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太乖了肿么破》 第1页 《竹马太乖了肿么破》作者：易书醒【完结+番外】 文案： 林嘉鹿和祁帆从小一起长大，中途分开三年，再次见到他时，祁帆仿佛变了一个人，冷酷又陌生。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祁帆是个极端暴力的alpha，烂人一个，喝醉酒连亲爸都能打进icu，离这样的垃圾远一点。 阴暗不见天光的窄巷里，祁帆冷冷注视着他，「不准对外说我们认识。」 「听到了吗？」 林嘉鹿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打下两簌阴影，「……知道了。」 「别跟他这样的垃圾扯上关系。」 —— 人前祁帆每天跟他各种装不熟，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背地里做见不得光的朋友，看着他，管着他，保护他，一起学习，不让他跟别的alpha靠太近。 「你胃不好，冰淇淋只能吃一个。」 「不准挑食，娇气。」 「小时候做错事该怎么做，你都忘了？」 「林嘉鹿，你乖一点。」 一次偶然，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被当众戳破。 在同学眼中，祁帆是一中出了名的不良少年，打最狠的架，泡最靓的o，从没把谁当真。 林嘉鹿一个乖乖好学生，被祁帆看上，只能算他倒霉。 后来，他们亲眼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校霸祁帆，单膝点地，细细地擦拭少年鞋边的泥点和水渍。 仰起头，好似看见明媚的骄阳。 「不要湿了鞋，会着凉。」 冰镇薄荷x奶香白檀 —— 食用指南 1.竹马重逢，双向，双初恋 2.1v1，sc，he，酸酸甜甜，本质上是个小 3.abo，无，个人觉得没啥雷，有的话后面再排。 内容标籤： 幻想甜文abo 日常 主角：祁帆，林嘉鹿 ┃ 配角：余，陶，方，周，蒋bb ┃ 其它：预收《重回竹马少年时》《天降小福郎》 一句话简介：重逢后竹马每天跟我装不熟肿么破 立意：少时眷恋如野草疯长。 第01章 重逢 晚风漫过树梢，捲起天地一片橘黄，少年纯白色的衬衫轻轻皱起，揉进细细碎碎的夕阳。 林嘉鹿拎着一斤打折买的新书，静静地等在老旧的书店门口，低头看了眼手机，同桌还没出来。 陆陆续续有人进出，林嘉鹿让开身，绕过褪色的旧gg牌，停在青石巷口左侧的电线桿旁。 下学的高中生脚踩自行车从他面前飞速越过坑坑洼洼的巷口，发出阵阵短促的链铁声，扬起的白灰撒撒飘落，露出巷口另一边几个懒懒散散的身影。 来之前同桌跟他提过一嘴，老街这边鱼混杂，混混们常聚集此地。 林嘉鹿皱了皱眉，试图避开对面飘来的烟雾。 他闻不得二手菸。 「吁～～」 巷口很窄，离他最近的一个小混混踢着脚上的人字拖，蹙嘴朝他吹了一口流氓哨。 斜眼扫过去，小混混咧着嘴嘿嘿坏笑，放肆地打量这个干净得与这格格不入的omega。 鱼眼里的不怀好意明目张胆，林嘉鹿深觉被冒犯，眉线微拢，背过身无视他下流的眼神。 无声的硝烟悄然而息，无人注意两人眼神对峙的交错。 「祁哥。」 少女清脆的嗓音入耳，裹挟一丝脆脆的讨好，小心翼翼的。 林嘉鹿对「祁」字过敏，眼皮小巧一跳，轻颤着随他转过头。 混混中间， 他看见了祁帆。 一眼望去，祁帆微低着头，靠在一辆废弃的三轮车上，手里衔着一根未点着的细烟，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 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动未动。 方一静面容精緻，画着淡妆，握着一把打火机走过去。身上的校服衬衫一扣未扣，里头着一件露肚脐的黑色小吊带，黑色的百褶裙刚刚过膝，整个人又纯又欲，又有些不伦不类。 「祁哥，昨天谢谢你们来救我。」 旁边的余向洋打着游戏没抬头，嘴里叼根烟往她摆摆下巴，让她别客气。 祁帆冷淡地将菸嘴放入口中，嗓音低而沉，「不用。」 方一静立马点开打火机，一手罩在小火苗上方凑到他面前，「给。」 祁帆偏头一转，菸头就划到了另一边，戳到余向洋两三厘米的寸头皮。余向洋嘴里的烟已经燃了小半截，会意地将火星送了上去，菸头对菸头。 三秒后，祁帆吸了口烟回过头，眼皮懒散掀起一半，似乎有点不耐烦。 方一静熄了火，尴尬地站在原地。 祁帆半坐着，方一静站在他面前，几乎挡住了三分之二，林嘉鹿见她拿着火机给祁帆点了烟，再低声说了什么就走了。 祁帆仍垂着头，并没有发现十几米外的他。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菸？ 林嘉鹿兀自地想着。 也许是他看祁帆的眼神过于直白，又或许他本身站在黄昏里亮得发光，对面几个混混都有注意到他。 「哎，他是不是看我呢？」其中一个混混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人，还朝林嘉鹿抛了一个媚眼。 旁边那人白了他一眼，「那是看你吗？分明是在看我们祁哥。」 「不过这omega长得真她妈带劲。」眼里冒着跃跃欲试地火苗，咂咂舌，「就是不知道味道闻起来怎么样。」 第2页 「你去闻闻不就知道了。」 几个混混低低笑了起来，各自猜测他是什么味道的omega。 低俗又恶劣。 祁帆隐在光影交织的黄昏里充耳不闻，仿佛一头沉睡在寒冰底下的巨龙，没人能将他唤醒。 倒是余向洋终于打完了游戏，抬起头也想凑凑热闹。 他有近视，度数不高但还是眯起了眼，试图将这个个子挺高，胆子不小的omega看得更清楚。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一眼，倏地拍了下祁帆的大腿，「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前几天刚转来的那谁吗，叫什么来着？」 挠挠脑袋，「忘了。」 祁帆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缭绕的烟雾拨乱了平直的晚风。 他的眉眼冷峭，鼻樑高而挺，薄唇浅而淡，线条曲致深刻，嘴角习惯性地随意一扯，透着冷淡散漫的光泽。 觑了眼搭他大腿上的手，余向洋立马拉弓弹开，接着又兴沖沖地提起，似乎很感兴趣。 「你半个多月没去学校，你肯定不知道，当时我一见他心就砰砰跳，长得太他妈好看了！ 」 「听说还是重点下来的。」 omega仍专注地往这看，余向洋瞅了眼祁帆，又测算目光对准的目标。 「诶你说他是不是认出了我，才一直盯着我看啊？」又不怕死地拍拍他的大腿，徵询意见，「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唿什么的？」 祁帆掐灭菸头，按在搭在他腿上没长记性的手背，「嗷祁帆你……」余向洋被烫得嗷嗷直叫，条件反射拍飞，菸头直直飞了出去。 祁帆没理他的控诉，而是上下扫了两眼他剃了几个字母的寸头，毫不留情道： 「他会见了你就跑。」 余向洋不信，扭头就沖对面的omega挥挥手，脸上还挂起友好阳光的微笑。 谁见了都跑的字母寸头加上极其违和的笑容，没想到，「哎哎哎，他朝我招手了！！！」 余向洋疯狂拍击他的大腿，一声比一声更响。 祁帆唇线紧紧下绷，似快要按耐不住把这傻逼扔出去。 挑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蓦地一怔。 旁边几个混混见余向洋和那个omega打招唿，纷纷挤眉弄眼起闹。 余向洋腾地站起身，「他一定是认出我了，不行，我得去……」 胳膊肘突然被人拉住。 余向洋回头：？ 祁帆两眼不斜，沉默了几秒，淡淡道：「这个月的网费还没交，你去。」 余向洋纳闷，「现在？不是还没到月底吗？」 祁帆踹了脚他的小腿肚子，「叫你去就去。」 「嗷嗷，去！我去！」余向洋痛唿着撒开腿，不满地咕哝道：「人家omega还等着我去找他呢。」 说完不甘不愿地沖omega打了个「拜拜」，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网吧，做了个口型。 等我。 林嘉鹿却没看他，而是隔着十几米的橙晕与祁帆对视。 深邃的眼神交织，似海浪潮生汹涌而热烈，又似月光灼灼深远而浅淡。 因为太过专注，两人都没注意到从深巷里跌跌撞撞跑出来的人。 林嘉鹿站在狭窄的巷口，被撞出了好几步远。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冒失鬼是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半边脸被撞得通红，身上还掉出不少零零散散的人民币。 「我没事。」林嘉鹿摇摇头，俯身帮他一起捡钱。 男生神色匆匆，时不时往巷子里边瞅，里面隐约冲来两三个模煳的身影，大声喊着「别跑」。 男生即刻加快手速，捡完钱后丢下一句「谢谢」就跑得没影了。 林嘉鹿脑中第一反应是小偷。 他帮小偷捡钱了。 可他很有礼貌，看着不像是小偷。 至少比堵在他面前三个凶神恶煞的追击者更像无辜的好人。 他们把人追丢了，就把目标锁定在林嘉鹿身上。 陈天明瞧见两人拉拉扯扯了一番，满脸怀疑道： 「你跟那小子认识？」 两人都穿着一中校服，没准有关系。 林嘉鹿唇线微抿，下意识寻找祁帆的身影，却被面前的傢伙挡住了视线。 他只好摇头说不认识，希望他们能快点离开。 他们明显不相信，「指不定钱就在他身上，障眼法煳弄我们。」 三个身强体壮的beta逐渐逼近，陈天明质问道：「他是不是给你钱了？袋子里是什么打开来。」 林嘉鹿低声说：「没有。」 然而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把抢过他手里装着书的塑胶袋，翻腾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才扔在一边。 又指着他校裤的口袋，「这个呢。」 他们太过鲁莽。 林嘉鹿没动，被他们逼得不住地往后退，后背紧贴进斑驳的墙皮，灰褐的尘面脏污了洁白的衬衫。 陈天明粗壮的胳膊慢慢朝他伸来。 虽然只是一个beta，但这一行为对于omega来说无异于猥亵。 另一侧目睹了全程的几个混混看不下去了，都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嘲讽。 「不是吧？职高的人连omega都欺负？」 陈天明悬在空中的手一顿，回过头见是祁帆他们，意外地挑了挑眉，「哟，祁哥也在呢？」 指了指身后的林嘉鹿，「这个omega偷东西被我们逮着了。 第3页 说话间一伙人已经面对面站着，透过缝隙林嘉鹿近距离与祁帆对视，听见污衊自己的话，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没有偷钱。 一个红毛混混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偷你东西了？大伙可都看着呢。」 「偷没偷搜一下就知道了。」陈天明睨着站在不远处的祁帆，口气很是不善，「怎么？祁哥连这种小事都要管？」 祁帆双手插兜，缓缓走过来，漆黑如墨的瞳孔森冷而淡薄，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越过陈天明不经意地撞开他的肩膀，走到林嘉鹿跟前，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陈天明踉跄两步，胸中无名起火，瞥见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们围堵的几个人，又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alpha高大的黑影完全将清瘦的omega笼罩，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林嘉鹿薄肩轻颤，缓缓垂下眼。 他看着林嘉鹿浓密的睫毛，却对旁人说：「他偷你什么了？」 林嘉鹿倏地抬眼又别开，倔强地辩解：「我没有偷东西。」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被陈天明混亮地嗓音掩盖，「这小子偷了兄弟们的钱。」 祁帆目光淡淡，盯着林嘉鹿始终躲避的眼神若有所思，仿佛方才明目张胆跟他对视超过十几秒的人不是同一个。 林嘉鹿陷在凹凸不平的青石墙，被他盯得如芒在背，难堪地别过头，「不要看了……」 声音细若蚊蝇，周围的人听不清也看不见，靠得极近的祁帆却听得一清二楚。 祁帆闻到一丝淡淡的泛着奶味的檀木香，很好闻，紧张状态下的omega控制不住地溢出了少量信息素。 蹙了蹙眉，退后一步。 陈天明看两人不太对劲，「你们认识？」 林嘉鹿睫毛扑簌，似在犹豫。 祁帆：「不认识。」 林嘉鹿怔怔地眨眼，慢慢抿直唇线。 第02章 混混 「口袋拉出来。」 林嘉鹿照做，校裤口袋空荡荡的。 除了一颗昨天剩下的大白兔奶糖。 「书包。」 拉下肩带递给他。 祁帆接过蓝白色的书包，拉开拉链，翻翻拣拣，摸到几本课本，一个小熊水杯和一个厚厚的红包。 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林嘉鹿张了张口，想说那是自己的钱，就见祁帆面无表情地拉上拉链，把书包扔回给他。 「没有你要的东西。」祁帆转身走出几步，不咸不淡地说道。 陈天明三人面面相觑，祁帆一个人挡住了大半视线，他们看得也不真切，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祁帆不耐烦的眼神掠过三人，明明是热得流油的盛夏，冷冽的眼神却如同寒冬里冰冷的湖水。 他们不是傻子，敌众我寡，不至于为了这点钱跟他们大打出手，更何况祁帆这疯狗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行，既然祁哥发话了，那就是没有。」陈天明靠近林嘉鹿，掏出一个烟盒。 「给祁哥点根烟就放你走。」 林嘉鹿接住抛过来的烟，内心踯躅涌动。 他讨厌烟味。 但祁帆学会了抽菸。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是矛盾着的，比他昨晚遇到的任何一个错综复杂的奥数题还要难以抉择。 最终在陈天明催促的逼视下他妥协了。 慢吞吞地移着小步子，翻开盒盖，里面有几根烟和一个把红色打火机。 素白的指尖碰到菸嘴时，手中连烟带盒被人一把抓了过去。 林嘉鹿疑惑地抬头，祁帆面无表情地将烟丢给最近的红毛。 「我不抽这个牌。」 祁帆曲起两根长指，「过来。」 林嘉鹿乖乖地上前两步，仰起头黑亮的眼眸眨了眨。 他这副样子，颇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不知想到什么，祁帆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 「去给我买包烟。」 接着他报了一个牌子，林嘉鹿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心里默念三遍。 滕王阁。 再回来时，陈天明三人已经不见踪影，几个混混回到了旧三轮附近，只有祁帆懒懒地靠在青灰的砖墙上原地等他。 林嘉鹿步子急，小跑过来，脸颊薄红，轻轻喘着气。 急什么。 祁帆冷淡地瞳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但他没说什么，接过直接揣进裤兜，没拆。 「什么时候来的？」他的表情淡淡，像是随意提起一样，并不关心。 林嘉鹿知道他说转学的事，回答道：「几天前。」 祁帆半个多月没去学校，自然不知道他转到一中，还跟他同一个班。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那边几个混混来喊他，「祁哥，向哥说机位开好了叫我们赶紧过去。」 「嗯。」祁帆应道，看了眼林嘉鹿便要离开。 转身之际被人拉住衣摆。 脚步一顿，祁帆低头，林嘉鹿感觉自己两根手指像是被明火灼烧，倏地松开手，低声冒出一个字，「烟……」 几个混混纷纷回头，不明所以地瞅着这两个俊a靓o。 什么情况？？？ 祁帆很罕见地挑了挑眉。 被人明晃晃地注视着自己奇怪的行为，林嘉鹿耳根红了一片，又吞吞吐吐地挤出几个字。 「烟……烟钱。」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皆冒着瞭然和不可思议。 第4页 原来是找他们祁哥要买烟的钱。 他们还是头一回碰见胆这么大的omega，竟敢跟他们老大要钱？ 看他的眼神戏嚯中不由多了几分敬佩。 这么想着，就听这个漂亮的omega又扔 出一颗平地惊雷。 「二十块，微信转给我就好。」林嘉鹿红着脸说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这个不知深浅的omega，静默的巷口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交汇。 红毛：我艹，牛逼！ 平头：给你竖大拇指。 胖墩：这还不跑？ 瘦猴：忘恩负义，脑子有病。 其余混混：靓仔一路走好！ …… 祁帆意味不明地注视他，像是要把人看透。 诡异的沉默间，林嘉鹿脚底生寒，心里一再打退堂鼓。 紧接着吃瓜群众再次惊掉一地下巴，他们老大竟然掏出了手机！！！ 祁帆：「嗯，我扫你。」 红毛：就这？ 平头：就这？ 胖墩：就这？ 瘦猴：就这？ 其余混混：就这？ 这是他们认识的校霸祁哥吗？？？ 林嘉鹿暗暗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了个人二维码名片，手机转了个方向伸到他面前。 祁帆拿着手机移到上方，注意到不是收付款，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林嘉鹿心下一虚，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好了。」 扫好后，祁帆平静地转身，几个看得云里雾里的混混还在想他们祁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祁帆一个眼神拉了回来。 祁帆扬眉：还不走？ 混混连忙跟上去：来了来了。 林嘉鹿的视线一直尾随他高大的背影走出巷口，朝着网吧的大门渐渐远去。 直到身后有人叫他。 是他的新同桌，陶西，和他一样是个omega。 「嘉鹿，你怎么跑后门来了？我找了你好久，都以为你走了呢。」 林嘉鹿回过神看同桌，心不在焉地应道：「哦，我走错了。」 「你刚才在看什么啊？」陶西顺着他刚才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他们一中赫赫有名的校霸带着一帮小弟气势汹汹冲着网吧走去。 「哎哎。」陶西赶紧拉着他转过身，让他别乱瞄。 林嘉鹿：？ 陶西解释道：「这些都是一直混迹在老街附近的混混，特别是祁帆，被他盯上了就麻烦了。」 陶西余光一扫，见他们已经到了网吧门口，便大着胆子朝那边努努嘴，「哝，就是为首的那个alpha，跟我们一个班的。」 林嘉鹿：「为什么？他很坏吗？」 陶西不知想到什么，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说三吞四句，「何止是坏啊，简直可以用残暴来形容了，反正你记住离他远点就行了。」 林嘉鹿微讶，还想问什么，手机就振动了两下。 qf：【微信转帐20元】 qf：下次别带太多钱。 qf：没事少来这边。 qf：还有，管好你的信息素。 qf：难闻。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刚才竟然溢出了点信息素，好在量很少没有什么人发现。 除了祁帆。 这么私密的事被人知道总归是不好意思的，看到他发的微信，又不高兴地撇撇嘴，很难闻吗？没有吧。 他的信息素是奶香白檀木，刚分化的时候爸爸妈妈一致认为这是他们闻到过最好闻的味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祁帆嗅觉失灵了， 品味也不怎么样。 他的味道被嫌弃了。 呦呦鹿鸣：【已收款20元】 呦呦鹿鸣：噢，那你下次别闻了<（｀^？）> 。 等游戏开始的空档，祁帆看着林嘉鹿回復的信息若有所思。 下次？ 他知不知道omega的信息素不能随便让alpha闻？ 第03章 前桌 和同桌告别后，林嘉鹿才后知后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可惜已经撤不回来了。 日落隐隐于市，夜色渐渐浓重，路灯下清瘦的身影拉得纤长。 等车的过程很漫长，林嘉鹿退到旁边的阴影里吹着徐徐的晚风。 风吹乱了他额间稍长的碎发，也吹起了从前。 初二的最后一天，他们约定初三也要在一个班，然后一起放学回家。 暑假他跟妈妈去了英国和爸爸团聚，整个假期他都在不停地给祁帆发简讯，分享他快乐的假期日常，多数时候祁帆会给予回应，但一次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 他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是在临近初三开学的某一天，林嘉鹿说他很想回国，很想见到他，想和他一起放学回家。 但祁帆说他要转学了。 那通电话挂得很仓促，快到林嘉鹿还没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他的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 初三开学，祁帆果然没来。 他食言了。 周一上课，祁帆奇蹟般地光临高二11班。 他的座位在第二组最后一排，距离后门很近。 此时此刻，他的座位上站了两个女孩子，撑着课桌脑袋往前伸，而前桌围满了一圈人，看不清里面的是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前桌似乎已经空了很久。 后门边上被一阵风带过的后脑勺转了过来，「我说哪来的风，原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5页 说话的是一个体育生，叫周一鸣，坐在后门边上最后一排，平常不跟着祁帆他们混，是私底下打球认识的，刚好在一个班，关系还不错。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后排的人刚好能听见，方才占着祁帆座位的两个女生一见到他，惊讶得连忙让开。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尊大佛今天破天荒地来了学校。 前桌围着同学注意到他，对新同学的热情顿时锐减一半，也都纷纷散了，空出一道清瘦的背影。 林嘉鹿随着动静歪了歪头，只见祁帆一身黑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落座。 「嘉鹿，这道题我有点不懂，你帮我看看吧。」陶西趁着没人，拿着数学题戳了戳他。 林嘉鹿回过头，是去年他比赛出过的一道奥数题。 「哦好。」 原本也跟着一群八卦的小女生凑热闹的余向洋看到身边坐下的人，也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是来看漂亮小o的，你来干什么？」 祁帆盯着林嘉鹿认真埋头的后脑勺，不咸不淡地说：「睡觉。」 课间，不断有alpha或者beta拿着课本来问林嘉鹿题目，余向洋就开始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听说是重点高中转来的omega，成绩特别优秀，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说着，他开始翻箱倒柜。 祁帆斜眼睨他：「你干什么？」 余向洋：「找书啊。」 祁帆挑眉。 余向洋：「这样抢手的小o，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接着立马换了张哭丧脸，「再说，我爸放话了，下次再考倒数，就把我电脑拆了。」 余向洋虽然也混，但不像祁帆那样几乎混着当饭吃了，主要还是叛逆居多，家里有人管着也不敢太过。 陶西被后面一阵响动不甚其扰，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余向洋你打铁呢？没看见我们在学习吗？」 他目不斜视，瞥到他旁边的祁帆也没敢多看两眼，与森冷厌漠的祁帆不同，余向洋隔三差五来学校点个卯，跟他前后桌，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陶西不把他跟道上混的混为一谈，因此并不憷他。 余向洋不服气了，「怎么我找书还碍着你了？就你要学习啊？」 陶西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几分还有救吗？ 林嘉鹿偷偷抿嘴笑，余向洋深觉自己被鄙视了，连忙向林嘉鹿证明：「小嘉鹿你别听他胡说，我和祁帆都是默默努力型选手，平时我们还是很认真学习的！」 挠挠没几根头髮的寸头，「就是哈，作用不大。」 祁帆嫌恶，「别扯上我。」 林嘉鹿安慰他：「分数低没关系，努力学，提分空间还是很大的。」 不说还好，一说余向洋就来劲了，「你看看人家，多么善解人意的小o啊，哪像某些o，就知道打击别人的学习热情。」 陶西刀眼直直扫射，「你内涵谁呢？」 数学课。 余向洋撑着下巴眼睛直熘熘地围着omega转，「小嘉鹿，还挺可爱的。」 祁帆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余向洋：「还不是因为兄弟我来得早，一早就跟人打好关系了，今天他还冲我笑了，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o，我决定了，以后每天我都要早起，不为别的，就为了看小嘉鹿。」 说完一脸憧憬，「还真有点想知道他是什么味道，说不定跟我的匹配度就很高。」 祁帆冷冷地扫了眼余向洋。 「放心，你俩配不到一块。」 余向洋不干，「你怎么知道？万一我和小嘉鹿匹配度百分之百呢？」 祁帆没再说话，奶香和冰镇薄荷不一定有百分之百，但和可乐那绝对是不可能。 第04章 中暑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之前，祁帆来了，余向洋很是讶异，问他体育课不去上网？ 祁帆：「不去。」 余向洋莫名其妙地走了。 炎热的酷暑，跑两圈下来，仿佛耗尽了少年少女所有的青春活力，全都累死累活的一脸苦相。 当然，这中间并不包括在球场尽显荷尔蒙的周一鸣，体育课向来是他的主场。 解散后自由活动，转着球稳步走过来，问祁帆：「打半场？」 祁帆兴致缺缺，拒绝了。 随地找了处阴凉的看台，坐了下来，附近零零散散坐着几个omega，多半是跑不了步来凑个人头。 不一会儿看台这片阴凉地就挤满了人，天燥暑气蒸腾，足球场上热浪翻涌，谁都不愿意跑来跑去，被晒成烤红薯。 林嘉鹿体能并不好，但还是坚持跑完了全程，露在外面的皮肤晒红了一片，气喘吁吁地瘫坐在看台上喝水，好一会儿才匀过气来。 「祁哥。」 又是那道清清脆脆的女声，相比于上次的小心翼翼多了几分藏不住的兴奋。 方一静在九班，跟11班恰好同一节体育课。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精心打扮一番，博人眼球。但祁帆每次体育课都翘课，浪费美貌。 原本以为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没想到她刚进田径场就一眼捕捉到了那道耀眼到不容忽视的身影。 她今天没穿校服，短款露脐装搭配一条不过膝的小短裙，她的身材高挑苗条，轻盈地踩着步子走过来，裙摆一路掀起飘飘滚烫的热风，少女的靓丽鲜活。 「体育课穿超短裙？骚给谁看呢？」旁边一个女生看不惯她成天一副勾引人的狐狸样，方一静成天跟着那帮混混，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不良少女。 第6页 「少说两句吧，你看人搭理她了吗？」另一个女生嫌弃地撇撇嘴，天生的优越感，「omega倒舔alpha倒霉一辈子。」 耳边传来不少风言风语，无一不耻笑九班班花方一静舔狗一般倒追他们一中校霸祁帆。 有关祁帆的传言，林嘉鹿都会留意一二。 譬如在方一静之前，祁帆冷酷的外表吓跑过很多omega，但她脸皮厚，头很铁，不怕被人笑话。 方一静对这个面冷淡漠的少年总是怀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受挫了也不减分毫。 她将自己没喝的矿泉水递给他，「祁哥，喝口水吧。」 祁帆眉眼淡淡，并不看她。 少女撅了撅嘴，「就当谢谢你那天为我出头。」 细白的手腕举得酸疼，半晌才听到祁帆回答。 「你要谢就谢余向洋，是他多管闲事。」 方一静收回水，表情有些失望，「不管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次。」 边说自顾自地挨着祁帆坐在一块。 身侧的人冷着脸扫了她一眼，冰渣子似的袭来，方一静刚坐下的身姿一僵，讪讪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距离。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人群中一张清隽的脸正偷偷往他们的方向瞄，在被发现后，与他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慌忙错开，颇有些刻意。 方一静冷眼直射，当着她的面，敢对他的凯子玩欲擒故纵？ 赤裸裸的挑衅。 林嘉鹿浑然不觉，低头默默回想昨天那张数学卷子的易错知识点。 烈阳缓步游走，几经之处泻下缕缕火光，青绿的枝叶蔫蔫成卷，热浪中奔跑的少年被烤得疲软，汗涔涔地瘫坐在林荫下喘喘回血。 天热得不像话，林嘉鹿扇着同学借给他的纸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闲聊。 正说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 抬头望去，看台的另一侧，与他们成直角的位置上紧贴着祁帆的少女扬起下巴，高傲地凝视着他。 「你。」抬起一只有纹身的手臂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地上的水，俨然一副命令的口吻，「把水给我捡过来。」 祁帆眉间蒙上一层冷雾，有些不悦。 林嘉鹿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从两人紧挨着的衣料移到祁帆看向他浑然淡漠的双眸，唇线缓缓抿直，并不打算理会。 同学听见响声纷纷回过头，一看是祁帆，到嘴边的一句「自己不会捡」立时吞进了喉咙里。 方一静见他不应，提高了声量，「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吗？」 林嘉鹿皱了皱眉，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甚至连正眼不带都瞧，「我不舒服，你自己捡。」 只是随口一句，方才跑步的劲儿已经缓了过来，除了白皙的皮肤晒得微红，倒也没觉多么不适，但旁边的同学注意到他有中暑的迹象，不由得有些担心，连忙喊道：「老师，林嘉鹿不舒服，看样子好像中暑了。」 林嘉鹿按住他的手，想说自己没事，对上同学关切的眼神的那一刻，想到不远处那双漠不关心的冷眸和骄横跋扈的少女，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任他们将老师喊来。 体育老师匆匆赶来，仔细瞧了瞧，看着不严重但omega天生体弱难免有意外，「来个力气大的a送他去医务室看看。」 这边动静不小，同学们投来疑惑的眼神。方一静见了「嗤」笑一声，「装什么装，玩烂的技俩。」 忽然身边一阵疾风掠过，吹乱了她精心编织半个小时的小辫子，炸开几缕髮丝在空中飞盪，在热浪中凌乱不堪。 紧接着，刚刚还好好待在她身边的人，神色凝重地越过众人，几步跳下主席台，在其他alpha赶来之前，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来。」 林嘉鹿被他突然环上腰背和膝弯，凌空一起，吓得紧紧抓住他的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走过大半个田径场。 看台附近几十双眼睛，一时间谁也没有眨眼，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等人走出田径场好几米远才后知后觉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我看错了么？刚刚那个是祁帆？」 「校霸祁帆？」 「姐妹你没看错，就是祁帆！他今天竟然来上体育课了！」 「我艹，他和那个omega什么关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了？」 「不会又是他新看上的哪个omega吧？看背影还挺好看的。」 「哎哎哎，你看方一静脸臭得跟什么样，祁帆不会是故意的吧？这可真够打脸的。」 「我说什么来着？omega倒舔alpha倒霉一辈子，姐妹们都学着点，别自找难堪。」 …… 那边，方一静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震惊之余尴尬到了极点，四周不断有嘲讽的声音传入耳边，瞬间觉得自己像个跳樑小丑一般无比难堪。 愤懑地跺了跺脚，低着头迅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眼。 田径场距离医务室不算远，祁帆抱着人走得又快又稳。 林嘉鹿整颗脑袋死死得埋在他怀里，脸颊、耳朵、脖子红了一大片，等彻底没了别人，才忸怩地抬起头，小声恳求：「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祁帆面沉如水，沉默地走着，直到怀里人小猫一般轻轻抓了抓，才冷冷地诘责，「知道会中暑还跑，逞什么能？」 林嘉鹿缩了缩下巴，「我能跑的，就是有点晒。」 见他又不说话了，也没要放下来的意思，林嘉鹿也就不再勉强。沉默间，鼻尖涌入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凉凉地扑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平添了一丝生气。 第7页 搭后颈上的手心里附上一层薄薄的汗，alpha的流汗的过程中会分泌出少量的信息素。 他们分开前，祁帆就分化成了一个alpha，但那个时候自己还没分化，几次扒着祁帆的肩膀却如何也闻不出味来，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其实是个beta，很可能一辈子也不能闻到他的味道，为此不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论祁帆怎么哄也没用，直到高一开学前夕他终于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因为分化得晚，医生告诉他他的腺体并没有发育得很好，甚至可能引起一些应激反应。 比如情绪不稳定会导致信息素失控，再比如，闻到契合度低的alpha的信息素会引起生理不适，严重的话甚至导致信息素过敏。 因而平常除了正常交流，他都尽量避开alpha聚集的地方。 但祁帆的信息素，意外地令他感到舒服。 情不自禁地探近他的颈肩，轻轻嗅了嗅。 真好闻。 祁帆稳步向前，在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中暑，南川的夏天又尤其漫长，思及此脚速不由加快了些。 「慢……慢点，你别着急。」林嘉鹿倏地撞在他坚硬的肩头，不由攀紧了些，颤声安慰他。 闻言，祁帆绷着的脸不自觉松动了几分，低头看他，「到底是谁中暑？」 林嘉鹿一窒。 见他的情况比方才好了不少，真放慢了些脚步。 医务室。 「不严重，注意多喝水，防晒。」医生开好药单出去拿药 「嗯。」 祁帆倒了杯热水，放了一会儿，水温刚好才递给他。 「慢点喝。」 今天上体育课没带水，这会儿刚好渴了，林嘉鹿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听着omega吞咽的细声，细白的脖颈一动一动的，红晕已经褪下。 轻嘆口气，「好好的重点不待，来这干嘛？」 林嘉鹿从杯口抬起头，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祁帆在这。 最后他含煳地说了句，「在哪都一样。」 祁帆面色微凝，沉声道：「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回去。」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一贯强硬的口吻，以前他也习惯让祁帆替他做决定，但不该是这样，一点也不温柔。 林嘉鹿撇撇嘴，有些不乐意，「我不会走的。」 大约是向来听话的omega少见地不配合，alpha焦躁地滚动喉结，不再作声。 门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方一静见门没关直接走了进来，里面的两人一坐一站，似乎沉默了很久，气氛有些诡异。 在田径场时隔得有些远，依稀记得他很白很瘦，现在近距离打量这个omega，精緻的五官透着几分柔和的光泽，玉也似的润白、矜贵。 这么乖，看着不像是祁帆会感兴趣的类型。 两人看到来人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 方一静当作看不见，也没有了对祁帆原本的热情，只平静地问道：「你们很熟？」 林嘉鹿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熟，毕竟快三年没见了。 「不熟。」祁帆眼里有些不耐，「什么事？」 方一静也觉得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联繫的人，就算认识，这个乖巧的omega也迟早有一天被他吓跑。不再追问，跟他说明来意：「余向洋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放学后他们说去南海聚餐，让我来叫你。」 「有事，去不了。」祁帆一眼不眨地拒绝，沉声道：「出去。」 这时医生从外面喊了句「药好了」，叫祁帆过去。走之前，他冷冷地一回头，眼神警告了她一番。 后背阵阵发凉，方一静攥紧裙衣迴避，转头见林嘉鹿安详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完全把她当空气。 方一静压下胸中的火气，冷哼一声，「你喜欢祁帆？」 林嘉鹿睁开眼，不含情绪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方一静也没想他会承认，嘴角轻蔑地扬起，「你这样的太乖了，根本不是他的菜。」 撩了撩鬓角的髮丝，小臂上的英文字符露出身来。 「他以前身边的那些omega，都是我这样的，你明白么？」 第05章 垃圾 祁帆提着药进来时，林嘉鹿还在思考，她说的是性别还是类型。 祁帆将水和药放在桌上，方一静已经走了。 林嘉鹿迟钝地接过水杯和药，脑中浑浑噩噩，似乎还在想刚才的事。 祁帆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这个一天两次，一次一粒。」 「这包兑温水喝……林嘉鹿。」祁帆掰正他的下巴，让他回神。 「啊？」林嘉鹿因着他的动作嘴唇微微撅起，指了指那堆药，「哦，先吃这个。」 祁帆：「这个饭后吃。」 林嘉鹿：「……」 祁帆放下手，轻搓指腹，指尖还留有omega温热的触感。 「想什么？」他问道。 林嘉鹿缓缓摇头，细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静默的阴影。 他不说祁帆也不追问，似乎是考虑到再讲一遍人也记不住，干脆直接写了一张小纸条放进药袋里。 吃完药后，让人给他请了晚自习的假，休息了一会儿送他回家。路过昨天那个网吧，祁帆让他在门口等他，他去里面找个人，马上回来，叫他别乱走。 没过几分钟，祁帆出来就看见林嘉鹿不知何时走到了那天那个巷口。 第8页 想起那天的事，祁帆眸光微沉。 「不是让你别乱跑？」后领被人拎着拽了拽，林嘉鹿回过头，瞥见他手臂内侧的纹身，乍一想起同一个位置，方一静手上也有一串黑色的英文字母。 抿了抿嘴，欲言又止，「那天……」 祁帆以为是之前那些人吓着他了，眼神一黯，说道：「放心，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又说「下次买书去学校门口的书店，那里资料多。」 林嘉鹿说：「这里的书也挺多的，还很便宜。」 「林氏破产了？」祁帆眉间闪过一丝异色 ，重点高中不待转到普高，问他时含煳不清的说辞，从前花钱眼都不眨一下的小少爷找他要区区二十块的烟钱。 思及此，冷淡地面容变得沉重，看他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丝担忧。 林嘉鹿打破了他的臆想，诚实道：「……没，是同桌带我来的。」 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祁帆凝重的表情松动，又恢復了往常淡漠的神情，「嗯，以后少来。」 林嘉鹿也觉这边太乱，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祁帆转身要往外走，林嘉鹿拉住了他的衣摆，清晰地叫他的名字。 「祁帆。」 同一个地方，与那天下午如出一辙，林嘉鹿轻轻捏了捏他的衣摆，遂又放开。 不同的是，这回有了经验，不似上回那么紧张。 祁帆回眸，挑了挑眉。 澄亮的眼眸接连闪烁几下，不敢对视，吞吞问道：「那天你为什么说……说我们不认识？」 今天对那个叫方一静的女生也是说他们不熟。 他们明明从小就认识，只是分开了很久。 对于他的出现，祁帆好像并不欢迎。 「怎么？」祁帆眼底闪过一丝戏嚯，「你也想被人误会是我的omega？」 林嘉鹿一怔，心砰砰地跳，耳边精准地抓住了「也」「误会」几个字眼，他不太能明白这句话中具体的含义。 转学不到一周，身边或多或少流传着关于祁帆的传言，他都会有心留意。 祁帆身边从来不缺漂亮的omega，总有一些中二病崇尚英雄主义上赶着去舔一个混混头子，一个暴力的alpha。 跟他沾边的omega，大多是不良少女、不良少年。 祁帆甚至为了方一静不惜和南川的地头蛇硬碰硬。 他人口中的祁帆和他记忆中那个每天陪他上学又下学、嘘寒又问暖的祁帆完全不一样。 林嘉鹿怔怔地凝视着他，试图找回从前的影子。然而他神情莫测，有戏嚯、散漫、淡漠、阴沉的默、肃穆的冷，唯独没有了从前的温柔与十足的耐心。 是不想自己跟他走太近，还是不想自己做他的omega？ 不由得想到医务室里方一静对他说的话。 你这样的太乖了，根本不是他的菜。 他以前身边那些omega，都是我这样的，你明白么？ 她也是祁帆身边众多的omega当中的一个。 心巴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般难受，他不想像她一样不清不楚地被人误会，被人诋毁，却又不被祁帆承认。 林嘉鹿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想。」 祁帆眸底微不可查地暗了一下，旋即又恢復了一贯的冷淡。 「这就对了。」 阴暗不见天光的窄巷里，祁帆冷冷地注视着他松软的黑髮，「不准对外说我们认识。」 「听到了吗？」 林嘉鹿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打下两簌乌泱的阴影，「……知道了。」 别跟他这样的垃圾扯上关系。 祁帆暗下眼，随后浑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不再看他。 「走了。」 两人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停下，远远看过去，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精心裁剪的花圃和诸多祁帆叫不出名的名贵树木。 「要来坐坐吗？」林嘉鹿问道。 祁帆：「不了。」 「哦。」林嘉鹿点点头，就在祁帆以为他会跟他道别时，林嘉鹿终于问出了一个他最想问的问题。 「你喜欢方一静吗？」 他为了她打架，不惜得罪人，还破了相，而且，他没拒绝她给点的烟，以前祁帆从不跟女孩子走太近，应该是喜欢的吧。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承认，要让别人一直误会她呢？ 这样想着，一边又害怕祁帆真的承认他来晚了一步。 私心上，他不愿从他口中听到他说喜欢别的omega。 祁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不相干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忽然想到什么，祁帆皱着眉地问他，「是不是她说了什么？」 林嘉鹿眨了眨眼，低下头闷闷地说：「在医务室……她说你喜欢她，叫我离你远一点。」 第06章 你太乖了 祁帆面色一沉。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胡思乱想。 「别听她乱说，我跟她不熟。」 林嘉鹿静静地听着，心想，你也对她说了我们不熟。 他不知道祁帆哪句话才是真的。 「不过，她说的对。」祁帆接着道：「你确实应该离我远一点。」 林嘉鹿的心沉了半截，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太乖了。」 跟他走太近，免不了麻烦，离他远一点他会过得更好，祁帆很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9页 听他亲口应证他的猜想，他的柔软的心沉沉下落，没有终点。 方一静说得果然没错，他不喜欢他这样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祁帆变了，变得那么陌生，仿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从小到大，他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和亲近，父母宠爱，老师青睐，同学朋友都很喜欢他。 因为他很乖很听话，几乎没有什么坏脾气。 林嘉鹿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个所有人都认可的优点被祁帆拒绝靠近。 他想不明白，明明小时候他们总是形影不离，明明他们都曾期待过一直有对方的未来。 回到老旧的居民区，经过邻居的麻将馆偶尔还会传来几句打骂声。 「李光耀你敢打我？」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那个姓祁的窝囊废一样，只会打女人，我呸！！！等打死我了，你是不是还要丢下我儿子跟别的女人跑了？让我儿子跟姓祁的杂种一样没爹没娘整天混日子过？啊？你说啊，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死了？我呸！姓李的，老娘做鬼也不会成全你们！！」 「造孽喔。」路过的居民往里瞅了一眼，转头看见祁帆，嫌恶地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家有熊孩子的，提着耳朵拉回家，边走边教育，「还敢跟同学打架？是不是祁家那混小子教你这么干的？啊？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天空灰雾蒙蒙，黯然如长夜。 祁帆站在老旧的胡同口仰起头，阴暗的夹缝里看不见天光。 推开门，屋子里跟往常一样一个人没有，这间房几十来平米，是他妈去世前留给他最后的遗物。 沖了个冷水澡，祁帆没有再出门，而是靠坐在卧室里，静静地看着书桌上贴着的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小男孩，十岁出头的模样，班里组织小朋友去春游，带队的老师见这俩小朋友总是形影不离，特意给他们留了张影做纪念。 祁帆天生不爱笑，因此拍个照也跟个小大人一般，林嘉鹿小时候倒是可爱极了，笑起来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的，谁见了都喜欢。 十七岁的林嘉鹿除了长高了点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自周一来了趟学校后祁帆又不见人影，余向洋倒是偶尔会来跟周一鸣打打球，时不时在林嘉鹿面前讨个好献个媚，顺便跟前桌拌拌嘴。 林嘉鹿知道他跟着祁帆混，有意套话，余向洋就傻不拉几地全盘托出。 「噢他啊，最近被方一静死缠烂打追得紧，估计没空来，嘿我就纳闷了，她被黑秃子堵截明明是我出头把她救出来，怎么就成了祁帆一个人的功劳了？」 没人知道，一开始他是冲着方一静有几分姿色才多管闲事帮了她一把，哪曾想她早就盯上了他哥们，本以为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的美梦就这么破灭了。 真晦气。 听到祁帆又跟方一静混在一起，林嘉鹿握着笔的手捏紧了几分，心里闷闷地钝，敷衍地说：「可能因为他长得帅吧。」 长得帅，会打架，完全符合方一静那种不良少女的择偶标准，就连林嘉鹿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小时候就是因为祁帆在小同学中长得最好看，才愿意主动跟他做朋友。 三年级，初来乍到的小嘉鹿紧张不安地听从老师的指示，自己做主选择一个小伙伴成为自己的新同桌。 站在高高的讲台前，他奋力地仰起头，一眼就看中了那个个子最高，长得最出挑的小男孩。 小嘉鹿踱着轻快地小步子，含羞带怯地朝他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肉手，奶声奶气地说，「给。」 小祁帆愣愣地看着眼前小男孩，精緻得如同童话里的小王子，手比心快，托住了他的小拳头。 一块奶香四溢的大白兔奶糖就落在了手心里。 抬起头，小王子笑得眼睛亮亮的，仿佛两只明亮的小月牙，心跟着嘴角松动，露出坦诚的笑意，小少年的嗓音青涩而脆亮，「谢谢。」 林嘉鹿脑中恍恍荡荡，他似乎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祁帆看向自己时，那三分冷漠七分漫不经心的眼神，全然没有的坦诚叫他心慌意乱，无法堂而皇之地与其对视，甚至十分没骨气地赧然脸红。 就连他的拒绝也近乎到刻薄的冷漠，原因竟是他太乖了。 林嘉鹿闷闷不乐地翻搅手指。 — 「别跟着我。」 祁帆沉声警告身后的女生，不悦地压下唇角，眼里是极度的不耐烦。 深巷的拐角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祁帆面不改色地点燃一根烟，随后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对上一双惊愕的眼。 显然祁帆在这守他很久了，陈天明事觉不妙，警惕地后退几步。 被祁帆眼疾手快地擒住他粗壮的后颈，alpha与生俱来强悍的战斗力轻而易举地撂倒一个强壮beta，根本无法反抗。 「祁帆你想干什么……啊……」 完全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祁帆闷声痛揍了他一顿，随后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神色狠戾，「知道为什么揍你吗？」 陈天明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疼得要死不活，恐惧地摇头。 祁帆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两指捏着菸头狠狠戳在他的右肩头，透过薄薄地衣料灼烧烙进皮肉。 「啊——」 扔掉菸头，肩膀处留下一个深红血色的烙印，不深，却足够他疼得嘶痛难忍。 第10页 身后不远处目睹全程的方一静惊恐张大了嘴巴。 「敢动我的人？」祁帆阴恻恻地开口，危险地盯着他满脸狼狈地冒冷汗。 陈天明啐了一口血，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祁帆这条疯狗。 「我没……啊……」还未开口，祁帆就一把拎起将他狠狠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随着一阵钝痛的闷声扬起一袭白蒙蒙的灰尘。 尘灰落下，雾面散去，露出拐角处一抹清瘦的身影。 第07章 旷课 祁帆看见他的那一刻罕见地怔神，像是没想到会在这碰见林嘉鹿，脑中随即闪过一丝懊恼，下意识地不想让林嘉鹿看见他不好的一面。 水泥地上陈天明还痛苦地瘫在地上，林嘉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几缕尘灰飘落在他的黑髮上，白了一大片。祁帆抬脚走过去，宽大的手掌蒙上茫然的两只眼睛，林嘉鹿愣愣地由着他将自己带走，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祁哥……」 alpha高大的身影完全将人挡得严严实实，方一静并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是见林嘉鹿突然出现有些错愕，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他阴冷的眼神生生绊住脚，令她不敢再靠近一步。 拐到另一个巷子，放下手，祁帆才细细地拍掉他头上沾上的灰尘。见他还怔怔地睁着眼睛，祁帆提醒他：「闭眼。」 拍干净后，林嘉鹿自己睁开了眼，终于醒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祁帆略一思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点你应该在上课。」 祁帆的话总是冒着冷气，连同刚才那一幕，林嘉鹿被冻得缩了缩肩，含着下巴说：「我……我请假了。」 祁帆眼神一暗，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生病了？」 林嘉鹿快速地躲开，被他捏住下巴转了回来。 确认他确实没发烧，祁帆微不可见地展眉，斜眼掠过他飘忽带怯的眼神，心下一沉，「你翘课了？」 林嘉鹿僵硬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像头一次逃课就被家长抓住的坏小孩。 余向洋果然说得不错，祁帆经常在这边出没。 「抬起头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林嘉鹿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眼皮仍倔强地向下半阖着。 他在怕他，祁帆能明显地感觉到。 刚才那操蛋的一幕被他撞见，把人给吓着了到底有些后悔。 微微嘆了口气。 林嘉鹿余光瞥见他抬起的右手，瞳孔微缩，蓦地失去心跳，紧张不安地缩在原地，想逃离恶魔的爪牙却又没这个胆子。 手掌落下来的一瞬间，他紧紧闭上了双眼。 宽大的手掌化作轻飘飘的羽毛，轻柔地抚摸他松软的短髮。指间嵌入丝丝缕缕的髮根，挠痒痒似的抓了抓，片刻后留恋地抚平了被搅乱的头髮。 放下手，祁帆俯身与他平视，冷硬的面庞连同嗓音一同放缓，「还怕吗？」 林嘉鹿征征地望着他寒潭化作暖流的眼眸，一刻梦回从前，十三岁的林嘉鹿碰见一群人大打出手，害怕地躲在身后，少年转身护着他离开混乱不堪的打斗现场，耐心十足地哄慰他，「别怕，有我在。」 林嘉鹿低低地摇头。 祁帆放下心来，没再追究他为什么逃课，也没解释自己刚才的事，只想他快点忘掉方才那一幕才好。 抓过他细白的腕骨，祁帆叫他注意脚下的碎石子，直到走出雨巷，他才想起什么，「不是说没事别来这里，怎么又来了？」 他问得很轻，似是刚想到一样随意提起。 林嘉鹿却从祁帆摘下冷酷的面具中恍然醒悟，迟钝地回想起刚才看见的听到的一切。 从学校翻出来后，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上次见他们一伙进网吧猜测他们常去那，便凭着记忆找来了。 只是没想到人是见着了，却是撞见他为别的omega第二次出手打架。 敢动我的人。 他赶到时，那个倒霉的混混已经被血模煳了嘴脸，不知他是怎么招惹方一静了，才让祁帆下这么重的手。 才不过几天，祁帆口中不熟的女孩，就成了他的omega，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撑腰、为她出头。 有omega了还对他说谎，没有分寸地牵他的手走在大街小巷，这发生的一切跟他们口中向来对omega来者不拒的校霸对上号，林嘉鹿甚至怀疑，眼前这个残暴又四处留情的alpha究竟是不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下次一个人就别来了。」祁帆还抓着他的手，边走边嘱咐道：「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林嘉鹿停下脚步，手腕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眼中是祁帆所没有见过的疏离，又像是在赌气。 细若蚊蝇地声音响起，「你也不是好人。」 祁帆脚步一顿。 林嘉鹿突然很后悔今天逃课，他不该来找他，刚刚发下的测卷还被他塞在桌洞里，今晚就要交，他得快一点回去才行。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祁帆掌心空落落的，残留着omega奶香味的余温。 他好像真的把人吓着了，似乎吓得不轻。 人没哄好。 拳头一点一点攥紧。 祁帆松开手，颓然地靠在阴暗的墙面上，习惯性地点了颗烟，浓白的烟雾瀰漫整个巷口，路过的行人看见他顿时快步疾走匆匆而过。 也对。 第11页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越远越好。 第08章 误会 大课间装水的空隙，林嘉鹿碰见了方一静。 她在9班，和11班在同一层。 林嘉鹿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杯的水一点一点上升，方一静将空水杯放在一旁，双手抱臂侧身正对他，毫无顾忌地打量他。 「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盯着人看很没有礼貌？」加满水，林嘉鹿合上盖子就要走。 「你跟祁帆在一起了？」方一静突然反问一句，但又不像问句，确认一般。 林嘉鹿顿住脚，生根一般抬不起来。 她为什么这么问？该在一起的不是他们吗？ 昨天的种种清晰地烙在脑海中，如今被她一句话打得乱七八糟。 实话实说道：「没有。」 方一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可置信道：「他为了你把陈天明打成那个鬼样子，你说你俩没在一起？」 「你说什么？」 昨天天她躲在祁帆身后，难道不是因为那个混混动了她祁帆才……等等，陈天明？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昨天那人被揍地鼻青脸肿，流了很多血，他并没有看清楚长相，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的声音好像确实与那天在老街的巷口围堵他的人重合了。 「之前祁帆和余向洋他们顺手救了我，他也只是踹了一脚打伤余向洋的人，可是昨天他把人揍得那样狠，不是为了他的omega又会是谁？」方一静若有所思，「难道陈天明动的人不是你？」 自言自语：「那会是谁？」 之前祁帆那些烂桃花不是被他吓跑就是被她自己暗中赶走，这段时间她追人追得十分紧，除了她和突然出现的林嘉鹿不可能再有别的omega。 想到这，她抬起下巴狐疑地看着他，「你俩真没在一起？」 事情前后基本理清，他知道自己误会祁帆了，虽然「祁帆是为自己教训别人」这一认知尚且存疑，但还是不由得庆幸，祁帆根本不喜欢她，他没有omega。 说明自己对于祁帆来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对吗？ 同时他又想到昨天分开时，因为误会他说的那些煳涂话，不知道祁帆会不会往心里去。 林嘉鹿平静地说：「骗你有什么好处？」 「以前一个学校的，几年没见了，不是很熟。」 虽然祁帆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但他明白祁帆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方一静半信半疑，总觉得两人没那么简单，但又想不通。 「好学生也会旷课？」不知想到什么，她突兀地转移话题。 林嘉鹿抿唇，细长的睫毛根根落在眼下，遮掩不明显的侷促。 一向遵规守纪的他，是连迟到被记名字都没法专心上课的好好学生，被人当面调侃，心里总归是羞耻居多的。 更何况这次逃课，有一半原因是他不想再那么听话了。 祁帆不喜欢太乖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自己循规蹈矩的生活没有一点水花，跟个乖巧安静不会反抗的洋娃娃无甚区别。难怪他和方一静都觉得自己无趣，没有会将他和祁帆联繫在一起，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合适。 「啧。」方一静一脸看透他的表情，「你这样有什么用？旷次课算得了什么？」 被猜中心思，林嘉鹿勉强维持镇定：「什么意思？」 方一静问他：「会抽菸吗？」 林嘉鹿没说话。 那就是不会，「喝酒呢？」 林嘉鹿：「……」 「网吧你总去过吧？」 林嘉鹿：「……」 他家有电脑，家里人不会允许自己去那种地方，而且他不打游戏。 像是没见过这种无叛逆期的少年，鄙夷道：「游戏都不打那你来凑什么热闹，还想跟我抢alpha？就凭你这张脸？」 她承认眼前这个omega长得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但眼高于顶的祁帆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她追了那么久，天天穿得花孔雀一样在他眼前瞎晃，她还不够好看？不够甜？有个屁用！他还不是看都不看一眼。要是真有用，还不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哪里轮得到他。 祁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回教室的走廊上，远远地看见祁帆从楼梯口走出来。 他今天竟然来学校了。 目光短促相接，祁帆平淡地移开眼，跟陌生没有区别。 林嘉鹿眼睫轻颤了颤，迈步继续往前走。 方一静好不容易在学校碰见她，眼睛放光，娇俏地小跑过去跟他打招唿。 「祁哥，今天怎么有空来啊？」 离11班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林嘉鹿这会已经走到门口，祁帆收回视线，「你跟他说什么了？」 「啊？」方一静有种不好的预感，「没什么啊，刚好碰见了……」 「我警告你。」祁帆站在楼梯间的阴影里，轮廓暗淡，「管好你的嘴，离他远点。」 嘴角的笑意逐渐回落，方一静脑中空白一片，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久之后才被人叫醒。 「一静一静。」一个短髮女孩朝她面前挥了挥手，示意她回神，「你怎么干站这发呆啊？」 转头望了望，看见11班门口一闪而过的背影，瞭然的嘆了口气。 真不知道祁帆有什么好的，一个混混而已。 第12页 「没事。」方一静没什么心情跟她闲聊，沉默着回了教室。 「哎……」短髮女孩赶紧跟了上去，后脚即将踏入前门，身后突然掠过一抹纤长清瘦的身影，金色的阳光打在少年干净的侧脸，流溢着闪闪发亮的光辉，光辉一路顺着狭长的走廊延伸到年级组办公室才渐渐隐没。 像是想到什么，嘟了嘟嘴落了座，「真没想到，11班那新来的是这种人，我还真以为是什么又帅又优秀的学霸呢。」 「唉，可惜了。」 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方一静听到「11班」敏锐得抬过头，动作十分突然，吓了她一下跳，「怎……怎么了？」 她的眼神有些吓人，短髮女孩咽了咽口水，脑中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似乎也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头，方一静掩饰地撩了撩耳边的髮丝，唇角轻轻绽开一抹友好的笑，「哦，没什么呀，这不闻着八卦的味道条件反射嘛。」 「你刚刚说11班那新来的怎么回事？他有什么瓜？」 说到八卦，女生之间都心有灵犀，短髮女孩更是常年在瓜地里乱窜的猹，有人应和便添油加醋地滔滔不绝。 「你是没看见……」她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些，「前天下午我不是值日很晚才走嘛？谁知道我刚出校门就碰见那个转学生上了一辆豪车，那车一看就不是咱爸妈买得起的，我寻思着他家这么有钱？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那豪车里下来一个富婆！长得特别漂亮，年龄看上去顶多三十岁，一见到那谁就又亲又抱的，大庭广众地给人亲得羞死人了，立马就躲进车里了。」 方一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 「我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短髮女孩吃瓜吃得有些飘飘然，「只是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不过你还别说，他俩眼光都挺好，那女的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大，姐弟恋还蛮好磕的嘿嘿……」 方一静仍是半信半疑，配合着干笑两声。 「确实，真看不出来。」 手臂被人拍了拍，短髮女孩小声叮嘱道：「不过，你别跟人说啊，咱俩私下唠唠就行。」 方一静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别处。 从办公室回来后，林嘉鹿帮陶西发下作业本，他是11班的数学课代表。 数了数课本，发现少了一本，于是转头问了问陶西。 陶西正发着手里新列印出来的小测卷，头也没抬地回道：「正常，祁帆他从来不交作业的，没事，先发下去吧。」 听到是祁帆没交作业，他是有些惊讶的，以前祁帆的课业可是从来没落下过，怎么会不交呢？ 林嘉鹿偷偷扫了眼第二组最后一排低头玩手机的人，想说些什么，但又怕他不理人。 毕竟昨天他说了很不好的话。 上午最后两节课过去，林嘉鹿认真听讲间余偶尔留意身后人的举动。 但……没有任何动静。 悄悄转头一看，后面两人已经不知睡了多久。 九月的阳光炙热，天气热哄哄、懒洋洋的，难免引人昏昏欲睡。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余向洋立即满血復活，冲到厕所美美地释放了一泡。 陶西问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林嘉鹿想了一会说：「不用，你先去吧。」 陶西：「听了一上午，我都快饿扁了，你不饿啊？」 林嘉鹿不知道怎么回，随口说了声，「我减肥。」 陶西：「你都这么瘦了还减肥，真是不给我们其他小o留条活路。」说罢忿忿地走了。 祁帆甩了甩头，精神了些，起身准备出门，听到后皱起眉头，「怎么不吃？」 像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跟他说话，林嘉鹿眼睛一亮，想了想说：「卡……还没办好，要下周。」 祁帆：「同桌的不能用？」 林嘉鹿摇头，「借过几次了，不能再一直借下去。」 他刚转来没几天，跟同学关系还不太熟，不好太麻烦。 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所以你打算一直饿到晚上？」 「也不是很饿，早上吃了很多。」 祁帆掏出自己的卡，伸到他面前，「用这个。」 林嘉鹿愣了愣，「那你呢？」 又低下头小声地建议道：「要不一起……」 「我用余向洋的。」祁帆打断他，眸光浅淡地在他白净的脸上扫了一眼，略微嘲弄，「没你那么讲究。」 直接将卡丢给他，「卡办好再给我。」 「噢。」林嘉鹿小心捧着卡，说道：「谢谢。」 主动跟他说话，还把卡给他。 是不是说明祁帆没有在生他的气？ 心间陡然升起丝丝酥麻，像是几只微醺的幼虫悄悄爬过，又轻又痒，动乱心潮绪浪。 祁帆走后，林嘉鹿仍一瞬不瞬地盯着手里这张饭卡，相比于从前，他的头髮留长了很多，五官也张开了不少，变得更加立体，但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 随后从书包掏出自己卡，对比了一下，肤色差距有些大，林嘉鹿的皮肤是omega特有的白嫩，而祁帆则是健康的小麦色。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林嘉鹿收紧手心，将两张卡小心翼翼地贴合在一起，然后放进校服的口袋里。 第09章 偷拍 「宝宝，这边。」 校门口边上停着一辆宾利，副驾上下来一个女人，面容姣好，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 第13页 「妈妈。」林嘉鹿颠了颠书包，小跑几步过去，接住了女人张开的双手，和他亲昵地抱了抱。 江蔓两手抓着他的脸左右微贴，随后温柔地招唿他上车。 透过车窗，驾驶座上坐的是司机，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林嘉鹿疑惑地坐进后车座。 「爸爸呢？不是说今天回国吗？」 林嘉鹿靠在车座上，心里有点失落。 一周前，林父听说他闹着转学不太放心说会回国看他，今天是他们约定的日子，但看江蔓有些歉意地眼神，他便明白了。 「宝宝。」江蔓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头髮，心里阵阵泛酸，这孩子一年到头跟他爸见不上几面，做父母的总是亏欠居多，「你爸爸原本是打算今天回国，但公司有紧急会议要开，你爸爸他也脱不了身……」 林嘉鹿平静地按下车窗，极速而过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像感知不到一般，看向车外。 「我知道了。」 工作永远比他更重要，去年他的生日也是这样的，一个家总是很难完整。 「不是还有妈妈陪着你吗？」江蔓耐心地哄道，用着平时最为温柔的语气，林嘉鹿却早已经不是三两句就能哄骗过去的小孩了，他闷闷地说：「可是过两天妈妈也要回平城了。」 平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着他最完整的童年，父母的陪伴，和最好的祁帆。 如果不是工作，爸爸不会去英国；如果不是祁帆，他也不会离开平城。 成长的列车走走停停，有人上车自然也有人选择中途下车，青春的每一次不告而别都是他不再被人需要的终点，只有他装了一路的风景仍念念不忘。 「平城是我们的家不是吗？」江蔓嘆了口气，「好好的，为什么执意要来南川？」 每次问他，林嘉鹿总是岔开话题，一副不想说的表情，这次也是一样，默不作声地结束了话题。 * 校门口，方一静将拍好的照片保存，快速地踹进口袋里。学校的地盘，校主任经常在附近抓迟到早退，还有偷偷带手机的学生。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方一静塞上耳机转过身，没走出几步发现面前停下一双白色球鞋。 方一静侧过身准备让开路，却见前面的人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心想谁这么无聊，不耐烦地抬起头。 眼神接触到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时，忽地一怔。 「祁哥？」方一静光速变脸，夹着嗓子甜腻腻地凑过去，「好巧啊，你还没走啊？要不我们……」 话未说完，她明显感觉到周身散发着丝丝冷气，一辆洒水车缓缓朝他们开来，路过的空气都陷进了水雾中，视线模煳一片。 祁帆一手插着兜，模样瞧着颇为冷酷，无声地瞥了她一眼，没理。 随后他退后两步，避开湿地面积越来越大的路面，往旁边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走去。 「祁哥，你等等我呀。」 方一静乐颠颠地跟上去，想跟他一起回家。 祁帆在小路口停下等了几秒，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五官精緻的女孩，随后目光转移到她一直插在防晒衣口袋里的手。 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旋即心口涌入一股怪异感，方一静莫名不安起来，口袋里的手捏紧了手机屏幕。 「祁哥……怎……怎么了？」 「拿出来。」祁帆淡淡地吐字。 方一静心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倖，故作姿态地装傻：「啊？拿什么呀？」 alpha眉峰鼓起，冷硬的面色提醒着她这个自己追了一个多月的人对她提不起一点耐心。 方一静咬紧下唇，慢吞吞地拿出手机。 被一把夺了过去，点开手机上面出现一张亲密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一个身着不凡的女人正抱着林嘉鹿的头亲吻他的脸颊。 祁帆转头，沉下脸，「你想做什么？」 他缓缓走上前，带着紧迫的压制感。方一静紧张地攥紧了裙边，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后退，「没……我没想做什么。」 下一秒后背紧贴上墙，方一静被他逼得退无可退，手机被明晃晃地抵在她眼前，「那这是什么？」 「我……」方一静被他蛇吐信子一般冷血的眼神烫得嘴唇发抖，面前放大的狗男女冲击着她内心无处宣洩的不甘，她恨恨咬牙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都被人包养了，你还当他是什么纯情的omega么？」 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不定早就被人标记过了。」 下巴旋即被一把捏起，娇嫩地皮肤迅速红了起来，方一静被迫仰起头，心里泛起一阵阵恶寒。 「你听好了。」祁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抵在冰凉的手机界面，注视着照片里身着不凡的女人，「这是他家人，不是你口中不三不四的人，嘴巴放干净点。」 他说话的语气异常认真，不似作假，方一静用力抿了下泛白的嘴唇，偏头躲开他抓着下巴的手。 「那又如何……」她几乎有些口不择言，「他家那么有钱，你跟他能有结果么？」 祁帆眼神一黯，修长的手臂垂了下来。 方一静眼里泛滥着微弱的萤光，热切不甘地抓住他的手，「我喜欢你啊，难道你看不见么？」 抓着他的手旋即被甩开，祁帆又恢復了那副冷漠的神情，毫无感情地扫过女孩泛着泪光的双眼。 第14页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 他顿了顿，想起那天这女人作死闯入黑秃子的地盘吓得魂飞乱颤的模样。 「听说黑秃子还在医院躺着……」身前的人果然紧张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祁帆冷冷地勾唇，淡淡道： 「再有下次，你就去陪他。」 第10章 抓包 余向洋发现以前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的祁帆，最近来得特别勤。 听说上次体育课还抱了一个中暑的omega去医务室，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 他就纳闷了，祁帆看着也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何况主动去抱一个omega。 今天祁帆来得挺早，距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 前面的座位空着，桌洞里米白色的书包端端正正地塞在里面，座位的主人应该是出去了。 位置空下来，周围变得冷冷清清，安静得很，除了笔尖划在书页上的声响，没有刻意伪装的好学者前来问问题，和他没来一样耳根清净，也了无生趣。 余向洋玩着手机抽空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子盯着林嘉鹿的座位发呆。 突然，耳机里响起一声警报声，提醒他附近有敌军出没，余向洋也就没空管他了，埋头继续大杀四方。 最后两分钟，林嘉鹿才姗姗来迟。 他一靠近，陶西就敏锐地闻到一股淡淡地烟味。 「嘉鹿，你身上怎么有股烟味？」 祁帆拧眉，显然他也闻到了。 林嘉鹿坐下的动作一顿，随即状若无事地回道：「哦，厕所有人抽菸。」 陶西下巴抵在笔盖上，撅着嘴：「怎么一大早还有人跑去厕所抽菸，风纪那些人都干嘛去了。」 林嘉鹿含煳应了句，坐下时口袋里掉出一个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大理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陶西：「什么东西？」 林嘉鹿反应极快：「笔掉了。」 赶忙弯腰去捡。 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抢先一步。 林嘉鹿顺着那只手抬头，从结实的臂膀一点点往上，就见祁帆舒展了一半的眉头一点一点拉得更近，挤出两条深浅不一的细纹。 阴沉的脸扫视过来，漆黑的眼眸如寒潭般发出冰冷的湿气，祁帆握着打火机的手沙沙摩挲。 倏地捏紧，透明的塑料壳上绽开几条树状形的裂痕，掉下几块红色的碎片。 林嘉鹿心惊地咽了咽口水，紧巴巴地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 「铃铃铃铃铃……」 上课铃乍一响起，语文老师应声踩铃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今天背诵《将进酒》，上课会点人抽查。」 「余向洋。」一个粉笔头精准地砸到他低着的脑袋，「还不赶紧拿出书来。」 「哎哟哟，背背背……」余向洋一把将手机丢进桌洞里，苦哈哈地翻开了崭新的课本……什么玩意儿？这么长，一个早自习怎么背得完？ 再回过头时，祁帆已经攥着打火机直起身，不再看他，林嘉鹿抿着唇慢吞吞地转身，翻开课本。 一整个早自习，林嘉鹿都心不在焉，课本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背后那道似要把他捅穿的视线一直挥之不去，使他原本就僵硬的上半身此时更是一动不敢动。 煎熬。 熬着熬着一上午就这么熬没了。 一直到中午放学，林嘉鹿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身后发出桌椅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林嘉鹿头皮发麻，祈祷着某人赶紧离开。 随即耳边响起陶西的催促声。 「嘉鹿我们快走吧，等下菜都要被高一的抢光了。」 错峰就餐，高一年纪是最早一批放学的学生，比高二提前了十分钟，去得晚就只能吃剩饭剩菜了。 林嘉鹿没忍住偷偷转头瞄了眼祁帆，一眼太短太匆忙，没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就下意识躲避他凌厉的眼神。 「哦好。」他囫囵地点头，跟着陶西快步走了出去。 「一个omega怎么就这么能吃呢？一放学就沖食堂，干饭这么积极？」 等人走后，一直歪在桌上的余向洋吐槽了两句，转头对旁边的人说：「我们也去食堂吧。」 祁帆盯着手中碎裂的打火机，点了点头：「嗯。」 前后不过差了几步的距离，到食堂时祁帆一眼就看见了在微暗环境中白得发光的林嘉鹿，他身形高挑，瞧着很瘦，属于吃不胖的体质，站在人群中十分吸引眼球。 他站的那队人比较少，前面不过几个人，他一个人安静地随着队移动，跟他一起来的同桌估计去了别的窗口排队。 余向洋跑去了一个他常吃的窗口，那里的阿姨手稳，肉打得多，祁帆隔着两个人站在了林嘉鹿的身后。 林嘉鹿浑然不觉，没几分钟就到了他。 alpha的基因有着天然优势，个子普遍高于beta和omega。祁帆尤其高，十八岁身高将近一米九，比中间两人高出一个头，因此将林嘉鹿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刷卡时，林嘉鹿从校裤口袋掏出两张印有一中校徽的饭卡，他停顿了两秒，将其中一张抽了出来按在刷卡机上。 「滴——」 「余额不足。」 透明的电子屏上显示荧红色的数字，0.50。 林嘉鹿这才发现这张卡没钱了，于是不假思索地换上自己的饭卡。 这回机子没发出警报声，显示扣费和余额后就慢慢暗了下去。 第15页 食堂阿姨把饭端给他，他一只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手还拿着放卡。 转身之际，他看见了祁帆。 早上刚被抓包，以至于他现在看到祁帆就发憷。注意到他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旋即想到什么，林嘉鹿迅速地翻转卡面塞进了口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面前的人眯起了眼，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饭卡的正面是林嘉鹿的证件照和班级信息，方才看他的余额还有915，不像第一次刷，显然是一次性充了1000，吃了有几天，跟他所谓的「没办好卡」完全是自相矛盾。 而第一张余额只剩五毛钱的卡是祁帆昨天借给他的卡。 他平常很少来学校，饭卡基本没怎么用，上一次充卡还是在上学期期末充的500块钱，没用过几次，偶尔借给余向洋，给他时虽然不清楚里面还有多少钱，但应该还剩不少。 这会只剩五毛钱，多半是余向洋拿他的卡请客吃饭用完了。 林嘉鹿端着盘子杵在原地，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清，一时间干站着不敢贸然说话。 这是他撒谎时特有的习惯，眼跟嘴，手和脚都难以协调，只会沉默着等人先开口。 祁帆皱起眉头：「不是说下周才办好？」 想到他昨天撒的谎，林嘉鹿脸上一热，心鼓鼓地跳，含含煳煳说道：「刚……刚拿到不久。」 第11章 撒谎 祁帆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审视的意味，阿姨叫他，他才移开眼用余向洋的卡刷了饭。 「小嘉鹿！你果然在这，好巧啊。」两人同时朝声音那边看去，余向洋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嫌弃的陶西。 两人都打好了饭，看样子余向洋是借陶西的卡刷的。 「你们这是？」余向洋疑惑地眼神在对面两人身上打转，这么巧吗？ 「哦，刚好碰到了。」两人站得不远不近，祁帆目光平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余向洋知道祁帆的性子，恰巧碰见同学这种习以为常的事他也只是当陌生人，从不会跟人打招唿。因此他也没多想，而是殷勤地邀请林嘉鹿和他们一块坐。 林嘉鹿：「好啊。」 两个alpha走在前面找空位，林嘉鹿和陶西跟在他们身后。 陶西悄悄靠近了些，低声问道：「你怎么跟祁帆聊上了？」 他比余向洋先打完饭，转头就看到这边祁帆站在他对面说着什么，脸色阴沉沉的，很不好惹。 他还以为林嘉鹿哪里得罪他了，不由捏了把汗，但好在没一会儿两人就分开了距离，林嘉鹿看上去并没有被他吓到，这才松了口气。 林嘉鹿支支吾吾说：「刚好碰到，就打了个招唿。」 「你胆子是真大，竟然主动给校霸打招唿？」平时他们都是里这些人能远则远，生怕沾上边，当然，除了亦正亦邪的余向洋，这小子看上去就没啥杀伤力。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觉得他挺好的。」林嘉鹿小声地维护alpha，即使现在的祁帆变得不一样了，但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陶西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嘉鹿，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快停止！」 「为什么？」 食堂人太多，前面两人还在找座位，陶西放低了声音，「听说他连他爸都能打进icu，之前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他还差点被学校开除。」 「不过我也是听说的，但他之前打架斗殴被通报批评都是真的，总之尽量少接触吧。」 祁帆他爸？ 林嘉鹿微微睁大了眼。 小时候好像确实没见过他父亲，祁帆也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人。印象中他只知道祁帆和妈妈一起生活，但他妈妈似乎身体不太好。当初是因为他父亲回来了祁帆才离开的吧，但又为什么会…… 很难想像他们分开后祁帆都经歷了什么，但他相信祁帆不是那样的人。 四人坐在一起吃饭，有祁帆这尊大佛在陶西也不敢咋咋唿唿大声跟林嘉鹿说话，只是偶尔跟余向洋斗斗嘴。 对面的人吃饭心不在焉，一会儿挑出胡萝蔔丝，一会挑出红辣椒，洋葱也归到一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娇贵得很。 林嘉鹿从前就有这坏毛病，学校食堂的饭菜总是吃不惯，回回都让自家保姆送饭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这挑食的本事倒是越髮长进了。 祁帆皱起地眉头越发深了，连林嘉鹿旁边的陶西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心想，校霸吃个饭都冷着脸？这也太吓人了吧。 一直到结束，林嘉鹿也没吃多少。 吃过饭后，余向洋打算回家补觉先熘了，陶西是住校生每天中午都睡在宿舍，知道林嘉鹿要回教室午休跟他说了声拜拜。 人走后，就剩他们两个了。 林嘉鹿侧头看了一眼祁帆，「那……那我也回教室了。」 祁帆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趟旁边的超市，没过几分钟就提了个塑胶袋出来。 林嘉鹿还没走远，祁帆隔着不远的距离走在他的身后，林荫道上，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周围偶尔路过几个同学，没人发现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林嘉鹿。」 在他快要上教学楼时祁帆突然叫住了他。 林嘉鹿脚步一顿，缓慢转头间已经被人拉到教学楼的侧面，周围是一大片草丛，很少有人经过这里。 第16页 草丛距离墙面很窄，面对面站两个男生有点挤，林嘉鹿感觉自己的后背快要贴上墙壁上的灰尘。 「……怎么了？」 沉默须臾，祁帆突然朝他伸出一只手。 alpha的指骨修长笔直，根根分明，抓住他腕骨时强劲而有力量。 林嘉鹿以为是要卡，就给了他。 祁帆顿了顿，将卡揣进裤兜，又伸出手。 林嘉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犹豫着从校服口袋里抓了抓，随后握紧放在他的手心。 松开手，一颗大白兔奶糖安安静静地卧在祁帆的手掌心。 祁帆一愣，小小的一颗贴在微硬的掌间，有些迟疑地将它握紧，随后摊开另一只空手，挑明了他要的东西。 「滕王阁。」 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低沉冷冽，并不会因为一颗小孩子才爱吃的奶糖而有所缓和，反而愈发渐浓，像个铁面无私的大家长。 心里阵阵发毛，他果然闻出来了。 早上被抓包的事过去好几个小时，他差点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 从早上那个吃人的眼神来看，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林嘉鹿低着头，试图矇混过去：「我没……」 祁帆没听他狡辩，直接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林嘉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支烟。 被人冷着脸收走，却仍旧不满意： 「其他的呢？」 「在家里。」 「家里？」祁帆心中起火，凑近了半分，暗哑地嗓音里碎了一把玻璃渣子，「是谁教你抽菸的？」 他以前可是一丝烟味都闻不得，现在竟敢学抽菸？ 祁帆黑着脸，像随时准备吃人的魔鬼。 身后是硬邦邦的水泥墙，退无可退，林嘉鹿两肩轻颤，越发觉得现在的祁帆不好说话，还有点可怕。 「没……没人教……就抽了一口。」他的声音低到快听不见，断断续续地，如同断了线飘飘落落的风筝。 他说的是真的，烟味太呛了，他根本受不了，只尝了一口就咳嗽个不停，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立马就将烟扔进了垃圾桶，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这个滋味，太难受了。 两人站在风口，对峙着，微风轻轻一吹，漂亮的锁骨就露了出来。 祁帆稍微低头就能看见，一串黑色的英文明晃晃的印在林嘉鹿的锁骨下方。 「你去纹身了？」还是在这种地方！ 祁帆的脸色瘆人得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作势要掀开仔细查看，林嘉鹿连忙拢着领子害怕得往旁边挪。 心想，没准方一静说的是错的，祁帆知道他抽菸，看见了他的纹身贴，对他不仅没有半分亲近，反倒更加不悦了。 怕他更不高兴，磕磕巴巴地解释：「是……是纹身贴……同学送的。」 哪个同学会送一个好学生这种东西，他的谎言还是一如既往地拙劣。 「抽菸、纹身，还敢撒谎。」祁帆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吐字，「林嘉鹿，你长能耐了。」 第12章 朋友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才来不过几天，好的没学会，坏的倒是都沾了边。祁帆思索了一番林嘉鹿身边的人，除了那个同桌，跟他有接触的只有他和余向洋。 祁帆猜想，是不是这些天他的出现给了林嘉鹿错误的引导。 毕竟林嘉鹿从小就很乖，长大后也是循规蹈矩，标准的三好学生。 果然，只要跟他沾上边的都会变得很糟糕，无论是人还是事。 林嘉鹿仍然否认：「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试试。」 祁帆不悦道：「试什么？怎么成为坏学生？」 林嘉鹿摇摇头，说：「试试离你更近一点。」 祁帆一怔。 「但是，好像没什么用。」他挫败地说道。 「为什么？」 「不是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吗？」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像心里残留一根刺，总能被他来回折腾，在他心里祁帆俨然成了一个坏人，说到底林嘉鹿是不同的，他也十分介意以一个不算好的身份被林嘉鹿拒绝靠近，哪怕是他主动提出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可明知道他不是好人，为什么还要接近他？ 祁帆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想要离他更近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他只知道在没有祁帆的那几年里他每天都会想念他，想他认真读书的样子，和他肩并肩一起回家的日子，想得睡不着觉，他转到一中就是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他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不明白这种日思夜想的心乱算不算喜欢，但如果问他从小到大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除了爸爸妈妈，便只有祁帆 ，他只会喜欢祁帆。 他很清楚，祁帆不喜欢他，甚至想让自己离他远一点。 「不是……你很好……不是坏人。」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勉强能表达意思。 又怕给他带来负担，更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他嗫嚅地说：「因为在这里，我只认识你。」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只认识你。 祁帆胸口无端生出一股莫名的闷热 ，被他一句话搅得心神不宁，不知是omega对alpha天生的依赖，还是林嘉鹿从小就黏他的习惯作祟，这种依赖感令他无所适从，但也不算坏。 「你知不知道我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17页 林嘉鹿想起那天在老街的一群混混，祁帆在他们中间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可偏偏他是打头的那一个。 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 「即使这样……」祁帆深深地望进他那双澄澈的瞳孔，「还想靠近我么？」 无论过去多久，祁帆在他记忆中的样子一直都没有改变，是时间变了，祁帆永远都是祁帆。 林嘉鹿重重地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对于他执拗的靠近，祁帆不说拒绝也不说同意，似乎也在犹豫，他的存在是否会给林嘉鹿带来错误的引导，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没想过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混混哪有什么未来，但林嘉鹿不一样，他希望他可以一直优秀下去。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祁帆深吸一口气，敛了敛眉，神情冷漠不好靠近，正要开口，却在接触到他真诚又期待的眼神的那一刻，拒绝的话生生堵在喉咙里，不可抗力地栓上了门阀，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 最终他嘆了口气，放任自流般没有表态。 「这个。」捏着烟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收了。」 林嘉鹿眼睛一亮，当然不敢有异议。 「家里的也扔了，不准再碰。」又指了指他的纹身，「回去马上洗了，难看死了。」 林嘉鹿点头如捣蒜：「哦……哦马上洗。」 祁帆被他的傻样可爱到了，手痒没忍住摸了一把他的头髮。 见他没那么生气了，林嘉鹿试探地问：「你还生气吗？」 祁帆心想，只有遇上林嘉鹿，自己的情绪才会变得不可控，但又没法真的跟他置气，从小便是如此。 祁帆还是那副在外人看来冷到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此时此刻林嘉鹿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松动。 「下不为例。」祁帆不容置喙地说道。 林嘉鹿秀气的眉眼自觉弯成两颗月牙，他乖驯地点点头，马上又得寸进尺地露出小尾巴。 「那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吗？」祁帆的眉心极浅地蹙了一下，他连忙改口，「在别人面前我们不认识，那没有别人的时候可以吗？」 祁帆沉默。 「只是朋友也不行吗？」林嘉鹿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 之前在青石巷，他答应祁帆不对外说他们认识，现在他想反悔，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这回轮到祁帆缄默无言，对上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眸，左手心里还躺着的大白兔奶糖被汗微微沁湿，心蓦地一软，没法再拒绝。 「可以。」 林嘉鹿弯了弯唇，立马雨过天晴。 祁帆捏了捏快要化掉的奶糖，心想，他是不是被林嘉鹿传染了。 傻得不行。 临走前，祁帆将一路拎着的纸袋丢给他。 「买多了。」 林嘉鹿猝不及防地接住，狐疑地拉开封口，两块飘着香味的三明治鲜嫩可口地待在里边。 欣喜地咽了咽口水，看着少年不知何时早已远去的背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第13章 小熊水杯 周一体育课，篮球场上围满了人，一阵热风从人群中的缝隙里唿啸而过，抢断了九班的传球。 「这边，快！」 祁帆弯腰运球过人，两只鹰眼坚定地锁定周一鸣跑来的方向，作势要传球给对方。 对手紧随其后，奋力拦截他的去路。 一个假动作后，祁帆迴旋一跃投了个漂亮的三分。 「啊啊啊啊啊赢了赢了！」 「我去，校霸这个三分酷毙了！」 「太帅了吧，这是要帅死谁？」 「awsl……」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祁帆跟周一鸣默契地对视一眼，击了个掌。 烈日灼心的焦热感卷卷袭来，汗涔涔的**一注一注自太阳穴流下，划过微突的喉颈，润湿了蓝白相间的球衣。 祁帆擦着汗，喉头干涩，刚走出几步就被几个陌生女孩团团围住，一口一个祁哥又是递毛巾又是送水的，胆子大得很。 反观另一头的周一鸣情况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甚至还更夸张。他是十一班的体委，篮球场的常胜将军，打几场球下来收穫了一大波迷妹。 这是最麻烦的，因而祁帆很少在公开场合跟人打比赛。 距离篮球场不远的看台上，林嘉鹿被祁帆勒令待在这片阴凉地，哪也不准去，给他加油也不行。 看到祁帆被几个女生缠得脱不开身，林嘉鹿握着手里的口袋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此时此刻，他十分后悔没把水喝光。 人家哪里会缺他一瓶矿泉水呢。 「一静，你怎么坐在这儿？」耳边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小步子朝这边走来，看样子是刚从篮球场上加油回来的。 方一静和他隔着两三个人，默默地望着篮球场上的少年，嗓音格外平静。 「那我还能去哪？」 女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揉了揉喉颈，「给班里加油啊，不过这次输得是真惨，嗓子都喊哑了。」 旁边的人不出声，女生看了看往看台这边靠近的祁帆，顿时明白了，语气里有些不痛快，「也是，你没给11班加油就不错了。」 11班比赛队员的休息区在看台最下面，祁帆脱身后跟周一鸣一前一后抵达。 周一鸣怀里抱着一堆女生送的水啊湿巾等东西，一到位置上东西就哗啦啦地掉一地。 第18页 「啊，累死哥了。」 周一鸣仰头咕噜咕噜灌着水，喝完抹了一把嘴，余光被一抹透明的亮色吸引，旁边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水杯，小熊形状的水杯。 水杯旁还放着一个黑色手机，看外壳有些眼熟，紧接着身旁打下一道黑影，周一鸣心中瞭然，揶揄地朝两手空空的祁帆挤了挤眉。 「不错啊，兄弟。」怪不得刚才那么多女生给他送水，他一个也没接，原来在这等着呢。 祁帆眼中闪过一抹疑色，几步越过他，俯身准备拿手机的手一顿，旁边立着的小熊水杯突兀地撞进他的眼球。 拿起水杯瞅了两眼，模样瞧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祁帆修长的手指随意摩挲透明的杯身，发觉上面的色泽似乎有些不一样，瞧着不像是用了很多年。 「怎么不喝？」周一鸣拿眼觑他，坏笑着调侃，「最近换口味了？嗯……还挺可爱的。」 画风极其卡哇伊的小熊水杯被模样冷酷的校霸拿捏在手里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祁帆颠了颠水杯，没说话。 抬头往看台上面几阶搜寻了起来。 「哎哎哎，祁帆往咱们这边看呢，他在看谁啊？」 十一班刚拿下篮球赛的胜利，祁帆乃是头号赢家，在座的一些omega对他的关注不由得多了起来。 「哪呢？」 「最下边，11班班牌那，一直往这边看呢。」 这边唿声不小，吸引了周围一片眼球，有不少女生刚才给他加过油，伸着脖子往祁帆的方向瞧。 「一静，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看你。」坐在方一静旁边的女生推了推她，示意她往底下看。 方一静埋在手机里的头缓缓抬起，顺着往下望，果然看见祁帆正对着自己这边张望。 周围几个十一班的女生也发现了方一静，趁着赢了比赛凑热闹，「咱们班这校霸该不会是转性了吧，人家追着他跑的时候都不带瞧一眼的，这会人不跟了是不习惯还是咋滴？」 「说不定那女的就是在玩欲擒故纵呢，这要我说啊，干脆他俩在一起得了，别的不说光颜值这块就配一脸。」 吃瓜吃得明白的都知道，这些天方一静跟吃了镇定剂似的，安分得紧，要知道平常上个厕所路过11班都要往里瞧上一眼，生怕被哪个狐狸精捷足先登了，为此11班不少人私下里笑话她。 这会倒是跟变了个人一样，妆不化了，人也不追了，奇怪得很。 突然，不知道哪个傻逼喊了句「方一静在这」，附近的人登时起闹，众人拾柴火焰高，没一会儿看台整个沸腾起来，搞得跟什么表白现场一样热闹。 这些风言风语一字不漏传入林嘉鹿的耳中，无数个声音告诉他祁帆对方一静「回心转意」，他想出声反驳，可又是那么无力。 谁会相信他和祁帆有什么关系？ 这无非是将舆论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天热得不像话，耳边聒噪不堪，林嘉鹿心烦意乱地呆坐着，低头看了眼祁帆的方向便受不了地起身，离开了看台。 他的动作有些大，但并没有引起旁人过多的注意，唯有路过方一静时，多看了几眼这个漂亮的omega，不少人认出他是上次体育馆那个中暑的同学，但没人将他和祁帆混为一谈。 一看就不是一类人。 何况他们校霸从不跟好学生打交道，这再去一中不是什么秘密。 嘈杂的八卦传得越来越离谱，料是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方一静也觉出有些尴尬。 祁帆到底喜欢谁，没人比她更清楚。 「同学，请让一下。」 摇头转眸的瞬间，身边停下一个人，两根交叠搭在过道的长腿挡住了去路，方一静仰起头，眯起眼打量这个与天光融为一体的omega。 模样乖的不像话，他们哪里有一点般配的样？ 方一静没想过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认输，但她拿祁帆却毫无办法，那天祁帆袒护他的眼神无情得简直要把她吞噬，她没法再骗自己还有什么可笑的转机。 林嘉鹿清清冷冷的眼神与她交汇，毫无温度的表情让人看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心上人被强行跟别的omega捆绑cp。 两厢僵持下，短暂的沉默过后，一道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宁静。 「快看，祁帆上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被带走，只见祁帆正缓步走上明蓝色的台阶。 方才在底下看见林嘉鹿和方一静靠得极近，加上看台上闹哄哄一片，祁帆觉得不对劲，担心方一静对他不利，立马就赶了上来。 林嘉鹿只看了一眼便回头，低声催促道：「让开。」 旁边的女生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暗中拉了拉她的衣摆，方一静垂下眼眸，默然地屈起腿给他让路。 林嘉鹿顺着大伙视线相反的方向缓缓离去。 「一静，你快看，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女生指了指已经走到他们这阶的祁帆。 怎么可能？ 方一静在心里冷笑，就算真找她也是来打她脸的。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方一静甫一站起身，跟在林嘉鹿身后，在众目睽睽下逃离了现场。 「一静，你去哪？」 「哎女主角怎么走了？好戏才刚开始呢。」 「搞什么？没得看了，真没意思。」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害羞嘛，女孩子都这样。」 第19页 「……」 祁帆路过时，周围人还在打着趣起闹。 「校霸快去追啊，看好你哟！」 祁帆微不可见地顿了顿，眉心微微动了动，染上一抹疑色。 很快他就没空深想，脚底下的步伐逐渐加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看台的拐角处。 林嘉鹿洗干净手从卫生间出来，抬眼就见祁帆身高腿长的靠在白色墙壁上，似乎在这等了许久。 热融融的阳光斜斜打在汗涔涔的透着薄红侧脸，汗珠沿着优越的下颚线顺流而下，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大理石面上，洇开一朵小水花，又很快消失不见。 想起方才的闹动，林嘉鹿难言地抿直唇线。 瞥见他手里拿着自己送的小熊水杯，胸中腾地升起一股意味不明的燥意，甚至有种想把它要回来的冲动。 「过来。」 祁帆直起身，招了招手，但对面的人并无任何反应。 眉心略微蹙起，沉默着上前两步拉过他一根手臂走到外面。 林嘉鹿静静地被他带着走，看着aplha宽阔结实的臂膀，听着他沉稳踏实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 明知道祁帆跟方一静之间什么都没有，可他的心口还是克制不住地泛酸。 别的omega可以轻易被拿来与他配对，自己却只能做他见不得光的朋友。 这一刻他承认，他是有些贪心不足的。 人总是这样，今天想要的往往比昨天更多。 第14章 喝水 「祁帆将他带到实验楼后面，刚才一路走来的流言蜚语他心里这会儿功夫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祁帆背对着太阳替他挡着光，略微低头认真地注视着他：「不高兴？」 林嘉鹿比他矮小半个头，近距离接触他的每个小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松动，林嘉鹿不想有不愉快，别开眼故作轻松地说：「没有啊。」 祁帆「嗯」了一声，声线平淡无波，忽地说起：「刚才他们说的别信。」 「啊？」 「我没有要追的omega。」 他这是……在主动解释吗？ 林嘉鹿压下微微翘起的唇角，心里隐隐期待，「你说这个做什么？」 祁帆后退半步，手抵着唇干咳一声，似乎也觉有些突兀，欲盖弥彰地说道：「没什么，太吵了。」 这些人一天到晚编排他，以前他从不管这些，现在未免太吵了，影响耳根清净。 「哦……哦。」林嘉鹿温和的小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然后仰起头天真地问：「如果……你有omega的话，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仿佛根本没想得到回应一般，他故作惆怅地想：「不可以吧，她会不高兴的。」 「可是你之前说可以像以前那样……」 祁帆脸色一黑，当即给了他额头弹了一一下，「瞎想什么呢，说没有就是没有。」 「嘶。」林嘉鹿委屈地摸了摸额头，得了他的肯定还卖乖，「这么凶。」 三个字说得极小声，苍蝇似的嗡嗡响，钻入耳蜗里却滋生出麻麻的痒意。 小孩卖乖的样子一如从前一般熟练，若不是他知道手下得不重，不然真给他骗去了。 祁帆眼里浮现些微笑意，在对上林嘉鹿时转瞬即逝，「再胡思乱想，还有更凶的。」 他逆着光，缓缓低下头，前额几乎碰上他的手，轻挑地勾眼。 「想试试？」 林嘉鹿躲着他头靠上墙退无可退，脸上顷刻爬满淡淡的红晕，附在白皙的皮肤上淡出一抹纯情的羞涩。 林嘉鹿没他坏，脸皮也薄，没两下就绷不住了，于是奋力地摇摇头。 他一点也不想试。 眼前的无情地嗤笑一声，抬起身后退两步算是放过他了。 金色的光在耳边慢慢移动，距离越拉越近，白色的墙上散发出微微烫意。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他抓到阴影里，探了探他额头和颈间，有些微泛红，但体温正常。 「有没有哪不舒服？」 上回医务室开的药苦得要命，这回他可不想再遭罪了，干脆没跑操，又一直待在阴处，林嘉鹿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没有，就是有些热。」还有点渴。 说着偷偷瞄了眼祁帆手里的小熊水杯，祁帆注意到了，随手拧开瓶盖递给他，「喝口水。」 「你……你怎么没喝？」林嘉鹿看着满到瓶口的水面，发出了疑问。 祁帆刚打完一场比赛，消耗了不小体力，全程跑下来不说累但汗流了满头，整个后背都浸湿了。 林嘉鹿将水杯推了过去，「你喝吧，都出汗了。」 水杯又被推了回来，杯口的水差点溢出来。 祁帆：「你喝。」 林嘉鹿：「你喝。」 祁帆：「……」 祁帆掀起眼皮，直接将水杯抵在他唇边，不容拒绝道：「喝。」 林嘉鹿在他的逼视下小口小口地喝着，等杯里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二时，他摇着头表示喝不下了，推着水杯让祁帆喝。 祁帆低头看了眼手里只有小孩子才会用的玻璃杯，正要仰头一口勐灌。突然想到什么，手悬在空中停顿了下。 见他不喝，林嘉鹿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祁帆睨了他一眼，林嘉鹿面色平和毫无发觉一个omega和alpha喝同一杯水有何不对劲。 第20页 低沉的嗓音带有磁性，「用过的拿来送人？」 还是以前他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想到还留到现在。 「这个是新的，之前的太旧了。」他重新定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水杯，连用的玻璃都是同一种。 新的旧的他当然一眼明了，从第一次在老街搜他书包到这些天课桌上放了十多天的水杯，并且在学校的每一天他都有用它喝水。 现在他用喝过的水杯来送人…… 「怎么了？」 祁帆似乎并没有想喝他给的水的意思，方才比赛结束后给他送水的女生也不少，说不定他早就喝过了。 林嘉鹿缓缓低下头，小声嗫嚅地对他说：「是她们送的水会更好喝对吗？」 闻言，祁帆脸色一黑，当着他的面仰头，唇瓣严丝合缝地贴在方才林嘉鹿碰过的杯沿，一口饮下，透明的水流没出杯口倒灌进少年干涩的喉腔，一路向下，喉头翻滚，滴水不剩。 喝完摸了把唇角的水渍，祁帆将空空如也的水杯倒扣在他面前。 「口感不错。」 接着他终于抬起手臂擦了擦额间的汗，顺带说着：「我从不喝不认识的人给的水。」 林嘉鹿抿着唇，眼神飘忽地转头看向别处，「噢。」 祁帆让他走近一步，林嘉鹿乖乖照做。 「真没不舒服？」祁帆再一次探了探他的额头和颈间，皮肤有些微烫，他不放心地问道。 「真没不舒服。」林嘉鹿捏了捏口袋里的东西，「有提前吃药的。」 祁帆「嗯」了一声，「表现不错。」 林嘉鹿看着他，耳根悄悄红了一片。 * 翌日下午语文老师宣布大扫除，同学们一听纷纷把笔一丢，欢天喜地地抢着去搞卫生， 在自己家都没有这么勤奋过。 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觉得好玩。 林嘉鹿慢慢把桌上的书本一一收进桌洞，转到11班已经过了半个月，班主任却一次也没见到过，班上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语文老师张怀秋代行。 之前听同学说，11班已经换了好几个班主任了，每个满怀雄心壮志的老师到任时都是意气风发，但最后无一不是灰头土脸地走了。 林嘉鹿歪了歪脑袋，11的同学也没有那么不服管教吧。除了后排的同学经常上课睡觉、作业不写经常气疯数学老师、女生们偷偷化妆、卫生搞不干净、隔三差五被通报批评……还有祁帆经常不来上课之外，也还好吧。 「嘉鹿啊，你刚转来就让你忙活多不好意思啊，等我找个高个子抹上面的吊扇，待会你就帮忙扶个凳子就行了，可别说我不照顾你哦。」 劳动委员是个热情爽朗的女孩，叫吴蔚云，11班时常因为她太「照顾」同学被批评卫生太差，从没评过文明班级。 即使这样，每到班委评比的时候，她总是全票通过，可见受她照拂的人不少。 林嘉鹿心思干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不是恶意友善，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应承这份好。 他觉得11班的同学都挺不错的，至少对他很好。 林嘉鹿莞尔一笑：「好啊。」 第15章 大扫除 大多数人都已经分好工，吴蔚云找了很久才拉来一个高瘦的beta，个子大约接近一米八，和他差不多高。 林嘉鹿突然觉得，自己上也是可以的。 不多时凳子已经搭好，beta摇摇晃晃地站在上面直不起身，似乎这么点距离还有些恐高，但更尴尬的是他站直了身子努力够了半天，扇叶还纹丝不动地吊在天花板上，差一指的距离。 教室的风扇确实挂得有些高，上面已经积了几层厚厚的灰尘，牢牢地沾在扇壁，开着风扇也不会抖落下来。 这得多久没擦过了？ 不过这么高，估量至少需要一个身高185且不恐高的alpha才能够着。 林嘉鹿扶着凳子也不专心，但手还是紧紧的抓住凳脚。 五分钟后，够了半天的手颓颓垂下，举了半天酸得不行，正僵持着，林嘉鹿犹豫地开口，「要不先下来休息一会儿？等下我去找劳动委员换个更高一点的来。」 说完好像哪里不妥，又补充道：「是风扇挂得太高不合常理，不是你身高不够的原因。」 身高179cm的beta：「……」 林嘉鹿抿了抿唇，怕再打击人，不敢再说话，四处望了望，捕捉到劳动委员的身影，她正在走廊上掰着消防栓取水。 厕所来来回回取水拖地不方便，她们就趁老师不注意用消防栓放点水。 林嘉鹿张了张口，正要叫她，眼前突然闯进一个熟悉的侧影。 祁帆带着黑色口罩，手插在黑色裤兜里，酷酷地经过消防栓。 「下来。」 一眨眼的功夫，祁帆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却没有看他，而是让颤颤巍巍站在上面的beta下来。 黑色口罩遮住了alpha大半张俊脸，长过眉毛的碎发松松落落，有几根垂下来挡眸子前，与黑亮融为一体。光是露出一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也足以让人窥出里面是怎样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林嘉鹿舔了舔唇，偷偷眨眼睛，圆熘熘，亮晶晶的。 上次祁帆答应他可以在没有别人的地方「认识一下」，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埋头忙着自己的活儿，没人注意这边。 那打个招唿什么的，朋友之间很正常吧？ 第21页 「祁……」 「砰！」 原本扭扭捏捏不敢下来的beta碰见祁帆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人一发话，他立马就跳了下来，全然没有方才恐高的紧张，倒是现在眼神都变得飘忽，把位置让给他们，马不停蹄地跑了。 林嘉鹿一脸莫名其妙，相比于他，祁帆倒是镇定自若，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林嘉鹿也不多想，没忘了打招唿的事，人走远后，就酝酿着跟他问好。 「早……早上好。」 正打算踩上桌凳的人顿了顿，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旋即又恢復正常。背后有一面圆钟，嗒嗒转着圈。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祁帆偏头，带走他的目光。 下午三点过五分。 林嘉鹿：「……」 尴尬。 「扶好。」 祁帆将他拉回神，轻轻松松踩了上去。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确实绰绰有余，林嘉鹿小心稳着凳子空不出手来给他递抹布，刚想叫旁边一个同学来搭把手，就见祁帆已经把扇叶卸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小心，一片一片摘下放在旁边的课桌上，尽量不让灰尘洒出，然后跳了下来。 刚进来的吴蔚云碰巧看到，甚至连人脸都没看清，远远地惊唿一声：「天吶，你你你……怎么把风扇给拆了，要是装不回去得赔好几百呢！」 她这一响亮亮的嚎嗓把大部分同学的眼球吸引过来。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祁帆慢悠悠地转了过去，露出那张长得人神共愤的俊脸。 「你说什么？」 又道：「坏了我赔。」 林嘉鹿眼睁睁看着他们劳动委员从吃惊咧嘴到张成一个「o」字形。 就连旁边的同学也很奇怪地看过来。 林嘉鹿左右盯着祁帆看了看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班上同学每次看到祁帆都跟撞见鬼似的？ 「这个风扇太久没抹过了，在得用水洗，所以就拆下来了。」林嘉鹿替他补充。 吴蔚云立马顺着台阶下，「哦对！是得好好洗洗了，我说我们班卫生怎么总是扣分，原来是风扇没洗啊哈哈哈哈……」 「……」 「去拿抹布。」祁帆淡淡地吩咐。 「哦……哦。」愣了几秒林嘉鹿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后面两个女生古怪地对视一眼。 抹布在教室的一个小屋子窗边，林嘉鹿走过去时几个omega不约而同跟了过去。 「嘉鹿。」关上门，一个女生悄咪咪地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刻意压低，似乎怕被门外的人听见。 林嘉鹿刚拿到抹布，转头就看见身后围了几个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 另一个女生凑过来委婉地问他：「没事，我们就是关心关心一下新同学，这些天还适应吗？心情怎么样？」 林嘉鹿眼皮突突地跳，几个omega把他堵在小黑屋，神神秘秘地盯着他看委实不像是「关心」他这么简单。 这几个omega有点眼熟，刚转来时，她们经常围着他说话，看起来对新同学十分友好。 只是这么一搞，他倒是迷惑了。 不由想到电视剧里那些校园霸凌的桥段，几个女生他倒是不怕，只是无缘无故的，原因在哪里？ 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林嘉鹿定了定神，镇静道：「挺好的。」 只是他不知，他这一番犹豫的功夫被她们尽收眼底，思前想后的顾虑更加肯定了她们的猜想。 也不拐弯抹角，女生直言问道：「嘉鹿你别怕，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们说说，是不是那谁欺负你了？」 「啊？」林嘉鹿一脸懵，「谁？」 女生往门外挤挤眼，「就那谁！」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过形象，就差把「祁帆」两字写在脑门上，林嘉鹿都不一定能猜出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有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想到那张结了两层冰的冷脸，一副不好惹的架势，也难怪谁见了都觉得瘆人。 「他……他人挺好的。」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朝他肩膀拍了拍，不重，警示性很强。 「嘉鹿你快醒醒！告诉我们你是被逼的。」 「对啊，嘉鹿你别害怕，就算他是校霸又怎么样？还不是混混一个，如果你被他欺负了就勇敢一点说出来，我们学校还成立了一个「omega保护协会」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omega保护协会？」林嘉鹿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听起来蛮正式的。 「嗯嗯！我还是副会长呢，只要是有关omega的诉求我们都会出力解决的，你可别小看我们协会，上一个被祁帆欺负的omega在我们的耐心调解下已经出走心理阴影了，他现在过得很好。」 这话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 不过，祁帆欺负omega？ 他不太相信。 「你说祁帆他有欺负过omega？」林嘉鹿平静地试探道，方一静那样死缠烂打，祁帆无论多不耐烦都是选择无视，也不见他对女孩子有多凶。 「是啊，你刚来不知道很正常，这个omega也是他的烂桃花之一，大概是觉得校霸很酷很威风隔三差五来露个脸，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祁帆了，被逼得连扫了一周的操场。」 「一周？」在女生们肯定的眼神中他读出了这个omega悲惨的经歷，「后来呢？」 第22页 「后来在我们协会会员的细心开导下，他已经转到另一个学校开始了新的美好生活。」 林嘉鹿：「……」 这……大可不必，他暂时没有再转学的打算。 「你们放心，我心理很健康，不需要开导。」他耐着性子说道。 「可我们都看见了，他指使你又是扶凳子的，又是洗风扇的，他以前可是从不参与大扫除的，这太反常了。」女生忿忿地说：「那个被他伤透了心的omega也被他这么指使过。」 林嘉鹿抿唇，该怎么解释她们才肯相信自己没有被十恶不赦的校霸欺凌呢？ * 「叩叩。」门突然被敲响。 仍是那张冷冷淡淡，引人痴迷的脸。 也难怪方一静和她们口中那个被他「伤透心」的omega会为他着迷。 是了，他惯会伤人心，光是清清冷冷的一眼就足以叫人心悸，产生不该有的遐想，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个被他「伤透心」的omega。 「抹布。」祁帆言简意赅，像是没有发觉狭窄的小黑屋里几个人紧绷的神色。 林嘉鹿趁机熘了出去。 灰扑扑的扇叶旁边已经多了半桶清水，把抹布丢进水里浸湿，细白的十指曲起搅弄几下，嫩滑的手背上挂了几滴浑水，像一张白纸被玷污了一般有几分可惜。 他从小娇生惯养，却被教育得极好，地不需要他扫，花不需要他浇，因为有保姆，这些生活必备的事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没有少爷脾气，也不端少爷架子，除了爱挑食，生病很黏人，胃疼会缠着他揉肚子，从小就喜欢黏着他之外，找不出一点错处，但这些也不能算作缺点，他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就像小猫只对信任的人袒露毛肚皮。 最初是林嘉鹿主动递给他糖，但他很清楚，忍不住靠近光源的从来都是他自己，所以才会默许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一再纵容，一再退让。 手里抹布被抽走，他退到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祁帆将扇叶一一放进桶里擦洗、换水、清洗，再全部组装，让他扶好凳子，最后把风扇重新挂回天花板。 他做这些事，冷静沉着，手法干练，这不是祁帆 第一回做这些。 初一有一次周末在街上碰见祁帆，他偷偷跟在后面，想给他惊喜。也许是alpha天生敏锐，对周围环境感知力强，他很快就被发现了。 那天他刚从医院出来，准备回家。 那是他第一次去祁帆家里，以前他一直以顺路为由先送他回家，后来才发现他住的地方距离学校很远，回家要走很长的路，怕他独自一人来找他不安全。 这回他家就在附近，干脆把人带了回去。 祁帆的家几十平米，不大不小，两个人住刚刚好。 玄关柜檯上放着一束薰衣草，在昏暗的环境里散发出淡淡地香味，亮起的灯光将洁白的花瓶裹得透亮，事实上这只是进门看到的第一束花，客厅的多宝架、印有碎花的餐布、冷白色的冰箱顶，还有暖融融的小阳台都摆放着不同品种的花，它们绽开微笑，友好地朝他打招唿，欢迎他来家里做客。 和家里偌大豪华的别墅不同，祁帆的家很，富有生活气息。 「这些花都是你剪的吗？」林嘉鹿坐在沙发上很是好奇，祁帆一向寡言少语，闷声做事，很少吐露心迹，很难想像他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不是，我妈闲着没事弄的。」祁帆开了电视，给他放动画片，音量也调小了些，「先看会儿电视。」 祁帆的妈妈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这么想着，他很快就被屏幕上的熊大熊二吸引了目光，熊二还是能吃爱睡懒成小胖子，光头强矮小精瘦日日勤奋但依旧砍不到树；偷懒者虚度光阴但坚守使命为大家喜爱，勤奋者追天守月却自我蒙蔽被世人耻笑，上天是不公平的，也是公平的。 桌上端来一盘刚切好的水果，都是他爱吃的，祁帆让他吃点垫垫肚子，晚点再做饭。 林嘉鹿也不看熊二了，嘴里鼓鼓囊囊地塞着水果看他忙这忙那。剪掉鲜花多余的枝叶后，换上新的水，带上工具去阳台修洗衣机，再把来不及洗的衣服分类丢进去，最后才拖地倒垃圾。他的动作很迅速，不让他帮忙也不觉得累，怕林嘉鹿觉得无聊还抽空翻出一个用旧的游戏机给他解闷，安抚他几句后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这天祁帆很忙，忙得陪他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实在不适合碰面，因为祁帆的妈妈生病住院了，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到他身上，晚上还得去医院送饭，照顾她的起居。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晚饭后，祁帆神色终于有些疲惫，对他说很抱歉，没有怎么陪他，并跟他约定下周末空出时间来和他一起去游乐场作为补偿。 临走前，林嘉鹿回头看了眼这个被他打理地井井有条、温暖的小窝，觉得自己也可以多学学做家务，以后要是跟祁帆生活在一起也可以帮忙搭把手，那样的日子一定很惬意，他会天天都不想出门。 教学楼的厕所因为各班同一天大扫除挤满了人，林嘉鹿只能到隔壁实验楼洗手。 实验楼很大，一层好几个厕所，转了几个弯才找到其中一个，进去时里面一个水龙头已经有人了，正在专心洗手。 林嘉鹿占了他旁边的一个洗手位，接过他递来的洗手液说了一声「谢谢。」 第23页 洗完后，发现旁边的人还没走，侧眸一看，他的脸上黑了一小块，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下意识抬起手，想帮他抹掉，却被一把抓住手腕悬在空中。 两只手清洗时都抹了洗手液，清清凉凉的香味扑鼻而来，萦绕两人周围，打乱了均匀的唿吸。 他们靠得很近，四目相接，林嘉鹿甚至能细数他下唇的道道唇纹，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自己，从微微怔神到害羞不安。 堪堪别过眼去，「不要看了。」 他的模样实在有趣，祁帆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腼腆。 抓住他手腕的力道不轻不重，松开了也没多大感觉，仿佛只是简单的触碰没有任何拒绝的含义，林嘉鹿便继续抬手，指腹轻轻蹭了蹭那块皮肤，有些痒意。祁帆轻微低头，方便他够着，又沾了点水抹了抹，没几下就擦干净。 林嘉鹿重新洗了个手，祁帆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听他道：「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他说的是教室那间放杂物的小黑屋，他被几个omega围着说悄悄话的事。 「她们欺负你了？」林嘉鹿性子温吞，极易亲近，又是优等生，在重高很受欢迎，但不见得能融入一个班风不良的差班，况且班上有部分女生私下搞小团体欺凌同学也不是什么秘密。 林嘉鹿不说话，祁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下意识做了一个夹烟的动作，有些烦躁。 有林嘉鹿在，他抽不了烟，发泄不了情绪，气氛越来越沉闷，一想到存在某种对他不利的风险，甚至隐隐有失控地迹象。 对面的人很明显地感知到了，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衣角，安抚道：「你不要担心啦，她们对我都很好。」 就是对你的偏见很深。 「她们很关心我，担心我……被人欺负。」 他不说是谁，祁帆也能猜到。他在一中的名声烂如泥，被人编排也好，被人诋毁也罢，这些他都不在意。 他更想知道眼前这个omega是怎么看他的。 祁帆斜眼看过来：「你不怕吗？」 「祁帆。」林嘉鹿叫着他的名字摇头，浅浅地微笑，满眼的赤诚与信任，「你说过会保护我，我不怕的。」 别人都担心祁帆会伤害他，只有林嘉鹿相信他会保护自己。 不过一句孩童的口头承诺他记到现在，当了真并以为他也会一直遵守下去，是该说他傻还是聪明？ 喉结翻滚，坚硬的心慢慢碎开冰冷的外壳，露出里面活鲜活、柔软的躯体，既而跳动起来，时时加快，变得有血有肉。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反驳，也不做肯定，只是说：「自己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即使是他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能把人看紧，他更希望就算他不在身边，林嘉鹿也能学会坚强，能够独当一面，拥有自保的能力。 「嗯。」林嘉鹿认同地点点头，「我会的。」 鼻尖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奶香味，祁帆不确定地嗅了嗅，「林嘉鹿。」 「怎么啦？」刚走到门边的人身形一顿。 香味愈发渐浓，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信息素收一收。」祁帆深吸一口气，平復alpha体内被勾起的燥热，omega的信息素对成年alpha来说是刻在基因里的诱惑，味道越浓，诱惑越大。 「嗯？我贴了阻隔贴的啊……」突然想起什么，林嘉鹿刷得红了半边脸，算算日子，他的发情期好像快到了。 他这副害羞难以启齿的样子在alpha面前展露无遗，稍微一想就明了。 祁帆压下胸腔里的不适感，面不改色道：「抑制剂带了吗？」 「还……还没买。」之前的用完了，这次发情期提前几天来了，还没来得及去买。 蹙了蹙眉，将他拉进厕所的最里面，林嘉鹿红着脸跟着他往里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胡乱想着祁帆不会是要…… 第16章 薄荷 林嘉鹿偷偷观察他的神色，沉静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晃晃脑袋又觉得不可能。 进了隔间，林嘉鹿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后劲的腺体微微突起发烫，发情期没有抑制剂的omega十分脆弱，难以独自忍受，急需alpha的安抚。 忍不住靠上祁帆的肩膀贴近alpha的热源，扭动着身子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浑身裹满奶香馨木气息的omega软软地贴在身上，对alpha毫无防备，祁帆僵硬片刻，慢慢环上他的后背安抚他。 omega得到回应果然好受一些，趴在他怀里安分了不少。 祁帆试着将两人分开，omega紧紧贴了过去，他半阖着眼，意识迷迷煳煳，一把软骨化成一滩水没有着力点。 「林嘉鹿。」 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颈肩，嘴里咿呀两句气音，腺体上的阻隔贴已经失效，滚烫如灼烧一般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智，渴望alpha的触碰、alpha的信息素、alpha的临时标记……差点臣服于omega的本能。 祁帆克制住自己体内的火热，强迫自己清醒下来，忽视omega委屈巴巴的可怜样，让他锁好门，别乱跑，他马上回来。 热源勐地消失，omega旋即凑上去，却被一堵硬邦邦的门生生挡了回去。 「听话。」 隔着门缝，omega可怜兮兮地撅着嘴，不敢再上前一步。 走到男厕门口，祁帆将门带上，放好维修工牌后才转身离开。 第24页 药店里的人不多不少，直径找到omega专区，路过的omega意外地看了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居然是个alpha。 alpha单独一人逛omega个护专区，虽然不是没有，但总归怪尴尬的。 …… 祁帆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理有些微妙，但还是保持镇定，迅速地找自己要找的东西。 「祁帆？」 清甜的嗓音熟悉悦耳，祁帆掀起眼皮粗略扫了她一眼，拿了抑制剂又挑选阻隔贴。 林嘉鹿还等着，没时间跟不相干的人耗。 「你拿那么多干嘛？你自己用啊？」女生藏不住笑意，一个人高马大的alpha捧着一堆小o的私密用品还能若无其事地冷着脸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被瞪了一眼，女生也不憷，施施然地走过来，往他手里的东西瞄了瞄，橘子香蕉牛奶口味的都有，问道：「你又换omega了？」 能让祁帆亲自跑来买这些她到有些好奇。 祁帆没理她，她自顾自地说道：「这些你都准备给人用啊？这么多口味，别怪我没提醒你，混着用会过敏哦。」 omega的腺体十分脆弱，不同口味的阻隔贴混着用导致过敏的可能性很大，通常omega会固定用一到两个口味的阻隔贴。 不清楚林嘉鹿习惯用什么口味的，就各拿一种的直男alpha难得有些尴尬，女生偷偷捂嘴笑，明显得不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 见他一脸正经，还主动开口，似乎真赶时间，女生敛起笑容，嘲讽了句「自己omega爱用的口味都记不住，alpha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哼哼。」就告诉他，「他什么味道，你就挑个差不多呗，只要不是相差太大应该都没问题。」 alpha瞭然，最终挑了牛奶和豆奶味的，不自然地道声谢转头就去付钱了。 等回到实验楼，还没靠近厕所就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奶味混夹着檀木的馨香，祁帆心道不好，急忙沖了进去。 林嘉鹿靠坐在墙边，冒着冷汗，虚弱地喘息，脸颊的薄红一路延伸到脖颈，手背上也微微泛红，整个人像个熟透的烤红薯，可怜兮兮地被遗弃在熄灭的土坑里。 终于看见他回来，脆弱的omega眼角沁出泪珠挂在眼尾不消半刻就要掉下来，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似乎在控诉他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 祁帆心软了，把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抚，「别怕，我回来了。」 打了抑制剂后，皮肤上的红热慢慢消退，林嘉鹿的意识也逐渐回笼，靠在温暖宽大的怀里不想起身，这样难得的亲近有一秒就少一秒，珍惜得很。 祁帆却毫不留情地把他拉了起来，翻过他的身，让撑着墙壁别动。 从带回来的药袋里翻了翻，拿出两个不同口味的阻隔贴让他选一个。 被发情期操纵的无力感褪去后，迟来地羞耻心蹭蹭往上涨，林嘉鹿又悄悄红了脸，这跟问他喜欢什么口味的套子有什么区别？ 祁帆当没看见，催促他快点。 林嘉鹿很难为情地指了其中一个，事实上他都没有看清。 撕开后颈处的阻隔贴，他看见了属于omega的隐秘地带，似乎是天生的吸引力，竟生出在柔软脆弱的地方咬上一口的冲动。 祁帆被这种想法怔了怔，随即抛开不清不楚地杂念，将新的阻隔贴换上，蒙上了诱人的软肉和香味，也隔绝了躁动的情慾。 定了定神，扶着他的肩膀给人留出缓和 的时间，背对他的omega十分安静，不知在想什么。 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尚未消散的奶香味，混合着两人逐渐平缓的鼻息，钻入颈间衣袖，摩擦生汗。 休息的过程中，祁帆湿了手心，搭在薄肩隔着衣料传递热浪，面前的omega隐约挪了挪又不动了，任烫意汹涌袭来。 祁帆喉咙干涩，清了清嗓子，状作不经意地问，「平常用什么口味的？」 说完就后悔了，omega脸皮纸一样薄，被问这种隐私的话题实在有些不妥，耳朵颤了颤，悄悄染上红意。 特殊的境遇下，两个伶俐少年一刻变身成笨蛋，泡在灌了奶味的瓶子里，平添几分稚气，几分馨甜。 过了许久，久到祁帆已经默认不会得到回应林嘉鹿才开口： 「……薄荷。」 像是没料到他的回答，盯着omega后颈的眼色晦暗地紧了紧，祁帆喉头干涩滑动两下，温热地气息轻轻喷洒在omega耳后白皙的一小块皮肤。 omega小巧的耳朵颤了颤，随即肉眼可见地连耳带腮红了大片，林嘉鹿撑着墙攥紧手指头，听见身后支撑着他的alpha问道： 「为什么？」 因为距离太近，几乎是贴着耳根吐息，低沉的嗓音比正常声量放大了好几个分贝，林嘉鹿还没好好消化余音就又听见他重新问了一遍。 「为什么是薄荷？」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以前他没在林嘉鹿面前释放过信息素，祁帆暗暗盯着omega的后脑勺，他怎么知道是薄荷的？ ap的气息混着冰凉的薄荷素，有些失控地钻入林嘉鹿后颈每一次裸露的皮肤，难耐得四肢百骸都软绵无力。 林嘉鹿低低喘着气，担心体内压抑地燥热再次捲土重来，歪了歪头，躲开了些距离。 「唔」了一声，而后又含含煳煳地回应：「薄荷……嗯……很好闻啊……」 见他意识不太清醒，祁帆摸了摸他的半边脸颊，微烫的触感传遍了冰凉的指间，担心抑制剂起不了太大作用，也没空再想别的，赶紧把人带出了这个密闭的空间。 第25页 清凉的风徐徐吹来，慢慢消散了皮肤里的烫意，只是眼里仍有点半晕半醒。 出来实验楼天色有些不早了，祁帆搀扶着腿有些软的omega，低头跟他商量晚自习先请假回去休息。 怀里的omega下意识地摇头，嘴里小声嘟囔着还有卷子没写完，不可以请假的。 都这样了还想着写题，祁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林嘉鹿忽地仰起头，眨了眨眼。 祁帆心念一动，隔着他的衣袖摩挲的两根手指不知何时覆在他细长的眼睫上，林嘉鹿闭了闭眼，任他的动作停留在那儿。 温热的指腹只不过停了两三秒，就移了开来，祁帆低头看着他慢慢睁开一双澄澈的眼睛，像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他轻声哄道：「乖，明天再写。」 林嘉鹿又眨了眨眼，心里酥酥麻麻的有些痒，随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好哦。」 晚间的气温并不高，校门口两岸的枝叶随风婆娑，零星吹散几片嫩绿的树叶飘飘悠悠落在计程车的玻璃窗上。 司机按了雨刮器，摇下车窗，几米远处两个男生揉揉抱抱正缓慢地朝这边走来，个子矮小半个头的小孩脸上还泛着微微红意。 「啧。」 司机将熄灭的菸头草草丢在窗外，实在没眼看地朝他们嚷嚷：「这不能停太久，快上来。」 在距离计程车几步远的地方，祁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进了后座，随后自己坐在一边，低声问他，「还难受吗？」 还有些晕乎地脑袋靠上alpha的左肩，林嘉鹿摇摇头。 透过后视镜，司机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靠着的小男孩看上去脸色很不好，脑袋小幅度地蹭着旁边人的衣料，瞧着越发不对劲，味闻着也不对劲。 祁帆报了地名，随后看向窗外的风景。 「去宾馆？」司机启动车子，忍不住好心提醒了一句。 窗外人影车流忽而飘过，透明的玻璃窗上记录下少年一瞬间怔染的眉眼。 「咳。」祁帆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滑动眼球，对上司机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硬邦邦地打破他的质疑，「不去，我是他哥。」 司机混浊的双眼瞥了眼依偎在他怀里的眼敛红得有些不正常地omega，又抬眼对上alpha没有什么表情的视线，显然有些不信。 祁帆揽在omega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叫哥。」 叫声「哥哥」对他们来说并不稀奇，小时候无论是做错事还是央求祁帆帮忙，林嘉鹿偶尔也会表现得特别乖，讨好地叫他「哥哥」，通常这个时候，祁帆总是拿他没办法。 omega靠在他怀里动了动唇： 「哥哥。」 不知是前面有人还是发情期状态影响，这声「哥哥」叫得极其羞赧，软绵绵地，停在耳边让人听了有一丝错愕。 低头一看，omega红润润的唇瓣微张，眼皮半阖着，全然不觉自己的语气有任何的不对劲。 这听上去，祁帆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像调情。 司机目视前方，稳稳地开着车，路过一家三星酒店时还特地减慢了速度，「真不去啊？」 祁帆压下眉眼，一手抚额，气息从喉咙管里挤压出来。 「不去。」 司机见势不妙，讪讪地闭了嘴，操控着方向盘驶向本市的一处高档小区。 第17章 年级第一 两周后一中举行了第一次月考，各科的老师效率很高，分数很快就下来了。 语文老师张怀秋踩着高跟鞋走上讲台，严肃地对着台下的同学。 原本闹哄哄乱作一团的学生都安静了下来，虽然11班的成绩每次都垫底，稳定得不能再稳定，但无论好生差生总归是对分数抱有很大的期待，跟拆盲盒一样。 对分数最关心非余向洋莫属了。 「6060！」 「60分60分求求啦！」 「一定要60分！」 余向洋双手合十，脑门抵在指尖，双眼紧闭，念经似的祈祷。 上学期末他的数学只考了40分，不小心被他爸知道了，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还说要是他这次再考倒数就把他生活费减半，停了家里的网叫他哪里都打不了游戏。 家长群里他只拉了他妈进去，他妈耳根子软对他十分放纵，就算他考50分也会夸自己的儿子真厉害，每次考试后他还特意跟他妈打了招唿叫她别告诉他爸，上次他爸不小心看到了她的手机，才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他在一中好歹也是横着走的，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爸的铁砂掌。 老疼了都，谁懂？ 陶西默默地戴上耳塞拒绝干扰。 「同学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张怀秋先说了坏消息，「这次我们班的平均分还是倒数第一，最重要的是各科平均分都垫底，同学们都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这个结果大家都出了多少力？」 教室里又恢復了沉默，这些话听得都起茧子了，回回倒数，回回垫底，说什么也没用。 「那好消息是什么？」一个十分没有眼色的男生突兀地冒出来，问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张怀秋忍了忍，想着自己只是一个暂时代班的，下周就走了，犯不着跟这群扶不上墙的泥点子置气。 「好消息是……」顿了顿，继续公布，「我们班终于有一位同学进了年级前五十。」 第26页 「蛙趣！谁啊这么长脸？李萱是你吧？」还是刚刚那个男生，刚好是学委的同桌，学委嫌他声音太大，又期待真的是自己，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 「小声点！也可能是……是别人呀。」 那男生实在缺根筋，道：「哦，那就是陶西咯。」 学委一张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用力扭过头去不想理他了。 大傢伙都在猜测谁这么牛逼，他们班的成绩出了名的烂，也就那么几个能勉强挤进年级前一二百，其他的几乎都在三百名开外，倒数的就更不用说了，考场上放眼望去都是自己人，你抄我的我抄你的，回回考试同一个考场，死循环一样永远走不出去。 「哎，你说会是谁呢？」余向洋也来了好奇。 祁帆正低头看手机，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来划去，整个人懒洋洋的。 收了手机，目光转向前面的后脑勺，敷衍道：「不知道。」 余向洋扒拉前桌的头髮，「偷偷笑呢你吧？」 陶西愤怒地拍掉他的手，低吼一声：「余向洋！你再扒头髮都要被你给薅没了，没了你赔我啊？」 「赔就赔，小爷我又不缺你那几根头髮，满头都给你呀，小兔子。」 陶西两眼冒着火光，怒气值一下飙升至最顶端，刚要发作，就被旁边的人按了下来。 林嘉鹿小声提醒：「老师看着呢。」 陶西只好忍下这口气，嘟囔两句：「嘉鹿才有可能呢。」每次不懂的题给他看，他全能解出来。 余向洋似乎也想起来林嘉鹿是重点转来的，学习很好，不是学委和小兔子应该就是他了。 教室里又不嫌事大的吵成一片，张怀秋叫了好几次才平息下来。 说罢又投了一颗惊雷，「不止是年级前五十，还是年级第一，恭喜林嘉鹿同学，希望下次可以再接再厉。」 全班几十号人跟愣住了一样，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级第一在我们班？ 全年级最垃圾的11班？ 这是认真的吗？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这个新转来的omega，眼里快蹦出来的光亮已经不能用牛逼来形容了，没想到一直被打压的11班在毕业之前还能这样扬眉吐气一回，简直不要太秀了ok？ 回过神后他们才后知后觉，之前好像是听说林嘉鹿是从重点转来的，起初大家都不以为意，以为他顶多是个普普通通的好学生，不然怎么会转到年级最差的11班？ 甚至私底下还有人猜测，他是因为成绩在重点垫底才被退来一中的花瓶，只是今天这一出着实让人大跌眼镜，为此班里不少人为自己之前的揣测感到羞愧。 整个班级被佛光笼罩一般，林嘉鹿十分淡定地接受大家的顶礼膜拜，这只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除了他，只有祁帆反应平平，只在老师公布名字的那一刻随意地撩起眼皮，之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与他这副万年淡漠对任何事漠不关心极度反差的余向洋简直震惊地要蹦出五米高，一张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优秀也不能这么优秀吧？！ 而陶西则是对年级第一微感出乎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低声夸了句，「向你学习哦。」 全科试捲髮了下来，大家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分数上，张怀秋说这节课整理错题，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林嘉鹿认真检查试卷，耳边响起余向洋惨如杀猪的哀嚎： 「59分！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余向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过祁帆的试卷，几张试卷一片空白还缺了一张，瞬间被安慰到了，「还好有你在我身后，好兄弟哥记下了。」 还不怕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被祁帆反手钳住痛得嗷嗷叫。 前面安静看试卷的林嘉鹿耳朵动了动，没忍住往后偷偷瞄，桌子上几张试卷确实如余向洋所说几乎全是空白，最上面那张甚至连条形码都没贴，只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孤零零的待在那儿。 蓦地被人抽走，欲盖弥彰地塞进桌洞里，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游对上一张假装淡定的脸，和些微不自然的眼神。 他看错了么？ 祁帆是在不好意思吗？ 这种想法突兀得很，反差一旦形成便不可控制地蔓延开来，心头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留下一路细细麻麻的痒，嘴角不可抑制地露出笑意，笑起来很甜。 祁帆好可爱啊。 余向洋揉着酸痛的手臂，麻麻赖赖地转过头，就看见祁帆一脸阴郁，对着无辜可爱的小o凶神恶煞地皱着眉，把人都吓成书呆子，连回头都忘了。 顿时正义感爆棚，嚷嚷道：「餵你这么凶干什么，小嘉鹿都被你吓傻了。」 强行将他转移注意，「他脾气就这样，小嘉鹿你别理他，alpha还是要看像我这样阳光又可靠的。」 说着开始展示自己身上一层薄薄的肌肉，跟孔雀开屏似的试图吸引优质omega的青睐。 旁边人的脸更黑了几分。 林嘉鹿倒是十分认同地应道：「嗯，有点道理。」 不经意瞥过某人，只见那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已经彻底黑了，炭煳在脸上似的。林嘉鹿在心里偷笑，假装没看见，接过余向洋兴沖沖递来的数学卷子，帮他看了起来。 「比上次多了19分，进步很大。」月考前他天天听余向洋念叨自己上回考得多差，才考了40分，便随口鼓励了下。没想到余向洋却一脸心花怒放，眼里冒起粉红泡泡，「真的吗？真的吗？小嘉鹿夸我了！小嘉鹿你简直就是人间小天使！不像某人明明自己也没考得多好还打击我努力学习的自信心。」 第27页 这一次同桌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他，只冷冷地扫了眼凑得很近的两人，就继续低头整理错题，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同样面色不虞的还有祁帆，在余向洋抓着试卷的手差点碰到omega的手指时，握紧了拳头，青筋突起，拎起他的后领将他扔回了自己的座位。 余向洋一脸懵逼，「你干嘛？我跟小嘉鹿讨论学习呢。」 祁帆淡定地掏出一本新书，搁在桌上，「别吵我睡觉。」 余向洋心道他好不容易逮着跟小嘉鹿亲近亲近的机会，当兄弟的你他妈会不会看眼色？ 但一触及他的眼神又立马缩回壳里，敢怒不敢言。 「转过去。」嗓音低哑暗沉，没有起伏又品出一丝不悦。 摸着的试卷掉了半截，林嘉鹿和余向洋同时反应过来去捡，被人抢先一步扔回旁边的桌上。 回过头时，林嘉鹿闷闷不乐地想，明明那天在实验楼的厕所他还抱着哄他怕自己难受，才不过几天又冷言冷语地对他，alpha真是善变的动物。 下了课，语文老师叫林嘉鹿跟她去办公室一趟。 「嘉鹿啊，你来班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吧？」语文老师温柔地问道。 林嘉鹿点点头，问她有什么事吗？ 张怀秋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是这样的，11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不是一个能安心学习的地方，老师是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可以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学习风气差的班级难免不会影响他的成绩，更何况她自己带的班，这次又被隔壁班压了一头，到时候业绩再跟不上去她的奖金就泡汤了。 「1班虽然算不上特优班，但好歹也是个尖子班，我自己的学生我最清楚，大家都很友好，最重要的是学习氛围很不错。」 林嘉鹿静静地听老师说完，礼貌地拒绝了。 张怀秋还想再加把力，这么好的苗子她不想放弃，「你先别着急拒绝，老师跟你提这事也是问过你的家长，他很关心你，11班调皮捣蛋的学生多，还常常闹出打架的事，他担心影响你的学习心态。」 「是我爸爸吗？」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关心这点小事呢？ 张怀秋以为他动摇了，点点头，乘胜追击道：「你爸爸说你从小就很听话，他一直以你为骄傲，我想你不会让他失望的，对吗？」 她的话辨不出真假，林嘉鹿潜意识里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年到头，连面都见不上几次的人，可能连他在哪个班都不知道吧。 张怀秋苦口婆心劝导了一番，没想到这孩子倔得很，怎么也不松口，无奈之下她也退却了，在他出办公室之前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多想想你的父母，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 高二年级第一次月考，林嘉鹿作为年级第一按例上主席台发表感言。 少年拿着演讲稿不急不缓地走上台，一身校服洁白干净，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穿戴整整齐齐。 朝阳悬悬浮在稀疏的云层间，微炙的阳光斜斜落在少年侧脸，白皙的皮肤隐入金黄的余晖，在盛夏里闪闪发光。 干净的嗓音缓缓入耳，台下几十个班几千双眼睛直熘熘地盯着这个陌生俊秀的少年。 意外地，这次年级第一换了人，还是头一回见。 「他是谁啊？怎么不见贺云杉？」 「你没看光荣榜吗？他被这个omega超了，好像叫林……对林嘉鹿！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贺大学霸都连续几次年级第一了这都能挤下去，看来暑假没少卷啊。」 「不是吧，我之前在体育课上见过他，长得超好看，听说好像是新转来的，没想到成绩还这么优秀，上天到底是给他关了哪扇窗，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活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中暑了还让校霸抱去医务室的omega？」 「我去！什么情况？他跟校霸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从来不招惹好学生么？」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当时好多人在呢，不过大家都猜是校霸想把方一静甩了才故意这么干的，方一静气得脸都绿了。」 「后来不是说校霸对她回心转意了么，上回体育课还见他追着人走了呢。」 「那种混混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总结大会结束后，林嘉鹿被叫去了年级数学组办公室，这个点老师们都还没回来，里面只有一个瘦高的男生等在那儿。 室内温度过低，空气中瀰漫着制冷剂的冷香，不太好闻，林嘉鹿进去的时候还打了个哆嗦。站在过道里的人轻笑一声，像是没忍住，被发现后似觉不妥，给他让他开路方便他进来。 「谢谢。」 男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随口说了声不客气，走到空调前将温度调高了些。 他边按着按钮边说道：「估计是走得急，忘了关，多少度合适？」 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林嘉鹿接了句都行，没关系的。 「刚刚上台演讲的是你吗？挺可爱的。」他的面相平和，五官优越，不笑的时候也没有距离，让人感觉到很舒适。 男生就近倚靠在空调旁，一双修长的腿随意落在地上，即便对着陌生人也是一副十分放松的状态，这种状态感染了素来安静礼貌的林嘉鹿，他将那句「挺可爱的」当作他缓解气氛的玩笑话。 第28页 「嗯，谢谢，我叫林嘉鹿。」 「你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你叫林嘉鹿，名字也很可爱。」 「我没说过啊……」林嘉鹿下意识反驳，瞥见对面又忍不住地上扬的嘴角，忽然明白，他是在说演讲时他的自我介绍。 男生觉得有趣，本以为这次将他挤下年级第一的会是一个看起来就极具挑战性的alpha，至少也会是个beta，没想到会是一个omega。 一个可爱漂亮的omega。 他笑了笑，说道：「你好啊，我叫贺云杉，你听过吧？叫我云杉就行，以后……少不了要你多指教呢。」 他意有所指地望着他，墨黑的眼眸里流溢星星点点的亮光。 云山？ 林嘉鹿点点头，假装听过他的名字，听他最后那句，有些不解，被贺云杉看在眼里，「你不知道吗？学校联合别的高中举办的数学竞赛，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派几个去参加，之前没去过？」 林嘉鹿新转来的当然不清楚，不过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林嘉鹿走进教室，发现好多人盯着他看，不同眼神暗中交汇，还有从他一进门就吹口哨的。 等他走近座位看到桌上几封颜色各异的信封以及一盒巧克力他就明白了。 他将情书和礼物全都塞进桌洞里，对众人好奇的目光熟视无睹，很快，大家失去了兴趣不再往这边观望，周身很快陷入了沉默。 头顶风扇被擦拭得锃亮，正匀速转动「嘎嘎」作响，混合着底下笔尖划拉粗糙的书页发出「滋滋」的响音，陶西俯下肩膀，头垂得很低，认真地记着笔记，丝毫没有被旁边的吵闹所影响。 他总是将下巴抵在笔头，或者头埋进课本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一条寂寞的金鱼。林嘉鹿想起他不看书的样子，对自己很是热情，处处维护着他，认识时间不长，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大概是「嘉鹿，你帮我看看这道题。」题很轻松就解开了，通常他会开心地夸赞一句「还是你聪明」，然后继续埋头和试题斗智斗勇。 陶西并不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对学习的认真只停留在半永久状态，多数时候他的话很多，也会对身边的人八卦，提醒他小心不怀好意的alpha，偶尔也有炸毛的时候，比如说余向洋无聊时拽弄他的小捲毛，再比如余向洋嘴炮砰砰向他袭来时，陶西会忍无可忍地跟他斗嘴，小表情控制不住地张牙舞爪，连声量都提高了几个分贝，傲娇地宣示自己的「愤怒」。 但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林嘉鹿脑中胡乱地想，该怎么处理这些情书，原封不动退还还是放在某个角落落灰？但也许他更应该问问陶西，是不是心情不好？月考考差了没关系，这次确实有点难，下一次也许就会进步很多。 他知道，陶西虽然很看重学习，但从不为此伤神，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陶西。」 笔尖悬落在距离书页两三毫米的位置。 后门传来一阵嘈杂地脚步声，混杂着alpha粗踹地气音。 林嘉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面前被递来一根有些融化的冰淇淋，芒果味的。 「快快快，小嘉鹿，给你买的。」余向洋脸上流着热汗，周身混杂着一些不明信息素的气味，他咧嘴憨笑，「多亏了你帮我看错题，昨天回家我爸看到我的试卷还夸我终于改邪归正了。」 「不用的，举手之劳而已。」林嘉鹿不着痕迹地向后仰，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芒果味的，移开眼看到他的身后一身黑白球衣挎着篮球的祁帆和同样一身球衣的周一鸣并肩走进教室。 「买都买了，快拿着啊，再不吃就要化了。」余向洋撩起球衣下摆擦汗，露出一层结实的肌肉，随后放下来，催促他赶紧接着。 冒着冷气的黄色冰沙瞧着鲜美可口，忽地流下一串长长的液体，划过alpha小麦色的指尖。 一颗球精准地砸进后桌的桌脚内，力道不重，只发出一点闷闷的声响。 林嘉鹿轻轻滑动喉结，迎着他身侧那道冷峻的目光开口：「不用了，我……」 「喜欢就拿着。」 拒绝的话被人打断，有人皱着长长的眉头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话。 但祁帆丝毫不觉有何不妥，转身踢开凳脚坐下喝水。 林嘉鹿只好接了过来，然后偷偷地舔了起来。 芒果味的冰淇淋，一如既往的好吃。 旁边，陶西握着的笔尖重新落下，像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再度埋进无边的题海。 八卦似乎是女生们的天性，就连吴蔚云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夹着一封情书来凑了一嘴，「嘉鹿，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帮着传了两封情书哦，我看其中一个女alpha就很不错，要是事成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牵线人哦？」 听到还有女生，林嘉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有了打头阵的，几个蠢蠢欲动的女生也趁着还没打铃跑来八卦。 「这些算什么呀，我刚从厕所出来还看见嘉鹿和贺云杉一块从办公室出来呢，还有说有笑的，嘉鹿，跟姐姐说实话，你俩怎么在一块？」 林嘉鹿长相清秀，乖巧无害，从转来11班起就收穫了不少「姐姐粉」，人缘特别好。 林嘉鹿说只是在讨论竞赛，没有在说笑，但没有人相信，还添油加醋地乱点鸳鸯谱。 「贺大帅哥诶，简直不要太配了好吧？」 第29页 「山鹿cp我磕了！」 「我也我也！ 第18章 芒果味 「她们在说什么，小嘉鹿什么时候和贺云杉那小子认识的？」余向洋从周一鸣桌洞里抢来一个迷你小风扇，据说是某个暗恋他的田螺姑娘悄悄塞给他的，但他从没用过。 周一鸣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余向洋坐回座位一手撑着下巴，颇有些不甘心的沮丧，「连贺云杉都看上小嘉鹿了，小爷我是不是彻底没希望了。」 身旁的位置自主人归位后就一直散发着低沉的冷气，明明是跟往常一般无二的坐姿，那眼中锐气分明的寒光像是收不住般扫射在前面那人的后背，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穿透。 闻言，祁帆捏着瓶身的手倏地收紧，力道不轻不重，矿泉水瓶却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面貌，他面色沉静如水，不仔细看，和平日里的淡然别无不同，但整天跟他混在一块的余向洋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道，又是谁惹了这尊大佛？ 约莫是前面那些八卦的女的太吵了，也不好赶人走，这般想着，余向洋撑着下巴的手和小风扇换了工，视线转向另一边。 没想到，他日常侵扰的前桌同样充斥着一片低气压，这人最近奇怪得很，平时他嗓门大点都要逮着他揪，这两天火炮浸了水似的哑了。 好久没跟他斗嘴，还怪不适应的，余向洋欠揍地想，手不由自主揪了揪前桌的一撮头髮。 还挺顺。 松开手，留恋地搓了搓拇指和食指，omega的头髮摸起来就是跟五大三粗的alpha粗糙的牛毛不一样。 余向洋心里小小地感嘆了一二，却不见前桌有任何的回应，心里犯嘀咕，往常他一碰他头髮，他早该炸毛了，今天这是晴天雨了，还是太阳阴了。 不信邪又上手碰了碰，这回揪的头髮多了一绺，力道也大了些，不怕惊不动他。 但陶西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维持这个坐姿已经半个钟头，似乎在解一道复杂难懂的数学题，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数学的奥秘当中，同桌周围聊得火热的话题，身后无聊透顶的干扰，仿佛都被他排挤在外，不足为任何人侵扰。 余向洋这会手还没撤回来就听见旁边一阵不大不小的响动，前面热聊的几个女生停止了话题齐齐往桌下探了探，林嘉鹿的脚边不知何时滚来一个篮球，篮球的来路不言而喻。 林嘉鹿不明所以地回望过去，触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心中无端侧漏一拍，「怎……怎么了？」 女生们相觑一眼，也跟着紧张起来。 祁帆还是那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只不过收回了低头看手机的眼神，底下跟着默默收回了右腿。 无人发现这一举动，只见他眉梢染上疲色，懒懒地揉了揉耳垂，似乎被这些人吵得快要起茧子。 「把球捡过来。」 话说的很轻，仿佛只是微微吐息，即便如此，旁人也能从中听出不容置喙的语气。 其中一个女生皱起眉，面露不爽，正要开口被旁边的人拉了拉手臂，示意她别冲动，女生只好憋住这口气。 上次在体育课方一静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带着不怀好意。此时换了个人，林嘉鹿浑然不觉祁帆的语气有何不妥，从小到大祁帆向来是寡言少语，也不曾对他红过脸，何况是刻意针对他。 听话地弯下身捡球，从祁帆这个角度，能很隐秘地窥见omega白衬衫随着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腰身，祁帆眼神一滞，喉结轻轻滑动，几秒后，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几根手指够到球，轻轻一滑球就乖巧地落到手中，林嘉鹿两手合着球绕过桌边递给他。祁帆眼敛微垂，没有看他，脖子连着耳后那块附上一层红晕，混着水光点点的薄汗。 盛夏里的傍晚连风都是燥热的，燥得人口干舌燥，心痒痒的。 林嘉鹿躲着小半边脸颊，上面浮起了不明显的红意，「给。」 祁帆若无其事地接了过来放回凳脚下，自始至终没给人任何一个眼神。 明眼人都看出他们这位不可一世的校霸不待见这位新来的小学霸，连余向洋也觉出味来了，两厢望了望，也觉不明白这俩哪儿不对劲。 气氛有些微妙，几个女生不约而同散开了。余向洋打着哈哈问了句，「小嘉鹿，芒果味的冰淇淋还不错吧？」 林嘉鹿点点头，回味了下，好久没吃了，是挺不错的。 余向洋嘿嘿一笑，有意要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说道：「好吃吧？还是祁帆跟我说omega都喜欢吃芒果味的。」 祁帆眼皮乍一跳了下，随后偏头往窗外望去，霞光漫过天际勾起了明黄的暮色，一朵朵拳头大小的云彩像熟透的芒果。 心中某个猜测被验证得很快，林嘉鹿嘴角很轻地笑了笑，然而，下一秒他却发现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 余向洋说完就转头拍了拍祁帆的肩膀，揶揄道：「祁哥对omega还挺了解。」 芒果那么甜，会是很多omega的首选，喜欢芒果味的omega并不只有他，也可以是祁帆身边的任何一个。何况过去那么久，祁帆也许早就不记得自己最喜欢吃芒果味的冰淇淋了。 林嘉鹿在心里偷偷遗憾，他们一起吃冰淇淋的日子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久到曾经存在过的无数美好也可以轻易被遗忘。 心绪落空的林嘉鹿不愿再给出反应，恍惚地听余向洋讲其实草莓味的也不错，他妹妹就很喜欢吃，见他不说话，便说要是林嘉鹿真喜欢，他明天再给他带一个，芒果味的。 第30页 他说的什么林嘉鹿已经听不清了，一双含水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祁帆的侧脸，心里想的却是五年前他们蹲坐在学校附近的台阶下一起吃冰淇淋的那个傍晚。 林嘉鹿从小抵抗力就弱，林妈妈对他的饮食一向看管得严，对于油腻的太辣太甜的是能少沾就少沾，因此冰淇淋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一种奢望。 那天他们跟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路过一家新开的甜品店被一条长龙挡住了去路。店门刚开业在做促销活动，买一份甜品可以免费赠送一个冰淇淋。 暑气蒸腾的夏天是最适合吃冰淇淋的季节。 林嘉鹿舔了舔唇，闻着那份香甜有些走不动道。 祁帆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想吃？」 林嘉鹿下意识地要点头，可是在看到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时，他又犹豫了。 在队伍的尾巴又排了几个人错过的几分几秒里，他违心地摇了摇头，说：「妈妈说吃了会坏肚子。」 祁帆拉着他找到一处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凉地，说：「偶尔吃一次，不会坏肚子。」 说完便让他别晒着，好好待在这等他，随后便往队伍最末端走去。 一个小时后，祁帆顶着大汗递给他一个芒果味的冰淇淋。 祁帆拍了拍旁边最高一阶台阶的灰尘，拉着他坐在一块，静静地看着他吃。 林嘉鹿美滋滋地舔着，快吃到一半才发现祁帆只买了一个，掉进杯盖的小脑袋抬了起来，祁帆问他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他摇摇头，手动了动，将只剩一半的冰淇淋送到祁帆跟前。 「你也尝尝。」 祁帆很少吃甜，宽大的手掌覆上在他捏着甜筒的手指，想说他自己吃就好，话到嘴边，瞥见他一脸期待的小模样，鬼使神差地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 「好吃吗好吃吗？」林嘉鹿的语气里有些兴奋，像是将自己心爱之物展示出来，急于获得和他一样的认可。 芒果的甜味太重，对于不怎么习惯吃甜的人来说有些腻味，祁帆舌头抵着牙关，还是不忍心扫他的兴，违心地应道：「好吃。」 林嘉鹿笑得更开心了，追问道：「那我下次还能再吃一个吗？」 他答应过妈妈不会乱买外面的东西吃，那如果是祁帆给他买的话，就不能说他说话不算数吧。 太甜的东西吃多了不好，怕他上瘾，祁帆承诺他如果下次考进班级前五就给他买。 之后有祁帆在的每一次考试，他都得到了一份芒果味的奖励。 时间渐渐逼近平常放学的下课铃，因为下午放假，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地响声，陶西正在收拾课桌上的试卷，想起被余向洋打断之前的疑惑，林嘉鹿跟着他站起身，「陶西……」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陶西冷淡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教室，林嘉鹿张了张口，越发觉得不对劲，伸出去的手想将人拦住却被另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掌攥住。 顺着小麦色的手臂看去，是祁帆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11班的教室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们两个，而此时祁帆正抓着他的手腕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怎么了？」林嘉鹿看着两人手臂连接的地方问道。 祁帆松开手，接着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 林嘉鹿以为是冰淇淋沾到嘴角了，接过纸巾直接往嘴巴上招唿，擦完他抿了抿红润的嘴唇，问他还有吗？ 不料祁帆又递来一张，林嘉鹿囔囔自语：「是没擦干净吗？」 祁帆指了指他刚刚摸过球的几根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几缕灰尘，林嘉鹿这才反应过来是叫他擦手。 他的手指细细长长，白白净净的，被养护得很好。 祁帆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游走，从指腹上的灰到指缝里的屑，问他是不是认识了新朋友。 林嘉鹿知道他听见了她们拿他打趣，难得听他主动关心自己，久违地迎来了一阵熟悉感。 「alpha？」他从不跟这些好学生来往，但贺云杉他是听过的，成绩不错，身边也不少追求者，要玩起来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想到这，神色不由得凝重了些，对他说道：「不要跟不认识的alpha走太近。」 林嘉鹿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祁帆任何一句哪怕是无关紧要的话都能带动他内心巨大的起伏，明明十分钟以前他还沉浸在祁帆可能忘记他们的过往而暗自神伤，这会儿又因为他一句关心心里就乐开了花。 他努了努嘴，将用完的纸巾放回他手中，像小时候一样由着祁帆给他「善后」。祁帆看着手心里多出的两个纸团微微出神，似乎没料到他这一举动，又好像合该是这样，他对林嘉鹿总是一再纵容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他听见林嘉鹿干净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用小时候才会有的对他无比依赖的语气问道： 「你是在担心我吗？」 祁帆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心中一颤，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喉结滑动两下，余光里映入一角粉红色的信封，他眉头轻蹙，反问一句： 「你不是说你妈不让你早恋？」 林嘉鹿模样笑得收敛，吐露一丝潜藏的乖张。 「马上就成年了……」 祁帆转头看他。 林嘉鹿含着脖子，脸有些红：「就不算早恋了。」 第19章 陶西 第31页 翌日余向洋又给他带了冰淇淋，这回是两个，其中一个是草莓味的。 陶西正在专心看题，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抬头就看见余向洋递来一个粉色冰淇淋，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 「一不小心买多了，你吃不吃？」 陶西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 余向洋没想到他这么不领情，脾气也上来了，「不吃拉倒。」转头就要塞到林嘉鹿的手上，故意道：「小嘉鹿来，你再尝尝草莓味的，我妹妹说可好吃了。」 林嘉鹿云里雾里地看着手里两个冰淇淋，刚想拒绝，余向洋就拉着人去打球了。 「陶西。」林嘉鹿小声地叫了他一声，见他回头，便想让他分担一下，「听说这个草莓味确实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陶西冷哼一声：「我不吃他的东西，你吃吧。」 这话听着很是奇怪，「你们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 这些天没听见两人拌嘴，他倒有些不习惯了。 「我跟他能有什么……」陶西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想多说。 有个奇怪的念头在林嘉鹿脑海盘旋，加上这些天的猜测，想着便说出了口，「你这些天不开心，是因为余向洋吗？」 「你喜欢他，对吗？」 陶西惊得小脸一红，下意识想否认，对上林嘉鹿那双探究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反应，林嘉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陶西别过眼，有些羞于启齿，闷闷地说：「他喜欢你。」 还给你带喜欢吃的冰淇淋。 「他很在乎你。」林嘉鹿看着手中快化掉的冰淇淋，「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陶西眼珠动了动，半信半疑地嘆了口气，「那又如何，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还不如趁早断了念想，他也没什么好的。」 林嘉鹿有些惊讶，「那你喜欢他什么？」 陶西撅了撅嘴，「谁知道呢，看走眼了也说不定。」 林嘉鹿将手中快化了的草莓冰淇淋递给他，朝他眨眨眼，「或许他也喜欢你呢？」 一连暴晒了半个多月的南川罕见地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斜斜飘进教室的半窗，裹挟着几缕微凉的晚风，落在课桌上的青春，溅开一朵朵小水花，水花里映出同学们鲜活的影动。 班上的同学走走散散，林嘉鹿也跟着到走廊瞧了瞧雨势，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陶西拾掇拾掇作业往书包里塞，出来天色有些暗，他担心昨晚晒的衣服会被风吹下来。 「陶西你要走了啊？」他和陶西都没带伞，「要不再等等吧，你这样直接淋雨会感冒的。」 陶西颠了颠书包，打算等下用书包躲着脑袋冲进雨里，「没事，宿舍离教学楼不远，昨天洗的校服还没收我得赶紧回去，等下我给你送伞过来。」 「哎……」 「小嘉鹿，你们怎么还没走啊？」余向洋身上淋湿了不少，两三厘米的寸头尖还挂着几滴透明的小水珠，他的脸有些红，刚跑上来的。 陶西背对着他们的脚步一顿，林嘉鹿赶紧将人拦住，回道：「昂，我们没带伞，你怎么还在这啊？」 余向洋抹了两把脸上的水和汗，「刚打球呢，这什么鬼天气，半小时前还大太阳热不死人，转眼就下大雨，全给淋湿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祁帆呢？」林嘉鹿往他身后的楼梯口探了探，确定没第二个人出现。 「哦他估计买水去了。」余向洋瞄了眼背着书包两手空空正准备走的陶西，指了指外面，「雨下这么大你就打算这样淋回去？」 陶西小脸冷冰冰的，「关你什么事。」 「嘿你，长了张嘴不会好好说话是吧？」余向洋一跟他对上就急，像是要把这些天没斗的嘴全补回来似的。 「行，你爱淋就淋，要是明天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说罢，转头殷勤地对林嘉鹿说：「小嘉鹿，我带了伞，我送你回去吧。」 陶西秀气的眉头紧紧一压，心里堵着一口闷气一言不发地走了。 「不是……」林嘉鹿追出两步拉着他的手腕，「他开玩笑呢，你别放在心上。」 身前的人冷哼一声，林嘉鹿赶紧叫来余向洋，「我……我还有卷子没写完，可能还要一会儿，要不你先把陶西送回宿舍吧。」他顿了顿，继续说：「陶西今天吃了你给的草莓冰淇淋，肚子有些不舒服，要是再淋雨会生病的。」 余向洋诧异地投向陶西一个眼神，挑了挑眉，「哟，不是说不吃吗，怎么又趁我不在偷偷吃啊，想吃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给你买。」 陶西眼皮突突跳，极力忍了下来。 某人心情大好，笑地一张嘴咧得大开，得意洋洋地姿态看起来十分欠揍，「没带伞啊，也就你向哥我这么好心送你一回，这要换了祁帆，没给你扔块冰就不错了。」 一把抓起窗边挂着的雨伞，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发慈悲道：「走吧。」 陶西受不了他这一脸菩萨施捨的神经样，翻了个白眼就想走，被林嘉鹿眼疾手快地按了下来，他低声劝道：「去吧，别感冒了。」 陶西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跟着余向洋走了。 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去，林嘉鹿回到教室拿出一张新的试题，准备等雨小一点再走。 天色灰濛濛的，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只剩他一个人。忽然窗边走过一个人影，林嘉鹿余光一瞥，吓了一跳，身侧站了一个人。 第32页 「贺……贺云山？」 贺云杉好笑地看着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似乎把人吓得不轻，他一只手握拳抵在下唇干咳一声，解释道：「我刚从办公室出来，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在就进来了，我打扰到你学习了吗？」 林嘉鹿捏了捏指尖的笔，摇摇头，「没事，我写完了。」看见他手上拿了一张纸，「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贺云杉将a4纸放在书面上，「正好，我刚列印的信息确认表，本来打算明天再给你的，正好趁现在填了吧。」 林嘉鹿仔细看了看，是参加数学竞赛的表格，只有他和贺云杉两个人代表学校参加。 签好了名字，林嘉鹿将表格递迴给他，贺云杉却没接，而是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名字空着的那一栏，「顺便帮我的名字也写了吧。」 林嘉鹿没说话，直接将笔尖抵在签名处，一笔一画填了他的名字。 贺云山。 贺云杉眯起眼，说写错了，林嘉鹿一愣，「没啊。」 贺云杉低笑一声，弯下身接过他手中的笔，贴近他的头髮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将原来林嘉鹿写错的「山」字划了一道，写下一个「杉」。 记错了别人的名字，林嘉鹿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不碍事。」 贺云杉维持着俯身的动作看他，一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林嘉鹿吸了吸鼻子，他还不能适应跟陌生alpha离得太近，刚想退开来，就听见他低声问他，「是没带伞吗？刚好我也要走了，一起吧。」 「不用了，我再等一会吧。」林嘉鹿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跟他道谢，贺云杉略微莞尔，漫不经心地直起身，举了举手中的手机。 「天气预报说这雨会一直下到半夜，并且越下越大。」 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家开了车来，顺便的事。」 校门口。 「看来这俩学霸关系不简单。」 周一鸣撑着伞肩并着一身蓝白球衣的祁帆，碰巧撞见他们年级前二的两位学霸等在一辆低调的豪车前，随后贺云杉绅士地拉开后车门请人进去。 omega看上去还有些侷促，动作比平时慢了两秒。 周一鸣挠挠后脑勺，有些纳闷：「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姓贺的他家这么有钱。」 一中虽算不上省重点，在南川也算是数一数二，不乏各类富家子弟被送来升学，因此校门口时不时停几辆豪车也见怪不怪。 贺云杉在一中的名气几乎等同于以校霸闻名的祁帆，话题热度自然不小，但从未传过他是富二代。相反，学校论坛上对他的身世背景的讨论少得可怜，贺云杉也不曾提及过，在这方面，一向低调得很。 甚至有好事者臆测，他家穷的响叮噹，怕丢面所以才闭口不谈。 少年人的强烈的自尊心难以掩藏，明晃晃白玉似的，稍有不慎就会碎开。 只不过他们都猜错了，这小子不仅不是个穷小子还可能是个家财万贯的富二代。 周一鸣眨巴眨巴嘴，还真是深藏不露。 身旁的人过于沉默，除去雨点打在水洼泥地的燥响，周一鸣以为只有自己在喘气。 没等来回应，周一鸣就错愕地发现祁帆径直走出伞外，朝着刚才一路水花四溅的私家车的方向走去。 周一鸣连忙追了上去，雨势可不小，再硬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这么造。 祁帆湿了半截的球衣混着汗水软塌塌地贴在皮骨，他的衣摆、碎发和唿吸四虎都不与风动，不与同频。 周一鸣无端生出一丝微妙的怪异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直觉祁帆想要追上去把人从车上拽下来。 这种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突兀得很，祁帆也仅仅只是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 周一鸣问他怎么了，缓过神来的过程很是自然，自然到别人根本看不出来方才那出是某人一时冲动的举动。 祁帆没有要答的意思，似乎因体力消耗太多有些疲惫，「走吧。」 第20章 云杉 雨丝斜斜飘过，加深了灰黑色的柏油路，跳脚的落汤猫裹着污秽的白，只见它敏锐地避开行人，再一闪而过。 祁帆不适时地想起以前林嘉鹿也养了一只小奶猫，通体雪白，奶唿唿的另他爱不释手，它霸占了林嘉鹿很长一段时间。 那天的雨扰乱了天气预报的秩序，大都始料未及，不如今天大，但也不小。 他们一早就约好一起去林嘉鹿家里看那只小奶猫，他的新宠。 林嘉鹿看上去十分期待，一出校门就拉着他往自家的车沖，强行斩断了祁帆对家里敞开的窗台、晒在阳台的衣物等所有的担忧，而他的确没带伞。 放学后的校门口人声雨声鸣笛声喧闹不止，因为太匆忙，也就无暇顾及周围的干扰。 苏今媛就是在那天发现自己的儿子终于交到新朋友。 她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刚出院，身子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倒，可她还是拖着虚弱的身子骨，冒着风雨来给她的儿子送伞。作为母亲她对祁帆一直于心有愧，当初不顾一切地将他带进这个残酷的时间，又没法好好让他健康的成长，深夜里她不止一次地自责，看他的眼神爱怜又可悲。 她远远地看见，自己儿子和一个雪白的小男孩风风火火地跑出校门，她用她柔柔细细的绵嗓叫了好几遍也没把人叫停。 第33页 学校大门人头攒动，嘈杂沸腾，不仅是他们俩没注意，就是等在附近的家长也觉细若蚊蝇，然后她看见俩人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私家车。 那天祁帆晚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家，是林嘉鹿家的司机送回来的，已经算是最快的速度了，因为急着回家收拾家务，也不知他妈回来了没有。出院后，她找了份照看花店的工作。 祁帆进门发现灯是开着的，苏今媛看见他手里提了一盒小蛋糕，做工用料十分精緻，一看就特别贵。 苏今媛问他：「交到新朋友了？」 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 他一向沉默寡言，不上学的时候总是不放心她的身子，也担心她被那个男人欺负，因此没什么朋友。在玩乐的年纪他总是习惯由着自己长大。 祁帆愣了愣，低头看垂在腿边被他刻意降低存在感的蛋糕盒，「嗯。」 「那小孩我瞧见了，挺水灵的。」苏今媛轻如鸿毛的语调陈述着她的所见所闻，「今天我去看你们班主任了，可能你没看见。」 「不过我也没提前知会。」她继续没有目的地说着，祁帆也仅仅只是安静地听着，像很多个被那个男人所带来的恐惧而惊醒的夜晚那样，耐心地安抚这个苦命的女人。 「他家里挺有钱的吧。」苏今媛朝他笑了笑，说出的话残忍又直接，愧疚又颇为无奈，「别让你爸看见了……」 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一直很懂事，很会照顾人，很多时候她不单单只把他当小孩。 其实她更想说：别和他走太近，被你爸盯上少不得要麻烦。 要是小孩的父母知道了他的好朋友是个流浪汉加家暴犯的儿子，他们便只有被「拆散」这一条必经之路。 祁帆十分明了。 他只有这一个朋友，林嘉鹿的朋友却可以有很多，他没有什么特别，甚至可以说任何一个清楚他爸是什么样的人的同学都不会愿意跟他做朋友。 这一点，在他年幼的认知里根深蒂固。 刻意掩藏、忽略、淡化他羞于启齿的出身是他打小就无师自通的自保的能力。 或许是她的话过于直白，又或许他还太年轻，祁帆的脸色罕见地难看。 他听自己僵硬地说：「知道了。」 多重思虑下，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祁光明真的有可能会干出常人匪夷所思的坏事。 他的恶行屡犯不止，没有任何道德可言。 后来很短一段时间他有刻意疏远，但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林嘉鹿太耀眼了，天上的太阳都不如他耀眼，他也想靠近光。小树苗的生长不能没有光合作用，没有光的日子像是戒瘾，林嘉鹿在他身边，就像他的瘾，难戒得很。 真正断了联繫后，他花了三年才好不容易慢慢戒去，独自回到潮湿阴暗的角落，只管等着发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很少有再想起林嘉鹿，这缕光好像彻彻底底地在他的世界消失了。 那时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光也能活下去，待在阴沟里不出去就行。 但上天总爱跟他开玩笑，他爸没死是这样，林嘉鹿再次出现又是如此。 打破了这一可笑的认知。 藏在心里深处的瘾又蠢蠢欲动，他没能戒得了。 傍晚的雨风还冒着丝丝凉气，手机的触感冰冰透透的，路上，红毛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祁哥，黑秃子出院了。」 祁帆没打算回。 口袋里的手机又振了振。 红毛：「明几天估计得来场大的，要知会兄弟们一声吗？」 祁帆手指轻点几下手机，随后不由自主转到了和林嘉鹿的聊天页面。 输入框敲敲打打弹出几个字，又被很快清除。 他点了颗烟，沉静地盯着寥寥几句的对话框，最近一条是昨天晚上八点半林嘉鹿发来的：芒果味的冰淇淋确实很好吃。 他没回。 天气阴晴不定，雨落下的声音顷刻消失不见，祁帆拐过街角，居民楼下几米远的电线桿旁立着两个腥臭的绿色垃圾桶，混着附近邻居横飞的唾沫星子尤显噁心。 眼不见为净，又落下几个字。 「李你个王八蛋，又去勾搭外面的omega，也不瞅瞅你那样，要车没车，要钱没钱，哪个omega看得上你？！」 「你这是要逼死咱娘俩吗？呜呜呜……」 女人的哭泣声潦草地蔓延，吵得人耳蜗疼，狭风裹着燥意催促着他赶紧上楼，周围的一切都破败不堪，他突然想起那辆在他眼前一骑绝尘的迈巴赫，里面坐着本不该跟他有交集的小王子。 他握着手机删删改改，最后竟一个字也没留下。 「前面那个路口停下就好，谢谢。」 下着大雨，车还是开进了小区，停到他家楼下。贺云杉撑着伞将他送进家门口，林嘉鹿再次向他道谢。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贺云杉故作玩笑地说。 林嘉鹿像是没有料到他会住的提出，一时有些呆滞。 短暂迟疑两三秒后，林嘉鹿还是不想失了礼数，毕竟人是专门送他回来的。 正打算开口，贺云杉轻易地化解了尴尬，「不过今天确实没口福，你知道的，家里长辈可不习惯等着小辈开饭。」 「下回的。」贺云杉这样说着，林嘉鹿从善如流跟他道别，「好，别让他们久等了，注意安全。」 厨房里头忙活的保姆姗姗赶来，远远瞧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上了后车座，随后摇下车窗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抬了抬手说再见。 第34页 「鹿鹿，这是你同学吗？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坐？」保姆狐疑地的眼神围着他俩打转，这回这个跟上次来的不一样。 林嘉鹿十分诚实地眨眨眼，「他妈妈喊他回家吃饭呢。」 车上的小伙子很明显是个alpha，模样瞧着不比上回发情期送他回来的男生差，这车看着平常人家也买不起，想必是哪家的公子哥，保姆担心他太单纯被人伤感情，还想跟他说道说道，提醒两句。 林嘉鹿显然没有这个想法，更怕她转头就汇报给他妈，于是打着马虎眼说他饿了，他一说饿，保姆立马就不敢怠慢了，收拾收拾赶紧进了厨房。 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他的担忧还是发生了。 刚进卧室，江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宝宝，妈妈想你。」 林嘉鹿知道她先打感情预热，好让之后的质问显得不那么严肃，偏偏他还挺吃这套。 他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只得黏黏煳煳地说：「嗯……我也想妈妈了。」 「除了想妈妈还有别人吗？」 还有爸爸，但他嘴硬：「没有了，最想妈妈。」 「是吗？那以前的同学呢，那个叫祁帆的，以前你不是总爱念叨他。」她对祁帆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上初中的时候，只知道他成绩不错，很会照顾人。他转学后，林嘉鹿伤心了好久，有时候做梦都嘀咕他的名字，不过说来倒也奇怪，他最近这段时间念叨得倒是少了，也不知是真的忘了还是怎么的。 林嘉鹿心里一跳，拿不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含煳地说：「我已经长大了……」 江蔓忽然笑了下，她的质问一如既往地温和，让人挑不出错。 问上次发情期送他的是谁，这次又是谁，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omega要学会保护自己，对他发情期和alpha在一起的行为很不认同。 又说过些天你贺叔叔的小儿子的成年礼，到时候你代妈妈送份礼物过去。 「哪个贺叔叔？」 「你不记得了，你爸爸在国外的故交，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对于这个贺叔叔林嘉鹿似乎有了点印象，没记错的话贺家只有一个独生子，没听过哪来的小儿子。 「我一直以为他只有一个儿子。」 闻言江蔓也轻笑一声，「最近才认回来的，你知道的这种事在上流社会屡见不鲜。」 「好像叫什么云杉来着，刚好和宝宝一个学校，听说成绩不错，也许你们见过。」 原来是他。 第21章 生日宴 红毛是第二天下午突然造访的，但去的不是祁帆他家，而是他代班的网吧，也就是老街他们哥几个常去的那家。 祁帆原来在那当过一段时间网管，跟老闆熟得很，偶尔帮衬一二。有祁帆坐镇，附近几条街的地痞流氓不敢在这闹事，老闆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对这个半大的小子也是能照应就照应，挣个外快也不吝啬。 「怎么回事？」 一局游戏结束后，祁帆摘下耳机。 「奇了怪了，这都两天了黑秃子还没一点动静，倒是陈天明那小子经常在江北咱们那块场子晃悠，他们这是搞哪一出？」红毛说道。 江北区是富人区的黄金地段也是平民区的吊脚楼，他们经常出没在两边交界的灰色地带，那地比老街更为混杂。 「找个时间去会会。」祁帆并不把陈天明放在眼里，尽管那小子很可能搭上了那条难啃的地头蛇。 说罢，手指不自觉摸出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任何信息通知，祁帆顺着点开微信、刷新，本该有的红点一天了还是没有出现。 这已经是他今早第三次重复这个动作了。 今天他没去学校，往常这个时候林嘉鹿总会适时发来一句简单的问候。 你今天还来学校吗？ 怎么又不来了？ 老师还没来，如果你不想被发现，最好在八点前赶到教室。 你快来吧。 …… 林嘉鹿似乎很是不理解他为什么可以经常旷课，更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肯来上课。 事实上他只是想祁帆能够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好好上学。 林嘉鹿在张怀秋早读巡查过后才偷偷摸摸拿出手机。 他正准备发送信息，后门边突然有人叫他。 「林嘉鹿有人找。」 是旁边某个班的数学课代表给他传话，他们竞赛负责老师要求他们提交一些过往获奖经歷的材料，顺便递给他一张汇总表格。 「贺云杉的你也一併拿了去吧，我一会还得回去发作业本。」 林嘉鹿应下了，打算趁着课间最后五分钟去找贺云杉。 这还是他第一次去五班找他，到门口的时候他正在预习课本，还未等同学知会他就提前发现了林嘉鹿。 意外之余还有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欣喜，贺云杉从容地扬起一抹微笑，迎着周围探询的目光走了出去。 简单打个招唿后，林嘉鹿公事公办地转述了方才的任务，尽管他的言语平淡，和往常并无不同，可此刻，贺云杉奇妙地感觉得到一种空缺已久的满足感，这与收穫一大波追求者的虚荣感完全不同，他想，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因为林嘉鹿头一回来找他。 林嘉鹿交代完后，贺云杉善意地提醒他下周末竞赛到时候得一块去，让他别忘了。 林嘉鹿说好，准备回去上课，贺云杉叫住了他，在外人听来他们关系很不错。 第35页 「嘉鹿。」 他用轻松自如的口吻，说明天是他生日，问林嘉鹿有没有空来参加他生日晚会。 「还有别的同学也会来。」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单纯出于一个普通朋友的邀请。 贺云杉的生日与妈妈口中的贺家对上号，林嘉鹿本来也是要去的便不假思索答应了。 「我会去的。」 贺云杉觉得他今天很不一样，他想就算他再得寸进尺地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林嘉鹿也会顺从地答应。 这种感觉格外的美好。 但贺云杉克制住内心的遐想，绅士地目送他离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他不贪心。 压着最后一分钟，林嘉鹿加快脚步往回赶，金边笼罩着他行色匆匆的身影，乍一转身，就被陡然侵入的外来者占去半扇光辉。 两道黑色的阴影一前一后平行，林嘉鹿下意识抬头，是一张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的容颜。 远山芙蓉的仙女大概就是如此。 少女体态轻盈，走路没有声响，她轻飘飘投来目光，像月光轻洒在湖面，水光潋滟却平波无澜。这是她对陌生人惯有的眼神。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敏锐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准确来说是豆奶的味道。 脚步忽地一顿，少女扭头看向他的后颈，那是腺体的位置。 林嘉鹿似有所感，正要询问熟悉的质问就迎面而来。 「你跟祁帆什么关系？」 少女意识到有些冒犯，眼瞅着上课铃要响了，匆匆留下一个歉意的眼神。 「我就随便问问，抱歉。」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声「随便问问」在林嘉鹿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澜与困扰，后面的一整节课他都心不在焉地思考她是谁以及这两句话的含义。 林嘉鹿刚到酒店，贺云杉便亲自出来接他，林嘉鹿说不用管他，还有很多人等着他招唿，贺云杉却执意说没关系。 生日礼物江蔓早就帮他准备好了，林嘉鹿递给他说了生日快乐，贺云杉笑意盈盈，没着急拆，而是说：「等回去的，一定第一个拆。」 他说：「我很期待。」 贺云杉带他进入宴厅，华丽的装饰远不如今晚来的宾客更显贵，看得出来贺叔叔十分重视他这个「小儿子」。 宴厅的中央与人交谈的是贺东海夫妇，他们两天前刚回国，专程为贺云杉的十八岁生日而来。 贺云杉拉着他向贺东海夫妇介绍：「爸，妈，这是嘉鹿，我的同学。」 沈月玲笑着同那些贵妇说了声失陪，转头便沉下脸，冷冷淡淡道：「还是叫阿姨吧。」贺东海眉心蹙成一团，低声说了句还有人在少说两句。 贺云杉只是笑，维持一贯彬彬有礼的风度改口：「阿姨。」 沈月玲端着架子从嗓子眼挤出一声轻慢地「嗯」，连带着他的同学也不喜，像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没必要装模作样的热忱。 此时的尴尬没有侵袭当事人倒是把林嘉鹿困在了狭小的空气里，拥挤使他顿感不适，于是他轻声盖过了不妥当的宁静，「贺伯伯，贺伯母好久不见。」 这句「好久不见」让在场的三人都听愣了，夫妇俩的脸色发生了急促的变化，贺东海率先反应过来，「难怪我瞧着眼熟，是林老弟的儿子吧？哎呀是嘉鹿啊，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沈月玲欲盖弥彰地换上富家太太的仪态，拉起他的手腕，亲厚地紧着他，「孩子来，你瞧伯母都气煳涂了，这小子上回考试考砸了伯母这心里一直闷着口气，平时是对他严厉了些，让你看笑话了。」 这种急促的转变将林嘉鹿从明晃晃的尴尬带入表面的和谐中去，他接过沈月玲递来的果汁，「我明白的。」 夫妻俩拉着他叙了会旧，多是些他小时候的事，着重提了提最近俩家的合作，并以邀请他常来家里玩作为结束语。 「你小时候应该很可爱。」贺云杉说：「可爱的小孩都讨人喜欢，尤其是分化后的omega。」 林嘉鹿觉得贺云杉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这种笑不对花草鸟雀，不因趣味幽默，只对身边任何一个人，而他恰好有一张温雅的面容，微微莞尔的笑在灯光下给人以亲和从容的感觉。 这样的人对谁都友好，却叫人捉摸不透，也极难吐露心迹。 林嘉鹿想像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被迫咿咿呀呀练习温良的难以望穿的笑，在天色阴沉的灰夜放声大哭，到第二天继续旁若无人地练习。 这也荒缪得有些可爱。 看到扎堆富贵的沈月玲谈笑自若，林嘉鹿越来越确信这种荒缪的诞想存在的真实性。 「你小时候肯定也很可爱。」 像很多个随意的瞬间，他又想起了祁帆。 他就从不对人这样笑。 他甚至很少笑，说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也不为过，你不得不承认有人天生不爱笑，生理的本能在他身上毫无反应，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曾多次违背本能对他展露微笑，这种笑一样地淡，却及眼底，是对幼稚小孩的宠溺，只对他一个人。 明亮的灯光放大了人们的视野，贺云杉作为主角的光环招引了许多前来祝福的宾客，林嘉鹿避开流波躲在阴处安静地品尝。 他不是很习惯这种场合，待了半小时打算偷熘，可没过多久他就被贺东海逮住了翅膀。 连同贺云杉一块叫来，作为一个大家长很自如地带着他俩于各类名流交谈、周旋，看重他的程度跟亲生儿子似的。 第36页 林嘉鹿清楚这一切都归功于他有个显赫的父亲，厌烦使他难以忍受，试图逃跑的计划困难重重，渺无希望之下他开始为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开的想法暗暗吃惊，出于礼貌，这些他都不能表现出来。贺云杉注意到他的不适，在底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袖，安慰他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林嘉鹿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抽出袖子，然后浑浑噩噩地听对面的中年妇女介绍他的女儿。 「这是我家芊芊，跟你家云杉应该很早就认识了。」 「贺伯伯好，云杉生日快乐哦！」蒋芊芊的态度落落大方，贺东海点点头说好，并把林嘉鹿拉上前来介绍，就是这时他从马虎中醒来，第二次遇见这位一眼难忘的美丽少女。 「我们见过的，年级第一。」蒋芊芊悄悄使了个wink，绽开一抹靓丽的微笑。 她的笑感染力非常强烈，如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假使他是一个alpha或者beta，也不能保证不会一眼沦陷，作为一个omega她漂亮得过于耀眼。 如若不是上回那句不愉快的质问，他会认为她的友善比任何人都真切，玫瑰都是带刺的，想到这，林嘉鹿也就能理解她之前的举动。 林嘉鹿也笑了笑，和她喝了杯果汁。 贺东海和蔼地看着这些个小辈，感嘆着还是年轻好啊，年轻使人鲜活，年轻无限可能。 他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聊，自己就不掺和了，同时交代贺云杉林嘉鹿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你要负责好好照顾他。贺东海十分看重两家的合作，对林嘉鹿尤为关照，他还吩咐晚宴结束后让贺云杉亲自送他回去。尽管林嘉鹿一再委婉推脱，也没能打消他的热情。 「贺伯伯待你真好，都快赶上亲儿子了。」蒋芊芊调侃道。 可不就是嘛，都恨不得林嘉鹿立马嫁进贺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贺东海有意撮合两人，蒋芊芊暗自为某位大名鼎鼎的校霸担忧，这到手的鸟儿马上就要飞走了。 贺云杉又怎会不懂他父亲的良苦用心，好在这回的压迫顺着他意，他没想反抗。 就算爸爸再忙，再不着家，林嘉鹿也没打算给别人当儿子，避重就轻地结束这个话题。 「对了，你是在11班吧？」蒋芊芊突然问他，林嘉鹿说是的，又问道：「祁帆这些天是不是又没来上课啊？」 她嘀嘀咕咕道：「他也真是大忙人，好难见一回，自己的omega也能放着不管。」 林嘉鹿一愣，「嗯？你说什么？」 蒋芊芊还当他装作和某人避嫌，狡黠地闪了一眼，「你说呢？」 林嘉鹿的心落了落，又有些不敢置信，她说的omega是……她自己还是别人？ 祁帆的omega……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自从他转学以来不止一次听过，却从未听他承认。 明明前些天他还让余向洋给他买芒果味的冰淇淋，可听她的语气他们好像在一起很久了。 林嘉鹿不肯死心，直视她的眼神渐渐潮红，「你跟祁帆……」 蒋芊芊等着他继续说完。 「……很早就认识了吗？」他没敢表现得过于关心祁帆，挑了挑再问。 「也没有吧，我跟他高一认识的。」蒋芊芊回忆起那时候的祁帆，忍不住笑出声，「他就跟块木头一样，傻的不行。」 「不过，他人挺不错的，没外面传得那么坏，你别怕他。」蒋芊芊意识到也许林嘉鹿比他更了解某人，说这些倒显得多余了，她不再多说只是眨眨眼，真诚中带几分趣弄，「你们的事我可都知道哦。」 林嘉鹿嘴角微顿，维持寡淡的勾弧，「是他告诉你的？」 第22章 危险 蒋芊芊笑而不语，没有明说。 那副样子在林嘉鹿心里几乎是默认了，听她用调侃自家alpha的口吻维护祁帆岌岌可危的名声，脑中不可抑制地多想，祁帆没来的这些日子，应该都是跟她在一起吧。 林嘉鹿突然想起微信里那些石沉大海的信息，在他等回復的那段时间里，祁帆也许正搂着面前的女孩将他们的过往随意地提起，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也没有多重要。 蒋芊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聊下来有些饿，她端起旁边餐桌上的一小碟水果盘，问他吃不吃芒果。 她一靠近，林嘉鹿就闻到她身上极浅的薄荷味，愣住了。 蒋芊芊还端着水果盘，手举着有点酸痛，「喂，吃不吃？」 林嘉鹿回过神来盯着手中的芒果，脑中混乱一片，「你也喜欢吃芒果？」 「是啊，我挺喜欢吃的。」蒋芊芊又递了块给贺云杉，没听出他的话头。 她也喜欢吃芒果，林嘉鹿一颗心沉入湖底，没法再欺骗自己。 祁帆有了别人。 「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贺云杉发现他手中的芒果一口未动，和蒋芊芊聊完后状态比十分钟前更加心不在焉，这种心不在焉溢于言表，连伪装都忘了，亮堂堂的灯光尤使他脸色苍白，蒋芊芊关切的在他看来十分虚伪的眼神问他怎么了。 「我不舒服，先走了。」人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是没办法伪装的，尤其是情敌，但他也只能就这么退出了。 「我送你吧。」贺云杉第二次碰他的手腕，被他躲了过去，动作幅度有明显的力道连手都在微微颤抖，蒋芊芊正思索着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就碰上这一出，这俩瞧着很不对劲。 第37页 她推了推他，「哎，你也喜欢他？」 「什么意思？」贺云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还有谁？」 蒋芊芊微昂着天鹅颈，绽唇一笑，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贺云杉定定看了她一眼，大步转身离去。 ——— 林嘉鹿面色如水，步履缓慢而沉重。 行到一半，他终于停了下来，「今天是你生日，快回去吧，我可以的。」 「大半夜放一个omega在大街上不是一个alpha该有的绅士。」贺云杉一向考虑周全，安人心，「放心吧，是我父亲的意思，那边有他应付。」 江岸长街宽硕，风袭卷而来，捎来一树哆哆嗦嗦的枝叶，林嘉鹿却不觉冷，贺云杉递给自己的西装外套他也不假思索地拒绝。 「抱歉。」贺云杉被他苍白的面色感染，「今晚让你不愉快了，我父亲他也是好意，热情了些。」 林嘉鹿心不在焉地走着，也不知有没有听清随意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祁帆？」贺云杉跟着他的步伐，「或者我应该问，你们很熟吗？」 林嘉鹿脚步一顿，嘴唇有些发白，「没有，我跟他一点也不熟。」 他这副样子，让贺云杉立马联想到两人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矛盾。 「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他说得委婉，听过几片风声的都清楚祁帆对omega向来是来者不拒，尤其是漂亮的omega。 林嘉鹿突然红了眼眶，贺云杉瞬间失了神，真担心他被欺负了去，再三抓住他的那一刻，林嘉鹿却及时收住情绪，演技十分拙劣，「没有，他有omega的。」 贺云杉抓了个空，手里的空气飘散如烟，低头看了几秒空落落的手掌心，思及方才蒋芊芊的话，心中有了答案，随后收回手很轻地笑了笑。 「没有就好，离他远点。」 林嘉鹿吸了吸吹红的鼻头，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跟人闲聊，就算是寿星也不能再让他提起任何伪装。 已经够糟糕的了。 或许他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多背几个单词，最好连手机也不要带去，这样他就能心无旁顾地学习，这才是他最应该干的事，而不是为某个捉摸不透的alpha伤神。 对，就是这样。 林嘉鹿编了一个看似清醒的藉口哄骗自己，催促着脚步愈来愈快。 贺云杉追上两步，发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江面风浪潮起，林嘉鹿抖了个寒颤蹲下身，露出一个白色背影，像白面馒头也似一块形单影只的小雪糕，在寒凉的夜孤寂又可怜。 贺云杉喉咙缺了口般无法流动，生生涩涩倒流堆积在胸口，发出汹涌的烫意。 宽大的手掌轻轻搭在他颤抖的肩头，贺云杉忍住想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轻声开口。 「嘉鹿……」 「咪……」 林嘉鹿的肩膀抖动，手指却是摸着一只脏兮兮的白色小奶猫，弱小无助的角色瞬间转移，冷风一吹，贺云杉脑中顿时清醒不少。 刚才竟然以为他在哭，他好笑地看着地上的一人一猫，搭着肩膀的手捏了捏，「别乱碰，小心有细菌。」 小奶猫瞧着不足两月，小小一只仰翻在地，浑身透着脏污的水渍，发出细细弱弱的呻吟，像是被人丢弃在路边。 林嘉鹿小心地将它翻了过来，小奶猫四根小毛腿一着地忙拖着颤巍巍的身子往一处方向爬，望过去是一条嘈杂的夜市街，大排档门口摆满了餐桌椅。 「猫妈妈应该就在附近。」 贺云杉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手上沾上的泥灰，林嘉鹿说了声谢谢，不放心地跟上了小奶猫。 小奶猫样子十分虚弱，行动缓慢却不依不挠地往前爬，贺云杉看了一会猜测它是饿了，急着找猫妈妈，他让林嘉鹿不要走远，他去给小猫买点吃的。 贺云杉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再出来后却发现人和猫都不见了踪影。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人流量少了大半，贺云杉一边拨着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一边提着一小袋面包四处张望，走在红白相间的板砖路上，脚步渐趋急躁了起来。 担心涌上心头，此时贺云杉十分后悔大半夜将他一个人留在大街上，再如何他也是一个omega。 江北这片区管控不严，鱼龙混杂比一中附近那条老街还乱，贺云杉担心他被某些不怀好意的混混盯上了。 匆忙搜寻中，前方隔着几道人影忽然出现了熟悉的白色背影，贺云杉心下一紧，立马追了上去。 「嘉鹿！」 「你谁啊？找我有事吗？」白色背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陌生的脸，贺云杉失落地松了手，「抱歉，我认错人了。」 白色背影说了句没关系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贺云杉额间冒出一层冷汗，心中的焦急不减反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拨打他的电话。 「吵死了，把他手机给老子砸了！」 「等等，拿来给我瞅瞅。」 陈天明拿过手机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姓名映入眼帘，贺云杉。 他朝对面抱着一大一小两只猫的林嘉鹿抛去一个嘲弄的眼神。 「这姓贺的又是你的新姘头？」 林嘉鹿被几个人包围着，躲在墙角不吭声，心里盘算着他们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猫。 第38页 「祁帆那条疯狗知道你有了别的男人么？」陈天明一脸玩味地打量他，模样确实非同一般，也难怪上次祁帆卯足了劲对付他，想到那次自己那副惨样，陈天明就恨得牙痒痒，奶奶的，不报这个仇他妈的就不姓陈！ 「多半是玩腻了把他给甩了。」一个黄毛小弟哈哈一笑，色迷迷的狗眼放肆地缠着他几道流连。 林嘉鹿脸色煞地惨白，转过头任如何他们羞辱，都一言不发。 「怎么？被说中了？呦呦这小嘴撇的，真他妈可怜。」陈天明咧嘴逗弄着笑，非但不打算放过他，还心火高涨，捏住林嘉鹿的下巴非要他转过头来冲着他们。 「你说说，这帐该怎么算才好呢？」陈天明死死抓住他的下巴，那小块白嫩的皮肤通红一片，即使这样林嘉鹿仍旧不肯求饶，他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上回你偷了我兄弟的钱被你给跑了，这次你手里的猫又把我兄弟给咬伤了，现在在医院还不知是死是活，你说说，我是不是得给我兄弟一个交代？」 下巴生疼，林嘉鹿抿直唇线，倔强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我……我可以出医药费……」 「哟，你看哥几个像是缺那点钱的主吗？」 「就是，这点钱还不够兄弟们塞牙缝呢。」 这帮混混难缠得很，林嘉鹿自身难保仍紧紧抱着怀里同样紧张兮兮的小猫咪，「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陈天明松开他的下巴，留下圈红印子，转头招了黄毛小弟上来，拍拍他的肩头，有朝林嘉鹿努努罪嘴，「漂亮吗？」 「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黄毛小弟嘿嘿一笑，看得他流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这omega长得太他妈对他胃口了。 「瞧你这齣息，不就是个omega。」 林嘉鹿发觉不妙，瑟缩在角落里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心中无数次唿喊某个alpha的名字，明明说过会保护好他的，如今被他保护的人却变成了别人。 此刻的绝望竟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暴自弃，还有莫名的快意，这种感觉使他暂时忘却了恐慌，他止不住地想，要是祁帆知道了他被人欺负了，会不会很后悔没有保护好他，他还能心安理得地跟蒋芊芊谈恋爱吗？ 可临到危急关头，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这么喜欢上了别人，更不甘心自己落入如此悲惨的境地，他们却相安无事热恋正当头，就算放手，他也要干干净净地离开。 黄毛小弟被陈天明薅上前，距离他不过半步，林嘉鹿对陌生alpha的气息本能地生理不适，唿吸都变得急促。 陈天明指着林嘉鹿说：「不是喜欢漂亮的吗，多瞅几眼，今天保你眼福，看个够！」 「这……这光瞅着不解渴啊哥。」秃头小弟看直了眼，还把脑子也给看折了。 陈天明被他傻得没眼看，给了他一个大脑瓜子，「人都在跟前，你他妈想干啥还用老子叫你啊？」 黄毛小弟痛乎着摩挲脑瓜皮子，终于傻不拉几地开了窍，一只大花臂哆嗦着抬了起来。 林嘉鹿心跳得厉害，后颈的腺体被难闻的混着汗臭的气息刺激地发烫，背后的墙硬得他退无可退，拼命缩在墙角也无济于事，「不要……」 「你他妈抖什么？」 「不是，哥我还是头一回呢，我有点紧张。」黄毛小弟脸皮一向堪比城墙，这会儿遇到这么可人的，净出洋相了，面上挂不住，咬了咬牙，大花臂直朝林嘉鹿的脸颊摸去。 林嘉鹿嘴唇发白，难受！得闭上了眼睛，噁心的触感却没有涌现。 「住手！放开他！」 第23章 躲在他身后 贺云杉循着手机铃声终于赶到附近一处废弃的停车场，却在一众混混中撞见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 林嘉鹿霎时睁开眼，趁所有都反应不及之时，蓄力撞开面前的人，从人缝里熘了出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天明。 「都愣着干嘛？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快过来。」贺云杉一手将猫抓了过来，拉起林嘉鹿转身就跑，漆黑破败的停车场不见一丝光亮，贺云杉带着一人两猫横冲直撞地跑，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他们就得救了。 林嘉鹿与他串通一气，深知被他们抓住的后果，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驱使他克服生理的不适，奋力跑了出去。 身后的小混混步步紧逼，各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大高个，没过多久林嘉鹿便体力不支，不太跟得上，贺云杉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放，几乎是拽着他往前沖。 「再坚持一下，到外面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林嘉鹿脑门红胀，难受得直冒冷汗，听了他的话费力地点点头。 「他们跑不远，赶紧上！」 陈天明等人追得十分紧，无论怎么跑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 眼看林嘉鹿体力就快透支，万分焦急之时，前方拐角处隐约闪过一丝灯光，重新燃起了希望。 贺云杉与他对视一眼，紧接着在拐角口消失不见。 「人呢？」 出口连着夜市一排烧烤店，再走出几步人便多了起来，陈天明一行人追出来时，已经跟丢了人影。 「他妈的干什么吃的，这都能被他跑了！」陈天明大骂一声，沉着脸发号施令：「他们肯定躲进了店里，给我搜！」 第39页 底下几人却犹豫了，黄毛小弟为难道：「大哥，这块不归黑老大管，要是惊动了大雕那帮人怎么办，听说这两天姓祁经常带人守在……」 陈天明横了他一眼，黄毛小弟立马就不敢吭声了。 指派了几人分头行动，一间间店铺找人，他和黄毛小弟则堵在路口等他们消息。 「妈的，还没过把手瘾就跑了，要是让老子逮着了看我不扒光他个小兔崽子……」黄毛小弟懊悔地蹲在台阶上抽菸 陈天明也点了根烟，脸色很臭。 「大哥，咱们这样不会惹麻烦吧，祁帆那小子……」黄毛小弟回过神来，两只鱼眼不停地四处张望，颇为警觉。 「怕什么？」陈天明横了他一眼，从鼻动里嗤出一绺菸丝，「你以为黑秃子能放过他？早晚的事。」 黄毛小弟点头，「也是，黑老大看上的娘们都跟祁帆跑了还被阴了这搁我我也得削他。」 陈天明靠在忽暗忽明的路灯下，对着对面烧烤店的gg牌眯起眼哼笑，「等着吧，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黄毛小弟看他眼中愈深的恨意背后微微发毛，他搓了搓手，「这风有点大啊……大哥要不咱俩进去等吧，店门正对着路口要是有动静一准就逮着了。」 陈天明也不耐干等，抬腿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两位？」 「来两瓶酒。」黄毛小弟左右一扫，店里人不多，外边几桌都是生面孔，里面后厨用一快绿色帘子隔开来，从缝隙里能看见几个厨子的身影，「兄弟，这刚有两个高中生来吗？」 他指了指自己和陈天明，「和我俩差不多大的。」 店里的小哥一愣，随后茫然地看着他俩，「高中生？没见啊都是附近下班来夜宵的，来来二位里面请。」 陈天明狐疑地盯着他，似要把他看穿，小哥移开眼带他们往里走。 说是里面，整个店面也不算大，只是角落里摆着几张小桌，两人走过去，发现旁边那桌一个红毛正低着头玩手机。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黄毛小弟心里直跳脚，不会这么巧吧，这么快就给他们碰上了？ 红毛顶着这两道视线抬起头，还以为是祁哥回来了，结果看到两个不速之客。 「呦呵，职高的也跑这么远来吃夜宵啊，回去不得又饿了？」红毛看到陈天明就坐不住了，这小子还真敢到他们的场子来。 陈天明看他桌上摆着两个杯子，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 黄毛小弟勾了勾嘴角，「怎么，这店是你家开的？喝个酒关你鸡毛事。」 红毛一点就炸，蹭的站起来，「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想干架？」 自个的地盘，红毛叫嚣着颇有气势，外头不少人玩这边看了过来，他没真想干架，只是这小子太欠揍了，他的地盘也敢来撒野，真当他们是好惹的，不杀杀他的威风都说不过去了。 这边架势摆得足足的，黄毛小弟看就他一个也没放在眼里，撸起袖子就要上去，被陈天明一把耗了回来。 「给我进去。」 被推进里面的凳子，黄毛小弟还一脸不服，这红毛他老早就看不顺眼了，三天两头找他们不痛快。 红毛瞅着他俩一副怕惹事的熊样，好没意思地坐了回去，「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 喝不死你们。 不明事的旁人一看这边熄火了也都继续吃了起来，刚才那小哥从帘子里冒了出来，给他们上酒，开好后又进去了。 陈天明若有所思地撇了眼旁边桌上的两个杯子，随后站起身往帘子走去。 「诶，找厕所吧，这里都是厨子，厕所在那边。」 小哥端着一盘菜从后厨出来就看见陈天明进来了，他结实的臂膀挡在陈天明面前，里面的动静看不真切。 他指了指陈天明左边的方向，带走了他的注意力，厕所里面正好出来一个人。 陈天明眼皮忽地一跳，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祁帆迈着长腿带出来一股淡淡的烟味，看到他也没有任何直观的表情，等到他走近时，陈天明才不禁反应过来后退一步。 后退的动作幅度有些怪异，暴露出他下意识地心虚，引得对面嘲弄地掀了层眼皮。 祁帆走到他身边时，烟味更浓了，陈天明紧了紧手，忍而不发。 「……你想干什么？」陈天明拧眉，十分厌恶此刻不受控制发颤的喉咙，说是忌惮也不为过。 祁帆看了他几秒，这种忌惮就加重了几分，直到他开口这份心悸也没落下去。 「伤好得差不多了。」明明是疑问的口吻，祁帆开口时又好像是只是陈述一遍，确认一般。 陈天明心里一紧，余光瞥见自己左手上的疤痕，胸中已然是咬牙切齿。 他这是在警告他。 陈天明看了他一眼，又探询似的穿过了帘子的缝隙，小哥已经端着菜走了出去。 祁帆朝前走了一步，好巧不巧地挡住了他的视线，陈天明脑中发疑，却被他看死鱼一般毫无温度的眼神击地神思溃散。 眼神里满含的警告，连同头顶的白炽灯一起打下来，发出危险的信号。 陈天明一想到他给予自己的屈辱，就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叫他也尝尝灼烧皮肉的痛苦。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眼中蓄满风声鹤唳的怒火与警戒。 他这种，祁帆连逗弄的心思都没有。 第40页 「江北。」他沉声道，「我劝你别打什么注意。」 陈天明这些天在这片到处鬼混，虽然没挑起什么动静，但寻衅的意味连狗都觉出味来。 就是混，也有道上的规矩。 踩在这片地上犹如自投罗网的死耗子，这些陈天明不会不清楚。 他在心里暗暗较劲，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要光明正大把祁帆给踩在脚底下，看他还能这么嚣张到哪去。 陈天明不甘示弱地扔下一句，「姓祁的，你别得意。」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红毛看着陈天明和那个秃子一前一后一脸吃了狗屎的憋屈样就乐得不行。 「看他们下回还敢来，我他妈削不死他。」 方才那小哥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歪头看了眼门外的方向，「走啦？」 「有咱们祁哥在，他敢待在这么？」红毛哈哈一笑，「你看他那怂样。」 祁帆看了眼后厨，说道：「谢了。」 「害，都是兄弟说这个干嘛，他要不走我这店估计还得闹。」小哥耸耸肩。 红毛：「你放心吧，有祁哥罩着你，给他一百个狗胆他也不敢怎么样。」 小哥：「那倒是。」 祁帆没说话，沉着脸拉开帘子。 这会外边的顾客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几个厨子被小哥使了眼神就退了出去。 「出来吧。」小哥低声吼了一嗓子。 最西边角落里立着一排红木橱柜，里面放着杂七杂八的调味料，柜子和墙角之间留出一块狭小的缝隙，里面紧贴着的两人听见声迟疑两三秒后探出了头。 「吓坏了吧，我说了你们不用躲，这里他们不敢闹事。」小哥走过去宽慰他们。 刚才两人冲进来直奔后厨吓了他一跳 ，小哥还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正想报警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祁帆制止了，稍微一思量他就明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贺云杉拉着林嘉鹿的手臂走了出来，看见祁帆明显有些惊讶。 不止他们，祁帆看到他俩大半夜在一块更是不可思议，这几天他没去学校，一直盼着林嘉鹿会主动给他发微信，没想到他没等来林嘉鹿的信息却撞见他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alpha深夜在外头鬼混，尤其是此时此刻看到两人紧紧挨在一块的手，而林嘉鹿看到他也一反常态地没有主动打招唿，祁帆一张臭脸险些绷不住。 这才几天？他们什么时候接触的？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 一系列疑问在看到林嘉鹿躲在贺云杉身后完全不做声的这一刻被兜头浇了一盆水，凉意直达心底。 「老闆这次多亏了你，给你添麻烦了，抱歉。」贺云杉客气地说。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价值不菲的真皮钱包，里头清一色的红，这年头谁还带这么多现金出门，他们一致怀疑两人是被追着敲诈了。 贺云杉全拿了出来。 「这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小哥看到这么多钱瞪大了眼，一边推拒一边看着那些钱少说也有几千了吧，现在的高中生出手都这么阔绰了吗？ 红毛也看直了眼，小声嘀咕道：「原来是个富二代啊。」 祁帆面色沉静，冷眼看着这一幕。 贺云杉说不给说不过去，「这没多少，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收下吧。」 小哥坚决不收，拉扯间把祁帆也一块拉了进来，「这我真不能收，你要谢就谢他吧，是我兄弟把那人赶跑的。」 他指了指祁帆，贺云杉顺着看过去，与他平眼对视。 同在一中，两个人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个年级第一，一个桀骜校霸，不乏存在着比较，彼此间也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对方，但无论舆论把他们推向何种水深火热的浪潮，两个当事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打过正面，今晚，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交锋。 祁帆也肃穆而对，墨黑的瞳孔下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第24章 情敌 贺云杉敛眉，像是头一次认识一般跟他打招唿，「你好，我是贺云杉，嘉鹿的……朋友，这次的事多谢了。」 祁帆淡淡地吐字：「祁帆。」 「我知道。」贺云杉将手里的现金塞回皮夹，又从中取出一张支票递给他。 祁帆极轻地蹙起眉，垂眼盯着这张空白支票，红毛上前一步咂了咂舌，这张支票起码能支好几万吧，「哥们，你家开银行的啊……这么牛逼！」 贺云杉轻笑一声，却是对着祁帆说的，「别误会，我只是想谢谢你们这次出手相助，要不是你们我和嘉鹿指不定会有多大麻烦，收下吧。」 他说话的口吻谦和，眼睛却直勾勾看着祁帆，钱对他来说已是唾手可得，像他们这种在街上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最缺的恐怕就是钱了。 祁帆仅仅只是在支票上停了几秒便抬起头，一旁的小哥眼看不对劲，两头来回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祁帆开口了。 他一脸冷淡，「我不缺钱。」 红毛转头看他，那眼神多少有些不忍，老大，这可是钱啊，不要白不要！这可比你当网管一年挣得还多。 祁帆全当没看见。 「收着吧，一点心意。」 「……」 贺云杉落在空中的手有些失望的放了下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祁帆沉默了两秒，目光转向他身后，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我要他。」 第41页 他这一出口所有人都没料到，尤其是小哥和红毛，不知道祁帆葫芦里买的什么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祁帆平时连个omega都不带正眼瞧的，这会弄的把两人都给整懵了。 红毛看着祁帆，我靠，这小子该不会跟祁哥有仇吧，他又往贺云杉身后偷偷瞧了眼，omega一直躲人身后，闻言紧张地缩了缩肩膀，这一小小的举动被红毛捕捉到了，顿时有种古怪的感觉。两颗圆圆的眼珠在他们三来迴转。 靠！不会是情敌吧？ 他瞅了瞅贺云杉，长得人模狗样的，还他妈是个富二代，难怪祁哥连钱都不收，摆明了这是来羞辱人的，这他妈谁收谁孙子！ 小哥一脸状况外，完全懵了，想说什么被红毛一把拦了下来。 贺云杉脸色微顿，收起了谦和的表面，警惕地绷直了身子，将林嘉鹿牢牢地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什么，我不太懂。」 「听不懂？」祁帆挑眉，红毛心领神会，扭动胳膊掰了掰指骨朝，「咯咯」作响，朝他们步步紧逼。 贺云杉后退，沉声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红毛指着他身后说：「我们祁哥想跟他聊两句不过分吧？」 贺云杉脸色很不好，几乎要卸下表面那层皮，忽然肩膀一沉，身后想起一道少年的声音。 「让我出去吧。」 贺云杉回眸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别乱动，这个动作在祁帆看来，跟他之前护在林嘉鹿身前一样刺眼。 林嘉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没事的。」 omega的正脸逐渐暴露在他们面前，这是一张清隽无暇的面容，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尤为耀眼。 祁帆眼神暗了暗。 红毛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脑中闪过一个斑驳的画面，一个激灵提醒了他，他惊唿道：「怎么是你？」 这不是上回救了他还敢向祁哥要钱的那个omega吗。 林嘉鹿微微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人，他小声地说：「你能往后退一点吗？」 声音太小，红毛只听见了几个字，「什么？往什么？」 祁帆嫌他碍事将他提熘回来，随后两眼直勾勾对着他，但依旧冷漠。 他一靠近林嘉鹿觉得空气都沉默了下来，他知道他在看自己，林嘉鹿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怕一看到祁帆的脸，心里的委屈就止不住地涌出来。 明明他没有什么可委屈的，可他就是忍不住。 祁帆却不如他意，「抬起头来。」 迟早要面对的，这是事实。林嘉鹿闭了闭眼，调整好心态，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看见他的脸的那一瞬间，心里仍是泛起了酸，但他伪装得很好，略显急促的小脸正对着他，轻声说了声谢谢。 祁帆浅薄地抿了口唇，显然有些不满。 「林嘉鹿，你长本事了。」祁帆垂眼看他躲闪的眼睛，是亮的也是红的，「这么晚还敢在外面。」 撇了眼贺云杉，「还是和不相干的人。」 被点名批评的人委屈更甚，他凭什么这么说，他去哪里跟谁在一起待到多晚都跟他祁帆又有什么任何关系？ 熟稔的口吻碾过神经，拨乱了原有的律动。 贺云杉皱眉，忍不住反驳道：「这么说不合适吧。」 他若有所指地说道：「到底谁是不相干的人还不一定呢。」 闻言，祁帆危险地眯起眼，空气仿佛在两人之间冒着火光，两人对峙竟谁也不落下风。 良久，林嘉鹿打破了这一刻的暗流涌动，看他祁帆的眼神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疏离，「我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我们可以走了吗？」 祁帆微愣，像是没有料到他是这个反应，站在他的对立面，另一个alpha 身边，说着前所未有的冷淡。 他看着两人，一个可怕的猜想唿之欲出。 才几天不见…… 到这红毛越发肯定三人关系不简单，甚至脑补了一出狗血喷头的三角恋，尽管这场戏怎么看他老大都是第三者，但他向来是是帮亲不帮理唯祁哥马首是瞻，于是在林嘉鹿想走时，他伸出一只手横跨在他胸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祁帆低头靠近一步，心里的火气渐涨，林嘉鹿连忙后退，贺云杉将他拉回自己身边，一脸防备地对着他。 他看着神色警惕如避蛇蝎的两人，如梦初醒，他淡淡道：「你们什么关系？」 林嘉鹿这一刻才发觉，祁帆似乎很生气，同时十分不解，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当他再次看向祁帆时，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冷漠，隐含怒气的冷漠，这份不舒服渗入眼眶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无意识地往贺云杉后背躲，更加刺激了alpha岌岌可危的耐性。 祁帆阴一的面孔十分瘆人，「我再说一遍。」 「过来。」 他好兇，林嘉鹿更不敢过去了：「不了……我要回家了。」 「我刚帮了你。」 林嘉鹿抿唇。 祁帆耐心告罄，不再废话，侧过身，一直旁观的小哥心叫不好有心劝阻，又被红毛给拦了下来，「你放心，我们不闹事，我就是把这小子给赶出去。」 说着他朝贺云杉走来：「哥们对不住了。」 林嘉鹿根本没想到他会来硬的，紧张地抬起头，一双含水的眼眸满是不可置信，祁帆无动于衷，放任红毛的所作所为。 第42页 贺云杉身材高大，比红毛还高了半个头，根本没在怕的。 林嘉鹿却待不住了，沖祁帆叫道：「你……你不准伤害他。」 祁帆简直要气笑了，「你这么护着他，他是你的alpha？」 贺云杉瞪着面前的红毛：「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红毛眼神一转，直指林嘉鹿：「要不让他留下。」 「不可能。」贺云杉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挡在林嘉鹿身前，目色警惕。 清瘦的身影即刻被隐去大半，从远处看过去omega整个人几乎躲在陌生alpha的身后，像一只受惊寻求庇护的小鹿。 祁帆靠在身后的柜子，随手掏出一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眼波平淡无痕。 林嘉鹿退却了，在后面小声说道：「我可以留下。」 他很清楚，有祁帆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他。但贺云杉并不知晓他们的瓜葛，更不可能干出单独把瘦弱的omega丢下自己跑这种孬种才会做的事，何况对方还是情敌。 贺云杉不以为意地扯了扯领带，「没事，你别怕，就是一混混而已。」 混混最听不得别人喊自己混混，红毛听了就炸毛，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你他妈说谁混混呢？」 贺云杉勾了勾眼尾颇有挑衅的意味。 「我说错了吗？你们不就是一帮混混。」 林嘉鹿有些担心地抓住他的衣服，目光却紧盯着祁帆，流着幽怨地哀求。 红毛看不下去了，拽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扯，贺云杉也不是吃素的，好歹从小在贫民窟摸爬打滚也炼成了一身架子骨，他锁住红毛的手腕反手一拧挣脱了开来。 「住手！」 眼看两人动起真格来，林嘉鹿待不住了，举起手机威胁他们：「再不住手……我……我报警了！」 红毛觉得好笑，这omega跟他长相一样单纯，就不怕他们反咬一口私闯民宅吗？ 他看向祁帆，似乎在问他还要不要继续，报警事小，把omega吓傻了倒是真的有可能，贺云杉立马将他推了开来。 对着祁帆，林嘉鹿心里已经开始难过了，「别让我讨厌你。」 晚上凉意渐深，明明冻得已经发抖，还在用力地维持伪装的假象。 心里仿佛缺了一块口子，酸涩的液体流向食指和中指交握的软烟，洇湿了表面的纸煳。祁帆明明有更强硬的手段将他和贺云杉分开，但看到他脸上的失望和难过，终究是心软了。 林嘉鹿也在赌，赌他的心软。 然后他赌赢了。 「让他们走。」 贺云杉带着林嘉鹿从他们身边走过，带着胜利者的睥睨，祁帆暗暗握紧了拳头。 从烧烤店出来后确定他们是真的不打算找他们麻烦，贺云杉松了口气，转过身才发现林嘉鹿冻得小脸通红，不顾他拒绝连忙脱下西装盖在他身上，揽着他的肩膀直往前走。 omega下意识拒绝，挣脱不开，也没再执着，而是在走出几米远后匆匆回眸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住进了冰冷的湖底。 祁帆神情冷漠地落在身后，眼眸好似结上一层厚厚的孤寂的霜，在浓长的黑夜泛着惨澹的白，幽冷的光。 林嘉鹿心颤，苦涩地回头。 贺云杉一路送到小区门口，林嘉鹿想把衣服还给他，但贺云杉拒绝了，让他披着回去，改天再还给他，说着贺云杉揉了揉林嘉鹿的头髮。 「今晚吓着了吧，不会有下次了。」 林嘉鹿神情沮丧，满脑子离开时祁帆冰冷的眼神。他摇了摇头。 贺云杉拢了拢他的西装外套，「上去吧，要是还害怕，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祁帆一直尾随到高档小区门口，看到俩人亲密地接触拉扯，而林嘉鹿没有拒绝。 第25章 妒意 这些天祁帆就跟消失了似的没有再出现在学校，林嘉鹿以往发的每一条信息都石沉大海后，就再也没联繫过他。 没有人再关心他迟不迟到，质问他为什么不来上课，也再没有人会在睡前给他发一句晚安。 林嘉鹿突然转变的态度，和贺云杉飞速发展的关系把祁帆打个措不及防，他不是没想过去找他，找了他然后呢？他用什么理由让林嘉鹿离贺云杉远一点。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林嘉鹿靠近他这种人，特别是在林嘉鹿看到他阴暗的一面后，似乎已经达到了他最初的目的，也许就此划清界限，不跟他扯上关系是最妥善的解决办法。 于是别扭的两个人很默契地没有再打扰对方。 经过烧烤店的事再加上每天一起训练，贺云杉和林嘉鹿的关系热络了不少，同时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学校论坛经常有两人的八卦，还盖了一层专门磕他俩cp的精华楼。 就连神经大条的余向洋也闻出了不对劲，这两学霸似乎走得太近了。 他想问，但碍于陶西在旁边，决定还是憋着，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怕这个容易炸毛的小兔子不高兴，每回他提到林嘉鹿小兔子就不乐意借作业给他抄，什么毛病这是？ 祁帆忙完回学校那天听了一路的风言风语，无一例外是他俩在一起的绯闻。 为此，他重新登录了好久没上的校园论坛。里面有俩人的行踪记录，偷拍者是个重度磕cp患者，跟狗仔似的窥探人隐私。 所幸不出格，也没人真会找她算帐。 最近两人似乎走得特别近。 第43页 【听说他们周末还约好一起去哪，那天我在门口听到贺大学霸说：『收拾一下，带厚一点的衣服，那边昼夜温差挺大的』。】 【什么意思？他俩要住一块？是我想的那样吗？】 【你别瞎说，贺大学霸一看就不是那样的人。】 【是你对他的滤镜太深了吧，别忘了他可是apha，alpha哪有吃素的呀。】 祁帆面无表情地走着，脑中一惯沉寂的平面波浪渐起。 周一鸣发现这小子消失了那么多天回来打球还神不守舍的，以为他不舒服。 周一鸣：「怎么了？」 祁帆甩了一头的汗，微微喘气，「没事，继续吧。」 丢下矿泉水，两人重整待发准备大干一场，刚走出两步，休息椅上的手机传来两声振动的声音。 周一鸣发誓他不是故意要看人隐私的，只是条件反射循着声瞅了眼，就看到锁屏通知栏出现了一个跟祁帆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 不由得睁大了眼。 蒋芊芊。 「卧槽兄弟，你竟然有校花的微信？！」这可牛逼了！ 周一鸣罕见得有如一个莽撞的半大小子，惊讶地眼眸中含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羡慕，还有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口的妒意。 微信是蒋芊芊非要加的，说是上次在药店帮了他，让他下回请她喝杯奶茶，祁帆没觉有何不妥，加就加了。 祁帆给她回消息的那一瞬间，周一鸣甚至觉得冰清玉洁的校花很有可能被这小子给染指了，祁帆有校花的微信，那可是多少alpha求都求不来的联繫方式，他记得有一回校花来看他们打篮球赛被几个男生缠着要手机号，没一个得手的，他犹豫了半天连靠近她一步都不敢，就这么被祁帆给要到手了？ 甚至蒋芊芊还主动给他发微信。 突如其来的巨大落差感临头浇遍全身，十场篮球赛冠军都生不起火苗，周一鸣看他的眼神变了又变。 祁帆回完消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意思在说：你没事吧？ 随后他捞起椅子上的东西，说不打了，准备走人。 缺人了，周一鸣自然也不打了，祁帆说去买奶茶，他也说有点渴，顺路一块走了。 学校里新开了家奶茶店，搞活动，夏天尤其火爆，蒋芊芊要维持自己的甜美校花人设当然不可能顶着太阳跑去排队，即便有的是alpha上赶着给她跑腿，但她从来不随便麻烦这些个烂桃花，于是这个「苦差事」就落给祁帆了，祁帆到不觉有什么，周一鸣伸长脖子看他点了两份饮品，杨枝甘露和芋泥波波奶茶。 「给校花买的？」 祁帆没应，付完钱后才发现，说好不再打扰，却下意识给他也买一杯杨枝甘露。 人心真是矛盾重重。 周围人头攒动，吵得很，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人群中，离得近了才能听清。 陶西排在两人身后，平时和周一鸣也不熟，跟校霸打招唿就更不可能了，一直站在两人身后当蘑菇。 他耳尖地听见了「校花」两个字，又听前面祁帆「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心里嘀咕道：他俩跟校花能有什么关系。 等他终于排完队，两人已经走了，陶西顺了口气，准备出去等林嘉鹿。刚到门口就碰见林嘉鹿也从另一边出来了。 走在两岸的香樟树下，女omega们都撑起了遮阳伞，一些男omega则有些扭扭捏捏，十几岁的少年脸皮跟纸煳似的，带了伞也不敢撑，怕被同伴嘲讽自己「矫情」。 林嘉鹿晒不得，只能打伞，陶西原本也有点不好意思，但看林嘉鹿跟个没事人一样也跟着一块撑了，没办法，南川的夏天热得不像话，他可不想在被余向洋取了「小兔子」的外号后，又被叫「小黑子」。 陶西：「嘉鹿，你买的什么口味啊？」 林嘉鹿：「杨枝甘露。」 陶西发现了，他是真爱芒果。 忽然，他神神秘秘地凑到林嘉鹿耳边说了句。 「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林嘉鹿：「谁啊？」 陶西挤挤眼：「就内谁。」 林嘉鹿瞭然，如果说一中有谁的名字是陶西不敢大胆说的，那便只有祁帆。 这些天没他的消息，林嘉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会儿忽然有人刻意在他面前提起祁帆，他倒有些不适应了。 林嘉鹿不显异样，问道：「他怎么了？」 他以前没怎么发现，原来陶西也有八卦的天分，陶西是个藏不住事的，看到什么就要说出来，倒豆子一般，「我刚站他和周一鸣后头呢，听他们在聊校花，看样子内谁好像和校花认识。」 林嘉鹿不想表现地过于关心，事实上就算他多问两句陶西也不会觉得他对祁帆有多在意。 林嘉鹿：「嗯……很奇怪吗？」 「奇怪！非常奇怪！」陶西小腿重重一顿，半边身子都暴露在太阳底下，林嘉鹿赶紧停下来将他拉进伞内，「怎么奇怪了？」 「校花向来眼高于顶，连贺大学霸她都不冷不热，怎么可能会跟祁帆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还是校长的女儿。」 「该不会是看他长得帅……」随即否定：「不可能不可能，校花哪是这么肤浅的女生，又不是花痴小太妹，瞎了眼不成。」 陶西撇撇嘴：「再说贺大学霸也很帅好吧？」 林嘉鹿盯着前方教学楼，木木地说：「可能是真的……也说不定。」 第44页 教学楼楼下的架空层站着两抹熟悉的身影，祁帆将芋圆波波奶茶随手递给她，蒋芊芊接了过来，睨了眼他手里的杨枝甘露笑了，「给omega的啊？」 祁帆心想他应该会喜欢，也不掩饰，「嗯。」 「那你可要努力了哦，我可听说他的追求者不少呢。」 祁帆随即想到贺云杉，捏着奶茶袋的手瞬间紧了紧。 转身时，他扔下一句：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林嘉鹿还要去年级组办公室开会，跟陶西道了别。 进了办公室，贺云杉已经等候多时，林嘉鹿发现他手里也拿了杯杨枝甘露，「你也喜欢喝这个？」 贺云杉晃了晃杨枝甘露，「这不巧了，我们口味撞一块了。」 或许是发现有人跟他一样的喜好，林嘉鹿扫去方才的阴霾，欢快地跟他聊起了这次的数学竞赛。 祁帆从楼梯口出来后，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年级组办公室出来两个男生，手里一人一杯杨枝甘露，时不时探讨这次的模拟题不同角度的解法，贺云杉边走边说，眉眼间闪烁着意气风发的光泽，是少年独有的自信。林嘉鹿面色祥和，嘴角微微扬起，时不时点头表示贊同。 仿佛整个世界只容得下他们两个，祁帆离他这么近，却又觉得那么远。 「砰」地一声，手里的杨枝甘露瞬时跌进了垃圾桶。 声音很大，即使这样，附近两个男生也浑然不觉。 分开后林嘉鹿仍低头思索着那道复杂又极富挑战性的奥数题，他陷入沉思时不喜被人打扰，以至于当前面人挡着他路不走时，重重地蹙起了秀气的眉。 「周末你要跟他出去？」本该掉头就走的alpha被妒意沖昏头脑，忍不住前来兴师问罪。 林嘉鹿看到祁帆很意外，想起架空层的那一幕，手里的杨枝甘露也不香了。 「怎么了？」 「他是alpha。」祁帆加重了咬字。 「我知道啊。」林嘉鹿觉得有点口渴，吸了口奶茶。 「知道你还敢去？」祁帆越发看那杯杨枝甘露不爽，「林嘉鹿，你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是个omega。」 第26章 阻止 他这样说，林嘉鹿显而易见地不高兴，事实上他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alpha怎么了？他并不认为alpha在智力思维逻辑上就一定比omega优秀。事实证明，他有在打破这一不平等的歧视。 「为什么不敢，我就和他去！」 「不准去。」 好没道理。 「你……你凭什么管我。」 祁帆隐晦地说：「听话，你还没有成年……」 「这跟成年有什么关系。」林嘉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此刻，祁帆很想把他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单独住一起会发生什么明眼人都想得明白，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一时间他竟看不出来。 「你就这么想跟他去？」 「一定要去的，准备了那么久不能临时反悔。」林嘉鹿心中不快，还因祁帆送奶茶给校花酸成了柠檬片，他越想越气，「我就要和他去，你……你管不着。」 祁帆心忽的一痛，反问他：「你就这么……」喜欢他？ 林嘉鹿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明。 他懵懂的表情被祁帆看在眼里，突然他就问不出口，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害怕，害怕林嘉鹿亲口承认他喜欢贺云杉。 但其实问不问答案都已明了，林嘉鹿再单纯也该清楚alpha总归是要做什么的。 可他仍旧心甘情愿。 祁帆忽然想起那天在实验楼的厕所，满身情慾的omega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袒露在他面前，信息素不可控制地蔓延，仿佛在一遍遍告诉他眼前的omega对自己有多信任。 而现在他的这份信任轻而易举地给了别人，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alpha。 祁帆始终不愿承认林嘉鹿最后会属于别人，尽管身边的人一次一次告诫自己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包括他自己也默认。 少年人的爱青涩又苍茫，充满了质疑，与患得患失。 「我知道了。」 祁帆重新裹上了硬邦邦的皮面，一刻不停留地大步向前。 回到教室后，祁帆没有跟来，后桌依旧空空如也。 陶西问他，怎么那么晚，林嘉鹿只是低头，闷闷地咬吸管。 「你该不会失恋了吧？」陶西开玩笑。 被戳到痛点，林嘉鹿把吸管咬破了。 陶西问他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他帮忙参谋。 林嘉鹿看着他，委婉地问： 「如果要你在校草和多年未见的竹马之间选，你会选谁？」 最近嘉鹿和贺云杉走得很近，再加上贺大学霸长得人神共愤，虽然一中没有官方票选的校草，在陶西眼里已经默认是贺云杉了。 肯定是贺云杉跟他表白了，他才会这么为难。 陶西知道他脸皮薄，没有直接拆穿他，而是添了把火。 「当然是校草啊！你在想什么？那可是校草诶，多少人想说句话都不行，谁拒绝得了？」 「再说了，小竹马这么多年没见了，感情早就淡了，没有也只能算是髮小之间的情谊，不能跟喜欢混为一谈。」 说到这，陶西自以为说得很通透，嘉鹿更应该坚定自己的内心。 第45页 没想到林嘉鹿不仅没有，脸色反而更不好了。 「真的吗？」原来只是髮小之间的情谊。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只有自己的感情变了质，祁帆除了对他越发冷漠之外也没什么变化，还把他当小孩。 蒋芊芊长得漂亮还优秀，是众星捧月的校花，最重要的是，祁帆对她跟别的女生都不一样。 所以他会喜欢校花，也是对的吧。 「当然啦。」 「谁能拒绝校草？反正我是不能。」 祁帆忍到周五晚上，都说服自己尊重他的选择了。 可还是控制不住去找他。 从小看到大的omega，被短短认识几天的alpha骗走了，他年纪小拎不清，祁帆能不懂吗？ 就算是找男朋友，也不能不明不白跟人过夜，林嘉鹿笨死了。 周六一早，祁帆就在校门口守点。 看到林嘉鹿和贺云杉一人一个背包出校门，就站不住了。 祁帆挡在他们面前，冷冰冰道：「去哪？」 林嘉鹿吓了一跳。 「是你。」贺云杉率先挡在前面，「你想干嘛？」 祁帆肚子里一直憋着火气，这会完全没有忍的必要，手一使劲，贺云杉就被他甩到一边。 贺云杉也没想到，祁帆胆子大到直接在校门口动粗，他甚至没有刻意做对手的准备。 转念一想，要不怎么是校霸呢，打人还用分场合？ 比他更震惊的，当属林嘉鹿。 「你……你怎么可以打人？！」 他想去扶贺云杉，被祁帆一把拉住，轻轻一扯就拉到眼前。 「我说过，你不准跟他去，听到没有？」 林嘉鹿恼羞成怒，竟也推了他一把，力道不重，却也使他后退了几步。 「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 没有他这样的。 讨厌么？ 因为阻止他跟别人走，所以讨厌我？ 「你为了他推我？」 祁帆心一寒，整个人冰封在原地。 贺云杉站了起来，林嘉鹿担忧地问他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说着气恼地回头，「道歉！」 刚想说自己没事的贺云杉，此时闭嘴了，心里升出几分油然的愉悦。 他也想看看林嘉鹿在祁帆心中有何不同。 很可惜，时间不允许等人，祁帆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保安看他们在校门口磨磨蹭蹭地开始赶人，对面停了许久的大巴下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你俩磨蹭啥呢？还不快上车？」 然后，在祁帆错愕的眼神下，学霸两人组跑过了对面，跟着数学组的老师堂而皇之地上了校园大巴。 祁帆很后悔，怎么碰上林嘉鹿就失去了理智。 此后两天无论他给林嘉鹿发多少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因为林嘉鹿把他拉黑了。 林嘉鹿和贺云杉回来那天两人一身轻松。 「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林嘉鹿忧心地说。 「放心吧，我们嘉鹿是最厉害的那个，等出了成绩我们再好好庆祝庆祝。」贺云杉拍拍他的肩。 傍晚的彩霞斜入云中，横陈天际。 路过操场时，人声鼎沸，一群男男女女加油喝彩。 有喊周一鸣的，也有给祁帆加油鼓劲的。 人群中央一抹白色身影尤为突出，蒋芊芊捧着两瓶水，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某一个矫健的身影。 中场替补换下祁帆，蒋芊芊别开身边黏着她的alpha，走了过去。 「给。」 祁帆拿下毛巾擦汗，刚坐下两秒就看见蒋芊芊递来的矿泉水。 但没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喝别人的水。 他转头看向场内运球的周一鸣，心中瞭然，「你不是来看我的吧。」 有好几次，他跟周一鸣打球都能看见蒋芊芊远远地站在一旁，眼神几乎追着某人跑。 蒋芊芊小脸一红，不自然地说：「瞎说什么，我就是路过，看你连瓶水都没有可怜你。」 「顺便……顺便给你同学也带一瓶。」 她拿出藏在后面的另一瓶水，不尴不尬地举着。 祁帆瞥了她一眼，还是接了过来放在桌上。 蒋芊芊很高兴，又说：「真的是顺便，你可别乱说啊，免得引起误会。」 误会，确实是误会。 旁边几个目睹全程的小o小b已经开始揣测他俩的关系。 祁帆名声臭成那样从没顾忌过，蒋芊芊自认不算什么亲密的举动，自然也不在乎。 祁帆看人很准，她心里已经住了一个篮球少年。 只是她是骄傲的校花，怎么可能倒追别人？ 希望祁帆能看懂她的暗示。 只可惜，祁大校霸自己后院都起火了，哪有心思理旁人。 还真就给她保密了。 周一鸣打完球走过来，看见场边的两人一愣，他们怎么会认识？似乎还挺熟。 祁帆看到他，淡淡说了句来了？ 周一鸣：「嗯……来了。」 蒋芊芊转头，微微一怔，随后自然打招唿：「你是祁帆的朋友吧，你好啊，我是蒋芊芊。」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校花，周一鸣紧张的手抖，心也跟着怦怦跳。 打篮球的时候，偶尔能远远地看见校花的身影，如今他屁都不敢蹦一个只敢，呆呆的偷瞄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孩。 第46页 「你……你好，我……我叫周一鸣。」 周一鸣妥妥地纯情大直男，见到女神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蒋芊芊明艷一笑，说：「我认识你，校篮球队最厉害的那个嘛？」 说着他转眼看了一眼祁帆，俏皮地眨眨眼，「比某人厉害多了。」 祁帆「啧」了一声，倒没有反驳。 周一鸣听了受宠若惊，没想到校花平时还会关注自己，心里冒的彩虹泡泡都快溢出胸腔。 「真……真的吗？你认识我？」他激动地说道。 蒋先生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很是好笑，「是啊，我偶尔会路过篮球场，你打球的样子确实很帅哦。」 周一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脑袋，说也没有了，随便玩玩。 他还想说，你要是还想看，我可以带你去休息台的球员区，那里看得更清楚……要不……我们加个联繫方式吧。 这样说又好像太过直白，他们才刚认识。 周一鸣纠结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等他抬起头时，发现祁帆这小子已经等得不耐烦，走出好几米远了，蒋千千跟在他身后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周一鸣说：「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周一鸣张了张口，「……拜拜。」 唉…… 周一鸣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联繫方式还没要到呢，早知道就说快一点的，怎么一看到女神就嘴笨？ 「嘉鹿，你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吗？」 贺云杉自然也看见了祁帆，鑑于那晚的怀疑，他越发认定了林嘉鹿和祁帆之间不简单。 他原本以为是混混头子单方面的骚扰，可当他看到林嘉鹿一直追随的目光，心中的猜测已然动摇。 林嘉鹿努了努嘴，「不喜欢。」 讨厌死了。 「那你喜欢学习好的，还是那种放盪不羁的……」贺云杉拉长了音。 林嘉鹿赌气地想，「不喜欢那种，坏死了。」 贺云杉沉默了几秒，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嗯，多看看学习好的，一起进步不好吗？」 可惜林嘉鹿一门心思吃醋，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贺云杉暗暗吐了口气，来日方长。 他想。 第27章 别扭 晚自习，教室的人空了好些位置，没有老师管，闹哄哄的。 林嘉鹿专心写题，期间桌凳被不少人磕着碰着，他也没有分一个眼神。 祁帆脸色很不好。 他假装不经意踢到他的凳子好几回了，没想到林嘉鹿这个呆瓜，在这么吵到环境里也能写得下去。 林嘉鹿终于把昨两天的作业补齐，伸了个懒腰，腰间不小心露出一小块白皙的皮肤。 看起来很滑很嫩，祁帆咽了咽口水。 甚至来不及反应，手已经扯下他的衣摆。 林嘉鹿忽地一惊，连忙盖住那小块衣角，却碰着一只滚烫的手。 他惊讶得转头，睁大了眼。 猝不及防对上，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祁帆罕见地懊恼，手却忘了松开。 等到反应过来，林嘉鹿已经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转了过去。 祁帆对着他的后脑勺，眸色渐深。 脾气还挺大。 桌洞里密密麻麻塞着课本和试卷，随意抽出都是一张空白卷。 祁帆拿笔戳了戳前桌的肩。 没反应。 又戳了戳。 陶西发现他的不对劲，提醒林嘉鹿看后面。 林嘉鹿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 陶西小心地问：「你，你有什么事吗？」 祁帆捏着笔头随意一划，指着一道立体几何散漫地开口。 「这道题不会，想请教一下林同学。」 陶西心生狐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看见校霸在写题。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吧。」 祁帆两眼不眨，百无聊赖地踢了踢前面的凳子。 「怎么？林同学不愿意？」 他恶劣地说。 旁边有人注意到，不明白他为何刁难林嘉鹿，也不敢支声。 陶西讪讪地闭嘴。 林嘉鹿紧绷着的背坚持不下去，放弃挣扎道：「哪题？」 祁帆眉间舒展，指给他看，「这个。」 林嘉鹿闷声看题，发现他连草稿本都没有，微微噘嘴，有点不高兴。 祁帆好以整暇看他不爽的小表情。 轻声说，「放学就去买，别生气了。」 林嘉鹿红了耳尖。 他用自己的草稿本飞快写下解题步骤，快速讲解一遍。 祁帆伸长脖子，眼神没落在草稿纸上，「慢一点，没听懂。」 林嘉鹿老老实实又讲了一遍。 祁帆仍旧说没懂。 第三遍讲到一半，林嘉鹿抬头，发现这傢伙眼睛根本就没在题上。 他涨红一张小脸，敢怒又不敢言。 皮球卸了气，「你别一直看我，看题好不好？」 声音细弱蚊蝇。 祁帆嘴角上扬，一个字说地很轻。 「好。」 半个小时后，林嘉鹿发现，祁帆是真不懂。 立体几何对他来说太难了，他应该回高一重修。 自从竞赛过后，林嘉鹿和贺云杉的往来便频繁起来。 或者说，是贺云杉单方面来找林嘉鹿。 第47页 这天课间，贺云杉来到十一班门口，告诉他竞赛的结果出了。 林嘉鹿拿了市第一，贺云杉紧随其后。 贺云杉真心地祝贺他。 「明天放假，我们吃个饭庆祝一下，我请客。」 林嘉鹿还在犹豫，忽然后门的窗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周一鸣吓了一跳，「谁乱丢垃圾？」 透过窗，祁帆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冷眼瞥向窗外的两人，「丢偏了。」 周一鸣心想，这丢得也太偏了。 他古怪地看向窗外的两个学霸。 贺云杉不给他考虑的机会，丢下一句明天下午在校门口等你就跑了。 林嘉鹿平静地坐下，无视身下时不时被踢到的凳子。 课上，数学老师宣布林嘉鹿获得本市数学竞赛的一等奖，同学们纷纷热烈鼓掌。 「自从嘉鹿转来我们班上，把我们班的平均水平都提高了不少，同学们要向林嘉鹿同学看齐。」 林嘉鹿谦虚地低下头。 余向洋当即发出邀请：「小嘉鹿也给我补补数学呗。」 没等林嘉鹿开口，他就收到来自同桌的白眼，「你这点分，能补得明白么？」 余向洋不服气，「我考得再差，也总比你分高吧，还不让我上进了？」 有那么一瞬间，祁帆想把他的嘴堵上。 陶西抢走余向洋的卷子，「给你补还用得着嘉鹿么？我给你补就行了。」 余向洋觉得也是，人家是市竞赛一等奖，给他补习还真就暴殄天物。 想通后，他赔上讨好的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陶西弯了弯唇，好脾气地收走了他的卷子。 倒是某个常年垫底的差生，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他掏出新买的草稿纸和落灰的课本，说他也想补，问林嘉鹿给不给补。 把林嘉鹿弄得很是为难，余向洋用陶西的说辞怼他。 他脸不红心不跳，「底子太差，老师也救不了，只有试试竞赛冠军了。」 本以为以林嘉鹿来者不拒的性子，同意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没想到，这次林嘉鹿却拒绝了他。 一句没空，让他找别人就把他打发了。 祁帆发现林嘉鹿越来越不听话了。 抄起一旁的水杯勐喝一口水，这一口就是大半瓶，水见底，杯子被不轻不重撂在桌面上。 瓶身的小熊张着嘴，像是无声地嘲笑。 天，热得不像话，只有篮球场上几个少年在奔跑。 烈日当空，祁帆勐进一个三分，金边打在他小麦色的肌肤，全身暴汗淋漓。 「有心事？」休息时，周一鸣坐在场边随口一问。 祁帆默了几秒，说没有。 周一鸣知道他，真有事也不吭声，做什么事都自己抗。 他拿他没办法，拍拍他的肩，让他放松点。 祁帆喝了口水。 周一鸣盯着他的水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假装不经意地开口：「最近校花来得勤，前几天她还给你送水来着……」 「嗯。」 周一鸣顿时一颗心跌落谷底。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会有她微信？你该不会……」 祁帆没有明说，将他脸上的嫉妒尽收眼底，「你喜欢她？」 周一鸣反问道：「谁不喜欢她？」 「喜欢就去追。」 周一鸣自嘲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她那么优秀哪会看上我一个只会打篮球的体育生。」 这话不知是有意无意，祁帆听进去了。 林嘉鹿现在连个好脸都不给他，成天跟着贺云杉跑，自己让他帮忙补习也直接拒绝。 他这是嫌弃自己学习太差了？ 周一鸣眼见他神思不知道飘哪去了，「喂，她不会喜欢你吧？」 如果女神连祁帆都喜欢，是不是就说明，她并不在乎这些？ 祁帆瞥向他，欲言又止。 蒋芊芊让他保密，到底该不该提醒他？ 隔天下午，贺云杉早早等在校门口。 林嘉鹿背着书包一出校门就看见了他。 看见他赴约，贺云杉很高兴，问他吃不吃辣，说附近有家新开的湘菜馆味道不错，请他去尝尝。 林嘉鹿不太能吃辣，但对方请客没有拒绝的道理。 「小贺，带同学来吃饭啦？」 饭馆老闆娘笑眯眯地问，看起来跟贺云杉很熟。 贺云杉笑着点头，说给同学多加点肉。 老闆娘说：「必须加。」 两人来到窗边的双人桌。 「你经常来这吗？」林嘉鹿问。 「嗯，还行。」贺云杉心情很好不由多说了几句，「老闆娘是我妈的老乡，小时候挺照顾我们的，有的时候我没考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会偷偷给我送饭。」 林嘉鹿抿了抿唇。 学校有过很多贺云杉的流言蜚语，有说他穷小子一个，有说他是富家子弟，为人低调。 上次的生日宴，贺太太对他很不待见，想必他这些年跟着他亲生母亲过得很不好。 出于这份同情，上菜后林嘉鹿还给他多夹了几筷子，自己却没怎么吃。 贺云杉看着自己的碗里的小菜堆，竟有些陌生，「好久没人给我夹菜了。」 林嘉鹿下意识说：「你的妈妈不会吗？」 第48页 刚一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抬起小脸紧张兮兮地看他。 贺云杉没有多余的反应，落在小菜堆的目光也只仅仅停了几秒，随后他平静地说：「一个月前，她死了。」 语气极淡，仿佛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在世时，贺家怕她赖上他们，现在她死了，又第一时间让我认祖归宗。」 「现在的贺家，连一个真心给我夹菜的人都没有。」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没有人会真心对我好。」 贺云杉扯了扯嘴角，像在自嘲，又好像真的很难过。 林嘉鹿从小在爱里长大，受过最大的委屈就是爸爸工作忙到连见他的时间都没有，他无法想像要是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爱自己，他能否坚强地活下去。 海水般的恐惧会将他淹没。 「以后会有的。」林嘉鹿小声安慰他。 「以后？」贺云杉看向他。 「嗯。」林嘉鹿绞尽脑汁，希望他能够开心一点，「我爸爸也经常不回家，妈妈要陪他，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也不告而别，我以为全世界都把我抛下了，可是后来……」 「后来我找到他了，虽然他脾气很古怪，但对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就是喜欢别人不喜欢我。 「总之，只要你自己不放弃，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发现你的好。」 「是吗？」贺云杉夹起一根芹菜放入口中，眼波平淡无纹，「你说的这个人是祁帆吧。」 第28章 到此为止 有这么明显么？ 林嘉鹿有些心虚。 「你好像对他……过于在意了点。」 说话间，贺云杉又恢復了惯常的假面。 「有……有吗？」 从生日宴那天救他们到后来校门口起口角、篮球场纹丝不动的眼神，这些足以证明俩人关系不一般。 不用他说，林嘉鹿自己也觉得演技拙劣。 「嘉鹿，我只能提醒你，人都是会变的，过去和现在完全是两回事。」贺云杉直言道：「他并不适合你，你应该多看看身边的人，或许最适合的就在眼前。」 林嘉鹿明白他的意思，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提醒他，他和祁帆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短暂相遇过后，就会立马分离，直至消失不见。 在得知祁帆喜欢校花后 ，林嘉鹿也曾硬气地告诉自己，只要他们在一起了，自己绝对会离祁帆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他。 过程很美好就足矣。 林嘉鹿没有给出正确的反应，这让贺云杉感到些许挫败。 从小的骄傲，使他无论到哪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没有谁能够拒绝他的主动示好。 可偏偏眼前这个人，像块冥顽不化的石头，怎么撬也撬不动。 贺云杉很失落，「我没机会了对吗？」 林嘉鹿抬起头，看见他眼里的灰白不知所措，张了张口，想说对不起。 没等他开口，旁边的落地窗就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 「陶西？」林嘉鹿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正好看见你们两个大学霸在这谈天说低，还互相夹菜。」隔着玻璃，声音闷闷的，但能清楚地看见他揶揄的小表情。 「不是……我们……」 「不用解释啦，我早就看出来了，贺大学霸我看好你哟。」陶西笑嘻嘻地说。 贺云杉莞尔，问他要不要进来一起吃，陶西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妈早就做好饭在家等我呢，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逃之夭夭。 贺云杉眼睛变得明亮，「他说他看好我，林同学，给个机会吧。」 周一一大早，陶西逮着他神神秘秘的，又是打量又是闻他身上的味道。 林嘉鹿有些懊恼，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陶西也挺八卦的。 「怎么样？」陶西眨眨眼。 「什么怎么样？」 「你和贺大学霸啊，那天我都看见了。」陶西跟他头碰头，好奇地问：「贺大学霸告诉你他信息素什么味道没有？」 林嘉鹿瞪圆了眼，谁会没事告诉他信息素什么味道啊？ 除非是身边亲近的人，他跟贺云杉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我怎么知道。」林嘉鹿嘀咕一句。 「也是，不然进展太快了，忘了你们是学霸组合了，肯定是以学习为重。」 林嘉鹿狐疑地盯着他，「什么进展？没有的事。」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陶西被他看得脸热，「什么啊？论坛上不都在说，原本我是不信的，直到那天我看见你们一起吃饭我才确定的，你可别冤枉我。」 论坛？ 林嘉鹿转来没多久，不知道还有校园论坛。 陶西以为他不信，承认了罪行，「好吧，我是帮她们问的。」 他伸手指向前方，毫不留情地出卖了盟友，平常那几个爱吃瓜的妹子纷纷伪装起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林嘉鹿没在意，他更想知道，论坛是怎么回事。 陶西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啊？论坛上磕你和贺云杉的帖子都比东方明珠还高了。」 他没说自己也是他们的cp粉，而是直接登陆论坛翻给他看。 一个名为「双学霸的罗曼史」的帖子赫然呈现在他面前。 楼主从他和贺云杉刚认识的时候，到后面每一次见面的交集都添油加醋地编成爱情故事，甚至还有上周五他给贺云杉夹菜的照片。 第49页 这么久了，他竟然没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 林嘉鹿看着这些不实的言论，还有底下庞大的cp粉送上的祝福，脑袋发懵。 「那天你和贺云杉比赛大家都以为你们要过夜呢，要不是后来老师说你们参加竞赛，搞不好谣言就闹大了。」 「你别告诉我，你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只是朋友而已。」林嘉鹿心里泛起一阵担忧。 陶西说，这个帖子一直在论坛置顶上挂着，已经很多天了，基本上有帐号的人都能看见。 林嘉鹿突然想到之前和贺云杉准备去竞赛，祁帆百般阻拦，一直强调贺云杉是alpha，最后两人红了脸，到现在也是不冷不热的。 看到这个帖子，一切都有了答案。 祁帆是在担心他，误会了他和贺云杉的关系所以才……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课后，林嘉鹿偷偷打开手机，想问问贺云杉知不知道论坛的事。 在对话框删删改改好多次，都没有发出去。 正纠结着，前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他身边经过，林嘉鹿以为是老师，吓得捂住手机。 抬起头，发现是祁帆。 祁帆蹙起眉头，扫了眼他的手机。 从指缝里可以看到，输入框一串密密麻麻的字，而上面的备註有个「贺」字。 这条小作文发给谁，不言而喻。 祁帆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叫人摸不着头绪。 有一瞬间，祁帆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给他发微信，有什么事不能正大光明讲？ 可面对林嘉鹿闪躲的眼神，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硬邦邦地踢开凳子坐回了座位上。 林嘉鹿心里一阵心虚，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干嘛要心虚，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两个确实没什么话好说。 最终，林嘉鹿删除了输入框里的字，关掉了手机。 事情过去那么久，贺云杉或许早就知道了，他没澄清就说明根本不在意，或者说是在放任谣言自流。 虽然知道，这事并不能怪他，但林嘉鹿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后面几天贺云杉给他发信息他都不冷不热的。 几天后，论坛置顶的帖子悄无声息地隐藏了。 即使这样，依旧有不少磕贺云杉和林嘉鹿cp的，林嘉鹿都视而不见。 不仅是他，一直处在舆论风口的祁帆，最近似乎也不太平。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 周一鸣一直垂涎校花，再得到祁帆的鼓励后，又苦于该怎么表白。 要是当众表白的话，周一升旗被报导的恐怕就是他了。 要是私下找她，又怕唐突了佳人。 于是他想了个最稳妥的方法，写情书！ 听送过校花情书的那些ab说，即使校花从未同意过，但也会认真地写回復，特别温柔。 这样，就算被拒绝了，对双方都体面。 为了提高成功率，周一鸣特意央求了他和校花之间唯一的人脉——祁帆。 在恳求了他好几天，承诺这一个月内在球场的水他全给他满上，祁帆才松了口，同意了帮他递情书。 按理来说，同学之间帮忙递情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偏偏祁帆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可是一中常年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够掀起轩然大波。 尽管，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隐蔽了。 他送情书的时候，特意找了个人少的时间，人少的地方，偷感很重，搞得蒋芊芊以为他是来拉她一起做贼的。 祁帆简明扼要说明来意，说是帮兄弟递个情书，接受不接受看你。 然后十分冷酷地走了。 两人都没当一回事，没想到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清楚得拍下了祁帆把情书送到蒋芊芊手上的那一幕，然后发在了论坛上。 很显然，校花接受了祁帆的表白。 舆论发酵了两天，帖子盖的楼已经高出天际了。 除了当事人，基本全校的人都知道他们学校的白菜被拱了。 超雌综合症：【呜呜呜呜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校霸根本配不上我们美若天仙的校花。】 离离原上草：【离谱且炸裂，校花怎么会看上这种暴力男，不理解十分不理解！！！】 我是猫：【为什么你们都不看好啊？我倒是觉得他们颜值配一脸，反对配平文学，支持自由恋爱！】 流泪破忒头：【支持楼上！搞不懂为什么大家对校霸的恶意这么大，反正我觉得很般配。】 又见青山：【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校霸把自己亲爸打进icu的事吧？况且qf还那么花心，身边的omega就没少过，之前那个方一静不就被他踹了吗？说白了qf就是个人渣！】 欣欣在路上：【可是我听说校霸他爸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有同学住在他家附近，知道点内幕。不过，要说校霸对校花是不是认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一杯苦茶：【不是说校霸从来不招惹好学生嘛？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是小皇帝：【楼上，如果校花也喜欢你，你拒绝得了吗？】 白山茶：【想想还是接受不了，我一直磕校花和贺大学霸的，才子佳人才是绝配好不啦？】 狗粮收割机：【虽然很震惊，但这碗狗粮我甘啦！】 第50页 林嘉鹿蹲在空荡荡的沙发上，两眼空洞地翻着帖子的评论，一直划到最下面，才停了下来。 祁帆和蒋芊芊在一起了。 是祁帆主动表白的，还给她写了一封情书。 原来平时笔都凑不出一支的祁帆，也会一笔一画写下自己满满的爱意。 心脏泛起阵阵酸痛，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林嘉鹿想，到此为止吧。 第29章 划清界限 清晨，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微光透过薄雾，凉风拂过树丛，落单的蝴蝶一点即过，抖落枝叶残留的莹莹露水。 祁帆这天踏着变天的凉意来到学校。 一进门他就敏锐地感觉到，班上的同学似有若无打量又怪异的眼神。 祁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不是校服，但一身黑衣服也没什么褶皱，裤脚也没捲起，鞋带更没有抖散，确认自己穿得没问题后，祁帆冷冷扫过去，几个偷偷瞧他的立马老实地收回视线 走到座位，就连余向洋看他的眼神也很怪，一脸惊讶又捉摸不透的样子。 「祁哥最近这小日子真是过得风生水起啊。」 他意味不明地咬牙，半开了句玩笑。 祁帆坐下来，目不斜视，掏出一本语文书，搁在桌面上翻了翻，停在《出师表》那页。 「想死就直说。」 余向洋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论坛上的事多半是真的，不然祁帆怎么可能一大早就来背古诗词了？ 这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余向洋「啧啧」一声摇头，没想到最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居然碰撞出了火花，还是平底惊雷，这比惊世骇俗还骇俗！ 「还不快老实交代。」余向洋说话的语气带了点私心，竟也有白菜被猪拱了的嫌弃。 祁帆手搁在纸页上，略微蹙眉：「交代什么？」 嘿，还装！ 余向洋真是小刀划屁股，大开眼界了，他和校花蒋芊芊的恋情都传得满天飞了，他们祁哥还能这么淡定地藏着掩着，小弟真是佩服，佩服！ 「都是兄弟就别装了吧，我都知道了。」 祁帆用看傻逼地眼神看他，「知道你这个月欠多少网费了？还不快去交？」 「少来，欠多少我心里有数。」余向洋神气叨叨地说：」倒是某些人，这么大的事还瞒着，也太不够兄弟了吧？」 「你说是吧？」他睨了祁帆一眼，唿之欲出。 祁帆有点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还装！ 余向洋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言道：「你跟校花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祁帆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你俩的事传得全校都知道了，教导主任都该找你俩了，你还藏在呢，太不厚道了吧。」 祁帆眉心微拢，「我到底藏什么了？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余向洋非要当他面打他一个响亮的打耳光。 「你自个瞅论坛！」 祁帆直接打开手机，不一会儿就看见论坛置顶的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他跟蒋芊芊表白的八卦贴了。 而且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仅仅看了个开头，祁帆就已明了，接着他迅速联繫楼主催促她立马删帖道歉。 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十分钟不到就解决了。 发完信息，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我没跟她表白，不过帮人递了下情书而已。」 余向洋说了句卧槽，谁还能劳烦祁校霸去给他递情书啊？ 「真的假的？」余向洋追问：「谁这么勇，敢跟校花表白啊？」 祁帆耸耸肩，看了眼后门，不言而喻。 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周一鸣正好踏进了大门，整个人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一看就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余向洋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指了周一鸣，又转头看祁帆，来来回回地，人都绕傻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周一鸣这小子和校花？ 他们又怎么到一块的？ 这个世界真是癫了。 周一鸣的确很高兴，吹着口哨慢悠悠进了门，看到俩人还跟他们打招唿。 祁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余向洋「呵呵」一声，说：「你小子最近走桃花运了？这么高兴？」 周一鸣被他说中，脸一红，「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还想骗小爷我？你跟校花的事我都知道了！」余向洋气势汹汹道。 祁帆假作听不见，装模作样念了句「先帝创业未半……」 周一鸣见装不下去了，捂着他的嘴让他小点声，「你怎么知道的？」 余向洋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我怎么知道的？祁帆要是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那可是校花！全校ab的梦中情o，被猪拱了他能不生气么？ 怎么自己就没他这么好运？我哪比他差了？ 周一鸣算是知道谁出卖他了，他幽怨地看了眼祁帆，祁帆装作没看见，继续念他的《出师表》。 「瞎说什么？我……我就喜欢她了怎么了？谁不喜欢他？」 余向洋心里嫉妒得发狂，恶狠狠地瞪他：「校花答应了你，你爽翻天了吧？」 周一鸣一愣，「爽个屁，八字还没一撇呢。」 第51页 「没成你瞎高兴个什么劲！」余向洋脸色更臭了，「搞得我还以为……那什么呢。」 周一鸣突然想到什么，耳尖微微发烫，「她虽然没直接答应我，但是……」 余向洋：「但是什么？」 周一鸣小声说：「她说只要我期末考进前五百，就考虑一下。」 余向洋一惊，心说真的假的，不能吧。 「她肯定是骗你的，不想耽误你好好学习，你拉倒吧。」 周一鸣说什么都不肯信，非说要是校花对他没意思，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余向洋浇了盆冷水，」她那是心善，不好意思直接伤你心，委婉拒绝呢，就你小子当真了。」 周一鸣有被打击到，但仍是存着一丝希望，他知道现在他和校花的差距很大，蒋芊芊拒绝他也很正常，毕竟比他优秀的大帅哥多了去了，她没道理要接受自己的表白，但万一要是真的呢？他真的考进前五百，这样凭他体育生的身份，考上大学肯定是没问题，这样是不是就能离她更近一点点？ 他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蒋芊芊没有直接拒绝他，那就说明他还是有希望，不到最后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林嘉鹿今天姗姗来迟，踩着早读的铃声才进门。 气喘吁吁地扶着后门，停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就要回座位，一抬头就看见祁帆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林嘉鹿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来早读了。 不过，又不关他事。 当没看见似的，仅仅只停顿了两秒，林嘉鹿就移开了视线。 祁帆神色暗了暗，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如果余向洋没说错的话，那封帖子，林嘉鹿应该也看见了。 他该不会误会吧？ 他跟林嘉鹿的关系，这段关系因为贺云杉的事冷得不行，他好几次想缓和，林嘉鹿都不待见他，要么就是躲着他，一句话也不肯说，微信也拉黑。 祁帆琢磨着，有必要试探一下。 他踢了踢前桌的凳子，没反应，又踢了踢，还是没反应。 凳子也不踢了，他直接拿笔盖轻轻戳他后背。 「我有句诗不会念，你帮我看看？」 林嘉鹿翻页的手顿住，轻轻摩挲光滑的纸面。 余向洋听了抢先道：「哪句啊？出师表我刚背完熟得很，我帮你看。」 说着就要拿他书显摆，被祁帆挡了过去，无情道：「你不会。」 余向洋不服气，不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盘，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说什么也要帮他看。 「昨天陶西都教过我了，就没有我不会的。」 祁帆冷冷地撇向他，散发出一股瘆人的寒气。 余向洋肩膀抖了抖，立马闭上嘴。 什么人这是？ 紧接着他就看见刚刚还一脸不爽的人脸色温和不少，轻声问林嘉鹿能不能帮他看看。 简直见鬼了。 祁帆什么时候对林嘉鹿这么……这么什么来着？ 几次下来，林嘉鹿也觉得尴尬，偏偏后面的人锲而不捨，林嘉鹿推了推陶西，「你帮他看看吧。」 陶西书背得好好的，一头雾水地转头，祁帆两眼不眨，求知若渴的模样。 陶西觉得古怪，「你为什么不直接教他？」 林嘉鹿：「我不想理他。」 陶西噤了声，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祁帆是不是看上他们嘉鹿了，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问题？ 明明林嘉鹿来之前还不爱学习，怎么这会儿…… 陶西抿了抿嘴，瓮声瓮气地对祁帆说道：「要不……我帮你看看吧。」 祁帆看都不看，摆明了要林嘉鹿。 陶西没办法了，让林嘉鹿自己解决吧。 林嘉鹿纠结了半天，连翻了好几页，最后负气一般转了过来，「哪里？」 见他终于肯跟他说话了，祁帆总算消停了，「这里，不会念。」 「陟罚臧否。」 林嘉鹿快速地念了两遍，还在草稿纸上标註了拼音声调，然后就要转回去，祁帆不给他这个机会，握住他的肩，快速地说了句。 「我有话跟你说……」 林嘉鹿转身到一半，僵在那，随后一根一指地掰开他的手，一板一眼地说道：「这位同学，ao有别，请你自重。」 语气既冷淡又疏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毫无破绽。 一股难言的气堵在胸口，堵得他眉头紧锁，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口，反覆下来，唯余一抹苦涩停在嘴角。 祁帆压着气道：「这算什么？划清界限？」 第30章 挑衅 林嘉鹿别过头，怕控制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没有再理他。 曾经的美好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徒增的烦恼和苦涩。 就这样吧，对他们都好。 他自以为的洒脱和成全，在祁帆看来确是失望透顶，所以才会着急地要跟他划清界限，连句解释也不给他机会。 上午的课上到一半，小雨忽至，细如牛毛的雨丝打在窗玻璃窗上，透进来一股淡淡的凉意。 放学后雨停了，贺云杉来找林嘉鹿，林嘉鹿想都没想直接出去了。 他心里虽然对贺云杉之前不告诉他论坛的事颇有微词，但真要怪的话，也怪不到他头上。 贺云杉递给他一个红皮的礼袋，林嘉鹿问这是什么？ 贺云杉笑，似乎心情不错：「打开看看。」 第52页 林嘉鹿没心情打开，更没心情接受不明来意的礼物，也不想让人再误会他们俩人，摇了摇头想拒绝。 贺云杉看出他的担忧，这些天他给林嘉鹿发的微信，回復的寥寥无几，多多少少他也猜到了。 「是竞赛的奖牌和奖品。」他不再卖关子，幽幽道：「你以为是什么？」 林嘉鹿自动略过后半句，终于有了点表情，接过来翻了翻，发现里面除了一块金色奖牌，还有两本笔记本和一块水晶球纪念品。 他拿出水晶球，说了句「好漂亮」，爱不释手。 林嘉鹿从小就对可爱漂亮的东西感兴趣，连水杯都是小熊图案的，可见他对这个亮晶晶的水晶球有多么喜爱。 一颗、两颗、三颗……七颗。 里面有七颗圆滚滚的珍珠，放在白天还能反光。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林嘉鹿捧着水晶球的手变得小心翼翼，慢慢地放回了礼品袋。 林嘉鹿说了声谢谢。 贺云杉笑了笑，「跟我还客气，走吧，一起去食堂。」 林嘉鹿有些为难，想说自己一个人去就好，谁知门后突然出来一个人，表情不善地瞥了他们一眼。 祁帆看到他手上的礼品袋，眼眸如幽静深寒的湖水，随着一滴轻飘飘的水滴泛起一阵涟漪。 「去哪？」 林嘉鹿下意识想开口，转头一想，自己为什么要跟他报备？ 原本打算拒绝的话没出口，他改变了主意，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贺云杉说：「走吧。」 贺云杉挑眉，随后神情自然地跟在他身后，仔细一瞧，就能瞧见他嘴角轻轻扬起的弧度，闪烁着胜利的光辉。 祁帆捏紧了手心，心中隐隐有一种无名的怒火燃起。 余向洋闻到一股熄灭的火药味，拍了拍他的肩，小心地问：「那什么……吃饭不？」 祁帆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字：「吃。」 去的时间有点晚，食堂陆陆续续走了好几波人，排队的人也变少了，贺云杉和林嘉鹿很快就打到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贺云杉：「嘉鹿喝汤吗？我去盛。」 林嘉鹿点点头，贺云杉起身走了。 不到一会功夫，旁边就来了人，林嘉鹿抬头：「这么快……」 快的不是贺云杉，而是另有其人。 余向洋干笑两声：「那什么，拼个桌呗。」 余向洋也纳闷，旁边这么多空位，怎么偏偏挤这来了？ 不等林嘉鹿拒绝，说着就要坐下，被人拉了一把。 余向洋：「？」 祁帆指着林嘉鹿斜对面的位置，让他去那。 余向洋忍气吞声地挪开了埃着林嘉鹿的屁股。 随后，祁帆代替他，直接坐在了林嘉鹿的旁边。 林嘉鹿端着盘子就要起身，被祁帆一把按住，「就坐这吃。」 林嘉鹿被迫抓起了筷子。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捞起旁边的礼品袋放在了桌子中间，幼稚地隔开了他们俩。 「这……这……」余向洋尴尬地说出不话来。 祁帆目光扫过礼品袋，瞧着很不顺眼，他淡淡道：「放下去。」 林嘉鹿没动，余向洋伸手就要拿下来，被祁帆一个眼神斥退。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祁帆偏过头，眉眼嚣张，状似不悦，「谁教你的？这么没礼貌。」 林嘉鹿脸色白了又白，小脸一跨，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迫于道德绑架，林嘉鹿没骨气地抓住礼品袋的绳子轻轻一拽，拽了下来，这次放到了两人座位的中间。 祁帆忍了又忍，忍住了将它丢掉的冲动，只是说吃饭。 余向洋瞧着不对劲，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刚要开口，旁边就有个人落了座。 贺云杉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皮笑肉不笑。 「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 这话说的，谁中午不吃饭似的。 余向洋明显感觉不对劲，打着哈哈煳弄两句，「我们就爱跟嘉鹿一起吃，贺大学霸不会介意吧？」 贺云杉扯了扯嘴角，「当然。」 祁帆连个眼神都不给对面的人，夹起一块鱼肉放在林嘉鹿碗里。 林嘉鹿捏着筷子没动。 贺云杉也夹了块芹菜给他，「学校的鱼刺很多，容易卡喉咙，还是吃芹菜吧，补充维生素。」 然后把他碗里的那块鱼肉夹了出来，随手放在旁边装骨头的不锈钢盘里。 对方的话语仿佛针尖麦芒，直接射向对面的某人。 赤裸裸的挑衅。 祁帆也不甘示弱，反手又夹过他碗里的芹菜，「他不爱吃芹菜。」 贺云杉扯了扯嘴角，「是吗？」 几秒钟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嘉鹿夹起了芹菜放到口中，嚼了几下咽下去。 他说：「现在吃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为了他驳情敌面子更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了。 贺云杉满意地笑了，毫不掩饰。 又给他夹了几块说喜欢吃就多吃点。 相反，不被青睐的那厢，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 祁帆神色灰暗，吃了几口就没心情吃了。 余向洋感觉自己就像瓜地里四处乱窜的碴，吃都吃不过来，本来知道祁帆代替周一鸣给校花送情书就够让他震惊的，怎么祁帆和贺云杉又对林嘉鹿…… 第53页 吃过饭，天不知怎么了又下起了小雨，反覆无常，好在贺云杉和余向洋都带了伞。 贺云杉撑起鱼骨伞，对林嘉鹿说道：「回教室吗？我送你。」 林嘉鹿点点头，踱着小步避开小水洼，站在贺云杉旁边，跟他一起走了。 祁帆看着两人的背影默不作声，余向洋悄悄观察他的脸色，「我怎么感觉，你们在争风吃醋。」 祁帆：「你感觉对了。」 卧槽，原来是真的！ 他不怕死地来了句：「但是吧，我瞧着小嘉鹿好像对你没意思，倒是对贺云杉……」 祁帆瞪了他一眼，余向洋缩了缩脖子，剩下的不敢说，怕再说等下就要一个人淋雨回去了。 走在校园的香樟小路上，雨声点点，风声冽冽。 贺云杉试探着揽住旁边人的胳膊往里带了带。 林嘉鹿动作一僵，又怕淋到雨，只盼着早点到教学楼。 贺云杉看他松鼠一样窝着，笑出了声，他说嘉鹿，今天我很高兴。 林嘉鹿不解，「哦」了一声，没问。 贺云杉也不说是什么，低头轻轻在他耳边嗅了嗅，说：「嘉鹿你真好闻，奶味的。」 林嘉鹿登时缩了缩肩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贺云杉轻笑，觉得时机正好，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 「论坛的事，你知道吧？」林嘉鹿在他之前问了出来。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 贺云杉笑僵在脸上，「你说的是哪个？」 现在论坛置顶上挂着的可是祁帆和蒋芊芊的桃色新闻。 他这么问，林嘉鹿就知道答案了。 「我和你的事，你为什么不制止？」 好心情轰然被打碎，太煞风景了吧。 贺云杉一脚踩进水洼里，溅出泥水，弄脏了白色球鞋，「我为什么要制止？」 林嘉鹿瞳孔微缩，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青灰的乌云密布，雷声轰隆，雨势愈演愈烈，地面坑坑洼洼也终于走到路的尽头。 贺云杉的声音不像从前那般温和，他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拒绝。」 「所以……」林嘉鹿仰起头，「你就任由他们造谣、编排我们？」 他是omega，承受不起，被人造谣和认识不到几天的alpha夜不归宿的代价，也不想和他传出什么在朋友之外任何出格的事。 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会跟贺云杉有什么。 他们只是朋友而已，或者说连朋友也不算很熟。 贺云杉唿吸一滞，有些自责，「对不起。」 林嘉鹿沉默了几秒，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最好连可以道歉的事都不要发生，这样他就能更轻松一点。 「以后，别再让人误会了。」 贺云杉握紧伞柄的手指抽了抽，险些倒下去。 「你说这些，是因为祁帆吧。」他苦笑一声。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林嘉鹿想，无论是不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可贺云杉偏要点醒他，「祁帆和蒋芊芊的事你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呢？ 林嘉鹿心下微颤，低声说：「我知道。」 「他知道你这么喜欢他吗？」 林嘉鹿无言。 贺云杉苦笑，「他都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第31章 方一静 林嘉鹿说对不起也说谢谢，总归他俩是不可能了。 一场雨寒了三个人的心，谁也没有占据高地。 下午后面的两人都没来上课，只有周一鸣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认真听讲，时不时还能听到他做笔记的声音。 「黑板上这道题谁来解？」 整个班顿时鸦雀无声，要知道学生最怕的不是点名提问，就是上黑板写步骤了。 十一班整体水平不行，稍微学习好的那几个也没有勇气上黑板。 数学老师看着齐刷刷的人头竟没有一个自告奋勇的，失望地对他们说：「你们班真是我带过最差的……」 林嘉鹿不忍心看老师这么尴尬，正要举手，旁边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老师，我来。」 所有人都向后看，看看是哪位勐士这么勇，这一看，好傢伙，怎么是周一鸣？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不耐，「周一鸣，你一个体育生捣什么乱？」 周一鸣不仅没有捣乱，反而认认真真背了数列的几个模板。 他摸摸后脑勺说道：「体育生也要考文化的啊……」 这话他说得很没有底气，谁都知道他们班数学垫底三巨头，他排第二，第一自然不用说，是每回都交白卷的祁帆，这第三嘛，自然也不用猜，是每回考试都只选b的余向洋，而周一鸣既没有交白卷也没有乱选，只是单纯的不会。 但他只是理科不好，语文和英语倒是学得不错，不足以与他们同流合污。 数学老师被他这份诚心打动了，让他上来试试。 周一鸣堂而皇之地走上前，捻了根白色粉笔，背对着大家解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写了一大堆，歪歪扭扭地，除了最上面的公式能看清，底下那些数字不像数字，字母不像字母。 很难分周一鸣是不是来捣乱的。 周一鸣写完就下去了，不带回头检查的。 第54页 数学老师仔细辨认了番，到底没有看出写的是什么。 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他用红色粉笔在前两行打了个勾。 「虽然字写得不行，但前面的公式没错，看得出来上课有在听讲，不错，大家要多向周一鸣同学学习，不要怕，错了也没关系。」 然后他叫周一鸣好好看着，在旁边写下正确的解法。 周一鸣一一记在了错题本上。 错题本是新买的，错题是新记的，人也是上进的。 半天下来，除了午后有打瞌睡的痕迹，其余的他都有在认真听讲，好几个老师夸了他，他也不骄傲，虚心地记笔记，最后一节自习的时候还问了林嘉鹿一道物理题。 下午放学的时候，通常他是要去打篮球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天他没去，反而往篮球场相反的地方走。 林嘉鹿买奶茶的时候，碰见了他，俩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唿。 周一鸣提着一杯奶茶先走一步，林嘉鹿觉得那杯奶茶有点熟悉，像之前祁帆送给蒋芊芊那杯。 由于都是往教学楼走，林嘉鹿远远跟在他身后。 十分钟后，他看见周一鸣没有直接上楼，反而往架空层走去。 林嘉鹿觉得古怪，跟了过去。 熟悉的场景再现，只是送奶茶的人从祁帆变成了周一鸣。 蒋芊芊一身校服站在风中，亭亭玉立，她矜持地接过奶茶，说了句谢谢。 周一鸣有些害羞，磕磕绊绊地说不用谢，简单说两句后，蒋芊芊跟他道别，走之前告诉他要好好学习。 周一鸣乖乖地应了，说他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争取追上她的脚步。 蒋芊芊的笑留在风中，灌进了周一鸣心里。 隔得远，林嘉鹿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这杯奶茶他断定是祁帆托周一鸣送的。 这么想着，手里的杨枝甘露忽然失去了味道。 晚自习前，张怀秋走进教室，宣布了一则通知。 「同学们，由于晚自习放学时间太晚，不利于走读生的安全，对此经过校方领导一致决定，从今天开始走读生可以自行选择留在教室上晚自习，住校生照常上晚自习，但老师觉得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走读生还是早点回家好。」 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沸腾了起来，有欢唿雀跃的，也有苦大仇深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陶西问林嘉鹿：「你今晚留下来吗？」 林嘉鹿是走读生，随时可以走。 林嘉鹿想了想，今天的任务他都完成了，自己买的习题也刷完了，想去书店买几套新的试卷。 「不了，我先走了。」 林嘉鹿收拾东西匆匆离校。 他一向自律，无论在哪都能静下心来学习，家里人都对他很放心。 走过老街时，他习惯性走进书店，到教材区逛了一圈，挑了一套数学压轴卷和物理模拟题。 排队付钱的时候，身边站了个人，他有点意外。 「好巧。」方一静神色有些慌张，随手拿了本架上的杂志翻了翻，她佯装镇定，「等下你有空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林嘉鹿自觉和她不熟，也没什么可以聊的，婉拒了。 方一静有些着急，声音稍显尖锐，「是关于祁帆的，你不想知道吗？」 「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们只是初中同学而已。」 这些天祁帆和校花蒋芊芊的事，方一静略有所闻，她放下杂志，将几缕散落的髮丝挽到耳后，「如果我说，他有危险呢？」 林嘉鹿心忽得一跳。 「下一个。」 收钱的服务员示意他拿给他扫码，方一静不好多留，凑近了小声说了一句左边第三个巷子见，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完全不像是来买书的。 林嘉鹿付了款，走到门口时犹豫了。 说到底他不该再管祁帆的事，可是如果真涉及到祁帆的安全，就算是普通同学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他这样说服自己，打算听听方一静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路过一条长而旧的街道，林嘉鹿停在左边第三个巷口，一眼望去，巷子蜿蜒曲折，幽而深，不见人影，两边墙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 林嘉鹿一瞬间觉得恐惧，鑑于第一次在巷子里的不好回忆，他不敢直接踏入，而是站在巷口叫了一句方一静的名字。 「进来吧。」 方一静果然在里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 林嘉鹿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就不进去了。」 方一静有些急了，「有些事在外面不好说你懂的。」 林嘉鹿不为所动，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方一静无奈，只好走了出去。 「那你过来两步，我长话短说。」 林嘉鹿想着也就两步，便照着做了，这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紧接着脑袋发昏，视线变得模煳不清，隐隐约约看到巷子里面出来几个人，打头的那个很是眼熟。 陈天明。 「对不起，我……我是被逼的。」方一静低着头，小声道歉。 这句道歉隐没在无声的空气里，没有人回应。 陈天明吹了声口哨，阴暗地笑了，「干得不错。」 方一静战战兢兢地，双腿发软，「人……我引过来了，可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急什么？」陈天明拍拍她的小脸蛋，笑她的天真，「放你去通风报信啊？」 第55页 方一静瞪大双眼，下一秒就被身后的打晕了。 陈天明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小石子滚到林嘉鹿底下贴在他裤腿上不动。 「终于逮到你了。」 陈天明咧嘴笑，抓住林嘉鹿的书包一把抢了过来。 林嘉鹿手使不上力，挣脱不过，被他轻易甩在地上。 陈天明三两下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书啊笔的全倒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脚在那堆破烂里随意踢了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从里面拽出一个巴掌大的红包。 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有份量。 陈天明笑意愈深，用红包的尖角牴在他的下巴，轻轻一挑，「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还说你没偷？」 巷子很窄，旁边几个属于陌生alpha的气息让他唿吸不畅。 林嘉鹿张了张口，极力发声，但最终失力地倒在地上。 傍晚的天空忽暗忽明，消失在他紧闭的双眼。 陈天明踹了他一脚，然后比了个手势，几个小弟立马把两人抗走。 他转身点了支烟，慢悠悠拨了个号。 「喂，黑哥人已经带到了，就看祁帆那小子上不上勾了。」 「放心吧，那小子保准上勾，我跟他之间的帐是该好好算算了。」 陈天明赔笑，「那到时候江北那边，岂不是都纳入黑哥的手掌心，以后可全仰仗黑哥您了，可别忘了小弟我啊。」 黑哥粗旷大笑，「哈哈等我废了祁帆那小子，以后江北那片少不了你好处。」 「那就先谢过黑哥了。」 挂了电话，陈天明敛起笑，转头髮条简讯给一个陌生号码。 此时祁帆正在江北的美食街，帮着江北的老大巡视场子。 他虽然混，但并不是真正道上混的，大哥留下他主要是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心狠手重，镇得住场子，经常有闹事的流连在这边的夜宵烧烤店一带，很多店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开的，为了让大伙好好做生意，他需要祁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 余向洋手机振了振，是班级群发来的通知。 此班级群非彼班级群，每个班上都有那么两个没有老师的小群，这个班级群就是他们班的小群。 他们班班长偷偷艾特全体成员，通知那些在外面的同学走读生以后不用来晚自习了，注意安全。 余向洋就差没高兴得跳起来，转头揽过祁帆的肩就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正要开口，却发现他眉头紧锁，一脸阴沉地盯着手里。 他凑近了瞧，发现是一个匿名简讯。 【你的omega在我手里，想要救人就一个人来永兴地下仓库，敢报警我就撕票。】 第32章 危险 「卧槽，这谁啊？」 余向洋问道。 祁帆没应，而是打了林嘉鹿的电话，但他忘了，林嘉鹿把他拉黑了。 又用余向洋的手机打，没接通。 祁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似乎知道对面的是谁，他把手机丢给余向洋让他联繫陶西，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诶，你不会真要一个人去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急速的风声。 另一边，永兴地下仓库。 「老大，他不会不来吧？」一个小弟给陈天明点了根芙蓉王。 陈天明：「不可能，两个都在我手里，他敢不来？」 小弟：「也是，这俩个omega一个比一个长得俊，也不知道姓祁的哪来的魅力。」 陈天明睨他笑了声，「看上哪个了？等事成了挑一个犒劳犒劳兄弟们。」 小弟一听乐坏了，说小的不挑，给哪个就要哪个。 陈天明笑他没出息，说要挑也是让咱们黑哥先挑，那轮得到你们。 小弟：「我这不是饿坏了嘛，江边那几家按摩店都没个新货。」 陈天明吐了口烟圈，说他急什么，等他们把祁帆那小子废了，江北可就是他们的地盘了，那地方大，漂亮o多，让他挑个够。 小弟一听就来劲，恨不得现在就把祁帆撂倒在地。 陈天明瞅了眼时间，看时间差不多了，让他去请黑哥进来。 小弟赶忙带人去接。 黑哥原先道上的名号不叫黑秃子，而是大老黑，顾名思义，以手黑闻名，只不过前几年扫黄打非进过几年局子，光着头出来，再回到道上，就变成了黑秃子。 黑秃子身材高大壮硕，一张国字脸凶神恶煞，让人瞧上一眼都闻风丧胆。 这样的人往那一站，不怒自威。 「人呢？」他扫视一眼，停在了陈天明身上。 陈天明不知道他说的是祁帆还是人质，实话实说人还没到，要带他先看看人质。 言语间极尽讨好的成份，「黑哥要不你先瞧瞧这两个omega，长得都是极品，保管您满意。」 黑秃子好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之前进局子就是犯了花事。 出狱后，他仍然不长记性，色字头上一把刀，omega能让他爽，自然也能要他命。 黑秃子闻言，让他赶紧带他瞧瞧。 陈天明：」还不快带上来。」 几个小弟把林嘉鹿和方一静带上来，扔在黑秃子脚下。 黑秃子微眯起眼，一眼就认出方一静就是上回害得他被祁帆打进医院的那个omega。 方一静早就醒了过来，看清人后吓得身子骨一颤，「别……你别过来。」 第56页 黑秃子正愁出那口恶气，眼下祁帆还没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长满老茧的老粗手摸上她细皮嫩肉的小脸蛋，被她躲了过去，黑秃子也只是笑笑，随后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臭婊子！」 巴掌声清脆透亮，响彻整个仓库，还有回音。 明显没收力道。 方一静被他重重打倒在地，几根红彤彤的手指印迅速盖在她脸上，疼得她登时掉下眼泪。 伏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求饶。 黑秃子没有理她的叫唤，而是踱步走到林嘉鹿身前。 半个小时前，林嘉鹿身上的药效退了大半，意识清醒了几分，只是耷拉着脑袋，眼皮半合不合的，不能动弹。 他一靠近，一股恶臭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唤醒了他的应激反应。 只见林嘉鹿嘴巴微张，面色潮红，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奶香混着木材的味道，整个人半晕不晕的，奇怪得很。 黑秃子顿下身，用指缝塞满黑泥的臭手捏起林嘉鹿的下巴，左右打量。 「这个瞧着比那婊子漂亮，味道也不错，艹起来铁定很带劲，等会结束后直接给我带上车。」 陈天明见他对林嘉鹿感兴趣，马屁拍到点子上乐开了花。 「得嘞，肯定包您满意。」 黑秃子猥琐地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带着腥臭，熏得林嘉鹿作呕。 他握起林嘉鹿白皙的手腕，张嘴就要香一口。 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传来一阵被破开的声音。 左边那扇木门应声倒地，走进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谁？」 陈天明喊了声，大伙纷纷回头。 黑秃子甩下omega的手站了起来。 祁帆眼神阴鸷地站在灯光底下，看他们犹如看一具具死尸。 黑秃子转过身，厚厚的嘴唇挂着一抹嘲弄。 「姓祁的你有种。」 祁帆略过东倒西歪的omega和那只触碰林嘉鹿的脏手，面色冷漠如寒铁。 「放了他。」 黑秃子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他一往无前的愚蠢，「你去打听打听，落到我手上的人，哪有白白送回去的道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祁帆毫无预兆地从后背伸出一条木棍，带着泼天的戾气，箭步上前直朝黑秃子挥去。 黑秃子勾着嘴，八风不动。 两个小弟挡在身前，同时上去抓他，被祁帆一个反手一喝，木棍狠狠击在两人胸口，两小弟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应声倒地。 陈天明见状，阴暗地注视他，犹如毒蛇吐信子，他曲起两根，其他几个小弟顿时蜂拥而上。 祁帆抓紧了手上的木棍，力道逐渐加重，眼疾手快地抓住一个黄毛的衣领用力捅他的腹部，再随手一扔扔在了试图冲上前来的小弟身上。 心狠手辣，棍棍击中要害，几番搏斗下来，祁帆身上也只是挂了彩，衣服被扯掉一个角。 反观敌人，倒的倒，伤的伤，吐的吐，还有被他势如破竹的狠劲唬住的。 显然被他占据了上风。 黑秃子脸色黑成煤炭，狠狠剜了陈天明一眼，「一群废物。」 陈天明心上焦急，一把抓住林嘉鹿的脖子抵在面前威胁道：「住手！」 祁帆果然停住了，冷眼漠视。 「赶紧把棍放下，否则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有了人质如同掐住了敌人的要害，只要林嘉鹿在他手上，他料定祁帆不敢再轻举妄动。 林嘉鹿半睁着眼，唿吸被挤压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他费力的摇头，想让他别管自己。 可惜，他远远低估了自己在祁帆心里的份量。 在陈天明手上发力前，祁帆二话不说将木棍甩在地上。 看他这么听话就缴械投降，陈天明咧嘴放肆地笑出声。 「兄弟们，给我上！」 这下大伙都不再怕这小子反抗，一股股恶气席捲而上。 祁帆被当胸一脚踹在地上，不等他喘气又是卯足劲的一脚，随着一声声沉重地闷哼，林嘉鹿眼睁睁目睹祁帆被他们打得伤痕累累。 「不要……不要打了……」 眼泪哗啦啦地流，他痛苦地挣扎，换来的确实一下比一下重的拳打脚踢。 直到祁帆被打得满身伤痕趴在地上，黑秃子才悠悠叫停。 这口恶气，他出得十分痛快。 黑秃子几步走到他面前，顿下身，一把扯过他的头髮，鼻青脸肿的伤势顿时暴露出来，十分解气。 「早这样，不就不用受罪了？」 祁帆忍着剧痛开口：「这下可以放了他吧。」 黑秃子嗤笑一声，松开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他？」 「这样的小美人要是不尝尝多可惜啊哈哈哈哈……」他猥琐地笑出声，咸猪手缓缓摸上林嘉鹿的衣领。 祁帆面露凶光，瞅准了被扔在地上的木棍，暗中蓄力。 黑秃子豪声放话，「今天我就要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被我糟蹋的！」 说着就要拔开他的领口，林嘉鹿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碰上来。 「你敢！」 祁帆手撑在地上就要起身。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仓库里的人纷纷愣住。 「不好是条子！」黄毛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这小子报警了，快跑！」 第57页 陈天明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的人，「你敢报警？你……你不想在道上混了？」 道上的规矩，私事私聊，惊动了条子就是不想在道上混了，还会被除名，一辈子别想再吃这碗饭。 走在路上都会被同行唾弃，是混混最不屑的一种人。 祁帆也是混过的人，不可能不清楚，甚至之前几次交手，双方都十分默契地私下解决。 但他们忘了，一个连命都不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在意名声？ 情况紧急，他叫了黑秃子一声，转身就跑。 黑秃子裤子脱到一半，听到报警器又赶忙勒紧裤腰带，边走边拽。 祁帆哪能轻易让他逃走，他忍着伤，一把抓起木棍，悄声靠近。 黑秃子拽着裤子心急如焚，全然没注意身后人的举动。 只听后背传来一声极重的敲击声，碎骨的痛遍布全身，黑秃子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祁帆挂着血淋淋的汗，颤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在黑秃子惊恐的目光中，举起木棍。 下一秒，勐击在他的胳膊肘，直接打折了。 「啊啊啊……」 碰了林嘉鹿的只手算是废了。 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祁帆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祁帆……」 身后林嘉鹿，哀哀叫了声，没有人回应。 「警察！都别动！」 第33章 探病 医院。 林嘉鹿醒来就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入目是洁白的墙和安静的病房。 左手上还打着点滴。 身子酸痛麻软，像是经过激烈运动，又像是被打了麻药。 十分不舒服。 林嘉鹿艰难地坐起身，想靠在床头上，不想没起来，还惊动了床尾靠着的脑袋。 这才发现，原来底下还有个人。 祁帆被他的动静惊醒，勐睁开眼，转头看向床上的人，看到他没事后放松了紧绷的臂膀。 病房里连个凳子也没有，只有床尾的栏杆能支撑，林嘉鹿不知道他在地上坐了多久。 看到他额头、胳膊、大腿上都绑着绷带，林嘉鹿小嘴一瘪，没忍住哭出声。 他一哭，祁帆就慌了，从林嘉鹿转学到一中，再苦再累也没见他掉一滴眼泪，这会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哭什么？」祁帆身子有些不稳，腿麻了使不上劲，用手拖着坐到床边。 林嘉鹿摇摇头，奋力止住，眼泪还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弄得祁帆手足无措，抽了几张纸给他擦眼泪，语气有些硬梆梆，「我不会哄人，不准哭。」 说是这样说，手却很诚实，一点一点擦掉眼泪，掉下来再擦，擦了再掉，反反覆覆，不厌其烦。 掉了好几分钟的小珍珠，林嘉鹿终于将眼泪流尽，只是脸蛋上挂着几道道泪痕，小花猫一样，惹人怜爱。 「不哭了，乖。」祁帆低着头，哄小孩一般。 林嘉鹿曲起一根手指，悬在空中，一寸寸描过他脸上的伤，心疼得无以復加。 「……疼吗？」 祁帆顶着一张绝对能把小孩吓哭的脸，却也变得柔和，轻声说「不疼」。 林嘉鹿不信，眼见又要掉眼泪，祁帆急了，下意识捂住他的眼，「再哭，就让你一个人在这。」 身下的omega果然安分了，林嘉鹿最不喜医院的消毒水味，也畏惧一个人留在病房。 见有效，祁帆放缓了声，「不哭了，我就放下来，好不好？」 林嘉鹿乖乖地点点头。 祁帆暗自松了口气，缓缓放下手。 林嘉鹿一双眼被洗得发亮，圆熘熘的眼珠装满了身上这个alpha，仿佛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祁帆被他看得喉咙一紧，胸口冒着热气，他定了定神，直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来，慢点喝。」 水杯放到林嘉鹿手上，险些撒了出来，祁帆眉头一皱，发现他根本使不上劲。 心想难道药效还没过去。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大有变浓的趋势。 「你发情期到了？」 林嘉鹿想了想，还没到日子，但是快了。 他这个样子，祁帆心中已有猜测。 林嘉鹿拿不稳，他只好接过来餵他喝水。 林嘉鹿小口小口地喝着，慢慢地喝，慢慢地咽，祁帆也不着急，就这样看他喝水也觉得挺有趣。 喝了小半杯，祁帆就不让他再喝了，而是让他先靠一会儿 出门前他嘱咐林嘉鹿别乱动，等他找了医生过来，没问题了，再给他买饭。」 此时的林嘉鹿，与三岁孩童无异，对方说的什么完全不过脑，只知道点头。 祁帆嘆了口气，似是不放心，又说了遍让他别乱动，等他回来。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才放心走。 林嘉鹿想上厕所，费力地挪身子下床，脚刚一着地就踉跄两下，摔在地上。 「嘉鹿！」 「你没事吧？」 半掩的门忽得一开，一男一女进来就看见林嘉鹿倒在地上。 贺云杉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将他扶了起来。 蒋芊芊帮忙搭着点滴的线管，防止血液倒流。 林嘉鹿又重新坐在床上，看到贺云杉，他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想去卫生间。 视线一转，落在蒋芊芊身上时，脸色骤然一白。 第58页 就听蒋芊芊问道：「怎么不见祁帆啊？他去哪了。」 林嘉鹿含含煳煳说可能出去了吧。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听他说想上厕所，贺云杉说帮他拿着点滴扶他进去。 倒是蒋芊芊有些不悦，「怎么连个照顾的都没啊？」 林嘉鹿看着她，没有提祁帆的名字而是说护士刚走，便随贺云杉进了卫生间。 将他扶进去后，贺云杉给他带上门，不放心地在门外叫了他的名字，说有事叫他，不要一个人行动。 蒋芊芊四处打量，发现这个病房连张凳子都没有。 只好坐在床边。 「唉，你还没说呢，你来干嘛？」蒋芊芊直接问他。 贺云杉仰头靠在门边，「你来又来干嘛？」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来慰问慰问当事人不可以吗？」 贺云杉笑得极淡，「我也是。」 蒋芊芊能信他就有鬼，「你不会对嘉鹿还不死心吧？」 贺云杉沉默了。 」不是我说，你那个爸妈……还是别拉林嘉鹿下水吧……「蒋芊芊毫不客气道。 上流圈子里，贺家什么家庭成份明眼人都知道，贺家夫妇对这个私生子完全当作联姻的工具，让贺云杉靠近林嘉鹿无非就是看上林氏的巨额财产。 蒋芊芊并不清楚贺云杉对林嘉鹿有几分真心，只是依她看来，并不仅仅只是喜欢那么简单。 贺云杉压了压眉，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恰好卫生间的门开了，贺云杉便去搀扶林嘉鹿。 林嘉鹿身体的酸麻劲退去大半，不想再回床上，说想去外面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走步间，林嘉鹿问他们怎么知道的。 贺云杉简短地告知他，陈天明和黑秃子绑架他们的事闹得不小，就连蒋芊芊他爸校长都知道了。 蒋芊芊说道：「是余向洋报的警，警察应该找过祁帆了，我爸还以为是他们聚众斗殴说要把祁帆开除呢，要不是我给他解释估计下次你们就见不到他了。」 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祁帆却没有告诉他。 林嘉鹿想跟她道一声谢谢，又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她帮祁帆是因为她是祁帆的omega，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哦……」 「来慢点，小心台阶。」 贺云杉揽住他的腰，轻轻带下台阶。 其实他自己能走了，林嘉鹿想跟他说不用扶的。 却听见后面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带他去哪？」 祁帆买完饭回来发现人不见了，急得四处寻人，经过一次绑架后，紧绷的神经到现在还松动不能。 他大步走了过来，越过贺云杉，拉着林嘉鹿走到了一旁。 面色很不好看，「谁让你随便乱走的？不是说了让你在里面等我吗？」 omega不听话让他很烦躁。 林嘉鹿被他训得脸色青了又白，低着头小声说了句。 「我能走了。」 「走，现在就走回去。」祁帆一颗心还没定下来，拉着他往回走，全然不理旁边两个电灯泡。 林嘉鹿被带着走出几步，险些崴脚，好一会儿才站稳。 「哎有你这样的嘛，这么粗鲁。」 蒋芊芊在后面大声叫他，祁帆没理，直接把林嘉鹿打横抱了起来，连带着点滴，一齐抱了进去。 贺云杉觉得危险，想上前阻止，却被蒋芊芊挡在身前，还被瞪了一眼，「人家小情侣，你去凑什么热闹？」 贺云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你没看见嘉鹿不愿意吗？」 「没有啊。」蒋芊芊不以为意。 贺云杉冷声道：「让开。」 蒋芊芊没动，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开口道：「你想要林嘉鹿，是你喜欢还是你爸喜欢？」 贺云山倏地沉默了。 另一边，回到病房林嘉鹿就挣扎着要下来。 祁帆极力克制住想再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逆着光，流畅的下颌线清晰而锋利，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绷紧了整张俊俏的脸庞。 一瞬间后背升起一股烦躁的热意，忍了忍，还是克制不住地靠近他一步。 他一靠近，林嘉鹿条件反射的后退，没两步就停在床边，一个不慎跌坐在床上。 祁帆也停了下来。 「你退什么？」 林嘉鹿低着头，再摇头。 祁帆嘆了口气。 林嘉鹿紧张地攥紧手指，祁帆发现了，压迫感十足的身影逼近了他，这次不管他的挣扎，祁帆直接将人拽到跟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跑什么？怕我吃了你？」 林嘉鹿窘迫得无处躲寻，黑圆圆的两颗珠子不受控制的打转。 偷偷瞧了眼门口的方向，「你别这样……会误会的。」 祁帆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什么误会？谁误会？」 林嘉鹿眼神闪躲，说你知道的。 祁帆侧身笼罩他，握起他的下巴，掰了过来，「你总看门口干什么」 「怕姓贺的误会？你喜欢他？」 说到「喜欢」这两个字，祁帆简直是咬牙切齿。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允许！ 林嘉鹿瞪大了眼，下巴被他握在手里，说出的话都口齿不清：「你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明明是蒋芊芊在，他才怕误会的。 第59页 安静的病房内能够听见彼此短暂急促的唿吸，连祁帆也说有不明的紧张，紧张过后也仅仅只是暗暗松了口气。 人还是他的。 「嗯，我胡说。」祁帆微微勾唇，「没有最好。」 第34章 误会解除 「我不要你，你走开。」林嘉鹿忸怩地挣扎。 祁帆不让他动，紧紧贴着他，略微垂首在他发间轻轻嗅了嗅，奶香味萦绕在鼻间，瞬间模煳了alpha的神志。 「对不起。」低哑着嗓音跟他道歉。 因为他，林嘉鹿才深陷险境，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林嘉鹿眼底泛起了红，以为他说的是别的事，开始害怕他未出口的坦白。 透过门缝，他看见蒋芊芊正朝着这边，将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在远处看来两人几乎是抱在了一起。 一时间，强烈的罪恶感扑面袭来。 他用尽最大的力气挣脱了出来，躲着祁帆看他像囊中之物的罪恶之眼。 故作镇定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没关系的。」 这样说，祁帆更心疼了。 「昨晚……」 「我知道你有omega了。」林嘉鹿打断他。 祁帆眉峰讶异地扬起 。 「你听谁说的？还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论坛？」 林嘉鹿停了几秒，像是默认，葱白的手指微微抬起。 顺着手指的方向，那是一张少女的脸。 蒋芊芊。 祁帆勾了勾唇，装作没懂他的意思，朝他靠近了些。 林嘉鹿不自觉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床头，再退无可退。 祁帆坐着也比他高半个头，微微俯身贴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所以，你这些天包括好久之前冷落我就是因为这个？」 林嘉鹿欲言又止，干净的脸上明暗交错，连指间握着的手机壳都是冷的，最后他只是回了声「我才没有」，胆小鬼一般。 他的谎言依旧拙劣到能让人一眼看破。 两道交杂的黑影跃动在墨绿色的车窗上，幕布一掀，明争暗斗的拉扯铺陈开来。 林嘉鹿偏头，试图躲开他灼热的眼神。 祁帆偏要靠近，近得连唿吸都交织在一起，混着奶香白檀和冰镇薄荷的气息，露骨地钻进密不透风的幕布里。 「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撒起谎来耳朵很红？」 祁帆翻了个身，避开伤口曲起一条大长腿，嵌入他的两腿之间，抵着他大腿内侧微微施压，扯着嘴角看着他耳根的红意一点一点加深。 林嘉鹿窘迫地无地自容，唿吸都变了质。 靠得太近了，潜意识里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我再问一遍。」清清冷冷的语调在耳边响起，「是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嘉鹿埋着脸，自暴自弃地点头，「嗯。」 祁帆从鼻腔里唿出一口气，笑了，「林嘉鹿，你冷暴力我？」 心一阵剧烈抖动，砰砰响声震耳欲聋。 林嘉鹿整个人完全懵了。 微缩的瞳孔连动蹙起的眉，在脑中突然涌现的天马行空一闪而过后，林嘉鹿才捡起干巴巴的喉咙，被堵得语无伦次。 「冷暴力你……我？」 被强加的罪名打得猝不及防，林嘉鹿尾音发颤，「我哪有？」 祁帆这句话比任何一道数学难题都难以理解。 明明是他有omega了，自己跟他保持距离，怎么……怎么被他说得…… 好难为情！ 「没有吗？」 林嘉鹿感觉到自己大腿内侧一块皮肤酥酥麻麻地痒，悄悄移开一点，却某人的膝盖紧随其后。 他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没有……」唿吸渐渐升温，祁帆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味道，「那为什么拉黑我？每天的早安晚安也没有了？」 林嘉鹿的脸瞬间爆红。 在一切都还好好的之前，林嘉鹿每晚睡前都捧着手机，报备一般跟他说今晚有早点睡哦，晚安。 祁帆装冷酷，偶尔才会回一句，但心里是不排斥的 林嘉鹿乐此不疲，每天都发，活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媳妇，仿佛这样就能覆盖祁帆每天的生活，习惯他的存在。 但现在，林嘉鹿尴尬得要死，如果一早就知道他是有omega的，他肯定不会犯傻。 祁帆神色认真，觉得这样还不够，直勾勾地看着他，「为什么看到我就躲？」 林嘉鹿表面上安安静静，实际上一颗心已经跌入谷底，脖子上的红晕却仍高烧不退，错综复杂的情绪牵制着欲言又止的喉咙。 祁帆漆黑的眼眸盯着他咬红的唇瓣，喉头攒动，微凉的拇指轻轻蹭了下水润柔软的唇，将它们从利齿中解救出来。 「我没有omega。」他坦言道，说得斩钉截铁。 林嘉鹿抬头，像惊起的鸟雀。 又变成落败的蝴蝶，声音闷闷的，「我都看见了。」 更何况，蒋芊芊就在门外。 祁帆：「我跟她没关系，不过是帮了我几回。」 林嘉鹿不信，倒豆子一般控诉：「不熟她还那么了解你，不熟你还给她排队送奶茶，不熟你还给她……递情书。」 之前再多的猜测也只是猜测，但这一次，情书都递到蒋芊芊手上了，还要骗他到什么时候？ 一连串的控诉下来，祁帆无声地笑了，他一笑，林嘉鹿心里更难受了。 第60页 祁帆一手撑在病床的两侧，低眉垂眼，眼中坚定有神，「认识她是因为她在校长面前帮我说过话，后来也帮过我，奶茶是顺手带的，至于情书……」 「是帮周一鸣给的，那小子跟你一样胆子小怕被拒，求我转交。」他定定地注视，「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发到网上了，帖子我已经让人删了，并要求他公开道歉，你现在打开手机兴许还能看见。」 末了，发觉还缺点什么，又添了句。 「绝对没有下次。」 林嘉鹿呆呆地站着，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些信息，更难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祁帆的眼神告诉他，他没有骗自己，又或许是他内心更愿意选择相信他所愿意相信的。 至少此刻，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话说到这，祁帆也开始变得没有耐心起来，顶着他的大腿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说话。」 林嘉鹿又开始变得躲躲闪闪，忽然又想到什么，「那个转学的omega呢？」 祁帆黑着脸：「哪个？」 「就那个被你……罚扫操场一周的omega啊。」林嘉鹿别开脸，「他们都说你身边根本不缺omega……」 祁帆认真解释道：「那个omega心理问题，想跟我……被我拒绝后心生报復，往我抽屉里塞垃圾，被我抓住后死不承认，我才让他去扫操场，想给他一个教训。」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名声不好，接近我的omega也都不算好学生，他们怎么编排我，我无所谓，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omega。」 林嘉鹿头一回听他解释那么多，一大串听下来，听了个大概，但可以确定的是，祁帆没有omega，自己误会他了。 思及此，林嘉鹿为自己一直以来的误会感到尴尬，垂着脑袋全然不见方才质问的气势，「嗯……哦……然后呢？」 祁帆知道他这副样子多半已经被他收服了，勾了勾唇，「然后，你可以不用再躲着我。」 慢慢贴近他的耳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管够。」 林嘉鹿耳根发烫，眼睫闪烁，嗓音里透出股恼羞成怒，「谁说要看了！」 「嗯，你不看。」祁帆耐着性子问：「那可以不拉黑吗？我有点怕黑。」 林嘉鹿不好意思地点头。 祁帆得寸进尺道：「那还会有早晚安吗？」 林嘉鹿早就下定决心不会再干这种傻事了。 祁帆淡淡道：「最近没休息好，没有人提醒我起床会迟到。」 说着假模假样地捏了捏眉心，这话要是让余向洋听了肯定当场拆穿，就哥您那一个月才来几回的缺勤率，还怕迟到？这不笑话嘛！ 煳弄林嘉鹿却是足够了。 果然，林嘉鹿已经忘了他在心里发的毒誓，别过脸，别别扭扭地说：「看情况吧，如果我想到的话。」 风从窗外穿声而过，吹散了他的头髮，祁帆自然地抬起手给他抚正。 「你在干什么？」 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祁帆蹙起的眉锋利地转向闯入的人，眼神中满是领地被觊觎的戒备。 门外隔着门缝看不真切，贺云杉还当是祁帆要对林嘉鹿不利，走近来，却发现林嘉鹿满脸通红地畏缩在祁帆的臂膀间，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 「嘉鹿。」贺云杉轻声叫了他一声，落后半步的蒋芊芊也跟了上来，「都说了人家小情侣说悄悄话呢，你个电灯泡瞎凑什么热闹。」 她拉了贺云杉的手臂一把，没拉动。 林嘉鹿像是被「小情侣」三个字烫到了，浑身冒着热气腾腾的泡泡，立马推开祁帆挪了出去，张口就开始辩解：「我……我们不是……」 祁帆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林嘉鹿愣住了，复杂地看着祁帆。 贺云杉和蒋芊芊同时从他眼里读出了被打搅好事的不爽，不同的是，蒋芊芊一脸不意外，贺云杉则是神情难测。 他冷静下来，对林嘉鹿说道：「祝你早日康復，我先走了。」 林嘉鹿点点头，说谢谢他的果篮，谁都没有挽留。 之后他看了眼蒋芊芊，蒋芊芊立马会意，「那什么，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外面的事都摆平了，你们安心养伤就好，我就先走了。」 「慢着。」 蒋芊芊脚步一顿。 叫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祁帆，只听他态度诚恳地看着她。 「谢谢。」 蒋芊芊会心一笑，知道他说的是她在校长室帮他澄清的事，「不客气。」 第35章 信息素应激 两人走后，病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点滴也逐渐见底，护士进来给他处理，没有再打针，而是让他好好休息。 直到林嘉鹿肚子咕咕响起，祁帆这才意识林嘉鹿还没吃饭。 打开之前买的饭菜，发现已经冷了。 祁帆将塑胶袋的抑制剂先给他，让他打上以防信息素蔓延，随后他端着饭菜去了医院食堂。 十分钟后，林嘉鹿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吃着祁帆亲手餵的饭菜。 「吃根芹菜。」祁帆把芹菜餵到嘴边，林嘉鹿却摇了摇头。 祁帆疑惑，「不是说喜欢吃吗？怎么不吃？」 林嘉鹿露出痛苦的眼神。 想到那天在食堂，林嘉鹿吃了好几口贺云杉夹的芹菜，还当他喜欢。 原来只是为了气他。 第61页 祁帆都气笑了，咬牙切齿地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咬碎。 林嘉鹿指着筷子，脸颊发烫，「这……这是我吃过的。」 祁帆又吃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所以呢？」 这人脸皮真厚。 林嘉鹿抠着床单，没好意思说下去，只是说自己饱了。 谁知祁帆根本不听他讲话，又塞了他满满一嘴的饭。 「怎么就饱了，才吃几口，快吃。」祁帆骂骂咧咧，「以后再不好好吃饭，收拾你。」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林嘉鹿左右找了找，没发现自己的手机。 祁帆不知道从哪变出来，递给他。 林嘉鹿开了机，发现上面好几通未接电话，几乎全是妈妈打来的。 清一色的「妈妈」中，还夹杂着一个「爸爸」的字样。 林嘉鹿眼皮跳了跳。 糟了。 他连忙拨回去。 「妈妈……」他弱弱地叫。 「宝宝你终于接电话了，今天警察给妈妈打电话说你被人绑架了吓死妈妈了。」江蔓忧思心切，声音都在颤抖。 「到底怎么样了宝宝？有没有受伤？妈妈跟爸爸在国外不能及时回去，打不通宝宝的电话真要急死爸爸妈妈了。」 林嘉鹿连忙安抚她，「我没事妈妈，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坏人已经被警察抓走了。」 江蔓这才松了口气，「宝宝没事就好，过些天我跟你爸爸会回国，宝宝再等等，保护好自己，爸爸妈妈马上就来找你了。」 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惊喜，随后陷入浓浓的不敢置信。 「真的吗？爸爸也会回来？」 江蔓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想他爸想得紧，柔声道：「会的，就算绑我也给你绑回国。」 挂了电话，林嘉鹿久久不能回神。 祁帆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慢慢抬起头。 「爸爸要回来看我了。」 本该高兴的事，不知为何湿了眼眶。 祁帆知道他有个很好的家庭，从小在爱里长大，唯有他的爸爸一年到头都在忙工作，很少在家陪他。 因此，在林嘉鹿的成长轨迹里，缺少了大部份的父爱。 父爱，是再多母爱和朋友之间的关爱都不能等同的。 林嘉鹿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健康的家。 祁帆将他抱在怀里，一遍一遍抚摸他的头髮，告诉他，身边的人都会很爱他，包括他的父亲。 林嘉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毛茸茸的碎发在他颈肩扫荡，祁帆低头贴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了。 林嘉鹿不说话，只是脸有些发烫，随后他从祁帆的怀中起来，说热，想洗澡。 祁帆拿他没有办法，问护士要了条干净的毛巾和病服，将他抱进了卫生间。 祁帆刚把热水调好，林嘉鹿就把他赶了出去。 祁帆盯着玻璃门，面无表情地想，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 他又不干什么。 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伤痕，确实也不能干什么。 半个小时后，厕所逐渐没了水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人还没出来。 祁帆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 叫了林嘉鹿的名字，好半天，里面才有一道虚弱的回应。 问他怎么还没好，又没了声。 心中一紧，祁帆直接把门撞开。 医院的玻璃门也不是什么结实的门，一撞就开，祁帆及时拉住门把，怕磕到林嘉鹿。 门一开，里面的画面让他直皱眉。 只见，林嘉鹿全身就裹着一块厚厚的毛巾，不着寸缕的瘫坐在马桶上，皮肤浮起淡淡的红，仔细一闻，狭小的卫生间内逸散开一股奶香白檀的气味。 信息素。 密闭的空间内，他一个alpha闻了身体控制不住被吸引，他忍了忍，走到信息素的源头，摸了摸他的脸颊，发现异常滚烫。 「不是打了抑制剂吗？怎么提前发情了？」 病房的垃圾桶里，他清楚得看见空了半管的抑制剂。 林嘉鹿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又热又难受，寻着他冰冰凉凉的手臂就要贴上去。 「好舒服……」 祁帆唿吸凝滞，喉头攒动着叫嚣的情慾，极力克制才将这股欲望生生压下去。 颤抖的手阻止林嘉鹿贴近的脑袋，「醒一醒，我们先出去，给你叫……」 下一秒omega软软的嘴唇贴上了他左脸，猫爪似的轻轻蹭了蹭。 轻微的举动，却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祁帆此刻满脑子都是，林嘉鹿亲了我。 眼皮颤了下，缓缓低头，却见方才亲他的罪魁祸首还在他身上不停地蹭。 「好热……」 倏地，一阵带着凉意的薄荷味席捲整个卫生间，和他身上的奶茶白檀瞬间融合在一起。 手紧紧攥成拳，因为太用力半只手臂青筋暴起，胸口唿之欲出的欲望就要将俩人吞噬。 祁帆极力忍耐，用最后一丝理智将林嘉鹿抱起，扔在床上，给他穿好衣服。 然后按响了唿叫铃。 半梦半醒间，林嘉鹿他看见蹲坐在墙角的alpha，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自己这么远。 放佛闻不到空气中瀰漫的信息素，跌跌撞撞地下床，朝着能够缓解他身上燥热的地方走去。 第62页 原本低着头，尽力收住信息素的alpha突然被人偷袭，随后，一个香甜的拥抱袭来，将他牢牢锁住。 「林嘉鹿！」祁帆哑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知道啊……」 祁帆身上凉快，他想贴着他不会那么难受，就这么做了。 「自己去床上，听话好不好？」 又一个吻落在颈间，林嘉鹿整个人挂着他身上，无知无觉，「不要。」 脖颈已然僵硬，刚收进不少的薄荷又漫了出来，他听到身上的人说，「好闻……还想要……」 祁帆忍了又忍，心烦意乱地想医生怎么还不来。 博弈间，林嘉鹿已然占据上风，钻进了臂膀，贴在他波涛汹涌的心口。 祁帆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要是医生还不来，他就…… 他就…… 可惜，没等他数完，也没等他想干什么，医生就敲响了房门。 祁帆松了口气，还好…… 还好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一个小时后，诊疗室内。 「小朋友分化较晚，导致腺体不太稳定，伴有信息素应激的症状。」 祁帆心里一紧，「应激？可以恢復吗？」 医生耐心的解释：「应激就是小朋友对匹配度低于50%的alpha释放的信息素会产生头晕、发热甚至诱发信息素逸散提前进入发情期等应激症状，只要不过多接触陌生alpha的信息素就不算太严重，在腺体完全稳定后就能恢復。」 祁帆：「那要多久？」 「这个并没有明确的期限，看个人的发育情况。」医生拿了份刚列印出来的报告，推了推眼镜，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面前这个小伙子，「你是他的alpha？」 祁帆看了眼安安静静躺着的林嘉鹿没有说话，林嘉鹿咬了下嘴唇，害羞地躲了起来。 医生以为小年轻不好意思，温和地笑了，「不过也有办法可以让他快点恢復。」 祁帆：「什么办法？」 医生将报告递给他，「你和小朋友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0%以上，说明他并不排斥你的信息素，适当释放点信息素，咬咬腺体安抚，可以让恢復地快一些。」 祁帆接过报告，眸色加深。 「不过，时间长了你们都会对对方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你们还太年轻要把控好尺度，在恢復之前不建议发生关系。」医生给出忠告。 直白的话，让两个小年轻都红了脸。 祁帆咳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人出来后，不敢直视对方，尤其林嘉鹿头都快埋进墙里了。 不仅仅是医生的一番话，还有方才在病房自己那些奔放不自知的举动，清醒过后简直羞耻至极。 「再走就要撞墙了。」祁帆好心提醒。 贴着墙走的某人默默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墙角，又拐了个弯继续贴墙走。 祁帆以为他还不舒服，想着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应该还没散尽，修长的手臂悄悄伸他的后背，犹豫片刻后，慢慢揽住肩膀，轻轻带了过来。 林嘉鹿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里，牢牢贴在他的胸膛，听见一声比一声响亮的「砰砰」声。 不清楚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第36章 咬 两人出院时已经是三天后了，林嘉鹿身上没有明显的伤，主要是陪祁帆养伤。 好在他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得太严重，只休息了几天便回了学校。 余向洋和陶西之前来看过他们，透露了点学校的事，大家都知道林嘉鹿和方一静被绑架的事，只是不清楚为何牵扯到祁帆。 论坛里最大的说法就是祁帆为了救方一静才冒险，林嘉鹿只是被无辜牵扯的小可怜，当然也有少部分人猜测祁帆和林嘉鹿之间的关系。 一大早，还没踏进教室林嘉鹿就被某人掳去了实验室的厕所。 「唔……干什么……还要早读！」 林嘉鹿被祁帆带进了隔间，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瞬间想到上一次在这里是因为自己的发情期，而这次…… 门「咔」得一声被反锁，祁帆转过身来。 「还有十分钟。」他淡淡道。 林嘉鹿站在他的对角，心中喘喘不安。 自从医院说开后，祁帆总是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也不好好说话。 「十分钟够干什么呀？」 他只是谁随口一问，没想到竟引得对方笑了声。 祁帆眼眸眯起，慢慢朝他走来，一手撑在他耳边的墙上，让他退无可退，「你想干什么？」 林嘉鹿瞬间脸红，这话问的…… 「我怎么知道？」 「十分钟就能干的事，你不知道？」祁帆坏心眼的逗他，眸中的笑意四散开来。 太近了，他们贴得太近了，林嘉鹿不由想到很羞耻的事，十分钟这么快？真的能干什么吗？ 见他低着个脑袋真的在思考，祁帆毫不怀疑他想歪了。 挑起他的下巴，鼻尖抵着鼻尖，带着某种引诱，「想试试吗？」 红扑扑的脸蛋拼命地摇头，不想，他一点都不想试这十分钟。 哪有十分钟的…… 祁帆低声笑了起来，又有些不满，捏住他下巴的手微微使劲，「你想成什么了？我有那么快？」 林嘉鹿仰着头，闭不上眼，羞耻得想死。 第63页 「我没有。」 怕再逗，把人给吓跑了，祁帆松开手，揉了揉掐红的地方。 想着时间不多，脸色正经了些，「转过来，让我咬一口。」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在医院，医生给出建议后的第二天。 发情期提前，随时都有风险，为了保险起见，祁帆会先安抚他。 林嘉鹿还是很不适应接受这种私密的要求，但不适应归不适应，身体却很诚实地转了过去。 祁帆拨开他的后领，「这么听话，是不是早就在等我咬你？」 他说的一本正经，背对他的林嘉鹿根本看不见他满是欲望的双眼，只想让他快点闭嘴。 「求求你，不要说了，还要上课的。」 祁帆弯了弯唇，见好就收，气息落在后颈那处柔软，轻轻咬了下去。 「唔……」 破皮的地方隐隐作痛，身子经不住的颤抖，却被一只刚劲有力的手臂牢牢扣在身前，动弹不得。 怕别人发觉，祁帆只是少量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咬了不过两分钟便停了下来。 收起牙齿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那块地方，才收手。 林嘉鹿趴在墙上微微喘息，腺体被注入了冰镇薄荷的沁香，短暂的疼痛过后，身子里面传来一股爽利，飘飘然的，让他暂时不想动。 祁帆给他整理好衣领，确认收拾妥当后，搂过他的腰轻轻翻了过来。 看他一副食髓知味的表情，又忍不住欺负他。 「还想要？」 眼看林嘉鹿就要点头，随即想到还有课，立马摇头晃脑地推开他。 「不不行，马上要打铃了，我……我先走了。」 说完，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一熘烟就跑了出去。 留下祁帆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利用完自己就跑，这算什么意思？ 落荒而逃的omega当然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单纯地想着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 谁知刚推开教室的门，老师没见着，却收穫了一大群灼热的眼神。 林嘉鹿眼珠左右转了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他快步走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陶西见他终于回学校很是高兴，「嘉鹿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林嘉鹿露出一个笑容，说以后不会请这么久的假了。 陶西把他这些天拉下的习题卷子通通给他整理出来，放在他的桌面上，足足有十几张。 不过，对于刷题小能手的林嘉鹿来说，几天他就能搞定，并没有很惊讶。 陶西佩服他的超前学习能力，给他竖大拇指。 趁着这个空档，原本在检查班级卫生的劳委吴蔚云悄咪咪地靠近了他俩。 突然探出个头还把他们吓了一跳。 「那个嘉鹿……听说你被……绑架了？」吴蔚云小声说道，「你别误会啊，我们都很担心你才问的。」 林嘉鹿当然明白，班上同学一直很照顾他。 有了一个打头的，就有第二第三个，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圈。 林嘉鹿说自己没事了，那些绑匪都被警察抓起来了。 一个女生很是好奇，「嘉鹿你跟他们认识吗？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 这话问的有些冒犯，林嘉鹿隐去了一部分说道：「嗯……不认识，我和方一静是在书店碰上的。」 「进去那个我认识，经常在老街那边晃，好像跟校霸有什么过节，我猜绑匪就是为了报復才抓了方一静的，我们嘉鹿就是被他们连累的。」 林嘉鹿张了张口，想说不是。 「我估计也是，前两天听五班的人说方一静退学了，要不是心虚怎么可能退学？ 「你这么一说，好像校霸也好久没来了，他们两个不会一起走了吧？」 「八成就是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哪还有脸待在这啊。」 七嘴八舌，一口一个信息，充斥他的大脑，一时间林嘉鹿都不知道先理哪个好。 方一静退学了他并不意外，这个下场是她应得的。 但是祁帆，他不想他们再误会祁帆，他抿了抿嘴开口道：「不是的，祁帆没有退学，是他救了我……」 此话一出，周围都惊了，没想到还另有隐情，连忙追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林嘉鹿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后桌传来拖动凳子的摩擦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冷冷的声线。 「让开！」 众人纷纷回头，一双双眼珠子睁得老大，没想到两个当事人同一天返校。 他们之中不乏有alpha，一群人靠得那么近，祁帆担心林嘉鹿受影响，脸色很不好看。 眼下发生的事，让他们形成了一个共同的意识，那就是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惹怒祁帆下场很严重。 于是，也不管什么真不真相的，大家都觉得保命要紧，纷纷撤退。 围着的人一扫而空，林嘉鹿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凶。 祁帆脸色缓了下来，恢復往常那样散漫的调调，他拿出课本立在桌上，垂眼警告他，「不要和别人凑太近。」 林嘉鹿：「哦。」 本应转回去背书的林嘉鹿，迟迟没动，祁帆问他还有什么事。 林嘉鹿低声道：「方一静退学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祁帆脸色一沉，以为他在怪自己，语气变得很硬，「退学便宜她了，只要我想，随时能把她送进去。」 第64页 送进哪里不言而喻，整件事要不是她，或许林嘉鹿根本不会落入他们手中。 祁帆更恨的是，自己没有好好看着他，没有保护好他。 一切对林嘉鹿不利的存在都对他构成威胁，经过这次的事后，祁帆明白了一件事，一味的疏远、保持距离并没有用，若是真想保护好他，就得把人放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不离他的眼。 林嘉鹿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并没有觉得不好，反而跟他站在同一立场，「我也觉得便宜她了。」 祁帆先是感到诧异，而后便想明白他没有可怜方一静，微微松了口气。 背书之前，林嘉鹿翻开他的语文书，找到《出师表》那篇，简单地给他列出生僻字，让他自己查字典，再把它背完，下课后他要检查。 他的指令在祁帆这份量不是一般高，只见祁帆真的找出字典查了起来。 这下林嘉鹿满意了，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向好发展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发展了好些天的周一鸣。 这小子对学习的那种发奋图强的激情，令一向不看好他的余向洋简直刮目相看。 原以为校花的回信只是口头鼓励，想着周一鸣头脑一热学两天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能坚持到现在，并且完全没有减退的迹象。 在上周的周测上，他的数学整整涨了三十分！ 虽然也不过七十分，但对比以前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周一鸣重新定义这句话，试图走上人生巅峰！ 下午祁帆在厕所里点了支烟，站在窗边却没有抽。 周一鸣进来就是这幅场景，放完水，他走过去问了点最近的事。 祁帆随口应了几句，烟盒递到跟前，周一鸣却摆摆手。 收起烟盒连带燃着的那根一併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怎么不抽？」周一鸣问。 祁帆淡淡道：「戒了。」 第37章 林老师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哪有说戒就戒的。 祁帆犹豫了下，问了他和蒋芊芊的事，「你跟她怎么样？」 提到那个「她」，表情柔和了几分，还有些赧然。 周一鸣：「她让我好好学，考好了再考虑我们的事。」 又有些没底，也怕被嘲笑，故作轻松道：「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马上就高三了，学就学点呗。」 祁帆一双长腿随意交叠，眼神慵懒地看向窗外。 他没有告诉他，其实蒋芊芊对他也是有意思的，而是问他：「如果假的呢？」 周一鸣深吸一口气，随后轻轻扯了扯嘴角，「假的就假的呗，至少她给我了我希望，总比一开始就绝望好吧。」 看似随意，里面有多少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站直了身体，神色变得认真。 「以前我也以为她遥不可及，像天山像天山上的雪莲高不可攀，我那么普通，好像永远也配不上她，可真正跟她近距离相处时才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她的确很优秀，可走到她身边的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她给了我走近她的希望，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明明自己也不确定，可他说话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好像看似不可能的事在他眼中最终都会迎刃而解。 先入为主的结果并非绝对，就像他说的，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能是自己呢？ 祁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久久不语，仿佛在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你说的对，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他拍拍他的肩，是鼓励也是自醒。 他回到教室，看到专心致志的林嘉鹿，突然觉得以前的日子过得很没意思。 林嘉鹿觉得数学很有意思，他居然觉得也不排斥。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排斥，只是在成长的路线上偏离了轨道，但并不意味就没有迴转的可能。 想通后，放学时他提出要送林嘉鹿回家，半路却拐去了学校附近的书店。 当他们踏进书店的时候，林嘉鹿还一脸懵，「我没有要买书啊。」 学校发的，自己买的还没做完呢。 他想不到还有第二种可能，祁帆也不说，而是直接拉他去教辅区。 站在一面巨型书架前，祁帆开口道：「帮我挑几本。」 林嘉鹿微微一愣，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祁帆吃错药了。 祁帆知道他不信，自行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问他这本可以吗？ 林嘉鹿呆呆地说：「我做吗？」 祁帆脸一黑，「想得美。」 这下林嘉鹿终于明白了，是祁帆主动要求自己帮他选教材，他想学。 祁帆主动学习，这比他来上早晚自习还稀奇，不过林嘉鹿倒是很开心，祁帆愿意学他自然不遗余力地支持。 「你基础太差，一开始练这本不太好。」林嘉鹿毫不留情地说，换了本基础的必刷题给他，「这本吧，解析很详细，搭配知识点很适合菜鸟。」 「菜鸟」祁帆深知自己的水平，但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菜鸟，「我不学，并不代表我学不会，不过是时间问题。」 话虽如此，他还是放回了那边五三，接了过来。 林嘉鹿当然知道他不笨，祁帆小学和初中学习就很好，甚至有时候都赶上自己了，虽然两三年没学，但高考最不缺的就是黑马。 第65页 「那你就好好努力吧。」 光是一本习题还不够，几科都得补，挑挑拣拣，几乎都配了知识点和习题详解，选完后，祁帆已经提了满满一一袋的书。 夕阳沉没，天色渐晚，街边亮起星星点点的路灯。 林嘉鹿背着书包走在前面，嘴里絮絮叨叨的，讲好多话。 「一定要先看知识点在做题，不懂的就问我，不要自己逞强。」 「数学的话，最好准备一个错题本，你别看我现在数学这么好，其实我积累了一千道易错题呢，堆了五六本，每道题都标了序号。」 「英语最重要的就是单词，以后每天至少背五十个。」 「语文的话，古诗词多背几遍，作文一定不能空。」 「……」 祁帆慢悠悠走在他身后，隔着一米远的距离，身影在路灯的黄晕下拉得颀长。 往旁边挪了两步，两道影子重叠在一起，一个搂着另一个。 「祁帆。」林嘉鹿停下脚步，不满地撅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祁帆也停下来，同他对视，「听见了，林老师。」 林嘉鹿耳尖微微发烫，「那……那你重新说一遍。」 没想到，祁帆竟真的思索了起来，十几秒后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叽里咕噜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期待落空，林嘉鹿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你……你……」 好过分，欺负他不会骂人，他真被气到了，自己那么用心跟他讲，他一个字也不听。 气得他当即蹲下来，赌气说不走了。 瘦瘦高高的身子卷在地上，变成了气鼓鼓的一坨，真可爱。 祁帆极有兴趣地弯下腰，曲指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子，软软的，一戳就凹下去一个洞，松开手，又重新弹了回去。 几次下来，祁帆也不嫌腻，幼稚地跟他玩起了「我戳你脸蛋，你躲」的游戏。 林嘉鹿被他弄烦了，主要怎么也躲不开，蹭得一下站起身，「不玩了，我要回家了。」 祁帆一把拉出他的后领拎了回来，一本正经道：「谁跟你玩，学习去。」 说得好像刚刚戳他脸的不是他一样，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然而不等他控诉，祁帆就抓着他调转方向，回了书店。 还故意在他耳边说：「这么早回家，怎么学习？」 谁说回家不学习的？他在哪都能学好不好？ 祁帆却说他不行，在家他学不进去，没有林嘉鹿指导他更学不进去。 总之两人又回了书店，一番吵吵闹闹过后，终于安静下来。 林嘉鹿认认真真给他补课，祁帆学得也很认真，就这样几个小时一晃而过，直到书店打烊了，才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收拾好书本后，祁帆把他送回了家，分别后他转身走向了那家常去的网吧。 —— 红毛已经很久没有他们祁哥的消息，自从黑秃子和陈天明进局子后，祁帆就再也没露过面。 几个兄弟私下都找过他，但都以养伤为由拒绝了他们。 虽然祁哥表面不说，其实他们也知道，祁帆跟他们几个不一样，他不是生来就是混混，他还在上学，兴许运气好的话，可以上大学。 跟他们这些混混的儿子区别大了。 刚认识祁帆的时候，红毛就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大哥，当然祁帆自己也没想过，他能这么混。 无非是混口饭吃，浑浑噩噩地活着。 这两年红毛都看在眼里。 自从余向洋报警后，他俩就被道上除名了，江北那几条街再也没见过他俩的身影。 有人说祁帆怕了，但他知道，祁帆连死都不怕，为了兄弟什么都豁得出去。 这晚红毛漫无目的地来到他们经常玩的网吧，以前都是祁帆和余向洋每月按时交网费供兄弟们打游戏，一打就是一整个通宵，这下突然变成他一个人还有点不适应。 他也没地方去，只能来网吧。 刚进门，柜檯一个戴帽子的小哥拿着笔正写着什么。 红毛摸着鼻子想，网管又换人了？ 「兄弟，包一晚。」 帽子小哥不假思索，「身份证。」 看到他脸的那一刻，红毛惊呆了。 「祁哥！」 祁帆抬起头来，发现是红毛。 「祁哥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我他娘的想死你！」红毛神情激动，眼看就要抱上去。 祁帆手一推，挡在身前，「我没走，在上课。」 红毛冷静下来，还是很欣喜，看到桌面上一堆新买的书和摊开做了一半的卷子愣住了。 「祁哥你这……」 在网吧写作业？ 他不是在做梦吧，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他们祁哥写作业还是在网吧？ 祁帆咳了一声，说来代班，挣个外快，顺便写写作业。 红毛大跌眼镜。 「祁哥你咋突然变得这么好学了？」红毛直接问了出来。 据他对祁帆的了解，他一直都是无所谓的状态，不爱学习，不管闲事，喝喝酒，打打架，仿佛对什么都不敢兴趣。 很多时候，红毛觉得他们祁哥就跟个假人一样，无欲无求，完全不想以后。 祁帆一听，顿了顿，「没什么，突然想学了。」 「哥你该不会……」红毛安耐不住，「不会是有omega了吧？」 第66页 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果然，祁帆罕见地沉默了。 红毛立马就明白了，他这是猜对了。 想到这，他来了兴趣，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们不可一世的祁哥心甘情愿地从良。 红毛：「谁啊？不会是方一静吧？」 之前有段时间，他们经常看见这女的追着祁哥跑，祁哥瞧着也不像对她有意思的样子。 「不过，她看着也不像是会读书的料啊……」 纳闷了。 祁帆：「别瞎想。」 他不想说，红毛也不追问，而是把心里一直担心的事问了出来。 「祁哥，你跟余哥以后……」 他没把之后的话说太明，但到这了谁都明白什么意思。 「嗯。」祁帆说：「本来也没想混。」 不知为何，红毛感到一股难言的落寞，「那兄弟们可就没大哥了，以后要是还有人闹事那咋办啊？」 咋办？谁离谁不能活？他们还能混一辈子？ 到了年纪，谁不得学门手艺，干正经事去？ 道理他都懂，只是这两年习惯了跟在祁帆后面快意恩仇的日子，有架一起打，有事一起抗，有酒一起喝，有时候他在想，有大哥罩着特安心，想一群兄弟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 可惜谁都有长大的时候，谁拦得住时间？ 祁帆站起身拍拍他的肩，「以后兄弟们还能一块聚，网费我给你们交了，想玩随时来。」 话说到这份上，红毛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走正道，虽然不舍，但心里他是服气这个大哥，他也想祁帆以后的日子能有个盼头，别再折磨自己了。 红毛释然一笑，「好。」 第38章 回家 余向洋觉得全世界都发生了翻天復地的变化。 比如周一鸣为搏校花一笑，发奋图强，比如祁帆金盆洗手，从良上岸，比如自己莫名其妙加入从良大军，毫无怨言。 陶西眼尖地抓到他在偷懒，把书盖在他脑袋上，「阅读理解写了嘛你就发呆。」 余向洋假装痛唿，说你个小兔子管得越来越严了，自己休息一下都不行，你看人家嘉鹿哪有后脑勺也安装摄像头的。 陶西才不管他胡说八道，「是你求我监督你写作业的，反正我就着这样，你不乐意你找别人吧。」 「别别别，我哪会能找别人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管得严的。」余向洋口是心非地哄着，心想这是我祖宗。 「这还差不多，快点写！」 「写写，立马写！」 余向洋苦逼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头都大了。 反观一旁的祁帆，正在复习昨晚林嘉鹿给他划的知识点，那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余向洋没忍住，偷偷问了句，「这些，你都看得懂？」 祁帆瞥了他一眼，「凑合。」 余向洋觉得他在装逼，凑过去瞧，发现他看的都是高一的基础知识，顿时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你的那么简单，我的难得要死。」 祁帆不慌不忙拿出练习，「水平就这样。」 虽说如此，余向洋发现光是这本红色的剑桥初级英语他就已经做了一半，这才多久，速度都快赶上他学半个学期的了。 「没办法，老师教得好。」祁帆两眼不眨。 说着戳了戳前桌，说有个语法不会，要他给自己讲解。 林嘉鹿看了看，是高一一个不算难但容易出错的语法，耐心地给他讲了一遍，引导他记笔记，讲完了还问他有没有听懂，祁帆脑子好使，语法本身不难，很容易就听懂了。 林嘉鹿觉得对自己的爱徒很满意，检查了他其他的作业，出乎意料地发现完成度非常高，还都一一改正了。 这么认真的学习态度得到了林老师的高度评价，把祁帆夸得飘飘然，写题的干劲更上一层。 余向洋目瞪口呆，心说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可惜这傻小子不开窍，否则他就会明白自己也是爱情力量的受益者。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拉你一把，对你好，无非是对你有所企图。 江蔓来了电话，告诉他过几天她和他爸爸会回国陪他过十八岁生日。 林嘉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难怪前几天祁帆问他有什么想要的，原来是在给他准备礼物。 因为中途转学的缘故，他和祁帆都算是重读了一年，虽然还是同一届，但他看着小，实际比班上好多同学都大点。 听到这个消息林嘉鹿既期待又忐忑，在有记忆以来爸爸只有小时候给他过过生日，其他时候都是给他寄礼物，就连电话也很少。 江蔓原本想提前回国给他举办生日宴，毕竟十八岁生日不是普通的日子，当然想给他风光大办一场。 可想到儿子害羞低调的性格，觉得还是不合适，便商量着在家开个小型聚会，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林嘉鹿问可以叫同学一起吗？ 「当然可以。」 林嘉鹿很高兴，当即就把这个消息发在了他们的学习小组群里。 这个群，是在他们垫底三巨头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一刻成立的学习互助小组，里面有六个人，除了他们三个，还有老师三剑客。 分别是林嘉鹿、陶西和蒋芊芊。 余向洋是群主，陶西进群不意外，祁帆和嘉鹿就有点暧昧了，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觉得祁帆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冷酷无情，至少他对嘉鹿很关心，也就慢慢放下对他的成见。 第67页 只是他搞不懂校花怎么也在群里，而且他们班上的周一鸣对她特别殷勤。 蒋芊芊刚被拉进群的时候，也很纳闷，以为自己进了什么诈骗组织。 校霸转性当好学生了？笑话。 可当周一鸣经常在群里艾特她时，她才发现这个群有多不简单。 林嘉鹿生日，大家纷纷响应，说要去他家蹭蛋糕。 生日那天是周六，林氏夫妇周五就回了家。 林嘉鹿进门的那一刻，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总觉得不真实。 时间一晃而过，盛夏早已远去，深秋已进入尾声，衣物添了又添。 每年过年才匆匆回一次家的人，正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看到儿子的那一刻手不禁一颤。 林仲生想，他长高了，头髮也长了不少，年初的时候还是个缩着脖子的鹌鹑。 林嘉鹿背着书包，滞在原地，鞋也忘了拖。 林仲生习惯维持严父的假面，将茶放回桌上，「不认识我了？」 许是，没有听见那声敬畏又依赖的称唿，说出口的话带着一丝不悦。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倏地紧绷身子，「爸……爸爸。」 听到他开口，林仲生脸色才好点，「把鞋脱了，像什么样子。」 林嘉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回来的路上沾了点泥土，看起来脏脏的，把地板都才脏了。 连忙换了拖鞋。 林仲生让他过去，林嘉鹿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却不敢直接坐下，以为他又有指示。 从小林家就遵从慈母严父的模式管教小孩，林嘉鹿被教养得很好，即使心里委屈也不敢忤逆父母。 对于这样一位严父，除了爱，更多的是敬畏。 林嘉鹿哀哀叫了声：「爸爸……我还要写作业的。」 林仲生心口一沉，他们父子俩这么久没见，还没好好叙叙旧，林嘉鹿就要写作业，作业比他这个爸爸更重要？ 一口气堵在喉咙，林仲生语气生硬，「这么多作业写得完吗？」 写不完，当然写不完，不过是想躲着他罢。 林嘉鹿又不是头一回这么别扭，口是心非。 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送爸爸出门，背地里偷偷给妈妈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他。 现在他回来了，又说要写作业。 林仲生嘆了口气，说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他。 「坐下吧。」 林嘉鹿僵硬地坐在离他好远的沙发上。 林仲生拍拍旁边的位置，语气不似一开始严肃，「坐近点，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登时，林嘉鹿就红了眼眶，低着头慢慢挪了过去。 林仲生看着自己儿子心中无限感慨，从一个半大的肉球长到现在将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这一晃就是十八年了。 这十八年，除了他小时候有陪在他身边，此后好多年聚少离多，说不心疼是假的，他事业心很重，辛苦了大半辈子，才发现忽视了最亲最重要的人，这些损失是再多钱都弥补不回来的。 「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这么瘦？」林仲生摸着他的肩胛骨，觉得硌手。 林嘉鹿是吃不胖体质，还爱吃甜食，除了爱挑食，基本都有暗示吃饭，他才不背这个锅。 「本来就没胖过。」林嘉鹿小声嘀咕道。 「胡说，过年的时候还胖了好几斤，现在全是骨头。」林仲生一上火，连带手劲都大了几分。 「疼……」林嘉鹿肩膀被他捏着骨头，吃痛地叫出声，林仲生手一松，他立马就挪开了好几步。 林仲生冷哼一声，「娇气。」 林嘉鹿撇嘴，不理他。 再叫他过去，林嘉鹿不肯，林仲生只好自己坐过去，从沙发后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他面前。 「什么意思？」 「生日礼物，拆拆看。」 林嘉鹿当然知道是生日礼物，可是明明明天才是他生日，今天就送礼物。 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说着，一滴眼泪划落，滴在礼盒上晕开一朵小水花。 之后便止不住地掉，心脏疼地一抽一抽的，「明明说好了的……你们怎么可以骗人？」 这下可把林仲生整个不会了，怎么送个礼物他就要走了。 林仲生勒令他男子汉不准再哭了，林嘉鹿哭得正起劲，才不听他的，手胡乱挥舞着，冷静不下来。 这给闹的动静不小，一直在厨房跟着保姆忙活的江蔓闻声赶来，就看得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和一脸无措的丈夫。 「怎么回事啊？宝宝怎么哭了？」 江蔓连手套都来不急摘，赶忙过去哄，林嘉鹿哭得凶，抽泣得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 矛头转到林仲生身上，江蔓立马就变脸，「是不是你又凶他了？刚回来你就气我。」 一大一小抱在一块，指责他，林仲生崩不住，「我哪敢凶他，刚还送礼物来着，好端端的就哭了。」 江蔓瞪了他一眼，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还不是你，每次待了没几下就走，还好意思说！」 林仲生心虚了，大气不敢出一声。 江蔓拍拍林嘉鹿的后背，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爸爸就是想提前让你高兴，明天照样陪你过生日，他敢走妈妈剁了他的腿。」 谁能想到平时温柔贤淑的妻子，此刻为了儿子张口闭口就要剁了他爸的腿。 第68页 林仲生一张老脸挂不住，却是敢怒不敢言。 哄了好几遍，眼泪止住了还不听打嗝，林嘉鹿还有些怕，「真……真的吗？」 「妈妈还能骗你？」 林嘉鹿觉得她在哄自己，又转头看向林仲生，像是寻求当事人的保证他才放心。 林仲生威武了一辈子，生平最头疼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唯独拿家里两个omega毫无办法。 此时此刻看到自己儿子爆发的情绪，不禁也湿了眼眶。 他低下高傲的头颅，向他保证，明天一定会陪他过生日，等他处理完国外的生意，就把重心转到国内，以后他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这句话，林嘉鹿不知道盼了多少年，现在终于听到竟有些不真实。 只见他抽着鼻涕，趴在林仲生身上边哭边问真的吗？ 他一遍遍问，林仲生一遍遍给予肯定的回答。 问到最后一遍，林嘉鹿哑着嗓子说：「爸爸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林仲生眼泪直流，说爸爸也想你。 一家三口哭成了泪人。 事后想起，父子俩都尴尬地不敢直视对方，林嘉鹿躲在房间偷偷给祁帆发微信，没好意思告诉他家里的事，而是让他明天晚上记得早点来，别迟到。 对于十八岁生日，他十分期待。 第39章 十八岁生日 林仲生和江蔓对林嘉鹿十八岁生日十分重视，虽然只是小型家庭聚会，也摆了小几桌，亲戚邻居都喊来了。 林嘉鹿收礼物收到手软，朋友们都到了，他才从人群中挣脱出来。 余向洋一进别墅嘴巴就一直张着，「嘉鹿你家也太大了吧。」 林嘉鹿一一接过他们的礼物放在客厅里，笑了笑，说还好吧。 陶西和周一鸣都显得很拘谨，对比他们的大惊小怪，蒋芊芊倒一脸如常。 余向洋看到祁帆突然有些心疼，他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压力不小吧。」 老婆竟然是富家少爷，他们祁哥实惨。 祁帆面色不改，朝林嘉鹿眨了眨眼。 「你们就是嘉鹿的同学吧，快进来坐。」江蔓走过来招唿他们。 他们纷纷朝她问好，江蔓温柔地笑着，一一看过去，停在祁帆身上，觉得有点眼熟，「你是祁帆吧？都这么大了。」 没想到她还能记得自己，祁帆点点头，说是。 江蔓陷入回忆，「小时候嘉鹿总是黏着你，哥哥长哥哥短的，后来你转学了，嘉鹿在家哭了很久呢。」 林嘉鹿悄悄扯她的手，让她别说了，自己还要面子的。 祁帆看向林嘉鹿，眼里续起笑意。 其他人听了不禁唏嘘，「原来你们这么小就认识啊，还瞒着我们。」 祁帆不以为意，「你们又没问。」 「是啊，你搬家后，嘉鹿一直在找你，还一个人从平城转到了南川，我让他跟我一起去他爸爸那，他也不肯，这孩子真是的……」 「才没有，不要说了好不好，还有亲戚在呢。」林嘉鹿死不承认。 江蔓摇摇头，拿他没办法，招唿着大家赶紧进去。 祁帆和林嘉鹿落在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读出不同的含义。 祁帆：「为了找我才来南川的？嗯？」 林嘉鹿低着头说没有。 祁帆抬起他下巴逼着他承认，林嘉鹿怕人看到只好应下了。 祁帆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他？ 林嘉鹿不说了，挣扎着要跑，几个人从楼梯上下来，祁帆便松了手让他逃了。 注视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一场生日会一直持续到很晚。 林嘉鹿没有坐在主桌，切完蛋糕后来到了朋友这边。 期间，余向洋和周一鸣一直在起闹，陶西和蒋芊芊被他们感染跟着喝了酒，祁帆不让他们灌林嘉鹿，一直严防死守，连着喝了好几杯他们才放过他。 等到结束后只有林嘉鹿还完全保持着清。 其他人渐渐没了声。 祁帆喝了酒的脸有些泛红，看不出醉没醉，说有点头晕，要林嘉鹿带他去外面透透气。 林嘉鹿不疑有他，馋着他来到了花园。 别墅很大，里面花园、泳池、喷泉一应俱全，是散步的绝佳圣地。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晚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捲起一阵阵凉意。 祁帆醉得不深，尚且清醒。 脱了外套抖了抖，盖在他身上。 带着薄荷馨香的温暖将他包围，林嘉鹿将脖子缩进衣领，脸有些发烫。 借着酒气，祁帆看他的眼神放肆又大胆，一动不动的，仿佛全世界都在眼前。 林嘉鹿眼神闪躲，「干嘛呀。」 不是说散步么，怎么停下来了。 祁帆微顿，眉眼温和，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盒，轻声说道：「十八岁，生日快乐。」 林嘉鹿眼睫扑朔，有些期待，「是什么啊？」 祁帆：「打开看看。」 林嘉鹿将礼盒打开，是一块款式低调的浪琴手錶。 「这很贵吧。」林嘉鹿担忧地问，这块表不下五位数，他怕祁帆把钱全花在这了。 祁帆将手錶拿出来，戴在他手上，「不是很贵，以后送更好的。」 林嘉鹿抿直唇线，想问他哪来这么多钱，又怕打击少年的自尊心。 第69页 祁帆看出了他的忧虑，轻轻笑了笑，「我妈走后，给我留了一笔钱，这些年也存了点，不会吃不起饭。」 其实背地里他经常去代班网管，挣点外快，在此之前，祁帆从未刻意存钱，带着兄弟们挣的钱也都分给大家，无牵无挂的，过一天是一天。 但现在不一样了，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不可能将一切都置身事外，有了软肋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祁帆将手錶拿了出来，戴在他手上，目光坚定有神，「林嘉鹿，之前我确实混帐，身上一摊子烂事，烂人一个，他们厌弃我编排我都是我活该，但现在我都处理好了，以前走是因为我爸家暴我妈，逼着他拿钱去赌，他知道你跟我走得近，我怕他打你的注意，也怕他把我妈打死，所以我带着我妈跑了，只可惜还是被他找到了，他想用我妈治病的钱去还赌债，害死了我妈，我当时没想别的，就想弄死他，给我妈报仇，后来我把他打进了icu，等他伤好后，又把他送进了监狱，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他定定地注视林嘉鹿，将过往的血淋淋的伤口全部揭开，「那时候我臭名昭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一天天就这样混过去了，得罪了不少人，还害得你被绑架，我很后悔，从一开始就很后悔。」 「但是现在好了，我把这些烂摊子都处理好了，我在慢慢变好，你想上大学，我就努力追上去，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保护你，我不想在待在阴沟里做一滩烂泥，我想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守护你，一起去到属于我们的未来。」 「所以……」祁帆看着林嘉鹿，温柔而坚定，「林嘉鹿，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刚重逢时，林嘉鹿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认识的只有祁帆，想靠近他，跟他做朋友，祁帆又何尝不是呢，林嘉鹿是祁帆这个在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对他千倍百倍的好，要把这个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不知哪句话开始，林嘉鹿湿了眼眶，是心疼还是爱，他分不清，他只知道，这个人从他小时候就一直陪着他，让他喜欢上他，就要一直一直陪着他，永远不分开。 他仰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此刻的他比所有人都要幸福。 他说：「我愿意。」 愿意喜欢你爱你，跟你在一起，做很多很多美好的事。 即使这个人不是最完美的、最优秀的、脾气最好的，他也依然愿意，他始终相信，真正爱你的人，一定会站在你的未来里，他相信祁帆，相信他会慢慢变好，一起走到他们的未来去。 祁帆眸中泛着泪光，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林嘉鹿回抱住他，沉醉在无边月色。 分开后，祁帆捏了捏他的脸蛋，眼中极尽宠溺，「十八岁就不是小孩了，以后要更加勇敢，别总是哭鼻子。」 林嘉鹿撅着嘴，有些不同意，「我哪有，我不爱哭的。」 「哦？是么？」祁帆好好想想，「不知道是谁小时候迟到被老师罚站，偷偷掉眼泪，还不敢让人发现。」 「你……你记错了，我没有哭。」林嘉鹿急了，他可以哭，但是笑他哭鼻子绝对哒咩。 「好好好，你没有哭，是我哭的。」祁帆想想，他哭起来的样子也挺可爱的，便哄道：「以后哭也行，只能在我面前哭。」 林嘉鹿满意了，大着胆子搂住他的脖子，陷进他温暖的胸膛，听他坚强有力的心跳。 腰身一紧，就被对方牢牢锁在怀中，祁帆低头贴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 怀里的人耳朵瞬间爆红，清醒状态下，也太难为情了。 祁帆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真不说？」 林嘉鹿颤抖一下，认命地闭上眼，轻轻说了两个字。 「哥哥。」 回屋的一路上两人的手都悄悄攥在一起，黏黏煳煳的，进了门不约而同的松开手，只是眼神丝还在似有若无的拉扯。 眼看将近十点半了，人都走得差不多，林嘉鹿推开门，发现陶西和蒋芊芊都醒着，那俩个直接睡了过去。 陶西和蒋芊芊相顾无言，表示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个alpha酒量这么差。 相比之下，祁帆隐隐有些自豪。 alpha为了博取omega的关注，总是会做出一些自以为很牛逼，但在外人看来很不理解的事。 譬如走在路上看到漂亮的omega，总要空手投篮耍帅，吸引他们的注意； 譬如大吹特吹自己辉煌的过往，试图获得omega的崇拜； 譬如余向洋和周一鸣为了在omega面前不丢面子，互相拼酒，比谁的酒量好。 结果就是，不仅没分出胜负，还在omega面前出尽洋相，等他们醒来，估计要把今晚发生的事列为这辈子十大尴尬事之首。 不过，在此之前，先安顿他们才是首要任务。 由于他们都已经给家里报备过了，也就不着急回家，林嘉鹿叫来保姆给他们安排房间，祁帆帮着把两个alpha扛进房间，末了还要在林嘉鹿面前邀功，「厉害吧？」 两个alpha，祁帆连气都不带喘的。 他这副样子，林嘉鹿突然觉得他跟那两个也没什么两样。 蒋芊芊在后面看他们眉来眼去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们在一起了？」 看似询问，实则肯定。 林嘉鹿抿了抿唇，看向祁帆。 第70页 祁帆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回答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林嘉鹿弯了弯眉眼，藏不住的开心。 蒋芊芊「咦」的一声，「臭情侣。」 把人送到后，眼看这对臭情侣就要进同一间房，蒋芊芊连忙拉住他们，「哎，ao有别，你们不会是要睡一块吧？」 第40章 哄骗 没等他们开口，她就喊道：「不行，坚决不行，要是被你爸妈发现了可就遭了。」 她也不想操这份闲心，主要这也太心急了吧，嘉鹿才刚成年，爸妈还都在家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她真是低估祁帆了。 果然天下alpha都一个样。 林嘉鹿尴尬地看着她，弱弱地举手，「我只是进去帮他换个枕头，客房的枕头太高了，他睡不惯。」 「别跟她废话。」祁帆斜眼觑她，拉过林嘉鹿把门一带，彻底把人隔绝在门外。 蒋芊芊：「……」 什么枕头还要林嘉鹿亲自去换，alpha发的小把戏也就只能骗骗林嘉鹿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少爷。 没救了。 「为什么要关门？」林嘉鹿弱弱地问。 不是就换个枕头吗？ 祁帆：「她太吵了。」 说完，他拉着林嘉鹿的手，来到床边。 客房的床很大，足足有两米宽，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林嘉鹿拎起枕头看了看，很软，但确实有些高，于是他拆了枕套，想去衣柜看看有没有备用的枕芯。 刚转身，便装撞人一个坚硬的胸膛，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床上。 祁帆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就那么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一言不发。 他看着林嘉鹿的眼神暧昧，眸色渐深，不知在想什么。 林嘉鹿两手撑着床，不舒服地调整姿势，声音微微颤抖，「做……做什么呀，不是说要换枕头吗？」 祁帆感觉到他忸怩地挪动身子，不禁弯起嘴角，「你都上我床了，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弯下腰，手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一寸一寸往下，到他的眼角、脸颊，最后落在微凸的喉结轻轻一点，引来阵阵颤慄。 林嘉鹿不自觉滑动喉结，不敢看他满含欲望的眼，「你……你骗人……」 他真傻，明明蒋芊芊都提醒过他了，还相信祁帆只是让他帮忙换枕头这样拙劣的藉口。 「不骗你，你怎么会同意进来？」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带着狡黠的笑意。 客房仅仅开了一盏橘黄色的顶灯，光线晕散在室内，错落在两个紧紧纠缠的身影上，旎旎非常。 「不……不行的。」林嘉鹿嘴上说不行，眼睛却闭上。 没有比他更矛盾的人了。 祁帆揽住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鼻息凑近他的眼睛，嘴唇贴在轻颤的眼皮，一遍一遍地亲吻。 「可是我很想，怎么办？」他轻声说道，带着诱哄的意味，活像个骗小男孩偷尝禁果的浑小子。 林嘉鹿面色潮红，紧闭双眼，不安到了极致，「爸爸妈妈还在，会发现的。」 难得他还有一丝理智，刚刚差一点就要抵不住了。 身上的人低低的笑了，气息洒在耳畔，串成一片片湿红。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揽腰的手微微使劲，一阵天旋地转后，林嘉鹿趴坐在他身上，虚虚撑住他的肩才勉强稳住。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有些不知所措。 「快点。」祁帆在他身后拍了拍，催促道。 林嘉鹿身子一僵，瞬间羞红了脸，他拍的那个地方……还没有人碰过。 怕再遭毒手，他只好闭上眼，凑过脑袋，在他的脸上轻轻触碰。 小鸡啄米似的，还没等他回味就已消失不见。 祁帆脸上明显写着欲求不满，「不够。」 林嘉鹿抿了抿嘴，不肯再配合，刚要起身，一个大手扣在后脑勺，硬生生压了下去，反应不及之际倏地贴上一个柔软的东西。 「唔……」 气息晕满了整间卧室，林嘉鹿睁大了双眼，似的不敢置信，他跟祁帆接吻了…… 唿吸交缠间，祁帆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让他专注一点，舌尖抵在他的齿贝上，试图钻进去。 林嘉鹿闪躲不及，想出声却被他的舌头趁虚而入，一下滑了进去，缠着他的小舌嬉戏、贴贴。 唿吸瞬间被夺走，林嘉鹿简直要溺死在这漫长的索吻里，抵在他肩膀的手渐渐失了力，腿也软得不行。 在他窒息之前，祁帆终于松开口，渡了一口气进去，再度贴了上去。 这次的吻不似方才那般急促，动作轻柔又缓慢，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灼热的唿吸喷洒在两人之间，幻化成甜蜜的泡影。 林嘉鹿倒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整个身子都软得不行。 祁帆被他这副被蹂躏过的小媳妇样可爱到了，又忍不住在他脸上香了一口。 刚刚贴上去，林嘉鹿就捧着他的脸，吓得不行，「不要了……」 修长的手指没入他的碎发，祁帆笑着落下一个吻，抬起头，「听你的。」 坐起身，两人的衣服在拉扯间皱得不行，祁帆替他一一抚平，末了才直起身，拉过他旁边的枕头，自行拉开衣柜，换起了枕头。 林嘉鹿还呆坐在床上，捂着脸想刚才的事。 太羞耻了。 第71页 「还不走？想跟我睡？」祁帆拿着换好的枕头走过来，挑了挑眉。 林嘉鹿连连摇头，起身颠颠跑了出去。 太可怕了，他才不要跟他睡。 祁帆好笑地看着他逃跑的背影，觉得可爱极了。 林嘉鹿跑回房间后，一头钻进被窝里打滚，今晚发生的事一时间消化不了，整个人都变得懵懵的。 江蔓走到他房间门口，发现灯还亮着，敲了敲门。 「宝宝睡了吗？」 林嘉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头髮还乱糟糟的，就跑去开门。 这一开门就把江蔓吓了一跳。 眼前这个满脸通红，衣衫不整，还傻笑的人，真的是他乖巧听话的儿子吗？ 江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高兴成这样？」 林嘉鹿咬着唇瓣，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忽然将她抱住，吓了她一跳。 「今天我生日当然高兴啊。」 江蔓拍了下他的后背，「以前过生日也没见你高兴成这样。」 以前过生日没有爸爸也没有祁帆，他不难过就算了，但这次不一样，爱他的和他爱的人都在他身边，还有很多好朋友，他当然开心。 「好了好了，小心晚上睡不着觉，赶紧休息去吧。」 林嘉鹿又抱了她一下，才乖乖说晚安。 江蔓无奈地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 这次林仲生夫妇回国陪了林嘉鹿好长一段时间，他从没有觉得这么幸福过。 就是有一点，林仲生下了铁令，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现在走读生已经没有晚自习了，一个omega大晚上在外面乱晃着实不安全，尽管林嘉鹿一再保证自己只是待在书店，没有去别的地方也不能撼动分毫。 这天晚上九点半，林嘉鹿辅导完祁帆，便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这么早？」祁帆问道。 「嗯，爸爸不让我在外面待那么晚。」林嘉鹿也是一脸不情愿，马上期末了，再过一个学期就是高三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想抓紧时间给祁帆补习。 祁帆随即收拾课本，拎过他的书包一起背了起来，「我送你。」 林嘉鹿：「不用了，你再学一会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祁帆哪能如他意，当即就拉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林嘉鹿在他面前向来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乖乖被牵着走。 夜晚的街道上，人影寥寥，他们在月色下光明正大的牵手，一步一个脚印，一路不停歇。 手心都汗湿了，也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林嘉鹿稍微抽了抽，抓着他的手即刻紧了一分，根本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走到半路，他们还是一言不发，林嘉鹿干脆让他背古诗。 一篇《将进酒》一路上，背得断断续续，还读错好几个字，林嘉鹿给他纠正了很多遍，急得要跳脚，就差直接说他笨了。 后来他发现，祁帆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读错惹他生气，看他着急觉得很好玩。 林嘉鹿直接不理他了，自己背自己的。 不搭理他了，祁帆又厚着脸皮凑过来，问他下一句是什么，保证会好好背，如此周而復始，终于把人哄回来了。 到了小区门口，一篇《将进酒》才堪堪背完。 祁帆把书包还给他，「进去吧。」 林嘉鹿攥着书包带，有点不舍，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像是在等着什么。 祁帆故意装不懂，问他怎么还不走。 「我走了，你去哪里？」林嘉鹿没话找话。 祁帆：「我回书店，再学一会。」 「哦……」林嘉鹿挪着小步子，说道：「那我真的走了。」 「快回去吧。」 林嘉鹿失落地转身。 下一秒，被人从后面抓住手臂一带，头顶覆下一个黑影，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绵密的吻。 「唔……」 祁帆捧着他的小脸，在他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咬，直把人吻到双腿发软，才将他放开。 末了，盯着他晕乎乎的小红脸故意问他，「是不是就等着我咬你？不咬不肯走？」 林嘉鹿的脸瞬间爆红，「才没有，我是要走的！」 这个人怎么可能把接吻说得那么色气，还在大街上！ 这要是在白天，他都没脸见人了。 祁帆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脸，「好了，赶紧回去吧，明天见。」 林嘉鹿回了句拜拜，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41章 深夜网吧 回到家后，客厅里灯火通明，林仲生和江蔓都坐在沙发上，好像特意在等他一般。 林佳璐一颗心紧张了起来，心想不会是他们看到了吧。 急促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唿，就要上楼，刚踏上楼梯没几步，就被林仲生喊了下来。 林嘉鹿抿了抿嘴唇，故作镇静说道怎么了？ 江蔓和林仲生对视一眼，对林嘉鹿说道：「爸爸妈妈有一件事跟你说。」 林嘉鹿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有些心虚，「什么？」 江蔓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孩子，她嘆了口气，说：「英国那边公司还有很重要的事，我和你爸爸要赶紧过去，明晚就走。」 紧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一颗伤心的皮球。 眼看孩子情绪不对，江蔓赶忙说道：「爸爸妈妈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外国的产业迁到国内需要时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希望宝宝理解我们，这次不会走很久，处理完就回来了。」 第72页 林仲生也开口道：「是啊，你要相信爸爸，等忙完这阵子，那边的产业我就先让属下接手了，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林嘉鹿明白的，这些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很辛苦呢？ 他从来没有闹过，这次也不会。 「我知道了……」林嘉鹿懂事地说道：「我会在家等你们回来的。」 等，是他最擅长的事了，虽然过程很艰辛，可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他这样说服自己，努力不让自己掉眼泪，要勇敢一点，你已经成年了。 他嘴上这样说，可到了第二天晚上，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偷偷打车去了机场送他们。 没有吵闹，没有道别，甚至没有一个对视，林嘉鹿只是静静的淹没在人群中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 直到背影离开的最后一刻，才转身离去。 出了机场，林嘉鹿眼睛红红的，掏出手机想打车却发现手机没电了，他出门的时候穿着睡衣只来得及披个外套，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他问路人借了手机打电话，却没有打通。 这么晚了肯定睡了，他只好放弃，道了谢，把手机还给陌生人。 大半夜孤零零的站在街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沉寂几分钟后，别无他法，只得在寒风中裹紧身子，沿路走回去。 日子已经进入冬天，夜空中乌云密布，月光从云间的缝隙里穿过，洒在阴沉沉的大地，随之而落的是一片形单影只的树叶。 路宽而长，时间变得很慢很慢，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走过老街时，已经不知时间几何，街道上一片昏暗，店铺紧闭，只有一家常年开着的网吧还亮着微弱的灯。 林嘉鹿脸冻得通红，一双腿疲软不堪，却是再也走不动了。 他盘算着，从老街回去还要很久很久，这条路鱼龙混杂，保不齐这么晚了，会有什么危险。 林嘉鹿蹲在路灯下休息，身子缩成一团，有些害怕。 正焦灼，后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踢了一脚，有些疼。 「喂，别挡路。」 林嘉鹿捂着后背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好巧不巧蹲在巷子口，堵住了。 怕惹出什么事，林嘉鹿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挪开了，打算继续赶路。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说话的是一个beta，林嘉鹿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不认识他。 「你认错人了。」 「等等……」beta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林嘉鹿吓了一跳，想甩开他，就听到他说：「那天我撞的人就是你吧？」 beta努力比划那天的情景，林嘉鹿这才想起，他第一次来老街就被人撞了，结果被陈天明他们污衊是小偷，说起来，他会惹上那些人，眼前这个beta负有很大的责任。 「是你。」林嘉鹿认出他，脸色不大好看，「是你偷了他们的钱。」 「那怎么能叫偷呢，本来也不是他们的钱。」beta也知道那天他跑了，不小心连累了无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那什么，我听说陈天明被人弄进局子里去了，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请你吃个夜宵就当道歉了呗。」 正好他也饿了，大晚上的正好有个伴。 林嘉鹿才不轻信他，说不用了，转身要走。 「不是，你一个omega这么晚了在这里瞎熘达，不怕碰着什么不三不四的人？」beta蹙了蹙眉，据他所知，附近好几个酒吧捡尸的地痞流氓不少，这要是碰上了，这么漂亮的omega可就遭殃了。 林嘉鹿心说，你不就是不三不四的人么？ 远处一个巷子口突然传来几个醉醺醺的声音。 「这些omega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一个个松得不行，还敢嫌我给的少？臭不要脸的，白给我艹我都不要！」 「你还别说，这边确实没啥好货，上周我去天堂门口捡尸，那些o死了都还叫唤，直接在路边就干了，那叫的老刺激了，还他妈白嫖！」 「怎么我去就没看见？那地方的妞出了名的贵，哪瞧得上你一个干苦力的，少吹牛逼了。」 「嘿，不信走着瞧，待会我就捡一个，当你面艹！」 「……」 寒风中，林嘉鹿冻得牙齿打颤，哆哆嗦嗦后退一步，像是害怕到了极点。 beta忽得笑了，双手插兜，朝着网吧走去，「那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哦。」 「哎……等等我……」 林嘉鹿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抓着他的袖子跟了上去。 「你不是不乐意跟我么？」beta挑眉，隐隐得意。 林嘉鹿只好说自己身上没钱，没地方去。 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可是现在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跟着他或许还能熬过一晚。 beta看他可怜，问他带身份证没，林嘉鹿摇头。 「不带身份证你来网吧干嘛？」这人真奇葩。 林嘉鹿不解：「我又没说来网吧。」 beta抚额，对他服气得很，他说：「得，等会你就待我身后别出声。」 林嘉鹿点点头，跟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后悔了，各种烟味信息素交杂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捂住口鼻尽量忍受生理性的不适。 beta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前台，「通宵。」 前台戴着一个黑色鸭舌帽，接过身份证，眼神在他后面的人身上停了停。 第73页 「哦，这我男朋友，他没带身份证，通融一下呗。」 前台面不改色的在电脑上操作，没说应不应。 beta看他桌上摆着的试卷，密密麻麻的笔迹，调侃了句，「学生也来兼职啊，这么晚真够努力的。」 透过手臂的缝隙，林嘉鹿偷偷瞄了眼前台，可惜被电脑屏幕挡住视线，只能看到一试卷的一角。 奇怪，怎么还有人在网吧写作业的。 前台没说话，把开机卡和身份证一併给他，就算办好了。 「怎么就一张？」beta皱眉，这网管这么死脑筋，通融一下都不肯，他不爽地「啧」了一声。 祁帆掀起帽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从那双冷漠如寒铁的眼中，beta莫名感到后背发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自认倒霉。 「那我让他坐我旁边总行了吧，不开机。」 他退一步，等着前台发话，正常情况下，只要前台不给开机子，网吧随意出入，根本不需要问，他问只不过是不想在omega面前跌面。 几秒钟后，他听见一声很浅的「嗯」。 beta当即揽着林嘉鹿的胳膊往里走，远离这个无情的网管。 林嘉鹿愣愣地被他带着走，脑子里一遍遍回放刚刚那个声音。 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不等他想明白，beta就把他带进了一楼一个角落，把卡插进去开机，让他在这待着别乱走，他去点点吃的。 这边人很少，除了烟味难闻了点，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林嘉鹿点点头。 「对了。」beta返回来，问道：「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觉得他对自己并无恶意，林嘉鹿放下戒备，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哦，我叫俞飞，飞机的飞，酷吧？」 「不酷。」林嘉鹿说，「挺顺口的。」 俞飞包变脸的，双手插兜，酷酷地走了。 林嘉鹿第一次来网吧怯生生的，不敢跟别人说话，又怕自己是个另类于是打开了欢乐斗地主，玩了一盘，见旁边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确定没人注意他于是关掉斗地主，打开了网课，这下旁边的人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看神经病一样，林嘉鹿眼球转了转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只是觉得他奇葩，并不care，继续打自己的游戏，于是林嘉鹿安安心心地继续看网课。 期间，林嘉鹿时不时左右环顾，担心遇见认识的人，但幸好没有。 「兄弟，来两桶泡面，两瓶可乐，加几个烤串，中辣，泡好了等会儿送到三号机子。」 俞飞转到前台点单，想起什么又扫了个充电宝。 祁帆：「嗯。」 「祁哥，兄弟们又来了。」 红毛带着平头瘦猴那几个，掀开帘，窜了出来，其他几个都叫了声「祁哥」，把正在扫码的俞飞吓了一跳。 卧槽，搞黑涩会这是？ 第42章 抓包 俞飞偷瞄了眼这个前台小哥，除了一身黑，也看不出像是混的，还搁这写作业呢。 没想到来头不小。 对此，不少人调侃祁帆在网吧写作业，都说他真的从良了，这些天早已习惯。 祁帆点点头，习惯性地给他们充网费。 红毛制止他，「别，兄弟们来是为了给祁哥捧场的，这钱咱得自个掏。」 瘦猴跟腔道：「对啊祁哥，这都多少天了，网费咱兄弟们还是交得起的，再让你破费，兄弟们都不好意思来了。」 这群小混混还挺重情义的，俞飞不由得高看了前台小哥一眼，走之前还说了声谢。 祁帆也不多说，直接让他们出示身份证和付款码，一一给了开机卡。 俞飞回来就发现，他那台电脑屏幕上一个中年男老师眉飞色舞地讲着数学必杀技，而本该在错误的地点认真学习的人此时此刻却趴在桌上睡大觉。 林嘉鹿枕在手臂上，露出小半边侧脸，睡得香甜。 在乌烟瘴气的环境还能睡着，这心得多大。 别说，这omega长得还真有那个引人犯罪的资本。 他要是alpha早就忍不住用信息素勾搭他，俞飞暗暗失望，要真这样，他还挺想闻闻林嘉鹿是什么味道。 红毛一行几个人拿着卡坐到了他们对面，隔着宽大的屏幕，不大看得清对面。 只有坐在林嘉鹿斜对面的瘦猴，能隔着电脑之间的缝隙看见一个omega的侧脸。 紧接着他看到刚才在前台点单的beta脱下外套，轻轻披在了熟睡的omega身上。 瘦猴推了推旁边的平头，「诶，你不觉得那个omega有点眼熟。」 平头伸头瞅了眼，隔着电脑屏，将将看到一个天灵盖和鼻子，「你看错了吧 ，不会又看成哪个前任？」 「什么前任，那都是哥的过客。」瘦猴怼了句。 平头也没当一回事，开了一把游戏。 网吧内视线昏暗，凌晨十二点并没有亮起多少灯，只不过时不时从哪个嘴里蹦出几句国粹和怒敲键盘的嘈杂扰人清梦，或者说，这本就不是睡觉的好去处。 林嘉鹿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转个方向，眼睛却没睁开过。 「你点的泡面。」 祁帆端着吃的过来，放在桌上。 林嘉鹿被人吵得动了动，头换了个方向，身上的外套斜了半茬，要掉不掉的挂在背上。 「谢了。」俞飞顺手摁住外套，准备给他搭上去，却被一只大手截胡。 第74页 他诧异地看过去，只见前台小哥压着眉，脸色锅底一样黑，手一掀外套便被甩到地上。 俞飞咬牙，「你什么意思？」 「祁哥，一起玩呗。」 对面的红毛喊了声。 祁帆没应，给了个噤声的眼神。 红毛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发现是上次在夜宵店救的那个omega。 呦呵，这么晚了，还有omega敢在网吧睡觉，这不羊入虎口嘛？ 祁帆抓过林嘉鹿一只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揽过他的腰和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站住，你他妈抱的是我男朋友！」俞飞气得眉毛倒竖，挡着人面明抢男朋友，这也太猖狂了吧！ 祁帆压着气，声音低沉如鬼魅，「你是他男朋友？」 俞飞挺胸：「就我怎么了？赶紧把人放下！」 祁帆不屑地冷哼，「就凭你？」 「嘿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混过就能为所欲为，小心我把你抓去吃牢饭！」俞飞掏出手机当即就要报警。 抢不过，打不过，不信警察来了，他还敢这么嚣张！ 不想，祁帆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直接抱起人上楼，往包间走。 俞飞追出去不到几步就被一个红毛拦住，焦急大喊：「让开，快把我男朋友放下！」 惊动了网吧里的人，纷纷侧目，但没人出声。 红毛拉着俞飞的胳膊，劝道：「兄弟这男朋友可不能乱认，我们祁哥的人你也敢抢，自个掂量掂量。」 「你说什么？」俞飞愣住了，「他们是……」 红毛一瞅他那样就是骗人，「昂，骗你干嘛？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么多人看着谁跑得了？」 另一边，瘦猴和平头他们早就偷摸跟上去，亲眼目睹祁哥抱着omega进了包厢。 「卧槽，老大不会是看上他要强了吧？这太刺激了！」 「胡说，我们祁哥是这样的人吗？你见过祁哥搭理过哪个追求他的omega？」 「我老觉得这个omega在哪见过，指不定他俩认识呢。」 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老大还没出来，瘦猴趴在门板上偷听，「怎么没声？不会做晕过去了吧？」 平头：「你以为祁哥跟你一样那么饥渴。」 瘦猴说那可不一定，这要祁哥来真的，肯定比他还如狼似虎。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还不明白那档子事。 又过了几分钟，平头觉得不对劲，怕祁哥真干出点什么不好收拾的事，大着胆子敲门。 还没敲，门就自动开了，祁帆立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们好奇的偷瞄。 瘦猴最鬼，藏不住事直接就问里面的是谁，是不是嫂子啊？ 其他几个弟兄也都来凑热闹。 祁帆被嫂子这个称唿听得愣了下，觉得是这个理，但没多做解释，赶着人下去，怕吵到里面的人睡觉。 林嘉鹿第二天醒来，发现是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惊得掀起被角看了看。 唿……幸好穿着睡衣，除了锁骨有点红痕，身体其他地方没什么异样。 一颗心落回去，林嘉鹿正打算下床，结果抬头就看见对面的电竞椅上坐了个人。 然后他就看见背对他的座椅转了个身，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眼帘。 ？！ 林嘉鹿瞳孔微缩，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你……你怎么在这？」 祁帆起身走到他面前，步履缓慢而沉重，一步一声打在他心口。 他没有扶起林嘉鹿，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嘴唇紧闭，眼底透着一股冷然。 沉默，无尽的沉默。 惊吓间，林嘉鹿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忘了爬起来。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事，从机场徒步回来后他就碰见了俞飞，再然后就来了网吧，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 此刻他也不敢问俞飞去了哪里，祁帆是怎么找到他的，心虚地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怯怯地说：「祁帆，你别不说话，我……我害怕。」 手毫不留情地抽走，林嘉鹿顿时失力地垂下。 祁帆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林嘉鹿内心无比忐忑，哀哀地凝望，好似在求饶。 头顶的人平静如寒潭，全当看不见。 可仔细一瞧，就能发现他略微浮躁的胸膛和眼底暗藏的汹涌。 没有得到回应，林嘉鹿不安地认错：「我……我错了，理理我，好不好？」 祁帆强压心中的火气，终于开口：「哪错了？」 这……他哪知道？夜宿街头自己已经很可怜了。 但祁帆生他气了，并不好煳弄。 「晚上……不回家，在网吧过夜。」 好像还挺严重。 果然，祁帆的脸色难看了不止一点，眼里愠色渐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别的男朋友？」 扣着他的下巴，句句紧逼，「他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林嘉鹿费力地抬着下巴，牙齿都在打颤，「不……不是的，我没有……」 祁帆量他也没这个胆子，手一松站了起来，恰逢有人敲门，便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让他先去洗漱。 红毛买了两份早餐，趁着开门之际，想瞄一眼里面的战况，但祁帆没给他这个机会，只瞄到一个侧脸，门就砰得关上了。 嘴里嘀咕，祁哥把人也看得太紧了吧，跟谁会偷似的。 林嘉鹿从卫生间出来，看祁帆提着早餐回来，不说话，他也不敢吱声。 第75页 「过来吃饭。」 祁帆神色如常，瞧不出方才的怒意，林嘉鹿偷偷松了口气，心想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摸了摸肚子，发现真有点饿了，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祁帆阴着脸坐在一边看着他，做错事还这么有胃口，没心没肺的，简直要气笑了。 林嘉鹿察觉到一丝迥异，吞咽的声音变小了几分，发现他不知怎么了又黑脸，如临深渊，味同嚼蜡。 只听对面一声放筷，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吓得林嘉鹿嘴里的东西掉了出来，战战兢兢的。 然而祁帆只是倒了杯水，抽出纸巾给他擦了嘴角的溅到的汤汁，又递给他水，让他吃慢点，别噎着。 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林嘉鹿继续吃了起来。 祁帆吃完后，靠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时不时掀起眼皮瞧了眼，确认他在乖乖吃饭后低下了头。 等信息发完了，林嘉鹿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祁帆划了两下屏幕，问他吃饱了吗？林嘉鹿点头，听他语气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又撅着嘴卖乖，说都吃干净了。 祁帆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点头，随后才收起手机抬起头，指了指被刷得煞白的墙壁，语气极淡。 「你站那去。」 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做什么啊？」 林嘉鹿懵懵的，按照他的指示转过去面对着墙站，视线贴着微微凸起的墙皮，他才发现自己被罚站了。 面壁思过。 这一认知冲击着他的大脑，他都成年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被罚站，说出去都羞死人了。 羞耻临头，却不敢冒然转身，林嘉鹿只能可怜兮兮地求饶。 怎料气头上的祁帆，似无情的剑客，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 半晌，墙角的人渐渐没了声音，祁帆才又出声。 「小时候做错事该怎么做，你都忘了？」 第43章 惩罚 往事不堪回首，林嘉鹿尴尬无比，做缩头乌龟还不忘摇头回应。 林嘉鹿从小作为小少爷娇生惯养，难免有些娇气，养得这么乖，有一半是他妈妈温水煮青蛙教育得好，另一半则是有祁帆管着约束。 他转过半身想说些什么，但触及祁帆冷硬如铁的臭脸，又怂了。 似乎根本没打算听他狡辩，沉声让他转回去，并警告他如果再不听话，等会就不只是罚站这么简单了。 这话过于无情，林嘉鹿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委屈巴拉地转过身。 祁帆似乎铁了心要惩罚他，没再搭理他，坐回椅子上继续看手机。 时间忽然变得很慢很慢，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林嘉鹿偷偷扣着墙皮，想着要站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他。 好想赌气就跑，可结果绝不会是他承受得起的，林嘉鹿心里默默掉眼泪，怀疑自己选男朋友的眼光。 祁帆眼睛盯着手机，实际上心思全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只不过养老婆就跟养孩子一样，要是过于娇纵了他，难免无法无天。 在无数遍无声的控诉过后，林嘉鹿站得双腿发麻，难受地揉了揉腿，心想他怎么还没消气啊，要站到什么时候，好煎熬…… 祁帆注意到了故意没理，直到听见他抽着鼻子才抬起头来，大发慈悲道：「转过来。」 林嘉鹿吸着气转过来，面对他，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贴得这么近鼻头一酸，又委屈上了。 祁帆皱眉，觉得他太过娇气不是什么好事。 语气里带点威严：「不服气？」 林嘉鹿颤了颤肩，立马怂成待宰的羔羊，不情愿地摇头。 祁帆眉心松缓，「到底怎么回事？」 林嘉鹿站得腿打颤，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将昨晚的事悉数说来。 祁帆听后质问：「回不去为什么不找我？」 语气极重，似是不悦到了极点，林嘉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祁帆还等着他解释，但他却不想说了，赌气地冒出一句，「……你好兇，我才不敢找你。」 这话像是从鼻腔里出来，委屈又不满地控诉。 祁帆一怔，看着他湿红的眼眶和要掉不掉的眼泪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再也说不出重话。 无奈地抚上他轻颤的后背，搂在怀里，低头揩去他眼角的湿润，语气变得柔和，「别哭了。」 不哄还好，他这么温柔地给他擦眼泪，林嘉鹿立马又瘪着一张小嘴，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碰。 祁帆看他娇气上了，眼皮一跳捏着下巴转了回来，板着脸教育他：「还敢夜不归宿来网吧吗？」 林嘉鹿腿还麻着，敢怒不敢言。 祁帆：「说话。」 林嘉鹿小声地说：「不敢了。」 祁帆嘆了口气，又摸了摸他红润的眼睛，「下次再碰上什么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听见了吗？」 怀里的人靠在他胸膛，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手机没电，我借了别人的电话打给你，是你没接。」 怎么能全怪我？ 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控诉。 他这么一说，祁帆才想起来，昨晚在前台为了安心写题，他把手机关了机，今早开机确实有个陌生来电，但他没当一回事。 如今想来，林嘉鹿真不是故意露宿街头。 事情理清后，祁帆心中一阵后怕，要是自己没及时发现林嘉鹿，一个omega待在乌烟瘴气的场所，真不敢想像他会遇到什么。 第76页 思及此，搂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自责道：「以后我的手机不会再关机了，对不起。」 林嘉鹿回抱他，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这事就算翻篇了。 抱了好一会儿，祁帆看着他发抖的小腿，才想起林嘉鹿还站着，连忙把人抱回床上，低声问他累不累。 林嘉鹿偷偷看他，见他眼里只剩心疼，便大着胆子撒娇说好累好累，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罚站了，他受不了的。 祁帆亲了亲他的脸说看你表现，然后蹲下身挽起他的裤子心疼地检查起来。 林嘉鹿撇撇嘴，心道刚刚还这么凶，这会就心疼了？ 想着就将小腿搭在他膝盖上撒着娇要他给揉揉，说好酸啊，都怪你。 祁帆消了气，自然后悔有些过了。 这会拿他没办法，要什么应什么，低头认真给他揉弄了起来，林嘉鹿美滋滋地享受着他的专属服务，刚才的委屈一闹而散，眼里心里只容得下这一个人。 红毛又来敲门，祁帆空不出手直接说了声进来，然后红毛端着杯热牛奶进来，就看见他们不可一世的祁哥此时此刻正蹲在地上给omega揉腿，神情自然又专注，毫无违和感，看得他大跌眼镜，手里的牛奶差点撒了出来，心想这个卑微的老婆奴真的是他们祁哥吗？ 莫不是被牛鬼蛇神附体了？ 也太吓人了吧。 但这些疑问，自然是不敢当面说的，于是红毛故作镇定地讲牛奶放在床头柜。 斜眼一瞅，omega眼睛还是红的，脑中瞬间钻进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叫人脸红，连带着看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祁帆没发觉他心中激起的惊涛骇浪，只是让他放下牛奶后就赶紧出去，出门前又偷看瞄了两人一眼，看见他们老大祁哥正吹着滚烫的热牛奶，然后试了试温度确定可以入口后，亲手餵给了坐在床上的omega，omega十分自然地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红毛越发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人能让他们老大紧巴巴地当宝一样伺候，不由得对林嘉鹿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 林嘉鹿喝完小半杯，余光一瞥，发现门口的红毛正往这偷看，疑惑地看着他，红毛被抓包立马掩上门熘之大吉，想着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兄弟们。 喝完奶，祁帆把杯子放在床头，又给他揉了揉腿，才将他的腿放回床上，让他躺着再休息一会。 林嘉鹿埋在盖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眼睛还贴着祁帆不放，黏黏煳煳地，一刻也离不了他。 「你不睡吗？」 祁帆没办法，想着这是周末，陪他睡会也没事，于是掀开被子躺在了旁边。 对他好奇的眼神，祁帆只是淡淡说了声困。 林嘉鹿眨眨眼，长长「哦」了一声。 」还是说你希望我做点什么？」手臂一伸，环住了他的腰。 林嘉鹿连连摇头，听话地闭上眼。 祁帆这才将他贴近自己，缓缓合上眼。 睡了一个回笼觉后，两人收拾妥当下楼。 周末白天网吧人不比晚上少，祁帆给他找了个口罩隔绝那些难闻的气味，自行走到前台跟换班的人打了个招唿，便收拾起自己的书包。 昨晚一门心思在林嘉鹿身上，一直到现在祁帆才想起书都落在了前台，换班的人没动，只是把书往旁边移了移，方便他操作。 林嘉鹿跟了上去，随意扫了扫，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写作业的小哥，发现就是祁帆。 收拾好后，祁帆把书包往后一背，牵起他的手离开了网吧。 出了门后，林嘉鹿才晃了晃他的手，说道：「这么努力啊。」 犹如心事被撞破，祁帆难得一见的耳尖发烫，轻淡地说了声：「给人代班，没什么事就写写作业。」 林嘉鹿长长地「哦」了一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原来那天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说要变得更好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努力，林嘉鹿心疼他，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希望在当下，未来在明天，他们都要更努力才能破茧成蝶，走向真正美好的未来。 正确的人，终究会站在你的前途里。 周末他们也没闲着，自觉去了书店，他们复习的进度很快，林嘉鹿本身就自学了高中三年的全部课程，刷来刷去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稳重求进，保持常态就好。 倒是祁帆，他们把重点放在了巩固基础上，先把落下的课程一一补回来，再配合习题反反覆覆地刷，前前后后一个多月下来，祁帆的学习成果就有了质的飞跃，高二上学期最后一次周测上奇蹟般考出了400分的「高分」，终于摆脱了倒数第一的标籤。 不仅是班上同学，一向对他不闻不问的张怀秋也大为震惊，现在的祁帆跟之前那个混混简直判若两人。 他甚至怀疑，祁帆是不是在背地里抄了同学的作弊，但检查他的作业，发现每一科的作业都有认真在写，上面还有各种红色的批註。 张怀秋问他是不是私下里偷偷补课了，想通了终于知道要了。 祁帆淡淡地瞥向前桌，还是那副散漫的姿态，「是啊。」 应得很是敷衍，张怀秋也不跟他计较，至少他愿意学，不给班上拖后悔，她这个代班班主任就谢天谢地了。 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回去继续讲课。 第77页 趁着大家不注意，林嘉鹿转身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声说着「再接再厉」。 祁帆嘴角染上不自觉的笑，心里涌起一丝甜意。 第44章 情侣 期末排名出来那天，周一鸣第一时间跑去看榜。 这次他考的比上次足足提高了几十分，这个成绩对于他这个体育生来说，已经十分难得。 他不像祁帆小学初中本身成绩就很好，思维也发达，而他作为体育生，平时兼顾训练，文化要想提高，要付出比常人更大的努力。 在榜上找了一圈，从四百名开始看，在四百三十名看到了祁帆的名字，一直到四百九十九，来来回回搜寻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最后在五百零二找到了自己。 就差两名，他就能进前五百了，他就能拿着排名去找蒋芊芊了。 可是偏偏就差两名，他甚至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 林嘉鹿拉着祁帆看榜时，看见一个落寞的背影，祁帆上前拍了他一下，说：「这次考得不错，再努努力本科稳了。」 周一鸣极力扯了扯嘴角，「这点分不够看的，算了吧。」 说完转身回了教室。 林嘉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仰着脑袋找了起来。 「看什么，你在那。」祁帆指着第一列最上头那个醒目的「1」，「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没什么可稀奇的，几乎没变动的可能，倒不如观察某人的成绩排名是否有起伏来的有趣。 他先一步找到祁帆的排名，四百三十名。 一中虽说也算市重点，但因为经过拆迁重组，生源不比名校好，一个年级单是理科生也不过才一千多点人。 现在还分文理科，过了他们这届便开始实行新高考，就不分文理科了。 理科排名四百多对于短时间内赶超的祁帆来说实属不易，看得见的努力才配得上心里的目标。 「还有一年，再努力一点，肯定能上个不错的大学。」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半途而废前功尽弃的；有得过且过停滞不前的；有弯道超车一鸣惊人的；也有日夜兼程反倒退步的。 无论结果如何，时间会为你证明。 祁帆心里估量，要跟林嘉鹿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他得更努力才行。 期末放榜这几天，属于他们六人的学习互助群渐渐少了某个人冒泡。 平时周一鸣会借着学习跟蒋芊芊说两句话，一半有空，蒋芊芊都会回復，多是解答学习中的疑难点。 但蒋芊芊发现周一鸣已经很久没艾特过自己，也没有再问问题，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至于原因，多多少少已经猜到，毕竟关注周一鸣成绩的人不止他自己，蒋芊芊也随时关注他的学业。 在看到他离达到自己给出的要求只差两名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实感。 给他回信，一来为了鼓励他上进，二来也给他们一缓冲的时间，了解对方的机会。 蒋芊芊怀疑是不是自己定的要求太高了，让一个体育生在这么短时间内提高文化分，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更何况这还没到高考呢。 反省过后，她觉得这两月周一鸣的努力有目共睹，成果也是可圈可点，自己没必要太拘泥形式，打击他的自信心。 最重要的是，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她对周一鸣并不是一时兴起。 从高一开始，她的妈妈带着她游走在名媛圈，不断认识各种家世相当的纨绔公子，她对于自己被管控的人生感到窒息，总是幻想着挣脱、逃离。 终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拒绝了母亲要把人送进贵族学校的要求后，一意孤行转到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中。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爸是一中的管辖校长，但他不像母亲一样对自己多加干涉。 她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前茅，凭明艷动人的长相成为一中公认的校花，但他讨厌那些alpha和beta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流连她的美貌和腰身。 她温柔地拒绝了所有追求者，唯独对周一鸣破例。 她会喜欢周一鸣，不过是普通人都会有的情愫。 嚮往自由的飞鸟，自然也青睐球场势如破竹的篮球王者，周一鸣是里面打球最好的那个，也是最纯粹的那个。 起初她只是对自由如风的运动少年留过几次注意，慢慢地她发现周一鸣球技过人，就连祁帆也稍逊三分，是篮球场当之无愧的统治者。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了去，但始终不曾觉得自己对他有别样的情感。 不过是对优秀的人，都会有的欣赏罢了。 可当看到那么多迷妹蜂拥而上，将他围在操场上，蒋芊芊发现自己的心，不如自己想像的平静。 她太高傲了，校花怎么能低头？ 她极力克制，佯装路过，偶尔在球场停驻，宁可错过也不主动。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个女孩给周一鸣送的水瓶上贴了一封粉色情书，终于坐不住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最藏不住的就是情绪，恰好祁帆跟她认识，便顺理成章借着朋友的名义靠近他，似有若无的给他希望。 因为她相信，没人可以拒绝她的魅力。 只不过三言两语，周一鸣就为她着迷，或者说，他早就对自己心有所属。 跟自己一样，都是爱情里的胆小鬼。 第78页 不同的是他比自己想像的要勇敢一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亲自给她表白，而是委託祁帆跟做贼一样递情书，还闹出了笑话。 兴许是因为表白总要有一个正式的开始，蒋芊芊并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给他定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呃……就是弄巧成拙了。 不过，蒋芊芊才不管这些条条框框的，她喜欢周一鸣，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 想明白过后，她主动约周一鸣在篮球场见面。 —— 期末考完差不多放寒假，寒假不长不短，不到一个月，他们约了放假当天下午在ktv聚会。 ktv在老街附近，开了很久，隔音效果不错，余向洋他们经常在这里玩。 「好久没来了，这里的服务生小姐姐都是生面孔，不过比之前的好看多了。」 陶西踢了他一脚，「人家又看不上你，快走。」 「哎哟祖宗，我又惹你了？」余向洋被瞪了一眼，投降了，「走走走……」 两人刚到包厢，陶西先去点歌，余向洋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些酒水。 其他四人到的时候，他正好问他们喝什么。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两两组合牵着手走进来。 「这才几天，你们就背着我偷偷搞上了？」余向洋酸熘熘地说，特别是冲着抱得美人归的周一鸣。 他们三个中，就属周一鸣命最好，短短几个月就把校花泡到手了。 陶西也感到很惊讶，林嘉鹿和祁帆在一起他也缓了很久才肯接受，事后嘉鹿跟他讲了他和祁帆的过往，发现原来校霸就是他口中的小竹马，震惊之余还有丝感嘆，总之，林嘉鹿喜欢就好。 周一鸣就更厉害了，原以为他对校花是单相思，没想到这箭头竟然是双向的，真羡慕。 祁帆和林嘉鹿向来不避讳，听了跟放屁一样，祁帆说道：「给他点杯牛奶。」 周一鸣咧嘴，一脸藏不住的幸福，「芊芊不喝酒，喜欢喝果汁，我都可以。」 蒋芊芊摇晃他的手，「你也不准喝酒。」 周一鸣唯命是从，「对，我也不喝酒。」 余向洋被餵了一嘴狗粮，后悔开这个口，嚷嚷道：「这才刚在一起就心疼男朋友啊，不喝酒你们来ktv干什么？」 周一鸣：「唱歌啊。」 包厢昏暗一片，添了星星点点的彩灯，从进门的那刻就放起了音乐。 正在点歌的陶西，闻言甩了他一个后脑勺，「谁说一定要喝酒的，我也不喝，没人陪你喝，你也别喝了。」 「不是？这也要管？你们不喝，我一个人喝总行了吧。」 见他纯纯发疯，陶西自觉没立场管，拉下脸，「那你自己喝吧，喝醉了可没人管你。」 说完，扭头继续点歌，懒得搭理他。 林嘉鹿看出他生气了，而余向洋这个榆木脑袋还愣在其中。 推了推他，小声劝道：「陶西也是为你好的，要不还是不喝酒了吧。」 祁帆没有他委婉，直接笑他蠢，「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余向洋整天求着人家给他补习，身在福中不知福，还酸起别人来了。 不是蠢是什么？ 「开……开玩笑吧，他喜欢我？他不是一直都嫌弃我么？」 写错题要骂他好几遍，偷瞄小姐姐还得踢我一脚，喝个酒也要管…… 余向洋勐地抬头。 「嫌弃你会监督你学习？」祁帆挑眉，揽着林嘉鹿坐下，「反正嘉鹿不嫌弃我，是不是？」 林嘉鹿害羞地点点头。 整个包厢，除了余向洋安静得一批，其他人都玩得很尽兴，蒋芊芊人美声甜，绝对的麦霸，周一鸣看着高大个，声音宏亮唱什么都一脸正气，就连祁帆也给林嘉鹿唱了首张信哲的《爱就一个字》，把别人都羡慕哭了，这跟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 黑暗中余向洋悄悄打量坐在他身边的陶西，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不坐林嘉鹿那，要跟我贴一块，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 陶西暗恋我？ 第45章 乌烟瘴气 余向洋狠狠打了个冷颤，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话说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平时也就为了讨好他逗逗乐，给他买冰淇淋，下雨送他回宿舍，放假约他去看电影…… 卧槽！ 余向洋幡然醒悟，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身体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闻着陶西身上似有若无的柠檬水的味道。 连信息素也这么带劲。 他咽了口唾沫，想说些什么搭话，就见陶西冷眼瞥过来，「你靠那么近干什么，不嫌热？」 余向洋动作一僵，心虚地瞟向别处，假装随意道：「空调温度太低了，有点冷。」 说着顺理成章贴上去，陶西没看出他的异样，以为他真的冷，起身就去把空调温度调高。 余向洋拉了他一把，没让他去，「这里的空调都是统一的，包厢连个遥控器都没有，没事，坐一会就好了。」 也不管陶西是否愿意，就把人往身上扯，陶西脑袋磕到他肩膀还给人揉了揉。 陶西不仅没发作还听话地待在自己身边，心里那股酸劲顿时浇灭了。 余向洋心里蠢蠢欲动，因着伴奏声太大，凑到他耳边：「你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陶西愣了愣，想起什么脸有些红，「哪有什么味道，你闻错了。」 第79页 「我明明就闻到了，跟柠檬水一样。」余向洋又嗅了嗅，「不会是发情期快到了吧？」 「别胡说，我早打抑制剂了。」陶西不乐意道，离远了点，「哪有直接问人这个的。」 余向洋一个不小心又说错话，人跑了，烦躁地摸出烟盒，菸瘾犯了。 还没想好怎么补救，包厢门开了。 是他们点的酒水到了。 服务员穿着一身紧身工作服，衬得身材凹凸有致，她仔细观察了下包厢里的人，从正在对唱情歌的周一鸣和蒋芊芊，到贴在祁帆怀里的林嘉鹿，最后定格在落单的陶西和余向洋身上。 马上月底了，她这个月的业绩还没完成，这次说什么也要榜上一个。 本来她是不做学生生意的，但没办法，几百的小费也是钱，还会跟钱过不去。 于是，她挺着傲人的胸脯，选定了余向洋这个大小伙子。 陶西那种瘦瘦小小的小白脸不是她的菜。 她托着托盘，一一将饮料放在桌上，心里嫌弃得不行。 牙都没长齐就来消费，连瓶酒都捨不得点。 放好后，她看见余向洋摸着烟盒准备抽菸，机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 「弟弟是在找打火机吗？姐姐这有。」她张开一张艷红的唇，扬起魅惑的笑。 前面微露的沟赫然抵在他眼前，暗示意味十足。 陶西看见了，不悦地皱眉。 余向洋来过不知多少次，自然也知道这新来的服务员想干什么。 开玩笑，他虽然混，但还没混到这种地步，何况大傢伙都在呢，这不纯纯要他死。 声音嘈杂，其他四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举动。 余向洋合上烟盒，婉拒道：「我就摸摸，不抽。」 服务员无语，不抽拿着烟盒装什么呢？想打发我，真是小看姐姐我了。 她扭动着水蛇腰，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勾着他的脖子暧昧地说道：「弟弟不会抽菸嘛？姐姐教你呀。」 隔得远，音乐声大，陶西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寥寥几句，那个服务员就坐到余向洋身上去了，涂满指甲油的手覆在他的胸前，暧昧极了。 这就搞上了？ 陶西心里怒气横生，没想到余向洋这么饥渴，一撩拨就上钩，当场就跟人勾搭了起来，真是看错他了。 朋友都在呢就敢这么大胆，私下里不知道多浪。 陶西气结，越想越不值得，蹭得一下跑了出去。 林嘉鹿看见了问他去哪。 陶西气道：「乌烟瘴气的，出去透透气。」 乌烟瘴气？ 没人抽菸呀。 林嘉鹿环视，看到坐在余向洋大腿的女人震惊不已。 余向洋见人跑了，心里急得不行，女人跟条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最后没办法了，他破口大骂：「小爷看不上你这种货色，再不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服务员就喜欢这么硬气的，以为他在欲擒故纵，扒着他的脖子发嗲。 「弟弟怎么个不客气法？姐姐都听你的……啊！」 话一刚落，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余向洋一个过肩摔重重甩在沙发上，身上几块布料顿时移位，底裤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狼狈不堪。 余向洋不再管他，转头去追人。 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林嘉鹿张了张口，惊得说不出话来。 祁帆立马捂住他的眼睛，沉声道：「不想被举报就滚出去。」 服务员哆嗦地护住身子，一副被糟蹋过的样，这时她才明白过来，碰到硬茬了。 自认倒霉，只得灰熘熘地跑了。 林嘉鹿透过手掌间的缝隙看她走了，担心地说道：「这里这么乱嘛，陶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祁帆揽着他坐下，哄道：「余向洋去找他了，没事。」 另一边，着急忙慌四处乱窜的余向洋终于在厕所找到生闷气的陶西。 「我的小祖宗，你在这干嘛，赶紧跟我回去。」 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他一个omega待在这保不齐被哪个变态盯上。 陶西背对着他，不吭声。 「餵我都来找你了，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余向洋抚着他的肩，被他一耸落下，「小兔子，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陶西身子有些抖，似是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哽咽道：「你想多了，谁会喜欢你这种人？」 他单手抹着通红的眼角，头髮湿淋淋地掉水珠，领口湿了一大片。 这是余向洋第一次见他哭，因为他这个混蛋。 从前无论他怎么戏弄打闹，陶西顶多甩脸，没掉过一滴眼泪。 余向洋心慌了，头一回手足无措，抖着手替他擦眼泪。 「好好好别哭了，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总行了吧？」 刚还抱着美女干柴烈火，现在又跟他说喜欢，陶西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气得推搡他。 「谁稀罕你喜欢，别用你的臭手碰我，滚啊！」 太廉价了，是不是每个对他主动示好的人他都喜欢。 余向洋厚脸皮，他又不是 第一回知道，真要滚了，以后就真拜拜了，他才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都怪他眼瞎，这么多天的相处，竟然没有看出陶西对自己有意思，他恨不得让他甩自己几巴掌解气。 不顾他的挣扎，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就是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没碰她，她直接坐我怀里怎么推都推不开，最后被我一个过肩摔给甩开的，相信我好不好？」 第80页 陶西渐渐放弃挣扎，但依旧没好脸色，「你少来，我都看见了，谁知道你到底有几个姐姐妹妹的。」 余向洋不同意，「我说的都是真的，祁帆他们全看着呢，我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哪来什么姐姐妹妹，我可太冤枉了。」 「你跟我解释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omega。」陶西别开脸，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余向洋大傻缺，上钩就咬，急着要名份，「我都说喜欢你了，还跟你解释一大堆，你还看不出我的意思吗？我他妈就要你一个omega。」 陶西被他突如其来的强硬震得弱了不少，只能抵着他的肩让他别靠太近。 余向洋才不管他那么多，膝盖挡在他腿间，不让他走，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松开的架势。 「给个机会吧小兔子，哥会对你很好的，你想考大学我跟你去，走哪跟哪，还能照顾你保护你，这么好的alpha不要可惜了。」 余向洋纯纯自恋性人格，除了能把他打趴下的，一盖不服，就连颜值也自认稍逊祁帆三分，放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能认出的无敌超级大帅哥。 当然，这是他自封的，没有人承认。 不过他对身边的人，真是没话说，随和，大方，重情义，也没怎么弯弯绕绕，除了不开窍，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陶西又怎会不知，只是心里还赌气，「你学习这么笨，又总偷懒，谁要跟你一块。」 「话可不能这么说，高投资必有高回报，你平常管我这么严，我哪回不都是按时完成任务，这次考试我比周一鸣考得好多了你不是看见了吗？连我爸都夸我有进步，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呗。」 余向洋抱着他抵在墙上不撒手，气势汹汹的，把旁边走来一个上厕所的吓了一跳，以为他欺负omega，想霸王硬上弓。 正义顺着天灵盖直达心头，他抓起余向洋的后领道：「没看见他不愿意吗？松手！」 余向洋心说，你哪看见他不愿意的，跟小爷我闹脾气呢，怎么就不愿意了？ 「大哥我小两口闹别扭呢，你该干嘛干嘛去。」 男人不信，这种事他见多了，本着拯救少男少女的良心，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他害人。 「小朋友，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他强迫你？你别怕，只要你一句话，哥替你撑腰。」 余向洋心说这么爱出风头滚大街上去，耽误小爷的好事要你好看，怕吓着陶西，这话没说出口，而是理直气壮说：「小兔子你跟他说实话，是不是我强迫你的，你要真不喜欢我，哥现在就走，今天的话，就当我放屁！」 那股混劲儿出来，仿佛又回到了和兄弟几个浪荡街头的时候，余向洋人就这样，心直口快，喜欢就是喜欢，你要不喜欢也别吊着我，他直得很，猜不出他心里想的什么。 他都这么说了，男人琢磨着小朋友也没什么好顾虑，鼓励地看向他，要他说真话。 一左一右的，压迫感紧迫感十足，陶西只是个乖宝宝，最怕的就是惹上麻烦，这么一逼腿都软了。 「他……他没有强迫我。」陶西败下阵来，捂住脸，羞于启齿，「是我自愿的。」 第46章 恋爱 两人都难以置信，尤其余向洋，紧巴巴地抓起他的手再三确认，「自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男人：「对啊，要是他威胁你你就眨眨眼，哥替你做主。」 陶西艰难地摇头，一张脸红得不行，「没有威胁我，我说的是……真的。」 最后两个字落得很轻很轻，却足以被人收进耳，余向洋激动得声音都变大了，「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他双眉高高扬起，嘴角翘得比天高，故作大度地拍了拍男人的背，带着炫耀的嘴脸。 「看见没？他说他是自愿的，喜欢的是小爷我！」 让你逞英雄，把你给能的，有老婆吗你就横！ 人没救成，英雄救美破灭，反倒吃了一嘴狗粮，男人的脸比化粪池都精彩。 陶西发现余向洋就是个人来疯，得着好处就要炫耀，脸都被他丢尽了。 「你不急着上厕所吗？快去快去，别打扰我们小两口谈情说爱。」余向洋出声赶人。 男人跟吃了屎一样，臭着脸进厕所，回头还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神经！ 陶西尴尬地想逃，余向洋浑然不觉，堵着他不让走，非要他亲口答应他做他的omega。 「你都说喜欢我了，就答应吧。」 脑袋一拱一拱的，跟条哈士奇一样一样的。 陶西被弄得不耐烦，抵着他凑过来的下巴，「都说那什么了，不就是……那什么嘛，还问什么？真笨！」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余向洋高兴得一把抱起他，转圈圈大喊，「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以后我余向洋也是有老婆的人啦！」 「啊放我下来，别喊了！」他都要丢死人了，摊上这货。 「不放。」余向洋得寸进尺道：「让哥亲一口就放你下来。」 陶西脸颊爬满红晕，「流氓！哪有刚在一起就亲的。」 余向洋也怕到嘴的媳妇被吓跑，退了一步，握着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亲这总行了吧，其他的下次再说，快！」 猴急得不行。 担心再有人来，陶西只好妥协，掰过他的头，闭上眼轻轻落下一吻。 一触即离。 第81页 余向洋没过瘾，陶西说什么也不肯了，挣扎着要下去，他没法，只能匆匆再亲了口放人跑了。 回去后，大家一看陶西红着的脸和余向洋得意忘形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 余向洋也不藏着掖着，抢过麦大声宣布：「小爷我终于谈恋爱啦！」 周一鸣吹了声口哨，说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林嘉鹿用眼神向陶西确认，陶西捂着脸点点头。 林嘉鹿刚要恭喜，陶西就抢断：「是他先追我的，可不是我表白的。」 说完又不好意思了。 他喜欢余向洋这件事，林嘉鹿一早就知道，听他这么说也笑了出来，真心为他开心。 晃了晃被牵着的手，不小心磕着桌角，祁帆紧张地捧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左右翻看只是轻微的红，也不痛，趁着大家都围着余向洋起闹，林嘉鹿大着胆子偷偷亲了他一口。 祁帆挑眉，哪能抵挡他的勾引，勾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唔……」 被吻得唿吸不畅，林嘉鹿还能抽空防着有没有人偷看。 他脸皮比纸薄，搞偷袭已经是最初出格的事，这要真在大家面前上演一段热吻，可真要没脸见人了。 祁帆见好就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下巴。 等大家回过头，便看见林嘉鹿红着脸瘫在他身上，虚虚地喘，而祁帆一脸镇定地玩手机，丝毫不受影响。 结束后，大家在深夜告别，一起约好下学期再见。 方才在包厢里闷得慌，这会林嘉鹿说想散步回去，ktv在老街这边，走路半个小时就能到，有祁帆在也不用担心遇到坏人。 只不过，经过网吧时，碰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自从那晚林嘉鹿被祁帆截胡后，俞飞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担心被人骗，隔三差五就来网吧蹲点，想找林嘉鹿问清楚。 祁帆偶尔看见他，也不当一回事，问什么也不搭理。 俞飞到底是个beta，体型也比不过alpha，看到祁帆时还有些憷，只敢默默蹲守。 「是你，你还在这啊？」 那天不告而别，林嘉鹿有些不好意思。 俞飞原本蹲在网吧边上抽菸，闻言勐地抬头，看到他非常激动，再对上他身后人的眼时又变得牴触。 「啊，我来上网啊。」俞飞装得很随意，「你们也来上网？」 林嘉鹿：「我们只是路过。」 「哦。」俞飞将菸头按在地上碾碎，「他你男朋友？」 「他」自然指的是他身后的祁帆。 祁帆平淡地瞥了他一眼，捏了捏林嘉鹿的胳膊催他赶紧走。 林嘉鹿没动，眼睛瞟向别处，「嗯。」 听到他不假思索地肯定，俞飞心里说不上来的古怪，他和林嘉鹿总共就见过三次，又不熟，人家小情侣腻歪的时候，自己天天蹲在这里跟有病似的。 「对了。」林嘉鹿说：「那天还要谢谢你，虽然后面……」 「小事。」俞飞打断他，酷酷地站起身，「一个人这么晚就别瞎晃悠，免得人到处找。」 「行了，你跟你男朋友走吧，哥要去潇洒了。」 俞飞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消失在夜色里。 林嘉鹿和祁帆对视一眼，祁帆开口道：「他说的对，以后不准晚上一个人跑出来。」 林嘉鹿默默地低头，「知道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嘉鹿安静得异常。 放假时间虽然不长，但不是随时都能见面。 林嘉鹿的保姆请假回老家，外公外婆也都在国外，林仲生和江蔓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待着，让他寒假去英国，今年在那边过年。 为此，林嘉鹿烦闷了好久。 一边想跟爸爸妈妈待一块儿，另一边祁帆还在这，寒假正是弯道超车的好时候，他想陪祁帆一起学习。 祁帆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林嘉鹿吞吞吐吐地说了。 祁帆：「想去就去，我自己学没问题，不会的我打视频问你。」 林嘉鹿还是一脸忐忑。 祁帆停下来，轻轻抚摸他的头，给出承诺。 「我不会再走了，我保证。」 原来他知道自己担忧的是什么，过去的悲剧再次上演，林嘉鹿很难不介怀。 「对不起。」祁帆亲在他光洁的额头，笃定道：「以后再也不走了，你去哪我就去哪，不分开了好不好？」 林嘉鹿埋在他肩头，攥着衬衣的手用力，「不准骗我。」 不告而别，他再也不想经歷了，也再没勇气去等待，去寻找。 「说到做到。」祁帆箍紧他，「这次换我等你回来。」 他一个人回家祁帆不放心，陪他一起进去了。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林家，只是这次没有别人，只有他们自己。 「饿不饿。」祁帆打开冰箱，里面几乎不剩什么东西了。 晚上唱歌只喝了点饮料，祁帆怕他饿，用仅剩的食材煮了一碗鸡蛋面。 厨房，祁帆正煮着面，林嘉鹿偷熘进来，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祁帆的腰很结实，摸过去腹肌好几块，林嘉鹿曲起手指敲了敲，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好硬。」 祁帆关火，抓住他的手转身将他抱在了柜檯上，腰身嵌进双腿之间，林嘉鹿合不拢腿，只能大张着抵在他的腰上。 「做……做什么？」 第82页 祁帆饶有兴趣地欣赏他的窘迫，趁他做饭来撩他，赤裸裸地勾引。 下身顶了顶，隔着牛仔裤贴在他大腿内侧，嗓音暗哑，「哪里硬？」 林嘉鹿有胆撩没胆继续，羞得要死，连连摇头。 欲盖弥彰道：「我什么也没说，我饿了。」 单纯的omega不知道对一个满含欲望的alpha说「我饿了」会酿出什么祸端。 此饿非彼饿，某人一下就想歪了。 「那你想吃什么？」滚烫的唿吸喷洒在耳畔，「还是硬的？」 林嘉鹿心一颤，耳蜗都熟了，「你……你别乱想，我说的是吃面。」 「什么叫我乱想？」祁帆咄咄逼人，「不是你说饿了，想吃硬的？」 林嘉鹿被他断章取义要气死，「不吃了，我要下去。」 祁帆将他抵在胸膛和柜檯之间，下身紧贴大腿，鼻尖抵着鼻尖，一个不小心容易擦枪走火。 「撩了我就想跑？」 「那那你要怎么样……」林嘉鹿缴械投降。 腰背突然钻进一只大手，缓慢地摩挲，林嘉鹿敏感一颤，卸了所有力，任他予取予求。 那只罪恶之手，一点点拂过腰间、嵴背、薄肩、锁骨、喉结，最后停在他的下巴，轻轻一捏，唿吸瞬间被夺了去。 林嘉鹿溺毙在热吻里，头昏昏沉沉，好似陷进了棉花糖里。 待被人上下其手，吻到双腿发软，不能唿吸后，祁帆才堪堪放过他。 舔着他的嘴唇威胁道：「下次还敢不敢勾引我了？」 林嘉鹿心里喊冤，嘴上却服服帖帖，「不敢了不敢了。」 身子被抱下去，腿还是软的，祁帆只好又抱得去沙发上，让他乖乖等着，随后悠闲惬意地钻进了厨房，继续煮那锅被某只小绵羊中断的鸡蛋面。 林嘉鹿按着遥控器，心里忿忿不平。 凭什么他还有力气去煮面，自己被亲得站都站不起来。 第47章 哥哥 十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就上桌了。 为了安抚他，祁帆特意多给他煎了一个荷包蛋。 煎过的荷包蛋呈金黄色，表面油光发亮，焦而不腻，散发出脆香，令人食慾满满。 林嘉鹿咽了咽口水，张嘴咬了一口。 「别咬这么大，没人跟你抢。」祁帆拿纸巾给他擦煳了一嘴的油。 蛋香在嘴里化开，美味爽口，林嘉鹿经不住诱惑，三两下就吃完了，吃完还意犹未尽。 祁帆无奈将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给他，「都是你的，吃吧。」 林嘉鹿眨眼：「你不吃吗？」 祁帆吃了几口面就放下筷子，「不怎么饿。」 林嘉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祁帆的厨艺比小时候还要好，普普通通一碗鸡蛋面就勾走了他的胃，吃完还舔了舔嘴角的油。 「好吃。」 「吃完了吗？」祁帆又给他揩油，见他满足地点头，便一把抱起，转身上楼。 「该换我吃了。」 林嘉鹿抓着栏杆，「你……你不是说不饿吗？」 「看你吃得这么有胃口，我又饿了。」祁帆面不改色地撒谎。 「不要，刚刚都亲过的……」 祁帆轻笑一声，迈上最后一个台阶，「那哪够。」 「……」 反抗无能，林嘉鹿被摔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直不起身。 林嘉鹿的卧室沾满了他的味道，被子枕头都是小熊图案的，祁帆深深嗅了一口，好香。 室内气温逐渐升高，还有狂躁不止的心跳，速度愈演愈烈。 「我有点难受……」祁帆嗓音暗哑。 林嘉鹿整个人陷下去，戚戚地问：「哪里难受？」 祁帆突然抓住他的手，唿吸急促。 林嘉鹿惊得抽手，却动弹不得。 「从厨房到现在……」祁帆眼底染上一丝朦胧，吻了吻他的唇瓣，却不言明「难受得不行……」 林嘉鹿忽得懂了，耳根一热，承受他的吻，「可是……我还没到发情期。」 意思是发情期就可以了？ 「那先给我咬一口。」祁帆退而求其次。 林嘉鹿闭上眼，算是默许。 祁帆将他翻过身，抓开后领，眼睛紧紧盯着那处脆弱的地方，眸色渐深。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嗯……疼……」 祁帆放轻了力道，摸着他的喉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冰镇薄荷的信息素将两人裹挟，林嘉鹿沉溺在这旖旎的气味中，渐渐忘了抵抗。 展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仿佛主动露出毛肚皮的小猫咪。 好一会儿，祁帆才食髓知味地抬起头，掰过他的下巴亲了口，黏黏煳煳的，怎么亲都亲不够。 林嘉鹿昏昏沉沉地，有些不清醒。 「帮我好不好？」祁帆诱哄道。 林嘉鹿什么都听他的，「好。」 祁帆扬起嘴角，揽着他进了浴室。 林嘉鹿闭了闭眼，手仿佛不听掌控。 完事后已经过了很久，林嘉鹿瘫软在墙边，手都僵了。 「怎么这么久啊？」不满地抱怨。 祁一脸满足，有些得意，「久不好么？」 哪好了，他的手都要酸死了。 祁帆贴着耳朵暗示：「以后还有更久的，想不想试？」 林嘉鹿捂脸摇头，「不想。」 第83页 「真的不想？」祁帆威胁道：「嗯？」 迫于无奈，只好屈服地点头。 祁帆越来越坏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嘉鹿在心里默默为自己以后祈祷。 真希望回到从前…… 祁帆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有些好笑，好像欺负过头了，他摸了摸他的小脸，轻声哄道：「你现在还小，等高考后……」 林嘉鹿捂住他的嘴，害羞到骨子里，但依旧点了点头。 真乖。 洗完澡后，林嘉鹿穿着睡衣，枕在他的胳膊上。 祁帆揽着他，紧紧抱在怀里。 「睡吧，明天送你机场。」 第二天中午，林嘉鹿在他目送中满怀不色地登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 转身的那刻，他好像听见祁帆擂鼓的心跳。 「等你回来。」 不见面的日子里，大家偶尔在群里唠嗑冒泡，互相学习。 林嘉鹿觉得寒假是弯道超车的重要时刻，不能浪费，和祁帆相约每天视频连麦打卡。 祁帆在国内早已没有亲人，身边的朋友也都各有各家，整个南川到了过年这几天便成了一座空城，路过超市的时候，门口张贴迎新年的海报，占据了整面墙，几个大婶带着小孩进进出出，再提着大包小包的红色塑胶袋出来，脸上喜气洋洋。 祁帆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一个人过的第几年。 以前苏今媛还在世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在他妈那讨不到钱，他爸祁志就会躲得远远的，要么就是被他打跑，追债的人总是在过年前几天上门闹事，报警才管用，到后来警察也不乐意管了，他们就搬家，躲他爸也躲他的债。 这样支离破碎的日子过了好些年，即使日子再艰难，苏今媛也会买一束花，准备一些年货，偶尔给祁帆买件新衣服，这年也算过过了。 后来祁志打她妈医药费的注意，耽误他妈治疗，被祁帆一腔怒火打进icu，再后来犯事进去了，他就彻底一个人了。 前两年一个人过年跟往常没有区别，只是浑浑噩噩没有盼头，有一天便过一天。 今年还是一个人过年，祁帆觉得今年和前两年不一样，他谈恋爱了，有自己的omega，虽然不能一起过年，好歹有个让他好好过日子的希望。 林嘉鹿让他明白，原来自己的人生也不算特别糟糕，前十八年挨过的伤，受过的苦，就让他消失在过去里，转头，往前走，又是一个新生。 所幸，他现在醒悟为时不晚。 网吧老闆春节休业，祁帆也跟着闲下来，最后一天值班时，老闆给了他一个红包，让自个好好过年，红包不多，只有一百块，却是他这几年唯一收到的红包。 祁帆冰冷的内心逐渐温热起来，捏着红包的手越来越有力量。 这次他没像去年一样路过，而是走进了装饰得红红火火的超市。 既然是过年，总得买点年货。 他像个不怎么熟门熟路的小孩，在超市里打转，明明已经进出过无数回，里面货架的摆放竟让他有些陌生。 超市阿姨看他推着推车，在货架间转来转去，什么也没拿，以为他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便问他想要买什么。 祁帆说，过年需要准备点什么。 超市阿姨看他长个大高个，却是个小年轻，笑眯眯问他：「你自己来买年货啊，你妈不来啊。」 祁帆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超市阿姨心想，这孩子怪不爱说话的，不过还是带他去了。 水果蔬菜、零食干果、鸡鸭牛羊，五味辅料……各个地方都转了一圈。 祁帆自己一个人过年吃的不多，每样没有拿很多，超市阿姨问他灯笼挂件什么的要吗？ 灯笼他没要，拿了一副春联和「福」字，贴在门上，有个过年的样就行。 临到付款前，他想到什么，又绕回了食品区，拿了两包大白兔奶糖。 林嘉鹿口味没变，从小就爱吃这个。 买完年货，回家收拾好后，祁帆照常每天的学习。 除夕当晚，祁帆吃完晚饭，看了会春晚，觉得小品并不好笑，看了看时间，还早，才晚上九点，便给林嘉鹿打电话问他要不要连麦学习。 英国那边晚了七个小时，才下午三点，如果他不忙的话，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这要让以前的张怀秋知道11班这个混混头子有一天会捲成这样，连除夕夜都在学习，她必是不会相信的。 但人就是善变的，总有你意想不到的反差。 林嘉鹿收到信息的时候，没什么事，外公外婆在院子里晒太阳，林仲生出门了，江蔓和佣人在厨房不知忙活什么。 于是接了电话。 视频接通，就听见祁帆略微低沉的嗓音。 「除夕快乐。」 林嘉鹿看见他的桌面上摆了一个红色的果盘，笑起来跟他同乐，问他除夕夜为什么不好好休息，看看春晚。 祁帆说：「春晚哪有你好看。」 这一下，给弄得林嘉鹿不好意思了，「这哪能一样。」 祁帆脸不红心不跳，「你最好看，没有什么比你更好看。」 无论是人还是其他，他认定的就是如此。 林嘉鹿被他夸得捂着眼睛，小声让他别说了。 祁帆就爱看他被自己欺负到脸红的样子，是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风景。 「不是说要学习吗？快点吧。」林嘉鹿不给他再乱说话的机会，翻开自己的寒假作业摆在书桌上。 第84页 祁帆只好把自己的也拿了出来，顺便把昨天的也给他检查，有了林老师的指导，祁帆的作业和笔记都有模有样，这次的习题并不算难，他只错了两三道题，并且自己看了解析就弄明白了，不需要林嘉鹿特别讲解。 林嘉鹿估摸着他捡起之前落下的基础也有好些时日，是该给他再上些难度，于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林嘉鹿给他布置了一套题量不多的小测卷，限时一小时完成。 祁帆问：「做完了有奖励吗？」 林嘉鹿奖惩分明，得当就行，问他要什么奖励。 祁帆直勾勾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唇中间还有个小小的唇珠。 「做对一题，叫一声哥哥。」 第48章 连麦 林嘉鹿瞪大了眼，一张小测卷大大小小的题加起来也有十几道，要是全对了岂不是要叫十几遍。 那他可太高估祁帆了，且不说他能不能全对，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且保证正确率更是天方夜谭。 这不是基础卷。 尽管如此，他仍旧觉得不公平。 祁帆思索片刻，似乎真的有在认真思考怎么让两个人都「公平」这件事。 「那这样吧。」祁帆勉为其难地退了一步，「要是我及格了，你就叫一声，怎么样？」 只叫一声就行，林嘉鹿觉得自己捡了便宜，立马答应下来。 祁帆抿着嘴，轻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林嘉鹿问。 「咳。」祁帆收回笑，直起身，正色道：「开始吧。」 计时开始，两人各自写题，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出声，中途林嘉鹿离开上了个厕所，回来后看了眼祁帆的进度，没什么问题后，继续学了起来。 时间一到，祁帆堪堪写完，还划掉好几行。 他抬起头，林嘉鹿还在沉浸式学习，似乎忘了一个小时的定时。 祁帆默默看了他几秒，随后自己翻开答案跟解析，对了起来。 订正完后，又过了半小时，算了算分，将将在及格边缘，有两三道错题是他知道知识点但没见过的题型。 在叫林嘉鹿之前，他先把不太能理解的错题列在错题本上。 林嘉鹿写完才发现已经过去那么久，抱怨祁帆时间到了也不提醒他。 「早点叫晚点叫没区别。」祁帆微微挑眉，「还是说，你想早点叫？」 林嘉鹿被他反将一军，不肯承认，「才没有。」 祁帆笑了下，」那就晚点叫。」 反正是迟早的事。 林嘉鹿要给他检查发现他自己已经订正好了，还在上面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61分。 小测卷是百分制，60分及格，61还好意思写得这么大，生怕他看不见一样。 脸皮真厚。 祁帆仔细观察他的反应，等着他乖乖叫哥哥，林嘉鹿抿着唇，没有轻易遂他愿，而是问他有哪些题有疑问。 祁帆也不怕他跑，由着他给自己讲错题。 林嘉鹿是个好老师，手把手教他，每道题都讲得认认真真，事无巨细，讲完还让他在易错题和常考题前面打个五角星，表示很重要。 祁帆当仁不让，做了回好学生便一直待着，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 他理解得很快，甚至比班上几个常来问问题的同学还要思维敏捷。 果然，有的时候还是要看天赋。 「林老师。」祁帆一板一眼地叫他，语气中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着急，「这下可以叫了吧？」 明明以前叫过无数遍，可到这时候，林嘉鹿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干嘛搞得这么认真…… 林嘉鹿半张着口，几欲出声，临到嗓子眼，又被他咽了回去。 「怎么还不叫？」祁帆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耍赖？」 谁敢跟他耍赖啊？ 林嘉鹿动了动嘴唇，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 「……哥哥。」 小姑娘似的，要不是祁帆戴着耳机，否则绝对听不见。 祁帆说听不清，让他大声点，好好叫。 林嘉鹿索性心一横，闭起眼，提高了声量，「哥哥。」 「这下可以了吧。」 「嗯，在呢。」祁帆暧昧地应。 明明只是叫了声哥哥，林嘉鹿莫名耳热，脸也跟着烫。 心里诽腹祁帆就知道欺负他，坏死了。 后来，林嘉鹿就知道这只是毛毛雨，祁帆的坏远远不止于此。 这晚，祁帆以各种理由要求奖励，美名其曰，给个甜头更有动力，林嘉鹿知道他骗人，却还是情愿被他骗，不知道被他哄着叫了几声哥哥。 叫得祁帆春心荡漾，除夕夜也不那么冷了。 真想把他抱进怀里，狠狠揉搓一番，他的omega太可爱了，祁帆想。 江蔓路过林嘉鹿房间时听见里面传出他的声音。 像是在跟谁打电话，叫得很亲密。 江蔓敲了敲门。 一开始林嘉鹿并没有听见声音，刚写完，正在跟祁帆说话，江蔓叫了好几遍，他才发现。 「来了。」 林嘉鹿小声对祁帆说，他去去就来，让他再巩固一下错题。 随后摘下耳机去开门。 门一开，江蔓狐疑地朝房间里面瞧了瞧，桌上还立着正在视频的手机。 林嘉鹿连忙挡住，问什么事啊？ 儿子反常的举动加深了江蔓心里的怀疑。 第85页 「嘉鹿，你在里面干什么？」江蔓问他。 「写写作业啊，每天下午都写的。」林嘉鹿低头看自己装着毛茸茸的拖鞋，「你不是知道的嘛……」 儿子有多认真，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候她都心疼林嘉鹿繁重的学业，想放下时间来陪陪他，可他爸那边又不能没有她，只能偶尔去南川看望他。 南川的保姆基本每天都会给她回报林嘉鹿的近况，毕竟还在上学，又是个小o，林嘉鹿心思单纯，她担心他被alpha欺负。 「我怎么听见，你在打电话。」江蔓说：「妈妈怎么不知道多出一个儿子来了。」 她听见了，听见自己跟祁帆说话，还叫他哥哥。 一想到刚才的通话内容都被妈妈听到，林嘉鹿就羞耻地无地自容。 都怪祁帆，总是让他说些让人很难为情的话。 林嘉鹿难耐地抠着门框，头埋得很低，「是……是祁帆。」 江蔓表情稍微松动。 「祁帆？」 「嗯。」林嘉鹿点点头，欲盖弥彰地说：「小时候叫哥哥叫习惯了，就……」 她差点忘了林嘉鹿还有一个从小念到大的「祁帆哥哥」，上回嘉鹿生日还见过来着，原来是他。 江蔓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不少。 她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叫哥哥，羞不羞。」 羞不羞，林嘉鹿脸上的红润已经告诉她答案，江蔓隐隐觉得他和祁帆没有那么简单。 「你告诉妈妈，你和祁帆……」江蔓试探地问道：「是不是谈恋爱了？」 还是被发现了。 林嘉鹿从小就不擅长撒谎，自然也骗不过身边最亲近的人。 只好承认了。 林嘉鹿：「我已经成年了。」 「但你还在上学，到时候还要高考。」江蔓语气放柔了些，「妈妈不是阻止你谈恋爱，你想做的妈妈都会支持你，但只有两点，希望你答应妈妈。」 林嘉鹿茫然道：「什么？」 「第一点，谈恋爱不能影响学习。」 这是肯定的，爱和前途都很重要，他们都相信，真正爱你的人，一定会站在对方的前途里。 「我和祁帆每天都在学习的，他最近特别努力。」林嘉鹿说道。 江蔓看他这副胳膊肘往外模样，越发觉得没出息，「这第二点……」 林嘉鹿静静地等她说完，单纯得实在令她不放心。 「高考之前不能发生关系，更不能终身标记，能做到吗？」 跟家人讨论这么隐私的事，林嘉鹿尴尬到了极点，声音从喉咙里挤出，「知……知道了。」 江蔓对自家儿子最了解，祁帆她在他们小时候也是信得过的，可男大十八变，还是个alpha，她不得不担心。 得到林嘉鹿的保证后，江蔓暂时放下心来，问他今晚除夕想吃什么，她让佣人去做。 林嘉鹿飞快地说都可以，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江蔓摇了摇头，嘱咐他打电话别忘了下来吃饭。 林嘉鹿点头如捣蒜，总算把他妈这尊大佛请下去了。 林嘉鹿反锁上门，做贼心虚，回到书桌前脸上的热意还没消。 透过屏幕，祁帆一眼就看见他红扑扑地小脸蛋，诧异地扬了扬眉。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林嘉鹿捏着手指，说他们的事他妈妈已经知道了，祁帆听后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问道：「你妈不同意？」 林嘉鹿摇头，欲言又止。 祁帆微微松气，「到底怎么回事？」 林嘉鹿犹豫再三，略过一小部分，挑着说：「妈妈说，不能影响学习。」 看他难以启齿的样子，恐怕不止这些，稍微一想就能想到是什么，祁帆勾了勾唇，说：「放心，绝对不影响学习。」 只要不反对，他和林嘉鹿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机会再渺茫，他也会奋力一搏。 两人窝在视频里面学了将近三小时，祁帆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 尽管林嘉鹿身在国外，但他们还是相约一起跨年。 祁帆让他等一等，然后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林嘉鹿被他揣在兜里，只听他窸窸窣窣发出响声，再后来就被他带下楼。 破旧的居民楼在黑夜里全然看不出破败和斑驳，林嘉鹿躲在黑暗里一边注意时间，一边问他干什么。 祁帆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立在一旁，正对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平地。 跨年十秒倒计时。 「做好准备了吗？」耳机里传来祁帆的声音。 林嘉鹿对这个新年很是期待，「准备好了。」 「五、四、三、二……」 「一！」 「砰！」 「新年快乐，祁帆。」 「新年快乐，林嘉鹿。」 他们在岁末在满天绚烂的星空下在万家灯火前，深深凝望对方，相视而笑。 耳边陆陆续续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新年的第一炮烟花，是祁帆给林嘉鹿放的。 林嘉鹿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脸上洋溢的笑意诉说着他内心的激动。 「喜欢吗？」祁帆浅浅一笑。 「嗯！」林嘉鹿用力点头，「好喜欢！」 又添了句，「超级喜欢，好美啊。」 第86页 林嘉鹿喜欢，祁帆也跟着喜欢，答应他以后每年都放给他看。 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悄悄地洗净全身，带走过往一切烦扰和忧思，只留下最纯粹的喜悦。 林嘉鹿应道：「好。」 祁帆连续给他放了好几次，美好的事物怎么看都不嫌腻。 林嘉鹿想，要是他在祁帆身边就好，这样就能一起放了。 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49章 压岁钱 放完最后一炮，林嘉鹿发现手机忽然振了振，是祁帆给他发的信息。 qf：【转帐5200，新年快乐！】 备註：自愿赠予。 林嘉鹿切回视频，「干嘛突然转那么多钱啊？」 祁帆：「压岁钱，给男朋友的。」 林嘉鹿耳根一热，「太多了我不要。」 祁帆还是学生，他担心把钱都给他了，自己不够花。 祁帆猜出他的小心思，不想被自家omega看轻，解释道：「我还有一些存款，能够支撑我到大学毕业，房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我还能挣钱，你的担心很多余。」 他说的是真的，苏今媛走后，给他留下了一笔钱，后来跟着江北老大看场子也分到不少，晚上还去网吧代班，除了分给兄弟们，他花不了什么钱，不至于穷到谈不起恋爱的地步。 总归他的钱，也只给林嘉鹿一个人花。 他都这样说了，林嘉鹿还迟迟不收，祁帆只能哄骗他，「我看网上都给女朋友发压岁钱，别人有的我也想给你，实在不行，就当这些天我交的学费，行吗？」 林嘉鹿勉强收下了，转手也给他发了个1314的红包，美名其曰，网上也给alpha发红包，别人有的他也想给祁帆。 祁帆拿他没办法，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收下就行。 国内跨年夜热闹了一阵后，附近的邻居陆陆续续消散，关门休息。 林嘉鹿家的楼下，佣人喊他下楼吃年夜饭，他看这边时间也不早了，家人都等在下面，不好意思一直窝在房间里，便跟祁帆说拜拜。 祁帆盯着他，有点捨不得，但没说什么，只是叫他多吃点，寒假回来他要看到林嘉鹿长胖十斤。 林嘉鹿说十斤哪有那么容易长，他是吃不胖体质，吃再多也是那样。 祁帆说那就多吃一点，总归对身体没坏处。 挂了视频后，世界重归宁静，祁帆看着静悄悄地黑夜倒也不觉得孤独，心反而热了起来，期待下一次见到林嘉鹿会是什么样。 胖了还是瘦了，会不会一见到他就扑上来，在国外有没有接触到什么不好的人…… 祁帆抬头望天，轻声呢喃两句。 「林嘉鹿，快回来吧。」 「我好想你。」 寒假骤然离去，徒留一丝丝寒气洒满人间，冬天的尾巴悄然逼近。 高二下学期除了冷了点似乎跟以往并无不同，但林嘉鹿觉得天是冷的，心却是热的，在学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安逸。 如果广大备受高考折磨的学子听了，断然要被他气得吐血。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普通人跟学霸，真是没法比。 而祁帆作为普通学生中的一员，虽然学得吃力，但得益于有个事无巨细的好老师，也不觉得日子苦，偶尔还能尝出甜味来。 从林嘉鹿生日那天，经过寒假，再到高二下学期开学，满打满算也有差不多两月，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仿佛还不过两天。 两人的关系除了身边熟悉的人，没有什么人知道，除了在同学面前，两人也没有刻意迴避，一切顺其自然。 经过上次绑架案件后，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他们的关系保持疑惑，只是无论是性格，还是别的什么，差异之大导致没人将他们想到那方面去，况且两人日常相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大多默认两人是交集不深的前后桌关系。 当然，也有可能离高考越近，没工夫理会别人的事。 除了几个私下里常常混迹论坛，喜欢拉郎配的妹子偷偷磕他们的cp。 小情侣也不敢太过，平常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偶尔问问题，一起吃个饭，晚上去书店学习，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呃……除了祁帆有时候憋不住，常以安抚信息素的藉口，趁没人时把林嘉鹿拐进某实验室的厕所，实施独属于alpha的「残暴」行为，弄得林嘉鹿每回都是腿脚发软，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 有时候不注意，身上沾上他的信息素，引来别人怪异的眼神。 甚至有一回，吴蔚云经过实验楼，看他慌慌张张地出来，脸还很红。 「嘉鹿啊，你在这干什么，脸这么红？」 林嘉鹿一紧张耳根就越发烫，「嗯……我来找东西，在五楼，爬上去的，有些累。」 「原来如此。」吴蔚云表示接受，忽然空气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冰冰的凉凉的，闻着很清爽。 「什么味道？」吴蔚云靠近了些，吸了吸鼻子。 林嘉鹿立马道：「香水！」 吴蔚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喷香水啊？」 林嘉鹿微微一笑，拉出陶西佐证，「对啊，周末和陶西一起买的。」 吴蔚云信了大半，「闻着挺不错，是薄荷吧？在哪买的改天我也试试，每天跟清洁区打交道身上都快要臭死了。」 林嘉鹿随便说了个精品店的名字，说不知道还有没有，你可以放学的时候去看看。 第87页 吴蔚云一口应下，说今天下午就去。 「唿……总算煳弄过去了。」林嘉鹿小声嘀咕。 「这么怕被别人知道？」 身后，某个做了亏心事的alpha还大言不惭。 这种事哪能让别人知道？ 林嘉鹿软软地瞪了他一眼，说他要去买香水，祁帆由着他闹，并且提供意见。 「我给你买，我看薄荷就挺不错。」 林嘉鹿不肯，扬言绝对不买薄荷，决心坚定到晚上就买了瓶蓝风铃味道的香水。 自己的信息素被别的气味掩盖，祁帆闻着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算了，他高兴就好。 学校来了批新书，有高二的也有高三的，每个班的进度不同，一般由课任老师自行安排。 学委请假，负责新书这块就落到陶西身上，他走上讲台问谁愿意一起去搬书。 体力活没多少人愿意，余向洋却很积极，高高举着手，「我我我，我去！」 真是除了学习，旁的事他最积极。 还缺人，余向洋干脆拉上祁帆和周一鸣，再加几个bate，林嘉鹿也去帮忙点数。 整个年级的新书都被一卡车运到楼下架空层，几乎所有班的负责人都带了人过来，人声嘈杂，磕磕碰碰的，毫无秩序，场面十分混乱。 最后还是珊珊来迟的贺云杉制止了这一混乱。 他是年级组派过来的负责人，主要负责清点和派发各班的新书。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各班分成两队，一头一尾，左右不同方向，一种书接不同的书按顺序点数，签字，再搬走。 有秩序效率就高了起来，陶西和林嘉鹿他们先点数，点好了林嘉鹿再去签字。 林嘉鹿点好一踏书，跑去找贺云杉签字。 「《物理综合训练》五十四本，清点好了。」 贺云杉正盯着人数书，听到他的声音抬起了头，嘴角弯了弯，「嘉鹿，你也来了。」 「嗯，来帮忙。」林嘉鹿问：「我都数好了，你要检查一下吗？」 贺云杉见他气色不错，还是那张令人心跳加速的俊脸，跟他说话不如旁人公事公办。 「不用，你数学好，肯定不会错，直接签字就行。」 语气熟捻得引起旁人的侧目，贺云杉也不在意，亲手给他拿笔，对应高二十一班，让他签在后面。 明明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贺云杉却不嫌麻烦，手把手教他。 林嘉鹿写下自己的名字，将笔还给他。 贺云杉没让他那么快走，叙旧般说：「寒假你去了英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新年快乐，现在跟你补一句，不算太晚吧？」 「嗯新年快乐。」林嘉鹿说：「你怎么知道我去英国了？」 除了身边几个，他没告诉任何人。 贺云杉触及他脸上的疑惑，耸了耸肩，「我爸说的，他比较喜欢你。」 这话说的，着实令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林嘉鹿没有深究，书还没点完，正打算回去。 「聊什么呢？」 祁帆不声不响地靠了过来，凉凉地瞥了贺云杉一眼，对林嘉鹿说：「书不点了？」 贺云杉对他可没刚才那么好脾气，出声替林嘉鹿说话。 「这才刚点完，是不是催得有点太急了。」 「就要走了，你就来了。」林嘉鹿巴巴解释。 祁帆跟本没纠结快还是慢，只是看贺云杉缠着他的omega心里不爽罢了。 他正要说什么，林嘉鹿眼疾手快地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先不说了，我们要去搬书了。」 祁帆看着林嘉鹿拉着他的小手，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除了自己，就只有贺云杉能看见。 他勾了勾唇，故意般，当他面回握住他，不声不响地跟他走了。 另一边，眼睁睁看着两人暧昧举动的贺云杉捏紧了手中的签字表。 在他眼里，最不登对的两个人在一起了，得到林嘉鹿的还是个比他不知差劲多少倍的人。 祁帆他凭什么？ 贺云杉自尊心严重被打击，但凡换个稍微好一点的人，他也不至于感到如此挫败。 他始终认为，林嘉鹿最适合的人是他贺云杉。 祁帆这种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第50章 纯粹 「贺大学霸，你怎么在这发呆啊？」一个女生拿了本书走了过来，「这本数好了，一共五十七本，没有问题的话，我就签字了。」 贺云杉理智回笼，恢復了胸口的平稳，「数齐了吗？」 女生：「嗯，数了两遍应该没什么问题。」 贺云杉点点头，让她自己签字。 女生飞快的签完，很快跑了回去，接着下一本。 过了二十分钟，任务即将进行到尾声，很多班级陆陆续续贺云杉转头看向高二十一班那伙人，几个alpha和bate已经先把书搬回了教室，只留下陶西和林嘉鹿继续在那数书。 刚刚林嘉鹿来了一次签字后，后面来的都是陶西，为了统一，写的也是林嘉鹿的名字。 贺云杉不用想也知道是祁帆拦着他见自己。 狭隘。 贺云杉用鼻子冷哧一声，将签字表交给了另一个帮手，抬脚走了过去。 「我这踏好了，你的怎么样？」陶西问林嘉鹿，他手上的是最后一种。 林嘉鹿没他那么快，进度也不同，才点到三分之一，「我还要一会，你先去吧。」 第88页 「那行，我先去签字了。」 陶西走后，林嘉鹿认真地蹲在地上两本两本地数着，嘴里还一个一个报数，慢工出细活，经他核对过的数目准不会错。 「十六、十七、十八……」 侧面忽然打下一片黑影，林嘉鹿以为是搬书的回来了，头也不抬，继续数着。 「二十、二一、二二……」 点数中断，林嘉鹿发现旁边的人一动不动站那，好奇地仰起头。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贺云笑得很轻松。 林嘉鹿第一时间看向两边进出口的位置，没看到预想中的人，才回头对上贺云杉的眼，「是书有什么问题吗？」 贺云杉：「……」 书没问题，只是林嘉鹿这类似偷情的举动，难免令人有些不愉快。 贺云杉维持的假笑崩盘，一早的愤懑也涌上心头。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贺云杉语气变得又直又硬，「我们不是朋友吗？」 林嘉鹿发觉他的异样，有些不能理解他急转直下生硬的表情和话语。 「我以为书有什么问题。」 答非所问。 贺云杉的质问顿时变得有些可笑。 「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用心感受的话就能听出他的不甘和怅然。 可惜的是他喜欢错了人，林嘉鹿只对祁帆用心。 但他还是感觉到贺云杉的不认同。 林嘉鹿：「嗯。」 他承认得有多轻易，自己的一厢情愿就有多廉价。 贺云杉咽了咽干瘪的喉咙，「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 他两眼不错的对上林嘉鹿的眼，而对方正等待他的疑问，跟上课认真听讲或是同学指出问题，他虚心接受没有什么区别。 贺云杉顿了顿，说道：「你知道祁帆以前干的那些事吧？」 林嘉鹿放下手上的书，站了起来，「你说这个做什么？」 贺云杉本不屑做破坏人感情的事，林嘉鹿在他眼中就像天山上的雪莲，纯洁无害，被祁帆那种道德败坏的混混自然不同，他这么做，是在拯救无辜少年。 「嘉鹿，祁帆把他爸打进icu的事你知道吧？」 林嘉鹿：「你想说什么？」 贺云杉定定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寻出一丝破绽，可惜没有。 他是知道的，或许更早。 「他这种混混私底下打架斗殴，不知道玩过多少omega……」贺云杉敏锐地察觉到他捏紧的手指，挑眉道：「你确定要跟这种人在一起？」 林嘉鹿一向温和的脸冷了下来，「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告诉我。」 贺云杉不知道祁帆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连理智都丧失了。 「人长大之后都会变的，你凭什么觉得他只要你一个？」贺云杉试图唤醒他的理智，语气颇为嘲弄，「他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混混，占着校霸的名头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你现在年级还小，以后你就会明白，他根本配不上你，我想林氏也不会放心把家业交给一个混混手上吧。」 今天的贺云杉仿佛像是变了个人，满脸不屑，一改从前的温文尔雅，叫人陌生，又或者温柔好脾气只是假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说的这些林嘉鹿都明白，没人觉得他们相配，如果他们不是从小认识，如果不是执念太深，如果不是暗恋多年，他大概也会认为未来的伴侣是贺云杉这样与他门当户对，优秀上进的alpha。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林嘉鹿遵从内心，喜欢就是喜欢，未来如何他不知道，但现在放弃的话他一定会后悔。 贺云杉自视甚高，选伴侣百般要求，权衡利弊，是一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而林嘉鹿才十八岁，自然听不得好言相劝，吃穿不愁，家庭幸福，成绩优异，没经过大风大浪，觉得爱没有选择，单纯且执拗。 爱情这件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你告诉他贺云杉是最好的选择，他说祁帆是他的唯一，他很傻，却也比任何人都更纯粹。 「那你呢？」林嘉鹿反问，「你是喜欢我，还是因为我们门当户对？」 贺云杉沉默了。 夜深人静时，他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的亲生父亲要求他追求林嘉鹿，因为他是林氏集团的独生子，以后若是娶了他两家必然可以强强联合，也能够让贺云杉在贺家站稳脚跟，让所有人都高看他一眼。 若说喜欢，贺云杉想，毋庸置疑，林嘉鹿是他唯一喜欢上的omega，满足他对伴侣的所有美好幻想。 可林嘉鹿若非天之骄子，只是一个普通人，贺云杉自认做不到他这般坦然和不顾一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嘉鹿比他勇敢。 他的爱很纯粹，而最避讳的就是在本该在纯爱的年纪讲求利益，此时此刻，贺云杉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嘉鹿不喜欢他。 尽管他并不认为有何不妥。 林嘉鹿说，以后我们还是别再见面了，我怕他误会。 他说得是那样平静和坚决，仿佛自己的执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像是难以下咽的苦果，难受且钝痛。 刚才的一番话打乱了林嘉鹿的工作，他顿下身，重新数了起来，没再理他。 贺云杉沉沉地嘆了口气。 林嘉鹿再抬头时，人已经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祁帆。 第89页 「这么快就搬完了？」林嘉鹿仰头看他。 祁帆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和平时别无不同，应了一声后，站在旁边看他数。 数了两遍，正好陶西回来，林嘉鹿告诉他最后一踏书数好了，得在麻烦他走一趟。 陶西苦着一张小脸，早知道等他数完一起签得了，又说刚才回来的时候碰见贺大学霸，跟他打招唿也不回，感觉心情很差。 林嘉鹿默默地抱起一踏书，没有说话。 陶西自讨没趣，原路返回找贺云杉签字去了。 祁帆跟着抱起另外一半，说：「走吧。」 两人安安静静的走上楼梯，楼道内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唿吸声，林嘉鹿歪头瞧了他一眼。 「怎么了？」祁帆道。 林嘉鹿晃晃脑袋，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奇怪。 快走到教室门口时，祁帆停了下来，问他放学有没有空，来他家做饭给他吃，晚上再去书店。 跟祁帆重逢到现在，林嘉鹿只在打视频时见过他现在住的地方，还没有去过。 而且祁帆从小就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他有些馋，也有些期待。 林嘉鹿说：「应该可以吧，不过要先跟爸爸妈妈报备一下。」 说起来，林嘉鹿为数不多的烦恼，大概就是父母知道他谈恋爱后，对他看管得更严了，林氏在国外的业务逐渐移交到心腹手中，林仲生将中心转到国内平城，一周两地折转，夫妻俩陪孩子的时间多了起来，自然不能放纵了他。 至于祁帆，林仲生没表态，只不过在江蔓的劝说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什么乱子，他不是不能担待。 林氏夫妇虽身在，却没有牺牲自己儿子幸福的意图，特别是林仲生自己也是白手起家，最看不惯的就是那套仗着家世好就漠视弱者的做派，这些年也都是这么教导林嘉鹿的，林嘉鹿并没有成为纨绔子弟，林仲生很是欣慰。 放学之前，林嘉鹿给江蔓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回去吃饭了。 果不其然，引起一连串的追问，不回家吃饭去哪吃？都跟谁？什么时候回来？ 林嘉鹿自知瞒不过她，便实话实话。 「祁帆说要做饭给我吃，我有点想去。」 江蔓那头静了会儿，「要去他家吗？」 「嗯，吃完饭还要学习的。」 江蔓说可以，但是必须早点回，不能做不该做的事。 她的语气温柔至极，给足了林嘉鹿尊重，但他知道，这不是说说而已，如果真的违背了下次要想再去祁帆家就难了。 林嘉鹿心虚地说：「好哦。」 第51章 带回家 放学后，班上走了一波干饭人，留下一波卷王，这其中就有林嘉鹿和祁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嘉鹿才停笔，默默收拾好书包。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为了方便，祁帆搞了辆自行车，现在的自行车不比以前，后面还能载人，南川交通管制时严时松，自行车上马路不提倡载人，因此很多商家进的都是单人自行车，祁帆发挥他能工巧匠的技能，亲手做了个后座，还在上面铺了层软垫，防止他硌屁股。 林嘉鹿看着和黑色炫酷自行车格格不入的小熊图案的后座，说他好幼稚。 祁帆由着他笑，随后将他放了上去，淡淡道：「配你刚刚好。」 林嘉鹿撅了撅嘴，说我才不幼稚，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喜欢这些小孩的东西了。 「哦？」祁帆指着他书包边上放着的小熊水杯，故意问他，「那这是谁的？」 林嘉鹿不承认，「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给了我就是我的……」祁帆摸着下巴，细细咀嚼这几个字。 林嘉鹿登时脸红了起来，推着他让他赶紧走。 祁帆：「这么着急？」 「谁谁着急了，我是说停在这被交警发现就不好了。」林嘉鹿着急忙慌的解释。 祁帆笑了声，将他有些松的围巾重新围了一遍，而后跨上车，抓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抓好了。」 林嘉鹿轻轻靠着他的背，下巴埋在围巾里，露出半张脸，被冷风吹得有些红，心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滚烫。 自行车在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停下，街上零星几个人，大多都是附近的邻居，居民楼旁边一个小卖部柜檯里坐着一对母子俩，女人在辅导作业。 「字要写端正，这题算错了，三乘五等于几？」 「我知道，十五！」 「那五乘三呢？」 「……」 小孩咬着铅笔头，想半天想不出来，气得女人抓狂，「你个猪脑子，三乘五知道等于十五，五乘三就不知道了？让你天天玩游戏，你看看现在连最简单的乘除法就不会，以后还指望你能有什么出息？」 「你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你就跟祁家那小子一样一辈子是个混混！」 「当混混不好嘛？祁大哥有好多小弟，好酷！」 「你在说一遍，是不是那浑小子教你的？啊？」 「嗷嗷痛痛痛，耳朵要掉掉啦……」 祁帆：「……」 林嘉鹿胡乱瞟着，想装作没听清。 「我可没教他。」祁帆不冷不热地吐字。 林嘉鹿：「哦。」 祁帆：「你不相信？」 「没有啊，我相信你的。」林嘉鹿看自己的鞋尖，小声地说。 第90页 他说的是实话，除非意外，祁帆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带着一帮小弟来彰显自己的威风，在林嘉鹿面前他最避讳的就是当过混混。 祁帆也不知他信没信，直接拽他上楼了。 狭窄的楼道里，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林嘉鹿跟在他身后乖乖让他牵着走，灰暗的墙壁看不出楼龄，上面贴满了开锁和通马桶的小gg，还有很多被同行恶意撕掉数字的。 祁帆家是那种老式的门锁，门把手还掉了大大小小几块漆，露出黑褐色的锈迹。 开门进去，祁帆让他穿自己的毛拖，自己找了个凉拖随便换上，跟小时候一样，先让他在沙发上坐着。 冰箱里不剩多少菜，祁帆全拿了出来，进了厨房。 林嘉鹿闲不住，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三四十平米的两居室，外面的墙有多脏，里面就有多干净，客厅里没什么家具，一张小沙发，一张茶几，一部久远的台式电视，厨房出来是圆形小餐桌，上面盖着一块碎花布和菜罩，墙上挂着一副三个人的全家福，是祁帆和他的妈妈，另一个是位笑得很慈祥的老奶奶。 「那是我外婆，这间屋子她留给我的。」 祁帆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放到茶几上，用牙籤插了一小块芒果塞他手里，又去给他烧了壶开水。 难怪，三个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嘉鹿吃着芒果，吃着吃着就熘到了里边的卧室。 除了厨房，一共就两间卧室，一间被锁上了，另一间是祁帆的房间。 林嘉鹿不知怀着怎样隐秘的好奇，悄悄摸了进去。 房间不大，里面的摆设和客厅一样简洁，门边放着一张老式单人床，棉被和枕头是蓝色系的，看着很厚实，床的旁边是一个床头柜，对面则是摆着一张破旧的书桌，桌面上放着笔记本、试卷和笔。 林嘉鹿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笔记本翻了翻，密密麻麻颜色不一的标註，全是林嘉鹿给他讲过的知识点，页边翻旧的痕迹昭示笔记本主人临幸了它一遍又一遍。 正要放回去，余光瞥见被笔记本挡住的桌面上贴着一张陈旧的照片。 林嘉鹿坐下来，仔细一瞧，发现这张照片跟他小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 照片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小男孩，十岁出头的模样，高的仿佛天生不爱笑，嘴巴崩成一条直线，矮的则相反，笑起来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的，可爱极了。 这张照片他记得很清楚，是小学四年级老师组织大家去春游，因为林嘉鹿总是跟在祁帆后面叫哥哥，老师看他俩小朋友成天形影不离，特意留了张影做纪念。 当时他还以为照片被老师收走了，原来被祁帆要走了，还一直随身带着，从平城带到了南川，从小时候带到了长大成人。 原来怀念对方的不止有他一个。 林嘉鹿想，祁帆坐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每次看到照片都会想起他，想起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 会不会想林嘉鹿也在想他。 祁帆翻冰箱的时候正好看见林嘉鹿在他房间，他走了过去，象徵性地敲了敲门。 林嘉鹿回过头，见他围着围裙依靠在门边，手上提着一包塑胶袋。 祁帆：「看见了？」 林嘉鹿的手指摸了摸桌上的照片，点了点下巴，问他，「这张照片怎么在你这啊，我以为不见了的。」 「嗯，找老师要的。」祁帆轻声说。 林嘉鹿：「放了这么多年都旧了，为什么不放在相册里。」 不知不觉间，祁帆已经靠得很近，他侧着头，低声道：「真想知道？」 林嘉鹿很诚实，「想。」 「放在相册里，我怕过两天就忘了。」祁帆腾出一只手，覆盖他的手，「放在这里每天都能看见，每天都想你，不好么？」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划拉一下，酥酥痒痒的，林嘉鹿的设想成了真，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想念对方。 可为什么，他的话听起来……这么暧昧。 林嘉鹿及时抵住他靠过来的肩，飞速地说：「还没吃饭呢。」 祁帆轻笑一声，直起身，「那就吃完饭再……」 再什么？ 林嘉鹿眼神闪躲。 「想你。」祁帆补全了最后两个字，随后捏了捏他微红的耳垂，转身走了出去。 林嘉鹿捂住脸，他还以为什么呢。 过分。 过了好一会，林嘉鹿才平復好，他拍拍自己的脸，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进了厨房。 厨房虽小，五脏俱全，林嘉鹿进去的时候，祁帆正在洗菜。 「我来洗吧。」 林嘉鹿将手伸过去马上要碰到水被祁帆眼疾手快捞了起来。 「这是冷水。」天这么冷，林嘉鹿细皮嫩肉的，可别给他冻坏了。 「哦。」林嘉鹿眼球转了转，说要帮他 祁帆握着他的肩，调转方向，「去外面玩会，这我来就行。」 林嘉鹿怀疑自己被看轻了，非要说自己会干活，抢着要帮忙。 祁帆怎会不知，赶不走，干脆让他待这，给了头大蒜，让他剥。 剥大蒜这么简单的事林嘉鹿拿手捏来，没几分钟后，一颗颗去了皮的饱满的蒜完好放在盘里，祁帆瞅了一眼，夸了一句，「还不错，剥得很干净，奖励你去看电视。」 被夸奖了林嘉鹿还很高兴，结果一听又是要赶他气鼓鼓地锤了他一下。 第91页 「你总赶我走做什么？」 他还想给祁帆打下手，两个人一起窝在厨房里，做好后，一起吃香喷喷的饭菜，就像他以前幻想和祁帆以后住在一起的样子，平淡温馨。 祁帆不是非要赶他走，只是觉得这点活他一个人就能完成，林嘉鹿在外面乖乖等他就行了。 林嘉鹿却不听他的话，还在他起锅烧油时，大着胆子抱住他的腰，看他炒自己爱吃的菜，嘴里念叨着，「少放点辣椒，我吃不了辣的。」 「好，给你放宝宝辣。」只要不捣乱，祁帆由着他抱。 林嘉鹿贴在他后背安安静静抱了会，突然变得不安分起来，原本搭在腰上的手无意识地上移，摸到腹肌。 好硬。 没忍住轻轻戳了戳，货真价实的硬度，林嘉鹿伸出一根手指，从下往上小声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块！ 林嘉鹿有些吃惊，没想到祁帆也是他们班上女生说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 成年后，他还没见过祁帆光着膀子的样子，除了寒假前在他家浴室那次，看见了他的…… 「手摸哪呢？」 第52章 表明心迹 祁帆按住他的手，不让他逃走。 被抓包的手还紧紧贴在他的腹肌，手底下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林嘉鹿支支吾吾地说：「没……不小心碰到的。」 祁帆哼笑一声，炒好后，熄火盛到盘里，再放到一旁，随后转身将他意图熘走的林嘉鹿拎了回来。 「不小心碰到的，嗯？」 林嘉鹿跟小鸡崽一样被他捏着后颈，牢牢桎在怀里，两条腿无意识蹦跶两下。 「不不可以嘛？」那个他都碰过了，腹肌为什么不可以？ 这样想着，底气顿时就上来了。 祁帆沿着他耳廓，向他阐明利弊，「我要是个omega，你摸了我，你就该负责了。」 负责？ 林嘉鹿低声说：「也不是不能。」 祁帆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撩起他的衣摆探了进去，摸上他的腰，「那作为回报，我也给你摸摸？」 林嘉鹿腰间一软，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前进，「不用了……」 「用，怎么不用？这叫礼尚往来。」祁帆一本正经的说着，手却无情地挣开他，像是要惩罚他方才的不规矩，撸猫似的将他狠狠地揉搓一遍。 「嗯……好痒……」 挠到痒痒肉林嘉鹿受不住地笑起来，在他怀里一拱一拱的，「快住手，哈哈，好痒。」 「还敢不敢乱来？」祁帆掐他腰，威胁道。 在厨房就敢撩拨他，林嘉鹿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不敢了不敢了。」林嘉鹿一颗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下次还敢。 又揉搓了好一会，林嘉鹿受不了地大喊：「菜要……要冷了！」 祁帆才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看他气喘吁吁地靠在橱柜上，有些无奈，有林嘉鹿在，能不能完整地做完一顿饭都成问题。 只可惜某个单纯的omega很没眼色，一般被占便宜了都应该躲得远远的，林嘉鹿倒好，缓过神来又跟块牛皮糖一样贴着他，好在这回没有打扰他做饭，只是站在一旁打下手，洗个盘子，递个调料的，上扬的嘴角别提有多开心。 林嘉鹿确实很开心，这是他们重逢后祁帆第一次带他回家，还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比在家都多吃了一碗饭，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无论在哪都挑食，胡萝蔔丝不吃，红辣椒不吃，洋葱也不吃，为什么照顾他的口味，祁帆特意放了很少的辣，没想到林嘉鹿还是把碗里那一丁点红辣椒丝夹了出来。 「娇气。」祁帆见了给他夹了一块肉，这盘没怎么放辣。 林嘉鹿的碗里已经堆成小山堆了，见他又夹了块肉过来放到最顶上，忙说好了，再多就吃不下了，刚刚已经吃完一碗了。 「那就吃完这碗。」 于是，整个晚饭时间林嘉鹿都致力于干完眼前这堆饭菜，勉强吃完后还打了个饱嗝儿。 祁帆笑他，跟从来没吃饱过的小乞丐一样，又问是不是家里的保姆做菜不好胃口，林嘉鹿摆摆手，说保姆做得很好吃，因为是你做的，才多吃了一碗，平常顶多一碗饭就饱了。 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祁帆点了点他的鼻子，说等以后，他天天给他做，每天都必须吃两碗。 林嘉鹿顿时面露苦色，两碗已经很撑了，这要天天胃会撑坏的，跟他讨价还价，能不能只吃一碗，一碗半也行。 「不行。」祁帆像个无情的刽子手，斩杀了他的臆想，随后抽走了他的碗筷。 「饭是你做的，碗就我来洗吧。」林嘉鹿又开始抢活。 家里的保姆说普通夫妻过日子要想长久，就得互相体谅，相互扶持，家和万事兴，不能好吃懒做，不懂得操持家务。 这些话他一直有记在心里。 这要让祁帆知道了他的想法，又得逗他，才刚成年就想着要嫁给他，过夫妻生活，害不害臊？ 不过，这碗林嘉鹿到底没洗成，断没有让客人洗的道理。 收拾好后，林嘉鹿提着书包问：「还要去书店吗？」 「不去。」祁帆拎过他的书包，拉他进了房间，「就在这学。」 反正对于林嘉鹿来说在哪学都一样。 谁料刚一进去，某人的狼皮就暴露出来，刚进门就把林嘉鹿这只小绵羊压在床上，猴急得连书包都没来得及卸下，就捧着他的下巴吻了下来。 第92页 「唔……」 林嘉鹿瞪大了眼，整个人陷进祁帆的床里，周围沾满他的味道。 「嗯……不是说说学习吗？」林嘉鹿挪出口气，用手捂着他的嘴，唿吸还不太畅通。 祁帆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掌心，林嘉鹿手一缩，就缩了回来。 「你都进我房间了还想着学习？」祁帆哑声道，眼里的情慾几乎不可控。 林嘉鹿整个身子平躺在他身下，两只白里透红的手虚虚地抵住他的肩，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跟露出毛肚皮的小猫崽一样单纯无害，随后在祁帆的手忍不住摸上他的锁骨时，林嘉鹿浑身轻颤，想起江蔓之前对他说的话，想抓住他的手，又不想直接拒绝，表情很是为难。 祁帆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还在上面的唇珠那舔了舔。 林嘉鹿捏着他的手，张了张嘴，说：「不可以的。」 祁帆的手一顿，抬眼注视着他，透过他的眼眸，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眼里除了林嘉鹿再容不下别人。 沉默对视间，在林嘉鹿几乎要抵抗不住时，祁帆先松了口，珍重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我给你看个东西。」 见他走了，林嘉鹿匀出口气来，双手软绵绵地撑起，坐在床边。 祁帆将他的书包放在桌子上，而后用钥匙打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 林嘉鹿疑惑地探了探脑袋，就看见他手里拿着几样东西放在他面前。 「什么啊？」 林嘉鹿仔细一瞧，最上面的赫然是一本包装有些年代的房产证。 祁帆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将东西一样一样交代，「这是这里的房产证，我妈和外婆走后，划到我名下，算是我的吧。」 他将房产证塞到他手里，又拿起一本存摺，「这也是她们留给我的，不多，十来万，我外婆就生了我妈一个，这钱她一直替她存着，怕我爸发现，一直没告诉她。」 「这也是我妈的救命钱，可惜还是被那个混帐知道了。」说这些时，祁帆面上一片冷然，仿佛已经经歷过很多事，再提起也没什么额外的反应，「也给你。」 他把存摺放到房产证上面，后面是多出来的户口本和出生证明，也归到一块去，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几万，本来有更多，这两年分给兄弟不少，还有代班网管的工资。」祁帆说得很认真，「我有的东西很少，以后也说不定，怕你跟着我吃亏，我知道你不缺，但却是我能拿出的全部，虽然不可能，但我要是对你不好，或者对不起你，就让我净身出户，无家可归，做一辈子的流浪汉。」 林嘉鹿眼皮一跳，似乎想说什么。 「以后你要是嫌我没本事，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就……我……」祁帆的嘴张了又闭，连他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竟然也有不敢说的时候。 就什么呢？是不耽误他，自己灰熘熘地离开，还是成全他，放他自由。 他这辈子就算烂在阴沟里，也总不能阻止他奔向更好的人吧。 那他真他妈不是人。 后面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林嘉鹿将食指放在他唇边，不愿让他为难。 祁帆定定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揉进骨髓，刻进心底，他双手捧住他的手放在眼前，珍而重地给予承诺。 「你放心，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都不会放弃，我会努力学习，一起高考，追上你的脚步，走到你的未来里去。」 他深情地望着他，「给个机会，怎么样？」 林嘉鹿一手抓着那堆东西，一手被他捧着，与他目光交汇，感受到他冷淡外表下隐藏强烈的自尊心，还有对他百分百的诚意。 如果不收下，着实很难收场。 林嘉鹿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那……那我就先帮你保管，你可要说到做到。」 诚如祁帆所说，林嘉鹿一个富家少爷，要什么没有，什么也不缺，他不过是想让祁帆好受一点。 林嘉鹿想了想又把银行卡还给他，钱都给他了，要是饿死怎么办，柴米油盐也得用钱。 这副替他着想的小媳妇样看得祁帆心软，忍不住又按着他强吻了一遍，吻到快要窒息，才放过他。 真乖。 林嘉鹿细细喘气，手里把玩他的衣领，犹豫了下，问他是不是听到了他和贺云杉说话。 从搬完书回教室，祁帆就变得有些反常，到刚才那番话，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祁帆也会有没安全感的时候。 祁帆默了几秒，开口道：「他说的对，但若要我放手，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就像他所说，以后谁也说不定，他还年轻，和林嘉鹿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没必要妄自菲薄，该提前出局的不该是他，是他贺云杉。 第53章 小尾巴 把话说开后，两人心里明净不少，算算时间，晚上七点半，再不学习就晚了。 林嘉鹿收了他这么多钱，这个老师当得也相当本分。 两个小少年窝在一张不大不小的书桌，肩并肩，手摩手，奋笔疾书，书写属于他们的未来。 「明天要默写单词，我们互相抽背吧。」 「好。」 晚上九点半，单词背到一半，江蔓打来电话催他回家，林嘉鹿说再等等，还有一点单词要背。 第93页 江蔓：「这么晚了，再不回爸爸要生气了，你不怕吗？」 林嘉鹿迟钝地想起今天爸爸从平城过来，要是发现他晚上十点还不回家，估计又得数落他。 怕啊，怎么可能不怕，林仲生在他面前可比祁帆有威严多了，至少在祁帆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乖乖听话他就会心软，在林仲生面前却不敢，或许是父子间天生的血脉压制，林嘉鹿不敢忤逆他。 「还有一点，路上背也行，我送你回去。」 林嘉鹿有强迫症，今日事今日毕，最后一点单词，他是坐在祁帆的自行车后座背的，背完刚好到家。 「进去吧。」祁帆给他背好书包，送到小区门口。 林嘉鹿翻搅书包带子，等了一会。 如他所愿，下一秒一个轻柔的道别吻印在他的嘴唇上。 林嘉鹿轻抿唇，满意地挥挥手。 「再见再见，明天见！」 —— 两人每天按部就班，三点一线，力图用最短的时间高效率学习，为此祁帆还让网吧老闆给他调班，每周放学只去三个晚上，索性网管事不多，还能边刷题，林嘉鹿经常跟着去，坐在前台当小网管，觉得很新鲜。 期中考后，祁帆的成绩有了质的提升，之前用力过勐有进步但不稳，现在基本处于稳中求进的状态，排在班级中游的位置。 而林嘉鹿的进步则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因为，他被纳入准高三保送计划，不出意外板上钉钉的事。 张怀秋通知他那天，特地叫他去办公室。 说到这，她还是有私心的，她自己带的1班虽然是个尖子班，但是特别拔尖的学生不过几个，年级前五更是没有，整个班的平均水平在平行班当中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要是她手上能出一个保送南大的学生，奖金和评职称就稳了。 「嘉鹿啊，这两个学期的努力老师是看在眼里的，这个保送名额对你十分重要，只要你在学期结束前一直保持稳定基本就确定了，但是吧……」 张怀秋劝道：「让你待在11班属实有些埋没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1班，老师自己带的班班风自然不用说，同学们都很好说话，对你的学习也有好处，你要是同意，明天我就上报教务处把这件事办了。」 林嘉鹿确实是学习的一把好手，特别是从祁帆那学到不少，左耳进右耳出的坏习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老师你放心，我不转班也可以保送。」 不保送也可以考上南大。 这句话他没说，马上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祁帆，张怀秋叫都叫不回来。 「这孩子怎么回事，真犟。」 祁帆他们听说了也为他高兴。 余向洋：「卧槽，南大是本市最好的大学，全国数一数二，我何德何能能跟状元一个班。」 林嘉鹿：「八字还没一撇呢，也不一定就是状元。」 陶西：「那也很厉害啊，基本没跑了，真羡慕你可以提前脱离苦海。」 林嘉鹿嘿嘿笑了起来，祁帆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耳边说：「真棒！」 爱情学业家庭三丰收，林嘉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omega，没有之一。 高兴了一阵后，林嘉鹿也没有就此偷懒，平时该怎么学该怎么练还是照常，没有压力学起来更轻松。 这天晚上，祁帆要去网吧代班，让他先回去，林嘉鹿不依，说怕他抵不住诱惑，在网吧偷偷打游戏，作为他的老师，必须监督他。 「这么粘人。」祁帆捏他的鼻子。 于是祁帆屁股后面就跟了条小尾巴，到了网吧前台腾出一半位置留给他写作业，还给他找了张塑料凳，林嘉鹿乖得很，安安静静待在旁边。 期间时不时有alpha和beta进来，看到网管有个这么漂亮的omega还很意外，甚至有好事者沖他挤眉弄眼，试图引起美人的注意，但在接触到旁边人眼神后立马怂得移开眼。 不就看一眼，至于么，怎么跟要吃了他一样？ 切。 等林嘉鹿转头看他时，祁帆早已恢復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 写完一张卷子，林嘉鹿觉得有些气闷，今晚来了很多alpha，他们身上的味道闻得他透不过气来，又不好意思跟祁帆讲，怕他赶自己回去。 琢磨两下，他放下笔，说有些累，想去外面透透气。 祁帆说可以，只能待在门口有监控的地方，不能乱跑。 林嘉鹿满口答应，高高兴兴地出门。 祁帆在前台看了他几眼，确定他没乱走后，继续埋头刷题。 二十分钟后，再抬头，人已经离开监控范围了。 真是不省心。 这事要回到二十分钟前，林嘉鹿本来好端端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刷视频，网吧斜对面的巷子口突然出现一波人，三四个小混混拉扯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似乎要拖进巷子里行兇。 老街的生态一向如此，祁帆那伙人走的走，散的散，没了混混头子，冒出不少小混混，谁都想当这片的老大。 打架斗殴，敲诈勒索，时常发生。 林嘉鹿见识过，不敢多事，可当他看见那个学生的侧脸时，便坐不住了。 被拽进去的正是多日不见的俞飞。 上次林嘉鹿有家不能回，是俞飞帮了他一把，于情于理也不能袖手旁观。 「还不快交出来，等哥几个亲自动手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第94页 小混混将他围堵在长满青苔的墙上，蓝白相间的校服瞬间染上脏污。 俞飞绷着一张脸，满脸不服气，「要揍就揍，要钱没有。」 「嘿，跟你废话还多余了，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他。」 为首的混混让开道，其中一个混混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拳头朝他脸砸去。 「住手！」 拳头一顿，堪堪落在距离皮肤一厘米的位置，俞飞勐地睁开眼，巷子口处，站着的赫然是林嘉鹿。 林嘉鹿高举着手机不敢贸然前进，只敢在外面高声喊道：「我已经拍了视频，你们要是不放了他，我就报警了。」 「老大，他要报警咋办？」 「什么咋办，吓唬你两下还当真了？去把那小子手机薅过来。」 「是。」 两个混混立马沖了过来，林嘉鹿见状不妙，迅速拨通了110，「喂，警察叔叔……」 「我擦，他来真的！」 混混连忙灰熘熘地跑回去，「他真报警了，老大咱们还是赶紧跑吧，这小子一看就没啥钱。」 说起来也是倒霉，这几个小混混也是刚入门，门路还没摸透，就想着靠蛮力混出名堂，大风大浪没经歷过，一个片警就能吓尿。 林嘉鹿一报警，顿时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艹！说谁没钱呢？」俞飞不爽地纠正衣领，给他抓皱了都。 林嘉鹿一颗心未平，挂了电话踱步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 俞飞看他细胳膊细腿的，对上蛮不讲理的混混还挺勇。 「你怎么在这？」 随即想到这是网吧附近，他铁定是找他男朋友来的，俞飞靠回了墙，一副烦躁且恹恹的模样。 林嘉鹿：「你又偷人钱了？」 俞飞一听，头顶炸毛，「什么偷钱？明明是他们敲诈我，非说我撞了他！」 「哦。」林嘉鹿将信将疑，指着他身上被弄脏的校服问道：「原来你在上学啊，我以为你不上学了。」 俞飞从鼻子里哼哧一声，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拍不干净索性不管了，「看不起谁呢？你男朋友在网吧都能学，我为什么不能上学？」 林嘉鹿想说他没有这个意思，但俞飞显然不在意，「你这个校服，是一中的吧？」 「嗯，高一。」 林嘉鹿讶异道：「你才高一啊？」 俞飞个子瞧着一米八往上，不穿校服一点看不出学生气，没想到年龄这么小。 这一问，俞飞再一次觉得被人瞧不起，他走上前，握住林嘉鹿的肩，跟他靠得十分近，林嘉鹿反应不及，下一秒感觉头顶被一只手掌压着。 「高一怎么了？高一也比你高，小矮子。」 「小矮子？我？」林嘉鹿满眼不可置信，从没有人说过他矮，甚至在omega当中都是属于高的。 俞飞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小表情，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楚的看见林嘉鹿脸上的绒毛，「昂，心里没点数？」 林嘉鹿急了，根本不接受自己被人叫矮子的事实，抓着他就要比对身高，俞飞也不动，任他在自己面前闹腾，反正他不可能比自己高。 林嘉鹿的手掌呈一个平面放到自己头顶，再慢慢移向俞飞，最后对上俞飞的眉毛，比对好后，把高出来的那部分用两根手指量给他看。 「我都到你眉毛了，你也没比我高多少，走在一起还看不出来呢。」林嘉鹿据理力争。 「得了吧，手都偏到天上去了，你以为我没看见？」俞飞不接招。 林嘉鹿气得跳脚，说：「我没有！」 俞飞：「你说了不算，让我来。」 「你不准耍赖啊。」身高事关个人脸面，林嘉鹿坚决不退让。 事件走向由一开始的美救狗雄不知怎的演化为美人狗雄比身高，问题是两人都没发现，还一副及其认真的模样。 俞飞可比他公平多了，摸着他头顶的头髮平行对到自己的眼睛，「你看吧，你才到我眼睛，比我矮就是矮。」 林嘉鹿说不过他，小声嘀咕：「你也没多高。」 俞飞无所谓，「比你高就行了。」 离开的时间有点久了，林嘉鹿不跟他耗，转身要走，却被俞飞再次抓住了肩。 林嘉鹿：「？」 俞飞表情不太自然，「那什么，你又救了我一次，请你吃个宵夜呗。」 「不用了。」 巷子口，一道冷硬的嗓音堵住了林嘉鹿半张的嘴。 第54章 再犯 面对面的两人同时闻声而望。 夜色沉沉，月光透过层层云雾隐隐绰绰撒在狭窄的小巷，透过几缕光影，祁帆看见俞飞搭在林嘉鹿肩膀上的手，脸色比巷子还阴暗。 林嘉鹿登时反应过来，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俞飞的手随着他的动作没了支撑，脱力地垂下。 祁帆脚踩着月光，缓步逼近，「他胃不好，吃不了路边摊。」 来者不善。 俞飞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路边摊怎么了？ 祁帆凉凉地扫了眼，没理他，目光落到林嘉鹿脸上，那可就精彩了。 林嘉鹿躲他，试图埋进黑暗里，被俞飞一句话拽了出来。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他，你要是吃不惯，我带你去吃下馆子，滨江路有家新开的烤鱼店，那里的柠檬烤鱼不错，想不想试试？」 第95页 当人男朋友的面撬墙脚，倒是头一次见，祁帆扬了扬眉，将决定权还给林嘉鹿。 俞飞也期待地看着他。 这……看来这坏人他是不做不行了。 祁帆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没有瞧不起的意思，路边摊上的东西太油腻，林嘉鹿的胃金贵得不亚于他那张嘴，要是吃坏了肚子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恢復。 林嘉鹿权衡了一番，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祁帆，于是抱歉地扯出一个笑，「我胃是不太好，晚上不吃夜宵的。」 这算是拒绝了，俞飞本来也抱多大的希望，无非是被人打扰，想膈应膈应对方。 俞飞：「那，下次聊。」 还想有下次？ 在林嘉鹿看不见的角度，祁帆冷眼瞥向他，似乎在说你没这个机会了。 林嘉鹿边被他拽着走，边朝后说道：「嗯，晚上不安全，你快回去吧。」 俞飞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昏暗的小巷又恢復冷寂，俞飞失落地往回走。 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真没下次了。 回网吧的路很短，过了马路就到了，可祁帆抓着他的手走得很急，林嘉鹿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脚步虚浮。 「慢……慢点。」 已经不小心踩他后脚跟两脚了，祁帆跟感觉不到一样，听见他让自己慢点，到底还是放慢了脚步。 回到前台，桌上还摊着两人的作业，祁帆松开手，脚勾开塑料凳侧身进去，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林嘉鹿勾回塑料凳，屁股一放，跟着一坐。 祁帆一个眼神扫过来，立马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林嘉鹿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识相地闭嘴，等着他发落。 谁知，祁帆没有任何动静，没有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后，回头继续写起了作业，还丢了本书给他。 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可若是没有生气，怎么会不让他坐？ 林嘉鹿不敢轻举妄动，断定他在生闷气，心里侥倖地想，等他消气了就好。 于是他心神不宁地看起了书，渐入佳境。 期间祁帆抽空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正看书看得入迷，丝毫没有心虚的样。 好了伤疤忘了疼，让他坐就坐，站就站，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安于现状，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过了一会，网吧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进来的是红毛。 红毛看见林嘉鹿的时候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嫂子今天也来陪祁哥学习呀？」 说起来，祁哥也忒不厚道，老婆藏着掖着，生怕人抢了去，几乎很少带他来网吧，好几次他问嫂子怎么不跟着一块玩，都被祁帆一句学习忙堵回去了。 他要是有个这么漂亮还优秀的老婆，铁定带着他游街，四处炫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祁帆当然不可能带着林嘉鹿游街示众，林嘉鹿太招人了，走在街上都能被人觊觎，他一个不注意就能拐到乌漆嘛黑的小巷里跟人搂搂抱抱。 他能不防吗？ 最可恨的是，某个招人的小妖精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单枪匹马就敢跟一群混混对峙，他能不头疼吗？ 林嘉鹿暗暗瞥了祁帆一眼，不想让人发现他在罚站，「啊，是啊，我来学习。」 「真努力。」红毛注意到他一直站着，便问了句，「大嫂你咋不坐啊？站着多累。」 说着不大认同的看着祁帆，「怎么也不搬个凳子，就让人站着，忒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祁帆低头看卷子没说话。 红毛绕过来想给林嘉鹿找张凳子，结果发现凳子就在他身后，「嘿！这不在呢！有凳干嘛不坐啊？」 林嘉鹿的腿贴着身后的凳子，尴尬地扯了个谎，「嗯……刚刚坐久了腰有些酸。」 装模作样伸了伸腰，「站着好多了，没事累了我自己会坐的，你先去玩吧。」 「噢，这样啊。」红毛摸了摸脑袋，「我还以为……」 他看了眼祁帆，改口道：「那我先去打游戏了，你们也别太累着，该休息休息。」 随后，红毛在林嘉鹿略带微笑的目光中离开了前台。 人一走，林嘉鹿的假面就绷不住了，书一放，手一撑，顿时卸了气。 「怎么不装了？」 祁帆幽幽来了句，「还挺能忽悠。」 林嘉鹿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迟来的羞愧令他尴尬地头皮发麻。 当着男朋友的面撒谎，也太那什么了吧。 他记得，祁帆最不喜欢他撒谎。 可，要是被人发现自己这么大了还跟小孩一样被家长罚站，他连出去见人的勇气都没了。 林嘉鹿想堵住他那张讨厌的嘴，可行性不高，最后只能窝囊地捂住自己的脸，想让他少说点。 祁帆细细品味他羞红的那半张脸，嘴上不依不饶，没打算放过他，「现在知道害臊了？」 林嘉鹿脸埋在手里，紧紧闭着眼，摇头又点头。 祁帆「哼」了一声，将他擅自作主的事数落了一通。 林嘉鹿安安静静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只想着快点过去。 末了，还体贴地递上一瓶矿泉水，讨好地笑了笑，说事出突然，以后肯定第一时间找你，绝对不会再一意孤行了。 祁帆脸色缓和不少，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第96页 林嘉鹿正对着他站着，见他脸上并没有要苛责的意思，便大着胆子贴近了他。 「我都知道错了，可以坐下了吗？」 站着被人看见多不好。 祁帆一听就知道他什么心思，这才不过站了十几分钟，娇气。 松口之前，祁帆抓着他的腰带进怀里。 「下次做错事，你就站外面。」温热的唿吸喷洒在他耳边，提醒他好好记住，「别人问你为什么罚站，你就说做错事了，要面壁思过。」 祁帆最了解他怕什么了，惩罚人的手段杀人诛心。 林嘉鹿绷着一张小脸，红得滴血。 迟来的恐惧真正觉醒，他丝毫不怀疑，祁帆真的会让他那样做。 「说话。」 林嘉鹿害怕得直摇头，无助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不会再犯了，不要这样。」 公开处刑，脸都丢尽了。 至此，教训真正落到心底，祁帆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他嘆了口气，将他放在自己腿上。 林嘉鹿紧张地张望，网吧里面不少人，时不时有人经过，担心被人看见。 「现在知道害怕了？」祁帆拍拍他的小脸，「做错事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 林嘉鹿紧紧闭上眼，点头。 这下真有些后悔了。 「没有下次，也不准撒谎。」祁帆咬他逐渐泛红的耳根，轻轻舔了舔，哑声道：「听见没？」 林嘉鹿眼睫打下两簌阴影，「听见了。」 恐吓奏效，祁帆见好就收，抱了他一会，便放他下去了。 抬头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 祁帆：「再看半小时送你回去。」 林嘉鹿安安分分坐回了塑料凳，重新看起书。 九点半，祁帆准时停笔，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好后发现旁边没动静。 侧脸一看，林嘉鹿握着笔，晕晕沉沉地垂着头，脸上的红晕一直未褪。 网吧常年鱼龙混杂，alpha居多，难免各种信息素聚集，刚才林嘉鹿出去缓了不少，到这会才慢慢起了应激反应。 祁帆心里一紧，摸了摸他的脸蛋和额头都有些烫，问他是不是很不舒服。 林嘉鹿：「……有点热。」 现在已经春天了，怎么可能热，估计是密闭的空间引起的不良反应，祁帆三两下收拾好两人的书包，挂在自己肩头，叫红毛来代下班，搂着林嘉鹿出门了。 临走前，红毛见林嘉鹿面红耳赤，腿软无力的样子，笑得有些坏，「祁哥等下还回得来么？」 祁帆脚步一顿，侧头看了林嘉鹿一眼，随后说道：「回。」 林嘉鹿这副样子看来坐不了自行车，得先安抚，于是，祁帆找了个没人的小巷，把人抱了进去。 从外头看来，颇有流浪汉在酒吧门口见尸的即视感，好在，夜黑风高，路上行人寥寥，没人注意他们在隐秘的角落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祁帆一边扶他靠在墙上，一边将书包扔在地上，夜色半明半昧，林嘉鹿拖着晕晕乎乎的脑袋，不甚清醒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张小嘴即刻贴了上来。 每到这种时候，林嘉鹿就会失去理智，屈服于omega的本能，主动贴上alpha，大胆又开放。 「祁帆……祁帆……」 通红的脸颊下，低低叫着他的名字，平时他很少叫，但今天像是要把过去漏掉的全都补上来，叫了一遍又一遍。 「祁帆……好坏……」 第55章 明媚的骄阳 祁帆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任他猫咪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折腾，听他嘴里嘀嘀咕咕，念他的名字，全身心依赖的感觉从灵魂中升腾，蔓延至四肢百骸。 突然听到他说自己坏，不经意笑了笑，这么记仇。 祁帆将他虚虚揽着，让他靠着墙，又站不稳，只得攀着他，才不至于倒下。 林嘉鹿无辜地半阖着眼，眼中雾气朦胧。 「怎么样？」祁帆试探地问了句，两根手指掐了掐他的脸。 被信息素干扰的林嘉鹿胡乱地摇头，又点头，毫无章法地模样，叫人难以判断，最后他直接转过身面对着墙靠着，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般。 祁帆盯着他后颈的位置，眼神黯了黯，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紧接着俯下头，安抚他的信息素。 林嘉鹿仰起头，眼角留下一滴泪水。 祁帆摸着他的头安抚着，缓了缓，慢慢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一开始的刺痛过去，渐渐转变为酥酥麻麻的痒意，林嘉鹿慢慢恢復神智，到最后绵软地瘫在祁帆怀中，微微吐息。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注入信息素后，祁帆流连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将他翻转了过来。 透过隐隐约约的月光，黑暗中，祁帆清楚地看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白里透红的脸颊，还有微微张着的小嘴，心口未消的火热又捲土重来， 祁帆不受控制地吻上他的唇。 「唔！」 祁帆捏着他的下巴，神思迷乱地吻，他想，这不就是在勾yin他吗？ 几分钟后，极度缺氧的林嘉鹿，在一声声咳嗽中唤醒了他的理智。 祁帆勐地离开，有些食髓知味，看他不稳地跌坐下地，不断地咳嗽，看自己宛如遇狼般惊恐的眼神。 祁帆蹲下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下巴，眼底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第97页 「休息好了吗？」 林嘉鹿瞳孔微缩，一声不满的呜咽被他强行堵回喉咙里，直至神思昏聩。 迷乱间，祁帆睁眼看他紧闭的双眼，完全沉沦在他给的热吻里，他阴暗地想，要是能把林嘉鹿关起来就好了，他这副这样这辈子只能留给自己看。 逼仄的小巷内，祁帆足足收了三个吻，每回都是吻到林嘉鹿快喘不过气来，才肯放过他。 祁帆轻柔地抹去他眼角的泪，问他好受点没。 哪有吻那么多次的，嘴巴都肿了。 林嘉鹿还生气的，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捡起自己的书包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祁帆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跟着，在他一个脚步不稳时撑住了他的腰，被林嘉鹿毫无威胁地瞪了一眼后，无奈地松开手，由着他耍小脾气，自己走到自行车后座，而后安安稳稳地将他载回了家。 送到小区门口时，祁帆等了一会，没等来林嘉鹿的道别吻，却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有些失笑。 还是那么爱记仇。 春雨骤歇，天渐渐热起来，远方赶来的风夹带着夏日来临的前奏，轻快地拂过每一个名为青春的钢琴键，奏响属于莘莘学子华丽的乐章。 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特地通知他们，这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后一节体育课，上完这节课，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高三可没有体育课了，奉劝大家好好享受，且行且珍惜。 不仅如此，不到两周就是期末，高二很快就会过去，再过个暑假，赶紧赶慢，他们就升高三了，时间更紧，压力越大。 十一班很多半吊子的同学开始慢慢醒悟，心中升起了一丝紧迫感，对学校剥削他们体育课的事也不像从前那般怨声载道，甚至带口袋本的人也多了不少，各自拉着小团体，寻一处阴凉地静静看了起来。 也有一部分人非常珍惜这最后一节体育课，拉着大伙打起了篮球。 这其中就有11班前垫底三人组。 余向洋拉着周一鸣和祁帆上场，在球场上肆意挥洒青春的汗水，朝气在他们脚下洋洋升起，舞动烈日的余晖。 「跟人，别跟球！」 「快传！」 「……」 林嘉鹿坐在荫蔽里，手里捧着他最喜欢的《追风筝的人》，风声掠耳，仿佛看见了那个追着风筝一往无前的少年，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落在少年人结实有力的掌心。 视线不由自主追随那道矫健的身影，看他穿风而过，看他力量与速度对比，看他一个又一个华丽的转身，暴扣篮网。 少年一跃而下，跳进了林嘉鹿心里。 久久凝望，久久难止。 阳光洒下大地，升腾热气，每个炙热的毛孔都在燃烧，无声言语间，心有灵犀，到结束时已然被汗水沁失整个嵴背，热血难凉。 祁帆环顾四周，终于在一处阴凉地找到林嘉鹿的身影。 无端有些不乐意，他竟然没有给自己送水，虽然他的小熊水杯早就落入自己手中，但祁帆就是觉得水要他亲手装的才甜。 林嘉鹿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观察天色，太阳被乌云隐去，风也不稳定地流动，估摸着快要下雨了。 合上书，穿过人群走向了操场。 不到半路，天空一声巨响，骤然下起了雨，不过几秒，便演变成暴雨。 祁帆看到他被淋湿的那一刻暗骂了声，当即脱下球衣闷头盖在他身上，揽着人跑向看台躲雨。 由于及时止损，林嘉鹿并没有被淋湿多少，只是鞋面上沾了泥点和水渍。 此时，为了躲雨，班上的同学都聚集在看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鼎鼎大名的校霸光着膀子一身肌肉，用自己的球衣旁落无人地给十一班成绩最好最乖的好学生林嘉鹿揩去他身上的雨珠。 随后，只见校霸单膝点地，细细地擦拭少年鞋边的泥点和水渍，熟练的动作让他不禁怀疑。 祁帆仰起头，好似看见明媚的骄阳，「不要湿了鞋，会着凉。」 春寒过后，正是换季时节，不得掉以轻心。 林嘉鹿垂眼看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沉默中爆发惊雷。 「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祁帆和林嘉鹿？」 「晕，你没看错，事实就是那样，尽管我并不想承认。」 「我的天，别告诉我，校霸在继五班班花、校花之后又跟我们年级第一搞上了！他凭什么？」 「和校花那个，之前那个楼主不是早就澄清了吗？要表白的根本不是祁帆，而且据我所知五班班花一直都是倒贴咱们校霸，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之前方一静退学，嘉鹿好像是说校霸救的他，我就怀疑嘉鹿被绑架的事是她搞得鬼，说不定那个时候祁帆就和嘉鹿在一起了。」 「哇哦，听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他们瞧着也不像是刚在一起，倒像是早就认识了。」 「不是我2g网吗？我错过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我就想问一句，嘉鹿是自愿的吗？校霸不会过两天就腻了换人吧？」 「那可说不准，不过最近祁帆跟转性了一样发奋图强，一定是真爱才会想改变吧。」 「……」 身边纷纷扰扰，流言四起，不过，并没有妨碍到情意正浓的两人。 只在舆论影响到林嘉鹿情绪之前 ，祁帆才破天荒在论坛上澄清一直被人污衊的过往，除此之外，信与不信，皆由他人。 第98页 两人的恋情虽未明说，但在班里大家都不约而同默认两人的关系，纵有任何不满，顾忌校霸的威严，不敢太过，只敢在私下里说闲话。 一些爱八卦的为林嘉鹿惋惜过，一个乖乖好学生被校霸看上，只能算他倒霉。 毕竟祁帆的名声摆在那，论坛上的澄清大家也都当吃瓜看待，紧接着一段时间观察下来就被打脸了，人家小情侣感情愈浓，祁帆成绩愈好，再也没出现过打架斗殴，跟别的omega纠缠不清的事端。 渐渐地也都自讨没趣，偃旗息鼓。 这之外的很大一部分人，相信了祁帆在论坛上的说辞，也亲眼目睹校霸肉眼可见的进步，一切都在向好发展，甚至在十一班掀起了一股内卷热潮。 连校霸都从良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跟风的不少，当然也不乏有真正备战高考的，班风也不似从前那般没得救了。 对此，受益的不仅仅班上的同学，更有张怀秋终于放下代班班主任的芥蒂，正视起这个原先烂泥堆砌的班级。 她说林嘉鹿是11班的福星，自从他来了，周围那几个常年混日子的也在慢慢变好，连带着大家都捲起来了，不是福星是什么？ 林嘉鹿在班上人缘很好，大家对此毫无异议。 令大家都没失望的是，祁帆和周一鸣双双在期末考中实现了又一次突破。 而余向洋也在陶老师的监督下，加上自身的努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总算给了他爸一个满意的成绩。 虽然总分不算很高，但对于常年垫底的他来说，有进步也是大进步，少年人坚信只要还有时间就有无限可能。 这最后一年，最终结果如何，全凭自己的真本事。 第56章 好聚好散 自从那天在体育课当众撞破两人的关系后，林嘉鹿和祁帆也不避嫌，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肩并肩走一块，一起放学去书店，全然不顾旁人死活，背后的流言蜚语，跟听不见般，一切顺理成章。 日子重归于平静，高考也将提上日程，高二下学期结束之前，林嘉鹿以保持年级第一的成绩和各类竞赛获奖，成功获得保送南川大学的资格，比别人提前一步进入大学，而作为年级第一的伴侣自然也不甘现状，祁帆用短短一个学期的时间从年级倒数考进了前三百名，在期末表彰大会上光荣地摘下进步之星的头衔。 要说比校霸从良更让人震惊的，就是校霸不仅和年级第一谈恋爱，还考进了前三百，实现倒数的完美逆袭！ 全体师生在台上看见他时脸上的表情可真够精彩的。 或许有些人就是命好罢。 若要放眼祁帆人生的前十几年，大概没人会说他命好，早逝的妈，人渣的爸，破碎的人生……但这一刻，祁帆也不得不承认，遇见林嘉鹿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幸运到他可以忘记过去所有的苦，对未来满怀希冀。 放学路上，祁帆脚踩着自行车，稳稳地载着林嘉鹿行驶在林荫道上，长路漫漫，目光所及皆是风景。 周末祁帆带林嘉鹿去医院检查过一次腺体，经过alpha几个月的信息素安抚，他的腺体基本稳定下来，但考虑到他们还是学生，医生很隐晦的暗示他们少做过激行为，一切以学习为重。 高匹配度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相互吸引，咬多了腺体难免产生依赖，甚至到不可控的地步，为了安全和学业着想，两人除了亲亲抱抱，都很努力地去克制。 但，再克制也阻止不了omega对alpha本能的依赖，林嘉鹿本来就很粘人，有了信息素这层枷锁，程度只会更甚，祁帆也有过之无不及，去哪都要带着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他揣进兜里，都说热恋期很快就会过去，可这都一个学期过去了，两人好得跟一开始没什么两样，感情只增不减。 由于升高三，时间很紧，祁帆辞了网吧的兼职，红毛平头那些以前的兄弟听说后，都表示理解，大家也都希望祁哥走正道，能有个好归宿。 暑假之前，大伙提出吃个饭聚一聚，庆祝祁哥升高三，虽说还没高考，庆祝也都是考上大学之后的事，但这次聚餐，大家心知肚明，以后祁帆真上大学了，可跟他们这些混混可就不一样了，以后能不能再见一面都难说。 经过一段不成熟的青葱岁月后，这帮小年轻也都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酒店包厢内，大圆桌，酒入豪肠，祁帆问大伙以后都有什么打算。 红毛握着勇闯天涯最先跟他碰杯，「祁哥余哥都上岸了，我也不混了，回老家开个理髮店，听说挺挣钱的。」 祁帆看着他一头五颜六色的头髮抿了口酒，刚见他时，他就是一头红毛，小年轻装帅，爱捯饬，一晃这都快三年了，祁帆手臂内侧的一串纹身早就洗了，红毛却不知道染了多少回头髮，大家叫习惯了，还跟一开始一样叫他红毛。 「嗯。」 余向洋也陪一个，「改行当托尼，还别说，就你最合适，以后哥来你这办卡，照顾照顾生意。」 一饮而尽。 陶西再餐桌底下扯了扯他，对他一口闷的行为表示不贊同。 要不是他那帮混混兄弟死皮赖脸要他们把「家属」也带上，他才不想跟一群酒鬼吃饭。 平头眼尖，追着余向洋取笑，「余哥还是少喝点，别惹嫂子生气。」 大伙也都跟着起闹，陶西如惊弓之鸟，红着脸躲着不敢说话了，一旁的林嘉鹿见状，默默松开了捏着祁帆的手，假装没事人一样喝饮料。 第99页 祁帆感觉到，勾回了他手，不让挣脱。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林嘉鹿偷偷瞪了他一眼，祁帆当作没看到，面上还是一派平静的模样。 余向洋脸上挂不住，状似呵斥了一声平头，「说我干啥？祁哥问你以后干啥没听见？快说！」 话题转了回来，平头也不笑了，颇有些正经地思考起来，「我妈也嫌我没个正事干，初中毕业就出来混了，也没个一技之长，估计就是进厂拧螺丝吧，混口饭吃就行了。」 余向洋点点头，有事干总比一直混着强，又问了其他几个。 这帮年轻小伙子，除了余向洋和祁帆还在读高中，大多初高中就辍学了，没个稳定，有跟着说要组团进厂的，有想再读个职校，学门技术的；托亲戚找份活干的，也有没打算，先等等看的。 对此祁帆和余向洋都表示贊同，人生的方向盘掌握在自己手中，路该怎么走，也全权靠自己，谁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总有一天大家都要回到三餐四季，过普通日子。 「没准，过几年还得喝你们的喜酒呢。」 不知道谁插了句，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被打得烟消云散，大傢伙把视线重新投向了祁帆和余向洋那两对情侣。 余向洋笑骂道：「就你小子最贪，还远着呢！」 被人引火烧身的祁帆也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没有应声。 陶西和林嘉鹿这两条被殃及的池鱼就更不用说了，从进了包厢，打过招唿后，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兄弟们可不管这些，好不容易见着嫂子了，自然起闹叫得欢，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得两人很不好意思。 一直窝在角落没说话的瘦猴站起身，兴许是喝多了狗胆包天，抄起一瓶雪花就要敬他酒，还非要他意思意思。 「喝一口就行，喝了我们一辈子认你是大嫂。」 说着强塞了杯酒给他，林嘉鹿被赶鸭子上架，骑虎难下。 他不会喝酒，也没被人劝过酒，瘦猴这尿性大伙都不见怪，只不过舞到正主面前，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没眼色。 红毛眼瞅着祁哥脸色越来越差，在背后扯了扯他，让他差不多就行了。 瘦猴酒精上脑，甩开他，嚷嚷道：「我就跟大嫂聊聊天，聊天还不行了？」 红毛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低声喝道：「是嫌好日子过够了，还是户口本太薄？用得着你跟大嫂喝？」 这话一出，大伙都噤了声，不由着紧张起来。 「我就是他妈不明白！」瘦猴眼中的红血丝触目心惊，举着酒瓶的手颤动，「不明白祁哥好端端地怎么就不混了，更不明白大家就这么散了！」 红毛沉下脸，「你看看你说的这他妈是人话吗？你混祁哥就非得跟着你混？人能考大学你能吗？」 「是！我不能！」瘦猴仰头吹了半瓶酒，扬声吼道：「祁哥为了他跟咱们都要散了，我他妈要他喝杯酒怎么了？有错吗？」 林嘉鹿被这突如其来的明潮暗涌吓了一跳，捏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还是祁帆按下了他的手。 「不是要喝？」祁帆站了起来，起开一瓶勇闯天涯，跟他面对面对着，沉声道：「我陪你喝。」 大哥就这么突然挡在跟前，瘦猴没由来地憷，但话都放出去了，再沉不住气也忒怂了！ 他憋着口气，跟祁帆瓶碰瓶，「来啊，喝！」 大伙都看着，也不出声，看他们一瓶又一瓶拼酒，他们心里都明白，祁哥不想在最后分别的日子闹得太难看，再牴触，也卖大家一个面子，听瘦猴宣洩这些天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陪他喝到尽兴，这个坎就算过了。 大家好聚好散，各自勇闯天涯！ 喝到第四瓶时，瘦猴明显快撑不住了，他前边还吹了好几瓶，又吼又闹的，劲头早过去了，但祁帆还面不改色，他也不想认输。 这一场聚下来，最先坐不住的竟然是林嘉鹿。 只见他绷着一张清秀的脸，伸手捂住了瓶口，不让他再继续。 「别喝了，再喝会出事的。」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 瘦猴粗红一张脸，忒坏地笑，打了个酒嗝，滂臭！ 「这才哪到哪？这就是心疼了？」 区区四瓶，还不够他们祁哥塞牙缝的。 兄弟们都清楚，这会也都不紧张了，还有看好戏的分成在里头。 倒是被陶西撺掇的余向洋装模作样劝了句，「差不多行了啊，别上脸。」 酒精作祟，瘦猴全然不顾东西南北，抓着祁帆不松手，「祁哥这酒你一定得喝……别让小弟瞧不起你。」 祁帆目光锁定在他醉红的脸上，默了几秒，又开了瓶酒，仰头正要一口闷时，腰间的衣摆被人扯了扯，无声地对抗。 祁帆对着天花板上明亮的吊灯，闭了闭眼，每一秒都是不可调和的激流勇进，众人唿吸紧闭间，只听「哐」得一声响，酒瓶重重掉下地上，腥黄的液体从裂缝中流了出来，淌在光滑的地板上。 「你赢了。」 祁帆定定地看着瘦猴，脸上没有一丝醉意，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还要清醒。 第57章 迟到 瘦猴咬着瓶盖的嘴一僵，脑浆煳了又通，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他，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 被人围殴，架打最狠没怕过，伤最重时没叫过，喝酒喝到吐也没服输过。 第100页 在他们祁哥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输」这个字。 但今天，他们见到了。 祁帆不是不能输，是只对林嘉鹿认输，心甘情愿地臣服。 红毛一直觉得他们祁哥重义气，却也十分凉薄，对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在乎，就连自己也是，没个要求，永远不想下一步。 但有了omega后，确实不一样了，起码活得像个正常人。 难怪那些风起一时的大哥最后都选择金盆洗手，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好日子谁能抵得住啊？ 他要是有个omega在背后，也不至于浑浑噩噩到现在也没个准头。 有时候还真挺羡慕祁哥，羡慕他没有退路却能及时止损，羡慕他拿得起放得下，敢做敢为，敢爱敢恨，羡慕他有个知心知底的爱人。 所有人愣神之际，祁帆只是平静地坐下，随后捏了捏林嘉鹿的手腕，低声说了句，「不喝了。」 林嘉鹿睁着圆熘熘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默默点给他倒了杯茶，醒酒。 祁帆没醉，林嘉鹿认为他醉了就是醉了，还是就着喝了。 旁落无人，没有避讳。 余向洋见缝插针，低声警告瘦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瘦猴抱着酒瓶目光无神，又傻又愣，估计是喝昏了。 而后余向洋拿起桌上转到跟前的饮料给陶西和林嘉鹿都倒了一杯。 没事人一样冲着大伙喊道：「愣着干嘛，菜都凉了。」 「啊，嗷，还真有点饿了，快吃快吃。」 余向洋：「今儿个不把这些菜吃完都别走啊，废了不少钱呢。」 红毛：「得嘞，保准给哥干完。」 包厢内又恢復了热闹，聊着些轻松且毫无边际的话，余向洋和祁帆没再碰酒，喝水的喝水，喝茶的喝茶，瘦猴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倒在一边，嘴里还嘟囔些什么，没再出乱子。 这一聚就聚了很久，大家心里都默认这餐饭是最后的散伙饭，谁都没提前离场，就连被瘦猴闹得有些不悦的祁帆也给足了大家面子，待到了最后。 到结束时，红毛带头最后碰了一杯，祝他们高考顺利，都能考上大学，也祝在座的都能寻个好去处，有个好归宿。 一杯下肚，好聚好散。 临走前，祁帆交代红毛看着点瘦猴，顺便送他回去。 红毛：「放心吧，包我身上。」 祁帆「嗯」了一声，打算带着林嘉鹿离开，身后红毛哀哀叫了声，眼里闪过泪光。 「祁哥……」 祁帆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从他眼里读出不舍的情绪。 跟林嘉鹿对视一眼后，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顺利的话，我不会走。」 红毛思考了几秒，听懂他的意思，眼睛发亮，「祁哥你是说会在本地上大学吗？」 祁帆没给他确切的回应，他能不能考上大学现在说还太早，但林嘉鹿已经确定保送南川大学，他留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再说吧。」 祁帆扔下这句，牵着林嘉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嘉鹿回头看了眼红毛，又盯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他想，祁帆也是想留下来的吧。 为了他们都能留在南川，都能上大学，林嘉鹿和祁帆不敢松懈，整个暑假都窝在书店，期间，祁帆带林嘉鹿去了两家医院检查腺体，检测报告显示信息素基本趋于稳定，如无过分刺激，林嘉鹿跟正常的omega没有区别，在祁帆高匹配度信息素的加持下，逐渐产生了应对陌生alpha信息素的抗体。 江蔓得知这个消息时，对祁帆总算是放下心来，临近高三，也不想给两个孩子太大压力，只要不出格，由着他们黏在一起。 有时候林嘉鹿晚上十一点回家，江蔓看到了也只是问他学习累不累，要不要给他配司机。 林嘉鹿很高兴，觉得这是一次自己在家庭上的胜利，至少没再把他当小孩看管了。 暑假一过，时间匆匆流转，赶趟儿似的，将少年们带进了高三的严酷。 高三第一课自然是动员大会，学生们齐聚操场，顶着烈日暑光，听校长在台上摇旗吶喊。 高三不比高一高二，褪去了青涩与稚嫩，增添了几丝成熟的气息。 林嘉鹿和贺云杉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祁帆在底下仰望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心里多了分宁静与坚定。 林嘉鹿回国后，整日整日和祁帆黏在一起，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学习，从早到晚，一刻不停歇。 祁帆也争气，再决定好好学习后，从来没有偷过一丝懒，深知自己与他的差距太大，因此更为努力。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上早自习，下午放学后和林嘉鹿一起去书店，十点半准时送他回家，再熬夜写题。 为了追赶，他还针对弱科，报了名师网课，加上他理科思维好，数学仅仅在两个月内就从九十分破了一百二，偶尔有波动，但也能稳定在一百多分。 看到他这么努力，张怀秋很是感慨，从前那个只会打架斗殴交白卷的不良少年，转眼间变成了努力向上的后起之秀，这么大的变化实属不易。 为了创造更好的学习氛围，她对十一班严加看管，加大了学习力度和监督质量。 除了她的课，基本上早晚自习，甚至周测都会来瞧上一瞧，对上课开小差，不交作业，无故旷课的学生绝不姑息。 兴许是到了高三真正有了紧迫感，同学们不仅不抱怨，有的甚至主动上交手机，班风越来越好，好得有点不真实。 第101页 这天，林仲生亲自送林嘉鹿去学校，不小心堵车了，迟到了二十分钟，被张怀秋抓了。 林嘉鹿从转校过来就是她一直关注的重点对象，她几次想把他挖到自己班上，他不愿意，张怀秋也没强求，检查班级纪律的时候好几次看见他给祁帆讲题，也都整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最近她刚在班上下了铁令，要严加打击迟到旷课的不法分子，这会儿全班都看着，张怀秋也不好包庇他，罚他在走廊背书。 林嘉鹿最是脸皮薄，小时候被老师罚站都抬不起头那种，长大了依旧死要面子。 祁帆和余向洋打扫完清洁区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 林嘉鹿孤零零地捧着单词书，站在门边默默背单词。 余向洋奇了，「他怎么在这背书？」 还用说，当然是被罚了。 祁帆没直接点名，而是把扫把丢给他，让他赶紧进去。 余向洋路过的时候看见林嘉鹿默默拿书挡脸。 「别挡了，没人看见。」 祁帆扯下他的书，挑眉，「还是反的，背了几个？」 林嘉鹿贴墙而站，如芒在背。 一个也背不进去。 林嘉鹿是很需要安全感的人，不安的环境和躁动的心让他无法专注下来。 一墙之隔的教室读书声嘈杂一片，根本没人注意到窗外的一举一动。 草木皆兵。 祁帆笑了声，过去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被嘲笑的林嘉鹿气愤写在脸上，扯回自己的书背对他自己生闷气。 「我没笑你。」祁帆捏了捏他的耳朵，「进去背吧，比这里有效。」 林嘉鹿非要说这里更安静，不愿意走。 祁帆还不了解他，低头悄悄对他说：「老师已经走了，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道势如破竹的尖嗓。 「祁帆你干嘛呢？你也迟到了？」 祁帆懒洋洋地回头，「嗯。」 就这么应下了。 这些天，他的努力张怀秋都看在眼里，对他已是纵容，但又怕他半途而废，不免严苛了些。 「早自习都过去一半了，你才来？别忘了你现在已经高三了，决定了努力就不要前功尽弃。」 祁帆靠在林嘉鹿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张怀秋无法，想让他长教训，命令他去操场跑两圈以示惩戒。 祁帆背下一个单词，头也不抬。 「腿痛，跑不动。」 一听就是骗人，眼看早自习都快过去了，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张怀秋退而求其次道：「那原地做二十个伏地挺身再进去。」 「快点。」 林嘉鹿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祁帆终于有了动静，双手撑在地上。 林嘉鹿抿了抿唇。 祁帆瞥了他一眼，「想看我笑话？进去。」 林嘉鹿：「？」 这个年纪的大男孩自尊心都强，张怀秋看林嘉鹿在这站了挺久，便让他进去了。 林嘉鹿抱着书，一步三回头。 祁帆看他进去了才卖力地做动作，二十个伏地挺身对他来说不过洒洒水。 没几分钟就脸不红心不跳地站了起来。 张怀秋也不多说，告诫了几句便放他进去了。 身后桌椅发出声响，林嘉鹿悄悄回头，忍不住问他。 「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祁帆摸出英语书，「不然？你又要哭。」 林嘉鹿脸红得一批，死不承认。 「才没有。」 第58章 张嘴舔 一堂早自习就这么水灵灵地过去了。 就像一晃而过的夏天和青春。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拼命努力的人，但你放弃了，投降了，总会更努力的人接踵而至，人一旦有了目标，有了动力，便不敢轻言放弃，即使是祁帆也是如此。 林嘉鹿就是他的目标与动力，为了跟他有光明的未来，再苦再累都值得。 百日誓师大会这天，也是一模成绩出来的日子。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祁帆的成绩从最开始的距离本科还有距离到现在上个一本绰绰有余。 最开心的莫过于林嘉鹿，高兴得一连买了两个芒果冰淇淋。 当然，其实是因为祁帆不爱吃，最后都会落露他的口中。 他胃不好，晒不得，冻不得，买完冰淇淋后，他们没有再去体育场，而是直接熘回了教室。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门窗紧闭，林嘉鹿被抵在门后接了个长长的、芒果味的吻。 结束时，林嘉鹿顺着门滑了下来，被祁帆一条腿抵住，直接坐在了大腿上。 「还想要。」 林嘉鹿微微喘息，眼神迷濛。 祁帆张嘴就要覆下。 「不是这个。」林嘉鹿推着重重的脑袋，指了指他手上的冰淇淋。 他自己的早在接吻前就吃光了，好久才被允许吃一次，一个又怎么够。 闻言，祁帆满脸黑线，冰淇淋有比他嘴好吃？ 眼看再不吃都要化了，林嘉鹿急了抓着他的手就要抢。 祁帆手一扬举过头顶，不让他够着，「想吃要叫我什么？」 林嘉鹿觉得他坏透了，就会欺负自己。 但偏偏自己又拒绝不了，抿着唇挤出两个字。 「没听清，是不是不想吃了。」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冰淇淋，林嘉鹿屈服了，「哥哥。」 第102页 祁帆垂眼看他，「叫哥哥干什么？」 林嘉鹿期待地说：「想吃冰淇淋。」 祁帆终于大发慈悲，举着让他吃了一口。 林嘉鹿半坐在他腿上，想自己拿着吃还不让，只能张着嘴凑上去舔。 太欺负了人。 林嘉鹿双手抚着他的手臂，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一口，不小心舔到他的手指。 祁帆表情暗了下去，举高了点，让他继续。 林嘉鹿只得扬起头，又舔了一口，跟小猫一样小口小口地舔，品尝美味，撩拨人心不自知。 握着冰淇淋的手又向下滑了一节，林嘉鹿眼巴巴地跟这着它走，靠在他肩上吃了起来。 逗小猫一样。 祁帆眯起眼，摸出手机给他拍了张照，林嘉鹿挥了挥手不让拍，他挡他躲，最后被祁帆用冰淇淋威胁，林嘉鹿才乖乖让他拍。 屏幕上突然出现一条信息，是余向洋发的，问他们怎么没去誓师大会。 祁帆选了张林嘉鹿没有伸舌头的照片发了过去。 qf：【在忙。】 另一边，余向洋点开图片颇为震撼。 啧啧，他们祁哥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在教室都敢…… 几秒后，照片被对方撤回。 余向洋：「小气，谁没有老婆一样。」 转身拉过陶西的手，脱离了群众。 陶西莫名其妙被拉着走，左右看了眼有没有老师看见，确认没人注意他俩后放下心来。 「去哪？还要集合呢。」 余向洋头也不回：「小爷带你去吃冰淇淋。」 教室，在祁帆逗猫似的戏弄下，林嘉鹿百般艰难地吃完最后一口，伸着的脖子都酸了。 「吃完了，该轮到我了。」 在林嘉鹿反应不及之际，祁帆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讲台上，正对着空荡荡的教室。 「不要在这……唔……」 祁帆不给他逃离的机会，牢牢将他禁锢在怀里，重新堵上了他的唇。 伸出舌尖，舔舐他嘴里的芒果，汲取他的天真。 乍一睁眼，满目的桌椅，林嘉鹿无端想起平时熟悉的同学，要是看见他坐在讲台上被祁帆按着亲估计会惊掉下巴。 真是胆大妄为。 胆大妄为的人不满他走神，重重的咬了口他的唇瓣，以示惩罚。 「嗯……」 林嘉鹿没了心思想别的，重新投入到湿热的吻里。 中途，祁帆眼角半阖，看他神思迷乱的脸和不由自主的回应，心里腾起一股浓烈的爱欲。 一遍又一遍的扫荡，一声经不住一声的喘息，像是要把整个人拆吞入腹。 「不……不行了。」林嘉鹿倒在他怀里，眼里有哀求。 祁帆舌尖抵着牙齿，有些食髓知味。 「真的不行了，都破了。」 林嘉鹿不知道他的嘴到底有什么魔力，引得他恨不得一有空就咬上来，他捂着嘴说什么也不让他碰了。 祁帆想着还有下次，勉为其难地放过他。 脚着地那刻腿都是软的，林嘉鹿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再纵容他亲那么多次。 一周最多两次，不对，就一次，一次就够了。 每个不亲吻的日子，两人都在朝着未来努力，一刻也不曾停歇。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考，祁帆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按照这个趋势，考南川的重点大学也不是问题。 一般人能在短短一年半时间逆袭到如今的成绩已经十分了不起了，但祁帆始终认为，这并不是他的极限，不过是陷入了瓶颈期。 他的目标不止于此。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离林嘉鹿近一点。 不断缩短差距，怎么会嫌多呢？ 他嘴上不说，林嘉鹿也知道他心里的担忧。 「没事的，还有一个月呢，能提很多分。」 「而且高考真题普遍比模拟考更容易，说不定更考得更好。」 林嘉鹿宽慰他。 祁帆轻轻一笑，眼神越发坚毅。 还有一个月，不到最后一刻，所有猜测都不是定论。 他坚信，事在人为。 考前最后十天，学校为给高三学子举办了一场高考送祝福活动。 高一高二对应给高三学子学姐送祝福。 他们班抽到了高二十一班。 那天晚上，高三十一班的同学们都在安安静静的晚自习，林嘉鹿和祁帆也没有再去书店，自愿留在学校上晚自习。 祁帆握着笔头，仔细演算经常掉进陷阱的一道错题，草稿纸刷刷掠过，短短几分钟就写满了一整面。 数学总分一百五十分，只有两个小时时间，要想在两个小时以内，写满所有题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几乎不可能，光是演算列步骤就要很久，速度快了还不能保证正确率。 这些天他除了巩固复习，在高效刷题上苦练功夫，有时候因为过于专注忽略了身边人。 林嘉鹿有好几次想跟他说话，看他废寝忘食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扰，只在吃饭或者晚上回家的时候跟他聊会天。 今晚也是如此，高二的学弟浩浩荡荡聚集在班级门口的时候，他头也不抬，仿佛周遭的一切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旁边的余向洋伸着脖子往窗外看，拍了拍陶西的背，「这么多人，等下不会要给我们表演节目吧？」 高考送祝福的活动他早有耳闻，楼下好几个班都陆续收到学弟学妹的祝福，有诗朗诵的、有唱歌跳舞的、也有互寄明信片的，内容形式五花八门。 第103页 还有一些艺术班的学弟学妹，各个长得都水灵灵的，楼下班草还收到了好几封情书，有个学妹大胆发言，在广播里表白学长说要以他为目标，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啧啧，这些学弟学妹都挺勇的。 可能是外面动静太大，班上的同学都猫眼乱瞟，窃窃私语，陶西也放下笔，跟余向洋小声说着什么。 「希望不要搞太久，还得复习呢。」 林嘉鹿往窗外看了一眼，人头攒动，闹哄哄的，接着又转向身后，祁帆还是那副恨不得把头埋进书里的样子，对外界充耳不闻。 林嘉鹿嘆气，也不知道他这样是好是坏。 张怀秋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地中海男老师走上讲台。 「同学们，高二十一班的学弟学妹们来给你们送祝福了，掌声欢迎！」 大家兴致高涨，特别配合，都大着胆子打量这群新鲜的血液。 轮到地中海老师发言，他象徵性讲了几句，然后进入今天的主题。 「为了鼓励十一班的同学，我们班每个同学都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对应座位送给即将高考的你们，也算是一点心意……」 话未说完，全班都沸腾起来，有些胆子大的直接站起来，「赶紧让学妹进来呀，待在外面多不合适！」 「对啊，赶紧进来吧，我想要一个学弟。」 「你当学校分配对象呢？没听老师说按座位对应吗？」 「早知道这样我就提前去打听一下，说不定还真能匹配到一个小o呢。」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马上就高考了，还有心思搞对象呢？一毕业谁还搭理你。」 「……」 张怀秋对这群不着调的学生也是无奈，还以为他们收敛了，没成想各个都不是安分的主。 无法，只得先让高二的进来了。 地中海老师指挥着同学们进来，让他们自行寻找自己对应的人。 学弟学妹们各个乖巧可爱，手里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礼品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塞了不少东西。 林嘉鹿对应的是一个女alpha，她一靠近林嘉鹿就感受到一股陌生的信息素的味道，意外的好闻。 这半来，他的腺体被祁帆安抚得很好，已经很少产生应激反应，对此，遇到好闻的味道也不太牴触。 「哇，我这是中彩票了，匹配到这么好看的omega。」 第59章 此间少年（正文完结） 女alpha长得很高，眼神十分大胆，倚在课桌上放肆地打量他。 林嘉鹿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谢谢。」 「看来我真是走狗屎运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对的是alpha呢。」她嘴里嘀咕着，把礼品袋放在桌上，「学长快看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说完还朝他比了个wink。 气氛感染，林嘉鹿也很期待，拆开袋子往里一看，密密麻麻的小东西。 他从里面捏了根绳，轻轻一拉，拉出一个粽子。 「怎么样？这是我妈亲手包的呢。」女alpha有些骄傲。 林嘉鹿握着这个饱满带有余温的粽子，手心发烫。 粽子上面贴了一个标籤，字体方方正正，写了两个字。 高粽！ 林嘉鹿眼睛亮了起来，见他喜欢，女alpha笑了起来，自来熟地坐在桌上，让他再看看别的。 林嘉鹿又从里面掏了掏，发现大部分都是巧克力和糖果，还有一张明信片，写着高考寄语。 虽然林嘉鹿已经被保送了，但收到祝福还是很开心。 「谢谢。」 女alpha拆开一颗巧克力让他尝尝，扑鼻的香气四溢，酒心巧克力在嘴里化了开来。 「怎么样？好吃吧？」女alpha期待地问。 林嘉鹿点点头，确实很美味，想问她哪里买的，又怕很贵让她破费。 毕竟这个年纪的学生都一穷二白，并不是谁都像他一样会投胎。 女alpha大大咧咧地摆手，「没事，不花钱，这些都是我妈自己做的，你喜欢就好。」 「阿姨的手艺真好。」林嘉鹿吃完从桌洞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笔记本和钢笔作为回礼送给她。 女alpha看到包装眼都直了，说用不着吧，大家送的都是些零食牛奶什么的，你不用回这么大的礼。 林嘉鹿也不知道这些需要多少钱，只是说在他爸的书房随便拿的，家里还有很多，用不完。 女alpha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眼睛一眨一眨的，蠢蠢欲动，「那学长我们加个微信吧？你不是想吃巧克力吗？回头我再让我妈做。」 凳子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林嘉鹿身子抖了抖背后发凉，不用看也知道，他们说的祁帆都听到了。 他和女alpha一齐看向后面，祁帆旁边站了个小男孩，捏着礼品袋怯怯地站在那，而祁帆本人正用那双足以杀死人的眼睛盯着靠得很近的两人。 从他的角度看去，林嘉鹿侧坐着，女alpha坐在他桌上探下头贴着林嘉鹿的头髮一起看着他。 活像出轨的妻子和姦夫。 仅用一个眼神，林嘉鹿就知道他又吃醋了，特别是听到女生想加他微信，眼里的火气都快要冒出来了。 「题写完了吗？就在这聊天。」祁帆不爽地说道。 女alpha不乐意，心说我俩说话关你什么事。 本来就是学校组织的活动，大伙都高高兴兴的，就你扫兴。 第104页 眼看着有吵起来的趋势，林嘉鹿抢先一步道：「啊，我是还有些题没写完，今天就谢谢你了。」 女alpha还没聊尽兴还被人扫兴有些失望，「真不加个微信嘛？我可以告诉你巧克力的配方。」 林嘉鹿摇摇头，委婉地拒绝了。 「好吧。」女alpha遗憾地离开了，走出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原本杵在后桌的omega从后门走了，闹哄哄地班级没人注意到林嘉鹿偷偷牵起了祁帆的手，脑袋贴在后桌上说些什么，而满身戾气的alpha脸色渐渐变柔和，用宽大的英语书挡着，低头贴了上去，仅仅一秒钟，头便抬了起来。 然后她看见林嘉鹿脸颊连着脖子骤然红了大片，alpha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对上她的眼，暗含警告。 女alpha一怔，随后不甘示弱地回敬一眼，潇洒地走了。 林嘉鹿并没有注意到俩人的蠢蠢欲动，把装满零食的袋子放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吃。 刚刚祁帆对的那个学弟被他吓走了，礼物也没送出去，林嘉鹿看他可怜，就把自己的分给他。 这是学妹的心意，祁帆也没有再跟他计较，捏起一块巧克力拆了包装送进嘴里。 「嗯，是不错。」 他又拆了颗给林嘉鹿，告诉他巧克力先放自己这，防止他不知节制，林嘉鹿控诉他，他就哄他，想吃巧克力他就学，等胃养好了，想吃多少做多少。 林嘉鹿总归是拗不过他，但听到他愿意为了自己学也拉不下脸，高高兴兴地嚼着嘴里的甜蜜。 祁帆揉了揉他的头髮，说不是还有题没写完，赶紧去写。 林嘉鹿当然是随口说的，他现在哪还需要复习，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松懈罢了，他很乖地点头，拿出一本课外书看了起来。 祁帆也静下心，重新写了起来。 一晚的喧嚣伴随紧张的宁静随月亮出现又隐去，揭过焦灼又烂漫的高三，迎来重中之重的高考。 高考那两天除了气氛有些凝重之外，更多的是期待与解脱，还有对整个高中生涯的回顾与怀恋。 为了不影响考试，林嘉鹿早早等在考场外，给祁帆加油鼓劲且约定考完不交流答案，于是祁帆在一个平静的早晨踏入考场，再于一个平静的傍晚走出考场。 通往校外的香樟小路上，林嘉鹿轻快地摇晃祁帆的手，与他肩并肩。 祁帆握紧了些，走近漫天霞光。 高考后的暑假，祁帆刚睡醒接到了余向洋的电话。 祁帆心一颤，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划到绿色接通键，余向洋激动又狂躁不止的大嗓门响起。 「快看群，张怀秋他妈夸你呢！考得这么牛逼！」 祁帆心里冒着热气，打开了班级群。 铺天盖地的信息将他淹没，然后他看到张怀秋艾特全体成员，公布了几个优秀代表的成绩，还特别说明了林嘉鹿被保送南川大学的事。 而其中有一个此次高考最大的黑马。 滑动页面，下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和分数。 祁帆，625分！ 祁帆眼皮一跳。 这个分数自然够不上南大，但确是他用尽所有努力换来的，至少他可以和林嘉鹿在同一个城市上学。 后知后觉的喜悦填满胸腔，祁帆头脑一热破门而出。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嘉鹿。 刚打开门的那刻，林嘉鹿骤然出现在眼前。 他笑得满眼星光，仿佛知晓一切特地在此等候。 祁帆眼眶一热，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我考上了！」 他们又能在一起了。 林嘉鹿与他紧紧相拥，沉醉在这无边的喜悦里。 是欢喜也是庆幸。 他们跌跌撞撞走进贫瘠的青春，经过漫长而短暂的洗礼，阴暗的野草得以窥见天光，青涩的娇花开遍连绵的高山，迎来春华秋实，硕果纍纍。 青春并未散场，炙热的心依旧年轻，所有的遗憾和失去都消失在时间的旷野里，永不復甦，而迎接他们的是朝阳，是雨露，是经久不息的盛夏与蝉鸣。 祝此间少年，四季常青。 （正文完） 第60章 番外一：约会 成绩出来后，喜忧参半，其中最令人满意的自然是祁帆和林嘉鹿这对羡煞旁人的小情侣。 辛苦奋斗了这么久，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一年半的时间，祁帆和林嘉鹿成天泡在学校和书店，没有额外谈恋爱的时间，连一场正式的约会也没有几回，有也是在学习之余匆忙度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分开，林嘉鹿就很满足了，但祁帆总觉得亏欠自己的omega很多。 周六这天，晴空万里，艷阳高照，祁帆约了林嘉鹿见面。 对于这次约会，他十分重视，前一天晚上做了很多攻略，还特地私信问了蒋芊芊，跟omega约会时要注意什么。 起初，蒋芊芊看到他发来的信息后，震惊了好久。 【蒋芊芊：什么？你和嘉鹿谈了这么久还没约过会？？！】 【qf：……】 【qf：吃饭，看书算吗？】 他还经常带林嘉鹿去吃冰淇淋，买蛋糕，偶尔互相送个小礼物，在书店学完后载他回家，路过没人的巷子，缠着他接吻，咬腺体…… 这么一想，确实挺无聊的。 第105页 【蒋芊芊：跟你个大猪蹄子待在一起，真不知道嘉鹿怎么受得了的。】 一通数落过后，蒋芊芊将自己所有的约会经验倾囊相授。 诸如规划一天的行程，看电影、逛街、吃饭等等，问问omega的意见，预留好时间；不要迟到，提前买杯奶茶，防止omega渴了；吃饭选个好点的餐厅，别做麻辣烫男，也别玩手机，下头；走路走马路外侧，保护好omega的安全；多询问他的意见，照顾他的心情；拍照拍好看点，如果你不想被骂的话；不论顺不顺路都要送他回家，特别是晚上，防色狼…… 祁帆听得很认真，在备忘录一一记下，蒋老师讲完后，自己整了两个小时的攻略，期间多次询问omega的意见，搞得林嘉鹿如临大敌，以为过什么重大节日。 只是约会而已。 周末人很多，祁帆正大光明的牵着他的手，穿过人群，往目的地走去。 他没忘蒋芊芊说的，走路要走在omega的外侧，为了防止遗漏，好几次背着林嘉鹿看备忘录，恨不得像背古诗一样把攻略印在脑海里，生怕走错一步。 次数多了，林嘉鹿也感觉到他湿热的手心，问他：「你很紧张吗？」 祁帆佯装冷漠脸说怎么可能，天气太热。 说完又懊恼自己说话太生硬，没照顾好他的心情，转头观察了几秒，发现林嘉鹿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显得不高兴，暗自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天气再热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两人都不喜欢花里胡哨，所以今天的安排很简单，白天去游乐场，晚上看电影。 周末是游乐场的重灾区，但因为是暑假，和平时也没差。 买了票，游乐场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这里是本市最大的游乐场，一天下来不一定能玩完，还是不考虑体力的情况下。 两人折中了下，选了几个想玩的项目。 祁帆喜欢刺激性的项目，过山车，跳楼机，甚至蹦极都不在话下，到了林嘉鹿这里，小心脏受不了，又菜又爱玩。 于是祁帆做主，让他试试过山车，水上漂流和没什么难度的碰碰车，旋转木马等。 人流量太大，基本每个项目都要排上一个小时，而两人本身就极擅长等待，不喜欢特种兵似的赶趟儿，于是第一个项目就在过山车入口处排队，林嘉鹿站在阴影里喝着祁帆提前买的奶茶，慢慢地挪，小嘴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祁帆还给他拍了好几张特写，可爱又有些滑稽。 林嘉鹿跳了几张比较满意的，打算回去洗出来。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排到他们，刚开始还逞强说要做过山车的林嘉鹿，一到上面就腿软，小时候和祁帆唯一一次做过山车的经歷还歷歷在目，那个时候坐得他就差吐了。 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一系好安全带，祁帆攥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从掌心传达力量，「别怕，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是……」 林嘉鹿看着悬空的脚面，突然发现鞋带没繫紧，着急忙慌上手去系。 「坐好，准备。」 林嘉鹿繫到一半，车已经开了，此时也顾不上鞋带了，害怕得抓着祁帆的手。 车「咻」得一声飞了出去，一路匀速冲上高坡，到坡顶时忽然慢了下来，林嘉鹿紧紧闭着眼睛，完全不敢睁眼，下一秒，飞车极速落下，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心脏都跟着跳楼了。 「啊啊啊啊……」 「卧槽！太刺激了吧！」 「……」 一路蜿蜒曲折，高悬疾落后，在最后一波整个身子翻转，四脚朝天时，林嘉鹿吓得要命，还不忘时刻祈祷自己的鞋别掉，两圈下来，心里翻江倒海，还好，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原地。 祁帆随意拨了拨吹乱的头髮，率先跳下去，给林嘉鹿解开安全带。 「吓傻了？」 林嘉鹿下来的时候腿软得不行，面上除了凌乱的碎发和发白的嘴唇昭示着他刚才经歷怎样一场惊心动魄之余，安静得出神，事实上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祁帆给他整理头髮和衣摆，低头瞥见散落的鞋带，有些惊讶，「怎么松了？」 高速运转下没掉下来，也是奇怪。 林嘉鹿呆呆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坐过山车了。」 永别了，过山车。 祁帆给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种精细手工活在他一个高大的alpha手下做得不费吹灰之力，比林嘉鹿自己系得还要美观，且不容易掉。 闻言，站起身，皱了皱眉，「想吐吗？」 林嘉鹿摇摇头。 「不错，有长进。」祁帆扬眉，出了个泯灭人性的提议，「跳楼机怎么样？试试。」 林嘉鹿瞬间变苦瓜脸，跑得离他远远的，「你去吧，我玩那个就行。」 顺着看过去，是非常没有挑战性的碰碰车。 林嘉鹿来游乐场没什么别的爱好，碰碰车从小玩到大，怎么玩都不嫌腻。 祁帆无奈地看了眼，跟了过去。 碰碰车这会没多少人，排了半小时就到了，一辆车可以坐两个人，但林嘉鹿要自己掌方向盘，于是两人各开一辆。 场上大人小孩加起来有十几号人，林嘉鹿一点也不让，不管谁来都框框前往撞，不愧是从小玩到大，打方向盘如鱼得水，就连祁帆也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撞了好几次，躲都躲不过去，等到他开始反击时，林嘉鹿一个灵巧地打转，避开了他势如破竹的勐攻，跟一个小女孩撞上了。 第106页 「砰！」 小女孩被前面突如其来的大哥哥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待在角落里打转怎么就招惹上他了。 祁帆尴尬地跟小女孩大眼瞪小眼，随后被林嘉鹿又一记勐攻，撞出小女孩的视线，算是帮他解围，只不过过程有点惨烈。 几轮下来，祁帆连带他的碰碰车被修理得很惨，林嘉鹿横冲直撞的，总算在他面前扳回一成，小尾巴快要敲到玻璃天上去了。 下了车，祁帆走了过来，「开心了？」 林嘉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心！」 开心就好，祁帆也开心，问他要不要再玩一遍。 林嘉鹿兴奋得点点头，刚结束时，还意犹未尽坐了一会，明显没玩过。 「走排队。」 两人不厌其烦地重新排了队，半个小时后，祁帆鎩羽而归，林嘉鹿志得意满，老神在在地指点几句，末了添了句「再接再厉」。 「受教了，林老师。」 林嘉鹿弯了弯眉，对这个称唿欣然受用。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祁帆想着他的安排，目前来看，今天的约会比他想像得还要顺利，时间跟计划基本一致。 一早的紧张得以缓冲，祁帆带林嘉鹿来景区的餐厅，问他想吃什么。 景区的消费普遍偏贵，祁帆是不会同意让他付钱的，aa就更不可能，林嘉鹿转了转，最后在熊猫套餐和鲸鱼套餐之间犯了难。 「两份都来吧。」祁帆跟服务员说。 「好的，请稍等。」 林嘉鹿咬着吸管说：「其实一份就行的。」 套餐份量不算少，勉强够两个人吃，刚好他吃得不多，没必要点两份。 祁帆：「我吃得多，不行？」 林嘉鹿摇头，后面上菜时，祁帆还是把熊猫和鲸鱼形状的饭糰塞到了他嘴里，还吐槽这家店口味太淡，他吃不惯。 林嘉鹿吃撑了。 短暂午休半个小时后，下午祁帆带他玩了几个不刺激的项目，最后在进行水上漂流时出了点小意外。 当时大家都穿着雨衣，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打湿，结果小船在最后一个拐弯处被卡住了，连带堵住了一大波水流，等终于不卡了，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激流勇进的陡坡，小船冲到底时，水花四散，溅出十几米高，殃及了很多路过的游客。 祁帆和林嘉鹿下船时，水已经进到了雨衣里面，衣服湿了大半。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进了一个临时更衣室，方便他们整理，祁帆先让林嘉鹿把外套脱了，用毛巾给他全身都擦拭一遍，擦到他后颈时，腺体上贴着的阻隔贴已经被水浸得失去了粘性，因为有衣领盖着，才不至于脱落。 紧接着他们都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只不过，却不是林嘉鹿的奶香白檀，而是冰镇薄荷。 林嘉鹿吸了吸鼻子，从他湿漉漉的衣摆往上看，疑惑地对上他的眼。 「祁帆……」林嘉鹿叫他名字，提醒他，「你是不是没有打抑制剂？」 林嘉鹿记性很好，去年暑假有一段时间，祁帆就出现了信息素逸散的情况，是alpha的易感期，但那次他提前打了抑制剂。 祁帆也觉得有些麻烦，「忘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饭还没吃，提前买好的电影票也没有看，他把所有的安排都做好了，却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是他对这次约会要求太高了。 林嘉鹿：「那要不要先回去啊？」 附近都是景区，很难找到药店。 alpha易感期可不像omega的发情期，它所带来的影响不仅会引发omega信息素不稳，还会干扰别的alpha，对他的信息素产生排斥。 左右权衡下，他们不得不决定提前结束今天的约会。 祁帆说抱歉，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约会。 林嘉鹿没接话，盘算着这里到祁帆家的距离，坐公交至少得一个小时，alpha易感期信息素逸散速度，不足以支撑这么久，这期间，祁帆随时都有可能被生理本能侵蚀理智，做出对自己和周围人都不太好的事。 无奈之下只能先在附近订个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