点睡觉。


    不料，他衣服刚脱到一半，看到书桌上那厚厚的一沓邮件，竟然半途走过去，成了工作狂。


    并且一直到凌晨，他都没有结束的迹象！


    无命左等右等也没等他乖乖去洗澡睡觉，反而是他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由于吸入了过多的引魂香，先一步地进入了梦乡。


    第04章 口是心非的死神大人【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无命临到死，最割捨不下的自然就是他那套才交了首付的两居室。


    引魂香成功地将他送到了他最想抵达的地方，他兴高采烈地推开那扇门，看到房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突然意识到这会子他好像已经死了。


    仰头望天，死了的他，应该在哪里呢？


    去地狱还是天堂？


    周身的画面随着他的想法发生转变，他回到孟寐交待他无论如何都不可再入轮迴的场景中。


    对，他要去找那个死神，弄清楚他的诉求，再给出相应地补偿，不然，次次都要「被死亡」，他可不乐意一直这样！


    一路向南，在他跨进院门的那刻，那栋清雅阁楼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座擂台。


    两名男子在上面比试，招式收放自如，一攻一守，几百回合了也未能分出胜负。


    无命还有正事，收起看热闹的心思正要离开，台上的少爷腾空跃起，挥出数剑避开攻击，反手一个360度旋转，使出了对方的家传武法连环十九辟水剑，惹得那人措手不及。


    无命睁大双眼，死、死神？


    好像真的是他，只不过，这会子，他尚还年幼，没有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块脸。


    这是什么情况？他拍了拍额头，人不会变年轻，只有梦才会回到过去某一重要的节点……也就是说，那个傻缺死神已经入梦了？！


    有了这一认知，无命喜不自禁，把前面碍眼的群众推开，自己独占vip观众席。


    孟寐让他找分手的原因，他倒要看看，遵纪守法三好公民的他，到底能有多渣。


    擂台上，胜负难分之际，高空中掠过一头黑色的雄鹰，有人提议，让比武的二人以射击分个输赢。


    ——


    卧室中，桓钰再度梦魇，回到了他最不愿发生的那一天。


    那是他的成年礼，作为褚家的嫡子嫡孙，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与命运。


    父亲为了让其他士族忌惮于他，取来了传家之宝穿云箭。


    他站在角落，无法阻止那时的他拉弓、放箭……


    穿云箭破空而出，此鹰非彼鹰，落下来的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他身披黑色斗篷，身轻如燕，完全不顾胸前还插着一支箭，在离地0.5公分的地方稳住了身形，回弹站稳，眼神肆意地扫荡一圈，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紧接着，他便吐出一口长达三分钟的血沫，后仰倒地，闭上眼睛，作出一副断气的样子。


    桓钰紧蹙着眉，无法阻止当时的自己向他走去，去检查他的伤势，甚至……还觉得他伤了他，就该对他负责到底。


    他多后悔，那种人，死不足惜！


    睡梦中的他，紧紧拽着双拳，在听闻他的死讯时，泪水还是会无意识地自眼角滑落。


    这一幕，无命没看见，他守在擂台下，非常想不通以前的那个自己，好端端地飞那么高做什么，是吃太饱撑着没事干吗？不搞这一出，不就不会被射中了么？他们也不会相遇，更加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堆破事，害得他被他打击报復上千余年，生不如死，歷经炼狱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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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没懊恼完，眼前的场景秒速切换，成了一片深山老林，天上是没下雪，但地上，积雪得有一米多深。


    无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重物滚落的声音，他缩成地鼠状，仅露出了一个头，还没找准目标，仅穿着一件单衣的小桓钰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一头如墨的青丝和他梦到的那个形象很相似，额上覆了层细密的汗珠，将鬓边的发湿浸润，一对含情眼浸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


    无命见状，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快意，之前搁他的面拽得要死要活，私底下，哈哈哈，小哭包一个！


    他越想越开心，没忍住，直接哈笑出声。


    伤了脚踝的小桓钰听到声音，扭过头，待看清他的容貌，他呆愣愣地站了会，试着唤道：「灵均，是你吗？」


    「啊？」无命搁身边瞅了两眼，确实没看到其他人，他尬笑两声，很想说不是，他姓查，不不不，他原名好像就是查灵均？


    小桓钰没有等他回应，踉跄着步子奔向他，把他抱了个满怀，带着些许鼻音颤声说道：「我、我以为你死了……再也不会来找我了！」他把他抓得很紧很紧，无命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给勒断了，他咳嗽两声，「那个……你先松开……男男授受不亲的。」


    「什么？」小桓钰像是不理解这句话，湿漉漉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在月光的照射下，无命甚至能看到他睫毛上挂着的寒霜。


    「没事，你就当我没来过好了。」无命钻到雪里面把自己盖上，默念着这个镜头快些切换，不然他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小桓钰沉思片刻，把他拉出来，用那对浅茶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无命咂舌，这一段怎么回事，还演上了？


    为了赶时间，他不得不陪他接着演，干巴巴地解释道：「没有，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


    小桓钰促狭一笑，抬手捏住他的耳朵，「我答应你，今后都不会再与祁昭私下见面，可好？」


    「祁昭？」无命左思右想，完全就不认识这号人，他摆手，「你见不见他都无所谓的，如果谈了恋爱就要管东管西，那也未免太窒息了吧？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可是你……」小桓钰还没说完，一人破土而出，无命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像个赝品似地，心虚地背过身，小声叮嘱道：「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的甲乙丙丁。」说着，他躲到树后，继续暗中观察他们俩的一言一行。


    穿着黑袍的查灵均吐掉嘴中的狗尾巴草，他双手叉腰，骂道：「褚桓钰你是不是蠢啊？大半夜的瞎跑什么？不要命了吗？」


    小桓钰看看他，不确定地问道：「灵均？」


    「干嘛？」他不耐地瞪了他一眼，飞扑向他，脱下身上的黑袍把他裹住，「是不是被冻傻了？走，回家！」他背起他就往山上飞，无命不会这功能，可是他还得跟着他们，无奈地下雪深，到了后面，不得不四肢并用往前爬，狼狈极了。


    小桓钰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喃声问道：「那他又是谁？」


    一个世界不会出现同样的两个人，那么，他这是又在做梦么？


    桓钰勐然睁开眼，无命也随之被从他的魂识中驱逐出去。


    他趴在冰凉光滑的锦被上喘了两口气，仿佛刚才真的爬了五十米，翻身仰倒在床，正要感慨那一段终于结束，岂料会在这时，对上一双零下三百度的冰山脸。


    无命打了个寒颤，摸了摸头上的屏蔽仪，还没来得及打开，他就被震到了两米开外。


    桓钰冲上来，一秒锁住他的脖颈，声音冷如冰渣地质问道：「谁带你来的？」


    「没、没人。」无命声音嘶哑，痛苦地唿了两口气，他虽然怂是怂了点，但让他背叛恩人，他做不出来，「你别生气，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他依稀听到那个他叫过他什么楚还玉来着，他紧接着说道：「楚还玉，我们、我们以前感情确实挺好的，虽然还没看到分手的真正原因，但我单方面地说分手肯定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都受着，绝不还手！」


    桓钰隔空取下挂在墙上的佩剑拍在他手上，胁声道：「杀你会损我功德，你自行做个了断吧。」


    无命傻眼，他就嘴上和他客气客气，没料到他竟然这么不客气！


    「喂，你表面上和他们装装就得了，你这个私底下还做梦梦到我呢，你、你明显就是还在喜……」


    「闭嘴！」桓钰被他窥见心魔，脸色越发阴沉，有意让孟寐送一碗汤过来清除他的记忆，突听得敲门声响，他回过头，清晰地感知到了赤炼的靠近。


    「主上，十殿阎君已至内阁等候。」


    无命深知自己一旦落到他手里会是什么下场，趁他走神期间，他一个鲤鱼打挺，飞快地扑向玄关处，正要大声唿救，喉咙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生生掐住，他在他怀中胡乱挣扎，又怂又凶地吼道：「放开我！楚还玉，你再不放，我就要把你公报私仇的事情告诉十殿阎君！」


    赤炼听力不差，对无命的声线更是敏感有加，他狐疑地拧开门把手，边往里边走边问：「主上，你是否在房中？」


    他两只眼睛经过地狱之火灼烧炼化，屏蔽仪瞒不过他，桓钰情急之下，只能把他塞到小乖体内，设下禁制，无命再也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可怜的「滋滋」声，气鼓鼓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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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对他亦是没有好脸色，大步迎出去，他神色恢復如常，「走吧。」


    赤炼趁机往里间看了两眼，并未看出异状，他不禁纳闷，「主上这是又在观看查无命在凡间的现状？」


    「如何？」桓钰淡声提醒，「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有事用镜音，你属火，贸然出现小乖会受惊。」


    赤炼暗自咬牙，偏又无从驳他，只得忍声致歉，「是属下逾距了。」


    第05章 不想投胎！【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无命在笼子里上窜下跳气到抓狂，这个杀千刀的楚还玉，快点放他出去！


    他捣腾一番，身心乏力，身体的支配权很快就被小乖占领。


    它的注意力仍旧放在那堆坚果上，激动地扑上去，抱起一颗山核桃吭哧吭哧地咬了起来。


    无命使出吃奶的劲抢回自己老大的地位，丢掉手中的壳，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能不能有一点追求？比如说从这个笼子里逃出去？」


    小乖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脑子沉沉地，它不大好受，甩了甩头，无命本来就是寄居在它体内，经此一晃，他翻江倒海，虚弱地只能退居二线，缩到角落，自抱自泣，md，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连一只仓鼠都打不过！


    小乖甩完头，一脸清爽地抱起了旁边的那块炭烤腰果，直接塞到肚子中，下一秒，无命就被撑得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双手扶着肚子，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梗着脸想要把腰果吐出去，不料，这只仓鼠一个轱辘，滚到了城堡最底下，熟练地掀开地毯，无命看到秘道，也不管会不会被噎死了，他双眼放光，也不再和这只小仓鼠开置气，任它跑起来，穿过长长的暗道，到了阁楼上，才敢放心吐出肚子里的坚果。


    无命看到面前的储备粮，极其震撼，这不说是小仓鼠，就是大活人，也要早中晚一顿不落吃上两个月才能吃得完。


    小仓鼠有意回去再搬几趟，无命不乐意了，少吃点不会怎样，但他再迟一点真的会死好吗？！


    他发出九牛二虎之力，拨动爪子，调转方向爬呀爬，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地查，终于，在一间茶室门口听到了楚还玉的对话。


    门关着，它推不开，只能从墙角处攀岩到到窗边，往里面左看看右瞧瞧，扫到几名气度非凡的老头，他拔腿飞扑到桌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站稳。


    众人齐齐看来，他吭哧吭哧地爬到一名鬍子已经发白的长者跟前，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奈何对方根本就听不清它想表达什么。


    桓钰坐在长桌尽头，倒是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来，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坚果，他拿食指轻叩桌面，沉声唤道：「小乖，过来。」


    小仓鼠听到他的声音，身体果然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屁颠屁颠地爬到了他的手心，抱起那枚开口的松子，美滋滋地拆了起来。


    「不要吃这个，不要吃！」无命想窜到那些老头面前，告诉他们这个楚还玉的真实面目，但嘴巴还是不争气地咬了下去，啊啊啊，他不要面子呀！


    转轮王得知这只小宠的姓名，颇不自然地抚了抚没有鬍鬚的下巴，「这小东西竟是被大人养着，也好也好，若是灵均那个不成器的接着养，怕是早就连灰都看不到了。」


    无命微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这只仓鼠是以前的他在养吗？


    桓钰在他走神期间，一把捏住了它的后颈，不让它再动，「总不能看着它活活饿死。」


    「也是，大人从来都是菩萨心肠。」转轮王拿出那份表单，「如今世间诸事愈发复杂，这些资本家，作恶有，行善也有，功过相抵，究竟要如何判，我们几个商讨了一番也拿不准主意，还望大人定夺罢。」


    桓钰垂眸，扫过上面满满的几排的名单，「该赏时赏，该罚时罚，若是明知不可为还可之的事，那便是逆天而行咎由自取，你不用怕凡间会由此出现各色危机，一座大山倒下，自会有另一座崛起。」


    一旁的卞城王拍手叫好，「主上言之有理。」


    泰山王亦是连连点头，「既然如此，法律无法制裁的地方，就由我等来完善好了。」


    其他几位阎君均表示贊同，转轮王拿笔做了批註，又道：「大人，还请看第二页。」


    「针对如今网络上的那些施暴者，尽管对当事人没有造成直接的物理攻击，但带来的心理创伤是永久的，典籍里尚未更新，我等暂时还拿不定主意。」


    「心理遭受的伤害比起肉身来说有时会更甚，除了拔舌，另加早衰、身体大块斑痕，让其受尽他人指点，深刻反思一下言语所带给人的伤害。」


    各位阎君对视一眼，均无异议，泰山王翻页，「大人，还请看第三页。」


    「作者、画家、设计师以及诸多原创者，他们费尽心思打造的作品，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便被他人抄袭或拿去贩卖牟利，这又该怎么判？」


    桓钰答道：「不问自取是为贼，视获利金额大小赐先天断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是。」


    坐在最后方的平等王举手，「请问大人，当世阶级固化极其严重，我们是否要着手打破这一局面，还人人平等好生态？」


    桓钰凝神，思忖片刻，才淡声道：「天道酬勤，大势早已註定，随意妄动，恐遭反噬，你切勿插手，看好镜城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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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遵大人教诲。」


    ……


    会议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转轮王起身，「近期忘川的彼岸花开得恰到好处，不知大人可有心情随我们一同前去？」


    桓钰看向手中已经睡着的那一小团，他微微摇头，「我还有点事，你们去吧。」


    「那大人注意身体。」转轮王抱起文件，随着那帮老兄弟一起，走进了墙边的那架电梯。


    等人彻底离开，桓钰垂眸，沉思许久，才伸手去拍那只奶白色的小仓鼠。


    无命在半梦半醒中无意识地抱住了他的指尖，哼哼唧唧地不愿醒。


    桓钰轻扯嘴角，本来想笑，可那笑仅停留了半秒就彻底凝固，他拧住它的耳朵，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起来！」


    无命呆呆地翻了个身，惯性抬手揉了揉眼睛，等对上头顶处那双浅茶色的眼眸，他当场就吓得双腿抖擞，圆熘熘地眼珠扫来扫去，发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啊啊啊，关键时刻怎么可以睡觉呢？啊呸！一定是他们的谈话太无聊了！


    桓钰解开他的言咒，冷着脸问：「想好怎么死了吗？」


    「喂，你怎么开口闭口就是问人死不死？」无命郁闷地说：「我早就将各式各样的死法都经歷过一遍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死嘛？」


    桓钰一时语塞，末了，他抬袖，「那就喝了孟婆汤，忘掉所有，去做你的人。」说着，他按了按手腕上的那块墨色手环，调出空中的聊天界面，有意给孟寐发讯息，无命见状，吓得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食指恳求道：「我不喝！喝完下次又会这样！」他趴在他手心打滚救饶，「楚还玉，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吧，我也不要我的房子了，你直接折现给我，我依稀记得我爹魂飞魄散之前是这边的一个将军，他为了你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行行好，看在他的面子上，把我世袭的官职还给我吧，我保证接下来一定给你好好干，成吗？」


    桓钰身形微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无命见他一副想要杀人灭口的样子，他连忙摆手，「没、没没没，就梦到过那么一回！」他生怕他追根朔源，补充道：「我没事就爱做梦，领盒饭前，还梦到过你呢，所以也不是只有你会梦到我，我、我没见过你本人之前就梦到过你了，扯平了，你也不要觉得丢脸，毕竟你的梦还算纯洁，我的梦……」他抬起那两只毛绒绒的小手摸了摸鼻尖，颇为羞耻地说：「我梦到我们俩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时候你没这么凶，会对我笑，感觉、感觉气氛相当好，你不要因为被我甩了就……」


    「都是臆想！」桓钰打断他，恨声讥讽道：「别以为说完这些就不用受罚了，如今你在我心目中，什么也不算。」


    「什么和什么啊？」无命蹙额，「你也太敏感了一点，我就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你能不能别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你就说你要不要把我的那个职位还给我吧？！」


    「不可能。」桓钰对他没有好脸色，公事公办道：「镜城不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当年是你主动选择放弃镜城的身份，再想要回来，那自是万不可能，我劝你早点认命，回到你的人间去，这里所有人都不欢迎你！」


    无命抬腿在他手背上踹了一下，气唿唿地吼道：「谁说没有人欢迎我？就你自己不欢迎罢了，多得是人希望我回来！」


    「谁？」桓钰若有所思，淡声道：「若你能找出一个，我算你赢，把职位还给你。」


    无命喜不自胜，当即就要开口，扫到他眼底的探究，他舌头瞬间打结，骂道：「好啊，楚还玉你用激将法是不是？你想逼我交出内应？我呸，门都没有！」


    桓钰抬手按住他的脑袋，无命生怕他提取出自己的记忆，歪头躲过，用力反咬了他一口，「不许碰我！」说着，他趁他收手期间，一鼓作气跳下了会议桌，「楚还玉你完蛋了，我要去告诉那些老头，说你徇私枉法公报私仇！」


    第06章 他逃他追【中修，删去了冗杂的回忆】


    逃跑的途中，无命生怕他追上来，脚底像是抹了油，连沖带撞向前沖，却不料，会与赤练冤家路窄。


    赤练对这只小鼠，可谓是恨乌及乌。


    查灵均在的时候，主上就不分先来后到，一心一意地向着他。


    查灵均滚了之后，主上又将所有的笑容和情绪都给了他遗留下来的这只畜生。


    四下并无外人，抬头，通天镜也因为开会一事，暂时收了回去，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把将它抓住，声音癫狂道：「一只小鼠，活上数千年已是逆了天意，不若今天就由我来成全你！」


    无命摇头，他不敢说话，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拔刀的速度指不定会更快。


    赤炼本打算就地掐死它，想到万物有灵，肉身虽会死，但轮迴继续，唯有将它丢入黄泉，落得一个灰飞烟灭，才能彻底终止这场荒诞的闹剧！


    他转身，大步向西，途中，一道银蓝色的流星降落至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桓钰气息少见地带着三分紊乱，抬手，他命令道：「将小乖还给我。」


    无命被救的喜悦还没持续三秒钟，看清楚来人是他，嘴角顿时像是灌了铅，麻木得很绝望，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回到三分钟前，收回那句话，其实吧，他跑出来就是想唿吸唿吸新鲜空气，现在唿吸完了，这就打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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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练掩住脸上的惊讶之色，「属下还在奇怪是谁家的小宠丢了，正打算交到服务厅做失物招领，原来是小乖，数年不见，他在主上的精心呵护下，和以往都不大一样了。」


    无命咂舌，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这鸟人明显就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上一秒还要杀他呢，这会子就见鬼说鬼话了，当真以为他不会说话吗？


    桓钰听到了它的磨牙声，为免露馅，他拿杏仁堵住他的嘴，抬眸吩咐道：「此次出关后，我总感觉无间炼狱安静的有些过分，你且去查验一番，若有异状，及时向我汇报。」


    「那是因为主上你出关的缘故，有主上在，那些魔物自然不敢随意造次。」赤炼说话极其好听，殊不知，是他早些日子就警告过他们，不然，日后的补给减半，让他们吃完上顿没下顿，永远活在恐惧中。


    如此作为，他不过就是想让他夸他一句治理有方，怎料会半路杀出一个查灵均，让他前功尽毁！


    「我让你去必是有我的顾虑所在，别忘了。」桓钰说完，挥了挥手，瞬移至孟寐的办公檯，经过上一轮，锅底已空，寻到她的宅院，人又不知去了何处。


    自药房中挑出千年古方孟婆汤的那几味药材。


    无命窝在他手心，四肢不受控制地打颤，喝汤后记忆全无，不喝就是那些生魂惨无人道的刑罚，他一个头比两个大，这还不如让他魂飞魄散呢，没了意识，这样也就不用怕了。


    他一丧，小乖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躯，挣扎着打算去别的地方尿尿，桓钰误以为他又想逃，加重了两分力道，把它箍在手心，一动也不能动。


    小乖想不通主人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凶，它委曲地扑哧扑哧，可主人无动于衷，没办法，它只能趴在他手心唿唿了。


    桓钰原还冷着脸，根本就不吃他的之套，待接触那滩热液，他面色动容，迟疑地唤道：「小乖？」


    小乖瑟缩成一团，气势下去后，无命的神识被动地抢占了上风，他愣愣地睁开眼睛，同面前的人两两相望之际，突然觉察到屁屁那里有点湿，低下脑袋瓜，看着脚下的那滩液体，他先还不敢信，用力嗅了嗅，嘴角微颤道：「楚还玉，我、我被你吓尿了？」


    桓钰没有回答，眨眼之间，回到自己的住处，将他带到洗手间，替他沖了整整十分钟才作罢。


    水流噼头盖脸地泼下，无命感觉自己死了无数遍，甩掉头上的水珠，他气到抬手用力薅了他一把，「放开我！」


    桓钰手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恢復原状，他掏出手帕，帮他擦干身上的绒毛，解释道：「不是你，是小乖。」


    「啊？」无命记忆很混乱，他想想，好像确实是被吓晕了，是小乖吗？呶了呶嘴，也不管是不是，他小手重重地拍了拍，坚定不移地说道：「对，就是小乖！」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管你。」


    「你、你什么意思？」无命面容扭曲，伸出小爪子，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都挠个洞，「我现在连一只小仓鼠都比不上喽？」


    「你觉得呢？」


    「呵 ～」无命气到想把他剁成肉酱，奈何他眼下连翻身都困难，退而求其次，他选择了成本最低的言语攻击，「那你这个大傻缺干脆就别熬汤了，与其费尽心机报復我，不如直接让我灰飞烟灭算了！」


    桓钰顿了顿，透过小乖的身体，用力弹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冷声道：「痴心妄想！」


    无命抱头，疼得龇牙咧嘴，「楚还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了你这种记仇鬼！」


    「当日若不是你诡计多端蓄意接近，我们本就不该相识。」桓钰把那些药材按照配比一一放入锅中，静候汤水沸腾。


    无命眼看着那口锅里的汤汁越发浓郁，他来不及去追究当年种种，讨好地在他手心吧唧了一口，「楚还玉，我错了，对不起嘛，我以后天天帮你端茶倒水洗内裤赎罪总行了吧？」


    「不需要。」桓钰拿起汤勺，在汤锅中搅了搅，明显想快点送他走。


    无命忍着一口气，绞着他的衣袖追问道：「那暖床呢？暖床我也无所谓的，一个人睡你不会觉得冷吗？」


    「不会！」


    「怎么不会？我昨天差点都冻死了！」无命热情推销，「你房间温度那么低，睡觉一定很不踏实吧？开电热毯你会上火，空调吧又太干了，热水袋过一会就会凉，人形暖炉最适合不过了！」


    桓钰鄙夷地看了看他，接着，毅然决然地取碗，给他装了满满一碗汤。


    无命希望彻底落空，恢復本来的面孔，怒目圆瞪地吼道：「楚还玉，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你当我乐意看到你？」桓钰隔空提出他的魂体，转手把小乖装进了口袋，「喝吧。」


    无命才不乐意喝，他得了自由，一心想逃，奈何这次被他踩住了脚，不情不愿地接过勺子，想着自己惨澹的过去和接下来更惨的人生，很不争气地湿了眼眶，「楚还玉，我才买了房啊……呜哈哈……一天都没住过就挂了，太惨了吧？！」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试图获取他的善心大发，结果，对方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在说，哭完没？哭完了就赶紧的。


    「呸！」无命变脸如翻书，吸了吸鼻子，他恨声道：「楚还玉，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你谈恋爱了！」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桓钰压住他的后脑勺，「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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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命躲闪抗拒，「喝就喝，但你这么急是要烫死我吗？你先给我唿一下！」


    桓钰重重吐出一口气，端起碗耐着性子给他吹了吹，送到他面前，「我奉劝你，别再拖延时间。」


    无命凑上去，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下不了嘴，拽住他的领口，苦苦哀求道：「楚还玉，你就让我回来吧，求你了，我不要铁饭碗也是可以的。」


    「不行。」


    「为什么不行？」无命抬头挺胸，「生是镜城人，死也还是镜城鬼，你还不许我回来了？」


    「当时是你选择放弃镜城户籍，现在想回来，凭什么？」


    「是人都会犯错，活在这世上一场，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江？你能保证你的选择全部都是对的？永远都不会后悔吗？」无命是个宽容的人，特别是对自己，四捨五入，他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这傢伙简直了，小肚鸡肠，无可救药！


    桓钰若有所思，沉默半晌后，方才抬眸答道：「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应该就是认识你。」


    无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但总归是让他找到了一丝破绽，他双手叉腰，「你呢，作为老大，都有犯迷煳的时候，那我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有多聪明？我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桓钰无意同他胡搅蛮缠，为了让他早点死心，冷声道：「要想留下来，除了个人要造福万千民众公德满载激活世袭制度以外，另外便是拥有镜城配偶，通过婚姻获取永居权，但你两项都不达标，赶紧喝了，滚。」


    无命搞不懂他的脑迴路，「这不是很容易就完成的事情吗？我找个人假结婚好了，等我拿到手之后，再离婚呗！」


    桓钰沉下脸，「你觉得镜城有谁愿意和你结婚？」


    「那当然是有了！」无命重燃希望，想推开他，结果对方纹丝不动，他不耐道：「赶紧松开，我要去找孟寐！」


    「孟寐？」


    桓钰微一思忖，神色瞭然道：「和你同谋的人是孟寐。」


    无命微怔，反应过来他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和她一点儿也不熟，就觉得她是目前我在这边唯一见过的女生。」说完，他忽略对方审视的目光，扭头左顾右盼，这傢伙巴不得让他永世不得翻生，要被抓住把柄，他惨就算了，孟寐也会被他拖下水吧？


    「算了，她都不认识我，我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无命鼓起勇气，伸手作势就要去端那碗汤，「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桓钰及时挡住他，正色道：「单凭你一个废物，绝不会有本事躲过这层层关卡。」


    「喂，楚还玉，你是不是有癔想症啊？都说了，我就觉得她挺好看来着，不找她结婚难道找你吗？」无命拿不到碗，侧身就要去端锅，尚未等到碰到边沿，轰隆一声巨响自他脚底传来，紧接着，那块地板被外力直接撕成了两半，他踏出的左腿收不回来，整具身体都向下坠去，桓钰迅速伸手，拽住他的肩膀腾空跃起数十米，调出手环，他语气严肃，「赤练，发生了何事？」


    那端，赤炼在一片浑沌中狼狈不已，他吐出嘴中污血，呛声答道：「主上，疫神魍魉带着一众妖兽撞开了封印，正准备逃往人间！」


    第07章 云幻珠


    魍魉终年以吸食人类的魂魄来壮大自身实力，无声也无息，藏在阴影里，想抓，极其不易。


    无命本来就有气，听到赤炼的话，他落井下石道：「楚还玉，让你对付我，这下好了，你老巢都被人端了！」


    桓钰睨了他一眼，「等我解决完他，再来处理你。」说着，他又将他塞到了小乖的身体里。


    无命还没舒展两分钟的魂体再度变成缩小版，他不禁憋屈得慌，放声吼道：「楚还玉，我不要当仓鼠，你让我喝汤，我现在就去投胎总行了吧？」


    桓钰取出一枚腰果堵住他的嘴，「安静！」


    安你大爷！无命口不能言，被他丢到口袋里，他气鼓鼓地抬拳捶了捶他的腰侧，结果没把他捶疼，自己反倒累得腰酸背痛。


    桓钰沖入云霄，结印设阵，四周气流涌动，聚集至他头顶，他抬手，以指血画咒，暂时封住了镜城通往人间的入口。


    无数恶灵被堵住去路，张开獠牙向桓钰扑来，他挥手掷出数万道冰珠，将其打入无间炼狱的同时他亦随之前往，下面的层层禁制已被毁得一干二净。


    进到内阁，三殿、六殿、九殿正在与上古魔物象蛇殊死搏斗。


    桓钰趁其不备，在它的头、腹、尾三处齐齐打入锁魂钉，长约二十米的巨兽失去力量，恢復本体，成了一名头顶犄角的叛逆少年。


    他扑腾在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不耻地吐了一口唾沫，「卑鄙小人，有本事就单挑，别在这里以多欺少！」


    「冥顽不灵。」桓钰再次掷出两枚锁魂钉定住他的翅膀，象蛇惨叫不止，疼到满头大汗，连唿吸都成了困难。


    无命本还扒拉着个的脑袋在偷看，觉察到头顶的那道目光，它慢动作地抬起头，吓得立马缩回回袋，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桓钰见他并不是想逃，收回视线，他看向身侧，「赤练如今在何处？」


    他的手环上已搜寻不到他的信号，环顾一周，只捕捉到了他几缕残存的气息。


    「去追魍魉了，随行的还有转轮王与平等王。」六殿理了理凌乱的衣角，忧心忡忡地说道：「主上，那魍魉诡计多端，就是曾经的您也吃过他的暗亏，我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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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就过去，城中的一切事宜暂时交由你们打理。」桓钰双掌聚合，无风自动，在一片尘埃中化为虚无，魍魉被镇在无间炼狱中数千年，要想在短期时间内恢復能量，必将去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突破镜城与人间的最后一道防线，来到手环上显示的人气中心，桓钰放眼望去，夜灯下人潮熙熙攘攘，没了太阳，魍魉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无命爬出他的口袋，看到熟悉的现代建筑，他激动地蹬了蹬腿，仰头望向上方，哧唿哧唿个不停。


    桓钰垂眸扫向他，不耐地问道：「你又要干嘛？」


    无命抬手指着被撑得鼓起来的嘴巴，在心里骂他傻缺，赶紧的！


    桓钰想给他掰出来，由于他不停的挣扎，那枚坚果已经横着卡在了他的喉咙处。


    指腹划过唇瓣，无命心脏莫名震动，呆呆傻傻地仰头看着他，直到那只纤长的食指碾过他的舌尖，刮过他的上颚，他「嗯」地一声，鬼迷心窃地觉得这好像还挺舒服的，痒、好痒，不仅是嘴巴里面，还有胸口处，像是有什么要炸开一般，那个、kiss会不会和这个差不多？他们以前在一起时，有亲过吗？怎么说，这个楚还玉，凭心而论，长得还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就是脾气太坏了点，如果他能收敛收敛就好了～


    桓钰捏住果仁的边沿往外拽时，透过小乖的身体看到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他先是不解，见他两只手都捂着胸口紧张又悸动的偷瞄着他，他嫌恶地把他丢到口袋中，拿手帕擦了擦湿漉漉的指节，催促道：「时间紧迫，要说什么快说。」


    「啊？」无命回过神，爬起来坐好，他吧唧吧唧嘴，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就想问你，你能打赢那个魍魉吗？」


    桓钰距离上次开战已过去数千年，孰强孰弱，他也不清楚，他问起这件事意欲何为？是在……关心他？


    无命见他不吱声，摇着小尾巴接着说道：「楚还玉，我不是看不起你，刚才那个人都说了你吃过他的亏，如果你打不赢他的话还连累我呢，要不……你先把我放了吧？」


    桓钰闻声，眼神骤冷，点了点头，他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到人群中，「最好有多远走多远，若是走运遇上魍魉，你倒是能如愿灰飞烟灭！」


    无命措手不及，站在地上险些被晚高峰下班的人踩成肉饼，抱头鼠窜之间，他非常识相地又重新爬到了他身上。


    桓钰冷眼看着他，「某人不是想走么？」


    无命趴在他西装夹层里面一动也不动，意图装死，结果很显然，他的演技还有待加强。


    桓钰掐住他的后颈，无命声音沙哑，「某人是某人，我叫查无命，不叫某人，嗝……再说了，不跟着你现在就得死，那、当然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等等看啊，万一、万一你上次只是不小心被人算计，实力其实比他强呢？总会有点赢的概率！」说到这里，他两眼翻白，就差吐出长长的舌头了，桓钰方松开手，警告道：「你可以好好想想，是叫孟寐受万年刑罚还是你自己随意挑一层接受八百年拷打。」


    「她相比起赤炼和那些老头来说总归还算正常点，我又不瞎是不是？难道我想和你结婚就说明我和你有一腿吗？」无命拍他的胸口，「啊呸！我只是想获得镜城的永居权而已，大哥，逻辑理清了吗？」


    「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桓钰不大客气地把它从胸口处拽出来丢到口袋中，「她若先招了，自当无罪释放，而你，我会把你丢入无间炼狱！」


    无命又不傻，用激将法？呵呵，他才不吃这套，「随便你，反正你就是喜欢针对我，没罪也是有罪，那我百口莫辩了，死就死，都死了99次了，我还怕100次？」说完，他窝在口袋角落处郁闷地蹬了蹬腿，暗自咬牙祈祷那个疫神最好将他打趴，太缺德了！


    桓钰已觉察到了空气中那股愈发浓厚的魔气，他没空再和他斗嘴，将口袋封住，调出观天镜，切换至各地画面悬浮在眼前，逐一察看，扫到失去控制的地铁即将飞出轨道，他眨眼之间瞬移当场，以单手堵住了载有上万人的地铁车头。


    魍魉正俯在司机身上吸食魂魄，透过驾驶舱看到他，他化作一道高达三米长的影子，打量他半晌，忽而奚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北帝转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没能突破无我之境。」


    桓钰果断挥出一掌，那道黑影隐入墙内，笑着说：「当年那一战，你我两败俱伤，转轮王和那几个老东西趁人之危，将我打入无间炼狱，至于你……若我没猜错，应是修为化零，如今孰强孰弱……」


    「废话少说！」桓钰划动手环，取出封存多年的斩月剑，剑身银白泛光，透着阵阵寒凉，他警告道：「我现在命令你，将这些人的魂魄吐出来！」


    魍魉放声大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了。」说毕，那道黑影像墨一样在空中扑开，遮天蔽日，让人再也找不到一丝光。


    桓钰站在原地，在他扑来的那一瞬，他主动穿到他的身体里，随之唤出数万朵业火红莲向下引渡，在深约五十米的地方，成功搜寻到了数千具尚未消融的魂魄。


    生魂们见他周身透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茫，难得从惊恐中静下神来，尚未开口求救，魍魉勐然摆动身体，引得那些生魂在混乱间像下饺子似地跌进了角落处的沸水中，惨叫声传来，方才还完好的几具魂体，在倖存者面前很快便化作一道气体，再无存在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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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始料未及，挥手将那处胃液凝结成冰，挥剑划阵，暂时地维持住了他们脚下的平衡。


    适时，三道瘴气紧随其后，向他袭来。


    桓钰眉头微皱，执起一道光墙来对抗它接连不断的攻击，紧接着闪动身形，在那片至暗空间奋力噼开一道裂缝。


    魍魉不死不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光线消失，在众人以为希望破灭之时，桓钰划开掌心，调集出了自己的灵。


    至阳之血泼向至邪之物，魍魉犹如被人贴面腐蚀一般，发出了阵阵惨叫。


    桓钰趁机，将那些生魂推了出去。


    看着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被他给放了，魍魉捂着后背气急败坏，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沖了上来。


    桓钰掠过追击，静静揣摩他如今的功底。


    见他已然失去理智，他执剑，抵挡的同时，趁其不备，反手将剑尖从他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魍魉冷哼一声，震开他的那一剑，挥出一掌，桓钰这次没有躲藏，一神一魔皆是拼尽全力，惊得周身百里鬼怪精灵乱作一团，同样也引起了远处转轮王及赤练的注意。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向前，勉力接住了由冲击力连连后退的桓钰。


    「主上！」


    「大人！」


    斩月剑插地，桓钰稳住身形，与他们拉开一截距离，「无碍。」


    魍魉同样如是，他退开数百米，藏在阴影下，眼中带着三分诧异。


    按理说，当年他受他一击，被他打入转生轮，所有修为皆散尽，就算想重筑也至少要三千年，这才多少时日，竟已恢復如初？


    桓钰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瞬移至他跟前挥出一剑，魍魉堪堪避开，无奈于才吸入的生魂并未与他百分百融合，他后劲不足，用回惯用的卑鄙伎俩，阴毒地向他发出两道瘴气以蒙蔽他的注意力。


    桓钰见他趁乱欲逃，调出锁魂钉，毫不留情地钉住了他的后背。


    正欲上前将他缉拿归案，魍魉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情急之下，果断地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不死不灭，不代表不会疼。


    此时此刻，他痛苦咆哮，身影扭曲，姿势极其怪异。


    恆钰执剑，不打算再等，一枚血红色的珠子自他体内破空而出，魍魉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念道：「天地无极，六道之中，邪魔诸神，皆逃不出我掌控，收！」


    第08章 这条命【修】


    云幻一出，天地变色。


    暗红色的光芒笼罩在桓钰身上，强大的吸力袭卷而来，珠开珠阖，盘旋在空中数圈，很快便消失不见。


    云幻珠为魍魉吞噬上古魔兽雷泽所得，并非是它真正的控制者，见它下落无踪，他作势就要去追寻它的下落，赤炼急忙拔刀拦住他的去路，斥声道：「魍魉，速速将主上放出来，否则我必定将你千刀万剐，不死不休！」


    「就凭你？」魍魉纵然是失去了千年修为，对付他，还不算问题。


    延伸出一只胳膊，他扑过去按住他的头，有意吸他的元气疗伤，转轮王及时出手将他击退，劝道：「疫神，现在投案自首，一切都好商量。」


    「哈哈哈！」魍魉嗤之以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当着他的面，拎住一名因为地陷而身负重伤的凡人，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他只需唿吸两次，那架魂体散开，有风吹来，让人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我吃一个，你在地下便能少处理一个，何不牵手合作呢？」


    「无可救药！」转轮王痛心疾首，取出了招魂灯，将他才吞下的生魂引出保管好，转而自袖中取出封魂钉以此同他商议：「你要走我不拦你，但前提是放出北帝。」


    「云幻珠装得是六道之中所有人的执念，可不是我想放就放想关就关的，北帝这次之所以会被收入其中，我想，其中缘由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魍魉幸灾乐祸，这天地间，配当他对手的，怕是只有北帝了，他被困在里头，那这天地间岂不是由他说了算？


    转轮王细细想来，桓钰早在数年前便服下了孟家熬制九年才得此一颗的绝情丹，成了一名断情绝爱的神，如今会被云幻珠控制，那只能说明……


    赤炼看到转轮王的沉默，他登时恍然大悟，原来主上，从始至终，都未服下那颗绝情丹。


    魍魉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北帝纵然是神，在六道轮迴中来回穿梭，终究是染了心魔，他抑制住唇边的笑意，趁他们走神期间，无声隐入至黑暗中，穿过一片废墟，拐到了一家坐落于山林间的医院里。


    赤炼率先觉察到他的离开，他一声令下，「给我追！」


    数千名镜城防卫队成员打开搜寻器，沿着他的气息一路追踪，却在一间加护病房断了线索。


    病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心残透着一层病态的紫，病号服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就算病情重到如斯地步，也未放下手中的绘画板。


    「走吧。」转轮王自认还算了解魍魉的为人，若他在此，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虚弱的灵魂。


    数千名黑衣黑袍的卫队成员退下，床上的少年咳嗽两声，他能觉察到自己的唿吸越来越困难，可他却没有打算叫人。


    从出生起，医生就说过，他很难活过18岁，并且5岁那年就被下了病危通知，能活到现在的21，他已经很满足了。


    魍魉有他这具将死的躯体做掩护，侥倖躲过了那些人的搜查，他手抚脖子下方，倒抽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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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受伤了？」


    魍魉身形一顿，警惕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还能看到一点。」乔鹿抬手，抚在那块影子上，「在这里。」


    魍魉为他的举动感到愤怒，六道之中，除了父亲，再也无人敢触碰他的身体，他作势就打算解决掉他，赤炼去而復返，目光阴鸷地扫视着整座房间。


    他手中的搜寻器亮着红灯，说明魍魉就躲在这里不远。


    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信念，他再度拔出腰间佩刀，有意向床上的少年挥去，转轮王劝阻道：「赤炼君且慢，《镜城手册》上说过，我们不得无故残害凡人，若经查实，万年滚油之苦，还望三思而后行。」


    他话音刚落，搜寻灯因魍魉的恶意退散而转变为绿灯，赤炼理性回归，「给我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


    乔鹿做为一名半条腿都已入土的病患，隐约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充满了好奇，原来，逝去的病友来同他告别不是他的幻觉，真的存在别一个世界。


    他拿起电子笔，在平板上写道：「你是谁？」


    适时，一名镜城的防卫人员走近，魍魉连忙指示道：「擦掉！」


    乔鹿听他的话，一键「delete」，平板上很快光洁如许，点下触笔，他忽略外人的审神，镇定自若地重新打开了一幅画，是一只老虎在休息，蝴蝶落在它的鼻翼，它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它，慵懒又肆意。


    魍魉与现世告别了千余年之久，见状，不由惊异，他笔中并无油墨，如果作的画？


    乔鹿修饰完成，随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另外一串长图，顺着剧情打上文字，算是完成了这周的更新。


    赤炼确实没找到另一片影子的存在，他抬手，领着人从窗口追去。


    魍魉这才放松警惕。


    看到他的影子晃动，乔鹿写道：「你好，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吗？如果有，那是什么样子的？」


    「尔虞我诈，自相残杀。」魍魉能看到他的魂魄，常人为三魂七魄，而他，少了一魄，落得一个心残体弱，「你乃戴罪之身，罪孽不偿清，就算转世投胎，也依旧只会是一个短命鬼。」


    乔鹿是自娘胎带的病，从未怨天尤人，未料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他喃声问道：「犯了什么罪？」


    「你们人类无非贪嗔痴恨爱恶欲，不是上辈子，便是上上辈子。」魍魉对这些规定生理性反胃，等护卫队的人走光，它脱离出他的身体，恢復本性，贴住他的额头循循善诱，「与其世世挣扎无果，不如让我吃了你？就此一劳永逸！」


    乔鹿没有力气抗拒，他像一只木偶，被他捏住了下颌，张开嘴唇，单薄的魂魄，并不是那么容易提取。


    魍魉有意贴近，看到他眼也不眨地直视着自己，命令道：「立马闭上你的眼睛！」


    「能不能先等我画完这本漫画再吃？」眼泪夺眶而出，乔鹿吸了吸鼻子，将平板里的存图一一摊开向他展示，「还有不少读者在期待它的降世，如果没有结局，他们会伤心。」


    魍魉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末了，他不以为然道：「蝴蝶和老虎又怎么会成为朋友呢？这世人，人人都畏惧它。」


    「怎么不会？老虎就是长得有些凶，实际上它并不坏。」乔鹿鲜少说这么多的话，他喘了两口气，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其实兇悍只是它的自保本能，它的内心很柔软，想保护家人，在目睹家人被那群狮子分食之后，它含着眼泪逼迫自己变得强壮，在最失意的时刻蝴蝶飞到了它身边，陪着它鼓励它，两只小傢伙携手在危机四伏的森林中努力活下去，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魍魉没空听他絮絮叨叨，他贴着他细细嗅他的身躯，「你的灵魂很干净，虽比常人少了一魄，味道应该还不错。」


    乔鹿闻声，他突地被口水呛住，连咳了好几声，心跳起伏更加剧烈，那张苍白的脸颊难得沾上了几分血色，为他这种夸赞感到开心又莫名难过。


    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家中，都很少有人乐意听他说话，现在难得来了一个，却一心想要吃了他。


    抽纸擦了擦湿润的双唇，他点点头，红着眼睛说：「你放心，我不会跑，这条命，画完就给你。」


    第09章 心魔


    身体无限下坠，穿越光怪陆离的时空隧道，桓钰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红。


    倒下的喜烛、被火苗吞併的床帐、鲜红的血液、泛红的眼眶，以及那张花瓣唇边的殷红一点。


    他先是疑惑，忆起当日种种，随即面色大变，立马闭上眼睛，那声音又开始无孔不入。


    「褚桓钰，走啊，别看书了，去玩、去玩！」


    「喂，褚桓钰，你是不是傻？不知道躲的吗？」


    「褚桓钰，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嘛？不要命了？」


    ……


    褚桓钰，你喜欢和他玩，还是喜欢和我玩啊？说不说？不说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来找你玩了！


    无命昏昏然之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想探头出去，可口袋处的那道无形屏障把他拦得死死地。


    随着那人说的话越来越肉麻，他忍无可忍，问道：「喂，楚还玉，外面是谁在模仿我说话啊？这么噁心，整得我尴尬癌都快犯了。」


    桓钰也有些听不下去，抬剑挥回去，那些幻象并未消散，反而愈发出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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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蓝色的锦被之下，两名少年肩靠着肩，发缠着发，毫无顾忌地相拥而眠，期间不时响起几声梦呓。


    「褚桓钰，我冷，好冷，抱抱我！」


    少年闻声，把他揽入怀抱，淡声问道：「好点了么？」


    「吃、吃酸枣膏……」他前言不搭后语，说罢，还流了一串口水。


    少年有稍许停顿，意识到他并未醒来，目光柔和地笑了笑，随即拿出手帕帮他轻轻拭去，指尖无意抚过他的唇面，那片柔软让他心房微颤。


    素来克制守礼的褚家嫡子、嫡长孙，在这午夜时分，于道德、理性和原始欲望之间摇摆、纠缠，尚未得出结论之前，他已不由自主地覆了上去。


    原只是想和往前一样偷偷地浅尝即止，未料到这次他会主动启唇，像是在品尝沾在嘴角的残屑，神情得意又开心。


    他明明是无意之举，倒叫对方如遭电击，那股麻直击头颅与尾椎骨，舌尖竟要比嘴唇还要软。


    迷失、恐惧齐齐钻入心头，他思绪复杂，却完全拒绝不了他。


    轻轻与之相触，试探性地给出回应，他心跳如鼓，直等到对方喉间发出闷哼，才堪堪思绪回神。


    无命虽然未经人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喘气声和那声闷哼哪听哪不对劲，他想撞开头上的结界，失败之后，无力望天，好死不死，看到了天花板上自己gay里gay气的一面。


    那个他，不，是查灵均，竟然让楚还玉亲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嘴巴都被亲肿了还闭着眼，看着那张百分百还原的脸，他膈应到不行，「楚还玉，你这是什么癖好啊，都分手了，还在看我们俩以前的录像带，不会还想和我再续前缘吧？！」


    这句话才落下，画面中的查灵均又开始打他脸了。


    被亲醒之后，他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借着月光看到平躺在身侧睡得深沉的少年，还以为自己做了个不可言说的幻梦，双颊迅速晕开一片红，再去看他，眼神中透着阵阵闪躲，仿佛在自我怀疑又像是在深深回味。


    可能是那种新奇的感觉勾起了他的探索欲，他凑近一点，还不放心地压低声音，连唤了两声他的名。


    见他没有动静，这才动作笨拙地吧唧上去，从左贴到右，还没等他品出三分梦中的滋味，就对上了那双清明又沉静的桃花眼。


    他呆愣愣地抬起手，像是做贼被人抓了个现形，面红耳赤地退开，想要跳下床离开这方圆百里再也不回来，不料会被他抓住手腕死死地压住膝盖。


    「误会、误会，褚桓钰，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地，我、我……呒……」


    少年用唇按住了他接下来的解释，由于他上下齿并未阖起，他轻易地就抵达了目的地。


    现实比梦里的还要浓郁，他双手无措地绞着被罩，浑身像是被人端在架子上烤，血液滚烫，让他忘了一切。


    而对方隐忍多时，将他亲得神魂颠倒之后才勉强松开他，扶着他的下巴，鼻尖贴着他的侧脸，喘声说道：「故意地，也没关系。」


    他睁大眼眸，大口唿吸了近三分钟，才弄懂他的意思，转而喜上眉梢，激动地抱着他的胳膊，问道：「褚桓钰，你这是喜欢上我了？不喜欢赤练……呸，不喜欢齐昭了？」


    少年不解，「谁说我喜欢他？」


    「很多人都说，而且你是他命定的情劫！」


    「什么情劫？」


    「没、没没没什么！」他摆了摆手，重重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一般。


    桓钰沉着脸，低下头，不愿再目睹曾被他戏耍的种种，未曾想到会与口袋里的那只小鼠对个正着。


    一人一鼠，大眼对着小眼，气氛略显微妙。


    僵持半晌，桓钰率先开口，「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靠，这话该我问你吧，没事放什么我们曾经好过的纪录片？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无命坐好，对着口袋内侧连踹了几脚，「还投频到屋顶，生怕我看不着似地，有毛病吧！」


    「不是我。」桓钰不傻，环绕四周，皆是他过往种种，「云幻珠，困住的，是心魔。」


    「心魔？」无命挠头，「什么心魔？魍魉呢？」


    桓钰提着剑的手微微一顿，沉默、再沉默，才淡声说：「我原以为可以制服他，不想，云幻珠会在他手上。」


    「啊？」无命大跌眼镜，就差没骂娘了，「你是说，你这次又被他算计了？」


    桓钰没有回答。


    「你到底行不行啊，吃一次亏就算了，你竟然还会在原地摔个狗吃屎，难怪我之前会甩了你，太蠢了，简直是无可救药！」


    桓钰沉着眼望向他，冷声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心魔？」


    那只小仓鼠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杀气，忙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对不起嘛，我错了，一不小心就把心底话说出来了。」


    桓钰深吸了一口气，懒得和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一般见识，抬起头，那些画面接二连三，提醒着他过去的愚蠢，再度挥剑，那块空间被割裂，他脚下一空，再度被捲入了漩涡中。


    第10章 云幻珠绝对有大病


    云幻珠主打的就是一个反骨，你越是不想看什么，它就越要摁着你的脑袋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桓钰的身体被做成了固定机位，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他的脸色更差了。


    无命悠悠转醒，这一二连三地下坠，让他有些头晕眼花，觉察到自己被人握在手心，他抬眸，看到那傢伙正在发呆，他趁他不注意奋起挣扎两下，好不容易脱离他的禁锢，结果发现四周还有一堵无形的墙，「我靠，楚还玉，这是什么情况？你也被冻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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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双唇紧抿，不想搭理他。


    「喂，你是变哑巴了么？」无命抬腿踹了他两脚，他还在小乖身上，小胳膊小腿的，效果当然不尽人意，但他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还是被爽到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开始爬上爬下，这算是确定了，他现在最大的活动空间就是从他的脚背爬到他的头顶。


    桓钰脸色青红接白，偏生四肢都不得动弹，警告道：「给我下来！」


    「累坏我了，等我缓缓。」说是这样说，无命还是报復性地用力在他头顶踩了踩，最好把他的髮型全踩烂，哈哈哈，笑发财了。


    「查灵均！」桓钰压抑着怒火，他不应该生气，数千年来他都是平等观望众生的神，可一旦对上这个人，他的情绪就会失控。


    「知道了知道了。」无命怕他秋后算帐，可轻易放过他又太可惜了，遂故意蹬了蹬腿，见他吃瘪只能干瞪眼的样子，可太高兴了。


    忍着笑一屁股滑到他肩膀上，他还不忘拽了拽他的耳朵以此来羞辱他的人格，「楚还玉，失去自由是不是很难受？」


    「滚。」比起眼下他的小折腾，桓钰更加厌恶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无命喝了快一百碗孟婆汤，对于他的心境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知，他活在当下，语重心长威逼利诱地教育道：「我被你困在口袋里头的时候，就和你现在一样，要学会感同身受懂吗？不能因为你是牛逼的人就不尊重我这种普通人。」


    桓钰当真后悔，他就不该多管闲事，任他被赤炼丢入忘川，眼不见为净再好不过！


    见他蹙额紧盯着地面，无命顺着他的视线，所见之处均是绿意盎然，草坪很大，还被人画了个像是足球场样式的东西。


    钟声响起，学堂里面的人一窝风地跑了出来，不远处的横幅上写着「圣才学院第十届蹴鞠比赛」几个大字。


    圣才学院是建康最好的学院，除了书上的理论，德智体美也没落下。


    这次是龙头班与龙尾班的第三轮的巅峰对决。


    之前他们打了两次平手，这次大家均是摩拳擦掌，抱着不拿冠军誓不罢休的士气，将对方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比赛开始前，龙尾班的人正凑在一起商量着待会要使黑招对付龙头班。


    桓钰从不会生出害人之心，作为龙头班的前锋，与队友探讨了一下战略部署，就已排好队伍，等待裁判开始倒数三、二、一。


    比赛开始，隔壁女子学院的人全都架着梯子从墙上偷看，到了紧张环节，均是忘乎所以，开始为心仪的褚家嫡子大声打气喝彩。


    「楚还玉，你怎么又在播放投屏？」无命看到他了，就那个身形高挑跑得飞快的傢伙，头髮束起来戴着顶羊脂白玉打造的玉冠，精緻完美的五官被完全展现，尽显青春洋溢，和现在的冰块脸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我没这么无聊。」桓钰解释累了，「你不想看就闭上眼睛，没人求你看。」


    「这就是你说的心魔是吧？那还是看看好了。」无命这次不想漏掉什么细节，「看我当时怎么把你甩了。」


    他一句话噎不死人不偿命，气得桓钰咬了咬后槽牙，郑重声明道：「不是你诡计多端，我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谬赞了，我也想看看我当年是有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把你迷成这样。」无命坐在他肩膀上，累了就躺下，觉得太阳刺眼它又翻身趴好，舒服是舒服，但美中不足，还缺点瓜子花生爆米花。


    桓钰是不能动，如果能动，他绝对会把他那张嘴给堵上，大言不惭。


    球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龙尾班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吸引裁判注意，另一组则是以抢球的假动作向龙头班的队员踢出了重重一脚。


    龙头组膝盖受到巨大的冲击，附近的队员能明显听到骨裂的声音。


    裁判看到人摔倒在地，立马敲响铜锣，紧急中断，直等校医队出动，用担架将伤员抬走，后补人员上场，比赛才重新开始。


    桓钰与队友们互相打气，很快就稳住了队形。


    这次龙头班凭藉实力，领先龙尾班5分，再不追上，恐怕冠军宝座就要拱手让人。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盯上了身子骨稍为瘦弱的三号队手。


    不再管前中后的队形，他们用人海战术将他包围，三号球员觉察到危险，奋力将球传出去，龙尾班的人却是完全无动于衷，仍旧向他逼近。


    就在裁判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们齐齐送出十成力道，铜锣敲响，配合着一声惨叫。


    三号球员抱头，保住一命，却落得了一个胳膊骨折的下场。


    桓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原以为第一次是意外，但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对方故意使然。


    走向前去，他面露愠色，「你们这是严重犯规。」


    「大家踢球不小心而已，你别血口喷人。」


    「是吗？」桓钰盯着为首的龙尾班班长，「我从未见过蹴鞠场上不去踢球而改踢人的。」


    「我们龙尾班的人可不像你们龙头班的人反应那么快，你有意见那就是觉得我们笨喽？」对方同样瞪着他，他们早就看这个育才书院的第一名超级不爽了。


    他不仅家世好、样貌好、学习好、武术还好，有他的存在，将他们龙尾班衬得毫无亮点，导致女子学院的人也全都中意他，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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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裁判见他们剑拔弩张，立即上前，由于龙尾班犯规太过明显，亮红牌，判罚6分，再犯，成绩直接清空。


    眼见比分被拉开到了11分的差距，龙尾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次合计着将褚桓钰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彻底整残。


    裁判敲了两声铜锣，示意龙头班赶紧让后补上场。


    桓钰紧握双拳，晶莹的汗珠顺着鬓间滑落，一直延着精緻的下颚线落至起伏不止的喉结处，缓了缓，他抿唇望向队伍，龙头班本就是优中选优，已然没有后补，在人数不够的情况下想取胜不难，但架不住龙尾班的人太过卑劣，继续打下去，或者还会有同学因此受伤。


    他做不到违背规则去以牙还牙，也不想就这样认输，为难之际，身披黑衣黑袍的查灵均从树上一跃而下，「我来！」


    桓钰早已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看到他，他大大地松了口气，「灵均！」


    龙尾班对于这位面色如纸动不动就休学的病恹子倒也不怕，他们轻蔑地笑笑，怕其他人下手太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对他下手别太重，小心待会出人命。


    等灵均换上桓钰的备用球服，裁判见人到齐，一声「开始」，两队人马就飞快地跑了起来。


    到了中途，龙尾班的人故意伸腿，想让桓钰摔倒在地，灵均冷笑一声，将四周看客全部定住，他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出一记螺旋腿，让龙尾班的人全部被踹到了守门员身上叠罗汉。


    「格老子的，是谁踹我屁股？」


    「是你爹我。」灵均抢过球，见他们挡着球门，他一球踢不进，堵在门口又来了十几球，将他们个个踢的鼻青脸肿才罢休。


    半空中，无命看到以前的自己，那么酷、那么拽，不由感慨道：「喂，楚还玉，我以前也太帅了吧，难怪你会喜欢上我，我自己都快喜欢上我自己了！」


    「你一早就在那里，不过是逢场作戏。」桓钰抬头望天，他当时的见闻实在太过浅薄，不知道世间竟会有这种卑鄙无耻的物种存在。


    「不对，那球服上的名字不是楚还玉，是褚桓钰，哈哈哈，原来你是这个褚，不是楚楚可怜的楚啊，也不是还钱的还，是木加个亘，玉也不是玉石的石，是金字旁加个玉。」


    「白痴。」


    第11章 一朵水仙花


    镜城素来都不允许城里的人跑到凡间动用法术，强行干扰事件走向，只会导致因果报应模煳混乱。


    这不，他才出手没多久，平等王那边就收到了警报。


    灵均忘了手册上的规章制度，他的响指打得飞快，让人失神又让人回神，在裁判的见证下，龙尾班的人一直都在追着他，那架势不像蹴鞠，而像是要打死他，因为这伙人球也不抢了，让桓钰领着其他队员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冠军宝座。


    眼见着比赛已经结束，灵均露出真实面目，把人引到无人的巷子里把他们打到跪地求饶才算完。


    桓钰没有觉得胜之不武，将奖盃与荣誉全都交给了班上的那两名伤患。


    可惜就算是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除去身体上的伤痛，落下的课业在家长眼中更是重中之重，毕竟三年一度的科举就要开始。


    他们不禁生出抱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蹴鞠完全就是不务正业，现在倒好，落下残疾的同时，连前途都逐渐变得渺茫起来。


    桓钰作为褚家嫡子，不用努力就有阳关道通行，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重话这几位家长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怪他领着自家孩子玩蹴鞠，不是他，他们也就不会受伤了。


    桓钰说不自责是假的，他甚至还会想，如果是他受伤的话就好了。


    灵均不接受这种无端指责，吐出嘴中的葡萄籽，他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不去找伤害你们儿子的始作俑者，你们跑到这里来怪褚桓钰？是不是当他好欺负？」


    「怎会，是我家小儿自己贪玩成性。」一位家长说罢，扭头朝病床上的儿子大声斥责道：「今后你再不好好读书，成天鬼混，我饶不了你！」


    床上的人想辩驳，可碍于双亲的威严，不得不点头答应。


    回去的路上，桓钰兴致都不高。


    吃饭走神、做功课走神，连躺在床上都还在情绪内耗。


    灵均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睡吧，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好了。」


    桓钰知道他在安慰他，他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灵均，我以后还是好好读书吧。」


    「你功课都第一了，还要怎样？」


    「我说的是，不要蹴鞠也不要舞刀弄枪了。」


    「呸，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懦夫行为。」


    「比射艺，我就射中了你。」他将手探过去，想看那块骇人的伤口是否彻底痊癒，床里边的人飞速抓紧里衣，笑骂道：「褚桓钰，你耍流氓啊，大晚上摸我屁股！」


    桓钰本是纯粹无暇的关心，被他一说，他立马抽回手，红着耳根道：「没有，我是怕你落下病根。」


    「早就好了，你以为我和你们这里的人一样弱不禁风？」


    「我们这里的人？」桓钰生出疑惑，「难道你家那边的人身体都很强壮么？」


    「那是，我甚至还有特效药，明天给你那两位同学用了保证能好。」


    「当真？」桓钰坐起身来，「灵均你真的能将他们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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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一脸崇拜地看着，某人干脆将里衣掀了起来，清瘦有力的薄肌袒露开，他转过身，后腰处的箭伤没有留下丁点痕迹，像是从未被射中一样，「这下你总算相信了吧？」


    桓钰像是在看天方夜谭，「人外有外，天外有天，灵均，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你的家乡看看。」


    闻声，方才还得意洋洋地人立马摇了摇头，「那边可不兴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为什么？若是有这般厉害的医术，拿来悬壶济世，多好？」


    灵均左思右想，含煳道：「要求比较高，第一个要求太难了，要做数不清的好事才有可能被选中；第二个就是得靠结婚这种方式，但我家那边的人一般不出来，而你又是男孩子，我也是，我们两个男的结婚吗？哈哈哈，笑话！」


    桓钰怔住，见他说的理所当然，他垂眸轻应一声，「也是。」


    抱着心事，他闭上眼没有立马入睡，听到耳边的动静，微微睁眼，只见床边似乎出现了一名长者，身体与夜色融为一体，指责道：「我给你放假，不是让你三番五次来破坏因果报应的，这么做，长此以往你就不怕被反噬？」


    「什么和什么？我这是做好人好事，积功德你不夸我就算了，你还禁止我使用法术，还有没有天理？！」灵均气得将挂在墙上的长刀丢给他，「要拿走就都拿走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打工了，天天那么多事，谁爱干谁干吧！」


    「查灵均，你简直是油盐不进，天谴说来就来，你、算了，我不管你了！」


    仿佛是在一剎那间，整座屋子又恢復了安静。


    桓钰困意浓重，第二天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只是灵均常常挂在腰间的长刀确实是被掷在了地上，他检查了一下房门，没有被打开的痕迹，一定是幻觉。


    回到学校，临上课前，桓钰特地去看望班上的两名伤患。


    想到昨天夜里夸下的海口，灵均一阵头疼，懊恼地拿了两只碗，他走到屏风后面，说有特效药那就是有，只不过从一个响指变成了他得咬手指。


    怕其他人知道引发不良后果，他把门关起来，让桓钰守着，可没一会其中一位同学就被疼醒了。


    他想问他那个药还需要多久，结果只看到他割开手腕接了两小碗血出来。


    「灵均？」桓钰似未料到是这一味特效药，后者本就发白的面色，放了两碗血，此时已唇色如纸，语气还是故作潇洒，「给他们喝了吧，别浪费了。」


    他说着，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出了病房门，就彻底露馅，双腿踉跄不止，虚到不行了。


    可等褚桓钰回到教室告诉他那碗血真的有用时，他还是佯装镇定，「我说了，我们家那边的人从小吃药材长大，当然可以当特效药来用喽。」


    桓钰搂住他，「谢谢你，灵均。」


    可能是他的力道太大，后者没搭话，已经晕了。


    铃声响起，夫子捧着书刚进来，班上的年级第一非常难得地请了病假，他把人抱回去，不管是千年山参还是上等灵芝全部拿来给他当补品，但人到了晚上，还是会骨髓发冷，连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生。


    他像条冰蛇，钻到他怀里，痛苦地梦呓。


    桓钰想将自身的热量全渡给他，解开中衣，与他肌肤相亲数夜，看到他如此痛苦，他亦是内疚到红了眼眶。


    「灵均，要怎样你才能好起来？」他握住他的手，「我好像总是会让你受伤。」


    「不、不关你的事。」他额头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含煳说完，又沖窗户那边骂了一声，「特娘的，还有完没完啊！」


    黑影闪动，让他不可再强行干扰凡间秩序，他实在是怕了，不得不勉强点头，惩罚为七七四十九天，他再熬十三天就好。


    等对方离开，月光没有任何阻碍地照进来，他用那对亮晶晶地丹凤眼望向他，生怕他又开始问他在和谁说话。


    所幸桓钰没有，他见他鬓边的碎发已完全被冷汗湿透，贴在颊边，让他不免错愕。


    我见犹怜本该形容女子，可用在此时的灵均身上，却也不违和。


    无命和桓钰现在是被困在上空，用的是全局视野，见自己n个上辈子这么讲义气，他被自己深深折服。


    他爬起来坐在他的肩膀上，撑着下巴认真地分析道：「被以前的你喜欢上，其实也说得过去，我那么好，说明你眼光不差啊。」


    桓钰不屑，「只是玩弄人心的把戏罢了。」


    第12章 无耻的人


    中秋前夕，齐昭领着三只精良部队在秦岭以北的关口击退了想要南下的胡人。


    这则好消息被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皇帝大喜过望，邀请各大门阀贵族为其接风洗尘。


    齐家掌管整个朝廷的一半兵权，女儿是当朝贵妃，儿子作为最年轻的骠骑大将军，再赏，就到了封侯的地步。


    皇帝从不吝啬这点赏赐，大笔一挥，当场颁发圣旨。


    齐昭拜谢，瞥见褚家席位上仅有褚父在场，不由生出疑惑。


    今日举国欢庆，所有学院特赐休沐一日，桓钰理应出现在这里，为他贺喜。


    持着心事，齐昭等这场宴席结束，回绝一众大臣的恭贺邀约之声，追上了褚父的步伐。


    「褚伯父，桓钰是否在家？我在关外给他带了些许物件想赠予他。」


    褚慎略为思索了一下，反手而立道：「在是在，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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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齐昭没听完他的话，出了皇城便上了马，一生红衣穿过，到了褚家门家，亮出身份，直奔书房，人却是不在。


    拉住一名下人询问，他转向桓钰卧房门前，只听得里间传来一阵调笑声。


    彼时的灵均已经被各式各样的补品滋养了数月，身体虽然还是发寒，但不至于人事不省。


    他恶趣味地把两只像块寒冰雕琢出来的脚丫子压在桓钰的屁股下边，「都说了让你去别的地方睡，我已经没事了。」


    「我走了你岂不是会更冷？」桓钰捧住他的脚贴在自己的胸口处，「这里更暖和。」


    灵均愣了愣，带着点探究意味地看向他的眼睛，「褚桓钰，你是傻子吗？」


    桓钰一本正经地回答，「夫子常常夸我聪慧过人，理应不是，但灵均如果觉得是，那就是。」


    「哈哈哈，褚桓钰，你怎么回事？是我病了又不是你病了，你不会已经生病在发烧吧？」灵均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由于没有这种生病经歷，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不是病了，想了想，他将食指压在他唇边，「咬吧，只需要一点点血你就能好起来了。」


    桓钰启唇，装作去咬他的食指，但牙齿根本没有用力，他抬眸笑道：「我没病，灵均。」


    灵昀用力揪住他的脸颊，「好啊，褚桓钰，你竟敢戏爽我，等我好彻底了我绝对把你打成猪头！」


    桓钰轻轻握住他细白的手腕，「好。」


    「啧，褚桓钰，你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灵昀直观地感觉他哪里变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惜他的法术被封了，看不出他是不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


    「哪里？」他并不心虚，眼中的情谊就在那里等他发现。


    灵昀左看看右看看，硬是没看出来。


    房门声被敲响，齐昭沉声唤道：「桓钰，我可以进来吗？」


    齐昭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就传回建康，桓钰倒也不是刻意没去赴宴，是实在放心不下床上的这个人。


    提起放置在床边的那枚小石子，他弹指挥间，门栓被击落，齐昭大步踏入，便看到了桓钰坐了起来，动作不紧不忙地繫着里衣系带。


    而床边，赫然挂着两身外衣行头。


    他目光向床内打探，对上了一双得意又挑衅地丹凤眼，嘴角翘的老高，仿佛毫不意外他的到来，为了宣誓主权，他还「嘶」地一声，蹙额道：「褚桓钰，我好像又开始发病了。」


    闻声，桓钰毫不顾忌地将他拥入怀中，抱着他的脚，搓了搓那几枚浑圆可爱的脚指指腹，「这样好点了没？」


    「好痒，还是你身上暖和。」灵均说完，埋头靠在他胸口，忍着笑问：「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齐昭，儿时与我一同习武，近两年都在外领兵作战。」桓钰介绍完他，又反而向齐昭介绍，「这位是灵均，目前与我为同窗。」


    齐昭瞠目结舌，「仅是同窗？」


    区区同窗，就亲密成了这般？


    「怎么？赤炼君、不，齐兄以为我们是什么？」灵均揪起桓钰的一绺头髮放在鼻尖嗅了嗅，「还可以算是债主，毕竟是桓钰给我出的学费。」


    齐昭后槽牙险些被咬碎，他看向桓钰，强忍着不满，问道：「桓钰你是褚家嫡子嫡孙，是整个建康最为尊贵的人之一，你怎么能做这种帮人暖脚的事情？」


    「他身体不适皆是因我而起，你不必觉得此举失仪。」桓钰垂眸，看向怀中的人，恰逢灵均抬头，四目相对，均是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唇角。


    一个是眉目含情，一个是暗笑得逞。


    齐昭见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是彻底看不下去了，甩了甩袖，「阿钰，你变了！」


    桓钰尚未察觉到自己哪里变了，疑惑地看向他，还没开口，灵均先一步哈哈大笑，「齐兄你不会是在吃醋吧？不对，应该叫你齐将军，你喜欢褚桓钰对不对？」


    「你、你别胡说八道！」齐昭被他猜中心事，连气势都小了三分，他接连后退，别过桓钰探究的目光，语无伦次道：「我只是觉得桓钰你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的你不会耽于贪图享乐，而是将重心放在战乱之后的民生问题上！」


    桓钰会心一笑，「待明年科举，我会争取考个好名次，一旦能入朝为官，不会忘记当时的初心。」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你想要什么我都是可以帮你的！」齐昭急切地承诺，「我已经将胡人赶走，当今皇帝胆小无能，我可以助你称帝，将南边全部占领，让你当一国之君！」


    桓钰面色冷下来，「这种话我只当你是在胡说八道，切莫再与外人提起，时辰不早了，你先请回吧。」


    「桓钰！」齐昭不愿就此罢休，岂料桓钰已先一步拉下了床帘。


    灵均特别高兴，虽然身体虚弱，但赤炼是他的死对头，看到他吃瘪，他可太解气了。


    桓钰不知他为何高兴，但他高兴他也就高兴。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灵均叮嘱道：「褚桓钰，你可不能喜欢上他，知道吗？」


    闻声，桓钰用力点头，想说出压在心底许久的那句话，就听得他继续补充道：「我不喜欢他，所以你也别喜欢他。」


    「嗯、好。」


    得到满意的答覆，灵均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桓钰却是失眠了，他想告诉他，他不会喜欢齐昭，因为他喜欢的是他，不让他喜欢齐昭，是因为只是讨厌齐昭，还是他也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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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怕是他误会了他，灵均总是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可以放荡不羁做真实的自己，而他不敢，他怕若是莽撞行事，将来他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找他了。


    这晚他想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亮都渐渐破晓，才彻底陷入混沌之中。


    房樑上，无命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也就是说，我以前是讨厌赤炼，才来接近你的喽？」


    「无耻的人，做最无耻的事。」


    再度被骂，无命轻「啧」一声，客观解释道：「也不算吧，只是你自己误解了，这时候我也没喜欢上你，你要想多我也拦不住你啊。」


    桓钰眸光泛冷，「对，你是无辜的人，你无辜到让我等了你足足六十年！」


    无命早就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听他这么一说，他又蔫了下去，「对不起，不是，那是以前的我关现在的我屁事啊，现在的我根本不会随便承诺！」


    第13章 双手双脚


    斗嘴还没结束，无命就发现床上的两个人已经穿好衣裳坐到了院子里，月亮像是吃撑了，圆熘熘地挂在天边。


    桓钰只一眼就觉察到了这天是中秋节，他纵使万般不愿，还是来到了这一天。


    灵均七七四十九日的惩罚终于结束，恰逢秋风起，蟹脚痒，席上，桓钰亲自给他剥了满满一碗蟹肉蟹黄。


    灵均拿起勺子，挑了点递给齐昭看，「想吃吗？褚桓钰给我剥的，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剥吧，别瞪我。」


    桓钰轻笑一声，觉得他幼稚，同时心中又忍不住欣喜，齐昭对他，以前倒不曾发现，可眼下却已心如明镜，他也有了意中人，自是明白了喜欢与不喜欢的不同。


    灵均让他不要喜欢齐昭，就如他不愿灵均喜欢上别人一般，他们之间，不要再有第三人。


    齐昭气得握紧双拳，眼神要是能把人杀死，那查灵均一定已经死了一万次！


    桓钰身边的座位从来都是他的，整个建康无人敢抢。


    查灵均、查灵均，他的肉中刺、眼中钉！


    灵均毫不在意，他一口扒拉完，侧头吩咐道：「褚桓钰，我还要。」


    「好。」桓钰不厌其烦，怕蟹肉太过寒凉，不忘举起酒杯餵了他一口上好的黄酒驱寒。


    他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净，笑得没心没肺。


    齐昭咂舌，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褚家的嫡孙嫡孙，正在用镊子专心专意地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剔着蟹肉，像个小厮任劳任怨地供他支使。


    「桓钰！」他忍无可忍站起身。


    后者故作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齐昭气得转身就走，灵均早在心中乐开了花，见他这就要走，他不忘借着上茅房的由头小跑着跟上。


    齐昭只以为是桓钰追了上来，见来人是他，他脸色阴沉，环顾了一下四周，来来往往的宾客，要在这里动手，难免落人口实，没好气道：「你有事？」


    灵均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告知：「你不高兴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你说什么？」齐昭双眼微眯，走上前重重揪住他的衣领，「要知道，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离开桓钰！」


    「那你捏来试试？」灵均反手扼制住他的腕骨，凑在他耳边小声告诫：「我知道你喜欢褚桓钰，但我来这里呢，就是为了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说褚桓钰，就是你喜欢的张三李四王五，我全都不会让你如意。」


    齐昭冷静下来，将他浑身扫视，「你到底是谁？你是北方派来的细作！」


    「我啊？我是你爷爷！」灵均说完，趁他不备，拍了拍他的脸颊，迅速跑开回到了桓钰身边。


    齐昭站在原地，他自认没有在南方得罪过谁，唯有近两年他在关外，怕那些胡人捲土重来，实行了一系列的残忍手段。


    尽管消息都被他压了下来，没有传回建康城，但若是这人原本就是北方细作，那一切就能说得过去了。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内心的嫉妒和焦躁平復下去，转而换上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当然，那时的桓钰不会知晓。


    无忧无虑的少年，赏着天上月，拥着意中人，酒过三巡，他泡在温泉中觉得自己很幸福。


    「灵均，我有话想对你说。」


    浴房内一片沉寂，他疑惑扭头，只见那人已经趴在池边酣畅大睡。


    他无奈笑了笑，凑近些许，在他耳边淡声唤道：「灵均？」


    把人抱上岸，本该非礼勿视，可视线总会不受控制。


    桓钰耳根通红，拿浴巾替他擦拭身上的水珠，纵然浴房之中仅有彼此，他还是紧张得不行。


    灵均迷茫睁眼，在水汽瀰漫的浴房中，很快就看清了桓钰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他扬唇笑了笑，嘟囔一句「褚桓钰，你可真好看」，又睡了过去。


    桓钰哭笑不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到床上，他贴近，瞧了他半晌，末了，伸出食指去描绘他的五官。


    初见的第一眼，他就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是在哪里见过？这双丹凤眼黑白分明，永远泛着水光，干净到不含分毫杂质。


    睫毛又长又翘，自然地捲曲着，他顺着精緻的水滴鼻下滑，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他唇角处的那颗硃砂痣上。


    「褚桓钰。」


    桓钰以为自己被他发现，立马躺好，僵直着身体丁点也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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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好冷，抱、抱我。」灵均主动钻到他怀里，像条八爪鱼似地贴在他身上，去汲取他身上的暖。


    七七四十九天的惩罚深入骨髓，他早已习惯听他的心跳声入睡。


    「渴。」


    「我去给你倒水。」


    「不许走。」他缠着他，「吃、吃酸枣膏……」


    「明天给你买。」


    「笨蛋，我是望梅止渴。」他一想到酸，口水就止不住分泌出来，来不及咽下的还溢到了嘴角处。


    桓钰忙拿手帕帮他擦拭，指腹划过柔软的唇面，他心头大震，表面上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为了摒弃杂念，他将床头的灯光挑灭，等人睡熟后挪到了一边，打算以距离来掩藏身体上的变化。


    可被子下，灵均再度不由自主地贴了上来，唿吸全部扑洒在他的喉结处，由窗口的月光照耀，那张脸像是被镀了一层光，多了几分无害与纯真，完全看不出平日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桓钰想做正人君子，偏偏他百般逼近，喉结滚动，他对自己的审视顷刻间坍塌，理智退下，他将人平置在床上，对着那张唇先是浅尝，得到了触及灵魂的软。


    像是中了毒一样，他接二连三地试探，等来了灵均的小心回应。


    见他睫毛颤动，桓钰恢復了平素的克制清醒，立马躺好闭上眼睛，没有看到灵均迷惑中带着几丝意犹未尽。


    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同时不忘去看褚桓钰，见他睡着了，他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的生理反应，他不确定自己是太久没管这玩意还是因为喜欢上了褚桓钰这个凡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重新钻过去，小声唤道：「褚桓钰？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他做了那种梦，而且对象还是一个男的，不过褚桓钰确实很漂亮，比很多女孩子都要好看。


    捧住他的脸，他在他唇上啵唧两下，和梦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从左边啵唧到右边，又从右边啵唧到左边。


    那对清亮的桃花眼睁开，看到他后满是笑意，「灵均。」


    灵均动作石化，想直接当着他的面来个原地消失术，可惜法术被禁了，他尴尬到想原地撞墙。


    「误会，真的是误会，褚桓钰，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地……」


    他不会亲的地方，他来教他，翻身将人压住，他含着他的唇瓣碾磨，灵均瞬间没了力气，就是这种亲，和梦里的一样舒服好玩。


    在长达三分钟的深度交流之后，桓钰撑着胳膊，立在他的头顶处，喘声说道：「故意地，也没关系。」


    灵均会过意，他只知道转轮王交待他，千万不可让赤炼与褚桓钰产生任何交际，否则，他至少还要再等三十年才会等到赤炼回镜城报导。


    所以这些日子，他牢牢地跟在赤炼这位情劫身边，成功拆散他们，他便可大功告成。


    突听到褚桓钰已经喜欢上他，他大喜过望，「真的吗？褚桓钰，你不喜欢齐昭了，对吗？」


    桓钰不解，「谁说我喜欢他？」


    「很多人都说，说你是他命定的情劫。」灵均在来凡间之前就听几位阎君千叮万嘱，是命运的齿轮已经发生了改变吗？


    「情劫？」


    「没、没没没什么！」灵均怕泄露天机再度受到惩罚，他沖他眨了眨巴眼，「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喜欢的是我。」


    桓钰脸色通红，避开他的目光，过了不到一秒，他又期待地望向他，「灵均呢？喜欢我吗？」


    后者细细思索，抿了抿唇，只确定一点，「和褚桓钰亲亲，很舒服。」


    桓钰认真地想了想，询问道：「灵均别的人亲过，不舒服？」


    「才没有，你是第一个。」灵均自觉不是随便的人，他的父母都是忠贞不二的救世英雄，他也遗传了这一优良品德。


    桓钰眼角微扬，「那你喜欢我吗？」


    「应该是喜欢的？我都被你亲出反应了。」灵均又凑近他一点，抓住他的手往被子里钻，他红着脸，「以前都乖乖地，褚桓钰，你要负责让它听话点。」


    桓钰脸色红得快滴出血来，因为他在他前面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争取。」他才一触碰，怀中的少年便抖了抖。


    「褚桓钰，要不还是算了，我有点受不了。」灵均也不知道是不是惩罚太久身体太虚，不然他怎么会被他一碰就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怕，我帮你。」


    被子下的两名少年，小心试探，虽没到最后一步，却也均是出了大汗一场。


    酣畅淋漓的体验，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算完。


    半空中，无命双手双脚都有点无处安放。


    桓钰一声不吭，看天看地，就是不想看他。


    两人难得没有互怼，均是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第14章 谈了，还挺甜的


    表明心迹的两个人，眼神稍不注意就会对上，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又会尴尬避开。


    明明嘴里就快要吐出幸福的粉色泡泡，可少年们首次经过这种亲密关系，採取着羞怯又好奇的态度。


    连一向稳重的桓钰，在灵均前进两步又退开的举动下，都有些患得患失了。


    灵均是别扭地，他平素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好，在捅破那层纸之后，还怪难为情地。


    他变得不再那么理所当然了，要知道他在奈何桥上听过数不清的爱情故事，听时难免憧憬，也希望自己能遇到真正的意中人，生出一段人人传颂的佳话，可那些痴男怨女，个个都被阶级门阀、地位悬殊、同性原因、年龄差距那一道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挡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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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父母均与魔物同归于尽，倒是少了点阻碍，但轮到褚桓钰，那就很是不同了。


    褚桓钰是褚家嫡子，身上肩负的责任太大太大，不像他，许是年少一战成名，几刀将九头蛇砍老实之后，镜城所有人都对他生出了不符合常理的期待值，但凡哪里有事就来烦他，久而久之，他的人生终级目标就是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失望吧，只有失望透顶，他才能去过几天独属于自己的日子。


    遂在最后的谈判后，他同十殿阎君约法三章，只要他帮着赤炼歷完人间劫数，他们就给他无限制的带薪长假，他只要不违背镜城手册，想干嘛就干嘛，不会再有人管他。


    他的胜利就在眼前，可褚桓钰的……


    灵均趴在树干上，单手撑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看着树下忙进忙出的人，「喂，褚桓钰，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当然，灵均，我这两天觉得自己是整个世间最幸运的人。」因为太过受到上天的眷顾，桓钰今天起来就在准备赈灾的物资，没有任何架子地同搬运的工人一起打包，将货物运上马车。


    灵均之前在生死簿上看到过他的寿命，长达88岁，目前他才刚行冠礼不久，家中就有了帮他定亲的意图，虽被回绝，但明年科举后，所有事宜都会被提上日程。


    镜城虽可以同人类通婚，但天命不可违，必须等到人类寿终正寝才行。


    灵均又问：「如果你父母反对我和你，你会听他们的话吗？我看你们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会因为点小事而分开，太令人生厌了，而且我还是男孩子，我不能帮你传宗接代，你那什么嫡长孙什么的估计就要泡汤了。」


    桓钰没有想过他会开始考虑这些，唇角微微扬起，他抬头认真地看向他，「灵均，我喜欢你，和我父母没有关系，他们反对与否都不会动摇我心，和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也没有关系，能否生育我从未放在眼里，如今战火连天，城里安稳和谐与城外易子而食如两个世界，稍不注意或许我们也会被放在城外，不生育或许也是另一种保护，不是么？」


    灵均被他这番言论深深触动，他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要知道褚桓钰这个人，真的是个挑不出半点毛病的人啊，每周休沐，必定前往城外救济穷苦百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能文能武还对他百依百顺。


    忆起初见的第一眼，他将他射中后他死皮赖脸让他负责，他就真的许诺，不会放任他不管不顾，像个傻子似地守在他床边，一守就是好几天。


    怎么说呢，就算父母在世，把褚桓钰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意吧。


    想着想着，灵均突地就痴笑起来，「那你会和我成婚吗？和我成婚就不允许和别的人成婚了，我们那边都是一对一，不许整三妻四妾的。」


    桓钰笃定，「我发誓，若成婚对象不是你，我宁可孤独终老，否则天打雷噼。」


    灵均听了，直接从树上跳下来飞扑到他怀里，「那我就陪着你，陪着你在这凡间从生到死，下辈子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好。」少年们十指相扣，额头贴着额头，顾及着来往的工人，他们钻到马车里，克制又激动地亲了亲。


    有过更多的接触，这一点触碰完全不够，灵均咽了咽口水，主动嘟起嘴巴，桓钰见状却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灵均久久等不到他，他揪着他的小拇指捏了捏，「褚桓钰？」


    桓钰觉得他可爱死了，用空着的那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舌尖描绘他的唇瓣，两种不同的触感碰撞，惹得双方都特别痒，痒到灵均不得不笑着张开嘴巴，舌尖相碰，脑海中又变成了一片望不到头的白。


    这一吻，吻得灵均双腿发软，鬓边泛起一层汗意，双手紧拽又松开，他像是死了又活过来，用力吸着新鲜空气，到了后面，堂堂镜城最年轻的降魔传说，没出息窝在凡人的怀里低声呢喃，「褚桓钰～」


    桓钰脸色也是酡红一片，泛着湿润的唿吸喷洒在他颈间，哑着声音答道：「我在。」


    「应该早点和你亲亲的。」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太舒服了，原来奈何桥的那些人没有骗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桓钰怕他流汗后再吹风受凉，拿布帕擦拭他的后颈，听到他的话，他顿了顿，「我、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怕你心中无我，才没敢贸然开口。」


    「啊？」灵均有些诧异，「是什么时候？」


    桓钰怕他发现他也有卑劣的一面，不敢正面回答，垂眸答道：「我儿时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惩恶扬善的大侠，灵均你做到了。」


    灵均见他提这个，他立马被带偏，得意了起来，「这算什么？我其实比你看到的厉害得多，我的那把刀还砍过……」说到这里，他睁大眼睛，反应过来，立马收嘴，「你那些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差不多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着家里收拾烂摊子了。」


    「嗯，灵均很厉害。」


    「褚桓钰也很厉害，做什么一学就会。」


    两个人互相夸赞，眼看着又要亲到一块，车夫一声「少主」，将两人的微妙气氛打碎，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近几年战乱，不少流民沿路乞讨来到了建康城外，皇帝与一众贵族都不乐意接收这些负担，可若不及时安抚，不久后必会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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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均不能掺和太多凡间的因果，看桓钰亲手将物资交到那些人手上，而他呢就卧在树干上观望。


    转轮王是晌午找来的，急匆匆地将他的法术禁制解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不其然，转轮王一开口就是北边出了大麻烦。


    赤炼转生后齐昭，行事手段与在镜城有过之而无不及，打了两年战，在撤离时，为了避免敌人捲土重来，直接将几百座城镇付之一炬，无数平民百姓葬身火海，死伤无数惹得镜城已加班数日。


    「然后呢？让黑白无常上不就行了？」


    转轮王摇头，不仅如此，那场火还引燃了占地数千里的降魔岭，那里凡人难以踏足，是不少精怪的修炼之地，更有曾经被他父亲亲手封印在那的上古魔物象蛇。


    封印被毁，象蛇横空出世，眼下不知他实力几何，需灵均随他一同前去，将此魔物擒拿至无间炼狱。


    「我不愿意。」他倒不是贪图享乐，「谁造成的让谁去，我才懒得帮他擦屁股。」


    转轮王捋了捋银色的鬍鬚，语重心长地劝道：「灵均，这话就不对了，你的无私和大爱呢？镜城手册上怎么写的？」


    「实不相瞒，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现在……」灵均挑着眉头示意他看向下方，「就想和褚桓钰在一块，转轮王，你喜欢过谁吗？我现在光是和他待在一起就很开心，我想陪着他，等他自然而然地寿终正寝，然后我带他回镜城结婚，你们会同意吧？」


    转轮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那人，长长地「呃」了一声，他艰难地点头，「此人品行端正、行善积德，让我同意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去把象蛇收了，否则待它打过来，怕是整坐建康城都要为其陪葬。」


    「什么？」灵均来了精神，「你们也不管管吗？」


    「这不是在管？」转轮王脸色沉重，「数年前且有你父母合力能与之一战，现下不知他修为到了何种境界，灵均，你父亲临终前将毕生的修为都传给了你，你要扛起肩上的责任，不可再放荡不羁。」


    「行吧，先说清楚，我都打算不干了，我不是为了你们，以后有别的事别指望我，我这次完全是为了褚桓钰，他明年就要考科举了，不能出岔子。」


    「是是是，时间紧迫，走吧。」


    灵均觉得象蛇应该就是一个小垃圾，中午过去下午就能回来，他随他一道沖入云霄，不忘询问道：「转轮王，我的眼光不差吧？」


    「不差，那位大人……不是，那位公子从来都是菩萨心肠。」


    「英雄所见略同。」灵均第一次觉得转轮王是他的知音，配合地将背后的长刀拿出来好好打磨了一番。


    地上，随着齐昭的一声令下，几支精良军队鱼贯而出，将桓钰与褚家一众人马围了个严严实实。


    「立即逮捕北方细作查灵均，今日谁敢不从，就是违抗皇命！」


    数不清的难民突然看到这么多官兵，均是大气都不敢喘，桓钰放下笔，站起身冷着脸面向齐昭，「有何证据？」


    「他来路不明，无籍贯无出生年月，就连在学校登记的村落也并不存在，桓钰，你切不可再胡乱相信外人。」


    「他不是。」


    「桓钰，把人交出来，你并不知情，我恕你无罪。」


    「倘若我不呢？」桓钰看穿了他的伎俩，他冲着灵均而来，若将人交给他，生死难料。


    褚家作为建康最大士族，是看到皇帝无处可去才生出收留之心，若真要兵戎相见，朝廷的兵力恐怕并非褚家的对手。


    齐昭未想到他为了他可以违抗皇命，「桓钰，你……」


    褚家护卫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一枚特制烟火裂开，很快褚家的军队下山，将齐昭的人又围上了一圈。


    兵戎相见，消息很快传到皇宫，皇帝脸色煞白，立马下旨将齐昭严厉斥责了一番，顺便还收了他的半块兵符以作警示。


    这一战没有打响，只是桓钰久久都没能找到灵均。


    他和之前一样，消失了，也可能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当然，他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他，他都和他说好了的。


    半空中，完全共情进入这个时空的一人一鼠，均是生出了疑惑。


    无命不解道：「褚桓钰，你说我甩了你？那我这不是挺喜欢你的吗？我都把你介绍给转轮王了，你确定不是你后面渣了我，我才甩得你？」


    桓钰之前没有这一上帝视野，从来不知转轮王来过，他只告诉过他，查灵均一早就说过，想当一个普通人，入轮迴，不再管镜城的任何事情。


    现在他有些不明白，转轮王为何瞒下了这一段。


    「喂，褚桓钰，你哑巴了吗？问你话呢！」


    「闭嘴！」桓钰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到底是哪里错了？


    第15章 【捉虫】他现在有了喜欢的人


    象蛇雌雄同体，自己疯狂地爱上了自己。


    他当年为了容颜永驻，杀了凤凰，食其元丹，此事闹开，从祥瑞被贬为堕魔。


    凡间数百座庙宇被毁，让他神力散尽，只能靠邪灵之术提升自身修为。


    这其中的一种方式就是吞噬比它更为弱小的魔物精怪，随着时间推移，小精小怪越来越少，他饿肚子时难免会拿几个人类开刀，吸食他们的贪慾与精气，结果倒好，很快就惹来了镜城的查定淮的注意。


    他先是有点心虚，上古大妖欺负人类，说出去他脸上无光，可人饿了肚子还吃人呢，他饿肚子吃几个恶欲缠身的人怎么了？他又不像魍魉那样一吃吃成千上百个，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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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定淮没打算放他走，一路穷追不捨，使得他不得不拿出真正的实力与之对抗，岂料这人倒还真有几把刷子，与他大战五百回合也没落得下风，在他焦灼之际，查定淮的夫人，竟趁他不备，搞偷袭这一招，在他身后打了七枚锁魂钉。


    象蛇惨叫声连绵不绝，查定淮也是面露诧异，夫人本就快临产，突然过来是为了何事？


    一问才得知是九头蛇突破上古封印，惹得西南方向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震，为了及时赶过去，所谓的武德，不讲也罢，速战速决才是首要。


    于是，查定淮夫妇没有及时将他押解无间炼狱，而是将它封印在此。


    「噢～那你今天把我叫来，他要看到我和我爹长那么像，不得专盯着我打啊？」灵均这次脑筋转得很快，嫌弃地看向转轮王，「你这老头子蔫坏蔫坏的。」


    转轮王摇头，「岂会，我是看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将你叫来。」


    灵均扬唇，脸颊上的小酒窝出现，很得瑟，但他忍住了，反手双肩扛起大刀，他隔在远处打量那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魔物。


    许是三百年终于重拾自由，这个自恋玩意在湖边，看着倒影中自己，一看就是半小时。


    「啊啊啊！」象蛇气得捶胸顿足，这些昏睡的日子没有精气滋养，他的皮肤虽嫩，可不似以前的白皙了，连五彩的羽毛都变得没有光泽了。


    扬着翅膀飞往最近的城镇寻到食物，一座被烧毁、两座还是被烧毁，除了风声，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他肚子好饿，饿得好想杀人！


    灵均见他头前顶犄角头后披鸡毛的样子怪好笑的，再不理他，估计他离发疯就不远了。


    「喂，这个吃吗？」灵均丢给他一包褚桓钰非要塞在他兜里的桂花糕，没有上来就和他开战，打算用爱感化他，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天天喊打喊杀不怎么优雅。


    象蛇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正喜出望外，结果不看还好，定睛一瞧，怎么和查定淮那么像，把他吓得后退几步，想到自己上古魔物的身份，又立在了原地，双手叉腰骂道：「你是卑鄙小人查定淮的儿子？你们一家子是不是就喜欢以多欺少？有本事单挑啊！」


    「没本事，你爱单挑是因为你没朋友，我有的，不过我不打你。」灵均将他上下扫视，不留情面地点评道：「毕竟你这只鸡、不，你这头牛，等等，你这个四不象，说好吧，对凡间又是一害，说坏吧，又坏的不算彻底，聪明吧，看不出来，说笨吧，又活到了现在，打你，我总是有点不忍心，你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


    「你你你……」象蛇觉得自己被骂了，但他一句脏话都没说，可他还是深深地被他羞辱到了，他气得吐出一口火焰向他砸去，「我都可以当你祖宗了，你才是小屁孩！」


    灵均迅速躲开，顺便将地上的桂花糕捡了起来，「你不吃就算了，还糟蹋粮食。」


    象蛇见他丝毫不怕自己，他使了十层力挥出一掌，想将他碎尸万段。


    灵均才不给他机会，单手举起长刀向他噼出，两股力量相撞，地面瞬间坍塌半米，转轮王甩出一枚锁魂钉，象蛇见状，痛骂道：「你们又来这招，太阴险了！」


    他这次跑得比兔子还快，灵均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拦住他的去路，好言相劝道：「走吧，不要闹了，去接受改造，认清自己的错误之后，我会放你出来。」


    象蛇翻了个白眼，「鬼才信你，你父母把我封印，一封就是三百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不就是睡过来的？」灵均从十二岁就开始当班，到现在也没能歇息两天，他的怨气比他还要大，数落道：「什么事也不用做，要多快活有多快活，你还委屈上了？真不要脸。」


    象蛇被骂得哑口无言，但让他去无间炼狱，这要传出去太丢人了，为了延续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他双手合力，催动元神与之战，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来啊，同归于尽好了！」


    灵均要换作先前，绝对要不管不顾，冲上去把他打怕打服气，打到他叫爷爷为止。


    但现在他有了喜欢的人，他才懒得费力气和他硬碰硬，他双手抱胸连连躲避，看他想作到什么时候。


    转轮王见他躲，他躲得更远了，那双大翅膀五彩缤纷，实在是闪得人眼花缭乱。


    等他那股子蛮劲终于用完，他正欲甩出锁魂钉，被灵均拦下，「算了，又蠢又可怜的。」说着，他径直走过去，脸上写满了不在乎，直接将象蛇气哭。


    「我堂堂上古魔物，你怎可如此轻视于我？」


    「除了年龄比我大，其他也没什么长进吧？」灵均手握锁魂钉，「你听话些就可以少受些苦，不然钉子扎在身上，那留下的印子是要带一辈子的。」


    「呸，扎不扎我身上都有了！」象蛇扭头不看他，「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感化我，我只要再吞几百只厉害的妖兽，我必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灵均轻啧一声，「你本是祥瑞，好好庇佑老百姓，多来几个信徒就够了，何必大费周章？难怪你这么多年修为不长反退，，我看你是容貌停在18岁，脑子也跟着停那了。」


    「你说得容易，已经被打下神坛的东西，再想让人相信，难如登天。」象蛇自认无罪，「何况我杀的那十几个都是世间恶贯满盈之人，你们镜城总是不分青红皂白，与其针对我，还不如去管管魍魉，你们打不过他，就来折腾我，都是欺软怕硬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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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均蹙额，「魍魉早在我出生前就被北帝镇压在无间炼狱了，你睡觉是不是睡煳涂了？」


    象蛇惊嘆道：「什么？连魍魉都落在了你们手上？」


    转轮王打断他们，「灵均，他冥顽不灵，先关押在无间炼狱反省，不必再多费口舌。」


    象蛇恐惧地摇头，「魍魉饿起来一定会将我吞了，与其死无全尸，不如奋力一搏！」


    灵均正要问他搏什么，只见象蛇沖入云霄，甩下一道封印将他与转轮王一併困在其中。


    「再见，我堂堂上古大妖能活到现在，别的本事不大，但逃命还是数一数二的。」


    他说着，就往精气充沛的方向飞去，直到再也不见其踪影。


    灵均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破除封印，转轮王接连摇头，「你就是不听老人言，轻信这些妖物，早点用锁魂钉，你看他老实不老实？」


    「你在来的路上也没和我说过他还会这些。」灵均念诀不行，直接拿起刀挥过去，看到同样的力道反弹回来，他一时不及，竟生生扛了自己的一刀。


    吐出一口鲜血，他捂住胸口，「这阵法真邪门。」


    转轮王见状，自然不好再动手，开始掏出袖中的长卷翻阅资料。


    十天像是过了十年，灵均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与转轮王兵分两路去找。


    与此同时，北方残存的胡人已对南边的汉人恨之入骨，组织了三批敢死队混在流民中前往建康。


    这天是休沐，桓钰仍一如往前，购买物资打算前往城外，皇帝因为褚家在城外赈灾施粥的事多少生出了些忌惮。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建康城中的百姓对褚家无一不服，若城外亦是如此，他这个皇位定会愈发受人指谪。


    为了稳固地位，皇帝借了个由头邀请桓钰一起，这样不知情的民众或将这一好人好事记在皇帝本人头上也未可知。


    桓钰看破不说破，就算是做戏，只要百姓能落实到真正的帮扶，不失为美德一件。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行，齐昭在前面开路，迟迟未看到查灵均，他得逞地笑道：「阿钰，我没有说错，那个人就是北方派来的细作，见我要查他，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桓钰不愿再同他多费口舌，让马儿停下吃草，故意落在队伍后面离他远远地。


    齐昭见状，眉头紧锁，他不明白那个来路不明的傢伙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仅仅出现了几个月，就将他们十几年的交情比了下去。


    「阿钰，你就这样在意他吗？」


    桓钰看着手中的缰绳没有抬头，冷淡提点道：「就算不是他，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齐昭顿在原地深吸了口气，颤声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我同年同月仅相隔一天出生，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志趣相投，我、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去死，他行吗？」


    桓钰不解，「喜欢是希望对方健康快乐，为什么非要用死来衡量？」


    齐昭咬牙，「那我究竟比他差在哪里？你告诉我！」


    「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比较，我只是不喜欢你，齐昭，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我以为你会为我拥有心仪之人感到高兴，但现在的桩桩件件，你都让我感到厌恶反感。」桓钰从未与人说过如此重话，但有些事，他要不说清楚，这种情况必定还会发生。


    齐昭气得将下唇咬破，铁锈味充斥在口腔中，他面目狰狞，「好，我迟早扯下他的面具露出原型，到时你别后悔！」


    他快马加鞭冲到前面，桓钰微松了口气，细数着灵均离开的日子，还没确定，前面就出现了一阵骚动。


    「有刺客，护驾！」


    马儿受惊后四处乱窜，随行的宫女也开始作鸟兽散，齐昭那身红衣太过惹眼，多少胡人恨不得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团团将他围住，以不要命的打法往他跟前冲去。


    桓钰起初怕皇帝生出嫌隙，他并未带上褚家军随行，放出信号弹，他拔出佩剑，眼下他不仅要躲避草丛中射出的暗箭，还要突破防线去守住帝后二人。


    对方有备而来，四面楚歌的局面下，桓钰为了保住皇帝性命，肩上中了一箭。


    杀红了眼的胡人见状，再度放出数箭，桓钰手腕剑花，将其全部击回，顺便扭头让帝后在马车中趴下。


    齐昭见他中箭，心下一急，也露出了防守破绽，手腕被划上露骨一刀，他白着脸直接砍掉了那人的头颅，伸腿踢到一边，他退守至马车旁，「阿钰，你看到了，现在和你肩并肩的，只有我，查灵均绝对是细作！」


    桓钰没说话，他中箭后，肢体已经开始发麻，是箭头淬毒之后才会有的症状。


    他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将扑上来的胡人解决，不知是血液流失过多还是毒素已浸入心脉，他的视线逐渐模煳，只能听声辨位。


    耳边响起远处的唿唤，他身形一怔，在晕倒之前执剑单膝跪地，想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灵均，但他累到连抬下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第16章 亲那么久不累啊


    象蛇设下那张封印后，妖力已枯竭大半，落在一方村落，还来不及吸**气，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村里好几名鳏夫已经将他围了起来，因为他的所属权问题，很快就开始争论不休，不惜大打出手。


    象蛇被吵醒，看到区区凡人竟对他眼露贪婪，他气得大手一挥，将他们的精气统统吸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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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他的整具身体就轻盈了起来，毛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流光溢彩，哼，只有傻子才会在那里苦苦修炼！


    灵均本来还没有寻到他的气息，他一动手，那魔气将天空都惹成了黑紫一片。


    他以一步十里的速度向前迸进，趁象蛇舒服地伸懒腰时，拿着长刀直接沖他面门砸去，没有打算再对他手下留情。


    象蛇飞速跳开，惊魂未定道：「你、你怎么这么快？」


    「废话少说！」灵均亮出挂在腰间的锁魂钉，「是挨一顿钉子还是乖乖跟我回去，自己选。」


    象蛇皱起眉头，是一个也不想选，纠结间忽地瞥见眼角处的那十几幢房屋，他眼前一亮，合力打出一掌，将其全部掀翻。


    灵均见状，气得想把他往死里揍，他当时就不该相信一只堕魔会回头！


    「再见，不，再也不见！」象蛇得意地展开翅膀飞远，瞥见城门外人山人海，他光是闻着那个味，就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只是转轮王没给他机会，甩出三枚锁魂钉，分别钉住他的后颈，嵴骨与尾椎，象蛇登时疼得收起翅膀坠落在地，疼得脸色煞白缩成了一团，还来不及求饶，那几缕生魂就被引魂灯吸走，黑白无常效率很快，给他两只手拷上铁链，晃晃悠悠地给他拽到了镜城。


    转轮王拿着灯将受伤的凡人善后，灵均乐得一阵，双手抱胸道：「那我先回了？赤炼那只癞皮狗，也不知道会不会趁我不在，去骚扰褚桓钰。」


    「去，本就是我耽搁了你的正事，倒是高看了这象蛇，不过如此。」


    「也不怪你，防患于未然嘛。」灵均丢下这句话就走，他踩着那片竹林，有意越过城楼飞往城东，却听到地面一阵喧嚣，打眼望去，便看到了摇摇欲坠的褚桓钰。


    他唿吸紊乱，左肩处中箭后那血液已将那身缎面银袍染红了一大片。


    纵使如此，他仍强撑着身体为马车内的帝后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杀意。


    镜城手册上明文规定，除却妖魔故意中伤，他们可以掺和其中以外，再不可强行干扰凡人的生死磨难。


    上次他放血救人，仗着法术欺辱凡人，后果就是四十九日的寒冰狱。


    这次，他明知不可为，可看到其中一名胡人将箭弩对准了桓钰的眉心时，不等他拔刀，他的长刀就自己带着他沖了过去，几乎是一瞬间，将那些对他不利的胡人全部消灭殆尽。


    这速度太快太快，仅是一道黑影穿过，让齐昭目瞪口呆，惊诧地望向他，「查灵均，你到底是什么人？」


    灵均也是一怔，他还是头一回被这把刀控制心神，上面的血液从刀尖处滚落，想补救，可那些魂魄早已四分五裂。


    斩魂，是查家世代用来降妖除魔的法器，从未用到过凡人身上。


    自知闯下大祸，可看着褚桓钰的魂魄就要跑出来，他来不及多想，忙地冲上前给他强行摁了回去。


    「不要睡，褚桓钰，不许睡！」


    桓钰能听到他的声音，拼尽全身的力量想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可他好没用。


    先是一滴泪珠从眼角处溢出，接着一滴又一滴，形成了长长的一串，无声滑至耳侧，诉说着他的不甘与不舍。


    灵均蹙额，拔掉他的箭，抱着人直奔褚家后山，怕黑白无常会跟来，慌不择路地将手腕划过长刀，鲜血涌出，他餵在他嘴中，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他灰白的脸色渐渐浮起一丝红润，揪着的一颗心才堪堪落下。


    他大开杀戒，镜城很快就捕捉到了异常，亮起警示，违规的处罚一条接着一条，谁也不能保下他。


    很快平等王就带领两队人马前来，命他立即回去，受三堂会审。


    灵均自知接下来可能会被判刑，至于是多少年，他也不确定。


    嘴中应着，可看到桓钰还未转醒，扭头让平等王不念功劳念下苦劳，再宽限两天。


    平等王知道他的性子，要较真，打起来，也不知道谁占上风，叮嘱他必须准时准点回去报到，否则下次来，就是缉拿归案的阵仗。


    灵均把他送走，用指腹刮着刀刃，有些怀疑起了这把刀的来歷。


    人控刀，刀控人，这岂非是入魔的徵兆？


    盘坐在床上，他审判自己的神识，那颗厌倦上班的心，生出了爱与憎。


    掏出那本资料大全，他仔细研究着关于斩魂的介绍，桓钰在他的翻书声中醒来，他看到他，先是疑惑，缓缓垂首，将目光放在胸口处，不说箭，甚至连疤痕都已然消失不见。


    「灵均。」


    「嗯？」灵均并不惊讶，收起书，他戳了戳他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你又救了我。」桓钰不是傻子，他平日是比常人要白上许多，但也远没有像今日所见这样，唇色如纸。


    「小事，换作别的人，我也会出手相救的。」灵均潇洒的拨了拨搭在额前的碎发，沖他挑眉道：「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更加喜欢我了？」


    桓钰先是沉默，想到濒死之前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他眼眶微微泛红，爬坐起来，他轻轻托起他的右手，去看他手腕上凝结的伤口，「灵均。」


    「哭什么？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灵均抽出别在腰间的狗尾巴草去刮他的鼻尖，「笑起来，快，给我开心一点。」


    桓钰躲避不及，被他挠得忍不住弯起嘴角，可他还是会感到难过，他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把人揽入怀中用力抱紧，他声带哽咽，「我当时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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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真要那个了，也是能见到的，我会去找你。」灵均说这话时，仍在想斩魂的事，册子上只介绍了它诛妖除魔的记录，没说它还有控人心智的本事。


    他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桓钰以为他要随着自己殉情，劝道：「不可，就算我有个万一，你也要好好活着。」


    「为什么？你去那边，我们不正好……」灵均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嘴，郑重地说道：「我喜欢你，是想你好好地，若因为我，你就要放弃自己的性命，那我宁可你不要再喜欢我。」


    灵均见他一脸真挚，不得不艰难地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覆，桓钰这才收手，垂头在他唇上轻触，舔舐。


    灵均先是瞪大眼睛，接着忍俊不禁，轻笑着鼓起勇气，由他吮着他的下唇，被他弄得浑身发痒，受不了才张得嘴巴，舌尖与舌尖相触，像是过电一般，少年们的体温便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半空中，无命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笑晕了，褚桓钰，你以前也太自恋了吧，你真当以为我要为了你殉情啊！」他见以前的他又是哭鼻子又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让他笑得在他肩上打了好几个滚。


    桓钰白了他一眼，「是你先说了让人误会的话。」


    「不可，就算我有个万一，你也要……哈哈哈……你是琼瑶剧看多了吧！」无命没想到他以前这么纯情，老天爷，以前的他竟然还就吃这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不觉得他有错，相反，你这种从未动心，只有算计利用的人，才值得唾弃！」


    无命见他为以前的自己说话，他也不甘落后，「我、我……我对你也不差啊，为了你，甚至连前途都不要了，你怎么就不记得我的好？」


    「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


    「哼，我也不想再和你说话！」


    两个人彻底安静下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不太好描述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同时向下投去，看到那画面，又齐齐抬头开始望天。


    亲那么久不累啊，有完没完？


    第17章 噢，是小乖。


    分别在即，二十几条人命官司在身，罚期必不会短。


    灵均心有不舍，揪着身侧之人的头髮与自己的连在一起，想打个结，奈何太过丝滑，很快又散了。


    「不困么？」桓钰本已阖眼，觉察到他扭来扭去，他面露担忧道：「还是有哪里难受？」


    「没啊，我好着呢。」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灵均揪完他的头髮又去扭他的耳垂，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拿过来一根一根地啵唧一口。


    桓钰只觉得得心尖微痒，沉声道：「灵均，有事不要瞒我。」


    「就想亲你不行啊？你不也动不动就亲我？」灵均说着，凑在他那对漂亮的桃花眼上勐地吧唧了两下，然后埋在他颈间狂吸不止，「香香的，像雪后松针，本来带点冷，被你的体温一烘，就格外好闻了。」


    桓钰被他夸得脸红心跳，「你今天为何这般反常？」


    「你睡你的，我也睡了。」说着，他抱着他的腰，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半空中，无命好奇地用力嗅了嗅，没闻到他说的那种香味，也可能是他现在衣服穿的太厚了，毕竟下面那位就穿了件松松散散的丝绸睡衣，胸肌都半露不露的。


    桓钰耳朵就在上方不远，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他垂眸，发现那只小鼠，正在试图钻到他衣领内确认香味，他斥声道：「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就像贴在他耳朵，突地被他一吼，无命吓得一个不稳，直接掉到了他的脚底。


    「你管我？你不是不和我说话吗？」无命用力往上爬，这次是当着他的面，从他的肩膀处跳到了他的锁骨窝，正要推开他的衬衣时，桓钰警告道：「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就闻一下，看是不是有这么香，不然他怎么像个变态似地吸你。」


    「我看你才更像变态。」桓钰瞪不到他，郁闷地嘲讽道：「不经他人允许就开始扒衣服，你这么多年是没有一点长进！」


    「无所谓，总归你现在也拿我没办法不是……哈哈哈！」无命得意地在他锁骨窝里翻滚，趁他无法动弹，抬起小爪，挑衅地去蹬他的衣领。


    桓钰闭上眼，「一旦出去，我必定不叫你好过！」


    无命才不听他的，先是挤进去一个脑袋，利用衣物与身体之间的缝隙，它滑到在他的胸肌处，大口大口地吸了吸，冰雪化开，万物復甦，确实是松针独有的香气。


    「褚桓钰，你确实挺香的，这是你用的香水还是洗衣液的味道？」


    「我不想和你说话。」


    「不说我就不出来，还有不许记仇，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为我以前喜欢过你这种人，感到万分后悔。」


    「不对，他们刚才洗澡也没用这些，难道是自带的？为什么会自带香气呢？你不会真是琼瑶剧看多了吧？人家香妃，你是什么？香死鬼？」


    桓钰脸都绿了，重重吸了口气，「我降生的地方就是冰雪覆盖的山峰，几百年风吹雨打，唯有那棵松柏伴我，四季轮转，待久了，自然会受些影响。」


    无命震惊，「不是吧？你是自然形成的？」


    「我是转世，神进入无我之境，会化会世界万物，在有需要的时刻便会现世。」桓钰解释完不忘损他一顿，「当然，在你有限的认知里，原本也就只知道自己的一套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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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命翻了个白眼，「再厉害不也被困在这了，可见转世的神，一代不如一代。」


    桓钰语塞，他就不该理他。


    重新爬出来，无命趴在他肩头往下看去，桓钰本在看书，被灵均一把拉出门，开启了游湖赏景、沿街看人斗蛐蛐模式。


    期间遇到迎亲队伍经过，他带着他混在里面，跟在亲眷入内喝起了喜酒。


    桓钰从未做过这种事，尴尬之余看到那几枚烫金的囍字，不由将目光看向已经与桌上其他人喝成一团的灵均。


    「褚桓钰，你怎么不喝？」灵均对他举杯时，恰逢新人喝起了交杯酒，他也效仿起人家，挽过他的胳膊一饮而尽。


    桌人其他人全部面露惊讶之色，桓钰亦是如此，但看到他大大方方没有任何隐藏，他也埋首喝完了那杯酒，「等我来年考取功名，我们也成婚，好不好？」


    「我没意见，但我得回家报备一下。」灵均见太阳已经升至最高，等到落山的那刻，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我和你一起，若你父母不同意，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桓钰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称不上有多么优秀，但在长辈眼中素来以沉稳闻名，只要好好表现，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灵均连忙摆手，「不用，我家离这边有点远，一来一回，要跨过山川湖海、沙漠绿洲……至少要好几个月，还是先不耽搁你上学了。」


    「这么远？」


    「嗯，躲在一个人们找不到的地方。」眼见着夫妻被送入洞房，他放下筷子，「看完了，我们走吧。」


    「去哪？」


    「随便逛逛喽。」


    两个人穿过街口巷口，听到小贩的吆喝声，灵均侧头，一眼就相中了那只雪白一团的小鼠。


    灵均渡了点修为给它，小鼠一下便抬起头，认定了主人一般，用小小的手掌扒着他不放。


    「这么听话，就叫小乖了，嗯？」他将它捧到桓钰面前，「漂亮吗？」


    「嗯。」


    灵均去戳它的脸颊，它歪头好奇地看着他。


    那排鹦鹉开始叽叽喳喳，学着小贩的话说道：「快来看，快来瞧，这几只鹦鹉会说话啦！」


    灵均大笑出声，「这是什么，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吗？」


    桓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灵均转念一想，将那几只鹦鹉也买了下来，各自餵了几滴血，他递到他面前，叮嘱道：「好好照顾它们，等我下次回来它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吧。」


    桓钰将这一笼子鹦鹉接到手中，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这就要走了？」


    「没啊，我先送你回家。」灵均随他一起坐上马车，像无事发生一般，让他逗逗手心的小乖。


    桓钰高兴不起来，他胸口处像是被压了几块石头，连唿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你一早就想好了要走，是不是？」


    灵均望向他，他想解释，又无从下口，干巴巴地说道：「会回来的，你见我哪次没回来？」


    「要去多久？」


    「我也说不清楚。」灵均心里没底，但他知道，他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闻声，桓钰这次是彻底没有表情了，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莫名透着一股神性。


    这模样让灵均不禁有些眼熟，他在脑海里面搜颳了好久，也没能想起来之前是在哪里见过。


    「生气了？」灵均贴近，与他仅相差0.01公分，沖他笑道：「我是不想骗你，那如果我说一天，那没出现，你是不是会失落？」


    「就不能不回去？」桓钰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就当做我没有提过我们的婚事，不要走，好不好？一切都等我考完科举再说，到时我与你一同前去。」


    「这个不是主要的。」灵均左思右想，眼前一亮，「是我现在身体有点虚，要回去好好调理，你说这个时间，我也拿不准，不能贸然撒谎骗你，对吧？」


    桓钰顿住，眼眶微有些发红。


    「是因为救我。」


    灵均这次没有反驳，「那边药材多，我补补，等养好了就会立马来找你。」


    「都怪我。」


    「不怪，我心甘情愿的，褚桓钰，你这阵子要好好照顾自己。」灵均拧住他的衣领，「要是少了胳膊断了腿，我一定饶不了你。」


    桓钰如鲠在喉，希望马车能再慢一点，可时间终有尽头，太阳落山，灵均掀帘，看着「褚府」二字，他提醒：「到啦。」


    桓钰吸了吸鼻子，「灵均。」


    「嗯？」


    「你会想我吗？」


    「当然。」


    「会有多想？」他拿大拇指指腹去碾磨他的唇，「我会很想很想，想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连书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


    「想我的时候你就和这几只鹦鹉说说话。」灵均得意地沖他挑眉，「我想你了，就和小乖说，这样就相当于我们都在陪着对方是不是？」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会的。」灵均说着，凑在他唇上用力啵了一下，见外面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他拽开他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旋转的身子直接从窗口处跃出，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彻底消失在了桓钰的视线中。


    桓钰的目光尚未收回，脚边便开始了鹦鹉学舌，「那你早点回来、那你早点回来！」


    半空中，无命恍然大悟，「这几只鸟是不是就是你在镜城养的那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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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沉默，他宁可他现在还缩在他怀中，没看到这一幕。


    无命先是意味深长地沖他笑了笑，然后轻「啧」一声，「还说你不喜欢我，不喜欢留到现在？」


    桓钰冷声道：「养条狗久了也会有感情，你以为是你？薄情寡义，没心没肺透顶。」


    无命被怼得不敢再吱声，也确实，鸟都陪了他千百年，而他与他，在这段时间的长河里面，不可寥寥一小段。


    第18章 思念如影随形


    镜城的刑法，会将每个人的功德与罪恶加减乘除后，由十位殿主一致投票，才能给出最终的定夺。


    期间辩论不休不止，灵均听得头晕脑胀，脱下去凡间必穿的黑色斗篷，露出了里面那件收腰的藏青官服，面料光滑，用金线描得边，和镜城的款式有极大的不同，是褚桓钰特地命人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抬起袖口睹物思人，听到他们要判他二十年，他立即拔刀拍在桌面，吓得十位殿下以为他要造反，全都向后缩了缩。


    灵均见他们被自己震慑到，他莞尔一笑，「如果我说是斩魂自己飞出去杀的人，你们会信吗？」


    「你觉得呢？这把剑只认查家血脉，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转轮王是最为器重他的一位，「一早我就和你说过，那位行善积德，福泽深厚，不会早夭，你啊你，太过意气用事。」


    「二十年？你们怎么算的？那几个人本来就不算好人。」灵均放弃挣扎，就算现在畏罪潜逃，天道的惩罚只会加倍还到他身上，没必要。


    「一条人命抵一年，少扣的那三条，是看在你这些年没有少做好事份上省了。」转轮王抚了抚鬍鬚，「你可认罪？」


    「不认又能怎么办？」他杀人是事实，「但我有个要求。」


    「说。」


    「一年给我五天探监假，褚桓钰没法来看我，所以我要去上面看他。」


    「不行，这件事没有先例，坐牢要有坐牢的样子。」平等王第一个表示反对，「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我有了私心，就不再符合平等这一称号，是严重渎职。」


    「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二十年，你想让他等我二十年？」灵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十二岁不到，就被派到无间炼狱和那些不安分的妖魔鬼怪单挑，如果连五天假都不给，那到时候有麻烦了别想再找我，我只是一名囚犯，其余的，我不会再管！」


    「灵均，不要说气话。」转轮王从中打圆场，「要不这样，我们各退一步，这假给是可以给，但你不可出镜城，只能利用託梦的形式，让对方知晓你一切安好，同时，也没有违背平等的原则。」


    平等王负手而立，这确实不算违规。


    「託梦？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等我想他想到不行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他，这五天假，我分着用，你们没意见吧？」


    转轮王伸手指着他，「你这小子真是。」


    「干嘛，二十年对你们来说只是弹指挥间，但对我和褚桓钰来说，度秒如年！」


    转轮王不愿再与他争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去无间炼狱第三号牢房，别惹事。」


    灵均把刀重新入鞘，下到十八层，他以往是巡视，今天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抱着小乖，在一众妖魔的注视中，自己把自己关了进去。


    魍魉被十八枚锁魂钉和数不清的封印摁在墙上，挣扎数年，好不容易生出了一条不起眼的触影，看到为自己特制的牢房被送入新人，他立马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灵均被他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看什么看？你的地盘？」


    魍魉被他教训过几次，老早就看不他顺眼，奚落道：「怎么？那几名老东西不放心，特意派你来看押我？」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吗？」灵均背过身，开始盘腿打坐修炼心神，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魍魉观摩他许久，见他已入定，他悄无声息地伸长影子，试图从他周身搜寻到一丝贪念与憎恨，只要有这两样，他就可以控制他的心神，让他替他解开封印。


    可惜的是，这个人憎已全消，唯散发着毫无杂质的爱，高兴与喜欢，如阳光与白云，大大方方地敞露着那颗赤诚真心。


    感知到的这些炙热爱意，令常年只能靠吸食恶欲维生的魍魉无比痛苦，像是被灼伤了似地，他迅速收回那根微弱的触影，气愤地冷哼了一声。


    ——


    凡间，北方的胡人虽已失去威胁，但西南的另一股势力却在迅速崛起。


    世间格局变化轮转，与建康的偏安一隅不同，西南地区为首的起义军打着世间大同的旗号，拉拢了不少民众。


    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就将郑国与周国拿下，王公贵族的所有财产充公，用来救济穷苦百姓。


    大同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所有的不公与灰暗。


    这一路南下，他们势如破竹，惹得皇帝在建康揣揣不安。


    齐昭却不以为然，觉得这种起义军不成气候，赵国与吴国是实力太弱才会被夺，并未将那些下等货色放在心上。


    桓钰与父亲亦被皇帝唤了过来，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盘算下来，褚家精兵将近十万，加上皇帝与齐昭各自手握的一半虎符，加起来可调集二十三万大军。


    可褚父依旧忧心：「建康城虽能守住，但城郊农田不足以供给百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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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皇帝脸色又白了几分，「也是，我们常年从西南购买粮草，走水路沿江而下，如今这条路已经被其堵死。」


    桓钰垂眸，看着鞋面并未给出意见，他早在这件事传入建康时就想到了让皇帝派人走陆路运送粮草，但没有意义，城内歌舞昇平，城外横尸遍地，那些修罗场景令人不愿再心安理得地享受当下的一切优渥。


    百姓为何起义，不过是活不下去。


    若皇帝在五年前不要那么自私，按父亲的提议，不会落得这般境地。


    「水路不行，那陆路呢？」皇帝不死心，「找建康以北的齐国！」


    褚父摇头，「当下这几个国家都已经禁止粮草外送，违者格杀勿论，人人自危，我们能想到，他们势必也不会忽略这一关键点。」


    「老天这是要亡我啊！」皇帝来回踱步，想到桓钰常年施粥救济城外百姓，又停下来，问道：「小钰，你是不是私自设了一处粮仓？」


    桓钰顿时瞭然，「陛下可曾想过，一旦停止赈灾，或许不等大同起义军攻打建康，城外就先乱了？」


    「我看他们谁敢？」齐昭没动手将那群越集越多的蝗虫一把火烧掉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没有自知之明前来送死，他正好可以以这个由头将他们赶尽杀绝。


    皇帝没有出言制止，仍看着桓钰，等他表态。


    「既然陛下早已打定主意，那臣不敢不从。」桓钰留下这句话就先行请退，他们的目的已达到，合着一早就想到了怎么来算计他，枉他上次以死相救，若不是他命悬一线，灵均也不会因为救他而必须离开。


    双手握成拳，桓钰感到前所未有的苦闷，他站在树下，与那几只鹦鹉说了很久的话。


    鹦鹉听不懂，飞扑着翅膀从这根枝头跳到了另一根枝头，重复道：「灵均、灵均～」


    他重重嘆了口气，回到床上，做了一场格外真实的梦。


    他看到灵均直接从地底下钻出来扑到了他身上，笑呵呵地问道：「褚桓钰，你想我吗？我很想你。」


    桓钰先是不信，伸手触到他脸上，见他没有躲开，他忙地伸手抱紧他，「灵均，你终于回来了！」


    「嗯哼，机会难得。」灵均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蹙额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桓钰神色凝重下来，「有些事令我非常困惑，灵均，起义军就快来了，朝廷动盪，很可能就会瓦解，我现在的生活是踏在无数老百姓头上掠夺而来的，我没有勇气去对抗那些只想活下去的人。」


    灵均原本对这些朝代更替并没有实感，可事件关乎桓钰，他认真想了想，「那你也不能由着他们将尖刀刺向你，你没有错，也不必内疚，每个人命运都是註定好的，作恶多端者为下等命格要受尽磨难，而你，几世行善，本就该是上等命格。」


    桓钰疑惑，「几世行善？」


    「我猜的，哈哈哈，褚桓钰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灵均打着马虎眼去亲他的唇，「不要不开心，再等等我。」


    「等什么？」桓钰开始回吻，撬开他的牙齿，他口腔中的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灵均脸色通红，手指先是用力拽住他的中衣，接着又无力放开。


    等到两个唇上都沾满了水色，对视一眼，均是窃喜又羞涩地笑出了声。


    「褚桓钰，我好想就一直这样陪着你。」灵均贴在他耳边摩挲，「好喜欢你。」


    桓钰那对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扬起，想到眼下的不太平，他眸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灵均，如若我失去了现下的一切，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为什么不愿意？」灵均从来不是贪慕虚荣之人，「以后我们大不了卖艺讨生活喽，我身体这么好，可以去弄那个之前看的，胸口碎大石，一块石头就那么多人丢赏钱呢，你给我来三块。」


    「不，我捨不得。」桓钰手抚过他的眉眼，「我会去当教书先生，挣来的钱应该够生活了，在乡下，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建一间茅草屋即可。」


    ……


    两个依偎在一起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直到一声鸡鸣传来，灵均瞥见窗外的天色已渐渐发亮，懊恼地撇了撇嘴。


    「褚桓钰，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灵均临走前不忘在他额间亲了亲。


    「你又要离开了？」桓钰不可置信地伸手将他牢牢抱紧，可对方像是一阵烟，凭空消失在了他眼前。


    从睡梦中惊醒，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看着纹丝不动的门窗，桓钰眼中满是失落。


    第19章 他可不是三岁小孩


    无间炼狱内，灵均醒来后，心情特别好。


    回味似地舔了舔嘴唇，不得不说，褚桓钰真的很会亲，就算没有身体上的触碰，但他的整具神识都在震颤。


    他与他心神合一，舒服到让他哼起了小曲，把小乖戳醒，它气鼓鼓地「吱」个不停。


    灵均大方地送给它一滴血，这小东西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献宝一般在他手心转起了圈圈。


    「你吵死了！」魍魉不悦地斥声道。


    灵均转身，也没和他计较，喜笑颜开地询问道：「你有喜欢过谁吗？」


    魍魉不屑地用鼻子出了口气，不想回答他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灵均支着下巴，继续问：「被人喜欢过吗？」


    魍魉生来就代表着灾祸，谁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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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是被驱逐、殴打、恐惧、封印，唯一被接纳的一次，那张面孔突地清晰起来，是那倒霉的秀才。


    数年前，北帝被他偷袭掉入转生轮，而他也身负重伤，为了躲避那波追击，他附在了一名已经半死不活的落迫秀才身上。


    穷才学业有成，本是乡试第一，与当地太守之子同名同姓，叫人顶替，几番上官府告状，落得一个家破人亡。


    自觉失去双亲与前程，寻了一棵歪脖子树上吊，还未断气，正巧被他拿来当作避难之所。


    一个死都不怕的人，遇上他，倒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平静地问他还需要用他多久，用完了赶紧告诉他，他再死也不迟。


    魍魉将自戕的后果告知于他，秀才想到双亲，顿时泪流满面。


    原来连死亡都不是终结，而是另一场磨难的开端。


    就此，他对他的命令听之任之，花楼、赌坊、战场，种种慾念令他元神修復好了半成。


    秀才见他杀人不眨眼，只是顷刻间就可将人置于死地，遂生出了之心。


    魍魉倒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用他的身体飞落在太守家中，将他全家老小灭了个干干净净。


    也正是这一反常，引起了转轮王的注意。


    在多方角逐之下，十位阎君联手发出一击，在关键时刻那秀才竟以命相救，替他挡下了那一招。


    临死前，他竟然还在向他道谢，简直是愚不可及，他本就是不死之身，需要他来逞英雄？


    「餵？你不吭声，不会真的有人喜欢过你吧？」灵均向他投去一块绿豆糕，「是谁？」


    魍魉将进嘴的东西又给吐了出来，别过头，「没有！」


    「真是不识货，这个很好吃的，你吸的魂魄大多都是苦的臭的，但这个不同，这个是甜丝丝的，绿豆也是沙沙的。」灵均咬了一口，非常得意地介绍，「是我喜欢的人给我买的，他说我太瘦了。」


    魍魉拧着眉嘲讽道：「喜欢是软肋，只有废物才会拥有！」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灵均双手抱着后脑勺躺下，「他啊，比我在镜城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他还很香很善良，我捨不得看到他受一丁点伤，哪怕那本就是他的劫难，明知不可为，还会生出私心违背。」


    魍魉波澜不惊地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顿悟的表情，「你就是为了一个凡人，违背了镜城的规则才被关押在此？」


    「昂。」灵均不觉得丢人，「等时间到了，我就去找他。」


    「多久？」


    「20年吧，很快的。」


    「凡人命如蜉蝣，朝生夕死，能有几个20年？」魍魉循循善诱，「想出去吗？」


    「当然。」


    魍魉笑了，「只要你替我解了封印，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无人敢为难你。」


    灵均愣怔片刻，随即一个跟斗跳起来，他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细细观望，将那十八枚锁魂钉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松动之后，才塞在后腰的符纸，又给他上了两道封印，「你还真是贼心不死，这下老实了？」


    魍魉本来还有一根触影可以行动，那是当初好不容易从赤炼身上吸纳到的愤恨，眼下这唯一的希望都被他封住，他怒骂道：「你这疯子，我想帮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就你这种伎俩，骗骗三岁小孩子倒是没问题，但我已经十九岁了。」灵均抬着斩魂，在他身上比划了三刀，「算是小小警告。」


    魍魉疼得倒抽了口气，这把兇器可叫凡人妖怪灰飞烟灭，纵是对他这头上古魔物，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头上的影子被其划开，没能像往常一样立即復原，而是无力地垂在了一边，需要他等上数月才能慢慢癒合。


    「等我出去，我不会放过你！」


    「你先出去再说吧。」灵均才不怕他，盘腿坐下准备入定修炼。


    魍魉气得牙痒痒，看到他的脸，他冷笑道：「你不会以为你的父亲真的是被九头蛇给杀了吧？」


    「不然呢？是被你？」灵均目光如炬，「你少给我拉仇恨，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情绪，因为你本质上就是一个胆小鬼，来几个人对你指指点点，你就要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就不能不听不看？自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但凡你往正道上走，我们不会有任何人闲得没事来抓你。」


    「你说得倒是好听，那是因为你是你，你不是我！」魍魉梗着脖子说完，又好心告知，「你父母的死是因为你！」


    「干我屁事？你是不是被关太久脑袋出问题了？」灵均拿起斩魂，「再啰嗦，小心我在你嘴上开一刀。」


    「北帝进入轮迴，在凡间迟迟未归，镜城需要一名强大的守护者，而你恰好是查家最纯正的灵脉，否则你以为你的修为为何会轻易超越你的父亲？不过是你父母联手将修为传给你，又以血滋养了斩魂，这使得死物变成了活物，就算哪天你灵力全无，它也仍旧会忠心守护你。」魍魉说完便不再开口，留下灵均看着手上的那把刀，陷入了沉默。


    原来是这样？那斩魂为了不让褚桓钰受伤，自己飞出，是因为爱屋及乌，他们知道他是他喜欢的人吗？


    这件事转轮王怎么没告诉过他？他只知道，他不过三岁父母便因公殉职，直系亲属身殒后的修为、爵位会自动世袭给他。


    晃了晃脑袋，无论如何，修为都需本人心甘情愿奉上，他的内耗没超过三分钟，「我父母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傻子，你想干嘛？乱我心智，让我内疚难过，随你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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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魍魉轻「呵」一声，「你可知，若不是那十个废物，你明可以一家三口幸福长大。」


    「我相信他们的选择与我父母的判断。」灵均掷出斩魂，直接架在了他头上，「闭上你的臭嘴，我将你看得透透地。」


    魍魉面露懊恼，这傢伙年纪不大，道行却要比赤炼高了太多。


    半空中，无命嘚瑟地蹬着四肢，觉得以前自己的特有魅力，有自己的是非观，不像某些电视剧里的脑残似地，别人说啥他信啥。


    不对，褚桓钰不是说他渣了他吗？这怎么看怎么喜欢啊！


    爬坐起来，他仰头问：「褚桓钰，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哪有渣你？我被关起来了都在想办法去看你，我要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看你？」


    桓钰也是蹙眉，转轮王告诉他，从始至终查灵均都只是为了让赤炼回去接班。


    可现在云幻珠却是在告诉他，真相併不是这般。


    转轮王为何要骗他？


    那只不安分的小仓鼠见他久久不答，跳起来开始伸手拽他的耳垂，但那只小爪太小太小，根本握不住，更别说弄疼他，虽不疼、却很痒，他斜睨过去，站在他肩头的小鼠险些被扫落，忙地趴下，与他好声好气道：「我是真的有问题，你回答完我就不和你说话了，你明明知道他是喜欢你的，为什么还要说他渣了你？」


    「我不知道，云幻珠以执念为锁，为什么会释放出我并不知道的一面，可能是当时的我很想知道，他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无命歪着脑袋理了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要比你知道的知道的更多……没错、没错，是你的心魔，难怪会有我的视角，我可没有心魔，我一看就很豁达嘛。」无命把自己夸完，不忘损他，「不像你，过了这么久还没释怀，真是小心眼透顶。」


    桓钰冷下脸，「不是对你，是对自己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感到难堪罢了。」


    「随便你，反正我看破不戳破喽。」无命美滋滋地趴好，再往下看，不知过了多久，凡间已是战火连天。


    起义军尚未到达，建康就已被那数十万的难民破城而入彻底大乱。


    人性的底色在生死面前全部被摊开，为了活命，烧杀抢掠做得，那强抢妇女也就不在话下了。


    皇帝派兵镇压的第一夜，城中数十里长街被大火点燃，浓烟升起，让桓钰在山上看得一清二楚。


    他身上不过披了件轻薄的外衣，看着支离破碎的山河，眼神迷惘。


    都是为了活着，可很多人都死了。


    夫子口中的百姓安居乐业，人与人友好相处，天下太平，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人人都有私心，贪婪无度，追随权力的人太过疯狂，看他起高楼，又看他坠阴沟。


    皇帝很快就来求褚家支援，桓钰没有答应，并且让人守好了这几座山脉的四处关卡，他听灵均的话，他救不了所有人，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好自己以及家人。


    前有难民、后有起义军气势汹汹，皇帝为数不多的勇气被消磨殆尽，听到邻国的主君被点了天灯，他吓得接连做了好几场噩梦，醒来竟打算直接认降。


    起义军说放弃抵抗者有重赏，皇帝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其他诸侯的下场。


    起义军的领头人在不断的膨胀过程中早已失去初心，草莽出生的底层，在迅速获得权势之后，突然见识到了出水芙蓉般的美人时，两眼呆直，任凭手下说了多少谄媚的话，他的目光都放置在她身上。


    那是皇帝的宠妃，他表面上不杀皇帝，是要让天下百姓知道他说到做到，同时也能让暂未投降的其他国家生出摇摆之心。


    不废一兵一卒，顺利将这21国拿下，他便可效仿秦国的大一统，成为唿风唤雨的王。


    他高登宝座，享受皇帝的参拜，收了他亲自递来的兵符，并让齐昭继续领兵出征，他的职位仍旧保留。


    面对这么识相的上位者，齐昭犯不着没事找事，他仍是贵族，领着比之前更浩荡的军队，打算去击溃那些誓死都不肯投降的褚家军。


    同时，他也想让那个不肯正眼看他的人知道，那个叫查灵均的人早就逃了，他没法保护他，只有他，只要他肯向他服软，他可以护他周全，甚至立马倒戈相向。


    桓钰对他无话可说，两军正式交战，利用四大关口的绝对优势，起义军节节败退。


    桓钰亦是骑着马，身披银色盔甲，提着长剑正面对上了齐昭。


    对方微一失神，十招以内，就他以剑抵喉。


    齐昭的速度很快，但桓钰更快。


    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原来以前都是你在让我。」


    桓钰本可以取走他的性命，但他没有，擒贼先擒「王」，将人绑在石柱上，他面向那群起义军，和声道：「皇帝投降只代表他自己，褚家军百年来都驻扎在此，没想过要插手朝政，若仍步步紧逼，也可背水一试。」


    他说罢便驭着马即刻返程，身后的鼓声响起，抬头，只见山顶已架满了巨石，让来讨伐的人全都变了脸色，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素闻褚公子大仁大义，我们一时煳涂，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副将单膝跪地，扫向齐昭，眼中急切尽显，桓钰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念在往日那半分情谊，我可以饶他一命，但没有下次。」桓钰对齐昭说完，驭着马儿走出几步，向属下道：「晾他六个时辰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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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昭脸色青红接白，见他要走，他大声喊道：「阿钰！」


    桓钰没理他。


    「你今日不杀我，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齐昭狼狈地吼道：「我有多痛，我就要让你有多痛！」


    「你不是他的对手。」


    第20章 相公还是夫君？


    褚家军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


    这一路走来，起义军从无败绩，陡然吃亏，让新王颜面扫地。


    他身披黄袍，对着齐昭皮笑肉不笑，「我当你们齐家有多威风？这样看来，不过是个草包。」


    「褚家军坐拥天险，我在明，他在暗，就是你去，又能有多大的胜算？」齐昭并不大看得起这一个乡村匹夫，他腰间别着剑，不是虎符不在手，他现在就想砍下他的头。


    「王上息怒，我这位小舅子一向都是火爆脾气，打了败战心中难免烦闷，眼下褚家军并无意与我们抢夺地盘，不如先将目光长远些看，将军力拨往钱塘？」皇帝俯首称臣，也是身侧爱妃拽着他的胳膊哀求才贸然开口。


    新王有意发难，扫见他身侧战战兢兢的皇后，他玩味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山上统共也就那二十里地方，那就打持久战，等他们弹尽粮绝再说。」


    皇帝刚舒了口气，就见新王转身面向群臣道：「我们讲究奖惩制度，该赏要赏，该罚也要罚，鑑于齐昭让起义军损失惨重，从今天起，剥夺齐昭的所有爵位与俸禄，即日起搬出齐府。」


    齐昭脸色大变，「你敢！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卑贱的莽夫，也有脸来对我指手画脚？！」


    「我怎么不敢？你怕还是活在昨天，以为整个建康唯你一个齐家？」新王拍了拍掌，完全听令于他的起义军就已蜂拥而上。


    齐父吓得扑腾跪地，「王上，是为臣管教无方，才使他胆敢口出狂言，要罚就罚我吧！」


    「噢，那我该怎么罚你？」新王走到他面前，「子不教，父之过，就以你这条命来偿还我起义军三千条人命吧！」


    他话音刚落，便飞速抽刀，划在了齐父的脖颈上。


    一道鲜红的血雾喷出，齐昭看得两眼呆直，见到父亲径直倒下，他忙地冲上前，「爹……爹！」


    齐父抬了抬手臂，奈何喉咙动脉已被割裂，他口不能言，最终落得一个死不瞑目。


    齐昭瞪向新王，震怒道：「你竟然、我、我要杀了你！」


    他拨刀向新王刺去，对方早已做好准备，避开一刀，退居幕后，让自己忠实的信徒抵挡。


    武功再高，也高不过源源不断的车轮战。


    齐昭本就一天一夜未进食，此时气急败坏，很快就让对方找到了破绽。


    一剑刺入他的肩胛骨，他手中的剑被人飞踹而出，等刀被架在脖子上，一道娇弱的身影扑上来，「要杀就杀我吧，王上，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


    皇后哭得梨花带雨，让新王见了，心生怜悯，他抬起她的下巴，「你可还有筹码？」


    皇后浑身颤抖，像一枚随时都要掉落的花骨朵，她张了张唇，确实啊，父亲已死，大局已定，她如今都要仰人鼻息过活了。


    「罢了，看在初犯，我不同他计较，不如就留在宫里当太监吧。」


    「王上！万万不可！」皇后哀求地攀附住他的双腿，「奴家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哈哈哈，不是吧，不是吧，赤炼当过太监啊！」无命笑得肚子疼，在桓钰肩上打起了滚，一个不小心，他掉到他手心，小眼盯着大眼，然后发现了对方满满地嫌弃。


    「有这么好笑吗？恶趣味。」


    「他一个劲地想杀我，我笑他一笑还不行啊？」无命张嘴在他指尖狠狠咬了一口，「你是不是喜欢他？告诉他呗，他这么喜欢你，你勾下手指头他就和苍蝇见了厕所似地，乖乖地就飞过来了。」


    桓钰听到他的这个比喻，他气得手掌向下，直接将他甩开，再也不想见到他。


    无命身体突然失重，吓得「啊」地一声，到了他的鞋面上，又被无形的力量给托住了。


    「嘿嘿，我没事，你真是小心眼，不就开个玩笑嘛。」他劫后余生，延着那条要爬半天的大长腿往上，好不容易爬到他肩膀上，看齐昭究竟有没有成为太监，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皇帝被戴了绿帽。


    为了护住自己唯一的弟弟，皇后被半胁迫着委身于新王，她痛苦、自责、愧疚又屈辱，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为了活命，保住齐家这条血脉，她不得不强颜欢笑。


    新王太坏，实在变态。


    表面上是个有雄才伟略的明君，可私底下，就让皇帝跪在床边，去看自己的妻子被人夺占。


    皇帝悔不当初，生不如死，掩面哭泣，早知如此，他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投降。


    而齐昭的日子更加难过，虽免于被阉，却也被赶出了齐府大门。


    他食不果腹，就算有一身武功，让他去和那群流民一样去抢去夺，可出身摆在这，伸出的手又逼着自己收回，他做不到！


    曾经的下属骑着马从他面前唿啸而过，再无半点谄媚恭维。


    被他欺压过的贵族们，如今也已效忠新王，仍保有爵位与封赏，远远地看到他像是一只过街老鼠，纷纷交头接耳地嘲笑起来。


    齐昭气不过，提着剑杀过去，贵族们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被杀一拨，又来一拨，直到力气耗尽，被人一刀贯穿胸口，才算结束了他这违背天道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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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当初桓钰被暗算，进入轮迴是意外。


    那赤炼便是自找的，他对北帝的心，在镜城，人尽皆知。


    至高无上的神明，不会动情，但若成为凡人，有了七情六慾，是否结果会发生改变？


    他在观望他轮迴转世的第七次，以身入局跟了过去，可满腔真心，换来的却是对方的疏远与逃避。


    随着元神归位，赤炼在镜城甦醒，回望凡间的一生，他握紧双拳，想起那个坏他姻缘的查灵均，正要拔剑，十殿齐齐出现，宣告了他私自踏入凡间所放下的罪过，人命数千桩，禁闭八百年。


    「我不接受！」赤炼冷着脸，「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国家，斩草除根，理应如此，否则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


    「这并非是你的因果。」转轮王严肃地将天道的判罚递给他，「是被洗去凡间的记忆接受关押，还是永远踏入轮迴，继续受尽人间疾苦，你自己选，你杀气过重，必须好好面壁反省。」


    「那查灵均为何会出现在建康？」赤炼目光炯直地看向他们，「我所求不过是能让北帝多看我一眼，他呢？他又抱着何种心思？」


    十殿异口同声道：「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赤炼不满这个答覆，携着剑想去找他问个清楚，面前漂浮着两碗药，一碗孟婆汤前往转轮生，另一碗则是断凡尘。


    他不愿喝，十殿齐齐念咒，让他神识不稳。


    不过一刻钟，他扑倒在地，选了后者。


    八百年很快，若是轮迴转世，他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位神明大人，孰轻孰重，他没那么蠢。


    「哇靠，这也太狠吧，比对我还狠！」无命幸灾乐祸道：「八百年，媳妇都熬成了老老老太婆了！」


    桓钰神色凝重，转轮王告诉他，查灵均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的他。


    赤炼不管不顾，私自在他第七次进入轮迴时跟了过去，凡间当时四分五裂，镜城严重缺人手，十殿焦头烂额之际，看到了天赋异禀的查灵均。


    一般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拿着斩魂出去不到半天，就将那些不老实的魔物收拾得服服帖帖。


    虽他年纪小，但本事够大，把他叫来顶赤炼的班，着实是不二人选。


    但说的是三年，可三年又三年，一直到他十八岁，才发现凡间赤炼的转世，齐昭也不过才二十二岁，望不到头的打工生涯让他生出了摆烂之心，所以才听了他们的建议，前往凡间去破掉他的情劫，桓钰只是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


    可眼下，事实并非如此。


    赤炼回到镜城，被关了八百年，可见镜城大抵是不缺人手的。


    真相是什么？转轮王他们为何要骗他？


    「等等，按理说，这赤炼都忘了我曾经是他的情敌，怎么之前一看到我就想要砍我？」无命轻「啧」一声，「他是不是有病啊？」


    桓钰不咸不淡地回答，「你大抵是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厌恶。」


    无命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我都忘了，当然不知道喽！」


    「他虽忘了凡尘事，但仍记得镜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你生来就修为了得，儿时总喜欢领着一群孩子胡乱惹事，他巡逻期间想要教训你一番，结果倒被你狠狠收拾失了面子，自然怀恨在心。」


    无命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在我没出生之前就转世为人了吗？」


    桓钰噤声，他就不该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餵？」无命翻身，仰头去瞧他，「褚桓钰，你哑巴了？」


    「是后来转轮王告诉我的。」


    「他这么无聊吗？我看是你特意去问的吧。」无命蹬着两条腿，「你关心我，你就承认吧。」


    「我只是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因果轮迴，报应不爽罢了。」


    「噢……」无命其实不傻，这个傢伙就是明显地嘴硬心软，喜欢他喜欢到要命，因爱生恨才变成现在这副扭曲的德行。


    乐呵呵地重新趴好，看到那虚幻中的一片红，他眨了眨巴眼，这是、这是那天在投屏中看到的成婚片段吗？


    时隔三月，灵均开始了第二次託梦。


    入梦前，桓钰正在做噩梦。


    他将那些不好的东西全部赶走，大步冲过来拥住他，「褚桓钰，不怕不怕，我回来了。」


    桓钰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到他，他没有往常的欣喜，沉声问道：「又是在做梦吧，醒来就会消失，和上次一样。」


    被他戳破，灵均尴尬地伸手捧住他的脸，「哎呀，被你猜中了。」


    桓钰与他一别已有半年，周身已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没有多失落，反手搂住他的腰，「但是能梦到已经非常难得，灵均，还要我等多久你才肯回来？」


    「额……你、总之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眼下还不能回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养好了身体就立马赶回来吗？」


    「还没好透。」灵均在他唇上舔了舔，半骗半哄道：「褚桓钰，我们成婚好不好？」


    既然他知道在做梦，他也就不再隐瞒，一个响指，将整间房子挂满了红绸与窗花。


    「这个年纪，我们也该成婚了。」灵均不想等到二十年后，他变戏法似地掏出两身喜服，自己穿好后又为他穿上。


    桓钰本还剩下几丝清明，可这些场景在他脑海中排演了无数遍，遂变得格外「真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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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经拜完天地了吗？」他好像记不住了，难道是喝了太多酒，晃了晃脑袋，他不确定地捧着灵均的脸细细端详，「我们成婚了？」


    灵均能看出他的魂魄已经完全回归平稳，这是完全沉睡，不知梦为梦，只以为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对呀，我们拜过天地了。」灵均抚平他的眉眼，「你们这里成会喊对方叫什么？相公？夫君？还是直唿其名？」


    桓钰臊得耳根通红，不敢与他对视，而是紧张地看着胸口，那里因为心跳加速，正在剧烈起伏。


    「就唤我的名字好了。」


    「也好，突然改口我还不大习惯呢。」灵均莫名羞耻，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未见，有点那个近乡情怯的感觉。


    桓钰听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眼中略有些小失落，动了动唇，欲说不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自我拉扯间，用指腹碾过他的下唇，不知是不是突然换了衣裳还是红衣更加衬得他肌肤似雪，对上那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喉结滚动，沉声道：「灵均，你今天格外地漂亮。」


    灵均扬唇笑道：「平时是有些潦草，今天我特意梳了个头才来的。」


    「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桓钰眼眶微红，这些日子他几乎是靠着信念才撑到了现在，微微埋首，他亲了亲他嘴边那枚乖巧灵动的硃砂痣，辗转到一侧衔住了他的下唇。


    「我没走远唔……只是……额……」


    两道身影一起倒在床上，红烛闪动，刚穿好的喜服被剥去，或许是已经成婚，桓钰没有和往常一样克制隐忍，而是放纵着自己与他彻底合二为一。


    第21章 相当羞耻


    换作之前，就亲几下，对无命来说，其实没什么。


    恋爱嘛，他虽然没谈过，但他不少同学、同事都有女朋友。


    牵手、吃饭、逛街、看电影，之后的事，浓情蜜意，说不羡慕是假的。


    也有不少人说要给他介绍，但无命觉得自己无父无母无房无车的，学歷是不错，但在网上刷到相亲角那些大爷大妈的言论后，他就完全没有了急于组建家庭的想法。


    与其被人挑三拣四，他还不如致力于存钱买房，在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后，和同学们一起组团创业，到时候，走上人生巅峰，他相信，迟早会遇到合适的人。


    所以，他的感情生活几乎是一路寡到现在，不说做那种事，就是接吻都不曾体验过。


    这突然看到床上那两个人缠作一团，他吓得一屁股坐下，呆怔了许久都没说出话。


    不是装纯情，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钙片，而且演员还是褚桓钰和他自己，这反差太大太大。


    要知道，他和褚桓钰第一次见面他就想掐死他，结果呢，数千年前，这个人正在试图上他。


    不，更让他无语的一点是，想掐死他的人，总是在想着上他，不然也不会成为执念对吧？


    老天爷，这也太闷骚了，外冷而内如火山爆发，没救了！


    摸了摸鼻子，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无命连「啧」三声，「不是我说你，你成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他提起爪子踹了踹他的衣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你老人家性冷淡呢。」


    桓钰本还闭着眼，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听到他倒打一耙，他眉头微蹙，「贼喊捉贼。」


    「什么意思？这是你的心魔，关我什么事？」无命撇了他一眼，「总不能是我自己凑上去的吧？」


    桓钰不耐道：「不是么？」


    无命半信半疑地重新趴下，待看得清楚明白之后，他羞耻到脚趾抠地，立马躺倒望天，捂住了眼。


    太污了，他的眼睛现在需要净化一下。


    之前那两个人都是在被子里碰一碰，他只当是男人间的互帮互助和谐友爱什么的。


    而现在，老实说，光是一具身无寸缕的男性身体，就够有看头了，


    结果两人搭在一起，更具冲击力。


    宽肩窄腰翘臀，胸肌腹肌也一块没落，两条腿修长笔直，大方地敞开，待视线滑落在他腹下，他伸出手贴在上面，在烛光的照射下慢慢推进，每近一寸，灵均的唿吸便乱一分。


    「很漂亮。」往日不敢仔细观摩的人，今日格外大胆。


    灵均思绪混乱间咽了口口水，他两只手也伸了过去，「褚桓钰的这里也很漂亮。」


    「会不会太大了？」桓钰并不以为荣，他怕的是待会伤到他。


    无命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想要吐槽，半眯着眼扭头偷看了三秒钟，他立马背过身，刚才他背对着他，都没看清楚，那形状外观虽精緻漂亮，可尺寸着实太大了一些。


    他不敢再看，可耳边依稀响起了某种少儿不宜的声音，偷瞄一眼，那皮肤成了虾粉色，而桓钰的手指湿透，把怀里的人快揉成一滩水。


    「可以了……」灵均颤巍巍地搂住他的脖子，「要快不行了。」


    桓钰心跳如鼓，试着靠近，可他还是不忍，一句不行，中途叫停，把人裹起来抱到怀里抚了抚他的嵴背，「书上说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我们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可以的，褚桓钰。」灵均在他颈窝蹭了蹭，他能忍，他可不能，见他不动，他自行趴坐上去，一边逗着他，一边扭着腰借力而下。


    这次，桓钰想动也不敢再动，让他弄得颈间不由出了一层湿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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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两人压抑的声音从喉咙处传出，先是蹙眉低吟，紧接着变成了闷哼。


    真碰到了那一处，灵均脚趾弯曲，发出了一声嗟嘆。


    见状，无命面子理子丢了一地，原来真的是他先一步破的功！


    真是太不争气了，他当初要矜持那么一点点，今天就不会是他被他贴脸开大，而是他对他的极限嘲讽！


    「没事，只是做梦嘛，梦是假的。」无命说服自己只需要三秒钟，他重新得意起来，「四捨五入，我和你，没有过！」


    桓钰面无波澜，「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等出去后，不要装作认识我。」


    无命重重点头，「必须的，认识你有什么好处？好好的编制丢了不说，还要被你打击报复数千年，我简直是倒了大霉，千不该万不该遇上你这么一个死鬼！」


    桓钰想说他的命格并非由他决定，但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没必要，出去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不会，也不能，再对他动半点心。


    两人诉求达成一致，再去看那些缱绻温存，顿时少了些羞耻，多了几分自然，不再躲闪。


    「褚桓钰，他们没说错。」灵均趴在他胸口处，脸上汗涔涔地，「鱼水之欢果然非同凡响，承了你的好之后，我连修为都突破了第七层大关。」


    桓钰初尝人事，缅腆地将他湿透的几络头髮用布帕擦了擦，「什么修为？」


    灵均闭上眼凑近，桓钰主动亲了亲他的唇，换来对方的嗤笑一声。


    「先不要亲，什么也不要想，跟着我。」灵均抵住他的额头，带他进入自己的识海，那片干净透明的空间此时漂浮着无数闪耀着的光斑，像雪花一样穿梭不止，嗅了嗅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和桓钰身上的一模一样。


    「那些难道是我的……」桓钰话没说完就红了脸，他本无意弄到他里面的，「我看书上，说不清理你可能会感染。」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灵均松开他的额头，那只手不安分地向下，桓钰禁不起他撩拨，哑声道：「别闹，我怕再弄就伤着你了。」


    「不会，我很喜欢。」灵均搂住他的腰，「还有点想。」


    桓钰见他一脸期待，他略微动摇，突听得远处响起鸡鸣，他克制住这点贪念，哄声道：「乖，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那声鸡叫，让灵均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他的法术完全失灵，红绸褪去，烛光熄灭，像午夜零点零一分的水晶鞋。


    「我要走了，褚桓钰。」灵均没有动，时间一到，他就会自动回归躯壳，凑在他胸口深吸一口，他叮嘱道：「等我下次来找你，不许浪费，以后我要和你双修的。」


    桓钰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可听到他要走，他用力搂紧他，「纵是成婚了，你也还是要走？」


    「等我，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一次，不要伤心。」灵均覆在他唇上，直到一柱香完全燃尽，他的整具魂魄不受控制地被吸回了镜城。


    而对桓钰来说，这又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噩梦。


    倒掉的红烛，褪色的喜帘，与原地消失的爱人。


    他从黑暗中惊醒，四下无人的房间里，唯有他无法平復的心跳起伏声。


    灵均并未回来，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日渐消瘦的身体，在看到那几只鹦鹉时，也失了言语。


    无命突然有点理解当时他的心境了。


    在查灵均的角度，是有倒计时来计算的。


    但褚桓钰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等，但要等多久，没有期限。


    他们的区别就像是一个已经被判刑的人，说20年，那过一天少一天。


    可褚桓钰则不同，他是经济罪犯，被关在看守所，由于案件复杂，一天不定罪他就要待一天，无法可式化。


    「或许他当时应该告诉你。」


    「天机不可泄露。」


    「也是。」无命点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大符合逻辑，「你确定你没记错？我要渣你，还非要大老远跑过来睡你？」


    桓钰捏紧双拳，回想起往事，他唿吸微窒。


    如今看到的这些，我原本也是不知情的。


    「所以你就自以为是，以为是我始乱终弃，一去不復返喽？」无命写了太多程序，他条理清晰，很难才能找到bug，因为他自己就是杜绝bug的高手，这里面，依他看，有不少误解。


    「不是。」


    「那是什么？」无命站起身，虽缩在小乖那巴掌大点的躯壳里，但气势特强，「你说我想当凡人，不愿待在镜城，可若是因为你，我才想去当一名凡人呢？」


    桓钰摇头，闭上眼，「贴住我的额头。」


    无命才看过他们意识相交，它伸手向手爬，踩着他的耳朵跳到了他头上。


    神识共通，无命恢復自己的本体，身上还是那身社畜的打扮，白色短袖、牛仔裤与帆布鞋，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桓钰走在前面，想握住他，可常年的阴影让他又迅速收手背过身对他视而不见。


    无命见他别扭的要死要活，搓了个雪糰子掷过去，直砸他的后颈。


    桓钰冷着脸瞪向他，「不要闹。」


    「魔鬼，自己穿得倒是厚！」


    桓钰脱下外套抛过去，将他整张脸都盖得严严实实，「出去再收拾你。」


    说着，他单手揽着他，掠过那片雪海，到了充满苦涩与屈辱的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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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他看到的另一面


    暗河很长，与忘川非常相像。


    为了验证猜想，无命想捡个东西丢进去看看，结果这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掏了掏身上那件外套口袋，还有好几枚坚果，拿起一块丢进去，立马被腐蚀了个干净。


    「喂，怎么回事，你的神识里面怎么会有忘川？」


    桓钰没说话，这里是他极力想到摆脱的那一段，逼着记忆掉进去，就会被完全清除，可惜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褚桓钰，你哑巴了？问你话呢。」无命想走过去看清楚他的表情，结果身前出现了无数片镜子将他包裹，画面歷歷在目，依次播放起来。


    老槐树下，好几名年轻人凑在一起，因为常年惹事，树上被十殿布置了无死角的水晶记录仪。


    一伙人浑然不觉，讨论着今日的见闻。


    「老大，这一趟你去凡间瞧见赤炼没？他是不是还是那么嚣张？有没有偷偷教训他一番？」


    「啧，没呢，路人被人射了一箭，好巧不巧，是赤炼那个情劫，确实有几分姿色。」灵均没骨头似地窝在鞦韆藤上，「就是有点笨笨的，逗他挺好玩的。」


    「哪里好玩？」


    「他比你们还乖，对我言听计从，嘘寒问暖。」


    「老大比赤炼帅多了，他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灵均摇头，「是内疚，因为误伤了我，当然，他要喜欢上我，那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对对对，转轮王说，只有赤炼的劫被破解我们才能恢復自由身，那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呢？」


    「等着吧，等我用奈何桥上惯用的招数，英雄救美，从天而降，凡人嘛，迟早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候保不齐他就会对我死心塌地，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第一面镜子破碎，换成第二面，还是同样的场景。


    「老大，这阵子我可是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绯闻。」


    「什么？」


    「你为了一个凡人，违背规则，受了天罚，你不会要为了一个凡人，放弃我们的大计吧？」


    「是啊是啊！老大，你说好了回头带领我们去外面看看的。」


    「能不能别听转轮王瞎说？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灵均吹掉手中的蒲公英，「我这是苦肉计，为了让那个凡人知道我的好罢了！」


    「也是，老大说得非常有道理。」


    「嗯哼！」


    第三面镜子启动。


    「老大，幸好这次你在，那个象蛇跑出来，把我们这条街都烧了。」


    「多亏了他这个蠢货，不然我都出不来呢。」


    「可是为什么转轮王他们要把你关起来？好端端的，莫名其妙。」


    「秘密。」


    第四面镜子是在无间炼狱，好兄弟来探班，灵均有些诧异。


    「老大，实不相瞒，我感觉有诈。」


    「什么意思？」


    跟班凑在他耳边说道：「我昨天在三号狱看到了赤炼，上面显示他已被关押505天。」


    灵均不明白赤炼回来了，怎么镜城的事还要让他出手，一个转身就飞向了转生殿。


    第五面镜子，仍在树下。


    灵均将手中的长刀埋在树下，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洒脱又随性，「走吧，兄弟们，转轮王答应我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无限期地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赤炼已经回来，现在这活谁爱干谁干！」


    发小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保持怀疑，交头接耳道：「你说凡间真的有奈何桥上那些人说的好吗？」


    「管他好坏，老大比我们都聪明，他都去玩了，我们留下岂不是要被赤炼疯狂欺压？」


    「是是是，不如去凡间感受一下七情六慾来得痛快实在，要是不好，大不了再回来。」


    「赶紧跟上吧，万一和老大走散了，我们去哪里找他啊，凡间又不能用术法。」


    「快，走，走，走！」


    婴儿的哭泣接连响起，他们的凡间生活也被拉开序幕。


    父母关心，朋友关爱，惩治山贼，一起入伍出征，年少成名，被众多同龄人羡慕喜爱，最后战死沙场，没有半点遗憾。


    他随着好友们有说有笑地踏上奈何桥，一眼都未察觉到角落那久久不肯喝下孟婆汤的白衣少年。


    他在桥上等到很久很久，他一直说会来找他，让他等他回来的。


    原来早就将他忘了，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仰慕他的姑娘。


    姑娘唤他的名，他回头，而她冲上前趁他不注意，想亲他，他扭头想躲，还是让她在他唇角处亲了一口。


    灵均有些错愕，呆在原地没说话。


    姑娘眼眸含笑，「查灵均，本公主喜欢你，和亲前就想告诉你。」


    听她这么说，灵均恢復玩世不恭的笑容，摊开手，「晚了，我的公主殿下，早点说我还当什么将军，去当混吃等死的驸马得了。」


    「那你这次可别和我走散了，我下辈子一定要嫁给你。」说着，她就插队排在他身后。


    看到灵均，孟寐淡声问：「人间可有趣？」


    「有趣！」灵均以为她对谁都会说客套话，并不认识她。


    「可还记得你所爱之人？」


    「谁？打仗呢，谁有空谈情说爱。」


    孟寐将汤递给他，眼看着他一口喝完，把这辈子的所有记忆都忘了个精光。


    目送他离开，她扭头看了眼桥上失魂落魄的桓钰，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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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镜城，只有十殿与赤炼知道北帝转世后的下落。


    而孟寐只当他和其他执念过重的生魂一样，她曾在下班之后，上前询问过桓钰在等谁。


    他将背后的画卷打开，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你可曾见过他，他叫查灵均，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孟寐垂眸，想起那个抛下一切跑到凡间玩乐的混世魔王，她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搪塞了过去。


    「你认识他。」桓钰不傻，平日有人问她，她只一句没印象就过去了。


    「别找了，喝完汤，下辈子你的命格依旧极高。」孟寐指着他魂魄周身的金色光芒，「福报极厚之人才会有。」


    「可是他让我等他，他说他会回来，是我失约了。」


    褚家军不争不抢，可手下的人却想要建功立业。


    父亲病逝，桓钰还了他们自由。


    后来听说起义军有了更好的领导者，创建了新的朝代，形成了大一统，他隐姓埋名，跨过山川湖海，去寻找灵均口中所说的家乡，后来在目睹瘟疫村的状况后行医救治，此后不幸被感染，死在了那座孤岛上。


    镜子破碎，后面的镜子自动延续。


    无命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


    看服装，不是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


    他在桥下举起手，笑容肆意潇洒，「阿妩，说了我会负责，你只管生下来，有什么想不开，大不了我们今天就拜堂，可好？」


    「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不活了！」桥上的姑娘委屈地哇哇大哭，失神间身体不受控制，直扑到了河里。


    灵均二话不说，跳进去把人救了上来。


    因为没有谈婚论嫁，直接把人家肚子弄大，灵均回家受了好一顿打。


    父亲一再确认，「真是你的种？」


    「哎哟，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他混不吝惯了，此话一出，又受了一顿毒打。


    婚事办得很简单，屁股还没好全的灵均，根本就没法坐着吃席，他拜完堂就回房趴着嗷嗷叫去了。


    新娘子正是上次在奈何桥上亲过他的公主，她看到他的伤，心疼得掩面哭泣，「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了这个苦。」


    「别哭别哭，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镜子破裂，换上下一面。


    他入山打猎，带回来新鲜的皮毛瓜果。


    孩子长大，坐在灵均脖子上玩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转轮王领着桓钰看完这些过往，「可还打算继续在奈何桥上等他？」


    桓钰抬起手腕，将衣袖掀开，是那枚绿宝石制作的手环，宝石在他初入镜城时，闪得最为急促，仿佛在告诉他，他就在这里。


    灵均曾写信和他说这是一对，由他父母亲手打造。


    只要浇上对方的鲜血，心意相通之人，就能点燃里面的那盏灯，灯不灭，就说明他们仍旧爱着对方，没有发生改变。


    可放眼望去，灵均手腕上并无此环，那这些年，仅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得知真相的生魂，颓然地靠在树上，听着那些欢声笑语，默默地流下了两行血泪。


    随着他的变化，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吓得小孩哭着叫父亲。


    灵均忙抱起他，带着妻子躲到屋子里关好门窗。


    而桓钰闭上眼，由着风雨泼下，脸上接连不断的血泪，似在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傻。


    数不清的紫色天雷噼下，他一动不动，麻木地站在那里，回望过去种种。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环绕了好几个人，莲花灯盏竖立在他头顶，让他有些头晕。


    意识模煳不清之际，他隐约听到了转轮王说道：「心不死，则道不生，果真是如此。」


    桓钰再度醒来，已恢復真身。


    前尘往事，实在愚痴。


    他面色冷寂，抬手捏了捏眉心，无意瞥见那枚手环，想捻为齑粉，可上面被施了咒，仍纹丝不动地一闪一闪，提醒着他曾经的蠢。


    转生之前，他见过查定淮夫妇，确实是有过这段说法。


    但查灵均已经移情别恋，转生多次，为何还亮着呢？


    他想不通，也不想再记起那个人，解开那枚同心结，丢在了一边。


    镜城规矩森严，他不在，管理也愈发混乱，任由他们自行转生，将一切铁律都当成了耳边风。


    也是回归的那一天，他颁布最新的惩处公告。


    私自前往人间者，清除镜城身份，永不录用。


    所有镜子全部裂开，无命转过头，看向桓钰，眼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内疚和怀疑，「难道真是如此吗？真是不是你的偏见在作祟？这一看就不太对。」


    「你是指哪里？」


    「我明明在坐牢，被判了20年，你在凡间，我请假都要去看你，为什么赤炼一出现，我就跑去转生了？」无命是理科生，这一看就不合理，「你还活着，我去转生干嘛？我问你，我是脑残吗？」


    「你的目的不就是让赤炼回来？」


    「没错，我凭什么要帮他干活，工资也没见多，但是……」无命说到这里，也不太确定了，「你是说，我想当凡人的念头，不是因你而起，而是我本身就受了奈何桥上的诱惑？」


    桓钰不再看他，「谁管你，我不在乎，也不感兴趣。」


    「噢，那你还有心魔～」无命摸了摸鼻子，「下次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摆脱它，否则你一直迴避，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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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想了许久，不想将那些难堪全部展示在他面前，可眼下出不去，也不知魍魉到底荼毒了多少生灵。


    双手捏成拳，他沉声道：「在云幻珠看到的，确实和我看到的有些偏差。」


    「呵，终于肯好好说话了。」无命的思路很清晰，「先说那个手环是谁给你的？是我亲手给的？我在坐牢唉，连来找你都要託梦，必定是经过了他人的手。」


    时间过去太久，桓钰细细回忆间不觉有些头疼，那些刻意被封存的东西又被翻出来，他身形踉跄，额间浮起了一层细汗。


    「我忘了。」


    「这是bug之一，先记录，我们去云幻珠里看。」无命继续捋，「为什么我转生了，这枚手环还亮着？」


    「你父母的东西，你问我？」


    「至少你还见过，我都没见过，不问你问谁？」无命眼下只能发散性思考，「这可能是bug之二，是变心之后才会暗，还是就是个骗人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会闪，目的就是给对方希望，还有一个就是……」


    「什么？」


    无命不好意思地舔了舔下唇，「我一直都喜欢着你，虽然忘了，但我也没有喜欢上别的人。」


    「不可能！」桓钰亲眼所见，他与他没拜成的堂，他已与别人完成，还有了一个孩子，或者，那才是真正的他。


    「这只是我的推测，你这么激动干嘛？」无命缩了缩身子，「出去吧，冻死了。」


    桓钰抬手，将暗河冰封，踏了上去。


    无命咂舌，「你刚才不是带我飞进来的吗？不飞了？」


    「不想碰你。」


    「毛病吧，万一冰面化了，我不尸骨无存？」


    「那样最好。」


    「变态吧你！」无命冲上去，直接扑到了他背上。


    第23章 魂飞魄散


    来?的时候， 无命脑袋被?盖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侧的旧事物。


    这会子，他视野开阔， 发现冰雪虽大， 覆盖住了褚桓钰神识里的大部分东西?， 可从外形上?还是能看出?岸边的蹴鞠场，挂在角落的那?把长弓， 被?刻意翻转过去?的画像以及半人高的信封。


    说不?在乎的人， 把这些小东西?还保留在里面?， 他想笑， 又怕太明显，抿着唇，鼻端的唿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桓钰脖颈处，让他愈发不?乐意背他， 「下去?！」


    「行吧， 下就下。」无命早都被?他嫌弃惯了， 这次没?有再?硬凑上?去?， 而是后退几步，转了个弯抓了一厚沓信件观摩。


    桓钰久久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才回头就看到他拿着几张信纸看得津津有味，他冷声道：「给我放下！」


    「看一下怎么?了？不?就是写给我上?上?上?上?上?个没?完的上?辈子的吗？」无命边跑边清了清嗓子，「灵均亲启，我替他瞧瞧也不?算坏规矩吧？」


    「近日秋雨湿寒， 切记保暖。——哈哈哈，褚桓钰， 你这是什么?老年人打招唿的方式？」


    「久久未见，也不?知你是否会觉得生疏。——没?有没?有， 我是害怕，太记仇啦！」


    「我常常会去?看那?几只鹦鹉，你呢？是否还养着小乖？——哪能啊，不?都被?你养着吗？」


    「灵均，午夜梦回，在想，你是否也梦到过我。——梦过一次，至于他有没?有梦到，我就不?清楚了！」


    「今日下学，经过李记糕点铺，买了好几盒你爱的红豆酥，吃着甜，可你不?在，心中又泛起了酸。——得得得，红豆酥我没?吃过，但炸鸡店里有红豆派！」


    「都说红豆相思泪，你到底何时才能归？——哈哈哈，你还押上?了，你不?该当死神，你该去?搞说唱……唔唔唔！」


    「查灵均！」桓钰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上?前捂住他的嘴，不?再?让他胡说八道，奈何对方脚下打滑，连带着他也跟着倒下。


    无命后脑勺砸在冰面?上?，他疼得嘶叫一声，「褚桓钰，你想杀人灭口啊？就逗你玩一下，天天板着个脸，又不?欠你钱。」


    「很好玩吗？」桓钰捏住他的下巴，字字珠玑道：「看到曾经被?你玩弄过的人是我很得意，是不?是？背地里还要去?和你的好兄弟们分享，将?他人的真心践踏在地，你觉得这样很有趣！」


    「我可没?有，又不?是我！」无命整张脸都快被?他捏变形了，他向后缩了缩，「那?是查灵均做的，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渣过你，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你和他，一样烂！」桓钰夺走他手中的信件，不?再?看他一眼。


    无命没?有还嘴，他摔得屁股疼，一瘸一拐，走得极慢，这次桓钰怕他生事，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两人目光方一对上?，无命沖他挑眉，「看什么?看？喜欢我啊？我可不?喜欢你！」


    桓钰迅速偏过头，「无赖！就不?该放你进来?。」


    「那?我还就不?走了，让你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无命躺在地上?，「看谁怕谁，不?是不?想碰我吗？那?我就住下了，正好我还嫌小乖那?里太挤了呢，以后我就在你这里头打广播体操，一二一，一二一，第八套广播体操 ～」


    「没?脸没?皮！」


    「别扭精！」


    「查灵均！」


    「我可不?是！」无命笑道：「如果我是，那?我是该叫你什么?？我那?死鬼前任？还是梦中结过婚的老公？啊呸，都几千年前的事了，who 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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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冷着脸折返至他身边，无命张开双手，「还不?是要来?抱我？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和查灵均的那?些事与我又没?关系，更?不?用避嫌怕我误会。」他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出?去?后，你把我的铁饭碗还回来?，我是可以考虑不?把你的糗事告诉给第三个人的。」


    「想都别想。」桓钰将?他像拎垃圾一样拎起来?，用力抛向了远处的结界，「滚出?去?，我不?想我的神识被?你污染。」


    「我靠～你来?真的啊！」


    无命只觉天旋地转，待穿过那?层柔软的水墙，他头晕目眩地回到小乖的身体里，还想喷他几句，可精神却无端有些萎靡。


    他脚步虚浮，软得像块泥，顾不?上?此时此刻幻境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了，拖着沉重的身体从他头上?坠落至他肩膀，想眯一会，可换了好些个姿势还是不?大舒服。


    闷哼两声，他有气无力地问：「褚桓钰，你有毒吧？我被你弄得好像不太对劲。」


    「别没事找事。」桓钰急于解开真相，他眼也不?眨地看着下方。


    无命很难受，他在他肩上痛苦地蹬手蹬脚，「好像是被?冻感冒了，头疼，还一阵热一阵冷。」


    桓钰这次没?有反驳，经过数百次的凡间洗礼，他的魂魄本就孱弱，突然?闯入冰封数千年的禁地，确实会受到些影响。


    无命抱着后脑勺揉了揉，「不?过，你这本事也不?是没?有用武之地，求我，我回头给你内推。」


    「你在说什么？」桓钰怀疑他脑子已经被?冻坏了，前言不?搭后语。


    「零下三十度的人型冰山还0碳排放，就坐那?里守护我们公司的伺服器，每年可以挣不?少钱呢，我七你三。」无命做起春秋大梦，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乐得美?滋滋。


    桓钰没?料到这时候了他还能讲冷笑话，可见不?算严重，干脆闭上?嘴不?再?搭理他。


    他看到幻境中迸发出?了一团火光，那?是数千年前，他战后负伤，躺在山洞里命悬一线的场景。


    也是那?夜，灵均终于等?到了每三月一次的託梦假期。


    他雀跃而来?，看到他奄奄一息，元神连梦境都无法再?支撑下去?，急得罔顾律法，打伤狱卒，未经允许私自踏入凡间，赶到了他身边。


    「褚桓钰，不?是说好要活到88岁的么?？」他把人扛起来?，寻到一块干净的石面?，二话不?说，将?大把大把的灵力渡了过去?。


    昏死过去?的人没?有发现，本该寒冷潮湿的山洞，那?晚他却睡得格外香甜，梦里他又见到了灵均，他一直在催他快点醒，眼皮抬起，只能看到重重虚影，阖上?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原来?是十殿齐齐出?动，将?他捉拿至镜城，开启了三堂会审。


    爱使?人癫狂，忘了公平公正，生出?私心。


    无视天道，伤同胞，是入魔之兆。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刑期追加至三十三年。


    不?说二十年，就是三个月，每次分别，他都不?忍看到褚桓钰失落的神情，三十三年，灵均跪都不?想再?跪，他直接站起身，「我反对，难道只是因为我见不?得褚桓钰受伤，便是入魔吗？那?你们是什么?？断情绝爱才是正道？我不?懂，但我清楚，我只是想保护他，我没?错！」


    「冥顽不?灵！」


    「随便你们说什么?，大不?了我放弃镜城的身份算了，你们还我自由，我现在就去?找他！」灵均为表诚意，将?腰间的佩刀解开抛到地上?，「如此可好？」


    转轮王与其他九位殿下对视一眼，「也罢，你本就无心在此，我们也不?会再?强人所?难，接下来?你的天罚与磨难一个也逃不?了，你可想清了？」


    「无所?谓，反正也不?是


    第一回。」


    转轮王取出?一枚蓝色药丸，「镜城有镜城的规矩，天机不?可泄露，你需服下它，斩断在镜城的一切，才可离开。」


    灵均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拿过来?吃了。


    他毫无防备，等?药效发作晕倒在地，再?度醒来?，哪里回到凡间，他仍被?关在无间炼狱。


    彼时，转轮王急忙忙地找来?，告知他象蛇火烧了无忧城。


    灵均就住在无忧城，他轻「啧」一声，拿着长刀就沖了出?去?，连自己被?关的原因也忘得一干二净。


    看到这里，桓钰的一颗心急速下沉，那?药与早前赤炼的那?枚如出?一辙，均为断凡尘，并非忘镜城。


    转轮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设计他们？他想不?通。


    「褚桓钰，我好像真的发烧了。」无命瘫在他肩上?蔫蔫地说：「等?出?去?了你记得赔我医药费，现在随便挂一下水都要好几百，我还得还房贷。」


    桓钰喉结滚动，想起这段时间对他的冷嘲热讽，不?觉后悔地捏紧拳头，再?松开，他克制住情绪，「到我手里来?。」


    无命没?有多余的力气，挪得举步维艰，一时失神，一骨碌地从他肩头掉了下去?。


    桓钰忙张开双手，将?他牢牢接住，以红莲结印，用灵力为他取暖。


    而他也乖乖趴坐在他手心，那?股寒意被?驱散，还没?缓过来?两分钟，随之而来?的是他胸口处像是有岩浆在翻涌，他干呕两声，像是要被?人活活撕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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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魂魄就快散架，小乖支撑不?住，也吐出?了一口血沫。


    「不?行，你这个太烫了。」无命想往上?爬，离那?躲红莲远远地，可他的手竟直接穿透了过去?，察觉到自己与小乖分离，看向越来?越透明的魂魄，他怔住，他不?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么?？


    抬起头，他疑惑地望向桓钰，发现他脸上?竟也罕见地露出?了惊异之色，他强打起精神想调侃道：「你这副表情是要干嘛？对我余情未了啊？」


    桓钰唿吸微窒，颤着指尖握住他的手腕，「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无命疼到缩成一团，趴在他胸口处缓了缓，疼到想哭，但他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胡乱抓住他的衣领分散注意力，「可能、我要彻底消失了，褚桓钰，忘了我吧，这样以后你、你就不?用因为我而烦恼了。」


    「别说话了，再?往上?爬一点。」桓钰尽最大的可能埋首，打开识海想让他先进去?，只要这样，回头他可以用引魂灯将?他一一收集，可无命才疲倦地阖上?眼，不?过三秒就直接裂开，化成了数不?清的碎片散去?。


    桓钰立在原地，大脑也是在这一剎那?变得空白一片，耳中不?断迴旋那?破碎的声音，他沉寂多年的心底渐渐蔓延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山崩地裂、慌乱、恐惧同时还掺杂着他不?该拥有的锥心之痛。


    「查灵均！」他声嘶力竭地唤着他的名，怎么?可以，在他才得知真相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魂飞魄散，他极力想要去?抓住他，可云幻珠的控制没?有削弱半分，任他使?出?全力击向了周身的束缚，也仍是无动于衷。


    掌心中那?仅剩的一点碎片，被?他死死抓牢，明知留不?住，可他还是不?愿松手，直到一点点融化在他手心，他抬头望天，红着眼眶，喉咙因为太过干涩，连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


    「天道，我承认，我不?该有心魔，但我现在已经不?怪他也不?怨他了，求你，他没?有错，无论是被?我爱还是被?我恨，都与他无关，恳求你放我及时补救我犯下的错！」


    随着他的祈求，云幻珠内颳起了一阵风，将?那?些碎片齐齐捲入了那?面?幻境中，也就是在这一刻，桓钰四周的束缚被?解开，他的执念在以最快的迅速瓦解，可另一面?执念又在慢慢升成。


    他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可那?面?镜子却将?他拒之门外。


    「天道？」桓钰不?解其意，持着斩月剑想强行闯入，待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却怔在了原地。


    第24章 比最喜欢还要更喜欢


    镜面中?， 是第二梦之后。


    回到镜城的灵均，特意打了个外出申请。


    转轮王看到他的目的地就是查家，很?快就予以批准。


    他急沖沖地推开家门， 好一通翻箱倒柜， 找到了父母的定情信物， 是那对通灵手环。


    怕放久了有灰尘，他边吹气边拿着衣袖仔细擦拭， 确定没有任何脏污之后， 才重?新用锦盒装好。


    天微微亮， 转轮王尚未起床， 他就跑去趴在一旁求他将东西送往凡间一趟。


    「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转轮王打着哈欠，「大?可以等二十年后，你去凡间亲自送给他。」


    「心中?不记挂着谁，这?日子一天一天倒是也快， 可一想到褚桓钰， 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了起来。」灵均手捂胸口?， 看着头顶的床帐， 「次次看着他失望失落，我也不大?好受， 我必须得让他知道，我迟早都会回去找他，当然，若哪天他等不下去， 喜欢上了别人，这?枚手环就会自动熄灭， 那样我也就不上前?打扰了。」


    转轮王摇摇头，「若是情投意合， 又岂在朝朝暮暮？他要移情别恋，也只当不是你的正缘。」


    「那是你没有真正喜欢过谁。」灵均把锦盒强塞到他手里，「因为我的缘故，平白叫他等那么久，我也会生出内疚，20年，对一个凡人来说，确实太漫长了。」


    转轮王抚了抚鬍鬚，「当初你还说奈何桥上的那些凡人，如今你与他们也无?二般了。」


    「那时候我不懂嘛，只能当故事听?听?，现在换作是我先走一步，也会在桥上等他的，要他还是一个人，我就上前?认他，他要是两个人，我自当背过身不说话。」


    「灵均，你已沾染凡心。」


    后者?不以为意地点头，「正常，我又不是凡间来的万里挑一，更不是万里挑一选中?的婚配对象，我是运气好，投到了我娘身上，所以你说的那些高尚品德，註定是与我无?关。」


    「好好好，我就帮你走一趟，切记不可让旁人知晓。」


    「我懂。」灵均与他碰拳，见他收拾收拾就要走，他忙叫停，拿起桌案的笔墨纸砚，奋笔疾书?写?了封信。


    【褚桓钰，昨夜我梦见我同你成?亲了。


    你呢？有没有梦到？


    没有，就当我没问。


    要有，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们就是真的洞房了？


    一定是我们心意相通，才造成?的这?个巧合。


    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进入了你的梦境噢，不可以瞎想！


    还有还有，近几日我家中?长辈恰巧要经过建康，我特意让他带了枚手环给你。


    你记得，一定要好好戴着，手环亮绿光时，每闪一次，就是我想了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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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变红了，则是能通知对方有性命之忧，能及时赶去。


    哪天要是不亮了，那就代表我不再喜欢你、你不再喜欢我。


    但我觉得我们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了，所以这?条可以不用看。


    这?是我的聘礼，虽不多，但你只要抬手就能看，将来我会补给你的，我有很?多钱都存着，没有乱花，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吧。


    对了，我家里人都很?满意你，你别担心。


    再养一段时日，我就去找你。


    褚桓钰，我啊，很?喜欢很?喜欢你。


    不对，是太喜欢了，是最喜欢，比最喜欢还要更喜欢。


    那到底是有多喜欢呢？我都快分不清了。


    就是好喜欢好喜欢，想和你亲亲，想抱住你，想和你再洞房一次，只有我能这?样，其他人都不可以。


    ——查灵均亲笔】


    他不想让转轮王看到里面的内容，怕他说他泄露天机，还特意含煳其辞了几句，快速将信件封好，「这?个也一同交给他。」


    桓钰收到信件时，来人也是一身黑袍，让他看不清样子，连茶都没喝一口?就说要走。


    他拿着信件来回读了不下十遍，戴上手环，看着那闪烁不断的绿光，笑意从唇角处荡漾开，想起回信，那位长辈却早已离开。


    也是从那天起，他执笔写?了许多书?信，打算等下次有机会，让人一次性带去给他，但一直到离世他都没能等到第二次。


    不过后来的日子，两个人好像一直在比拼着谁要更加想谁，除了平时睡觉，闪得不那么过分，只要醒来得空，那莫名的胜负欲就被提了起来。


    你闪我，我也闪你，好呀，你闪这?么多下，我要闪得比你更快更勐。


    桓钰知道他好好地，心情不由舒畅许多，吃得下，也睡得香了。


    两人也有过一段蜜月期，被他刻意尘封，今日得见，他不由生出几分自责。


    他只记得他的不好，忘了他所有的好。


    幻境中?画面一转，服下断凡尘的灵均，看着手腕的绿色手环，有些不解其意。


    父母的定情信物，怎么出现在了他手里？时而?安静，时而?闪一闪，他这?是在与谁两情相悦呢？


    他毫无?印象，茫然扭头，却看到了魍魉，「喂，你怎么在这?里，不，我怎么在你这?里？你又在搞什么么蛾子？」


    魍魉用鼻子出了口?气，这?傢伙昨夜大?闯无?间炼狱，搞得整个牢房乌烟瘴气，十殿也加强了对这?里的封印，现在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也在这?里。


    「有病。」


    「我不生气，你想激怒我吸走我的恨意是不是？」灵均心平气和，「没门。」


    魍魉平时就对他很?无?语，因为他没事就玩那个手环，闪得他根本静不下心，现在对他更加无?语，昨天发疯，今天装失忆，简直不可理喻！


    转轮王本着将他关在里面，受完天罚再放他出去，怎奈象蛇在无?间炼狱通过美?人计，摄取了太多怨力。


    他一朝得势，便带着其他妖魔鬼怪肆意横行?，使得半座无?忧城都被他烧得变了模样。


    十殿有七位都在外处理事务，兵力不缺，但主力空虚。


    转轮王急忙赶进来，「灵均，跟我走一趟！」


    被洗去凡间的记忆，灵均的主要任务就是扫除镜城的一切隐患。


    听?到自己家就要被烧了，他二话不说，拿着长刀，与象蛇开启正面交锋。


    象蛇今时不同往日，倒也不惧他，哪知才交手，他就皱起了眉头。


    「短短两年，你的修为怎么长进了这?么多？」


    「那当然是因为我在好好修炼了。」灵均举着斩魂，看向象蛇后面那些不成?气的东西，颇为可惜地说道：「这?一刀下去，你们就都没了，听?话的自己乖乖回去，不听?话的，可就是死路一条。」


    此话一出，那些精怪面容扭曲，这?伸头死，缩头活，活是活了，以后多少?会被人看不起，但要死了，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放下自尊活下去，没什么，象蛇这?废物中?看不中?用，等下次，万一魍魉突破封印了，他们又还是好汉一条。


    它们生出动摇之心，气得象蛇目瞪口?呆，「喂，你们什么意思？就唆使我来当出头鸟是吧？」


    一位头顶绿草的小妖反驳道：「那你不上难道我们上？你不是说你才是六号牢里最厉害的一个吗？」


    灵均想笑却还要装严肃，他抿着嘴巴看天看地，待看到那副莫名闪动的手环时，才堪堪忍住。


    到底是谁在想他？


    象蛇气得跳脚，「你们回，那我也回，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我就向查大?人举报，他最看不惯以大?欺小的妖怪了！」


    「对，你要敢欺负我们，就让他关你小黑屋！」


    「滚滚滚，一群背信弃义的小人，用我时就上赶着将怨气送给我，不用时就弃之如履！」象蛇放弃抵抗，看到灵均走进，他缩了缩脖子，「不许打脸！」


    「你说回就回？烧坏的房子，接下来给我全部修缮好才能回去，否则钉子伺候。」灵均说着，在他后背贴上一枚封印，让他用不了法术，只能靠蛮力。


    象蛇被迫当了半年木工，看到灵均就来气，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来巡逻的人变成?了红衣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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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炼忘了自己怎么被下狱，也忘了为什么被暂时放出，但人还是那么一个人，才官復原职，就暴露本性，他看到这?妖站着发呆，也不好好干活，上去就给了他噼头盖脸一巴掌，「谁让你歇着了？抓紧点！」


    象蛇捂着脸，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查灵均呢？不是他在管我们吗？」


    赤炼目光阴鸷，「他不过是代职，我才是名副其实的镜城总司职队长！」


    象蛇都说打人不打脸的，他气不过，又想喷火，被一名狱卒拽住，「别搭理他，就一变态，我和灵均都烦他，也不知道谁放出来的。」


    「他怎么这?么凶？」


    「家族遗传的疯狗病，没办法。」


    狱卒小声?与他交谈，不料赤炼耳朵太尖，听?到这?话，他拔剑指向他，「你们在说什么？」


    「卑职是在说，现在这?个事，谁干谁累，想辞职。」狱卒并不怕他，他的好兄弟灵均，才几岁的时候就可以将他打趴，他怕他个毛啊，「本来说好早九晚五，赤炼君你不过才回来，就让我们五点起床集合，现在下午一点也没让休息片刻，多少?有点过分了。」


    「不想干别干！」


    狱卒拽下帽子丢掉佩刀，「那我不干了。」


    「你不干，那我也不想干了。」


    「你们都不干，那我也不干了。」


    「反了、反了！」赤鍊气红了脸，「一群跟着查灵均混久了的臭流氓！」


    「现在不是下属，可就不能随便骂人了，违背镜城第九十二条规则。」狱卒双手抱胸，「你这?么凶，不说那些妖魔鬼怪，普通人都想魔化，如果魔化，我第一个就想砍你，本事小，脾气大?，除去十殿，你对谁礼貌了？」


    「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赤炼的队伍由刚开始的浩浩荡荡变得零星几个。


    等到深夜，狱卒趁着离职流程没走完，拿着通行?证想去无?间炼狱找灵均寻求对策，却意外看到了三号狱的赤炼。


    505天，所以代表着他两年前?就已回到镜城？


    他秉着唿吸，快步穿到最底下，看到灵均，立马敲门喊道：「老大?！」


    灵均正望着手腕上时不时的一闪一闪出神，对于他的到来颇有些意外，凑过去得知赤炼已经歷劫回来，他申请都还没打，就先一步飞了过去。


    之前?可是说得好好的，让他代职，赤炼一回来就放他自由。


    505天，这?意味着他多上了两年班好吗？


    「不告诉你，主要是因为赤炼太过激情办案，不像你柔和。」


    「早知道，那我比他更激情，更残忍！」灵均躺在办公桌上，「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让转轮王兑现之前?的承诺，给他无?限期长假，恶补一下他缺失的童年，让他带着好兄弟们去凡间玩耍，那太不合规矩了。


    他先是推脱，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


    把另外九位殿下唤来，郑重?其事地商议了两小时。


    「要不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几个人，先将法器藏好，去到凡间，可不能再用法术。」


    灵均还是一如往前?的坚信不疑，他把斩魂埋好，带着好哥们前?去报导。


    「镜城不可让凡间知晓，你们是知道的，所以这?碗封印水得喝下去。」


    「没问题，我讨厌死了上班，只要不上班，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些年我都要上吐了，十二岁到十九岁，三年又三年，大?到降妖除魔，小到婆媳大?战，全都让我去处理，你们不烦我很?烦的。」他先干为敬，后面的好哥们看他都喝了，也没有不喝的道理。


    一行?人喝完，乖乖地站在那里。


    十殿对视一眼，均是嘆了口?气，将他们的魂魄提取出来，送上了奈何桥。


    这?一去，就没了回头路，因为路被不知情的桓钰堵死了。


    桓钰不明白，转轮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应他的真身入世，成?了投胎转世。


    让他忘了凡间、也忘了镜城。


    若非这?次意外踏入云幻珠，他们还准备欺瞒他多少?年？


    幻境卡顿了片刻，又告诉了桓钰另一个真相。


    阿妩的那个孩子，并非灵均所生。


    至于为什么要娶她，那又牵扯到了另一个好兄弟临宝身上。


    阿妩为和亲公主时便带着执念追随他转世，第一眼便确定了自己要嫁的人。


    镜城的好兄弟到了凡间仍带着宿命，他为他鞍前?马后，从小到大?都是他铁打的跟班。


    两人比亲兄弟还要亲，学习起来稍欠了些，没能考上秀才就子承父业，跟着做起了纺织生意。


    灵均不同，他还打算继续往上考，成?日穿着一身学制服饰从书?院到家中?两点一线。


    因长相出众，又天资聪颖，惹得院长与夫子纷纷夸赞，称他极有可能会在今年中?举，再学再考，保不齐可能成?为扬州最年轻的状元。


    每每下学间，隔壁女校都会趴在墙角偷偷观看这?位扬州城里的天之骄子。


    心仪爱慕他的人不少?，其中?便有阿妩。


    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她不好主动上前?搭讪，怕别人说她麻雀想当凤凰，所以她将目光先锁定在了宝临这?个笨笨的没有心眼的男孩身上。


    第25章 真的没渣他


    阿妩乔装为男子， 因着灵均，与?宝临已愈发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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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半个月，已对灵均的喜好厌恶有了大致的了解， 比那些?偷偷揣摩却从不敢上前的『情敌』要?高明太多。


    除去学习， 宝临说灵均休沐时会前往山中作画、湖边赏景、陶冶情操， 再作诗三首。


    平日除了上课看书?，下课温书?， 得空还会和同学探讨学术。


    阿妩把他会经过?的地点全部记录， 还叮嘱他， 若灵均出了诗集， 一定要?第一时间知?会她?。


    宝临重重点头，结果端午节一过?，她?就发现传闻与?事实并不相?符。


    本该在山中作画的灵均，丢下书?篓， 取出了鱼钩， 鱼没钓到， 他又拿起竹竿打起了枣， 枣不下来，他又爬上了树， 爬完树，身上出了一身汗，二话不说就打算脱衣裳。


    阿妩哪里见过?男人脱光光，吓得立马捂住眼睛大叫出声。


    灵均只是略微愣了一下， 便拎着衣带开口问道：「哪里来的女?流氓？」


    临宝先一步认出了她?，「这位是前几日来买过?绸缎的宋兄。」


    「兄什么兄？她?明显就是个女?儿家。」灵均劝道：「男女?有别， 宋姑娘还是赶紧离开吧。」


    宋妩从指缝中间偷偷看他，羞红着脸说道：「你都被我看光了。」


    灵均纠正道：「哪有， 裤子还没脱呢。」


    宋妩听到这句话，险些?跺脚，可?他的话虽糙，那模样却要?比初见时更加俊俏了。


    灵均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他吓得一个转身，直接跳了湖，游得老远，让她?再也看不见。


    阿妩咂舌，「他这是什么意思，宁可?跳湖也不愿意娶我吗？」


    「不不不，宋姑娘误会了，他就是天热了，下水玩一会。」


    「噢，那他喜欢我吗？」阿妩递给他一枚粽子，「你能看出来吗？他与?你最为熟络。」


    宝临为难地挠了挠头，「这怎么看？」


    「他对别的女?孩子是什么态度？」


    「也没有别的女?孩子来跟踪我们。」


    「你讨厌，你是在说我不知?检点对不对？」阿妩恼羞成怒，把自己手中的粽子也塞到了他嘴里。


    宝临想解释，但嘴巴完全动不了，只得「呜呜呜」。


    他这副样子又笨又蠢的，惹得阿妩忍俊不禁，「真傻，查灵均那么聪明，为什么会和你这个傻子做朋友？」


    宝临没有反驳，好不容易咽下那两大块粽子，「我也不想当傻子，以前夜里挑灯夜读到鸡鸣，但一坐到考场，就全部忘了个干净，不像灵均，在课上睡觉，回?家斗蛐蛐，每次临阵磨枪就能考个好名次。」


    「当真如此？」阿妩嘟嘴，这样说来，她?以前看到的都是假象了。


    「自然?。」


    「那你上次为什么说他只爱读书?？你骗我。」


    宝临尴尬一笑，「是他交待我这样说的，人心险恶，若是我这样认命的人知?晓还好，要?是他班上的同学知?道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考了那么高的分数，是会心生妒恨的。」


    「言之有理，我现在就很?不服，毕竟我也要?背书?背到很?晚，才能在第二天答上老师的问题。」阿妩拔草泄愤，「他凭什么？凭什么这样聪明！」


    「只能说，天生如此。」


    「唉……」


    「唉……」


    两人同病相?怜，对视一眼，不由?同时笑出了声。


    后来的日子，就变成了灵均的避开、摆手、拒绝三连。


    宋妩追得困难艰辛、动摇挫败、怀疑自身。


    宝临的牵线搭桥、安慰帮扶、打气与?被打。


    灵均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你到底是谁的好兄弟，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尽给我惹麻烦知?道吗？」


    「可?是宋兄是真的喜欢你。」


    「是宋姑娘！」


    「对，宋姑娘喜欢你嘛，被人喜欢又不是一件坏事，倘若能有人来喜欢我，我一定高兴不已。」


    「可?是我不喜欢她?，你懂吗？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强求也还是不会喜欢！」灵均凑在他了耳边咆哮说明，房门被从外推开，他扭头回?望，又是下学后乔装赶来的宋妩。


    「不喜欢就不喜欢，说这么大声干嘛！」她?将篮子里的桃子一个一个砸在他身上，赌着气跑了出去。


    宝临见状，怕她?出事，连忙让灵均去追，后者一脸懵，「我追她?干嘛？追不上还好，追上了就得娶她?，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宝临劝不动他，只能自己去追，「宋姑娘，灵均他只是不懂情爱，等他哪天懂了，自然?而然?就会发现宋姑娘你的好了。」


    「你这句话说了无数次了，可?我做完这些?努力，他喜欢上我了吗？！」宋妩也气自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对查灵均毫无办法，可?下一次遇到，又会心猿意马。


    「宋姑娘，太阳马上就要?下山，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你滚，不用?你管，我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又不喜欢我！」阿妩赌着气，当他的面冲进了一家酒楼，她?现在是男子打扮，去他的女?诫、女?训、女?流之辈，她?就是一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谁也管不到她?！


    宝临拉不住她?，又做不到放任自如，只能坐在一边陪着她。


    三杯烈酒下肚，宋妩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我明明做得足够好了，我把我的自尊和脸面全都放在了地上让他践踏，为什么他依旧还是不肯喜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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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临无法作答，她?很?苦，灵均也并未觉得幸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嗝……」宋妩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我还以为我和那些?人不一样呢，难道我长得很?丑很?笨吗？」


    「不是、不是你的错，是灵均他还不懂。」宝临拿着手帕为她?轻点擦拭，「别哭了，阿妩，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儿家了。」


    宋妩吸了吸鼻子，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烛光太亮，打在他脸上渡了一层光，让她?觉得其实宝临也很?好看。


    这半年来，他对她?温柔有耐心，虽有些?笨，但性格稳重，凡事随着她?，为了追到灵均，帮她?想了无数种办法。


    喜欢一个人太累太累，但被人喜欢着，她?好像可?以完全放松，不用?顾及他是不是讨厌红色，会不会嫌弃她?学识不佳、没有女?孩子的贤良淑德。


    抿了抿唇，她?不确信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


    宝临被她?这话问得红了耳根，吭吭哧哧地解释道：「我是觉得宋姑娘你对我好，才想着要?对你好。」


    宋妩想了一通也没发觉，「我哪有，我明明很?凶！」


    宝临小声说道：「你替灵均缝制安神香包，也为我绣了一枚。」


    宋妩嗤笑，「那是残次品，丢了可?惜我才给你的。」


    「你亲手熬制的清肺润喉银耳羹也很?好喝。」


    「一不小心熬多了，总不能倒掉。」


    宝临鼓起勇气，「我觉得很?好喝。」


    宋妩来了精神，「那查灵均呢？他喜欢吗？」


    「他、他……」


    「他什么他？你快说话。」


    「他没喝，全让我喝了。」


    「好啊你，你竟敢欺瞒我！」宋妩气急败坏去掀他的衣摆，看到那枚香囊，「这个他也没收！」


    「他非不要?，我问他怎么处理，他说随我意。」


    「核桃补脑酥也让你吃光了！」


    「对不起，宋姑娘，灵均不愿吃，他说我笨该多吃点，我又不想糟践你的手艺，才……」宝临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推倒在地，她?压上去又是抓又是挠，「方宝临，是不是他不要?的你都会全盘接收？是不是在等哪天我会看上你？不可?能的，我这辈子只嫁给查灵均，你别做梦！」


    「我知?道我知?道。」宝临辩白，「我从来不敢奢望阿妩你会多看我一眼，我只是一名最卑贱的商人，不用?担心我的感受，有你和灵均……」


    「不要?提他了，我要?让他后悔！」她?泪流满面，拔下自己的髮簪，「我要?气死他，让他知?道我今天喜欢他，明天就可?以喜欢你，他才不是什么不可?代替。」


    宝临方寸大乱，「不可?，万万不可?，阿妩、阿妩。」


    一夜错乱，等酒醒过?来，宋妩大惊失色，她?穿好衣裳赶回?家，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渐渐发生的事情让周遭出现了许多闲话。


    无故噁心反酸、嗜睡，鼓起来的小腹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敢同父母说，也不想再见到宝临，那个她?并不中意的男人。


    宝临知?她?那晚冲动，也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灵均作为唯一的收益人，他不知?情，但落了个清净，早有乡试第一，这次为省试第一，他的实力不止于此，接着就是收拾东西进京参加殿试，当一个名副其实的状元郎。


    宝临怕他无人照顾，主动请缨随他一同前往，顺便还能躲一躲阿妩，以免不小心看见生出尴尬，毕竟那夜阿妩先醒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大抵是根本就看不上他这个小门小户，他不敢贸然?前去，毁了她?的清誉。


    灵均一路上游山玩水，而宝临长吁短嘆。


    问他何?事烦忧，他每每都摇头。


    这夜马车停在山林间，突遇一行?悍匪，灵均握着剑，估算了一下自己带着宝临的胜率，末了，他没打算和他们硬碰硬，正要?交钱，对方却已拔刀向他砍来。


    宝临见状，扑上来替他挡住了那出其不意的一击，「老大，快走！」


    灵均震怒，一个扭身，预判到了对方的动作，提前弯下腰刺中了他的腹部。


    那伙人明显没有料到他这个查省元还有这功夫，怔在原地，犹疑着是上还是不上。


    灵均才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他学什么都快，包括杀人的动作。


    待到一身白衣沾满了血色，宝临却已是强弩之末。


    「老大，替我娶了阿妩好不好？」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你想娶就自己娶，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灵均将他扛上马车，「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你可?不许食言。」


    「来不及了，就当是我求你，是我、是我对不住她?。」


    「再说一次，要?娶你自己娶！」


    这次无人再回?答。


    「醒醒，宝临？宝临！」


    第26章 那99世，他都在想他


    幻境在告知桓钰那次成亲的起因经过后?， 开始了一幕一幕地闪回。


    为官第三年，灵均被调往建康为官，与?好友乘船荡漾在湖上， 只觉这景色似曾相?识， 到?了水中央， 脑海中莫名响起了一声叫唤。


    「灵均。」


    他观望四周，好友已打起了盹， 这船上再无他人， 他只当自?己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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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照耀在湖面， 跟着水波浮光掠影， 他看得有些眼花，阖上眼，渐渐地那团模煳的影子在他脑中凝聚，当时也是差不多的一艘船， 他丢了浆， 捧着一把水泼向了对?方。


    「灵均， 不要闹。」


    「陪我玩。」


    对?方犹豫片刻， 开始试探性地回击，等?两人都湿了衣裳， 他闭上眼主动凑近，「褚桓钰，亲亲。」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感觉到?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努力?去回忆，却完全记不起自?己与?谁有过这么一段情。


    借着由头到?户籍司将楚姓与?褚姓全部找来一一翻阅， 待看到?出生建康最大士族褚家，为第十三代嫡子嫡孙， 文武状元、德才兼备，一生未娶，后?交出家主之位，离家出走，下落不明时，他伸手捂上那姓名，是他吗？


    阿妩见他在书房待了许久也未归，提前哄睡了孩子，走过来交代道：「我回西?厢房了，你看好温儿，别让他蹬被子。」


    灵均应了一声，望着书上褚桓钰那三个字并没有抬头看她，淡声问道：「阿妩，你相?信人有轮迴转世么？」


    「我不知道。」阿妩清瘦了不少，失去往日的刁蛮，也认清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她不遮掩地与?他谈心，「近些日子我总会梦见宝临来接我，大夫说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灵均丝毫不介怀，「那是否梦见过从未见过的人？」


    「没，没见过的人又怎会梦到?？」阿妩一语惊醒梦中人，灵均有了心事，想查清楚事情始末，去寻找那个倖存下来的老人，唯一还活着，是当年喝过他特效药的那位『伤员』。


    对?方已白髮苍苍，四世同堂，突然看到?他，他不可置信道：「灵均，你、你怎么还这般年轻？」


    灵均怔神，「我们?、认识？」


    老者热泪盈眶：「自?然，桓钰当时说你救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还未报你的大恩，又岂敢相?忘？」


    灵均拧眉追问：「你口中的桓钰是褚桓钰？他去了哪去？是否还活着？」


    老者激动地咳嗽两声，「他不是去找你了么？你迟迟不归，他放弃一切，想将你寻回。」


    灵均垂眸，他完全没有印象。


    「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他早已……」老人没有继续往下说，领着他故地重游。


    那时的书院已被战火摧毁，因此地出过最年轻的文武状元郎，在原址修建了一处文殊菩萨殿，如果香客络绎不绝，纷纷领着自?家儿子去看封存在墙上的状元笔记，为未发表的治民之策。


    那手小楷字迹工整，像镌刻上去的模板，可右下角却胡乱被盖了好几枚印章，一看就不是他本人的手笔，是身侧的同桌闹着让他去玩，故意捣乱。


    老者诉说着青春时期他的事迹，「你当时顽劣成性，也就是他脾气好，处处纵容着你，换我这么多心血成了废稿，一定气急败坏了。」


    「对?不住，我都忘了。」


    「不过也正是因你这一闹，这废稿才未被呈到?圣上面前，我啊，在他们?打来之前，提前转移了夫子的书卷箱，否则如今的人哪还有机会看到?他的理想与?抱负。」


    「嗯。」


    回去的路上，灵均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建康城，手捂空空荡荡的心脏，原来这里?真的曾经住了那么一个人，与?他相?爱相?知，可那时的他并未出生，原来真的有戏曲上所说的前生今世么？


    抱着这个想法，他失落许久，打算提笔将这件事记录下来，可天机不可泄露，镜城提前觉察，恳求天道降下惩罚，去抵那几十年前的一条性命，他因此患了一场大病。


    阿妩不解，抓住大夫再三追问：「相?思之症，药石难医？你确定没有弄错？他与?谁相?思，他并不曾对?任何?人动过心！」


    「刚才退休来这里?养老的王太医也是这结果，你不信可去寻其他大夫。」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还这般年轻。」


    「阿妩，别吵了。」灵均近几日总是会梦到?那些前世的影像，他对?死?亡不惧也不怕，意志放弃抵抗，很快他就再度踏上奈何?桥，可惜这次桥上已无桓钰身影。


    待排着队到?孟寐面前，许久颓然了几年，他身上少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双手抱拳，礼貌有加，「在下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孟寐放下汤勺，「谁？」


    「褚桓钰，建康人士，距今六七十载，不知他是否来过此地，若无，我就先不过去。」他看向桥边不肯离开的生魂，他们?能等?，那他也能。


    孟寐小声道：「你等不到他，他三年前就已离开这里?。」


    灵均扬唇，「只是三年，那还来得及，这次换我去寻他。」


    他迫不及待地服下整碗汤，甚至都不等孟寐告知他真相?。


    等?到?下班，孟寐将此事汇报给直属上司转轮王，他点点头：「主上正在闭关，不可受这些情爱之事干扰，你切记保守，不得四处宣扬。」


    「是。」


    转轮王见她离开，微嘆了口气，喃声道：「这么多次的洗礼，怎么还是能记得起？」


    重新入世，他总会无意识地想起，而外界有各种办法让他忘记。


    新的人生，新的朝代，父母、好友挤进来，将那些记忆沖刷的只剩下寥寥无几。


    20年前，也不知是药材不大保真，还是为了国家身中数枪，打中了他的神识，他彻底想起了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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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奈何?桥的第一步就抓住孟寐追寻凡人褚桓钰的下落，当时桓钰刚出关，看着面前始终都没能服下的绝情丹，一句不见就将他拒绝得彻底。


    灵均不接受这个结果，开始大闹奈何?桥，事后?的结果是汤药已凉透泛苦，汤苦命更苦，不是说说而已。


    再一次来到?凡间，那命格差到?极致，是天选的倒霉蛋。


    出生没多久就父母双亡，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居住的房子被抵押，在福利院长大，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脱离了那十八线的小镇。


    那天，他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回望身后?那栋老旧不堪的福利院，与?院长和阿姨挥手告别，等?转过身时，眼眶里?的热泪奔涌而下，这些年来好辛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是吧？


    「加油，加油啊！」他奔跑在路上，喊出这句话后?冲上了绿皮火车，坐的是最廉价的硬座直达，歷时三十二个小时，他也不喊累，坐着就能睡。


    毕竟获得的助学金只够交学费，剩下的生活费是找国家贷的，他得节约再节约。


    除去繁忙的课业，平时他还会去给学校周边的孩子当家教、兼职去搬上百斤的货物、风吹雨淋送外卖，一块钱也要当两半花，遇上生日，他会跑到?蛋糕店门?外借位吹两下。


    「生日快乐啊，查无命！」说完这句话，他火速跑开，去争分夺秒地讨生活。


    就这样?坚持了四年，他终于拿到?了心仪的offer，好不容易将国家给的助学贷款还完，通过人才落户锁了房源付了首付，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每个月还是会定期给养育自?己长大的福利院打钱。


    院长妈妈打电话过来，他乐呵呵地拍胸表示，「妈妈呀妈妈，以前需要帮扶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啦，有工资，很多很多，不要客气，薪火相?传，应该的。」


    院长拗不过他，只得收下。


    也是这些原因，让他连同学淘汰了三年的手机都不捨得换个新的，电池动不动就不行，但因为是免费给他用?的，他还挺开心。


    结果呢，因为天罚降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的他，就结束了这即将趋于安稳的一生。


    桓钰抿唇，忍住鼻酸。


    镜城的人，随意入到?凡间，本就有违天道，自?然躲不过早夭，破解的方法，就是回归本位，顺应自?然。


    无命总说是他在报復他，他想说是他咎由自?取自?讨苦吃，而如今想来，确实是他改了规则，让他想回也不得法。


    他伸手捂上那个因为电梯维修，艰难爬上三十一层楼送外卖的少年，懊恼自?己当初只听了片面，就轻信了转轮王，以至于想要极力?摆脱这荒谬的过去，不肯再正视哪怕一次。


    他没有放下，他的心魔是他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他。


    现?在他知道了，他没有想过忘了他，经歷99次沖刷，他也还是会梦到?他。


    「查灵均，出来，跟我回镜城。」他要带着他去找转轮王问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幻境归于空白，慢慢地显现?出他最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袍，里?面仍是他为他买的那身金线勾边的缎面衣裳。


    他先是在幻镜中搓了搓手心，再抬头，想佯装轻松，声音却能听出哽咽。


    「褚桓钰，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桓钰那颗被冰封千年的心瞬间瓦解，他胸腔发烫，颤着牙齿唤道：「灵均。」


    「这么多年，你总是不肯听我细讲，我没有办法。」灵均隔着幻境与?他掌心相?对?，「如果不是这次，云幻珠放出我数千年的执念，恐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眼泪夺框而出，桓钰想抱一抱他，而那是水中月镜中花，他碰不到?他，「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选择避而不见。」


    「我不怪你的，是我轻信了他们?，但转轮王不会害我，我由十殿阎君轮流养大，他们?于我如叔如父，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这些都是后?话，你先出来，我们?一起离开。」


    「你现?在知道这一切，我的执念也就消失了。」灵均沖他笑得很灿烂，尽管眼中还带着泪花，「这次为了见你一面，我花光了所有的力?气，褚桓钰，记着，我没有不喜欢你。」


    桓钰消化完他的这句话，他小心询问：「你又要去哪？」


    「我的三魂七魄喝了太多孟婆汤，神识已有些涣散，需要回归本体好好休憩。」他沉吟片刻，继而道：「我总是在努力?让他想起，可这本就不该是他必须所承受的记忆，想起来于我而言是好事，但对?他来说呢？」


    桓钰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带他回镜城，归本位吧。」他说完，幻境变成了一片空白。


    桓钰顿在原地，眼见着整个天空在此时被从外部撕裂，通红的云幻珠挟着无命那越来越轻的魂魄同时出现?在了他身边。


    他将云幻珠收好，试着去唤醒无命，半空中是无数条加急邮件迸发，有赤炼的，也有十殿的。


    点开查阅一番，他抱着昏睡过去的人，一刻也不再停留，瞬移回到?了镜城。


    第27章 原来他才是他的情劫【捉虫】


    人间与镜城的结界已被彻底修復， 为了预防下一波攻击，还另外加了三层安全验证。


    桓钰人还未到，路面上数不清的安全就开始提前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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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回来?了！」赤炼率先站起身?， 意识到他已突破心魔， 他激动地跑到门口去迎接， 哪知，对方竟还搂着一具生魂， 待看清楚那人的脸， 他唇角的笑意凝住， 「他不是已经投胎转世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你先出去。」桓钰直视着前方， 是转轮王一行人等。


    「你当年没有?服下绝情丹，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赤炼甩了甩袖，负气离开。


    桓钰没有?理他，小心将怀中的魂魄放在会议桌上， 他缓慢地转身?， 「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他进来?的那一瞬间， 转轮王心中就隐约猜到了几分， 他双膝下跪，其他九位阎君见状， 也?齐齐跟着，让整个大厅内的气氛压抑至极。


    「主上，此事确实是不得不为之。」转轮王单手结阵，空中很快就浮现?出几行卦文。


    【心不死?， 则道不生】


    【心若生，则道湮灭】


    桓钰红着眼眶问道：「道生道死?也?是我一个人的劫难， 与灵均何干？」


    平等王走上前，「主上， 你可知晓你为何经歷七世轮迴都无法回到镜城？」


    桓钰沉默，若被魍魉打入转生轮，是他的过失，那后?面的六世又是因为什么，使得他无法成功回归本位？


    「天罚？」


    转轮王站起身?，「主上明?鉴。」


    「主上明?鉴。」其余九位附声道。


    桓钰重新将目光放在那虚弱不堪的魂体?身?上，「那为何要将他卷进来?？本是我的天罚，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已足够。」


    转轮王嘆道：「可主上你的天罚是情劫，我们原以为会是赤炼，他对你死?心塌地，矢志不渝，不惜违背天道，在你第?七次轮迴时紧随其后?，但?那人并非是他。」


    「所以你们选中了灵均？让他来?完成我的天罚？」


    转轮王摇头，「不是我们，是天道。」


    桓钰阖上眼，他确实对赤炼的贴心讨好心生反感，而?对灵均却毫无抵抗。


    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卞城王踏出一步，述说着千年前的旧事，「主上，我们不得不为了大局着想，你不在，查定淮夫妇为了保卫镜城不惜以身?试法，将所有?修为渡给灵均，落了个身?殒道消，只为能有?一日让他有?实力与魍魉抗争，我们等了太久，没有?人知道你何时才能结束轮迴。」


    「是啊，主上。」秦广王也?走上前，「何况灵均他本就六根未净，他既想去凡间好好玩一趟，我们便由着他去，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桓钰捏拳，声音低沉，仔细听?，还夹杂着一丝沙哑，「他的本位现?在何处？」


    十殿阎君一同将目光投向会议桌后?勐虎下山的壁画，双手结印，对着那几道封印念诵，一声虎啸传出，它从壁画中走至一侧，露出了身?后?的棺木。


    桓钰从未想过，困扰他这么多?年的人，就在会议厅与他面对着面。


    亲手将上面的符纸一一撕去，他将棺盖推开，待看到躺在里面的人，他神情恍惚，拖着步子走到他身?侧，才发?现?他脸色白如雪瓷，连唇色都只能依稀看到一点粉。


    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几滴滚烫的热泪落下，打在手背上，他知道这是为哪般，是他那次为了救他，他在山洞里耗了太多?的精血，还不等养好这具身?体?，就被哄骗着喝下了断凡尘。


    他的灵均，平素那样活泼好动的一个人，被困在这小小的一副棺材里了无生息数千年，还全是因他而?起。


    伸手抚上去，他释出灵力不计后?果?地去滋养他的本体?。


    转轮王快步走近，「主上，如今魍魉已汲取了凡间太多?的恶，你万万不可耗损过多?，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主上，心如生，道则死?，神力消失的结果?，还请三思。」平等王不愿当这个坏人，可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掏出了那枚桓钰从始至终未曾服下的绝情丹，「若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必要时，主上也?可藉助外力。」


    桓钰双肩微颤，凡间与镜城，都要比他个人的私情重要太多?太多?，他是神，不是普通人，可以只为一个人去拼命，他肩上的责任，从来?都是要顾大局、识大体?。


    收回手，他压低声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没有?去接那枚药，而?是转身正色道：「魍魉眼下在何处？」


    转轮王将一则捕捉下来的画面回放，那是一个嘴唇泛紫的少?病弱年。


    他看着手无寸铁之力，站在酒吧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走进去，不过一个招手，就将猎物全部诱惑至跟前，他张开嘴，伸出舌尖，将那些浑浊又美味的魂魄吞噬殆尽，而?投射在墙上的影子突地就变大了许多?。


    刚开始大家都没有?觉察，只以为这是司空见惯的调情手段。


    就在他离开一个时辰之后?，那些猎物晃晃悠悠地沖入舞池群魔乱舞，直到仅剩的一点元气耗尽，全部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几百号人集体猝死，引起镜城的警报，待黑白无常赶至现?场，并未看到那些人魂魄，想到魍魉下落不明?，遂将事件始末即刻上报。


    「这是三天前的视频，当我们赶到医院，已不见这少?年的身?影。」


    桓钰这才去看时间，原来?在云幻珠待了许久，而?现?世只是过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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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七天，死?在魍魉手中的人数以万计，其中还包括十多?名镜城护卫队成员。


    「我往凡间去一趟，你们照顾好他，若他醒来?，就说……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随他。」桓钰恢復往常的冷情冷面，没有?再回头看他哪怕一眼。


    转轮王抱拳，「主上，一路小心。」


    等人离开，十殿阎君合力结印，将那具脱离本体?数千年的魂魄请了回去。


    再度睁眼的无命，累到连小指头都抬不起来?，他闭上眼，有?很多?记忆碎片涌入，等他睁开眼，那些画面又变成了没有?底色的浓雾。


    发?现?头顶上出现?了有?好几个模煳不清的人脸，他吓得想跑开，但?双腿没有?力气，只得拼命回忆。


    「灵均，你感觉如何？」


    无命试着摇头，表示自己特?别不好。


    「他的神识太过虚弱。」卞城王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渡入灵力为他保驾护航，他弄完，又换一个人来?继续接力，十殿轮流结束，无命才彻底恢復清醒。


    双眼可以完全聚焦，清晰视物，鼻尖甚至还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松针香气，他爬坐起来?，将前后?左右都扫视了一遍，这才看向自己。


    齐腰的长髮?，眼熟的黑袍，金线勾边的缎面长袍，「这是我以前的身?体?？褚桓钰呢？」


    转轮王走上前，「主上有?事，把你交给了我们，你可还有?不适？」


    「他把我交给你们？是还想让我转世投胎吗？」无命是认得他的，他瞬间恢復警惕，蹦跶出棺材，快速跑到会议桌的另一端，准备随时跑路，「你们讲点道理行不行？我现?在的愿望不过就是让你们把房子还给我，如果?不还，让我在这里生存下来?也?可以，就是别再折腾我了，我不喝汤，死?也?不喝了，真的投胎都投麻了，懂吗？我麻了！」


    转轮王看着他的应激反应，好不心疼，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而?如今却成了这般。


    平等王最为严肃的一个人都看不下去了，劝道：「别怕，灵均，主上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那他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不逼着我继续投胎了吗？给我编制，拿铁饭碗？」无命大脑飞速运转，这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不对劲，他一定是在做梦。


    抬手掐了把大腿，他疼得嘶叫出声，是真的？褚桓钰是怕他把他的黑料抖出来?，不惜用?编制来?堵他的嘴？


    转轮王拿不定主意，但?桓钰说了一切随他，那也?就随他吧。


    「没猜错，应该是让你官復原职的意思。」


    「哈哈哈，他终于做了回人，我以后?都不骂他死?鬼了，我叫他死?神大人！」无命乐的在原地转圈圈，想到云幻珠里他的职业，他停住，疯狂摆手拒绝，「不行，我可不会降妖除魔，这工作挺危险的，万一有?命赚钱没命花，那就亏大了，我能不能换个文职工作？最好是朝十一晚三点的。」


    他说完，捂着嘴巴小声嘀咕，十一点到公司，十一点半吃饭，吃完饭睡午觉，醒来?两点，再到处晃晃，三点下班，哈哈哈，到时候真有?事，他写串代码，让他们自动处理文档，那简直就是神仙日子，躺平了，摆烂了，什么理想抱负在铁饭碗面前，那都不值一提！


    转轮王与其他几位阎君虽然年纪在这里，但?听?力并未退化，听?到他的如意算盘，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用?意念在群里与其他九位阎君聊起了天。


    【灵均在凡间待久了，似乎多?了几分精明?市侩，完全失去了曾经的大爱，我上一秒还在想这孩子太可怜了，现?在我收回。】


    平等王是同样的心情。


    【勇敢已不在，浑身?透着胆小怯弱，我镜城最年轻的降魔少?年郎，竟已是过去式。】


    卞城王负手而?立。


    【这样也?好，我们都觉如此，那主上恐怕会更加失落失望，是时候收起那颗悸动的心，好好打理镜城了。】


    秦广王完全贊同。


    【不说主上，连我都很失望，灵均当年可是迷倒了镜城不少?少?男少?女，那快如闪电的招式，干净澄澈的神识，令我都望尘莫及，现?在传说破灭，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


    仵官王是个老实人，强烈表示。


    【我们十人中，任谁在凡间待上数千年，都不会杜绝被沾染上部分贪念，灵均成了眼下这般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何况他也?不是十恶不赦，那99世他累了想休息，那就让他休息吧。】


    楚江王站得老远。


    【（白眼.jpg）就你最善解人意了，我啊，和你们想法不一样，比起灵均本人，我更加好奇的事他回来?后?，赤炼会不会发?疯。】


    转轮王不觉头疼。


    【让赤炼以后?驻守十八层，少?来?上面，眼不见为净。】


    【好主意。】


    群聊结束，无命抓住老熟人转轮王的胳膊继续追问：「那个，我在这里有?房子吗？以前我父母都是这里的人，应该有?不动产吧？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房产证在哪？」


    「额……已经被充公了，成了镜城最大的银行总部。」


    无命跳脚，「那我现?在住哪里？我不会又要贷款买房吧？我连工作都没有?，等等，我的双倍工资还在吗？我有?存摺吗？」


    这些早在桓钰的一声令下之后?，註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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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主上回来?，我帮你去问问。」


    「要是他不答应，你就说小心我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无命忍着笑，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他特?别喜欢我，别看他表面那个样子，神识里还留着写给我的情书。」


    转轮王一脸担忧，无法与他感同身?受，早前桓钰就因沉溺过往，导致修为久久无法提升，那现?下再次动情的人，神力散尽了该如何是好呢？


    第28章 褚桓钰不大对劲


    上次来镜城， 都是偷偷摸摸，一路避着人流，专往偏僻的地?方?躲， 就没?见过镜城正常点的市容市貌。


    这次无命开始以一个新入职员工的心态打量这个世界， 他拿着找转轮王借来了500块， 临出门，怕解禁的消息没?散开， 特意又找他要了枚胸牌才?放心。


    看?地?图， 转轮殿所处的思尽崖， 相当于镜城的二线城市， 人口不多，在这边生活的人大多是体制内和事业单位，处处透着庄严肃穆，使得民营经济不大活跃。


    无忧城就不同?了， 是个超级大都市， 鱼龙混杂， 商业气氛非常活跃， 那里啥人都有，人一多， 那治安也就不太行，所以查家当初为了威慑那些人，举家从思尽崖搬到了无忧城。


    花68块买票踏上轻轨，上面的人不多， 无命立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去观赏底下的风景。


    商场、菜市场、学校、图书馆， 一应俱全，除了外面的建筑都是木制榫卯结构， 其他和凡间并没?有多大区别。


    「下一站，无忧城，请随行的旅客带好贵重行李，祝您旅途愉快。」


    无命摊开地?图，一路东张西望，终于逛到了自己的「老家」门口。


    果真如转轮王所说，充公了。


    查家原本?的房子是独立的两栋，带院子，古色古香，现?在被重新装修，成了醒目的镜城银行总行，三个门，十八个交易窗口，分?普通业务、对工业务、理财窗口、挂失办理。


    想进去得先取号，无命笑笑，还好，他要比溥仪好点，不用买票。


    排在他前面挂失的人很少，但对工业务那边坐了满满五排，听着他们交谈，今天是28号，发薪日，要给员工统一打工资，不然迟一天就会被罚款10%。


    无命挑眉，可以啊，比他在大厂还要早，他之前的发薪日是次月1号，相比起其他同?学的8号、10号、15号要好不少了，没?想到，镜城的福利待遇更好。


    「17号客户查灵均先生，请到10号柜檯办理挂失业务。」


    广播响起，原本?活络的银行大厅，因为他的名字，一下子安静到连唿吸都能听见。


    无命早就料到会这样，上次他来就人人喊打，这次恐怕也不会例外，讪讪地?举起自己的临时胸牌，他笑道?：「大家好，我回?来了，褚桓钰批准过的，转轮王已经帮我在走流程了。」


    「老大？」


    「老大！」


    「啊啊啊，真的是我们的老大！」


    「老大你终于回?来啦！」


    原还缩在银行角落办理贷款的四个人齐齐冲上来，一人搂住他的一肢，四张嘴叽里咕噜地?同?时对准他，诉说着这么多年的艰难岁月。


    「赤炼总是针对我们。」


    「动不动就挑刺。」


    「把我们关到牢里。」


    「他太不是个东西了。」


    「老大，以后你可要给我作主啊。」


    「没?有你的日子，我们生不如死。」


    「被他抓进去三次，我们也有了案底，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


    「至今都没?能讨到老婆，拿着每小?时22块的最低工资，勉强度日，不然连饭都吃不起。」


    「我最崇拜最敬爱最好最牛掰的老大啊，请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无命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好朋友』，他侷促地?眨了眨巴眼，「我不是查灵均，不，我不是以前的查灵均了，我也不会功夫，我现?在只想看?下我的存摺里还有多少钱。」


    那四个人完全不介意，「我记得老大你以前可是一分?都没?花。」


    「对，他说了，25岁就退休。」


    「伯父伯母为了镜城而?献身?，他拿的还是双倍俸禄！」


    「你们觉得应该会有多少？」无命计算了一下凡间体制内的工资，不算太高，但六险二金加年底的各种资金绩效，中位数在18万到24万，他是18岁去的凡间，父母之前没?花的也被他继承了下来，四捨五入，他至少有500万巨款。


    「与其在这里猜，不如你直接去柜檯看?下，我们陪着你一起。」


    无命这辈子，不，上辈子也没?见过五百万，怀揣着紧张的心情走过去。


    柜员头也不抬，「身?份证。」


    「这是临时的，行吗？」


    对方?看?到上面有转轮王的钢印，勉强敲着键盘，屏幕等待了几秒，跳出来一串数字，而?后面显示的是冻结中。


    「不好意思，这批资金被上面发了指示，不让领取。」


    「是不是褚桓钰？」


    「这个……不好透露呢，麻烦您去找相关部门开个解禁证明。」


    「那有多少钱？」无命伸长脖子，可惜被厚厚的玻璃拦在外面，不能取，但先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柜员小姐耐心为他解答：「个、十、百、千、万、十万，总共是十一万三千七百零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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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你确定这不是利息？是所有本?金？」无命还在期待她往后面继续念，直到亿才?停呢，他完全不敢相信就只有这么一点，这算下来就相当于他在凡间一个半月的工资，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


    在来的路上，他看?这边随便一栋房子都要八万一平，这十一万，他连两个平方?都买不到，「我爹娘的双倍工资，难道?一个月只有50块？」


    「是这样的，这个帐户在数千年前锁定后就没?有再结息，经过这么多年的通货膨胀，你可以换算一下当年十一万的购买力。」


    「亏大了，老大！」稍胖点的阿福大腿都快帮着拍断，「当年十一万可以把这整条街都买下，我们出生的时候，一碗大满贯面条只要两分?，现?在没?菜没?肉都要五十块，物价涨了上千倍了。」


    面黄肌瘦的杨柳蔫了吧唧地?说：「据说这都是主上允许的，为的是让我们学会辟谷，不要把心思放在吃喝拉撒上。」


    年纪轻轻就有点秃头的阿生嘆气，「他自己不爱吃，我们爱吃啊，挣的一点钱，全花在吃上了。」


    扎了一头脏辫十年没?洗头的阿其眯着眼睛遥想当年，「思来想去，也就主上和赤炼不在的那几年，我们才?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


    无命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听他们说话，他沉着一张脸往银行外面走，他要去弄死褚桓钰，要不是他冻结他的帐户，这千年来的利息都够他吃一辈子了，躺平的梦想破灭，他打算原路返回?，去找他问个清楚，那几名跟班全部跟上来，一脸不舍地?问道?：「老大，你又要去哪？」


    「不用管我，你们就当我从没?来过。」他要去灭了这个世界的主，以免祸及无辜。


    「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就连斩魂也不要了吗？当年你可宝贝了，这些年我们都守着它?，最穷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当掉它?。」


    无命停住脚步，那把刀的威力他在云幻珠里见过，连魍魉都害怕的东西，用来对付褚桓钰也不是不可以。


    一行人走着聊着，提起宝临，他们都是嫌弃地?摇头。


    无命不解，「宝临是谁？」


    阿其吹了声口哨，「叛徒而?已，老大你不用记。」


    「没?事，我也没?记住。」无命忘了太多人，这几千来，他要一个一个都记着，大脑都不够内存的。


    阿福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娓娓向他道?来，「早前我们一起去凡间玩，第一世我们一起，你是将?军我们是兵，为了国家上阵杀敌，牺牲后，在桥上我们的父母叫住了我们，而?你与他已经将?汤喝下，第二世，你与他是好友，后来他先领了盒饭，回?来就参加官方?考试，加入了赤炼管理的司职大队。」


    「这也还好吧？」不说这个宝临，就是无命，找工作的话，也更加偏向大厂、国企、央企这种公司。


    阿生反感地?切切切，「他为了效忠，后来对我们，是没?讲半点情分?。」


    无命还是讲道?理的，天平不向任何一方?倾斜，「法?不容情，你们也不能违纪违规，遵守规章制度才?是正道?。」


    「老大，你怎么变了？」杨柳蹙着额头将?他浑身?上下看?了几遍，「你可知道?赤炼有多噁心吗？我们这些年，合在一起办过养殖场，赤炼说排污不达标，给强制关停，掏空四个家底的投资全打了水飘。」


    阿福感慨，「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打工打了好久，开了家火锅店，顾客一句肚子疼，赤炼二活不说，就给我们贴了封条，说我们贩卖的食物不卫生，还把香料里的草果偷换成罂粟给我们判了刑。」


    「后来出狱后，只能摆馄饨摊了，结果第一天就被他追着赶，逃跑的途中撞到了一名老头，非法?经营和撞人，又一次喜提二进宫。」阿其捶着胸口表示：「我们没?有违纪违法?，老大，只是因为我们和你是好兄弟，就被他恨了这么多年。」


    阿生轻「啧」一声，「别说了，现?在想办贷款，开启我们的第四次创业，可惜，银行说我们没?有固定工作，还有前科，不予通过。」


    无命砸舌，这赤炼不是一般狠，是太特么狠了，就因为小?时候被他打过一顿，记仇还不止记他一个人。


    几个人绕了好几条小?路，终于看?到了那棵大槐树。


    他见过这棵树好几次，每一次都留下了他渣褚桓钰的证据，等等，他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失去意识后，云幻珠内还发生了什么事？让褚桓钰能成功离开云幻珠？


    不对劲，在里面一个劲对他喊打喊杀的褚桓钰，主动让他官復原职，会有这么好心？要是怕他说漏嘴，他完全可以直接灌他一碗汤，全部忘光光。


    他推测着原因，那四人蹲在他身?后，合力将?斩魂挖出，上古神器自是认主，感知到无命在附近，自动脱离他们的手心，飞向了无命。


    那四人欣慰一笑，「老大就是老大，没?假，斩魂都认得他。」


    无命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伸出手握住刀柄，下一秒那刀的重量直接带着他单膝跪地?，对着那四位小?弟行了个大礼。


    「老大！」


    「没?事。」无命双手举起那把刀，还没?数清楚镶边的宝石有多少颗，他就又跪了下去，靠，太重了吧，别说砍褚桓钰了，光是拿着都费劲。


    第29章 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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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退， 避开那座天桥。」


    浑厚的?声音响起，乔鹿通过他的?『眼』，看到了在那里四处搜查的?护卫使。


    他忙地闪身?躲至那幢摩天大楼， 靠在石柱后喘了口气。


    从医院逃跑后， 这几天他都没有休息， 身?体已经超出负荷。


    「打起精神，若非你还有这点用处， 我最先杀的?只会?是你。」魍魉催促， 甚至举起他的?手?， 含在了自己的?嘴中， 他没有用任何灵力，而是单纯地用牙齿去咬他的?食指，以达到提神的?效果。


    指腹的?鲜血涌出，乔鹿疼得蹙起了眉头， 想?抗拒， 可他的?力量太过强大， 托起他的?右手?， 用舌尖舔？那一滴一滴渗出的?血珠。


    「你的?味道很甜。」魍魉说着，以上?位者的?姿态颁布着他死后的?结局， 「再过几天，我会?先吸走你的?魂魄，再喝光你的?血，不浪费一丝一毫， 让你与我永远在一起，如此你就可逃过六道轮迴， 再也不用拖着这幅残缺的?身?体苟活于世。」


    魍魉说者无心?，乔鹿却不由红了耳根。


    指腹的?神经很敏感?， 被他捲入口腔，他双腿发软，加上?连着几日的?不眠不休，想?躺下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影子托住他的?腰，「真是废物，你多歇一刻钟，我就少吸食一百只恶欲。」


    「对不起。」乔鹿伸手?攀附在他的?影子上?，「我实?在是太困了。」


    心?律加速让他嘴唇乌紫，连氧气都开始变得越来越稀薄。


    魍魉见状，只得重新占领他的?身?体穿过大堂，那些乔鹿嘴中的?摄像头被他一个眨眼全?部炸裂，来到五十八层的?套房，他从高处观望镜城来的?人，想?着要不要先过去将他们全?吞了，但身?体上?奇怪的?症状让他疑惑地低下了头。


    由青灰色短衫与浅棕色棉麻裤包裹着的?身?体，来自一名?21岁，名?叫乔鹿的?少年。


    他的?主职，除了是童书?漫画家?，为了补贴医疗费用，还会?兼职为海外?畅销作家?画一些定制插画，专门用来放在限量福利里，有异性，也有同性，在分级的?国家?发售，极受欢迎。


    而创作之前，他要先了解故事背景，在察觉到自己对同**流时的?反应后，挂了心?理专家?号。


    结果报告显示，他的?人格底色是百分百的?臣服者。


    被指挥、胁迫、威逼利诱着，他会?很快乐。


    强力掩藏的?秘密叫人窥破，乔鹿再也忍不住，半是祈求半是气恼地说道：「出去，离开我的?身?体。」


    魍魉嗤笑一声，用冰凉的?指尖捏住他的?脖子，「只要我稍稍用力，你就会?死在这里，怕吗？让人看到你犯病时还来了兴致，我的?小漫画家?。」


    「不！」乔鹿使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将他推开，他仓皇不安地冲到了浴室，用冷水让异常的?体温降下来，可魍魉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他追了上?来。


    「将压抑的?欲望释放，露出你的?丑恶嘴脸，以此来强大我的?力量。」说着，他将影子贴在他的?后背，慢慢放大，遮住了所有的?光。


    乔鹿被淹没在一片黑暗中，双手?紧抓又放软，再也无法抵抗。


    魔气在晚间六点涌现在金融港上?空，桓钰立即前往，遇到了同样?谨慎观摩行?人的?护卫队。


    「主上?！」带队的?宝临最先认出他，双手?抱拳恭贺道：「赤炼君说您已成功破除心?魔，恭贺主上?！」


    桓钰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定了定，随即扭头，「虚礼就免了，可有线索？」


    「有生灵接纳他的?影子，搜寻器已经失效，但昨天他杀了那一批人之后，从录像上?的?行?踪来看，那个少年确实?是往这个方向跑来了。」宝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现在可以保证，只要他出现在有监控的?地方，我们就能立即抓到他。」


    「监控到不了的?地方还有许多，何况他还可以搞破坏，不要太过依赖外?界设备。」桓钰凝神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瞬移至车内，仔细观察那些凡人所投射出来的?影子。


    宝临被点醒，让手?下的?人马往高楼大厦里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有那么几秒中，所有护卫使的?搜寻器发出红光和鸣响，桓钰以识神搜查，拔出斩月，迅速沖向了半空。


    搜寻器恢復平静，他盘旋在此，透过窗户，去审视这酒店里的?所有人。


    旅行?、办公、饮茶、簇拥在一起情侣看电视，还有浴房中忽明忽暗的?光。


    「啊哈……」


    这声音让桓钰面色不大自然，持着非礼勿视的?准确别过头，却不想?魍魉正在那里作乱。


    完全?昏死过去的?乔鹿，在他的?阴影里气息微弱，放出的欲没有毁灭与占有，而是单纯的?生理现象，让他好不失望。


    指尖延着他的?耳侧划过，到了纤瘦的?脖颈处，那人唿吸变重，蜷缩成一团，难受地为自己辩白，「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魍魉不屑地用鼻子出了口气，没用的?可怜虫。


    他借着他自己手?，将那身?湿搭搭的?外?衣脱去，没有任何顾忌地站在落地窗前去打量这具身躯。


    残缺的?灵魂，没有力量的?四肢，根本经不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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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卧室，他拿着被子将他盖好，以免明天醒来感?冒发烧，正要与他剥离，窗外?的?那抹身影令他迅速躺平。


    北帝？他的?心?魔到底是什么？不过七天就已经突破。


    他满腹盘算之际，桓钰收到了急电，是转轮王。


    「出大事了，灵均他一刀把铁轨给噼成了两半，造成现在交通全?部瘫痪。」


    第30章 我肯定是不喜欢你了


    看守所?内， 无命和一众小弟被护卫使关到了审讯室，五人听着他们的报价，眼中的光瞬间黯淡。


    铁轨造价为1308亿， 连通第一层到十八层的主要站点， 多少上班族的打工必备交通， 被他一刀噼开?，崩成了两段， 造成那辆23亿的轻轨车尾完全报废， 所?幸不是上下?班高峰， 人员伤亡为5人， 无命以及他的四名狐朋狗友，杨柳、阿福、阿生、阿其，全部被摔得?嗷嗷大叫。


    面对天价赔偿，无命指了指始作俑者， 斩魂。


    「苍天在上， 真的不是我， 是这?把刀突然发癫。」他像看怪物似地把作案工具搬到身前， 23亿，还有全民损失， 他得?从一万年前开?始打工，打到两万年后，这?刀谁爱要谁要。


    老所?长神情严肃，眉头皱出了川字纹， 「你的意思是这?把刀自己飞起来?把车厢砍了？」


    「也不全是。」无命沖阿其使了使眼神，他拽着自己的脏辫， 轻啧了一声，「这?事有点邪门。」


    老所?长拍了拍桌面， 「说重点！」


    「斩魂是我老大的法器，但是他现在驾驭不了它，怎么弄怎么没反应。」阿其说完，用胳膊顶了顶杨柳。


    「我们想了好几种办法。」杨柳打开?自己买的小说的桥段念道?：「一是拥抱、二?是叙旧拉关系、三语言敲打、四呢，就是让老大想起自己的仇人。」


    无命当时?听了他的建议，全部照做，最后，回忆起自己一天没住过的房子，和这?里?少到不够塞牙缝的十一万遗产，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斩魂突然变得?轻盈，发出了一记大招。


    原来?，心中的真情实感才是解锁斩魂的密钥，可惜它把他坑惨了！


    老所?长记着笔录，确认道?：「想到了仇人 ，所?以在车厢里?乱砍了一通？」


    无命点头，「没错。」


    「仇人是谁？」


    「这?个?可以不说吗？」


    「必须要说！」


    「也不算仇人，但他是我发财路上的拦路石，人生巅峰前的珠穆朗玛峰，不是他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


    「说重点！」


    「褚桓钰，你们的主神！」无命摊手，「要怪就怪他，找他赔吧。」


    桓钰踏进看守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站在铁窗外，见刚才口出狂言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得?心虚、羞耻、像做了坏事被家长揪住的孩子。


    「看什么看？」无命反应过来?开?启回瞪模式，理直气壮地抬手对着他比了个?中指，「说的就是你，还钱，罪恶的起源，把我继承的遗产连本带息，全部结算给我！」


    桓钰见他脸颊上还沾着泥，那身黑袍上不是叶片就是杂草，他想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话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埋首扫了眼供词，他公?事公?办：「是我的疏忽，没有和他交待清楚，现场铁轨已经加急修原，车辆维修费用算在我个?人的帐户上，至于他……」


    无命与一众小弟统一做鹌鹑状，听他接下?来?的宣判。


    「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桓钰不能太过偏袒，又补充道?：「先?做警告，再有下?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与我无关。」


    无命眉头微挑，有些拿捏不清他具体的态度，是好吗？又带着刺扎他两下?，说不好吧，也没有不管他，一个?口口声声让他滚的人，现在竟然跑来?给他擦屁股了，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主上允许放行，我等自然不好再为难。」老所?长站起身，拿着钥匙将?铁门打开?，「下?次注意，无法控制法器就不要在车厢内舞刀弄枪，以免伤到其他人。」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无命双手作叩，打算走出去，身后四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全部你看我我看他，就是没上前跟着。


    「不走吗？」无命折返，「你们又没犯事。」


    阿生覆在他耳边：「老大，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总是找主上麻烦。」


    「我没听错？应该是他找你们麻烦才对吧？」


    「他让人註销你的身份，让你回不来?，我们就天天往他门口贴匿名信，言词略有些激烈，后来?被他逮了个?正着，从此荣获三进宫。」


    无命抿嘴，加上当时?褚桓钰本来?就因为老槐树下?的事情对他们没好印象，这?不送上门的出气筒。


    桓钰见他磨磨蹭蹭，不耐道?：「捨不得?走？还是你要和他们一起？」


    「我、你不是说不要装作认识你吗？」无命呛完他，拖抱起斩魂，沖杨柳使了个?眼色，「不关你们的事，先?回家，我找他把债讨回来?再来?看望你们。」


    「好的，老大！」四个?人一熘烟地避开?桓钰，贴着墙跑了出去。


    桓钰这?才提步离开?，身后的脚步声很?缓慢，他侧头，看他搬着斩魂走得艰难，他伸手一把接过送到神识中与斩月并列，「明?天我会让人教你怎么收集这?些东西，另外，还要熟读这?个?世界的相关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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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无命确定以及肯定他在云幻珠里看到了真相，追到他面前挡住去路，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你什么情况？确定不让我投胎了？是被我濒死的那一瞬间刺激到了？发现你其实还是在深爱着我？想重新泡我？」


    桓钰镇定自若任他看，「少在这?里?痴人说梦。」他将?他一把拂开?，继续往前，无命才不相信，追上去不解道?：「那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又因为什么而破了？不会是在你发现你仍旧喜欢我的时?候，云幻珠就放你出来?了吧？！」


    「你的想像力真的很?丰富，你是我带回来?的，你闯了祸，自然由?我来?负责，何况把你关上三百年，你也还是赔不起，没有任何意义?，从今天开?始，你最好想想，怎么还上我这?笔钱。」


    「靠，我又没求着让你付，而且你还欠我钱呢！」他手心向上，「我的房子、票子、利息，给我，然后两清！」


    「没有印象。」


    「我爸妈给我存的，褚桓钰，你不许耍赖皮！」他双手握拳一通比划，「否则等我变得和以前一样厉害，第一个?打爆你的头！」


    桓钰发觉他幼稚得?不像话，唇角上扬0.01米，生生忍住，他轻而易举扣住他的双手手腕，「别不自量力。」


    无命想挣脱，但他坚如磐石，踉跄着步子吼道?：「喂，松开?我，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激素吃多了吗？再不放手我喊了，就说你吃我豆腐，褚桓钰不做人啦，欺负良家少男，老所?长你赶紧出来?管管！」


    路上行人不多，但他这?声出去，还是吸引了不少探究目光，桓钰捂住他的嘴，把他塞到副驾驶，「镜城与凡间的钱，只?能二?选一，不可同时?兼得?。」


    「那你能把我凡间的钱还我吗？我卡里?还有两百六十万的首付，目前估计已经被银行划汇到了卖家的帐户，那房子是我的了，你去给我卖了，就说你是我表哥，事成分你两万跑腿费。」


    「不行，镜城不可干扰那边的制度。」桓钰扶着方向盘，等绿灯亮起才转弯，「凡间无人继承的钱财会充入国库，造福其他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噢，功德能当饭吃吗？」


    「不能，但有用，你可以藉助它们的力量。」


    「借力量干嘛？」


    「对抗魔物。」


    无命撇嘴，「魔物关我什么事？这?个?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你也是知道?的，不交话费立马停机，没票这?轻轨连闸机都过不去，别给我画大饼，都是狗屁。」


    「每个?人的财帛宫都是註定的，要是逆天而行，会折损你其他的福报。」


    无命来?了精神，「没事啊，我可以用一辈子不恋爱去换一夜暴富，毕竟一千多年前和你谈了一场，挺惨的，再来?个?人，我可遭不住，一个?一个?地，都怪记仇地。」


    他说者无心，桓钰听者有意，喉结滚动几次，他欲言又止，想到转轮王的叮嘱，魍魉在凡间的肆意虐杀，咬了咬牙，与他郑重说明?：「查灵均，不管是在凡间还是镜城，没有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只?做自己，你父母将?修为传给你，就是为了让你继承衣钵，守护两界安稳和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清醒一点，不要再做梦了。」


    无命才不乐意听，「别cpu我，这?些年镜城没我，你不也管得?好好的？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可不会把自己太当回事，又不是不可代替，公?司离了谁都照常转，我才不拿着白菜的钱操着卖白x的心。」


    「随你，你想要文职，自己争取，一轮笔试、二?轮面试、三轮终试，关于镜城的事情，你最好了解清楚，考不上，就说明?你没有资格拿铁饭碗。」桓钰将?车停在车库，丢给他一张门卡，「你住旁边那栋房子，没事不许过来?，找到工作就立马搬走。」


    「这?么好心？这?房子租金应该很?贵吧？褚桓钰，你很?可疑。」无命还以为他要把自己送到转轮王那里?呢。


    「我是怕你再惹事，随时?监督你。」


    「噢，确定别是偷窥就行，我肯定是不喜欢你了，但你还喜欢不喜欢我，这?个?事情就不是太好下?定论了。」他也不管他是不是被自己气到头顶冒烟，「咻」地一下?跑进去关上了大门。


    留下?桓钰在座位上怔了许久，他回到宅子里?，那几只?鹦鹉齐刷刷地看过来?，异口同声道?：「欢迎回家。」


    桓钰轻应一声，上浴室泡了个?澡，期间不断有资讯弹出。


    第一则是轨道?交通恢復正常运行，让广大市民放心前往。


    第二?则，他仅是一眼，就给那家报社打去了电话。


    「您好，现在并非上班时?间，有事请留言。」


    与此同时?，无命也看到了房子里?的电子屏。


    「超级爆炸大新闻，主上与查灵均旧情復燃。」


    视频画质清晰，他当时?明?明?在喊打喊杀，可去掉音频，就成了两个?人甜蜜互动。


    网友留言不断，在上角不停地播放。


    【主上看起来?好开?心。】


    【冰山融化，面若桃花。】


    【是啊，他以前都是板着张脸。】


    【主上的副驾驶，第一次载人吧？】


    【同回爱巢，现在估计正在打kiss？】


    「靠，冤枉啊，他可没有，他单身，那只?不过是个?分手千年的臭屁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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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命关掉电视，脱下?衣裳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躺床上越想越气，一直到凌晨两点才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他一个?激灵跳下?床，「褚桓钰，你怎么在这?里?？」


    桓钰也是一脸凝重，「这?话貌似应该我问你，不是让你没事不许过来?吗？」


    无命去看房间的装饰，确实是那毫无生气的性冷淡风，那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别装蒜，是不是你夜里?想我了，把我抱过来?的？」


    桓钰闭上眼，「我没那么无聊。」


    「调监控，有图有真相，你说你吧，喜欢我就直说呗，我也没说不让你喜欢，搞这?些玩意，啧，褚桓钰，我不是看不起你，我……」


    「你自己过来?的。」桓钰之前为了防那四个?人，特意装过好几个?监控，将?时?间调到10分钟前，镜头下?，只?见无命想从正门进来?，但没有卡，他试了试，一个?飞起，越过高墙到了院子里?，游魂似地走楼梯，后面的事情就是他自顾自地推开?门，爬到了他的床上，心满意足地窝在了桓钰怀里?。


    无命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可能，这?什么啊，我都不会飞，你别血口喷人！」


    第31章 情种


    现场没有?第三人可以作证， 桓钰被抹黑成了一个提前制作好监控视频的空虚饥渴到不?行的老男人。


    他大?晚上不?想与他争辩，直接摁住他的后颈将他推出了大?门。


    无命气愤道：「我自?己会走，你以为我多想待在你这里似地?？」


    「那你最好反锁好你的房门， 我同样。」


    「再发生这种事情， 我把你拴在你床上！」无命白他一眼，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灌了一大?杯水去肝火。


    到了凌晨三点钟，桓钰好不?容易重新入睡， 听?到窗户被扒拉开的声音，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又看到了那名大?放厥词的人。


    为了自?证清白， 他特意将房内的监控也打了开。


    只?见无命睁着眼睛，轻车熟路地?爬进来后，又一次地?扑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 用力嗅了嗅， 才乖乖地?闭上眼睛。


    「查灵均， 你在搞什么把戏？」


    睡着的人不?理他， 还趁机将脑袋枕在他胸口?处，黏得?更紧了些。


    桓钰捏住他的鼻子， 让他因为不?通气恢復清醒。


    无命茫然地?睁眼，通过夜灯看到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伸手拍在他脸上， 「走开，阴魂不?散啊你。」


    桓钰轻「呵」一声， 「你不?要太离谱！」


    这次他捏他的鼻子又加了三层力，无命被捏得?双眼泛红， 鼻腔与泪腺都有?些酸，欲哭不?哭地?睁开那对单凤眼，等发现面前的人，他立马后挪了一些，「不?是，褚桓钰，你失心?疯吧，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桓钰直接拿着平板回退一分钟，重新盖好被子，背过身?警告道：「回去，再有?第三次我会报警，告你非法入室，行骚扰之事。」


    「哈哈哈，我骚扰你？」无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坐在他腿上，看完自?己诡异的行径，他咂舌道：「这不?是我，梦游的人会飞吗？你用脑子好好想想，我都不?会飞，你强行弄个视频在这里，谁信？」


    桓钰思忖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坐起身?，与他面对着面，颇不?自?然地?说：「闭上眼睛。」


    无命双手做防御状，「干嘛，你不?装了？想亲我？没门！」


    桓钰的人格再一次被他侮辱，将车钥匙丢给他，背对着他躺好，「去转轮王那里，让他帮你看看神识内是不?是有?问题。」顿了顿，他自?嘲道：「以后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以免我对你丧心?病狂。」


    无命摸了摸鼻子，他赔笑两声，「唉哟，我这不?是以为你控制不?住了吗？毕竟以前的我是你的初恋，动不?动就亲个没完没了地?。」他乐不?可支地?爬到床的里侧，「来嘛，大?晚上就不?折腾转轮王了，帮我瞅瞅，不?然待会我又爬过来了怎么办？我不?睡，你也别想睡，对吧？」


    桓钰闭上眼睛，不?想理他。


    「你还要人哄啊？以前可是你上我，不?是我上你，都让你上了，你就不?能让让我？」


    桓钰被他气死又被他气活，「查灵均，你真是口?无遮拦，没有?下限，素质低劣！」


    「你不?贴我，我来贴你总行了吧？」无命与他面对着面躺好，额头相?抵，两人的嘴唇只?差毫釐，唿吸都打在对方的脸上，很痒，痒到他很想笑，「褚桓钰，你快点嘛。」


    桓钰睁开眼，看到他扑闪扑闪的眼睛，他屏住唿吸，试了一下，发现他完全防御着外界的探索，「放松。」


    无命深唿吸再吐出来，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了触碰，柔软的唇面像是有?羽毛刮过。


    气氛略微暧昧起来，让他脚趾刨了刨床单，也是分心?的这一刻，桓钰扣住他的十指，成功跃进了他的识海。


    识海里面的东西并不?多，让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那枚一闪一闪的手环。


    想到它的功能，他趁着他本人还没学会利用自?己的识神，迅速飞过去将东西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继续往前，三股强大?的灵力以龙捲风的姿态到处乱晃，想让主人接纳，但无命还并不?会运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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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伸手逐一抚慰，它们听?话地?落在地?面，缓缓向四周蔓延。


    也是在这一刻，无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灵力温和地?浸满他的全身?，暖洋洋地?，很安心?。


    没了遮挡，那神识内很干净，连风都很和煦。


    常把发财挂在嘴边的人，在这里面并没有?看到对金钱生出的慾念。


    那嘴上没完没了的钱钱钱，也只?不?过是一句小小的碎碎念。


    他没看到异常，打算离开，脚边那株毫不?起眼的小绿芽开始勐烈生长，窜到了他身?上，盘旋、裹紧，冒出了数不?清的白色花朵，让他无动动弹。


    定睛看清它的叶片，他面露诧异，下一秒，耳根烧得?通红。


    这是有?情人相?结合注入的情种，亿万枚种子里一次只有一粒可以存活，情种发芽，会开出情花。


    这枚种子经过数千年的沉睡，因为魂魄归位，又被唤醒。


    无命无意识地靠近，原来是它在作祟。


    越靠近他，它就能长得?越快。


    这次他贸然进来，给了它缠着他的机会。


    一枚叶片触角爬上他的心?房，想汲取他更多的喜欢，被桓钰用灵力遮挡，「别闹。」


    那些情花蔫蔫地?垂下花瓣，像极了灵均失落的模样。


    他胸口?起伏半晌，才温声道：「还不?可以，你会影响他，我先把你拔了，好么？」


    所有?叶片开始摇头，将他松开，瑟缩成了一团。


    桓钰看它那么可怜，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那你不?要再领着他过来，听?话。」


    叶片点头，乖乖地?蹲在地?上，见他要走，伸出触角想追，桓钰觉察到声音，回过头，见它装模做样停在半空，他沉下脸，拿着剑柄将它们的脑袋敲了一下以示警告。


    那些白色的小花有?不?少开始脱落，是被敲哭了。


    「他并不?喜欢我，千年前的种子，与现在的他无关。」桓钰说完，用灵力将它们笼罩困在在一平方内，不?许再长。


    可一粒刚破土的种子与一株开花的藤曼终究是有?质地?不?同，根系茂盛，直扎灵魂，它被敲打，无命也被疼得?缩成一团，像无数根针扎在心?脏上。


    桓钰出来时就见他额冒冷汗，拿手帕替他擦了擦，「还好么？」


    「你、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在公报私仇啊！」无命手捂胸口?，上次这么疼还是在云幻珠，魂魄被人撕扯的疼，他唿吸短促，「找到原因了吗？」


    「没有?太大?的问题，说了你也不?清楚，我、我餵了点药。」桓钰睁眼说瞎话，「还能走吗？」


    「不?能，要不?你去隔壁吧。」无命在床榻上来回滚了滚，「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


    「大?言不?惭，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谁让你的药这么勐，直接让我疼得?浑身?不?对劲。」无命心?脏除了疼，他还觉得?一和他对视，心?跳就莫名加速，别过头，「你是给我下蛊了吧？」


    「我要想折磨你，没必要拐弯抹角。」


    「那万一下的不?是痛苦的蛊，而是那种只?能喜欢你的苗疆情人蛊呢？」无命抬腿去蹬他，「为什么我看到你我都不?生气了，我很烦你的，现在一瞅，还觉得?你有?点小帅，我有?病吧！」


    桓钰愣了愣，没料到他会这么机敏，他明明都已经将情花罩了起来。


    心?虚地?看向窗外，他淡声说道：「无良电视剧看多了，我本来就长得?帅。」


    「靠啊，褚桓钰，你不?是你、你也太自?恋了吧！」无命被气笑了，「我要去告诉别的人，道貌岸然，没救了，再帅还能有?我帅，真是呸呸呸！」


    桓钰握住他不?老实地?脚踝，把人拽到怀里，无命吓得?头皮发麻，「你要干嘛？喂，我不?喜欢你，别动手动脚的，和你很熟吗？」


    桓钰服了他的脑迴路，用中指弹了他额头一下，「我是要送你回去，赶紧有?多远走多远！」他说着，穿上拖鞋走出房门，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以前你都用飞的，一秒钟就行了，你是故意地?吧？把时间拉长，好噁心?，你就承认吧，你想泡我，没门，我才不?让你泡！」无命强行挽尊，说来也奇怪，被他搂着，他的心?脏凭空就不?疼了，还觉得?很喜欢，他不?会被掰弯了吧？不?！不?可能的，这傢伙情绪不?稳定，人格分裂，还小气吧啦，没品极了，他才不?要喜欢这种人呢！


    「魍魉害了数万人，我要留存灵力去对付他。」桓钰这次换单手抱他，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浑话。


    无命双颊有?点泛红，他上一秒还嘲讽他自?恋，结果他其实也挺自?恋的，哈哈哈。


    大?门从里面自?动打开，两人才踏出去，无数枚闪光灯亮起，桓钰伸手去挡，也无济于事，干脆又退回到了院子里。


    无命整个人都瘫了，像块烂泥窝在他手中，「完蛋，我清清白白的名声，被你毁于一旦！」


    桓钰又被他先声夺人，他面色微愠，「谁毁谁？说清楚，不?是你来找我，会有?这么多事？」


    「我找你是我清醒地?来找你吗？」无命戳他的胸口?，「先不?说这个，怎么镜城也有?狗仔队啊？什么管理层，是靠美色上位的吗？雄才伟略是丁点都没有?，这都侵犯隐私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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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城也有?文娱产业，和凡间一样，狗仔也是一种职业，除了牟利，也起到了监管的作用，只?要人人遵守，自?然就不?怕这些长枪短炮。」桓钰只?是没料到，他也会被盯上。


    两人被堵在房子里，相?看两相?厌，为了谁睡沙发谁睡床扭打在一起，然后等来了五点的晨间花边新闻。


    屏幕里的视频经过剪辑，把原本的避嫌分两房、夜间私会、列男怕缠郎、天雷勾地?火、小doi怡情、大?doi伤身?、凌晨时分打算分开，被狗仔全部?捕捉，后面二楼的灯灭了，但屋子里的人是个什么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命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墙，但他实在是困到不?行，拉过被子蒙住脸，又倒了下去。


    桓钰不?行，他还有?事要处理，八点钟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让手底下的人给他泡了杯咖啡。


    等咖啡上来，他发现里面还被添加了好几味中草药，疑惑地?走出去，发现那几个人正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要是做太多次，不?仅查灵均受不?住，主上的身?体?也会受影响吧？」


    「所以我刚才给他加了点补药。」


    「旧情復燃，在所难免，我们应该保持理解。」


    桓钰清了清嗓子，那三人吓得?脸色煞白，「主上！」


    「少看八卦，没有?的事。」他将咖啡倒了，重新坐回座位，又听?到了外面的欢声笑语。


    「坠入爱河的主上就是和以前不?一样，脾气都变好了。」


    「心?情好，对外界就会更包容，希望能再给我们加点工资！」


    「我啊，就怕查灵均过几天觉得?无聊，又想去凡间玩。」


    「他没有?。」桓钰抚着杯沿，自?顾自?地?说完，按下按钮，将房门关严实，认真看起了卷宗。


    而无命，第一天就逃课了，原因嘛，都清楚。


    第32章 你老婆


    屏幕上的?报表精确地显示着这个?月的?死亡人数， 有七成为正?常生老病死，另外两成为因果报应死于非命，最后的?一成就是魍魉制造出来的?缺口。


    每个?人的?命格都是被写好的?， 一生要做什么， 推动哪行哪业的?发展， 被突然?中断，弄得十位殿下已经连着加了八天班去圆原来的?格局。


    桓钰将屏幕上的?数据分析关掉， 切成前线发回来的?数据。


    从昨天到现在魍魉突然?安生了不少， 没有再出现一例『非正?常』死亡。


    转轮王坐在另一侧， 「这不是他的?风格， 除非他已得知主?上成功突破心魔。」


    桓钰脸色不由凝重起来，昨天他过去没发现他，并不代表他没发现他，他已经可以毫无破绽地躲在人群中了吗？


    「等他再度作案， 我们?一同前往凡间将他缉拿归案。」转轮王说着， 又将绝情丹推到了他面前， 「主?上， 若因情神力散尽，到时对镜城千万百姓怎么谈公信？执着于私情的?神， 再没有愿力可以支撑。」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桓钰不愿透露情种一事，「我没想要和他继续，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转轮王欣慰点头?，提议道：「那?就让灵均去我的?思尽崖暂住吧， 主?上，这短短一天不到， 就已有不少新闻在网上引起讨论，一则说你护短， 二?则说你有失神性。」


    平等王附和：「是啊，主?上，大到千岁老者，下到六岁孩童，都看到了你与他夜间厮混。」


    「他体?内灵力乱窜，我是帮他打通，再无其他私情。」桓钰话音刚落，私人手机响起，他看到是张教授，一句散会将十殿送走，走到窗边接起来，沉声问道：「什么事？」


    「人没来，是被你折腾坏了？」


    「少看点八卦。」


    「今天的?课程我明天可不会再讲，课件发你邮箱，你给他开小班。」


    桓钰看到他发来的?课程表，一天时间被排得满满地。


    隔空存取物品、飞起降落、攻击闪避、搜寻魔物、涤盪神识。


    他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一天的?任务，不是一学?期的?？」


    「对别人是一学?期，但你老婆以前存档的?成绩至今还无人能打破，当然?要抓紧点喽。」


    桓钰被他这句话硬控了30s，他缓了缓，才纠正?道：「不是我老婆，别瞎说。」


    「啧，谁信？」


    「挂了。」


    桓钰垂眸，肉身不过一具躯壳，魂魄却是唯一，他与他是有过洞房花烛，无论再怎么撇清，那?情种都是最好的?证明。


    冰封数千年的?心脏在这一秒开始疯狂跳动，他克制住那?抹悸动，缓了口气，再转身，又成了那?喜形不见于色的?死神。


    加快速度将这周堆积的?事物处理完，他调出监控，确定十殿阎君已离开无忧城，才驱车回家。


    平日不去关注的?路边景色，在此时此刻，突然?变得鲜活。


    独属于镜城的?月阳，消失又出现，对应凡间的?天黑与天亮。


    道路两旁的?花儿五彩缤纷，随风拂动，香气扑进来，让他有片刻的?迷醉。


    回到家，走上二?楼，卧室的?门已经打开，想到人可能已经回到隔壁，他正?欲下楼，房间里的?笑声传出，「别咬，再咬的?话，我可把你的?老巢捣了，连褚桓钰都不知道你在三楼挖了一面坚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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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踏进去，就见他没骨头?似地趴在床上，一头?长发四散开来，亚麻色的?睡衣已经往上跑了一大半，露出了那?方窄腰，腰窝很明显。


    收回目光，他清了清嗓子，「我现在知道了。」


    这一声，把趴在床上逗小乖的?人吓得一个?激灵，翻滚坐起身，他气恼道：「褚桓钰，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听。」


    无命撇嘴，抓了抓松散的?那?头?长发，「我才睡醒，我马上就走，你别以为我很乐意?留在你这里，我一点也不想，睡一觉我的?胸口就不那?么疼了，可别以为我是在装病卖弄可怜。」


    「噢。」他走上前，将平板递给他，是录制的?课件，「不用急，你逃课，老师已经打来电话投诉，把今天落下的?课业先学?了，通过才能回去。


    无命在凡间的?课程，前期无非就是死磕数理化，到了大学?，选计算机，把java、c＋＋搞懂，再加上数据分析和算法，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这镜城的?东西，他扫了眼，全要凝神定气讲究时机来着。


    「伸手，盯着远处的?物品，让他来到你的手心。」


    他对着攀爬到桓钰身上的小乖伸手，对方完全无动于衷。


    无命蹙眉，「这啥玩意?，就一句话，过不来就是失败？」


    「要的是意念合一。」


    「行，我想把小乖抢回来！」无命疯狂勾手指头?，小乖都没看他一眼，蹬着四只小腿吭吭哧哧地跳到了桓钰的?口袋里搜罗好吃的?。


    「根本就没用啊，想要我的?命就直说！」他抛开平板，「谁考公弄这些神神叨叨的?？有没有招计算机的?技术岗？我包你满意?，要知道我原本可是唯物主?义，这已经偏离我的?初心！」


    「这边的?程式设计师薪资只有3w，你确定？」桓钰将小乖送回它的?专属城堡，上隔壁衣帽间换了身偏舒适的?浅灰居家服。


    「这么白菜价的?吗？公务员底薪8w，有福利人才住房，程式设计师只有3w，居无定所，凭什么？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专门用来针对我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公务员，镜城出了任何事都要第一个?上，程式设计师不用，维护好他的?中文?代码就行，这边小学?毕业就能进去，没那?么高的?门槛。」


    作为一名苦读十六年寒窗，选了最热门专业，将java啃得出神入化的?无命：「中文?代码？小学?就可以！」


    「对，是我开源的?『探达』，简单好用，通俗易懂，只要识字就能编程。」


    无命不觉一阵头?重脚轻，他竟然?把他的?职业生涯完全碾碎了，这个?无情的?傢伙，「谁让你弄的?中文?编程，那?我曾经死磕的?满级英语岂不是白搭？」


    桓钰也知道突然?换一种学?习方式会有点难，回到床边，拿起平板，「杂念太多才无法聚焦注意?力，先静下来听我讲。」


    无命才不想听呢，「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这里受人人敬仰，万人之上，那?我在这里算个?什么？我引以为傲的?技术在这里一文?不值，前途迷茫的?同时，还欠了你一屁股外债，跑都跑不脱，你说我杂念多不多？」


    桓钰抬手，宽慰地抚了抚他的?头?顶，「那?就更加要努力学?习，知识改变命运。」


    无命疑惑地看向他，「你逗狗呢？」


    桓钰扬唇，没有反驳，他刚才一时之间没有克制住。


    无命见状，气得也打算给他顺顺毛，「你才是狗！」


    桓钰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掰过去，下巴轻靠他在肩上，指挥道：「看窗外。」


    无命来不及和他生气，扫了眼外面，下一秒，马路对面的?柚子就被桓钰成功引渡到他的?手心。


    「还回去。」


    那?枚袖子又重新被挂回了树上。


    「一天可以做许多事，不要全部浪费在逃避与报怨之上。」


    无命有了一点点成就感，虽然?不是他自己完成的?，但只要一想到学?会了这个?，可以将褚桓钰唤狗似地揪过来，就莫名兴奋。


    桓钰能觉察到他双肩颤抖，「在笑什么？」


    「你管我？」他「噗呲」一声，用力推开他，「忙你的?去吧，别离我这么近，我自己学?，不要你教。」


    桓钰还不了解他，狐疑地走开几步，想到自己在这里，他要做坏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正?要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无命对着他的?背影用力地抓了抓。


    下一秒，桓钰果真?如他所想，不由自主?地落入了他的?怀抱。


    四目相对，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迎来了无命的?爆笑声。


    「哈哈哈，我是、哈哈哈、学?会了吗？！」无命摇着他的?肩膀，激动得整张脸都红了，「小乖拿不下，区区一个?你还不算问题。」


    桓钰应该替他高兴，还没说出恭贺的?话，无命退到床尾，又开始招他。


    「褚桓钰，过来！」


    还没坐稳的?人再度被他抱了个?满怀，无命以主?人的?姿态捏了捏他的?脸颊，「小狗狗，真?乖。」


    桓钰面色冷下来，「查灵均！」


    「干嘛，不是你让我学?的?吗？」无命说完捧腹大笑，他笑得肚子疼哈哈哈。


    桓钰有气没地发，正?色道：「换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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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无命隐约掌握了一点诀窍，盯住那?张办公椅，「回去吧你。」


    桓钰回到座位，扭头?瞪向他，无命故作痴傻，摇头?晃脑地嘚瑟道：「褚桓钰，我真?的?学?会了！就嘴上手上让他过来，他不会听你的?，而?是你真?正?在脑海里去想这件事。」


    「书?上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桓钰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将平板取到手中，在班级群的?在线文?档中给他的?隔空取物打了个?勾，「继续。」


    无意?假意?答应，他伸出手，「褚桓钰，过来！」


    桓钰再一次被他调集过来，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查灵均？」


    无命看到他一脸吃瘪的?样子，他躺倒在床上，「哈哈哈」就没停。


    「我、我是想看下一个?学?习点，你不拿着吗？正?好放给我看吧。」


    桓钰配合他，举着平板划到逃生术，等他看完，他一把将他定住，冷声道：「自己好好领悟。」


    无命这下是连眼睛都眨不动了，还维持着那?张笑脸，实则想起来和他拼命，这个?傢伙也太记仇了吧，放开他，快点放开他！


    第33章 神也会动凡心


    桓钰提前破解心魔， 让魍魉原本的计划不得不搁置，眼下他?不过吸食了数万人的魂魄，远没有达到曾经的巅峰时期。


    再作案， 镜城一定会?有所动作， 他?还没有那?么蠢。


    思忖片刻， 他?眼中划过一抹微光。


    浓厚的影子?钻到凡人的身躯，他?抬手， 掐醒了睡死过去的少年。


    乔鹿实在是累坏了， 被他?掐得面色青紫才醒过来， 他?不安地拽紧被子?， 声音绵软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魍魉没说话，带着他?的身体来到顶楼，一栋楼与另一栋楼的间隔大约在三十?米，他?利用灵力飞行， 很?快不远处的护卫使手上的仪器就亮起了红灯。


    宝临率领人马沿途搜寻， 而魍魉并未停留， 一路穿行， 先后破了这座城市的四大神像法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来到龙脉最为突出?的山腰处， 那?座麒麟神像正?不间断散着金光，守护着这一方人民。


    魍魉嗤之以鼻，再度出?手，被一道无?形阵法破解， 空中雷火降落，点燃了他?的影子?， 烧了许久也不见灭，他?疼得面容狰狞， 脱离人身，命令道：「给我将它的尾巴砸断！」


    乔鹿方才是半点左右不了自己的意?志，他?得知这一切，摇头拒绝：「不要，这是会?遭报应的。」


    「呵，你真当以为你还逃得掉天罚吗？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进了轮迴?，下辈子?最多只能当一个缺胳膊断腿的畜生！」魍魉收拾不了麒麟还收拾不了他?，冲上前捏住他?的脖子?，「去！」


    「你要杀就杀吧，总归我也是活不了了！」乔鹿没有反抗，他?七天前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同病房的小?孩找到了匹配的肾源，对方开价80万，家长努力去拼去凑，结果临近手术的前一天，遇上了电信诈骗。


    报警，让等消息，茫茫人海，去哪里抓？


    手术在即，没有钱，医院不会?帮忙治病。


    听着那?孩子?的哭声，与母亲自责想要去跳楼一了百了的绝望。


    乔鹿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恰好魍魉告诉他?，他?可?以帮他?们，只要他?也帮他?。


    他?没问条件就同意?了，很?快他?就变出?了比八十?万还要多的黄金，放在了那?孩子?的床头。


    代?价是他?要带他?去寻找恶欲缠生之人，杀了他?们，这个世界就会?变得美好十?分。


    原来，那?些只是哄骗他?的藉口，他?错信了他?，这哪里救世主，他?是个实打实的恶魔啊。


    时间紧迫，魍魉松开他?，好言相劝道：「毁了它，我留你一命，说到做到。」


    「活着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好，从小?到大，因为先天心脏病，没有人原因和我玩。」乔鹿苦笑着瘫坐在地，轻抚着脚边的小?草，「父母都不愿意?带上我这个拖累，早早离婚各自组建家庭，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前几?年她也过世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读者，没有人在乎我，可?是读者喜欢我，也会?喜欢别的作者，终究不是唯一的。」


    魍魉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


    「我不在乎是生是死。」乔鹿躺平，闭上眼睛，「来吧。」


    魍魉咬了咬牙，死在他?手下的人无?数，每个人都在苦苦求饶，偏他?不为所动，他?大功将成，甩了甩袖，循循善诱，「我会?替你找回?你的那?一魄。」


    「不用，如果是上辈子?做了坏事，如今这样也是我的报应。」乔鹿能看见它，自然也能看到那?座麒麟周边散发的金色光芒，祥瑞之气?溢出?，笼罩在这上空，让他?很?舒服，从里到外，那?病痛似乎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凡是皆有因果，他?上辈子?犯了错，没有什么好狡辩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魍魉给过他?机会?，他?不要，那?他?就成全他?好了。


    一道吼声响起，麒麟跃出?，挡住了他?的奋力一击，同时也让镜城亮起了警示。


    阵法一旦被破，魔物四处横行，任凭多少座庙宇，也镇压不住那?些贪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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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最先感应到凡间的磁场变得混乱不堪，迅速换好衣裳，将神识中的斩月剑取出?，他?望向仍被定在床上的人，眨眼之间解开他?的禁制，叮嘱道：「不学完不许睡觉，我出?门一趟。」


    无?命揉了揉僵掉的脸颊，「褚桓钰，你大爷，我诅咒你每次开会?裤子?拉链都没拉，社死吧！」他?跳下床想追上去踹他?几?下泄愤，岂料那?傢伙「嗖」地一下就飞天上去了。


    「会?飞了不起啊？我也、我以前也会?！」无?命试着向上跳了跳，没反应，他?折返回?房，拿起平板，开始死磕那?节教程，等他?学会?了，他必定双倍奉还今天的定身术！


    桓钰赶到凡间时，只看到了一地的断壁残垣。


    麒麟神像四分五裂，祥瑞之气?散尽，本该平静的天空此时黑云密布像是染了墨，接下来，恐怕会?迎来一场百年未见的灾祸。


    桓钰双手摊开，以自身的力量修补石像，眼看着那?一块块的躯干逐一回?归本身，身后传来脚步身，是宝临拿着搜寻器一路追赶至此。


    「主上！」他?脸色懊恼，「是属下粗心大意?，让他?跑了。」


    「与你无?关，离s城最近的是j城，速速前往，以防他?连环作案。」


    「是！」


    他?们离开不久，十?殿也齐齐现?身，整个城市的风水阵被破解，他们八个人去修復另外四处，剩余转轮王与平等王随桓钰一起，将神力注入麒麟神像中，以保这一方周全。


    「诸天气?浩荡，怜我护众生。」


    法阵开启，那?些污浊之气?太过浓郁，到了后面，转轮王已有些吃力，桓钰将他?们请出?去，自己独自完成剩下的一半仪式。


    数千年的修为被注入在元气?大身的祥瑞之上，它以灵体向他?埋头鞠躬致谢。


    「多谢北帝，我定不负所托。」


    「是我思虑不周。」桓钰回?了它一个鞠躬，在收到其?他?八位殿下的知会?后，第一时间回?到了镜城探讨应对事宜。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长此拉锯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


    「世人慾望缠身，魍魉根本就灭不掉。」泰山王情绪低落，「要想遏制住它，除非邪念全部消失，可?那?纯属无?稽之谈。」


    转轮王抚了抚鬍鬚，「或许我们弄错了一个方向。」


    桓钰望向他?，「什么？」


    「那?个少年为什么可?以容纳他?，而不会?露出?破绽？」转轮王对视频中的人有些印象，那?晚正?是赤炼想要宁可?错过也不放过的孱弱少年。


    桓钰若有所思，「对别人来说，魍魉太过多余，有违天道，必定引起注意?，可?对那?个少年来说，正?好填满了那?道缺憾？」


    「我的本意?是，让我来冒着天道降罪，提前将他?的寿命中断，这样魍魉也就无?法再利用他?的身躯四处横行。」转轮王面露愧色，「但主上你也提醒了我，是不是这少年本就与常人不同。」


    桓钰拿起平板，将乔鹿的生辰八字放到转生簿app上搜索，当日出?生的婴孩为六千名，性?别男占据一半，s城出?生为20人，这20人中，命格中带有疾厄的只有他?一人。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会?被天道赐予疾厄，说明他?前世犯过错。


    继续往前看他?的生平，无?过错，却还是早夭的命格。


    泰山王生出?好奇：「他?到底是谁？」


    桓钰也很?少去将一个人追查这么多世，期间并无?作恶，他?不断往上翻，一直翻到他?第一次转生为人的那?个朝代?。


    西南的小?镇上，乔鹿在22岁这年终于中举，要知道他?的父母均为农户，家中耕种着几?亩良田，是再为普通不过的家庭。


    中举代?表着他?可?以在县里谋一份体面的官职，可?他?与千千万万名同龄人一样，想继续往上，考取一个功名来光宗耀祖，后来会?试他?在当阳郡一举鱼跃龙门，整个人像做梦一样，哪知会?被当地太守一把打破这美梦。


    他?叫乔鹿，太守的儿子?也叫乔鹿，当日考官作假，说从未见过他?，太守之子?冒名顶替，谋了他?的贡士，直接在当阳郡任了职。


    他?想向上举报，换来的是对方拿父母的性?命威胁，而父母同样被他?们拿他?的性?命相胁迫，后来为了保全他?，他?们自己在房子?里付之一炬，只为让太守一家放过他?。


    懦弱只会?换来更多的压迫，良田被抢占，钱财被抢光，失去所有的他?，痛骂世道不公，想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恰逢被十?殿一举打下山的魍魉发现?，以他?作为自己的宿主存活，人气?掩盖魔气?，让来搜查的转轮王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心如死灰的乔鹿，接受了恶魔的洗礼，只要他?带着他?去那?烟花柳巷吸**气?，他?就会?帮他?报仇雪恨。


    太守全族，上下一百多口人，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全部命丧于他?之手。


    他?觉得魍魉没有说错，他?的父母一生和善，却被人生生逼迫至死，而坏人呢？还在逍遥快活寻欢作乐。


    若天道有情，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天道既然无?情，那?他?也不再顾忌！


    魍魉太过贪心，凡间异象丛生，十?殿再次出?动，将他?与那?一世的乔鹿齐齐打入地狱，只不过，一个是在十?八层的无?间炼狱，另一个则是由天道判决，在转生轮上获得一个天生心残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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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一千多年，他?仍带着疾厄在身，应是在抵那?一百多条的人命。


    这次又被魍魉找上，真是因果轮迴?说不清、道不明。


    转轮王仰天长嘆，「竟是有这么一段孽缘。」


    桓钰沉默良久，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从神的角度，凡人的劫难与运势都早已被谱写成册，他?不会?生出?怜悯之心。


    但他?也轮迴?转世，当过一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慾的人。


    爱恨情仇是必经之路，有些人能悟破，自当扶摇直上。


    可?他?与乔鹿一样，因一段亲情或爱情，无?法释怀，走不出?来。


    倘若那?时的魍魉出?现?，告诉他?，只要他?付出?一点代?价就可?以帮他?找到查灵均，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第34章 我的神【修】


    凡间所有法阵被护卫使严加看守， 接下来的几天，魍魉都没?有再?得逞。


    桓钰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没?有放松丝毫警惕， 仍派人继续搜查。


    他一心扑在?公事上， 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家?检查无命的功课， 只是抽空让下属送了部新手机回家?，方便不定?期通话。


    用的是他的副卡， 话费、流量都很足， 但十次有九次都打不通。


    唯一的一次接通还是无命抱着手机玩游戏， 不小心摁到了接听?键。


    「干嘛？一天到晚烦不烦？这么想?我啊？褚桓钰， 你是黏人精吗？」


    游戏里的打打杀杀的声音传来，桓钰沉声问道：「你是故意没?接电话？」


    「这是报你一早不告诉我班上还有小学生这件事的仇！」


    「镜城上学不是看年纪，是看对?灵力的运用来评级的。」


    「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小学生喽！」无命话才出口，想?到白天在?教室自己确实技不如人， 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学了， 褚桓钰， 你让我一个成年人和?小孩子坐一起，这是对?我精神和?**上的双重侮辱！」


    「因为这个， 所以?逃课？」


    「没?，是听?了也学不会！」


    「学不会更要努力一点，你这是半途而废。」


    「我学不会是我的问题吗？明明是你们的问题，这些玄而又?学的东西， 比世界十大未解之密还复杂。」无命成功kill一只怪物，得到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他边抽边说：「麻烦你告诉我，气聚丹田的丹田是在?哪？还有那个识神、元神又?是在?哪， 你那朋友每次都说让我自己去找，靠，我要能找到我还要老师干嘛，槽多无口，槽多无口啦！」


    「你只需要想?起来，档案中表明，你以?前?是学得最快的那一个，至今无人能打破。」


    「以?前?是上上上n个上辈子，还想?起来，有本事你喝99碗孟婆汤试试？别强人所难了，行?吧？你这么急是干嘛？怕我考不过9月的笔试和?面试？还不上你的钱？哈哈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无命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这款游戏设计的真?不错，一环接一环的，而且还是用真?正的妖怪名?做的副本，初级的就是人参精，两拳就可以?干倒，接着就是大点的穿山甲，需要去打装备用破甲枪，刷到第十三个副本，竟然是象蛇，笑死他了，这家?伙要知道自己被做成游戏，一定?会气死吧？


    桓钰没?有再?打电话，而是发了他一纸盖章红头文件，上面是铁轨及车辆的维修费用，总价18亿，一天不还，多一天利息。


    「你干脆不要叫褚桓钰，你改名?叫周扒皮得了！」无命回完消息，丢下手机，他去找工作还不行?么？天杀的！


    ——


    无间炼狱这阵子，因赤炼的长?驻于?此，怨声载道不止。


    「他有本事在?这里耀武扬威，那他有本事去抓魍魉吗？呸！」


    「他没?事挥你一鞭子，没?事挥我一鞭子，我看他这么多年，也没?敢去挥魍魉鞭子。」


    「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与养护我的主人相知相爱，就要被抓来关上五百年，我碍着谁了？」


    「也就是喜欢欺负我们这些善良的小妖精，那种二话不说就将人五马分尸的大魔头，他看到是气都不敢喘一口。」


    赤炼盯着手机上查灵均与主上的幽会绯闻，烦得根本没?心情与这些乌烟瘴气较劲，只是一摆手，就向手下吩咐道：「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拉出去单独关禁闭！」


    象蛇等得就是这一刻，门一开?，他乖乖站好。


    从大牢房到禁闭室不远，他在?途中将腰间的香囊打开?，护卫使不过闻了一口便眼神呆怔被他迷了心智，取下了腰间的通行?证双手相送。


    赤炼回到办公室，久久听?不到属下前?来復命，他朝监控屏看了一眼，哪里还有象蛇的身影。


    上次越狱，有许多上古阵法已被冲破，加上最近护卫使被大批量派往凡间，这一路，象蛇只是释放了两股曼陀罗香，就轻轻松松地扒下了一身护卫使的工装。


    他一路观察，跟随旁人刷工牌上了城际轻轨。


    在?无间炼狱，常能听?见新来的妖怪提起外面的变化，可近几百年，随着凡间灵力衰竭，他得到的最新消息还是五百年前?曼陀罗说的那个朝代。


    在?轻轨上左看右看，他也没?有搞清楚自己所乘坐车辆的运作原理，而且每隔一个车厢都还配有一块显示屏，里面播放着他不是太明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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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男人伸出手，而另一个女人抗拒后退。


    旁白随之响起：


    【他前进，她后退。】


    【这次他不再追，等她后悔。】


    【后悔没?有选择我们超级加倍！】


    男人扭头就走，而女人跪地痛哭忏悔。


    【停下来，我要把钱投到超级加倍！】


    男人喜极而泣，与她相拥在?了一起。


    画面一转，变成了另外一名?播音员拿着喇叭大叫。


    【接下来的中秋节会连放五天长?假，祝所有市民中秋节快乐之前?，会插播一则gg，现在?将钱存在?我们超级加倍银行?，就可以?多享受五天假期的利息，你不理财，财不理你，有理财意识的朋友快快来我们超级加倍吧！】


    象蛇看得一愣一愣地，这种可以?查阅影像的镜子，曾经全天下也只有仙界那么一块，而这里，光是这趟轻轨，每个车厢就放了四块。


    时代在?进步，他很明显是落后了。


    【车辆已到达终点站无忧城，有前?往思尽崖的乘客可以?去二楼乘坐s1号北延线，祝您旅途愉快。】


    「谁？是谁在?说话？」象蛇立马站起来，往后瞧，那声音刚才就在?他头顶。


    「当然是广播啊？你多少年没?上来了？」一旁的乘客好奇地看向他，象蛇细数了数，「大约一千多年。」


    「噢，那是有点久。」乘客说着，还从袋子里掏了一枚包装精緻的草莓蛋糕送给他，「维护治安辛苦您了，再?见。」


    象蛇就在?这一刻，被对?方诚挚的笑意治癒，原来他也是可以?被友善相待的？


    要知道他的原计划是到无忧城，这个他曾经干过苦力的地方，放一把大火以?泄千年之恨，再?逃出升天。


    现在?的他随着人流下去，看着熟悉的街景，那颗想?要作恶的心，收敛了些许。


    建筑没?有多少改变，变的是人，服装、髮型，以?及他修建过的商场二楼，多了块更大的电子屏。


    原本在?播放首饰的屏幕，紧急切换成了最新的通报。


    「请大家?注意，象蛇已逃离，现在?身穿护卫使服装，在?无忧城出站，看见图片上的人，请立马远离，在?安全区域进行?举报！」


    这则新闻一出，所有市民全部使用灵力开?始撤离。


    独独留下了刚出来找工作的无命，与马路对?面的象蛇，面面相觑。


    至于?他为什么不跑，当然是因为他还没?学会怎么飞。


    学不会就考不了公，遂来这边看看，能不能另寻一条出路。


    出门该看黄历，都怪褚桓钰，早知道会碰上象蛇，他就该在?家?睡大觉的，反正没?钱他也不能拿他怎样，死猪不怕开?水烫，总比现在?这局面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打量着对?方。


    要知道，他与这家?伙，以?前?每次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现在?他逃出来，恐怕第一时间就是找他算帐。


    可截至目前?，无命就只学会了取物与还物，这是万万不能用的，用了他会死得更惨。


    象蛇看到他，顿时有些腿软，千年前?这家?伙就一日比一日厉害，现在?恐怕一声喷嚏都能让他元气大伤吧？


    举棋不定?之际，无命突然想?到游戏里他被玩家?爆打的样子，「噗呲」一声，忙捂住嘴清了清嗓子，他抬起胳膊挥了挥，「好久不见啊，兄弟。」


    象蛇还以?为他是要拿斩魂砍自己，吓得想?要甩出一掌，岂料对?方突然变得这么友好，他干巴巴地收手扇风，「是好久不见。」


    无命努力思考着要怎么摆脱他期间，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赤炼携一众护卫使前?来，看到无命也在?场，他眼中的愤怒更胜了一层，「无论死活，必须给我将他们拿下！」


    话音一落，数把尖刀，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来乱砍一通。


    要不是无命跑得快，他绝对?会和?那棵倒下的梧桐树一样，被噼成三半。


    象蛇见他跑他也跟着跑，跑到半路才想?起来自己的修为并不比赤炼低，他跑什么跑？


    他停下来，正要打算和?赤炼正面开?战，结果发现这家?伙没?来追他，而一个劲追着查灵均在?砍。


    「喂，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吧！」无命一步作五步，跑着跑着，他一下子就飞到了半空，把他自己都给惊到了，这是为了活命被逼成潜能了？


    赤炼见他飞，他也跟着飞，看着他的背影，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刀刀想?将他碎尸万段。


    眼看着那刀就要砍下来，无命吓得抬手护住头，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动静，他睁开?眼，只见自己的那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过来，将赤炼震到了百米开?外。


    象蛇应对?护卫使并不算多么焦灼，他还有空观战，在?另一边鼓掌叫好，「查灵均，你可真?厉害，赤炼这废物，连你一招都接不住！」


    无命讶异之余，见赤炼扑过来还想?继续，忙抱住斩魂，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挥一通，强大的灵力迸出，只听?赤炼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怒斥道：「查灵均，你与象蛇沆瀣一气，我现在?就去告诉主上！」


    「还能这样？是你砍我，我这叫正当防卫！」无命见他要走，使出一招「过来」，把人抓到手中，赤炼本就因为近不了他的身而懊恼，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眼露阴鸷，正要在?他心口拍出一掌，无命吓得一招「还回去」，侥倖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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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炼因被他当猴耍着玩气得再?度吐出一口血，「查灵均，我迟早会让你魂飞魄散！」


    象蛇在?边上都听?不下去了，嘲讽道：「真?是无耻，打不过人家?，就开?始玩诅咒这一套，我都听?他们说了，他才几岁的时候你就不是人家?对?手。」


    「你找死！」赤炼奈何不了无命，还打不过他吗？


    他冲过来，以?毕生所学想?让他永远闭上那张臭嘴。


    象蛇对?上他，也不再?以?玩乐性质，张开?翅膀，与他认真?缠斗三百回合，到了分高下的关键时刻，他双手结印，召出与之较量。


    赤炼见状，也不服气地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朱雀印。


    四周狂风四起，留下搁置在?半空想?下去而下不去的无命，有点怕被殃及池鱼。


    彼时，一道银蓝色的流星落下，桓钰弹指间将焦灼的那两人分开?定?住，待看到无命的那一刻，他表情明显错愕，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


    「什么情况？」这话是在?问赤炼。


    赤炼冷哼道：「象蛇这妖物同查灵均私下来往甚密，被我与那护卫使逮了个正着。」


    「放屁！」无命相当无语，「我纯纯路过，你不打他来打我，有病吧你！」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打算去哪？」


    「我当然是回家?啊，外面这么危险！」


    「窝藏罪犯！」


    「是我自己，我又?不带他！」


    「知情不报，还帮着他一起对?抗护卫使，不是奸细是什么？！」


    「don『t bark，你打我，我难道要站着让你打吗？」无命是真?生气了，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桓钰听?得一阵头疼，「安静！」


    赤炼咬了咬牙，命令道：「护卫使听?令，先将那两人押送至无间炼狱审讯室。」


    「不急，事发无忧城，先交由无忧城保卫所查明清楚再?定?夺！」


    赤炼不解，提点道：「主上，象蛇是我管辖的逃犯！」


    「那灵均是么？」


    赤炼语塞，气沖沖地奔向象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有本事就继续！」象蛇今天算是确定?了，他的修为在?他之上，这些年他虽然没?跟上这个时代的发展，但区区赤炼，还是可以?手拿把掐的，这个结果令他相当兴奋。


    那端，无命问心无愧，他可不想?短短两天二进宫，试着运用灵力飞走，被桓钰一把追上去揪住了后领。


    「查灵均！」


    「干嘛？」无命没?好气道：「周扒皮，看到你就来气！」


    桓钰忍笑，「有没?有受伤？」


    「关你屁事，你是在?关心我吗？」无命歪头去打量他的神情，「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我没?钱，那你是想?……」他睁大眼睛，还想?说下去，被桓钰一把捂住嘴巴，「我的意思是没?有伤的话下午就回去上课，你又?逃课！」


    无命咬了他一口，挣脱他的禁锢，「就逃了，怎么着吧？我不考了，爱咋咋滴吧！」


    「随你，是我高估你了。」桓钰拿出手帕擦了擦虎口上的水渍，指腹触到那排浅浅的牙印，他垂眸思忖，这里曾经也是有一排牙印的。


    无命见他一直盯着他咬他的地方，还以?为他是想?讹钱，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咬疼你了？又?没?流血！豆腐做的吗你？」


    桓钰并不作答，恢復往日的疏离道：「斩魂被你召唤而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会了使用神识，如今看来，只是它有一颗护主之心，与你毫无关系。」


    无命喉咙一梗，他就是学不会，能怎么办？老师也说他曾经有多么多么厉害，可是查灵均是查灵均，与现在?的他，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


    对?他失望的人，已经够多了，孟寐上次也说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甩了甩手，「先不扯这个，我是真?的路过！」


    「嗯。」


    「嗯还不放我走？」无命瞪向他，「你脑子是不是生锈了？褚桓钰，你这几天很不对?劲，一个给我打电话，你不会是想?泡我吧？故意制造机会想?和?我多待几分钟？」


    桓钰深吸了一口气，劝自己不要和?他置气，「直接放你走，会有人说我偏袒你。」


    「谁？」


    桓钰沉默了一会，声音放低，「那些以?为我和?你不一般的人。」


    「shit，谁和?你不一般啊？」无命恨不得离他八丈远，「不是你，赤炼也不会一直针对?我，今天我特么差点就又?喝了一碗孟婆汤！」


    桓钰自然知道赤炼的为人，他脸色微沉，「那就更加要抓紧学习，学会保护好自己。」


    无命经过这次险象环生的经歷，也觉得是这个理，「没?错，但是这玩意不是我想?学就能学会的，我的神，我现在?连下去都下不去，can you help me?」


    「会上来，下不去？」桓钰这次是真?怀疑起了他的水平，「过了这么久，你连飞都还没?学会？」


    「昂，被他追杀追上来的。」他催促道：「速度啊，要是象蛇发现我没?以?前?那么厉害了，下次他铁定?二话不说就是对?我杀杀杀，你也不想?失去你曾经的初恋吧？」


    桓钰见他说这种浑话脸不红心不跳的，他神情尴尬地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我就该让赤炼来监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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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吧你，你爸爸我还想?多活几年！」


    「什么？」


    无度连忙摇头，「没?什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周扒皮，还请你别介意。」


    桓钰：「……」


    第35章 你是不是想泡我？


    视频中能明确追踪到案发前的每一帧画面， 回退到半小时?前，是无命换了身过长?的白色衬衣和西?裤，从桓钰的住所?推门而出。


    他边走边捲起袖子和裤管， 脚上的鞋子也不大合适， 只能把鞋带系得紧紧地， 不至于让它们掉下来?。


    手上的钱只够剪头髮，不足以让他支付一身新的行囊， 只能去褚桓钰的衣柜里挑正装。


    看完这一切， 赤炼咬紧后槽牙，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和他同居， 根本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了吗！


    无命原是双手抱胸，根本不带怕的，突然放到他偷穿他衣物这里，他意识到褚桓钰现在就站在他身侧， 登时?尴尬地耳根通红， 扭头偷偷瞥了他一眼?， 没看到他在嘲笑他才堪堪放下心。


    桓钰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关掉那面屏幕， 他向赤炼问?道：「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赤炼不岔道：「原是我多心了。」


    桓钰沉声道：「魍魉出逃一事就是你严重渎职，你早该深刻检讨，今日象蛇又成功混到无忧城， 事不过三，我希望你能提高警惕， 否则没有理由继续任职下去。」


    「是！」


    象蛇在另一间审讯室枯坐许久，终于等到这一行人?过来?， 他百无聊赖地摊开手，「抓吧，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想?着?逃出来?。」


    桓钰点头，「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千年前是因为封印被毁，吸**气为祸人?间，现在呢？」


    「不想?待在无间炼狱，想?换个地方。」象蛇向他保证，「只要你放了我，我不会再吸**气，毕竟这么年多没吸，按你们给的清修秘笈修行，似乎也没饿死。」


    赤炼反驳：「信口雌黄，堕妖就是堕妖，待在无间炼狱没出乱子，只不过是有我们监管，一旦放任你自由，不过三天?，定会原形毕露！」


    象蛇站起身，「那就打个赌怎样?？」


    「我凭什么要和你这种堕妖打赌？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那好吧。」象蛇无所?谓，重新坐下，「接下来?，我们拭目以待。」


    赤炼不会再给他机会，挑衅他的妖物，只会有一个下场，提出存放在神识中的锁魂钉，正欲打在他的嵴骨上，被桓钰拦住，「且慢。」


    赤炼双眼?微眯，「主上，你不会是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吧？」


    「既然他有悔过之意，那我给他一次机会。」


    赤炼甩袖，「若出了事，司职大队不会承担任何后果！」


    「由我全权负责，你先回无间炼狱，不许再出任何岔子。」


    赤鍊气得粗气直喘，转身就走，到了门口，看到坐在那里玩手机的眼?中钉，他冷哼一声，「你最好小心一点，别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否则我必定千刀万剐！」


    无命刚才是怕进去之后象蛇在说什么奇怪的话给他拉仇恨，所?以在外?面避风头，结果这傢伙还追过来?继续开骂，他蹙眉道：「你是更?年期到了吗？我又不喜欢褚桓钰，你一个劲沖我嚷嚷干嘛？」


    赤炼反唇相讥，「你不喜欢他，那你还赖在他的住所?不走，你简直不要脸！」


    「我是住在他隔壁，没衣裳穿才去薅了两件，你可千万别以为我在和他同居，天?地良心，我才没打算和他住一起，你要看不过去，要不你把你的房子腾出来?，让给我住得了？」


    赤炼有那么一刻是动摇的，可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他立马恢復清醒。


    「再给我18亿，这是我欠他的，你也知道我把轻轨砍坏了是吧？」无命与他好商好量，「只要钱到位，我就和他两清了，对了，除了钱，我还想?要一份免考的编制工作，一个月最好有20万那种，一天?工作量最多两小时?能做完，其他时?间我想?摸鱼，不想?努力。」


    赤炼从来?都是傲慢的，这是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越感，他是上古朱雀一族流传下来?的唯一血脉。


    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只是赤炼，他不是神，实现不了他的这些愿望。


    「你是故意在耍我吗？查灵均！」


    无命摇头，「没有，我是实话实说，我对褚桓钰毫无兴趣，他不喜欢你，你下次瞪他去，别瞪我。」


    赤炼就不该听他扯这些乱七八糟的鬼话，「主上是神，我可以接受他不喜欢我，但他也不能喜欢你，只有你死了，我才会高兴！」


    他说完就走，不是他跑得快，无命真想抱起斩魂给他一刀，什么人?啊，根本无法沟通。


    审讯室内，桓钰与老所?长?商议许久，最终拍案了象蛇的去向，他既然穿上了护卫使的衣裳，那就干脆顺势留在无忧城保卫所?得了。


    象蛇仍是代罪之身，目前只能当编外?人?员，实习期，无编制，若半年后他能通过各种司法考试，可以破格给他进内部系统，拿正式职工的薪资待遇。


    象蛇在一边听得心潮澎湃，「那我主要负责什么？」


    「大小事物鑑于你还不懂，需要参加一个月的新人?培训，明早八点记得准时?到三楼报导，现在就先回职工住所?歇息吧。」所?长?以无忧城安防系统的最高权限在他手背上注入了一张工牌，里面装置了定位系统，要他想?自行取下，必须剁了那只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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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放心吧，我再作乱，也逃不出你们的追踪，无间炼狱我都待吐了，不会再想自讨没趣。」


    桓钰不大放心地探了探他的神识，清修千年，魔气消失，但妖力确实是在赤炼之上，一旦作乱，无忧城难逢敌手。


    「别辜负这仅有一次的信任。」


    「如果过一阵子我不喜欢在这里，可以离开吗？」


    「若有谋生?技能，没人?会阻止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桓钰走出审讯室，看到的就是抱着?斩魂唿唿大睡的人?。


    不合身的正装被他穿成了极不正式的慵懒模样?，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他是多高来?着?？


    一米八二，而他是一米九二。


    十公分的差距，是不大合身。


    将斩魂存放到神识中，他伸手在他下巴挠了挠，无命不耐地挣脱，下一秒鼻子被捏住，他迷煳中睁眼?，看到的是那副金丝眼?镜下的桃花眼?，浅棕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很认真，里面似乎还透着?点点，很像那什么，成婚后的丈夫，对，人?夫感！


    觉察到这个念头，他连忙将他推开。


    「褚桓钰，你干嘛这样?看我？」


    桓钰敛神，别过头，「我是没见?过有谁这么能睡，一天?天?正事不干，到处乱晃。」


    无命抬手擦了擦口水，「我不是来?找工作了吗？等我找到了，我才不住你隔壁，离你远远地！」


    「那最好。」桓钰拽住他的后领开始瞬移，无命挣扎，「你有病啊？」


    桓钰没说话，过了马路就是商场，因为象蛇一事，顾客并不多，直奔六楼，是私人?定制的专卖店，只有svip才能直接进去。


    「欢迎主上大驾光临，我们最近才到了一批上等面料。」导购热络接待，桓钰波澜不惊地吩咐：「给他量一下，做几身正装。」


    「你干嘛？」无命看到了墙上那些面料价格，他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半尺布就一万块，褚桓钰，你是不是想?泡我？想?泡我就直接给我钱，别拐弯抹角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我给你买点像样?的衣裳，是希望你早点找到工作还我钱，否则利息都不止这一点。」


    无命翻了个白眼?，被人?请到一边他伸长?胳膊量身型，吐槽道：「你这种傢伙，就是可恶的资本家，我明明50块就可以买几件t恤，你非要让我穿这么贵的，这样?我欠你的就越来?越多了，这在凡间叫提前透支存款，高标杆只会逼死更?多的年轻人?！」


    「这是正式场合用，你喜欢t恤，待会再买。」


    「是啊，主上从来?都是很周到的。」导购附和，给他量了量腰围，惊嘆道：「灵均你这个腰才58，连60都没到。」


    无命不懂这些，「58怎么了？」


    「很细。」导购量到他的臀围，「哟，身材比例真好。」


    桓钰捧着?杂志在看，听到声音，他眼?神无意识地望过去，目光沉了沉，又收回，


    「好了，等衣裳做好了我们会直接送到府上。」


    桓钰刷卡签名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到了隔壁休息室，由导购递上平板，将无命瞧中的纯棉短袖和牛仔裤帆布鞋全部送上来?，他从来?没当过人?上人?，突然过上这么腐朽的生?活还是不大适应。


    「褚桓钰，你这种生?活也太奢靡了，竟然没人?举报你。」


    桓钰品着?刚出的葡萄酒，「镜城採取高薪养廉，丰厚报酬的同时?，也承担着?各种风险，不然付出与汇报不相符，肯定会生?出更?多的弊端。」


    「那你月薪多少？」无命脱下t恤，光着?上半身背对着?他，桓钰只是一个抬头，就看到了他的那两枚小小的腰窝。


    「300万。」


    「我靠！」无命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扑到他身上问?到：「那你岂不是日入十万！」


    「嗯。」


    「我要考上公务员，什么时?候才能坐到你这个位置？」才打算放弃的人?立马打起了精神，「我只要一半就好，这样?打一年工我就能实现财务自由了！」


    桓钰手中的杂志被他打翻在地，两人?以面对面的姿态抱坐在一起，外?面导购抱着?衣服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说道：「不好意思！」然后迅速逃了出去。


    「你起开。」桓钰就是不想?让人?说闲话才没带他去逛街，现在难免会让人?生?出误会。


    「你先告诉我，有财一起发，大不了我给你0.8的提成。」


    「变强，保护镜城，到凡间出任务，只要完成还会有特殊津贴。」


    无命乐开了花，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 「那你教我好不好？褚桓钰，我学，我学还不行吗？之前8万月薪只能买一平方，现在我的目标是日入5万！」


    第36章 初尝情果


    大到一年四季的服饰、睡衣， 小到运动鞋、网球帽、书?包、袜子?、围巾，另外还买了最高配置的笔记本?、平板、手錶，全部让人塞到了车里。


    无命坐在副驾驶， 不?断地拆着包装， 他还从?来没有?一次性买过这么多东西， 突然拥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日入十万的威力吗？像中了彩票一样。


    他乐呵呵地转过头， 连带着看褚桓钰都顺眼了不?少。


    「喂， 要不?我们俩结婚吧？我虽然不?喜欢你， 但为了钱也是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你的，毕竟要我考不?上，和你结婚，婚后财产我们平分一下也有?小五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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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略带诧异地扭头， 见他目光虽狡黠， 神情却少有?地带着几分认真， 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样？反正你一个人也花不?完。」无命扬唇， 嘴角的那颗硃砂痣也随着动了动。


    桓钰喉结滚动好?几下，最终才挤出一句：「天还没黑， 别做梦。」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数到三，一、二、二点一……」无命见他完全不?为所动， 他端坐好?，放出狠话， 「等我变强了，我说不?定会去和别的人结婚， 你到时候可不?许后悔！」


    「嗯。」桓钰握紧方向盘，他现在已经?不?是凡间那个可以抛下一切的褚桓钰，在其位、谋其职，把人留在身边多看一眼都是奢望，结婚？宛如天方夜谭。


    无命明显不?信，「你以前那么喜欢我，要放下早就放下了，何必等到现在？褚桓钰，我都给你机会了，我想?躺平，而你呢，可以娶到我完成你的执念，各取所需，完美?！」


    「能从?云幻珠出来，就说明我已经?看破了这些虚妄。」桓钰目视前方，「今时不?同往日，我与你，除去以往的怨与恨，再无其他可言，麻烦你以后谨言慎行。」


    无命这下是彻底噤声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困住的是心魔，能出来，就代表着心魔已破。


    气氛突然就有?点小尴尬，他搓了搓手，干巴巴地说道：「没想?到啊，你都已经?不?喜欢我了，真可惜，抱前任大腿发家?致富这条路是完全行不?通了，我还是靠自己吧。」


    桓钰没有?再说话。


    为了缓解气氛，无命捡起后座的智能手錶，他戴好?后摁了下右侧的开机键，看到那不?断横跳的屏幕，连忙问道：「这个东西是不?是坏了？」


    桓钰在等红绿灯的路口扫了一眼，并不?奇怪上面的数字还在源源不?断往上飙升，「是在检测你的灵力值。」


    「哦。」无命盯着上面等了很久，「五万？五万是低还是高？你的是多少？」他想?凑过去瞧他的，被他一把摁住脑袋，「开车，不?要闹。」


    「我没闹，以前都是为了气你才故意逗你玩的，至于以后我也不?会和你有?什么纠缠，毕竟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不?是么？」无命这次是贴在了车门上，能离他有?多远就有?多远，「回家?后你戴上给我试试，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哪天等我的灵力超过你，那我就可以日入20万了，哈哈哈，让你高攀不?起！」


    「不?用试，上限就是五万。」


    「靠，那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不?买了，浪费了这么多钱。」


    「上面有?定位和生命指数，每个镜城市民都需要配备，这样别人想?找你可以随时找到你。」


    「谁找我？」无命故意呛他，「你啊？找我干嘛？又和你不?熟。」


    桓钰沉寂一瞬，「找你还钱，你用里面的搜查功能输入10151。」


    「我说呢，怎么突然要给我拿块表，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无命吐槽归吐槽，也没想?着真要赖帐，按他说的做，小小的手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弹窗，提示音响起【请紧急联繫人进行指纹授权】。


    桓钰空出一只手放在屏幕上，等到成功绑定，他收手，「以后你点一下联繫人，就能看到我的定位和状态，双方若有?谁生命值低于20，就会响起红色警报，可以通过共享的位置及时救援。」


    无命越听越耳熟，他在云幻珠里看到的那对手环不?就有?这功能吗？


    「发明专利的人是不?是抄袭了我爸妈的创意，那个一闪一闪地，还挺好?看的。」


    这次轮到桓钰难得地显出了几分侷促。


    「不?对，褚桓钰，我的手环呢？」无命将两边的袖口全部推到肩膀上也没瞧见，「我的不?见了，你的那一枚呢？还给我吧。」他伸出手，「反正我们也没在谈了，那可是我祖传的宝贝。」


    桓钰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今天的第无数个慌，「早就丢了。」


    「啧，我还想?拿去拍卖呢，就称它为盘古版pro手环，gg语就叫』想你我就闪闪你『？」无命说到这里激动地鼓了鼓掌，「天啊，我简直是天才，褚桓钰，这要量产不?得大卖特卖？就这破手錶还卖三万呢，你快投资我吧，我明天就可以把方案弄出来，年底就能把债还清，明年年初就能终身躺平！」


    桓钰深吸了口气，「心量相通之人的爱意不?是工业制造可以比拟的，要是能，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手环只能做到亲自发出拍一拍、抖一抖的命令程序，那一款不?同，那是上古时期受过爱神祝福的神器，无需任何指令，它就能感应到你的心境。」


    「是吗？爱神？除了你，还有?爱神？那他人呢？」无命想当然地说道：「把他找来集体作?法不?就行了？大不了给他一成的费用。」


    「融于众生又或者已经?湮灭，现在凡间信众越来越少，很难再看到纯粹的爱。」


    「啧，敢情还是你这个死鬼好?，永远都有?人领盒饭，天天都有?kpi可以完成，根本?不?会失业，真好?。」


    「一直要上班，难道不?是诅咒么？」桓钰过了个马路，将车停在他的住所门口，「到了。」


    「你不?想?上？那让我来呀，日薪十万，多的是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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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能打败魍魉再说这种话吧。」


    闻声，无命骂骂咧咧地推开车门，桓钰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微扬了扬唇。


    取出后备箱那几只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无命见他这就要将车开走，他连忙追上去喊道：「那我待会几点去你房间？」


    桓钰踩住剎车，一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点声。」


    无命满脸不?解，「又怎么了？我是找你学习，又不?是找你偷情？」


    桓钰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查灵均，麻烦你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再让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这会产生各种猜忌。」


    「行吧，是我有?求于你，我让着你，待会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等我消息。」


    无命点头，回到租来的房子?里，将所有?物品收纳好?，他看了眼手机，没消息。


    洗好?澡，连头髮都来不?及吹就拿起了手机，还是没有?。


    吹完头髮，他将手机与手錶关联，等了半小时，都没动静。


    真是求人不?如求己，无命抱起平板，把课件又看了一遍。


    【平心静气，彻底放松，吸气、唿气，来，让所有?念头飘出身体。】


    无命照葫芦画瓢，这一次或许是困了，没有?平日的心浮气躁，他好?像真的脱离了本?体，和上次到褚桓钰的神识里不?同，他就算只穿了睡衣也并不?觉得冷。


    天上有?太阳，但并不?刺眼，微风和煦，草地上软软的，他在上面走了两?步又跑起来。


    「飞！」他往天上跳了跳，没能如愿。


    不?对，不?是动作?，是意念。


    他将自己想?象成一朵蒲公英，飘啊飘，再变成一只鸟，他越飞越高。


    不?要不?要，再飞就恐高啦。


    魂体随着他的心思慢慢下降，他俯瞰着一望无际的草地，整个人都很惬意，翻过身，他抱着后脑勺，横躺在离地面只有?半米的地方，望着柔和的日光，脚底板时不?时有?茂盛的草尖尖刮过，让他痒得脚趾蜷曲，乐呵呵地又调高了一点距离。


    好?舒服，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安全、宁静，没有?外界干扰，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闭上眼睛，突觉吹过来的风夹杂了几分寒意，冻得他缩了缩脖子?。


    向身后望去，看到那一座凭空出现的冰山，他嘴巴微张，怎么他的神识里面也有?冰块？


    被困住的小树苗似有?所感，看到自己的主人，开始拼命挣扎吶喊。


    无命不?适地捂住胸口，他刚才好?像出现幻听了，救我、救救我，像小孩子?的声音。


    落在地面，他跑过去伸手拍了拍冰面，「里面是有?人吗？」


    「咚、咚、咚」有?频率的撞击声响起，这让无命确定里面有?活着得生命。


    他以前到底是有?多禽兽啊，把人家?小孩子?冻在里头这么久？


    赶忙去找工具，可是这里面只有?一片草地。


    伸手捶了一下，他的指骨差点散架。


    这种密度如金刚钻的冰块，单单靠他徒手，那得捶到一千年以后。


    斩魂呢？


    无命伸出右手，那是他的刀，应该是可以噼开这块冰山吧？


    上次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斩魂就过来救他了，这次麻烦也快点来吧，他要救人！


    感应到他的召唤，斩魂以最快的速度告别桓钰，像流星一样，奔赴到了无命手心，尽管这一次，他还是没完全接住。


    「可以敲开这块冰吗？不?要伤到里面的小孩。」他与它商量，想?挥下去又有?些不?敢。


    斩魂受不?了他的磨磨唧唧，换成了刀柄，围着那座冰山砸出了几处大坑。


    随着冰面的瓦解，斩魂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挥到了另一边。


    重获自由的小树苗，抖着叶片，在太阳的照射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同时还不?忘用那株调皮的藤曼去盘自己的主人。


    有?他的灵力滋养，白色的情花一朵接着一朵长大。


    无命看着那些如拳头般大小的花儿，原以为自己是放了只妖怪出来，察觉到它并无恶意，才堪堪松了口气。


    「你是什么东西？」


    小树苗长成了大树，将无命完全笼罩住，它用叶片去碰他的眼睛，还伸出自己漂亮的花瓣让他闻一闻。


    无命嗅了嗅，莫名?有?些上头，怎么和褚桓钰身上的香气那么相似？是错觉吗？不?，后调还有?一股暖暖的青草味，冷冽的雪后松针被太阳融化变得温润亲和，又吸了几口，「很不?错，可惜不?是真的，否则我全部剪下来卖给调香师，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情树开始摇头，仿佛在说着不?要不?要。


    「逗你玩的，你身上怎么会有?褚桓钰那家?伙的味道，学谁不?好?你学他？」无命戳了戳它的叶片，「铁定是以前的我不?想?看到你才把你冻起来的，眼不?见为净！」


    它好?似真能听懂他的话，见他不?喜欢，连忙逼迫自己蜕变，花儿一朵一朵的凋谢，长出了一枚枚红粉熟透的果实。


    送上最大的一颗到无命面前，散发着浓郁的酸甜香气。


    咽了咽口水，无命询问：「是要给我尝尝吗？」


    藤曼点头，直到被他摘下果实，它瑟缩成一团，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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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疼呀，真笨。」无命抚了抚它的根茎，盯着那枚比他手掌心还要大的果实，皮薄肉厚，沉甸甸地，还很稀有?，一斤卖50块，一棵树四捨五入，至少能让他赚个三万块，这里面草坪一望无际，多种几棵，它长得还快，一天100万也不?是梦吧？


    摘不?出去，大不?了他把别人带进来开自助餐，一个人收两?万，无限量供应。


    无命美?滋滋地幻想?着未来，但是味道怎样他得先?尝一口才行，否则要和柠檬一样酸，那这些雄才伟略又是扯淡。


    剥开那层薄薄的果皮，他张嘴咬上一口，真甜，口感沙软，和卖西瓜的老闆说得一样，甜过初恋，唇齿留香，比他吃过的所有?水果都要棒。


    发财了，哈哈哈，真的要发财了！


    「查灵均！你在做什么？」


    无命捧着果肉回过头，看到桓钰一身黑色丝绸睡衣，连腰带都松松胯胯得没繫上，腹肌胸肌若隐若现地露在他眼前，也不?知道是在勾引谁。


    他因?等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翻了个白眼，已经?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干嘛？我在自己的地盘吃东西，吵你睡觉了？」


    桓钰瞬移至他面前，作?势就要去掰他的嘴巴，「吐出来！」


    「神经?病啊你唔……」


    修长的指尖伸到他的口腔里开始搜刮，发现这整整一枚情果都被他吞入腹中之后，他脸色煞白，「什么都不?知道就瞎吃，我不?会再管你！」


    「你是我的谁？要你管啊？」无命恶狠狠地咬了他手腕一口，用力推开他，「我马上就要发财了，滚吧你！」


    第37章 醇熟甜香


    这?晚， 无命做了一场美梦。


    他要什么，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都会?买给他。


    一起划船、骑马、上学、逛街，书房里， 他拿着毛笔转圈圈， 转过?身， 端坐在另一侧的人不是在做功课吗？呀，原来是在偷偷画他。


    他先是大笑不止， 接着红着脸瞅了他一眼?。


    「就这?么喜欢我呀？」


    「嗯。」


    那个人牵住他的手， 将他拉到腿上面对面坐下， 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渐渐额头抵着额头。


    肌肤相贴的触感?特别真实，光滑又温暖，让人悸动得连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对方似乎是想要吻他，他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 kiss会?是什么感?觉？他还没?亲过?谁呢。


    他一边害怕又一边期待着， 亲就亲吧， 反正他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主动凑近， 他覆在他唇上，有些始料未及， 看起来薄薄的唇瓣，竟然会?有这?般软。


    对方顿了顿，没?想到他会?抢先，伸手揽住他的后腰， 将他往怀里又勒紧了几分。


    牙关被他挑开?，他顺从?地微张开?嘴， 激动到心脏狂跳。


    只是迎接他的到来，整具身体就像是脱了力， 软绵绵地。


    「叮叮叮……」


    刺耳的声音响起，无命眉头皱了皱，缩到被子里不打算理会?，但那声音像是催命似地在耳边响个不停。


    慢慢睁开?眼?，看清周围的一切，他烦闷地说了一句：「我靠。」接着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巴，可?恶，他还没?亲过?来呢。


    翻过?身，将手机闹钟全部关掉，他还想继续与梦里的人重逢，下一秒却发现?了较为反常的情况。


    掀开?被子，他看着浸湿了一大片，耳根通红地跑到了卫生间。


    洗完冷水澡，他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些怔神。


    他帅他是知情的，但平日脸色苍白，看起来会?有些病态。


    现?在不同了，唇红齿白，眸中带水，少了社畜气息，多了几分从?容适意，容光焕发，像化了妆似地。


    回想起刚才梦中的点点滴滴，他像是亲身谈了场恋爱，痴笑两声，意识到那个人有点像褚桓钰之后，他的灵魂与躯壳仿佛同时被人灌了铅，变得沉重无比。


    褚桓钰哪有那么好？每天除了凶他就是发神经?。


    如果查灵均遇到的是百分百恋人，那他遇到的就是动不动就发疯的臭狗屎。


    无命秒速清醒，抱着平板，窝在沙发上，按照老师的方法，他再次成功跃到了自己?的神识内。


    树还是那棵树，但他昨天吐出的果核怎么还是没?发芽？明明昨天就长得特别快啊！


    每个果子都有一颗果核，他吃了十个，挖了十个坑，现?在全无动静。


    跑到那棵大树下，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其他种子没?动静，那这?棵树是怎么来的？


    不发芽，岂不是发财梦又破碎了？


    无命垂头丧气，亏他像个大胃王似地，一口气吃了那么多，要知道，这?具身体是辟谷过?的，平时根本就不需要进食。


    对着空气痛打几拳，或许他这?辈子根本就没?有暴富的命！


    跳出去，认命地拿起书包，他一如前几日走上800米到主干道等?公交去学校，身后流线型的银灰色的轿车开?得极缓，被他挡道了也没?想着摁喇叭。


    听到了轮胎经?过?路面的声音，无命回头，与车内的人对视一眼?，脑海中不觉响起一道声音，过?去，去找他，你想要他亲你，不是么？


    无命有些意动，走出两步又停住，放屁，他才不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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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想归不想，他是真的有些后悔昨天的嚣张了，没?有给自己?留半点退路，让他不许再来找他，谁也别再理谁得了，谁要是主动说话就是狗，可?那是在无命以为自己?可?以牛逼崛起的前提下才放出的狠话，现?在他想认怂，又不大好意思开?口。


    他不想当狗，那就让褚桓钰当狗好了。


    故作视若无睹，他拿出手机，继续堵在他前面走两步又停下。


    桓钰由着他慢悠悠地，可?鼻端总是时不时传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缕醇熟甜香。


    是情果的味道。


    情果不仅会?影响他本人的心智，还会?对播种的人共享梦境。


    无命梦到的一切，桓钰也都一一经?歷，要不是他的速度够快，今天他睁开?眼?就会?发现?，他又出现?在了他床上。


    捏了捏眉心，上次他就不该对那枚才发芽的种子生出恻隐之心。


    无命一步三回头，见他毫无反应，他气得向他比了个中指，然后挑衅十足地拍拍屁股跑了。


    桓钰不受他激将，到了办公楼不久就收到了好友张教授的来电。


    「又怎么了？」这阵子桓钰收到了太多他的吐槽，全部都是类似』你老婆上课不专心『、』你老婆资质太差『、』你老婆之前是我带过?好的一个，但现?在是最差的一个『的邮件，他收得太多，直接将他塞进了黑名单。


    可?能是他一直不坑声，张教?授这?次直接打来了电话。


    张教?授嘲讽道：「你真是缺德到家了，你猜你老婆刚才来找我问了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桓钰关上办公室的门，「再说一次，他不是我老婆。」


    「行啊，我们?镜城的神，你把人家吃干抹净还不想负责吗？」


    桓钰怔住，「你什么意思？」


    「我今天验收功课，他说他学会?了查阅神识，还告诉我他神识里长了一棵树，结了特别好吃的果子，可?惜果核埋在地里没?能发芽，让我帮他看看是什么原因。」张教?授轻「啧」一声，「我一看吓了一跳，你说说你，怎么一点措施也不做？我告诉他吧，被其他同学听到，对你风评不好，不说吧，你老婆估计还会?觉得我为人师表，什么都不知道。」


    桓钰被他说的胸口微烫，松了松领带，试着让体温降下来一些，「那是千年前的旧事，你不要四处宣扬，切记保密，至于他，你给他几粒海棠花的种子，先煳弄过?去再说。」


    「你就不怕他去问别人？我听他的意思，是想在神识里种满果树拿去卖钱，哎哟，真造孽。」


    「教?他清修，放下这?些杂念。」桓钰越说越无力，到了后面，又改成了：「实在不行，你和他说，他欠我的18亿，只要能通过?公考，就全部免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和他说？」张教?授疑惑道：「我是你们?y的一环么？」


    「我和他、吵架了。」


    「都说谈了恋爱的人智商不高?，我看你们?现?在确实有点，特别是他，以前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愚笨痴傻，你亦是威严尽失，变得可?笑幼稚。」


    「少说两句，我只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是好。」挂断电话，桓钰闭上眼?睛，撒了一个谎，就会?生出无数个慌，早知如此，他不如一早就坦白。


    那端，操场上，一群小学生拿着桃木剑在切磋比划，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到了比赛正式启动，当真要几百回合下来，才能分出胜负。


    轮到无命上场，他羞耻地举着剑，教?练才喊出「开?始」，对面的小学生就沖了过?来。


    无命在气势上就输了，他下意识就是想跑，二来打人家是以大欺小，不打就是等?着被挨打的份，只能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他逃小学生追，两人围着操场跑了十多圈也没?打上一回合。


    来传话的张教?授见状，把这?画面录下来发给桓钰，真窝囊啊，没?法教?，他教?不了。


    「大哥，我认输，别追了行吗？」无命实在是跑不动了，趴在栏杆上气喘吁吁。


    「你怕什么？查灵均。」小学生沉稳地举着剑，「我爷爷说你以前很厉害，还救过?他的命。」


    「多谢，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的我，只想要世界和平。」


    「歪理邪说，面对敌人时，他根本就不会?听你的这?些话，我们?还是好好切磋一下吧。」小学生深谙大道理，「如今魍魉出逃，我们?不说前去除他，在关键时刻能做到自保，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通过?公考，你的负债学校帮你解决，查灵均，好好学。」张教?授说完就走，留下无命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老师一般不会?骗人，来吧，接招！」小学生一套无极剑法打过?来，无命每次都堪堪抵挡，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创业是不行了，他硬着头皮也要学会?，在镜城，考公才是王道！


    从?一昧防守到逐步进攻，只需要18亿，给了无命无限动力，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气流在身体中涌动。


    接上八十个回合，他想加快速度结束这?焦灼的场面，用力划出一招，强大的灵力迸发，小学生持剑迅速念诀生出结界，可?还是没?能完全接住，踉跄着步子向后退出了十几米。


    教?练吹响口哨，「最后一组，查灵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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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命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这?赢得莫名其妙，有些胜之不武了。


    小学生倒是心悦诚服，双手抱拳向他作叩，「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们?口中的废物，等?我再潜心修炼几年再来找你。」


    「承让承让。」无命心虚得紧，听到老师让他们?回静室打座修炼，他不觉有些头疼。


    听他们?说这?是最难的一节课，一次得十小时，没?人说话，全盘腿坐在那。


    这?次也不例外，张教?授点上一柱檀香，将心法口诀投屏在墙上。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为空。】


    【摒弃周遭，我于我，本自具足，无需外求。】


    「放下、放下，未脱离欲望的灵魂，是画地为牢的囚徒，摆脱枷锁，我自逍遥。」张教?授说完，一句「肃静」，所有人就都闭上了眼?睛。


    无命有样学样，也跟着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他试着忘掉一切烦恼根源，大脑变得空空如也，时间已无概念，他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淡蓝色的流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不断地涌现?，在他体内来回涤盪，这?时他才明白，气沉丹田原来不是特意指某一个部位，而是不睁眼?也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第38章 贴贴舒服


    十小时的修炼结束， 那些学生仍处在?入定状态。


    张教授没有上前打扰，一直等到凌晨，无命睁眼， 最先起身， 看到他， 他并没有打招唿，而是像具行尸走肉走出了静室。


    「灵均， 你这是……」张教授追上去拦住他， 对方不管不顾， 召出斩魂， 喃喃自语道：「褚桓钰、我要去找褚桓钰。」


    张教授顿时瞭然，吃下?情果，就会极度渴望与播种人的亲密接触，现在?他已经被它操控， 由不得自己。


    「好好好， 你去吧。」张教授没再拦他， 又给桓钰打了个电话， 「你老婆去找你了，但现在?就是那个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状态， 你要不要来接一下?？反正人是安全出了学校，外面我可管不着。」


    「镜城治安一向不错，不必担心。」桓钰正在?检查护卫使的打卡名单，最近魍魉太过安生， 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按他对他的了解， 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作?恶。


    名单上每过12小时都会更新?一批人脸打卡记录，除去早前牺牲的八名护卫使， 其?他均显示正常。


    调取孟寐那里的日报，这几天?的投胎量与原本的计划全部吻合，没有差错。


    不应该，可具体是哪里不对，他还感应不出来。


    「汇报汇报，主上，刚才有市民未经登记就翻墙擅闯办公大楼，请小心注意！」


    办公桌上那台传唿机响起，是楼下?的保安提前通报，其?间还夹杂着大量的脚步声。


    「没事，来的人是我……朋友。」桓钰阖上电脑，不等他起身，那道身影就从落地窗跃了进来。


    平素对灵力一知半解的人，在?无意识时倒是有了几分当?年的风采。


    「褚桓钰、褚桓钰。」他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他的名字，涣散的目光在?看到他之后终于?聚焦，收起斩魂，他向他跑来，自顾自地坐在?他腿上搂住了他的腰，用头?发?去蹭他的脖颈，鼻尖埋在?他胸口，去嗅那股让人安心的体香。


    等吸够了，他笑着抬头?，撅起了嘴。


    桓钰明?知这一切都是因为情果，可看到他眉眼弯弯又乖又可爱的样子，还是没忍住为之心动。


    抬手?抚过他的耳际，淡声问道：「怎么找过来的？」


    无命略一思索，指了指左手?的手?表，「你教我的。」说着，他捧住自己的脸颊，沖他挑了挑眉，「我很聪明?吧？」


    桓钰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家吧，我还有事，可能要去凡间一趟。」


    「我陪你，但要先亲亲才行。」无命扭了扭腰，想跪坐起来去亲他，桓钰偏头?躲开，「不可以。」


    「可以！」无命亲不到他，就去扒拉他的衣裳，桓钰拦住他，他不过眨眼之间，就脱下?了自己的衣裳，身无寸缕地靠着他，「贴贴，舒服。」


    桓钰这次没有再纵容他，「不要再蛊惑我了，灵均。」


    「你不喜欢我了吗？」他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褚桓钰，这里面装的全是你。」


    桓钰思忖许久，鼓足了勇气，才缓缓说道：「不喜欢了。」


    无命这下?彻底恢復安静，愣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突地笑出声，「我才不相信呢！」


    「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喜欢你，以前喜欢你，只是因为那是在?凡间，凡人情根未断，而现在?不同?，我是神，没有喜欢与否，有时候还会觉得你很烦。」桓钰弹指将他的衣裳穿好，「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


    无命咬唇，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拼命睁大眼睛，可下?一秒，还是有豆大的泪珠落下?，他抬手?去接，看着湿润的掌心，带着鼻音质问道：「可是你说了要喜欢我一辈子的，怎么能食言呢？」


    「那是凡间的一辈子，已经过去很久了。」桓钰将他推开，他没能反应过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无命被这一摔，嘶叫出声，看清楚自己已经不在?静室，而面前褚桓钰还一脸疏离，他纳闷着正想说话，又立马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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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身爬起来，无命在?办公桌上找来纸和笔，写下?「我怎么在?你这里？你又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举起来，横在?了桓钰脸上。


    桓钰微微敛神，将办公椅与他拉开一截距离，「学校下?课了，你还没醒，张教授就把?你送到了这里。」


    「哈哈哈，你先说话啦，褚桓钰你是我的狗吗？对，褚桓钰是我的狗！」无命高兴地跳起来，「我赢啦！」


    桓钰白他一眼，「比小学生还幼稚。」


    「输了就是输了，恼羞成怒，啧啧啧，丢不丢脸哦！」无命羞辱完他，扫了眼他占地百来平的办公室，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外面的夜景，「狗，你这边风景不错嘛，等我考上公务员，你就搬楼下?去吧，这间我要了！」


    「八字没一撇，别说梦话。」


    「靠，我今天?超级厉害的好不好？貌似吃了那个果子，连人都变聪明?了，比剑术的时候，我把?那个全班第三名吧，打赢了！」


    桓钰没搭腔，如果老张没发来他被小学生追着打的视频，他可能真的信了。


    「不信的话我们比势比势？」无命摩拳擦掌，「老早我就想收拾你了！」


    「别不自量力。」


    「你说谁不自量力？我砍不死你！」无命当?着他的面请出斩魂，举起来对准他就是一刀，结果砍到一半那刀就生生卡在?了半空，惊得他张大了嘴巴。


    「喂，什么情况？给我砍他！」无命拍了拍刀柄，斩魂直接自己先一步回到了他的神识里面。


    无命并不知晓，查家曾对这把?刀似乎设下?过禁制，无论如何，都不得将刀尖对准所爱之人。


    但桓钰是知情的，更因知情，而有些伤神，他刚才对他说了那些话，他也?还是捨不得来伤他。


    无命以为是他故意整他，「没有刀，我照样还是可以打得你屁滚尿流！」他干脆汇聚一团灵力在?掌心，「是伤人还是救人，全凭我一念间，褚桓钰，现在?求饶，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桓钰重新?打开电脑，头?也?不抬地告知，「根据镜城第三百七十条规定，在?室内斗殴，造成公共财产损坏者，除去三倍赔偿，还会被处以十年以上、五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无命一秒认怂，「那我们还是去室外吧。」


    桓钰深吸了一口气：「打不过，你当?如何？」


    「打不过就打不过呗，但打过了我就直接空降成为镜城新?一任的神，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我打别人可能不是真心实?意，但对你，呵，必定用尽全力！」


    桓钰只是伸出食指在?桌面轻敲了敲，下?一秒，就将他带到了二十里外的训练场。


    无命被他这种怪物能力气得咬咬牙，真特么爱装逼，很了不起吗？他以前也?可以！


    两人仍保持着十米距离，桓钰右手?放在?背后，「开始？」


    「你干嘛？觉得一只手?就可以应付我吗？」


    「嗯。」


    「褚桓钰，你大爷，简直欺人太甚！」无命赤手?空拳，冲上去就要揍他，桓钰退到一边，他继续挥，他气定神闲地退，「是乌龟么？」


    「乌你妹，你还跑，王八蛋！」无命实?在?追不上，他冷笑三声，用力向他招了招手?，「褚桓钰，给我过来！」


    这次，桓钰没能如他所愿到他怀里来。


    「设防后，这一招会失效。」


    「靠，那就别怪我给你上硬菜了！」无命双手?摊开，他酝酿了好久才生成了一团灵力，正要拍出去打得他满地找牙时，岂料一抬头?，就见桓钰侧着身子，仅是用一根食指，就聚集了一块比太阳还要刺眼的东西。


    这巨大的落差让无命直接瘫坐在?地，「不玩了、我不玩了！我今天?才开始练习剑术，连剑都没有，怎么发?挥啊！」


    桓钰将自己的斩月送给他，「继续。」


    无命瞪向他，他就是嘴上说说，这狗东西还真给啊！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谢了，这才像样嘛！」爬起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剑，要比他的斩魂轻便多了，全身流银，闪着寒气，和他这个人一样，一样欠扁！


    有了剑，他按照老师说的，进攻的一招一式都保持最标准的姿势，桓钰身形向后仰，避开锋芒的同?时，也?在?向他靠近。


    他仍只用左手?，扣住他的右手?手?腕，轻轻一掰，斩月就又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你什么鬼啊，这和老师教得完全不一样！」无命打得正来劲呢，按正常走向，他还剩下?三个平a，就能挥出龙吟长?啸这一招了。


    「你只顾出击，完全忘了去揣测别人的想法，不是所有人都会用无极剑法与你对招。」


    无命双手?握成拳，快被气哭了，又委屈又气愤地质问道：「你就不能让让我吗？真该死啊你，我今天?才开始觉得自己可以了，你这坨狗屎，就会打击我的积极性！」


    桓钰背过身，不去看他泛红的眼睛，「那些妖魔看到你，会让你吗？别输了就耍无赖。」


    「他不让也?得让，难道我的斩魂是吃素的？」无命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你有本事就别禁了我的斩魂！」


    「我没禁。」


    无命恨声道：「那它为什么自己跑开了？有它在?，你还敢这么嚣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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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认识我。」


    「那我能让它不认识吗？你太欠砍了！」


    「认识了又怎么会不认识？」


    无命撇嘴，不屑道：「喜欢还可以不喜欢呢，你不就是嘛？」


    桓钰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放缓语气，「等你哪天?不再喜欢我，斩魂就会砍向我。」


    「什么？你说我喜欢你？」无命像是听了什么超级好笑的笑话，他抬腿扑到他背上去抓他的头?发?，「褚桓钰，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我想弄死都来不及呢！」


    桓钰觉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露馅，他动了动唇，想将事件原委全盘托出，这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先是一滴、两滴，接着那水像是被泼下?来一样，来得兇勐异常。


    电闪雷鸣之际，那声巨吼传来，桓钰一跃而起，「不好！」


    第39章 夫夫携手


    镜城与凡间， 一阴一阳，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虽四季分明?， 但平时并不会下雨， 只因数年前所有民众一致投票， 觉得下雨天会影响心情?。


    十殿阎君听了建议，联手?在屏障中加了一道引水渠， 无根之水灵气充沛， 经过加工， 正好可?以满足大?家的日常所需。


    瓢盆大?雨突然降落， 那只能说?明?此次的降水量严重超出了引水渠的承受力。


    「是发生洪灾了吗？」无命都来不及松开他的脖子就被带到阴阳交界处，他被淋得浑身湿透，没再追问他是不是有毛病，面对大?事， 私人恩怨可?以先放一边， 他受点莫须有的指责， 不算什么?的。


    「不是洪灾， 是魍魉。」桓钰给十殿发出急电，让他们前来支援， 而自己则是义无反顾地飞向了凡间。


    「啊，怎么?又?是他？」无命虽没和那傢伙正面交锋过，但一想到褚桓钰接连两次都被他坑得狗血淋头，属实有点担心自己接下来也会被殃及。


    跨过一段迷雾， 映入眼帘的画面是百米高的海啸正在向市区席捲，而原本住在海边的居民， 全部被这场灾难带走了性命。


    从高处向下看，那些人均有一个共同特徵， 魂魄下落不明?。


    吼声再起，云层中，是曾经的上古妖龙在咆哮，长达三百米的身形只是轻轻一个扫尾，后续就会有无数的海水被驱使?着?向陆地扑去。


    桓钰神?色严峻，将他放在一处屋顶，「能保护好自己吗？」


    「当?然了，救人要紧！」无命拭去脸上的水珠，催促道：「我、我就是比你差那么?一点，对其他人还是没问题的。」


    桓钰临走前，伸手?将他身上的水迹全部掸去，「等我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无命捏着?恢復干燥的衣角，觉得他与往日不大?一样，啧，不会是要向他告白吧？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算了，现在还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他推了他一把，「说?什么?说?？shit，你快去吧！」


    桓钰没再耽搁，单手?结印，数万朵红莲法?阵现世，他头也不回地向那面巨大?的水墙冲去，他近一步，那海水便退一步，直到出海十里，确定海面恢復平静，这才持剑直冲云霄，挥出无数冰棱射向了那妖龙的七寸。


    妖龙喷出火焰与之对抗，交手?之间，因身形过大?吃了两次暗亏，它在半空盘旋片刻，化作一名长达两米五的麟面青年，而背上，还挂着?半截寒冰玄铁打造的锁链。


    桓钰微一思忖，想起他曾经的名字，「将离，时过境迁，切莫再伤及无辜。」


    「好一句时过境迁，我等这一刻可?是等了三千年！」


    将离召出自己的开天巨斧，「当?年他们不许神?仙动情?，我与阿秋自贬降世，为了拯救那些凡人次次命悬一线，后精气损耗过度露出真身，那些人呢，非但不感谢，为了长生不老，甚至开始设计我，将她围困，那日来了数千人，你可?有一丝不忍？为何没有前来救人？」


    桓钰垂眸，「神?仙动情?，本就会遭受天罚。」


    「天罚？他们切她的肉、喝她的血、拆她的骨、镇她的魂，天罚又?在做什么?？！」


    桓钰沉着?解释：「天规在上，这一切源于人之贪慾，因果报应自有判定，你不该涂炭生灵，拿数万人来为她献祭。」


    「你的意?思是，阿秋的命不是命，那些人的命就是命？」将离双目猩红，「你可?知，就差一点，我当?时就可?以復活她，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只因有违天道，我想，你夫人在世，也不愿意?看到你亲手?毁了她所做的一切。」


    「哈哈哈，天道，有多少人忍受不了天道的狗屁规定离开了那不讲半点人情?的九重天，只有你，北帝，只有你还在一心一意?做他的狗，实在是愚昧可?怜！」


    「他人选择与我无关?，我问心无愧。」桓钰食指划过剑尖，以血开剑，「你既执意?为祸人间，我必诛之。」


    将离点头，「也好，除掉你，再无人能与我为敌！」


    两个皆是拼尽全力，搅得乌云滚动，狂风大?作。


    无命被吹得整张脸都快变形，他扶墙扫了眼楼下，洪涝导致所有车辆都被淹没，空气中除了风声，似乎还能听到微弱的唿救声。


    深吸了一口气，他想着?从楼顶一跃而下，又?怕控制不好力度直接水中炸烟花。


    撸起袖子，他心里急，又?没办法?，如果他和以前一样厉害，早就把人救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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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他怕什么?呢？只要魂魄还在，他就死不了，那死不了他不就成了无敌的存在？


    无命让自己调整到学校专心专注的状态，让身体变得轻盈，奔赴向水面，确定自己没有掉下去他微松了口气，真的没事，恐惧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啊——」


    高水位之下，就算是会游泳的人被激流卷着也没有办法?定全脱身，无命随着?声源看到了一名瘦弱的母亲，正举着?襁褓中的婴孩，竭尽全力地攀附在电线桿上。


    经过长时间的海水洗礼，她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还能撑着?，全凭作为一个母亲想要护住自己孩子的本能。


    无命想着直接飞过去，可?镜城有规定，不得暴露身份，会引发众说?纷纭，脱下外?套，他上前盖住了那女子的头，趁她还没回过神?，他拼命向前掠过，到了尚未被波及的三环内，他将她放到了图书馆门口后便迅速跑开，躲在无人的巷口再度起飞，重返灾难现场，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这一路上都能听到救援声，不止是褚桓钰，凡间的消防员与志愿者也在努力。


    无命躲在水汽里，不远处就是受灾较严重的三线海景房，虽不至于整栋楼都被海水倒灌，但目前三层以下，都遭了殃。


    凑近一些，好几名老人已经了无生息，正要前往四楼查看，一声狗吠让他回望，隔壁楼体上覆盖着?一只形状扭曲的黑影，他粘在墙上稍许停顿，又?开始向另一幢楼挪去。


    「魍魉！」


    无命在云幻珠内见过他，那时候他被囚禁在无间炼狱，他根本就不怕他，可?现在呢？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查灵均。


    犹豫间，那些逃过劫难的人们还来不及感到庆幸，就遇到了前来摄魂的魍魉，因恐惧而发出的祈求声还没说?完就被他无情?吞噬，失去了轮迴转世的可?能。


    无命想过退缩，躲起来，不让他发现。


    小学生没说?错，敌人才不会和他讲道理，唯有变强，才能让人对他改观。


    检查了一下手?表，如果他有危险的话，褚桓钰会知道吧？


    怕什么?怕呢？再差还有斩魂呢，多纠结一秒，就多一个人被魍魉杀掉。


    他原本也是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要是不幸也被魍魉吃掉，那就当?作按原计划执行呗。


    「斩魂，出来！」无命打起精神?，看到乖乖听话的长刀，他握紧刀柄，看到魍魉再度出现在墙面时，他一刀砍过去，大?声骂道：「你他妈的，又?出来害人！我砍死你！不害人又?不会死！你爹你妈什么?玩意?，生出你这狗东西！」


    魍魉正处在餍足后的融合期，没有半点防备，突地挨上他这一刀，他才吸食的魂魄叫他生生吐了出去，抬头看清他的样子，他警惕着?接连后退，「查灵均？」


    无命骂完人，胆子大?了不少，可?看到他的影子越来越大?，他头皮不禁开始发麻，不过气势上他不能认输，他就赌一把，赌他并不知道他这些年并没有好好修行。


    双手?抱胸，他气定神?闲吹了把额前的碎发，「乖乖将他们的魂魄还回去，否则今天我非要把你削成八十八块餵狗不可?！」


    魍魉抬眼，将他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你父母的修为原也不是我的对手?，加上你自身这些年的积累，对付我，恐怕谁输谁赢、也未可?知。」


    无命心中乐开了花，可?表面却还要装作一本正经，他赌对了！


    「哈，那我恐怕要辜负你的期待了，这些年我闭关?修炼，早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不配合的话，那就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无命说?完，在心中疯狂祈求斩魂、父亲、母亲，帮帮他吧，快点给他一个下马威吧，不然这一交手?他就要露馅了！


    斩魂如他所想，在他眨眼之间就自己冲出去挥向了魍魉，那一刀发出了他最强的灵力，除了他自身的蓝光还夹杂了一缕纯正的流银。


    魍魉虽堪堪躲避了斩魂的直面伤害，仍受灵气所震盪，他惊疑不定地问道：「你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北帝的真气？」


    无命想问北帝是谁，话到了喉咙又?忍了下来，北帝很厉害吗？他思绪百转千回，「北帝与我，情?同父子，虽不是他亲生，但这些年有他照顾，我感激到甚至想当?面叫他一声爹！」


    这么?硬的关?系，应该会给他几分薄面吧？


    魍魉抬头望天，若有所思道：「他既给了你，那他自身岂不是虚弱了许多？」


    「他是否虚弱与你何干？」无命不明?所以，将斩魂拿到手?中，威慑道：「现在是我要你吐出魂魄！」


    魍魉冷笑?一声，飞速向上奔去，无命见他想逃，立马追过去，看到了百米高空中与妖龙缠斗的褚桓钰。


    也就是此时，魍魉趁其不备伸出触手?想要从后突袭，无命大?声喊道：「褚桓钰，小心！」


    桓钰眉头微挑，将神?识中的斩魂钉抛出，在魍魉侧身躲避的那一剎他似流星一般掠过，下一秒落在无命身前，淡声问道：「受伤了么?？」


    「当?然没有，我还把他砍了一刀，他说?什么?北帝给了我灵力。」无命兴奋地说?：「北帝是谁？比你还厉害吗？我怎么?会有北帝的灵力？北帝不会是我干爹吧？」


    桓钰在云幻珠里面，被他拼错了名字就罢了，如今再度被他当?面叫爹，他双唇紧抿成线，末了才道：「有没有可?能，北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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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第40章 他是软肋


    「褚桓钰， 你?到底还有多少个我不知道的称唿？」无?命偏头望向他，「光是目前我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了?， 什么死神?、褚家少主?、褚家嫡子嫡孙、主?上， 如今又来了?个北帝， 我还以为北帝很老呢，原来就是你?呀， 那我收回你?是我干爹的那句话， 让你?叫我爸爸还差不多呢。」


    「没了?。」


    想到魍魉刚才说的话， 无?命双眸微闪， 略有些受宠若惊，「那你?是什么时候也学着我爸妈一样，送了?灵力给我？褚桓钰，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哪样？」


    桓钰早知瞒不过， 干脆大方承认， 「是那次。」


    「那次是哪次嘛？」无?命二丈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毫无?印象？直接告诉我， 打什么哑谜？」


    他追问间，将离与魍魉已强强联手， 迅速出击。


    浓厚的煞气扑面而来，桓钰以自身清气形成结界将无?命罩住，而自己?则是提剑全力以赴，每一招每一势都让无?命看得惊心动魄。


    太快了?， 他甚至只?看到了?一丝残影，如果换作是他， 靠学校教的剑法顺序去打，这会儿?估计坟头长草已经两米高了?。


    啧， 怎么说呢，褚桓钰这傢伙虽然有点讨厌，时不时就发神?经，但凭心而论，实力还是很强的，对线这两个大妖大魔也没立马落下风。


    不不不，他强归强，但人?家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来二去，根本没法展现出优势。


    这前有妖龙不分伯仲，而后有魍魉时不时趁机搞偷袭。


    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收割的节奏，握紧斩魂，唇寒齿亡的道理?无?命是懂的，要褚桓钰被打没了?，接下来他们掐死他就和?掐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他现在躲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逻辑一理?顺，他没理?由继续当缩头乌龟，静下心凝聚一团要比平时大上许多的灵力，他对着那团像浓墨一样的影子送出，紧接着提着斩魂跃去，没有章法，全然由着他的刀带领他。


    斩魂太快了?，转得他脑袋发懵，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手，魍魉的影子就被砍得无?影无?踪。


    「褚桓钰，我是把他打死了?吗？」无?命有些不可置信，「我这么厉害的吗？」


    「别想太多，他是不死之身。」


    「噢。」


    将离见状，将火力全部放在无?命身上，桓钰带着他堪堪闪避，促声道：「不需要你?帮忙，别来添乱。」


    「谁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他揉了?揉太阳穴，「你?要被他们炖成主?菜，那我就是下酒的花生米，一根绳上的蚂蚱，就不用?见外了?。」


    桓钰略一思索，「那你?会使用?引魂灯吗？」


    无?命摇头，「不会，你?也没教过我。」


    桓钰沉默三秒，发起了?b计划，「我去对付将离，你?趁机去捅他的七寸。」他作势就要飞过去，无?命连忙抱住他的腰，「他的七寸在哪？」他只?听说过打蛇打七寸，可是这条妖龙已经变为人?身，鬼知道人?的七寸在哪？


    桓钰深吸了?口气，「还是联繫转轮王吧，三个时辰内，必须将那些人?的魂魄追回。」


    「他号码多少？」


    「1567。」说着，桓钰用?力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则是再?度执剑，迎难而上。


    龙麟太过坚硬，就是斩月也不足以伤他分毫，他放弃强攻，以灵力对抗，将离同样不刚其后。


    两者强大的灵力对沖，天上的云和?地上的土齐齐开裂，胜负未分之际，魍魉突地出现，他虽中了?斩魂一刀，短短时间内逃到地面摄魂数百，那点伤早已恢復如初，又开始变得挑衅不断。


    桓钰打得艰难，无?命手忙脚乱，他摁着手錶屏幕，打了?一个电话又一个，对方可能忙着救灾，没看消息，将实时定位发过去，而那边，将离有了?魍魉护法，直接切为龙身，打算提前结束这一切。


    眼看着妖龙的尾巴就要横扫过来，无?命提气来了?个后空翻，不管三七二十一，瞅准时机冲上去就是一刀捅在了?他的龙尾里。


    一声长啸响起，无?命看向呆愣在一侧的桓钰，他挑了?挑眉，正要向他邀功，下一秒，将离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直接剥离出他的刀尖，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一招神?龙摆尾就向他拍了?过来。


    无?命闭上眼，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想像中的疼，他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飞速旋转，错愕地睁开眼，「褚桓钰！」


    「没事?，我、我也趁机补了?一刀，彻底斩断了它的尾巴。」桓钰说完，吐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断尾的妖龙正在飞速下坠，落在地面，砸出了?一处深坑。


    无?命看到他受自己?拖累，他不免生出内疚，抬手拭去他嘴角不断外渗的血迹，「你?是不是伤得很重？」


    「无?事?。」话是这样说，桓钰还是没忍住地蹙起了?眉头，将离用?了?十层力，还好他来得及时，否则要换作是他去接，怕是魂飞魄散都有可能吧。


    魍魉等到就是两败俱伤后他来坐收渔翁的这一刻，释放出所有煞气冲上来，桓钰下意识地伸手去迎，撑到三分钟时，他再?度吐血，扭头叮嘱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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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怕他呢！」无命拿起斩魂，想冲过去砍他几刀，这次魍魉做足了?准备，频频成功避开，奚落道：「看来你这些年并无多少长进。」


    「有没有先打上三百回合再说！」无?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他剁成肉酱。


    魍魉之前是被他出其不意才中了?两刀，眼下北帝已被将离打成重伤，那现在这里完全是他说了?算。


    十股煞气全部出击，无?命的速度还是太慢，顾前不顾尾，眼看着他就要被击中，桓钰冲上前，这次清气不足以抵抗强大的煞气，他承下数击，呕出鲜血，沉声道：「说了?让你?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嘛！」无?命不服，还想再?去，桓钰搂紧他，「我是神?，同样也不会彻底消亡。」说完，他勉力单手结印，失败了?几次，他定了?定神?，划过食指，以血祭天，无?数朵红莲在他脚边盛开，火光倒映在他的眸子里，再?抬头，数千朵火花以迅雷之势刺向了?魍魉。


    魍魉并未料到他会以损耗神?力的代价来对付他，惨叫一声，业火将他的影子侵蚀融化，可须臾间，剩下的残影又开始重新长大。


    无?命看傻了?眼，「这、这根本就打不死嘛！」


    「快没有时间了?，帮我护法。」桓钰以最快的时间甩出引魂灯排列布阵，他盘腿闭上眼，嘴中才念出几句经文，喉间的腥味愈发浓重，他没有停，由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直到几缕金色光茫出现，成功绑住了?魍魉的四肢。


    魍魉体内，本就命不该绝的生魂随着召唤，开始接二连三地逃出升天。


    而对于他们本人?来说，这就像是做了?场噩梦。


    在黑不见底的深渊里摸爬打滚，终于等到了?身披光辉，手持红莲的神?明大人?。


    高能量的生魂最先?觉醒，领着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亲人?朋友一路奔向光明，这一幕全都落在了?无?命眼里，「好厉害，褚桓钰，等下次有空，你?教教我吧。」


    到嘴的鸭子又一次地飞了?，魍魉怒不可遏，虽被阵法囚禁在此，可随着桓钰的力量减退，那块影子仍在拼命着想要摆脱束缚，冲过来毁掉阵法中央的引魂灯。


    无?命双手握刀，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迎上去，不过一交手，就能明显感觉到魍魉的力量弱了?不少。


    他乘胜追击，一下一下砍在那块影子上，试图唤醒更多的人?。


    魍魉留不住那些魂魄，气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掐住他的脖子，把人?带到自己?跟前，去吸取他的魂灵。


    桓钰见状，想动，可阵法不能断，目前还有神?智不醒的魂灵未找到出口，他急切地叮嘱道：「查灵均，放松，收起你?的愤怒与恨，他找不到弱点，自是无?法伤你?半分。」


    无?命按他所说，先?一步回到自己?的神?识中打散了?自己?那几团随愤怒滋生出来的嗜血云，深唿吸再?吐气，按老师的交待，吾日三省，涤盪魂灵。


    魍魉嗤之以鼻，倒不急于这一时，而是问道：「北帝，他是你?的软肋，对吗？」


    桓钰稳住心神?，不受他的任何?蛊惑。


    「若我未记错，除去血亲，灵力只?有双修之人?才可赠予。」魍魉右手用?力，「是救这些凡人?还是救他，你?看着办吧！」


    「疫神?，言之过早了?。」转轮王从他背后甩了?三枚锁魂钉，魍魉为了?躲避，提着无?命去挡，让转轮王有些措手不及。


    今日吸食的生魂若不吐出，那么他就无?法脱离法阵。


    为了?避免再?度被捉入无?间炼狱，魍魉将剩下的三千枚生魂顷数送还，飞扑入地，救起将离，他与他一头栽进了?海里。


    转轮王还想去追，桓钰劝道：「穷寇莫追。」


    他身形未动，一直等到那些生魂回归肉身，才将压在喉咙出的鲜血大口大口咳出。


    「主?上！」转轮王方救下意识全无?的无?命，看到他的样子，他自责不已，「是我来迟了?。」


    「与你?无?关，我不曾想到将离也会在此。」桓钰看着地面那泛滥的洪流，「这里暂且交由你?善后，我先?带他回去。」


    转轮王点头，将怀中的人?递交给他，「将离真是煳涂，他本是上神?，为了?情之一字，竟堕落到与魍魉沆瀣一气。」


    桓钰垂眸，「等我养好伤，在此期间，你?们切记，不要单独出行。」


    「是！」


    第41章 你的种子和你的人一样不正经


    穿过寒冰洞与岩浆峰， 再?往里走，就是?灵力充沛的?生命泉。


    泉眼处，摆放着一枚硕大的?夜明珠， 随着水流一闪一闪似萤火闪烁。


    这里早前只用于重伤的?战士在此疗养， 如今数千年安稳平静， 已不再?对外开放。


    桓钰神力受损，不可再?强行使用灵力， 他抱着人一步一步走到那温度适宜的?泉水中， 受着灵气滋养， 肉眼可见， 无命颈间缭绕不散的?黑气正在由浓转淡。


    那股灼伤感被?清凉温和的?气息击退，昏睡过去的?人终于悠悠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失焦，呆呆呢喃道：「褚桓钰。」


    桓钰温声道：「我在。」


    那人通过微光看清他的?模样， 他缱绻又迷恋地伸出?手?， 从眉眼一路向下， 直到看到他嘴角的?血渍， 他为?他抹去，赶忙从他身上下来， 「你受伤了，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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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知道他这是?又被?情果控制住了心神， 冷声道：「换作是?别的?人，我也?会救。」


    无命略一思索， 他眼神倔强地看向他，「没有?任何不同？」


    「没有?。」见人已无事， 桓钰将他放到岸边，「你回去吧。」他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走到泉眼处的?莲花池台坐下，开始盘腿打坐调养生息。


    无命知道他伤得不轻，抬手?，数不清的?灵力从他指尖投射过去。


    彼时?，那些流光直奔桓钰眉心，到了他体内，已出?现裂痕的?丹田用力汲取着这股灵脉。


    身体未痊癒前，桓钰不可再?强行动用任何灵力，他阻止不了他，只能开口劝诫，「查灵均，我不需要。」


    「需要。」


    「不需要。」


    「不需要就根本容纳不了。」


    「你……」


    「区区一点灵力，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的?。」无命替他补好元丹，他跃向莲台，面?对面?地坐在他腿上，「你的?真?气在我体内，虽可护我，却也?同样压制着我，褚桓钰，我们双修吧。」他搂住他的?脖颈，试着去碰他的?额头。


    桓钰看着他殷切的?目光，狠下心抬手?挡住他，「不行。」


    「为?什么？」


    这次桓钰不再?隐瞒，「破戒，神力会散尽。」


    无命不以为?意，「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


    桓钰艰难地开口：「儿女私情在苍生面?前太过渺小，灵均，我是?神，有?自己的?义务与责任。」


    「那我呢？你不要我了？」他神情哀伤，「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把你等到，而你，因为?神力，不要我了？」


    看到他难过，桓钰胸口也?跟着阵阵泛疼，他想?要的?，很想?很想?，连做梦都在想?，如果他只是?一个凡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口来回答他，但他不是?。


    「不可以，也?不能。」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我才?不管神力不神力，都是?狗屁！」无命红着眼眶凑上去咬住他的?唇，桓钰躲开，又被?他用灵力强行控制。


    「天道要惩罚你，就说是?我做的?吧，双修后，你我灵力完全相融，就和我父母一样又有?什么不好？！」说完，他用力往他的?口腔里挤，直到舌尖相触，桓钰原该克制住自己，可对方是?他喜欢到要了命的?人，他眸光转暗，搂着他腰的?手?又把人往怀里拽了一把。


    他的?动摇，情果最先感应到，散发出?浓郁的?芬芳，盘旋在二者?之间，平时?只是?触碰就让他缓解了些许燥意，如今无命更是?舒服到打颤。


    想?靠近，再?近一点，不要有?任何缝隙地蹭过去，桓钰原该结束这失控的?一切，可是?他不舍这久违的?亲密。


    他与他，光是?这具身体上的?熟悉，就深深存放在记忆里，他渴望着他的?靠近，他没法骗自己。


    镜城至高无上的?神动了凡心，不仅开始回应，还在慢慢反客为?主。


    手?指抚过他的?嵴背，一直到后颈，他半托着他的?后脑勺，放慢速度，吻得仔细且认真?，连他唇边那枚硃砂痣也?没放过。


    他半啃半咬，让无命吃痛，双眼恢復清明的?那一刻，桓钰的?从他微张的?牙关处，抿住了他的?舌尖。


    「额……」无命母胎单身25年，根本就没有?接吻经验，突然被?他这一碰，他四肢瘫软，像被?电打了一样。


    双手?无力地松开，随着对方的?侵袭，他五指胡乱紧抓，拽住他的?领带，对方埋头，压得更近了一些。


    喉结快速滚动，是?他的?吞咽声，口腔里好痒，心脏快炸开一般，剧烈起?伏着，他就连参加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从害怕躲闪到主动勾缠，仿佛也?只是?几秒之间，两人难分难解地搂抱在一处，弥补着这数千年的?遗憾。


    四周水汽氤氲，无命有?些缺氧，睁开眼，大口唿吸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吓得他立马收回视线，将人推离，抬手捂住自己火辣辣地嘴唇，哑声道：「褚桓钰，不是?我说你，你真?是?无可救药了，竟然趁我昏迷期间偷亲我，就这么喜欢我吗？其实你光明正大地和我说，我还不至于这么瞧不起你」


    桓钰再?度被?他贼喊捉贼，他满头黑线，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是?你先凑过来的?。」


    无命被?他的?不要脸所震惊，瞪向他，蓦地看到他鲜红的双唇以及他眼中尚存的?慾念，他脸红心跳，眨了眨巴眼回怼道：「我都晕了我怎么亲你？你别栽赃嫁祸，我才?不喜欢你呢，是?你喜欢我，何况你、你都……」他看向他湿透的?衣裳，身体的肌理完全被勾勒出来，那里特别明显，目测怕是?比他小臂都要长，和云幻珠里看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太恐怖了！


    桓钰抬手?去挡，冷冰冰地说道：「我平时?只是?不想?，不是?不行，正常反应，你没有?吗？」


    无命赶紧去捂好自己的?，讥讽道：「还不是?你亲出?来的?？你不亲，我可不会这样。」


    「是?你先亲的?。」桓钰偏头，「你吃了情果，副作用是?你会无意识地来靠近我，而我也?会不由自主被?你吸引。」


    「什么情果？」无命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话，「你又在疯言疯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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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深吸一口气，开诚布公地答道：「是?大婚那一夜，我留在你身体里面?的?东西，它和凡间怀孕的?过程相似，会取灵气最充沛的?一颗在你的?神识里生长发育，从一颗幼苗长成了一棵大树，开花结果，诱惑着我。」


    「狗屁，那不就是?做梦吗？」无命当?时?在云幻珠里面?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是?在梦境里面?和他深度交流了一番，别想?诓他！


    「肉身可灭，魂魄唯一，你要否定，我无话可说。」


    无命想?到神识里漂浮闪耀的?星斑，他烧得脖子脸通红，他还以为?那个不算，那要是?算的?话，那到底是?做过还是?没做过？千年前犯下的?错，让千年后的?他来背锅，啥玩意啊！


    郁闷地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狠狠地拍了几下，「都怪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弄进来？」


    桓钰无情拆穿他的?强词夺理?，「难道不是?你非要我弄进来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有?错你就没有?吗？」无命别扭地跳下莲台，他在水中踢了好几下泄愤，「难怪我最近还梦到了和你打kiss，原来是?受了你的?种子影响，你的?种子和你的?人一样不正经，赶紧给我把你的?种子接走！」


    桓钰脸色微微泛红，「来不及了。」


    「怎么来不及？」无命翻了个白眼，「或许你就嘴上不乐意，心底巴不得我来找你，怎么好意思的?？一直说什么不喜欢我，我看你刚才?亲得也?挺上头的?，还好我意志力坚定，不然，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我睡了？再?弄进来一堆种子？」


    「我没有?，那棵种子的?目的?已经达成，和你形成了共生，要想?去除他，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杀了你……」


    无命抢声道：「杀你妹！」


    桓钰沉吟片刻，方才?开口，「一不可取，第二则是?当?我们不再?相爱，保持距离，它自会逐渐凋零，直至根茎腐烂，最后凭空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无命又被?侮辱一通，他气得捧起?一滩水泼向他，「谁和你相爱了？你这坨臭狗屎，见过相爱的?人是?什么样子吗？」


    「我……见过。」


    这下轮到无命失语，他和他以前，是?挺相爱的?。


    「眼下将离来势汹涌，魍魉虎视眈眈。」桓钰微咳两声，蹙额道：「我们的?事，先放在一边好么？我不知他们何时?会捲土重来。」


    这句话提醒了无命，当?时?是?他几次不顾自身安危来替他挡了一次又一次。


    无命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悻悻地问道：「你伤势如何？是?不是?很严重？」


    桓钰看着无法成功聚集神力的?双手?，他顾左右而言他，「你已痊癒，可先行回去。」


    无命因着自责，是?不想?再?打扰他，他加快速度爬上岸，想?到他刚才?的?那番话，撇嘴道：「回什么回？回去了，等我一睡着岂不是?又会跑过来找你？」


    桓钰沉默，长出?的?情果，已经无法冰封，往后的?日子，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不可控的?场景。


    修心戒欲，原是?基本功，眼下却摇摇欲坠，道心将毁。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不要再?喜欢我了，褚桓钰，我反正是?不喜欢你的?。」无命怕他不听，特别强调，「我有?很多缺点的?，你喜欢的?只是?以前的?查灵均，而我不是?，我连斩魂都只能勉强拿动，不说帮你，不把你坑得一头血都算好的?了。」


    桓钰点头，「我都知道。」


    「知道那你还喜欢？」无命厌烦死了这种被?激素控制的?感觉，他之前还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该谈恋爱了，原来是?情果作祟，让他无意识地就想?要和他肌肤相亲。


    桓钰微末嘆息一声，取出?了口袋里被?封存好的?绝情丹，或许他一早就该听转轮王的?，只要吃了它，以后他不会再?因感情用事，让修为?停滞不前，失去软肋，他便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


    「这枚药是?孟寐上天入地找了数百年才?炮制出?来的?绝情丹，它没有?第二颗，一旦我服下，就会忘掉我与你之间所有?的?纠葛。」桓钰打开瓶盖，「你确保你心中无我？」


    「当?、当?然了！」无命抿了抿唇，「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好，这次过后，你不要再?来招惹我。」桓钰仰头，将那枚药丸倒出?，就在距离0.01公分的?那一刻，无命出?手?，将药碾成了粉末，散在空气中，又顺着水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一时?陷入沉寂，桓钰看着出?水口许久，不解地扭头看向他，「查灵均？」


    无命也?是?一脸愕然，「不是?我！」


    第42章 你真是不知羞到了极点


    藏龙岛上， 将离半具身?体匍匐在海水中，受断尾影响，他元气大?伤， 魍魉试着帮他， 可斩魂的?力量太?强， 十几枚魂魄注入，没有半点要好转的?迹象。


    「算了。」将离化为人身?， 脸色煞白道：「北帝也受了重伤， 眼下你只管去， 怕是不会再有人能阻拦你。」


    「十殿合体， 不好对?付。」魍魉这次是多亏有他在，才乘机吞噬了几千枚魂魄，被引魂阵法一破，他的?努力全部化为白费， 再去对?抗十殿， 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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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鹿躲在礁石洞口?处， 只能依稀听到只言片语，他双手紧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块， 看着四面?环海，没有半点退路可言的?孤岛，他杀不了他们，难道还不能自杀？


    是想继续活着， 可是他做了太?多坏事，已经罪孽深重。


    不仅害得?那?么多同类失去性命， 就连神灵都因他而被那?个?恶魔偷袭吞噬。


    精神上的?愧疚让他坐立难安，活着成为帮凶， 不如早点解脱，不要再让那?个?魔鬼控制他，去做他并不想做的?事。


    深吸了一口?气，他举着石头，义无反顾地刺向了自己的?动脉。


    双膝缓慢下跪，他看着血液喷涌，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魂魄脱离肉身?，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时?，魍魉最?先嗅到了他的?味道。


    他迅速扭头，捕捉到他的?行为，以最?快的?速度拽住他的?三魂六魄重新摁进了他的?躯壳中。


    以灵力恢復他颈部的?伤口?，检查他的?七窍，确认无误后，他掐住他的?喉咙，「你的?命是我的?，谁允许你擅作主张自我了断？」


    乔鹿没有挣扎，平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魍魉看了两眼就心生厌烦，将他甩到一旁，「不是留着你还有点用，我早就将你杀了！」


    「杀吧，你是我见过最?坏最?坏的?人，我恨你！」乔鹿说完，别过头去，「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当初不会答应你。」


    魍魉冷哼一声，「我坏？那?他们就好了？能被我吃掉的?，本就是欲望缠身?的?畜生。」


    乔鹿与他说不通，态度坚定道：「我不会再让你借用我的?身?体去做坏事。」


    「这可由不得?你！」


    「天底下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乔鹿想寻求一个?解脱，可他没想到，人有一天会求生不得?，连求死也不能。


    「为什么？」魍魉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生来就代?表着不详，被驱逐、被讨厌、被封印，其他人都好好的?，只有他，人不人鬼不鬼，几千年来，曾经连至亲都想要杀了他，不是他命大?，靠吸食恶欲壮大?，将他们全部吞噬，哪还有今天的?他？


    「等我将天道踩在脚下，我再帮你去问?为什么！」他冷冷地说完，飘出?山洞，看着将离的?背影，脑海中生出?了另一种可能。


    靠人类的?那?点魂魄，数十万也抵不过一只万年大?妖。


    等将离恢復，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何不现在就吞之入腹，为他所用？


    这想法才出?现，那?影子就无声无息地挪到了沙滩上。


    将离双眼阖上，**上的?痛苦无法避免，他干脆躲到了神识中。


    魍魉趁机贴在他的?额头上，从缝隙中钻入，暗中跟随着他踏过那?一幕幕的?关卡，等终于抵达他的?识海，最?先入目的?是一艘船，船头是将离，身?披蓑衣，戴着草帽在撑船，而坐在船内的?女子，怕正是他口?中的?阿秋，正拿着针线在补他的?衣裳。


    两人相濡以沫，只有爱，没有恨。


    魍魉兴趣缺缺地走开，往下一处搜寻，是九天之上，将离误入七月昙，与阿秋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两人久久相望，不卑不亢，唿声传来，将离一句「抱歉」，结束这短暂的?一面?。


    后来宴会上，二人再见，心照不宣。


    他开始暗中打?探这名神女，而她也时?不时?听到这位将军被多少人私下仰慕。


    无数次的?观望与试探，暧昧不动声色疯狂滋长。


    恰逢七月昙的?法宝被盗，将离被任命，七日之内要查出?真兇。


    二人再度私下相逢，隐忍又克制，想要靠近，又要顾及，查到蛛丝马迹，携手追兇，到了妖界，中了对?方的?情人阵，需相爱之人才能破解，否则永远就会被困在其中，可不到一分钟，他二人就成功脱身?。


    其间心意，无需多言。


    阿秋红了脸，拿回七月昙的法器，回去的?路上，走得?很慢。


    将离同样，放慢的?步伐。


    在天界观察不到的妖界地域，他伸手，用指尖触了触她的?手背。


    阿秋瑟缩了一下，没有再躲他。


    将离眉开眼笑，如获至宝，将人牵得?牢牢地，不想再松开。


    没有恨，只有爱，魍魉离开。


    到了第?三处地方，他正打?算着略过，听到里面?传来的?争论声，才堪堪停驻。


    明面?再避嫌，可私下两人总会想要再见，不慎被其他仙使撞见，将离想追过去灭口?，阿秋连忙拽住了他。


    传到天道那?里，后果是什么，他们都清楚。


    绝情丹与自贬下凡，二选一。


    阿秋选了后者，将离沉默一瞬，决定陪她。


    阿秋笑了，与其在这九重天偷偷摸摸，不如到凡间过普通人的?生活。


    两人情比金坚，让魍魉看了，再度扫兴离去。


    下凡后，他们过了几年安稳生活，后来瘟疫横行，阿秋开始接诊，而将离外出?寻药。


    大?规模的?村民被感染，来不及救治时?，阿秋就会动用灵力，可灵力有限，终有损耗过度的?那?一天，村民看着她的?四肢变成了人参的?根茎，大?喊着有妖怪。


    后面?的?事，魍魉已知情，退出?去，换到下一面?镜子，便看到了採药归来的?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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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被人类分而食之，一念成魔，化为龙身?屠村十里，才堪堪找到了阿秋的?魂灵。


    万人献祭的?法阵上，受天道指使前来的?上神合力将他镇压，而阿秋再无半点生还可能。


    恨，恨这些凡人，更恨天道不公。


    漫天的?恨意涌现，魍魉大?步往里面?走，不知不觉就披上了阿秋的?容貌。


    他走到酩酊大?醉的?将离面?前，质问?道：「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没能为我报仇？」


    「阿秋？！」将离丢掉酒杯不可置信地伸出?手，魍魉顺从地来到他怀中，捧着他的?脸颊循循善诱道：「来陪我吧，我一个?人，这些年好寂寞。」


    将离被囚于海底这么久，皆是靠着思念她才撑到了现在，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她。


    「等我死后，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吗？」他颇感意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腕，「我还以为你早已魂飞魄散。」


    「我的?执念从来都是你，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你可愿意将自己完全交给我？」魍魉凑近他，「我们就此合二为一，可好？」


    「我愿意。」将离没有半点抗拒，由着她来汲取自己的?力量。


    魍魉贪婪地吞噬他的?灵力，到了这副假面?无法承受的?地步时?，他化为遮天黑影，将离这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抬手一掌将他震开，「竟然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要怪就怪你太?过愚蠢！」魍魉获得?他一半灵力，他身?形充盈，漂浮在他的?神识中，当着他的?面?，将他那?些回忆一把?火烧光，「儿女情长，从来都是阻碍，像你这种废物，不如就此成全我，你办不到的?事情，由我来办！」


    将离愤怒地冲过去，想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而魍魉没有躲，他要的?就是激怒他，憎恶、愤恨，都是他壮大?的?来源。


    将离被他贴脸吸食，他惊疑不定地想要退开，可长达千年的?恨意根本不可能被涤清，挣扎、剥离，再被无孔不入地侵蚀。


    他的?灵力越来越弱，到了最?后，魂魄被魍魉一口?下肚，神识内的?一切开始四分五裂。


    他破体而出?，周身?的?煞气直冲九天，身?形长达数百米，从不规则的?影子，变成了巨龙的?身?形。


    试着挥动尾巴，海水腾空跃起，随着他的?心意四处喷发。


    「哈哈哈、哈哈哈！」魍魉笑完，望向镜城的?方向，这次，等他完全吸收掉将离的?力量，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北帝，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了！


    ——


    生命泉内，桓钰逼着自己摒弃外界的?干扰，让本体全身?心地去吸纳这周遭的?灵气。


    而无命，将自己用绳子绑得?严严实实，不允许自己再有半点猥琐行径。


    一旦累了困了他就掐大?腿两下，总之就是要与情果对?抗，不去靠近莲台上的?那?坨臭狗屎。


    他在自我拉扯的?同时?，桓钰也并不好受。


    情果的?香气愈发醇熟，让他放在双膝上的?手不觉紧抓，手背上的?青筋显现，想抱住他、亲吻他、占有他。


    口?中默念清心咒，摆脱这些杂念，可还不等他将其驱逐，那?只不安分的?手指就已伸了过来。


    「褚桓钰。」无命终究还是败了，他轻松破除了腿上的?绳索，眼睑通红，面?容要比寻常更加艷丽了三分，趴坐在他身?上扭动挑逗，「我想和你双修。」


    桓钰喉结滚动，忍了许久，才沉声道：「走开。」


    对?方充耳未闻，在他颈间蹭了蹭，「再不双修，我就要被烧坏了。」


    桓钰看着他酡红的?双颊，他不耐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情果会长得?那?般快，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无命颤着指尖刮过他的?眉眼，「你当真不再喜欢我，这颗树不会这么快开花结果，真相只有一个?，你特别特别地喜欢我。」


    桓钰失语，怕再说两句，他会受不住乖乖就范，狠下心将人推开，不再理会他，总归现在他是受了情果蛊惑，等过会他清醒过来，就会忘掉这一切。


    无命用言语无法打?动他，他干脆褪去衣裳，拽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间，用牙齿轻轻咬住他的?指节，再像小猫似地，伸出?舌尖去刮他的?指腹。


    桓钰暗吸了一口?气，「查灵均！」他想抽回手，无命死死摁住不肯放，「你说你不能破戒，用手都不可以么？你以前用手帮了我好几次，不也没事？」


    桓钰想起曾经，他胸口?微烫，额头出?一层细汗。


    而他仍带着他的?手向下划至锁骨，往下再往下，是紧緻的?薄肌和略显青涩的?身?躯。


    桓钰从未想过他会被这样亵渎，他面?露愠色，「你真的?是……」


    「是你的?种子把?我害成了这般，你要负责！」


    桓钰垂眸，採取非礼勿视的?态度闭上了眼睛。


    直到食指碰到那?处，他心下一惊，便听到了半是痛苦半是愉悦的?哼声。


    刚开始他的?声音还算克制，到了中途，觉察到指尖全部湿透，桓钰耳根通红。


    「褚桓钰……」无命双腿无力地坐回他怀中，「帮帮我吧。」


    「你真是不知羞到了极点。」桓钰恨铁不成钢，一手顾前，一手顾后，胸口?不知被他蹭了多少汗水，到了最?后，他眼泪泛出?，大?脑空白，一口?咬住了他的?锁骨，留下了两排深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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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过来的?无命，只觉得?身?体虚软，觉察到身?下的?狼狈，以及那?尚未抽离的?手指，他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褚桓钰，你他娘的?又占我便宜！」


    第43章 第二枚情种


    骂归骂， 可灵魂出窍的感觉还是让无命骨头髮酥、头皮发麻。


    他泪眼?朦胧地?去看头底的人，对方?也在看他，只不过与平日?有些不同， 他、他的眼?睛现在双目刺红， 是忍到?了极致的样子。


    他脸上的茫然换作羞耻， 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逼着自己松开挽住他后腰的双手， 颤声催促道：「还不把你的手拿走？」


    桓钰顺他的意， 试着抽出手指， 无命哪里受过这种刺激， 蹙额哼唧，又死?死?地?将他抱住，痛斥道：「褚桓钰，你就是故意地?！」


    桓钰没理他， 只是看着指节上沾染的晶莹液体， 眸光暗沉一言不发。


    无命臊得不行， 想下水去洗一把， 结果他一动，那东西溢出的越来越多， 他气得在他肩膀上又咬了一口，「大色胚，都怪你！」


    桓钰嘆了口气，「是你求我的。」


    「屁， 我求你你就答应吗？换你来求我，我绝对不会答应你！」无命别扭地?跳到?水里， 他双腿发软，一头扎进去， 扑腾两?声连声喊着救命，桓钰不得不离开莲台下水去抓他。


    两?具湿漉漉地?贴在一起，无命呛水咳嗽完，不忘脸红脖子粗地?强调道：「我都把自己绑住了，还不是你乘人之?危？想对我欲行不轨！」


    「你讲点道理，我现在根本?无法动用灵力，不是你主?动，我要如何将你滴水不沾抱到?莲台？」桓钰说着，避嫌似地?松开他，去解外套的纽扣，上面全是他的东西。


    无命将信将疑，将目光放在岸边那碎成数块的藤曼，难道真的又是他自己跑来找他睡觉？


    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糗得望向他，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可这一眼?，就看到?他背对着他脱下了那身道貌岸然的正装。


    平时还挺修长斯文?的一个人，衬衣被打湿后，蓬勃又原始的肌理显露，半露不露地?，让他看得心口直突突，脑袋里莫名就出现了之?前在云幻珠内看到?的画面。


    与他的薄肌不同，褚桓钰是恰到?好处的倒三角，再加上比他高出10公分左右，被他压着，基本?都看不到?那具身躯下的人是谁，他可以轻松将他覆盖。


    身型差摆在这，难怪是他被他压，要换成他，根本?没法把他抱起来使力吧？


    桓钰不知他在想这些，捲起袖口，埋头利用流水去沖刷衣物上的那片粘稠，觉察到?他的目光，他扭头，见他红着脸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挥了一把水过去，「光着身子羞不羞？」


    无命回过神，反唇相?讥道：「不是你给我脱下来的吗？再说了，你洗澡不脱衣服？」


    「不脱，不想给你这种花痴看。」桓钰说着，重新回到?莲台上打坐。


    无命被气得瞠目结舌，「谁看你？是你想看我还差不多吧？！」


    「我不想看。」为了自证清白，桓钰特意阖上了眼?睛。


    「你就撒谎吧！」


    「没有。」


    「你有！」无命跟上爬上莲台，重新坐到?他腿上，桓钰提前洞察他的意图，以最快的速度去拽他的手腕，可是还是慢了一秒。


    那只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衣摆之?下，被他刻意掩藏的那部?分，被无命搬到?了檯面上。


    他对他公开处刑，「你还说你不想看？我看你随时都要就范了。」


    「查灵均！」


    「干嘛？撒谎精？」无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伸到?源头撩了他两?下，打算就此收手，未曾料到?桓钰会突然发难。


    他放下所有隐忍克制，将他得意洋洋的眉眼?遮蔽，半压着让他抬头。


    「是你自找的。」桓钰说完，衔住他的唇，近乎失控地?与他勾缠在了一起。


    无命从最初的恶趣味到?避无可避，他好几次都差点喘不上气，十指攀附在他的后背，想求饶，可是没有机会，这个狗东西亲的太兇了。


    狂风骤雨般的落下来，让他没头没脑地?沦陷进去，最后他像滩烂泥似地?放弃了抵抗，眯着眼?睛享受起了他的亲昵，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情果，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发热发烫。


    四?肢像条八爪鱼，紧紧地?扒拉过去，阳光照耀青草的自然清香与雪后松针融为一体。


    额头相?贴，那棵树也在跟着荡漾，面对无解的命题，桓钰还是选择了妥协。


    破戒后，与他双修之?人会变得越来越强，而他，每一次的倾泻，都会减损一部?分灵力，这也是神不能动情的原因。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他，他愿意。


    他为了他，蹉跎千年，也没有说一句。


    神明的灵力素来最为霸道，压抑着他的本?灵，只有当他们真正双修，那些灵力才?能为他所用。


    桓钰扣住他的手，在他的识神内，一点一点地将他彻底占有。


    无命鬓边有泪水也有汗水，神识与本?体在同一时刻承袭他的到来，他颤巍巍地?拽住他的耳朵，感觉自己所有的渴求都被剎时填满，胸腔里酸酸的，他明明不喜欢他，但又好像等了他很多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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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肉合一，他们好像本?就该是个整体。


    浓烈的情感从那棵树底下钻出，红着的根茎将他包裹，带着他回温与他过去的种种。


    云幻珠里看到?的那一切，仿佛成了他亲身的经歷。


    「褚桓钰。」他哽咽地?唤他的名。


    桓钰以为是他怕疼，托着他的后腰，「再忍忍。」说着，他重新覆住他的唇，未料到?他会从被动为主?动。


    无命不是母胎，他以前和他谈过，只是忘了。


    「好喜欢好喜欢褚桓钰！」无命哭得眼?泪横飞，他想起来了，不再是以第三个人的视野，而是切实地?感同身受。


    他好像一直在找他，答应转轮王服下忘镜城，只是为了去凡间与他长相?厮守。


    其他同伴之?所以不见，是他们的父母不想让他们再去凡间受苦，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轮迴。


    这些年，虽不用在镜城日?復一日?，可是在凡间经歷的七运八噩也好苦。


    还好还好，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褚桓钰。


    「褚桓钰。」


    情到?深处，无命搂住他的脖子久久不放，桓钰没有再吝啬，大方?地?给了他。


    神识内随着他的动作飘起了漫天星光，厚重的神力落下，其中?有一枚种子，正在静待发芽。


    第44章 委屈补偿


    融合后的灵力， 感知?到桓钰的到来，所有青草都在随风飘动。


    无命沉睡其中，享受着那来自于襁褓中才?存在的安全感， 完全放松， 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此时此刻，紧张不安再也与他无关。


    桓钰耗了好些时候才?找到千年前他留存在他神识内的那缕灵力。


    它强势又?霸道地在他的神识内称王称霸， 压制着另一股不肯服输又?不得不服的本命灵， 不让它动弹一下。


    难怪他要吵着双修， 原来是他让他没有丁点办法。


    桓钰颇有些尴尬， 双手将那两股力量分开，趁它还没反应，伸手拍了它一巴掌，接着又?迅速让他们合二为一， 与查定淮夫妇的那缕融合， 终于由?四分五裂成为了一个完整体。


    离开他的神识之?前， 那棵情树主动伸出根茎勾住了他的脚踝。


    桓钰不解， 却被它奉上了树上最大的那枚情果，不用特意去?闻， 鼻端处就已涌入浓烈的甜香，带着丝丝酒气，是已熟烂透顶的象徵。


    有了新的情种，第一棵种子的使命终于完成。


    它想让他在它枯萎前尝尝， 他至今都还没尝过?他与他结合后的味道。


    桓钰看着红到泛紫的果子，埋首轻抿了点汁液， 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清新的果香在口腔内流转，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暖流直抵丹田，修復着他的身躯。


    情果的力量比百年修为似乎更胜一筹，它由?他们之?间的爱意所化，感知?到他的不适，近乎是潜意识地想要来治癒他。


    他对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地喜欢与信任。


    指尖泛起微光，神力虽减弱，可损毁的丹田正?在迅速恢復，他的力量回来了。


    抬眸望去?，那棵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它将所有的养分都藏在了方才?的这枚果实里。


    回想起几天前，它还只是一枚小小的绿芽，顽劣不听话，亲眼看到它凋谢，桓钰难免会生?出不舍。


    上前抚上它的躯干，树上垂落的叶片从他眉间划落，一直飘向左侧，那里有一枚新种子虽在休眠，可不久后怕是又?会延续他的使命，让他不由?自主地与他亲近。


    桓钰面色不大自然，直到那棵树彻底化无乌有，他深吸了一口气，千年前的误会早已结束，他能做的，便是活在当下，直视自己的内心吧。


    今天他若不受其扰，遵守言行，保持清明，他的神力确实不会受到影响，可接下来的情果只会更加疯狂，折磨他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


    无法思?考沉淀，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与其拉扯厮磨，不如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生?命泉内，莲台宝座。


    桓钰提前甦醒，看着怀中人，他抬指之?间，周围已瞬息万变。


    原本冷淡的整洁的卧室，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变得混乱也充满了生?息。


    在冷色调的灯光照射之?下，瓷白肌肤上的咬痕愈发明显，皆是由?他一手造成，懊悔间，昏睡中的人闷哼着翻了个身，露出了腿后更加明显的擦伤。


    桓钰为他疗愈完，走到洗漱室，对着镜子，锁骨上的齿印他没有去?管，可后背泛红的爪痕至少有两三?百道，他眉头微挑，耳边像是出现了幻觉，传来了他间断不止的叫唤。


    拽紧桌角，他按下脑海中的一幕幕，手腕上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手环震了震，是转轮王发来邮件。


    这次凡间伤亡人员，共一百三?十?名，均为洪水遇难者，魍魉吞噬的魂魄全被护卫使送还。


    目前凡间局势稳定，暂无魍魉踪迹。


    桓钰谅他也不敢这时再冒头，滑到最下方，是十?殿联名的慰问信，让他好好养伤，一切还有他们。


    关闭界面，桓钰以一名纯修士来讲，他早前的单修与如今的双修有很大的不同。


    单修因无法忘却心中的爱欲，他的灵力始终都卡在第八层，千年来没有多大的长进?。


    换为双修，他目光扫向卧室的那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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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有灵犀，阴阳五行，灵肉合一，两个人的力量要比一个人强上许多。


    他在想着他，无命也会受到召唤，懒洋洋地睁开眼，没有找到人，喃喃自语道：「人呢？」


    「我?在。」桓钰裹上浴巾走到床边，对上他探究的眼神，他没有躲避，而是平静回望。


    无命以前是不占理，被他奚落时，每次都只能埋头让他说，突然接收到那枚情种的记忆，他不顾自己还身无寸缕，就抬腿用脚掌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道歉！」


    桓钰以为他说的是他对他做了这种事，保证道：「下次我?会轻点。」


    「什么屁话，我?是想说我?没渣过?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转轮王，是他在从中作梗，我?是喜欢你的，褚桓钰，从始至终都喜欢。」无命说完，委屈到不行，伸手在他胳膊上用力掐了掐，「孩子也不是我?的！」


    桓钰垂眸，「我知道。」


    「你知?道？」无命不顾腰酸背痛爬起来，扑上来拽住他的领口，「你知?道你还凶我?？狗东西，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想方设法地来欺负我?，枉我?这么喜欢你！」他一通乱捶，桓钰没有还手，而是反手抱住他，「才?知?道没多久，一切都因我?而起，对不起，灵均，心不死则道不生?，他们也是想让我?早点回来。」


    无命停顿，「所以当时不是赤炼的情劫，而是你的？」


    「嗯。」


    「我呢？我是那枚棋子？」


    「你是我?命定之?人。」


    「滚吧你，我凭什么？我就该的，早知?道这么苦，我?还不如不要喜欢你这坨狗屎！」无命气得眼眶发红，想推开他，桓钰指腹刮出他的下颌，他被痒得抬起头，双唇相贴，一触即燃。


    他的身体对他没有抵抗力，愤懑化为渴求，为了补偿他，桓钰这次照顾到了他的每一寸。


    大脑宕机，只剩下一片白，与收缩的毛孔一起放空，而手指死命地抓着对方的头髮，他感觉他快要死了，可下一秒又?活了过?来。


    灵魂都在跟着颤慄，蜷曲的脚趾，无法聚焦的双眼，只剩下哼声的喉咙以及失禁的泪水。


    他像是汽水里要爆炸的泡泡，腾空升起，魂儿被带到了他的神识。


    原本冰冻三?尺的天地，此时早已消融，独剩下一棵雪松。


    树上挂着两枚手环，狂闪不止，是他在想他，他也在想着他。


    无命没觉得意动，想起了上次他找他要手环，而他面不改色撒的谎，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肩头又?咬了一口。


    第45章 他超爱


    遮天蔽日的影子没有维持多久， 就等来了将离的绝地反击。


    魍魉体内魔气乱窜，两相厮杀间，坠落于海底， 将离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与之奋战。


    魍魉没有能力当面对抗， 只能堪堪躲避， 去?汲取他?散发出来的恨意。


    「阿秋，我会为?了你?活下去?， 我会为?你?报仇， 我会杀死所有人为?你?陪葬！」千年的执念让将离怒吼一声， 向着魍魉的神识赴去?， 两者在黑影中?对撞，一时之间魔气沖天，让所有护卫使的搜寻器都亮起了红灯。


    消息传到镜城，十殿携手， 一路跨越千里， 来到藏龙岛， 并未看到魍魉踪迹， 倒是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乔鹿。


    按原本生死簿上?的记载，他?的寿命不过两年， 被魍魉搅乱，现在已是离死不远。


    他?脖子的伤口被魔气环绕，虽还吊着一口气，可一旦将其清除， 魂魄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这具躯壳。


    转轮王以清气净化魔气，用灵力帮他?续命， 把人带到了思尽崖。


    乔鹿醒来时，看着围上?来的数名长者， 他?眼中?没有失望与失落，反而写满了解脱，「终于是死了。」


    转轮王坐到台上?为?主审，其余九殿为?从审，醒木拍响，问起他?与魍魉如何认识。


    乔鹿双膝跪地，交待出所有。


    泰山王听完，怜悯地摇摇头，「既是受迫，这不应当是你?的错。」


    平等王不贊同?他?这话，「不论好人坏人，都有法?律去?制裁，总不能抱着坏人就该杀的态度去?草菅人命。」


    「若无?魍魉出现，他?亦不会动?手祸及无?辜。」转轮王抚了抚鬍鬚，「你?有悔过之心，屡次三番想要摆脱于他?，此心甚好。」


    「可我还是害了许多人，还毁了那么多守护神。」乔鹿内疚不已，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明，神明会奋不顾身来保护他?，不是没有人爱他?。


    十殿对他?的遭遇众说纷纭，联想到他?的命格，千年前，他?借魍魉之手，剷除仇家数百口人，这些罪，经过数百世的轮迴?之苦，不知是否完全抵消清楚。


    乔鹿听见?他?们的谈论，不确定地问道：「我以前、当真是极恶之人？」


    「不，你?只是一时听信了谗言。」转轮王将他?的命格递给他?。


    乔鹿翻到那一页，才看清原委，就吓得丢掉了那张扉页，「我、我与那个魔鬼，在千年之前就有了羁绊么？」


    「一切因?果早已註定，你?的判决暂且搁置。」转轮王说着，将他?封存在轮迴?殿的那一魄取出。


    乔鹿看着玻璃瓶中?那缕淡绿色的气体，他?手捂心脏，惶恐又?期盼，等那一魄真正从眉心进到他?的身体，几乎是顷刻间，病弱沉重的身躯变得轻盈畅快，泛紫的嘴唇与指甲也恢復成了常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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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是永远都被特殊对待的群体，而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类。


    「谢谢。」乔鹿看着自己的手与脚，一时感慨万千，他?从出生起，若身体健全，父母不会离婚，同?学们也不会对他?避之不及，他?会成为?一个阳光活泼的孩子，不用躲起来，以折磨自己为?乐趣。


    平等王对他?几次冲动?行事都持怀疑态度，摆摆手：「说谢为?时过早，一切等主上?出关，再做定夺。」


    乔鹿点头，并不害怕，至少这辈子他?已经体验过了当一个正常人会是什么样子，没有遗憾了。


    ——


    生命泉内，两股灵体相交，紧紧缠绕在一起。


    按双修的方法?去?接纳、吐息，图谱自动?翻页，扫到上?面的内容，无?命再一次破功。


    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他?抬手捂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前功尽弃，代表着又?要从头再来。


    桓钰问道：「又?怎么了？」


    无?命几番欲言又?止，走到泉眼处试着让自己的双颊不要那么红，「这和单修的区别太大了。」


    他?以前单修，主打一个清心寡欲，守住至纯精元，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这双修呢，是怎么不正经怎么来，什么接触得越多越深，修为?提升的越勐越快。


    这本从入门到精通的双修图谱到底是谁编纂出来的，真的好污啊！


    「是有点。」桓钰松懈下来，看着他?泛着水光的锁骨和殷红的双唇，目光再往上?，才对上?他?那双难为?情的单凤眼，对方就迅速别开了视线。


    桓钰知道他?平时虽是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实则极度纯情，不管是千年前还是现在，清了清嗓子，他?温声宽慰道：「灵均，把它当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去?做，放下世俗眼中?的道德与羞耻，到时若以我二人之力仍无?法?对抗，凡间必定生灵涂炭。」


    无?命点头，思忖片刻，又?摇了摇头，「让我缓缓吧，褚桓钰，我虽然记起了以前的事，也知道身上?肩负着的责任，可对现在我来说，还是觉得有点太快了。」


    「对不起，我是怕将离在我前面恢復，疏忽了你?的感受。」桓钰一心顾全大局，此时回?望，确实是太过心急了些，短短两日，就来了好几次，只为与他达到最高的默契值，可于他?而言，他是煳里煳涂被他从岸边拽到漩涡中?心，他?真的很自私。


    「我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不适合谈论小我，但褚桓钰，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无?命不是突然煽情，而是足够理性，「你?现在是把我当什么？是以前的查灵均？因?为?以前谈过，所以现在的我理所当然就要对你?敞开腿让你?睡？」


    桓钰蹙额，「现在的你?，不喜欢我？」


    无?命语塞，他?喜欢吗？当然是喜欢的，这种喜欢就像是与身俱来被打在身上?的烙印，在梦里见?到的第一眼就心生好感，被他?掐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也没想要去恨他?，轮迴?那么多次还是想找到他?，但现在的他和以前的查灵均又?太多的不同?。


    他?喜欢的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查灵均？


    这个答案还没告诉他?呢，一切都像是走马灯似地，就来推着他?往前走，接受这接受那。


    可能是他?真的寡了太久太久，突然让他?和他?双修，这种?事，不是应该在交往后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发生吗？


    他?的脑袋现在晕晕地，他?承认，起初是被他?的美色所惑，可现在他?清醒了。


    「我不知道，褚桓钰，我不仅怀疑你?，还怀疑我自己，会不会是以前的查灵均，他?根生蒂固的喜欢让我产生了错觉，我原本是又?讨厌你?又?有点小小地喜欢你?。」


    桓钰轻应一声，将散乱在池子里的浴袍捡起烘干，他?恢復平日的疏离，「过来。」


    「干嘛？」无?命心里有点发憷，以前他?对他?要杀要剐他?都没在怕的，现在这傢伙，看着禁慾，真睡起来，一次就要好几个小时，他?认输也反省，以后都不会手贱去?撩他?，毕竟这几次要不是灵交，他?的腿早都被他?折断了。


    「对于你?可能并不喜欢我这件事，我接受。」桓钰不强求，但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已然没有回?头路可言。


    「那你?呢，你?喜欢的是谁？我觉得他?那么喜欢你?，你?也那么喜欢他?，让你?来喜欢我，根本就不可能，但你?要不喜欢我，还睡我，也挺令人不耻的。」无?命逻辑清晰，捋完嘆了口气，「如果全是为?了义务，我和你?，好像没法?做下去?，有根刺就卡在喉咙这里，你?懂吗？褚桓钰。」


    桓钰看着他?在自己同?自己较劲，他?旁观者清，「有没有可能，你?和他?，就是一个人？」


    「哪有？他?是他?，我是我，我们的经歷根本就不同?。」


    「算了，你?过来，我帮你?把神识里面的东西整理整理。」


    「什么帮我？明明就是你?把里面搅得一团糟。」无?命跃到莲台，他?抢过他?手中?的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才坐到他?怀里与他?额头相抵。


    「怪我。」桓钰踏到他?的神识中?，看着漫天星光，他?耳根微烫，伸出手，调集神力让这些星光生成了一串红莲。


    有他?在，被写下羁绊的本命灵自动?前来，亲昵地裹挟着他?释放的红莲，二者盘旋片刻，红莲与青灵再度融合，让无?命立即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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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术，得到了质地飞升。


    褚桓钰这是白白送了他?千年的修为?？


    这种?天降好事，要放在一个凡人身上?来说，相当于花20块中?了3个亿，以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多的财富。


    无?命抿了抿唇，扭头再度望过去?，其实吧，褚桓钰这神颜真的没话说，被睡几次也就还好，也没说就他?在占他?便?宜，这位神都上?千年没和他?睡了，憋久了肯定不好受，给他?他?就受着呗，谁家好人睡两觉这么大方？对吧？


    「以后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再强迫你?。」桓钰说完，拂袖遁离，坐在莲台上?重新入定，没有再纠缠半分?。


    无?命睁开眼，张了张唇，顿时想拍死自己。


    他?要的、怎么说呢，也不是纯正柏拉图，就是会膈应。


    现在的他?，窝囊废物，以前的查灵均，潇洒讲义气，连他?看了就欢喜。


    两者比较，高下立见?分?晓。


    得，他?才不是恋爱脑呢，只有恋爱脑才会卑微胆小，总之这修为?是长在他?身上?没错，强者无?需多言，他?的使命从来都是降妖除魔。


    并且，这狗东西确实也一直在说，是为?了天下苍生才与他?双修，并没有打算要与他?谈这狗屁的感情吧？


    十七八岁的大学生可能会以感情为?重，这傢伙都几千岁了，而他?本人年纪也不小了，纠结毛线啊！


    第46章 指痕


    心里揣着事， 无命连吸纳灵气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回想起第一天来到镜城的画面?，面?对孟寐，总是还有份恩情， 这么久以来， 也没说亲自?道谢一番， 实在过?意不去。


    还有自?己的那几?个发小?，不是他， 万不至于如今混得灰头土脸， 至今都?没成家。


    瞥向莲台中央的人， 无命没想着去打扰他， 他在岸边站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时不时回头看一看，这个节骨眼， 确实该以天下为己任， 可是没状态就是没状态， 就算再待一个月， 他吸纳的灵气可能也不过?半桶水，没有任务意义。


    见对方没发现?， 他为了保存实力，也没有用瞬移，而是规规矩矩地穿过?极热极寒两块地，到了主干道才坐上了前往无忧城的轻轨， 到当地最大的商场，精挑细选， 买了两条丝滑柔顺的女士披肩，还有两套日夜修护的护肤品。


    奈何桥上那工作， 全年无休，孟寐得好好保养保养了。


    他当年是童工，孟寐比他更惨，八岁的时候，就继承了孟家只传女不传男的编制岗。


    那时候有事他就痛贬妖魔，没事就会去奈何桥上坐坐，听那些凡人的缠绵悱恻。


    孟寐刚开始也同他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但才隔了五年，她就像是在大润发杀了三年鱼的商贩，不管对方再虐再惨，都?不足以让她再有任何表情。


    毕竟他是偶尔听，而她是天天听，耳朵都?要长老茧了。


    打车到了地方，再刷掌纹坐电梯到负三层，老远就能看到孟寐仍旧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像，正盯着那些生魂喝汤。


    偶尔会有一个生魂发问，「喝完汤是不是就会立马去轮迴？」


    孟寐看着他头顶的罪状，她替他装满汤，冷声道：「不会，只有没有作恶，无愧于天的人，才有资格被?投放到转生殿，而你，需要等待判罚，受完磨难才能去凡间，转世后不一定还是人，罪孽深重的可能会成为畜生，也可能异于常人，坎坷流离，面?容丑恶，一生都?不得安宁。」


    生魂听完她的解答，面?露恼色，「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别胡说！」


    「做没做过?，你心知肚明，你六岁时，为了赢，故意在a小?组的舞鞋里塞图钉，拿到了奖盃，才进了国际小?学，又在一场表演上，偷偷把竞争者的琴弦剪断，最终获得了冠军，初中故意给英语时常满分?的同学吃下了表面?是草莓实际却?含有芒果酱的蛋糕，导致她过?敏休克错过?了那场重要的国际模拟考，你的一生，都?在追逐本不属于你的一切。」


    生魂崩溃地摇头，「我也只是为了赢，想赢有错吗？」


    孟寐用鼻子出?了口气，「若没错，今天这场意外就不会发生。」


    「我、我都?是我爸妈教我做的，他们说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往上爬，才能把别人踩在脚底下！」生魂咆哮，「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你怎么不去收拾，我的大好人生，全部?被?毁了！」


    孟寐没心情和她争辩，「汤凉会变苦，汤苦命更苦，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我、我喝，我喝还不行吗？」生魂捏着鼻子咽下那碗苦到要命的汤，不过?三秒，双眼就成了一片茫然。


    由着司职大队一路押送，进到了里面?等待分?派。


    无命从暗处现?身，清了清嗓子，「嘿，孟小?寐，好久不见！」


    孟寐对他的到来表现?的并不意外，换成ai出?餐模式，她退到后台，打量了他一眼，扫到他颈侧的咬痕，「你和主上睡了？」


    无命震惊地看向她，抬手抹了把脸，「有这么明显吗？」


    「自?己照照镜子不就好了？」说着，她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全身镜。


    无命跑过?去，他脸上没写啥，可脖子、锁骨，把领口拽下来，胸口全是一连串的痕迹。


    想起前天夜里的混帐事，他捏紧双拳骂道：「狗东西，以后再咬我，我给他牙拔了！」

 第85页

    孟寐替他倒了杯水，「他竟然原谅你了，不枉我赌上职业生涯替你争取到这个机会。」


    「什么？是我原谅他好吗？我都?没有渣他！」


    「没有吗？」孟寐可是因他的事还查看过?档案的。


    「没有！」无命将?自?己在凡间的遭遇一股脑地吐出?来，「不是云幻珠，或许今天在你这里喝汤的，又是我。」


    「那可真是天意弄人。」


    「嗐，说的是他的劫，却?变成了我的劫，欠了他的。」无命摆摆手，想起过?来的意图，忙拿出?神识中的礼品递给她，「要你那天不帮忙，我真不知道还要蹉跎多久，虽然我和他之间现?在一副屎样，但总比一直当个煳涂鬼要强。」


    孟寐看了眼那几?个袋子上的logo，她双眼微眯道：「你哪来的钱给我这么贵的东西？」


    「他的喽，这是精神损失费，我就该给他刷光的！」无命恨自?己的心软，「他在云幻珠里就知道了真相，出?来后还是一个劲地想要与我划清界限，孟寐，你说他气人不气人？我猜，他是觉得现?在的我太过?糟糕，大失所望，不愿再和我纠缠。」


    孟寐摇头，「以前主上是凡人，凡人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七情六慾，现?在他是神，怎么可能还和凡人一样？一城之主，所有言行都?会被?受到监督，完全沉溺于情爱，口诛笔伐不会少的。」


    「什么意思？他喜欢我，但又不能表现出喜欢我？他有病啊，他喜不喜欢我，我又不会到处说。」


    「你不知道神一旦动情，修为就会停滞不前？」她看向他，「转轮王一直在劝他吃绝情丹，为什么拖到现?在都?没忘了你，这还不够明显吗？」


    「切，他上次就打算吃的，说明真的不想喜欢现?在的我，只不过?恰巧被?我打飞了。」


    孟寐无话可说，端起自?己的水杯抿了一口。


    「他连睡我也只是为了提升修为，很?明显，就是嫌弃现?在的我，啧，我的感受你不会明白的，孟寐，等你谈过?之后才能懂我。」无命靠在门上抓了抓头髮，「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喜欢我，现?在就是合作关?系，他睡我，给我灵力，等能与之匹敌时，就要去一致对外了。」


    孟寐越听越离谱，「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主上和别人双修。」


    「那是没人勾引他，他这种看着斯文，实际一撩就上钩了。」


    「噢，这次又是你先主动的。」


    无命脸一红，觉得自?己暴露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我是觉得他太装了，才去探他的底细，也不是故意地，是他突然亲我，我……」


    「行了。」孟寐制止道：「我对你们在床上的那些细节不感兴趣，既然你都?主动了，再去多问一句也不会丢什么脸面?，这些年，你丢的脸还不够多么？」


    「喂，你到底是谁的髮小?？我去问他？打死我都?不会开这个口，那和摇尾乞怜的小?狗有什么区别？」无命做不出?来，他脸皮是厚，可是也有要强的时候。


    「想不通你就好好想，我的建议看来是不具备参考性。」孟寐抬手看了眼手錶，「ai有时候也会有bug，要有一个效仿你，我可能会被?考核，慢走?不送。」


    「我还没说完呢，我想问你我要怎么面?对他，现?在看到就尴尬！」


    「不知道，没谈过?。」孟寐说着，走?到前台，继续看人喝汤。


    无命垂头丧气，回到正一层，望着主干道旁边的常青树发了会呆，不想回去，于是又打车去了无忧城最偏僻的五环外。


    好不容易找到那栋廉租房，无命抬手敲门，大约过?了三分?钟，阿其才顶着黑眼圈过?来，看到是他，他瞬间两眼发光，「老大！」


    「知道你们缺钱，我当精神股东贊助你们一点。」无命说着，握住他的手腕，对着手錶扫了扫，直接支付八百万。


    阿其听到到帐声音，他声音颤抖，「老大，你确定这钱是正经渠道来的？」


    「嗯，他们人呢？」


    「阿福在补觉，杨柳和阿生去景点撑船了，我和阿福是夜里在学校门口摆摊，一共欠银行三百多万，要抓紧还。」


    无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不要熬夜了，你们看干什么好，赤炼要再来找你们麻烦，和我讲。」


    「老大！」阿其找到了熟悉的老大神采，就是这个味，肆意潇洒，天不怕地不怕，扑上去一把搂住他，他还想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看到他下颌处的吻痕，微微一愣，「老大，你这些钱，不会是靠献祭主上得来的吧？」


    无命先前他就记着骂褚桓钰了，都?没想起来给它消掉，他指了指他身后，「阿福醒了？」


    阿其望过?去，「没醒啊？他睡觉打雷都?不会醒的，不是……」他看到对方脖子处已是光洁一片，不解地揉了揉眼睛，「老大你……」


    无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怎么了？」


    「老大你为了兄弟，连贞操都?不要了，就不用再瞒我，我不会乱说的，这次创业再失败，我拍死我自?己！不，拍死阿生阿福杨柳他们！」


    「失败也没什么，只要不死，总有出?头之日，我还有事，先走?了。」无命火速开遛，臊得双颊发烫，没回生命泉，而是先到家，第一时间跑到浴室里脱光光，在全身镜前把自?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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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胸口，大腿上也有不少，转身，连屁屁上面?也有好几?道交错的指痕，是褚桓钰那狗东西掐的。


    他把他当成什么了？解压橡皮泥吗？


    骂骂咧咧地全部?清除干净，更加不想再看到那个狗东西，一看就来气！


    第47章 泪腺受不了


    从中午玩游戏到晚八点， 手环一闪也没?闪。


    无命翻了个身，继续玩。


    到了凌晨，他哈欠连连， 以为是自己漏了， 将手腕举在眼前， 侧躺着等了很久，还是没?动?静。


    狗东西！喜欢的?果然?不是他， 以前他有事没?事就?会闪闪他， 现在则是宛如死狗， 喜欢与不喜欢真的?很明显！


    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睡梦中却不踏实?，也不知道?是受情果还是双修影响，他又开始做起?了那种不大正常的?梦。


    身体很轻盈，飘到水中央， 船在摇晃， 很可能就?会落水， 掀开船帘， 褚桓钰就?在那里，神情克制， 可双眸红得吓人，只因他腿上正跪坐着一个人。


    「狗东西，你在做什么？！」无命心?中酸涩又气愤，扑上去就?开始锤他， 「短短一天?你就?找上了别人！」


    桓钰对?他的?出?息有些意外，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怀里的?人。


    无命的?视野也随着他切换，这不是他又是谁？


    「你在吃醋？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自己醋自己，可真有意思。」对?方表情挑衅，像极了他平时怼人的?样子。


    无命气得伸手将他推开，「别放屁，我?是我?，你是你，我?除了承袭你的?记忆，和你并无关系！」


    桓钰看着他们?吵来吵去，嘆息道?：「查灵均，别闹了。」


    「我?闹？你这个狗东西，你是不是喜欢的?就?是他？那好，以后你就?和他双修得了，我?不要喜欢你了，这辈子都不要喜欢你了！」


    「我?都喜欢，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桓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左腿上，而将另一个查灵均拽到了右腿上。


    他气得火冒三丈，「褚桓钰，你只能喜欢一个，我?不接受！」


    「灵均，没?有过去，又如何有现在？」他在他耳边温声细语，掌心?温厚而有力地扶着他的?腰，「放松，乖，他不计较，你先来。」


    「你、你这个禽兽，你……」无命都无法形容了，可是看到了越凑越近，他双唇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


    舌尖贴近，也就?是这一剎那间，他体温飙升，汗水蒸腾。


    四肢沉重地靠在他身上，人很累，喘不上气的?感觉。


    另一端，生命泉内，莲台上的?人也看到了他的?梦，他喉咙发?紧，没?想?到自己会以这般不堪的?形象出?现在他的?梦中。


    扫到手腕上闪烁不止的?手环，他本想?无视，手机却是振动?两声，看着熟悉的?备註，他犹豫片刻，按下接听。


    「褚桓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狗东西！」无命骂完，像条濒死的?鱼，仰卧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双腿还在发?颤。


    「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说啥？」无命身上本来出?了一身热汗，听到他的?话，他吓得一个激灵，「你们?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桓钰怕他接受不了，略作停顿，「猜的?，不然?你为什么凌晨三点打?电话来骂我?？」


    无命松了口气，揉了揉脸颊，愤声道?：「就?骂，你真的?很欠骂！」


    「随你。」


    「随我?？如果现在的?人是查灵均，你早就?来哄他了！」无命把被子全蹬到地上，「到了我?这里，就?是不管不顾，你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你等了数千年不肯忘的?执念也是他，发?现自己的?爱人变成我?这种德性，你非常接受不了吧？我?想?不起?来，你就?打?算永远瞒着我?，我?和他无法相提并论，不是么？」


    「查灵均，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不是，我?是查无命，就?算前面98次都是查灵均，但现在我?也是查无命，我?有我?自己的?成长经歷，不是他，他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一个奋力挣扎才活到现在的?普通人，花了无数心?血才能考上一所大学，省吃俭用才凑齐首付，不是他，他有父母亲朋，而我?，只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可怜虫！」


    「你为什么非要和过去的?自己置气？」


    「我?不相信你会喜欢我?，褚桓钰，你瞒着我?这么久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


    桓钰身形未动?，眨眼之间就?已出?现在了他身前。


    无命仍压着手机，无意扫到他的?出?现，他尴尬到无以復加，「谁让你来的?？」


    桓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绿光飞速闪烁，他知他是口不对?心?，和声道?：「你不是想?知道?原因么？我?告诉你。」


    「呸，不用你说我都知道！」无命翻身，将整张脸面向窗外，故意无视他。


    「灵均，神不能动心。」桓钰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我?有自己的?义?务与责任，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很想?抛下一切，可是魍魉祸世，我?不能让自己越来越沉沦，却又无法忍受见不到你的每一秒钟。」


    无命本还在瞪着他，听到他的?话，他鼻尖发?酸，不耐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招惹我?？去当?你那至高无上的?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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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不到。」桓钰承认自己的?卑劣，把人抱起?来亲吻他发?红的?眼睑，「我?不能靠你太近，用诸多说辞堵住了十殿的?猜忌，又不想?离你太远，每次都想靠近你又逼着自己远离，被你骂了，心?里反而还会感到高兴。」


    无命鲜少听他说这么多煽情话，被他亲得头皮发?痒，推拉之间，他骂道?：「大变态！有什么事你难道?不能和我商量吗？你自己就喜欢一个人发?疯，有时候我?真以为你有神经病！」


    「对?不起?，我?每次听到你说不喜欢我?，除了难过还会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再耽搁你，你想?不起?来也不再是坏事，毕竟，让你发?现我?不能再爱你，对?你不公平。」桓钰抵着他的?额头，用鼻尖去摩挲他的?鼻尖，「没?想?到，我?疏忽了情种的?存在，早知如此，不如坦白。」


    无命紧张地眨了眨巴眼，避开他的?触碰，他正色道?：「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是问你，你喜欢的?是不是以前的?查灵均！」


    「你就?是他，灵均，你拥有的?品质和他并无二致，这些都是印刻在你灵魂中的?东西，谁也无法消除，无论转世多少次，我?不喜欢你，千年前就?不会喜欢，你真当?那时你戏耍我?，我?看不出?么？」桓钰抬起?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灵魂是不会变的?，换作是我?转世忘掉一切，再遇到你，喜欢也还是喜欢，我?们?的?灵魂已经有了羁绊。」


    无命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我?觉得他很好，比我?好很多。」


    「这一世的?你也不差，虽拿到了苦厄的?命格，还是凭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与刻苦拿到了顶级学府的?通行证，毕业两年就?有了百万年薪，灵均，这种人在凡间已经是万中无一。」


    无命被他夸着夸着，有点不好意思，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没?说错。


    天?残开局，一手烂牌打?到现在，他确实?还算优秀？


    「无轮是这一世，还是以往的?那些转生，你都没?有违背自己的?准则，上一世，你为了这个国家，亦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的?灵均，永远都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无命有点印象，他在黑白无常输送的?回忆里看到了自己绑着炸药与一帮鬼子高层同归于尽的?场景，虽落了个死无全尸，但很解气。


    沾沾自喜间，他眉目舒展，唇角上扬，狡黠地看了他一眼，他笑骂道?：「臭屁精，你以前也没?说过这么多好听的?话！」


    「嗯，我?没?想?到你会妄自菲薄成这般。」


    「滚，是你的?行为让我?没?法不误会！」无命刚平復下来的?心?情，被他一激，他又来气了，想?离他远远地，后腰被他突然?托着，他避无可避，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


    桓钰认错态度良好，「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与你坦白，嗯？」


    「你说这种话干嘛？是要和我?谈啊？」无命说完，心?悸的?感觉又来了，他边说边打?量他的?神情，「是谁说，都是为了应对?将离才选择和我?双修的?？想?谈你得求我?。」


    桓钰沉默片刻，松口道?：「好，求你。」


    「我?不同意，哈哈哈……哈哈哈……」为难完他，无命得意到快没?形了，笑得花枝乱颤。


    桓钰由着他笑了足足一分钟，才挟住他的?下颌。


    无命动?弹不得，偏还张着嘴，没?有丁点反抗之力，就?被他强势捲入。


    「额……」


    熟悉的?亲昵让无命根本无力招架，双手胡乱地抓作一团，灵魂深处的?雀跃让他头皮发?麻。


    软成一滩水，热得快要蒸发?掉，他想?要再近点，现在远远不够，融为一体的?念头一出?来，桓钰就?先一步与他额间相碰。


    越到神识中，两具灵魂心?有灵犀地靠近，可在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冲过去扑到他的?怀里时都被会结界隔开，桓钰眸光暗沉地看着他，「现在同意吗？灵均。」


    无命缓了好久才回过神，他就?是吃定了他会受不住，想?嘴硬，可是瘾上来了，他现在浑身烫得厉害，气骂道?：「你大爷，我?不同意早就?把你的?狗腿打?瘸了！」


    桓钰笑着向他伸出?手，「过来。」


    无命靠近，凑到他面前，张嘴就?想?咬他，又被他轻松躲避。


    「别捣乱，听话，乖，静下心?来。」他将图谱抛入半空，看到上面的?姿势，无命咬了咬唇，羞耻得脚趾都开始抠地，到底是谁画的?。


    桓钰不像他，从容地伸手，一枚一枚地解开了他睡衣上的?纽扣。


    「你直接消除不就?好了？」


    「修是修心?，不要急。」


    无命咽了咽口水，见他像剥鸡蛋似地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指腹向下，落在了几处让他要死要活的?地方。


    泪腺受不了，先是飙眼泪，接着就?是细密折磨人的?痒和深入心?魂的?羁绊震颤。


    「褚桓钰、褚桓钰、褚桓钰、哈……」


    第48章 矫情鬼


    莲花将灵体?完全裹起来， 随风旋转，没有方向。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最深层次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流光从脚底慢慢延伸， 顺着小腿缠绕向上， 直至完全融合。


    灵力?突破， 无命疲倦地?睁开?了那对水汽湿润的丹凤眼，他甚至还没看清对方的状态就又累得阖上了眼皮， 「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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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开?口?， 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哑了。


    哼唧一声， 他想挠他两爪子， 可是提不起力?气，像羽毛刮过眉梢，只?留下了一点痒，没有半点威慑力?。


    「过了， 好好休息。」


    无命松了口?气， 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整。


    为了巩固升级后的羁绊， 桓钰一直陪在他身边。


    才闭上眼， 就自动连接到了对方的梦境。


    是无命从床上爬起，迷茫间， 扭头就看到他正在脱衣裳打算洗澡。


    先是非礼勿视，犹豫再三，又看了过去。


    坚实的倒三角黄金比例，笔直的双腿才跨入浴缸， 对方突地?回眸，「过来。」


    无命脸红心跳， 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睡裤，「我洗过澡了。」


    桓钰将头髮招至脑后， 彻底露出了漂亮的美人尖与勾人的桃花眼，诱声道：「陪我再洗一遍。」


    无命抿唇，觉得他在勾引自己，但他没证据，挣扎间，他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又想那个那个了？」


    「嗯。」


    「嗯？」无命紧张地?喉结滚动，「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褚桓钰！」


    桓钰反问：「你不想？」


    无命侷促地?扫了他一眼，又很快埋头，他想说不想，可双腿鬼使神差，没有任何过程，就坐到了他怀里?。


    垂眸，这次不是灵识吗？而是打算用本体?？


    「不行、褚桓钰，你别欺负我。」他吓得想退开?，那太?恐怖了，目测尺寸和他的小臂有的一拼。


    「我会很轻很轻。」说着，他拿出诚意，先送上了他的好。


    无命被激得仰倒在水里?，后脑勺靠在边沿，像只?落水的猫咪，瑟瑟发抖地?呜咽着，过了会，喉咙里?的声音转了个调，好像没有等来他以?为的疼。


    梦境同样也影响着现?实，桓钰睁开?眼，看着他酡红的双颊，他凑近，吻上了他的本体?。


    那边的梦还未褪却，无命茫然醒来，再也无法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没有任何抵抗地?由着他，昏了一场又醒来，直到天明才算罢休。


    「够了够了，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他窝在他怀里?，香汗淋漓，连眼睛都睁不开?，但鼻子是灵敏的，用力?嗅了嗅，那股雪后松针被体?温烘热后，真?的很上头。


    桓钰则是嗅到了空气中散发的淡雅花香，不出意外，那枚情种已经?开?花了。


    把人抱到浴室，泡在温水中，无命舒服地?哼唧两声，靠在他身上，享受着头髮被打上泡泡又沖走，指甲被修剪磨平，吹风机温暖地?在后脑勺挪动。


    做完这一切，他被浴袍包裹着抱到了隔壁二楼的主卧床上。


    桓钰在床头柜里?打开?了一枚丝绒礼盒，他握住他的手，替他戴上了那枚珍藏许久的戒指，圆弧素圈的帝王绿翡翠，与他的无名指大?小刚好。


    「你干嘛？求婚呀？」无命嗓子是哑的，他本来都打算继续睡了，摘下来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内侧没有镌刻着他们的名字缩写，但雕了一朵绽放开?的红莲。


    「嗯，愿意吗？」桓钰在许多年前，就试想过这幅画面，现?在所有想像终于成为现?实，他没有理由再拖下去。


    「不愿意有用吗？狗东西，我都快要?被你弄死了！」


    桓钰贴上去，单手抱住他，他的掌心微微发烫，抚在他后腰力?道正好，「你不想和我成婚？」


    「如果我说不想，你怕是又要?摁着我睡上几小时?，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想吧。」


    桓钰笑出声，不再是克制的闷笑，而是爽朗清脆，像块破冰的泉水，传到无命耳中，让他有些意外，他平时?笑就是哈个不停，这狗东西怎么笑声也这么好听。


    「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无命抬手捏住他的两只?耳朵扭了扭，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狗东西，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你了。」


    「灵均。」


    「嗯？」


    他收拢臂膀，把他圈在怀里?，「有你，让我觉得很幸福。」


    「呀，矫情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这晚的镜城，前半夜风平浪静，后半夜，未料到魍魉会自己送上门。


    由桓钰修復的结界，在经歷数十次的撞击后，生出了裂缝。


    维护边界治安的护卫使以最快的速度拉响警报，联合小队出击，不过三招，就被身形扩大了数倍的魍魉全部打飞。


    转轮王牢记桓钰的交待，并未单独行动，而是联合其他九殿，以?六人护法，另外四人在东南西北方位结阵，取六十四枚锁魂钉对抗魍魉。


    那影子浑然不俱，借将离之手召来东海之水，接连不断倒灌在结界处。


    转轮王看到他手中的泉眼，顿时?暗叫不好。


    此举太?过出乎意料，是救水还是降他，只?能二选一。


    也正是这犹豫的片刻，魍魉已越过他们，打算去吞噬无间炼狱的所有妖兽，那时?，北帝再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全城警告响起，护卫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到了第三层，那黑影盘旋在无忧城上空，身为实习生的象蛇，带头化为原身前去迎战。


    熊熊烈焰喷出，魍魉挥手还击，认出他，略有些错愕。


    「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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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蛇没理他，挥动翅膀，再度吐火。


    魍魉使用魔力?抵挡，疑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着逃离无间炼狱，现?在怎生又当起了魔界叛徒？」


    「你说我是叛徒？那你呢？杀兄弒父就是好东西？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一时?贪玩，不想修炼才误入歧途。」象蛇不大?看得起他的过往种种，要?说他，可不是一生下来就堕落的，但这家?伙，没人引诱，光是被人说上两句，就要?拉着所有人下地?狱。


    「哈，好，今天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迷途知返，若有一句假话?，你可就成了我的盘中餐。」魍魉甩动尾巴向他砸去的同时?，伸出双手直取他心脏。


    象蛇避开?，看到他的后手，他即刻用翅膀裹住自己的身体?，魍魉又发出了十道瘴气直击他的脑后。


    一旁的护卫使没有坐视不管，齐齐上前，结阵抵抗瘴气来袭。


    魍魉没有多少耐心与他们周旋，张嘴一声龙吟长啸，让诸多护卫使口?吐鲜血，大?失惊色。


    象蛇同样，刚才那尾巴他还以?为是障眼法，谁知道这短短几天，他竟然已经?完全融合了将离的妖力?。


    将离曾经?可是神龙之躯，竟被一个这么低劣的魔物腐蚀了心智，那他呢？会被吃掉吗？早知如此，还不如乖乖待在无间炼狱好了，这样要?死也是赤炼先死。


    看着那道阴影窜来，正欲贴在他的额间，他没有恐惧，只?有懊恼。


    也恰是此时?，一道强烈的剑气从天而降，顿时?将局势调转。


    「主上！」护卫使眼中全部燃起了希望，桓钰捲起衬衣袖口?，扫到魍魉的身形，他神色凝重，「你趁将离身负重伤，利用他的恨将他吞噬为你所用。」


    「没错，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听命于我，是我与他殊死搏斗之后勉强达成了契约，条件是我要?助他毁天灭地?，让全天下人为他的夫人殉葬，如有违背，今后我的神识将永远被他踩在脚下。」魍魉说完，拼尽全力?向他扑去。


    桓钰持着斩月划过手心，以?纯阳之血挥洒在他的影子上结成了数多红莲。


    魍魉怒吼一声，故技重施，再度甩尾，一把大?刀以?闪电之姿从天而降，将那影子噼成了两半。


    嘶鸣声响彻无忧城，无命单手提刀，对着他的影子划了足足八十一刀，他翩然落地?，让象蛇忍不住地?鼓起了掌，「查灵均，你真?厉害，不，你小心！」


    无命装帅不过30秒，回过头，那些碎片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壮大?向他贴近。


    无命提气跃起，将影子再度噼开?，那生命力?比蚯蚓更加顽强，蠕动片刻，又开?始飞速生长。


    「靠，褚桓钰，这根本打不死，还浪费我灵力?。」无命说着，将睡衣纽扣繫上，真?该死，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不知道他很累？


    桓钰取出手上的十三枚锁魂钉，向那些碎片掷去，可远远不够，而魍魉正是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融合，很快又形成了一个整体?。


    无命看得一个头比两个大?，他再怎么努力?双修，也比不起这家?伙的繁殖速度。


    魍魉肆无忌惮地?扭了扭脖子，「认命吧，只?要?你们加入将离的灭世计划，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做梦！」桓钰已知晓他这般嚣张的关键点，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再怎么打都是无济于事，首要?的是进到魍魉的体?内，把将离消灭，这样魍魉就失去了源源不断的妖力?。


    无命能感应到他的想法，偏过头，他面露担忧。


    上次他就是为了救他，受了将离重重一击，现?在单枪匹马进去，魍魉要?是偷袭，他二对一，有无胜算？


    「你拖住魍魉，我尽力?，等十殿堵住洪流，事情会有转机。」


    「那你小心。」无命握住他的衣袖，「我们还没结婚，你这些年出了不少份子钱吧？得收回来！」


    桓钰心头一暖，「嗯，到时?候都给你。」


    无命抿了抿唇，明明都亲过很多遍了，他现?在还是有点想亲亲，但正式场合要?克制，嗯，收拾完这些不听话?的家?伙，再亲也不迟。


    第49章 湮灭


    桓钰能感知?到他的想法， 临动身前，他偏过头，在他唇上留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而后直直向着?那遮天蔽日的黑影赴了?去。


    无命莞尔一笑， 举起斩魂紧随其后， 将所?有力?量聚于丹田之间?，像一道闪电似地直直将魍魉再度噼成了?两半。


    对方来不及躲也懒得再躲， 由着?他， 等灵力?耗尽时， 他将一举将这些「补品」拿下。


    就在那块影子重新生长壮大的一剎， 数千朵莲花开?路，裹挟着?那道神迹从天而降，成功钻到了?他的灵识中。


    魍魉挑眉，正要追上去， 无命先是?斩其双手， 接着?削去了?他的头， 长哪他砍哪， 不让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那端，桓钰借着?红莲业火穿梭在无尽灰暗中搜寻着?将离的神识， 魍魉吞噬了?太多生灵，来不及消融的生魂在苦苦哀求，伸出的手只差一点就能抓住一瓣莲花，可?身后的尸狗已经扑上来将其疯狂啃食。


    桓钰不忍， 执着?斩月冲上去，了?结完一只， 还有成千上万只，皆是?魍魉的贪慾所?化?， 根本就杀不净。


    带上生魂一路搜寻，看?到那抹天光，他眼前一亮，正要过去，将离自暗中出现，他手持开?天巨斧，堵在那条出口阴恻恻地笑道：「北帝，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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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见他印堂源源不断冒着?黑气，微声嘆息，「你和魍魉签的血契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杀戮之欲会让你心智全失，你已然是?他的傀儡，会渐渐忘掉一切，包括你的妻子。」


    「废话?少说，我要的就是?让全天下的人为她陪葬！」将离咬牙携着?巨斧向他挥来，桓钰纵身一跃，没有与他硬碰硬。


    他接连躲避，是?在找准时机，想将手中那缕生魂送出，而这一举明显惹怒了?将离。


    这些生魂于桓钰而言是?责任是?与生俱来的义务，但对将离来说，是?恶意的化?身，是?蝼蚁般的存在！


    想到这里，将离大笑着?伸出手，随手在黑暗中掐住了?十具生魂的脖子，只要他再用点力?，等待他们的就是?魂飞魄散。


    「跪下！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伪君子会不会露出真面目！」将离嘲弄道：「给我跪下，我便放了?他们，否则，我会提前屠尽这三百生魂！」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求你了?！」生魂摆动着?四肢，眼中全是?恐惧，短短时间?所?经歷的一切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桓钰脚踏莲花伫立于半空，生而为神，与拯救生灵比起来，他的尊严不算什么。


    他有意妥协，手腕上的手环飞速闪动。


    「生而为神，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有何资格来普渡众生？


    现在他只是?让你跪下，倘若下一秒他让你挥剑自刎呢？


    褚桓钰，不要上当，眼下首要的任务是?灭了?他，其他的，引魂灯就在那，我们不是?没有办法补救的！」


    桓钰抛下所?有的怜悯之心，携剑直直刺向将离的七寸。


    这一举动完全在将离的意料之外，他从始至终都认为北帝长了?一副榆木脑袋，随手甩开?那些碍事的生魂，举起斧头以?防御姿态的阻挡来袭，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大战三百回合，就连魍魉的神识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身形不受控制，恢復的速度减缓，无命眼见他后劲不足，持着?斩魂接连噼下数刀，在他痛苦咆哮期间?，跃到了?他嘴中。


    没有光线，但他清晰地知?道桓钰所?处的地方。


    羁绊指引着?他在蜿蜒的道路中避开?那群尸狗，到了?角落处，自有莲花为他指路。


    目光所?及之处，他最先看?到的是?桓钰半跪在地，拭去了?嘴角的鲜血。


    至于将离，他正贪婪地汲取着?那些生魂的精气来修补自己的伤势。


    「褚桓钰，你还好?吗？」


    「嗯。」


    无命放下心，提起斩魂，有意一招爆头，将离陡然睁眼，一声龙啸响起，将他震开?三米远。


    忍住喉间?的那股腥甜，他双手结印，给了?桓钰一个?眼神。


    携手一个?攻他上盘，一个?攻他下盘。


    眼看?着?就要将他镇压，魍魉的数十道瘴气扑来，让他们不得不分心应对。


    桓钰弹指之间?，将浸润了?自己血液的花瓣射入将离眉心。


    他印堂处的黑气被净化?大半，人也隐约有了?片刻的清醒。


    「阿秋？」


    桓钰提醒道：「将离，你已被魍魉侵蚀神智。」


    「得了?，他会成为这副鬼样，说明他就是想成为这副鬼样。」无命逻辑清晰，拎着?长刀先是?挥退瘴气，接着?以?百分百的实力挥向了将离。


    将离伸出利爪抵挡，疑惑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北帝的灵力?？」


    「不要放过他，北帝已与他双修。」魍魉上次还不能笃定，此次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神动了?情的下场，不就是你和你夫人的结局么？被驱逐，失去天道的庇佑，哈哈哈，谁又比谁高尚，连北帝也逃不过这情关！」


    「双修怎么着?了?？你们就是?羡慕嫉妒恨，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无命说完，得意地沖他挑了?挑眉，砍一下不行，他就连砍一百下。


    这句话让将离火冒三丈，他曾经也是?有的，都是?那些人类害了?阿秋，他恨他们，恨所?有的人，阿秋回不来，他就让他们全部为她陪葬！


    恨意越重，魍魉蚕食到的魔气就越浓。


    血契加成，他们合二为一，所?有的攻击全部对准了?无命。


    魍魉蛊惑道：「杀了?他，北帝生了?恨，就有了?缺点，正好?可?以?吞了?他，这样，毁天灭地，自不在话?下。」


    将离越听越兴奋，吼出龙吟，直击对方的五脏六腑。


    无命连吐了?两口血，身后数不清的煞气袭来，桓钰一剑将其净化?，牵住他的手腕，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值飙升至百分百，刀剑合力?，跃过将离，刺向了?魍魉的慾海。


    源源不断瘴气的溢出，重重向无命撞击而来，一朵一朵的红莲升起，为其抵挡净化?，但桓钰的情况并不大乐观。


    神力?走向衰竭，莲花勉力?升成，可?那瘴气还是?成功穿过他的身体。


    「褚桓钰！」无命转身拥向他，想以?己之身为他扛下一切，却见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为什么会这样？」无命念诀升起结界，抵住所?有的侵袭，「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动情有违天道，灵均，我贪恋贪欢，心甘情愿，受到反噬，理应如此。」


    「你……」无命本想骂他，可?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翻看?他的衬衣，虽没有被瘴气感染，可?打在身上也会有瘀伤，抚上去，他问：「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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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疼。」


    无命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才击穿的慾海，又被魍魉完全吸收。


    「我劝你们还是?别?再白费力?气。」魍魉悠闲地挪至将离身后，又渡了?他五成魔气，「将离，给我杀了?他们。」


    将离化?为龙形，在这遮天蔽日的神识中，能依靠魍魉的眼睛，将那二人完全锁定。


    龙尾摆动，以?横扫千里之势袭来，桓钰推开?他，「你先离开?，这里有我就够了?。」


    「放屁，一个?你都够呛，更别?说他们俩了?。」


    「可?是?我的软肋是?你。」桓钰执剑，「道心不稳，随时会有堕魔的风险，灵均，听话?。」


    无命没想过要当坑比队友，听到这话?，他除了?心猿意马还生了?不少委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受伤你会难过，你受伤我也同样会难过。」他飞身上前，「不管怎样，都不要恨不就行了?？」


    「我无法保证不去恨。」桓钰说完，割开?手腕，用那精血化?成了?一朵莲，将他包裹其中，推向了?身后那道出口。


    无命使出了?毕生所?学都未能挣脱，他情急之下骂道：「褚桓钰，你大爷，我不会原谅你的！」


    魍魉眼见着?他要逃，意欲追击，桓钰手挽剑花，与他对战三十回合，确定那朵莲花消失之后，他眼中透着?坚毅与决绝，托着?手腕流淌的鲜血，化?出数不清的血莲在这世间?最为污秽的地方不断净化?。


    魍魉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地盘造次，发动数百道瘴气前去，可?在十米之外就被驱逐消散。


    将离连吼三声，桓钰七窍流血，可?仍盘腿坐在虚空之上无动于衷。


    肉身上的伤痛并不足以?扰乱他的心，可?魍魉却最先意识到了?他的动机。


    「他这是?想同归于尽！」魍魉想逃，可?这里正是?他的神识，而将离与他签了?血契，也是?逃无可?逃。


    将离用尾巴一下一下想要砸向他，那血莲自上而下守护着?神之本体。


    「哈哈哈，北帝，你可?知?晓，只要这世间?有恶，我就不会消失，何必苦苦白费心机？」


    桓钰没有理会，他以?识神祭天，随着?莲花慢慢升腾，黑暗的穹顶被割裂，降下一缕清光，照在他脸上，无悲也无喜，随着?那道光茫越来越大，数不清的尸狗被撕裂、瘴气化?为乌有，魍魉狼狈的捂住胸口，想再挣扎，可?他的神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杀了?他，去，给我杀了?他！」


    将离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破开?那道结界，桓钰没有再拦，主动破除结界，两股巨大的能量相撞，让整个?镜城都为之晃动了?三分钟。


    那一刻，所?有市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弄得手足无措，而裹住无命的那朵血莲也在迅速枯萎凋零。


    禁锢被解除，黑暗在空中褪去，成了?小?小?的一团，落在地面，十殿赶来，齐齐将魍魉用锁魂钉制服，环顾四周，询问道：「将离与主上何在？」


    无命看?着?闪着?红灯的手环，他动了?动唇，想说话?，却先是?吐了?一口血。


    「灵均！」转轮王上前想要搀扶，被他一把甩开?，「我没事。」他闭上眼用心去感受那羁绊，只剩下一片死寂，呵，褚桓钰这傻逼，不是?说好?了?和他结婚的吗？都不商量一下，就擅作主张，把他当什么了?？


    第50章 休眠


    神不会消失， 可对于违背了?天道规定的神呢？


    纵使是转轮王，也不确定桓钰还有没有转生的可能。


    无?命愣在原地，看着被净化至原始状态的魍魉， 生不出任何情绪。


    他?寻寻觅觅数千年都?想找到褚桓钰， 好不容易重逢， 他?又成了?一个人。


    魍魉失去?了?怨恨的加持，虚弱到完全匍匐在地， 可瞥见他?目光呆滞， 他?仍不忘嘲讽， 「查灵均， 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又怎样？我该生气还是沮丧？让你去?吸收那些负面能量暗自生长？」无?命走近，亲手将他?牢牢镇压在了?无?忧城的城门上?，「比起放你在无?间炼狱吸食那些妖魔鬼怪散发出来的恶欲，这里有众人监视， 你长大一寸， 我就来净化一寸。」


    魍魉知?道他?已濒临奔溃， 无?所谓笑了?笑， 「我不过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而你完全失去?了?北帝， 谁输谁赢，一眼?便知?。」


    无?命喉咙一梗，想举起斩魂将他?切成碎片，可褚桓钰牺牲自己， 为的也不过是一个天下太平。


    他?没打?算再去?搭理他?，扭头面向十殿， 故作轻松道：「行了?，你们善后吧， 大半夜被叫起来，根本就没睡好。」


    转轮王拉住他?的胳膊走到角落，认真问道：「你当真无?事？」


    「能有什?么事？我早把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对褚桓钰，好感是有点，但不算多，他?以后能回来最好，不然你们还得麻烦我干活不是？不能回来的话，日子也还是得过，对吧？」说着，他?拿肩膀撞了?这老头子一下，「以后真有事让我上?，得发工资哈！」


    转轮王欣慰地抚了?抚鬍鬚，「好，主上?不在，确实?有不少?需要你的地方。」


    无?命向其余九殿挥了?挥手，一个响指，他?用起了?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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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灵力充沛，他?也不在乎省这一星半点，尽管他?的修为在镜城已经?能排到前三，可真面临上?古妖龙，其实?也不大够用，是省着还是浪费，没啥区别，关键时刻他?还是会成为他?的累赘，不然褚桓钰也不会想着用那么蠢的方法和将离同归于尽吧？


    回到熟悉的卧室，他?倚靠在门背上?，两个小时前，他?还窝在他?怀里，感受他?的体温与?香气。


    被子落了?一半在地上?，是他?嫌热蹬开的，褚桓钰怕他?着凉，会拾起来重新给他?盖好，他?不乐意?地用脚去?踩他?的脚背，闲下来的手也不安分，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滑过，让他?唿吸变得沉重，再去?靠近他?的唇。


    那对桃花眼?迷离失焦，指尖抬起他?的下颌，直到羁绊被加至最深。


    褚桓钰外表看着冷情冷面，可是那张唇，真的很?软很?软。


    回到床上?，他?揪着他?换下的睡衣用力嗅他?残留的气息，幻想着此时此刻他?就在他?身边。


    「狗东西、狗东西！」


    无?命骂完，眼?眶不禁有些发酸，原来等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人会这么难受呀，当初在他?杳无?音信的那些日子里，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他?在奈何桥上?等了?那么久，会不会感到精疲力竭？


    以前无?命真的体会不到，还总会觉得这傢伙就是个顶级恋爱脑。


    这下报应砸在自己身上?，他?不由笑出声。


    几天前，他?可不会这么软弱，是不是恋爱脑也会传染？都?怪褚桓钰那傻逼，没想过要一直陪着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他?理解也尊重他?的决定，可是留他?一个人，真的会难过，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无?法喘气。


    身体上?的痛苦让他?不得不逃避现实?躲到神识里，原本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地被他?影响变成了?一片枯黄，连那棵情树，也受到了?波及。


    花瓣落了?满地，结了?小果全部蔫蔫了?歪着脑袋，看起来均是要死不活的状态。


    无?命管不了?，干脆闭上?眼?荡漾在半空提前休眠。


    这一休就是三个月，十殿没来打?搅他?，从手环上?显示，他?生命体徵正常，这就够了?。


    ——


    乔鹿的案子，之前是在等主上?定罪。


    现在桓钰下落不明，转轮王与?九殿商讨，决定先让他?在镜城做义工，为下一世积攒福报，这样就算将来获罪，也不至于再落个心残的结果。


    他?欣然同意?，回来了?一魄，他?的精力要比之前好上?数倍，连续上?班六小时，也没觉得有多累，这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结束养老院的工作，公交已经?你们停止运行，他?用临时的市民卡扫了辆单车，为了?早点赶到职工宿舍，抄了?条小道。


    到了?城门口，共享单车提示着城内不可停车，违规需交150元调度费。


    他?现在每月只有最基础的生活费，老老实?实?地停在指定区域，利用手錶继续导航，还要走500米才能到达目的地。


    望向不远处的职工大楼，他?正欲提步，竟凭空听到了?一声唿唤。


    张望四周，现在已是凌晨时分，街上?空无?一人，抬腿正要离开，那声音又传到了?他?耳边。


    低哑中带着几分蛊惑，这声音是、是那个怪物？


    指尖覆在手錶上?，这是转轮王交待他?的，只要遇到危险，按下红色按钮，就会有护卫使收到通知?。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乔鹿脸色煞白，脑子里全是曾经?他?肆意?对待他?的种?种?，他?双腿僵直，「你在哪？」


    「抬头。」


    乔鹿如他?所言，仰头看天，瞧到那小小一团阴影时，一时怔在了?原地。


    都?说主上?为了?降伏他?，如今下落不明，而这个怪物，只说是被封印了?，不曾想，就封印在此。


    魍魉觉得他?变化不小，不确定地在他?脸上?扫荡几番，竟与?千年前那名书生的模样重叠，他?双眼?微眯，「你是谁？怎么……」


    「我不是！」乔鹿打?断他?，极力想摆脱前世与?他?的纠葛，「再见，不，再也不见！」


    魍魉又怎么不明白他?在撒谎，他?活了?数千年，不会记错，他?是他?曾经?遇到的那个蠢材书生。


    原本有病的时候，少?了?一魄，整张脸都?是虚无?苍白的，找不到实?质，而今血肉饱满，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第51章 清纯男大


    义工的任务会?随着需求不?断变更， 乔鹿平日是宁可绕路去北门坐公交，也不?愿意?走东门坐轻轨。


    不?过天不?遂人愿，接下来他的时间都非常赶， 需要坐最早一班轻轨， 前?往忘川边境采一味世间最苦的药材， 来入孟婆汤。


    据可靠消息报导，最近凡间有部分人类把前?世的经歷没有忘干净， 并在网上发表， 这一举动引起了镜城这边的高度重视， 几番排查后， 发现是藏在凡间的几味药失了原本的药性。


    採取紧急措施移植至镜城，独独只有生命泉方圆三?里可播种成活，眼下尚未长成，孟寐却在等米下锅。


    来不?及， 那只能加重其他药材的比例， 只要汤苦到一定程度， 那些魂灵就会?自动屏蔽这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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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鹿这次就是被委託， 跟随其他人，到条件坎坷的忘川尽头?干活， 奖励为0.1积分，积攒到100分，可以抵消一条他曾经犯下的人命，目前?他有了3个积分。


    曾经犯错很容易， 改正?却需付出千倍努力。


    他不?愿下辈子再做一个心残之人，背着竹篓， 迈步向前?。


    临近东门，他加快步伐想要穿过去， 不?料魍魉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的身影，「你在躲着我?？」


    乔鹿脚步微顿，「没有。」


    「哦，我?怎么听到有人说你故意?迟到，严重偷懒？」魍魉以上位者的态度质问着他，「无非是不?想见到我?？」


    乔鹿捏紧双拳，「没有！」


    「可我?最近几天都没见到你。」


    「见我?做什么？」乔鹿不?擅长伤人心，却也真真正?正?不?想再和这个怪物有任何?纠缠，「你是你，我?是我?，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魍魉先是沉寂，末了，连笑三?声，「当年若不?是为了帮你报仇，我?不?会?被关押至无间炼狱数千年，现在到了你嘴里，就成了陌生人？」


    乔鹿闻声，气?势剎时弱上许多，垂眸小?声辩解道：「当年是当年，现在的我?，与你已经……」


    「你还是你，无轮转生多少次，都是你欠我?的。」魍魉注视着他的脸庞，「你可信因果报应，若这份恩情不?偿还给我?，下次你转世，我?与你仍会?相?见。」


    乔鹿本是不?信，来到镜城，看到了前?世种种，又不?得不?信，他思绪动摇，「你想让我?还你什么？」


    魍魉所要的不?过是逃出生天，可现下他浑身警惕，难保话一出口，他就会?按下报警键。


    微一思索，他放缓态度，「你也觉得我?很坏是不?是？但?我?从来都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与我?，共生的那几个月，应该是明白的。」


    乔鹿不?回忆还好，想到那几次忤逆他之后的胁迫，他闭上眼，「你就什么就直说，我?赶时间。」


    见他已露出三?分动容，魍魉趁热打铁，「我?原本是打算降服将离，来此处寻了你的那一魄，让你当个正?常人的。」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乔鹿看了眼手錶，离报导时间仅剩下一小?时，他慌乱地说道：「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魍魉注视着他，放低姿态道：「我?所求不?多，只是被封印在此太过寂寞，你往后不?要再躲着我?，行吗？」


    「我?……」乔鹿驻足，他前?段时间查阅过他的资料，而他本人作为一名疾病缠身的过来的人，是感同身受的。


    被唾弃、远离，避如蛇蝎，换作是他，也会?受不?了吧，出生如此，成了他的原罪。


    有时候他会?想，倘若大家都平视所有人与物，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


    不?说镜城，就是凡间的家世背景、肤色人种、语言标准、健康疾病，都成了对立的导火索，更别说显赫家庭里出现了一个生来就代表不?详的产物。


    乔鹿是可以与他共情的，只因他也曾被同学们排挤、欺辱过。


    「这六道之中，唯有你，真心实意?地待过我?。」魍魉这句话没有骗他，没有第二人了。


    「好、我?尽量。」


    ——


    寒来暑往，一连过去十几个春秋。


    没有魍魉作乱，凡间各地阵法牢固，少了许多麻烦。


    最新?的报导是有十多个魂灵在学校作乱，而原因，说起来可笑又可悲。


    这批人是2020年在最高位买到了烂尾楼的冤大头?，人生被套牢，房子还住不?了。


    高额的房贷压垮了他们的嵴樑，后面又在23年经歷了失业潮。


    断供后被打上老赖标籤，成为了社会上所谓的边缘人。


    相?约在烂尾小?区跳楼后的魂灵，在得不?到救赎之前?，都无法转生，这是镜城对他们辜负生命的惩罚。


    而当时的第一跳开始，延续到后来，出现了足足38跳。


    新?闻被迅速传来，这片地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飘楼。


    近几年，随着老校区的设备更不?上，不?少大学开始往新城区发展。


    这批烂尾楼被现今的这所知名大学，以白菜的价格接盘，命案最多的几幢，变成了男生宿舍楼。


    校内论坛里面全都在讨论大半夜的重物砸地声，这是魂灵在接受每日一跳的惩罚。


    接连十几个人轮完，不?少睡眠质量浅的学生会?被吵醒。


    大家不?约而同地趴在走廊往下看，并无异常。


    奇怪的声音引起了那段尘封的过去，慢慢有本地的学生揭开了十几年前?的旧闻。


    一时之间所有学生都吓出了鸡皮疙瘩，纷纷闹着要换宿舍楼，胆子小?的女生还闹着要退学重考。


    这件事在镜城同样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十殿针对当初的判罚，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原定的，自戕之人，需用同样的方式重复再重复，一直重复到原定的寿命，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懂得生命不?易，做人不?易。


    现今这群魂灵已严重影响到了那些孩子，是提前?结束惩罚，还是有更好的解放方法？


    若要修改条例，需经过主上签字，可如今过去十几年，桓钰仍下落不?明。


    「不?如这样，总归无人亲眼所见，我?们干脆不?予理?睬就是。」平等王是信奉这千年来的制度的，「若让他们现在就喝上孟婆汤的，这样也太便宜这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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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些人的命运本就被国运所毁，提前?放他们轮迴，也未尝不?可。」转轮王知众生皆苦，可平日总会?有甜的时候，而这一波人，全是一个苦字，是苦到尽头?了，才选择放弃了自己?宝贵的姓名吧。


    「这次开放特权，要传出去，往后人人都会?想要走后门，我?投反对票。」平等王率先亮出立场。


    剩下的八殿都持中立，这两位殿下都没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长长的会?议桌，仅剩下无命一人。


    他才出关，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支着下巴听了四十分钟，只觉得这群老头?很无聊，有点想骂人。


    特地把他叫来，他还以为是魍魉又开始折腾了，结果呢，就这？


    「灵均，你怎么看？」转轮王自诩是看着他长大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让他们来做义工，是与不?是？」


    「因为主上不?在，这十几年，镜城已经有了三?万九千八百三?十八名义工。」平等王用鼻子出了口气?，「这次我?是万万无法接受这个说词了。」


    「凡间那些学生嫌吵很正?常，大不?了换个没人的地方让他们接着跳。」无命声音有些哑，可能是太久没与人沟通的缘故，「一来没有违背判罚，二来也不?会?生出偏袒的嫌疑。」


    「这个好这个好。」八殿异口同声完，均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站队了，得罪谁都不?好。


    「行，如此，这件事就劳烦灵均你去办了。」转轮王得意?地拂了拂鬍鬚，无命这才后知后觉是上了他的当，早知道他就不?该开口。


    拎着斩魂越过结界，他抬起手腕导航，到了那所大学上空，只此一眼，就瞧见了空荡荡的校内，好几名高层领着几名和尚在作法。


    他莞尔一笑，不?声不?响地将趴在天台上的魂灵一一圈住，这下砸地声没了，那几名高僧恐怕能得不?少好处。


    「放开我?、放开我?，那是我?的房子！」魂灵们不?适地挣脱着手腕上的绳索，无命闭关十多年的心性早已不?復从前?，一套房子，曾经的他，也是如此。


    「我?给你们找套别墅。」


    「当真？」


    「嗯，你们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已经从高层换成了别墅，不?用害怕楼上楼下的住户，并且跳下去也不?会?那么疼。」无命四处搜寻着低调奢华、人烟稀少的别墅群，终于在临江处看到了一处风景喜人的玻璃花房。


    一名魂灵被这消息沖昏了头?脑，「那我?可以住这套吗？这是曾经的法租界，价值上亿，里面的一棵树就要几百万，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无命没意?见，询问其他魂灵，「是一起，还是住独栋？」


    「一起一起，这些年我?们也习惯了。」


    「行，一起也好管理?。」无命将他们放在楼顶，从二楼落在玻璃罩上，翻一下就能够到，但?他履行了义务，平等王本人过来也不?好说什么。


    收回绳索，抬指画符，将他们的活动范围锁定在这幢楼外，他转身欲走，阁楼的门被从里打开，一名面容清冷的少年走出来，淡声道：「请问你们是谁？有点吵，打扰到了我?睡觉。」


    正?凑在一起谈天说地的魂灵噤声，而无命手中的绳索落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褚桓钰？


    「狗东西?！」


    第52章 谁让他是神呢


    这十八年， 无命手腕上的定情手环都?没?有闪。


    按理说，他要是转世，只要活着， 他都?会收到通知。


    为什么？


    扑过去抓起了他的手腕， 空空如也。


    「东西?去哪了？」无命抬眸，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一般， 「还是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其?他人？」


    少年对于那些?魂灵的出现并不感到大惊小?怪， 从出生以来， 他的眼睛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


    父母知晓此事后， 特意请了高人过来布阵，让这些?东西?平日?并不敢近他的身，只要触碰，他们都?会像是被火烤了一般。


    而面前这位可以近他身的人， 是什么身份？


    桓钰还没?推算完毕， 后者就觉察到了他的眼神是那么地陌生， 颤着牙关问道：「你把我忘了？」


    桓钰回?想自己这十几?年来， 确实没?有见过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印象。」


    「狗东西?！」无命揪住他的领口，举起自己的右手，亮出了那枚翡翠戒指，「你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现在?想起来了吗？」


    桓钰有片刻的迷惘，很快就恢復清醒， 「我才成年，不可能会说这种话， 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认错你大爷，你化成灰我都?能把你揪出来！」他紧紧地抱住他，想要去嗅他胸口的香气，被他用力推开，一脸戒备地警告道：「我不认识你。」


    「难道你这些?年都?没?梦到过我？我是查灵均，你喜欢我喜欢到要命，褚桓钰，你再?看看我，你别走！」


    桓钰觉得这件事太过离谱，回?到屋子里关上门?，无命想跟进去，又被里面的各种阵法送了出来。


    一次、两次、三次，无命举起斩魂，怕伤到里面的人又将?刀放下?，浑然?不顾还有十几?名生魂在?场，便用力踹起了那道设了阵法的房门?，「褚桓钰，你这个拔吊无情的狗东西?！睡我的时候好好地，现在?给我装清纯，以后我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给你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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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本来已经躺下?，听到他的话，他还真?的好好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生平，但他确信，他没?有和谁有过任何暧昧。


    取来两枚耳塞，他一夜无梦，直至早上七点醒来，天台上的魂灵已消失不见。


    楼下?有司机接送，让他八点准时出现在?大学门?口，偶尔会遇到几?名同班同学，对方向他弯腰鞠躬，他眉头微皱，也跟着微微颌首。


    大一就发了三篇sci，导师求着他登上第二作者，不久就升了副教，只因含金量太高。


    现在?副教对他堪比亲儿子，干脆让他替自己上课，而自己则是忙着搞科研。


    桓钰少年老成，代课三个月，让校友们对他俯首称臣，没?有嫉妒，只有打心眼的敬佩。


    一堂课，座无虚席。


    桓钰拿着电子笔，为同学们验证算法，台下?有人提问，他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


    无命昨天回?去找十殿了解了事件始末，天道既然?让他降生在?凡间，并未告知镜城，那一定是凡间更需要他。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一如千年前，看这次是要让他渡什么。


    「褚桓钰，上辈子的事情，你忘了，我不怪你。」无命也有反省，他曾经也是如此，没?有情爱，只想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目标和理想，那时候的褚桓钰，听到他伤人的话语，也会感到心寒吧。


    「既然?是上辈子，那和这一世的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有了新生活，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桓钰压低声音，台下?的学生听不见，但无命听得清清楚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肉身会消亡，但灵魂永远唯一，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想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过去就是过去，希望你能早点释怀，认清现实，活在?当下?。」桓钰侧身按下?「enter」键，云淡风轻地为台下?继续演示，此后的三十分钟，再?也没?看他一眼。


    无命胸口闷到不行，他闭上眼睛，用羁绊去感应他，对方没?有半点回?应。


    羁绊一旦形成，就算转世也不会消亡，现在?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褚桓钰不喜欢他了？这说出去，镜城怕是没?人会相信吧？


    一个自我折磨数千年都?不肯服下?绝情丹的神，现在?句句都?是让他滚。


    他在神识里幻想过他与他终有一日?会重?逢。


    他不会忘了他，而是一眼，只需要一眼，就会唤出他的名字。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褚桓钰的喜欢不比他少吧？他喝了那么多次孟婆汤都?会梦到他的样子，而他都?没?喝，为什么还是忘了？


    无命实在?是想不通，唯一的结论就是他真?的不喜欢他了。


    「那你不要后悔！」


    「不会。」


    「以后你就是跪下?来叫我爷爷，我都?不会再喜欢你了！」无命说完，拔掉那枚戒指拍在?他的书包上，红着眼睛恨声道：「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这次，他当着他的面凭空消失。


    一堂课结束，桓钰整理好课件，拿起那枚碧绿的戒指看了两眼，内侧那朵莲花和他胸口的胎记，一模一样。


    关于轮迴?转世，桓钰无法做一名唯物主义。


    他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上一世的恋人找来，他就要完全接纳？


    那要是上上一世的恋人找来，他是拒绝还是接受？


    所以，再?续前缘的说法并不成立，眼下?首要的任务是做好学生的本职工作，努力科研，实现人生价值，报效祖国。


    ——


    无忧城，小?酒馆。


    十八年前丧夫的人没?哭也没?闹。


    十八年后喜提被甩，他想着想着就气笑了。


    「老大，别喝了吧？」阿福知道他难受，可也架不住他把酒当水灌，一连干了十二瓶，宽慰道：「不喜欢我们老大，我们干脆就换一个人喜欢，镜城这么多人呢，也不缺他那点喜欢。」


    阿其?甩了两把自己的脏辫，忿忿不平道：「对呀，我明天就在?炸串店门?口贴几?张老大你的个人资料，让有相亲意向的全部过来看看，合眼缘了，直接去登记结婚，谁怕谁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亏你还心心念念等了他这么久。」


    「没?事，我不怪他，其?实也没?什么。」无命吸了吸鼻子，「我说喜欢他，也没?多喜欢，千年前是为了渡他的劫，我算个什么东西?，顶多是一块助他升华的垫脚石，他是神，是神，我个屁民，哪里敢高攀他？天道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多有责任心啊……」


    无命十八年前就劝自己要释怀，谁让他是神呢，现在?他好希望他自私点，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别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可是他是神啊，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大爱永远在?小?爱前头。


    神不能动心，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


    无命想到这里，趴在?桌上，双肩微微颤抖，没?想让外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阿福、阿生、阿其?、杨柳见了此情此景，均是心疼到不行。


    他们天资聪颖、年少有为的老大，怎么就沾上了「情」这一个字呢？


    「这千年来，我们好像永远都?在?错过。」抹掉泪水，无命重?新坐好，下?定决心一般，踉跄着步子站起身，「既然?是个没?缘的，我也不想强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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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搀扶着他，「对啊，老大，我们开启新生活，忘了他吧，他和我们本来就不同！」


    「不用管我，我去找孟寐，她那里有药，我吃完就会好。」


    「什么药？」


    「能让我彻底忘了他的药。」


    第53章 最后一次靠近


    早前孟寐就帮褚桓钰炼制过一枚绝情丹， 结果被他亲手化为了?粉末。


    如今，他本人也不想继续为情所困了?。


    他本该是这世上最为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一个人。


    掐指念诀，落在孟寐的房子前， 他看向手錶， 两人距离不过10m， 抬手点在「戳一戳」的按钮上，孟家大门很快就从?里面打了?开。


    人没出现， 但他看到了?院子里火光正旺。


    药香肆意飞散， 钻进了?他的鼻腔， 是熟悉的孟婆汤。


    孟寐从?茶室走出， 颇有些意外，「你来?做什么？不是找到主上了?么？」


    「他不喜欢我了?，他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看我的眼神， 陌生又厌恶。」无命这话一出口， 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也不想动不动就哭唧唧的， 那?太孬了?，可他真的接受不了?， 一个为了?他甚至命都可以豁出去的人，现在完完全全成了?陌生人。


    「真窝囊。」孟寐与他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到大，她是头一次看到他哭成这副模样。


    「我再也感应不到和他之间的羁绊。」无命双眼无神地望着那?锅汤， 「早知如此，还不如别让我找到他， 这样至少还有个念想。」


    孟寐望向他，他身?上透着悲凉绝望的灰败色彩， 与当?年主上来?找她时的状态一模一样，情字一字，堪比巨毒，让两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


    「你是想让我帮你炼绝情丹？」


    无命吸了?吸鼻子，抬手捂着眼睛，「没错，他忘了?我，我还要记着他做什么？我也忘了?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你确定?？」孟寐强调道：「那?样你们就没可能了?，一丝都没有。」


    无命双唇微颤，这十八年，他每天都在想他，想到无法自拔。


    有工作的时候还好，回到家，他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抱着他的照片，一看就是好几?天。


    他会想，以前褚桓钰是怎么熬过来?的。


    寂寞好像钻到了?骨髓里，让他丧失了?想要做任何事?的动力。


    十殿分批次地来?劝导，阿福、阿生、阿其、杨柳半年轮流着寸步不离，包括孟寐，她得空时也会过来?，不说什么，只是陪着他，确保他不会想不开去跳忘川之后这才放心离开。


    抱着褚桓钰一定?会回来?的信念，他等?啊等?，强撑到现在，等?来?的却是失望。


    深吸了?一口气，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我与他，屡屡错过，终究是有缘无分。」


    他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孟寐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道：「他那?么喜欢你，其中真的没有误会吗？」


    无命驻足，「能有什么？他亲口和我说的。」


    「千年前，他不也是以为你耍了?他？结果呢？」孟寐抬头望天，「十殿不会因为你们而去违背那?位的指引。」


    无命强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孟寐怕被波及，丢下腿边最后一把柴火，「我只是认为，主上不会选择忘了?你，要忘，千年前就会忘，何必蹉跎等?到现在？」


    「我知道了?。」无命搓热掌心揉了?揉脸颊，「我就再试一次，事?不过三，否则我真的不要再看到他了?。」


    「随你，绝情丹所需药材颇多，一时半会是炼不成的。」


    「我就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无命说是这么说，其实心中也知道，现在的褚桓钰，对他根本就无丁点情份可言。


    鼓起勇气向上跃去，跨过凡间与镜城的那?道结界。


    镜城的黑夜，凡间恰逢天明不久。


    沿江绿道上，桓钰穿着运动服正在跑步。


    紧緻的线条肌理，像是用工笔画雕刻出来?的完美身?形。


    晨间的空气很好，他任由?汗水滑至脸颊。


    到了?第三圈，满足了?1小时的锻鍊，才放慢脚步，微微喘着气，让心率变得平稳，这才回到家中进了?浴室。


    这次无命趁着房门还没关上就闪身?跟了?进去，他打量着房子里的阵法，确实有些水平，四?大神兽在此形成了?一座极强的能量场，天衣无缝地守护着褚桓钰。


    浴室里水声响起，他站在门口认真想了?想开场白，从?熟悉到陌生，要让他说什么呢？他说不出，还不如实际行动。


    「咔嗒」声响起，桓钰裹着浴巾走出，看到他，他眉头微蹙，「你又来?做什么？」


    「你忘了?没关系。」无命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我记着就行。」


    桓钰想甩开他，被他牢牢紧抱，额头贴在一起，回忆像是雪花碎片，漫天席捲而来?，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从?建康的青涩悸动，一直演变为最后的双修，他看到了?自己?握住了?他的脚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把人弄哭了?。


    少年胸口直跳，抗拒地推开他的额头，「从?前种种，不过是梦幻泡影，你别妄想我会和他一样耽于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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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上上辈子的恋人也来?找你，你难道也要接受吗？」无命得意地沖他挑眉，「上上辈子也是我，褚桓钰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我。」


    「那?也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桓钰推不开他，干脆偏过头不再看他，「以前是以前，现在的我，并不喜欢你！」


    无命正要威胁他，如果他不喜欢那他就永远不从他身上下来，可是他眼睛比嘴快，褚桓钰的耳根已经通红一片。


    他平日都是风轻云淡一个人，只有动情的时候才会这样。


    不确定?地将?手伸到他的浴袍中，待触碰到一片滚烫，他缓慢地向下，少年惊愕不已，「你简直无耻！」


    「你以前也经常对我说这句话。」无命仰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在他气愤的注视中，悠然?自得道：「好好的和你说话你总是不听，大抵你就是喜欢我的无耻吧？毕竟褚桓钰真的很闷骚，以前如此，现在亦是。」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流氓、下作嗯……」桓钰的义愤填膺没坚持一分钟，就在对方的刮蹭下双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腰。


    无命收回手，挽住他的后颈，覆上了?他的唇。


    他不肯张开牙关，那?他就捏住他的鼻子，让他不得不就范。


    舌尖相碰，无命发出一声嗟嘆，桓钰在迷失前恢復清醒，重重咬了?他一口，「不要脸！」


    他将?那?具已经?瘫软的身?体用力甩在沙发上，厉声警告道：「没有下次！」


    「这样都能忍住，褚桓钰，你是不是不行了?？」无命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服全部消失，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你要想，我这次绝对不反抗。」


    「你……」桓钰不愿再和他有何纠缠，本着他不走他走的态度去了?更衣室。


    他解开浴袍，看着被激起来?的状况，面露恼色。


    「疯子。」桓钰不明白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深唿吸三分钟，直到不算太过明显，他才选了?一条运动裤穿上。


    阿姨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做好早餐后就提前离开，他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去了?客厅。


    无命穿好衣服跟出来?，就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


    桓钰拿起刀叉的手略有些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和以前一样喜欢我。」他伸腿，踢了?踢他的脚尖，「不然?我就缠着你，缠到我受不了?你的冷暴力，我就彻彻底底地忘了?你。」


    「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看心情。」


    桓钰咬了?咬牙，全程无视着他，将?早餐下肚，拎起书包就出了?门。


    无命临走前，滴了?点血上供给?那?四?尊神像，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车后座。


    学校离得不算远，今天是高校杯决赛，他在学校里的人气还是那?么高，不少社团的成员都赶过来?给?他打气。


    期间不乏有几?名是对他表达过心意的女生，桓钰罕见地伸手接了?其中一名学姐的电解质水，那?边很快就迎来?了?咆哮声。


    「褚神接了?？」


    「接了?又代表什么？他刚才还和我对视了?呢！」


    「聪明、帅比、家世还好，只满足一样，我都愿意和他白头偕老。」


    「上帝之子也不过如此吧？想嫁，嫁给?他就能得到二作，再分手也不亏。」


    桓钰平时听到只会觉得无语，如今他挑衅地扭头，看向无命。


    结果对方根本就没难过，他又贴了?上来?。


    这时，所有观众都发现褚神有点奇怪，那?瓶水被直直丢到了?五十米开外，而他本人站在原地没动，两只手在空气中乱抓一通，涨得面色通红。


    「可能是热身?吧？疏通筋骨，褚神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我靠，腹肌，褚神的八块腹肌全露出来?了?！」


    ……


    「这臂力是真强，单手也能打死大象吧？」


    耳边的谈论声连绵不绝，桓钰拽住那?只作乱的手，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是无可救药！」


    「下次还敢不敢？」无命胁声道：「你再气我，我现在就把你剥光！」


    「败类！」


    无命扬唇一笑?，「那?请你亲亲败类，不然?就僵持在这里好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卑鄙无耻下流，没脸没皮！」桓钰搜索了?脑海中所有贬低人的词彙，「不自爱，没自尊！」


    「对呀，我就是犯贱，被你这么骂，我也还是想要你能喜欢上我。」无命还在笑?，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能怪谁呢？谁叫我的爱人把我忘了?。」


    桓钰看着他眼眶发红，他心头一软，可理性又告诉他不可以，「是你自找苦吃，不要装可怜，我不会同情你，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无命心头一梗，故作无所谓地沖他眨了?眨眼，「苦就苦吧，你亲亲我，我就不那?么苦了?。」


    桓钰咂舌，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知悔改的人。


    那?边教练已经?吹响口哨，他敷衍地凑近，想一触即收，不料后者并不买帐。


    「要像以前一样。」无命探出舌尖，不断挑战他的下限。


    「放荡！」他骂完，不得不照作。


    一点一点沿着唇角那?枚硃砂痣向里面递进，细密的痒钻入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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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缘由?地悸动让他托住了?他的后脑勺，他本该是反感的，可唿吸一次比一次沉重。


    喉咙滚动，贪婪地想要将?对方吞之入腹。


    到了?双双忘却时间的那?一秒，手錶震动不止，无命先行叫停，「好了?，今天就先放过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桓钰气息尚未平復，他鲜少被人牵着鼻子走，倔强地转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第54章 受罚


    转轮王覆手而立， 一直等到?身后?脚步声响起，他才挥了挥袖，竖立在天?道台上的石镜， 缓缓现出了两行字。


    【查灵均假公济私， 刁难无辜民众， 罚天?雷三十道。


    万不可再仗势欺人，再犯， 雷劫加倍。】


    「灵均， 无论?如何， 主上现在都是凡人之躯， 你为非作歹，已被天?道知晓。」


    无命还当?是多大的事，让转轮王不惜发出一级警报，他撇了撇嘴， 「他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我和褚桓钰， 那是情趣， 哪里算得上刁难？他自己不懂，瞎瘠薄审判！」


    「纵我有心?护你， 可违规就是违规，你好?自珍重。」


    无命捏紧双拳，「那他到?底是想让我怎么办？想方设法都要逼我和他分开，怕我误了他的前程？！」


    转轮王只是传话人， 抚着鬍鬚嘆了口气，「灵均， 法不容情，这次换作他人， 也是这么判。」


    经受雷劫时，会?有现场直播，为的就是以儆效尤。


    奈何桥上，孟寐也收到?了这则消息。


    阿其?过来，让她去求求十殿，那雷劫一次就要了他们普通人半条命，三十次，到?时候老大还能?不能?好?了？


    孟寐翻阅着镜城律法，捕捉到?最后?两段，她眼前一亮。


    「只要取得受害者原谅，就可以免去判罚。」


    「那我去找主上！」阿其?正要向上跃去，被孟寐抓住，「第二百三十三条，无事因擅闯凡间者，拘禁三年，你是不是傻？」


    「我、我这是关心?则乱，那可怎么办？」阿其?急得跳脚，「这不到?一个时辰，老大就要受刑了！」


    「我去，以採药的名义过去，就算现在凡间的草药质量一年不如一年，也算是师出有名。」孟寐扫了眼四面八方的监控，拿起竹篓，小声叮嘱道：「没有我的通知，你们不许闹事。」


    阿其?用力点头，「放心?，现在我们都听你和老大的，不会?轻举妄动。」


    孟寐披好?斗篷，拿着竹篓向上，越过了那道结界。


    这个时间点，桓钰已身处庆功宴主位。


    他不是爱热闹的人，可现在只要一静下来，就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喧闹的包房，泛着泡沫的酒杯，同学们高谈阔论?，讲述着今天?最关键的几?个球。


    这届高校风云杯，可是大大地为学校长了脸。


    多亏他后?面发力，连拿8分，才力挽狂澜，战胜了隔壁的东大。


    要知道，东大可是连着三届都是冠军。


    桓钰没有得意，他前期丢球是状态不好?，至于为什么，他端起酒杯，勐灌了一口。


    该讨厌的，可是五指会?不由自主地抓紧，想把对方揉进身体。


    「学神，别喝闷酒啊，干杯干杯，我之前对你真有点不服气，又不是体育生，年纪又小，挺怀疑你实力地，今天?决赛，给我们开眼了，后?面那三分球真的帅爆了，就算平时是对手，可你把东大干输了，我是真解气！」来人给他酒杯满上，「以后?没事约我，随时奉陪，咱争取以后?进国家队！」


    「得了王哥，人学弟以后?是要搞科研的，倪教授都预定了。」


    「劳逸结合嘛，是不是，学弟？！」


    桓钰放下酒杯，「我对未来从不预设。」


    「也是也是，今天?咱高兴，喝喝喝！」


    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庆祝，桓钰融不进去，并且心?情更加烦闷。


    借顾把帐结了，走出包房，他在回家和去学校之间摇摆不定时，身披黑皮斗篷的孟寐从天?而降。


    「主上，还请你跟我走一趟。」


    「你是？」


    「时间紧迫，多有得罪。」孟寐没空和他解释那么多，手腕处的丝巾逐渐变大，将人圈住，到?了城市尽头。


    桓钰不傻，「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孟寐拔开挡在前面的浓雾，「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出具谅解书。」


    「谅解什么？」


    孟寐思忖片刻，干巴巴地说道：「我们不可以伤害凡人，他要是捉弄了你，还请你不要怪他。」


    桓钰神色微怔，羞恼地看向她，「原来是有人管着你们的，我只当?你们天?不怕地不怕，可以随心?所欲，胆大妄为到?让我……」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红着脸强调：「我拒绝谅解，他、他无耻至极！」


    「主上，你是忘了一切才会?如此，若有一天?，你想起来了，定会?追悔莫及。」孟寐收回丝巾，在结界边缘认真问道：「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受完三十道雷刑生死难测，还是想他安好?无虞？」


    桓钰垂眸，他虽烦那个人，却也没有烦到?要他命的地步。


    「谅解后?，他还会来缠着我吗？如果还来，我不会?同意。」


    「他爱你，必定会?来，就算违法律法，也还是会?来，我无法骗你。」孟寐将手錶中?的镜像投屏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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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场上，无命被绑在刑柱上，他抬头望天?，一副有本事就打?死他，没本事，他下次还去的样?子。


    倒计时仅剩下一分钟，孟寐沉声道：「我原以为，你们生出羁绊，无论?转世多少次，都依旧会?爱上对方，看来是古书记载出了错，主上，你对他，已是陌生人。」


    桓钰抗拒道：「我不懂你口中的情情爱爱。」


    孟寐也不勉强，「那好?，我会让他彻底忘了你，这样?，放过他，也放过你。」


    桓钰才安下心?来，那镜像之中?，突地炸起一道紫色惊雷，让他胸口突突直跳。


    被绑在刑柱上的人，先还在忍，随着第二道闪雷落下，他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像是在挑衅。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他咳出了一口血沫……


    「这下你该解气了？」孟寐偏过头，冷冷地看向他，「他转世为人后?，我常常觉得他软弱又没用，今日才知，他待你，也是可以豁出性?命，若是他灰飞烟灭于此，往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叨扰你了。」


    桓钰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那张脸，可耳边雷声不断，他只觉得那雷像也是噼在了他心?上，又疼又冷。


    他这些年，总是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父母亲朋说他出生时，只是睁着眼，连哭都没哭一声。


    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对父母友好?而疏离，连失去后?，也没有难过的感觉。


    静静地站在墓碑前，看着那张照片，被亲戚在背后?说他是冷血的怪物。


    难过、高兴以及喜欢，他都感受不到?。


    只有做题、研究各种算法，沉浸在攻克一个又一个难点上，才没有人会?来对他指指点点。


    他们因为他的能?力而忽略了这些细节。


    而真正的褚桓钰是什么样?的？


    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与他从的不同，可从来不敢到?医院求证，查阅大量资料，知道了自己是先天?性?情感缺失障碍症。


    这样?的人，无法与任何人建立连结。


    封闭了十八年的心?，突然被那个人强行植入前世的记忆。


    该是刻骨难忘，可在情感上，仍旧无法给出回应。


    「褚桓钰……」


    第十五道雷声落下，刑台上的人喊出这一声，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桓钰睁眼，看到?他一身是血，他脸色转冷，抬头望天?，厉声呵护道：「够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雷劫即刻停止，孟寐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少年，只见他身后?金光散去，肉体凡胎根本承受不住方才那股强大的神力，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孟寐冲上去扶住他，想先互助他的心?脉，这才惊觉他体内并无情根。


    是人都应有七情六慾，天?道这是将他的情根拔除了，才会?将自己所爱之人忘的一干二净么？


    第55章 不要分开了


    生?命泉内， 灵气最为充沛，经过七天?七夜的灵力滋养，莲台上的人， 终于有要?醒来?的迹象。


    睫毛颤动， 那双丹凤眼?尚未睁开?， 就率先嗅到了那熟悉的香气，「褚桓钰……」


    「我在。」少年握住他的手， 「对不起， 灵均。」


    十八年前， 他真身殒灭之后， 曾被天?道召见?。


    生?而为神，动了情，有了私慾，是大忌。


    而他为了天?下苍生?， 又义无反顾地献出了所有， 是大爱。


    是非对错很难再分清， 天?道只觉他是上次歷劫凡心过重?， 才导致他对他生?出了这般执念。


    遂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让他再去凡间一次， 若能堪破情关，积德行善，他仍可重?获圣身。


    桓钰摇头，他并不在意自己是神还是一名普通人， 他对苍生?确实是有义务和责任，可他往后只想?完整地属于查灵均一个人。


    他有了私心和私慾， 永生?的神，倘若永远都要?克制理性， 他宁可当?短短几十载的人。


    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喜欢他。


    天?道反问他，他如何笃定?，下一世?仍旧会喜欢上他？


    喜欢就是喜欢，桓钰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只要?遇见?，还是会喜欢上他。


    天?道不信，与他打赌，若他输了，他会被无期限地留在凡间。


    桓钰问他，要?是赢了呢？


    天?道轻笑，那自是顺应自然，破格成全他们。


    桓钰欣然应允，这时天?道加上前提条件，他封印了他的情根，断了他与他的羁绊。


    真有情，情根自会突破，疯狂生?长，与所爱之人再生?羁绊。


    无情，那他只会一心一意地做研究，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付出毕生?心血。


    失去情根的人，不懂得哭也不会笑。


    没有情绪，像一具冰冷机器。


    有人凑近，都会心生?厌烦，包括这个曾经与他肌肤相?亲的爱人。


    听到他的声音，无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回握住他的手，他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他的掌心，能真实感受到他的体温之后，他怔愣片刻，睁开?眼?睛，眼?中尽是迷惘，「我是不是被雷噼傻了，你真的是褚桓钰吗？」


    「是我。」桓钰伸手拨开?他眼?前的碎发，借着幽光，眼?也不眨地端详着他，「我回来?了，灵均。」


    无命有一剎那的晃神，他先是不说话，目光从他身上投掷在了虚空处，接着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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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不会是入魔了吧？你上次还很讨厌我来?着，怎么一下子，又变成我喜欢的褚桓钰了？」无命警惕地看?向他，「是心魔吧？我在典籍里看?过记载的，专门变成我喜欢的样?子，来?蚕食我的神志，再祸害人间。」


    桓钰喉咙微哽，「没有，若我是，斩魂早就砍过来?了，不是么？」


    无命抿唇，看?着他，没说话。


    「我们回家。」桓钰拦腰抱起他，他没有瞬移，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像是想?把欠些的这些年全补回来?。


    到了中途，他胸口处透着一股凉意，是怀里的人颤着肩膀在哭。


    「狗东西，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无命眼?泪沾染得满脸都是，他被天?雷噼了那么多下都没哭，可现在等人真的回来?了，他却有些受不了了。


    十八年，好长啊。


    他度秒如年，把十八年过成了几万年。


    好不容易找到他，可他一下子就变成了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人！


    「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我感应不到了，褚桓钰，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喜欢了。」无命捂着胸口，「那棵树就快死了。」


    「只是暂时休眠，不要?怕。」桓钰拿出手帕将他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灵均，以后任何人都不能将你和我分开?了。」


    「我才不信，你上次还说你要?和我结婚呢。」他吸了吸鼻子，控诉他的所作所为，「谁和你谈恋爱谁倒霉，早知道我就不等你了，我去相?亲，结婚生?子，等你回来?，我孩子都要?考大学了，让你肠子都毁青了才好！」


    「你不会的。」


    「我会！」


    「不会。」


    「我就会！」


    桓钰扬唇轻笑，「你要?是会，你不会来?寻我，这样?，我的情根也不会解封，我们可能还是陌生?人。」


    「你大爷！」无命抓着他的衣领扭来?扭去，他就是委屈，委屈到不行了。


    「我的错，不哭了，乖。」他抚着他的嵴背，吻他的眼?睛。


    细微的痒让他退缩，一头扑在他怀里，「滚吧，这种话谁都会说，接下来?你必须对我千倍万倍地好，不然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嗯，以后你去哪，我去哪。」


    「你不用工作了么？」无命保持高度怀疑，这傢伙那么强的责任心，真的能躺平？


    「没有大事，十殿也能处理得很好，不是么？」桓钰在职数千年，从未好好休息过，他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不然，大不了就不干了，专心带着他到处游玩，把以前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全都体验一遍。


    「有大事呢？」


    桓钰看?着他，「你想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狗东西！」无命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再来?一次，他还是如此，所幸这些年，魍魉并未壮大实力，只要?他不去兴风作浪，想必天下可以保持太平许多年吧。


    推开?院子大门，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仍如当?年。


    鹦鹉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穿过长廊，走上楼梯，二楼卧室床上，有十几年皱巴巴的衬衣。


    无命见?状，耳朵发烫，也不好再装模作样?，灰熘熘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把那衣裳全丢进了洗衣篓，「我就是夜里睡不着，想?闻个味，你可别想?歪，我可没拿你的衣裳不正经。」


    桓钰把他拽到怀里，「没关系，你喜欢，以后可以闻个够。」


    对方?像只八爪鱼黏在他怀里，深深嗅了几口，带着鼻音唤道：「褚桓钰。」


    「嗯。」


    「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难过吗？断崖式丧偶比断崖式分手更?痛苦，我甚至都不清楚你究竟还能不能回来?！」无命整具身体都倚在他身上，「羁绊也感应不到了，我有时候在想?，你要?是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现在呢？」桓钰与他额头相?抵，那两具神识方?才碰上，就开?始紧紧纠缠。


    浓烈的情感被放大了数倍，无命先是让他哄他，可是想?到褚桓钰曾经也等了他那么多年，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不要?分开?了，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不会分开?了。」桓钰覆上他的唇，不等他进一步，对方?就贪婪地攀附而至。


    「我好想?你，褚桓钰。」


    第56章 迟了一千多年的婚礼


    镜城最近， 发生了两桩喜事?。


    一是?主上重回镜城，守护两界安生。


    二?是?，举国上下， 都可以收到这场迟到了数千年的婚宴伴手礼。


    刷的卡自然是?桓钰的， 无命可没那么厚的财力。


    他的朋友， 其实最多只?能?凑一桌。


    倒是?褚桓钰，他都不?用邀请， 除了十殿， 还有不?少在凡间镇守一方的神仙前?来登门道贺。


    各省各市的城隍爷、灶神、山神、土地公， 把酒店几?百桌全都坐满了。


    孟寐下了班直接赶来， 都没来得及换身衣裳。


    阿松一早就在门口等?她，见着?人了，直接拉着?她往后台走。


    那里是?伴娘的礼服，等?她换上， 杨柳咧着?牙齿朝她大笑， 「孟婆， 平时看着?怪凶的， 今天换个妆发，格外好看了！」


    「姐好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故意扮丑，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不?配看到我的真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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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得，我们去看老大了，你不?要不?一起？」


    「待会不?就看到了？这么激动， 没见过别人结婚？」


    「当然见过，但这是?老大第一次结婚嘛， 我们去喽！」


    孟寐挥了挥手，她从包包里取了那只?已然修成人型的参精， 走到窗边望了望天，过了数千年，这天道终于有了点改变。


    可从古至今，那么多对有情人，真正能?经?过考验的，又有多少呢？


    「阿秋，看到了么？」


    那只?人参伸出长须触了触她的掌心，表示她看到了。


    天道怜悯万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但将离却?受了蛊惑，犯下了滔天大祸。


    如今他又身在何处？还是?已然消亡在这三界之中？


    只?有等?待，继续等?待，时间会给出答案。


    那端新?人房，无命站在全身镜前?，好好捣鼓了一下髮型，扭头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人，他眼波流转，扑过去故意把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弄得乱糟糟地，「不?许比我帅！」


    「本来就没你帅。」


    「哈哈哈……」无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褚桓钰，你最近特别听话你知道吗？」


    桓钰伸出手揽住他的后腰，任他坐在自己腿上，「我只?想让你开心开心。」


    「我很开心。」无命将脑袋埋在他颈侧，「我们真的要结婚了吗？褚桓钰，我再问?你一遍，这是?真的，不?是?假的。」


    「我们是?真的要结婚了。」


    「千年前?是?我失了约，十八年前?是?你失了约，这次我们都不?许再失约了。」


    「嗯。」他牵住他的手，慢慢向外走。


    阿松迎上来，「老大，你这也太帅了吧！」


    无命白他一眼，「我平时难道不?帅吗？」


    「不?一样。」阿松扶着?下巴认真想了想，「以前?的帅是?单纯的帅，现在感觉你幸福到快要冒出泡泡来了。」


    无命收住嘴角的笑意，「有这么明显吗？」


    阿其附和：「特别明显，之前?是?活人半死，现在是?周身透光，皮肤比平时还要亮。」


    「这么会说话，褚桓钰！」无命一个眼神，桓钰就会过意，早前?他就和他在一起包了两天赏钱，随手从神识里取出，大手一挥，就给了他一枚厚厚的福袋，普通的纸质红包塞再多也就一万块，作为千年仅有一次的婚礼，他们没打算省。


    阿其本来还想对这位主上放出狠话，让他以后好好待他们老大，看到这么重的大礼，他立马话锋一转，「祝你们万年好合，永结同心！」


    「多谢。」桓钰没看到他另外两位发小，一併?递过去让他转交。


    再回首，无命已经?大步跑到了孟寐面前?，他亲手递上香槟，乐呵呵地沖她挑了挑眉，「孟小妹，这次多亏有你帮忙，褚桓钰都和我说了。」


    「啧，不?帮也不?行，某人眼看着?就要凋谢枯萎了，我啊，不?能?见死不?救吧？」孟寐说着?一饮而尽，「希望结婚以后你能?稳重一点，主上那一千年也是?熬过来的，你这才哪到哪？」


    「我知道，我都知道。」无命的委屈也就是?前?面三天，可他的痛苦不?是?假的。


    尽管在外界看来，他是?在无病呻吟吧，毕竟镜城主打的还是?一个断情断念，专心修行。


    但他们要真的喜欢过谁，就会知道失去所爱之人真的会很难受很难受。


    就像是?心脏被人挖了一个口，怎么也堵不?上，连穿堂的风都会让他觉得孤单。


    他也问?过褚桓钰，那数千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说初时尚有恨意支撑，让他想要看看他在凡间到底能有多快活，而事?实呢，也确实如此。


    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过起了上百种不?同的人生，从金榜题名、带兵领将到提笔有神，后来就算做了一名?农夫，也是?悠然自在。


    那些在虚度中消逝的光阴并?非一文?不?值，只?要能?跳出在镜城的日復一日，他就已异常知足，没有怨天尤人，从容接纳着?自己的一切。


    可凡间并?非他的归处，才使得每每被天道察觉，让他落了个早夭的结果。


    镜城不?愿收他，凡间也不?容他，强行被投入转生，后来的命格随着他记忆的甦醒变得越来越差。


    他在阴阳徘徊的这些年，桓钰着?实是?有过不?忍，随着?时间沖刷，心中的那些怨已无影踪，他还开始恨起了自己，每每偷看凡间一次，仍是?会克制不?住地动心。


    那些念头肆意疯长，快点将他逼疯。


    后来索性眼不?见为净，闭关?数载，进行戒断。


    可惜，还是?没能?成功。


    只?要看到他，依旧毫无办法，挣扎、垂死挣扎，随着?他的靠近，一下子就崩然瓦解了。


    此后他找来，他心生纠结，退避三舍的同时还想要靠近，讨厌和喜欢真的可以同时共存。


    对于背叛者，他不?该仁慈，真看到他身处险境，命都可以豁出去。


    都说天意弄人，无命觉得天道就快弄死他们了。


    他不?仅心疼自己，还心疼起了褚桓钰，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


    重逢后的每一秒中他都不?想和他分开，额头贴贴，鼻子贴贴，嘴巴更要贴贴。


    不?带情谷欠地看着?对方，神识缠绕在一起，起心动念，羁绊不?知不?觉间抵达到了最高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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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无命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教程都是?辅助产品。


    无上爱，是?理解、尊重、包容、怜惜与亏欠。


    以前?他只?在乎个人感受，现在他会心疼褚桓钰，他就算是?神，也有情绪，会低落、会累，会疼，被他言语攻击时，会受伤。


    桓钰也检讨了自己，在不?知真相时，对他恶语相向，明知他在凡间受难，仍不?肯拉下面子改掉律法让他结束那些荒诞的死法。


    无命想想还是?会有点生气，但是?那些都过去了，换位思考一下，他还觉得褚桓钰太能?憋气了。


    换他被他背叛，恐怕不?等?天道察觉，自己就第一次上去捅他三刀了。


    他紧紧抱着?他，不?怪他，最终不?还是?走到了一起么？


    知足常乐，总不?能?去收拾天道，他也是?顺应天地自然。


    那晚，两人谈话到夜深，一夜无梦，睡得酣香。


    要说所求，两个人同床共枕，心意相通，幸福到嘴里都快要冒泡泡。


    「吉时已到，有请新?人上台致词！」


    「去吧，发什么呆呢？」孟寐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命如梦初醒，揉了揉泛红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快去，没人敢来捣乱，谁要闹事?，我第一个把他埋了。」


    无命快步冲上台，害怕梦醒一切都会消失不?见，他托着?他的手，直接将那枚祖母绿给他套了上去，小声嘀咕道：「褚桓钰，早上千年前?，我就想与你成婚，没有成，十八年前?你向我求婚，我刚答应呢，你给我灰飞烟灭，无影无踪，当然又没成，这次我们快点，别再整出什么妖蛾子，不?然我真的要撞墙了。」


    「嗯。」桓钰拿起属于他的戒指，打开了领口的麦克风，「我愿意和查灵均结婚，永远永远，从今往后，只?有查灵均，只?喜欢查灵均。」


    台下响起掌声，无命看过去，耳根有点发烫，这种话不?算肉麻，但褚桓钰是?神啊，高高在上的神，突然把这种私房话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他都有点替他不?好意思。


    慌慌张张拿过他的那枚戒指，他套上去，借用他的麦克风说道：「褚桓钰是?初恋、是?挚爱，也是?唯一的合法配偶。」


    四目相望，桓钰看着?他眼眶泛红，他喉结微动，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仅是?埋头，在他唇上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等?一套繁杂的流程走完，宾客退场。


    无命还没来得及算清今天的礼金，就被拽到卧室亲得一个昏天地暗。


    「褚桓钰，你发什么疯？」无命喘着?气，有点承受不?住灵识中那股霸道的侵袭。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桓钰眸光微暗，摩挲着?他泛红的唇，「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加三十三分钟。」


    「又不?是?没做过？我现在最好奇的是?滇山神送的那块三百斤的红宝石，你说要卖的话额嗯……」


    桓钰没有回答，只?是?摁住他的灵识缓缓覆了上去。


    后面无命双腿颤抖，后颈泛起了一起汗意，在极致的放纵里逐渐沉溺。


    「够了够了，褚桓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