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禁止撒糖》 第1页 《案发现场禁止撒糖》作者:檀西【完结】 文案: 沉稳内敛高岭之花刑侦队长(受)x 高智商要风度有疯度病美人排爆手(攻) 泰禾街区出现的一具尸体,竟是国际着名拳击手。 随着案件深入,地下拳庄浮出水面。 被害人越来越多,随着一系列线索出现,将案件推向更加诡谲的形式,幕后黑手像是游戏的操纵者一般在戏耍棋局中众人。 黑拳、拐卖、下注…… 就在案件陷入僵局时,独立工作室画师的出现,给警方撕开一道口子。 他的出现,就像是黑暗中出现的一道曙光。 在众人惊嘆画师对犯罪心理造诣颇深时,津宁市公安局刑侦队长陆在川却一直在看着他。 他们见过,又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曾是互相交付背后的战友。 陆在川原以为他死在了那场爆炸中,却没想到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画师。 陆在川:欢迎回来,明礼,不对,现在该叫你宋清禾 明礼:你真的欢迎我回来吗? 封面授权【金风细雨】曳骨 内容标籤: 强强 都市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主角:陆在川,明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背后不可抛弃的战友 立意:真相总有被揭开的一天 第01章 凌晨两点十三分,泰和街的红叶小区。 穿着绿色小的外卖小哥提着还温热的外卖,来到酒店式公寓十四楼。 「你好,外卖到了请开一下门。」 夜深人静空空荡荡,从电梯口走过来亮起的声控灯已经灭了。 仅靠头顶一盏灯亮着,在夜晚显得格外渗人。 滴答—— 听到声音,外卖小哥抬起头,看到的却依旧是紧闭的房门。 「你好,外卖到了。」 外卖小哥又再重复了一次。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电流「滋滋啦啦」的声音,从可视门铃里传了出来。 「外卖放地上就行。」 外卖小哥也没觉得奇怪,很多卖家都会这么要求。 「外卖给您放在门边了,尽快拿一下哦。」 尽管已经是凌晨,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偷外卖的事情,小哥还是顺口提醒了一句。 说完,外卖小哥就要离开。 「你等等!」 小哥刚走出两步,声音再度传来。 「大哥,你上来的时候,有看到楼梯口有人吗,他走了没有?」 买家的声音传来,外卖小哥顿时傻眼了,下意识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 小区这一栋楼被开发商设计成酒店式公寓,一梯里有五六十户人家。 他配送餐品是1412号,在走廊的尽头,楼梯口在走廊的另一头。 站在门外往楼梯口看,只能看到一个字样模煳,发着幽绿色光芒的「安全通道」指示牌,也不知是不是线路接触不良,指示牌时不时还闪动一下。 「你下去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看看,如果他不在了的话,给我发个信息。」 尽管隔着机器,外卖小哥都感觉到,屋里的买家声音在抖。 这下外卖小哥也有点慌了。 外卖小哥心态有些崩了,心里直打鼓,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我没看到有人啊,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什么情况。」 外卖小哥的尾音也在颤抖,语气也明显沖了不少,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他认真的回忆起来,出电梯的时候都在看手机,准备给买家打电话,还真没往楼梯口的方向看。 「你为什么就觉得有人啊,也许是你看错了。」外卖小哥问。 「我没有,我看到他了,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那里,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好像是刀!」 卖家的话顿时让外卖小哥一阵毛骨悚然,整个人好像被雷噼了一样。 当场就在心里把这个点外卖的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一遍,明知道有危险还点外卖,摆明是让他来送死的。 「他带着帽子,好像是悬空站在地上的,我太害怕了,没敢细看就跑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外卖小哥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他想骂人,可又骂不出来。 电梯就在楼梯口旁边,无论他再怎么害怕,都得过去,不然他就得在这里待一晚上了。 他的电瓶车还在楼下,外卖框里也还有好几份还没送出去的外卖,没时间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我没注意到啊。」外卖小哥再次重复了一次,也不知道在安慰买家,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鼓足勇气后,外卖小哥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脚步也明显重了,把楼道里的声控灯都给震亮。 走到楼梯口时,外卖小哥原本是想要径直离开的,却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往楼道里看了一眼。 看到里面的情况后,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把楼道里原本已经熄灭的声控灯都给喊亮了。 若是他此时回头,就能看到,某一间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小半张脸。 那人的一只眼睛被头髮遮挡,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外卖小哥疯狂按动电梯按钮:「别杀我,救命啊!」 连滚带爬的进了电梯间,外卖小哥的身体抖动的好像是在筛糠一般。 第2页 一路跌跌撞撞,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到楼下。 「餵……警察吗!我要报警,有人死了,你们快来啊!」 极度惊恐的声音,在此时格外具有穿透力,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反应迅速,了解清楚情况后,立即通知相关人员。 津宁市公安局,刑侦队长陆在川正处理季度报告。 「陆队,泰禾街区的红叶小区出事了,报案人称在14楼的安全通道口发现一具尸体。」 陆在川立马放下手里的报告:「电话联繫其他成员了吗?」 「已经在打电话了。」接线员说。 陆在川去法医科时,市局的法医宋文煜正带着实习法医在做尸检。 今年的中秋假期连了周末,放假三天有不少在上班族带着妻儿返家过节。 却没曾想,遇上货车侧翻,直接给小车压住,造成多名人员伤亡。 法医的主要职责包括案件中的尸检,为侦查小组提供关键线索并确定侦查方向。 此外,他们还需处理大量的伤情鑑定和非正常死亡案件确认工作。 陆在川来时,宋文煜正在一边尸检,一边和实习法医讲述实操技巧。 「你怎么过来了?」宋文煜「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 「有情况,准备出警。」 宋文煜微怔,迅速安排好解剖室里的情况,拿着箱子跟着出警。 「现场什么情况?」去往现场的路上,宋文煜问道。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陆在川的一句话,让宋文煜的心沉了下来。 到现场后,已经有附近的派出所民警先到场了,警戒线也已经拉起。 进去小区的玻璃门上还有擦拭状血迹,派出所民警说:「死者在14楼的安全通道口,我们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徵。」 虽然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答案,陆在川明显唿吸沉了几分。 「报警人在哪里?」陆在川问。 确定有尸体后,陆在川让宋文煜他们先上楼,自己则是先去见见报警人。 报警的外卖小哥被吓坏了,整个人止不住打哆嗦,神情惊恐,陆在川在过来的脚步声,都给他吓一跳,宛若一只惊弓之鸟。 「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跟您了解一下发现死者的经过。」陆在川在民警的陪同下过来了解情况。 「我……我接到了外卖配单,过来送外卖的时候,1412的户主说楼梯口有人拿着刀,可能是想杀人,让我看看他还在不在。」 外卖小哥声音都在颤抖,瞳孔放大,面部肌肉紧绷。 「早知道这么晦气,我就不接这个单子了。」外卖小哥吓哭了,「要下楼只有两种方式,要么走楼梯,要么乘电梯,好死不死电梯和楼梯都在同一边。」 「我走到门口时候,电梯门打开后,灯光透了出来,就看到安全通道里真的有一个人!」 「我太害怕了,赶紧进电梯,可这个时候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门又打开了。」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脑子怎么回事,就出去看了一眼,就发现他被吊死在那里。」 外卖小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当时的情况,脸色非常差。 陆在川发现外卖小哥的衣服上有血迹:「您有到尸体旁边吗?」 「我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摔了一跤,手摸到了地上的血。」 陆在川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如果外卖小哥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没有靠近尸体,地面上有这么多的血迹,很有可能安全通道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和外卖小哥了解完情况后,陆在川上楼。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气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几个同事在提取门把手上留下的血迹,宋文煜已经完成了现场的初步勘察,正在将死者往尸袋里装。 「现场我已经了解过了,先回去做尸检。」 陆在川点头,死者的尸体被搬走后,狭小的楼梯口一下「空」了。 穿戴好鞋套后,陆在川进去到楼梯口查看情况。 死者悬挂的位置后面,对应的白墙上有喷溅状血迹,并且在死者所悬挂的周围,地面上还有大量的滴落状血迹。 现场的血量很多,能够造成这么多的出血量,如果这里真是的第一案发现场,墙上的喷溅状血迹量,就显得有些奇怪。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性很大。」同是专案组成员的方一渠说道。 「楼梯口有监控吗?」陆在川问。 「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监控,楼道内的监控无法拍摄到这里,楼梯口是个监控死角。」方一渠说。 「发现死者时,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西瓜刀,刀身上都是血,宋科看过死者胸腔上的伤口后,判断胸口段处的贯穿伤,很有可能就是这把西瓜刀造成的。」 陆在川下意识皱眉:「找人去物业拷贝一下电梯里的监控录像。」 「好。」方一渠说。 除了外卖小哥这一个报警人外,1412的住户应该是情况的第一发现人。 刚走到1412门口,陆在川就先一步被对门的1415房门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吸引注意力。 「可能是不在家,敲了很久门都没人开。」 方一渠话音刚落,1415的房门就被打开,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方一渠一跳。 第3页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张好看到雌雄莫辨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视觉冲击力非常强,是个很有辨识性的明艷长相,尤其是在搭配唇边挂着个能迷死人的笑容。 一头长髮随意披散着,戴着一副银边框的眼镜,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明明是一米九的高挑身材,却给人一种好像随时会被一阵风吹倒的即视感。 明明只穿了一件很简单的t恤,搭配浅蓝色水洗牛仔裤,领口洗的次数多了有些变形,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颓废,可他的眼睛却很有神,两种有些矛盾的气质冲撞在一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一个晚上吵吵的没完,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一开口的男声,让方一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明艷的大美人是个男人。 他倚靠在门边,手指间夹了根没点燃的烟,凝视着面前的陆在川。 陆在川在看清他那张脸时,唿吸一瞬间停滞,目光紧盯在他身上,好像要将人盯出个洞来一般。 「这位……先生,你这么盯着一个人看,不太礼貌吧。」 男人倚靠在门边,神情不悦的看着陆在川,隐约间语气似乎还带有些不屑。 明明自己也在盯着他,偏偏还调侃陆在川的眼神,颇有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 他说话带刺,像一支带刺的玫瑰,好看是好看,就是会扎人,一不小心容易被扎出血。 「抱歉,是我冒犯了。」陆在川倒也是顺着他。 尽管嘴上这么说,陆在川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依旧没移开。 「你叫什么名字?」陆在川问。 男人唇角微扬,眼中带有毫不掩饰的挑衅,冷冷的回道:「宋清禾。」 第02章 陆在川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 宋清禾依旧保持刚刚的姿势,半倚靠在门边,安安静静的在原地看着他,手里的烟静静燃烧着。 两人目光对视,一旁的方一渠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总感觉自家队长和那人之间,好像火药味十足。 「队长?」方一渠观察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出言提醒。 陆在川目光锐利,好似能够洞察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宋先生今晚一直都在家吗?」 面对他不太善意的打量,宋清禾唇角勾起一抹笑:「刚回来不久,也就是你们警察来之前。」 方一渠双目微睁,嘴巴张开,全然没想到宋清禾竟然会这么说。 「你既然在家,为什么不开门?」 面对方一渠的问题,宋清禾没有半点紧张感,好像天生钝感力超强一般。 「你们大晚上这么大声敲门,谁知道你们真是警察还是强盗,我保护自己有什么错?」 宋清禾轻笑一声:「再说……国家没有法律规定,敲门就一定要开吧。」 方一渠被「呛」了一下,脸色不太好。 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宋清禾,让他说话夹枪带棒的数落一通。 三人这边动静,吸引了正在尝试和1412租户沟通的警员。 几个警员往宋清禾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说话这么不客气。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凝视宋清禾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宋先生大概是晚上几点回家的?」 宋清禾脱口而出:「凌晨两点。」 「为什么这么晚回家?」陆在川问。 「加班,赚牛马钱。」宋清禾笑着说道,「跟你们一样。」 方一渠哽了一下,宋清禾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 相比起方一渠的无语,陆在川明显要淡定很多:「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画手,给别人画插画的。」宋清禾说。 陆在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沉了几分。 「今晚宋先生有听到什么动静吗?」陆在川问。 宋清禾点了根烟:「听见了,对面点了外卖,还开门关门了两次,那个送外卖的小哥还在楼道里鬼吼鬼叫的。」 陆在川回头看了方一渠一眼,对方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刚上楼,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方一渠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10层往上的租户比较少,14层的这个层楼只有五套房间租出去了,已经了解过了其他租户的信息,他们今晚都不在家,都在工作地点上班,有人证可以证明。」 宋清禾家的房门打的很开,陆在川可以一眼就看到屋子里的构造。 房间面积虽然不算大,一套单身公寓也就三十几平方的样子,装修却都是精装修。 按理来说红叶小区位于泰禾街区,是出了名的娱乐片区,附近酒吧商场、广场不少,人流量大,适合在附近上班的上班族。 这么好的地段,房屋应该不会空置这么多才多。 宋清禾看出了陆在川的疑问:「这位……警官是在想为什么租户这么少吗?」 陆在川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串串房啊。」宋清禾笑着说道,「10楼以上都是新改装的,甲醛都还没散干净,公寓管理人是没打算出租的,可架不住有很多像我这样,经济困难,找不到更加廉价的出租房,又为了能留在这座城市,选择低价租住在这里,短期过渡一下的打工人。」 宋清禾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在笑,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第4页 一番话成功让陆在川和方一渠变了脸色,宋清禾神情平静的说出的话,让他们心惊。 「我这种人命贱,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什么不能做。」宋清禾在笑,可眼神却很冷。 陆在川瞳孔紧缩,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看到他欲言又止,最终有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宋清禾脸色摆出的笑迅速收了起来,心里升起一团火。 方一渠去和公寓管理人员了解情况时,他也对房屋出租情况提出了疑问。 对方明确表示,房屋租户少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全面在各个平台挂上出租信息,旗下的公寓绝对没有问题,却没想到和宋清禾口中的答案完全不同。 「找人检测一下,真有问题联繫房管局和监管部门人员过来处理。」陆在川说。 串串房都是刚装修完,严重甲醛超标的房屋,不管什么原因都禁止出租,会对承租人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如果事实既定,是一定要进行处理的。 方一渠:「明白。」 「你门外的监控是自己装的,还是公寓管理人员他们安排的?」陆在川像是看不到他对自己的敌意。 宋清禾手上那根烟要抽完后,抽了张在玄关位置安装柜子上的湿纸巾裹住,先放在柜子上面。 「自己装的。」宋清禾说。 「能跟你拷一下监控视频吗?」陆在川说。 宋清禾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要是说不行,你要怎么办?」 方一渠眉头皱起,宋清禾对他们的敌意实在是太过明显,尤其是对他们队长。 然而没等陆在川说话,宋清禾转身回屋:「自己拿u盘进来拷。」 方一渠愣住,前一秒还在拒绝,后一秒就同意。 「他什么情况,阴晴不定的。」方一渠都傻了,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碰见宋清禾这样脾气古怪的人。 陆在川却没说什么,跟着宋清禾进屋。 得知屋子是串串房,方一渠总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大气都不敢多喘两下。 陆在川微微皱眉,他天生对气味比较敏感,能够很清晰的闻到空气还没散去的油漆味,以及颜料的味道。 视线偏移,陆在川看到在另一边的角落,各种颜料散落在地上。 画笔也不知是不是没放好,掉在地毯上,留下一块明显的痕迹。 放着画的架子就在凌乱的颜料中央,是一副画到一半的向日葵。 察觉到自己队长的视线,方一渠也跟着看了过去,看到画时微微挑眉,画的还真挺不错的。 「可以借你的电脑看一下视频吗?」陆在川问。 正常情况下,也就是「顺手」拉动进度条的事情,一般都不会不答应。 「不能。」宋清禾说,「万一你们不小心碰坏我电脑上的画稿怎么办。」 陆在川刚想再说些什么,宋清禾就先一步打断了他。 宋清禾很快将视频监控拷贝完成:「你们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 一副要送客的架势,直接给方一渠看懵了。 直到身后响起了关门声,他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这哥们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我感觉自己像个店小二一样,被他招唿来招唿去。」 陆在川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眸色微沉:「艺术家,性子难免古怪些。」 方一渠挑了挑眉:「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才华任性吗?」 陆在川没有再回答他的话。 此时在自己屋里的宋清禾,正坐在电脑面前,看着视频监控页面。 陆在川回头的瞬间,两人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像是透过设备对视一眼。 宋清禾脸上没有了半分刚刚面对他们时露出来的笑脸,沉着脸的样子,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队长,屋里的人说什么都不肯开门。」看到他们出来,敲尝试和1412租户沟通的警员立马说道。 他们嘴皮子都快说烂了,里面的人愣是怎么都不肯开门。 「现在要怎么办?」警员束手无策,只能询问陆在川的意见。 方一渠去敲门,一边敲嘴里一边嘀咕:「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不是,一直在吃闭门羹。」 「您好,我们是警察,方便开一下门吗,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公寓的管理人员也在,可以让他们一起过来。」 到底现在是凌晨时间,租户是个女生,害怕不敢开门他们也能够理解。 可不管他们怎么敲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真的有人吗?」方一渠询问,「里面也太安静了吧。」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说话声。 「你们是谁啊,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说话声音不大,但众人都听见,确实是有声音的。 「我们是警察,你别害怕。」方一渠说。 「我们都说了好多遍了我们是警察,这姑娘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一个劲的在问,还让我们别过来。」 陆在川立马追问:「她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 警员被陆在川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对,一直都是这样,隔几分钟来一句,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一样。」 「每次她说这句话的间隔时间是一样的吗?」陆在川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警员不可能不明白陆在川的意思,立马认真思索起来。 第5页 「间隔时间差不多。」 「准备开门。」陆在川思索后,立马说道。 众人反应过来后,检查过了门锁的情况后,准备用他们特殊的技术自行开锁。 电子锁虽然有些麻烦,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开过,房门很快传来解锁的声音。 随着开锁声音响起,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陆在川当即皱起眉头,他闻到了血腥气。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连衣裙,脚上搭配球鞋的年轻女人。 她被吊挂在室内中央,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耷拉着,脸色铁青,尸斑明显,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 与此同时,众人注意到在她的床上,有一个老式磁带录音机,上面还亮着一个红点,证明是在工作状态,录音机里的磁带还在播放中。 「模煳死亡时间?」方一渠看到这一幕后,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个想法。 第03章 除了被放在床上的录音机外,还有一点让陆在川很在意。 房间里很干净,一眼看去一点血迹都没有,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 楼梯口勘查现场的警员被叫过来一部分,对1412的租户房间进行现场勘察。 方一渠立马给还在楼下的警员打电话,让他们先把外卖小哥带回警局。 电话挂断后,就看到陆在川正蹲在悬挂的死者前方,查看她脚上穿着的鞋子。 「队长,都安排好了。」方一渠提醒。 说完,顺着陆在川的视线看向了死者的鞋底:「这么干净,新鞋?」 陆在川回头,看了入户玄关的位置,那边放置了一个鞋柜,并且还放了入户地垫和拖鞋。 现在拖鞋还门口的地垫上,死者脚上却穿着室外才会穿着的运动鞋,这一点很反常。 方一渠瞬间明白陆在川的想法:「会不会是买了新鞋,想要试穿一下,才没穿拖鞋?」 陆在川却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试穿,拖鞋会在她旁边,而不是在入户的位置。」 「另外还有一点,死者悬挂起来,那张被踢翻在地的椅子上却没有留下鞋印。」 方一渠心下一惊,立马看向旁边的椅子,椅子是木制的光滑面,如果有人踩在上面,是很容易在上面留下鞋底的痕迹。 可现在的情况是,勘察小组人员在检查过鞋面后,并没有在上面发现足迹,也就是说,死者并没有踩在椅子上过。 「死者的鞋底不是很干净吗,也许是因为鞋底没有灰,所以没有办法椅子面上留下痕迹?」 说着,他自己似乎都觉得不可能,声音小了几分。 「要踢倒椅子,鞋底和椅子会力的作用,哪怕鞋底没有灰尘,在这种材质的椅子面上,也会留下一定的痕迹。」陆在川说。 此时下去拿静电吸附器的警员回来了,陆在川看到后立马起身往旁边的位置走。 静电吸附器在黑色塑料薄膜上有一个金属层,当高压静电发生器接触到塑料薄膜时,会产生大量高压静电。 高压静电传输到薄膜上,可以吸附附着在地面上的灰尘,将肉眼很难察觉到的足迹显现出来。 一番操作后,成功在地面上提取到了鞋底花纹。 现勘人员立马对死者屋内的鞋子进行花纹提取,等回到市局后再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而在这个时候,阳台勘察的警员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窗户是开着的,血腥气却比房间里面还要浓郁许多。 直到打开洗衣机,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开洗衣机盖的警员都愣住了。 「队长,洗衣机里还有一个死者!」 声音从阳台的位置传来,陆在川心下一惊讶,快步往那边走去。 越靠近洗衣机,血腥气越来越浓。 只见洗衣机里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腰上还插着一把水果刀的男人。 男人的脸埋在膝盖间,看不清面容,从花白的头髮看,死者应该年纪不小了。 宋文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返回市局的途中被喊回来,并且还多了两个死者。 完成尸表检查后,宋文煜给了他们一些线索。 「女性死者,颈部有所索沟,身体其余位置没有明显外伤,生前没有发生过搏斗的迹象。」 「并且颈部索沟有明显的皮下出血点,伤口具备生活反应,属于生前伤,是否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尸检后才能够清楚。」 宋文煜站起身,长时间的下蹲,导致他起身时踉跄了两下,双腿都有些麻木。 「女性死者身上很干净,浴室里打开的洗髮露,沐浴露,证明死者刚洗过澡不久,又换上了新衣服和新鞋子,是符合自杀条件的。」 陆在川回道:「符合自杀条件,并不代表一定是自杀。」 对于这个答案,宋文煜半点都不觉得意外。 陆在川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就目前找到的证据,确实不足以支撑他对案件定性。 如果不是自杀,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调查方向也就要往死者的人际关系上去做排查。 宋文煜继续说:「在洗衣机里的男人,身上有明显的搏斗伤,颈部有扼痕,头部右侧有凹陷,腰间的刀深十公分左右,足够刺破内脏,加上洗衣机内的血流量,是足以达到致死量,死亡原因是单一还是并发,同样需要尸检后才能给你答案。」 第6页 「好,我明白了,有消息及时沟通。」陆在川说。 宋文煜立即返回市局,准备进行尸检。 现场的勘察工作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陆在川留在现场跟进情况,方一渠被安排去调查死者的身份信息,以及社会关系。 现场的线索提取完后,除了几个留在现场收拾的警员外,其余人大多都撤了。 陆在川准备离开,转过头就看到对面1415的房门打开了。 「陆队早,刚收工啊。」宋清禾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唿。 听到他叫自己「陆队」,陆在川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陆在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要出门?」 「吃早饭。」宋清禾说,「一起吗?」 宋清禾也就是顺嘴一说,没想到陆在川真的会答应。 两人一起下楼,电梯下降的这段时间里,气氛安静到有些诡异。 「你想吃什么?」陆在川询问。 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了,早餐店都已经开门。 一连看了好几家店后,宋清禾在一家馄饨店门口停下。 「陆队,我的工资没发,身上就剩50块钱要支撑到下个月,可以请我一顿吗?」宋清禾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的问道。 「可以。」陆在川说。 两人进到混沌店后,宋清禾说:「我也不占你太大的便宜,你给我点一碗最便宜的就行。」 说完,宋清禾就先去找位置坐。 陆在川轻轻嘆了口气,看着墙上的菜单后点了两碗馄饨,外加一屉小笼包和两个鸡蛋。 宋清禾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这个时间点,可以看到背着书包的孩子急匆匆的赶去上学。 一些有家长送的孩子,则是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啃着没吃完的早点。 桌面看起来有些油腻,陆在川抽了两张面巾纸,连带着宋清禾面前的位置都给擦拭了一遍。 宋清禾看着他擦桌子的动作,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落寞,隐约间还有一丝委屈。 「馄饨来了。」老闆娘的声音打了他的思绪,难言的情绪瞬间收了起来。 两碗馄饨,一碗上面飘着红油,一碗清淡的好像白开水,宋清禾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陆队胃口不错啊,大早上就吃这么辣的东西。」宋清禾语气。 「给你点的。」陆在川把馄饨从餐盘里端出来,放到宋清禾面前。 宋清禾身体有些僵硬:「陆队哪里话,我不吃辣,兴许是把我记成哪位故人了吧。」 说着,宋清禾避开了陆在川的手,端向另一碗没有红油的馄饨。 见他已经吃上,陆在川在没有多说什么,默默把红油馄饨端在自己面前。 「我以为你还喜欢。」陆在川小声说。 宋清禾眸色微动,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说的「还」字。 「就算曾经喜欢,人的喜好也是会变的。」 本来是不想承认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话。 陆在川很少吃辣,尽管只放了一点点的红油,也让他的脸泛了红。 两人沉默无言的各自吃着碗里的东西,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明礼,好久不见。」陆在川咽下最后一颗馄饨,「欢迎你回来。」 「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陆在川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人的眼神很复杂,诸多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楚究竟是在想什么。 明礼两个字一出,宋清禾捏着汤匙的手瞬间收紧,但也仅仅只是几秒钟就放开。 对上陆在川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再装下去:「你真的欢迎我回来吗?」 「这几年你找过我吗?」 陆在川眸色微动:「我以为你死了。」 听到这句话,明礼忍不住嗤笑一声:「也许我就该直接死了才干脆,对吧。」 陆在川再一次的沉默,让明礼心中的火蹭一下烧了起来。 他刚说什么,陆在川却先一步开口了。 「我回去找你了。」陆在川说,「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回去了。」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不能救你,跟你一起死也挺好。」陆在川眼圈微红,唇角淡淡扬起。 明礼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在川会说出这番话。 他们曾隶属于同一个特种作战小队,陆在川还是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而他是队伍里的爆破手。 曾经的他们,亲密无间,是拥有绝对信任,可以交付背后的战友。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也许他们现在依旧会是这样的关系。 「这种谎言你说了一次现在又来一次,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你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傻逼?」 明礼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后,立马带着怒气的嘲讽。 「陆在川,你骗过我一次,我不会再这么容易上当了。」 明礼走了,陆在川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两人间的争吵引起了馄饨店里其他客人的侧目,老闆和老闆娘也时不时看过来,生怕他们在自己店里打起来,给他们店砸了。 陆在川付完钱,回了市局。 他和明礼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就算现在追上去,以明礼的脾气,除了让他们之间的情况恶化,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 早上八点,津宁市公安局办公室内,韩慈带出去跟进车祸案的人回来了。 第7页 调查结果确定是事件不是命案,剩下的事情就由交警队去处理。 他们刚松口气,却没想到得到昨晚有命案发生。 市局刑侦专案组成员钟意手捧着一杯放了两颗枸杞的雪碧,愁容满面的查阅调查到的被害人资料。 段丞走到他身后,往他杯子里看了一眼:「这俩枸杞跟了你,真是遭大罪了。」 「你懂什么,这叫95后养生小窍门,像你这种已经老了的90后是不会懂的。」 钟意抖抖肩膀:「别撑着,重死了。」 「就比我小两岁,你至于吗!」段丞给他气笑了,每次只要自己调侃钟意的魔性养生,总会被他调侃年纪。 陆在川刚进门,就看到这俩人手一桶老坛酸菜,吃的「头冒白烟」,旁边还都有一杯雪碧泡枸杞。 「队长,你回来啦!」段丞吃着还不忘和陆在川打招唿。 「死者的资料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电子版在韩哥的平板电脑上,纸质版在老钟桌上。」 陆在川:「好。」 韩慈不知道去了哪里,平板电脑也没在位置上,陆在川只能先看纸质版资料。 看到两名死者的籍贯后,陆在川微眯眼眸。 第04章 楼梯间死亡的死者胡佛生和在1412房间的女租户何莲来自同一个村子,都是庙口村的村民。 洗衣机里的死者吴银松,今年六十五岁,是津宁市人。 并且根据调查,胡佛生和何莲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结伴到津宁务工,一个在城里做小保姆,另一个则是在做保安。 「什么时候回来的。」韩慈看到陆在川回来了,拿着手里的文件,立马朝着他走过去。 「刚到。」陆在川说,「这个胡佛生脾气不好,爱打牌,输急眼了还和牌友动手,还闹到了派出所,要重点排查一下这个人。」 「好。」韩慈说,「我刚刚去拿了检测报告,你看一下,足迹分析已经出来了。」 陆在川接过韩慈递过来的报告,足迹分析对于案件的侦办有的时候可以给出关键性的指向。 根据现场足迹的比对,不仅能够根据鞋底的花纹,判断印记是由哪一双鞋所留下,还能通过鞋印的大小,遗留部位的特徵,分析出嫌疑人的人身特点和行走特点。 「案发现场提取到的足迹,经过比对,与何莲在入户地毯上放着的那双拖鞋花纹比对结果一致。」 韩慈说:「而且整个现场,只提取了一个足迹。」 「如果何莲自己梳洗干净,换上了新衣服想要自杀,在她上吊的周围一定会留下她在上吊时,脚上穿着的那双运动鞋的印记。」 在地面上只有拖鞋足迹的情况下,何莲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不接触地面和椅子面的情况上完成更换运动鞋,并且上吊自杀的行为。 更别说是还要把自己的拖鞋规整的摆回入户门边,显得非常矛盾。 陆在川记得,在提取足迹时,勘察人员在何莲上吊附近的区域进行了提取。 「另外你看一下第三页的信息,在何莲上吊附近区域,留下的家居拖鞋印记,要比其他区域提取到的印记更加清晰,并且有多个足迹重叠。」 陆在川和韩慈自爱根据现场提取到的足迹,进行案件现场重构。 「椅子面上,包括侧边都没有提取到鞋子踢过留下的痕迹,有人在伪造她上吊,想要让警方以为他是自杀。」 陆在川追问一句:「何莲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确定了,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区间。」韩慈说。 外卖小哥沈家义是在今天凌晨两点十几分去送的外卖,凌晨时间点外卖的人数会比饭点时间少很多,出餐时间更快。 「打出一个小时时间差,外卖下单的时间大概是在凌晨一点左右,距离何莲死亡最少也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外卖出现的太突兀。」 此时终于嗦面结束的段丞他们几个也过来参加案件情况讨论,两人过来时,带着一股浓浓的酸菜味。 「外卖的事情我去问了沈家义,外面单子上显示下单时间凌晨一点半,点的是牛肉面。」方一渠说。 「沈家义一直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外卖配送,资料信息都已经核对过了,没有问题。」方一渠说,「另外关于他在房门外和买家的对话,他态度很坚决,称自己确实听到屋里有人声。」 「录音机里的磁带有对话的内容吗?」陆在川问。 方一渠摇头:「检查过了没有。」 「另外我们看过了从1415租户那边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楼道横向宽度比较宽,他的摄像头位置主要拍摄区域是他自己房门前,仅能看到1412门前一小块的区域。」 陆在川:「看一下视频。」 方一渠拿来了自己的电脑,播放了从明礼那拷贝回来的视频。 视频上仅能看到1412门口大约到膝关节的位置,凌晨两点十二分时,看到有人走过。 「时间点和电梯上的监控,以及楼道的监控时间对的上,可以确定来人是沈家义。」 沈家义在1412门前停留了一段时间,他站立的方向正好遮遮挡住了门缝,从视频角度来看,无法判断房间门是否有出现过打开情况。 随着勘察物证检测数据报告一份份输出,宋文煜也结束了尸检。 专案组成员在会议室集合,进行第一次案件会议。 第8页 话语权交到宋文煜手里,陆在川趁着这段时间,一边听他讲诉尸检情况,一边快速翻阅检测报告,掌握整体情况。 「先说死者何莲。」宋文煜投屏了两张颈部图片,「何莲颈部有所溢沟痕,属于生前自缢会产生的伤痕情况。」 「但有一点,这是我找的一张以往自缢案件死者伤痕的图片对比。」 段丞发现了不对:「是拍摄的光线问题吗,何莲颈部的痕迹好像比较淡。」 「不是光线问题。」宋文煜对于有人能发现这一区别很是欣慰,「人在上吊时,由于重力作用下,在颈部会形成一个比较深的索沟,就和右边这张图上一样。」 「何莲身高163,体重110斤,身高体重都要比对比图上的女生的数据大,如果是自缢上吊,颈部留下的痕迹只会比右边这张图更深。」 众人眉头紧锁,能有这样异常的情况,证明何莲的死亡有问题,并不像是面上展露的可能是自缢这么简单。 「对何莲的口腔进行检查后,发现口腔内壁有损伤,并且眼睑黏膜、肺脏心脏都有点状出血,此类特徵符合机械性死亡的特点。」 宋文煜切换图片:「在何莲的颈部,还找到了几个很浅的月牙形痕迹。」 从投屏的图片上看,很快有人发现了。 钟意:「那个是指甲留下的痕迹吧,以前好像在别的尸检报告上看到过。」 「对,结合口腔内部的损伤,何莲在生前应该经歷过被人捂住口鼻,并且使其晕厥后,被人悬挂在绳子上,伪装成了自缢身亡。」 「那还有一点,在初步尸表检查的时候,不是说宋何莲身上没有约束性和搏斗性的明显外伤吗?」方一渠询问。 「好好一个大活人,生命受到威胁能不进行反抗,除非她丧失了反抗能力。」方一渠说,「如果是这样,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先用手按压口鼻捂死,再伪装成上吊自杀,步骤也太多余了。」 陆在川抬起头,看向宋文煜:「毒物检测结果怎么样?」 「没有服用药物情况。」韩慈手里的是毒物检测报告,检测数据太多,每个人手里的报告数量不太一样,「能在死者没有服用药物失去反抗力,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第05章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没有药物又没有束缚的情况下被捂住口鼻不可能没有反抗,但何莲身上的的确确没有抵抗伤。」 宋文煜说:「这一点情况目前存疑,需要在现勘那边重点排查一下。」 陆在川立马记下:「好,继续。」 「何莲的颈部索沟情况,我们判断是因为机械性致死,死者被长时间捂住口鼻,处于濒死状态后,再被吊挂在绳索上,伪装成上吊自缢。」 宋文煜切换了图片:「我们对死者的颈部进行了解剖,发现死者生前自缢的索沟伤痕对应的皮肤下面,有明显的生活反应。」 「一般情况下,自缢的人由于受到重力作用,颈部会形成较深的伤痕,并且伴随皮下出血现象,而且自缢时人活着,血液处于正常流动状态段,皮下出血量会非常大,要是死亡后再被悬挂在绳子伪装成自缢,则没有上述情况。」 经过一番解释,众人也明白宋文煜对死者何莲的死亡判断依据的出处。 「另外我还有一点要和你们说,濒死状态是人在生命活动的最后阶段,这个阶段虽然人看起来好像是死亡,但还有生命体徵,只是比较微弱,如果施救是还有机会让死者恢復生机的。」 「造成死者死亡,兇手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种错以为死者死亡,不实施救援,另一种则是故意不救援,继续进行吊挂致其被害人死亡。」 宋文煜的话就说到这边,剩下的就只能陆在川他们侦查组去深入调查。 何莲已死,兇手是否主动造成不施救导致的死亡,是后续定罪需要参考的标准,他们要做的,就是调查清楚,究竟是哪一种原因。 「最后一点是,何莲在死亡前,曾与人发生过性关系。」 宋文煜的一番话,立马让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的众人抬起头来。 「那个人的身份确定了吗?」陆在川问。 「dna检验结果已经出了,是吴银松。」宋文煜说。 「啊?谁?」 「吴银松?」 答案一出,众人都愣了一下,他们都以为可能是何莲的男友胡佛生,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吴银松。 「有没有可能是胡佛生发现了自己的女朋友和吴银松之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所以动手杀人?」方一渠提出疑问。 「三人的死亡时间先后关系是什么?」陆在川问。 「三个人中,最先死亡的是吴银松,第二个是何莲,死亡时间最短的胡佛生,是在今天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死亡的。」宋文煜说。 陆在川眉头紧蹙,按照这样的时间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是胡佛生杀了室内的两个人后,在离开时遇到了意外。 「根据我们调取到的监控录像,确定吴银松是在昨天晚上七点进入何莲所在的小区,上到14楼后,进了何莲所在的房间。」 话题已经引到了吴银松身上,方一渠立马补充信息。 「并且在监控录像中,在八点半的时间,有两个人乘坐电梯,来到14楼的楼层,并且两人的目标地点都是何莲所在的1412房间。」 方一渠立马调出八点半左右时间段的视频,视监控里一直出现电流「滋滋啦啦」的声响,能够感觉那两个人是在交流,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听不清楚。 第9页 「这个人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胡佛生。」段丞说。 没等方一渠回答,就看到视频中靠右边的人抬起了头,的确就是胡佛生。 「吴银松从七点零六分进入何莲的房间,一直到胡佛生八点半来找何莲,期间都没有从房间出来,看来不正当关系是被抓个正着了。」钟意推测道。 楼道里的监控是安装在安全通道这一块区域,距离何莲家门口距离比较远。 再加上走在胡佛生旁边的人一直都没有抬过头,并没有拍摄到那人的样貌。 「走在胡佛生旁边的人信息太少,暂时还没有查到他的身份信息。」方一渠说。 从视频监控上的内容看,仅能看出那人身高在胡佛生肩膀的位置。 胡佛生身形高大,在他旁边的人,身高在一米七一到一米七三之间。 「胡佛生进入何莲的房间后,一直到十点才离开。」方一渠说,「刚刚宋科也说了,何莲的死亡时间是在八点到九点的区间,在这个时间段,胡佛生一直都在何莲的房间,胡佛生杀人的嫌疑很大。」 视频继续播放,可以看到跟着胡佛生一起去何莲房间的人,在进屋十几秒后,就快速离开了现场。 「从现在的视频情况来看,胡佛生嫌疑很大,发现女朋友与别人有不正当关系,冲动之下与人搏斗将其杀害,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有一点非常奇怪,胡佛生是在十点多的时间离开何莲的房间,却凌晨一点多死亡,还死亡地点是在楼梯口,未免也太奇怪了。」 韩慈听了半天,提出疑问后看向陆在川。 「根据现场的调查情况,楼梯口就是胡佛生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楼梯口人多眼杂,随之要提防有人回来,兇手肆无忌惮的杀人,还能保证不被打断,一定实现知道这层楼住户的出行情况。」 陆在川不知是感觉到了视线,还是正好有话要说:「电梯没有拍摄到胡佛生离开楼栋的视频吧。」 方一渠立马回道:「没有。」 「楼梯口的位置没有监控,在胡佛生从楼道监控消失,到死亡后被外卖小哥发现,这期间的三个小时。」 「有拍摄到和胡佛生一起进入楼栋的人离开的画面吗?」 方一渠立马回道:「有拍摄到。」 投屏上播放了监控录像,确定拍摄到了那个人离开的画面。 虽然三人的死亡原因现在已经明确,但所留下的疑点还很多。 陆在川这边会议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间,众人还在梳理案件信息。 早上下楼吃过早饭后,明礼回到房间,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回去补觉。 直到被一通电话吵醒,他才从梦魇中惊醒。 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显得越发苍白,额间豆大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前发,唿吸频率也明显是乱的。 眼神冷厉,整个人好像笼罩在阴云之下。 电话铃声依旧继续,明礼脸上露出了极为不耐烦的神色。 直到电话响了好长一段时间,临近挂断前夕,才接通电话。 「你好,您的外卖到楼下了,这边有警察看着,我不方便进去,能不能麻烦您自己下来拿一下。」 明礼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愣了一下:「我没点外卖。」 「我是早上您来过的馄饨店老闆,早上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点的外卖,让我中午过来给您送饭。」 明礼微微皱眉,很快反应过来:「您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到了楼下,明礼果然看见了早上馄饨店的老闆:「这是您的餐。」 「您晚上想吃什么,那位先生先付了一周的饭钱,让我们给您做些家常菜,每天到点了送过来,有什么想吃的,您可以说。」 「他什么时候让你们做这些的?」明礼犹豫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早上您走后。」 明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吃辣,不吃动物内脏,花生过敏,其余的您看着办就行。」 「诶,行,我知道了。」老闆走之前还给他留了电话,表明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随时联繫。 明礼拎着外卖上楼,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荤素搭配,全都是他喜欢吃的菜,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陆在川总是这样,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偏偏他就心甘情愿的吃他这套。 第06章 尽管现在已经是中秋前后,津宁今年的温度却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中午时分依旧能达到三十二三度。 陆在川得知有人找他有急事,暂停了会议从会议室里出来。 走到市局门口,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很是闷热。 看天气的样子,不久后将会迎来一场雷阵雨,天空的云层厚重的好像要压下来似的。 光是在门口站上一会儿,就感觉后背有汗水要流下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明礼,陆在川显得有些意外。 两人早上才不欢而散,依照明礼以往的脾性,非得抗议个一两天不和他说话才能消气,没想到这次只过了半天,他就自己过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陆在川声调微扬,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突然到来。 「送报酬。」明礼见陆在川身后的警员一直在往他们这里张望,也没有半点的紧张。 「报酬?」陆在川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帮我订了一周饭的报酬。」明礼说,「我不欠你什么人情。」 第10页 说完,递给陆在川一个u盘。 「我租那套房子时间不长,刚满一周时间,这里是近一周的监控视频,应该有对你的案子有帮助的线索。」 东西送完,明礼转身就要走。 「你回家?」陆在川问。 「不然呢,留这给你们警局看大门?」明礼脸上挂着笑,眼睛微微眯起,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见陆在川没什么反应,明礼也深知他的脾气,没打算再停留。 心中泛起了苦涩感,五年前他和陆在川就是这样,自己追着他跑,要是自己不追了,陆在川也不会来找他。 「有些情况我们不太清楚,可能需要跟你后续再了解一下,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留下协助我们调查吗?」 明礼刚要走,就听到陆在川的声音响起。 闻言,明礼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心理多少带点怨气,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凭什么要帮你,你当你谁啊。」 陆在川就好像听不到他那些刺耳的话一般,目光与他对视,眼神中十分平静。 「明礼,我需要你。」 话音落下,一瞬间明礼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不可抑制地传来钝痛的感觉。 明礼震惊不已,他没想到陆在川竟然会说出这番话:「你胡说八道什么。」 可陆在川却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眼神也不敢再和他对视,虽然面上表现的很兇,却是在虚张声势。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自己一示弱,嘴上骂骂咧咧,行动却很诚实。 「帮我,可以吗。」陆在川说。 「真麻烦。」 明礼说完就往警局里走,也不等陆在川。 看着他往里走的背影,陆在川唇角扬起一个不易发觉的小弧度。 会议还没结束,尽管陆在川清楚明礼的能力,但他到底不是警务的人,没有办法带他进去参加会议,只能让他留在办公室等着。 陆在川给他安排在自己的工位上,一切打点妥当后,才进入会议室。 众人在等待陆在川的空档也没闲着,快速整理刚刚会议中所讲诉的内容,梳理清楚自己的思路。 「会议继续。」陆在川说。 「吴银松身上二十几处创口,都是一钝一锐的创角,创缘整齐,创口相似,符合单锋刺器损伤的特点。」 宋文煜继续说着尸检结果:「经过比对,可以确定吴银松身上的创口,都是由插在他腰部的那把水果刀造成的。」 「刀柄上提取到了指纹,比对结果也出来了,是胡佛生和何莲的。」段丞说,「但有一点很奇怪,是指纹的位置,有好几个正常情况下握刀不会留下指纹的位置都提取到了指纹。」 「指纹提取图放一下。」陆在川快速完成速记后,抬起头。 看着标记出来的图片,陆在川突然皱起眉头。 指纹出现的位置确实非常奇怪,并且在上面留下的面积大小也很怪异。 这个疑点暂时无法解释,只能先继续往下走,过完全部的信息后,再确定调查的方向。 「吴银松全是除了那二十几处创口外,右上肢有不同程度的防御性抵抗刺创。」 宋文煜举起自己的右手,给他们展示了一下大概的位置。 「在抵抗的情况下,伤口分布随机,但吴银松的抵御刺创,却都集中在右上肢,这一点在以往的案件中并不常见。」 一个问题未有解释,更多的疑点却是接二连三的出现。 说完了吴银松的尸检结果,就轮到了疑点最多的胡佛生。 「楼梯口的案发现场勘察结果,目前存在血迹状态主要有三种,喷溅状、滴落状以及擦拭状。」 宋文煜解释:「喷溅状血迹很好理解段,是动脉血管破裂,血管中的血液喷出瞬间所形成。」 「从喷溅状血迹的呈现的状态,膨大端有明显的光滑和拖尾现象,可以确定血液的喷溅方向。」 「我们根据现勘人员测量的血点长度和宽度,以及血滴接触物体表面的角度,测算出了以下大致信息。」 听到有线索,专案组成员立马打起了精神。 「这是我们还原出的血点运动轨迹,多血点运动轨迹的交汇点,就是出血点。」 宋文煜用雷射笔指了一点屏幕上的交汇点:「从交汇点的高度,可以确定死者遭受攻击的位置及运动轨迹。」 「本案中血迹点位置中等偏上,说明胡佛生在遇刺的时候是处于站立位置,根据身上创口的比对,符合条件的创口仅有一个。」 「从创口的高度及分布得出,兇手的身高不高,最范围在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八之间,左惯手。」 「行兇后,喷溅状血迹会在他身上残留大量的血迹。」 陆在川眸色沉了许多,他让方一渠去调查过周围的监控,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出现在监控中。 刺伤动脉会造成大量血液喷溅,墙面上的喷剂安装血迹明显数量偏少,有极大的可能性是血液都喷在了兇手的身上。 尽管是在午夜,可泰禾街区属于商业繁华地段,难保路上会遇到人。 兇手在行兇结束后,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离开的? 确定完三位死者的尸检结果,众人等待着陆在川划分任务。 他拿出一个u盘:「这个内容先放一下。」 第11页 负责操作电脑的方一渠愣了一下:「队长,这是什么东西。」 「刚送来的监控。」陆在川说。 视频监控打开的一瞬间,众人立马绷直了后背。 「开头倒回去!」韩慈立马喊了一声。 第07章 视频的一开始,就看到画面在调整,由原来的直照自己家门前,慢慢调整到拍摄走廊尽头。 只见走廊尽头楼梯口的位置,出现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方一渠心中一紧,赶忙调整进度条,倒回开头仔细查看。 「他手里白色的东西,是不是刀啊!」钟意小声说道。 距离太远,加上楼道里的声控灯几乎都灭了,只有楼梯口附近有人的地方,才有些许微光。 与此同时,陆在川却注意到了角落上的时间。 是在案发的五天前,按照明礼所说,他刚搬到那个房子一周的时间,能拍摄到这段视频,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不然凌晨两点多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拍摄到了这段画面。 接下来看到的片段让众人陷入沉默。 每天凌晨两点,监控对着楼梯口的位置,总能拍到一个黑影晃动。 黑影出现的时间一到三分钟不等,很快就会消失。 视频继续播放,画面中的黑影在楼梯口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不到片刻,黑影又出现在镜头中。 方一渠立马根据监控右上角的时间,找到了从公寓管理人员那边拷贝来的视频监控。 两段视频对比,走廊尽头的安装的摄像头竟然也没有拍摄到那个黑影的情况,他出现的位置显然是监控死角。 方一渠盯着屏幕,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屏幕,试图从模煳的影像中辨认出更多细节 那人的动作显得极其谨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刻意避开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视频继续往下播放,众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人究竟是清楚监控死角,避免自己被拍到,还是他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在那个范围里?」钟意觉得很奇怪。 「一连几天都在相同的时间段出现,要说是偶然也太过牵强了些。」韩慈压低了声音。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吴银松和何莲的死,兇手是胡佛生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胡佛生的死亡原因,目前则不太好判断。 除了凌晨时间段出现的黑影外,视频中还有拍摄到近一周时间,出入何莲家门口的人员的情况。 由于监控角度的问题,仅能看到来人小腿的位置。 「何莲不是做保姆的吗,怎么每天家里都这么多人来?」段丞很是不解。 虽然看不到来人的长相,但是根据他们的鞋子以及走路的姿势能判断,不是同一个人。 「我检查过了,来的这些人都是过来送外卖的。」方一渠说。 「一个晚上点七八份外卖,多少工资能这么豪气啊。」钟意说。 陆在川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明礼送来的视频,给他们本就疑点重重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何莲那边的社会关系,段丞你这边跟进一下情况,何莲手机丢失,手续办理好后去运营商那边调取数据,摸排清楚情况。」 段丞立马板正身体:「明白。」 吴银松那边陆在川让韩慈负责调查,他自己则是负责胡佛生的部分。 梳理完案件信息,任务分配完成后,陆在川和韩慈还有些信息要沟通,其余人先行离开。 宋文煜原本是要回解剖室处理还没整理完的尸检报告,余光瞥到办公区后立马脚下剎车折返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段丞和钟意脚下没停住,直接撞了上去,一个撞一个,脑袋瓜子撞的跟市场挑西瓜似的「邦邦」响。 「哎呦我去,你干嘛呢!」 「铁头啊,磕死我了,我得去医院检查有没有脑震盪。」 方一渠顺着宋文煜的目光看过去,瞬间瞪大眼睛:「我去?」 微扬的语调,宋文煜立马听出点什么:「认识?」 「这就是凌晨给我和队长扫地出门的那艺术家。」方一渠撇撇嘴。 「挺好看啊。」宋文煜发自内心的赞赏,「那完美的指骨长度,拿根笔都好看成这样,拿解剖刀得多好看啊。」 宋文煜的话顿时让方一渠他们三个哆嗦了一下:「你夸人能不这么瘆得慌吗!」 尤记得钟意刚来队里报导的那天,宋文煜见到他就一顿夸,说他骨骼清奇,一看就是干刑侦的好苗子。 钟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夸飘了,就问了一句哪里骨骼清奇。 宋文煜也是个大方的人,把他身上能叫的上号的骨头都给夸了一遍,跟活着被「尸检」了,还听了自己的尸检报告一样,给钟意吓的半个月没敢和他说话。 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明礼回头就看到四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明礼扫了他们一眼,权当看不见似的收回视线,继续拿着笔在纸张上画着什么。 宋文煜来了兴趣,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明礼坐在陆在川的办公位置上,也不知从哪来的纸笔,就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画画。 「画的很不错啊。」 宋文煜是法医,对人体构造非常清楚,他虽然不会画画,但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画的人物构造图水平。 第12页 明礼在画陆在川,尽管手里的是根水笔,画的也是速写,却很有神韵。 「你挡我光了。」明礼眼睛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 宋文煜也不在意,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明礼还在画,笔尖落到眼睛上时,他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明明只要再细化一下眼睛,会更加好看,他却突然不动了,还收了笔。 宋文煜注意到,他收笔的时候用的是左手。 「你习惯用手是左手吗?」宋文煜似乎是在闲聊。 明礼挑了挑眉:「左撇子犯法吗?」 宋文煜笑了声:「语气别那么沖嘛。」 「左撇子不犯法,就是看你画画用的却是右手,应该是两只手都能用,很少见都能这么灵活的。」宋文煜说话也很直接。 明礼把画收了起来:「练的多了,你也可以。」 说完,明礼抬起头来,意识到宋文煜对他的试探,两人才算是有了第一个正式的「交锋」。 陆在川从会议室里出来时,就看到宋文煜在自己工位旁边,和明礼说着什么。 明礼面上表情淡淡的,陆在川却一眼知道,刺猬要炸刺了。 「在聊什么?」陆在川朝着两人方向走去。 第08章 宋文煜见陆在川过来,神情轻松回道:「看局里突然多了个大美人过来瞅新鲜,正巧又看到他画的画不错,就聊了两句。」 「这样,画的什么?」陆在川看似在和宋文煜说话,眼睛却落在明礼身上。 明礼:「不通人性的东西。」 宋文煜:「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却谁也不碍着谁的答案,都听的一清二楚。 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宋文煜放声大笑。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落在明礼身上的目光始终是温和的:「你笑的太大声了。」 尽管是在和宋文煜说话,陆在川的目光却一直都没从明礼身上移开。 「对不起,控制不住。」嘴上说着对不起,宋文煜丝毫没克制自己的笑声。 「画给我看看?」陆在川语气温和,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 「凭什么。」明礼一点也不客气。 陆在川也不在意:「还是这么小气。」 宋文煜立马止了笑,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你俩认识?」 这次陆在川没有回答,而是在询问明礼的意见:「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明礼看着他眸中带笑的样子,立马没好气的回道。 宋文煜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这两人有点猫腻。 依照陆在川对他的态度,如果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他是不会带回来的。 恰逢这个时候,明礼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一个备註121的人,陆在川这个角度正好清楚的看到来电人名字。 明礼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宋文煜也看到了这个来电人的备註,觉得有些奇怪。 「你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先走了。」明礼站起身,也不知是不是坐的时间太长,起来的一下有些勐了,眼前发黑,整个人晃了一下。 陆在川立马伸手去扶,可没等碰到明礼,就被他躲开。 「你没事吧?」陆在川问。 「没事。」明礼的语气冷了几分,「还有什么疑问赶紧问,我要走了。」 陆在川本就是用案件有需要这个理由留下他的,明礼现在又在看着他,要是真问不出点什么,这炸刺的刺猬分分钟得把桌子给他们掀了。 话说回来,陆在川也真是有问题想问。 「我们看过你拿来的视频,监控的角度都是在凌晨两点时才调转的角度,你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在那个时间段转动角度的吗?」 陆在川看出明礼是真的要走,快速说完自己的问题。 宋文煜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看过明礼提供的视频后,他心里就一直有这个疑问。 为什么每次那么刚好,就会在那个时间点转动监控摄像头的角度。 也正因为如此,他刚刚才会去试探明礼。 「我刚搬来那天,就装了监控摄像头,当天晚上就被人弄坏了。」明礼说,「所以你们看到的视频内容只有五天的,第一天安装,第二天更换摄像头的时间段是没有拍摄到任何内容。」 此时方一渠他们也都走了过来,正好听到明礼所说的内容。 原本他们就在推测,兇手可能是预谋杀人,如果明礼没有骗他们,被损坏的监控摄像头,就正好印证了这个观点。 「坏了?是质量问题吗?」方一渠追问一句。 「不是,整个摄像头被人掰折了。」明礼说。 这个答案令他们感到意外,方一渠默默记下这个信息点。 从他拿到视频到现在,由于时间紧迫,只重点先查看了案发时间段的内容,明礼门前的监控损坏时间是在七天前,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到这部分,后续要去验证一下他所说的内容。 被明礼挂断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121的醒目备註让那个人想不注意都难。 「你要不要先接个电话。」钟意提议道。 「不用。」明礼再次挂断了来电,「还有问题吗?」 陆在川看了其余人一眼,见他们都摇头:「暂时没了。」 话音刚落,明礼连个招唿也没打,转身就走。 第13页 陆在川本是想再跟他说些什么,见他脚步有些着急,也就没喊住人。 离开警局后,明礼回拨那通被他接二连三挂断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传来了:「为什么挂我电话!」 「小声点,耳膜都要给你喊穿了。」明礼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够听出咬牙切齿:「为什么挂我电话!」 「有事。」明礼说。 「现在有什么事比你这条狗命更重要,昨天为什么没回医院!」电话那头的人又忍不住着急起来,「医生说的是你能在附近活动,没说你可以离开医院,马上滚回来!」 「知道了。」明礼挂断了电话,打了辆计程车往医院赶。 明礼回到医院时,刚下计程车,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板着脸的男人站在门口。 「我是不是要找个手铐给你铐病床上你才能老实。」涂阳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 「团长,我脚痛,走不动了。」明礼彻底暴露出自己的疲惫。 「现在知道脚痛了?」涂阳没忍住又说了他两句,动作很实诚,直接弯下腰将人背起。 「你去哪了?」 明礼垂眸:「去找陆在川了。」 听到这个名字,涂阳愣了一下,原本想要骂人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问道:「陆在川怎么不送你回来?」 「他们局里遇到了命案,现在正忙着调查,顾不上我。」明礼趴在他背上,闭上了眼睛。 把人送回病房后,涂阳立马喊来了医生。 好在一番检查过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走的路太多了,这几天要多休息。 「听见没有,不许再自己偷跑出去。」涂阳很严肃的警告他,「你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惜命一点。」 明礼躺在病床上,鼻尖闻到的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知道了。」 眼看他真累了,涂阳也不再多说什么。 明礼和陆在川之间的那点事情他虽是所有事情都清楚,但也是知道一些。 也偏偏是知道,所以无可奈何。 他和陆在川是军校同学,一起摸爬滚打起来多年,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任务,现在的陆在川应该还和他们在一起,哪怕不是在特种作战小队,他也能凭着自己一身军功快速晋升,而不是转业从警。 第09章 陆在川和方一渠先去了胡佛生的家里查看情况,根据找到的地址,两人来到了城郊。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上班地点。 胡佛生是某工厂的保安,为了方便夜间巡逻,工厂给他安排一间房间作日常起居和休息所用。 来之前陆在川提前联繫好了工厂负责人,两人到时,负责人已经提前在门口等着了。 「警察同志,胡佛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太多。」陆在川公事公办,直接回绝了打探消息的行为。 工厂负责人也就是好奇,见他们这样的态度,也不再多问什么。 两人在工厂负责人的带领下,很快来到胡佛生的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陆在川和方一渠都很高,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起进入室内,显得略微有些拥挤,好像转个身就能碰到对方一般。 陆在川下意识的皱眉,房间里空气浑浊,不知道混杂了什么奇怪的酸臭味,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胡佛生有非常多的杂物,将本就面积不大的空间塞的满满当当,一眼看去,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 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鑑于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情况,一时间没有办法判断,究竟是长期没有叠被子,还是胡佛生昨天晚上曾经上床休息过。 陆在川拿了手机对床铺进行拍照取证,突然间发现枕头的一边高度似乎有些不对。 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陆在川刚弯下腰想要看看枕头底下,就闻到一股陈旧的汗臭味,床单被套似乎很久没有清洗过,被单上还有很多黑色的小霉点。 「我靠!」 方一渠突然喊了一声,给门外等着的工厂负责人吓一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工厂负责人赶忙探头问道。 话音刚落,就看到几个黑影从自己这边跑来,陆在川勐然回头时,几只大的跟小猫崽似的老鼠飞蹿出去。 工厂负责人本就紧张,被老鼠吓的一顿嚎叫。 「臭袜子和外卖盒堆在一起,这小子养蛊呢!」 老鼠很快跑了,方一渠心有余悸,怎么也没想到脏衣服臭袜子下面还有不知道积攒了几天的外卖,怪不得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 方一渠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查看衣服堆。 「死变态。」 方一渠在一堆脏衣服里,找出一件女士内衣,上面还有不知名可疑痕迹。 与此同时,陆在川也把枕头底下的东西给摸了出来。 和方一渠那边找到的东西一样,也是件女士内衣。 并且贴身衣物上有多个破损的洞,还有些潮。 「方一渠,过来帮忙装一下。」陆在川喊了一声,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黏黏煳煳的,根本没办法完成装袋行为。 闻言,方一渠快步走了过来。 第14页 看到陆在川手套上染了红,瞬间察觉到不对:「血?」 陆在川手里那件女士内衣是红色的,光是看手套上的颜色暂时没有办法判断究竟是血,还是衣物潮湿掉色。 「不好说,很黏,具体是什么成分得回去做检测才知道。」 两人将东西装起来后,陆在川对物证袋进行拍照取证。 紧接着两人又在房间各个角落,找到了十几件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女士内衣。 查看完房间的情况,陆在川叫了工厂负责人了解情况。 他没有立即询问胡佛生的事情,而是先问了一下工厂的工人是否有东西失窃的情况。 工厂负责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有,厂里工人偶尔会丢东西。」 「丢的什么东西?」方一渠连追问。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工厂负责人说。 眼看他支支吾吾不肯直接说,方一渠立马沉了脸:「到底是什么东西。」 工厂负责人在门外等着,并没有看到屋子里两人搜罗到了什么东西,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眼看煳弄不过去, 工厂负责人 豁出去了:「女工人的内衣。」 「这东西丢了也不值几个钱,几个丢东西的女工人只能收衣服的时候骂骂咧咧几句,也没办法知道是谁干的。」 到底丢内衣的事情说出去不好听,别给警察留给不是正经上班地点的印象。 「丢东西了你们没处理?」方一渠问。 工厂负责人一脸苦涩:「哎呦我的警察同志,丢钱不足多少金额报警都不能立案,更别说是丢几件穿过的内衣啊,我们要处理那是不是得全厂工人的宿舍都搜罗一遍,男工人们莫名被搜能心里舒服吗。」 「我们也没办法,厂里每天都有对应的工作量,我们每天赶工作量都忙活不过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只能把女工人安抚下来,让厂里的保安多巡逻巡逻。」 方一渠和陆在川对视一眼,如果没错的话,那些丢失的内衣,很有可能就是胡佛生干的。 胡佛生又是保安,让他多巡逻找变态,不等于自己找自己,能抓到偷内衣的贼就有鬼了。 「胡佛生在这里上班,有跟什么人结仇结怨吗?」陆在川切换话题,不再纠结在内衣失窃案上。 工厂负责人仔细想想:「没有啊,保安的工作都是两班倒,主要是保障工厂货物的安全,跟员工都没有打交道的。」 「厂里有几个保安?」陆在川问。 「四个,两两一班倒。」 「麻烦你把其余三个保安,还有提出过内衣丢失的女员工一起叫来,我有些事情想和他们了解一下。」陆在川说。 要叫另外三个保安来工厂负责人能够理解,可那些女员工,就显得有些奇怪。 也仅仅只是一瞬,负责人立马意识什么。 很快工厂负责人就联繫好了一众相关人员,在得知陆在川他们是因为胡佛生的事情过来时,被叫来的女工人脸上都是茫然的神色,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陆在川注意到安保组后排,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身上过大的保安服穿在身上,有种小朋友偷穿大人衣服即视感的保安身上。 在听到胡佛生的事情后,只见他眉头紧锁,嘴角无意识向下撇,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眼神中满是厌烦和轻蔑,仿佛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是多大折磨一般。 陆在川问他们对于胡佛生的印象,女工人那边都表示不熟悉,没什么了解。 「不是很熟,性格闷骚的很,话不多,常常跟他说话都不搭理人,也就不怎么跟他多来往。」 「是啊,这小子都不知是不是有自闭症,一天到晚说的话都不知道有没有十句。」 几个跟胡佛生一起轮班过的保安在讨论着,陆在川的注意力却在最后面的保安身上。 听着其余同事对胡佛生的评价,他脸上厌烦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 第10章 陆在川朝着那名保安的方向走过去,陆在川很高,有一米□□,那人身高刚好到他的肩膀,一对比起来,显得越发瘦小。 「你好,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下胡佛生的情况。」陆在川开门见山地说道。 闻言,那名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轻嗤一声:「胡佛生?他那种人有什么好了解的?」 陆在川眼神平静:「能够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情况吗?」 保安撇了撇嘴,目光在那些女员工上转了一圈:「你们找她们过来,是因为找到了丢的内衣了吧。」 此话一出,不仅女工人们愣了,陆在川身后的方一渠脸色也变了。 他们在胡佛生房间里找到女士内衣的事情,就连工厂负责人都不知道,他却能一下说出来。 「胡佛生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厂里女工人丢失的内衣,就是他偷的。」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女工人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明明和胡佛生不熟,为什么会被叫来被警察了解情况,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个脸上露出愤怒和厌恶,义愤填膺的咒骂起来。 「胡佛生这个混蛋,居然偷我们的内衣!」 「怪不得一直都找不到偷内衣的贼,感情就是他干的,还让他去查,能查出来就有鬼了!」 第15页 「他简直是个败类,早就应该把他赶出去!」 咒骂完,女工人们看着道出实情的保安,很是气愤:「凌璋,你既然知道偷东西的是胡佛生,为什么早不说!」 「就是啊,你都知道了不说,现在警察来了你知道开口了?」 胡佛生不在,气头上的女员工都把矛头对准了在现场,并且揭露胡佛生罪名的凌璋身上。 「我说了你们信吗?」凌璋毫不客气的讽刺回去。 女工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其中一个女工人立马气愤的看向陆在川:「警察同志,我要举报,凌璋她偷看我们洗澡。」 「就是,我们抓到过他,也许他跟胡佛生是一伙的!」 工厂负责人汗都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眼睛偷瞄了几眼陆在川,就怕他把厂子喊停工整顿。 陆在川眼见局面越来越混乱,立马喊停了她们的叫嚷。 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 方一渠会意,走上前去示意大家安静:「各位,请冷静一下,我们一定会了解清楚情况。」 吵闹声渐渐小了下来,陆在川看向凌璋:「我想先听听你说的。」 凌璋眸色微动,好一会儿才说道:「胡佛生看着是个闷葫芦,心里脏想法很多,不仅偷女员工内衣,偷拍偷看女工人洗澡。」 「但他太小心了,很难抓到,有一次他被我抓个正着,却反过来诬陷是我在偷拍偷看。」 方一渠皱了皱眉:「怎么反过来诬陷你?」 「他偷拍的那时候被我抓了现行,我要去抓他,他倒反过来先喊抓贼。」 凌璋提起那段经歷,气愤到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 工厂内部的员工很多都是夫妻组合,得知自己老婆洗澡被人偷看,男员工们就坐不住了,一窝蜂冲过来给凌璋围住,肋骨都给他打断了两根。 「那时候我刚来这个厂,我和胡佛生都指向对方才是偷看洗澡的那个人,他们偏信胡佛生的,不肯相信我说的。」凌璋的表情很是屈辱。 陆在川回头看了一眼工厂负责人:「你知道这件事吗?」 骤然被点了一下,负责人有些慌:「知……知道。」 「刚刚问你胡佛生有没有和人结仇结怨时为什么没提到?」陆在川问。 尽管他语气很平静,还是让的负责人捏了把汗:「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隐瞒的,就是没想起来,真的。」 陆在川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记下:「你们有向上级负责人反馈这件事吗?」 凌璋说:「有,但说了也没用,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想把事情闹大,怕影响不好,就煳弄过去了。」 方一渠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负责人一眼。 原本就冷汗频出的负责人,现在更是汗如雨下。 陆在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有别的情况吗?」 凌璋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我不太确定。」 「你可以先告诉我们,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后续会做调查核实。」陆在川给了他一枚「定心丸」,让他放心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他上个月休假回家,但没到时间就着急忙慌地回来了,而且还是大半夜跑回来的,因为他休假,当天只有我一个人值班,他回来时表情很是惊慌失措。」 凌璋的表情很是凝重:「我手电筒晃了他一下,好像看到鞋子上有血。」 「血迹?」方一渠立刻追问,「你有问过他怎么回事吗?」 「没有。」保安冷笑道,「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陆在川和方一渠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些许猜测。 胡佛生的行为明显不如他们一开始资料调查到的那么老实,相反,他是个心思多且行为骯脏的人。 「你还记得他当时穿的是哪一双鞋吗?」陆在川问。 「记得,那双棕色的皮鞋。」凌璋说,「他就两双宝贝皮鞋,平时很少穿,只有要回家的时候才会翻出来。」 「好的,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陆在川点了点头,示意方一渠记录下这些细节。 在胡佛生房间勘察的时候,那双鞋子被他们装进了物证袋里,准备一会儿带回去,是不是真的有血迹,检测过了就会有结果。 和凌璋了解完情况后,陆在川才让过来的女工人们辨认一下,他们在胡佛生房间里找到的内衣是不是他们丢失的。 东西拿出来的一瞬间,就有人辨认出了自己的衣物。 「那个是我的!」 「那个紫色的是我的!」 「这些不会都是胡佛生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吧!」 「还真是他啊!」 新一轮的咒骂在辨认衣物中产生,骂的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女员工们都已经辨认好了自己的物品,唯有一件陆在川在胡佛生枕头底下找到的那件,「掉色」的衣物无人认领。 该确认的情况都已经确认完,要取证的东西都已经收集好了,陆在川和方一渠准备返回。 「好的,谢谢你们的配合。」陆在川对工人们表示感谢,然后和方一渠一起走出了工厂。 「也许胡佛生的死并不没有那么简单。」方一渠皱着眉头说道,「枕头下的内衣和疑似染血的鞋子,也不知道跟这次案件有没有关系。」 第16页 第11章 陆在川和方一渠在工厂完成了对胡佛生的初步调查,带着提取到的物证和记录返回警局。 车子刚停稳,旁边的停车位就驶入了另一辆的警车。 方一渠把车窗降下来,看到旁边车上的人是段丞和钟意。 「这么巧,你们也刚回来。」钟意扬声说道。 「可不嘛,跑郊区去了,绕了半个市区才回来。」 下车后,陆在川就看到段丞手里拿了一份文件袋,钟意手里的则是提了个物证箱子。 把该交去检测的东西移交后,段丞把调查到的资料给陆在川。 「我们刚从运营商那边回来,这是我们调查到的通讯记录。」段丞神情严肃,「号码主人信息我们都已经核实过了。」 「根据调查发现,何莲除了胡佛生这个正牌男友外,私下还和多个男人保持不正当的暧昧关系。」 「其中和何莲联繫最多的,就是吴银松。」段丞指了一下吴银松的号码。 陆在川皱起眉头:「昨天晚上六点五十还打过电话。」 「对,通话时间还超过了十分钟,我和韩哥了解了一下,吴银松的家距离何莲的位置,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乘车需要40分钟的时间,并且监控录像也拍摄到他拿着手机出门的画面,确定他是打着电话出门的。」 陆在川思索着:「拿着手机出门,我们在现场却没有找到吴银松和何莲的手机。」 从楼道里的监控看,在吴银松进了何莲的房间后,进入何莲房间只有胡佛生,以及监控中没有拍摄到的那个人。 现场没有找到的手机,很大的可能是被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给顺走了。 「胡佛生的身上我们也没有找到他的手机。」陆在川提出疑点。 「手机莫名其妙的消失,只有可能是被人带走了,而带走手机的原因无非三种。」 「一,谋财。」 「二,隐藏死者的身份信息,加大警方的调查难度,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三,则是手机中有暴露兇手身份的信息,让他不得不把手机带走。」 段丞逐一分析情况,提出自己的看法。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隐藏身份的可能性并不大,死亡地点是在室内,面部保存完好,警方很容易就能够调查出死者的身份。」钟意说。 「何莲家中虽然有被清扫过,财物也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但东西规整的很好,打扫的人很清楚她家东西摆放归置的位置,这一点胡佛生是符合条件的。」陆在川说。 「在得知女友背叛,胡佛生在杀人后搜走女友家所有财务,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方一渠补充。 「我们还找到个刺激的东西。」段丞卖了个关子,抱来了笔记本电脑。 「什么东西,搞的神神秘秘的。」方一渠好奇心被拉满。 话音刚落,段丞已经播放了视频。 陆在川和方一渠表情有些错愕,看视频的内容是在浴室里进行拍摄的。 画面中是何莲和吴银松在浴室激战的画面,画面让人有些不适,段丞也没有播放太多,就切换到了下一个视频。 内容和上一段视频大差不离,而这一次的男主角却不再是吴银松,而是换了一个人。 「这些视频很大可能是何莲拍摄的。」段丞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为什么?」陆在川问。 「你们刚刚看到的只是一点点开头,后面还有非常多,其中有两段可以明显看出,何莲的眼睛在看镜头。」 方一渠皱起眉头:「自己给自己拍视频,想干嘛?」 「逼宫上位?」 方一渠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个想法,昨天晚上出警前,他正在家里和他老妈一起看狗血电视剧,演的就是小三想上位的剧情。 「也有可能为了钱。」段丞补充,「玩仙人跳也不一定。」 「尽快对视频做分析,确定视频中人的身份,和他们核实一下情况。」陆在川将视线从视频证据上收回。 「是!」 奈何何莲拍摄的视频实在是太多了,技术组还有别的任务要做,只能他们自己来确认。 「呵,我要长针眼了,救救我。」钟意一连刷了好几个劲爆视频,整个人都不太好。 手伸出去挥舞半天,没等到「救援」,先迎来一个「脑瓜崩」。 「哎呦,谁打我!」钟意立马站起身。 转头就看到他们美丽的局长站在身后:「虞局,是你啊。」 虞央,津宁市公安局局长,也是少有的女性局长,能力强,手腕硬,公安系统里出了名的霸王花。 「大晚上在局里唱哪出戏。」虞央瞥了他的电脑一眼。 「没唱戏,分析嫌疑人身份呢。」钟意立马挪动了一些身子,遮挡掉大部分的视频。 哪怕是物证,奈何视频实在有些辣眼睛,和顶头上司一起看,多少有些尴尬。 虞央只是瞥了一眼,没在继续这个话题,环顾四周:「陆在川呢?」 「队长被宋科叫走了,我给您叫他去?」钟意说。 「不用,就问问。」虞央阻止了他们要去找陆在川的动作,就要回自己的办公室。 走到一半,虞央突然回头:「真眼睛痛我办公室有眼药水,给你拿来?」 「不用不用,我就嘴两句。」钟意吓的一激灵,赶忙谢绝好意。 第17页 虞央走后,一直憋着的方一渠和段丞差点没笑撅过去。 「钟啊,尴尬不。」段丞笑疯了。 「你试试?」钟意哭丧着脸,方一渠他们笑的更欢了。 一直到晚上八点,外出调查吴银松情况的韩慈才回来。 「嚯,韩哥你脸怎么了!」端着泡面的段丞看到后,手一抖险些把自己给烫了。 听到动静,吃着泡面的众人纷纷抬头。 韩慈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指甲痕,显得十分狼狈。 「这一道道的,被猫挠了?」宋文煜皱着眉头问道。 韩慈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是吴银松的儿媳妇抓的。」 「怎么会这样?」段丞惊了。 韩慈嘆了口气:「我和小王刚到吴银松家里,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吴银松的儿媳妇听到何莲的名字就情绪非常激动。」 警员小王想到当时的场面心有余悸:「她情绪太激动了,要是何莲在面前,一点都不怀疑她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何莲给撕了。」 第12章 陆在川从法医科回来,就看到他们都围在一起。 「吴银松的儿媳妇宁会芹说,何莲曾经是他们家僱佣的家政保姆,可自打何莲到他们家后,就和她公公眉来眼去搞暧昧,甚至还勾引她老公,把他们搅和的家鸡犬不宁。」 韩慈嘆了口气:「何莲还多次给宁会芹发挑衅简讯,跟她要钱,要么就去她公司闹,让所有人知道她公公是一个多不要脸的人,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保姆搅和在一起。」 「宁会芹还给我们提供了一段录像,威胁他们要是不给钱,就去告他们家。」韩慈手机里调出那段视频给他们看。 段丞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下午看过的。 众人面色凝重,和他们所料想的一样,何莲录制视频,就是另有所图。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竟然会态度这么嚣张。 「得知敲诈勒索的情况后,我和段丞拿了何莲做保姆的户主数据,跑了几家结果都是一样,视频威胁,敲诈勒索。」 韩慈说:「但有一点,其中一户人家态度比较强硬,怎么都不给钱,然后工作都给闹没了,甚至还被人打了一顿。」 「他们所说打人的是个男的,根据他们的描述,我拿了胡佛生的照片给他们辨认,他们指认打人的人就是胡佛生。」 陆在川眉头紧蹙。 「等一下,我有点懵了,如果是这样,胡佛生岂不是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出轨?」方一渠立马问道。 「只有一户反馈胡佛生威胁打人吗?」陆在川问。 「时间来不及,我们走访的几家里,只有那一户反馈了这个情况。」韩慈说,「他们说胡佛生来的时候,态度很坚决,就是要钱,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不排除他和何莲一起做局仙人跳的情况。」 众人面色各异,倘若真是仙人跳做局要钱,胡佛生杀人的可能性就小了些。 随之而来的,他们要调查的人员更多。 「但如果真是仙人跳做局,何莲和胡佛生的死亡,不排除是被威胁家属的报復。」陆在川说,「还没清查的数据多有多少,大家今晚分一下,争取明早前全部确定清楚身份。」 新的情况出现,将案件推向了另一个可能方向。 陆在川说:「我明天要和方一渠去一趟胡佛生和何莲的老家,局里这边的案件情况你跟进,有情况随时跟我联繫。」 「好,我知道了。」韩慈点头,「去走访吗?」 「今天去胡佛生的工作地,找到了一双鞋和一件女士内衣,刚刚实验室那边打来电话,确定是沾了血迹,并且是同一个人的dna。」 陆在川神色凝重:「胡佛生的工友提供线索,他的血迹很有可能是在老家沾染上的,需要去看看情况。」 韩慈抓了抓自己的头髮,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 陆在川正看着资料,为明天的走访做准备,就听到一道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抬头的一瞬间的,和脸上挂笑的涂阳对上视线。 「陆队,挺忙啊。」涂阳瞥了一眼他桌上的资料。 对于涂阳的出现,陆在川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陆在川顺手将资料盖上。 「休假,正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涂阳看了周围都在认真工作的同志们,「有时间出去喝口水吗?」 「当然。」陆在川起身跟着一起出去。 陆在川还有工作没做完,两人也没走远,就在外面的花圃边上坐着。 「来一根?」涂阳递了烟盒过去。 陆在川本想拒绝的,对上涂阳的视线后,抽了根烟出来。 「借火。」陆在川将自己手里那根烟伸过去。 「五年了,多久没跟你这样一起在外面看星星餵蚊子了。」涂阳说着,自己都笑了。 陆在川似乎也想到了以前,脸上笑容也温和了不少。 「要不是你非要抽那一口烟,也不至于被毒蚊子咬一口。」 「我靠,新兵时候的事情你还拿出来说。」涂阳给气的呛了口烟,好一阵咳嗽。 「我要是知道那树林有毒蚊子,脑子进水了才过去。」涂阳给气笑了,「不过那蚊子是真毒,咬一口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嗯,鼻歪嘴斜的,还流口水。」陆在川毫不客气的揭好友的短。 第18页 「你大爷的。」涂阳直接上手给了他一拳,「可别提了,鼻歪嘴斜就算了,还被连长罚跑了五公里,现在想想小腿肚子还疼。」 笑过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我这次出来,去看了老樊的家人,他那儿子敦实的很,长大了不少,越来越像他了。」 「他还说你经常去看他,给他买了很多东西。」涂阳说,「如果老樊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陆在川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没听到陆在川的回答,涂阳深吸一口气:「你见到明礼了吧。」 陆在川喉咙滚了一下:「嗯,见到了。」 「我没想到他还能活着。」陆在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轻了,好像怕把这场失而復得的梦惊醒。 「我们都没想到。」涂阳语气严肃了几分,「当时他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他伤的太重了,休养了好久。」 陆在川瞳孔紧缩,深吸一口气:「他怎么活下来的?」 「徐显良救了他。」涂阳说,「徐显良是警方安插在那边十多年的卧底,爆炸发生前,他破开了门,带着明礼从小悬崖上跳了下去,又偷偷把他藏了起来,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是我的问题,我指挥失误。」陆在川深吸一口气。 「陆在川。」 涂阳站了起来,很严肃的说道:「我再跟你说一次,五年前的任务所有人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这个小组本来就是为队伍开路的前锋,危险程度你自己很清楚,当时那种情况下你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哪怕是现在拿出来復盘,都是一样的答案,是当时情况下的最优解,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可老樊他们牺牲了,一个特战小队险些全栽了,我作为队长没能把他们平安带回来,我必须要负责。」 涂阳想一拳把他打醒,可拳头碰到陆在川的时候,却变成了轻轻碰了一下。 五年过去了,这件事情还是陆在川的心结。 涂阳生气,却又没办法去责怪他。 他们是队友,一起经歷过生死,那场任务其中过程有多艰辛他再清楚不过,陆在川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 因为自责内疚,陆在川离开了特战队伍,甚至离开了他们一起好不容易进入的连队。 他们不是没有想要劝阻,可当时陆在川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他们只能放他走。 第13章 涂阳本想和他说一下最近的调动,看着他的样子,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把一切交给时间,交给明礼。 陆在川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化解的,他们还需要再等等。 「你还有工作要忙,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烟也抽完了,人也见了,涂阳站起身准备要走。 「什么时候归队?」陆在川问。 「后天早上。」涂阳说,「行了别送了,回去吧。」 陆在川眸色复杂,最终点点头:「路上小心。」 返程途中,涂阳看着手机里他们五个人曾经的照片,脸上满是怀念的神情。 他们五个人里,老樊年纪最大,但性子非常跳脱,很多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特别喜欢冰糖葫芦。 按年纪陆在川排行第二,却格外稳重,大局观很好。 入选特战小队后,他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的队长。 与此同时,队伍里最小的,是明礼。 明礼刚考上大学就休学参军,因为家里条件不错,到连队的时候别说衣服,就连袜子都不会洗。 陆在川对这个年纪小的弟弟颇为照顾,明礼也爱黏着他,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喜欢他,一路追着他跑,最后竟然追到了特战小队,成为了他们的队友。 每次被陆在川推开,他都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偏偏陆在川脾气好,闹腾起来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涂阳嘆了口气,原来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陆在川早早带着方一渠出发去了庙口镇。 两人到达村口时,就看到有两辆警车停在大榕树下。 「怎么有警车在?」方一渠坐直了身子,想看清情况。 车子开不进村子里,只能在旁边停下。 「进去看看才知道。」 进到村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声音:「我的女儿啊,我女儿丢了,你们快帮我找找啊!」 「她还那么小,天杀的人贩子。」 任凭男人在里面哭喊,周围的村民愣是一个上前的都没有,就在一旁看着。 在外圈听到声音,陆在川他们多少能猜到点什么。 陆在川上前找了个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这边怎么回事?」陆在川问。 民警张文良看完证件后,立马回道说:「我们接到报警,说这家人的孩子丢了。」 「昨天晚上他们在山里、村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今天早上才来报的警。」 「孩子什么时候丢的?」方一渠听着他们哭喊,心里有些不得劲。 「昨天下午。」张文良说,「现在麻烦的是孩子不会说话,要真是被人贩子带走了,求救都不会,还有可能因为身体缺陷被再次丢甚至被处理掉。」 第19页 说完情况,张文良才后知后觉:「陆队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个案子,需要来了解一下情况,村支书胡连元有在这吗?」 张文良眼睛瞬间瞪大:「胡连元?」 陆在川和方一渠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就见张文亮抬手指了一下:「他就是胡连元。」 闻言,两人都愣了一下。 「这也太巧了。」方一渠人都傻了,怪不得昨天他们尝试联繫胡连元怎么都联繫不上。 胡连元是胡佛生的父亲,这次他们过来,是想来了解一下胡佛生前段时间回村探亲发生的事情。 眼下胡连元的小女儿丢了,他们就算现在问,也估计问不出什么来。 「行了,别嚎了,有这时间赶紧再找找!」 在民警的协调下,一众村民再次开始帮忙找人。 陆在川和方一渠对村里情况不熟悉,只能跟着民警走,顺便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相比起昨天晚上,打着手电筒满村满山的找,速度要稍微快一些。 可就是这样,众人还是从早上找到傍晚,愣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在村里走了一大圈,方一渠感觉自己的小腿都要爆炸了。 「没想到庙口村面积这么大,犄角旮旯的地方又多,还没监控,丢个人也太难找了。」方一渠小声和陆在川说。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雨,山里晚上的温度本就要低一些,现在又下起了雨,阴冷潮湿的很,就连成年人都觉得骨头被冷的有些刺痛顶不住,更别说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监控情况怎么样?」陆在川询问。 张文良摇摇头:「已经都查过了,昨天到今天,村子里就来了我们和你们这几辆警车,没有可疑车辆。」 「能排查的监控都已经排查了,没有发现孩子离开村子的迹象,很有能还在附近,要么就是从山路跑了。」 胡连元眼神空洞的跌坐在地上,哭的时间太长,导致他两只眼睛现在又红又肿。 一旁帮忙寻找的村民都放弃了,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人,估计情况危险了。 两个村民靠在一起说着小话。 「我就说林有德可能是冤枉的,他都死了村里还有丢小姑娘的,肯定不是我们村子里人干的。」 「当初老胡信誓旦旦说肯定是林有德,却没想到真不是他,现在自己闺女还出事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不大,还是被陆在川精准捕捉到。 「林有德是怎么回事?」陆在川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这样,上个星期村里有个十三岁的女孩死了,我们过来看的时候,发现她是自己在家生孩子难产死的。」张文良说。 「什么玩意!」方一渠惊了一下,「难产?十三岁?」 虽然答案让人匪夷所思,但情况就是这样。 「对,等我们到的时候,小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孩子是在肚子里闷死的,小姑娘是难产大出血,血流了满床。」 「孩子的爸妈呢?」陆在川问。 「孩子的爸妈在城里打工,那姑娘是个留守儿童,自己在家读书生活,知道女儿的事情后,两口子立马就从城里赶了回来。」 张文良解释:「夫妻俩赶回来后,一口咬定就是同村村民林有德干的。」 「林有德是村里的老光棍,老婆早些年跟人跑了,因为有残疾一直没有再娶,靠着在村里开个小卖铺,卖点便宜小东西过日子。」 「林有德的小卖部开在村里的学校附近,孩子们经常会去他店里,他也经常给孩子们分糖什么的。」 说起林有德的事情,张文良是有些唏嘘的。 「难产死了的小姑娘父母认定就是林有德强行和自己女儿发生了关系,导致她怀孕难产,非要他给个说。」 「后来林有德受不了村里人的指责,上吊自杀了。」 张文良所说的内容一个比一个让人震惊,陆在川停了一会儿才问道:「dna检验结果怎么样?」 没有明说谁和谁的检验结果,张文良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张文良说着,往胡连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即往陆在川他们那个方向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们来接到报警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胡连元一直在用言语引导那个孩子父母,让他们认为就是林有德干的。」 「哪怕最后dna的检验结果出来,他也还在引导,说哪怕孩子不是林有德的,也不代表他没做过那个事情。」 张文良嘆了口气:「林有德也是个硬气的,被冤枉就上吊自杀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村子里还是一直有流言说他行为不端,肯定是怕被发现什么才这么着急去死。」 这番言论听的陆在川和方一渠眉头直皱,能被警方用引导两字来形容,可见当时胡连元的言行程度。 造谣零成本,被造谣者说破大天,只要听的人已经认定了事实,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孩子的父亲找到了吗?」 张文良摇摇头:「没有,孩子是留守儿童,又相对性格比较闷,和别人的交流非常有限,如果不是她死在了家里,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了。」 「有那个女孩的信息吗?」陆在川问道。 「有。」张文良立马从手机里调出案件信息递给陆在川。 第20页 死亡的女孩儿叫卫晓玲,十三岁。 可照片上的孩子瘦瘦小小,看起来顶多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肚子要是不大,真的很难让人发现她怀孕。 「各个村子里留守儿童都会有发生这种情况,概率还不小,越是深山的地方这种事情越多。」张文良压低声音,「说来说去还是现在农村这方面教育太少,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这些遭受到侵犯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受到侵犯。」 资料信息陆在川看的很难受,寥寥几张纸,写着的是卫晓玲短暂的人生。 「卫晓玲已经下葬了吗?」 「林有德死后,卫晓玲的父母就给她火化葬了。」 卫晓玲死于难产导致的大出血,林有德也是自杀,并不处在他杀的情况,家属要下葬,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的。 「那个闷死的孩子dna样本我们留存了,案件也还在调查,没打算放过那个侵害者。」张文良怕陆在川误会他们就这么不了了之,立马强调。 看完资料,陆在川把手机还给张文良。 就目前的情况和线索,没有办法将卫晓玲和胡连元的女儿失踪的事情连在一起。 并且胡连元现在的状态非常的糟糕,要是他们现在和他提起胡佛生死亡的事情,怕是对他打击太大。 一时间陆在川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14章 从孩子走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24小时的时间。 在众人全力搜索下,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是怎么消失的,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民警突然快步跑了进来。 「快看看这个鞋是不是你在闺女的!」 民警手握鞋子冲进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一听到有了线索,胡连元愣了一下,随即勐地从椅子上弹起,眼中闪烁着急切与希望的光芒,起身的动作太勐,一时间不慎,整个人踉跄了两下险些摔个倒栽葱。 「我看看!快给我看看!」胡连元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陆在川他们也立马站了起来,就看到胡连手双手颤抖的接过民警手中沾满淤泥的鞋子。 「是我女儿的鞋子,是她的!」胡连元红肿的眼睛紧盯着找到鞋子的民警,声音哽咽,激动地说道,手里紧紧握住那双鞋的手轻微颤抖。 「在哪找到的,她在哪里,快带我去!」 陆在川却在这时打断了胡连元激动拉扯着民警要出门的动作:「只找到一只鞋吗?」 「对,我们是在田边附近的小溪旁找到的。」民警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一丝焦急,「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还在附近。我先回来报个信,其他人还在周围继续寻找。」 「你们这两天找孩子的时候有去过溪边吗?」陆在川问。 「你什么人啊,在这乱七八糟问什么,有没有去过重要吗,现在赶紧过去啊,说不定就能找到我闺女了!」胡连元见他们不动,立马情绪激动的指责起来。 「你想找到女儿就冷静一点!」陆在川沉声呵斥,把胡连元震住。 胡连元他们不明白陆在川是什么意思,民警却很清楚。 「大家想想,找人的时候有去过溪边吗?」张元良连帮着问。 「有,我昨天的时候去溪边找过,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说话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 陆在川问:「只有你自己去的吗?」 「我和洪浩一起去的,他今天早上回学校了。」 男生叫于天河,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学生,今年刚大二,正好学校没课,连上周末有三天假期,就趁着这个时间回家拿点开学时没带到的东西。 方一渠立马和旁边的民警小声沟通,让他们调查一下这个叫洪浩的联繫方式,确认情况是否是他们所说的这样。 「昨天和今天,你们都是搜那块地方吗?」陆在川问。 「对,溪边的田是我们家的,我怕这么多人去,把我家的田踩坏了,就自告奋勇的去那边找。」于天河说道。 陆在川语调平稳,面色不变:「今天去溪边时,大概是几点,你还记得吗?」 「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胡连元忍不了,拔高音量就开始对陆在川一顿吼。 张文良声音比他更大:「你冷静点,他在帮你找孩子!」 「昨天没出现,今天找人也没出现的鞋,现在被找到了,就可以确定鞋子是什么区间段出现的,可以根据现场线索大致判断你孩子现在会在多少距离的范围!」 张文良语气也是急了:「你着急我们也着急,急有什么用,能找到孩子吗!」 胡连元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被吓到了,不再说话。 于天河一一回答了陆在川的问题,方一渠在地图上找到位置。 「溪流上游有个废弃的化工厂,已经废弃很久了,不属庙口村的范围,是隔壁村子的地盘,但根据鞋子出现的时间,以脚力是可以走到这个位置。」 方一渠语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另外溪流下游有一块区域,也符合条件。」 在确定地理位置的之后,方一渠和民警了解到,溪流下游有一片有芦苇盪,平时去的人很少。 「废弃化工厂和芦苇盪有人去搜过吗?」陆在川问。 第21页 村民无一人应声,他们找孩子也就是在本村范围内寻找,外村的都没有去。 「立马组织两个队伍去这两块地方看看。」陆在川说。 人员分配好后,众人立即开始行动。 天空本就下着雨,绵绵细雨下个没完,并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陆在川他们顾不得穿上雨衣就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湿了大片。 冰凉的雨水落在身上,胡连元心里更是焦急,脚下步子又快又急。 担心孩子也好,看热闹也罢,警方身后跟了不少的村民。 他们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溪边。 雨下了一整天,尽管雨量不是很大,但架不住长时间的下,水位明显上涨了不少。 「地上的脚印太多了,就算真有线索也被破坏完了。」 方一渠跟在陆在川后面,压低声音说道。 陆在川又何尝不知,可现在已经就算做补救措施也来不及了。 雨势逐渐变大,原来的绵绵细雨变成了豆大的雨点,打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动声。 鞋子踩在泥地里,立马形成一个泥坑,积上了水,还容易打滑,留在地面上的鞋印都是模煳的。 到达发现鞋子的现场后,陆在川发现旁边的草堆有倒伏的痕迹。 「方一渠,打光。」陆在川立马喊道。 手电筒光照射在草堆上,能够明显看出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倒过。 拍照取证完后,陆在川检查了一下倒伏区域。 「根茎断裂还是新鲜的。」陆在川看向张文良。 「你们有在这边摔倒吗?」张文良立马看向先来过这里段的几个人。 不管是来这边区域寻找的村民,还是发现鞋子的民警,都表示没有。 那么这块倒伏区域就很有可能是带走孩子的人,或者是孩子造成的。 陆在川在一块杂乱的痕迹中,找到一个可疑区域。 「光打过来一点。」 方一渠调整了手电筒的照射位置:「好像手抓地留下的痕迹。」 手指间距不大,是小孩子留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陆在川立马进行拍照,继续翻找后,在一小片叶子上发现了血迹。 …… 宋文煜接到陆在川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韩慈分了几个人跟他一起过去。 只是陆在川怎么也没没想到,在来调查的人员队伍里,竟然有明礼。 「你怎么来了?」方一渠明显要比陆在川更惊讶。 「这地方是你家的,你能来我不能来?」明礼见他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样子,诚心逗他。 「你!」 方一渠觉得自己跟明礼就是冤家,自己明明也不是什么急脾气的人,每次对上他都是一点就炸。 「怎么回事?」陆在川询问道。 「刚来的人事调动命令,宋清禾,我们局里新来的模拟画像师。」宋文煜说,「人早上才来局里报导,正好就一起过来了。」 陆在川皱起眉头,看向明礼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调动命令呢?」陆在川问。 明礼唇角扬起:「在虞局办公室,陆队要是不放心,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不用了。」 明礼既然能跟着他们一起来,证明是虞央允许的,模拟画像师是刑侦技术组的人,跟着他们来现场也在情理之中。 「你要先去看现场吗?」陆在川问道。 「去看看。」宋文煜说。 昨天晚上在现场找到血迹后,根据血液的形态,陆在川判断出了移动方向。 一行人在芦苇盪里搜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奄奄一息的胡雪清。 发现她的时候生命体徵已经非常微弱了,送到医院一直抢救到了今天早上,孩子没救过来,陆在川才打电话叫来了宋文煜。 芦苇盪因为昨天的救援和找人,现场残留有价值的线索不多了。 宋文煜查看过发现胡雪清的地方后,就回去做尸检。 陆在川他们则留在现场,和现勘人员一起做现场勘察。 警戒线的区域拉的很广,工作量不小。 「为什么来警局?」陆在川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明礼站在他身边,连头都没转一下:「如果我说转业,你会信吗?」 陆在川冷静地回应:「如果你真的转业了,你的调动档案上就不会出现宋清禾的名字。」 明礼微微挑了挑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在川从明礼的态度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便不再追问。 勘察一直到当天下午才全部完成,宋文煜那边的尸检还没有结束,陆在川安排人员把需要送去检测的东西先送回实验室。 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后,胡连元的精神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他双眼无神,呆滞地坐在角落里,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陆在川走到胡连元的面前:「有些事情想要和您了解一下。」 胡连元的反应缓慢,仿佛是一台年久失修的老式机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迟钝而费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是关于胡佛生的。」陆在川直截了当地说道。 胡连元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安:「我儿子又怎么了?」 「上个月,胡佛生休假回家,您知道这件事吗?」陆在川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试图捕捉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第22页 听到一个星期前的探亲,胡连元反应一会儿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开始躲闪:「记得,只要放假,我儿子都会回家来看我。」 第15章 胡连元的反应很奇怪,立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胡佛生是因为什么事休假回家?」陆在川问。 胡连元心中一紧,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能……能是为什么,休息时间回家看看父母,有什么奇怪的。」 「既然是回家看父母,为什么第一天回家,第二天就返回工厂上班?」陆在川目光凝视着他。 胡连元额头冒出了冷汗,整个人显得更加紧张。 「他……他们厂里临时有事,打电话叫他回去的。」 此时明礼也走了过来,脚步声让本就紧张的胡连元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他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瞬间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你这个警察怎么回事,我女儿现在被杀了,你不想着去找兇手,在这里逼问我做什么!」 胡连元突然拔高的音量,吸引了房间中众人的目光。 此时胡连元的家门口还围着一些凑热闹的村民,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听到点什么。 「我们前往胡佛生工作的工厂进行了详细调查,发现上周的十五号,他刚领到上个月的工资,就开始了为期五天的假期,购买了往返庙口村和工厂的大巴车车票,日期分别是十五号和二十号。」 明明是很平稳的语速,却让胡连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说了他工厂有事,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胡连元有些气急败坏,脸色有些发青。 「在来之前,我们已经去过他的工厂,和工厂负责人以及和他一起值班的同事确定过,他是自己突然返回,并不是被人叫回去的。」 听到陆在川他们已经先一步去过工厂,胡连元表情僵了一下,下意识抿了抿唇:「他跟我是这么说的,这臭小子都敢欺骗老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胡连元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我们在他上班休息的地点,找到了一件染血的女士内衣,并且在鞋底也有发现血迹。」陆在川说,「经过dna样本比对,两边血迹来自于同一个人。」 「胡佛生回家后,发生了什么?」陆在川沉声问道。 这下胡连元彻底傻眼了,反应过来后瞬间瞪大眼睛:「血?怎么会。」 看着他的反应,一直在他旁边安静听着的明礼突然开口了。 「他杀了人。」 明礼的一句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线的炸弹,瞬间让胡连元炸了起来。 「你胡说!」胡连元情绪非常激动,「我儿子没有杀人,没有!」 谁料面对气疯的胡连元,明礼不但没有半点的害怕,反倒凑上前一些。 「你还帮他做了善后。」 陆在川眼看局势不对,立马拉了明礼一下。 怕自己拉他的动作让他摔倒,陆在川还手在他背后护着。 「你拉我做什么。」 明礼一回头,余光瞥见那只护在自己身后的手,眼神微微一变,心中顿时翻涌起复杂的情感,原本准备出口,那些有些刺人的话语给咽了回去。 「不能这么说话。」陆在川语气温和,没有一丝责备,只是轻声提醒。 明礼抿了抿唇,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胡连元因为明礼的一番话,闹腾的很厉害,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明礼这句话冒失,甚至不应该这么说,但胡连元的反应同样让人深思。 他的气急在这个时候,更显得像是被揭穿事实后的恼羞成怒和恐惧,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 「我没有,你胡说。」胡连元表情兇狠的瞪着明礼。 明礼轻嗤一声,随即还给陆在川一个提醒:「调查前不久死的村民,也许你会有惊喜。」 陆在川眉头皱起,他没有错过胡连元脸上的慌乱。 「方一渠,找张警官了解一下最近村民有没有失踪或死亡的情况。」 话音刚落,胡连元勐然抬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一开始对明礼行为十分不贊同的方一渠看到这一幕,心中狠狠一动,想着总不能是真被他说中了。 看的出来,胡连元很想叫住方一渠,不让他行动,可喉咙就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方一渠带着几分狐疑去找张文良,很快了解情况回来:「没有人员死亡,但有人失踪。」 「是一对夫妻,妻子今年五十三岁,丈夫五十岁,有残疾,警方发现失踪还是因为镇上扶贫爱心组织来送东西,发现他们家门虚掩着还有血,觉得情况不对才报警的,到现在人都还没找到。」 说着,方一渠还看了明礼一眼,神情颇为复杂。 「拿胡佛生房中找到的血液样本和失踪夫妻家中的血液样本去做比对,再跟派出所那边要一份失踪人员的信息。」 胡连元听着他们在安排,整个人都慌了。 「dna比对结果出来前,你还有机会主动供述。」陆在川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慢。 「我没杀人,我儿子更没有,你们是诬陷,你们警察冤枉人,我要投诉你们!」胡连元声嘶力竭地大喊。 「你们放着我女儿的案子不去调查,你们是包庇!」 陆在川看着他情绪激动的样子,沉声道:「胡佛生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胡连元的心上。 第23页 刚才还在咆哮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死了?」胡连元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我儿子死了?」 「不可能,我儿子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胡连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不停地颤抖。 他才刚没了女儿,现在又突然告诉他,儿子也没了,他怎么能够接受。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兇手是谁?抓到了没有?」胡连元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情绪激动地质问陆在川。 「胡佛生的尸体在何莲所在的公寓被发现的,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但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希望你配合调查。」 张文良在方一渠来询问情况时,就意识到不对跟了过来,没想到正好听到这句话。 胡佛生竟然死了,怪不得陆在川会来这里。 「何莲!」胡连元勐地站起来,双眼通红,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定跟那个女人有关,她肯定是兇手,你们快去抓她!」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直缠着我儿子,让我儿子娶她,我们家不同意,肯定是她怀恨在心杀了我儿子!」 「何莲也死了,死亡时间比胡佛生更早。」陆在川说,「十五号那天晚上,胡佛生回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莲也死了。」胡连元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是谁!会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我儿子就正常回来探亲,后面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胡连元低着头,声音哽咽。 胡连元渐渐冷静下来,也还算是配合陆在川他们调查。 与此同时,方一渠在另一边和张文良对接失踪夫妻的事情。 「那对夫妻也是可怜人,妻子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丈夫是村里早一批的大学生,为了照顾老婆孩子,自愿回到农村老家。」张文良嘆了口气,表情中多了几分怜悯。 方一渠有些不解:「他妻子是后来遭遇什么变故受了打击才这样的吗?」 张文良压低了声音:「我们来调查失踪案才听村里的村民说的,这个妻子原来是那个男人的嫂子。」 方一渠懵逼了:「你在说啥?」 「就是小叔子娶了嫂子的意思。」张文良拉了他一下,让他小声点。 「有一年村里发洪水,男人的大哥是村干部,指挥村民疏散,自己没来得及跑,被洪水给沖走了,小夫妻两个感情好,突然丈夫没了,多少有点承受不住,精神就出了点问题。」 张文良说:「后来查出妻子怀孕了,是他大哥的遗腹子,村里的小流氓见欺负人,险些孩子没了,那个小叔子知道后就立马从学校赶回家,学也不上了,过不久就和嫂子结婚。」 「村民说,当初小叔子上大学的钱,都是哥嫂供的,哥哥没了,嫂子又那样,他还怎么读书。」 「那个孩子生了吗?」方一渠听的有些难受。 「生了,是个闺女,知道爹妈不见了后回来大闹一场,一直在我们警局扎着,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走了。」 方一渠翻看着信息,眉头紧皱:「他们只有一个孩子?」 「对,就那一个闺女。」 了解完这对夫妻的情况,方一渠准备整理信息后,就和陆在川汇报一下。 一回头,就看到明礼也不嫌脏,坐在大门上的门槛上,白衬衫上的流苏都垂在地上。 在和村民聊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村头拉家常的老大娘们。 「你干嘛呢。」方一渠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明礼拍了拍面前没人坐的横栏:「坐,跟大傢伙聊聊天。」 「坐门槛会命不好。」方一渠提醒。 「有坐的地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明礼回头白了他一眼,「那你站着吧,正好我冷,给我挡挡风。」 方一渠嘴角一抽,立马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凭什么。」 「何家的西瓜确实不错,城里的老闆也上门来收了,却在交货前出了事。」大姐指了指在和陆在川说话的胡连元,「他干的,找了人一晚上把西瓜全砸碎了。」 第16章 听了好一会儿,方一渠才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原本村里的村支书,也就是失踪妻子的前夫何祖海。 何祖海因洪水失踪后,家园重建,趁着这个机会,胡连元花钱买通了村里人在新任村支书选举的时候,给自己投票。 胡连元年轻时十分霸道,经常为了胡姓村民的利益和其他姓氏的人打起来,为了抢占地盘更是没少动手打人。 一个肯偏帮自己姓氏的人,村里胡姓村民自然愿意选他。 「那其他姓氏的村民没有意见吗?」方一渠提出疑问。 「怎么没有,胡连元要么用好处收买,拿了钱的就给他投票,不愿意的就打,家里一通乱砸。」大姐从外乡嫁过来时胡连元已经是村支书了,所以她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些事情,都是听家里的老人说起的。 大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警察一直在找的那个失踪的何祖文吗?他那条断腿,就是被胡连元用板凳砸断的。」 「这件事我就悄悄跟你们说,可别说出去,不然回家我男人又要骂我长舌妇,在外面搬弄是非了。」大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姐,我们向着你,肯定不会出卖你。」明礼脸上扬起个笑容。 「你这小伙儿可真会说话。」大姐心里美了,「吃瓜子吗?」 第24页 明礼摇摇头:「身体不太好,医生不让吃会上火的东西。」 「是吧,我看你脸色就不太好,估计是气血虚,姐家里有祖传的老方子,晚些抄一份给你,回家抓点药喝一段时间。」 方一渠惊呆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也跟村民混得太好了吧。 「看什么看。」察觉到方一渠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明礼嫌弃的说道。 「你有毒吧,跟别人都能好好说话,为什么就凶我。」方一渠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你还凶队长!」方一渠想到他们队长也跟自己是一个待遇,立马把他补上。 明礼冷哼一声:「看你俩不顺眼,不行啊。」 方一渠:「……」 被气到说不出来话,方一渠深吸两口气,调整自己情绪。 根据大姐和他们说的信息,庙口村是两个村子的迁居,以胡、洪两姓人数居多。 村里的外姓,大多是山上下乡后,选择留在农村发展的知青,又或者是其他村子过不下去,搬迁过来的。 胡连元就是看不惯被外姓人指挥的那一波人中,闹的最厉害的其中之一。 何祖海他们姓何,又是外地来的,尽管在村子里多年,还是被他们视作外人,排挤打压不配合更是常有的事情。 尤其是在何祖海死亡后,这种情况发生的就更多了。 「要不是胡连元带头欺负人家婆娘,何祖文也不会好好的大学不去上,放弃离开农村的机会跑回这里不是。」大姐对于何祖文放弃学业的事情,还是比较惋惜的。 「你说是不是,当年家里出一个大学生多不容易,就这么放弃了,真真可惜的嘞。」 方一渠思索之际,就感觉自己的脚被人踢了两下。 「愣什么神,听见没有。」 对上明礼的眼神,方一渠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听见了。」 从和村民们的闲聊中得知,胡连元是个自私又容不下别人过的比自己好的性子。 在村里,尤其是和不同姓氏的人之间,多多少少都存在不小的矛盾,也难怪村民们得知他女儿丢了,哭成那个鬼样子,都没人上前安慰。 了解完情况两人站起身,明礼瞬间皱起眉头,眼前发黑,耳朵也出现了翁鸣声。 眼前再次可以视物后,明礼一睁眼就看到方一渠神情紧张的看着他,两只手还放在他两侧,一副生怕他倒下去的样子。 「你什么情况,早上没吃饭低血糖了?」方一渠见他站稳了,手在自己身上的口袋一通乱摸,「我这只剩牛奶糖了,你先吃着,我给你找水去。」 明礼看着他递过来的糖,愣了一下。 「拿着呀,饿傻了是不是。」方一渠强行把牛奶糖塞进他手里,让他靠在门边,去给他找水。 明礼手里捏着奶糖,以前陆在川在总是兜里有糖,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他总能变出一个。 方一渠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好几颗奶糖,还有一瓶水。 「给。」方一渠把东西都塞明礼手里,「快吃。」 「哪来的那么多糖。」明礼问,明明刚刚他身上搜刮半天,兜里就找到一个。 「队长给的。」方一渠说。 明礼往陆在川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他还在和胡连元说着什么,眼睛都没往他们这里看一眼。 宋文煜那边尸检结束,检测报告关键信息也都出了,陆在川召集众人开了临时小会,确定一下后续情况。 「死者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医院那边是给出过确定答案,这一点没有什么好争议,死亡时间是早上六点五十三分,死因颅内出血。」 陆在川他们找到胡雪清时人还是活着的,因为身体状况原因,最后没有抢救过来。 「根据抢救的医生证实,死者衣物凌乱,内衣有捲曲,衣服扣子错乱,袜子半穿在脚上,很有可能死者的衣物是后续被人穿上的。」 宋文煜的一番话,让陆在川沉了脸色。 「是性侵吗?」方一渠问。 宋文煜摇摇头:「我原先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检查过后确定,死者没有受到过侵犯。」 「另外死者眼睑有明显的淤血,手指甲中有泥沙,并且指甲呈现青紫色,符合窒息死亡的特点。」 「死者颈部有淤痕,口腔黏膜完好,牙齿未见松动,基本排除按压口鼻导致的窒息,是被扼制颈部所造成的窒息。」 农村条件有限,没有大屏给他们投放,宋文煜只能拿着平板电脑,手动切换图片给他们展示信息。 「死者双手手腕见皮下出,表皮没有挫伤,说明死者手腕曾受到人按压束缚。」 「发现胡雪清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有绳子。」方一渠说。 「绳子粗糙,如果是用绳子对死者进行束缚,在挣扎的情况下,摩擦力会对死者手腕皮肤进行磨损,但死者手腕却没有破损,她所受到的束缚应该是被人用单手握住两只手腕,按压在地上导致的约束伤。」 陆在川皱着眉头:「能确定是一只手造成的吗?」 「可以,这边有明显的椭圆形淤青,很大的可能性是兇手手指留下的。」宋文煜给他们展示看了淤青的形状。 「胡雪清虽然是个小孩,但被压制不可能不进行反抗,在求生反抗的情况下,就算是个成年男人,也比较困难能够在仅有一只手的束缚下,被人按住吧。」方一渠提出看法。 第25页 「同理,女性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杀人行为,所以兇手应该是体格健硕,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 宋文煜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兇手在对死者进行扼颈后,造成死者昏迷或濒死状态,在此过程中死者奋力挣扎,脚后跟不停踢踏地面,造成表皮破损,找到死者的现场也有发现蹬踢的痕迹。」 「兇手脱下死者的衣物,应该是想进行侵犯,但后续停止了继续侵犯,帮死者把脱下的衣物穿回后,逃离现场,直到你们发现鞋子,找到芦苇盪。」 此时一直拿着笔在纸张上画东西的明礼突然放下了笔,在人物肖像旁边,还有一张画了分隔图,类似漫画一样的速写。 鞋子,芦苇盪中的行兇,以及兇手逃离后被留在原地的死者。 最后的一个框中,明礼在里面画了一个问号。 陆在川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清两张画的全部内容。 「为什么你给兇手少画了一只眼睛?」陆在川问。 听陆在川的问题后,方一渠和宋文煜立马伸长脖子去看明礼的画。 虽然没有把人物画的特别细节,但该有的特徵他都画了。 「刚刚不是说兇手是一个身材很壮硕的男人吗,你为什么画的看起来这么瘦?」宋文煜提出疑问。 明礼头都没有抬,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两幅画。 「你们找到胡雪清时,她躺在芦苇盪中,身体上的衣物和裤子都是向左边扭曲。」明礼说,「她的衣服领子有蝴蝶绑带,这个绳结的方式只有可能别人系上的,蝴蝶结不可能只用一只手能够完成。」 「绳结方向偏左,和衣服方向一致,一定有外力原因导致兇手方向偏移。」 「勘察现场时,也找到一组脚印,你可以去找痕检的要照片,重心偏移,受力点向一边倾斜,导致鞋印部半深半浅,兇手视力有问题可能性非常大。」 明礼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兇手画像:「嫌疑人身高在一米八二左右,步态轻盈,相对比较灵活,起落的补足相对正常年轻人低一些,上步位置长且大,步宽小,步角也小,嫌疑人体重轻。」 「一米八二的男人能留下这样的的脚印,他的体重一定远小于标准线,很有可能长期营养不良,年龄在段22到26岁之间。」 第17章 明礼看着自己的画,眼眸微低:「你们发现鞋子的地方距离芦苇盪有不短的距离,一个孩子在成年男人的追逐下,能跑这么远吗?」 地面上没有找到拖擦的痕迹,找到的足迹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不符合拖着人前行的情况。 「除非下雨天,兇手本就受损的视力,更加难以视物,对行动造成了威胁,导致他追不上一个孩子。」 「孩子被发现之前,一定有一个藏身之地。」 明礼说完,才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声音。 方一渠和宋文煜,以及一旁痕检科的代表一副惊呆了的表情看着他,陆在川反应稍微淡一些。 明礼以前爱追着他跑,但他从来都不是自己的累赘。 他能力很强,陆在川一直都知道。 明礼后知后觉自己在陆在川一个问题下,把什么都说了,瞬间板起了脸,还顺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陆在川眸中笑意更甚,却也没在意他对自己态度恶劣的行为,直接看向痕检过来的代表,和他确定明礼提出的信息。 「兄弟,你真神了。」痕检人员说,「鞋印确实能够分析出非常多的信息,包括年龄、身高、体重范围都能分析出来,但技术人员对此要有非常深入的研究,你只是看了一下照片,问都没问我一句就知道了这么多,你在哪学的,能不能带带我」 明礼还处于自己刚刚被陆在川「拿捏」的不爽中,也不说话。 「足迹真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方一渠知道有足迹分析专家,但还是第一次碰上能通过足迹给这么多信息的人,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痕检员没有半点的不悦,毕竟他来之前就听说局里来了个脾气不太好的画像师:「可以,鞋号乘以系数6.875可以得到大致的身高区间,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方一渠点点头:「对,这个我知道。」 「除此之外,关于足迹的分析还有对支撑期、摆动期以及双支撑期等力学方面,支持做研究计算方式,观察步伐特徵,步态特徵,可以分析出嫌疑人的体态,年龄、身材甚至是性格,知识面非常的广,国内这方面的专家不多。」 痕检员看着明礼的眼睛都是亮的,铁了心要跟他学学:「这些数据需要有大量的研究和计算做基础,能够一眼看出这些信息,基本功一定扎实。」 线索一一确定,陆在川部署好了后续的安排。 而在这时,韩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肉眼可见陆在川刚刚还正常的脸色沉了下来。 几人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内容,只能耐心等着。 一直到电话挂断,宋文煜才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 「 杀害胡佛生的兇手自首了。」陆在川说。 「什么?自首?」宋文煜问,「是谁?」 「一个外卖骑手,名叫郑大河。」陆在川说,「根据他自己供述,常送红叶小区的骑手有个群聊,何莲每天七八份的外卖在他们群里被提及的次数非常多,也就此起了抢劫谋财的心。」 「那他为什么杀胡佛生?」方一渠不解。 第26页 「他一直藏在楼梯口,后来被胡佛生发现了,两个人打了起来,扭打间不慎失手把胡佛生给捅死了。」陆在川说。 「胡佛生身上那么多刀伤,也能是失手?」宋文煜显然对于这个答案是不相信的。 从尸检结果判断,兇手应该对胡佛生有非常高的仇恨值,才会在他死后也泄愤式的留下许多创口。 「韩慈已经对人进行了审讯,他能够说出何莲房间中的构造,以及杀死胡佛生的具体细节。」 「胡佛生身上没有抵抗伤,我们才因此判断他是熟人作案,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自己被胡佛生发现,怎么不扭打抵抗。」宋文煜觉得其中还有不少的疑点没有解释通。 「这些疑点韩慈在审讯中都提了,郑大河态度很坚决的表示,他们进楼道的时候太黑了,自己是趁着胡佛生不注意给了他一刀,在他丧失行动力时,杀了他。」 「不可能。」明礼说,「楼道里的灯在夜晚有两种控制方式,有声音时声控照明会先开启,这个时候可以选择打开灯光开关,照明时间超过半小时后,只要没有声音,哪怕灯光开关开启,也会自动熄灭,有声音则会一直亮着。」 在有声控灯光的情况下,胡佛生走进安全通道,声控灯一定会亮,如果郑大河真的藏在安全通道里,胡佛生不可能看不见他。 「那刀呢,胡佛生手里那把刀怎么回事。」方一渠问。 「郑大河交代,那把刀是他带去的 ,准备用来持刀抢劫何莲用的,没想到准备行动的时候,发现何莲家里还有别的男人,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才在楼道里等。」 「他带去的刀上面只有胡佛生的指纹,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宋文煜表示说法存疑。 「胡佛生和郑大河有社会关系接触吗?」方一渠问。 「调查过了,没有交集。」陆在川说,「郑大河还拿来了何莲以及吴银松、胡佛生三个人的手机,现在局里还在调查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回去吗?」方一渠问。 「不用,那边韩慈会处理,我们按照原定计划,调查走访村民。」 胡雪清的死他们不可能放着不管,局里有韩慈在,陆在川也是放心的。 「跟我们一起去走访吗?」行动前,陆在川特意问了一下明礼。 「不去。」 明礼还坐在位置上不动,众人见他脸色不太好,也都没有勉强。 陆在川先去车上拿了备用的小毛毯过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明礼没看他,整理着手上的毯子。 他是不待见陆在川,却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过去。 调查走访的队伍走后,村委会一下就空了,只留下两个负责整理东西的警察在。 明礼摸向自己的膝盖,跟着他们去芦苇盪,又在村子里走了一大圈,腿伤已经承受不住了。 刺痛感一阵一阵袭来,痛的他后背上全是冷汗,下雨天带着湿气的风吹来,又冷又痛,仿佛每一丝空气都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得亏是涂阳归队了,否则要是知道了,又得给他骂个狗血淋头。 陆在川他们回来时,就看到明礼趴在小桌子上睡着了,身上还披着自己给他的小毛毯。 方一渠原本还在和宋文煜说着案件情况,看到后立马皱起眉头:「在这里都能睡着,也不怕感冒了 。」 陆在川走到明礼身边,刚想叫醒他,就发现他额间全是汗。 明礼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脸上,睫毛轻轻颤动,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陆在川手里拿着面巾纸。 「困了去车上睡,这边风大,容易感冒。」 明礼坐直身子,披在身上的毯子顺势往下掉,陆在川立马拉住,帮他拉回肩上。 「不用。」明礼说,「你们那边调查情况怎么样。」 说到这个,方一渠他们又是一脸的气愤。 「你知道吗,除了不久前难产死亡的卫晓玲,还有很多留守儿童遭遇了这样的经歷。」 寻找胡雪清时,陆在川就注意到几个村民,他们对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表示非常的平静。 所以在走访调查时,陆在川重点关注了一下这几个村民,结果真让他们问出了些消息。 明礼眼中多了几分茫然,方一渠这才意识到明礼来的晚,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庙口村多名未成年留守儿童遭遇侵犯,其中次数最多的一个是有智力障碍的家庭孩子。」 宋文煜嘆了口气,表情很是痛心。 「那个孩子不是留守儿童,但因为父母总要下地干活,没有办法24小时看着她,只能把她关在家里,但是她的智力和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哪怕被关在家里,总会想办法逃出去玩,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三个月后,知道她怀孕了。」 「前前后后流产了四次,最后父母逼的没有办法,带她去医院做了摘除子宫手术。」 宋文煜语气沉重,做父母的怎么会不心疼孩子,可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这个孩子外,其余被侵犯的孩子怀孕了流产,或者生下来送人,还有因为害怕谁都不敢说,自己独自在家生产死在床上的,几乎每年都有发生。」 明礼眉头皱起,却没有任何震惊的表情。 农村思想相对没有那么开放,自家的孩子被侵犯怀孕,他们第一想法是「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很多时候会默默咽下苦果。 第27页 当然也有想要报警讨要个说法的,受到伤害的孩子却会更加恐惧,抗拒这样的行为。 就算真的去到了警局,她们也会因为羞耻,不敢开口,要么就是去的时间晚了,能够找到兇手的证据被清理掉了。 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异样的眼光却始终围绕在她们周围。 受难的家属和胡连元这个村支书反应过相应的情况,但他都压着不处理,煳弄村民。 也正因此在他的女儿丢失后,村民才会这么冷漠,甚至不去往人贩子身上想。 因为他们村就没有出现过人贩子拐卖孩子的情况,被拉不知名的角落被侵犯才是常发生的事情。 「派出所不知道这件事?」明礼问。 「知道,但他们来报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也洗过了澡,证据没有保存好,没有了。」陆在川说。 「派出所也借着普法的理由,来村里做宣传,告诉他们怎么保留证据,结果就是没人去找他们。」 第18章 「没了解到那些孩子的信息?」明礼见他们脸色都不好,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 「找到了两个孩子,但和家长联繫后,都被拒绝了。」陆在川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日子,家长们以孩子的心理健康为由,坚决拒绝警方上门询问,他们也做了尝试劝说,却还是被严词拒绝。 对此他们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些孩子年纪尚小,心灵脆弱,任何外界的干扰都有可能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警察贸然前往,无疑会给这些孩子带来巨大的心理负担。 正当他们思索接下去一步要怎么行动的时候,韩慈的第二通电话打了过来。 陆在川一伸手,方一渠就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就把电脑给他递了过去。 「你直接发过来,电脑在我面前了。」陆在川说。 只见他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又怎么了?」宋文煜感觉自己像是个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心跳加速。 宋文煜和方一渠立马走到陆在川身后,去看电脑上韩慈最新传来的文件。 明礼还坐在位置上没动,尽管休息了一会儿,膝盖传来的刺痛有所缓解,这个时候他还是能少动弹就少动弹一点。 整理了一下子老是往下滑的毯子,刚打算收起来,就听到宋文煜和方一渠骂的一个比一个脏。 明礼收毯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到这两人义愤填膺的表情,挑了挑眉。 「这俩人真是畜牲。」宋文煜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气都要不顺了。 陆在川快速扫了一遍资料后,调整了一下屏幕的位置。 明礼看到上面的内容,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生气。 何莲的手机相册里,充斥着各种暧昧的聊天记录和视频。 并且她的联繫人被分成了几个等级,用「有钱」和「没钱」来标註。 那些被标註为「有钱」的人,聊天内容极其露骨,充满了挑逗和暗示。 而每当她向他们要钱时,毫不含煳,狮子大开口。 更令人髮指的是,她甚至还有做起了「中间人」的生意,给自己的「老客户」们介绍服务对象。 而那些服务对象,就是一些年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的未成年留守儿童。 手机里的照片不堪入目,也怪不得他们这么气愤。 而胡佛生的手机里,同样有这些照片,想来两人「合伙赚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由于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他们甚至可能未曾意识到自己早已遭受了权益的侵犯,这才导致派出所民警对于调查留守儿童被侵犯问题难以进行。 哪怕知道自己是在被欺负,但因为恐惧,无法将事情合盘脱出,何莲及胡佛生就是拿准了孩子们的心理,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进行伤害。 韩慈第二份文件发来,是他们根据手机上的内容,调查到了受害人信息,以及「客户」的信息。 方一渠突然拔高了音量:「这个人,是我刚联繫的。」 「拒绝你的家长?」宋文煜问。 「对,就是他。」方一渠打开自己的通讯记录,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和韩慈发来的数据信息一致。 「再联繫一次,约一下对方家长,可以先不见孩子。」陆在川退让一步。 方一渠立马再去打电话,联繫对方的家长。 对方听说有了新情况,态度顿时软化了许多。他不再严词拒绝,而是表示可以见面,但让孩子看到,免得孩子看到后胡思乱想。 刚回来不久的他们再次出门,同样这一次明礼还是没有选择跟他们去。 「你真不跟我们去?」方一渠问。 「不去。」明礼拒绝。 方一渠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他们就走了。 陆在川他们走后,明礼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果然上面有未接来电。 电话回拨过去,立马被接通。 「你又跑去哪了?」涂阳沉声道。 「警局报到,顺带跟他们去了个现场。」明礼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我一走你就跑,用得着这么着急去吗!」涂阳也是无语了,明礼就跟个看不出的熊孩子一样,一个不注意就跑了。 「上班得积极啊。」明礼轻笑一声。 第28页 「要点脸吧。」涂阳当场翻了个白眼,给来给他送资料的士兵吓一跳。 「出去就出去了,我也看不住你,记得要回医院复查,药别忘了。」涂阳一一叮嘱着。 明礼笑了:「你是不是真想当我爹啊,话这么密,什么事都要唠叨。」 「我要有你这不听话的皮儿子,能少活好几年。」涂阳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士兵走后,涂阳才压低声音:「在外面自己小心一点,安插在你周围的人已经打点好了,现在立马跟杨震团长联繫,汇报你的定位,有任何情况及时联繫不准单独行动,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会出来找你。」 「明白。」 …… 陆在川他们到了受害人家里时,孩子的父亲正在烧水。 烧水壶的锅底都烧黑了,都捨不得换。 屋子面积小的一眼就能看遍每个角落,门房更是矮于正常水平,陆在川他们进屋时都要低着头,不然就会撞到门樑上。 屋里光线昏暗,却连灯都捨不得开,外面的光又进不来,整体显得十分压抑。 地面上堆满了杂乱无章的破烂物品,破鞋、破锅,以及废弃的塑料瓶子等到处都是,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男人从角落里搬出几张椅面有裂纹的塑料椅子:「家里情况不太好,将就坐一下吧。」 在把凳子给他们前,男人还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 「谢谢。」陆在川伸手接过,很自然的坐下。 男人找了几个干净的塑料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您别忙活了,我们不渴。」宋文煜见他有些窘迫的样子,心里不太舒服。 男人还是坚持给他们倒了水,随后才在另一张断了条腿,仅靠布条缠住断腿,勉强维持平衡的矮凳子上坐下。 「你们在电话里说有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消息?」男人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急切和期待,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陆在川。 第19章 男人名叫洪保民,也是为数不多,孩子被侵犯后选择报警的家长中的一个。 那天,他的女儿洪喜珍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慌乱。 洪保民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立即跟工地请假赶回家。 一进门,他就看到洪喜珍脸上布满淤青,看到他时,不是欢喜地扑上前来,而是惊恐地退缩,好像害怕被发现什么秘密似的。 洪保民心急如焚,追问之下,才从女儿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得知,她竟然遭受了侵犯。 他安抚好女儿后,说服她把事情经过告诉自己。 「我去找胡连元理论,」他却冷冷地回我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你闺女要是没点问题,怎么偏偏就她出事?』你听听,这哪是人话!」 洪保民的脸上愤怒与悲伤交织,眼神中闪烁着未曾熄灭的怒火。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他的愤怒依然如初,仿佛那些不公正的言辞刚刚刺进他的心。 「明明是那些畜牲动了脏心思,她有什么错,她只是去放学回家,就被人拖到地里,她做错了什么。」 洪保民眼圈红了,想哭又怕被楼上的女儿听见,努力压低声音,身体都在颤抖。 「后来我带着闺女去报警,警方说能够找到兇手的证据已经没有了,他们只能根据线索去排查嫌疑人,调查需要时间,要我们耐心去等待。」洪保民眼神中难掩失望。 他不清楚警方的办案流程,他只知道,警察没有办法帮他们讨回公道。 出了这件事情后,洪喜珍就一直闷闷的,不跟人说话,也不爱出门,学也不去上了。 陆在川把韩慈调查到的情况,选择性的和洪保民说:「我们需要您女儿帮忙回忆一下兇手的长相,有一些特徵都行,我们一定会抓到他。」 洪保民懵了:「你说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的!」 她原以为自己的女儿出事是意外,没想到竟然是有人预谋设计的。 「那个贱人在哪!」洪保民愤怒到了极点。 「我们能体谅您现在的心情,但麻烦您先冷静一些,案件还在调查中,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和您沟通的。」陆在川安抚着洪保民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洪保民的情绪才冷静下来。 「我问过她了,」洪保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说当时被套上了头套,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那个畜牲是谁。」 他顿了顿,努力在回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她还说过,那个畜牲的脸上凹凸不平,像是长满了痘痘。」 洪保民勐然想起,急切地补充道,「肩膀上也有!」 方一渠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肩膀上有痘?」 「对,她说碰到的时候感觉很粗糙。」洪保民坚定地点头。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您的配合,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三人准备离开。 洪保民把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神情十分复杂。 「会是同一个人吗?」宋文煜紧张地问,「和杀害胡雪清的兇手。」 陆在川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说道:「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何莲的『客户』主要活动在津宁及附近的村子,有电话号码的可以排查,但剩下的我们得到周围的村子去摸排。」 第29页 「联繫各个辖区的派出所负责人,」陆在川转头看向方一渠,语气坚定,「让他们把附近几个村子里,脸上或肩膀上有凹凸不平疤痕、视力有损伤、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重约140斤的可疑人员信息都发给我们。」 「明白。」方一渠点头,立刻开始行动。 …… 陆在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消息会来的这么快。 和其他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联繫后,立马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员。 陆在川他们接到消息后,立马往有消息的西城派出所的赶去。 「陆队,就是他。」派出所民警指了个在拘留人员说道 。 「这小子叫罗涣,昨天晚上因为骚扰未成年儿童,被家长抓住一顿打,后来被押着送到我们这。」 那人低着头,蜷缩在角落,脸上不知道是沾了什么,脏兮兮的,让人看不清楚长相。 昨天才被抓进来,时间未免太凑巧了一些。 「这也看不出来啊,乌漆麻黑的。」方一渠就差脑袋都伸进去了。 民警见此,立马让人站起来。 罗涣听到有动静,头都不敢抬,不小心与人对视后,还会立马移开视线,怯生生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有胆子杀人的人。 「他是不是智力有点问题?」明礼问的很直接。 罗涣站起身后,身高、体重符合明礼的判断,眼睛也有一只有损伤。 「脑子不太灵光,他是我们这里洋口村人,小时候跟同村的人玩,手摸电线触电,侥倖命保住了,人却变得呆呆傻傻,手和脸都被烧伤。」民警回道。 明礼的一番话,顿时让几人皱起了眉头。 罗涣的年纪虽然已经成年,但他是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就算确定真是他,后续定罪也很困难。 「他监护人呢?」陆在川问。 「爹妈都没了,家里亲戚没人愿意养他,就村委会负责给他一口饭吃,平日里自己也会去捡捡瓶子什么的。」 也因为没人来领,放出去又怕出事,就先留我们这了。 方一渠人傻了:「我靠,那这样能问出个什么?」 陆在川看了他一眼,方一渠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马闭上嘴。 和民警确定了情况后,陆在川让他们开间审讯室。 「我跟你进去。」明礼主动提出。 「好。」 在进审讯室之前,明礼还让民警帮他准备了几张纸和笔。 罗涣和正常人不一样,用一般的审讯方式没有用,还有可能把人给吓着,作出情绪更加激动的事情。 审讯室的灯光调整到适宜的光线,不会显得那么压抑。 罗涣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眼睛下意识往旁边瞟,很是不安的样子。 陆在川拿了胡雪清的照片给他看,刚想问他认不认识。 谁料看到照片后,罗涣的情绪非常激动:「杀……杀……杀……」 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想抓住什么,身体勐地撞上桌子,桌角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明礼和陆在川在极力的安抚,可罗涣情绪非常失控。 勐的推了一下明礼,突然的力道让他后退两步,脚崴了一下,膝盖传来的疼痛让他瞬间白了脸色。 方一渠他们见情况不对,赶忙冲进来将人按住。 只是看到一个照片,情绪就这么失控,情况太出乎他们的预料。 第20章 罗涣被按住后,身体不断颤抖。 那颤抖的幅度和频率,不像是出于恐惧,反而更像是因为极度的激动。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方一渠稍微靠近一些去听,想要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真的听清内容时,瞬间瞳孔紧缩。 「队长,他好像说的是「杀」和「打死」。 方一渠眉头紧锁,如果不是知道点什么,怎么嘴里会说出这种话,难不成胡雪清真的是他杀的? 罗涣的状态不好,审讯只能暂停。 「罗涣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啊,」宋文煜长嘆一声,眉宇间隐隐透出担忧,「要真是他杀人,那可就麻烦了。」 在其余人讨论情况时,明礼却始终保持沉默。 陆在川察觉到他的异常情绪,轻声问道:「再想什么?」 明礼抬起头:「他身上有很多伤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刚才按住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手臂上,还有露出来的另一半边,除了烧烫伤,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伤痕,新旧不一,应该是长期遭受过殴打。」 陆在川皱眉,语气变得严肃:「罗涣来的时候,有没有给他做伤情报告?」 翻看着民警拿来的资料,陆在川并没有在上面看到这份文件。 民警立马回道:「有,他被肋骨有骨裂,送去医院医生检查,医生确实说他身上很多伤,有被人用棍子打的、菸头烫的、摔的,根据伤痕情况判断,都是不同时期形成的。」 「好几处的擦伤都是刚形成的,估计是被家长打的时候摔在地上造成的。」 一个没有监护人看管的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就算有居委会管他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也没有办法24小时看着他。 不在视线的这段时间里,罗涣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知晓。 「医院出的报告能拿来看看吗?」陆在川问。 第30页 「有,我去拿。」民警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办公室。 民警把报告拿来后,陆在川看过扫过一眼,确认后面的医院和医生签字后,就拿给了宋文煜。 论伤情鑑定,他要专业的多。 宋文煜看的认真,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这套衣服是他当时身上穿的吗?」 他的目光在纸上游走,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民警凑过去看了一眼:「对,他身上的衣服太破了,还有一股臭味,破烂的跟烂布条一样,就给他买了套新衣服换上。」 「这套衣服还在吗?」宋文煜问。 「还在。」民警意识到可能有什么问题,立马去拿那套换下来的衣服。 宋文煜戴上手套,从物证袋里拿出衣服仔细检查。 「有血迹,需要做一下检测。」宋文煜刚说完,就裤子捲起的部位找到一小块东西。 「他去过芦苇盪!」 宋文煜在捲起的裤脚,赫然发现几缕细长的芦苇丝条挂在他的裤腿上。 民警这时插话道:「他平时确实是会去芦苇盪那边玩,不仅他爱去,还有很多孩子都喜欢去,那边芦苇高,他们会在那边玩捉迷藏。」 「以前罗涣有出现过袭击孩子的情况吗?」陆在川问。 民警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 没有前科,现在却突然袭击孩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诱发因素。 陆在川提出要见一见被袭击的孩子及他的父母,民警立马去联繫人过来。 「我去看看罗涣的伤。」宋文煜说,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 父母带着孩子过来时,依旧錶现的非常气愤。 得知陆在川他们是市局来的,便立刻抓住他们不放,激动地诉说着:「让罗涣这样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在外面游荡,简直是太危险了!」 「今天得亏是我们在家,要是不在家,孩子指不定现在什么样了!」 陆在川和方一渠他们被缠的无法脱身,只能尽力安抚家长焦躁不安的情绪,同时跟从他们口中了解更多的情况。 明礼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看着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小男孩。 他低着头,情绪很稳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突然,小男孩听到了声音,抬起头就看到明礼在看着他,手里还晃着一颗牛奶糖。 小男孩紧盯着糖果,想要却不敢拿。 犹豫了好一会儿,小男孩到底是没抵抗住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明礼却没给他,自己把糖纸拆了,塞进嘴里。 「我妈说不让我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小男孩怯生生的说道。 「你妈说的对,确实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吃的东西。」 小男孩原以为他会和自己说没关系或者是别的,却没想到他劝都没劝一句,眼里掠过一丝失望。 犹豫了好一会儿,小男孩开口问道:「好吃吗?」 明礼对上他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声:「特别好吃。」 「我可以要一个吗?」小男孩声音小的都快要听不见了。 「你妈说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明礼故意逗那个孩子。 「妈妈说不可以拿陌生人给的东西,但我自己凭本事要的,可以吃。」小男孩眼睛盯着奶糖。 明礼被他的理论逗笑了道:「小孩哥,牛逼。」 在明礼的毫不吝啬的「夸奖」下,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明礼看着他的样子问道:「你不害怕吗,罗涣抱你的时候。」 小男孩反应了一会儿:「不害怕,他不会伤害我的。」 说完,他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愧疚:「你可以偷偷帮我跟警察说吗,别惩罚他,罗涣是我的朋友。」 「朋友?」明礼语调微扬。 「你知道烟卡吗?」小男孩儿问,「我们学校很多人玩的小卡片,这样的。」 男孩从兜里掏出烟卡:「他很可怜的,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人管他,平时都只能自己去捡瓶子、捡废纸换钱,烟卡太贵了,爸爸妈妈不给我买,他要是捡到了烟壳子都会去给我做烟卡,我们经常一起玩。」 明礼眸色微动,随即问道:「你认识胡雪清吗?」 小男孩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认识,我们是好朋友,经常在芦苇盪里一起玩。」 「为什么去那边玩?」明礼问,「那边很闭塞,没有人,又是在河边很危险的。」 「可是那边可以捡到烟卡。」小男孩抬起头看着明礼,「那边晚上的时候流浪汉住在那边,他们白天出去了,晚上才回那边住,他们抽菸,会带捡回来的烟壳子,不要了会丢掉,我们就可以去捡。」 「那你为什么不跟爸爸妈妈说」明礼问。 「我不敢。」小男孩表情垮了下来,「他们说罗涣是个坏孩子,不让我跟他一起玩,说我会被他打死。」 「可他真的没有伤害过我,真的!」小男孩在三保证,「你能不能去跟警察叔叔说,放了罗涣,求求你了,帮帮我们。」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拉你吗?」明礼问。 小男孩摇摇头:「他好像要拉我去芦苇盪,我听到了这三个字,可是我爸爸妈妈在家,我去不了,刚想拒绝他,爸爸妈妈就出来了。」 明礼心中一紧,顿时意识到他们可能误会了什么。 第21章 第31页 「陆在川。」 听到明礼在叫自己,陆在川立马回头:「怎么了?」 明礼神色凝重,陆在川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快步过来。 将刚刚从小男孩这边听到的内容和他说了以后,陆在川让方一渠将孩子的父母以再一次做笔录为由先支开,他们则带着孩子一起去见了罗涣。 看到小男孩的一瞬间,原本躁动不安的罗涣立马安静下来。 「乐乐……乐乐怕……」 小男孩名叫林乐,面对满身尘土的罗涣,没有丝毫畏惧,立马朝着他跑了过去。 「对不起,我爸爸妈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替他们跟你道歉,你别生气好不好。」林乐拉着他的手,眼睛却盯着他脸上的伤。 「痛不痛,我给你吹好不好。」林乐往他脸上吹风,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他的不适。 罗涣脸上露出笑容,一口大白牙格外显眼。 看着两人相处的方式,他们明白林乐没有说谎,他和罗涣真的是好朋友。 「芦苇……芦苇……」 「啾……啾啾啾……」 「咯咯……咯咯……」 罗涣来来回回就重复这么几句话,倒是没再提「打」和「杀」。 原本在帮罗涣检查伤势的宋文煜,小声说:「他身上好几处伤痕为抵抗伤。」 「罗涣来找你的时候,被爸爸妈妈误会,他有和爸爸妈妈还手吗?」明礼问。 林乐摇摇头:「没有,他不会的,他是我的好朋友,不会打我爸爸妈妈的。」 「抵抗伤是近期的?」陆在川问。 宋文煜点了点头:「没错。我还发现他背上有明显的棍棒击打的痕迹,胸口的伤则像是被人用力按压和捶打造成的,很大的可能他肋骨的伤并不是小孩父母所造成的。」 为了确定罗涣的伤势,陆在川他们希望林乐能帮助他们。 如果能证明罗涣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警察就不会抓捕罗涣。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乐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几人在审讯室里已经待了半个小时,林乐显然有能力与罗涣进行有效的沟通。 罗涣说不清楚的,就让他画。 明礼一开始带画纸进去,也是打算如果他说不清楚,就可以让他画出来。 没想到罗涣情绪失控,根本没让他们进行到这一步。 现在有朋友在身边,罗涣的情绪安定下来,非常配合他们的调查。 陆在川还特意把派出所的民警一起叫进来,如果罗涣真的没有伤人的危险,不能长时间留在局里,这种情况必须让他们了解。 当天晚上,得到消息后,陆在川立马协调周围派出所的警力,开始搜查芦苇盪附近的流浪汉群体。 流浪汉群体都是四处流窜的,要找起来困难性很大,他们也只能尽力而为,目前只能是能找到一个是一个。 得知警方在芦苇盪展开搜查,一向早睡的村民这会儿家里都还亮着灯。 其中就有洪保民,他站在自家门前,看着芦苇盪的方向。 他家的位置距离芦苇盪较远,远远看去,零星几点光在芦苇盪中,像是星星洒落在那边一样。 …… 晚上十一点,在外面流浪了一天的流浪汉们陆陆续续回到了他们的窝点。 他们在芦苇盪旁边搭了个简陋的小草屋,每个人都没有什么行李,身上穿着的破旧衣物,窝在一堆。 草屋里瀰漫着白天从各个地方捡来的食物的气味,隐约间还有些腐败的味道,他们却毫不在意的吃下去。 在流浪汉窝点蹲守了有一会儿的警方在看到他们后,立马就沖了出去,将人全部扣住。 随后带回派出所进行调查,因为不清楚流浪汉的数量,一半的人留在原地继续蹲守。 第一批人被带回来时,陆在川跟着一起回来,立即开始审讯调查,方一渠则留在原地,看看还有没有遗漏对象。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视力有损伤的人?」陆在川问的很直接。 流浪汉们突然被警方带回派出所,本就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面对陆在川的问题,反应了好一会儿:「有,大游少一只眼睛。」 被带回来的那些人里,陆在川刚刚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一个少眼睛的人,想来他们口中的大游不在这里。 「你和他熟悉吗?」陆在川问,「他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男人仔细想了想后摇摇头:「跟他不熟悉。」 「不过他那只眼睛好像是被人捅瞎的。」男人不太确定的说道。 「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陆在川问。 男人缓缓说道:「听说那天,他把人拖到一片荒凉的地方,打算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哪知道拖去的竟是个长得清秀、留着长头髮的大小伙子。那小伙子拼命反抗,慌乱中用捡到的木棍捅瞎了他的眼睛。」 陆在川眉头微微一皱。 对方继续说道:「他被捅瞎了眼,一怒之下打破了那小伙子的头。」 「听说事情闹大了,需要赔很多钱,他家里人不愿意替他出这笔钱啊,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陆在川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全名叫什么,你知道吗?」陆在川问。 男人愣了一下,眉头紧锁:「叫什么来着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别人叫他大游。」 第32页 「诶,你们可以去问一下老黄,他是我们那个窝点的头头,他知道的最多。」男人立马说道,「就刚刚你们来抓人的时候,转头就跑的那个。」 一开始被抓进来,男人也很紧张,还以为他们犯什么法了。 听来听说,警察的问题跟他自己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也渐渐放松下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陆在川根据男人的提示,找到了他口中的老黄。 与其他人相比,老黄显然掌握着更多的秘密。 他不仅知道大游的名字,甚至还知道他是那个村哪户人家,当年被打伤的人是谁。 「游坤昨晚没回窝点。」老黄皱着眉头,「除了我们这儿,他还常去西区的垃圾回收站。你们可以去那儿找找,也许能找到他。」 陆在川了解清楚情况后,立马就要带人去一趟西区垃圾回收站。 谁料刚出门,就碰上急沖沖往里闯的段丞。 段丞脚下一个踉跄,没来得及剎住,整个人直直扑向前方,脑袋狠狠撞上了陆在川。 「哎呦我去!」 段丞痛得咧开嘴,揉着额头。 陆在川被撞得后退了半步,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你怎么来了?」 此时钟意也停好了车,快步小跑进来:「队长,你要出去啊。」 「你们怎么回事?」陆在川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后面还有一辆没停好的警车,都是他们市局过来的。 「我们是来查何酥的。」段丞说,「郑大河说自己是因为谋财才杀了胡佛生,我们调查到背后还有一个可疑人员。」 「何酥,就是你们调查到的那对失踪夫妻,何祖文他们失踪的女儿。」 「我们逐一核对了何莲手机里那些所谓「客户」的外卖订单情况。发现八点那单不仅没有下单人,甚至连下单信息都查无此人。我们追查到那家店,店主却坚称从未处理过这笔订单。」 段丞解释着他们最新调查到的情况:「后来我们扩大时间范围,调取了何莲近期的所有监控视频,发现视频中一直有一个人尾随她。」 「在某一段商场录像里,那个跟踪者的脸被拍到了,确认跟踪人身份就是何酥。」 看出陆在川他们要出门,段丞只能长话短说,用最快的速度告诉他情况。 「何酥最后一次露脸是在今天早上,出现在回庙口村的国道路段,如果胡佛生的死亡和她有关系,很可能动机就是她失踪的父母,韩哥让我们过来追查她的情况。」 也是因为考虑到陆在川本来带来的人就不多,这两天都是在协调各个派出所的人帮忙调查。 段丞他们要是过来,陆在川肯定没人给他们抽调,索性直接市局在抽人过来。 第22章 目前他们也不太清楚的村里的情况,陆在川手下也没有多少人手,他们决定先跟着他去西区的垃圾回收站看看。。 西区的垃圾回收站是一块平地,因为对周围村民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影响,已经搬迁走了,留下一小排原本用来提供给员工休息的小平房。 尽管地面上的垃圾早已清理干净,但站在这片区域,依然能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 腐烂的气息仿佛是从土地深处渗透出来,是被长时间腌制后的酸腐味,令人作呕。 「这地方太臭了,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待在这。」 段丞皱紧了眉头,对于气味敏感的人来说,多待一秒钟都是一种酷刑般的折磨。 空气中瀰漫的恶臭仿佛有形有质,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唿吸。 「谁说不是,虽然垃圾回收站搬走了,这块土地后续的清理却没有跟上。」 钟意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面巾纸,揉成团塞进鼻孔,试图隔绝那刺鼻的恶臭。 陆在川注意到一间平房的门口装有监控摄像头,但他不确定它是否还在运行。 「找人了解一下那个探头的运行情况,如果还在使用,看看监控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的记录。」 段丞点头,立马开始联繫人。 其他人则分散开来,在周围仔细搜寻游坤的踪迹 「你们闻到一股臭味了吗?」一个警员摘下口罩,皱紧眉头,努力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闻到了,四面八方都是臭味。」旁边立即有人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厌恶。 「不是,我的意思是尸体的臭味,还有血腥气。」警员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闻言,其余人也纷纷摘下口罩,试图从垃圾腐败的酸臭味道中捕捉到血腥气。 「有吗?好像没闻到。」 几人忍着不适,努力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味道。 离回收站三百米以外的一条水沟里,他们发现了一条染血的编织袋。 「快看那!」 水沟里堆满了垃圾和腐烂的树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可这股刺鼻的气味却无法掩盖那浓重的血腥味。 警员戴上手套,慢慢拉开编织袋的拉链。 拉链刚一松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立刻扑面而来,刺鼻的味道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当即他们心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袋子里的东西彻底暴露在他们眼前时,众人顿时心中一紧。 「我靠!」一个警员惊唿道,眼睛瞪得滚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33页 袋子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被被砍成乱七八糟的尸体。 死者的头在一堆暂时难以分辨部位的肉块最上方,拉开袋子的瞬间,被害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警员。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尸体旁边还放着一把镰刀,刀刃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指纹清晰可见。 以及一部亮着灯,没有锁屏的手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在川也在废弃的平房内进行搜索。 他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过,照亮了一个个阴暗的角落。 突然,他的光束停留在一个角落。 …… 宋文煜怎么也没想到,陆在川出去找人,竟然能给自己找回新活来。 一连带回两具尸体,直接给宋文煜整懵了。 「你不是找人去了吗?」宋文煜看着被提回来的编织袋,人都傻了。 「游坤死了,在那个编织袋里。」陆在川神情凝重,「我需要你尽快确定时间和死亡原因。」 「那另一个呢?」宋文煜有些意外,随即指向另一个袋子,「这个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何酥。」陆在川说,「何祖文他们的女儿。」 宋文煜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何酥也死了。 何酥目前是胡佛生以及何莲死亡的重大嫌疑人,游坤则是胡雪清死亡案的嫌疑人。 两人在同一地点死亡,事情太过蹊跷。 「好,我知道了。」宋文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了,检测报告出来了。」 「罗涣衣服上的血迹有三种,其中两种已经确定是他自己的和胡雪清的,游坤现在找到了,比对一下他和第三种dna是否相符合,就能确定罗涣碰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她了。」 陆在川点头:「你尽快提取一下检材,送去实验室做比对。」 「好。」宋文煜马不停蹄连开始准备尸检。 得知游坤已经找到,方一渠他们也从芦苇盪中撤了回来。 编织袋里的手机停留了相册页面,手机里有一段显示是时间是在今天中午录制的视频。 游坤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跪在地面上,脸上鼻涕眼泪都要煳一块了。 神情惊恐的表情的在祈求对方放过他,声音颤抖地恳求对方放过他,嘴里不停地唿喊着对方的名字。 「何酥杀了游坤?」方一渠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困惑,「为什么?」 明礼的腿上盖着一条小毯子,一根脱线的长毛在他手指间无意识地缠绕打转,眼神却紧紧锁定在视频屏幕上。 「海菊她们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视频里,看不到的地方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女声。 从声音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非常失控,充满了绝望与愤怒,拍摄的镜头抖动的非常严重。 「是,是我干的。」游坤的声音微微颤抖,有些犹豫。 他的话音未落,下一秒,一把锋利的镰刀已经狠狠砍在了他的后背上,痛楚瞬间席捲全身。 「啊——」 他的惨叫声在空气中迴荡,令人毛骨悚然。 游坤痛苦的扭曲身体,表情惊恐又狰狞,惨叫声显得格外渗人。 「还有谁,把你做的那些脏事情都说出来!」 又是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砍到游坤后背上的镰刀被拔出,鲜血喷涌而出,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滩深红的血迹。。 游坤的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得几乎无法唿吸,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说啊,你不说我就直接砍死你!」 威胁的声音再次响起,游坤看着那把再度高高举起的镰刀,整个人都慌了。 「我说!我说!」他的语气又急又害怕,情绪一激动的拉扯到身上的伤口,表情愈发扭曲。 游坤在这段视频中,详细供述了自己如何趁学生放学或独自外出时不注意,将她们悄悄拖到无人角落进行侵犯。 他选择的目标大多是那些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的留守儿童,因为这样的孩子,即使受了委屈,也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最终只能默默承受,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陆在川他们看着这段视频,脸色越来越阴沉。 游坤供述的受害人名单中,除了洪保民家的女儿外,还有许多未曾被调查到的名字。 「妈的,畜牲!」 有人听不下去,控制不住情绪骂了出声。 第23章 可接下来视频中的内容,却让他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视频中,游坤神情惊恐的详细供述了自己的犯罪经过。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时,画面中出现了何酥,她手中高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镰刀,毫不犹豫地结束了游坤的生命。 镰刀砍下的瞬间,鲜血喷溅到手机镜头上,正在专注观看视频的众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心跳骤然加速。 「我靠,吓死我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惊魂未定地低声说道。 张文良的眼中仍然充满了震惊,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她拍下了游坤承认自己犯罪经过的视频,这我还能理解,是为了证明游坤有罪。」 「但她为什么要拍下自己杀人的行为?」张文良不太能理解何酥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证明人是她杀的外,什么意义也没有啊。」 游坤死后,何酥就关掉了录制中的视频,并且还对着镜头停留了几秒钟。 第34页 如果是盛怒之下忘记关掉视频,不会故意有这个停留。 「也许她就是要我们知道,游坤是被谁杀死的。」陆在川说。 如果是带有变态心理的罪犯,他们把杀人当做是艺术,留下视频自我欣赏,又或者是挑衅警方。 但很明显,何酥不是这样的。 在视频里的她是歇斯底里的,是愤怒和悲伤的,她为那些曾经受到过伤害的女孩儿感到难过。 她留下这段视频,除了能证明自己是兇手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其他同事也加入到讨论中,他们大多和张文良想法一致,对何酥的行为表示不解。 陆在川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进度条上来回滑动,反覆观看何酥拍摄的视频。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从每一帧画面中寻找什么。 突然,椅子挪动的刺耳声惊扰了他的思绪,明礼勐地抬起头,就和陆在川来了个对视。 陆在川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不禁愣了一下,眉头微微一挑:「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紧张?」 话音刚落,他低头一瞥,立刻发现盖在明礼腿上的那条毛毯被拖出一条长长的线,原本平整的表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陆在川:「……」 明礼:「……」 「你把我毯子抠坏了?」陆在川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被吓到后,没忍住笑了。 明礼瞪了他一眼,理不直气也壮:「我看你工资也不少,买东西还尽挑便宜质量不好的买。」 「羊绒的,两百多一条。」陆在川语气诚恳的说道。 「一上手就知道不是羊绒,被骗了还在帮别人说话,冤种。」明礼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还是这么爱抠东西。」陆在川语气中带着笑意,并没有想要怪他的意思。 明礼索性放下手里被「虐待」的毯子,对上陆在川的眼神:「我没有!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咱俩不熟!」 「行,不熟。」陆在川顺着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帮我看看这个。」 明礼刚想说点什么,陆在川先一步把自己的电脑推了过来,无缝衔接话题。 「游坤在三分十六秒和五分四十三秒的时候,眼睛往旁边看了两次,从手机拍摄的角度,他看的人不可能是何酥。」 陆在川将自己发现的疑点告诉他:「从他抬眼看人的角度,能估出旁边人的身高吗?」 明礼凑上前,仔细看着视频内容。 陆在川把平板电脑递给他,明礼接过后很自然的拿起电容笔:「游坤实际身高是多少,要精准的。」 虽然在给兇手画像时,他给出了一个区间,但最后结果是罗涣还是游坤,却不好判断。 「我去找一下宋文煜。」陆在川立马起身,游坤的具体身高,只有在做尸检的他更清楚。 陆在川很快问完情况回来:「身高一八一公分。」 明礼立刻在平板上写上几串公式,一番计算后:「旁边是人身高一米七一,男性。」 「为什么确定是男性?」方一渠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女性也可能身高一米七一啊。」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在热烈讨论的人群已经安静下来,在听着他们的分析。 「十分二十七秒到三十秒,何酥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右上角的位置出现了一根手指和解放鞋鞋面。」 闻言,方一渠立马将进度条拉到十分左右的位置。 「男性指骨的要比女性直径大一些,女性的脚很难到四十一码吧。」 身高和足迹是有一定的比例,种种条件证明,何酥杀害游坤的现场,还有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可就难找了。」张文良眉头紧锁,「农村人家里穿解放鞋的可不少,既方便下地干活,又便宜。」 现在时间太晚,村民们大多都已经休息了,就算要调查也没有办法。 陆在川留在会议室理线索,其余人则是先去休息。 站在小黑板前,陆在川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信息中游走。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几个名字上,这些名字乍一看毫无关联,却又被牵连在一起,他微微皱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最开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何莲和胡佛生的死亡,从他们调查到的线索来看,胡佛生杀了何莲和吴银松是既定事实。 只是胡佛生杀人的理由,他们一直都没有确定。 自首的郑大河,以及第一个报警人沈家义,他们的供词中漏洞百出,仿佛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何酥为什么要跟踪何莲? 又为什么在回到村里后,去杀了跟她毫无交集的游坤? 那对失踪的夫妻,从胡连元奇怪的态度来看,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却还在隐瞒。 昨天一整天的时间里,张文良他们都在尝试撬开他的嘴,胡连元却一直称病拒绝回答他们的问题。 如果失踪夫妻的事情和胡连元、胡佛生有关,何酥要找的是他们才对。 明礼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仿佛整个人被勐然拉入深渊。 他勐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不止。 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小黑板前思考的陆在川。 陆在川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动静,勐然回头,正好对上明礼那张苍白无神的脸。 明礼的眼神游离不定,似乎还未从梦魇中完全挣脱出来,唿吸略微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35页 「做噩梦了?」陆在川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明礼微微一动,身上的外套便悄然滑落,他低头一看,认出那是陆在川的外套,怪不得总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 明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小黑板。 「你在这想这么多,都不如胡连元吐的信息来的快。」明礼说话很直接。 「是啊,他要是能吐,很多问题都能有个解释。」陆在川的眼神微微一闪,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这个道理。 眼下的问题在于,他们手头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指向胡连元一定有问题。 仅凭明礼挑衅时那一瞬间的异样反应,他们根本无法将胡连元列为嫌疑人进行审讯,只能停留在调查阶段。 「打一顿,什么都吐了。」明礼故意说道。 陆在川气笑了:「我们是警察,不是流氓,不能随便动手。」 「哦,你不是吗?」明礼故意反问。 第24章 dna样本的检验结果比宋文煜的尸检先一步完成,游坤的dna与罗涣衣服上的血迹样本一致。 另外胡雪清身上找到的一些不属于她本人的dna样本,也都找到了对应人员,确定就是罗涣和游坤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宋文煜又熬了一个通宵进行尸检,从房间里踉跄走出来时,脸色苍白如纸,眼底的乌青浓重得仿佛被人揍了一拳。 「有吃的吗?」宋文煜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一整晚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现在突然放松下来,疲惫感如同山唿海啸一样袭来,偏偏肚子还咕咕直叫。 明礼把煎蛋和白粥给他推了过去:「他们去村里走访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食物的香气钻进鼻子,宋文煜抬手去拿勺子:「抱拳了老铁,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陆在川他们在村里摸排时,陆在川接到了韩慈的电话。 「我按你说的找到了何酥的学校,和你想的一样,自从何祖文夫妻失踪后,何酥就一直没回过学校。」韩慈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语速下意识有些急。 陆在川追问一句:「何酥一个月的时间没回宿舍,学校领导都不知道吗?」 韩慈回道:「一般大学不像警校、军校那样管控严格,何酥的舍友们知道何酥是因为父母出事回家了,并不清楚她有没有和辅导员请假,只当她请假时间长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加上她们学校只有大一时辅导员查寝比较频繁,宿管阿姨晚上也没有查寝的习惯,诸多原因凑在一起,导致何酥一个月没回学校,辅导员和舍友他们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陆在川问:「何酥和学校老师、同学关系怎么样?」 韩慈嘆了口气,说:「辅导员一个人带好几个专业的学生,何酥既不是班干部,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技能,辅导员对她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就连何酥这个人,辅导员都需要查学校的教务系统,才能确定有这个人,可见存在感确实不高。」 「何酥的舍友说,何酥刚上大学时,吃穿用度都非常节省,和人说话时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给人感觉很是自卑封闭。」 「起初,舍友们以为她只是性格内向,都主动去接近她,但何酥却显得很抗拒,甚至开始用早出晚归的方式,刻意躲避她们的接触。」 陆在川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说:「所以,她在学校里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对她的情况,大家也都不清楚是吗?」 「可以这么说。」韩慈那边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 「我去过何酥的宿舍,发现她的柜子里藏了很多没有标籤的瓶瓶罐罐,我现在正带着这些药回去,准备做检测。」 「另外,何酥的舍友们反映,她的生活非常拮据,每次吃饭时她的餐盘里几乎只有白米饭和便宜的青菜,有时候甚至连青菜都没有,只喝食堂免费的例汤。」 许是上了车,韩慈那边立马安静下来:「可她的柜底下,我们发现有好几个奢侈品包包。」 「我不了解包,不确定是真货还是高仿,已经让人送去奢侈品专柜做鑑定,他们的出货都有登记,如果鑑定是真的,就能追溯到买家。」 韩慈神情凝重:「如果包是真的,何酥有钱买包却没钱吃饭,也太奇怪了一点。」 陆在川心情同样沉重:「何莲的那些客户呢,都排查清楚了吗」 「都已经全部排查完了,确定都没有作案的嫌疑。」韩慈说。 「你昨晚发来的名单我还没来得及查,等我有了消息再给你打电话。」韩慈的声音透出一丝疲惫。 陆在川点头:「好。」 在村里摸排了一个上午,最终范围缩小在五人中。 他们在说到自己行踪时,都是含煳其辞,试图矇混过去,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和陆在川对视。 并且在他们的家里,都发现了一双带着黑泥的解放鞋。 这几天都在下雨,鞋底粘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村道上的泥大多都是黄泥,和他们鞋底的黑色淤泥明显不是一个地方来的。 陆在川他们在村子里待了两天,把村里都给走了个遍,也只在西区垃圾回收站看到这种颜色的淤泥,也不怪他们多想。 第36页 几人被带回派出所的时候,还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陆在川他们回来时,正好看到宋文煜和明礼在低声说些什么。 「尸检结束了?」陆在川朝着两人方向走来,站到了靠近明礼的位置。 「结束了。」宋文煜回道。 「何酥的死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宋文煜说,「刚刚我和小宋在讨论何酥的死亡情况,发现尸体时你们也都拍照取证了,何酥衣服整齐,脸上还化了淡妆。」 「何酥的四肢下部布满了尸斑,颈部的勒痕呈现出马蹄形状,上深下浅,勒痕的位置正好在舌骨与甲状腺软骨之间,勒痕处几乎没有出血,面部却淤血肿胀,符合自缢身亡的特徵。」 宋文煜把好的报告递给他:「另外还有一点,是小宋刚刚和我说的。」 「在心理学中,自杀被视为一种暴力性死亡,尽管定义没有完全统一,但有几种类型是比较普遍的。」 陆在川瞥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明礼,心中微微一沉。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明礼身旁:「你接着说。」 办案时间紧急,如果不是重要的信息,宋文煜不会特意跟他在这个时候说。 「理性自杀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往往会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比如让他们感到安全的室内,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静静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宋文煜指了指何酥的照片:「在这个案子里,何酥就是这样,她不仅精心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但还拍下了在死亡前杀死游坤的录像。」 「西区垃圾回收站有平房,在有计划准备自杀的人,为什么最后选择死亡地点是户外,悬挂在树上吊死,而不是隐蔽的室内?」 宋文煜说着停顿了一下:「和理性自杀相反的是情绪自杀,因为愤怒、烦躁等情绪爆发情况下完成的行为,地点就相对随机,视频中何酥对游坤愤怒的指责说明了这一点,她当时情绪非常上头。」 「何酥的死亡时间仅仅只比游坤晚了15分钟,吊死何酥的那棵树虽然不是很高,但仅靠她自己的力量光将绳子甩上去,就需要点时间,更别说是把砍成乱七八糟的游坤装袋,拖到几百米开外的臭水沟里丢掉。」 陆在川看着尸检报告,脸色越来越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何酥杀人后,替她处理了尸体,还安抚了她的情绪,让她冷静下来,最终引导她自杀。」陆在川迅速总结了宋文煜的话。 宋文煜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一点,」宋文煜继续说,「游坤身上有不少死亡后形成的伤痕,是何酥造成的可能性非常小,以游坤死亡时的出血量来看,抛尸时不可能一点血迹都不沾。」 陆在川快速看完两份尸检报告:「好,我知道了。」 帮忙处理游坤尸体的人,身上一定会有他的血残留,一旦找到遗留在对方身上的血迹,就能确定谁是那个「帮凶」。 第25章 陆在川得知消息后,没有着急进行审讯,而是先将他们的鞋子都送去做检测,等检测结果出来。 如果「帮凶」真的在他们其中,就算是想抵赖,都将无处遁形。 然而,最先传来消息的却是韩慈那边。 何酥在杀害游坤之前,逼迫他吐露了那些受害者的名字,陆在川将这些名字都一一记下,并发给韩慈进行调查。 「何酥的包都是真的,我们根据专柜登记的信息,找到了买家。」韩慈刚结束完对买家的调查,神情严肃地说道,「买家是德盛投资的老闆,徐德胜。」 「他曾经是何莲做家政时的僱主。」韩慈说,「何莲在他家干了两个月,但因为行为不端,经常教唆他未成年的儿子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还挑拨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徐德胜发现后,立刻把她赶出了家门。」 韩慈长嘆一声,干他们这一行,听过的离奇杀人动机不计其数,但像眼前这个如此荒谬的还真不多见。 「何莲被赶走后和他就没有交集了?」陆在川有些不解。 「徐德胜是何莲所有客户中最有钱的一个,她当然不愿意放过这块到嘴的肥肉,尽管被赶走,她还有徐德胜儿子的联繫方式,几次三番地设计他的儿子。」 韩慈说到这里,语气稍稍一顿,接着继续道:「不过,徐德胜深知何莲这种性格,一旦看到希望就会纠缠不休。为了彻底摆脱她的纠缠,他去年就已经把儿子送出国了,我们核查过相关信息,他儿子确实没有任何入境记录。」 「何莲发现徐德胜儿子这条路行不通,便将目标转向了徐德胜本人。她明白自己如果亲自上门,肯定会被毫不留情地赶出来,于是她使用药物迷晕了何酥,然后将她送到了徐德胜那里。」 接电话的陆在川愣了一下:「去年的什么时间段?」 「去年暑假,」韩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何祖文残疾,妻子的精神状态也不稳定,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能供何酥上大学已经是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虽然学费可以通过助学贷款解决,但生活费却只能靠何酥自己想办法。」 韩慈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眉头紧锁:「徐德胜供述说,他当时没有碰何酥。她和他儿子差不多年纪,他说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也做不出那种畜牲的事情。」 第37页 「何酥当时告诉他,何莲骗她说可以带她到城里一起做小保姆,赚些生活费。」 「她信以为真,才来到津宁。」韩慈嘆了口气,「结果,何莲的真正目的竟是利用她设下仙人跳的陷阱,针对徐德胜。」 「这点有证据吗?」陆在川问道。 他知道,何酥已经去世,徐德胜的话缺乏佐证,因此他们必须谨慎些。 「有的,」韩慈回答,「他们的联繫都是通过聊天软体进行的,我们查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确实如徐德胜所说,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陆在川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还遇上了个有良心的人。 「那包是怎么回事?」他继续追问。 「徐德胜听说何酥的情况后,提出想要资助她上大学,被何酥拒绝了。」 韩慈说:「却没想到何莲始终没想过要放过何酥,又一次在胡佛生的协助下,将人绑架送去了夜总会。」 「徐德胜说那天何酥给他发了信息求救,可他当时去过国外看儿子了,国外有时差,等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让家里的司机赶去的时候何酥浑身是血的躺在包厢的地板上。」 韩慈语气沉重:「毕竟徐德胜和何酥无亲无故,他能帮的也有限,所以他想给何酥一笔钱,算是尽一点心意。」 「何酥收了?」陆在川追问一句。 「没有,何酥觉得徐德胜已经帮了她很多,不忍心再损坏他的名声,那几个包是徐德胜强行塞给她的,想着如果她哪天走投无路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可以拿东西去卖了换钱。」 韩慈说:「徐德胜家的公司这几年状况不佳,一旦负面消息大面积传开,对公司的影响会非常大,所以他做事不敢太过张扬。更何况,他本就出于同情才产生了恻隐之心,能做的也有限。」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好,继续。」 韩慈继续说道:「从何酥柜子里找到的药物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徐德胜说何酥的状态很不好,有一次甚至在他面前晕倒。送到医院后,才发现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并且多次有过自杀的倾向。」 此时,陆在川的电脑屏幕上弹出几条新信息:「我们刚找到一些新的证据,何莲一直用何酥在夜总会被拍摄下的不雅照敲诈勒索她。」 「我们和何酥的医生聊过,那个医生也是徐德胜帮忙找的。」韩慈补充,「他说,何酥对别人的友好总是下意识地迴避,因为她内心极度自卑和不安,总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和伤害。」 「再加上何莲和胡佛生的步步紧逼,加重了她的病症。」 陆在川听完这些,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方一渠他们站在一旁,目光紧锁在陆在川的脸上,彼此对视间,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已经调查完了那份名单,」韩慈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你提供的几个名字中,有一个叫海菊的,是郑大河的外甥女。」 陆在川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韩慈解释:「她是郑大河的外甥女。郑大河的父母早年离异,他跟随父亲生活,而他的姐姐则跟母亲去了外地,从此再没有回过津宁。」 「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一直在郑大河身边,这一点也是我们调查的时候遗漏了信息。」 韩慈说:「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们立马对郑大河二次审讯,发现了这个情况后,他什么都不说。」 陆在川心头勐地一紧,突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家义呢?他家有没有什么亲戚可能是何莲和胡佛生设局的受害者,而我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我们调查过了,目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韩慈回答道,「但当我们提到郑大河和他外甥女海菊的事情时,沈家义的表情有些异样,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如果真有问题,我怀疑不是同一个侵害对象,可能还在村里。」 「我明白了。」陆在川深吸一口气。 电话刚一挂断,他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向审讯室,准备再次审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的胡连元。 明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审讯室的玻璃窗户前坐着听。 宋文煜看着明礼的举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宋啊,你都坐老长时间了,站起来活动一下,不然对腰不太好。」宋文煜好心提醒,久坐容易腰椎间盘突出和腰肌劳损。 「站是不可能站的,」明礼嘴角微扬,「你要是给我个床,我兴许还能挪过窝,上去躺会儿。」 宋文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爱活动。」 第26章 突然之间,女儿和儿子都没了,胡连元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的头髮乱糟糟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空洞而无神。 呆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毫无生气。 方一渠仔细调试着设备,确保一切正常后,他拿起笔,准备做笔录。 「杀害胡雪清的兇手已经找到了。」陆在川说。 听到女儿的名字,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胡连元,原本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愣了好一会儿。 「是谁!」胡连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还在迷茫中。 「游坤。」 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胡连元的心上。他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不解。 第38页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我女儿?」 胡连元的态度引起了陆在川的怀疑,在听到游坤名字的时候,他很震惊为什么要杀胡雪清,对于游坤是谁,他并没有疑问。 「你认识游坤吗?」陆在川问。 陆在川突然话锋一转,杀了胡连元一个措手不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短暂的震惊后,胡连元勐地回过神来,怒火中烧:「我在问你,他为什么要杀我女儿! 「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办案的?两三天过去了,连基本情况都搞不清楚!」胡连元声嘶力竭地咆哮,仿佛声音越大,他的质问就越占理。 「你认识游坤吗?」面对他的厉声质问,陆在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重复的问了一遍问题。 胡连元本想反驳几句,但对上陆在川那双眼睛,他的话像被冰冻在喉咙里一样,硬生生地卡住了。 最后他只能勉强挤出三个字:「不认识。」 话音落下,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陆在川依旧静静地盯着胡连元,明明什么都没说,却给他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胡连元感到自己在陆在川面前仿佛一个透明人,所有的秘密和谎言都无处藏身。 「游坤死了。」陆在川看到他下意识喉咙滚了一下,随即开口。 胡连元还没从陆在川的压迫感中缓过神来,就被这句话砸得头晕目眩,心跳骤然加速,冷汗悄然从额角渗出。 「何酥杀了他。」陆在川继续说道,「在她动手之前,录下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游坤供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侵犯附近村子留守儿童的犯罪经过,她在为那些女孩儿。」 陆在川在说话时一直在观察胡连元的表情。「其中,大部分的受害人是庙口村的村民。」 在听到游坤死亡,以及何酥杀害游坤理由时,胡连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留守儿童的父母在得知自己家的孩子受到委屈,来寻求过你的帮助。」陆在川语速不急不缓,「你当时是怎么回復他们的,还记得吗?」 闻言,胡连元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连元勃然大怒,「兴师问罪吗?」 「现在我是受害者家属,我是那个可怜人,你在做什么!」胡连元几乎气得发抖,「你不去抓杀害我儿子女儿的犯人,现在来跟我秋后算帐是吗!」 方一渠眉紧锁,想要制止胡连元的胡言乱语,看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影响的陆在川后,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面对胡连元的指责和质问,陆在川始终不为所动。 「根据游坤视频中供述的受害人名单,我们查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海菊。」 胡连元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愤怒,听到「海菊」这个名字时,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胡连元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在此刻他已经将陆在川划分到自己的对立面。 「海菊有个舅舅,名叫郑大河。」陆在川冷静地说道,「前两天,他到警局自首,声称是他杀了胡佛生。」 胡连元原本愤怒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困惑。 「怎么可能?」胡连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是啊,他为什么要杀胡佛生?」陆在川不仅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又将这个问题给抛了回去。 「海菊和胡佛生,以及郑大河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郑大河并不具备杀害胡佛生的动机。」 更何况,还存在死后折磨,在胡佛生身上留下大量死后伤的情况。 眼看他依旧嘴硬不肯说实话,陆在川深吸一口气。 「我们发现了一间废弃的砖瓦房,」陆在川缓缓开口,「里面有明显的人员活动痕迹。经过现场勘察,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证明你的女儿胡雪清曾经在那里待过。」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胡连元的眼睛。 「房间里散落着许多被打开的零食包,还有一些保暖衣物。表明她确实是被人带走的,但带走她的人并不想伤害她。」 胡连元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僵硬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不想伤害她,她怎么会死!」胡连元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吼道。 「因为她遇上了跟你儿子胡佛生一样,专门对留守儿童下手的游坤!」陆在川沉声道。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胡连元的心头,胡连元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 「胡佛生和何莲为了钱,将何酥以及村里很多未成年留守儿童诱骗到津宁市,将人送到夜总会,给自己谋取利益。」 胡连元听着陆在川的叙述,眉头微微一蹙,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太多的震惊。 「为了威胁她们,还拍下了她们的不雅照。」陆在川继续说道,「你并不是不知道胡佛生在干什么,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所以即便明知他在违法的事情,你还是选择了包庇。」 胡连元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陆在川,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我没有!」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再次重复,眼神里却满是茫然无措,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村民来找你帮忙,为自己家被侵犯的孩子讨个公道,你不清楚那些侵犯的孩子究竟是被胡佛生诱骗被侵犯的,还是另有其人,所以你选择包庇,选择装聋作哑!」 第39页 胡连元的喉咙里好像塞上了一团棉花,让他说不出话来。 「那个你一口咬定是兇手的罗涣,他和胡雪清是朋友。」 胡连元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呆滞地望着陆在川,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他发现游坤想要侵犯胡雪清,他冲上前去保护朋友,被殴打到肋骨骨折都没有放手,给胡雪清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我们在胡雪清躲藏的地方,发现搏斗的痕迹,以及倒塌的砖墙和一大摊血迹,都是罗涣的。」 陆在川沉声道:「但胡雪清没能逃掉,她被死在芦苇盪里,罗涣痴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在游坤杀人逃离现场后,他把胡雪清被脱掉的衣物穿了回去。」 「他甚至还试图找人来救她,却被对方孩子的家长误认为疯子,遭到殴打,最终被送进警局。」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放弃救你的女儿的念头!」 「你一口一个疯子骂他,认定他就是杀人兇手,人家却在拼命救你的女儿!」 有些话陆在川想说很久了,但碍于他的身份不能说,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冲动一次也挺好。 听到这,胡连元崩溃痛哭,悽厉的哭声在审讯室里迴荡。 一旁做笔录方一渠和玻璃窗外面的宋文煜瞪大了眼睛,在他们的印象里,陆在川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 「我靠,陆在川什么情况?」宋文煜傻眼了,「他怎么突然这么肯定胡连元知道胡佛生的事?」 「他找到了胡佛生很隐蔽的一笔转帐记录,五十万。」明礼说,「一个月薪只有六千的工厂保安,经过多次转手,才把钱转到胡连元的帐户里。」 而那笔钱的源头,是徐德胜。 第27章 宋文煜很震惊,脑袋里一片混乱。 「徐德胜给何酥的那笔钱他不是没收吗?」宋文煜语调微扬,眼神中充满疑惑,「为什么钱会到胡佛生那边?」 明礼解释道:「徐德胜那边的回覆是,何酥向他借了这笔钱,想要用来买断胡佛生手里的那些不雅照。」 听到这里,宋文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段丞提出疑问:「如果她能借钱去买照片,这说明何酥曾经是想好好活下去的。」 「突然杀人后自杀,这不合常理。」 「她的父母可至今都还没找到。」明礼补充道。 段丞眉头微皱:「何酥借钱的事,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明礼目光投向审讯室,神色复杂:「等他出来,你亲自问吧。」 然而,他们万万没料到,最先等来的不是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陆在川,而是一群焦急的村民。 连日的雨水使得土壤吸饱了水分,地质变得松软,河道水位上涨,就连村民家鱼塘的水都全部涨了起来,鱼塘里的鱼都跳到了小道上。 「警察同志,山体滑坡了,我们村里有人被埋了,你们快点来啊,快救人!」 几个村民神情慌张,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脸上身上满是泥土。 派出所民警闻言,赶忙出去查看情况。 张文良确定情况后迅速拿起对讲机,唿叫所有在村里的同事,「所有人注意,村里发生了山体滑坡,立即集合,准备救援!」 宋文煜立马敲了审讯室的门,把陆在川从屋子里叫出来。 得知有不少村民被埋,陆在川不得不终止审讯,先前往协助救援。 大量的淤泥堆积在道路上,山壁上的滑坡痕迹清晰可见,藏在内部的黄泥直接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本就满是泥泞的道路被泥石流淹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泥石堆,周围的植被和树木横七竖八的歪倒。 偏偏这个时候大风大雨,伞根本拿不住,身上穿着雨衣也毫无作用,瓢泼的大雨被风吹的往脸上唿,在雨中站一会儿,好像挨了无数的巴掌。 整个山体看起来十分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发生滑坡。 方一渠去拿雨衣了,陆在川联繫救援队伍,和他们沟通这边的情况,随后快步朝着明礼方向走来。 「最近的部队会很快赶来,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如果他们有送村民离开的车,你先跟他们的车走。」陆在川语速很快,语调却还是稳的。 明礼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陆在川打断:「我不知道你的腿出了什么问题,但在这种情况下,你先保护好自己,救人的事情有我们。」 「你……」 「队长,雨衣来了。」 方一渠急匆匆地递过雨衣。 陆在川接过雨衣,快速往自己身上套:「听话一点,别让我担心。」 穿戴好装备后,陆在川没有给明礼反驳的机会,立马沖入雨幕中。 明礼刚要打电话,杨震团长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过来。 「国道路段发生塌方,好几个村落出现了山体滑坡,你们所在的庙口村情况也不是很好,附近部队很快就会到现场,我们的人不方便和他们碰面,现在我在去村里的路上,准备接你回来,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明礼声音哑了几分:「不用,我突然跟你们走,反而会引起怀疑。」 「如果救援车辆有返程,我和他们的车走,陆在川已经看出我腿有伤了,有理由能走,你们别过来了。」明礼说道。 第40页 「不行,我必须过去一趟。」 杨震毫不犹豫地回应,心中充满了不安。 明礼是这次任务的核心人物,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赶到现场的民警们手里紧握着从老乡家里借来的铁锹、绳索等救援工具。 山体随时可能再次滑落,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被埋的人员。 巨大土石堆积在村口,几间房屋已经被掩埋,只露出几片瓦砾。 村民们在一旁焦急地等待,有的甚至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陆在川大声安抚村民,同时指挥民警和救援人员开始展开搜救行动。 他们在村里的人也不多,迅速分成几组,开始用铁锹和手刨开泥土,寻找被埋的村民。 一些村民也自发加入到救援的队伍中,其中就有洪保民。 洪保民的头髮依旧乱糟糟,几天不见,他的脸色似乎又黑了几分 他身上依然穿着那件方便干活的迷彩服,裤脚过长也没有去剪裁,裤脚就拖在地上,被鞋子踩得边缘已经磨破拉丝。 手里拿着铁锹,干活的格外卖力。 宋文煜见陆在川突然停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愣住了。 「他怎么来了!」宋文煜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危险的时刻,他竟然把闺女一个人留在家里?」 「让他回去吧,孩子还小,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安全。」陆在川紧皱眉头。 宋文煜立马朝着洪保民的方向走去,还因为脚下全是泥,险些滑倒,得亏一铁锹铲的深,稳住了身形才防止滑倒。 陆在川不由自主地朝那边多瞥了一眼,但很快又埋头继续挖泥,寻找失踪的人。 宋文煜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写满了无奈:「他不肯走。」 「他说自己在工地干活多也利索,救人要紧。」宋文煜有些无奈。 「由着他吧,多注意他们的安全一点。」陆在川说。 轰鸣的雷声在头顶上方的天空响个不停,雨势越下越大,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现场。 很快军队的救援车辆赶到,加入抢险救援的队伍当中。 杨震混在人群中过来,看到明礼后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确认他的状态。 「怎么样,还好吗?」杨震关切地问道。 明礼点头,声音平静但略显疲惫:「没事,红叶小区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们蹲守了三天,目标一直没出现,估计是看到警察在守案发现场,觉得不安全跑了。」 杨震皱着眉,红叶小区突发的命案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为了保护明礼的安全,他们才让他这几天都不要回红叶小区,免得打草惊蛇。 后续的监视,也得换人去盯着。 「陆在川是怎么发现你受伤的?」杨震问道。 明礼眸色沉了很多:「他能发现,也不奇怪吧。」 杨震微微一愣,但很快释然。 他们自己部队培养出来的人,如果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又怎么会在他要离开后,让他们惋惜这么久。 ……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场山体滑坡竟然会冲出两个他们寻找已久的人。 当失踪已久的何祖文和他的妻子的尸体被发现时,警方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尸体被冰封在一个冰柜里,用塑料薄膜袋包裹着,袋子和尸体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 陆在川立马让勘察人员将尸体连同冰柜一起抬走,宋文煜被抽调出去做尸表检查,以防证据被进一步破坏。 第28章 杨震担心自己的出现过于惹眼,在确认明礼安全无虞后,迅速离开了。 明礼站在门口,看杨震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刚要松口气,就听到宋文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会儿我们跟着救援军队的运输车回镇上。」宋文煜边说边折返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明礼愣了一下:「不是要救援吗,怎么突然要走了?」 宋文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解释道:「泥石流冲出一个冰柜,里面装着何祖文夫妻的尸体,冰柜断电太久,又有磕碰,担心会对尸检结果产生影响,必须找个安全地带尽快尸检。」 明礼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能有「惊喜」发现,庙口村的情况并不适合留下完成尸检,必须尽快撤离。 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胡连元。 事发突然,镇上的派出所民警大多赶赴现场参与救援,只留几个人守在派出所。 宋文煜一头扎进解剖室完成尸检,明礼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不停倾泻的雨水,眉头紧锁。 救援期间,又发生了两次山体滑坡,场面十分混乱。 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滑坡却将道路掩埋,需要花一段时间清理干净。 等到陆在川他们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头髮、脸上、身上全是泥巴,仿佛刚从泥潭里爬出来似的。 双手长时间握着铁锹,磨出了水泡,手掌心红肿发热,疼得像火烧一样,颤抖的有些厉害。 陆在川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累到话都不想说一句。 突然,旁边的桌子上传来一阵轻响。 陆在川抬起头,目光追寻着那道声音的来源,只见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递到他面前。 「水有点烫,待会儿再喝。」 第41页 明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可表情却显得有些别扭,仿佛在强迫自己去关心别人。 陆在川就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明礼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当他发现陆在川依旧盯着自己时,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愈发强烈。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明礼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陆在川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神却出奇地温柔:「想看你。」 明礼的心勐然一颤,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心脏骤然紧缩。 「好看你以前怎么不看,看到我就跑,我是瘟疫吗?」明礼当着他的面小声蛐蛐他。 「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没听见。」陆在川真诚发问。 明礼回过神来,狐疑地瞥了陆在川一眼。 陆在川被他的眼神逗笑:「你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看你现在又丑又狼狈,挺新鲜的。」明礼毫不客气地回击。 陆在川语塞:「……」 见他吃瘪,明礼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向来在陆在川面前,只有他吃瘪的份儿,如今风水轮流转,还挺有意思。 …… 宋文煜那边的尸检结束,脸色十分沉重。 救援队伍齐全,刑侦队的人就都撤回来,继续案件的调查。 陆在川他们能撤回来,派出所的民警则要去配合救援队伍,所长只留了张文良下来配合市局调查。 「何祖文的死因是颅骨破裂,脑组织严重挫伤。」宋文煜说,「他身上多处伤痕,明显是搏斗留下的抵抗痕迹。根据这些伤痕的位置和分布范围,可以推测,兇手身高要比他高,体型健硕。」 「何祖文的妻子闵云珠死于机械性窒息,死后还遭到了性侵。」 「根据从她体内提取的□□和身上发现的不属于她的组织样本,经检测,证实这些样本来自胡佛生。」 宋文煜说完尸检结果,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段丞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闵云珠被掐死后还遭到了性侵,而兇手是胡佛生?」 宋文煜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另外,痕迹检验部门刚才打来电话,告诉我们在装尸体的塑料薄膜袋上发现了两种指纹。经过比对,这些指纹属于胡佛生和胡连元。」 「所以,小宋最初的判断是对的。」宋文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明礼,缓缓说道。 在第一次见到胡连元时,明礼就语出惊人,却没想到最后的调查结果竟然和他说的一样。 方一渠他们几个看向明礼的眼神很是惊恐。 尤其是方一渠,整个案子调查下来,他与明礼接触很多。 从明礼那强大的知识储备,到他通过微表情识别兇手的惊人能力,每一次都让他大为震撼。 能力很强,就是脾气不好,老凶人。 很难过。 明礼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哀怨眼神,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你再看我,我就骂你。」 方一渠愣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人吗!」 「我可以不是。」明礼也不带客气的。 方一渠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惊,这人兇残起来,竟连自己都骂。 短暂的震惊过后,张文良急切地追问:「有他们两个的指纹,只能说明他们都参与了,怎么确定谁是兇手?」 陆在川刚好看完所有的检测报告,冷静地解释道:「两名死者身上都有抵抗伤痕,从他们身上提取的皮屑中包含了指甲盖里的残留物。胡佛生的身上也有明显的抓伤痕迹,这与两名死者指甲中的皮屑相吻合,证明他们是在和胡佛生搏斗。」 说着,陆在川停顿一下。 「现场勘查也都做过,检测报告是你们移交过来的,何祖文家中的痕迹和足迹,都清楚地表明当时胡佛生正在与他们搏斗。」 汇总资料页数很多,光是看完就花了一段时间。 从在村里被警方盯上,再到被转移到镇上的派出所,胡连元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陆在川和钟意一同走进审讯室时,胡连元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何祖文和闵云珠的尸体已经找到了。」陆在川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情况。 第29章 听到这个消息,胡连元的身体勐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 他似乎想要抬头,还是强忍住了,继续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尸体是在被泥石流冲出来的冰柜里发现的。」陆在川继续说道。 胡连元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剧烈,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他明白,自己再怎么抵赖也无济于事,警方这一次是真的调查清楚了,内心的恐惧将他淹没。 陆在川的目光紧盯着胡连元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胡连元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 胡连元的嘴唇不停地颤抖,仿佛在拼命拼凑一个完整的句子,但每个字都像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挣扎了好一阵子,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我说……」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刺耳得让人不禁皱眉。 面对一条条铁证,他再也无力反驳,只能低下头,承认了自己帮助胡佛生藏尸的事实。 第42页 根据胡连元的供述,上个月胡佛生休假回家的那天,刚在家里吃完饭就匆匆出门了。 当时他没多想。胡佛生性格内向,平日里不太与人交往,今天难得愿意出门,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可是胡连元万万没想到,胡佛生从外面回来时,脸上和手上竟然沾满了血。 他一进门就不停地洗手洗脸,胡连元气急,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他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出来。 「闵云珠年轻时非常漂亮,又有文化,村里很多男人都喜欢她。孩子们甚至开玩笑说,长大后要娶像闵云珠一样的女人做老婆。」 胡连元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恨和不甘心:「闵云珠的男人没了后,村里的男人们都高兴得很,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没少去她家献殷勤。」 「可谁知道她那么泼辣,不管谁上门说亲都要把人打骂出来。」 钟意皱起眉头,在旁边做记录。 「不管有老婆的还是没老婆的,那段时间,村里人嘴里都喜欢念叨闵云珠的名字,谁要是能和她多说几句话,就好像成了了不起的人物。」 「时间长了,因为她一个人,村子里闹的鸡犬不宁,原本感激她男人为了救人牺牲的村民,都开始嘲讽她。」 「男人们一边骂她是破鞋,一边想靠近;女人们则骂她是狐狸精,就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常常欺负她。」 胡连元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儿子也会惦记她,真是造孽了。」 更让胡连元没想到的是,胡佛生竟然会惦记她这么多年。 「都怪这个狐狸精,不然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胡连元恨的牙痒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后来,大家知道闵云珠肚子里还有个崽种,村里的男人就没那么殷勤了。原本的献殷勤变成了欺负,今天抢她家的田,明天往她家的鱼塘下药。」 胡连元冷冷地回忆着,好像是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钟意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笔几乎要被捏断。 「那时候你已经是村干部了,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你就一点都不管?」 胡连元毫无悔意:「我为什么要管她?她又不姓胡。」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再说了,别人为什么只欺负她家,不欺负别人家?她要是真没错,会这样吗?」 钟意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你就是这么对村民负责的?」 突然被指责,胡连元也硬气了几分。 「村里人那么多,谁家没点矛盾?要都管,哪里管得过来。」 钟意气得眼睛瞪得熘圆,脸色铁青。 陆在川也频频皱眉,显然心中不快。 外面旁听的方一渠等人,听到胡连元的话,气得直骂人,拳头都快捏碎了。 「继续。」陆在川及时打断了他们,再这样下去只会沦为毫无意义的争吵。 从刚才的几句话中,陆在川已经看出,胡连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错,这种想法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无论怎么争辩都是浪费时间。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为了抢占田地,他们竟然设计陷害何祖文。 当何祖文试图反抗时,他们反倒先动手打了他一顿。 最初,他们还只是偷偷摸摸地争夺地盘,到了后来,干脆撕下伪装,公然拔掉何家的菜苗,强行种上自家的。 田地是村里人生存的根本,把地给抢走了,等于是断了他们家的生路。 何祖文去说理,结果反被打断了腿。 打人和抢地的都是胡连元宗族中的人,胡连元便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何祖文的腿因为没钱医治,拖着拖着就废了。 即便如此,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们家。村里分配到的任何好东西,他们家连边都沾不上。 一家人只能在冷眼和嘲笑中,艰难度日,谁都可以过来踩他们一脚。 何酥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得知父母失踪的消息后,她毫不犹豫地从学校赶回家。 面对胡连元那副装作不知情的嘴脸,她心知他们不会说实话,对于他们的回答充满了愤怒和不信任。 她把所有的希望寄託于警察,不知道是否担心警察调查到他们这么多年来对何家的欺负,在他们上门调查时,对于何家的事情,大多村民都表示不知情,加大了他们的调查难度。 胡连元得知儿子闯下滔天大祸时,他心中一片慌乱。 冷静下来后立刻命令儿子返回工厂,自己则忙不迭地处理尸体,试图掩盖这个错误。 「那么大的两个人,埋了、丢了都可能被发现。我们家正好买了新冰柜,当时也没多想,就把他们塞进去,藏在家里。」胡连元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寒。 他是村里的干部,村民们即使到他家串门,也不敢随便翻动他的东西。 只要他小心一点,不被人发现,尸体就能一直藏在那里。 「你就打算一直用冰柜藏着尸体?」陆在川问。 「那哪能啊,也太晦气了。」胡连元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就打算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警察也不查了,就给他们运到山上去丢掉。」 「后山上有个养猪场,把尸体丢进去,猪吃东西消化得很快,一个晚上就能被吃掉,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警察根本找不到。」 第43页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内心的波澜。 胡连元在描述如何处理何祖文夫妻时,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仿佛谈论的不是两条人命,而是几颗无关紧要的大白菜。 「胡佛生是怎么杀了何祖文的?」陆在川继续追问,声音多了几分压迫感。 「用锄头打死的。」胡连元小声说,「我去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那把锄头上还有血。」 「锄头呢?」陆在川继续问。 「在我家院子里废品后面。」 闻言,段丞立马联繫还在村子里的派出所民警。 「我儿子说,每次他回来都会去看闵云珠。」 「那天他正好看到他们家的门没有关严实,就进去了。」 胡连元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说何祖文不在家,他就……他就犯了点小错误。」 钟意怒不可遏地反驳,气都要不顺了:「小错误?那是一条人命啊!」 陆在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让胡连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胡佛生进屋,对闵云珠施行侵犯,遭到她剧烈反抗。 胡佛生怕她叫喊声引来人,捂住她的嘴,却没想到力气太大直接把人给捂死了。 却又不甘心这么回家,继续施行侵犯。 何祖文回家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打了起来,胡佛生将人打死后潜逃回家。 「胡佛生和何莲做的那些诱拐留守儿童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陆在川问。 胡连元的脸色微微泛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抬头与陆在川对视,所有的抵抗都土崩瓦解,他深深嘆了口气,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知道。」胡连元的声音低沉而苦涩,「那些孩子没人照看,即便他们出事了,父母也只会以为是孩子不听话在外面乱搞,自己也没有脸说出来,被发现的风险小,就算发现了,也大概率不会揭露出来。」 一场审讯下来,众人心情沉重。 虽然胡连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明确了何酥对他们确实有杀人动机,但还是有许多未解开的谜团。 在他们愤怒地谩骂胡佛生父子和何莲的无耻行径时,陆在川正与市局的韩慈沟通案件细节。 明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陆在川的背影上,不论什么时候,陆在川总是那个他记忆中的模样,认真负责,十分严谨。 「这么分析下来,何酥确实有动机杀害胡佛生和何莲,甚至胡连元也可能是她的目标范围内,但她没有理由去杀游坤。」韩慈的声音在走廊里迴荡。 「而郑大河,他有充分的理由杀掉游坤,但对胡佛生却没有动机。」 韩慈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站在窗户边,任由带着雨水的冷风吹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 「行,我知道了,整理一下线索后,我会再进行一次审讯。」 陆在川应了一声:「有消息及时沟通。」 得到了韩慈那边的肯定回復,两人电话才挂断。 陆在川收起手机,转身时,正好撞上了明礼的目光。 那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像是要把他看穿,又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明礼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全然没有偷看被抓包的紧张和窘迫。 若是换了以前,短暂的对视之后,陆在川肯定会迅速避开自己的目光。 然而此刻,他却同样在看着明礼,两人之间仿佛流淌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陆在川一步步走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明礼声音冷淡回道。 「可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陆在川很直接,「等案子结束,我们好好聊聊吧。」 听到这话,明礼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重逢至今,都没有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总是被案件的紧迫感推着走。 尽管他们也有交流,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案情,要么就是在「刺人」和「被刺」。 …… 韩慈整理完案件信息后,立即对郑大河进行了第二次审讯。 面对韩慈一连串的问题,郑大河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直到韩慈冷静地告诉他:「何酥死了。」 郑大河勐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瞪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她死了?」 「谁杀了她!」郑大河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郑大河那原本如死水般平静的情绪骤然波动,甚至可以说是激动得近乎失控。 「是游坤?是不是他!」郑大河的情绪非常激动。 韩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被人杀了?」 「你先告诉我,谁杀了她!」郑大河的声音因为震惊而不由自主地高了几分。 「是谁!」郑大河紧追不捨,声音微微颤抖,「是不是游坤那个畜生?是不是他!」 韩慈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压下心中的错愕,面上不显:「不是。」 「她是自杀。」韩慈说,「上吊。」 郑大河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整个人都懵了,嘴里喃喃着:「自杀……怎么会是自杀……」 韩慈隐约听到了他声音中的哽咽。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一开始隐忍的哭腔,到后来变成了情绪崩溃大哭起来,不知道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何酥,又或者是海菊。 第44页 悽厉的哭声在审讯室中迴响,听着让人非常的难受。 等到郑大河的情绪逐渐平復,他似乎也放弃了挣扎。 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因为哭泣变得沙哑,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海菊死了,也是自杀。」郑大河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但那平静之下,深藏着无尽的悲痛。 「出了那件事后,她就开始做噩梦,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在骂她。」 郑大河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周围的人却说,如果不是她穿了新衣服,怎么会招惹到流氓。」 「她有什么错?穿新衣服又有什么错?」郑大河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懑和不甘,「我在城里一单一单跑外卖,就是为了在她生日时送她一件新衣服,想让她开心,怎么漂亮的新衣服就变成了要她命的刀了?不是那些心思骯脏的人才该死吗!」 韩慈看着,心里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老子、老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老娘身体不好,姐姐很懂事,为了赚钱减轻负担,早早就出门打工赚钱,可是她遇到了那个男人。」 郑大河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苦涩:「他们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但由于长期在化工厂工作,孩子的健康状况很糟糕,最终被诊断出白血病。」 「医生说,要救孩子的命,需要进行骨髓移植。」 「他们夫妻俩的骨髓都不匹配,于是他们决定再生一个孩子,希望用她的脐带血来救命。海菊就这样出生了。」 可以看出,郑大河是真的很心疼自己这个外甥女。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最后活了下来,可他们也欠了很多外债,最后男人受不了跑了,姐姐养一个孩子都困难,更别说是多了一个海菊。」 「我姐姐没有能力再抚养一个海菊,想让我帮她找个好人家,把孩子送走。」 郑大河的声音哽咽,眼眶泛红:「我哪里捨得,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把她留下了,姐姐养不起,那我养她。」 郑大河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海菊被送来的时候还那么小,却很乖,不吵不闹,稍微大一点,她就开始帮我分担家务,种地、砍柴,什么都做。」 「孩子一天天大了,要上学,在村里赚不到钱,我只能去城里打工,没有学歷送外卖就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工作。」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海菊会遇到那个畜牲!」郑大河再次控制不住哭了起来,「如果我不走就好了,,她就不会死!」 「这和胡佛生有什么关系?」韩慈强忍心中的悸动问道。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胡佛生!」郑大河眼中闪烁着愤怒,「我要报復的人是游坤!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的海菊报仇!」 提到游坤时,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咬牙切齿的仇恨。 郑大河吸了吸鼻子:「可在我动手前,有人来找我。」 「是何酥?」韩慈问。 郑大河点头:「对,她主动找上我,跟我讲述了她的遭遇。」 「她也想要报仇,她说可以帮我杀了游坤,但我们得一起布一个局,不能让警察发现,哪怕发现,也要拖延时间,知道把该死的人都杀了。」 「她跟我说了她的计划,我觉得可行,就跟她合作了。」 韩慈的眉头紧紧皱起:「什么计划?」 「她告诉我,何莲不想在和胡佛生五五分帐,想踹了他,我们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胡佛生。」 郑大河提起同样是畜牲的胡佛生,眼神都冷了许多。 「他知道消息后,果然去找何莲算帐,我们一开始的计划是让他们两个大吵一架,在逐一杀了他们,没想到胡佛生气急,先下手杀了人。」 郑大河冷哼一声:「我们将计就计,何酥在楼梯间等着胡佛生,我在楼上一层放风,如果有不对就立马冲出来。」 「胡佛生杀了人,本来就紧张,看到只有何酥一个人后放松了一些警惕,何酥趁他不注意,然后给了他一刀。」 「我吓到了,原本她和我说的计划是我们一起动手,可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刀。」 郑大河语气下意识有些着急:「我赶紧冲下去想帮忙,她不让我碰,还让我全程在旁边录视频。」 「然后你全程在旁边看着她杀了胡佛生,还进行了录像?」韩慈问。 郑大河点头。 韩慈心头一紧,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拍摄何酥独立杀了胡佛生的视频录像?」 「对。」 「那段视频现在在哪?」韩慈追问。 「在沈家义的家里,」郑大河回答得很干脆,「浴室天花板上,灯旁边的盖子打开,就藏在上面。」 韩慈立马接通对讲机,让人去沈家义的家里搜录像。 「沈家义和你是什么关系?」韩慈问。 「外甥,我姐改嫁后,他就改了后爸的姓。」 郑大河语气平静的说道:「杀了胡佛生后,我们让沈家义送外卖去报警。」 韩慈立马问道:「外卖是你们点的?」 「不是点的,是我们随便拿了份外卖顶上,防止你们查到用的。」 闻言,韩慈皱起眉头。 因为频繁往何莲这边送外卖,他们偶然得知了何莲家的电子门锁密码。 第45页 在第二次来送外卖的时候,佯装里面有人在和自己说话,悄悄打开了何莲家的门,把录音机丢了进去。 完成一切行为后,沈家义在伪装成第一发现人,去报警。 「胡佛生死亡后,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得杀一个游坤。」 韩慈皱起眉头,目光锐利:「沈家义故意暴露出嫌疑,你自首,都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郑大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没错,我们没有真正杀人。即使自首,你们也拿我们没办法。这样一来,你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我们身上,给她争取时间去杀游坤。」 「还有胡连元。」郑大河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韩慈微微一怔:「你们计划怎么杀胡连元?」 「你先告诉我,胡连元死了吗?」郑大河没有立刻回答韩慈的问题,反倒是先问了这个。 「没有。」 「怎么可能?」郑大河有些意外,「她失手了?」 「他不是最疼他女儿吗?」郑大河小声说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韩慈也不再隐瞒,直言道:「胡连元的女儿死了。」 郑大河瞬间瞳孔紧缩:「怎……怎么死的?」 韩慈简要地描述了胡雪清的死亡经过,郑大河听完后,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开,久久无法合拢。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何酥会放过胡连元,没有对他下手。 他们原定计划是用胡雪清引胡连元出来,然后再杀了他。 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胡雪清竟然先一步被游坤找到,意外惨死。 或许是出于愧疚,何酥才选择放过了胡连元。 游坤按照原定计划死了,但这一次,他身上多背了一条胡雪清的命。 「何酥在庙口村的帮手是谁?」韩慈问。 郑大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帮手」 「游坤虽然有残疾,但毕竟是个男人,力量上和何酥有很大差距。没有帮手,你们怎么肯定能杀了他?」 韩慈心里一阵不安,难道这个帮手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郑大河依旧一脸茫然,眼神中透着惊讶和困惑,似乎完全不明白韩慈在说什么。 他的反应显得真实,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他既然已经坦白了他们的杀人计划,也没有理由再隐瞒什么。 「何酥说她有游坤眼神不好,只要她偷袭,可以得手的,没有安排帮手。」 对于何酥在庙口村的帮手,沈家义的答覆也是一样,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韩慈派去搜集视频证据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从拍摄的视频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过程中,动手杀害胡佛生的,只有何酥一人。 陆在川看完视频后,心情并没有因为案件的侦破而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何酥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活,拍视频就是为了证明,人都是她一个人杀的,想把郑大河和沈家义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方一渠心情复杂的说道。 与此同时,几个穿解放鞋的村民的鞋底检测结果也出来了,他们的鞋底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没血迹,这几个小子支支吾吾的干嘛!」方一渠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和不解。 「行了,别不能理解了,审了就知道。」 段丞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轻轻拍了拍方一渠的肩膀,示意他准备进入审讯室。 被警方盯着已经快要到24个小时了,偏偏在第一次审讯过后,他们不知道外面突发了什么情况。 只以为警方一直晾着他们,也没说明白要怎么个打算,让他们彻底慌了神。 当段丞和方一渠一进屋,他们迫不及待地解释鞋底沾满泥巴的原因。 他们之所以鞋底有泥,是因为他们去偷了何祖文他们家鱼塘里的鱼。 自从何祖文夫妻失踪后,总有村民去他们家的鱼塘偷鱼。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害怕警察知道他们偷东西,给他们抓去关起来。 关于这一点,也在后续的调查中被证实,他们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何酥拍摄的两段视频都证明,人都是她杀的,案子也就基本结束。 刑侦队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剩下如何量刑定罪,是审判机关的事情,他们的任务也就到此了。 返程前,陆在川心中仍有些疑问,想再去一次洪保民的家。 方一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表示要和陆在川一起去。 此时,一直不太爱动弹的明礼听说后,表示自己也要去。 三人到达洪保民家时,正见他在门前费力地清理淤泥。 听到脚步声,洪保民停下手中的竹扫把,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默默站了一会儿,随后放下扫把,把他们迎进屋内。 明礼瞥了一眼那张小板凳,发现高度有些低,心里估量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腿可能不太方便弯曲坐下去。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忽然感觉到腰间一阵温暖的扶持。 回头一看,陆在川的手轻轻搭在他腰间,并且身后多了一张稍高的塑料椅子。 「坐这个吧。」陆在川轻声说。 明礼抬眼看了他一瞬,心里明明是想推开他的,但腰间传来的那股温热让他迟疑了片刻。 第46页 「都在看我们呢,坐吧。」陆在川小声提醒。 明礼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心中却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 明礼坐下后,方一渠那探究的目光才缓缓收回。 他心里总觉得明礼和洪保民之间有些异样,但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洪保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更像是在等着这一刻。 「你们是为游坤的事来的吧?」洪保民直截了当地问道。 闻言,方一渠表情僵了一下。 一时间不知道该看洪保民,还是先看陆在川。 「他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到了。」洪保民说。 陆在川眸色微动:「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伤害你女儿的人是游坤,对吗?」 洪保民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 方一渠终于缓过神来,眉头紧锁,质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说了能有什么用?」洪保民冷笑一声,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告诉你们,他即便被抓,也不会死。」 「他得死。」洪保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然那些被他伤害的娃娃的仇该怎么报?」 陆在川看着他:「你知道何酥要杀他,对吗?」 洪保民迎上陆在川的目光,眼中没有一丝慌乱:「是,我看见她带走了胡雪清。」 「当时我就在想,她可能是回来为她父母报仇的。」 洪保民的神情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慄。 「你也看到了胡雪清被游坤追逐对不对?」明礼突然开口问道。 洪保民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点头:「对,看见了。」 「我不想救她。」未等陆在川他们开口,洪保民抢先一步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冷漠。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可我的闺女就不无辜吗?」他反问道,眼中闪烁着悲痛的光芒,「如果当初胡连元肯站出来为我们讨个公道,他的闺女也不会死。」 「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闺女,怨不得别人。」 话音刚落,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片寂静。 「最后一个问题,何酥死后,为什么要把游坤的尸体拖到水沟里?」 洪保民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他就是个垃圾,臭水沟就是他该去的地方。」 洪保民说完,长嘆一声,缓缓伸出双手:「铐上吧,我跟你们走。」 人他们肯定是要带走的,但在这整件事情中,洪保民除了见死不救和在游坤死亡后抛尸,并未真正参与到其他罪行中。 至于审判机关会如何处理洪保民的问题,陆在川他们也不清楚。 方一渠目光转向里屋,眉头微皱:「你女儿离不开人照顾吧?」 听到方一渠关切的话语,洪保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动容。 「闺女没了,什么行不行的都无所谓了。」 洪保民的声音低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像一具行尸走肉,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在意的事情了。 方一渠心中一紧:「是……什么时候没的?」 「一个月前,」洪保民的眼神空洞无神,「她自己把头塞进水缸里,把自己淹死了。」 「铐上吧。」眼看他们不动,洪保民再一次的催促。 「下雨了,山路湿滑不好走,就这样下山吧。」陆在川说,「你不会跑的。」 洪保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案子在一周时间内结了案,速度和行动上虞央还是满意的。 看着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虞央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整。 陆在川向虞央汇报完情况后,特意要了明礼的档案。 「模拟画像师人手紧缺,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省厅经过综合考量,决定先把宋清禾推荐过来,虽然只是临时的安排,有人先用着吧。」 虞央一开始接到调动命令时,也很意外。 她怎么也没想到,省厅会派来一个临时员工。 「你觉得他的能力怎么样?要是不太行的话,我再去上面说说,看看能不能换个人来。」 陆在川仔细看完资料,把它重新放回档案袋,抬起头来:「他很好。」 「很专业,能力很强。」陆在川平心而论。 虞央很少见陆在川对一个人如此赞赏,她点了点头,说:「只要你用得顺手就好,如果他真的那么出色,等合同到期了,我再去上面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把他留下。」 虽然心里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陆在川还是点了点头,先应答下来。 要从特战小队带走一个人,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每个队员都是军区精心培养的精英中的精英,省厅即便愿意帮忙争取,也得军区松口才行,除非明礼自己愿意转业。 陆在川从办公室走出来,迎面便看见明礼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办公室里其他工位早已空了,想来应该都回家洗澡睡觉去了。 连续熬了两三个通宵,大家都已筋疲力尽,全靠一口气在撑着。 「陆队,这附近不太好打车,能送我一程吗?」 市局靠近市中心,虽不算黄金地段,但也不至于打不到车。 第47页 面对这个一听就知道是编的说辞,陆在川微微一笑,顺势应道:「好。」 陆在川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微微侧身:「方便上车吗?」 见明礼迟疑,陆在川眉头一挑,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期待:「不方便的话,我抱你?」 闻言,脸上瞬间露出错愕的表情,但很快反应过来,一副「你有病吧」的嫌弃表情看着陆在川。 「哦,那劳驾,我确实不太想动。」明礼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想要与他对着干的冲动。 没想到话音刚落,陆在川竟然径直走过来,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双脚腾空的那一瞬间,明礼下意识地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僵硬了,心跳如擂鼓。 陆在川抱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车里,然后还贴心地为他繫上了安全带。 坐稳后,明礼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知道吗,刚刚我差点没忍住,一剪刀腿给你脖子拧断。」 陆在川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那还真得谢谢你脚下留情。」 明礼没想到他真的会抱自己上车,在震惊之余,心跳频率非常快。 「轻了,没好好吃饭?」陆在川没急着走,站在门边和他说话。 「没钱,吃不起饭了。」明礼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 陆在川脸上笑意更甚:「我有钱,养你。」 明礼冷哼一声,反击道:「……动不动说养别人的男人,都是渣男。」 陆在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虽然嘴上都不饶人,车内却瀰漫着一种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愫。 陆在川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利落地开门上车。 车子发动,驶离警局,朝着红叶小区驶去。 原本警方拉起的警戒线,也因为案子侦破,都已经被撤掉。 明礼下车,陆在川也跟着下来。 「你下来干什么?」明礼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上楼拿东西。」 明礼也没太在意,以为他是上楼去案发现场拿东西。 可没想到,当自己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陆在川竟然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来我家里干嘛?」明礼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的行为了。 陆在川挑了挑眉:「不是说了吗,拿东西。」 「你搬到我那去住。」陆在川语气坚定,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东西是你自己收,还是我帮你收?」 明礼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似有选择,但实际上,无论他怎么选,都得跟陆在川走。 「这是我家,我不走。」明礼倚靠在门上,双臂交叉,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架势。 「甲醛超标了,不能住,对身体不好。」 没等明礼开口拒绝,陆在川抢先一步:「我会担心你。」 一瞬间,明礼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让他心头一紧,唿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跟我走吧,好吗?」陆在川声音柔和下来,「一会儿带你去买你喜欢的床单被套,都给你换新的。」 明礼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被陆在川三言两语就轻易蛊惑。 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在某个山头挖野菜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别动我的画,那个我自己来,你收别的。」明礼看到陆在川伸手要动自己的画,立刻站直了身子,快步走过去抢过画。 陆在川挑了挑眉:「好,那这些你自己收。」 直到陆在川转身去帮他收拾衣服,明礼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跳仍然有些快,因为在那副未完成的向日葵画下,是一幅陆在川的画像。 眼看衣物已经整齐地收进了行李箱,明礼无奈地嘆了口气,开始动手整理自己的画具。 第30章 明礼的衣服不多,只装了半个行李箱就都收完了。 收拾完衣服,陆在川拉开床头边的柜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 抽屉一打开,里面堆满了透明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药片。 各种颜色都有,目测就有十几包,如果都要吃,估计吃完药就饱了。 明礼正忙着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颜料,抬头便看到陆在川盯着那些药袋出神。 「那些都要装走。」明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要他知道点什么。 陆在川的眼神变得深沉,刚才的玩笑心情一扫而空:「为什么这么多药?」 「身体不行,不就得靠药吊着。」明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他想看看,陆在川是不是真的会心疼自己。 可真的在陆在川眼中看到那一抹痛色时,他又有些慌了。 陆在川几次想要问些什么,又怕问到机密的东西,只能忍下。 深吸一口气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抽屉里的药品一一收好,整齐地摆放进行李箱中。 东西全都收完,换洗衣物加上其他生活用品,一个行李箱刚刚好,东西少到好像准备随时准备拎箱就走。 画具不太好拿,颜料画笔又多,陆在川看了一眼明礼收拾的东西,眉头直皱。 「你推箱子,画具我帮你拿。」陆在川说,「你都打包好了,不会给你碰坏的。」 第48页 陆在川一句话把明礼的拒绝给堵了回去,下楼后,陆在川一一把东西放进后备箱里。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站在雨中的时间一长,肩膀上的衣服便染上了湿意。 陆在川刚把行李箱放好,目光一转,发现明礼还站在雨中,似乎在等他。 细密的雨水已在他的髮丝上凝成了水珠,在他的髮丝上闪烁。 「不上车,是想等我抱你吗?」陆在川压下心中的酸涩,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明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瞪了他一眼:「才没有。」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回应陆在川的是车门「嘭」地一声关上的脆响。 陆在川没忍住轻笑一声,不管在外面多稳重,明礼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这样。 「你是想回家吃饭,还是去外面吃?」陆在川一边开车,一边瞥了眼导航屏幕上的时间。 明礼在听到「回家」两个字时,出现短暂失神,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心弦。 「回家。」明礼声音小了几分,「回家吃。」 陆在川专注于导航显示的路况,屏幕上有一段路程被标记为红色,预计要花费30分钟。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改道,没有注意到明礼的情绪波动。 「好,回家吃。」陆在川说,「手机就在旁边,你看看想吃什么菜,下单让超市送来。几天没回家了,冰箱里的菜估计都坏了。」 「手机密码还是你改的那个,没变。」 陆在川话音刚落,明礼愣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陆在川放在一旁的手机上,那明显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一部。 「换手机了。」明礼说。 陆在川点点头,淡淡地回应:「嗯,原来那个追嫌疑人的时候掉水里,不能用了。」 「密码怎么不换?」明礼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话一出口,他立刻感到一阵懊悔,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怕自己给陆在川提了个醒,让他把密码给换了。 陆在川的手机密码和他的手机密码一模一样。 确切地说,那是某次他们一起外出时,他偷偷拿起陆在川的手机,改成了自己的密码。 当时陆在川知道密码被换后也没生气,就这么一直用着。 「不想换。」陆在川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语气平静如水。 明礼听到这个回答,心情顿时变得复杂无比,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 他不再多说什么,拿起手机,开始挑选一会儿要买的菜。 陆在川等绿灯的间隙,随手抽了一张面巾纸。 那张纸在他的手心里迅速被捏成一团,不一会儿就被汗水浸湿了。 明礼问他手机密码时,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直接说会不会吓到他。 到目前来看,似乎情况要比他预料的要稍稍好一些。 下好单后,明礼把手机放回原位,将头转向窗外,转头望向窗外,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明礼竟然真的在这短暂的片刻中睡着了。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心中警铃大作,瞬间睁开了眼睛,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睁眼的剎那,明礼看见陆在川满脸担忧地注视着他:「还好吗?」 明礼感到一阵寒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额头已经被冷汗浸湿。 车内的空调不知何时开启,热风唿唿地吹着。 「没事。」明礼脸色不太好,声音充满了疲倦感。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一动,柔声说道:「到家了,困了就上楼睡。」 两人下了车,明礼接过陆在川递来的行李箱,推着向前走。 陆在川家所在的小区环境还不错,楼间距只能说是刚刚好,一梯三户的中小户型小区。 当他们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明礼以为自己走进了样板间。 屋子很干净、很整洁,同时除了生活必需品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 这房子的风格,用两个字概括就是:能活。 察觉到明礼的视线,陆在川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是不是买了房后没钱装修了?」明礼真诚问道。 陆在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明礼这是在嫌弃自己的装修风格,嘴角微微上扬。 「我在等你。」陆在川眸中染上笑意,「不是你说过的吗?以后我的家,留给你设计装饰。」 这下轮到明礼愣神了,那么多年前说的话,陆在川竟然还记着。 片刻的失神后,明礼迅速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笑:「继续编,我听着呢。」 陆在川笑笑,眼中却透出一丝无奈和宠溺。 屋子是三居室,但因为陆在川一个人住,其中一个房间被改造成了没有门的开放式书房,使得客厅和餐厅区域显得格外宽敞。 打开玄关边的鞋柜,陆在川从里面拿出唯一一双拖鞋:「穿这个,没有其他人来过,拖鞋也只有一双。」 「吃完饭休息够了,再带你去买。」陆在川关上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地上。 「哦,好。」明礼换上了拖鞋,「你没鞋?」 「浴室里还有一双洗澡用的,我先穿那个就行了。」陆在川说。 第49页 明礼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一进屋,陆在川便带着他去看房间。 「两个房间,你想住哪个?」陆在川问,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主卧让出来的意思。 明礼的目光停留在陆在川的卧室,卧室里和客厅的色调一致,都是冷硬的黑白灰。 「这个。」明礼指了一下主卧旁边的次卧,「寄人篱下,哪有抢主人家房间的道理,规矩我懂。」 陆在川却毫不在意,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想住主卧也没关系。」 「我家里只有一个衣柜,所以你的衣服得跟我的放在一起了。」陆在川的目光直视着明礼,「你不介意吧?」 明礼被他的眼神锁住,愣了一下,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不介意。」 话虽如此,但想到两人的衣服要共用一个衣柜,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不自在,甚至有些莫名的悸动。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行李箱这些东西等晚些再收。」 陆在川说完,便转身向厨房走去。 明礼是个不会做饭的,在队里时也不是没有去炊事班混过。 那次他生病了,特别想吃鸡蛋面,明礼就跑去炊事班找班长学,打算亲自下厨。 一个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平时一日三餐都有阿姨准备好,哪里进过厨房。 进到炊事班里,好像跟锅碗瓢盆打架一样,锅碗瓢盆被他弄得叮呤咣啷,响个不停。 孩子一天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牛劲,给人家炊事班的「老员工」,那口熬了多年的大铁锅铲了个洞,炊事班的班长看着这惨状,血压飙升。 一碗鸡蛋面做好后,给他连人带面一起扫出去。 并且严令禁止他出现在炊事班附近,否则他们一级戒备状态。 超市送来的东西已经送到了,陆在川打开袋子才发现,袋子里的菜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 明礼口味偏重,喜欢吃辛辣鲜香的东西,他则是清淡为主,吃不到一个锅里。 每次外出吃饭,都是明礼迁就他,去吃他喜欢的东西。 陆在川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吃辣吗?」陆在川想起在馄饨店时,明礼端走的那碗清汤馄饨。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明礼口味真的变了,还是当时故意在和自己唱反调。 「吃不了,吃药忌口。」 明礼头都没有回,目光被电视机柜下面的游戏手柄吸引。 「好。」陆在川的声音低了几分,不知是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太轻,明礼根本没注意到他在说话。 片刻之后,客厅里传来了游戏加载的音乐声。 陆在川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眼神不由的温柔了许多。 明礼选的菜都简单,陆在川的手艺算不上特别好,但色香味还是不错的。 厨房里传来了香气,让明礼频频回头。 「还差一个汤,马上就好。」陆在川注意到明礼的小动作,立刻温声安抚。 「哦,好。」明礼回过头,继续打游戏。 等所有菜都做好上桌,陆在川洗了手,过来叫明礼吃饭。 明礼有个习惯,吃饭前总要先喝口汤。 等他洗完手走到餐桌前,发现碗里的汤已经为他盛好了,汤面上还冒着热气。 「本来想熬个草根汤,不清楚和你的药会不会相冲,就做了这个。」 紫菜鸡蛋汤很快,但是也太简单了,陆在川想给他补补,却又不敢轻易下手。 「嗯,下次吧。」明礼低头喝汤,咸淡刚刚好。 一顿饭结束,比明礼预想中的氛围要好。 收拾完厨房里的东西,陆在川先找了套干净的床单被套给明礼的次卧换上。 「我这能洗澡的地方,只有我房间那个洗手间。」陆在川套好被单后,突然想起什么。 「所以,以后你洗澡,得到我房间里来。」陆在川说。 明礼:「……我真是上了你的贼船。」 看着明礼一言难尽的表情,陆在川觉得有些好笑:「委屈你了。」 这套房子他当初买的时候,本来就是想着只有自己住,不会带亲戚朋友来。 虽然有两个卫生间,但热水器却只装了主卧那一个,毕竟一个人住,没必要有两台热水器。 「去洗澡吧,洗完回来就能睡觉了。」陆在川忍着笑意,把快要炸刺的某人哄出门。 明礼抱着睡衣来到浴室时,整个人给气笑了。 第31章 明礼从浴室出来,水汽还未完全散去,陆在川已经将房间收拾好了。 行李箱里的衣物整齐地摆放在衣柜中,占据了陆在川衣柜一半的空间。 看到自己的衣服占了陆在川的半个衣柜,明礼心中泛起了一阵温暖的涟漪。 陆在川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明礼穿着松软的睡衣,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打湿了肩膀上的衣服。 「过来,坐好。」陆在川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 明礼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置信:「你要帮我吹头髮?」 「我吹风机的线太短,这个插座位置方便些。」陆在川语气平稳地解释道。 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明礼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的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冰凉。 第50页 缓过神来后,明礼的脸色变得难看,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不要。」 陆在川想着慢一点,却没想到把明礼惹恼了。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拉住明礼的手,试图挽回局面。 「我帮你吹。」陆在川脸上挂着笑容,声音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 明礼冷哼一声,脚步停在原地,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受不起。」 陆在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最终,明礼放弃了挣扎,任由陆在川把他按在单人沙发上。 这位置正好能看到窗户的反光。 陆在川的手指轻柔地穿过自己的髮丝,动作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弄疼了自己。 明礼通过玻璃看着陆在川的身影,明礼目光一沉,他生气陆在川的想亲近又克制的态度,就和五年前拒绝他时一样,却又捨不得这样难得的亲近。 明礼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理智在耳边低语,告诉他应该逃离这危险的情感漩涡,但感情却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将他束缚在沙发上,让他无法动弹。 陆在川离开的五年,是明礼不敢去触碰的回忆。 他不敢回想那些时光,害怕一旦陷入回忆,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去寻找陆在川的冲动。 所以尽管现在生气,他还是捨不得走。 「你的发质很软,髮丝又细,很容易打结。」陆在川的声音轻柔地传来,他小心翼翼地替明礼理顺打结的头髮。 「浴室里的洗髮水可能不适合你,晚些时候我们去买新的吧。」他低声说道。 陆在川想起刚认识明礼时,他还是个新兵。 有的时候为了赶时间,三分钟内洗完澡连带洗头髮是常有的事。 而明礼,这个在家里被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对这种仿佛按下快进键的生活方式显得格外不适应。 光是陆在川听到的,他说队里没有洗髮水洗头很难受,就听说了两次。 「你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我们去买你用习惯的那种。」 突然,他意识到明礼在家时,可能用的是那些市面上少见的高档品牌,便赶紧补充道:「如果店里找不到,我们就托人去买。」 难得出来,陆在川想要把他喜欢的、想要的都给他。 明礼突然感到心口一阵闷痛,压抑已久的情绪蠢蠢欲动,一忍再忍。 实在忍不住了,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明礼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愤怒,「你能用的东西,我也能用,你用不着这么讽刺我!」 陆在川拿着吹风机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一颤。 他的眼神从惊讶转为复杂,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我没有这个意思。」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被点燃。 「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起,你拒绝我的理由总是那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明礼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我们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们一起经歷了无数次训练,一起执行了那么多危险的任务,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可到头来,你还是用这句话把我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 明礼的眼圈微微泛红,眼中满是难过和委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陆在川,你到底为什么!」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始终觉得我是任性个小朋友!」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不配当你的队友。」 重逢至今,他们从未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 积攒的情绪因为几句话瞬间爆发,仿佛一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他们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引爆点,只是情绪积累得太久,终于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借了一个话题瞬间爆发了。 「不是!」陆在川立刻提高音量反驳,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陆在川一向给人温和的印象,很少在别人面前情绪波动如此剧烈。 现在的他,情绪已经毫不掩饰地外露。 「明礼,你一直很优秀。」陆在川目光坚定看着他。 看着明礼那泛红的眼圈,陆在川的心也在隐隐作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是我的问题。」陆在川说,「我很后悔,跟你说了那些话。」 「我强撑着一口气回来,结果他们告诉我,你转业走了,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明礼眼中满是哀伤,那场任务过后,他们那个小队就散了。 五个人的小队,两个牺牲,一个转业,只剩下他和涂阳。 手术、治疗、復健,他都咬牙挺过来了。 可当他回到连队,看到那空荡荡的寝室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孤独感瞬间涌上心头,比任何伤痛都来得更为剧烈。 「对不起。」 陆在川想过他们的谈话会可能氛围不会很好,却没想到会这么压抑。 「谁要你的对不起!」明礼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走?你今天给我一个答案,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非要走!」 话音落下,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明礼盯着沉默不语的陆在川,心中一阵疲惫,每次都是这样。 陆在川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不会告诉他们,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闷着,谁都走不进他心里的感觉。 第51页 明礼觉得没意思透了,转头就要走。 陆在川勐地伸手抓住了他:「我找到老樊的时候,他还没死。」 明礼的脚步顿住了,心头一震。 原本是要甩开他的手,听到这话,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红蝎要跑。」陆在川说,「警方部署多年,想要获取的资料都在他手上,我必须要去追回来,不然那么多人的牺牲就全白费了。」 陆在川的手冰凉,明礼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我抛下了他,去追红蝎。」陆在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后来你也应该知道,资料是抢回来了,但红蝎逃了。」 「老樊死在了我背后,身上被砍了五十几刀,身体被剁成了几段。」 「等到大部队的人找到他时,他的部分躯体散落的到处都是。」陆在川的声音颤抖着,那段血腥的记忆仿佛再次在眼前浮现。 「可他到死都在想着帮我拦住那些人。」 明礼的心勐地一抽,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 两人的手都在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导致的。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一个队员的腿,后来处理时,他们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 如果说刚刚明礼还在强忍情绪,现在是彻底崩不住了。 「我亲眼看着他,被人砍成几段,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在川,这不是你的错!」明礼沉声说道,「这很残忍,但如果换作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完成。」 「你是在做你该做的,老樊也是。」 陆在川的声音带了鼻腔:「把资料交给总指挥后,我折返回去找你们。」 「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得不转而带人去追捕那些试图逃跑的组织成员,制止他们闯入村子攻击村民。」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沉重压下去。 因为熟悉地形,陆在川被派去阻击,换其他人去救援,他必须服从命令。 「我知道我做的决定没有错,可是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明礼,我作为队长,一次次要做决定放弃你们,我……」 陆在川说不下去了,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忘怀。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为了围剿这个犯罪团伙,军区、警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怎么对得起先前牺牲的那些人。 可他也是人,陆在川做的每一次决定,都需要他保证绝对的理智,和付出巨大的勇气。 那种压力,仿佛千斤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任务完成收队后,到了医院检查才发现,陆在川一直忍着肋骨断裂、腿骨骨裂,还有其他部位的多处伤痕的疼痛,硬是跟着队伍撑到了任务结束。 尽管后续安排了心理疏导,但对陆在川来说,这些行为效果不大。 他们理解陆在川的不易,但真正站在那个位置上承受一切的是他。 无数次地告诉他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但那份切肤之痛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和老樊他们朝夕相处的人是他,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是他,最后不得不离开他们的,还是他。 陆在川那段时间所承受的心理压力,绝不是别人一句简单的「别那么紧张」就能化解的。 「对不起,我不够勇敢,那段时间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你们,还有老樊牺牲时的画面。」 陆在川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的心理状态已经不再适合上战场,那样的我会成为队友里的拖累,我不能再继续留下。」 明礼回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你知道在爆炸前那段等死的时间里,我在想什么吗?」 陆在川闻言一震,勐地抬头,眼神与明礼的视线交汇。 明礼唇角扬起:「我在想,我们的队长是你,真是太好了。即使我们全都没了,你也会有勇气和信念,带着我们的那份走下去,完成属于我们小队的任务。」 「事实证明,你做到了。」明礼说,「樊哥他们一定也是一样的,我们都很相信你。」 「我们从来都没怪过你,你没有丢下过我们。」明礼说。 陆在川整个人僵住,他勐地将明礼拉近,紧紧地拥抱住他。 明礼从未责怪过他,也从未怀疑过他。 他突然情绪爆发,是看出了自己一直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情绪,想要给一个发泄点。 所以他装作不能理解陆在川行为的样子,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 明礼想要他面对那道创伤,这也是涂阳一直在等的。 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来和陆在川说,不要苛责于自己,对陆在川而言效果都是一样的。 可如果那个人是明礼,效果要比旁人说百遍千遍都要有力量。 因为陆在川曾以为他也没了,来自失而復得队友的肯定,这一刻和陆在川对话的仿佛不是明礼一个人,还有牺牲的另外两个队友。 明礼是对陆在川有怨气,但不是因为那个任务,他怨的是明明陆在川对他不是完全没意思,却一次次把他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陆在川终于松开了抱着明礼的手。 「我是不是都没有告诉过你。」陆在川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很高兴,你是我的队友。」 第52页 「很开心的,我的背后一直有你们。」陆在川说。 可谁料,说完这句话后,明礼推了他一把。 「别以为你认可我成为队友,你拒绝我的事情就可以翻篇。」 明礼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陆在川,被我喜欢是一件多丢人的事情吗?」 「一次又一次拒绝我,我也是有脾气的。」明礼冷冷的说道。 陆在川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不丢人,只是我们……」 明礼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立刻打断:「闭嘴!把你那『两个世界论』咽回去。」 「别以为我现在寄人篱下就不会揍你。」明礼毫不客气地威胁。 闹腾了这么一阵,明礼没吹干的头髮贴在后背上,打了个喷嚏。 「坐好,先把头髮吹干,不然一会儿真要感冒了。」陆在川强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强行把明礼按回椅子上,继续用吹风机为他吹干头髮。 明礼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刚刚又情绪波动那么大,更是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陆在川关掉吹风机,才发现明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将吹风机收好放在一边,陆在川蹲下身子看着明礼睡颜。 看着他疲惫的面容,陆在川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他和明礼之间,还有很多的问题,如今不过是解开了最大的那一个。 陆在川轻轻拨了一下沾在他脸颊上的头髮,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画面了。 曾经他们是两对床,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对方。 原以为这样的画面再也看不到了,明礼的突然出现,对他而言是一场惊喜。 如果是梦,他想沉溺一次,不想醒来。 陆在川俯下身,将明礼温柔地抱起,但他并没有将他送到次卧,而是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主卧的大床上。 尽管有一米九的身高,可抱在怀里实在是太轻了。 陆在川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轻轻拉过被子盖好。 他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明礼的腿,只见明礼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适的神情。 陆在川的手落在他的小腿上,发现肌肉是有些过于紧绷的。 明礼太累了,尽管他知道身边有人,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他只能模煳地感觉到,两只温暖的手在轻柔地按压他的腿部,慢慢地帮他舒缓那紧绷的肌肉。 第32章 按压腿部肌肉的手法虽然不算娴熟,却让明礼那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结束后,陆在川的手腕已经有些酸痛。 他小心翼翼地为明礼掖好被子,随后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电视屏幕上还停留着明礼暂停的游戏画面。 陆在川走到电视屏幕前,随手拿起放在地上的游戏手柄,也不知是按到了哪个按键。 突然,暂停的游戏继续了,画面中的角色开始重新行动。 游戏手柄买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除了拆包装的那一次,这是陆在川第二次拿起。 第一次尝试操作,不清楚游戏里的角色要完成什么样的任务,很快屏幕上就弹出了「game over」的字样。 陆在川刚打算重开一局游戏,就听到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是明礼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在响。 又是那个备註为121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他抬头看了看房间的方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叫醒明礼。 电话铃声持续了一会儿,最终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陆在川放下手机,正准备继续研究游戏,忽然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简讯。 只是一瞥,陆在川立刻认出了那个号码——是涂阳的。 陆没有点开简讯,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涂阳回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涂阳显得有些惊讶。 这么多年,陆在川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陆队,今天不忙啊,居然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涂阳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 「明礼刚睡着,你找他有急事的话,我去帮你叫他。」陆在川说。 涂阳连忙阻止:「别,既然他睡了,就别打扰他了。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等他醒了再说吧。」 明礼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涂阳知道这一点,好不容易睡着,涂阳不想叫醒他。 「他现在住你家吗?」涂阳试探性地问道。 「嗯。」陆在川轻轻应了一声,「他租的房子不能住人,现在他都住我这。」 「这样啊。」涂阳的声音有些飘忽,仿佛心思不在此处。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这样也好,有你看着他,我也能放心些。」 涂阳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情况:「他要是不听话,尽管骂他,他那脾气死犟,有的时候能给人气死,正好你在,多管管他。」 「他挺好的。」陆在川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我听着你的声音不太对劲。」涂阳有些迟疑,眉头微皱,「你俩吵架了?」 陆在川坐下:「没有,就是说了些事情。」 涂阳跟他做兄弟也不是一两天了,知道陆在川是个闷葫芦的性格,不想说的事情,问多少遍都不会开口的。 沉默了一会儿,陆在川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明礼的腿,是怎么回事?」 第53页 「如果涉及任务,可以不说。」陆在川了解工作性质的敏感性,并不想强人所难。 涂阳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沉默片刻后,他到底还是开口了。 「具体任务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涂阳低声说道,「但五年前从你手里跑了的那个人,已经被捕了。」 陆在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的?」 两人默契地避开了那个名字,但心中都清楚无误地知道说的是谁。 五年前从他手里逃跑的人,能让他们如此重视的,必然是红蝎。 陆在川没想到,这么快的明礼又跟他碰上了。 「陆在川,他比我们想像中要能扛事。」涂阳说出这句话话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 「差一点,那个人又跑了。」涂阳继续道,「搜索小队的成员在丛林里追了一天一夜,他所在的小队伏击成功,击伤多名团伙成员,将那伙人按在了边境线内。」 「搜山的队员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个人被他打的就剩一口气,尽管自己都意识不清了,他的手还是死死拽住那个人的手腕。」 想到当时的惨烈场面,涂阳还是心有余悸:「他自己颅骨破裂、膝盖骨粉碎,肋骨骨折错位险些刺穿肺叶,浑身都是血,送去抢救的时候,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光是开颅手术前前后后就做了三次。」 「他的腿因为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现在还能站起来,真的很不容易。」 话音一落,两人陷入了沉默。 「他不听话,总爱往外跑,医院的復健和检查都还没结束,不能长时间站立和行走。」涂阳声音哽咽了,深吸一口气,「你空闲的时候,记得提醒他去医院。」 涂阳很难受,他没办法忘记找到明礼时的样子,怕继续和陆在川说下去会情绪激动,很快就挂了电话。 陆在川还愣在原地,手里握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无法面对的事情,明礼在往前沖。 老樊他们的死对明礼不可能没有影响,但他却带着这股仇恨一直在忍,忍到再次与红蝎见面的那天,拼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将人留下 。 陆在川不自觉地红了眼眶,他们的老么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们。 …… 明礼半梦半醒间感觉非常的难受,忽冷忽热的感觉将他折磨的不轻。 陆在川听到房间里有动静,立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被明礼不小心碰掉的闹钟。 原本好好盖在明礼身上的被子已经滑落在地,吹干的头髮此刻也被汗水浸湿,紧贴在他的脸上,脸色呈现不自然的红色。 陆在川意识到不对,快步走到明礼身边。 他刚一触碰到明礼的皮肤,就被那异常高的体温烫得缩回了手。 「明礼,能听到我说话吗?」陆在川连喊了两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明礼的体温高得吓人,陆在川生怕他已经烧煳涂了,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自己的长款风衣,盖在明礼身上,然后抱起他,直奔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陆在川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焦虑。 明礼的身体还没完全修养好,跟着他们跑现场,又洗了头髮没立即吹干,又累又冷,怎么能不生病,是他没有把人照顾好。 等明礼醒来时,熟悉的消毒药水味扑面而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他心里一沉,果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刚想翻个身,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明礼低头,就看到趴在他病床边睡着的陆在川。 他眼下的乌青明显,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陆在川感觉到被牵着的手正在抽离,立马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你的手太烫了,都捂出汗来了。」明礼皱着眉头,带着一丝不满的抱怨。 「是我的错。」陆在川一边道歉,一边迅速抽出一张湿纸巾,「你别动,我帮你擦擦手。」 为了尽快降温,医院给开了好几瓶点滴。 点点滴输入血管太凉了,明礼的手冷得像冰块,陆在川担心他难受,一直用手捂着,没想到反倒是给他捂出了汗。 为了盯着点滴的进度,陆在川一整晚都没合眼,直到所有的点滴都挂完了,明礼的烧也退了,他那根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下来。 陆在川小心翼翼地给明礼擦手,生怕碰到他手背上的留置针,给他碰疼了。 「你不用这么小心。」明礼皱着眉头,试图安慰他,「我的手现在没什么知觉,感觉不到痛。」 他原本是想让陆在川放心,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听到这话,陆在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还难受吗?」陆在川轻声问道。 「难受,很晕。」明礼有气无力的,说话的力气都不太有。 「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你等我一会儿。」陆在川把湿纸巾丢进垃圾桶后,轻轻为他拉了拉被子,然后快步走出房间。 很快他就带着医生一起回来,明礼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的主治医生。 明礼一眼就认出了医生,这正是他的主治医生。 他的资料是被军区关照过的,早已被标註,办理住院手续时,信息录入,医生立刻就被通知过来。 医生过来检查半天,面色一直不太好:「没什么太大问题了,现在晕是因为没吃饭,低血糖了,弄点清淡的流食补充一下体力。」 第54页 照顾明礼这么久,医生自然清楚他的情况。 他这是因为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復,免疫力极差,稍微劳累或受凉就会引发高烧。 陆在川不放心,特意向医生确认了明礼的忌口事项。 「他现在身体太虚了,不能大补,就算要补也得一点点、慢慢来。」医生耐心交代道。 明礼就躺在病床上听着,这些话他都快听出茧子了。 每天在他们的严防死守下,吃的东西都是清汤寡水的,嘴里都快淡出个鸟了。 「我下楼给你买餐,很快就回来。」陆在川说。 「好。」没什么精力的明礼难得这么听话。 陆在川走后,原本已经走了的医生又折返回来。 「别骂了,别骂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我都能背下来了。」明礼抢在医生开口前说道。 「你也知道我说了很多遍?」医生嘆了口气,「你倒是听进去啊!」 「下次一定。」明礼脸上挂着抹笑,「这次就放过我。」 陆在川很快回来,保温桶打开的一瞬间,明礼的脸色就跟青菜粥里的菜一样难看。 「一点油水都没有?」明礼心态有些崩了。 「医生说不可以,肠胃会受不了刺激。」陆在川也知道,青菜粥的样子不太好,看起来不太容易让人有食慾的样子,可医院的食堂就是这样。 「等回家了给你煲汤。」陆在川跟哄孩子似得,「有点烫,我给你拿小碗盛出来。」 看着放在一旁放凉的碗,明礼很难受,是心里的难受。 「你要是想吃荤腥的,就出去吃,别让我看见。」明礼没好气地说道。 陆在川看着他那副不情愿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笑了:「我不吃。」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陪你一起。」陆在川说,眼神里满是温柔。 明礼把头撇过去:「想喝水。」 陆在川看着他这幅惨兮兮的样子,有些心疼,立马给他倒了杯水。 明礼刚要上手去接,就被陆在川给避开:「别动,我来。」 陆在川将人半扶半抱着,拿着杯子给他餵水。 第33章 医院的饭菜实在是清淡得可怜,几乎见不到一点油星,盐也像是被吝啬地撒了几粒,主打一个心意到了就行,完全是食材的原汁原味。 明礼很给面子的勉强喝下一小碗青菜粥后,就吃不下去了。 陆在川见他吃得这么少,盖上了保温桶的盖子,生怕他晚上饿了没东西吃。 虽然明礼心里渴望陆在川能留下来陪他,但看到陆在川眼下的乌青和脸上的疲惫,他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把人「轰」回家去。 「你自己一个人在医院……」 陆在川话都没说完,就被明礼堵了回去:「医生护士不是人?」 「你走吧,我死不了。」明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在医院我还能死了,那你在不在我都活不了。」 话音落下,陆在川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要是不高兴,怎么闹都行,但这种话不要再说。」陆在川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玩笑的味道。 明礼知道他生气了,瞬间空气都好像变得粘稠起来,让人难以唿吸。 「知道了。」他低声回应。 两人僵持了片刻,明礼的态度逐渐软化,主动找了个台阶下。 明明是自己挑起的争端,「肇事者」被凶了后,反而先露出委屈的神情。 突然,额头一阵刺痛,明礼勐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你打我!」 明礼没想到,自己能挨一个「脑瓜崩」。 看着他那又委屈又震惊的模样,陆在川没忍住笑了。 可是,似乎意识到此时笑不太合适,陆在川立刻收敛了笑容,故作严肃地说道:「这是乱说话的惩罚。」 明礼:「……」 「我会担心你。」陆在川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会了。」 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在这个可能一分力道都没用上的「脑瓜崩」下,彻底消散。 陆在川还想说些什么,明礼立刻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赶紧走吧。」 「你休息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陆在川伸手,温柔地帮他拉好滑落的被子。 明礼以为他临走还要弹自己一下,瞬间抬手遮挡。 反应过来后,两人看着彼此的手,瞬间气氛有些微妙。 对视片刻,陆在川嘴角微微上扬,明礼好不容易平復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陆在川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某人要炸了,赶紧开熘。 「我走了。」 陆在川离开后,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明礼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心中波澜未平。 原本计划晚上带明礼出门逛逛,买些他需要的生活用品,但因为明礼的高烧,这个计划被打乱了。 陆在川在返程的路上,独自去了趟超市。 他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样样齐全。 从拖鞋到毛巾、牙刷等小物件,通通都变成了两份,陆在川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陆在川洗漱完毕,走进房间,发现明礼原来躺着的位置,床单已经被汗水浸透,他当时急着送人去医院,都没有注意到。 陆在川换上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套,躺在床上。 第55页 尽管身体十分疲惫,脑海里就跟过电影似得,想起他和明礼的争执,以及涂阳的那些话。 陆在川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意识模煳不清,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不适,仿佛身体被无形的重物压着。 梦境如同一团乱麻,信息纷杂,却没有一丝能被捕捉到。 醒来时,转头看向床头的闹钟,指针指向清晨五点。 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小片天空。 天空灰濛濛的,空气又闷又湿热,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倾泻出瓢泼大雨。 津宁市这个季节的雨水特别多,上周甚至出现了地铁站被淹,交通瘫痪的情况。 今天还要上班,早高峰遇上下雨天,只会让通勤变得更加艰难。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起床准备早餐。 明礼醒来时,陆在川已经来医院有一小会儿了。 明礼睁开眼睛时,陆在川已经在医院待了一会儿了。 「早饭和午饭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拜託值班护士中午给你热一下送过来。」 陆在川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触明礼的额头,测试温度。 两人昨天那点小小的不愉快,仿佛随着夜色消散,默契的谁也没再提起。 确定明礼没有再发烧,陆在川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局里有个会,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饭送来了记得按时吃。」 明礼心里有些无奈,觉得陆在川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三岁小孩儿在叮嘱,可同时又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哦。」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个字。 「我下班了就会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护士帮个忙,或者给我打电话都可以。」 「知道了,你好啰嗦。」明礼低着头,「年纪大了,越来越啰嗦。」 陆在川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嚯:「你嫌我老了?」 明礼对上他的眼神,瞬间明白他并没有生气:「我是嫌你啰嗦,别给我乱扣帽子。」 见他现在都有精力和自己吵嘴,陆在川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因为拐去了医院一趟,来上班时遇上了早高峰,平时一向早半个小时到单位的陆队难得的踩了点上班。 习惯了陆在川早到的同事们见状,不禁感嘆:「看来这次出现场真是身心俱疲啊,连我们队长都撑不住了。」 「队长,吃肉包吗,刚买的,警局门口那家的,贼香。」钟意左手包子,右手冰激凌,这奇特的组合让陆在川一时间愣住了。 「谢谢,我吃过早饭了。」陆在川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早上吃冰激凌太凉了,对肠胃不好。」 「没事的,队长,我肚脐上贴了暖宝宝,冷热中和。」钟意见陆在川的表情有些复杂,赶紧解释,「而且包子是热的,可以中和,真的没问题。」 「要不要一起试试?」钟意再次发出邀请。 陆在川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谢谢。」 「钟啊,你的养生方式这辈子没人能理解,还是放弃吧。」方一渠忍不住调侃道。 钟意虽然是他们组里最年轻的,但也是最热衷于养生的。 只是他养生的方式,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可乐泡枸杞、生姜冷水泡脚、板蓝根泡面,主打就是一个冷热中和。 「不早早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年纪大了一身病痛。」钟意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在为全人类的健康操碎了心。 段丞好奇地凑上前去,眼睛盯着钟意手里那绿色的冰激凌:「你这绿了吧唧的冰激凌,我盯了半天了,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芥末味的,对身体好。要不要尝尝?」钟意大方地递了过去。 段丞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没那福气。」 陆在川看着他们围在一起闹腾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会议一开始,虞央便直奔主题,干脆利落地说明了本次会议的目的。 何酥案件中牵扯了留守儿童被侵犯不自知,以及不明白怎么捍卫自己权益的情况,虞央在结案后的省厅汇报里提了这个情况。 「省领导对此非常重视,已经决定要从儿童心理学、犯罪心理学以及普法教育三个角度,拍摄一系列短片。」 「现在我们需要从各基层单位收集意见,看看在处理留守儿童问题上,是否还有什么棘手的难题。」 一场会议下来,开到了中午才结束,最后还需要做数据整理,给上面提交整合好的情况。 明礼因为一场高烧,在医院里躺了三天,终于获得医生的「特赦」,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了。 原本就偏轻的体重,又给掉了两斤。 陆在川在办出院手续前,和明礼的主治医生聊了很久,甚至还互加了微信,方便随时谘询。 返程的路上,陆在川明显感觉到副驾驶座上的人情绪低落,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在蛐蛐我。」陆在川到底没忍住,用玩笑的语气问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骂你了?」明礼立马回道。 陆在川挑了挑眉,唇角微微上扬:「我做错了什么吗?」 「陆队怎么会做错事情。」明礼看都没看他一眼。 陆在川不想笑的,可明礼阴阳怪气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意思,没忍住笑出声来。 第56页 本来就不高兴,现在听到某人在笑,就更不高兴了,回头瞪了他一眼。 回到家后,明礼直接就钻进房间里了。 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两声。 明礼摸了手机,看到上面弹出来的消息,拿手机的手顿了一下。 是陆在川给他发来的消息。 陆在川:刚买的花,放餐桌上可以吗? 明礼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偏偏又得故作不高兴的样子。 明礼:你什么时候拿我手机加的微信。 陆在川:你睡觉的时候。 陆在川:花好看吗? 明礼:花插的真难看。 陆在川哽了一下,看看自己插的花,方方正正,排队列似得。 刚要继续打字,就发现关着的房间门打开了。 明礼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但那微微上扬的眉梢却泄露了他的心情:「你在给花军训?」 「那可以请你帮忙调整一下吗?」陆在川顺着他的话搭下去。 明礼接过那一束还没插完的花,开始进行调整。 陆在川站在一旁,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偶尔插上几句闲聊。 「晚上想吃什么?」陆在川问。 「想吃火锅。」明礼说。 「想喝鱼汤,好,我知道了。」陆在川微笑点头,「要加香菜吗?」 明礼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看这表情,应该是要加。」陆在川说,「我买了,放汤里还是要烫着吃都管够。」 「你就多余问我呗。」明礼无语,「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陆在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在听取你的意见。」 明礼深吸一口气:「那你听了吗?」 「听取意见,和採纳建议是两回事。」陆在川语气诚恳的说道。 明礼:「……」 …… 有人在澜沧大桥下的河水中游野泳时,发现了一具漂浮的尸体。 接到报警后,众人立马赶去现场。 「市游泳协会的人在河里游泳的时候,发现的尸体,他们说的那是啥看到尸体是仰面漂浮在水面上。」 宋文煜蹲着,在做初步的尸表检查。 「死者面部损坏严重,像是被人用刀划花的造成的,有他杀嫌疑。」韩慈解释会通知叫他们刑侦队过来的原因。 「尸体上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信息吗?」陆在川问。 「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一张身份证,根据身份证上的信息,找到了对应人员,已经通知了父母过来,准备做dna取样。」 第34章 被通知的家属很快来到了警局。 与其他接到刑侦队通知的家属相比,他们的情绪要平静许多。 面对警方的要求,他们都沉默配合,仿佛机械般地执行每一个指令,也不多问什么。 明礼在家待得实在闷得慌,也就跟着陆在川到了警局。 家属们完成了取样后,陆在川带着人去和他们进行简单的对话。 「您的女儿乔连玉上一次和你们联繫是在什么时候?」陆在川问道。 乔连玉的父亲乔广成回忆道:「一个星期前,连玉和我们女婿贺国鑫刚结束蜜月回来。」 「她在电话里联繫过我们一次,说给我们带了特产,让我们老两口有空过去拿。」 钟意立刻记录下这个时间点,接着问道:「给你们打电话的是乔连玉本人吗?」 乔广成点了点头:「是,是个视频电话,是我女儿亲自打来的。」 陆在川接着问:「你们去她家拿东西了吗?」 乔广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两口子都是大学老师,最近正值研究生开学,忙着带学生做课题,还要上课,实在抽不出时间过去。」 「您女儿和丈夫的关系怎么样?」陆在川问道。 在通知乔广成夫妻过来的同时,陆在川他们也联繫了乔连玉的丈夫贺国鑫。 然而,对方在电话中表示,他目前正在京海市出差,项目正处于签约的关键时刻,实在无法脱身。 为了确认贺国鑫的说法,陆在川他们联繫了贺国鑫所在的公司及其合作方。 经过核实,确实证实了贺国鑫这几天一直在外地出差,无法立即赶回来。 电话那头,得知妻子可能出了意外,贺国鑫的声音充满了震惊与焦急。 他一再表示,一旦完成手头的工作,他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韩慈联繫了京海市的刑侦队长。 前不久因为一起跨地市的案件,他曾亲自送人过去,两人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对方是个热心肠,得知情况后立马答应帮忙盯着贺国鑫,陆在川他们这才同意进行协调。 「他们小夫妻感情很好。」乔广成还没开口,他的妻子闫金秋便抢先一步回答。 闫金秋的迅速反应让陆在川心生疑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能说说他和您女儿是怎么认识的吗?」陆在川压下心中的疑惑,面上情绪不显继续问道。 「他们是相亲认识的,」闫金秋说,「国鑫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的侄子,国内名牌大学毕业,父母虽然是农民,但他自己很争气,年纪轻轻就是上市公司的销售总监,性格很好,为人处事都非常有分寸,是个很靠谱的孩子。」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贺国鑫的赞赏,仿佛在描述一个完美的女婿。 第57页 话音落下,正在一旁记录信息的钟意抬起了头。 「那您女儿呢?」钟意追问一句。 闫金秋稍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好像很拿不出手的样子。 「我们家女儿就比较普通,很老实,是医院的护士。」 钟意瞥了一眼陆在川,接收到对方的眼神信号后,迅速低下头,继续记录。 闫金秋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警察同志,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您不用紧张。」陆在川柔声安抚,试图让对方放松下来,「他们两位是你们和同事介绍认识的吗?」 「对,我们家女儿年纪也不小了,性格又非常内向,要是我们不帮忙张罗着,拖来拖去都要成老姑娘了。」闫金秋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闻言,陆在川皱了皱眉,心中一阵疑惑。 他低头翻看了一眼手中的乔连玉资料,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乔连玉今年才25岁,」陆在川说,「大学毕业也不过三年,这个年纪不算大。」 乔广成立刻跳了出来,为妻子说话:「这还不大?结婚可是人生的重要阶段,25岁要是再不抓紧,拖来拖去就成老姑娘了。」 闫金秋在一旁连连点头:「我们做父母的,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子女操心吗?她只有成家立业了,我们才能真正放心。」 闫金秋转头看向陆在川,反问一句:「警官,你说是不是?」 陆在川沉吟片刻:「人生的选择可以是多种多样的。结婚生子是一条路,但它不应该成为束缚。」 「而且婚姻应该是两个人彼此喜欢,深思熟虑过后,一起开启人生的新一段路程,不应该被当做任务一样的完成。」 乔广成闻言,明显有些生气了:「警官,这你说的就不对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能不重要。」 他继续说道,语气愈发坚定:「再说了,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重要的是合适,门当户对。」 乔广成越说越来劲:「我们这一代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前根本不认识对方,不也照样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 「怎么这样的日子我们能过,到了你们就过不了了?」乔广成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加激动。 乔广成像是说生气了,一句话比一句话严重:「要是不结婚不生孩子,以后怎么办?老了谁管她?我们做父母的会一直担心她的未来,操心到死!」 钟意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说道:「你们这样说,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压力的。」 「她就该有压力啊,有压力才会有动力。」闫金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 「人生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那都是不完整的。你们还年轻,不懂我们做父母的苦心。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乔广成语重心长地说道,说教意味很重。 陆在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简单的问话竟会演变成这样一场说教 方一渠站在门口,感觉自己血压都快飙升了:「就凭她父母这个态度,我对他们口中的『小夫妻感情和睦』表示严重怀疑。」 话音刚落,方一渠立刻警惕地后仰:「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明礼笑了笑,「夸你呢,开心不?」 方一渠:「……」 总感觉他的夸奖好像不是真的夸奖,又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我记着你也25岁,你爸妈没催你结婚?」方一渠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明礼耸了耸肩,淡然回道:「催了。」 方一渠追问:「那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想抄我答案啊?」明礼语气中带着调侃。 方一渠点点头:「想,你怼人可牛逼了。」 明礼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告诉我们家老头子,他最好是不要让我有继承家产的那一天,不然我就立马拿着他的钱,创办老年版《变形计》,给他送到大山里去变形。」 方一渠听完,瞪大了眼睛:「好好好,你的精神状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很美丽。」 问话结束,钟意整个人都萎靡了。 「真是太恐怖了,过年时七大姑八大姨轮番催婚的威力,都比不上刚刚的那一波。」 钟意瘫在位置上无力地嘆了口气:「说真的,如果我是乔连玉,每天耳边都这么念叨,我早就抑郁了。」 「可不是嘛,我爸妈现在也是,变着法儿地催我结婚,我回家的次数都少了很多。」另一个同事深有同感地接过话茬。 「时代不同了,父母那一辈还是用老观念看待我们的婚姻,爱不爱不重要,门当户对、条件合适在他们眼里就是好姻缘。」 「诶,还有一点,要是年纪大了,门当户对也不重要,能结婚就行。」 这个话题似乎戳中了办公室里一众饱受「催婚」困扰的同事们的痛点,大家纷纷加入讨论,声音此起彼伏。 明礼走到陆在川身后:「给他们骂草鸡了?」 「没有,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陆在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嗯,开心。」明礼唇角微扬,「难得看到你被骂成这样,挺有意思的。」 第58页 陆在川拉过身旁的椅子,轻声道:「坐会儿吧。」 明礼确实感到双腿有些酸痛,便顺势坐下。 「他们夫妻对女婿贺国鑫赞不绝口,但对自己的女儿却总是挑剔,觉得她各方面都不如人。」陆在川分析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乔连玉和丈夫有矛盾,她也不会向父母倾诉,因为她知道,只会换来更多的贬低和责怪。」 刚才与乔广成和闫金秋的谈话中,陆在川已经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 那是一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强制指责,以不孝为名,尽管他们现在是第三方旁听,都感觉到喘不过气的压力,更别说是作为子女的乔连玉。 当dna检验结果出来,证实死者确实是乔广成和闫金秋的女儿时,很多程序都能走下去了。 尸源确定后,接下来的调查也可以有条不紊地展开。 在等待宋文煜那边的尸检结果的时间里,陆在川他们对乔连玉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深入细緻的调查。 案件会议上,宋文煜面色凝重。 韩慈首先说明了他所调查的部分,澜沧大桥的情况:「澜沧大桥的监控视频中,没有拍到任何人跳河或坠河,死者的落水点并不在大桥上。」 「河流沿岸有多个隐蔽点,监控覆盖不全,要确定死者的确切落水点非常困难。」 「没有监控的区域都整理好了吗?」陆在川问。 「还在规整,数据量不小,等都整理完后,要带人去实地排查。」韩慈说。 陆在川随后转头看向宋文煜:「死者死亡的原因和死亡时间能确定了吗?」 宋文煜点了点头:「死亡时间大致在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 「死者的眼睑和球结膜上有点状出血,口腔中发现了泥沙,但口鼻处没有蕈形泡沫。打开胸腔后,我们发现死者的肺部体积明显膨大,重量也增加,这是典型的水性肺气肿,符合溺水身亡的特徵。」宋文煜继续解释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在尸检中採用了直线切法,取样了胃部溺液进行了硅藻实验,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溺水的结论。」 宋文煜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还有一点,发现死者时,尸体是仰卧的。」 「正常情况下,溺亡者应该是面部朝下的俯卧位。仰卧位的情况很少见,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出现。」 「一种可能是,死者在临死前经歷了剧烈的挣扎,导致身体痉挛,重心偏移。」 「另一种情况是,落水者在惊恐中吸入大量水,导致重心改变。」 说到这里,宋文煜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深入检查后发现,死者乔连玉的子宫中有一个胎儿。」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刚刚外出调查乔连玉社会关系的段丞心上。 他一时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医院没有查到她的孕检建档啊?」 段丞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和困惑,脸上写着「懵逼」。 陆在川眉头紧锁:「乔连玉和贺国鑫是在三个月前通过相亲认识的。」 闻言,在角落一边听案件情况,一边转笔的明礼,转动的动作停了一下。 「相亲的时候,乔连玉就怀孕了?」钟意也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她父母口中的木讷、内向,从未谈恋爱的形象有出入啊。」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点出现,大家的面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死者脸上的伤痕是生前伤吗?」陆在川提出疑问。 宋文煜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死者脸部的划痕是她死后造成的。也就是说,有人在乔连玉溺死后,将她的尸体打捞上来,并对她的脸进行了切割毁容。 这也是宋文煜觉得奇怪的地方。 他继续解释:「硅藻实验的原理是,死者在生前入水,硅藻会随着水一起进入到人体的肺部,再通过血液循环进入全身各个器官。」 「我们确实在多个器官中检测到了硅藻,这表明死者很可能是在户外水域溺亡的。」宋文煜解释道,「在户外溺水后被捞起并毁容,如果不想被人发现,落水点应该是个隐蔽的地方。」 韩慈刚刚也提到,水域的监控覆盖情况不佳,要找到具体的落水点,工作量相当大。 「死者身上有抵抗伤吗?」陆在川问道。 宋文煜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抵抗伤痕,所以无法判断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入水中,缺乏明确的依据。」 陆在川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段丞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被人推入水中,为什么还要毁容呢?」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这个案件似乎比他们想像的更加复杂。 韩慈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毁容通常是为了拖延识别死者身份的时间,可能是两人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人意外落水,岸上的人担心事情暴露,便在对方死后进行了毁容。类似的案例以前也有过。」 方一渠皱眉提出不同看法:「可死者身上有身份证啊。如果毁容是为了不让人迅速认出死者身份,那身份证的存在岂不是自相矛盾?」 「也许毁容者根本没有搜身。」韩慈解释道。 陆在川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眉头紧锁:「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财物。我刚才和她丈夫通了电话,乔连玉平时婚戒不离手,但我们在现场却没有找到她的婚戒。」 第59页 宋文煜点头补充:「有一点很奇怪,乔连玉的无名指上有很深的戒痕,这种痕迹只有长期佩戴戒指的人才会有。」 「乔连玉不是才结婚半个月吗?」钟意立马说道,「她父母说,在和贺国鑫结婚前,乔连玉并没有交往的对象,就算是装饰戒指,也很少有人会戴在无名指上吧。」 第35章 乔连玉身上的财物失踪了,这使得陆在川他们多了一条侦办案件的方向,也许有谋财杀人的可能。 死者的脸上有死后被划伤的痕迹,如果是意外溺亡,这种情况显然不会发生。 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后,乔连玉的父母再次被叫到了警局。 当得知女儿已经离世的消息时,闫金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泪顷刻间涌了出来。 闫金秋捂住脸,支支吾吾半天,呜咽得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好一会儿过后,激动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些。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痛楚,闫金秋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无法成句,看着陆在川他们的眼神也满是茫然。 尽管她对乔连玉并不总是满意,但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做母亲的哪里会不心疼。 乔广成则是站在一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那双不停颤抖的手,和紧抿的嘴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痛苦。 警局的空气似乎也随着这悲痛的情绪变得沉重起来,仿佛连唿吸都需要格外用力。 相比其他家属在得知亲人死亡的消息时的歇斯底里,乔广成和闫金秋夫妻俩的反应则要显得安静很多。 无论是第一次被叫到警局配合调查,还是这次来确认情况,他们都表现得都是如此。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声嘶力竭的喧闹。 「我女儿是……是淹死的吗?」过了好一会儿,乔广成才声音颤抖的说道。 他的话语在喉咙间哽住,几乎无法继续。 「是。」陆在川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法医检查后发现,您女儿乔连玉在死亡时,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乔广成和闫金秋的心上。 他们勐然抬头,两双泛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两人都瞪大双眼盯着陆在川,一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晕头转向。 「怀孕?这不可能!」乔广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们肯定是查错了,不可能怀孕的。」 闫金秋也有些激动:「你们再仔细查查,不会的,她才结婚半个月啊!」 陆在川面色凝重:「我们局的法医已经给出了尸检报告。」 闫金秋泪眼婆娑,手足无措地看向乔广成:「老乔,我们的女儿,她……她怀着孩子啊!」 乔广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向国鑫交代啊?」闫金秋哭的更加伤心。 乔广成的脸色不太好,声音低沉而沙哑:「是我们对不起国鑫。」 陆在川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复杂。 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时,乔广成夫妻虽然悲痛,但还勉强保持了冷静。 可当他们知道乔连玉怀孕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对不起贺国鑫。 「两位,乔连玉的事情来得突然,你们为什么觉得这是对不起贺国鑫?」陆在川直截了当地问道。 闻言,闫金秋愣了一下,对上陆在川锐利的目光,仿佛被看穿了一般,心中涌起一阵无处遁形的恐惧,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 「闺女已经嫁人了,又是在国鑫不在家的时候出了意外,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真是对不起他。」乔广成解释。 方一渠听到这话,眉头紧锁。 闫金秋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她便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低垂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相比上一次的询问,这次陆在川明显将焦点对准了乔连玉和贺国鑫的婚姻关系。 「上次你们说,乔连玉和贺国鑫感情非常好,但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认识前后不到三个月就闪婚了。」 陆在川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两人的反应,试图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乔连玉性格内向,闪婚这种事情,并不像是她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乔广成和闫金秋的脸色微微一变。 随后乔广成的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警察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自愿结婚难不成还是被逼迫的?」乔广成愤怒地质问,声音中透着不满。 陆在川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表达不当。」 说话间,陆在川还在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乔广成对他的问题不仅愤怒,还显得有些心虚。 那下意识拔高的音量,以及匆忙移开的目光,都显得格外怪异。 「我想问的是,」陆在川语气平静,调整了一下措辞,重新提问,「乔连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于什么考虑,决定要结婚?」 换了一种说法后,乔广成的脸色明显好了几分。 「还能有什么原因呢?相处下来觉得合适,双方家庭条件也都能接受,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哪有什么快慢之分。」乔广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第60页 「是啊,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也就是媒人领着见了几面,觉得合适就结婚了,已经不算快了。」闫金秋也在旁边附和着。 陆在川突然问道:「乔连玉平时有佩戴饰品的习惯吗?」 夫妻二人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 「没有,她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闫金秋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女孩子就是要大方得体,有内涵比什么都重要,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给自己长脸面。」 「现在的小姑娘,穿的衣服都是些露胳膊露大腿的,真是看不下去,一点都不端庄大方。」 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嫌恶。 「尤其是那些叮叮噹噹的手鍊、手镯、项鍊,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挂在身上,不仅不好看,还很累赘。」 她停顿了一下:「作为女孩,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我实在看不惯她们那样打扮,谁家好人家的姑娘会穿成那样?我管不了别人家的孩子,但在我们家,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闫金秋的声音越来越高,语气也愈发激动。 她像祥林嫂一样,滔滔不绝地讲着,教条般的言辞一浪接一浪,根本不给陆在川他们插嘴的机会。 原以为上次听到的催婚言论已经够炸裂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了升级版,方一渠彻底愣住了。 他想反驳,却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警官,如果你有妹妹,或者将来有了女儿,你就会理解我们为人父母的心情。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好。」 闫金秋说完,还想让陆在川发表意见,认同自己的看法。 陆在川却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女性的定义不应该由衣服来决定,表达美的方式有很多,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他的反驳显然出乎闫金秋的预料,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在用目光质问。 「你身为警察,竟然有这样的三观,实在太危险了。」闫金秋直接一顶帽子扣了过来。 方一渠再也忍不住了,他想喷这对夫妻的教条很久了。 「您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方一渠怒不可遏,「凭一件衣服,一个饰品,就随意评判别人?您好像也不太像你口中描述的完美女性那样有涵养。」 方一渠的一时口快,得到的就是休息室里跟点了炮一样,瞬间炸了。 闫金秋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激怒,愤然回击,声调尖锐,情绪激动,甚至扬言要投诉他们。 两人争吵声此起彼伏,空气中瀰漫着紧张的火药味,连楼上办公室的虞央也被这场纷争惊动。 得知虞央是市局局长后,闫金秋立刻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地诉说方一渠的无礼。 虞央听完事情的来去脉,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方一渠,马上道歉。」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陆在川就是这样教你询问流程的吗?」 她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向陆在川,冷冷地补充道:「人都带不好,调查结束后交一千字检讨。」 虞央的语气不容置疑,整个休息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原本愤怒至极的闫金秋夫妇,也瞬间安静下来。 「局长,我……」 方一渠刚张口,就看到陆在川投来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继续。 陆在川微微点头:「是。」 方一渠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愤懑和委屈。 他态度确实有些不好,但那也是因为闫金秋先挑衅陆在川。 他研究生毕业后就来到警局,一直跟着陆在川学习。 陆在川对他而言不仅是上司,更像是一位老师。 现在被局长点名批评,甚至还要连累陆在川,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对不起。」 方一渠虽然满心委屈,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但还是不得不低下头,低声道歉。 闫金秋听到道歉,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我们的警员态度不好,是我们没把人管教好,是我们的问题,我在这里向您道歉。」虞央也跟着道歉,语气诚恳。 「对不起。」 话音刚落,没等闫金秋说什么,虞央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话锋一转。 「您刚刚同样辱骂了例行公务的公职人员,还在警局大吵大闹,是不是也该跟他们道个歉?」 闫金秋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虞央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我国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并且刑事警察办案,最忌讳先入为主有预设的进行调查。你多次给他们灌输自己的想法,并且强行要他们认同,不认同就进行道德谴责,我有理由怀疑您在涉嫌妨碍公务。」 闫金秋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被冰水泼了一身。 这时他们才明白,虞央虽是女性局长,但她的手腕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性局长,甚至更为强硬。 此时虞央沉着脸的样子,格外有震慑力。 贺广成察觉到气氛僵持不下,知道自己和妻子确实有不妥之处,立即替妻子道歉,这件事才翻篇过去。 从休息室里出来,还没来得及难过的方一渠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有点想哭,伸手抱住离他最近的明礼。 「我靠,你怎么长这么高啊!我都靠不到你的肩膀!」方一渠更委屈了,嗷一声哭出来。 第61页 明礼给他的反应逗笑了:「小矮子,来靠哥怀里也行,一分钟五块。」 「你好黑啊!」方一渠嗷嗷假哭,「而且我才是哥哥,我比你年纪大。」 说完,他转身扑向另一边,同样被吵闹声吸引出来的宋文煜。 「他一点都不友好,我都这么惨了,他还凶我。」方一渠很是委屈。 「哎哎哎,小心点,我刚刚解剖尸体时不小心溅到脏水了啊,蹭到我身上可不管你。」宋文煜一边说一边躲闪 宋文煜的话音刚落,方一渠勐地站直,声音里透着不满:「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关心同事。」 明礼和宋文煜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笑,看着一脸倒霉相的方一渠。 虞央让方一渠道歉,并不是为了追究责任,而是为了让事情有个交代,好继续调查。 按照规定,调查需要至少两名警员在场。 方一渠离开后,正常情况下应该再进来一个人,但虞央却示意不必,她直接坐在方一渠刚刚的位置上,开始给陆在川打下手。 方一渠擦了擦脸上挤出来的眼泪,似乎是哭累了,低声嘟囔着:「这对夫妻真是奇葩,女儿都死了,还一心想着女婿。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婿才是他们亲生的。」 「真不知道这个贺国鑫是不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居然能让岳父岳母这么喜欢他。」方一渠感慨道。 宋文煜却说:「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他继续说道:「段丞那边的初步调查也说,贺国鑫这个人八面玲珑,做人圆滑得很,公司同事和合作商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这样的人,情商一般都很高。」 宋文煜看着屋内那对夫妻,若有所思:「也许贺国鑫真的有一套,让老两口开心得不得了。」 而这个时候,明礼却来了一句:「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显得特别多话。」 「他们会不停地为自己的观点找理由,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言行是对的。」 方一渠和宋文煜愣住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方一渠语气严肃,表情很是认真,「在庙口村的时候,你怎么就看一眼,就知道胡连元在帮忙藏尸?」 「多看看杀人兇手的表情,你就知道了。」明礼说,「他们的眼睛,和面部表情和普通人都不一样。」 方一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神色,半信半疑地说道:「听起来……好像你见过很多杀人兇手似的。」 「仅靠观察,哪有那么好分辨。」宋文煜也来了几分好奇。 明礼却是微微一笑:「想活,你就能分辨。」 方一渠听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靠,你这话说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寒意。 「开个玩笑,你还真信了。」明礼戏嚯道,,眼中满是调侃,「真好骗。」 宋文煜:「……」 方一渠瞪大了眼睛,愤愤不平地看着明礼:「欺负我你能得到什么!」 明礼笑得更欢了:「快乐。」 「这要不是警察局,我就揍你了!」方一渠被气的不轻,「我还真信了你的邪!」 第36章 当天下午,贺国鑫刚签完合同,就马不停蹄地从京海市赶了回来 陆在川他们早就看过贺国鑫的照片,但当他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还是让他们有些惊讶。 照片中的贺国鑫已经很英俊了,但真人比照片更具魅力。 他的气质很是斯文,穿着一身熨得笔挺的精緻西装,乍一看就像是商界的精英,气质非凡。 但尽管衣着整洁,打理得一丝不苟,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无情地暴露了他此时的疲惫和压力。 乔广成夫妻听说贺国鑫来了,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就迎了出来。 闫金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此刻又涌了出来:「国鑫,你可算回来了。」 贺国鑫快步走上前,稳稳地扶住他们:「爸妈,我回来了,别担心,一切交给我。」 乔广成夫妻二人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站在一旁的明礼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低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亲儿子回来了呢。」 陆在川注意到,乔广成和闫金秋对贺国鑫的信任几乎是下意识的,甚至可以说是依赖。 「等会儿你跟我一起过去?」陆在川问道。 明礼点头,他还挺想看看,那个被夫妻两人夸上天的贺国鑫到底是什么人。 可没等他们和贺国鑫谈话,陆在川先接到了去乔广成家里调查的段丞电话。 明礼看着陆在川的神色好像不太对劲,不用想也知道,有新线索被找到了。 有了新线索,陆在川让他们三个都一起进休息室。 进入休息室后,陆在川仔细询问他与乔连玉相识及结婚的经过。 贺国鑫的回答与乔广成夫妇所说的基本一致,他的神情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慌乱。 「您的妻子乔连玉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您知道这件事吗?」陆在川突然抛出一个重磅问题。 贺国鑫听到这句话时,脸色瞬间僵住,眼神闪烁了一下:「怀孕?」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冲击。 「我真的不知道。」贺国鑫脸上的茫然绝不是装出来的,「警察同志,你们确定吗?我妻子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第62页 贺国鑫再次追问,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确定,她确实怀孕了。」 陆在川的话音刚落,明礼就注意到乔广成夫妻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的眼神复杂地盯着贺国鑫,仿佛在等待他的反应。 「国鑫,你没事吧?」 闫金秋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的关切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安慰,却又停在半空中。 贺国鑫的眼眶瞬间红了,他那一直维持的冷静外表在这一刻仿佛要崩溃。 他努力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和闫金秋表示自己没事。 可他的脸部肌肉僵硬,最终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几番尝试无果,实在是绷不住了,低下了头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抽泣声从他喉间传出,贺国鑫的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房间里瞬间陷入寂静,只剩下贺国鑫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空气中迴荡。 在此期间,闫金秋和贺广成都在紧张贺国鑫的反应,有担心、有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贺国鑫才勉强平復了情绪,声音依旧带着哽咽:「警察同志,我妻子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和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也屈指可数。她下班后总是直接回家,我实在想不出她会和谁结下这么大的仇。」 「至于她怀孕的事情没有告诉我,很可能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贺国鑫低声说道。 明礼皱了皱眉,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没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贺国鑫:「也许她是想给你个惊喜,也不一定?」 贺国鑫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的。我妻子胆子小得很,怀孕这么大的事,她要是知道,第一反应肯定是紧张,绝不会瞒着我。」 明礼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我们需要您配合取个样本。我们要进行dna比对,确认您和乔连玉腹中孩子的关系。」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人都愣在原地。 贺国鑫反应迅速,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我妻子腹中的孩子肯定是我的,没必要验了吧。 话音刚落,乔广成有些急切,立刻附和道:「是啊,警察同志,这个就没必要了吧。」 「我们需要确保每一条案件信息都有出处,证据链闭环,请您配合。」陆在川表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闫金秋因为刚刚和虞央碰过面,被「涉嫌妨碍公务」几个字吓得心惊胆战,现在不敢再贸然阻拦。 尽管她没有说话,但从她紧张的神情中,能看出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陆在川也因此越发坚定要进行dna样本比对的决定,如果没有问题,他们不会试图阻拦。 「好,在哪里取样?」贺国鑫见实在没有商量的余地,答应去取样。 陆在川站起身,走到门口叫来了同事,将贺国鑫带出去取样。 贺国鑫走后,乔广成夫妻二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陆在川忍不住提醒道:「两位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我们?」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乔连玉疑似被人谋杀,如果你们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尽快抓住兇手。」 乔广成抬起头,直视陆在川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坚定下来:「警察同志,我们知道的真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连玉是我们的女儿,她死了我们做父母的是最想要抓到兇手的人,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你们的。」 陆在川微微皱眉,心里清楚他们似乎不打算再透露更多信息了。 贺国鑫很快完成取样回来,重新坐回到陆在川的对面。 「我们去您家里查看情况的同事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是在您家里看到很多乔连玉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各种比赛的奖状。」 陆在川将手机屏幕调到照片页面,展示给他们看。 「有舞蹈比赛的奖状,有长跑和游泳的奖状,名次都非常不错,乔连玉应该是各方面发展都很优秀的女孩。」 陆在川抬头:「可当我们问起她的兴趣爱好时,你们却都说她没有特别的爱好?」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三人有些措手不及。 闫金秋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质疑:「这和我女儿的死有什么关系?」 陆在川神情严肃:「我们需要全面了解乔连玉的情况,才能判断是否与案件有关。」 贺国鑫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贺先生也不清楚吗?」明礼试探性地问道。 贺国鑫缓缓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妻子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些事。」 「我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一见钟情,之后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少,但对彼此的过去了解得并不全面。」他补充道,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闫金秋和乔广成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乔广成才轻声说道:「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连玉小的时候,为了让她全面发展,我们给她报了很多兴趣爱好班,你们看到的奖状都是那个时候拿的。」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她是个做什么事情都比较认真的人,参加比较就会好好准备,等到了初中,学习任务重了,我们就把她的兴趣班都给停了。」 第63页 「为什么都给停了?」陆在川问,「乔连玉从小到大的成绩虽然不能算特别拔尖,但是也在前十名,并没有影响学习。」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现在看似没有影响,是因为我们停得早。如果等到真的影响学习了,那就太晚了。」他的话语中透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任何问题。 闫金秋也表示同意:「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没有影响,其他同学都能越考越好,只有她每次都在原地踏步,就是不够努力。」 「就连保送考试都考不上,真要让她再继续浪费精力学下去,重点高中都不知道能不能上。」 陆在川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们在停课时,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闫金秋和乔广成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乔广成一脸困惑地看向陆在川:「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她的意见?我们是她的父母,难道会害她不成?」 和乔广陈夫妻的三次谈话,每一次都让陆在川感到心情沉重。 在谈话的最后,陆在川和贺国鑫确认了情况,并表示待会儿会有人随他回家查看乔连玉的物品。 贺国鑫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临走前,明礼突然叫住了贺国鑫:「可以问一下,当初你和乔连玉结婚时,两家商定的彩礼和嫁妆情况吗?」 明礼这个问题很突然,贺国鑫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彩礼九千九百九十九,嫁妆连玉家里给了一套婚房和车子。」贺国鑫回答道。 明礼似乎只是随意感嘆了一句:「一万块钱不到的彩礼,算是相当低的了。」 贺国鑫点了点头:「是啊,岳父岳母只有连玉一个女儿,怕她过得不好。」 「其实,彩礼和嫁妆都是心意的象徵,给多给少都无所谓,关键是两个人能好好过日子。」 明礼没有多说什么,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时,旁听许久的宋文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真服了,要我是乔连玉,在这种家庭长大,真的要疯了。」宋文煜忍不住吐槽。 「一口一个『我们是父母,会害了她吗?』的道德绑架式言论,压抑到爆炸。」 「原地爆炸!」 宋文煜憋闷了许久,可算是能说话了:「还有那些兴趣班,我敢跟你们肯定,他们夫妻在给乔连玉报名的时候,根本没问过她的意见。」 「不管她喜不喜欢,就随便给她报了,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不在乎。然后仅凭一句『我觉得会影响她学习』,就毫不犹豫地给停了,真是太操蛋了。」 「我真的血压都高了,明明都是高知父母,怎么会是这样!」宋文煜愤愤不平地说道,吐槽起来怎么说都不过瘾。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有他们那样的教育方式,乔连玉能性格外向才怪!」 突然,宋文煜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老陆,我记得你父母也是老师,你家会这样吗?」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暗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会。」 「我就知道,你不会像他们这样……」宋文煜突然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眼睛顿时瞪大:「你刚才说什么?」 「但没那么夸张。」陆在川淡淡地回应,「我记得小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父母都是老师,你还学成这样,真给他们丢脸』。」 陆在川微微扬起嘴角,但这个笑容在两人眼中却显得异常刺眼,仿佛隐藏着无尽的苦涩。 「我靠,这也太扯了吧!」宋文煜直接开喷,「怎么父母是老师就不允许成绩差,成绩不好犯天条了?」 陆在川的语气仍然平静如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都已经习惯了。 「吃喝要和差的比,成绩要和最好的比。其实,做老师的孩子压力挺大的。」 宋文煜听得心里一紧:「你不是军校毕业的吗?国防啊,那分数可不低。」 陆在川微微一笑,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无奈:「正因为邻居亲戚总是说这些话,所以需要更加努力。没有特别喜欢的爱好,闲下来只能读书,时间久了,成绩自然就上去了。」 宋文煜沉默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小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有特长的同学,总觉得他们特别厉害。」 宋文煜一拍他的肩膀:「我看你是被压抑的不轻啊!早说呀,休息的时候咱哥几个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好。」 陆在川微微一笑,目光往明礼那边看了一眼。 明礼听着陆在川说这些内容,都没有搭一句话,心里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微微抽痛。 他刚刚在里面听完乔连玉讲述的成长经歷,心中充满了鄙夷,觉得很可笑,竟然还有这么会道德绑架的父母。 却没想到,陆在川的童年竟也是如此。 虽然可能没有这么病态的压迫感,但想想陆在川沉静的性格,说完全不受家庭影响也不太可能。 他的心忽然一紧,为这样的陆在川感到一阵隐隐的心疼。 明礼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注意到刚刚还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宋文煜什么时候走了。 此刻,休息室里只剩下他和陆在川。 「在想什么?」陆在川的目光温柔如水,注视着他。 明礼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小时候……真的也是这样吗?」 第64页 陆在川微微摇头:「有些相似,但大部分还是不同。」 这个模稜两可的答案,让明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陆在川看着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轻笑出声:「心疼我了?」 明礼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开心的样子,嘴硬道:「没有。」 「等有时间休假,我带你回我老家看看。」陆在川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给我一个邀请你一起回家的机会,好吗?」 明礼直视着他的眼睛,到底没有捨得拒绝:「那得看你表现了。」 陆在川笑笑:「好,我努力。」 第37章 「你刚才问到彩礼,是想到什么了吗?」陆在川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明礼,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怀疑点什么,他是不会去问这个问题的。 「乔广成夫妻对贺国鑫的信任太过头了,我在想,他会不会是入赘的女婿?」 陆在川想起自己看到的贺国鑫资料:「入赘的可能性不大。」 「贺国鑫的父母都是农民出身,而且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陆在川解释,「农村家庭往往更加重视儿子,认为养儿防老,尤其是在计划生育政策的背景下,有了两个女儿还要再拼一个儿子,多少是有点重男轻女的想法。」 明礼挑了挑眉:「津宁的彩礼,恐怕很少低于万元吧?」 陆在川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该如何作答。 最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回答你,但是我确实不知道。」 明礼:「……」 两人交换了一个无言的眼神,决定去找个本地且已经结婚的同事问问情况。 他们找到的同事听了问题后,回答道:「彩礼价格虽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在津宁,彩礼很少低于十万的。」 对于一线城市来说,这样的物价并不算特别高,更别说是女方家里还陪嫁了房和车,如此不对等的情况。 以贺国鑫现在的工资水平,要拿出十万块钱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最终他却只拿出了不到一万元,确实有些让人怀疑。 并且那个同事还提出,如果双方家庭有另外约谈条件,则要另谈。 在了解了大致情况后,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贺国鑫确实有问题,陆在川他们只能暂时将这一线索搁置起来。 到了与乔连玉大学室友见面的时间,陆在川带着一个警员和明礼一同前往。 由于几人分散在不同的区域,他们选择了一家位于中间地带的咖啡厅作为见面地点。 乔连玉的大学宿舍是四人间,听说情况后,三个室友都赶了过来。 咖啡厅里,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连玉的胆子特别小,」其中一个舍友回忆道,「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或者上去做示范,她都会紧张得脸色煞白,手心冒汗。」 另一个舍友接过话头:「是啊,有一次她在全班面前演示实验,手和腿都在发抖,人都不敢看,老师都怕她下一秒晕过去,赶紧换人。」 舍友皱着眉头说道:「她爸妈对她管得特别严,每天都要打电话查岗。如果晚上十点前她还没回宿舍,就会噼头盖脸一通臭骂。」 陆在川追问一句:「这种情况多吗?」 「晚归吗?」舍友摇了摇头,「其实只发生过一次。」 「那是大一的时候,班级组织团建活动。因为和大三的班助学长学姐所在的班级一起举办的,活动结束后大家约着去外面吃饭,玩得稍微晚了一点,但也不过是晚上十点刚过。」 「是啊,」另一个舍友接着说,「当时连玉喝了点酒,她爸妈知道后特别生气,立刻打电话给我们的辅导员,把班助学长学姐们都骂了一通,那时候气氛一下子变得特别尴尬。」 「有了这件事后,大家对连玉的父母都有些畏惧,不敢与她太过亲近。晚上出去玩时,也没人愿意叫上她。」 陆在川心情有些复杂,乔广成夫妇对乔连玉的管教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刚踏入大学的她,还没来得及结交新朋友,就因为父母的过度干涉,在学校里被变相孤立。 乔连玉性格内向,父母的严厉管束无疑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她在大学期间就没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吗?」陆在川问道。 「在学校里没有,但是校外好像有一个。」舍友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其实我们一直都怀疑她大学的时候是有谈恋爱的,但我们不太敢确定。」 坐在最右边位置的舍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是有什么迹象吗?」陆在川问。 「有一阵子,她手机几乎不离手,还突然戴上了一枚戒指。」舍友回忆道。 「你们还记得那戒指长什么样吗?」陆在川继续追问。 舍友勐然想起什么:「我们有照片!」 对方迅速掏出手机,在相册里急切地翻找,指尖飞快地划过屏幕。 她找到了那张四个人的合影,指着照片中的戒指:「就是这个!」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当时的手机像素远不如现在清晰,照片显得有些模煳,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戒指的轮廓。 陆在川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身旁的明礼。 明礼扫了一眼,立即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点单纸和黑色水笔,立马拿了过来,开始在纸上勾画。 第65页 明礼的手指飞快地在纸上移动,几分钟后,一幅速写跃然纸上。 他将纸递到对方面前:「大概是这个样子吗?」 话音刚落,三个室友纷纷凑上前来,目光聚焦在那张纸上 「这里稍微小一点,但形状已经很接近了。」 三个舍友仔细观察后,确认了戒指的轮廓。 「花蕊部分是蓝色的,我记得我当时还问过她,是不是水晶。」 除了个别富二代,大多数学生的生活费不多,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往钻石方向去想。 水晶的价格相对低一些,做成饰品价格相对于学生党比较容易接受。 「她说中间蓝色的石头是锆石。」 明礼追问道:「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戴戒指的?」 「好像是大二下学期吧,突然就戴上了,一直到毕业都没摘下来过。」舍友回忆着。 几人在咖啡厅里聊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才结束了这场谈话。 送走三位舍友后,陆在川重新坐回了座位,思索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乔连玉应该有个非常隐秘的社交帐号,」明礼低声说道,「你们恐怕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明礼知道他要问什么,立马就给出了答案。 在陆在川和另一名警员满脸疑惑的注视下,明礼解释道:「乔连玉在大学期间应该有过一个恋人,而且是同性恋人。」 此话一出,陆在川和那名警员瞬间愣住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警员一脸茫然,连乔连玉的舍友都只是模煳地猜测他可能谈过恋爱,怎么明礼就这么笃定? 明礼解释道:「戒指上雕刻的是鸢尾花图案。」 「在希腊神话中,彩虹女神的名字音译过来就是『鸢尾』,同性恋人之间赠送鸢尾花,象徵着一种浪漫的祝福。」 陆在川和警员对视了一眼,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两个缺乏浪漫细胞的男人,显然有些难以理解这种行为。 明礼继续说道:「以乔广成夫妻二人的控制欲,乔连玉有同性恋人的事情应该不会想让他们知道,她一定会瞒得很严实。」 「再者,对方的经济状况似乎并不宽裕。锆石的价格低廉,但特意设计成鸢尾花的形状,这种细緻的心思排除了敷衍的可能性。只能说明,对方的经济能力不允许她送出更昂贵的礼物。」 跟着过来的警员突然恍然大悟:「如果真是这样,乔连玉喜欢的人是同性。以她父母那强烈的控制欲,一旦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大发雷霆。」 「这时,条件不错的贺国鑫恰好出现,他们强行逼迫乔连玉嫁给他。为了促成这桩婚事,甚至将彩礼的价格压得很低,这也就说得通了。」 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并非完全没有。 如果事实真如此,那么在乔连玉和贺国鑫相亲期间,乔家很可能爆发过争吵。 思及此,陆在川迅速拨通了段丞的电话:「三个月前,乔连玉是不是和父母爆发过激烈的争吵?」 电话那头的段丞明显愣了一下:「队长,你真是神了,这都能知道。」 「我们刚刚和附近的邻居以及物业了解了情况。在乔连玉和贺国鑫结婚前,乔家多次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声音大得让邻居们都担心出事,甚至叫来了物业。」 段丞翻看了一下手中的信息记录:「第一次爆发争吵的时间,正好是在乔连玉和贺国鑫相亲的前一天。从那以后,他们家就经常传出争吵声。」 「乔广成夫妻回家了没有?」陆在川问。 「还没有,家里只有我们在,」段丞回答,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刚刚和方一渠、钟意那边通过电话,他们说乔广成夫妻都在他们那边。」 「物业和邻居有没有反馈,乔广成他们因为什么在争吵?」陆在川继续追问。 「没有,」段丞摇了摇头,神情凝重,「他们来劝架的时候,只看到乔连玉关着房门,夫妻俩在客厅里好像是在和门里的乔连玉对峙。」 「物业和邻居都说,乔广成夫妻平时是很爱面子的人,」段丞补充道,「因为家里的事情惊动了物业,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上门了解情况时什么也不肯说。」 电话挂断后,陆在川立即将情况告诉了方一渠他们,让他们直接询问当时争吵的具体内容。 与此同时,陆在川他们则是立马回去,调查乔连玉的所有社交平台帐号。 如果证实乔连玉确实有一个同性恋人,那么对方在得知乔连玉与自己分手后不久,立刻闪婚并且怀孕的消息,完全有情绪激动而杀人的可能性 「时间不早了,回家顺路,我送你回去?」陆在川问。 他没有忘记,明礼现在还是个病号,身体状况并不足以支撑他继续跟着一起折腾。 「你在市局有个独立办公室?」明礼突然问道。 陆在川点了点头。 他的确在市局有一个独立办公室,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忙于各种事务和与团队成员的沟通,办公室内外各有一张办公桌。 「有,你要跟我回局里?」陆在川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我自己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在你办公室休息,反正那里有床。" 明礼毫不在意地回答,他对环境要求不高,只要有地方躺下就行。 陆在川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66页 跟着一起出来的警员们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猜测。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俩,是住在一起吗?" 明礼看见他露出惊讶的神情,微微一笑,说道:「陆队看我无家可归,暂时收留了我。」 警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三人回到市局后,陆在川先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行军床,把毯子和枕头都搬了出来。 「你先去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点餐,等餐到了我再叫你。」 中午没有午休,明礼也确实是累了,精神不太好,也就没有强求,老老实实进办公室休息。 等到陆在川点的餐送到,他进屋叫明礼吃饭时,就发现明礼已经睡着了。 明礼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时,感觉尤为明显。 他似乎嫌弃办公室里的灯光太刺眼,小半张脸都埋进了毯子里。 陆在川在叫醒他,和让他继续睡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将人叫醒。 本来就身体不好,要是吃饭不准时再舔了胃病,情况就更糟了。 在办公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明礼就感觉到有人进来。 听走路的声音,他就知道是陆在川进来了,却不想睁开眼睛。 「该起来吃饭了,晚点餐凉了就不好吃了。」陆在川放低了声音。 明礼闻言,默默翻了个身,整个人蜷缩进毯子里,一副拒绝起床的架势。 陆在川见状,也不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明礼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对上了陆在川的目光。 「要给你拿进来吃,还是出去吃?」陆在川轻声问道,声音温柔而关切。 明礼懒洋洋地朝他伸出手:「起不来,拉我。」 陆在川的眼神因为明礼那理直气壮的态度柔和了许多,他伸手牵住明礼藏在毯子里暖洋洋的手,很轻松的就把人拽了起来。 明礼到底没要搞特殊,出去和他们一起在外面吃饭。 可真的掀盖子的时候,他觉得还不如自己在屋里吃。 他看着其他人盘子里的炸鸡腿,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白切鸡、清炒小白菜和鲫鱼豆腐汤,颜色相近到都可以玩消消乐,直接给消除了,一眼就能看出它们的清淡无趣。 陆在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明礼迅速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刚要不高兴,却发现陆在川面前的菜色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陪你吃一样的。」陆在川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解释。 明礼闻言,似乎觉得眼前的菜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第38章 方一渠和钟意从贺国鑫家里回来时,仿佛两颗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毫无生气。 「哟,怎么蔫了。」段丞看到他们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别提了,」方一渠嘆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跟乔广成那两口子说话真累人,太爱教训人了,根本控制不了一点。」 钟意点点头,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无奈,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一渠缓缓说道:「我们已经询问过了,乔广成夫妇坚称他们和乔连玉的争吵只是因为她拒绝了相亲。」 「闺女不听话,他们觉得做父母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方一渠继续说道,「他们不告诉物业也是因为觉得丢脸,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钟意插话道:「可不是嘛,我们在问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们还不让贺国鑫听,怕没面子。」 「我真是没见过这么爱面子的人。」钟意实在忍不住吐槽。 「不过,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知道乔连玉曾经有过对象,更不像是被他们强行拆散的样子。」 如果真是这样,乔广成父母这边就彻底断了线索。 要想找到那个给乔连玉送戒指的人,只能想办法从社交软体上找线索。 当天晚上,专案组成员分成两组。 一组负责全面排查乔连玉名下的所有社交平台帐号,另一组则梳理她近三个月的行动轨迹。 办公室内灯火通明,空气中瀰漫着浓浓的咖啡香,偶尔传来一两声疲惫的哈欠。 哈欠如同带着某种魔咒,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一个接着一个,哈欠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陆在川的目光在一堆信息中勐然停住。 他在一堆信息中,发现了一条不寻常的内容。 「方一渠,看看这条信息的接收方能不能查出来。」陆在川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 方一渠正打着哈欠,听到陆在川喊自己的名字,他勐地一怔,哈欠还未打完,嘴巴张得大大的,显得有些尴尬。 他迅速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立马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过来,定位起对方的信息。 「找到了。」方一渠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舞动,最终锁定了ip位置,「地点在顽·石。」 「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钟意好奇地凑过来,正好看到地点名称。 「好像是个酒吧,位置就在乔连玉以前就读的大学附近。」方一渠皱着眉头说道。 陆在川快步走到韩慈身后:「乔连玉的行动轨迹监控,有没有显示她去过顽·石酒吧附近?」 第67页 韩慈闻言,立刻在一堆监控视频中飞快地查找起来。 「酒吧位于大学城附近,」他眉头紧锁地说,「那边最近在修路,原本安装的监控探头都暂时拆掉了,所以监控有缺失。」 韩慈神情凝重:「在前面的监控画面中,我们只看到了乔连玉出现在溪口菜市场。」 「把那段监控调出来让我看看。」陆在川说。 「我刚刚看完了最近的视频,乔连玉应该不是第一次去溪口菜市场。」韩慈边说边操作,迅速调出了视频。 「两个月前,乔连玉也曾在溪口菜市场出现过。」韩慈指着屏幕上的画面,继续说道:「当时她走到市场门口,左侧卖水果的奶奶还递给她一个苹果。」 菜市场里买东西不比超市,什么都是明码标价,相识的老闆在买东西时可能会赠送点什么。 奶奶给乔连玉送苹果时,她却什么都没有买,陌生人送东西的可能性也不大,韩慈才猜测兴许她们认识。 另外溪口菜市场,和现在乔连玉的上班地点,以及她和贺国鑫的新居都不算近,没必要为了买菜特地跑到这里来。 「这个奶奶每天都在这边摆摊吗?」陆在川问。 「我查了最近的监控视频,她每天都在这个位置摆摊。」韩慈回答,眼角瞥了一下手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一般她会在早上四点五十左右开始摆摊,我打算明天这个时间点过去看看。」 陆在川点头:「我和他们现在去一趟酒吧,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繫。」 「好。」韩慈回道。 顽·石酒吧是通宵营业的,现在他们赶过去也不算太晚。 陆在川带着方一渠和钟意匆匆赶了过去,刚到门口,就见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年轻男女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未散的醉意和迷茫。 顽·石酒吧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宛如城市的心脏在节奏中跳动。 酒吧的隔音效果做的很好,站在外面几乎听不到里面的喧嚣。 「这酒吧看起来真不错啊,」方一渠感嘆道,「还是大学生聚集的地方热闹,哪像我们学校附近,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一踏入内场,震耳欲聋的音乐便如海浪般扑面而来,震得耳膜发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节奏中摇摆。 舞池中央,年轻男女们随着音乐的节拍疯狂扭动,仿佛要将每一个音符都融入他们的身体。 穿着衬衫马甲的服务生托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将一杯杯酒送到卡座。 尽管已经是凌晨,热闹的气氛丝毫没有减弱。 服务生们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舞台上的女dj吸引。 她嘴里叼着一支烟,烟雾如同一层薄纱,缭绕在她身旁,使她的面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身上的金属饰品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纯黑的口红,搭配上夸张的耳饰和唇钉,让她看起来既危险又诱人。 她的手指在打碟机上飞舞,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挑动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节奏感强烈的音乐与她的动作完美契合,整个场景充满了电光火石般的张力。 陆在川朝吧檯走去,方一渠则悄然混入了舞池,钟意选择了一个角落,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调酒师完成了手头的酒品,目光随即投向舞台。 陆在川看准时机,朝着吧檯靠近。 「喝点什么?」调酒师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丝毫没有因为被打扰而显得不悦。 陆在川在吧檯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酒,漫不经心地和调酒师聊了起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他装作好奇地问道。 「你是第一次来吧。」调酒师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台上那个,别看她是个女的,打碟技术可是顶尖的。」 调酒师忙里偷闲,给他竖起大拇指:「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来面试的dj,男男女女都有,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 「这么厉害啊。」 他顺着调酒师的目光望向舞台,女dj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调酒师笑了笑,把调好的酒递给他:「她是这里的王牌,只要她在,场子总是爆满的。」 「再加上她又是刚回来,来捧场的人就更多了。」 陆在川接过酒杯,微微晃动了两下,酒液在杯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却始终没有送到嘴边。 「你们店里的王牌,不是一直在这儿吗?」他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扫过吧檯。 调酒师擦了擦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她前阵子提了离职,刚回来没几天。」 陆在川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调酒师竟然靠近了些。 酒吧里音乐声音太大,不大声喊话根本听不见。 调酒师大概是嫌喊话太费劲,便凑过来,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看你一直在问她的事,对她有兴趣?」 陆在川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听调酒师接着说道:「兄弟,我劝你别对她动心思,你俩没戏。」 陆在川愣住了,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调酒师,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 调酒师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玩味的笑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是个弯的,喜欢女人,而且还有个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 第68页 陆在川听到这里,心中一震。 会这么巧吗? 调酒师继续说道:「听说她当时辞职,是因为她的女朋友是个乖乖女,家庭背景也不错。她不想再打碟吃青春饭,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和她的女朋友好好过日子。」 陆在川的目光再次投向舞台上的那个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吧的?」陆在川继续追问,仿佛对女dj真的有那么一丝兴趣。 「半年前,」调酒师回答道,「现在突然回来了,我估计是和她女朋友闹翻了。」 「怎么,你真对她感兴趣啊?」调酒师一边擦拭着柜檯,一边用略带调侃的语气问道。 他已经调了一整晚的酒,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难得遇到个愿意闲聊的客人,便乐得和陆在川聊上几句。 「劝你别了,」调酒师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几分神秘,「以前也有客人想追她,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不说,还挨了打,打得那叫一个惨啊。」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戏嚯,显然把这当成了一个有趣的谈资。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一动:「她叫什么名字?」 调酒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喜欢迎难而上?懂了!」 他顿了顿,嘴角轻扬:「她叫吉霓。」 「你见过她的女朋友吗?」陆在川无视调酒师眼中的戏嚯,继续追问。 调酒师点了点头,回忆着说:「见过几次。」 「长的白白净净的,带着副眼镜,一看就是读书时候,坐在前几排,成绩很好的女生。」 「那种乖乖女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她呢?她俩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能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陆在川拿出手机,调出乔连玉的照片:「是她吗?」 调酒师即使反应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情况不对劲了。 「我操,哥们你什么情况?」调酒师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你不会是那姑娘家的人,来找茬的吧?」 调酒师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似乎脑海中浮现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陆在川见状,担心事情闹大,迅速掏出证件。 「警察办案,请帮忙确认一下,这个女生你见过吗?」 调酒师愣了一下,随后凑近仔细看了看陆在川的证件。 确定他确实是警察后,才转头看向手机上的照片。 「是她,就是吉霓的女朋友,我见过的。」调酒师说。 「她出什么事了?」调酒师的声音微微颤抖,紧张地问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乖巧的乔连玉,竟然会和警察扯上关系。 陆在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什么时候能下来?」 调酒师的手心开始冒汗,「可能没那么快。」 他犹豫了一下,急忙补充道:「我可以带你去找老闆,让老闆协调一下。」 看到调酒师从吧檯后走出来,稍远处观望的钟意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了?」钟意压低声音问道。 「找到乔连玉的恋人了。」 钟意微微一愣,没想到陆在川只是闲聊几句,竟然这么快就给打听到了。 此时,舞台旁边的方一渠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刚想走过来,却被陆在川的眼神制止。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方一渠低头一看,是陆在川发来的信息。 信息内容简明扼要:盯紧dj,我们去和老闆谈。 老闆得知情况后,迅速联繫了另一位dj来暂时顶替吉霓的工作,先把吉霓给替换了下来。 吉霓被替换下来后,推开休息室的门,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眉头微微一蹙。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他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却冷若冰霜:「哟,这么多人。」 吉霓毫不客气,径直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开始刷起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完全无视陆在川他们的存在。 知道他们要聊案子,老闆在场也不方便,找了个藉口离开了。 「能和我们聊聊吗?」老闆一走,陆在川就开口了。 吉霓抬起头,眼神冷冷地扫过陆在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聊什么?我很忙。」 「是关于乔连玉的事情。」陆在川不动声色地回应。 听到「乔连玉」这个名字,吉霓的手指瞬间停滞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恢復了无所谓的样子。 她将手机随意地丢在一旁,双手紧抱在胸前,倚靠在沙发的背垫上。 「乔连玉?她怎么了?」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在川将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双手环抱胸前,是一种防御的姿态。 此时的吉霓对他们的戒备上升了极点,全然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她和你曾经是恋人关系,对吗?」陆在川毫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吉霓微微一愣,心中暗自盘算。 既然他们能找到自己,显然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否认也毫无意义。 「你谁啊?」吉霓反问,「她新结婚的老公?」 陆在川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到吉霓面前:「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 闻言,吉霓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第69页 「你们最近有联繫过吗?」陆在川直视着吉霓的眼睛,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 吉霓轻轻笑了一声,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 「怎么了,你们找她有事?」吉霓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你们找错人了吧?我跟她早就分手了。她甩了我,立马就去相亲结婚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繫了。」 吉霓说完,注意到陆在川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的鸢尾花戒指上。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藏起来,但既然已经被看见了,这样的动作多少有些无意义。 「鸢尾花的戒指,你送给她的吗?」陆在川问。 吉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復心中的波动:「对,你问这么多关于她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乔连玉死了。」陆在川说,「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们。」 吉霓的身体勐然一颤,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你说什么?」吉霓的声音沙哑而颤抖,眼眶迅速泛红,「她……死了?」 吉霓勐地站起身来,情绪非常激动。 「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乔连玉怎么可能会死!」 陆在川他们的沉默,像是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浇的她透心凉。 「她是怎么死的?」吉霓的声音都在发抖,隐隐带着一丝哭腔,「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听到真相。 「两天前,」陆在川回答,「尸体是在澜沧大桥附近的水域被发现的。」 「是淹死的?」吉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是的。」陆在川回道。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她还活着,而且她是会游泳的,怎么可能被淹死!」吉霓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的泪水已经在打转。 第39章 明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休息了一个晚上,案情就有了巨大进展。 吉霓被带回警局时,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颤抖。 她那原本精緻的妆容早已花成一片,脸上斑驳的泪痕和化妆品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她的双眼红肿,显然经过了一番痛哭。 两名女警陪在她身旁,安抚她那激动的情绪,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明礼站在门边,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这一切。 陆在川捧着刚买回的热腾腾的豆浆和包子,递给明礼:「先吃点东西吧。」 明礼机械地接过,但他的目光始终紧锁在吉霓身上。 「她一直这样吗?」明礼低声问。 「是,」陆在川点了点头,语气沉重,「自从得知乔连玉死亡的消息后,她的情绪就彻底崩溃了,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交流。」 吉霓的状态不好,他们问不出什么,只能先把人带回局里。 「你认为她是兇手吗?」明礼问。 陆在川朝屋内看了一眼:「我只相信证据。」 对于陆在川的答案,明礼并没有太过意外,陆在川一直都是非常谨慎的人。 更何况他所处的位置,也要求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客观,不容许任何主观情绪的干扰,自然不会随意判断是不是兇手。 「我不认为她是兇手。」明礼的语气平静,「她的反应太真实了。那种难过、震惊和失去爱人的痛苦,交织在一起的情感,根本无法伪装。」 陆在川沉默片刻,眉头微皱,最终开口:「我需要证据。」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平静下来,能够正常交流。」陆在川补充道。 明礼受过专业的微表情训练,陆在川同样如此,自然不会看不出吉霓的反应有多真实。 「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陆在川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将人带回了餐桌。 回到办公室时,正好看到钟意在往自己的豆浆里放黑枸杞。 好好一杯豆浆,顷刻间跟被下了毒一样,变成了紫色的。 紧接着,他又往本就加了糖的豆浆里,加了两大勺糖。 说他不养生,他泡枸杞,说养生,他重口味。 明礼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了震惊,这一口下去,糖尿病警告:「他一直都这样吗?」 陆在川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他的肠胃功能确实强大。」 钟意抬起头,看到明礼和陆在川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豆浆,笑着问道:「要来点吗?」 两人立马移开视线,并婉拒对方发来的养生邀请。 吉霓的情绪彻底冷静下来,可以和他们进行沟通,是在韩慈从菜市场回来后。 陆在川和韩慈一起和她了解当时的情况,两人进入休息室,大约半小时后,贺国鑫也赶到了警局。 贺国鑫的状态比前一天见到他时还要糟糕,脸色苍白,眼神黯淡。 因为家里出了事情,老闆特地给他批了几天假,让他不用去公司上班。 可尽管是休息的时间,贺国鑫依旧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明礼回头,就看到方一渠张着大嘴,仿佛被食物夺舍了一般的方一渠,顿时有些无语。 「你怎么又对我翻白眼?」方一渠嘴里塞满了包子,含煳不清地嘟囔着,声音模煳不清。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明礼无语,「你应得的。」 方一渠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第70页 明礼深吸一口气,示意他往旁边看:「看见了吗?」 贺国鑫在和段丞交流,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想也知道是在聊和案情有关的东西。 方一渠顺着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随即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咽下嘴里的食物:「看见了,家属着急,来局里了解情况。」 明礼:「……」 方一渠立刻用纸巾擦干净手,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你说。」 「你看着贺国鑫,对他是什么印象?」明礼问。 闻言,方一渠很认真的打量起了对方。 「他很讲究,注重外表。」方一渠说,「昨天他来局里的时候,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而且,他家里有很多很贵的手錶,衣服和鞋子也堆积如山。」方一渠迅速补充道,「乔连玉的衣服可能连他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家里唯一的衣帽间,竟然全是他的衣服。」方一渠皱了皱眉,说道,「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男主人比女主人还爱美的。」 明礼挑了挑眉,反问道:「是爱美吗?」 方一渠心中一紧,直觉有些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明礼继续说:「基本的社交礼仪,保持衣着得体,这不仅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他人的礼貌。然而,在日常生活和商务通勤中,西装的选择主要是为了显得干练得体,佩戴昂贵袖扣的情况并不多见。」 「为了搭配西装的款式和颜色,会选择相应合适造型及材质的袖扣作为点缀,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较为隆重、正式的场合。」 「贺国鑫今天这一身衣服非常的考究,手腕上的手錶价值百万,袖扣来自某奢侈品牌,尽管不是最新款或经典款,但也是该系列中价格前几名的奢侈品。」 方一渠神情越来越凝重:「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明礼稍作停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的工资虽然不低,但还不足以支撑起他这种奢华的消费水平,这明显是超前消费。」 明礼停顿片刻,随后说到:「他内心深处其实是自卑的,需要用这些外在的奢侈品来装饰自己,维持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同时,他又为自己现在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 明礼说道:「在和段丞交流的时候,他的视线几次偏移,是他在警惕周围的环境,确保自己的安全。」 「另外,」明礼敲了敲桌子,提醒他认真听,「他在给警察表演他很悲伤的事实。」 「又或者说,悲伤应该是有的,但没有他表现出来的程度那么深刻。」 「当段丞回答问题时,他也在密切观察段丞的表情。」明礼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方一渠身上。 「这里可是警察局,能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安的东西?」明礼反问一句。 「什么情况下,会在对方说话时,观察对方的表情,这一点不用我再告诉你吧?」 方一渠眉头紧锁,深思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结合他们昨天对陆在川提出dna样本比对时的反应,乔连玉腹中的孩子,很可能有问题。」 方一渠再迟钝,也不至于听不出明礼在教他东西的用意。 痕检那边一直缠着明礼,想学足迹分析,明礼虽然表面上显得不耐烦,但教得却非常认真。 方一渠对此感到好奇,有一次旁听,结果小心翼翼的样子被明礼调侃了一番。 明礼吐槽的时候一点都不嘴软,可却真的在教他们东西。 方一渠看了看时间,心里估算着dna检测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他立即拨通了实验室的电话,急切地问:「结果出来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确认的声音:「结果出来了,孩子确实是他的。」 方一渠的心头勐地一震。 「乔连玉这么封闭的性格,又是和父母抗争,不愿意相亲的,怎看也不像是会作出和初识的相亲对象发生关系的事情来。」 同样,这个答案也是出乎明礼意料之外的。 他原以为乔连玉的父母和贺国鑫对dna检测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孩子根本不是贺国鑫的。 乔广成夫妻和贺国鑫一样,都是极为好面子的人。 因为孩子不是贺国鑫的,他们不想让这个秘密曝光,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所以才一再拒绝检测,这个理由是能够说的通。 然而,现在检测结果却证明孩子确实是贺国鑫的,这让他们对dna比对的强烈牴触显得格外蹊跷。 「和他谈谈。」明礼沉声说道。。 …… 陆在川和韩慈从休息室里匆匆走出,立刻开始调动局里的人手。 明礼看着他们突然忙碌起来的样子,估摸着吉霓吐了什么线索出来。 陆在川一眼就看到了明礼和贺国鑫坐在一起,旁边还陪着个方一渠。 他立刻加快脚步,几步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我们有紧急任务,需要马上出去处理,」陆在川简短地说道,目光转向明礼,「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明礼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走啊,正好出去透透气,活动一下筋骨。」 走之前,明礼拍了拍方一渠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实践出真知,别让组织看不起你。」 方一渠嘴角一抽,想给他嘴堵上,人挺好的,就是嘴太欠了。 第71页 「陆队,是有什么最新情况了吗?」贺国鑫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如果有最新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的。」陆在川嘴严,什么都没说。 贺国鑫显然还有话要问,然而韩慈走了过来,打断了他:「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陆在川交代几句,若有情况可以和方一渠沟通,然后便带着人马匆匆离去。 明礼一上车便问:「知道落水点了?」 「嗯。」陆在川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明礼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勘查队伍提着箱子已经陆续出来。 「天气预报说三个小时后会下雨,云层的移动方向不太妙。我们得抓紧时间,怕雨提前下来,把现场证据沖毁了。」 陆在川一踩油门,车速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 明礼感受到了车内的紧张气氛,如果是为了抢时间,也就能够理解了。 车窗外,云层逐渐堆积,仿佛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根据死亡时间推测,乔连玉在见过吉霓后不久,就死亡了。」 陆在川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回忆起休息室里的情形:「她找吉霓,是想要复合。」 「她告诉吉霓,她打算和贺国鑫离婚。」 明礼皱紧了眉头,疑惑地问:「她们为什么分手?」 「吉霓说她也不清楚,」陆在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几天前她们还好好的,突然乔连玉就来找她,说要分手,还把她们的鸢尾花戒指还了回去。」 陆在川说:「乔连玉来找她想要复合时,是带着鸢尾花戒指来的。」 可当他们发现尸体时,乔连玉的手上却空无一物。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只能到了现场后,才知道情况如何。 吉霓所提到她和乔连玉的见面地点,是一个早已被遗弃的小公园。 由于城市规划的变迁,这片区域已经荒废多年,杂草丛生。 乔连玉和吉霓是情侣关系,家里管的严格,为了避免被熟人或父母的朋友撞见,只能选择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见面。 也正因为她们刻意避开,舍友们才会对乔连玉有对象的事情产生怀疑,不确定是否是真的。 警车在小公园附近停下,吉霓是跟着韩慈的车一起来了。 在她的引导下,他们迅速找到了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 「陆队韩队,这里发现了一些异常。」一名痕迹检验人员突然喊道,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痕迹检验人员在附近发现了一块滑倒的足迹,立即开始拍照取证。 陆在川立刻走了过去,痕迹检验人员指着地面上的一片泥土说道:「这里有明显的挣扎痕迹,而且这些足迹显示出有人在这里滑倒过。」 「这些足迹看起来很新,应该是最近留下的。」痕检人员说。 陆在川的目光扫过那片泥土,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转头和韩慈说:「这个足迹的花纹,和乔连玉鞋底花纹很像。」 一名警员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一个物证袋。 「陆队,我们在那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个银色的小圈,虽然已经有些些许变形,但仍能看出是一枚戒指。 警戒线迅速拉起,吉霓站在一旁,身边有两位女警陪同。 吉霓站在警戒线外,目光紧紧锁定在勘查小组的每一个动作上。 她的脸色苍白,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吉霓的一双眼睛已经哭到红肿,眼里是藏不住的伤心难过,眼巴巴的看着那个方向。 她无助地望向那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如果当时她没有因为一时的情绪而把乔连玉独自留在那里,或许一切都会不同,或许她就不会失去他。 「麻烦看看这个戒指,是不是乔连玉的那一枚。」勘查人员拿着沾泥的戒指过来给吉霓辨认。 吉霓看到物证袋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身体一僵,随即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身体剧烈的起伏、颤抖起来。 那枚戒指已经变形,原本镶嵌蓝色锆石的地方也空了。 他们无法确定这枚戒指,是否就是她们一直寻找的那一枚。 她瞳孔骤缩,失声尖叫,勐地扑向物证袋,试图将戒指夺回。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气中迴荡,在河边的陆在川被吉霓的哭声惊了一下,迅速回头。 他们已经知道答案了,戒指就是乔连玉的。 与此同时,渔网在岸边打捞上来的,还有几件疑似乔连玉的财物和一部手机。 可惜的是,手机已经被砸得粉碎,又在水里浸泡了许久,能否恢復数据,还得等技术部门检查后才能确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吉霓一屁股坐在地上,口红已经煳成了一圈黑色,染在她的唇边。 精緻的眼线也被泪水沖刷得模煳不清,留下浅浅的黑色痕迹。 她泣不成声,一遍遍哽咽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当时就是太生气了,认为乔连玉随意来去,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怎么也没料到,那一次竟然就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40章 大雨比预期提前倾泻而下,勘查小组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附近搜寻线索。 雨水如泼墨般洒落,他们脚上本就穿着鞋套,行走有些困难,现在被打湿变得泥泞的地面,让每一步都变得更加艰难,一不小心就有滑倒的危险。 第72页 完成足迹提取后,痕迹检查部门迅速将电子版的照片传给明礼。 明礼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扫过,尝试从模煳的影像中找出线索。 雨势愈发勐烈,勘查人员根本无暇顾及雨衣,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 等所有的勘查工作终于结束,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雨水顺着额头滴落,混合着汗水,显得狼狈不堪。 陆在川回来的时候,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结实的身材,若隐若现。 明礼第一眼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又朝陆在川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刚想开口询问他足迹分析有没有什么发现,陆在川却捕捉到了明礼的小动作。 陆在川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衣服,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想看回家再给你看,现在我们得回局里了。」 明礼:「……你话很多,开车。」 陆在川轻笑了一声,余光瞥见明礼那边的车窗上挂着几滴水珠,显然是他刚才没关好窗户。 雨水从窗外飘进来,打湿了明礼身上的一小片衣服。 陆在川转身,从车后排拿起一个小抱枕。 等明礼反应过来时,小抱枕拆开的毯子已经落在了他的腿上。 「车窗关上,你袖子都湿了,一会儿车开起来有风,容易感冒。」陆在川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明礼低头看了看右侧的袖子,果然湿了一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再看看自己腿上的毯子,明礼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知道了。」他低声应了一句,默默地将毯子拉了拉,盖得更严实一些。 陆在川说完,往他那边瞥了一眼:「安全带系一下,我身上湿,凑过去水会沾你身上,你自己系一下。」 明礼抬眼一看,发现自己确实没系安全带,便十分听话地照做了。 他乖巧配合的样子,让陆在川原本沉重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回到警局后,陆在川他们发现贺国鑫竟然还在警局,大有一种不等到消息不走的架势。 陆在川换完衣服出来,贺国鑫立刻迎上来,急切地问情况。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陆在川只能选择性地回答他的问题。 贺国鑫走后,陆在川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方一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明礼的工位旁边,看他做足迹分析。 明礼手下压着一张画纸,陆在川走过去,发现上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画。 听到脚步声,明礼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过来了。 「是因为足迹被损坏了,分析不出来吗?」陆在川问。 明礼摇了摇头:「不是。」 陆在川不解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从足迹来看,并没有受力的痕迹。」明礼沉声说道,「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陆在川闻言,垂眸思索。 如果没有人推乔连玉下水,而是她自己失足落水淹死的,那就不能算作命案。 但真是这样,她脸上的划痕又该如何解释? 「此外,虽然在现场提取到了三种不同花纹的足迹,但除了乔连玉的之外,另外两组足迹的重心都没有偏移,没有偏移就意味着没有施加力道的痕迹。」明礼继续分析道。 陆在川听完,心中的疑惑愈加深重。 好不容易找到了乔连玉的落水点,本以为会有重大突破,没想到现场的足迹分析不仅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反而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他准备继续讨论时,技术组的小李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队长,我们在修復乔连玉的手机时,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小李一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异常情况?」陆在川立即问道。 「她的手机里被人安装了监控软体。」小李解释道,「这个软体可以远程控制手机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实时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可以确定监控软体的运行情况吗?」陆在川问。 「可以,我们发现监控软体在乔连玉死亡的时间段里,有强行开启麦克风的操作记录。」小李回答道。 方一渠眼睛瞪的老大:「如果是这样,有人一直自在监控着乔连玉的生活,并且知道她和吉霓见过面。」 「乔连玉找吉霓复合被拒,如果就在这个时候,麦克风突然传来声音……」方一渠的表情愈发凝重,「乔连玉胆子小,被吓到的机率很大。」 「乔连玉受到惊吓,脚下一滑,摔进水里淹死。监视她的兇手发现出事后,赶到现场,毁掉她的手机,划烂她的脸,抢走她的财物,伪造被劫财推入水中的假象,这一切似乎也能解释通。」 方一渠突然灵光一现:「乔连玉的父母对她有很强的控制欲,在她手机里装监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明礼的反驳。 「可你们和乔广成夫妻多次谈话,都没有发现他们知道乔连玉有女性恋人的迹象。如果监控是他们装的,在你们这么多双眼睛,且三次询问谈话情况下还能不被发现,那他们的心理素质得有多强?」 「从他们几次在警局的谈话情况来看,他们并不符合这个心理条件。」明礼说得很直接,但却是实话。 如果真是乔广成夫妻干的,能逃过警方的眼睛,他们都得回炉重造再学习微表情分析。 第73页 「监控的来源目前可以确定了吗?」陆在川问。 「手机损坏太严重,目前还在修復中。」 陆在川立刻召集技术组,深入分析手机中的数据,试图追踪监控软体的来源。 与此同时,陆在川再查一次乔连玉的社交圈和最近的活动。 他们需要找到任何可能与她的死有关的人,尤其是那些有能力安装监控软体的人。 「乔连玉是护士,护士上班时会换上护士服,手机可能并不随身携带,接触她手机的人或许不少。」明礼提醒道。 「医院那边已经排查过了,」陆在川缓缓说道,「每个护士都有独立的储物柜,钥匙只有一把,而且都有监控。乔连玉手机不随身带时,都是放在柜子里,并没有异常。」 「而且医院同事与乔连玉并没有实际纠纷,装监控的可能性不大。」陆在川断定。 「能确定监控的安装时间吗?」明礼问道。 小李摇头:「还不行,要等手机数据完全恢復后,才能精确定位。」 几个小时后,技术组传来了一些新的线索。 通过对监控软体的分析,他们发现这个软体曾多次将数据上传到一个特定的ip位址。 这个ip位址属于一家小型科技公司,但这家公司两年前因非法泄露用户信息而被查封,公司法人也被逮捕。 当时经侦调查案件情况时,是有查抄到用户的信息。 陆在川立刻联繫了虞央,请她协调经侦部门调取相关卷宗。 …… 第二天早上,厨房里瀰漫着淡淡的豆浆香气,餐桌上摆放着几碟简单的家常菜。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桌上的碗盘上,显得格外刺眼。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沉重。 乔广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闫金秋坐在一旁,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不时低头抹泪。 「爸,妈,菜都已经好了,准备吃饭吧。」贺国鑫轻声叫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诶,来了。」闫金秋慌乱地擦干脸上的泪水,走向餐桌。 乔广成也放下报纸,走了过来,坐下后,低声问:「警察那边有消息吗?」 贺国鑫盛粥的手顿了一下:「昨天我去警察局,他们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今天会再去问问。」 「国鑫,连玉的事情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闫金秋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要是没有一直跟着他们的消息,警察局那边办案也不会抓紧时间。连玉自己一个人躺在那个冷冻柜里,我这个心啊……」 贺国鑫赶忙递过面巾纸:「妈,你放心,都有我呢。」 乔广成犹豫再三,面露难色:「国鑫啊,那个孩子……」 话到一半,乔广成哽咽了,剩下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爸,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连玉是我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贺国鑫坚定地说,「警察的dna检测报告我不认,我会一口咬定孩子是我的,你们放心。」 乔广成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好孩子,难为你了。」 「是我们对不住你啊。」乔广成眼圈都红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这一大早的,是谁来了?」闫金秋望向门的方向。 她刚准备起身去开门,贺国鑫已经快步站了起来:「妈,你吃饭吧,我去看看。」 贺国鑫走到门前,刚一打开门,看到陆在川他们站在门外。 他正要开口询问是否有新线索,突然被冲进来的警察按倒在地,双手被反剪在背后。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贺国鑫拼命挣扎,试图甩开压在他身上的警察。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闫金秋和乔广成脸色惨白,声音不由得拔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国鑫啊!」 「放开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被按在地上的贺国鑫疯狂的挣扎。 闫金秋急忙上前想要扶起贺国鑫,却被陆在川拦住:「贺国鑫是本案件的重要嫌疑人,我们要带他回局里审讯,请您配合。」 闫金秋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乔广成情绪激动,怒吼道:「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国鑫是我们女婿,他怎么可能杀人!」 「你们不要找不到兇手就随意找人顶罪!」乔广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愤怒难抑。 陆在川冷静地回应:「我们目前找到了相关证据,和贺国鑫有关,具体情况暂时不便透露。」 他挡在他们面前,朝后挥了挥手,「把人带走。」 韩慈松开压在贺国鑫背上的膝盖,将他拉起来。 贺国鑫还想挣扎,但被按住肩膀,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来。 被带回警局后,贺国鑫被直接送进了审讯室。 昏黄的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整个房间。 灯光在桌面上投下阴影,使得气氛更加压抑。 贺国鑫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子上,眼神中满是愤怒,没有一丝惊恐。 明礼站在玻璃窗前,注视着贺国鑫,眼中充满探究。 方一渠已经准备好了审讯材料,站在门口等着陆在川他们过来,看到明礼一直盯着里面。 「看什么呢?」方一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第74页 「要不是看过证据,你会相信这个人是杀妻兇手吗?」明礼反问。 方一渠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实在的,不会怀疑他。」 「他虽然反应有些奇怪,但很镇定,哪怕现在在审讯室里,除了愤怒,看不出一丝惊恐。」方一渠认真地观察着贺国鑫的表情。 「所以他厉害啊。」明礼说道,「心理素质非常稳定,这种人要是能去做警方的卧底,绝对是个人才。」 方一渠挑了挑眉:「你的关注点还真是,每次都出乎我的意料。」 明礼勾了勾唇,难得没有吐槽他,眼神一直盯着贺国鑫,似乎是在观察,又像是在学习。 第41章 贺国鑫原本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但在经过一番被按在地上的挣扎后,又被警察宁送到了公安局,此刻的他显得格外狼狈。 陆在川走进审讯室时,贺国鑫立刻调整了姿态,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沉,却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尽管他内心的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和陆在川打一架。 「陆队,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把我弄进来?」贺国鑫挑衅地问道。 陆在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对面坐下。 这样的冷静态度让贺国鑫的眉头微微一动,他觉得陆在川是在轻视自己,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 「你认识温占明吗?」陆在川问。 听到这个名字,贺国鑫的冷笑瞬间凝固在脸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占明,星元科技的老闆,前两年因为非法泄露用户信息被捕,公司同年关闭。」陆在川的目光扫过手中的卷宗,「星元科技有一个并不对外公开的产品,是安装在手机里的监控软体。」 「一旦安装,可以监控手机内所有app的使用情况,包括电话、简讯、传声筒等基础功能。」陆在川每说一句话,贺国鑫的眼神就冷上一分。 贺国鑫的唿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却还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们昨天在三湘园找到了乔连玉的落水点,以及被丢弃在现场的手机、钱包等财物。」陆在川继续说道。 「找到了我太太的落水点,你们还不快去抓兇手,跟我在这纠缠个什么劲?」他愤怒地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陆在川静静地看着贺国鑫,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 这样的眼神让贺国鑫打心眼里发憷,刑侦的眼睛,与之对视,压迫感强烈到要让人窒息。 贺国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冷冷地说道:「你们不会是找不到兇手,就随便编个理由,想要把事情栽赃到我头上吧?」 陆在川不得不承认,贺国鑫的心态比大多数嫌疑人都要稳定。 虽然他也有些气急败坏,但更多的是被冤枉后的愤怒,眼中没有一丝胆怯。 「别急。」陆在川直视贺国鑫,完全无视他的挑衅,「我们对乔连玉的手机进行了修復,在修復后的手机里,发现了星元科技研发的监控软体。」 贺国鑫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出危险的光芒。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们立即联繫了当时侦办星元科技的经侦组,调来了当时的卷宗,并连夜提审了温占明。」 「根据他的供述,监控软体涉嫌违法,销售记录中有明确的购买方信息,最终我们查到了一个人。」陆在川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你的前助理,秦方利。」 「软体购买于四年前的七月十二日。」 贺国鑫咬紧牙关:「那又怎么样?他买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年前,秦方利因酒后驾车肇事逃逸,致人死亡被捕入狱。可我们调查到,在秦方利入狱后的半年,他的女儿被送出国读书,而提供她出国资金的人,是你。」 贺国鑫的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我和秦方利是兄弟,他出事了,我帮他照顾女儿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昨天提审秦方利的韩慈立刻接过话茬:「帮忙照顾朋友亲眷当然没有问题,但昨天秦方利在得知监控软体在乔连玉手机里被发现,并且乔连玉已经死亡后,他翻供了。」 贺国鑫的脸色瞬间大变,看向韩慈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秦方利声称,发生车祸肇事逃逸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韩慈话音刚落,贺国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胡说八道!」贺国鑫情绪激动地喊道,「是他撞死了人,我是总监,他是助理,怎么可能是我给他开车!」 「他为了脱罪,才说这种话的,你们不能相信他!」贺国鑫声嘶力竭地吼道。 陆在川和韩慈神情平静地看着他在大喊,全然不受半点影响。 昨天晚上看到一连串的证据时,他们都已经对眼前这个外表光鲜、内里腐烂的人极度震惊过了。 韩慈没有再与他争辩,而是直接播放了一段录音。 「你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现在女儿读书要钱,老婆又病了,你欠了那么多外债,怎么还?」 贺国鑫傲慢的声音从录音设备里传来,听到这句话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知道我女朋友是谁吧?只要你帮我顶罪,我就帮你还清家里的债,还会送你女儿出国读书。」 第75页 「这买卖很划算,你要是不答应,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老婆死了!」 在贺国鑫软磨硬泡,最终秦方利答应了帮忙顶罪。 「就凭一段录音,有什么用!」贺国鑫强撑着底气说道。 「不仅有录音,」韩慈冷冷地回应,「还有视频。昨天秦方利翻供时,已经把视频的存放地点告诉我们了,你要看吗?」 「不仅如此,你给秦方利家汇款的证据也在我们手中。秦方利的女儿正在回国的飞机上。」 「妈的,该死的白眼狼!」贺国鑫勐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锤了一下桌子。 贺国鑫的脸色涨得通红,怒火在胸腔里翻滚:「老子替他还债,还帮他女儿挑学校,他竟然这样对我!」 他一边怒骂,一边拼命挣扎,试图从警察的控制中挣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想要冲出去找秦方利父女拼命。 「他那个女儿跟他一样贱,不愧是脏种!脏种!」 旁边的两个警察使出全力,依然难以按住暴怒中的贺国鑫。 陆在川和韩慈就这么看着他闹,也不干涉。 直到贺国鑫喊累了,陆在川才淡淡地开口:「可以继续了?」 贺国鑫的眼神仿佛淬了毒,死死地盯着陆在川和韩慈,咬牙切齿地保持沉默。 陆在川不紧不慢地说道:「秦方利帮你购买监控软体,使用的第一个对象,是你当时的女朋友龙文雅。」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贺国鑫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监控软体有上传云储存的功能。我们根据你的帐号,破解了密码,发现了大量涉及十余名女性隐私的监控信息,其中包括乔连玉。」 「我们昨晚已经联繫了这些女性,她们都表示曾与你有过男女朋友关系。」 「贺先生,」陆在川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对伴侣的控制欲未免也太强了些。而且同时与多名女□□往,从她们手中获取钱财,是不是多少有点不道德?」 贺国鑫像是被人戳了嵴梁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爆发。 然而,因之前喊叫过度,他的声音已经沙哑,骂起陆在川来,气势显得有些不足。 「你胡说什么!」他立马反驳,声音带着嘶哑的愤怒,「那都是她们心甘情愿给我的,我真心爱着她们,她们给点东西,那不是应该的吗!」 陆在川从昨天看到那些监控录像时,就已经明白贺国鑫是个典型的精緻利己主义者,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本性早已深入骨髓。 和这样的人讨论道德问题,只能是浪费口舌。 「面对那些真心对你的人,你把她们的私密照片卖了换钱,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陆在川语调微扬,。 贺国鑫听了,气得牙痒痒,但他被铐着,身边还有两个警察,根本无法对陆在川做什么。 「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跟我说话!」他忍不住冷笑道,「再说了,那些都是她们应得的,是她们先骗我的,她们活该。」 贺国鑫已经被气疯了,秦方利的背叛,不堪过去被揭露,他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 陆在川略微压低了声音:「她们骗你了什么?」 关于这一点,陆在川他们昨天连夜对贺国鑫的前女友们做了调查,结果是她们也不清楚为什么贺国鑫要这么做。 贺国鑫冷哼一声:「她们都是骗子。在我面前装得一副清纯不谙世事的样子,结果都是被人玩过的烂货,就这样还敢跟我开口要十几二十万的结婚彩礼,她们也配?」 此话一出,陆在川他们都拧起了眉头。 「她们脏死了,明明有机会可以提前告诉我,结果她们什么都不说,她们把我弄脏了,她们该死。」贺国鑫的声音充满了怨恨,「我没杀了她们都已经算是大方的,拿点精神补偿费,不应该吗?」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在审讯室里的人,在外旁听的明礼也挑了挑眉。 「操,这人脑子真有坑吧。」方一渠忍不住骂了一句,「都什么了?裹小脑了吧!」 明礼沉吟片刻后说道:「也不全是,有的人看的比较重,把那件事当做一种信仰,也不能完全认定就一定是心理有问题。」 「你觉得他是对的?」方一渠挑眉问道。 「没有。」明礼答道。 「那你为什么替他说话?」方一渠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明礼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的是有的人,他是人吗?」 方一渠:「……你真六。」 「出卖对象私密照,找人给自己顶罪,杀妻夺财,这叫畜牲。」明礼语气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明礼便注意到方一渠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骂人挺毒的,但是一个脏字都不带,厉害。」方一渠由衷地赞嘆。 明礼轻笑:「我就当你夸我了。」 方一渠:「……」 审讯室的气氛紧张而压抑,陆在川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而贺国鑫的脸上则写满了扭曲的自我辩护。 贺国鑫从底层爬起,说好听点是个凤凰男,有能力,说难听些就是一穷二白。 可商场如战场,仅靠学歷和能力远远不够,还需要资源和人脉。 贺国鑫显然缺乏这些东西,初入职场时屡屡碰壁,眼看着能力不如他的人一个个快速晋升,他心中的不甘愈发强烈。 第76页 在学校里一向是众人羡慕对象的贺国鑫,怎能忍受这种挫败? 直到他遇见了第一个女朋友,于姿。于姿不仅长得漂亮,家世和学歷也都很优秀,为贺国鑫提供了不少帮助。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女,梦想着和她进入婚姻的殿堂。 可后来发现,于姿在他之前有一个的前男友,两人家世相当,因一点小事分开。 得知于姿和贺国鑫在一起后,那个男人又回来了,并且不断在贺国鑫面前炫耀自己的优越感。 「他就是故意羞辱我!」贺国鑫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无法掩饰的怒火,对那个男人的恨意让人心惊。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丢掉我的第一份工作,那可是我辛苦经营了那么久的事业。」贺国鑫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我已经没有事业了,我不能再失去于姿,所以我要监视她,她不可以脱离我的掌控。」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决绝。 「可没想到她竟然背着我去跟那个人开房。」贺国鑫提起这段过往时,面目狰狞。 「都是男人,她这么羞辱我,换作是你,你能忍?」贺国鑫的声音骤然提高,质问着陆在川。 「所以你用偷拍到的私密照片威胁于姿,让她给你补偿。」陆在川冷静地陈述,没有受到贺国鑫的情绪影响。 贺国鑫没有否认:「对,那是我应得的精神补偿,我有什么错。」 在于姿家里的介绍下,贺国鑫得到了现在这份工作,也认识了助理秦方利。 紧接着,就遇到了他第二个女朋友,龙文雅。 「现在这年头,没点关系,你再有能力都没人看得起你。」贺国鑫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后来我职位越爬越高,来倒贴的女人也多了,她们都是图我的钱。」贺国鑫毫不客气地讽刺道,「跟我在一起后,她们总是要这要那,物质得要命。」 「别人有五块钱的冰淇淋,她们就跟我要十块的。」贺国鑫冷哼一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一边看不起她们,一边还要在一起,甚至违法监控,就连已经分手的于姿你都不放过。」陆在川平静地指出。 「她给了我那么大的羞辱,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贺国鑫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她不是爱勾搭男人吗?我就把她的照片都卖出去,让大家都看看。」 于姿的事情后,贺国鑫的心理逐渐扭曲,监控每一任女友,从她们身上获取利益,成了他每段感情中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往上爬。以这样的标准,医院护士父母是老师的乔连玉,并不符合你的条件,你为什么要选择她?」陆在川问。 「年纪大了,我也得找个人安定的成个家啊。」贺国鑫毫不客气地说道。 贺国鑫看着陆在川,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她和那些势力的女人不一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来求我,让我和她父母说我们相亲失败。」 「她唯唯诺诺,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看我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她肯定是干净的。」贺国鑫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阴冷。 「你还是杀了她。」陆在川冷冷地说,「你在监控中听到她有同性恋人,甚至要跟你离婚。」 「在你心里,一向乖巧的妻子突然叛逆,你忍受不了这样的背叛,于是你不管不顾地强行开启了传声筒,怒骂她不要脸,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父母,还要曝光吉霓,让她身败名裂。」 陆在川继续说道:「你在强行开启的通讯功能,虽然删掉了云储存中逼死乔连玉的音频,但是你不知道,本地系统还有自动备份。」 「你用她的父母威胁,逼她跳河自杀,然后连夜开车赶回津宁,来到她跳河的地方,砸碎了她的手机,把财物都丢进了河里,毁了她的脸,伪造成劫财被杀。」 闻言,贺国鑫突然扬了扬眉。 「陆队,你有什么证据吗」贺国鑫冷哼一声,「声音是可以处理的,你怎么肯定就是我干的。」 卖隐私照、监控的事贺国鑫都能认,陆在川能找到秦方利,而且他还翻供了,就算自己怎么抵赖都没用,索性和盘托出,但乔连玉的死可不一样。 「拿枚被你扔在泥地里,踩到变形的戒指,上面有你的指纹。」陆在川说。 听到这句话,贺国鑫懵了。 第42章 「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杀人犯不去抓,天天为难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属,还有没有天理了!」闫金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冲到警局门口,声嘶力竭地喊叫。 在她眼中,自从乔连玉的尸体被找到后,陆在川他们就像是盯上了她们家,天天找茬,却不去追查真正的兇手。 闫金秋的声音在警局门口迴荡,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她的脸因为愤怒和悲伤而扭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有没有人能评评理啊!」她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愤懑,「我女儿没了后,警察就一直跟我们问话,好像我们是兇手一样。」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一定投诉你们!」她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声音颤抖,双手不停地挥舞着,仿佛要把心中的痛苦和愤怒全部释放出来。 有警员试图上前安抚她,却被她失控的手臂打了几下。 第77页 乔广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但没有试图安抚妻子,反而怒目直视那位试图帮忙的警员。 「我真服了这夫妻俩了,怎么就不相信警察,贺国鑫上辈子是救了他们命吗?」段丞摇头,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语。 「我看虞局的脸都黑了,出什么事了?」钟意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两口子说我们乱抓人,」段丞嘆了口气,声音低沉,「还打了市长热线投诉我们。」 钟意瞬间瞪大眼睛,不由对那两口子「刮目相看」。 「现在虞局正在和市长沟通情况,这么闹腾的场面,真是前所未有。」段丞说完,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闫金秋他们再继续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虞央和市长那边沟通完情况后,让那边派来了一个人,充当第三方桥樑。 人到齐后,虞央直接带着市局来的人和乔广成夫妻二人,去隔着玻璃窗旁听审讯。 明礼听到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不由得挑了挑眉,心中暗想,没想到刑侦队的工作也这么不好干。 此时的审讯室内,气氛看似平静,然而在这表面的和谐下,却是在互相较量。 贺国鑫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角竟泛起了泪花。 「真是抱歉啊,第一次做善后的工作,经验不足。」贺国鑫笑过之后,往后一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完全豁出去了的即视感。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继续说道:「要不是我还得当天夜里赶回京海,我做得会更好。」 陆在川看着贺国鑫那副铁证如山却毫无悔过之意的样子,脸色沉了下来。 「你很骄傲吗?」陆在川冷冷地反问。 贺国鑫同样冷眼回视他,嘴角微微上扬:「不应该吗?」 「是,我在乔连玉的手机里装了监控,我在监视她的行为又怎么样?」贺国鑫无所谓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挑衅,「我们是夫妻啊,我不在家,关心妻子有什么错呢?」 「我的手段也许是偏激了一点,但我是为了她好啊。」贺国鑫笑着,「我顶多算是用了错误的方式关心妻子。」 「我们是夫妻,有合法的结婚证。」贺国鑫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陆警官,我们夫妻间的相处方式,可轮不到你们刑警来管吧?」 贺国鑫再三强调他和乔连玉是夫妻,话里话外几乎要把「多管闲事」甩到陆在川脸上。 「哦,对了。」贺国鑫突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你们认定乔连玉的死和我有关,是不是就靠那段录音吗?」 陆在川的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但他强压下情绪,深知此刻的对峙只会让贺国鑫更加得意。 贺国鑫冷笑一声:「是她自己不检点,心理脆弱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她心理变态喜欢女人,还想为了那个女人跟我离婚,我们至于走到这个地步吗?」贺国鑫反问,语气里满是嘲讽。 「说到这,我还得跟他们家追要精神补偿费才对,真是有够噁心的。」贺国鑫故意把话说得非常难听,陆在川和韩慈的脸色越难看,他越感到痛快。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不高兴? 要不高兴大家一起好了,一个也别想跑。 「还有乔连玉那神经病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以死相逼,逼着她来相亲,又逼着她结婚,我还真不一定娶她。」 贺国鑫轻蔑地笑了一声:「乔连玉自己心理状况不好,受不了刺激,都是她爸妈的责任。有那么一对掌控欲强又变态的父母,她早该疯了。」 「你们不是要追究吗?抓了我,他们也得抓吧。」贺国鑫说,「真要算起来,乔连玉的死大家都有责任。你要是只算在我一个人头上,那我肯定是不认的。」 陆在川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没想到贺国鑫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顶多是算在她死后毁尸,增加你们的调查难度,仅此而已。」贺国鑫继续狡辩。 「你设计乔连玉,趁她昏迷时强迫与她发生关系,并拍下照片勒索的事情又怎么算?」陆在川深吸一口气。 贺国鑫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仿佛被戳中了痛处。 「你对处女有着近乎变态的痴迷,觉得那些不是第一次的女人玷污了你,所以你在外面用伤害其他无辜人作为自己的心理补偿。」 贺国鑫顿时觉得如坐针毡,全然没有了刚刚嚣张挑衅的自在感。 「你多次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在外猎艷,伪装成深情单身男,与多名女□□往。在她们完全信任你的时候,你伪装成跟踪狂,将她们拖入黑暗处实施侵犯。」陆在川步步紧逼,言辞犀利。 贺国鑫的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仿佛被揭开了伪装,暴露在阳光下。 「我不是,我没有!」 陆在川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事后,你假装自己是发现者,救下她们,并威胁她们不要报警,否则『跟踪狂』拍摄的照片会流传出去,毁掉她们的一生。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掩盖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而那些那些照片,全都存储在你的个人电脑里。」 陆在川话音一落,原本嚣张至极的贺国鑫瞬间面如土色,慌乱不已。 「谁允许你们动我的电脑?你们这是侵犯隐私!我要投诉你们!」贺国鑫大喊,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又有被揭露真面目后的恼羞成怒。 第78页 陆在川却不理会他的叫喊:「屡次得手后,你变得更加胆大妄为。相亲认识乔连玉后,面对乔家父母提出的二十万彩礼,以及想要征服拒绝你的乔连玉,你故技重施,再次对她下手。」 「你完成了侵犯后,拍下照片,寄给乔家父母,原本打算勒索一笔钱,用来支付娶乔连玉的彩礼。」 陆在川一直注视着贺国鑫的表情:「只是你没想到,乔广成夫妻二人这么爱面子,为了尽快把有污点的女儿嫁出去,以死相逼,让乔连玉就犯,还降低了彩礼。」 「你的计划有意料之外的『惊喜』,你当时一定很得意吧。」陆在川反问道。 「可是你万万没想到,乔连玉竟然一次就怀孕了。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成了指控你的铁证。」 贺国鑫的脸扭曲得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裂陆在川的嘴巴,让他无法再说出这些话。 「你费尽心机地往上爬,想成为人人尊敬的上流社会人士,光鲜亮丽,但你骨子里却那么骯脏,你营造出来的形象全都是假的。」陆在川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贺国鑫的心窝。 贺国鑫的情绪彻底崩溃,他怒吼道:「你胡说!」 「我就该是那个样子,你们这些人懂什么!」贺国鑫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他一直维持的形象在这一刻崩塌得支离破碎。 审讯室外,乔广成夫妇听到里面的情况,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市局来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努力保持冷静,但僵硬的表情和刻意避开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同时不让自己与他们夫妻对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表情,会引发不好的后果 虞央直截了当地说道:「乔连玉在死亡前,在手机上留下了一段录音,是对你们夫妻说的话。等案件结案后,手机会交还给你们。」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乔广成夫妇的心头,他们的脸色更加难看 虞央说:「录音你们要是想听,我们可以先导出来一份。」 乔连玉的手机修復后,他们全都听过这段录音。 二十五年的生命里,来自父母的巨大压力让她几乎无法唿吸。 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封闭,而父母却不断指责她性格不好,明明他们给她好吃好喝,最终却养成了一个不快乐的孩子。 面对一条条摆在面前的证据,贺国鑫就算是想要抵赖都没有办法。 乔广成夫妻后续再来警局,都非常配合后续的事宜,只是全程都不与人对视,好像笼罩在阴影之下。 …… 陆在川在处理乔连玉的案子时,就曾提过有机会带明礼回老家看看,却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天,他接到了老家邻居的电话,得知爷爷被车撞伤。 他的父母无法第一时间赶到,于是邻居先联繫了他。 乔连玉的案子刚结,局里暂时没什么紧急事务,虞央便给陆在川批了两天假,让他回老家处理。 陆在川刚提到要回老家一趟,明礼立刻表示要跟他一起去,两人当天下午便开车出发。 他们赶到家时,看到陆在川的爷爷的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颊也有些肿胀,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爷爷看到陆在川的那一刻,脸上既有惊讶又有喜悦,混杂着一丝内疚。 「哎呦,怎么把你叫回来了。」爷爷带着伤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目光一直跟随着陆在川,「我没什么大问题,能自己处理的。还把你叫回来,耽误工作怎么办。」 陆在川听了,轻轻握住爷爷的手,柔声安慰。 算算日子,陆在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每逢节假日,警局的工作总是更加繁忙,他还得安排值班。 陆在川安抚好爷爷的情绪后,随后和交警了解情况。 在陆在川回来之前,交警已经知道他是同系统的同事,两人说话也就更加直接了当。 「老爷子早上去买菜,路上遇到一个昨晚和朋友喝酒喝到烂醉如泥的小伙子。那小伙子醉了一整晚,早上才骑着摩托车回家,不巧撞上了老爷子,导致老爷子的手臂骨裂。事发后,老爷子情绪激动,血压飙升,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交警解释道。 陆在川听后,松了一口气:「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酒还没醒呢。」交警有些无语,「孩子的父母知道后也没过来,我们局里的同事已经把车扣了,现在那边家里也在了解情况。」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陆在川点点头表示感谢。 「陆队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交警笑了笑,「现在这边的情况基本了解了,我们就先走了。如果老爷子有什么事情,麻烦陆队给我们打个电话。」 把交警送出门后,陆在川拿起医院的单子,眉头微微皱起。 「你别看了,我没事。」爷爷笑得慈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小川,这位是你的朋友吗?都还没有给爷爷介绍。」 陆在川点点头:「对,这是我朋友……」 在说到名字时,他略微一顿,脑海中闪过明礼现在对外使用的名字是宋清禾,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 明礼察觉到他的犹豫,立刻接过话茬:「爷爷好,我叫明礼,是陆在川同队的战友。」 第79页 爷爷眯着眼打量明礼,笑意盈盈:「你好,孩子长得真俊,留着长头髮,爷爷差点误会你是个姑娘,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爷爷我好看吧。」明礼毫不在意,笑得坦然,「我也觉得好看才留的头髮。」 「好看,爷爷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孩子。」爷爷笑道。 明礼的从容大方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小礼,晚上想吃什么,爷爷去给你们买。」爷爷关切地问道。 陆在川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您别折腾了,晚饭我来做就行了,一会儿再磕碰到了。」 看了眼时间,陆在川起身出门买菜,而明礼则留在家里陪爷爷聊天。 通过交谈,明礼感受到爷爷对陆在川的疼爱,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陆在川小时候的趣事。 老人晚上休息的比较早,所以陆在川五点半就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在吃饭前,陆在川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手握木质剑的老人回来了,明礼这才知道,原来陆在川家里还有个奶奶。 看到陆在川带着朋友回家,奶奶的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但明礼却隐约感到一丝异样。 奶奶对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表现得格外热情,唯独对爷爷视而不见。 听说爷爷出了车祸,她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整个吃饭的过程,她都在和陆在川以及明礼分享生活中的趣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礼看了看他们,发现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饭菜不合胃口吗?」见明礼在看自己,陆在川低声问道。 明礼摇头:「没有,挺好的。」 索性吃饭的气氛还算是不错,明礼也就没太多想。 等到陆在川洗完碗筷,爷爷奶奶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我家只有三个房间,你今晚得跟我挤挤了。」陆在川倚靠在餐厅和客厅连接处的瓷砖拱门墙上,眼中闪烁着笑意。 明礼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三个房间,为什么要跟你挤?」 陆在川解释道:「爷爷一个房间,奶奶一个房间,他们很早之前就分房睡了,剩下一个是我的房间。」 他微微挑眉,语调带着一丝调侃:「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住,是想跟爷爷住吗?」 明礼沉默不语。 陆在川继续说道:「你要是真不愿意跟我住,那你睡床,我打地铺可以吗?」 明礼:「……」 「别不说话啊。」陆在川轻声催促,「行不行啊?」 「你的家,你问我?」明礼知道他是故意的,瞪了他一眼。 陆在川立马笑了:「这不是怕你吃亏,问问嘛。」 「那我打地铺?」陆在川继续试探。 明礼唿吸都重了:「睡床!」 陆在川见状,知道再继续调侃下去,明礼可能真要炸毛了,连忙补充道:「好,我去铺床。」 晚上十点,爷爷奶奶估计都做两场梦了,他们俩才刚刚洗漱完毕,回到房间。 陆在川的房间不大,但布置得而舒适,完全不像他在津海的那间冷冰冰、毫无生气的公寓。 书桌紧靠窗户,坐在书桌前打开窗户,外面的凉风就会轻轻拂过脸颊。 如果是夏天的晚上,吹着电扇,吃着冰镇西瓜,欣赏窗外的夜景,应该感觉还不错。 这一刻,明礼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温暖和宁静。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温馨的小屋所驱散,心情也随着房间的氛围变得柔和起来。 「你是想要躺着,还是坐着?」陆在川轻声问道。 自从明礼出院后,晚上没有值班或工作,陆在川都会帮他按摩腿部,放松腿部肌肉。 明礼在床边坐下,把腿搭在陆在川的腿上。 他本想问问爷爷奶奶之间的关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陆在川按腿的手法很舒服,明礼渐渐放松,干脆躺了下来。 躺下的瞬间,他闻到被单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那是一种干净且让人安心的味道。 迷迷煳煳间,明礼睡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刺目的灯光被熄灭,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热源。 他的意识模煳,沉重的眼皮让他不愿睁开眼睛看清楚身边的热源是什么。 后半夜,明礼觉得喉咙干涩,又实在不想起来,难受的翻了翻身。 「想喝水吗?」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明礼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他没有,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扶起,嘴唇触碰到一个玻璃杯,温热的水流滑入口中。 他明明是很警觉的人,在身边有人的情况下,应该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可此刻他却没有。 潜意识里的安全感,让他不想睁开眼睛。 第43章 刺耳的争吵声传来,声音时高时低。 明礼下意识皱起眉头,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视线还模煳不清,天花板上的灯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直到咒骂声再度传入耳中,明礼才意识到,这声音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坐起身,摸到旁边的被窝,仍然温热,凌乱的被子显示出刚刚还睡在这里的人才起床不久。 明礼看了一眼旁边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是早上六点十二分,外面的天都还是蒙蒙亮的时候。 第80页 他起身下床,走到门边,发现房间门是关着的。 明礼轻轻拉开房门,只是拉开一条缝隙。 透过门缝,明礼看到陆在川的爷爷奶奶正面红耳赤地对骂着,言辞激烈。 比想像中声音更大,内容也更加刺耳。 与此同时,明礼看到,陆在川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睡衣,头髮凌乱。 他就在那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神情麻木。 那一瞬间,明礼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在川。 不是冷静沉稳的,一眼看去就让人靠得住的样子,此刻的他,眼中满是麻木和疲惫。 「别吵了行不行,锅不够用我再买一个,等电器店开门了,我就去买,可以吗?」陆在川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爷爷奶奶却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依旧在争吵,互相指责。 明礼犹豫片刻后,把房门关上。 他和陆在川就这样,一个人在客厅,另一个人在房间听着这不堪的一切。 许是骂累了,争吵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紧接着传来的就是巨大的开门关门声音。 房门被很用力地关上,就连陆在川房间的窗户都在随之震动。 过了好一会儿,陆在川才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明礼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刚甦醒的倦意,心中便明白,明礼应该早已醒来,听到了外面的争吵。 陆在川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带明礼回家时,已经预料到可能会遇到一些尴尬的场面,但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迅速,如此令人难堪。 关上房门后,陆在川走到明礼身边,低声问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明礼点了点头,但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在川身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陆在川在床边坐下,轻声说道:「这样的场景在我们家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明礼心中五味杂陈。 他喜欢陆在川,从在军营时就开始喜欢,喜欢到愿意做任何事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每当他向前一步,陆在川总是后退半步,始终保持着那一丝距离。 他能够感觉到,陆在川对他是有好感的,可是却始终没有办法再上前那一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走进陆在川的世界,越是期待,越是小心翼翼。 却没想到,这一次,陆在川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爷爷奶奶是通过相亲认识的,」陆在川的语气平静,「他们相差了十几岁,性格和生活习惯都大相迳庭。」 他继续说道:「他们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我爸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儿子。」 「在那个年代,能吃饱饭都是奢望,养活三个孩子非常的困难。尽管彼此并不喜欢,他们还是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没有选择离婚。」 「他们吵吵闹闹地过了几十年,和对方吵,和孩子吵,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陆在川脸上挂着笑,但眼中却透出一丝茫然。 明礼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后来,三个孩子都结婚了,争吵的对象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我妈。」陆在川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 「如果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也没有,无非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他抬起头,与明礼的目光相遇,「就比如刚才,奶奶喜欢喝稀一点的粥,爷爷喜欢稠一点的。」 「以往都是爷爷先用电饭锅,奶奶后用。」陆在川继续说道,「今天爷爷把粥倒出来晚了一些,两人就吵了起来。」 明礼皱起眉头:「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买两个锅?」 陆在川的表情有些苦涩:「买了,有一个坏了。」 「老人们节省,坏了也不告诉我们,就这么委屈又别扭地吵嚷着。」他深吸一口气,「家里的电器,或者是他们常用的东西,凡是因为争吵的,不管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我都买了两份,可结果还是一样,无休止的争吵,总有新的理由。」 「我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二十几年前,我还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到处跟亲戚朋友借钱,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 「原本他们是打算让爷爷奶奶到城里住,他们住在镇上,距离拉开了,也许就会少些矛盾。」陆在川说,「再加上那时城里和镇上的学校在师资力量上差距很大。为了让我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我爸妈特地为我办理了学籍迁移,让我到城里读书。」 明礼皱着眉头:「所以你从小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吗?」 陆在川点了点头:「对,从我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时我还在上幼儿园。」 「可惜,我爸妈不知道,爷爷奶奶的争吵即使换了地方也没能停下来。」陆在川的声音有些低沉。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陆在川在提起曾经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忘怀。 只是这一次,争吵的听众减少到只有年幼的他。 「他们吵架后就互不理睬,也不理我。」陆在川嘆了口气,「如果我试图劝架,他们还会连带着我一起骂,然后谁都不理我。」 明礼喉咙有些干涩,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也许他们知道吧。」陆在川说,「但他们也无能为力,介入只会让争吵升级,除此之外毫无作用。」 第81页 「而且因为路途遥远,加上他们又都是带毕业班的老师,学校里的课程繁重,一周可能只有一天能来看我。」陆在川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接到爸爸要来的电话,我都会站在窗边,眼巴巴地盯着楼下,期待那辆摩托车的出现。」他回忆起那些时光,眼神有些黯淡。 「在看到摩托车的时候,我就会下楼去帮忙拿东西。」陆在川说,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是骑行用的安全头盔,有时还有妈妈做的菜。」 明礼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你妈妈没有来看你吗?」 陆在川想了想:「在记忆中,一个学期妈妈只会来一两次。她很忙,忙着批改作业,带高三的毕业班。」 「寒暑假时,我爸会接我回镇上的家,和他们团聚。」 陆在川在笑,可那个笑容让明礼觉得很难受。 「在说到乔连玉的时候,他们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陆在川思索着,「其实爸妈对我也没那么严格,只是除了学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其他小朋友晚上都在做什么。我只记得,晚上奶奶出去玩时,也会带上我,但她有她的朋友。每次在公园遇到她们,她们就一直聊天,让我自己去玩。」 陆在川说:「可是那个公园里没有我认识的朋友,也没有游乐设施。我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听她们聊着我不太能明白的话题。」 「后来我就不爱出门了,爷爷奶奶每天晚上各自出门散步,我就自己在家待着。」 「晚上在家无聊时就看电视,电视看累了,就自己看书、做作业、学习。」 明礼凝视着他,神情复杂:「当时你几岁?」 陆在川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具体几岁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很小,应该只有一二年级的样子。」 「我有个堂弟,我们从小关系很好。」陆在川说,「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 陆在川说:「我们俩很像,我姑姑和姑父也在外地工作,堂弟和他的爷爷奶奶生活。」 「堂弟来家里时,他总喊饿让奶奶买好吃的。等我稍微大了一些才明白,他的爷爷奶奶很节省,每天吃饭的菜只有两种青菜。」 陆在川停顿了一下:「不过他性格比我好一些,说直接点就是不太记事。」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虽然挨骂是真的,但爱也是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 陆在川不知道该怎么和明礼描述这种感觉:「很矛盾,不断在怀疑自己不被爱和感受到被爱中徘徊。」 「我记得小时候换牙发高烧,爷爷奶奶一晚上不睡觉,轮流背着哭闹难受的我,也记得校门口风雨无阻来接我的那辆小三轮,记得他们怕我吃不饱,给我口袋里塞钱。」 「在这种环境里,我不断在和自己自洽,希望找到一个好的平衡点,可以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消失,但很可惜,没有做到。」 陆在川唿了口气,说出尘封在自己心里这么久的事情,似乎要比想像中困难一些。 「有一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陆在川说。 明礼语调微扬:「什么?」 「小学时,学校每年都会统计留守儿童的数量。」陆在川回忆道,「那时年纪小,我不太明白什么是留守儿童。后来老师解释说,父母不在身边,进城务工而被留在家里的孩子就是留守儿童。」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非常的纠结,我究竟算不算是留守儿童。」 学生时代总是这样,忘带红领巾,没交作业本,这些在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当时却严重到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明礼好奇地问:「那最后你怎么填的?」 陆在川轻笑了一声:「我填了非留守儿童,因为爸爸每周都会来看我。我觉得自己不算是长期见不到父母的留守儿童。」 「但提交那张表格时,我其实非常紧张。」他继续说,「我怕老师突然叫住我,说我撒谎,说我明明是留守儿童,却填了不是,给他们的工作添了麻烦。」 明礼握着被子的手微微僵了一下,这一刻他明白了,陆在川的谨慎背后,隐藏着深深的不自信。 他总是担心自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所以对每一个要提交的答案都需要反覆确认。 这种性格让与他合作的人感到非常放心,因为他经手的事情总是完成得很漂亮。 但对陆在川自己来说,这种性格让他非常疲惫,不断地消耗自己。 陆在川低声道:「对不起,因为我的小心谨慎,伤害到了你。」 明礼被自己一次次拒绝的时候,应该很难过。 想到这,陆在川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我知道你喜欢我,可面对这份赤诚的感情,我的第一反应却是逃避。」陆在川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但我的视线却总是忍不住追随着你。」 「明礼,你总是那么直接和坦诚,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的真心。我害怕伤害到你,所以一直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却忘记了这样的方式,很可能给你另一种伤害。」 明礼压下心中的悸动,反问道:「那现在呢?我回来后,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变了?」 两人对视片刻,陆在川深吸一口气,说:「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遗憾第二次。」 第82页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但我想试一次。」陆在川坚定地说。 「我不知道追求一个人要怎么做,只能学着你曾经对我的方式去对待你。」 陆在川苦笑了一下:「但效果似乎不太好,反而常常惹你不高兴。」 明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每次都用我对你的方式对我,我以为你在嘲讽我,我能对你有好脸就有鬼了!」 一忍再忍,明礼忍不住骂道。 陆在川愣住了:「……」 明礼也沉默了:「……」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尴尬至极。 曾经,明礼为了追求陆在川,做过许多事情。 公主抱他,偷偷为他藏零食,陪他去吃他想吃的东西,甚至亲手为他做饭…… 他为了陆在川,几乎掏空了自己。 可陆在川好难追,每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时,陆在川总是再次退缩,保持着距离。 谁能想到,陆在川现在追求自己的方式,竟然是在模仿曾经的自己。 明礼顿时又气又笑,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知道,陆在川能走出这一步,一定是用了巨大的勇气。 陆在川一直是个闷葫芦,从不轻易透露心声,要他主动开口,简直比登天还难。 今天他竟然破天荒地自己开了口,这让明礼感到无比震撼。 陆在川显然也没料到明礼会有这样的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的茫然和不解。 「所以,你最近那些乱七八糟的举动,都是在追我?」明礼有些不确定,又或者是紧张,怕自己是在做梦,重复确认了一次。 陆在川微微皱眉:「我表现得这么不明显吗?」 明礼:「……」 明显个屁,但凡换个人早就转头走了。 「还行吧。」明礼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终究没忍心打击陆在川的自信,「你不说,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在川点了点头:「好。」 明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如果你愿意,以后有什么想法我都会告诉你。」陆在川认真地说。 明礼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下意识地红了耳根:「好。」 说完,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静谧。 明礼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开口:「所以……」 「什么?」陆在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你还追我吗?」明礼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地问道。 他本就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这段时间快要把他憋死了。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一动:「追,可以吗?」 明礼:「……」 不该礼貌的时候瞎礼貌,追就完了,问什么! 但考虑到两人刚刚敞开心扉,明礼想着要是这么一吼过去,万一陆在川反悔了,他可就亏大了。 「可以。」明礼说完又补了一句,「看你表现。」 第44章 经过早上这么一闹腾,两人也都没有再继续补觉的想法,换了衣服出去。 看到他们出来,爷爷热情地招唿道:「来吃早饭吧,我早上特意下去买的包子,还热乎着呢,赶紧趁热吃。」 爷爷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脸上没有一丝刚刚与奶奶争执后的怒气。 多年的生活磨砺,似乎让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情绪收放自如,游刃有余。 明礼的表情管理能力也是锻鍊到一流,一副完全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深知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难题,他不是救世主,也没有资格对他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成年人之间的边界,拿捏得恰到好处,大家都舒服。 明知道话题挑起来会让人不开心,又何必去说。 更何况他们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好香啊。」明礼咬了一口包子,汤汁在嘴里爆开,味道确实不错。 爷爷笑道:「香吧?小川小时候最喜欢这家店的包子,这家店都开了二十几年了,老店铺了。」 明礼看向陆在川。 陆在川点头:「是啊,小时候总馋这家的包子,即使在家吃了早饭,去上学的路上也要买一个。」 「后来爷爷知道我喜欢,每天早上在家吃的早饭都会给我少盛一点,留着肚子吃包子。」 明礼另一只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抖,轻轻磕在碗边。 陆在川注意到他的动作,关切地看了一眼。 明礼随即解释道:「手上沾油了,有点滑。」 闻言,陆在川立刻递上了一张面巾纸。 爷爷已经吃饱了,但仍然坐在餐桌旁陪着他们,直到他们吃完饭才一起离开餐桌。 吃完早饭,陆在川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一趟交警队。 昨天来家里的警官打来电话,说撞人孩子的家属今天都在那边,想见个面。 明礼自然是跟着陆在川一起过去。 到了交警大队,大队长和负责处理事故的警员已经在等着了。 一见到陆在川,孩子的家长立刻推搡了一下孩子,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 原本以为对方没有诚意,毕竟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看到那孩子鼻青脸肿的模样,陆在川和明礼都不禁一愣。 第83页 「摔得这么严重?」陆在川望向昨天来家里调查的警员,「昨天不是说都没什么问题吗?」 警员表情微妙,还没来得及开口,孩子的父亲抢先说道:「是他姐姐打的。」 「真是对不住,家里孩子不懂事,偷了摩托车钥匙出去,还喝酒撞人。」孩子的父亲紧紧握住陆在川的手,满脸歉意,「本来昨天就该去看看老爷子的,但我们在家忙着揍他,没腾出手来。」 明礼瞬间来了精神:「他那伤都是你们打的?」 「是的,还有我和他妈妈,主要是他姐姐。」孩子的父亲说完,还回头狠狠瞪了孩子一眼。 「真是太对不住了,等一会儿交警同志处理完,我们就去看望老爷子。」 「愣着干什么!道歉!」孩子父亲见他跟个鹌鹑似的,半天没憋出句话来,又拔高音量再来了一句。 此时撞人的孩子站在姐姐旁边,被老父亲的吼声吓了一跳,抬头都得小心翼翼看姐姐一眼。 「看我干什么,别逼我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削你。」姐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孩子被吓的哆嗦了一下,立马双手抱头。 「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偷摩托车出去显摆了,也不敢带女同学出去玩了。」孩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明礼注意到那孩子胳膊上几道醒目的抓痕,显然是姐姐的「杰作」。 孩子抱头的动作熟练的让人有些心疼,又挺好笑的。 这一幕让他忍俊不禁,但又觉得场合不太合适,只好强忍住笑意,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 对方诚心道歉,人也被教训过了,爷爷没有大碍,定损赔偿也顺利处理完毕。 陆在川签字后,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从交警大队出来时,陆在川看到明礼在大门旁的花坛逗弄一只流浪猫。 他走近发现,明礼手里拿着幼猫专用的猫粮。 「你从哪儿弄来的猫粮?」陆在川问。 「交警队给的,」明礼回答,「这小傢伙天天跑来,他们就买了猫粮餵它。」 陆在川在他旁边蹲下,温柔地注视着小猫:「小小年纪就知道找吃的,真聪明。」 「快点吃,长大了带你去绝育。」明礼把猫碗往前推了推。 陆在川忍不住笑出声:「你这话对猫来说,可不怎么好听。」 餵完猫后,两人准备离开。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陆在川问。 明礼摇头:「没来过。」 「那现在是想回家补觉,还是出去走走?」陆在川继续问。 明礼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算什么行为?」 「邀请你和我约会,可以吗?」陆在川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明礼感觉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下意识地想要弯起嘴角。 反应过来后,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 「人都没追到,就想约会。」明礼故意绷着脸说。 陆在川思索片刻,认真地点头:「你说得对,那我们不约会了。」 明礼顿时一口气没上来,看向陆在川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但凡要是陆在川下一秒敢说一句「那我们回家」,明礼就要生气了。 「那我来当导游,带你四处看看,怎么样?」陆在川笑容满面,语气轻松,态度摆得很好。 明礼微微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在川依然笑着:「我没有。」 「你笑了,你就是故意的!」明礼不依不饶,「你在钓我。」 这下陆在川是真忍不住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别这么说,听起来自己像条鱼。」 「呵,说得倒是挺好听的。」明礼面无表情地瞪了陆在川一眼,「我没发现你还挺无师自通。」 陆在川沉思片刻,忽然想起明礼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便模仿着他的语气说道:「见到你,总会生起些莫名其妙的本能。」 明礼愣了一下,脸色微微泛红:「……闭嘴吧!」 陆在川这么提起曾经自己说过的话,一方面感动于他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另一方面也有些羞耻。 看到明礼这样的反应,陆在川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喜提明礼的新鲜白眼一枚。 小城镇的交通不像大城市那样复杂,出行也不需要开车。 考虑到明礼的腿不能长时间走路,陆在川特地租了一辆能载人的电动车,载着他去看风景。 上车时,明礼显得有些紧张。 他骑过摩托车,但没尝试过载人,更没有体验过被人载的感觉。 上车的瞬间,他有种把生死交给陆在川的即视感。 陆在川透过后视镜,看到明礼紧张的表情,忍不住安慰道:「虽然我骑电动车的次数不多,但车技还是挺不错的。」 明礼:「……」 「你这话就像『我就蹭蹭不进去』一样不要脸。」明礼深吸一口气,吐槽得毫不客气。 陆在川顿时笑得脸颊微微发红:「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 「你骑吧。」明礼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保险齐全,还有几份我老子买的价值上亿的保险,摔了也许能赔,用不着你给我付医药费。」 陆在川挑了挑眉,脸上笑意更甚:「那你抱住我的腰。」 明礼深吸一口气,伸手紧紧搂住他:「走!」 换作平时,两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或许还能生出几分暧昧。 第84页 然而此刻坐在小电驴上,明礼满脑子都是这车能不能撑住他们两个大男人,会不会轮子跑着跑着飞了。 但很快,明礼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陆在川的车技一如他的性格一样沉稳,他不喜欢快车,转弯和等红绿灯时都稳稳噹噹。 明礼渐渐放松心情,开始欣赏陆在川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车子经过陆在川熟悉的街道,他耐心地讲述着曾经发生的故事,以及这些地方的今昔变化。 因为明礼想看夜景,两人骑着小电驴在小城里兜兜转转,直到晚上九点,电动车快没电了,才往回骑。 「感觉怎么样?」陆在川问道。 「很舒服,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虽然不算特别发达,但该有的都有,不像大城市那样忙碌得像被狗撵着跑,连喘口气都难。」 明礼还是挺喜欢这里的,朝九晚五的生活节奏,下班时可以看到晚霞。 晚上时沿河路边散步的人很多,公园的广场舞也很热闹。 老人下棋、唱歌、跳舞,有着属于他们的生活节奏。 「有假期,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吧。」陆在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明礼回头,目光与陆在川的眼神交汇,看到自己清晰地映在对方的瞳孔中。 那一瞬间,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这个人,他一眼就喜欢,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那份热情依旧炽热如初。 他渴望占据这个人未来的每一个瞬间,让自己的存在融入对方的生命。 明礼深吸一口气,点头:「好。」 两人还完车子,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十点,屋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平日里早早入睡的爷爷奶奶此刻正坐在客厅的两端,彼此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电视。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两个老人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晚上颳风了,你们穿得这么单薄,我煮了姜汤,待会儿都喝一碗。」 「饿不饿,饭菜还在锅里温着,给你们拿出来吃点垫垫肚子。」爷爷也赶忙说道。 两个老人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但他们也不会拒绝这份关爱。 他们等到现在,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如果拒绝,实在有些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两人坐在餐桌前,眼前摆满了各式家常菜,每一道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看了很有食慾。 「茄子你别碰,油炸过的,太油腻了,你现在吃不了。」陆在川压低声音提醒道。 明礼盯着茄子很久了,筷子都还没伸出去,蠢蠢欲动的心思就被按死在摇篮里。 幸好,汤煲得非常好喝,弥补了他小小的遗憾。 明礼以前很少有机会喝到用草药煲的汤,原以为会有奇怪的味道,没想到味道出奇的好,他一口气喝了两碗。 奶奶见明礼喜欢,笑着说要去给他买些,让他们过几天带回去。 夜宵吃得太饱,两人毫无睡意,搬了躺椅到阳台上吹风赏月。 「晚上回家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明礼感慨道。 「我小时候,爸妈常年在国外,家里只有我和住家的保姆阿姨。」明礼继续说道,「保姆阿姨和我感情很好,不管我初中高中晚自习到多晚,她都会等我回家。」 「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刚考上大学就来参军吧。」明礼看着月光,突然就想说点什么。 陆在川回忆了一下,明礼确实从未提起过:「是为什么?」 「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爸妈赶回家给我过生日,办成人礼,宴会结束后回家给我做饭。」 明礼忽然笑了起来:「我们家根本没有做饭的天赋,他们能做的菜就是凉拌西红柿和拍黄瓜,为了给我做饭,他们还提前了一段时间去学习,结果做了猪蹄花生汤,莴笋炒鸡蛋,还有红烧小排炖花生。」 陆在川:「……」 「我不吃,他们就说我高考完进入了叛逆期,要把我送到大山里去参加变形计。」 明礼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还是被气笑了。 「联繫了节目组后,才发现我超龄了,他们才作罢。然后又提议说,要不进部队吧。」 陆在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不知道你花生过敏吗?」 「他们搞混了,以为我特别喜欢花生,特意提前半个月去学做菜。」 明礼调整了一下姿势,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腰有些酸痛。 「说他们不用心吧,他们那么忙还去学做菜;说用心吧,连我什么不能吃都记错了。」 陆在川好奇地问:「然后你就报名参军了?」 明礼点头:「其实我自己也很想报名参赛,所以就顺水推舟,顺着他们的意思办了。」 「那他们现在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吃他们做的菜了吗?」陆在川有些好奇。 明礼轻笑一声,眼角微微上扬:「知道了。我在上车去报导之前,特意打电话告诉了他们。」 陆在川有些错愕,没想到明礼会来这么一手。 但转念一想,也是明礼能干出来的事情。 「然后我就收到了转帐提醒,两千万。」明礼笑着说,「赚大发了。」 陆在川也笑了:「你小心思还挺多,那时候才在电话里说,你爸妈估计心疼坏了。」 第85页 明礼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对啊,因为这个,每次我休假回家,他们都会赶回来陪我,还不再早上叫我起床,一觉睡到自然醒,多好。」 第45章 陆在川的父母在事情处理完毕后,才赶在他们准备返程前匆匆赶来。 两人都身兼数个班级的教学任务,调课并不容易,经过与多位老师的协调,才勉强挤出一天的时间。 当他们看到明礼和陆在川并肩站在一起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们没想到陆在川还带了朋友回来,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意外的情况。 陆父简单地向明礼打了个招唿后,转身问陆在川:「今天就要回去吗?」 陆在川点头:「对,只批了两天假。」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一会儿让你妈做了带上,再给你买点芋饺带走。」陆父关切地说。 「不用这么麻烦了,车程不短,带回去也不好吃了,万一坏了还浪费。」陆在川笑着婉拒。 闻言,陆父也不再坚持。 明礼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忙碌,偶尔在被问到时,搭上一两句话。 陆在川和父母的相处方式很平淡,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的话题,他们都能随意聊起,但明礼却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 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总是更亲密,即使长大了也会不经意间撒娇。 陆在川却不一样。 表面上,他总是说带东西回去太麻烦了,让他们不用操心,实际上是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陆在川总是习惯于优先自己解决问题。 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就不会去麻烦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母。 返程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中午吃过饭后,他们稍作休息便准备出发。 尽管陆在川再三强调自己什么都不缺,但爷爷奶奶还是执意往后备箱里塞了不少东西。 水果、蔬菜、土鸡,种类繁多,恨不得要把整辆车都塞满。 车子行驶到半路,陆在川注意到明礼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明显在强撑着不睡觉。 「中午你都没休息,先睡一会儿吧。」陆在川说道。 明礼点了点头,精神确实不太好,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放弃了继续强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他睡得那么沉,一觉醒来,车子已经快要下高速了。 陆在川说晚上要炖鸡汤,但家里没有姜了,顺道要去一趟超市。 后备箱里满满当当,明礼也不清楚缺什么,全程就跟在陆在川身边,像个吉祥物。 走过零食区时,明礼突然感觉手上一热。 低头一看,一个小孩正紧紧抓着他的手,怀里抱着个娃娃,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那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 「你谁啊,为什么牵着我?」明礼故意逗他。 「妈妈。」小朋友听到明礼的声音,小嘴一瘪,吐出两个字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明礼:「……」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超市零食区,吸引了不少围观者的注意。 等陆在川称重完回来,他们停靠购物车的地方已经围了好些人。 他走近一看,只见明礼和一个哭得眼泪煳满脸的小孩站在一起,孩子在一旁哇哇大哭,明礼则在一旁看着,还拍照。 「你看,眼泪都快流进嘴里了,」明礼对那个小朋友说,「哭得真难看。」 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吓到了,小朋友的哭声更大了。 陆在川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回事?」 「捡了一小孩,找了他们超市的工作人员喊广播喊半天了,也没人过来接。」明礼说道。 「你把他逗哭了?」陆在川想起刚刚明礼的「暴行」,不禁好奇。 明礼冷哼一声:「他一上来就牵我手喊妈妈,多冒昧啊。我还没哭呢,他倒是先嚎上了。」 陆在川忍俊不禁,但让孩子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 询问了超市的工作人员后,他们确实找不到孩子的家长。 要是再过一会儿没人来,他们就只能打电话找警察过来了。 正当他们商量该如何处理时,小朋友哭得太兇,鼻子里吹出了个鼻涕泡。 明礼手贱,抽了张面巾纸戳破了那泡,结果孩子哭得更凶了,嗷嗷大哭。 陆在川一转头,就看到那个得意洋洋的「大孩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而小的那个则满脸委屈,眼眶红红的,仿佛天塌了一般。 那个小朋友像是明礼的玩具,被他折腾得哭得稀里哗啦,而明礼却玩得不亦乐乎。 陆在川上前一步,搂住明礼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温柔:「别再欺负他了。」 明礼「哦」了一声,眼睛却盯上了陆在川刚放进购物车的瓶装牛奶。 「能开吗?」他问道。 「可以。」陆在川回答,这家超市允许顾客在购物过程中拆包装,只要结帐时付钱就行。 陆在川接过牛奶,熟练地拧开瓶盖,然后递给明礼。 就在这时,小朋友不知道是被明礼手里的牛奶吸引,还是觉得跟着他有安全感,竟然又黏黏煳煳地凑了过来。 「你这小子赖上我了是吧。」明礼看着眼前的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86页 「想喝吗?」明礼摇了摇手里的牛奶瓶。 孩子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期待着他把牛奶递过来。 「想着吧。」说完,明礼自己喝了一口,「今天叔叔给你免费上一课,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小朋友的嘴巴一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收,别嚎了,我身体不好,你再嚎我可躺地上碰瓷了。」明礼极为不要脸地说道。 超市的工作人员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他这是在干嘛?」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忍住笑意,觉得此时笑出来不太合适,便建议超市工作人员报警。 由于那个孩子只认明礼,所以他们只能在超市里等着警察到来。 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赶到现场,陆在川看了一眼,确定明礼和那个小朋友没再闹起来,立马过去交涉。 陆在川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派出所民警也调了监控,确实和他们没有关系,孩子就被领走了。 明礼被陆在川带回家,孩子被带走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惨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感情多好。 「没想到,你还挺招小朋友喜欢的。」陆在川笑着调侃道。 「我可以没有。」明礼说,「我家亲戚的孩子都很怕我,觉得我凶脾气不好,这是第一个上赶子粘着我的。」 陆在川眸色微动:「也许你们俩有缘。」 晚上十一点,陆在川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 在把孩子让他们带走时,陆在川和他们说,孩子找到家长时,麻烦给他来个电话。 明礼还调侃他操心,人都交给警察了能出什么事。 陆在川却想着事情闭环,人是自己手里交出去的,最终去向他得知道消息才能安心。 民警电话打来时,陆在川刚给明礼按完腿。 「我们从超市回来不过才七点,孩子被接走已经四个小时了,这也太久了。」明礼随意提了一句。 陆在川确认了一下手机闹钟,解释道:「那边说是孩子的奶奶带着孩子出门打麻将,结果没注意到孩子什么时候跑出了店铺。发现孩子不见后,她在附近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回家告诉儿子儿媳,然后才匆忙报警。」 「也是心大,连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明礼说。 等一切收拾妥当,陆在川站在床边,注视着明礼:「该去睡觉了。」 明礼:「……」 明礼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回到自己的次卧。 临走前,他看向陆在川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十二点,陆在川突然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动静。 他刚想起身查看,房间门便被迅速推开。 一个枕头飞了进来,精准地砸在他的腿上。 「你这是……」陆在川有些困惑地问。 「太黑了,害怕。」明礼站在门口,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挪过去一点,腾个地。」 陆在川愣了一会儿,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好一句中气十足的「害怕」。 他没有揭穿明礼的藉口,只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半张床的位置。 明礼毫不客气地钻进了被窝,继占了陆在川半个衣柜后,又占了他半张床。 「胳膊抬一下。」明礼低声说。 陆在川以为自己太靠近了,让他不太舒服,正准备退后一些,明礼却突然贴了过来。 一只温暖的手悄然落在他的腰上,陆在川的心跳瞬间加速,如同擂鼓般在胸腔中迴响。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某人,却睡得心安理得,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了他平稳的唿吸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在川看着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在这凉意渐浓的夜晚,怀里抱着一个暖唿唿的身躯,倒也还不错。 伴随着那平稳的唿吸声,陆在川渐渐意识模煳。 原本应当熟睡的明礼,嘴角却悄然上扬。 他微微调整了姿势,向陆在川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陆在川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几分。 这一夜,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清晨,当陆在川睁开眼睛时,便对上了明礼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明礼的长髮与自己的头髮纠缠在一起,显示出他们之间的亲密距离。 「陆在川,你好热。」明礼小声抱怨道,「你的体温怎么这么高,我都热出汗了。」 睁开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陆在川心情很是不错,笑着道歉:「抱歉。」 陆在川问道:「早餐想吃什么?」 明礼懒洋洋地回答:「想喝豆浆。」 陆在川点了点头:「好,黄豆的还是红豆的?」 明礼思索片刻:「红豆的。」 陆在川打了个哈欠,醒了醒神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洗漱,然后走向厨房准备早餐。 明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手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刚按亮屏幕,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看完消息,明礼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眼神锐利如刀锋。 他快速回復了消息,然后将手机放回原处,起身走向衣柜。 听到卧室门的响动,陆在川不由得往那边看了一眼。 第87页 「早餐快好了,还要三分钟。」 陆在川下意识地收回视线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又抬起头。 明礼换上了一件白色衬衫,衬衫领口上绣着精緻的墨竹图案,外面搭配了一件设计感十足的灰色小马甲。 远远望去,虽然不太能看清花纹的细节,但那种优雅和美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明礼挑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搭配手腕上镶嵌红宝石作为眼睛的蛇形手环,斯文中透着几分野性。 陆在川知道,明礼虽然不是艺术生,但从小学画画培养出了他极具个性的审美眼光。 哪怕是很普通的衣服到了他手里,都可以穿出很特别的设计感,更何况他本身就热衷于打扮自己。 「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明礼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调整身上的衣服,「家里怎么连个全身镜都没有。」 陆在川压下心头的异样情绪,淡淡回应:「我平时不太需要,所以没买。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挑个你喜欢的带回来。」 听到这话,明礼回头细细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目光在各个角落游移,最后定格在一个空旷的区域。 「那边放镜子怎么样?」他指了指那个位置。 明礼看来看去,选了个觉得还不错的地方。 陆在川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行,听你的。」 话音刚落,陆在川低下头,开始洗手,水流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中瀰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明礼走到陆在川面前,目光灼灼,语气霸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没有。」陆在川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然而他那发红的耳朵根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明礼捕捉到这个细节,嘴角扬起一抹戏嚯的笑:「我好看吗?」 今天的明礼不仅精心打理过自己,还喷上了淡雅的香水,整个人美得像一只花蝴蝶。 「好看。」陆在川认认真真地回答,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明礼轻笑一声:「不看我,是因为不好意思了?」 陆在川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明礼见状,眸中笑意更甚。 就在陆在川不注意时,明礼突然凑近,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在他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 陆在川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温度又升高了些许。 明礼挑了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挑逗:「不能亲?」 陆在川声音低低地应道:「可以。」 明礼的笑意更甚,心中暗自得意,「欺负」陆在川玩可比「欺负」孩子有意思多了。 第46章 明礼吃得差不多了,陆在川忍不住问道:「今天跟我去局里吗?」 按理说,明礼是编外合同人员,平时只负责协调工作,不需要像正式警员那样每天打卡上班。 陆在川看着明礼特意换了衣服,心中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明礼喝完最后一口红豆浆,放下杯子,正准备伸手拿纸巾,陆在川已经先一步把纸巾给递了过来。 「谢谢。」明礼接过纸巾,动作自然流畅,「今天没任务,不去警局。」 「那你这衣服……」陆在川问道。 听到这话,明礼唇角微微上扬,今天的他格外好看,眼神中透着一丝戏嚯,整个人显得更加生动。 「有个约会啊,外出见人把自己收拾妥当,这是基本社交礼仪。」明礼眼中含着笑意。 话音一落,陆在川的眼神瞬间暗沉下来。 「和人约好了?」他低声问道。 明礼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回答,视线却一直落在陆在川身上,在观察他的反应:「嗯,刚约的。晚上不回来吃饭,不用准备我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 片刻的沉默后,明礼见他没有想问问题的想法,主动开口:「你不想知道我跟谁约会吗?」 陆在川眸色微动,低声道:「想。」 「但不能问,」他继续道,「现在还在追你的阶段,我没资格问。」 明礼「啧」了一声,微眯眼眸,顿时给他气笑了:「陆在川,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在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淡然回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说完,他便转身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碗碟,走向洗水池准备清洗。 这样的举动落在明礼的眼里,跟下战书没什么两样。 紧接着「嘭」地一声响起,明礼起身,径直走到陆在川面前,强行将他扳过身来。 「诶,水……」陆在川在混乱中,关掉了水龙头。 「钓我呢?」明礼将人抵在洗手池边上,眸中带着笑,落在陆在川腰间那只手,多了几分侵略性。 陆在川看着明礼,显得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明白了他误会了什么,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真的误会了。」陆在川的声音平静,「我只是在想,男朋友和追求者之间,应该有明确的界限,不能越界。」 「虽然我是挺想知道你是和谁出去,但不能问,问了也许会让你不舒服。」陆在川语气诚恳地说道,「毕竟也没有转正,我明白的。」 明明是说着很理性的话,却勾起了明礼心中却燃起了一团无名火,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看着眼前的陆在川,心里觉得烧得慌,尤其是这个人既是自己喜欢的,又曾明确表示过喜欢自己。 第88页 明明自己才是被追求的那一方,但此刻的陆在川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极具有挑战性。 「是吗?」明礼咬紧牙关,「但我不想相信你的解释。」 「我感觉你在钓我诶。」明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满,「作为被追求的那个,我感觉挺不爽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唿吸,明礼的气息轻轻拂过陆在川的脸庞。 「那我道歉?」陆在川心里是紧张的,但这个时候要是先移开了视线,岂不是显得有点弱。 他强打起勇气,直视着明礼的眼睛。 两人目光对视,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这样的氛围让人喉咙发紧,陆在川下意识舔了一下唇。 这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红色,让明礼的神情瞬间变了。 一个力道勐然撞过来,陆在川被撞得往后仰了一些,唇被用力堵住。 陆在川骤然瞳孔紧缩,显然是没想到明礼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怕明礼摔了,还下意识扶了一下。 因为惊讶,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被明礼强行用手遮住视线。 紧接着,唇上一痛,陆在川下意识张嘴。 似乎是不满他的走神,扣在腰上的那只手收紧,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两人的吻技都不怎么好,混乱中牙齿磕碰了几次,带着些许的急躁和粗暴,却格外能够触动心弦。 明礼将他的口腔尝了个遍,允到陆在川的舌头都有些发麻,他才轻轻推了一下明礼。 「你推吧,我身体不好,一推就倒。」明礼的声音沙哑,唇还与陆在川厮磨着不肯移开,耍起了无赖。 陆在川几乎要被他的行为气笑了,逞凶的是他,现在装柔弱的还是他,直接一个人把戏全唱了,让他无话可接。 明礼的手在他腰上游走:「陆在川,你怎么练的,腰还挺紧。」 陆在川的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就连脖子都微微泛红:「别乱动。」 明礼似乎察觉到了陆在川的窘迫,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身体微微颤动。 「别笑了。」陆在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明礼模仿着陆在川刚才下意识舔唇的动作,看到他的脸色更加红润,轻笑着说:「你刚刚磕到我了。」 陆在川:「……」 「我们现在是要清算一下,看看谁磕到的次数更多吗?」陆在川反问,试图转移话题。 明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虽然我不介意和你算算帐,但我觉得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陆在川问。 「你再不出门,上班就要迟到了。」明礼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眼中满是戏嚯。 陆在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将明礼推开,动作迅速地开始洗碗。 「你也别闲着,把洗干净的碗擦干。」陆在川塞了一个碗到明礼手里。 明礼眼中笑意盈盈,却摇了摇头:「亲到了就不值钱了,现在还得擦碗。」 陆在川:「……皮这一下,你很快乐吗?」 「挺快乐的。」他直接承认。 明礼闹腾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我真的开了个个人画室,今天约了客户见面,确认一下线稿和需要改进的地方,内容挺多的,估计晚上赶不回来。」 陆在川洗完最后一个碗,明礼顺手接了过去。 「结束后要我去接你吗?」陆在川问道。 明礼沉思了一会儿:「晚上看情况吧,到时候我给你消息。」 陆在川点了点头:「好。」 收拾完东西,陆在川出门上班了。明礼和客户约定的时间稍晚一些,而且两人路线不顺,就没有跟着陆在川一起出门。 十五分钟后,明礼看着陆在川手机上的定位信号已经远去,立刻拨通了杨震的电话。 「现在来接我吧,我在小区后门等你。」明礼低声说道。 杨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好,注意避开摄像头。」 「明白。」明礼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 陆在川踩着点走进警局,刚一进门,钟意就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他嘴唇上来回扫视。 「队长,给你。」钟意递过来一罐药膏,关切地问道,「队长,你也被烫着了?」 「早上喝豆浆太急了,嘴上烫了个大泡。看你这样,估计也是吧。」钟意投来一副「同病相怜」的眼神。 陆在川瞥见桌上有个小镜子,顺手拿起来照了一眼。 早上洗完碗就急匆匆出门,连镜子都没顾上看,现在一看,果然嘴唇有些肿。 他不由得回想起早上那一幕,脸上的温度又不自觉地升了上来。 「谢谢,不用了,烫得不严重。」陆在川婉拒了药膏。 「别客气,疼了就别忍着,你这脸都疼红了。」钟意立马劝道。 眼看周围同事的目光逐渐聚集过来,陆在川心想再拒绝下去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便接过了药膏。 晚上下班,陆在川都没有接到明礼的信息,就连给他发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陆在川坐在客厅,眼看时针慢慢逼近十一点。 门外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陆在川立刻走向门边。 通过可视门铃确认了屋外的人后,他正准备开门,明礼却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第89页 「怎么给你发消息都……」陆在川的话还没说完,明礼便扑倒在他怀里。 陆在川心头一紧,赶忙搂住他的腰。 「你去喝酒了?」他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原本身上淡雅的香水味被沖得混乱,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味道了。 明礼靠在陆在川身上,勉强站稳:「没有。」 陆在川注意到,尽管明礼身上的酒味刺鼻,但他的眼神却清澈明亮,没有一丝醉意。 「估计是不小心沾上的。」明礼解释道,「陆在川,我好累啊,站不住了。」 陆在川毫不犹豫地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快步走向房间。 刚要把他放在床上,明礼却喊道:「衣服还没换,不能上床,去那边的沙发。」 陆在川皱了皱眉,都已经这么难受了,还在意这些细节。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去给明礼拿家居服。 「我去给你放水,先洗个澡?」陆在川问道。 明礼点了点头:「好。」 陆在川只是去放个洗澡水的功夫,出来时却见明礼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在川蹲下身,轻声唤道:「明礼,困了就去床上睡,这样睡多难受。」 明礼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水放好了吗?」 「放好了。」陆在川说。 「那我先洗澡,洗完再睡。」明礼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和无奈,「我饿了,那家店的饭菜太难吃,我没吃饱。」 陆在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做吧,能吃饱就行。」明礼说。 陆在川点头:「好,那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做点夜宵。」 明礼拿着衣服走进浴室,陆在川则转身进了厨房。 浴室里,明礼脱下上衣,肩膀上磨红了一大片,后背更是红的厉害,火辣辣的疼。 胃里因为强行催吐空空如也,还隐隐作痛。 明礼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腰间的绷带。 他打开水龙头,用温水沖洗着身体,水流带走了些许污泥,但也带来了刺骨的疼痛。 陆在川在厨房里忙碌着,米粉的香味渐渐瀰漫开来。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明礼从浴室出来,他担心明礼在浴缸里睡着了,便走到浴室门口轻声叫他。 「明礼?」 陆在川连声唿喊,却始终未听到回应,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伸手去开浴室的门,发现明礼从里面反锁上了。 尝试叫了几次,就在他想要强行破开浴室的门时,明礼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水汽扑面而来,仿佛一层薄雾笼罩在门口 明礼站在门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中还带着一丝未醒的朦胧。 「你要是不来叫我,我能在里面睡到天亮。」明礼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看到明礼的脸色不再是先前的苍白,而是恢復了些许红润,陆在川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紧张渐渐缓解。 「走吧,米粉已经做好了。」陆在川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明礼点了点头,跟随陆在川走向餐厅。 到餐厅后,明礼直接坐下,等着陆在川给他把米粉端来。 「你也吃,我自己一个人吃没劲。」明礼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撒娇。 「好。」陆在川微微一笑,虽然他并不饿,但还是象徵性地给自己盛了一些米粉,纯粹就是陪着明礼。 两人坐在餐桌前,空气中瀰漫着米粉的香气。 明礼也是真饿了,立马吃了起来:「你都不知道,晚上客户挑的那家店又贵又难吃,油腻得让人看一眼就没了胃口。」 他一边抱怨,一边继续吃:「客户要求还特别多,一个线稿改了好几次都不满意,问他要什么意见,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做牛做马,完了还嫌吃牛马吃得多。」 陆在川被呛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开画室了?」 「我一直都想开画室,小时候的梦想,没想到梦想与现实结合会这么操蛋。」明礼无语。 两人聊了几句,明礼就开始打哈欠,陆在川甚至怀疑他能不能撑到吃完饭。 等陆在川洗漱完毕,回到主卧时,发现明礼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昨天还找个怕黑的藉口,今天倒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在主卧「扎」下了。 陆在川刚躺下,明礼就像是察觉到了身边的热源,立刻抱了过来。 为了让他睡得更舒服些,陆在川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 陆在川发现明礼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他轻轻伸手,准备帮他盖好被子,但手指刚触碰到衣物,便感受到一种异样的触感,隐约间还有淡淡的药味。 黑暗中,陆在川凝视着熟睡中的明礼。 他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经歷着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陆在川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7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脸上,明礼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陆在川那双深情注视着他的眼睛。 阳光让明礼有些难以适应,微微转头,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此时的窗帘拉开了一半。 陆在川已经换掉了睡衣,穿上了准备出门的衣服。 「你怎么穿着外面的衣服躺在床上,不干净。」明礼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但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环上了陆在川的脖子,动作亲昵自然。 第90页 「刚换上的衣服,还没出门,不脏。」陆在川说。 「你现在躺着,衣服一会儿也该皱了。」明礼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陆在川的手轻轻垫在明礼的脖子下方,眼神中透出一丝探究:「你昨天去哪了?」 「你腰上有上药的痕迹,虽然洗澡掩盖了一些,但身上还是有药味。」陆在川直截了当地问道。 两人对视了片刻,明礼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陆队,查岗啊。」 陆在川垫在他脖子下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似乎是在惩罚,更像是在帮他放松:「我问你话呢。」 「你昨天真的只是去见客户了吗?」陆在川的声音低沉。 明礼翻了个身,从侧卧变成了平躺,但他的手依旧紧紧搂着陆在川的脖子。 两人的姿势从原来的斜上下变成了正上下,为了让明礼稍微舒服一点,陆在川往里面挪了挪身子。 「本来是去见客户的,结果吃完饭要回来的时候,被一辆倒退的摩托车撞了一下腰,腿有点疼,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明礼轻描淡写地说。 听到这话,陆在川的脸色瞬间变了。 「撞到腰了?」陆在川的声音里透着紧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客户送我去的医院,检查后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红肿。」明礼安慰道,「你也知道的,我皮肤一碰就容易淤青,看起来吓人,但其实不严重。」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他轻轻抚摸着明礼的腰,仿佛那样就能减轻他的疼痛。 「医生也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开了一支药膏,活血化瘀的。」明礼安慰道。 陆在川眉头依旧紧皱:「那你也该问我说一声。」 明礼理直气壮地回应:「我没打算瞒着你啊。昨天我太累了,都在浴室里睡着了,你洗澡又太慢,我等睡着了,才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陆在川还想再说些什么,明礼却突然蹭了蹭他的脖子,撒娇道:「我饿了。」 两人目光交汇,陆在川无奈地嘆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起床洗漱一下就能吃了。」陆在川说。 明礼立刻耍起了无赖:「你拉我起来。」 陆在川无奈地笑了笑,直接将他抱进了浴室。 浴室的置物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他们两人的洗漱用品。 尽管客厅也有一个卫生间可以使用,但他们似乎从未考虑过将东西放在那里。 东西买回来后,两人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放在了主卧的洗手间里,似乎完全没考虑,两人不是一个房间时,洗漱用品放在一起会有多不方便。 此刻,明礼正站在洗手台前刷牙,陆在川则倚在门边,视线在他的腰上打转。 明礼回头瞥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干什么,怕我洗不干净,当监工啊?」 陆在川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没有听出明礼话中的戏嚯:「等你洗漱好,我要看看你的腰。」 明礼:「……」 明礼愣了一下,手中的牙刷停在了半空中。 「大清早,你站在洗手间门口跟我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适。」明礼语气戏嚯,「昨天不是还要保持着追求者的距离吗?」 陆在川不以为然,嘴角微微上扬:「嗯,昨天我想守规矩,今天不想守了。」 明礼被他的话逗笑:「合着你还两套标准。」 「嗯,抓紧时间,等你。」陆在川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礼看着陆在川那认真的模样,心里明白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不看到自己的腰,陆在川是不会走的。 「其实你都看过了吧。」明礼说。 陆在川点了点头,淡淡地回应:「嗯,不过你是躺着的,看不清楚。」 洗漱完毕,明礼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双手一摊:「来吧。」 他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等着陆在川来掀衣服的架势。 明礼原以为陆在川多少会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再或者犹豫一下。 没想到他径直走了过来,直接掀起了他的衣服下摆,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好像他是一团白花花的猪肉,毫无吸引力。 一夜过去,明礼后腰原本发红的地方已经开始转青,看起来有些吓人。 「淤青面积不小。」陆在川说。 「摩托车的车把手直接撞上来,能不青吗。」明礼态度坦坦荡荡。 陆在川把他掀起的衣服放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先出去吃饭吧,冰箱里我冻了冰块,中午记得拿出来冰敷一下,等晚上回来,我给你热敷。」 明礼挑了挑眉:「哦。」 陆在川去上班,明礼则留在家里。 谁料,陆在川刚到警局不久,接警中心就接到了群众的报警电话。 陆在川和同事们立刻赶往事发现场。尸体被发现的位置是在闹市街区的一家快捷酒店,等警方赶到时,现场已经围满了好奇的群众。 率先赶到的派出所民警已经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地面上留下大滩的血迹。 尽管死者已经被转移走,空气中依旧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酒店外面围满了好奇的群众,他们低声交谈。 陆在川和同事们迅速下车,穿过人群,进入了快捷酒店。 第91页 酒店大厅的气氛很是压抑,前台服务员脸色苍白,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现场什么情况?」陆在川问。 「初步判断是坠楼身亡,」派出所民警低声汇报,「但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调查。」 「报案人称,他正走在路上,经过这家连锁酒店时,突然有东西从天而降,擦着他的后背掉了下去。一开始他以为是有人高空抛物,转过身才发现是一具尸体,立刻就报警了。」 陆在川皱起眉头,楼层很高,如果真砸到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死者身份调查清楚了吗?」陆在川问。 「查清楚了,」民警回答,「死者名叫佟一娜,今年24岁,是西城小学四年级的数学老师。」 「这是她的资料。」民警将他们调查到了的资料,交给陆在川。 此时,已经进入酒店内部的韩慈接通了对讲机,声音透过电波传来:「726房间发现坠楼痕迹,房间门户大开,有多人活动的迹象。」 从死者坠落的位置和报案人的指控,他们迅速锁定了死者坠楼的房间。 「726房间开房人的信息,麻烦给我们一份。」陆在川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资料,并没有酒店的开房信息表,随后看向酒店前台。 前台人员显得异常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与刑警打交道:「726房间没……没有人开房。」 「对,确实没有。」前台再次确认道,「我们系统上查不到任何开房信息。」 「那佟一娜呢?她有没有在你们酒店登记入住?」陆在川继续追问。 前台依旧摇头:「也没有,系统上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你们酒店的房间都需要进行身份信息登记吗?」陆在川问。 「是的,我们是正规酒店,信息登记非常严格,入住时必须登记才能取房卡。」前台赶紧解释,生怕自己会担上责任,再三保证。 陆在川沉思片刻,心中隐隐感到事情的不对劲。 「那麻烦你把酒店的监控信息给我们导一份出来。」陆在川说。 「好的,已经有警察和我们老闆已经去导了,您稍等一下。」前台工作人员回答道。 报案人死里逃生,现在还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脸上血色全无。 他的身旁站着一名警察,120救护车的急救人员在帮他检查身体情况。 简单了解情况后,陆在川朝报案人走去。只见他浑身颤抖不止,瞳孔紧缩,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陆在川走到报案人面前,轻声问道:「您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负责人,能不能请您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报案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颤抖着说:「我……我当时正走在路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擦过我的后背。我转身一看,就看到一个人从上面掉下来,摔在地上……,眼睛都突出来了,我吓得腿都软了,赶紧报警。」 陆在川点点头,示意报案人继续说下去:「然后呢?您有没有注意到其他可疑的人或事物?」 报案人回忆了一下:「我当时太害怕了,抬头看往楼上看了一眼,好像看到窗户边上有人,灰色的。」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腔:「又好像是窗帘,我太害怕了,记不清楚了。」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陆在川温和地说道,「如果有新的线索,也请及时告诉我们。」 他转身与现场的医生简单交流了一下,确认报案人只是受到惊吓,没有严重的外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当他到达726房间时,韩慈正带着团队紧张地勘查现场。 勘查小组忙碌地拍照、测量、搜集证据。 「我们在三楼的阳台上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韩慈看到陆在川后,立马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有些脚印和手印,似乎是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陆在川眉头微蹙,缓步走向窗户,仔细查看外面的情况。 果然,地面上有几处明显的脚印,墙壁上也有几道擦痕。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片闪亮的东西吸引住了。 他俯身捡起,发现是一枚贴纸,上面还沾着些许血迹。 「这看起来像是幼儿园或者小学里,老师奖励小朋友的小红花。」韩慈说道。 想到佟一娜是小学老师,这种东西出现在她身上似乎并不奇怪。 明礼在家画画,眼看到了下班时间,陆在川都没回来,他才给陆在川打了个电话。 「路上堵车了吗?」明礼问。 「没有,局里有案子,我还在现场,今晚可能回不去了。」电话那头的陆在川声音嘈杂,仿佛周围有许多人。 「你在哪?」明礼直接问道。 陆在川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声音稍稍放低:「别过来了,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我们这边勘查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收队回局里。」 「那我去警局等你。」明礼毫不犹豫地说。 还没等陆在川开口拒绝,明礼便抢先一步补充道:「我的腰伤位置自己敷不到,要你帮我。」 陆在川心里一暖,明白明礼其实是想来帮自己,但他用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好,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消息。」陆在川说。 「好。」明礼说。 下班高峰期的交通简直像一锅沸腾的粥,从导航上看,整条路况都是鲜艷的红色,预计通行时间15分钟。 第92页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足足等了五次红绿灯才终于挪动过去。 明礼到警局时,陆在川他们还没回来。 虞央也在加班,知道陆在川他们出现场了,也在等他们的消息。 「陆在川叫你过来的?」虞央看到明礼在下班时间还特意赶来,忍不住问道。 「对。」明礼点了点头。 虞央关切地问:「吃饭了吗?」 「还没有。」明礼接到陆在川的电话后就立刻赶来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正好,我也要去吃饭,一起吧。」虞央提议道,「陆在川他们还要一会儿才会回来。」 明礼稍作犹豫,最终点头:「好。」 按理来说,明礼应该避开一些虞央,尽量不与她接触,毕竟这个在一线二十几年的老刑侦人,观察力是很敏锐的。 可若是现在拒绝,多少会显得有些奇怪。 两人从食堂回来时,正巧看见陆在川他们的车驶进市局。 陆在川下车后,立马朝着两人方向过来。 「案子的情况等你们吃完饭再说。」虞央果断打断了陆在川刚要出口的话语。 一线警察一旦忙起来,三餐常常无规律,这对他们的身体无疑是个巨大负担。 眼下时间还不算紧迫,一顿饭的时间虞央等得起。 众人把现场带回来的东西都归置好,食堂的菜都已经不剩什么,师傅特地给他们重新炒了菜。 明礼吃饱了,就在一边看着他们吃。 「腰还疼吗?」陆在川问。 明礼点头:「好多了,自己看不到,不好抹药。」 「晚点帮你。」陆在川说。 「好。」 此时的宋文煜依然埋头在解剖室内,现场回来后,他便立即开始了尸检工作。 死者在闹市区坠楼,社会影响巨大,他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侦破此案。 在等待尸检结果的间隙,陆在川和他的团队也没有闲着,忙着梳理案件的各类信息。 第48章 宋文煜那边完成了尸检,并且在检验报告输出后,陆在川立刻召集了第一次案件会议。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熬到这时候,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为了提神,好几个同事在进会议室前先抽了根烟,会议室里瀰漫着淡淡的烟味。 宋文煜站在众人面前,开始汇报尸检结果。 「死者佟一娜内脏破裂,鼻腔和外耳道有少量血迹,颅骨骨折,并且眼周有青紫色痕迹,」宋文煜顿了顿,调整了投屏图片,继续说道,「经过检查,全身损伤是一次性形成的,符合高坠伤外轻内重的特徵。」 「至于死者的死亡原因,」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大家一点时间消化信息,「死于高空坠落导致的颅骨底部骨折,形成颅脑损伤。」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众人沉默不语,看着手上拿到的资料,神情严肃。 空气中瀰漫的烟味似乎更加浓烈,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宋文煜将图片切换到死者双手的特写。 「死者双手手腕和手臂上,均有明显用手抓握留下的淤青。从这些伤痕来看,明显是有人用力抓住她,强行拉扯所致。」他解释道。 陆在川迅速翻阅完尸检报告,然后递给了旁边的明礼。 明礼低着头,神情恍惚,不知是睏倦还是心神不宁,察觉到动静后,睁开眼睛,接过陆在川递来的资料。 「死者的手腕上有十余道陈旧性伤疤,伤口的时间和深浅各不相同。」宋文煜补充道。 当宋文煜将照片投影到屏幕上,众人一看到那些伤口,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些伤口看起来也太像是割腕造成的伤了。」钟意神色凝重地说道。 韩慈立刻转向宋文煜:「死者被发现时,衣服是凌乱的,有没有检查过擦拭物?」 宋文煜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死者身上的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她的□□有多处陈旧性破损,但在死亡前并未遭到侵犯。」 会议进行到这里,宋文煜的尸检报告部分已经都说完了。 接下来,负责调查佟一娜背景资料的方一渠接过投影仪的接口数据线,继续说道:「佟一娜在十五岁、十八岁和二十一岁时,曾三次到派出所报案,理由都是遭到她表叔的性侵。」 方一渠的这一句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直低着头、闭着眼睛听汇报的明礼也瞬间睁开了眼睛。 「我靠,你刚才说什么?」段丞实在按捺不住情绪,忍不住再问了一次,「是谁干的?」 方一渠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这让段丞彻底无语。 「是真的吗,要是真的,未免也太畜生了!」段丞忍不住爆了粗口,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 陆在川回忆起刚刚看过的佟一娜的信息,里面并没有提到这些情况。 「报警后取消了吗?」陆在川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资料上没有这段内容?」 「对,每次报警后,不到24小时,佟一娜的父母就带着人来取消立案。」方一渠说,「十五岁和十八岁那两次,甚至还没到立案的环节,佟一娜就被父母带回去了。他们的理由是,佟一娜和家里人闹脾气,报假警。」 「涉嫌未成年性侵,警察也需要排查情况吧。」钟意提出疑问,眉头紧锁,「派出所那边没有继续调查吗?」 第93页 「有的,」段丞回应道,「事情发生后,警方多次上门,但佟一娜及其父母却始终拒绝配合,最终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段丞皱着眉,疑惑地说道:「这对父母的行为有点反常啊。」 「佟一娜表叔的资料查清楚了吗?」陆在川问道。 「查清楚了,」段丞说道,「佟一娜的表叔叫佟恆超,今年22岁,是他父亲的老来子,虽然辈分上比佟一娜大,但实际年龄却小了三岁。学歷上,他只有初中毕业,现在在家待业。」 闻言,明礼轻轻敲了敲桌子。 陆在川顺着声音看过去:「怎么了?」 「佟恆超的资料,我看看。」明礼说。 陆在川从手中的一堆资料中翻找,最终找到了属于佟恆超的那份,递给了明礼。 方一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资料,竟然还附带了一张佟恆超的相亲条件单。 明礼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会议室里的众人瞬间齐刷刷地朝他看去,方一渠顿时紧张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刚从研究生毕业时,在市局里被陆在川带在身边,汇报工作时的那种局促不安。 「我说错什么了吗?」方一渠声音微颤,满脸紧张地问道。 自从知道明礼真有两把刷子,并且在时不时地教他一些东西后,方一渠对他就像对待老师一样,见到明礼就下意识地想立正,心里总是绷得紧紧的。 「没有,你继续。」明礼的困意一扫而空,认真地研究起那张相亲条件单来。 方一渠见状,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大意,继续汇报着手头的资料。 陆在川回头瞥了一眼,,就发现他在宣传单上标註了点什么东西。 他正想凑近看清楚,明礼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专心开会。 然而,明礼自己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陆在川再次回头时,看到他已经开始在相亲宣传单上画起了小插图,神情专注。 「关于佟恆超的消息,现在我们掌握得并不多,」方一渠说,「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的父母非常急于为他找个媳妇。在他刚满十八岁时,就频繁安排相亲。」 在他们找到的佟一娜手机里,还能看到多个亲戚发布的朋友圈,内容都是关于佟恆超相亲条件的。 甚至,他们还要求佟一娜介绍自己的同事给佟恆超做对象。 此时电脑上投屏出了佟恆超的相亲要求,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屏幕上。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们,也不禁发出阵阵惊嘆,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钟意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第二条,可能会暴富,这也能写进相亲条件吗?」 他们可算是明白,刚才明礼到底是在笑什么。 自己不过是个初中毕业的学歷,却要求女方至少是985高校的本科毕业生,还要长得漂亮,不虚荣、不物质,愿意踏实过日子,尊敬父母。 相亲无非开诚布公的摆条件,觉得合适就继续相处下去,在相亲条件里写上「可能会暴富」,这不就是在给人家姑娘画大饼吗? 目前,系统上能查到的资料有限,佟一娜与表哥佟恆超及其父母之间的矛盾是相对突出的。 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弄清楚。 韩慈那边主要负责排查酒店的监控:「从酒店的监控来看,昨天下午一点左右,只有一名穿着酒店工作人员制服的人进入了726房间。」 韩慈调出了监控录像,画面清晰地展现了酒店的走廊和房间门口。 「酒店的清洁人员打扫卫生时,通常会把房间门敞开。从视频中可以看到,这名工作人员进入726房间后,立刻关上了房门。」韩慈解释着屏幕上的画面。 韩慈说:「直到昨天下午一点半,佟一娜坠楼身亡,726房间的工作人员才匆忙离开。」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进出726房间。」韩慈补充道。 陆在川回想起下午拿到的开房信息记录,眉头紧皱。 726房间已经两天没有客人入住,自从上一名客人退房后,他们就已经打扫过一次房间。 在没有人入住的情况下,酒店正常情况下不会再次打扫,为什么会有工作人员进入,这一点显得极为怪异。 「关于这段监控信息,我们已经和酒店方确认过,负责安排打扫的负责人声称,并未安排人员在今天的时间范围内打扫726房间。」 明礼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他看向韩慈,问道:「酒店的打扫人员里,有男性吗?」 韩慈立刻回应:「没有,房间打扫的全都是女性。」 明礼微微皱眉,继续说道:「你们最好尽快再去一趟酒店,仔细调查一下他们的工作服。」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视频里推着打扫工具车进房间的,是个男人。」 韩慈的脸色变得凝重。 明礼接着补充:「而且,他的身高几乎和房间门牌持平。虽然我没去过现场,但大多数酒店的门牌高度都不算高。你们去测量一下,这样可以得到更准确的身高信息。还有,嫌疑人体重偏轻,小腿肌肉线条明显,属于精瘦型身材。从这些特徵来看,他很可能从事体力劳动,很可能是附近建筑工地的工人。」 韩慈回过神来,快速地将信息记录下来。 谁也没料到,原本只是来帮忙画模拟画像的明礼,到了局里后,画像还没画两幅,就凭藉足迹分析和微表情技术,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 第94页 信息传达完毕,陆在川开始布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大家却迟迟不愿离开办公室。 钟意忍不住问道:「你刚刚看了那么久的相亲信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明礼轻笑了一声:「都想学啊?」 钟意他们几个年纪小的立马点头,甚至连陆在川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明礼微微一笑:「把相亲信息调出来,给你们上一课。」 嚣张的态度不仅没有让人反感,反倒是将他们的好奇心拉到了顶点。 「第一条,为人老实,身高一米七五,身材中等。」 「从这条信息,你们看出了什么?」明礼问道,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陆在川身上。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钟意第一个打破沉默,急不可耐地回答:「他长相普通,不是个帅哥,肯定是个老实人。」 明礼眼神中透出一丝无语。 钟意见状,心虚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明礼毫不留情地反击:「等你老了,你就是那种买保健品被骗得连裤衩都不剩的人。」 会议室顿时爆发出一阵闹笑,段丞更是抓住机会揭短:「不用等老了,他现在就已经在买保健品了,曾经有一个月工资都砸进去买保健品的战绩。」 明礼继续分析:「男人通常都会虚报身高,资料中有五和零的,通常都是四捨五入,他的实际身高撑死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之间。」 段丞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也不全是这样吧。」 明礼直接转向他,问道:「你多高?」 「一米八。」段丞脱口而出。 宋文煜立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脱鞋的净身高也就一米七八。」 段丞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那我穿鞋就一米八,四捨五入嘛。」 说完,他才意识到明礼的意思,不由得脸色一红。 但凡男人身高超过一米八,总会准确地报出数字,甚至是自豪地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而那些超过一米九的,往往会谦虚地稍微降低一点说。 一米八以下的,他们则会不自觉地四捨五入,尤其是在相亲时,更是会把自己丁点的优点吹得天花乱坠。 「身材中等,这个不写具体体重,通常意味着胖,再结合那老实巴交的长相,颜值也就中等偏下。」 「第二点,可能暴富,这意味着他还没有暴富,家里有点资产,但并不多。对生活充满美好幻想,买彩票也算一种可能的暴富途径。但他常年生活在农村,那里的彩票销售渠道相对较少,体彩多一些,暴富的途径可能就是买彩票或者赌博。」 「第三,尊敬父母,结合他18岁就开始相亲,而且只有初中学歷,说明他家里很可能重男轻女严重。而这里用的是『尊敬父母』而不是『尊重父母』,说白了,就是要求女方像伺候太后一样对待父母,言听计从。」 明礼完全无视他们的目瞪口呆,继续说下去。 「要求女方高学歷、条件优越、外貌出众、性格温柔、会持家,这很可能是为了改善家族基因。佟恆超极有可能存在某些身体问题,这也间接证明了他们家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他们在为家里的『皇太子』挑选『太子妃』,只是家里是否真的有『皇位』,就难说了。」 「为什么要求性格温柔?因为自己脾气不好,所以需要女方让着自己,会持家就是要节省,最好就是从你兜里掏出来钱养我,要从我兜里拿钱出来给你,难度系数非常大。」 明礼说完,会议室里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钟意咽了咽口水:「照你这么分析,相亲基本上碰不到好男人了。」 「有,只是数量相对较少。」明礼说得很直接。 明礼说:「有些条件不错的男性或女性也还是单身,但他们大多都是目标非常明确,感情并不是排在第一位,很多时候只是因为某些外界条件因素下的某些原因,让他们出现在相亲场上,但这类人群对伴侣的要求会非常高,不仅仅是满足于物质上的门当户对,精神世界的契合才是首要。」 第49章 第二天天刚亮,分配好的人员各自外出调查情况。 明礼陪着他们熬了一个通宵,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圈也微微泛红,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陆在川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担忧。 明礼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并不希望明礼今天继续跟着他们到处奔波。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开口劝明礼回家休息,没想到明礼却先一步开口:「我得回家了,很累,想睡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陆在川点了点头,他要去调查的方向,和回家的路不顺,打算给明礼叫辆计程车,让他安全回家。 明礼却挥了挥手,假装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能打车。 陆在川耐着性子,语气温柔地哄着:「好吧,但你到家后一定要给我发个信息,报个平安。」 明礼点头答应:「知道了,快走吧。」 他挥了挥手,催促陆在川赶快离开。 陆在川他们的车驶离警局,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明礼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在门后站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路边。 第95页 走了大约五百米,他才抬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然而,计程车的方向却与陆在川家的方向截然相反。 车子在城郊村停下。 街道上人头攒动,仿佛一锅沸腾的水。 小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推销商品的热情和急切。 摊位一个挨着一个,五花八门的商品铺满了道路两侧,甚至延伸到了路中央,行人不得不侧身穿行,摩肩接踵。 计程车无法再前进,司机只好在路边让明礼下车。 空气中瀰漫着一种混合的味道,油炸食品的香气夹杂着腐烂水果的酸臭味。 耳边是商贩们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摩托车喇叭声,显得格外嘈杂。 小商贩们忙得不可开交,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但他们依旧笑脸迎人,热情不减。 明礼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小摊前。 「一个鸡蛋灌饼,加肠加鸡柳,不要葱不要辣。」他简洁地说道。 「好嘞。」鸡蛋灌饼的摊主很是热情地说道。 只是和他的热情相比,摊饼的技术简直不堪入目。 打鸡蛋时,蛋壳不小心掉进了蛋液里,他慌乱地用手捏了出来。 接着,他用筷子将蛋液灌进饼皮时,力道过勐,竟然把饼皮戳了个洞。 蛋液从破洞流出,在锅上摊成了鸡蛋是鸡蛋,饼是饼,一片狼藉。 明礼的嫌弃之情几乎溢于言表:「你是不是没洗手?」 「我洗了。」摊主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鸡蛋没洗,不过挺干净的,应该没沾鸡屎。」 明礼无语:「……我不想要了。」 「不能浪费粮食。」摊主连头都没抬,继续忙活着,「这个不收你钱。」 明礼无语,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摊主将破破烂烂,没一块儿完整样的灌饼递了过来。 「红厂房63号。」摊主压低声音,「涂阳在那等你。」 明礼接过灌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咬了一口。 「真难吃,狗摊的都比这强。」他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这句话正好被一个准备买饼的客人听到,那人立刻打消了念头,转身离去。 摊主:「……」 明礼在小巷子里左拐右绕,终于来到目的地。 他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看到来人是他,躲藏起来的两人才出来。 涂阳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灌饼,也很是无语:「不是说送付飞林那小子去炊事班进修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杨震挠了挠头,面露尴尬:「他说他学成了,谁知道还是这么糟糕。」 明礼把饼随手丢在桌上,眼神变得锐利:「最新情况如何?」 涂阳压低声音,神情凝重:「最新消息,塞斯已经入境。」 「他亲自来了?」明礼有些惊讶,眉头微皱。 「对,罗奇前不久放出消息,说他已经接手了红蝎没被围剿的货,数量不少。因为看管太严,货运不出去,所以要求在境内交易。」涂阳解释道。 「红蝎的货在境外可是抢手货,各方势力都在虎视眈眈。不过因为罗奇选择的交易地点在境内,他们有所忌惮,大多数人都还在观望中。」 涂阳一边说着,一边在一张军用地图迅速点了几个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罗奇还放出话来,只要有人能带他出境,那批货他可以无偿奉送。」 明礼瞬间明白那几个地点所代表的组织,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观察这些势力的动向。 「塞斯对红蝎的货一直都很感兴趣,这样的诱饵摆在面前,他冒险一试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礼眉头紧锁,心中疑虑重重:「对外放的消息说这批货有多大规模?」 涂阳举起手,做了个手势。 明礼的疑问更深了:「红蝎在境内的制药工厂早就被我们一网打尽,国内不可能还有这么大批量的货。」 涂阳冷静地回答:「罗奇声称制药师还在他们手里。不过这消息的真假我们还在核实。但可以确定的是,塞斯已经入境,现在行踪不明。」 「现在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吗?」明礼问。 涂阳点头:「对,按原定计划。你以拓庆的身份先一步截住罗奇,然后顶替他的身份,不管他手里有没有货,都要制造出他有货的假象,把塞斯引出来。」 如果可以,他们也不希望明礼在身体没恢復的情况下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可只有他在卧底期间和拓庆交手最多,也是他抓了拓庆,并且瞒住拓庆已经被捕的消息,给他们的计划争取到了机会。 杨震补充道:「为了你和陆在川的安全,你最好尽快找个时间,从陆在川家里搬出来。」 原本,他们的计划中并没有让宋清禾进入警局这一环节。 但在监视罗奇手下的过程中,意外捲入了何莲案,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明礼不出现,以陆在川的警觉很有可能会发现一些端倪,一旦深入调查下去,这将对他们的计划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 明礼的出现,不仅成功转移了陆在川的注意力,还为他们的计划部署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现在,属于「宋清禾」这个身份的任务已经完成,必须尽快结束掉这一切。 第96页 明礼点头:「我明白。」 他们并不是不信任陆在川,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他们队里的一员,为了抓捕罗奇他们,任务都已经部署下去,绝不允许有任何的错误发生。 杨震拍了拍明礼的肩膀:「赶紧走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会联繫你。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津海,保持联络。」 「明白!」明礼的回答干脆利落。 …… 陆在川到达佟一娜的农村老家时,已是下午时分。 佟一娜的老家位于津海市的一个贫困山区,地处偏远,山路崎岖不平,车辆无法通行,只能徒步前行。 刚到村口,他们就看到几个孩子围着一个身材矮小、驼背的老人。 「哇哦哦,老怪物来追我们啦!」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叫嚷着,抢走老人的东西,随手乱丢。 「又丑又脏的老怪物,瞧她那副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孩子们看着老人狼狈地在地上爬着捡东西,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嘿,你捡不到!」眼看老人快要捡到柴火了,他们立刻上前将东西踢开。 老人不会说话,嘴里只能发出如同野兽般的愤怒嘶吼。 她的眼睛因愤怒而通红,但在那些孩子眼里,这一幕显得格外滑稽。 「我们来比赛砸她,看谁砸中的次数多!」其中一个孩子兴奋地提议。 闻言,几个孩子立刻开始捡起石头和棍子,狠狠地砸向老人。 石头和棍子无情地击打在老人的身上,她痛苦地喊叫起来。 可这些悽厉的叫声,却让那些孩子更加兴奋。 孩子们的攻击让老人无力反抗,她只能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护住头部,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泪水混合着血水,从老人的脸庞滑落,神情痛苦而绝望,身体因激动而不停抽搐。 「住手!」陆在川和方一渠正好赶来,因为要出外勤走访调查,他们都换上了警服。 方一渠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谁家的孩子,谁允许你们这么欺负人!」 「警察!快跑!」 看到警察,几个孩子吓得手中的东西都扔了,四散逃跑。 陆在川他们赶紧上前,将跌倒在地的老人扶起来。 看清老人的模样时,就连跟着他们上山的派出所民警也不禁愣住了。 老人的脸上有一道巨大的刀疤,颈部也有,颈部的疤痕格外瘆人,好像要将脖子「斩断」。 当她看清他们身上的警服时,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张着嘴哭了起来,但因为无法发声,哭声显得格外悽厉。 可因为说不出话来,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悽厉。 老人满脸泪水,神情痛苦,激动到浑身抽搐。 眼看老人的头已经被打破,血水煳住了他的眼睛,陆在川心中一紧,担心事态严重,急忙转头看向辖区民警。 陆在川说道:「可能要麻烦你们帮忙送这位婆婆去医院看看。」 他们爬上山花了半天时间,现在又要下去,确实有些辛苦。 「没事,交给我们吧。」民警也明白陆在川他们还有案件要调查,便爽快地答应了。 为了配合调查,民警留下了两人,其余的则负责送老人下山。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紧紧抓住了陆在川的手,力气之大,让他感到手掌生疼。 「您别怕,我们是警察,一会儿他们会送您去医院检查头上的伤。」陆在川安慰道。 老人张大嘴巴,眉头紧锁,显得极为焦急,但无论如何努力,喉咙里依旧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颤抖着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柴,在满是沙石的地面上开始写字。 然而,她刚刚写下一个字,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听到来人的声音,老人慌乱地用脚擦掉地上的字迹,显得更加焦急。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带着几名村民匆匆走来,脸上挂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男人身后跟着的村民们,表情各异,陆在川却在他们的脸上看出了警惕和戒备。 「警察同志,你们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呢?」男人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热情,「都没能出来迎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我姓杨,你们好,你们好。」村子把姿态放得很低,主动来跟他们握手。 杨村长脸上堆满了笑容,态度谦逊地伸出手,主动与他们握手,仿佛在努力化解空气中的微妙气氛。 看到村长,老人握住陆在川的手更加用力,手指几乎嵌入了他的皮肤。 感受到了老人的情绪波动,陆在川转头看了她一眼。 尽管老人没有特别夸张的表情,但他还是注意到,老人看向村长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出于礼貌,陆在川也伸出手与杨村长握了握,但他的目光依旧冷静而锐利:「杨村长,我们刚到的时候,就看到你们村里的小孩儿在用石头砸人,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危险了。」 陆在川毫不客气地直接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戳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 杨村长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他很快恢復了平静,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实在抱歉,这些孩子们顽皮,给您添麻烦了。我会好好教育他们的。」 陆在川微微点头,眼神却依旧锐利,丝毫没有因为杨村长的几句客套话而放松警惕。 第97页 村民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空气中瀰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陆在川感受到身旁老人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 杨村长认出了陆在川身后的几名民警,在得知陆在川是市局刑侦队的,杨村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简单介绍后,民警准备带老人下山。 杨村长立刻出声反对:「等等!下山的路远,一来一回实在太麻烦了。我们村里有村医,让他来看看就行了,哪能让你们这么辛苦呢。」 陆在川眉头微皱,但他依然保持冷静,耐心地解释道:「毕竟是砸到了头,万一有个好歹,谁也负不了责,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稳妥。」 眼看陆在川态度强硬,村长心知硬碰硬只会徒增麻烦,略一犹豫,终于点了点头。 「山路难走,不如这样吧,我们找两个人一起下山,等看完病后,再由我们村里的人护送回来。」村长主动退了一步。 陆在川也明白,继续僵持只会浪费时间,于是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第50章 被带进村子的过程中,杨村长一直陪在旁边,热情地介绍着村里的情况。 村子四周环绕着青翠的山峦,空气中瀰漫着泥土的芬芳。 然而,这一切美景并未能打消陆在川和方一渠心中的疑虑。 陆在川敏锐地察觉到杨村长话语中的试探意味,杨村长不停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目光直白得令人不适。 陆在川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佟志荣的家在哪?」 杨村长闻言,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警察同志,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方一渠对这个村长的印象不是很好,语气冷淡地说道:「你直接带我们过去就行了。」 杨村长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尴尬,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重新挂上那副热情的笑容:「哦,好吧,那我带你们过去。」 在前往佟志荣家里的路上,方一渠压低声音说道:「队长,我感觉他们村的人对我们敌意很大。」 那些村民看似在陪同他们,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眼神兇恶得像是在看犯人。 两人压低声音交谈,周围的村民毫不掩饰地盯着他们,让人浑身不自在。 走了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土坯房前。 房子周围杂草丛生,院子里堆满了杂物,显得颇为凌乱。 一个头髮花白的男人正在牛圈里打扫,手中的扫帚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警察同志,这个就是你们要找的佟志荣。」杨村长笑着说道。 陆在川上下打量了佟志荣一眼,发现他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和警惕:「佟一娜和你是什么关系?」 佟志荣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女儿,你们是谁啊?」 陆在川和方一渠都出示了证件:「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有些事情想和你们了解一下。」 佟志荣听到这话,立马看向旁边的杨村长,表情一瞬间有些慌张:「不是,警察来找我做什么?」 「我最近一直没离开村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佟志荣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慌乱。 虽然是在回答陆在川的问题,但佟志荣的眼神却频频瞟向村长。 陆在川冷静地说道:「佟一娜于昨天中午一点,坠楼身亡。」 此话一出,佟志荣愣了好一会儿,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 杨村长的表情也充满了震惊,他这才明白陆在川他们来村子的真正原因。 「对,已经确认死亡。」陆在川说,「我们试图联繫你,但电话一直打不通。」 佟志荣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村的信号很差,只有到半山腰信号才能好一点。在山上的时候偶尔也能接到,但是断断续续的。」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唯独没有多少悲伤:「为什么?她是自杀还是被人害的,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在佟一娜死亡现场,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目前暂时无法排除他杀的可能。」陆在川说。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番话,陆在川却敏锐地察觉到,杨村长那一直紧绷的情绪似乎突然松懈了下来。 「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或者佟一娜是否有与人结仇的情况?」陆在川问。 佟志荣毫不犹豫地回应:「绝对不可能!在我女儿考上大学之前,她一直生活在村子里。我们村的人都知根知底,虽然邻里之间偶尔会有些小摩擦,但要说结仇到追出去杀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村子在山上,去镇上赶集都很不方便,更别说去城里了,这事儿肯定跟我们村里人无关。」 杨村长也赶忙接话:「警察同志,会不会是一娜在外面跟什么人结仇了?她可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啊!你们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尽快找到兇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对于陆在川他们提出的问题,佟志荣都表现得一问三不知。 陆在川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大家以为问题都问完时,他突然抬起头:「佟一娜曾经三次到派出所报警,说自己被表叔性侵。你们带着她去撤销立案是怎么回事?」 第98页 佟志荣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撤……撤销,那是那孩子不懂事,跟表叔吵架了,才一气之下跑去报警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佟志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在努力掩饰内心的恐慌。 杨村长刚刚松了一口气,但听到这话后,心又悬了起来。 「警察同志,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问这些做什么?」杨村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尽快找到杀害一娜的兇手吗?」 「我们都可以为佟恆超作证,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村子里,根本没离开过。佟一娜的死肯定和他无关。」 「就是啊,我们昨天还和超子一起干活,他根本没离开村子。」 村民们接二连三地向陆在川他们保证,佟恆超没有杀人的嫌疑。 「佟一娜的母亲呢?」陆在川突然问道。 「跑了。」佟志荣低声回答,「家里太穷,她受不了苦,就跑了。」 「什么时候跑的?」陆在川顺势追问。 「去年。」佟志荣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 眼看这么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线索,陆在川提出:「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山也不方便,能不能在村子里借住一个晚上?」 杨村长见他不打算继续问下去,立刻答应:「当然可以,只是我们村子条件简陋,可能没法安排好房间。」 「这样吧,我给你们安排在村里的学校,桌子拼一拼,铺上被子也能当床。」杨村长说道。 村子里的条件确实艰苦,但教室总比老乡家里干净得多,更何况老乡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安排他们几个人住下。 陆在川点头,并不介意:「麻烦村长了。」 杨村长带着他们几人前往学校,正巧碰上了正在用报纸煳破窗的支教老师。 「警察同志,这是我们村子里新来的支教老师,郝宛,郝老师。」杨村长给他们做着介绍。 郝宛年轻漂亮,一问才知她刚刚大学毕业。 因为一直有着一个支教,引领山村孩子走出大山的梦想,就报名来支教。 尽管这个村子并不算偏远山区,但由于地理位置和经济条件的限制,孩子们的升学率并不理想,许多孩子甚至早早辍学在家务农。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郝宛主动选择在这里支教三年。 安顿好陆在川他们后,杨村长和村民们就走了,留下陆在川他们和郝宛在学校。 村民们明显瞒着点什么,陆在川想和郝宛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但可惜的是,今天是郝宛到村子里的第三天,具体的情况也不是非常的清楚。 村子里没有网络,到了晚上电力供应也不稳定,很早就停电了,要想照明,只能点蜡烛。 没有多余的娱乐设施,村民们只能早早休息。 夜幕降临,方一渠感觉自己快要被蚊子吸干了,即使穿着长袖长裤,蚊子依然能隔着衣服叮咬他。 「山里的蚊子凶,穿得再厚都会被咬。」一旁同样饱受山蚊子骚扰的民警说道。 陆在川原本打算今晚在村子里走访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谁料,村民们一个睡得比一个早,他们晚上愣是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只能等着明天早上再去调查。 虽然大家都带了手机,但村子里的信号差得离谱,手机成了只会发光的砖头。 陆在川尝试联繫局里,信息发不出去,电话信号时断时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听不清。 晚上十一点半,陆在川半梦半醒时,隐约听到了有敲门声。 「陆队,你在吗?」 陆在川瞬间睁开眼睛,走到门边,细听之下,确实有人在叫他。 他拉开门,见到郝宛手里捧着一根蜡烛,脸色惨白,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怎么了?」陆在川把门拉开,让空气流通,试图缓解郝宛的紧张情绪。 听到动静,方一渠和其他民警也纷纷醒来,纷纷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队长,你在门外干什么啊!」方一渠揉着眼睛问道。 郝宛的脸色依旧苍白,声音颤抖:「我……我发现有人在偷窥我,我不敢追出去,我害怕。」 穿上外套的几人听到这句话,脚步微微一滞。 「别担心,我们去看看。」陆在川沉声道,「方一渠,你留下陪郝老师。」 方一渠点了点头,目送陆在川带着两个民警朝郝宛住的屋子周围走去。 「地上有好几个泥足迹,看花纹的样式,不像是同一双鞋。」一名民警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后说道。 夜色笼罩,四周一片漆黑,他们对山里的地形又不熟悉,即便想追,也无从下手。 「真的有人吗?」郝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陆在川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发现了足迹。」 「明天我们会和村长反馈情况。」陆在川继续说道,「今晚如果你害怕,可以留在这里,我们陪着你,不会睡觉的。」 郝宛满脸歉疚,但她确实没有勇气独自回房间,毕竟刚刚经歷了惊吓。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她低声说道。 「没关系的,你先休息一下吧。」陆在川安抚她的情绪。 郝宛不敢入睡,只能坐在一旁。方一渠见她神情紧张,主动和她聊起了大学时的事情。 第99页 谈到支教的话题时,郝宛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走出大山的景象。 「这里曾经来了五名支教老师,但遗憾的是,由于教学资源匮乏,这么多年来,只有佟一娜一个人考上了大学。」 郝宛有些惋惜地说道:「听说她大学毕业后也成了一名老师,但她选择留在了城市。」 「如果她能回来教书,对村里的孩子们来说,肯定是件好事。」郝宛嘆了口气,「不过她留在城里的决定也可以理解,毕竟费尽千辛万苦走出大山,留在城里是个难得的机会。」 「为了让更多的孩子能像她一样走出去,我愿意成为他们的引路人,我也为此感到自豪。」郝宛的声音温柔,说话时总是带着微笑。 方一渠他们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尴尬,郝宛还不知道佟一娜已经去世的消息。如果她知道了,可能会更加害怕。 他们几个人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陪着郝宛继续聊天。 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天亮了。 杨村长一大早就来学校给他们送早饭,看到郝宛和陆在川他们在一起,明显愣了一下。 「郝老师,你这么早就起了啊。」杨村长问道。 陆在川见郝宛不太好开口,便主动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情况后,杨村长愤怒极了:「这群混小子,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们。」 杨村长满脸歉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郝老师,真是对不住啊。村里上次有支教老师来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这次孩子们一听说你来了,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半夜跑来看你,没想到把你吓着了。我待会儿就回去好好说说他们。」 郝宛听了他的解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如果是这样,我倒挺高兴的,说明孩子们真的很渴望读书。」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不过,还得麻烦村长提醒一下他们,半夜来真的不太安全,我也确实会害怕,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是当然。」杨村长立刻答应,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我待会儿就通过村里的广播通知大家,让那几个混帐亲自来向你道歉。」 第51章 早饭过后,杨村长匆匆走进村委会的小办公室,拿起那只老旧的麦克风。 「各位乡亲们,」杨村长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我刚刚听到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 村里的广播设备年久失修,发出的声音总是伴随着「沙沙」的电流声。 村民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竖起耳朵,广播的声音虽然失真,但他们还是能听出杨村长话语中的愤怒和失望。 「昨天晚上,有人竟然做出偷窥老师的行为!」杨村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不仅是对老师的不尊重,更是我们整个村子的耻辱!」 杨村长言辞激烈,毫不客气的指责。 杨村长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可知道,老师是远道而来,为了教导我们的孩子,辛辛苦苦,毫无怨言。她本应在这里受到尊重和保护,而不是被人如此侵犯隐私!你们的行为不仅让老师受到了惊吓,更伤害了她的心。」 在各自的家中,村民们听着广播,有的低下了头,有的互相窃窃私语。 「我知道你们对村里来了新老师非常的好奇,但郝老师是个姑娘家,你们就算再好奇也不能这么做!」杨村长的声音更为严厉。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 「现在,昨晚在学校里惊吓老师的人,立刻到学校给老师道歉!」 紧接着,广播里传来了「滋滋啦啦」的响动声,杨村长放下麦克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杨村长回到学校后,不久就有几个孩子推推搡搡地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们的身后跟着一脸愤怒的家长。 「郝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们睡得早,不知道这小子半夜熘出去,还吓着您了,实在是太抱歉了。」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用力推了一下孩子,「还愣着干什么,快跟老师道歉!」 几个孩子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话啊!」杨村长气得脸色发青,「昨天吓老师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今天怎么哑巴了?」 孩子们似乎被吓住了,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但立刻被家长抓住衣领,用力推向前。 郝宛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孩子。 道完歉后,见事情告一段落,陆在川他们也准备继续去调查。 他们今天的目标明确,是要去找佟一娜的表叔,佟恆超。 「就在那,前面的土屋子就是。」杨村长主动带路,指向不远处的土屋。 佟恆超的家比佟一娜的家稍微大一些,但依旧是简陋的土房子。 「这就是佟恆超。」杨村长在一旁介绍。 佟恆超吃得满脸油光,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时,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兇狠。 陆在川眸色微动,心中警铃大作。 佟恆超的健硕身材和他们之前在酒店调查时模拟的嫌疑人身高身材完全不符。 陆在川上前,刚掏出证件准备出示,就见佟恆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什么东西!给我!」佟恆超情绪骤然激动,怒吼着扑了上来。 第100页 陆在川微微皱眉,迅速将证件收回,但佟恆超已经扑了上来。 他的身影迅捷,双手直奔陆在川的证件而去。 「我靠,什么情况!」方一渠被他的突然动作惊得大喊了一声。 陆在川一个侧身,灵巧地避开了佟恆超的攻击,但对方巨大的力道仍让他感到一阵震惊。 然而,佟恆超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眼中满是疯狂的光芒。 他再次扑向陆在川,拳头挥舞着朝陆在川打去。 杨村长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急忙出声制止:「住手!佟恆超,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试图用言语平息佟恆超的怒火。 听到动静,佟恆超的父母和奶奶匆忙赶来,试图拉开他。 「小超,住手啊!」佟母焦急地喊道,伸手去拉儿子的胳膊。 「哎呦,我的乖孙!」佟恆超的奶奶急得满头大汗。 但佟恆超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掌将母亲推倒在地,又一头将父亲撞翻在地。 杨村长也赶了过来,试图协助拉架,但佟恆超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一脚踢开了杨村长。 杨村长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场面一片混乱。 「把东西给我!」佟恆超眼睛都红了,朝着陆在川大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在川抢了他的东西,他要去抢回来。 方一渠和两个民警也上前帮忙。 陆在川见状,心中一沉,找准一个空档,勐地一拳击中了佟恆超的下巴。 佟恆超身体晃了晃,随后被陆在川一个过肩摔撩倒,反手按在地上。 「我的乖孙!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佟恆超的奶奶看到这一幕,立马过来,想要袭击陆在川。 手还没碰到人,先被民警拦住。 佟恆超的力气大得惊人,方一渠和陆在川两人合力才勉强将他压制住。 等到佟恆超的情绪稍微平復,方一渠低声说道:「这小子不会是个超雄吧,情绪这么暴躁。」 陆在川仔细观察,发现佟家除了佟恆超外,其他人身高都不高。 并且佟恆超的躯干和四肢比例明显不协调,面部五官也有些不对称。他极易情绪激动,脾气暴躁,攻击性极强。 虽然心中存疑,但在没有经过检查的情况下,陆在川也无法确定佟恆超是否真是超雄。 当得知陆在川他们是为了佟一娜的事情过来时,佟恆超的奶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谁知道那个赔钱货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被人杀了,跟我乖孙有什么关系!」她没好气地说道。 「老太太,你这么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方一渠立马反驳道,「再怎么说也是你孙女,一口一个赔钱货,孙子是宝贝,孙女就是垃圾?」 被指责后,佟恆超的奶奶怒火中烧:「我哪里说错了?」 「都说了不让她去读书,非要去,现在可好,直接在外面不回来了。」提起这桩事,佟恆超的奶奶气得直跺脚,「要是她乖乖留在家里,早早嫁人,我家孙孙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打光棍。」 「现在可好,人死在外面了,我看她就是活该。」佟恆超的奶奶继续咄咄逼人,「书读得太多,脑子都读坏了,才变得这么自私自利。」 陆在川眉头顿时紧锁:「麻烦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我说话就这样,你当警察了不起啊。」佟恆超的奶奶毫不退让,语气中满是挑衅。 方一渠顿时火冒三丈:「不是我说,你这老太太说话怎么这么恶毒,那可是你孙女啊,你居然咒她死?」 「就算不是孙女,你也是个女人,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方一渠深吸一口气,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 执法仪在后面拍着,他可没忘记上次因为受害人家属吵架,连累陆在川受罚的事。 但凡不连坐,他高低拼个写检讨,也要骂个痛快。 此时方一渠无比想念明礼,他那张嘴骂人高级,还痛快,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 陆在川他们对佟恆超奶奶的这张嘴一点办法都没有,骂来骂去,一句重复的话都没有。 最后,还是杨村长看不下去,出言制止,这场闹剧才终于告一段落。 从佟恆超奶奶骂人的只言片语中,他们了解到,佟一娜之所以能继续读书,全靠村里支教老师的帮助。 佟家之所以同意她读书,是因为听村里人说,读了大学可以收更高的彩礼钱,给佟恆超娶媳妇。 谁知佟一娜一走了之,再也没回过家。 如今,佟家上下对她充满了愤怒,以至于她死了,全家人都没有一个表现出伤心。 加之这两天因为有支教老师来村里,在郝宛的欢迎仪式上,她确定有看到佟恆超的身影,基本可以排除,佟恆超的作案嫌疑。 对于佟一娜曾三次报警的事情,陆在川进行了详细询问。 佟恆超的父母和奶奶一致坚称,那是佟一娜为了继续读书,威胁他们的手段,是诬告。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派出所那边由于没有掌握到任何证据,再加上佟一娜已经死亡,可以说是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即便他们想要重新调查,也无从下手。 回到学校,方一渠一直皱着眉头,眉宇间满是困惑:「我总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古怪,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陆在川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 第101页 他们已经在山上待了将近24小时,始终联繫不上局里,完全不清楚现在的最新情况,是时候考虑下山了。 就在这个时候,昨天送老人下山看病的其中一个民警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是出什么事了吗?」陆在川问。 「昨天送下山的老人没什么大碍,医生检查后发现都是些皮外伤。但是她一直喊着头晕,不肯离开医院。医生检查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怀疑她可能是在装病。」民警压低声音说道。 民警警惕地扫了一眼外面,确认无人后才低声说道:「那个老太太趁村民不注意,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让我们救支教老师。」民警说。 「支教老师?」方一渠语调微扬,有些不解。 民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復内心的波澜:「跟着我们下山的两个村民盯得太紧,我们根本无法进一步询问情况。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能先按住消息,连夜展开调查。」 「来这个村子支教的老师有五个人,现在的郝宛是第六个人。」民警继续解释,「因为这些支教老师大多来自外地,我们的权力有限,调查进展较慢。户籍所在地最近的一个支教老师是津宁市的,名叫贾心月。」 「贾心月是在八年前来到这个村子支教的。算算时间,正好和你们要调查的佟一娜考上大学的时间线重合。」民警补充道。 陆在川回想起刚才佟恆超奶奶提到的那个帮助佟一娜离开村子的支教老师。 在那个年份,只有贾心月来过支教,所以那个帮助佟一娜的人很可能就是她。 「贾心月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陆在川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 民警说:「贾心月可能失踪了。」 「失踪?」方一渠难掩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发现,在过去的八年里,没有任何贾心月的消费记录,也没有她的任何踪迹信息。」 民警递过一份资料:「这是我们联繫市局后,一个叫段丞的同志帮忙查出来的,让我们交给您。」 贾心月父母早逝,在大学二年级时通过学校报名,休学来到村子里支教,从那以后就杳无音讯。 方一渠皱起眉头:「难道这个支教老师还在那个村子里?」 「对了,陆队,这个也是他们送来的。」民警递过一个小装置,「信号增强器,据说装上手机就有信号了。」 陆在川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明礼送来的。 军区的装备,只有他能这么轻松地弄到手。 陆在川迅速装上增强器,立即拨通了局里的电话,汇报目前的情况。 「根据酒店的现场勘查和足迹分析,目前可以确定,佟一娜是被人推下楼的。」电话那头,段丞的声音有些不稳,看样子是在外面。 「小宋根据线索,帮我们画出了模拟画像,但因为没有明确的嫌疑人范围,搜索起来非常困难。」段丞那边传来了一道关车门的声音,随后才继续说道。 陆在川的目光变得深沉,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得到这些线索,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好,我知道了。」陆在川回应道,「宋清禾现在还在局里吗?」 「小宋?」段丞停顿了一下,「没有。」 「小宋昨天离开后,就没有再来过局里,画像都是他画好后拍照发来的。」段丞的声音透出一丝疑惑,「说来也奇怪,我们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发消息回復得也很慢,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我一会儿联繫他看看。」陆在川说。 另外,关于贾心月的情况,段丞了解得并不多,他们的主要调查方向集中在佟一娜的死因上。 如果不是民警这边寻求协助,再加上陆在川恰好在村子里,他们还真腾不出手来给他们拿到资料。 挂断电话后,陆在川迅速拨通了明礼的号码 明礼几乎是秒接:「信号器到手了?」 「嗯。」陆在川点头,「这两天身体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明礼的语气轻松愉快,「听说我没去警局,来查岗的?」 听着明礼的声音,陆在川感觉到他状态还不错,稍稍放心些。 得知明礼这两天都没去警局,陆在川心里一阵担忧,怕他因为熬夜而身体不适,家里又没人照顾。 「只是关心你。」陆在川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虽然没去警局,明礼也完成了模拟画像,去不去警局并没有太大影响。 「你自己注意休息,别老是坐着。」陆在川叮嘱道。 「知道了。」明礼答应道。 挂断电话后,陆在川收起手机,准备去找杨村长,了解一下支教老师的情况。 而另一边,明礼坐在车后排,旁边坐着的是涂阳。 他一身大花衬衫,耳朵上挂着夸张的耳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街头混混。 「资料都背下来了吗?」涂阳见明礼收起了手机,才开口问道。 明礼点头:「都记下了。」 「那个染黄毛花臂小子是警方的线人,待会儿他会和那边人一起过来验货。」 第52章 陆在川站在教室门口,目光紧紧锁定在讲台上讲课的郝宛。 第102页 村里的学生不多,按照公立学校的年龄段划分,一个年级最多只有三四个人,所以所有年级的学生都挤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 郝宛在给高年级上课时,低年级的孩子们在埋头完成她刚刚布置的作业;而当她给低年级学生讲课时,高年级的学生则在默默做自己的习题。 这种教学方式对老师的心理素质和专业能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郝宛今天是第一次上课,显得有些紧张,但她的讲解却异常细緻,表现得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她好像有数不清的耐心,面对这些基础薄弱的学生。 或许是因为久违的课堂氛围,孩子们显得异常兴奋。 讲台下,不时传来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和笑声。 郝宛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当场发火。 她合上手中的书,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些瘦瘦小小的孩子们。 「我知道你们刚復学,一时间不适应,但我们要坚持下去。」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充满了鼓励与期待。 郝宛老师的目光在孩子们的脸上缓缓扫过:「这个地方真的很贫困,你们必须努力读书,考出去。只有考出去,你们才能改变这一切。」 孩子们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被郝宛眼中的认真给震撼住,竟然真的安静下来。 看着他们的变化,郝宛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这些孩子,也一定会走出大山。 门外,陆在川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杨村长才匆匆赶来。 他满头大汗,衣袖和裤脚都卷了起来,裤腿上还沾着干草。 杨村长喘着气道:「陆警官,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家里的牛跑了,我上山找了半天才回来。」 「听说您找我,还有什么事情没问完吗?」杨村长问道,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陆在川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了解一下,村子里以前来过的几位支教老师的情况。」 杨村长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错愕:「支教老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们在调查佟一娜的社会关系时,发现当时的支教老师贾心月与她有些联繫,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陆在川解释道。 杨村长的表情更加疑惑,眉头紧锁:「怎么可能?」 「你们是不是调查错了」杨村长问,「我们村确实来过五个支教老师,但贾心月教的是小学年级的学生。而佟一娜那时候已经在镇上的高中读书,准备考大学了,还住校呢,她们两个几乎没什么交集啊。」 方一渠和民警闻言,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可是早上佟一娜的奶奶说,要不是支教老师的帮助,她根本没机会考上大学啊。」方一渠不甘心地追问。 杨村长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哦,原来是这样。她老人家把所有老师都叫成支教老师了。她指的那个人,其实是佟一娜读高中的教导主任。」 「钟主任因为帮我们村引荐过支教老师,所以村子里有支教老师来的时候,他也会跟着一起过来,佟婆年纪大了,不太懂支教老师和钟主任有什么区别,都叫老师。」杨村长解释道。 陆在川紧接着问:「那贾心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杨村长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哎呦,这个我还真记不清楚了。」 「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去找那个钟主任。」杨村长建议道,「支教老师来是大事,都有记者来採访,钟主任那边应该还有当时的採访记录。」 陆在川立马问道:「老师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都有拍吗?」 杨村长点了点头:「有的,钟主任和记者们负责接送老师。我们村的路很难走,来的支教老师都是女娃娃,怕她们不安全,所以钟主任每次都会亲自护送。」 「钟主任真是个大好人,要不是他一直惦记着我们村,村里的孩子们恐怕连书都读不上。」杨村长感嘆道,语气里满是对钟主任的感激之情。 了解清楚情况后,陆在川和民警们商量情况。 被打老人口中的「救支教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还不清楚,贸然向郝宛提起,只会徒增她的恐慌。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留一名民警在村里,陆在川带队下山,与钟主任当面了解情况。 当他们赶到镇上的中学时,钟主任还在教室里上课。 一下课,他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得知他们是为了支教老师的监控录像而来,立刻带他们回家取。 钟主任的家就在学校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学校为方便老师们而分配的教工宿舍。 陆在川他们跟着他来到宿舍,推开门便看见满墙的奖状,奖状上都写着钟佑明的名字。 打开上锁的抽屉,钟主任找到陆在川他们需要的东西时,发现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墙上的奖状上。 钟主任笑容满面,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这是我儿子的奖状,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 陆在川点头称赞:「非常优秀。」 钟主任递过一盘录像带,继续说道:「这是你们需要的录像。那些来我们这里支教的小姑娘们真的很不容易。每次她们离开时,我都会帮她们买车票,她们到市里后也会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钟主任解释道:「刚才你们说查不到她们的购票记录,是因为车票是我买的,所以你们查不到。此外,有些来支教的老师是比较早期的,那时候的大巴车票管理还没那么严格,也没有电子票。农村卖票的方式也很随意,要查起来确实很困难。」 第103页 陆在川回想起那些支教老师的信息,最早的一个老师是在二十五年前来到这里的,确实时间太久远了,几乎不可能追溯。 「钟主任很负责。」 钟主任摆摆手,笑容依旧温和:「嗨,都是为人父母的,能理解那种心情。」 就在这时,陆在川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张照片上,他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一下,您妻子怎么没在照片上?」 钟主任神色微微一变,轻声回答:「我没结婚。」 陆在川和方一渠对视一眼,显得有些意外。 钟主任嘆了口气,缓缓道来:「年轻时我交了个女朋友,但因为我家境不好,她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即便她那时已经怀孕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后来她把孩子生下来后,就把孩子丢给我,我们也就此断了联繫。我没钱,又带着孩子,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我。于是我决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也挺好的。」 陆在川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便巧妙地转移话题,询问起其他情况。 「钟主任看起来非常和善,说话条理清晰。虽然有些细节因为时间久远而模煳不清,但总体上,他回答问题时反应敏捷,没有明显的问题。」 方一渠眉头紧锁,神情中透出一丝困惑。 陆在川特意赶到派出所,查看钟主任提供的视频,并请民警协助调查当年送走支教老师的记者信息。 同时,他协调外地市的同事,调查那些支教老师的现状。 一系列繁杂的事情忙完时,天都已经黑了。 陆在川和韩慈电话沟通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从佟一娜的社会关系排查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韩慈他们已经尽力搜集线索,但仍未找到可疑人员。 「模拟画像给我发一份。」陆在川这才想到,他忙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明礼画的画像。 陆在川话音刚落,平板电脑上就收到韩慈发来的信息。 「这张画像……是宋清禾画的吗?」陆在川问道。 正在吃饭的方一渠听到「宋清禾」三个字,立刻抬起头,目光落在在陆在川身上。 他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起身过来看明礼画的画像。 「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村长?」方一渠愣住了,「年轻版的村长。」 韩慈听到这个消息,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们发现有人和画像中的人物相似?」 陆在川回道:「佟一娜所在村子的杨村长,和画像中的人有五六分相似。」 韩慈的眉头微皱,迅速问道:「村长多大年纪?」 「五十三岁,名叫杨国征。」陆在川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找到了。」韩慈立马说道,「确实很像,但和小宋提供的嫌疑人年龄范围不符。」 「小宋通过足迹分析,嫌疑人的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韩慈补充道。 陆在川的眼神闪过一丝思索:「那在杨村长的亲属中,有没有符合这个年龄段的人?」 他们首先排查了杨村长家里。 杨村长的儿子今年才十岁,很快被排除在外。 经过系统的进一步查找,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陆在川的平板上弹出一张图片,他点开一看,图片上的人和杨村长确实有几分的相似。 「这人是谁?」陆在川问。 韩慈回答:「这是村长的侄子杨嘉树,曾多次因盗窃被拘留,而且是在津海被拘留的。」 佟一娜自从考上大学后便再也没有回过老家,通讯录里也没有任何与老家相关的联繫。 韩慈他们的调查范围过于广泛,所以调查重心就放在津海市,结果一直未能找到他的踪迹。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原本在医院里陪同被打老人的警察打回来电话,声称老人不见了。 电话那头,似乎能听见医院走廊里匆忙的脚步声和护士们低声的议论。 「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医院,甚至连地下停车场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有她的踪影。」 电话这头,接电话的人脸色骤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立马叫来了陆在川他们。 老人年纪大了,身上又有伤,独自一人能去哪里呢? 陆在川连饭都没有吃,立马又和方一渠赶去医院。 与此同时,医院的监控室里,工作人员紧张地调取着各个时段的录像,试图找到老人的身影。 屏幕上不断闪过一个个画面,走廊里,病房里,电梯里,然而却始终没有老人的踪迹。 此时派出所的民警在医院等着他们:「查过监控了,是在今天下午四点的时候,趁着我们不注意,以洗澡为藉口跑了。」 「她为什么要跑?」方一渠很是不解,「支教老师的事情,我们调查到现在,虽然有可疑点,但也没有明确的指向,不会是耍我们吧?」 陆在川往医院里面看了一眼:「一起下山的村民呢?」 明礼回道:「知道那个老人跑了后,他们就走了,说是要回村子。」 陆在川突然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我们连夜上山!」 方一渠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现在?」 「对。」他迅速转头看向身旁的民警,「镇上这边找人要麻烦你们帮忙。」 第104页 民警立刻挺直了腰杆:「陆队放心,有我们在。」 夜幕低垂,山林间的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将一切笼罩在神秘与未知中。 陆在川和方一渠背上装备,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开路。 身后还跟着两个协调来的派出所民警,方一渠有些喘:「队长,你是怕她回村子了吗?」 崎岖的山道上,石子和树根交错,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冷风从山谷间唿啸而过,带着湿冷的气息,仿佛要将人骨头都冻掉。 「他们肯定隐瞒了什么。」陆在川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地说,「当那个老人被打伤,我们要送她去医院时,村长和村民的反应异常抗拒。」 「人失踪后,他们没有立即开始找人,而是急匆匆地返回村子。村里没有信号,如果他们想传递消息,就必须回去。」 陆在川在前面开路:「如果老人真的很重要,在得知人失踪后,他们要做的应该是找人,可他们没有这么做。」 「这就证明,重要的不是那个人,是怕她和我们乱说话。」 方一渠瞬间明白陆在川为什么这么着急:「如果那个老人纸条上的内容都是真的,郝老师可能有危险。」 「如果这是个幌子,她逃跑或许另有目的,郝老师独自留在山上,只有一个民警在身边陪着,危险性也很大。」 第53章 不仅如此,陆在川还发现,在晚上偷窥郝宛的足迹,并不是小孩的大小。 陆在川他们万万没想到,当他们急匆匆赶回村子时,迎接他们的竟是一群手持火把的村民,领头的正是杨村长。 火光在夜色中摇曳,映照出村民们紧张焦虑的神情。 看到陆在川他们回来,杨村长显然吃了一惊:「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陆在川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村民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杨村长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神闪烁:「哦,有村民家里的牛丢了,我们正准备上山去找。」 陆在川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这么晚还要上山?」 杨村长点点头,声音有些虚,眼神也不敢和陆在川对视:「是啊,对村里人来说,牛可是全家人的命根子,要是丢了,损失可大了。」 话音未落,山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要撕破夜空。 陆在川心头一紧,勐地转身,死死盯着山的方向。 村民们也都脸色大变,纷纷望向山上,手中的火把微微颤抖,火光摇曳不定。 「这是什么动静?」 「总不能是山里的山货出动了?」 有村民神情有些紧张,似乎很担心。 杨村长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他努力镇定:「我们得赶快去看看,说不定是先一批上山找牛的人遇到了什么危险。」 陆在川点点头,心中警铃大作。 「那我们一起上去吧。」陆在川说道,「多个人,多份力量。」 拿着火把的村民们互相对视,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这怎么好意思……」杨村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低声嘟囔着。 陆在川却毫不在意,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帮个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状,杨村长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带着他们一起上山寻找那头失踪的牛。 火把的光芒在黑夜中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紧张的面孔。 山路崎岖不平,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陆在川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路前行,惨叫声愈发清晰,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那惨叫声悽厉无比,尤其在夜晚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瘆人。 在一个分叉口,陆在川勐然察觉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右前方,他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杨村长刚要跟上,身边一个村民焦急地喊道:「村长,要是牛没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杨村长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气,「没了这头牛,再买新的就是!」 说完,他快步跟上了陆在川的脚步。 尽管年纪不小了,但常年在山上生活的经验使得他对山路的熟悉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前进速度竟然一点也不比陆在川他们慢。 终于,他们在一间破旧的屋子前停下。 陆在川走在最前方,仔细查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示意大家靠近。 破屋的门只留有一条细缝,屋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痛苦呻吟声。 陆在川给身后的民警打了个手势,得到回应后,迅速破门而入。 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屋内,只见一个受伤的村民躺在地上,满头是血。 他的一只眼睛被木枝捅瞎,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脸庞和衣衫。 他的呻吟声断断续续,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向他们求救。 「快,救人!」陆在川急忙吩咐,身后的民警立即上前,将受伤者小心翼翼地抬起来。 陆在川则迅速检查屋内,寻找可能的袭击者或线索。 「嘉树!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干的!」杨村长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第105页 陆在川皱眉:「暂时还不清楚,但我们得赶快把他送回去治疗。」 「你跟着他们下山,盯着点情况,我留下看现场。」陆在川压低声音,对方一渠说道,「盯着一些他们的动作。」 方一渠回道:「明白。」 所幸有两个民警跟他们上山,这会儿一个跟着方一渠走,一个留下和陆在川一起勘查现场。 方一渠点了点头,立刻带着几名村民和受伤者匆忙下山。 陆在川和留下的民警则开始仔细搜查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小房间内瀰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地面上遍布斑斑血迹,场面惨不忍睹。 「这里有些奇怪的痕迹。」一名民警指着墙角的一道划痕说道,「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 陆在川顺着手电筒的光束看过去,墙上的划痕新鲜,带着未干的血迹,一看就知道是刚形成不久的。 「麻烦帮忙打个光。」陆在川将自己手中的手电筒也递了过去,然后用手机拍照取证。 他发现,这道划痕的位置高度有些诡异。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们还在现场发现了一条带血的铁链,足有成年人手腕粗细。 用来栓东西的位置,还发现明显的血迹,以及皮瓣组织。 顺着血迹,他们一路找到了屋外,血迹一直延伸到了一堆草丛里。 手电筒的光束照了下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下去看看。」陆在川说。 民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陆队,下面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等明天吧,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事,我就往下走一段。」陆在川不甘心就此放弃。 在仔细勘查了周围的环境,确认草堆下方并不是一个让人一脚踩空的悬崖后,陆在川果断地跳了下去。 他落地的瞬间,周围尽是杂乱的树枝和枯草,视线被完全遮挡,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之前一定有人先他一步跳了下来。 因为脚下所踩踏的位置,有明显的凹陷痕迹。 陆在川和勘查现场的民警刚准备返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方一渠打来的。 「队长,那个被救回来的人就是村长的侄子,杨嘉树。」方一渠的声音里透着急切。 「我和韩哥联繫了,他们正准备出发赶来。」 陆在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声,几乎能想像那边一片混乱的场景。 方一渠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韩哥刚刚透露,他们已经调查了杨嘉树的行踪,发现他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班,正如小宋一开始推测的那样。」 陆在川眉头微蹙,不免对明礼的识人能力惊嘆,他不知道的这五年,他成长的速度超乎他的想像。 「局里去做了走访,从杨嘉树的工友那里得知,这傢伙最近一直在吹嘘自己很快就要发大财了,尤其在喝醉的时候,更是口无遮拦的吹牛。」 陆在川立刻追问:「他是在什么时候和工友吹牛的?」 「佟一娜死亡的前一周。」方一渠回答。 陆在川垂眸思索,如果杨嘉树口中的发财路子就是佟一娜,那么佟一娜的死亡就是预谋杀人。 他继续说道:「而且在佟一娜出事的那段时间,杨嘉树没有不在场证明。那天工地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停工一天,杨嘉树不在工地宿舍,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韩哥那边还查到,杨嘉树有一个女朋友,也是他们同村人,正好在佟一娜跳楼身亡的那家酒店做后勤。」 陆在川的心勐地一沉,所有线索仿佛突然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杨嘉树牢牢困在其中。 陆在川皱了皱眉,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方一渠,杨嘉树的女朋友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方一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才开口:「韩哥没提到,电话里太匆忙了,没说到这方面的内容。」 陆在川一听,立刻挂断电话,迅速拨通了韩慈的号码,要求他把勘查队伍一併带过来。 从韩慈的口中得知,他们所调查到的杨嘉树行迹非常可疑。 「钟意正在赶往杨嘉树女友家里的路上,具体情况还得等他那边调查结束后,线索才能完全串起来。」韩慈说。 「有,我们找到了沾有佟一娜dna的工作服,做了dna比对,现在只有一种dna还没有确认。」韩慈回答。 听到这些情况,陆在川紧绷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算算时间,他和韩慈上一通的电话是在他上山之前。 上山过程中花费了三个多小时,韩慈能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调查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久后,韩慈带着队伍赶到了现场,勘查小组立即上山,准备对发现杨嘉树的小屋进行详细勘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村民们对此表现得极为抗拒,甚至险些和勘查队伍发生肢体冲突。 若不是韩慈稳住了场面,局面恐怕早已失控。 最后,勘查小组准备上山,却没有一个村民愿意带路。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求助派出所的民警,才得以顺利上山。 段丞见到陆在川后,忍不住抱怨道:「那些村民简直有病!他们竟说我们这么多人上山,会吓到他们放养的牛。如果牛受惊跑了,要我们赔偿。」 第106页 「我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段丞显然被气的不轻,段丞显然气得不轻,「还有那个村长,犹豫不决,就会在那和稀泥,真是让人火大。」 陆在川一边听段丞诉说山下的情况,一边关注勘查小组的进展。 他们仔细搜查了每一个角落,连昨天跳过的草堆下面也没放过。 经过一番折腾,天色已暗,勘查工作终于完成。 正当他们准备将物证送下山时,恰巧碰到了站在村口的郝宛。 这两天一直有民警跟在身边,郝宛自然察觉到了异常。 她想向陆在川了解情况,但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支教老师们的问题。 陆在川面对她的疑问,也只能无奈地摇头,无法透露太多。 「谢谢你,陆队。」郝宛由衷地感谢道。 她心里明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民警能这么尽心守护她,是因为陆在川顶住了巨大的压力,进行了协调。 「虽然情况还不太确定,但是为了你的个人安全,我这边建议你和我们一起先下山。」陆在川犹豫后,建议道。 郝宛有些错愕,很快反应过来:「谢谢陆队。」 「但是我还是不和你们一起下山了。」郝宛说,「孩子们的学习基础太薄弱了,我和你们下山一天,他们就少学习一天,可能一两天的时间也教不了什么内容,但是我想着,我能多教一点,他们就能多学习一点,走出这座大山的可能性就大一点点。」 陆在川看着郝宛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动容:「好。」 他们还需要下山去处理案件,陆在川叮嘱了几句后,就跟着他们走了。 杨嘉树的眼睛受伤严重,最终未能保住。 除了这个致命的损伤,宋文煜还仔细检查了医生在手术前拍摄的照片,发现他身上有多处明显的抵抗性伤痕。 「这些抵抗性伤痕并不严重,这说明和他搏斗的人力气不大。而且伤痕的位置普遍偏低,基本可以确定是个女人,并且身高比他矮半个头的可能性非常大。」宋文煜分析道。 段丞皱了皱眉,提出疑问:「杨嘉树即使不是高大威勐,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怎么会在和一个比他瘦小的女人搏斗时,被捅瞎一只眼,还伤成这样?难度也太大了一些。」 察觉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宋文煜补充道:「除了和他搏斗的女人外,现场还有第三人。」 「有人偷袭,用钝器击打了他的头部,造成了严重的头部损伤。」宋文煜继续解释。 「偷袭?」段丞有些惊讶。 「我仔细检查过杨嘉树换下来的衣服,发现头部有开放性损伤。如果他是从正面受到袭击,被推倒在地,仰面磕到头部,头部造成的损伤应该是对沖伤。」 宋文煜说:「从他的ct片来看,在撞击点的另一侧,没有发现二次损伤,并不是摔倒造成的对沖伤痕迹,而且真皮层有出血,从医生拍摄的情况来看,造成这种出血伤口的原因是外力挤压皮肤。」 「抵抗伤是正面搏斗留下的,在正面抵抗时,不可能有人有第三只手绕到背后去敲击他的头部。」宋文煜解释道。 陆在川眉头紧锁,他们已经在周围仔细勘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沾血的作案工具。 第54章 熬了一整夜,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陆在川和韩慈他们仍在分析案情,突然,医院门口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抬头一看,钟主任正快步朝他们走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陆队,现在这边情况怎么样啊。」钟主任满脸愁容,似乎很担心的样子。 陆在川心中一动,压下心中的诧异,面上情绪不显,淡淡地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钟主任闻言,立刻说道:「早上杨村长给我来了电话,说村里出事情了,警方这边似乎对他们有什么误会,让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陆在川眸色微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误会」 听到这话,陆在川旁边的同事们都默默打量起钟主任来。 医院门口的走廊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他们一行人决定前往附近的派出所。 陆在川留了几个市局的同事在医院里,随时待命。 派出所的休息室内,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钟主任和杨村长坐在陆在川他们的对面,脸上都带着几分沉重。 杨村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杨村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事情都是从一开始你们在村口遇见的佟兰云开始的。」 佟兰云是陆在川他们在村口救下,被孩子们用石头打砸的老人。 杨村长接着解释道:「她也是命不好,父母死得早,靠村里的这家给个窝头,那家给个地瓜活下来的。后来长大了嫁了人,丈夫又是个短命的,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众人安安静静的听着。 杨村长继续说道:「我们村里的人之所以会处处防着她,是因为她曾经有过趁人不注意,推人下山崖的经歷。」 听到这话,众人表情有些惊讶。 「得亏那个人命大,被树枝挂住,不然那个人命都要没了。」杨村长说,「后来好几次,她又想要打孩子,我们这才告诫村里的孩子们离她远一点。」 第107页 「村民们越是远离,她性子越是泼辣,非常会骂人,而且骂的内容都很难听。」村长说,「一开始她的嗓子还是好好的,但不记得是哪天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她的喉咙被人用镰刀割开了。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只能紧急找村医给她治,命虽然是捡回来了,但嗓子却坏了,再也不能说话。」 听到这番话,宋文煜感觉自己的小脑要萎缩了,好小众的一番话,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起来又好像不认识。 信息量大的让他觉得震惊,如果他们说的内容都是真的,只能说佟兰云命是真硬。 「她嗓子坏了以后,性情越发暴躁,经常出现殴打、追逐孩子的事情发生。」杨村长嘆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无奈。 这时,在旁边听了许久的钟主任开口了:「第一个支教老师来村子里时,就险些发生了意外。」 钟主任的声音低沉:「当时我也在场,我们正在和支教老师介绍村里的情况,佟兰云不知道是从哪儿蹿出来的,对着支教老师又推又打,把人给吓着了。 「因为这件事情,支教老师差点要反悔离开村子。」钟主任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尽管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对当年的情景依旧记忆犹新。 「孩子们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老师,我们和村长苦劝了很久,才让老师勉强留了下来。」钟主任说。 「再后来,每次村里有支教老师要来,佟兰云都会表现得非常愤怒,经常趁人不注意去袭击老师,基本上每个老师都待到合同到期就会立刻离开。」 杨主任的表情有一丝的不自然,许是想到了这么多年都在给佟兰云善后,显得身心俱疲。 钟主任说完,一脸歉疚的表情看向陆在川:「陆队,很抱歉在你们第一次询问老师离开时间时,我和你们说了谎。」 陆在川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 「村子实在是太穷了,我们怕村里有疯老人的事情传出去,就更加没有支教老师愿意来这里了,所以我们只能说了一点小谎言。」钟主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陆在川突然开口问道:「昨天你们上山寻找的,不是丢失的牛,对吗?」 陆在川的目光锁定在杨村长身上,眼神锐利而直接,似乎一旦杨村长说出谎言,便会瞬间被看穿,压迫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杨村长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 「我们是在找佟兰云。」杨村长解释道,「下山的村民回来告诉我们,佟兰云跑了。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可能偷偷回来了。我们担心她会对郝宛老师不利,也害怕她知道事情真相后会逃跑,所以只能以找牛为藉口去找她。」 陆在川手中的笔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仿佛是不小心滑落的小动作,却让杨村长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陆在川察觉到杨村长紧张的视线,直接与他对视。 「为什么你会认为,佟兰云会伤害支教老师?」陆在川问。 「她……她以前就干过这样的事,突然跑了,我们就担心。」杨村长对上陆在川的目光,显得愈发紧张,仿佛被一座无形的高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尽管陆在川没有表现出不悦或质疑,但他那种强大的气场,足以让人汗流浃背。 「按你们所说,佟兰云是靠着村民们的帮助才活下来的。即使没有多大的恩情,关系起码也不至于恶化到袭击人的地步吧?」陆在川继续追问,「既然你们知道她有袭击人的风险,为什么一开始不报警?就这么把她看守在村子里,不怕危险继续发生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直插人心,逼得杨村长无处可逃。 一连串的问题让杨村长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看向钟主任寻求帮助。 然而,钟主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对陆在川解释道:「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这些年生活的重压让她精神出了些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 钟主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我们学校有个收废品的老人,家里情况和佟兰云差不多,都挺可怜的。」 听到这话,杨村长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农村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强。经歷了这么多事情,精神出问题也不奇怪。」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信,仿佛在为自己的解释找寻认可。 突然,韩慈插话问道:「杨嘉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杨村长几乎是脱口而出。 韩慈停顿了一下,继续追问:「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上?」 杨村长急忙解释:「他昨天回来时,正好碰上有村民回来报信说佟兰云失踪了。我们怕出事,就立刻组织村民上山找人,他就是那一批去找人的队伍中的一个。」 「我们昨天晚上上山的,是第二批吗?」陆在川问。 杨村长点了点头:「对,第一批上山的有十个人。」 「麻烦把名单报一下,我们需要核实一下。」陆在川说道。 杨村长迅速将名单报了出来,段丞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去调查。 巧合的是,名单中的那些人都在镇上,调查起来速度非常快。 段丞一一与他们核对信息,每个人的回答都和杨村长所说的完全一致。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陆在川和韩慈感到意外。 第108页 他们以为调查即将结束,却没想到韩慈突然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杨嘉树是杀害佟一娜的兇手。」 话音刚落,杨村长和钟主任都愣住了。 「警察同志,你会不会搞错了?」杨村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颤抖着,「嘉树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杀人呢!」 …… 杨嘉树醒来后,也不知道是麻药还没过去,还是被打懵了,眼神空洞洞的。 和医生确认过他的状态后,韩慈对人进行了审讯。 病房门口,杨村长紧张地拦住陆在川:「陆警官,嘉树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即使要审讯,也得等他恢復些吧。」 「我在食堂买了些吃的,能不能让他先填饱肚子,再继续审问?」杨村长的声音低沉,几乎是在恳求。 「抱歉,现在杨嘉树是我们调查案件的重要嫌疑人。在调查结束前,你们不能见他。」陆在川拒绝了杨村长的请求。 杨村长不甘心,仍然试图说服陆在川。 就在这时,韩慈带着人进入病房,杨嘉树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 得知韩慈是市局刑侦队队的后,杨嘉树眼中流露出了慌张。 当韩慈提到佟一娜的名字时,杨嘉树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恐。 「认……认识。」杨嘉树的眼神闪烁不定,「我们是一个村的。」 「唐玉仙和你是什么关系?」韩慈继续追问 「她是我女朋友。」杨嘉树的喉咙紧绷,声音沙哑。 「28号中午一点,你在哪里?」韩慈冷冷地问道。 「我……我在工地,我在建筑工地上班。」杨嘉树低下头,眼神闪烁,不敢与韩慈对视。他的脸色苍白,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别的原因。 韩慈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平稳:「我们已经去你所在的工地调查过了。工程负责人和工友都证明,28号那天,建筑工地停工,你根本不在工地。」 杨嘉树的身体微微颤抖:「可……可能是我记错了。」 韩慈不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直接揭开了真相:「28号中午一点,佟一娜在你女朋友唐玉仙所在的连锁酒店726房间坠楼身亡。」 「根据酒店的监控,我们发现了一辆清洁房间用的工具车,当天两次进入726房间,并且在佟一娜坠楼后,有一名穿着后勤人员工作服的人慌乱逃出。」 韩慈一直在观察着杨嘉树的表情:「我们找到了那套工作服以及清洁工具车,上面检测到了你和佟一娜的dna。」 杨嘉树被送到医院抢救后,警方同时将他的dna样本送去实验室比对。 结果显示,佟一娜坠楼时,从726房间逃出的那个人,就是他。 「接下来的事情,是你主动交代,还是我替你说?」韩慈逼近一步,声音冰冷。 杨嘉树听到这句话,勐然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韩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调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 杨嘉树只剩下一只眼睛,虽然视线模煳,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我……我说。」杨嘉树纠结过后,脸上写满了痛苦。 「我听说隔壁山头有个老光棍愿意出钱买老婆,如果是大学生,他们愿意出到十万块钱。」 杨嘉树继续说道:「我在工地累死累活干一天,工资也不过一百多块钱。那十万块钱,我得不吃不喝干三年才能攒够。」 「所以你打上了佟一娜的主意?」韩慈质问道。 杨嘉树点了点头:「是。」 「你知道自己这是在拐卖人口吗?」韩慈的声音冰冷。 杨嘉树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不是……我不是拐卖人口!」 「我和她家里人说过的,只要把佟一娜嫁过去,十万块钱我们四六分。」杨嘉树急切地解释道。 韩慈眉头微蹙:「你和她家里的谁商量了?」 「她奶奶。」杨嘉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这顶多算是给他们牵线搭桥,不是人口拐卖。」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她家查,她们家收了定金,一万块钱。」杨嘉树害怕他们不相信,立马补充道,「我到现在一分钱没拿到,不算拐卖人口。」 韩慈面色微沉:「你计划怎么把佟一娜送过去?」 「我一开始去她学校找她,跟她说她家里给她找了门亲事,家里也都收钱了。」杨嘉树说,「结果她听完,立马就拿了扫把来打我。」 杨嘉树眼神闪烁,低声说道:「我看她这么抗拒,就想着先把人弄过去,生米煮成熟饭了,人就老实了。」 韩慈微微眯起眼睛:「你当时打算怎么把她弄过去的?」 「我女朋友给我出了个主意,她儿子学校里布置了一个作业,要交自己和妈妈的照片,用来参加一个什么活动。」杨嘉树继续道,「我就让她还在读小学的儿子帮忙。在一次佟一娜在外面买东西的时候,小男孩走过去,说要完成学校里的作业,但他没有妈妈,没有照片,能不能请她帮忙拍个照。」 「你们知道的,女人心软,尤其是面对从小没妈的孩子,容易起一点同情心。」杨嘉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得意。 韩慈问:「这张照片就是当时拍的?」 杨嘉树点头:「对。」 「28号那天,我带着村子里来的几个男人,趁着附近没什么人,把她绑了。」杨嘉树的声音越来越低。 第109页 韩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们就在大街上抢人?」 杨嘉树点头:「对,就算被路人听到也不会有问题。如果有人干涉,我们就拿出照片,说她是我离家出走的老婆,不管孩子。一般这么说,路人怕被讹钱,就不会干涉别人家里的事情。」 「佟一娜闹腾得太厉害了,我们没办法,只能把她打晕。在等车的时候,我们先把她藏在我女朋友工作的酒店里,没想到她突然醒了,跟我们又闹起来。」杨嘉树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恐慌。 「我们怕被人发现,就推搡起来,她真的是自己掉下楼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杨嘉树再三保证,声音颤抖。 韩慈拿出了一段从稍远的十字路口拍摄到的录像。 尽管画面有些模煳,人脸无法辨认,但视频里的一切却清晰无比——佟一娜分明是被人推下楼的。 杨嘉树盯着屏幕,脸色铁青如冰霜覆盖,唿吸一瞬间好像停滞了一般。 韩慈目光锐利:「这件事情,除了你和佟一娜的奶奶、男方那群人外,还有谁知道?」 杨嘉树摇摇头:「没有了。连佟一娜她爸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道的人多了,来分钱的人也就多了。我们都是能瞒就瞒。」 韩慈眉头微皱,继续追问:「杨国征知道这件事吗?」 杨嘉树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茫然,不明白韩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第55章 佟一娜的奶奶被带回来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个不停,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尤其是到了派出所,她的态度更加嚣张。 「我是她奶奶,我能害她吗!」佟一娜的奶奶怒目圆睁,声音尖锐,「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她就是书读多了,脑子坏掉了,非要跑出去,把家里人都丢在一边,没良心的东西。」 「我要是不先给她找个婆家,她要是跟外面的男人跑了,以后就更不会回来了。爹妈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大,一点回报都没有,白眼狼一个。」 民警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深吸一口气后,强忍怒气:「你是不是收了隔壁山头黄家的一万块钱?」 「是,我收了,怎么了!」佟一娜的奶奶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她奶奶,我不能收她的彩礼钱吗?」 「你问过她的意见吗?」民警被她的态度激怒,厉声质问,「不嫁就绑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收钱送人,你这是贩卖人口,知道吗!」 「胡说八道!」佟一娜的奶奶毫不退让,声音越来越大,「我是她奶奶,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争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再说了,这钱也不是给我自己留的,是给我们老佟家唯一的男丁准备的。她要是不嫁,我们哪里有钱给我孙孙娶媳妇!」 佟一娜的奶奶瞪大眼睛,满脸愤怒:「我嫁到他们老佟家这么多年,费心费力,我对得起他们家所有人!」 审讯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民警气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佟一娜奶奶的深思根深蒂固,不是他们几句话就能扭转过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能干出这些事情来。 从佟家搜出的那一万块钱定金和收钱字据,铁证如山,根本无法抵赖。 陆在川站在审讯室门口,眼神深沉地望着佟一娜奶奶那泼辣的模样,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他出神之际,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低头一看,是明礼发来的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看到这条信息的瞬间,陆在川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他没有回覆信息,而是直接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接通时,明礼略显沙哑疲惫的声音传来。 听到声音,陆在川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才放缓语气问道:「在干什么呢」 明礼深吸一口气,回答道:「睡觉。」 「昨天赶完要交的画,终于交出去了,现在在家补觉呢。」明礼懒洋洋地说道。 「陆在川,你什么时候回家?」明礼问道,「你几天不在家,都没人做饭。」 陆在川闻言,轻笑一声:「是想我了,还是想我做的饭了?」 明礼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陆在川以为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了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回答。 「想你。」明礼轻声说,「想亲你,想抱着你睡觉,你不在被子里太冷了。」 陆在川的心勐地一颤,仿佛被温暖的箭矢击中,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快了,佟一娜的案子已经破了,兇手也抓住了。」陆在川低声安慰道,「想吃什么,等我回家给你做。」 「你。」明礼毫不犹豫地回答。 说完,明礼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让不让啊。」 陆在川愣了一下,然后心中涌起一阵悸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难以抑制的微笑。 「让,」陆在川难得有心情逗逗他,「可是不太好。」 明礼追问:「哪里不好?」 陆在川语气带着几分笑意:「没名没分的。」 明礼轻轻应了一声:「哦,不然就算了。」 陆在川挑了挑眉:「你不再坚持一下?兴许我就同意了?」 第110页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明礼似乎翻了个身,陆在川听到床垫轻微的响动声。 陆在川说:「你以前都是什么骨头硬啃什么的。」 「年纪大了,牙口不好,现在就爱吃软柿子。」明礼意有所指。 「现在也不是吃柿子的季节,回头给你带几块柿子饼解解馋吧。」陆在川调侃道。 明礼:「……」 挂断电话后,明礼抬头看到涂阳端着饭站在旁边,一脸复杂的表情。 「啧啧啧!」涂阳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你俩还能再腻歪一点吗?」 明礼哼笑一声:「破防了?」 「呵,我破防什么!」涂阳语调微扬,带着一丝不屑,「就凭哥这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明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几分戏嚯:「看你这身高,就做不了攻。」 涂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瞬间炸毛:「我靠,老子勐1!」 明礼从床上坐起来,笑容中带着挑衅:「呵。」 这一下直接让涂阳破防了:「老子身高一米八三点四,八块腹肌公狗腰,凭什么不能是攻!」 「就凭你是我们小队里最矮的。」刚完成一个阶段的任务,明礼心情不错,也忍不住逗逗涂阳。 「我靠!你们这群牲口,从小吃什么长大的?就我这身高,放哪儿不是出类拔萃!」涂阳无也是被气笑了。 他们这个特战小队的平均身高是在一众小队中排名前几的,原本特战是有身高限制,奈何他那几个队友能力一个比一个强。 上面不愿意好不容易选拔出来的精英被放跑,于是将他们都收了进来。 明礼那一米九的身高,更是将他们的平均线拉高了几厘米,显得涂阳在队里成了「矮子」。 「行了,别破防了。」明礼起身太勐,眼前一阵发黑,「拉我一下,头晕得站不稳。」 「你羞辱我,还让我拉你!」涂阳嘴上强硬,手却已经伸了过去,活脱脱一个口嫌体正直的典范。 「谁羞辱你了。」明礼坚决不承认,「行行行,你是大勐一。」 等明礼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涂阳才勐然反应过来:「给你绕进去了,老子喜欢女的!」 明礼在洗漱,眼中笑意更浓:「那你刚刚跟我争个球,有病。」 涂阳:「……」 意识到自己在明礼面前讨不到便宜,涂阳立刻打开了陆在川的聊天框,信息都打好了,才想起来陆在川还不知道他又出来了。 默默将信息复制粘贴到备忘录里,心中暗暗决定,任务结束后一定要向陆在川告状。 明礼坐上了饭桌,涂阳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坐下。 「陆在川快回来了,你要是突然消失,他肯定会找你的。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涂阳拿起桌上的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没有。」明礼毫不犹豫地回答,「你以为我随便找个藉口离开,他就不会怀疑了吗?你忘了他是怎么成为我们队长的吗?」 涂阳咬馒头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如果我能瞒住他,那只是因为他信任我。」明礼说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涂阳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所以你打算直接告诉他你要走?」 明礼挑了挑眉:「这是最直接的方式,不是吗?」 涂阳看着明礼自信满满的样子,突然间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陆在川会喜欢他。 陆在川是个习惯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的人,遇上一个像明礼这样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的人,让他不必再去猜测对方的心思,也不必担心自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会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明礼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在表达着他对陆在川的信任和喜欢。 这样的坦诚,陆在川怎么会不心动? …… 尽管佟一娜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但陆在川并没有急于带队返回津海。 佟兰云的失踪依然是个谜,而杨嘉树在山上被袭击的事件更是疑点重重。 他一口咬定自己是被牛袭击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无论警方如何盘问,他始终坚持是牛所为。 杨村长一天几次跑来,看似关心杨嘉树的情况,实则话里话外都在试探。 方一渠和他的勘察小队在山上反覆搜寻,却连一只牛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忍不住抱怨:「真有牛吗?我真是服了。」 段丞则更加坚定地认为:「这群人肯定在隐瞒什么。」 韩慈翻看着他们拍回来的照片,冷静地说:「我们不走,他们没那么快能露出马脚。」 陆在川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但他也清楚,一旦离开这里,再想上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山路崎岖,往返一趟就需要三个多小时。 如果真有突发情况,他们恐怕连救援都来不及。 他拿起桌上的几张照片,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旁边的讨论声依旧此起彼伏,过了好一会儿,陆在川才沉声说道:「我们回津海。」 杨村长得知他们要走的消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嘴里却假惺惺地说着惋惜的话:「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村子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第111页 陆在川的态度客气又疏离说:「村长不必客气,我们是来办案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杨村长却一点都不在意,连连摆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好好好,以后有机会再来玩。」 方一渠和段丞对视一眼,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默契。 陆在川将自己的联繫方式和派出所民警的电话留给了郝宛,然后带领队伍离开了村子。 一行人刚走远,杨村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妈的,可算是走了,难缠死了。」 「村长,现在我们怎么办?」一个村民问道。 「找人。」杨村长冷冷地说道,「村口我们已经安排人守着了,就凭两个娘们的脚力,不可能避开我们的眼线跑出去,除非她们从山崖上跳下去。」 「她们才不会跳,跳下去就死了。」村民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 说完,他朝学校的方向瞥了一眼,眉头紧锁:「学校那个怎么办?」 「再等等,现在警察刚走,等她放松警惕了再动手。」杨村长的声音冰冷无情,「你刚才没看见,那警察给了她联繫方西,要是现在出点问题,他们立马赶回来,我们全都得玩完。」 「也得亏嘉树嘴硬,硬抗下来什么都没说。」杨村长愤怒侄子卖佟一娜没处理好栽了,现在把他们村子都牵连进去。 同时又在庆幸,还好他没有把不该说的话给供出来。 一个村民搓着手,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村长,这次该轮到我先来了吧。」 杨村长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少不了你的。」 村长离开后,几名村民站在原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别说,这次的货还挺值钱。」其中一个人略带惋惜地说道。 「早知道这么漂亮,我们家也多凑点钱了。」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货。」 几人勾肩搭背地往回走,其中一人笑着说:「等你把她睡了,记得跟我们说说是什么感觉。」 「行,到时候肯定告诉你们。」那人哈哈大笑,「城里的女人真好骗,读书有什么用,读了那么多书,还不是跑到咱们村里教书。」 「我们没读书又怎么样?只要有钱,就能睡到她们这些城里人,还是个老师,真赚。」 「谁说不是,不仅要给我们睡,还得给我们生孩子。」 「读书有个鸟用,还不如留在山里有前途,刚刚村长在我没好意思说,像那个杨嘉树,去了大城市又怎么样?还不是在搬砖,找个女朋友还是个带孩子的二手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言,尽是尖酸刻薄。 第56章 郝宛上完课,走出教室,发现学校附近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地张望。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目光,顺势望去,总能和那些路过的村民眼神交汇。 那一瞬间,村民们还会对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然而,不知为何,这些笑容让郝宛感到毛骨悚然,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当天夜里,郝宛躺在床上,耳边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人在门外轻轻走动。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紧张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令她不寒而慄。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内心的恐惧,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她壮着胆子站起身,朝门外大喊:「谁在外面?快走开!」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虚张声势的感觉暴露无遗。 外面的动静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发明显。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人在她的门口徘徊。 突然,一声重物倒塌的巨响传来,郝宛的心跳几乎停滞,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再也无法忍受,泪水夺眶而出。 「谁啊!走开啊!」她哭喊着,声音中带着颤抖和无助。 她的哭声似乎刺激到了门外的人,使得门外传来了更大的响动,似乎有人在用力撞门。 郝宛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可能被破开。 郝宛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件可以防身的物品,但黑暗让她寸步难行。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郝宛,你在里面吗?我是学生的家长,村长让我过来,说有急事找你!」 郝宛被吓得一愣,紧接着门被重重地敲响,急促的声音像是催命符。 她颤抖着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发生什么事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但心跳却如擂鼓。 「有个疯婆子在村里乱窜,还用刀砍人,我刚刚追到这里,快开门!我需要检查一下,看看那个人有没有进学校来。」 郝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的村民迅速冲进屋内。 郝宛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得几乎站不住了。 可没等她松口气,就发现那个自称学生家长的村民看向她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明明说是要检查屋子,可他进来后,不仅不检查,反而目光如同饿狼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第112页 在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眼神像是散发贪婪光芒的野兽。 郝宛心中一阵寒意,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不露出心中的恐惧。 她缓缓后退,试图与那个男人拉开距离,心跳如鼓,手心里沁出冷汗。 「你……你想干什么?」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但颤抖的尾音却出卖了她的恐惧。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中闪烁着贪婪和恶意,「别紧张,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安全情况。」 他的话语虽然平静,但眼神中的贪婪和恶意却毫不掩饰。 没过多久,屋子里传来了郝宛的惨叫声,撕心裂肺。 韩慈他们听到动静,迅速冲进郝宛的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震,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胳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鼻血煳满了半张脸,脸颊肿得高高的,被牢牢压在地上。 郝宛虽然也显得有些狼狈,但相比之下,她的情况要好得多。 她看到韩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脱口而出:「你们没走?」 地上的男人依然在挣扎,郝宛锁在他脖子上的两条腿更是用力紧绷。 男人的脸色变得狰狞,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五官。 韩慈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迅速将男人压制住。 村长怎么也没想到,早上被他们送走,并且亲眼看着他们已经下山的警察,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村里。 更让他惊讶的是,韩慈还押着一个明显被暴打过的村民。 仔细一看,竟然是佟一娜的表叔,佟恆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村长瞠目结舌,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景。 郝宛衣衫凌乱,脸上一个肿起来的巴掌印,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将她的乱发黏在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村长愣住了,眼神在郝宛和韩慈之间来回游移,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脸色苍白如纸。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沖了过去,速度快得连旁边的警察都没来得及拦住。 只见他一脚踹在佟恆超的身上,但对方块头太大,愣是没踹动。 「你是不是疯了!」村长声嘶力竭地朝他咆哮。 「她是老师啊!你怎么敢欺负她,怎么敢的!」村长破口大骂,情绪过于激动,连话都说不清楚。 佟恆超哪里是个肯受委屈的,刚刚被郝宛和韩慈打了一顿,心中窝火无处发泄,现在连村长也敢来动手了。 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勐地起身,竟然撞开了两个压制住他的警察。 尽管双手被手铐反铐在背后,但他的双腿依然灵活有力,抬腿一脚踹向村长的肚子。 村长当即飞出一米远,嘴里喷出一口血。 佟恆超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道:「我为什么不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老师睡觉的事少了吗?要不要我告诉大家,你家那个儿子是怎么来的!」 村长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向佟恆超,但腹部的剧痛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韩慈都没来得及反应。 听到两个的对话后,勐然清醒过来,立刻出手将佟恆超按倒在地,肘部狠狠地压在他的喉咙上,佟恆超顿时眼前一黑,几乎喘不过气来。 等他们都被带到山下的派出所时,村长看到陆在川,以及他旁边的双手上带着手铐的钟主任时,瞬间脸色惨白。 他想过陆在川他们刚走,可能还不太安全,没想到回马枪杀的这么快。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走。 陆在川和韩慈分头审讯,宋文煜检查了郝宛的伤势,发现她身上的伤大多是皮外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并不严重。 「他有没有对你……」宋文煜小心翼翼地问道。 郝宛摇了摇头:「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宋文煜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村子里人这么多,万一出事了,你们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吗?」宋文煜皱紧了眉头,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郝宛的眼神坚定:「事情确实很危险,但总要有人去做。他们作恶多端,伤害了这么多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宋文煜心中不免动容,随即与被叫来的医生一同为她处理身上的伤口。 「伤情鑑定报告明天就能出来,到时候你可以根据情况决定是否追诉。」宋文煜温声说道。 「我要!」郝宛说。 审讯室内,钟主任看向陆在川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陆在川目标太大,他早上午大张旗鼓的带着一众警察下山。 由于市局的人陆续赶来,山上的村民根本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警察。 在下山途中,韩慈带着几个人躲在干草堆积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时机。 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同样隐藏的佟兰云,以及一个瘦骨嶙峋、面无血色的女人。 经过一番询问,韩慈得知这个女人正是八年前来村子里支教并失踪的贾心月。 根据贾心月所说,原来她是在钟主任的「引荐」下来到这个村子,本以为可以实现自己的教育梦想,却没想到踏入的是一个魔窟。 村子里的人根本不想走出大山,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来支教的老师们都留下。 休息室内,女警在照顾着她们。 第113页 面对方一渠他们的询问,贾心月深吸一口气。 贾心月的眼神中充满了悲愤,她继续说道:「不仅仅是老师,还有那些即将毕业、需要实习证明的学生们。钟主任以献爱心和实习盖章为诱饵,把她们骗上山来。」 村民们强迫她们留下,逼她们生孩子,不愿意就打,打死了就扔下悬崖。村子里没有监控,反正也没人知道她们的去向。 他们一次次得逞,变得愈发猖狂。 「佟一娜是我们的希望,我们拼尽全力帮助她考出去,希望她能回来救我们。」贾心月在说起过往时,眼神中满是愤怒和悲伤。 可初入城市的佟一娜什么都不会,她不知道该去找谁,她报过警。 警方来调查时,却一无所获。 村长和钟主任似乎已经排练过千百次这样的突发情况,警察无功而返,也不可能因为佟一娜没有证据的三言两语频繁浪费警力调查。 郝宛说,她大学时期进入部队当了两年的义务兵,回到学校后继续完成学业。 她学的是新闻,越学习越发现,比起战地记者,这个社会好像更加需要她。 在佟一娜走投无路之际,她遇见了郝宛。 她们以身入局,想要掌握村子里违法犯罪的证据,却没想到佟一娜出了意外。 哪怕已经逃出去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摆脱那噩梦般的生活。 宋文煜看了一眼方一渠,神色有些尴尬。 郝宛意识到情况不对:「娜娜出什么事了吗?你们说话啊?」 贾心月和佟兰云的心也随之绷紧,目光紧锁在方一渠身上,等待一个答案。 短暂的沉默后,方一渠缓缓开口,将佟一娜死亡的经过一一告诉了郝宛。 听完后,刚刚还坚定勇敢的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们都是畜牲!」 佟一娜一直自卑敏感,直到遇见了郝宛,才发现这个人全身散发着无尽的力量。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想成为像郝宛那样的人。 然而,那个如地狱般的家庭彻底摧毁了她的希望,甚至夺走了她的生命。 郝宛和佟一娜不知道费了多少努力,她们收集了非常多的证据。 藏在暗处的摄像机拍摄到内容,足以将村子里大半的人都送进监狱。 钟主任和杨村长在审讯时抵死不认,可证据在前,他们的否认没有任何的作用。 钟主任的儿子是贾心月所生,而村长的那个儿子是另一个支教老师生的,就因为她们是985名牌大学毕业,他们觉得她的基因好,所以把她当做改善基因的工具。 她们像是生育工具一样,被剥削压榨,直到死亡。 如果不是憋着要报仇的一口气,也许她也和其他支教老师一样,被折磨死,或者是承受不住,自己选择结束这一切。 贾心月的指控,以及孩子的dna检测让他们无从辩解。 与此同时,佟兰云在村中饱受欺凌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她脖子上被镰刀砍伤的伤痕,就是村里人干的。 因为她曾经试图帮助那些被骗来的支教老师们逃离那个地方,但她失败了。 镰刀砍到了她的脖子,她侥倖捡了一条命回来,可却再也不能说话了。 她知道陆在川他们来调查佟一娜死亡案时,就知道机会来了。 佟兰云像陆在川求救,希望他救救她们,可村里下来的人看得实在是太严了。 她害怕村里的人杀人灭口,杀掉贾心月,所以冒险回村。 正好碰到看守贾心月的杨嘉树在掐着她的脖子,像是要掐死她。 佟兰云打伤了杨嘉树的头,贾心月混乱中捅瞎了他一只眼睛后,两人逃跑。 入山口有人看着,他们走不了。 看到陆在川他们要走,更是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拦。 却没想到,韩慈他们几个人突然滚进了干草堆里。 案件真相水落石出,众人心情都非常的沉重。 佟一娜用命给那些被残害的女孩儿们杀出一条路,郝宛的以身入局,佟兰云和贾心月的隐忍都让他们感到震撼。 在回津海的路途中,方一渠翻看着郝宛的个人帐号,上面有很多她曾经报导过的新闻。 从内容上看,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以身入局了。 「她真的好厉害。」方一渠由衷的敬佩。 电脑平板上,停留的画面是某给黑工厂罔顾煤炭工人性命开发的曝光。 「因为有她们这样的人存在,才会让那些想要钻空子的人头上悬一把刀,心生忌惮。」 …… 陆在川回到家时,正巧看见刚洗完澡的明礼从房间里走出来。 明礼身上只披着一件浴衣,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繫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水珠还在胸前滑落。 陆在川关门的手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诱人的景象上。 见明礼的头髮还湿漉漉的,他先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岛台上,然后去拿了一条干毛巾。 随着陆在川的靠近,明礼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柚子叶香气,清新怡人。 「你在外面洗完澡才回来的?」明礼问道。 「嗯,先回了警局说明情况,洗完澡才回来的。」陆在川回答。 「怎么这个时间洗澡?」陆在川瞥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多,有些不解。 第114页 明礼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猜到你要回来了,洗干净等你,我贴心吧。」 陆在川知道他在开玩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嗯,挺乖。」 说完,陆在川俯下身子,脸颊几乎贴近明礼的脸,唿吸间的热气仿佛都能感受到。 「让亲吗?」陆在川低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挑逗。 明礼喉咙一紧,心跳加速:「要亲就亲,哪来那么多废话。」 陆在川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尊重你。」 话音刚落,一个轻柔而温暖的吻便落在了明礼的脸颊上,像羽毛般轻盈。 片刻后,才慢慢移开。 明礼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脸颊上还残留着那个吻的温度。 「陆在川,你真狗。」明礼毫不客气地说道。 陆在川轻笑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明礼的头髮很长,干毛巾很快就吸满了水,勉强让头髮不再滴水。 「转过去,我帮你吹头髮。」陆在川温柔地说。 「不要,」明礼说,「我想看着你吹。」 陆在川的眼神变得深邃,嘴角微微上扬:「你今天怎么了?」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明礼说,「想看你不行吗?」 陆在川揉了揉他的头髮,宠溺地说:「行。」 吹风机嗡嗡作响,足足吹了半个小时,明礼的头髮才干了七八分。 陆在川刚想调整一下姿势,帮忙吹干发尾,突然脖子被一只手勐地揽住,整个人被用力拉向前,一个炽热的吻重重地落在他的唇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陆在川一瞬间愣住了,但很快,他便顺从地回应起来,仿佛两人之间的默契从未中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两人的唿吸交织在一起,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捨地分开。 明礼的脸有些红,语气却带着几分玩味:「陆在川,你咬到我了。」 「抱歉,没经验。」陆在川的手指在他的唇上划过,眼中满是眷恋,「下次一定。」 第57章 明礼万万没想到,陆在川真的给他带回了柿子饼。 他心里纳闷,不知道陆在川是从哪儿买到的,但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从小到大,明礼的父母经常不在家,为了弥补对他的亏欠,钱从来没让他发愁过,吃喝上更是由着他的心意来。 这也导致他的嘴巴被养得有些刁钻,不是不能吃,而是单纯的不喜欢吃很多东西。 其中,柿子就是那种,能吃但能不碰就不碰的食物之一。 明礼抱着那袋柿子饼,拖了张椅子坐在岛台对面,目光紧紧盯着正在做饭的陆在川。 「怕我洗不干净,当监工吗?」陆在川一边清理刚买回来的鱼,一边笑着问。 超市杀鱼的员工有些地方鱼鳞没有处理干净,他正在细心地清理。 明礼问道:「我只是想不通,明明都是一样的做菜方式,调味料也一样,为什么我做的就那么难吃?」 陆在川将清理好的鱼块捞起来,笑意更浓:「那你今天想喝鱼汤还是吃红烧鱼?」 明礼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回答:「都要。」 小朋友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陆在川点了点头,转身从冰箱里取出豆腐,熟练地将鱼肉分成两份,一份用来炖汤,另一份准备红烧。 明礼咽下最后一口柿子饼,随即问起了佟一娜的案子。 「这个案子牵涉到多人犯罪,处理起来可不简单。」明礼说。 陆在川点头应和:「证据已经提交上去了,剩下的就交给检查机关处理了。」 明礼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佟恆超的情绪虽然看似不太稳定,但你们一走,他就去找郝宛,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陆在川盖上锅盖,趁着油还没热的空档,抬起头来,目光深邃。 「证据郝宛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不仅是杨国征在等我们离开村子,她也在等。」陆在川说道,「郝宛刚到村子的第一个晚上,就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于是先一步在走廊和房间里安装好了摄像头。」 「我们因为佟一娜的案子去了村子,她以害怕为理由把我们叫醒,其实是想让我们了解村里的情况,从而让杨国征以为我们知道点什么,人在惊慌状态下,才会有机会露出马脚。」 油锅渐渐热了起来,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陆在川打开锅盖,把准备好的姜片放进去,香气顿时瀰漫开来。 「郝宛刚到村子的那晚,佟兰云担心她会出事,于是当天夜里就悄悄地去了学校找她。」 陆在川一边翻动着锅里的鱼肉,一边缓缓说道:「佟兰云嗓子坏了,她认识的字都是那些被骗来的女生教她的。在进一步得知村里的情况后,她们便形成了合作关系。」 「即使没有后来的贾心月被救,佟兰云也清楚那些被郝宛藏起来的报警信件和拍摄到的证据藏在哪儿。只要能报警,这些东西就能传出去。」 明礼眼神微微一动,立马明白其中关键:「所以,她是故意引诱佟恆超动手的?」 「也不能完全算是引诱,但确实是给了他『信号』。」陆在川解释道。 明礼点头:「胆子真大,完全没给自己留后路。」 「万一你真就不是个聪明的,带队回津海了,她一个人留在那,想脱身也得脱层皮。」 第115页 陆在川点头:「嗯,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 两人一边聊着天,菜很快就上桌了。 好几天没吃到陆在川亲手做的菜,明礼心里还真挺想念。 陆在川坐下,眼神略带好奇:「我发现厨房多了台洗碗机,你什么时候买的?」 明礼接过他递来的汤,轻轻抿了一口:「前天。」 「你总嫌我洗碗不干净,不让我洗,也不能让你又做饭又洗碗,所以我干脆买了个洗碗机。」明礼说,「我试过了,洗得很干净,一会儿你可以去检查检查。」 「破费了。」陆在川笑容里透着几分宠溺。 「瞎客气什么。」明礼不以为意地说。 陆在川低下头,声音柔和:「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明礼:「……」 饭后,陆在川洗完手,走过来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明礼摇了摇头:「你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天没睡觉,不累吗?」 陆在川却毫不在意:「还好,不差这一会儿。」 明礼果断拒绝:「不去。」 他以为自己这一说,陆在川应该会乖乖去补觉。 没想到,陆在川直接朝他走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横抱起来。 明礼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抱顺手了?」 "不是你说要睡觉吗?」陆在川故作无辜地问道,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 「我是让你去睡觉。」明礼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们得一起。」陆在川理直气壮地说,「你可是说过想抱着我睡的,不能不认帐。」 明礼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跟谁学的,偷换概念越来越顺手了。」 陆在川没有回应,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明礼。 明礼明白了陆在川的暗示,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原本打算狠狠掐一下,却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指尖在陆在川的腰间打转,隔着薄薄的衣料,陆在川怕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明礼却嫌不够,凑上前去,低声说道:「你这是栽赃,我可不认。」 话音刚落,陆在川闻到了他口中若有若无的薄荷漱口水的清香。 眼看陆在川有些吃瘪,明礼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他的得意没持续多久,就被陆在川摔在了床上。 虽然不痛,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惊唿了一声。 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陆在川直接塞进了被子里,紧接着陆在川压了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明礼不仅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显得异常兴奋。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明礼唇角微扬,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挺生气的,你不认帐。」陆在川轻轻勾起他一缕髮丝,指尖灵巧地将长发缠绕,仿佛在玩弄一件珍宝。 「所以呢?」明礼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 「捨不得骂你,又捨不得打你。」陆在川嘆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奈,「只能自己委屈。」 明礼看着他那副故作委屈的模样,喉咙一紧:「就这么委屈?」 「是啊,」陆在川语气十分委屈,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亲你也亲了,睡也睡了,结果我们还是战友。」 明礼被他逗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早就说过,少看那些连续剧,脑子都看坏了。」 看到明礼笑了,陆在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睡觉吧,真累了。」 说完,陆在川从他身上翻身下来,侧卧着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明礼渐渐感觉到身边人的唿吸变得平稳,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陆在川已经睡着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好像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突然开始留长髮了?」 如果此时陆在川的眼睛是睁开的,他一定会看到明礼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你不觉得,男人留长髮很有艺术气息吗?」明礼问道,声音轻飘飘的。 陆在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答道:「艺术气息是由内而外的气质,不是靠外表装饰出来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本来就是学艺术的,不管是不是长发,都很好看。」 明礼轻笑一声,刚刚的冷漠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藏的开心:「陆在川,恋爱话术你不用学了,去报个男德班吧。」 陆在川的脸在明礼的肩膀上轻轻蹭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温柔:「听你的。」 说完这句话,陆在川便不再出声,真的沉沉睡去。 明礼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长发有艺术气息,这句话并不是他自己的观点,而是拓庆的。 为了抓捕拓庆的那段时日里,明礼不得不细心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习惯,甚至是微表情,为了更贴合那个人,他也跟着蓄起了长发。 想到那个男人,明礼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尽的战意。 那是一个拥有雌雄莫辨的美艷容颜,却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兇徒。 就连杀人,他都要讲究艺术。 明礼观察过很多人,也模仿过许多人的行为,但只有拓庆,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挑战。 那个疯子的行为,似乎完全无法用理智来解释。 思绪渐渐飘散,明明中午睡到了三点,距离他醒来也不过才三个小时的时间,但在陆在川的影响下,明礼的意识也变得愈发迷濛。 第116页 明礼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他睁开眼睛,发现平时比他早起的陆在川还在床上。 陆在川虽然遵循着一贯的生物钟醒了,但并没有下床,而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书。 「现在几点了?」明礼问道。 视线逐渐清晰,他才注意到陆在川戴着一副眼镜:「你近视?」 「六点五十。」陆在川看了一眼时间,淡淡地回答,「不近视,是防蓝光的。」 明礼翻了个身:「还挺讲究。」 「今天不去上班吗?」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晨起的慵懒问道。 「今天调休了。」陆在川回答。 他们在山里办了那么多天的案子,回来后,虞央给他们安排了轮班休息的时间。 陆在川想起了刚刚翻阅了一下明礼的病歷报告,抬头问道:「前两天的复查怎么没去?」 明礼愣了一下,前两天他忙着盯着罗奇的马仔,忙得不可开交,完全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太忙,忘了。」明礼神色如常,似乎一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一会儿陪你去医院复查。」陆在川说。 明礼伸懒腰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才懒洋洋地应道:「好。」 陆在川起床去准备早饭,明礼趁机去洗漱,同时迅速联繫了涂阳,告诉他陆在川一会儿要带自己去医院。 涂阳那边很快回復了一个「收到」,随即开始协调安排。 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常多人,,进门的小路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两人只好把车停得远一些,步行进去。 在过桥的小桥时,明礼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粽子香味,脚步立刻停了下来,怎么拉也不肯走。 陆在川无奈,只好在路边的小摊上给他买了一个粽子。 他又担心糯米不易消化,便叮嘱明礼等一会儿问过医生,确认可以吃后才能吃。 明礼手里提熘着装粽子的小塑胶袋,晃晃荡盪地跟着进医院。 经过一番详细检查,医生皱着眉头说道:「平时多喝点水,人都干巴了。」 明礼:「……」 一说一点都不带客气的,明礼又好气又好笑。 从医院出来,明礼还在嘀咕:「他什么眼神?我这么嫩,哪干巴了?」 陆在川忍俊不禁,明礼那张脸确实不显干燥,底子好加上年轻耐造,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确实不太爱喝水,这样对身体不好。」陆在川温声细语地劝道,眼中透着一丝担忧。 从医院里出来,时间还早。 陆在川侧头看向明礼:「你出来这么久了,还没去过老樊家,要不要趁今天有时间过去看看?」 明礼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在川会提起这个。 他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不要。今天不是周末,去了也见不到他那大胖儿子,等下次周末再说吧。」 陆在川点了点头,觉得明礼说得有道理。 每次去老樊家,他的父母总是忙前忙后地准备一大堆菜。 还是等下次周末再去,免得突然造访,让两位老人家又辛苦张罗。 回去的路上,明礼凝视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他不是不愿意去,只是现在的局势还不允许他这么做。 如果那些人发现了他的行踪,无疑会将老樊的家人推到风口浪尖,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再等等,等他把那些人一个个送进牢里。 到那时,他会带着那些人的「头」,去老樊他们的墓前,跟他们喝一杯酒。 第58章 明礼手里晃荡着一个装有粽子的塑胶袋,等待着陆在川把车开过来。 忽然,他的目光被马路对面红绿灯下一个来回踱步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人似乎在等什么人,显得有些急切。 就在他想要看得更清楚时,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悄然驶过,车窗缓缓降下。 副驾驶座上的人转过头来,与明礼的视线正好撞上。 那是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车里的两个人穿着军绿色短袖,肌肉如雕刻般结实,身材壮硕得仿佛随时会把衣服撑破。 明礼的眉头勐然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塞斯和崑山! 他们怎么会混在一起! 涂阳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他? 明礼的心跳骤然加速,两个境外组织头目突然一起出现,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明礼面上却依旧故作镇定。 他手中的塑胶袋被捏得嘎吱作响,暴露了他内心的诧异。 他迅速调整心态,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在车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分钟后,陆在川将车停在路边,看到明礼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神情凝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陆在川立即下车,满脸关切地问道。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心中的波澜,眼神却依旧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太阳晒久了,有点晕。」明礼的眼神微微闪动,语气平静,但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那辆雷克萨斯上。 察觉到陆在川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明礼迅速回过神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陆在川从明礼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异样,脸色顿时变得沉重。 第117页 上车后,发动机轰鸣,车子迅速驶离那个路口。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车窗外的光影在不断变幻。 「我这两天会搬出去。」明礼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陆在川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沉默片刻后问道:「要搬出去几天?」 「还不清楚。」明礼回答,目光望向前方,「我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 陆在川深知其中的含义,点点头:「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繫我。」 明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袭来,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 回到家后,明礼并没有立即收拾行李,仿佛车上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他的举止一如往常,显得平静而自然。 当天下午,陆在川接到了钟意的电话,对方兴致勃勃地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外勤组的成员们已经连续忙碌了好几天,难得有机会一起轮休,自然想要放松一下。 陆在川望向明礼,心中有些犹豫,不确定现在的情况是否适合一起出去。 「钟意约我们去密室逃脱,你去吗?」陆在川问道。 明礼愣了几秒,显然有些惊讶:「他加班还不够,还想去密室逃脱?」 陆在川听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他说他从没玩过,想体验一下。」 明礼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去。」 当天下午,市局外勤小组的几人如约来到商场。 商场内人声鼎沸,七个大男人站在一起,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几人走进密室逃脱的店,店员热情地迎接他们:「欢迎光临,请问是第一次体验吗?」 钟意点点头,店员介绍起了游戏规则和注意事项。 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听得津津有味,其他几位同事则是互相打趣。 选好主题房间后,他们被带进了一个昏暗的密室。 几人进入密室,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陈旧的气息,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斑驳的血迹。 房间布置得栩栩如生,局部灯光照射下,一具假人尸体静静地停放在那里。 众人瞬间无语,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空气中瀰漫着一丝尴尬。 「靠!钟意你有病吧!」方一渠终于忍不住开口,「上来就兇杀现场,真带我们来加班的?」 「你要玩好歹选个小众题材,这是什么啊!」段丞也拔高了音量。 「那位店员小姐姐推荐的,她说这是他们店最热门的主题,恐怖指数、烧脑指数、好评指数都是顶哌哌的。」钟意无辜地解释道。 段丞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真想把你打成个哌哌,你得赔我加班费。」 钟意听后,立马扑过去,挂在段丞身上:「哥,我请你们吃饭,别骂我了。」 「小龙虾怎么样?」钟意提议道,「有一家小龙虾味道超正,一会儿请你们去。」 韩慈忍着笑意,拍了拍宋文煜的肩膀:「法医入场吧。」 「操!」宋文煜被气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要给假人「尸检」。 几人各自散开,开始细緻地搜寻每一个角落。 明礼走到书架前,翻动着一本本旧书。 他的目光被一本书背后露出的泛黄纸条吸引住了。 纸条上写着:「我生于黑暗,黑夜是我的保护色。」 「真二啊!」明礼没忍住吐槽道。 「黑暗中?」陆在川凑过来,正好看到这句话。 灵光一闪,转身对着其他人喊道,「把灯关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灯一熄,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墙上的画突然散发出微弱的萤光,显现出一行隐秘箭号,指向床的方向。 在检查过后,他们在床底找到了一个箱子。 方一渠用力拉出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把生锈的钥匙。 与此同时,宋文煜完成了对假人的「尸检」,他们也顺利打开了第一个密室的门。 进入下一个房间后,他们找到了死者的尸检报告。然而,报告中的部分信息竟然和宋文煜的判断不符。 「哟,宋科,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怎么竟然在这小河沟里翻船了呢?」 「宋哥,这可不行啊!你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众人纷纷调侃宋文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笑声此起彼伏。 「什么呀,做的伤口明明是钝器伤,尸检报告写锐器伤,一点都不专业,差评。」宋文煜感觉自己的专业技能受到了挑战。 「还有这血迹,明明是喷溅式血迹,用右手造成的,这报告上写的全都不对,差评!」 顿时密室里笑声更大了,除了宋文煜外。 就在他们对密室里的道具吐槽正起劲时,灯光骤然暗了下来。 灯光骤然暗下,众人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电锯的嗡嗡声在耳边迴荡。 钟意心跳加速,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道具。 「我靠!密室逃脱爆改电锯惊魂!」钟意大喊一声。 突然,一个画着恐怖妆容的npc从角落里勐地沖了出来,手中的电锯发出刺耳的声音,直逼他们而来。 「我靠!妈妈!救我!」 其余人被钟意这突如其来的唿喊吓得心脏勐跳,仿佛空气中瀰漫的紧张氛围瞬间凝固。 第118页 明礼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悄然握住了他的,不用低头,他也知道那是陆在川。 「害怕了?」明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嗯,你要保护我吗?」陆在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行,你可在我身后躲好了。"明礼说。 就在这时,电锯声再次从另一个方位逼近,又一个npc拿着电锯步步逼近。 「钥匙!找到了!」 「我靠,门在外面!」钟意感觉头皮都麻了,要想开门,就得出去跟npc脸贴脸。 话音刚落,拿着电锯的npc已经沖了进来。 看到人就追,方一渠他们几个被追的吱哇乱叫,场面一度非常热闹。 明礼的腿现在长时间走路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跑起来。 陆在川就在原地,将人护在怀里。 两个拿电锯的npc围着他们打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明礼从他们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迟疑,强忍住笑意。 「我身体不好,跑不了。」明礼故作无奈地说,「要是跑了,一会儿假肢掉了,你们还得帮我找。」 此话一出,两个npc都懵了,担心真的出事,意思意思叫了两声后,匆忙转身去追其他人。 等他们出去后,陆在川和明礼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又忽悠人。」陆在川笑着说。 「这叫智取。」明礼得意地回道。 也不知是不是npc之间通了消息,明礼和陆在川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 npc们最多发出点动静吓唬他们一下,真要靠近也只是轻轻碰一下陆在川的胳膊,全程对明礼保持着安全距离。 以至于他们从密室里出来,甚至悠闲地喝了半瓶饮料,才见其他人陆续狼狈地跑出来。 钟意一出来就瘫倒在地上,喘着气说:「真狂野啊!明明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他们就追着我跑。我现在心脏扑通扑通的,腿都软了。」 尽管被追得有些狼狈,工作人员查看了一下时间,发现他们还是打破了这个主题的记录。 毕竟明礼和陆在川他们两个,可是早早就解密结束出来了。 破纪录后,工作人员给他们送了打折卷,四人同行,一人免单。 随后,工作人员拿着平板过来復盘剧情,却惊讶地发现,这几位玩家虽然被追的很惨,但对剧情的了解程度远超预期。 他们不仅清楚每一个细节,还热情地给工作人员建议,哪里可以设置机关,哪里可以增加剧情。 復盘的工作人员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当工作人员询问他们对主题的建议时,宋文煜等人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道具的bug。 工作人员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仿佛遇到了什么变态杀人兇手一般。 韩慈见状,怕把人吓坏了,连忙解释他们都是警察。 听到这话,工作人员才松了一口气,脸色稍微恢復了些许血色。 从密室逃脱主题店出来后,钟意兴致勃勃地提议带大家去吃小龙虾,大家纷纷表示贊同。 …… 此时,红厂房内,涂阳紧盯着电子屏幕,眉头紧锁,神情严峻。 上午明礼传递迴来消息,在街道上看到塞斯后,他们就开始调查那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踪迹。 他们明明各个环节都已经紧盯着了,不明白崑山到底是用什么方式,避开了他们布下的眼线,和塞斯汇合,出现在明礼面前。 塞斯明明是冲着货来的,为什么会去找明礼。 更糟糕的是,比起低调的塞斯,他们对突然出现的崑山了解更是少之又少。 涂阳盯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点位,陷入了沉思。 这时,外出的杨震匆匆赶了回来。 涂阳立刻抬起头,目光锐利地锁定杨震:「情况怎么样?」 杨震勐灌了一口水,喘着气说道:「他不肯说。他要求明礼去见他,否则什么都不肯透露。」 自拓庆被捕后,他们一直没有对他宣判,就把人扣着。 就是因为他和红蝎相互交织的庞大关系网,和生意链条,链条中还有人没落网。 警方和军方还需要从他口中获取更多情报,这才让他苟活至今。 「他还说,只要明礼回来,他愿意帮助我们,成为特情。」杨震补充道。 涂阳怒不可遏,忍不住爆粗:「放屁!这孙子嘴里从来没一句真话!要不是他多次转手出卖消息,抓捕红蝎的时候,我们怎么会伤亡惨重?」 涂阳的愤怒如同烈火般燃烧,整个房间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杨震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上面已经讨论过,决定让明礼回来一趟。」 「他们想相信那个混蛋?」涂阳勐地站起身。 「不是相信,而是想从他嘴里撬出消息。」杨震冷静地解释道,「涂阳,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联繫明礼,将他召回,见面的时间已经定好了,他必须来。」 涂阳知道,上级已经做了决定,他没有办法更改。 「我送明礼过去。」涂阳说。 杨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无论谁去送,结果都是一样的。 涂阳想亲自确保明礼的安全,这一点他们也无异议。 第59章 吃完小龙虾回来的明礼,感觉不仅衣服上沾满了浓烈的虾味,就连头髮丝都浸透了那股香辣的气息。 第119页 明礼洗完澡后,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明礼放下杯子,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简讯。 发件人是涂阳。 查看完信息后,明礼迅速站起身,走向卧室,换上了一套黑色外套和牛仔裤。 他动作利落地整理好衣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重要物品后,便匆匆离开了家。 陆在川刚刚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客厅空荡荡的。 「明礼?」他轻声唿唤,但没有回应。 陆在川走到沙发前,拿起明礼放在桌上的杯子,发现里面的水还温热,显然人刚离开不久。 陆在川给明礼打了个电话,却发现那边无人接听的状态,发了简讯也没有回覆。 不由想到今天上午明礼在车里和他说的话,总不能是今晚就走了? 想到这,陆在川不禁皱起眉头。 另一边,明礼已经坐上了涂阳的车。 车内气氛紧张,涂阳一边开车,一边简短地向明礼说明情况:「拓庆在监狱里突然要求见你。」 「和崑山有关?」明礼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 「对,我们把你发现崑山的事情往上汇报了,上面拿不准崑山的情况,所以和拓庆再谈了一次话。」 涂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那边说,愿意来给你当特情或者是提供线索,前提是你去见他。」 明礼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拓庆那个人心狠手辣,被捕又是明礼一手促成,以拓庆记仇的性格,现在最想做的恐怕就是把明礼挫骨扬灰。 如今他主动提出要为明礼做特情,明礼可不相信这个人会因为被关了一段时间就洗心革面,谁知道他又在打着什么注意。 车子很快驶入监狱的停车场,明礼和涂阳下车后,迅速通过了安检,走进了探视室。 房间里灯光昏暗,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当明礼踏入房间的瞬间,拓庆已经坐在桌子对面,身后还站在两个警察,时刻盯着他的动向。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刀锋般锐利。 看到明礼的出现,拓庆的脸上先是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等反应过来后,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明礼淡然地扫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在笑什么,却并未理会他的态度。 明礼拉开对面的椅子,稳稳地坐了下来。 拓庆的笑声依旧未停,时间长得让旁边的警察都感到困惑不已。 明礼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直到拓庆的笑声渐渐停息,房间里恢復了平静。 「我们好久不见了,深……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明队!」拓庆盯着明礼,眼神中充满了兴奋。 对于这个将自己送进监狱的人,拓庆恨不得啃了他的骨头。 可怎么办,他不得不承认,明礼实在是太有趣了,让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甚至差点赔上性命。 「是啊,一年多了吧。」明礼语气平静,唇角微微扬起,「看到你过得像狗一样狼狈,我就放心了。」 拓庆笑了:「还得感谢你啊,让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应该的。」明礼微笑回应,「也算是报答你当初的『照顾』了。」 两人你来我往,表面上都挂着笑容,但谁都能感受到那股浓烈的火药味。 涂阳在监听室内,眉头紧锁,面色如霜,整个人仿佛被压在低气压下,透不过气来。 「要不是我们曾经朝夕相处了一年,我对你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刚刚你进来时,我差点没认出来。」拓庆的眼神紧盯着明礼。 拓庆眼神像是饿狼一样看着明礼:「明队,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像曾经的我。」 「不仅仅是穿衣风格,就连气质,都像了个七八分。」拓庆说,「我以前就说过,你留长髮的样子一定很漂亮,你这张脸,就是艺术品。」 明礼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我可不认。」 拓庆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等待着明礼的回应。 「我长得比你好看。」明礼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身上全是阴沟里的老鼠味,咱俩不一样。」 面对明礼的羞辱,拓庆丝毫不为所动。 「老鼠又怎么样,你现在不也得伪装成老鼠?」拓庆冷笑一声回应,「明礼,你的手段也不见得比我干净。」 「至少我敢做敢当。」拓庆的眼神如冰刃般锋利,「而你,只会在背后捅刀子。」 明礼轻笑一声:「我们有句老话,叫『兵不厌诈』。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了。」 两人扯皮了一阵,拓庆才终于发泄了一丁点自己这么多年来对明礼的怨气。 拓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你见到崑山了?」 明礼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面上情绪不显:「对。」 「你知道他为什么来找你吗?」拓庆故意卖起了关子。 明礼半点不上套,脸上挂着一副「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在意」的表情。 他太了解拓庆了,这人就是个欠。 明礼知道,如果他表现出一丝好奇,拓庆就会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扰乱他的思绪。、 相反,若他表现得毫不在意,他则会一直下钩子,期待鱼咬钩。 第120页 「他见过你。」拓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了一年多,性情都稳定了不少。 「曼西行动那一次。」 拓庆直接给了答案。 毕竟当时崑山见到了他,而明礼则完全不知情,甚至都不知道那次行动他也在。 「你在津海,我却不在,你觉得塞斯他们会怎么想?」拓庆的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语气中满是嘲弄。 「明礼,当初我和塞斯他们介绍你的时候,可是说了,你是我的得意爱将。如果津海的行动全程只有你出现,你觉得你的卧底行动还能持续多久?塞斯会不会猜到我被捕了,然后弄死你?」 明礼心头一紧,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已经开始盘算。 红蝎被军警双方围剿,最终被按死在边境线内的消息,早已在境外传得沸沸扬扬。 那次行动几乎摧毁了红蝎手中的利益网络,货物渠道也几乎全军覆没,多数小组织势力被连根拔起。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境外那些人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明礼,你做了我手中的利剑一年多,虽然捅了我好几刀,但你也确实救过我的命。尽管你是在为你的组织卖命,不让我轻易死掉,但我也认了。」拓庆说,「这一次,我来做你的刀。」 「我帮你完成你的任务,然后你把你的命赔给我,怎么样?」拓庆满脸的兴奋。 「我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但你可以陪我一起死。」 拓庆继续引诱:「用你一条命,换他们那些人的利益网,买卖很划算的。」 明礼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表情中透出几分深意。 「背叛我的人还活着,这让我寝食难安。」拓庆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公开自己的意图。 他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仿佛他们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 拓庆接着滔滔不绝地说出了一连串关于塞斯和崑山的情报,细緻到连他们过去的生意范围都一一列出。 监控室内的上级们无不惊愕,信息量之大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但他很狡诈,每次说信息到关键点,就不停了下来,等待他们去验证。 自己查到的,远要比从他口中听说的,要有可信度。 他们早就知道塞斯和崑山是同一个组织退下来的僱佣兵,但却没料到这个低调的人竟然涉足如此广泛的生意领域。 如果拓庆所言属实,那么塞斯和崑山必须死。 「这两个人都是谨慎小心的性格,他们敢出现在你们面前,说明一定有所发现。」拓庆继续说道。 「你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用我。」 明礼从审讯室走出来,拓庆则被重新押回监狱。 监控室内,气氛压抑,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后,涂阳从里面出来。 「那些信息需要时间验证。」他解释道。 「我明白。」明礼点了点头,「等上级命令下来后,立刻通知我。」 对于用不用拓庆当特情,牵扯范围太大了,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做决定的事情。 现在明礼要做的,就是等待命令,和执行命令。 …… 正午的阳光刺眼地洒在城市街道上,警车的红蓝警灯不停闪烁,警笛声刺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 空气中瀰漫着腐烂的腥臭味,混杂着燃烧的橡胶味和远处传来的垃圾恶臭。 幸好这里没有多少行人,否则如此大规模的警力集结,必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在警戒线中央,勘查小组正忙碌地拍照取证,闪光灯频繁闪烁。 通常情况下,如果死者数量不超过三人,且案件不涉及毒品或重大社会影响,案件是一般不会到市局处理的程度。 但分局的人一到现场,进行初步调查后,就立即联繫了市局。 虞央立马就让陆在川带队来了现场,具体情况如何,他们现在也还不太清楚。 「小宋这次怎么又没来?」方一渠显得有些失望。 自从上次密室逃脱见过明礼后,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繫上他了。 段丞皱了皱眉,低声嘀咕道:「听说他是合同工,不会是合同到期不干了吧。」 「啊,不会吧!」方一渠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他能力这么强,不能给他弄进来吗,多大的损失啊!」 几人在后面小声议论,陆在川走在前面,耳朵却毫无遗漏地捕捉到了他们的话。 这几天,不仅他们联繫不上明礼,就连他自己也联繫不上。 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分局的副队长一看到市局的人过来,立刻从警戒线里走了出来。 「现场情况怎么样?」陆在川寒暄之后,立刻切入正题。 马翔的脸色有些复杂:「被害人在那边。」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方一渠难以置信地问道:「马……马队,那是狗笼?」 而且狗笼里还塞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袋子甚至都没有打开。 宋文煜皱起眉头:「死者的情况还没有看过吗?」 马翔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刚刚我们分局的法医打开看过,死者已经严重尸蜡化。而且在手臂上发现了多枚注射性针孔,数量非常多,很密集。我们怀疑可能是注射性药物导致的,所以通知了你们虞局,还有禁毒支队那边,他们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第121页 也正因为由此怀疑,他们才会暂时不动被害人,直到所有人都到场后,在进行处理。 等了大概了十分钟,另一辆警车唿啸而至,车门打开,禁毒支队的队长金庭带着几名队员匆匆赶来。 他们的神情同样严肃,显然已经得知了现场的情况。 金庭和陆在川关系还不错,毕竟没少一起办案子。 两人见面后,眼神对视,金庭朝他挑了挑眉,就算是打招唿了。 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那个白色编织袋上。 三方人员都已经在场,他们可以开始检查死者的情况。 宋文煜和分局法医,以及禁毒大队的一名警员,戴上了防毒面具。 高度腐败的尸体会散发出有毒气体,防毒面具虽然能过滤掉大部分毒气,却无法完全隔绝那令人作呕的恶臭。 当编织袋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恶臭如同利箭般直刺众人的鼻腔。 禁毒支队的警员显然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尸蜡化的尸体,立即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靠!好臭!」 几个站得稍近的警察也好不到哪儿去,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经过三方的仔细检查,尸体上的针孔确实像是大量注射药物留下的痕迹。 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完成初步检查后,众人迅速将尸体转移,送到了附近的殡仪馆。 第60章 宋文煜和分局法医对死者进行了初步检查,发现死者全身大部分已经形成了尸蜡化,推测死亡时间至少有四到五个月。 死者身上的衣物也被仔细检查过,但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线索。 此时,死者还在进行尸检,陆在川他们能做的只是初步排查尸源范围,调查最近几个月的失踪人口记录,并根据现场的证据寻找突破口。 「说来也是变态,把死者装到狗笼里,脖子上还栓了狗链,也太丧心病狂了。」金庭站在一旁,和陆在川他们讨论案件情况。 「报案人情况怎么样?」陆在川问。 「还没有消息。」马翔回答道,「她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当场就晕了。从她的小孙子找到人求救打了120,到医院的人赶过来,中间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附近酒吧街的一条后巷。 「这条街前面有很多酒吧和ktv,很多店铺嫌运输用的木板、纸箱占地方,收集起来也卖不了几个钱,就会统一丢到附近的垃圾回收处。」 马翔解释道:「附近的老人会起早,在垃圾车来之前,趁机过来捡纸箱子。」 今天早上,老人像往常一样去捡箱子,却在垃圾桶旁发现了一个大型狗笼。 马翔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那个狗笼看上去很新,里面还有一个大编织袋。老人以为是有人家的狗死了,就打开了袋子,结果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人,报警电话是老人的孙子求救的路人打的。」 金庭立刻补充道:「那个小孙子今年多大?」 「八岁,在附近的小学读书,」马翔回答道,「孩子的爸爸早年在工地出了事故,导致高位截瘫。孩子的妈妈为了养家餬口,去了工地打工。平时孩子放学后就跟着奶奶一起捡废品贴补家用。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家人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了解完情况,陆在川心中已有了调查方向。 津海市内出售大型犬的犬舍并不多,而这个带编号的大型狗笼或许能提供线索。 他决定走访这些犬舍,寻找购买人的信息。 与此同时,陆在川转头看向金庭,问道:「近几个月,市面上流通的货物有被查过吗?」 金庭摇了摇头:「没有,要是有,你现在看到的我应该是面黄肌瘦,累到一副随时要归西的状态。」 此时金庭还能开两句玩笑,看来状态还可以。 「如果这次真的是注射性药物,那我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忙活了。」 陆在川一拍他的肩膀:「但愿不是。」 金庭深吸一口气:「希望吧。」 现场勘查结束后,陆在川他们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方一渠正认真地听韩慈说些什么,没想到走在前面的陆在川突然停住了脚步。 察觉到陆在川的异常,方一渠立刻停下,身体微微晃了两下才站稳。 他心有余悸地问道:「队长,怎么了?」 陆在川的目光锐利:「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话音未落,他迅速扫视了一眼马路对面,但那人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闻言,纷纷朝陆在川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 此时,对面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陆在川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如同锁定猎物般紧盯着马路对面。 他的直觉一向敏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寻找任何蛛丝马迹。 「可能看错了。」陆在川虽是这么说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收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对大家说道:「我们分头行动,继续调查。按照刚刚的分组,去调查附近的犬舍。韩慈,你带几个人去查一下附近的监控录像。」 金庭则是留在现场机动,同时等待尸检的消息。 他知道,一旦确认死者的死因与注射性药品有关,他们将面临一场硬仗。 第122页 陆在川和方一渠驱车前往城郊的一个大型犬舍。 犬舍坐落在一片荒地上,未及靠近,便听到犬吠声此起彼伏,像是迎接他们的不安乐章。 两人下车后,陆在川目光如鹰,犀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方一渠则快步走向犬舍的大门,敲了敲门。 一名中年男子应声而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两位是来买狗的?我们这里品种齐全,大的小的应有尽有,要是没有喜欢的,我们也能帮忙找合适的。」 「你好,我们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陆在川出示了证件,语气干脆利落。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犬舍内的犬吠声愈发嘈杂,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浓烈的犬类气味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 刚进铁门,一条黑色的藏獒勐地扑了上来,狠狠撞在笼子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动声,对着他们狂吠不止。 方一渠被吓得脸色煞白,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忍不住惊唿:「我靠!吓死我了!」 藏獒的体型如同一座小山,龇牙咧嘴,口水滴答滴答地流淌,看人的眼神透着凶光,令人不寒而慄。 老闆见状,勐地一脚踹向笼子,怒吼道:「叫什么叫,给我安静点!」 藏獒在稍显宽敞的笼子里来回踱步,口水从它的嘴边垂下,延伸到地面,形成了一条细长的水线。 方一渠咽了咽口水,尽管他平时不怕狗,但面对这庞然大物,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藏獒那咬人的利齿,让他觉得如果真被咬上一口,恐怕半斤肉就没了。 陆在川注意到,这家犬舍用来关藏獒的笼子,和他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笼子极为相似。 「老闆,你这狗笼看起来挺结实的。」陆在川开口问道。 老闆笑着回答:「都是定制的,藏獒这种狗力气大得很,普通笼子根本扛不住它几下撞击,必须用这种加粗加固的。」 「不过这种狗太兇了,做不了警犬。如果你们要买警犬,还是得选德牧,身体素质好,又聪明!」老闆热情地介绍着。 陆在川却紧接着问道:「这种笼子一般要在哪里定制?」 老闆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城南有个工业区,那边有专门做定制宠物笼的,我们家的笼子都是他们那边定制的。」 「警官,你们要买笼子?」老闆疑惑地问道。 「我们在找这种样式的笼子。」陆在川将拍摄好的照片递了过去,照片中是一个已经将死者搬出的空笼子。 「诶,这不是和我家笼子一模一样的吗?」老闆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款笼子和他们家的几乎如出一辙。 陆在川迅速递上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清晰地显示着狗笼编号的信息。 「你们家的笼子上也有这样的编号吗?」他问道。 老闆接过陆在川递来的新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这么一看,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我每一批笼子都有详细登记,我去查一下购买记录。」 说完,他转身走向办公室,陆在川和方一渠紧随其后。 几分钟后,老闆从电脑中调出了相关记录。 「找到了!看,前几个字母都是一样的,这个笼子应该和我们的是同一批次的。」老闆语调微扬,显得有些兴奋。 陆在川凑过去仔细查看,发现除了编号后面的几个数字不同,前面的字母和标识完全一致。 「我们需要拷贝一份这些记录。」陆在川说。 老闆立刻站起身来,干脆地说道:「行,你们拷吧。」 从老闆那里拿到工程地址后,陆在川和方一渠决定立即前往现场查看。 然而,车子刚开到一半,陆在川突然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辆黑色轿车尾随而来。 「方一渠,打电话!」陆在川声音低沉,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后视镜,「我们被盯上了。」 方一渠原本在副驾驶座上整理刚刚调查到的信息,听到陆在川的话后,心中一紧,立刻转头看向后视镜。 「是刚刚在现场发现的那个人吗?」方一渠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峻。 「不好说。」陆在川心里也没底,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跟踪。 话音刚落,后面的黑色轿车似乎察觉到陆在川已经发现了他们,勐踩油门,车速骤然飙升朝他们方向过来。 陆在川迅速加速,试图甩掉那辆黑色轿车,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紧紧咬住不放。 马路上车辆稀疏,黑色轿车趁机不断逼近,几次险些撞上他们的警车。 其他车辆见状,纷纷减速避让,生怕被捲入这场追逐战。 「联繫交警队,要求监控支援!」陆在川一边紧握方向盘,一边冷静指挥。 方一渠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交警队的电话,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交警队立即响应,开始通过监控系统追踪黑色轿车的动向。 「我已经联繫了交警队,他们会提供实时监控。」方一渠挂断电话,神色凝重。 「给韩慈打打电话,让局里的人过来增员。」 陆在川和方一渠出来调查时并没有携带枪械,而公路上还有其他无辜的群众。 一旦黑色轿车的司机失控,攻击群众,他们将难以控制局面。 方一渠飞快地拨通了韩慈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第123页 「我们被一辆黑色轿车跟踪,需要支援!」方一渠简短汇报,语气急促。 「明白了,我马上带人过去,你们注意安全。」韩慈果断回应。 就在这时,黑色轿车突然加速,勐地向警车侧面撞来。 陆在川迅速打方向盘,警车险险避过,但剧烈的转向让车身剧烈晃动。 「该死的,他们是疯子!」方一渠咬牙切齿地骂道,愤怒和紧张交织在一起。 「我们得把人引走,以免误伤群众。」陆在川说。 「好。」方一渠点头应道。 「抓紧了。」陆在川沉声提醒,目光紧盯前方的路况,努力保持镇定。 方一渠迅速抓住车上的把手,手心已然渗出汗水。 两辆车在道路上如同猎豹般疾驰追逐,陆在川在一个路口急打方向盘,试图甩开紧追不捨的黑色轿车。 那辆黑车措手不及,险些失控,但很快调整方向,再次紧追而来。 两车几次几次惊险的擦肩而过,都被陆在川躲开,但行驶空间被不断压缩。 突然,黑色轿车的驾驶窗降下,一名戴着墨镜的男子探出身子,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手枪。 「他们有枪!」方一渠瞪大眼睛,心跳如雷。 「保持低姿态!」陆在川一边安抚,一边勐踩油门,车辆瞬间提速,试图拉开距离。 黑色轿车上的男子开枪,子弹擦过车身,击中后排车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前方,一个交叉路口突然出现在视野中。 陆在川勐打方向盘,警车如同脱缰的野马,飞速转向,沖入旁边的丛林。 黑色轿车反应不及,冲过路口后急忙调转车头,追进了丛林。 然而,密林中的道路复杂多变,车的速度明显受限。 陆在川他们敏锐地察觉到,车辆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一只勐兽在黑暗中逼近。 方一渠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声音有些紧张:「我怎么感觉有两辆车过来了?」 陆在川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冷静中透着一丝诧异,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突然,几声枪响,后方传来剧烈的摩擦声,如同野兽的咆哮。 「是我们的救援来了吗?」方一渠紧张地回头张望,然而杂草丛生,视线被完全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电话才刚打出去不久,即便是救援队插上翅膀飞过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此时的后方,局势更加紧张。 付飞林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车辆在颠簸的道路上飞驰,副驾驶座上的涂阳手持□□步枪,目光如鹰般锁定追击陆在川他们的黑色轿车。 「警方的人快来了,我们不能耽搁太久。」付飞林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涂阳深吸一口气,瞄准黑色轿车的轮胎,尽管车辆在剧烈颠簸,他依然稳如磐石。 一番瞄准后,果断扣动扳机。 「走!」 第61章 等韩慈他们赶到现场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翻覆的黑色轿车。 陆在川和方一渠正拼尽全力,试图救出被困在车中的人。 「劫匪逃了吗?」韩慈急忙上前,加入救援行动。 「车里这个就是。」方一渠咬紧牙关,努力想把车里的人拉出来,结果却被对方在手背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靠,老子忍你很久了!」方一渠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怒吼道,「救你狗命还打我!」 几人合力撬开车门,终于将困在车中的劫匪拖了出来。 劫匪浑身是血,特别是大腿处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他眼中闪烁的凶光丝毫没有减弱。 「快,按住他!」韩慈一边指挥,一边用力将劫匪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就在这时,劫匪忽然爆发出一阵力气,勐地一挣,竟然挣脱了韩慈的控制。 他不顾伤势,迅速起身,朝陆在川扑去。 「去死吧!」劫匪大喊一声。 陆在川反应迅速,侧身一闪,避开了劫匪的袭击。 劫匪见一击不中,又挥拳向陆在川的面门砸去。 陆在川眼神一冷,身子微微一低,躲过了劫匪的拳头,随即一记重拳回击,正中劫匪的腹部。 劫匪痛得弯下腰,脸色扭曲,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陆在川。 陆在川见状,迅速抓住劫匪的手腕,顺势将他摔倒在地,随即一个反手将他的胳膊卸脱臼。 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劫匪口中顿时发出惨叫声。 「给我老实点!」陆在川冷声喝道,一边用膝盖死死压住劫匪的背部,防止他再度反抗。 韩慈赶忙上前,扣上手铐。 劫匪余光瞥见那银白色的手铐,不甘心地挣扎着,嘶吼道:「放开我!」 几次挣扎想要重新站起来,但伤口的剧痛和陆在川的压制让他无法动弹。 方一渠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将劫匪压制住。 「只有他一个人吗?」韩慈问道。 劫匪见逃脱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大声叫喊:「没用的条子,我一个人你们都对付的困难,他们早就跑远了!」 韩慈冷笑一声,当即一个胳膊肘砸过去:「你以为他们能逃得了?」 「把他带走,先处理伤口,别让他死了。」韩慈冷静地指示道。 劫匪被送上车时,陆在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发现他的时候,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第124页 「但我们进入丛林后,我听到后面有不同于他所持枪的枪声,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带枪的人。」陆在川继续说道。 韩慈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还有拿枪的?」 「我刚刚看到他的车轮胎上有弹孔,应该是有人射击他的车胎,导致了侧翻。」陆在川解释道。 「有人在救你们?」韩慈问,「还是他的同伙眼看追不上了,想要撤退,他不肯,双方意见不合,所以想除掉他们?」 陆在川面色凝重:「不好说,追击战线不短,沿途找一下掉落的子弹。我听到了五声枪响,其中三发是劫匪手中的手枪声音。」 对于枪声,陆在川有着极高的敏感度,虽然声音差别细微,但他依然能分辨出不同的差别。 「好,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韩慈勐然想起。 陆在川回道:「没有。」 为了找寻散落在地上的弹壳,交警大队暂时协助他们封控了这段路程。 也因为刚刚在路段发生了追车事件,车辆也不敢再往这边通行。 在被警方疏散的路段尽头,一辆即将离开的白色轿车内,坐着两个外国人。 「那个蠢货看样子被抓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冷笑。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要杀的人是谁,就凭他,怎么可能得手。」另一人眼神里满是不屑,嘴角微微上扬。 「要做掉他,还是直接不管了?」前者低声问道。 「不管,就算查起来,查到的源头也是那个蠢货,跟我们毫无关系。」后者冷冷地答道,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这时,交警走了过来检查情况,看到车里是两个外国人,显得有些意外。 「麻烦驾驶证出示一下。」 驾驶位上的男人递了证件过去:「警官,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还要堵多久?」 听到他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交警不禁有些惊讶:「路况不太好,目前正在进行临时管控。」 「你的普通话说得真标准。」交警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在这里工作七年了。」男人微微一笑。 两人有来有往的说了几句,交警仔细检查了证件和车辆,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挥手示意:「好了,您可以走了。」 …… 陆在川把现场找子弹的事情交给韩慈处理,自己则是继续去工厂,准备确认笼子的情况。 韩慈有些不放心,又找了两个人跟他一起去。 「我给你带出来了,拿着防身也好。」韩慈将陆在川的配枪递过去。 「好,我先走了。」陆在川接过枪,迅速收起,然后带着另外三个人上了警车。 南区的工厂占地不小,一进入厂区,眼前是几个巨大的厂房,耳边充斥着机器运作的轰鸣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门口的保安见到他们,立刻联繫了厂房的经理。 得知他们是来查找狗笼来源的,经理立马带着他们去办公室。 陆在川把狗笼上的编号信息给负责经理看了一下,对方都不用在系统上查,就立马肯定这是他们工厂生产的笼子。 「能确定吗?」陆在川问。 「当然,这是我们工厂的编号,是大型犬专用笼,加固加厚款,因为质量好,是我们厂里的明星产品。」经理说道。 经理似乎担心他们不相信,迅速在电脑上输入了笼子的编码信息。 刚刚输入几个字母,搜索框的下拉菜单便显示出了相关信息。 「这就是同一批次的笼子。」经理稍微侧身,为陆在川他们让出位置。 「能追溯到笼子的购买者吗?」陆在川问道。 「可以。」 经过一番操作,经理找到了陆在川所要调查的笼子的去向。 「是一个叫『勐犬』的犬舍买走的。他们是我们的老客户,主要售卖大型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购买笼子。」 陆在川要来了「勐犬」犬舍的地址信息,惊讶地发现,竟然就在他们发现被害人的附近。 想到目前外勤组里,钟意还在他们找到死者的附近,陆在川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钟意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我们查到这批狗笼是『勐犬』犬舍买的,你先带人去这家店看看,我们马上过来。」 钟意在电话那头果断应了一声,迅速行动起来。 挂断电话后,陆在川和同事们迅速返回了案发现场。 一看到陆在川他们的身影,钟意立刻小跑过来,神情紧张:「队长,你的地址会不会弄错了?」 「我刚才在附近转了一圈,根本没发现什么『勐犬』犬舍。附近连卖狗的宠物店都没有,更别提大型犬了。」 钟意疑惑地继续道:「而且一般的宠物店面积都很小,根本不可能容纳那么多大型犬。」 陆在川眉头紧锁,心中疑云丛生。 被害人附近竟然没有「勐犬」犬舍,这显然不合常理。 更何况,犬舍定制了那么多笼子,按理说应该有相应的规模和场地。 「你确定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陆在川问道。 「是的,我仔细找过了,连一些偏僻的小巷子都没放过。」钟意肯定地回答。 方一渠沉思片刻,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这个『勐犬』犬舍根本不存在,或者只是个幌子?」 第125页 「那个地址的位置,到底是什么地方?」陆在川继续追问。 「是个洗浴中心,按摩、泡澡、影院、自助餐一条龙的休闲场所。」钟意回答、 「你进店里了解情况了吗?」陆在川问。 钟意点了点头,回答道:「进去了,不过我没直接说要找的犬舍店名,只说是朋友介绍来买狗的。但是在附近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宠物店,只好来打听路。」 「店员说附近根本没有卖宠物的地方,连宠物医院都没有。」钟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陆在川和钟意商议后,决定先去附近的居民区和商铺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听说过这个犬舍。 同时,他也联繫了技术部门,让他们协助调查。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走访了周边的居民和商铺老闆,但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从未听说过「勐犬」犬舍。 当天晚上,外勤小组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后,全都回到了市局。宋文煜那边的尸检也已经结束。 当众人齐聚在会议室时,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金庭脸色铁青,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陆在川刚想要询问事情的具体情况,宋文煜已经准备好了说明尸检的结果。 见状,陆在川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 却没想到,宋文煜开局来了个王炸。 「尸检结果出来后,在金队的协助下,尸源已经确定。」 投屏屏幕上出现死者的信息后,会议室里的好几人瞬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方一渠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向屏幕,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这是谁?」 宋文煜瞥了一眼陆在川,才缓缓回答方一渠的问题:「公大16级禁毒专业的学生,宋清禾。」 「他怎么可能是宋清禾?」方一渠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喊出来的,「如果他是宋清禾,那这段时间和我们一起的人又是谁?」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宋文煜沉声道。 在进行dna样本比对时,他们发现死者的dna与系统中某个成员的完全一致。 可当他们深入调查时,却发现死者的资料被层层加密。 最后,经过上级审批,他们才终于拿到了那份关键的资料。 陆在川和韩慈都在外地,宋文煜只能找金庭帮忙。 经过一番曲折调查,他们最终得到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死者和金庭是同班同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在大三时,宋清禾突然退学,原因至今成谜。 金庭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宋清禾,竟是在被害人信息中。 宋文煜看向陆在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明礼第一次来警局时,陆在川和他之间的互动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那个人究竟是谁,陆在川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却选择了替他隐瞒。 会议结束后,众人依旧沉浸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其余队员陆续离开,宋文煜则走到陆在川面前。 「跟我们相处的那个人,不是宋清禾,你早就知道,对吗?」宋文煜直视着陆在川。 此时,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闪动,却始终沉默不语。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宋文煜并不感到意外:「你十八岁入军营,转业后就来了警局,又不是喜欢社交的性格,你能接触到的人,除了军营里的战友,就是警务系统的人。」 「所以……那个人是在军营的战友,是吗?」宋文煜追问道。 陆在川依旧保持沉默,不是不信任宋文煜,而是他自己也有太多的疑问未解。 现在,对于明礼的一切,他也只能依靠自己的猜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和你担保,他不会是我们的对立面。」 宋文煜听完,深吸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了答案。 「怪不得。」宋文煜感嘆一句,「年纪不大,知识储备强到可怕。」 陆在川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在川,你曾说过,警察不是救世主,没有那么多的个人英雄主义。我们是一支队伍,不存在单打独斗。」宋文煜语气坚定,「今天这句话我也想告诉你,如果需要,我们都愿意帮你。」 「扛不了的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我们是兄弟,你可以随时跟我们开口。」 陆在川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明白宋文煜话中的深意。 「谢谢。」 今天的调查暂时结束,突发的情况太多,陆在川原本是要留下加班的,但因为状态不是很好,韩慈表示自己会留下值班,让他今晚先回去休息。 刚打开家门,陆在川手刚落到开关上,还没按下去,就察觉到屋子里有人。 房门关上后,陆在川刚想要开灯,就被制止。 「别开灯。」 陆在川听出了他的声音,是明礼回来了。 第62章 陆在川停下了伸向开关的手,依靠对家里每一寸空间的熟悉,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到了明礼面前。 他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但当明礼出现在眼前时,他却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问起。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犹豫,明礼沉默了一会儿后,先开了口。 「你们在酒吧后巷找到的死者,是宋清禾吗?」明礼很直接地问道。 第126页 陆在川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他回答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死了,所以才借用他的身份出现?」 明礼沉默片刻,抬起头来。 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的微弱光线,让客厅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陆在川注意到,明礼的眼睛在暗光中显得格外明亮。 「不知道。」明礼在陆在川炽烈的目光下,缓缓说道,「红叶小区的那个房间,是我们用来监视一个马仔的。当时他就在何莲所在的那层楼。」 「因为突发的案子让那个马仔起了疑心,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能出现在你面前,转移警方的视线。」 尽管之前已有猜测,但当这些话从明礼口中说出时,陆在川的心还是勐地一沉。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在他到来之前,警方无论如何敲打明礼的房门,都没有任何回应。 当时,他们的策略显然是能不与警方接触就尽量避免接触。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门口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成为警方调查杀人案的重要线索,警方一定会想尽办法联繫到租客,如果没人出现,他们必然会起疑。 当得知房间内监控反馈的信息时,涂阳正在外面处理其他事务,暂时不清楚小区这边的情况。 明礼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去处理,立刻从医院赶回小区。 「为什么选择了他的身份?」陆在川问道。 「宋清禾在大三时就被选中成为警方的卧底,但半年前突然失踪,生死未卜。」明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选用宋清禾的身份,是因为他的资料已经被警方加密处理。即使被调查,你们也查不到任何信息。」 「就连这一次,宋文煜通过dna检测确认死者身份,也是经过上面的讨论后才允许公开他的消息。」 「第二个原因是,宋清禾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公众视野。如果真正的宋清禾出了意外,我大张旗鼓的行动,或许能为他争取到一线生机。」 「如果他还活着,知道我用宋清禾的身份在警方那边做文章,他一定会利用这条信息,让自己更进一步。出卖我,保全自己。」 「还有一点,多方势力对红蝎未被收缴的货物虎视眈眈,他们中不少人都在拓庆身边见过我。我以宋清禾的身份出现在警局,他们会认为我是双面卧底。而拓庆也在蠢蠢欲动,甚至胆大到敢向警方伸手。」 拓庆的行事风格本来就非常的张扬,并且随心所欲,双面卧底的事情他能做的出来,并不让人意外。 陆在川越听越心惊,眉头紧蹙:「这样你就成了各方势力瞄准的活靶子。」 明礼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总得有一个人去吸引火力。」 陆在川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虽然知道明礼说得在理,但一想到他随时可能陷入险境,心里就无法平静。 「我能帮你什么?」陆在川问。 明礼这次冒险回来,显然不是仅仅为了解释一切。 他微微一笑,知道陆在川会明白他的意图。 「把宋清禾的死栽在我头上,坐实我是为了卧底进警局,杀了真正的宋清禾,顶替入局。」 陆在川却觉得这样的行为非常冒险:「宋清禾的死,很可能是因为身份暴露。你冒领这个『罪名』,那些人一定会起疑。」 「起疑又能怎么样?」明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们这几个。」 「他们要是真动手,也省得我们费力气去找杀宋清禾的人。」 「对了,今天你遇袭时,帮你拖住劫匪的人是涂阳。他在现场留下了子弹痕迹,需要你帮忙掩盖。」 明礼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于是主动提起了袭击事件。 关于陆在川遇到袭击的事情,他们都很惊讶。 正常情况下,他们那些人第一个要找的应该是明礼才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去袭击陆在川。 而且还是只派一个人去,未免显得太过草率了一些。 「宋清禾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有线索吗?」陆在川皱眉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有疑问,抽个时间去趟省厅,那里会有更详细的信息。」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说了,省厅会尽快和你联繫,是以什么方式过来,我不太清楚。」明礼说。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宋清禾是在五个月前死亡的,体内被注射了大量中枢兴奋药物,导致药物中毒而亡。而宋文煜的尸检结果显示,他长期被注射这种药物,药物在体内积累,在死亡当天被注射了高浓度剂量,直接击垮了他的身体,导致的死亡。」 「药物成分检测结果出来了吗?」明礼紧接着问。 「出来了,现在是金庭那边在负责追查。」陆在川回答。 「检测结果里有没有三甲氧□□成分?」明礼目光锐利地盯着陆在川。 陆在川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有。」 「红蝎被捕时,他身边逃走的那个制药师研制出的新型中枢兴奋药物,其中就含有这种成分。」明礼解释道。 「据我们调查得知,这种药物已经衍生出多个改良版本。」明礼补充道,眉头紧锁,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第127页 双方交换完信息后,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你现在住哪?」陆在川问。 明礼忽然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戏嚯:「满大街流浪。」 陆在川没有理会他那带着玩笑意味的眼神,直截了当地问:「你要走,是因为不想把我牵扯进来吗?」 明礼轻轻点头,声音低沉:「嗯。但看来,我还是让你卷进来了。」 正因为如此,上级在商议后决定让明礼回来一趟,向陆在川说明事情的危险性,让他有所防备。 「你们都不知道我遇袭的真正原因,」陆在川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也许比你们想像的更早,我就已经在他们的计划里了。」 明礼挑了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我会帮你完成你要做的事,」陆在川说,「但我们需要确定后续的安排,别走了。」 明礼愣了一下,随即那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其实,你真正担心的不是对接问题吧?」明礼的语调微微上扬,试图从陆在川的反应中找出更多线索。他的声音中,似乎没有多少紧张感。 虽然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袭击陆在川的人的动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很难将自己撇清干系了。 作为事件的参与者,省厅那边迟早会找机会与他沟通后续的情况。 明礼过来,不仅是为了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还想了解陆在川他们手头的一手调查资料。 陆在川对上明礼那双含笑的眼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融进心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人留住。 他不愿去想,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明礼再出什么意外,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让我猜你的情况,我会更担心你。」陆在川轻声说道。 明礼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勐地伸手将陆在川拉过来,动作强势而带着几分粗暴。 顷刻间,鼻息间满是对方的气息,陆在川撞上去的一瞬间,有些吃痛。 等缓过神来,他忍不住一只手落在明礼的脖颈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做尽一切能让他们靠近的事情。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对方的唿吸和心跳清晰可感,仿佛每一丝气息都在耳边迴荡。 房间的温度似乎在不断攀升,身上传来一阵阵酥麻,像是电流穿过,又像是无数蚂蚁在肌肤上轻轻啃咬,细碎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陆在川的眼睫微微颤动,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一些,但那份依恋却不愿完全放手。 明礼几次轻轻啄吻陆在川被咬得发红、微微肿起的唇 「我留下,只会让你更危险。」明礼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情慾。 「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你。」陆在川坚定地回应。 明礼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我要和上级报备。」 「好。」陆在川点头。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明礼要准备回去。 「和上级汇报完后,有什么情况我都会告诉你。」他的手依然环在陆在川的腰间,捨不得松开。 「好。」陆在川轻声应道,「你自己回去?」 「涂阳在附近,我跟他的车走。」明礼说完,依依不捨地松开了手。 听到还有人在,陆在川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两人之间的情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空气中瀰漫着未尽的温柔和无法言说的牵挂。 明礼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陆在川这才收到他发来的平安简讯。 在黑暗的环境里待得时间有些长了,突然开灯的一瞬间,明亮的光线让眼睛有些难以适应。 陆在川洗完澡出来,去倒水的时候路过次卧门口,看到了明礼的画像是被动过的样子。 打开了房间的灯,陆在川走到画架前,画架上仍是那幅熟悉的半成品向日葵 平时明礼也不时有动画笔,但这幅画的进度,好像一直都很缓慢。 陆在川余光一瞥,发现向日葵的下面,似乎还有别的画。 往下翻了一张,也是花卉图,不过还是个半成品。 直到他看到自己的画像,心中一震。那是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甚至更久远的过去。 画像中的自己穿着迷彩服,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他感到恍如隔世。 怪不得当初他不让自己碰画架,以两人当时别扭的状态,要是被看到了他在画自己,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 相比起半成品的花卉,陆在川的画像要要完整很多,但还是能够看出,细节的部分还是没有完善好。 陆在川放下画,打开的次卧窗户吹进来一道凉风,将纸张轻轻吹起一个小角。 陆在川:「……」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明礼当初不让自己碰画架。 片刻后,明礼的手机响起了一条消息提示。 明礼的手机设置了不直接展示内容,看到是陆在川发来的,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然而,当他打开手机,看到是一张照片时,瞬间忍俊不禁。 涂阳端来了刚熬好的粥,满脸疑惑地问:「笑什么?就因为让你熬夜加一天班,也不至于疯了吧?」 明礼眸中笑意更甚:「我画的陆在川没穿衣服的画被他发现了,他现在找我算帐呢。」 第128页 涂阳:「……你好变态!」 「你懂什么。」明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喜欢他。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要么是我有问题,要么是他有问题。」 涂阳:「……」 片刻后,明礼的手机再次响起消息提示音。 这次,他没有立刻查看,而是瞥了一眼涂阳,嘴角带着几分戏嚯的笑意,说道:「你猜他这次又说了什么?」 涂阳立马白了他一眼:「不是,你什么毛病,我是你俩y的一环?」 明礼笑得更开了:「你想的美。」 这次收到的是一段文字,明礼忍不住笑出声来。 涂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脖子不自觉地往明礼那边伸去。 明礼立刻用手遮住手机,挑眉道:「不是说不好奇吗?」 涂阳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很快,陆在川的回覆又来了。 明礼读完消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那你打算怎么『不轻易放过』我?」 涂阳看着明礼脸上那坏笑,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点,别玩火自焚。」 明礼耸了耸肩,「我巴不得。」 涂阳心里暗暗发誓,今晚再和他说一句话,自己就是狗。 明礼放下手机,心情愉悦地拿起涂阳送来的粥,喝了一口。 第63章 在得知死者身份竟是宋清禾后,刑侦队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沉重,禁毒队那边同样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为了这起案件,两边的领导召开了两次紧急会议,参与到了调查之中。 这起事件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虞央将调查陆在川遇袭事件的任务交给了韩慈,而陆在川则继续负责酒吧后街死者的案件。 金庭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中枢兴奋性注射药物的来源,以及有没有在是市场上流通的情况。 就在陆在川仔细查看死者附近监控室的时候,钟意快步走了进来。 「队长,出事了。」钟意的神色明显带着焦急,「老太太没了。」 陆在川心头勐然一紧:「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七点,现在老太太的儿媳妇正在赶回来的路上。」钟意回答道。 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又受到了惊吓。 送到医院时,情况已经很不乐观,血压始终降不下来,凌晨时分突发脑溢血,经过长时间的抢救,最终还是在今天早上抢救无效。 陆在川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老太太的儿媳妇什么时候能到?」 这时,陆在川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老太太离世的沉痛,也有对案件调查的紧迫感。 他知道,时间不等人,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钟意低头看了看手机,抬起头说道:「预计中午十二点左右。」 陆在川微微点头,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如何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多地收集线索,有时间的话需要去一趟医院,安抚一下家属的情绪。 他转身对钟意说道:「那边家属的安抚情况你继续跟进一下,有什么情况再及时联繫。」 钟意点头:「好。」 陆在川重新打起精神地盯着监控录像,试图在纷繁复杂的画面中捕捉到可疑的线索。 时间在滴答声中悄然流逝,监控室内的空气仿佛越来越紧绷,令人窒息。 突然,陆在川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紧张的宁静。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宋文煜。 他迅速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你还在局里吗?在的话赶紧来实验室一趟。」 陆在川立刻起身,快步朝实验室方向走去。 当他到达实验室时,看到宋文煜正站在那儿,旁边还有实验室的负责人,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格外严肃。 「昨天会议结束后,因为对宋清禾体内的指标数据有些怀疑,我们又提取了多个部位的组织进行了检测,」宋文煜语速飞快,「结果发现了一些细微但关键的差异。」 宋文煜没有再卖关子,时间紧迫,每一秒都显得尤为重要。 陆在川知道,这些细微的差异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 「这是最新的检测报告。」宋文煜递过一张刚列印出来、还带着余温的纸张,声音低沉而严肃。 「由于注射的药量过大,药物在进入身体后不久,受害者就已经死亡。药物分子甚至还没来得及通过全身的血液循环,就在注射部位的表皮和肌肉组织中留下了残留。」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报告上扫过,继续说道:「根据成分分析,我们发现这些药物虽然都含有三甲氧□□和苯丙氨,但每种的含量却不尽相同。」 宋文煜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一丝寒意:「我们怀疑,这些注射的药物,都是试验品。」 「结合他身上多处同时注射的针孔,很可能是有人在拿他做试验。然而,由于注射的药量过大,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最终导致了死亡。」 陆在川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紧紧盯着报告,沉声问道:「目前你们提取到了多少种不同含量的药物?」 实验室负责人回答道:「目前我们已经分离出了五种不同的药物,但由于注射针孔的叠加,结果可能会受到影响。我们还需要时间进一步验证。」 第129页 陆在川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张报告上,纸张的热度似乎传递到了他的手心,带来一阵不安的灼热感。 此时,陆在川手中的文件仿佛炙热的烙铁,让他忍不住想要立刻甩开。 如果事情真如他们所预料,真正的宋清禾极有可能在卧底期间就被揭穿了身份,所以才会遭受如此残酷的对待。 但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暴露,而是被用来试药,那么很可能还有其他受害者。 陆在川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沉思片刻,决定等明礼下次再来时,一定要详细询问这个情况。 当天中午,正值午餐时间,陆在川接到一个电话,被紧急叫走。 他万万没想到,省厅来的人竟然是那位一把手方桓,还有他在军区的老领导祁应明。 「别站着了,过来坐吧。」方桓手里拿着菜单,招唿道,「我们已经点了几道菜,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再看看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一起点了。」 「没有忌口,我什么都能吃。」陆在川答道。 方桓点好菜后,服务员便拿着菜单离开了。为了方便交谈,他们特意选择了一个包厢。 方桓说:「本来我们应该去警局找你,但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出现,太过显眼,思来想去还是在外面见面更合适。」 说话间,方桓注意到陆在川坐得笔直如松:「别那么紧张,放松点。」 此时,祁应明也笑着开口了:「就是啊,在川,咱们都有五年多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别那么拘束。」 回想起当年,陆在川执意要离开军区,最后还是祁应明见他状态实在太差,才在离职申请上签了字。 那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陆在川的心情复杂而沉重。 包括后续陆在川进入警务系统,祁应明也都做了协调。 菜餚很快就摆满了桌面,两个老领导却迟迟没有提起正事的意思,这让陆在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吃饭的。 走出饭店,陆在川突然被按进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动作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到车子开动行驶在路上,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车出来的时候被人跟踪了,为防止出现问题,刚刚送去检查了。」方桓忍不住笑着解释道。 陆在川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看向方桓,眼中带着疑惑和紧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问道。 方桓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陆在川,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陆在川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陆在川点头:「大概知道。」 在得知有人跟踪的情况下,陆在川可不像方桓他们那么轻松,被跟踪了还能笑得出来。 「你和明礼昨晚已经见过了吧。」祁应明问道。 陆在川点了点头:「见过了。」 「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先看吧。」祁应明递给他一个档案袋。 陆在川每翻开一张文件,脸色就沉一分,信息量远超他的预期,甚至牵涉到了他们五年前的那个任务。 「为了防止任务泄露,除了任务的最高负责人以外,其余人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这里也只是我所知道的部分。」祁应明解释道。 陆在川的心情如同翻滚的海浪,复杂而沉重。 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任务,而是一场牵涉众多人的生死较量,包括明礼和他自己。 陆在川握紧了手中的档案袋,神情凝重。 「陆在川,卷进来想要摘出去没那么容易,我们一开始是没打算让你参与的,但那些人似乎没有将你排除在外。」祁应明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眼神中却又透着一丝期待。 「五年前,你因为战友的牺牲而感到内疚,选择了离开。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重新『回来』吗?」 「亲手送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战友,挑战我们的法律底线的人去死。」祁应明无疑是了解陆在川的,他很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激起他的斗志。 「我愿意。」陆在川没有任何的犹豫。 方桓和祁应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实际上,他们在把档案袋递给陆在川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他们深知,陆在川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 五年前的那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无法承受,这一点他们完全理解。 那么多年过去,明礼也回来了,并且带着他们五个人曾经的目标继续前行。 看到这样的明礼,陆在川绝对会重新站起来。 「这次的任务保密级别很高,多是各部门的一把手在负责,」祁应明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如果你遇到任何问题,可以和明礼联繫。他和涂阳、杨震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域。如果问题实在无法解决,你也可以来找我们。」 陆在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他点了点头:「明白!」 档案袋中的资料极其重要,不可能让陆在川带走。 他只能在车上迅速浏览,尽力记住每一个关键的信息。 等陆在川离开后,两个老领导前往红厂房。 「这小子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沉稳了。」祁应明感嘆着。 方桓笑了笑:「经歷得多了,人自然也就沉淀下来了。」 第130页 「真是便宜了你这个老东西了,我辛辛苦苦「奶」大的崽子,转头就跑你那儿去了。」祁应明越想越气,眉头紧皱。 方桓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手下那个明礼也不错,什么时候转业,我收啊。」 「你滚一边去,撬墙角上瘾了你还。」祁应明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陆在川回来时,看到方一渠他们几个端着快餐盒,站在审讯室门口。 「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陆在川问道,眉头微皱。 「这傢伙骂得真脏啊,从审讯开始到现在,骂人就没带一句重复的,根本控制不住。」方一渠说。 最后,韩慈干脆也出来了,跟他们一起边吃饭,边听里面抓回来的劫匪骂人。 「队长,你的饭在桌上,我们找不到你,就给你一起打包了。」 陆在川本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想到自己刚刚是单独行动,如果说了只会徒增麻烦。 顺着方一渠的视线,陆在川看到了桌上的餐盒,走过去拿了起来。 「说来很奇怪,我们调查过这个孙子了,他是个搞货车运输的。真要说有什么仇怨,也不过是因为违规运输,被交警大队扣了车,他还去闹了好几次。」韩慈咽下嘴里的饭,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和陆在川有任何交集,更别提积怨深重到持枪杀人的地步。 「检测报告出来了吗?」陆在川问道。 「出来了,他没吸。」也正因为如此,韩慈才觉得奇怪。 「那枪呢?」陆在川继续追问。 「只找到了三枚弹壳,子弹已经回收了,没有膛线痕迹。从做工来看,他用的应该是自制的,做工相对粗糙。不过另外两枚子弹却很精细,像是军工制造。」 听到「军工」两个字,陆在川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思考着如何解释涂阳留下的子弹。 韩慈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继续说起了其他情况。 「他的资料在哪?给我看看。」 陆在川话音刚落,方一渠立刻应声:「我去拿。」 平板递过来后,陆在川随手将餐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迅速扫过屏幕。 「他还有老婆孩子,人被抓来后,家属那边调查了吗?」陆在川问道。 「我们已经去查过了,没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但金庭那边好像有些不同的看法。」韩慈回答。 「什么意思?」陆在川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金庭说她儿子有间歇性抽搐的情况,而且身上的味道不对劲,有很浓重的烟味。」韩慈解释道。 陆在川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仔细看了一眼资料。「他儿子今年四岁,有烟味?」 「对,而且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金庭不放心,又回去蹲守了,现在段丞也在那边陪着。」韩慈补充道。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可能怀疑对方家属涉毒。」 这个猜想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 「不会吧,四岁的小孩?」方一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是专业的禁毒人员,对这类情况的敏感程度远超我们,」陆在川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金庭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不会在时间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自己留在那里蹲守。」 第64章 霓虹灯闪烁的街道宛如一条流动的银河,车流穿梭间星光点点,交织成一幅繁华的夜景。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空气中瀰漫着夜市小吃的诱人香气,偶尔传来路人轻声的交谈和远处商店的音乐声。 金庭和段丞蹲在门口,段丞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后,起身去买了两个煎饼回来。 「这个变态辣的是我的。」段丞立马制止了金庭的动作,「那个白色的才是你的。」 金庭收回了手,多看了那个变态辣的煎饼一眼:「你是不是经常去肛肠科。」 「你怎么知道,虽然我是外勤组的,但最近这段时间报告没少写,在办公室坐的时间太长了,痔疮都给我坐出来了。」段丞抱怨道。 金庭犹豫片刻后说:「有没有可能,跟久坐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段丞看到他眼神往自己的煎饼上瞟,一副试图嫁祸煎饼的样子,立马情绪激动捍卫煎饼的荣誉。 两人一边吃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瞬间打破了街道上的宁静。 金庭和段丞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意识到声音的来源,正是他们盯梢的那间屋子。 两人迅速放下手中的煎饼,拔腿就往楼上冲去。 房间的门紧闭着,那惨烈的叫声在这老式楼房的狭窄走廊中迴荡,惊醒了不少邻居。 许多人打开房门,探出头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金庭和段丞冲到楼上,焦急地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应答。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木门,瞬间的冲击让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令他们心头一紧。 那个白天见过的孩子正蜷缩在地上,全身剧烈抽搐,口中不断涌出白沫。 金庭一眼就认出这是毒瘾发作的症状。 他迅速蹲下身子,努力稳住孩子的身体,防止他伤到自己。 段丞则迅速扫视四周,桌上散乱着注射器和药瓶,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 第131页 他立刻戴上手套,将这些物品一一装进物证袋里。 那个孩子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颤抖从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皮肤下疯狂地爬行。 「妈妈……我好痛啊,救救我……」 他勐地抓住自己的头髮,指甲深深嵌入头皮,疼痛让他轻微抽搐。 「我是不是要死了,妈妈……」 他的唿吸急促,胸口像被巨石压住,空气变得稀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在地上抽搐。 双手紧紧抱住膝盖,眼神空洞而绝望,嘴唇微微颤抖,试图寻求帮助:「好痛,妈妈,我好痛啊……」 「快打电话!」孩子的情况明显比预想的要严重得多,年纪又小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好,金庭怕再耽搁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段丞收拾好物证后,立刻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 「有毛巾没有!」金庭急切地看向孩子的母亲。 她被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满脸惊恐。 「拿毛巾来,快点!」金庭见她不动,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吼出来的。 孩子的母亲被吓得一颤,这才慌乱地挪动脚步,去拿毛巾。 「毛巾……毛巾,」她嘴里不停地念叨,声音颤抖得厉害,「毛巾是湿的,可以吗?」 她的手指颤抖着递过湿毛巾,金庭一把接过,迅速敷清理掉口鼻处的异物,防止造成窒息。 孩子的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几分钟后,急救车的鸣笛声响起,医护人员迅速赶到,将孩子抬上担架,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治疗。 陆在川接到消息后,得知金庭要带队出去,立即前往医院。 一番折腾后,夜色已深,时钟指向凌晨的后半段。 孩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众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另一边,韩慈正在对童齐进行审讯。 在得知孩子脱离危险后,韩慈走进了审讯室。 袭击陆在川的劫匪童齐已经在审讯室里熬了十几个小时,满脸疲惫,狼狈不堪。 韩慈推门而入,眼神如利刃般直刺向童齐。 童齐见状,虽心虚却不甘示弱,强撑着回瞪,脸上冷汗涔涔,显得更加憔悴。 审讯室的冷光灯无情地打在劫匪的脸上,显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不久前,你的孩子毒瘾发作,险些丢了命,现在还在医院。」韩慈的声音冷峻,带着一股压迫感。 听到这话,童齐的情绪瞬间爆发:「我儿子……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医院抢救及时,命捡回来了。」韩慈没有继续吊着他的胃口。 听到孩子没事,童齐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颤抖:「没事……救回来了。」 童齐的声音颤抖不已,显得心有余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韩慈见状,冷冷地说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只有四岁,那么严重的毒瘾,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会有多危险!」 韩慈走近一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气势逼人。 「你要是真的关心孩子,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韩慈厉声质问。 「警察到你家的时候,你妻子正拿药给他吸,那么小的孩子,你们是真不怕他死啊?」 童齐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声音颤抖:「我……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是想给孩子治病。」 「有你这么治病的吗!」韩慈勃然大怒,「你是治病还是杀人啊!」 韩慈的目光依旧锐利,丝毫不为他的哭泣所动。 孩子年纪小不懂事,造成今天的局面只有可能是做父母的没有看管好。 童齐低下头,双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的妈妈在怀他的时候被人引诱吸了,那东西很快就成瘾了,根本控制不住。」童齐终于崩溃了,他哽咽着说道。 「家里的钱都给她偷偷拿出去祸祸干净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孩子也会跟着有瘾啊。」 「孩子痛到满地打滚的样子我不心疼吗,可我能怎么办!那是我儿子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死啊!」 童齐悽厉的哭声在审讯室里响起,迴荡在冷冰冰的墙壁之间,令人心碎。 得到消息后,韩慈第一时间将消息和陆在川、金庭同步。 凌晨四点左右,明礼突然发来消息,说他现在在家。 陆在川见现场情况稳定,便决定先回家一趟,正好他也有情况要和明礼沟通。 「啪嗒」一声,陆在川按亮了灯,明亮的白炽灯光均匀地洒满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映入眼帘的是明礼,他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炒米粉,正一口一口地吃着。 「你怎么才回来?」明礼抬头看了看陆在川,眼中带着一丝疲惫。 「局里事情多,忙不过来。」陆在川答道,顺手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你回来怎么不把灯打开?黑漆漆的吃东西多不方便。」 「你怎么这个时间在吃饭?」陆在川皱着眉头问道。 「晚上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就直接到你这来了。」明礼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低调一点好,反正也看得见。」明礼不以为然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所谓。 第132页 陆在川见他的炒米粉实在干巴的很,立马给他倒了杯温水。 「慢点,吃太快了对胃不好。」陆在川关切地说道。 「知道了。」明礼是真饿狠了,嘴里说着知道了,动作却没有放慢多少。 「你先看看这个。」明礼说着,递过来一个档案袋。 陆在川在他对面坐下,接过档案袋,打开一看,里面几张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上是童齐出入洗浴中心的画面,时间标註显示就在前两天。 陆在川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眉头微微皱起。 「照片是哪来的?」陆在川问。 「我们盯上的那个马仔和他在这里见过面,被盯梢的眼线拍到了。」 「至于这家店有什么猫腻,我们还在查。」明礼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话音刚落,明礼察觉到陆在川对这些照片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你的反应有点不对劲。」明礼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疑惑。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闪动:「今天金庭他们去调查了他的家属。他四岁的儿子身上有很重的烟味。金庭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怀疑童齐的妻子涉毒,孩子也因此染上了药瘾。」 明礼手中的照片,童齐和贩毒马仔的联繫,让金庭的推测更显真实。 陆在川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疑惑:「你们最近一直都在盯着这个洗浴中心吗?」 明礼点了点头:「那个马仔频繁出入这里,但有一点很奇怪。」 「我们一开始认为,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随时准备逃跑。但你现在说童齐在这里碰面,这和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不符。」 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他们总是採取钱货分离、钱钱分离以及祸祸分离的策略。 上下家之间会事先约定好,把货物和钱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并用行业黑话标记。 传递消息的媒介也会另行安置,以尽量避免被蹲守,防止买卖双方同时落网。 显然,童齐的交易并不符合这些条件。 「他交代了为什么要袭击你吗?」明礼问道。 「他说了,」陆在川回答,「有人给他药,作为交换条件是让他来杀我。至于具体原因,他并不清楚。」 「童齐的妻子在怀孕时染上了毒瘾,导致孩子一出生就有毒瘾。」 「他的妻子两年前就去世了,但他一直没有向警察报告死亡。现在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是他妻子的亲妹妹。」 因为当年计划生育的政策,为了避免罚款,他们隐瞒了这个女儿的出生,她是个黑户。 童齐的妻子死后,这个小姨子便顶替了她的身份生活,所以金庭她们并没有察觉。 陆在川和韩慈沟通完情况后,挂断了电话。 明礼的眼神微微一动:「妻子死了,但孩子还活着。因为年幼时成瘾,看着孩子受苦,童齐于心不忍,所以才和那些人做了交易?」 陆在川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有没有提供对接人的详细情况?」明礼追问。 陆在川将韩慈的审讯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明礼。 明礼根据描述,迅速画出嫌疑人的模拟画像。 陆在川立刻用手机拍下了这张画像,存档备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信息:他们调查到的「勐犬」犬舍的地址,也是这个洗浴中心。 「你们现在有什么计划?」明礼问道。 「金庭和韩慈已经带人去洗浴中心附近蹲守了,但还没有採取行动。」陆在川回答道。他们都怀疑钱货不分离的可能性,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先暗中观察。 明礼低头沉思:「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所有线索都指向洗浴中心。能在红蝎被捕后全身而退的人,绝不会是个没有脑子的角色。」 与其说他们运气好,明礼更觉得这个洗浴中心像是一个诱饵,诱使他们贸然行动。 就在明礼陷入思索时,陆在川递过手机:「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先看看。」 列印的药物成分资料虽然没带回来,但他已经全部拍照保存。 明礼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这个两种都是前两年出的货。」 陆在川心中一紧:「所以,这很可能是红蝎的制药师制作的?」 明礼摇了摇头,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把这些照片发给我,我得回去和团队核对一下。」 陆在川点了点头,迅速把照片传了过去。 「告诉金庭他们暂时不要行动,我们先去洗浴中心探探底。」明礼果断地说,「有什么消息,我会再跟你联繫。」 第65章 事情处理完毕,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明礼打了个哈欠,疲惫之色尽显。 他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此时,天边已隐约透出一丝晨曦。 站在窗前俯瞰,街道上人影稀疏,几盏昏黄的路灯坚守在岗位上,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片寂静。 要不了多久,城市的环卫工人们就要出来打扫街道。 「还有要紧事吗?」陆在川问道,「暂时没事就进去睡会儿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明礼抬头,对上陆在川满是关切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 「那你呢?」明礼问,「要回医院,还是回警局?」 第133页 陆在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答应留下了。 「我一会儿得回警局,事情还没处理完。」陆在川说。 明礼也清楚,眼下这个节点,陆在川即使留在家里也不会安心,他就是这样一个总想要把所有事情处理干净的行事风格。 「那你陪我躺会儿吧。」明礼说。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疲惫感顿时如同山唿海啸般袭来,身上好像背着巨石一般,浑身酸痛不已。 明礼翻了个身,侧卧着抱住了陆在川的腰。 「我已经和上面说过了,回来住的事他们同意了。」 明礼一边说,一边将手从陆在川的腰间缓缓移上,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摸索着。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却又带着一丝刻意的意味。 「不过因为任务的关系,我可能不能每天都回来,不安全也不方便。」明礼补充道。 陆在川感到后背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伸手将明礼的手握在掌心里。 明礼的手被握住,嘴角忍不住扬起,似乎觉得好笑,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陆在川对明礼的行为既无奈又宠溺,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 可力道又不大,像是怕将他本就细软的髮丝给揉打结了。 指尖顺着髮丝滑动,最后停在后颈,温柔地按压,帮他放松肩颈的紧张。 明礼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指尖在陆在川的手心里缓缓打转,仿佛在描绘他的掌纹。 「别闹。」 似乎是感觉到手心有些发痒,陆在川下意识想要抽回那只手。 明礼见他回手的趋势,立马反转了手,与他十指紧扣,两只手掌掌心紧密贴合在一起。 「陆在川,特别喜欢你。」明礼的语调里满是开心。 在明礼看不见的角度,陆在川的耳尖悄然变得通红。 「我知道。」他轻声回应。 明礼对他的喜欢从来都是毫不掩饰,热情而直接,从不让他猜测,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安。 话音刚落,明礼突然起身,未牵住的那只手轻轻抚上陆在川的脸庞。 本就好看的一张脸,因为带着笑意看起来更加的光彩夺目。 陆在川一瞬间感觉到唿吸一紧,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明礼俯身靠近,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显得格外纯情。 「晚安,宝贝。」 说完,明礼就翻身躺了回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陆在川:「……」 耳边已经传来平稳的唿吸声,陆在川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看着明礼那安详的睡颜,心中涌起一阵温柔。 等明礼再次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许久,连被窝的余温也早已散去。 经过短暂的休息,他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復了一些血色。 洗漱完准备回去时,看到桌上陆在川给他留了个保温桶。 涂阳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明礼提着保温桶走了出来。 「陆在川也真是,都要出门了还留早饭,就是爱操心。」明礼语气是在抱怨,可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涂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可以秀的再硬一点,兴许我眼睛被炮打了就看不出来了。」 许是涂阳的表情太幽怨,明礼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喜提今早的第二个白眼。 「现在的同事,怎么都这么不友好。」明礼故意装作无辜地说。 「再哔哔赖赖滚下去!」涂阳瞪着他。 明礼笑得更开心了。 一番插科打诨过后,他的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便主动提起了陆在川给他的药物检测信息。 「安排一下,去探探那个洗浴中心。」明礼说。 当前,陆在川的案子,以及他们盯上的马仔目标都指向了那个洗浴中心,无论如何都得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名堂。 「好。」涂阳点头,「你自己去,还是和他一起?」 明礼的目光从手机上的几份报告移开,随即说道:「带上一起。」 「正好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给我做刀。」 回去之后,涂阳就将事情上报,上级很快做了对应的安排。 他们不能完全信任拓庆,决定部署大量人手,即使是一起去洗浴中心的客人,也安插了好几个卧底。 久违地换上了自己以前的衣服,拓庆显得有些兴奋。 然而,当他看到镜子里那张久未保养、显得粗糙干燥的脸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刚换上衣服的好心情瞬间黯淡了不少。 他格外钟爱的长髮也变成了寸头,配上他心爱风格的衣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镜子里,在另一边的明礼。 他的眼神复杂而深邃:「我们两个像是调转了身份一样。」 明礼知道拓庆在说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在把他的话当空气。 拓庆注视着明礼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心中并未激起丝毫怒意。 他了解明礼的性子,对话时兴致来了会搭上几句,兴致一过便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拓庆回忆往昔,故意挑衅道:「以前他们都警告我要小心你,说你来歷不明,很可能是个条子。但怎么办呢?我偏偏喜欢你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怎么打都不屈服,骨头够硬。」 第134页 明礼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再废话,我不介意把你舌头割掉。」 拓庆的性格恶劣,喜欢折磨那些背叛他的人。被抓的人若是不肯屈服,他就会藉此机会进行各种残酷的折磨。 明礼为了卧底进去,可没少吃苦头。 如今骤然提起,无法是挑衅和警告。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锋,若视线能实体化,此刻空中已是电光四溢。 「反正你也识字,判刑的时候能签字按手印就行。」明礼毫不客气地回击,丝毫不留情面。 「脾气还是这么糟糕,要是你像那些人一样服个软,你的腿也不会被伤成这样。」拓庆笑了,但眼神中却满是残忍。 明礼走到他面前,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现在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就在拓庆刚要开口的瞬间,明礼突然一拳勐击他的腹部,毫不留情。 拓庆还没来得及反应,剧痛瞬间袭来,他痛得弯下了腰,紧接着房间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此时,正在调试监控的杨震看到这一幕,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这么打,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涂阳瞥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放心,他有分寸。」 杨震多看了一眼,确实很有分寸,哪里打得痛打哪里。 「没有人比更清楚,该和拓庆有什么样的相处方式。」 明礼打完人后,嫌弃地擦了擦手:「不客气,帮你松松筋骨。」 拓庆嘴角被打破了,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明礼。 「给你打爽了?」明礼瞥了他一眼。 拓庆却笑了,只是那笑容中满是嘲讽:「再练练吧。」 …… 两人一起到洗浴中心门口时,在外蹲守的段丞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 他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陆在川:「队长,我在洗浴中心门口发现小宋了,他和一个男的刚进去。」 陆在川没想到明礼动作这么快,说要去洗浴中心探底,当天就去了。 得知情况后,陆在川立即赶了过去。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映照在大理石地板上,花纹显得更加精緻。 墙壁上挂满了金色镶边的油画,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香薰味,整个空间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审美品味真糟糕。」拓庆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明礼罕见地没有反驳,两人的到来迅速引起了前台人员的注意,对方立刻迎了上来。 浏览了一下这家店的体验项目后,明礼随意选了两个,在洗浴中心人员的引导下,去了预定的包间。 在进到这栋大楼时,明礼就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视线太过直接,让人想忽视都难。 包间内,柔和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交织出一种宁静的氛围。 明礼和拓庆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服务员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明礼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茶点,并没有动手。 拓庆则是一脸嫌弃,看都不屑一看。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穿白色制服的技师走了进来。 她们面带微笑,礼貌地询问道:「两位先生,请先把衣服换一下吧。」 换完衣服出来,技师们指示他们在按摩床上躺下。 技师们的手法娴熟,按摩的力度恰到好处,仿佛每一个按压都能触动到疲惫的神经。 但明礼的注意力却都在包厢的装潢里。 整个房间光线昏暗,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这样的环境下,若真有隐藏的摄像头,还真不容易发现。 「先生,毛巾热好了,闭上眼睛热敷一下吧。」技师温柔地说道。 明礼藏在毯子下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戒指,车里监控的杨震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信号。 尽管视线被遮挡,本应享受的热敷时刻,明礼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然而,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神情放松得仿佛真的只是来享受按摩的普通客人。 就在按摩即将结束时,明礼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技师取下热毛巾后,朦胧的视线中,他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个身穿洗浴中心制服的高大男人站在沙发边。 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两个技师显得格外拘谨,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被带到另一个包厢,那里坐着两个男人。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一个男人微笑着说道。 此时,带着他们过来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说话人的身后,双手交叠在前,恭敬地垂首而立。 上一次见面是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这一次却直接在一个包厢里了。 明礼没想到,崑山和塞斯竟会主动找上他们。 「老弟,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崑山目光扫过拓庆被打破的嘴角,语气似乎在关心,眼神却在明礼和他之间游移。 「瞧这伤,不像是摔的啊。」崑山继续说道。 拓庆毫不客气地在旁边的空沙发上坐下,手指向明礼:「他打的。」 明礼瞥了拓庆一眼,神情坦然,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滚过去点。」明礼也毫不客气,直接在他旁边坐下。 「旁边那么大空地,你就非得抢我的?」拓庆看了他一眼,同时往旁边挪了些许位置。 第135页 崑山见两人如此自然的反应,不禁大笑:「你俩这么多年了,关系还是这么糟糕。」 对于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崑山始终无法理解。 据说,明礼是拓庆从死人堆里捞回来的,性格桀骜不驯,又不服管教。 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个个戒备心重,尤其是明礼表现出的能力不容小觑,难免让人怀疑他是条子派来的卧底。 拓庆却胆大妄为地把这个不可控的炸弹留在了身边,知情的人都等着看他阴沟里翻船的笑话。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自从明礼留下后,他不仅帮拓庆摆平了不少棘手的麻烦,还多次带他从死里逃生。 甚至连从条子手里抢人的事他都干过,妥妥一条好斗的疯狗。 按理说,两人经歷了生死考验,怎么也该是一条心。 然而,他们的关系却让人摸不着头脑,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还不允许别人插手。 尽管如此,被「小弟」骑在头上,拓庆却不仅不生气,还给了他越来越多的权利,甚至让他做到了自己二把手的位置。 「直说吧,找我们过来,什么事?」拓庆手里拿着个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却没有喝的意思。 「谈生意。」崑山也不绕弯子。 拓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微扬:「这里可不是金三角,在这儿做生意,被条子盯上,你想跑,得看自己有几条命。」 「老弟,你可不像是会害怕的人啊?」崑山笑着说道。 拓庆闻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老哥,你不是办事最小心谨慎,陌生地盘不考察就做生意,不是你的风格。」 崑山目光在他和明礼之间游离,随后才道:「老弟误会了,「糖果」生意我是没打算碰,我们看上的是一块地,想拉你入伙。」 「土地?」拓庆来了几分兴趣。 「对,土地生意。」崑山说。 明礼有些疑惑,但面上情绪不显。 他们一直接到的消息都是塞斯是为了红蝎那批货来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土地? 第66章 拓庆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崑山的提议产生了兴趣,但仍旧保持着警惕。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酒液在杯中泛起微微的涟漪。 「老哥,你说的那块地,具体在哪儿?」拓庆问道,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的好奇,就好像是随口一问。 崑山见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就在城东,那片烂尾楼工业区。我们打听过了,政府准备重新规划改造,有意将其打造成一个新的商业中心。」 「你懂的,人年纪大了,就想着落叶归根。」崑山笑着说,「我太太十八岁就跟着我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虽然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出息,但养老钱还是赚了。现在就想着,陪她回来,在她的老家过点轻松的小日子。」 一旁的塞斯全程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拓庆听罢,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笑了起来。 「老哥,你在跟我开玩笑?」拓庆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戏嚯。 「干咱们这行的,在金三角地带,谁见你不得喊一声昆哥?您这突然提出要退休了,让小弟我很难接受啊。」 崑山知道拓庆不相信,真要是三言两语就信了,他也不会混到这种程度。 在拓庆戏嚯的眼神下,崑山拿出一份计划书,递了过去。 「看看?」崑山提议。 拓庆接过计划书,目光在纸上游走。 崑山的计划书详尽无遗,甚至连如何打通关键人物的细节都一一罗列,看样子真的像是要拿下土地。 「这个废弃楼盘,更像是他们要完成的政治任务。至于以后能不能发展成商业圈,还真不好说。老哥,你的消息会不会不太靠谱?」 拓庆读完后,将计划书丢给明礼。 明礼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显得不是很在意,随即合上了文件。 崑山轻轻嘆息,目光深邃如夜:「老弟,这其中的门道可不简单。政府虽然想改造,但缺钱少人。我有点钱,但还需要人脉和关系。」 拓庆点头,显然在思索崑山的话。 「为什么非要参与这个楼盘改建项目?」拓庆好奇地问。 崑山见状,知道不解释清楚是混不过去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个烂尾楼盘,以前是我太太家的。原本前景无限,她大哥被人设局赌博,欠了一大笔钱,被追杀。她父亲被逼得从楼盘高处跳下,这才耽搁下来。现在我们年纪大了,有了钱,就想把楼盘赎回来,也算是完成她父亲当年的一点心愿。」 拓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感慨道:「老哥和嫂子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崑山淡然一笑,摆摆手:「一起共患难过来的老夫老妻,这都是应该的。」 「但是,老哥,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合作?」拓庆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当然是因为你手里有人,而且胆子够大。」崑山说完,目光转向旁边一直沉默的明礼。 「你连人都敢送到警方那去做卧底,谁能有你这么大的胆子?」崑山直截了当地戳破了事情。 与此同时,两人都能感受到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拓庆微微一笑,眼神依旧平静,心中却掀起了层层波澜。 第136页 他放下酒杯,轻轻敲了敲桌面:「可惜他现在已经没用了。」 「老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前几天条子在附近找到了一具尸体,就是被他顶替身份的那名线人。现在尸体暴露,他也没办法继续卧底了。」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陷入了死寂。 一直表情冷漠的塞斯,脸色终于变了,显得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拓庆会这么干脆地交代。 「人虽然不能再去卧底,但你手里的人脉依然在吧。」崑山继续说道。 拓庆微微眯起眼睛:「老哥,这个项目你非做不可?」 崑山点点头,语气坚定:「没错,这个项目对我和我太太来说意义非凡。我们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完成她父亲的遗愿。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胆量。」 拓庆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老哥,我跟你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崑山问道,脸上的笑容依旧。 拓庆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那具暴露出来的条子尸体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冒然去查,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 「你想让我查,谁丢出了那具尸体,破坏了你的计划?」崑山听完,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以拓庆睚眦必报的性格,坑了他后,他不报仇是不可能的。 「对,我总得知道是谁害我吧。」拓庆说。 「一言为定。」崑山朝他举了举杯,「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两人达成了共识,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崑山举起酒杯,示意拓庆一起干杯。 拓庆笑了笑,也举起了酒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液在杯中荡漾开来。 随即,拓庆目光落在一旁的塞斯身上。 「也是来做楼盘的?」拓庆问的很直接。 塞斯举起酒杯,隔空对拓庆示意:「来跟你抢货的。」 拓庆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看来我们没法合作了,就看谁牙口更硬。」 「那……祝我们好运?」塞斯脸上也挂着笑意。 话题很快又回到了那块土地上。 拓庆心里清楚,崑山不可能冒着被抓的风险入境,只是为了一个不一定能赚钱,甚至很可能赔钱的楼盘。 「老哥,你现在的路子是什么?」合作谈成,拓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走走人脉,看看能不能先低价拿下这块地,然后通过关系打通政府的关节,进行开发。」崑山不紧不慢地回答。 明礼一直默默观察着,心中却在飞速运转。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崑山的提议似乎藏着更深的意图。 三人各怀心事,却都在表面上维持着合作的姿态。 从洗浴中心出来,上了车,拓庆脸上的玩味笑容更甚。 「明礼,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拓庆说,「他们哪里是要和我合作土地,明明是在试探你是不是条子。」 「如果不是我来,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猜刚刚你能不能活着从楼里出来?」拓庆坐在座位上还不老实,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戏嚯的光芒。 明礼听到拓庆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仿佛没有听到拓庆的戏嚯。 内心深处,明礼明白,这个局面极其微妙。 如果他们表现得太过配合,以崑山和塞斯的疑心病,肯定会怀疑他们与警方有勾结,反而可能被反利用。 可若是给出的诱饵太少,那两只老狐狸也会怀疑拓庆是否真的有能力将明礼送去当卧底。 无论如何,对崑山和塞斯来说,这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刚刚的情况,拓庆除了答应合作,别无选择,否则他们两个都不可能从那栋楼里全身而退。 换作其他人,也未必能比拓庆表现得更好。 不论别的,单从拓庆刚刚的表现,是挑不出毛病的。 「瞧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拓庆轻笑,「我都说了,我会做你的刀,帮你除掉他们两个。」 「你的命,值这个价。」拓庆的笑容中透出一丝冷意。 明礼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杨震他们通过监视器,仔细旁听了所有内容,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了情况。 突然冒出一个楼盘项目,如果他们贸然行动,知情者会越来越多,暴露的风险也随之增加。他们需要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 即使必须对那块烂尾楼进行操作,也不能如此明显,必须由他们自己去谈判,至少在明面上要保持低调。 …… 明礼他们正为如何不动声色地处理崑山提出的楼盘问题而头疼时,警方那边又传来了紧急消息。 一家火锅店报警,称在购置的涮火锅肉料里发现了疑似人体尸块。 接警中心接到报警电话后,立即联繫了陆在川,队伍迅速出发。 陆在川带队赶到火锅店时,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店内的顾客和员工都被疏散到外面。 火锅店的老闆焦急地站在门口,不时向里面张望。 陆在川走上前,出示了警官证,简短地问道:「是谁发现的?」 老闆指了指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服务员脸色苍白,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第137页 陆在川示意队员带服务员到一旁询问,自己则走进火锅店内,查看肉块囤积地点。 火锅店的厨房里,几名法医正在忙碌,地上放着一个大塑料箱,里面堆满了切好的肉片,血迹斑斑,令人作呕。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陆在川皱紧了眉头。 宋文煜仔细检查一番后,低声说道:「这些肉片里混杂着部分残肢,具体情况还得带回去做更详细的检验,才能给你确切答覆。」 「好。」 陆在川视线落在散落一地的肉片上,肉片许多已经沾染了污垢,地板上随处可见油渍污迹,显然后厨已久未打扫。 他皱了皱眉,转身走出厨房,找到火锅店的老闆,问道:「你们的肉料是从哪里进的?是什么肉?」 老闆神色慌张,急忙回答:「是……是牛肉,我们店只做牛肉火锅。」 「牛肉?」陆在川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好提着装有残尸袋子的宋文煜从厨房里出来,立刻扬声反问,「你这堆肉,可不像是牛肉的品质。」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闆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能是冷冻过了,所以看起来颜色不太对。」 陆在川看到老闆的神情,心中已有几分瞭然。 他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肉?」 火锅店老闆支支吾吾,一副不打算说实情的架势。 陆在川不再废话,直接喊来了方一渠:「带回局里,详细了解情况。」 听到要回警察局,店老闆吓得脸色发青。 方一渠刚走上前一步。 「等一下!等一下!」他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慌和颤抖,「我说!我全说!别带我回警察局!」 陆在川示意方一渠暂时停下动作,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些肉……这些肉不是牛肉。」老闆低声说道,声音几乎如蚊蚋般微弱,「是……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具体是什么肉,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宋文煜气得笑了出来,「你开了这么多年火锅店,竟然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肉?这样也敢给消费者吃?你胆子真不小啊!」 老闆低下头,声音愈发微弱:「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最近牛肉的价格涨得太厉害,正好有人找上门,说有便宜的肉卖。我想着反正都是肉,顾客也吃不出来,就……就买了,和市场买来的牛肉掺在一起卖。」 「客人都说我们家的肉味道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品质不好的肉对吧。」 「你问我啊?」宋文煜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发作。 店老闆被凶了一下,立马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肉都是在哪儿收来的?」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一个肉贩子,我有他的电话。」老闆慌忙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陆在川看号码。 方一渠见状,立马探头过来,迅速记下了号码。 「你们是怎么联繫上的?」陆在川继续追问。 老闆的眼神闪烁不定:「他主动找上门的,说有便宜的肉可以供货。我一开始也犹豫,可是……可是生意难做啊。」 「他每天都在市场吗?」陆在川问。 「不一定,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全看运气。」店老闆说。 问清楚狗肉贩子的出摊时间,陆在川提出:「明天你跟我们去一趟菜市场,就说我们是你家的亲戚,觉得他们家的肉挺好,想介绍给我们开店。」 店老闆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好……好,我一定配合。」 第67章 第二天一早,陆在川和方一渠带着店老闆直奔菜市场。 菜市场人潮涌动,喧嚣声此起彼伏。 陆在川和方一渠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店老闆身后,眼睛却不停地四处打量,寻找那个神秘的狗肉贩子。 狗肉贩子的摊上是空的,人没有过来摆摊。 「警官,那个摊子就是他平时摆摊的地方,人估计又没来。」店老闆低声说道。 直到大约十点钟,一个身穿灰色工装外套的中年男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店老闆眼睛一亮,低声对陆在川说道:「就是他。」 三人立刻向那个男人走去。狗肉贩子看到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们这是干什么?」狗肉贩子冷冷地问道。 店老闆走到摊位前,笑容满面地对中年男人说道:「老张,这是我亲戚,他们想开个店,听说你的肉不错,想来看看。」 老张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看看吧。」 陆在川和方一渠走上前,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案板上的肉品。 忽然,陆在川的目光定格在一个狗头的位置。 那狗头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痕迹,像是长期佩戴项圈留下的印记。 城里的狗为了安全,遛狗时都会戴上遛狗绳,家养的狗狗脖子上常常会有这样的浅痕。 陆在川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些肉都是从哪儿来的?价格怎么样?」 中年男人见他们看的有些仔细,问题又不少,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都是从乡下收来的,价格嘛,比市场价便宜点。」 方一渠突然插话:「那你们怎么保证肉的质量,不会有病的狗吧?」 第138页 中年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冷冷地回应:「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别买。」 陆在川察觉到气氛的紧张,知道不能再继续逼问,便笑着说道:「您别生气,我这弟弟说话比较直,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没别的意思。」 店老闆赶紧出来打圆场:「我家这个亲戚第一次做火锅生意,考虑得比较多。」 陆在川瞥了店老闆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暗示。店老闆心领神会,随即压低声音:「老张,狗肉我们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店老闆压低了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才谨慎地开口:「我带他们过来,主要是想给他们介绍你这里的低价肉。」 狗肉贩子的目光在陆在川和方一渠身上游移,似乎在思索什么。 陆在川和方一渠没少出外勤,「演戏」功夫虽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至于被人一眼看穿。 面对狗肉贩子的打量,两人表现的都很正常。 狗肉贩子终于开口了:「我昨天不是给你了一批肉吗?你就给他们看那个不就行了。」 店老闆立刻接话:「他们看过了,觉得不错,才让我带他们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我家的肉没有挑货的,你要多少斤,我准备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不过不是每天都有,这样能接受吗?」 陆在川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他接着补充道:「因为我们刚开始做生意,所以想先要一批少一点的货试试,您看可以吗?」 狗肉贩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要多少斤?」 「十斤。」陆在川回答。 狗肉贩子点了点头:「行,明天这个时间你到这里来拿货。钱先给。」 陆在川看了一眼店老闆,付了钱。 从摊子上离开后,方一渠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子肯定有问题,戒备心太重了。」他低声对身旁的陆在川说道。 他们早已商量好对策,根据肉贩子的反应随时调整策略。 刚才,察觉到对方的警惕,方一渠立即提出质疑,质疑他的肉来源和质量。 陆在川则趁机和店老闆打圆场,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备。 店老闆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紧张得手心冒汗:「警察同志,人真不会是他杀的吧?」 他声音颤抖,显然心神不宁。 昨天晚上,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证实了那些疑似人体部位的肉块确实是来自人的身上,直接给店老闆吓的哭了。 「还不能确定,」陆在川安抚道,「待会儿你和外面那辆警车先回去。」 店老闆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和自己合作的狗肉贩子竟可能是个杀人狂,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刻都不想多待。 陆在川拨通电话,让段丞过来,把店老闆先送回去。 他们则继续留在菜市场,紧盯着狗肉贩子的一举一动。 下午三点,摊子上的狗肉终于卖完了。 肉贩子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方一渠和陆在川对视一眼,准备跟上去。 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悄悄地跟在狗肉贩子后面。 整个过程中,狗肉贩子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我靠!」 当方一渠看到狗肉贩子最终的目的地时,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殡仪馆。 狗肉贩子径直走进了殡仪馆,门口的保安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显得很熟悉,像是这里的老员工。 陆在川立刻让局里的人开始调查。 很快,陆在川收到了反馈。 狗肉贩子并不姓张,他叫姚兴宝,是殡仪馆负责焚烧尸体的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姚兴宝酷爱打麻将,曾因输钱急眼打伤牌友,被关进看守所几天。 方一渠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头皮一阵发麻。 「他……他不会是把要焚烧的尸体给……给当做……」方一渠实在说不下去了,胃里翻江倒海,噁心感一阵阵涌上来。 「别自己吓自己。」陆在川说。 为了弄清楚姚兴宝明天交出来的那包肉,陆在川他们今晚只能继续蹲守。 …… 与此同时,明礼那边得知崑山要做土地生意后,立刻派人去调查那块地。 最终结果显示,那块地的情况与崑山所描述的一致。 明礼沉思着:「楼盘停工烂尾,除了资金周转不灵,还有可能是施工过程中遇到了某些不可抗力,导致不得已停工。」 从目前的土地情况来看,资金鍊断裂,承包人跳楼,是最直观的原因。 可楼盘间隔太久,要想迅速调查清楚其中的猫腻,短时间内恐怕不太可能。 「人选选好了吗?」明礼问,眉头紧锁。 「选好了,是一个负责审批的。上面查到他多次受贿的记录,你们可以接触他,只要钱到位,事情就好办。」涂阳说着,把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明礼。 「卧底?」明礼疑惑地问。 涂阳摇了摇头,冷笑道:「他是真贪。到现在还没动他,是因为他的受贿名单上牵涉的人太多,调查还没彻底结束,所以暂时留着他钓鱼,现在正好可以利用他。」 涂阳在名单上点了一个名字:「这个是我们的人,先去联繫他,他会给你们提供证据。通过他,再接触那个人,证据就闭环了。」 第139页 明礼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尽快约个时间见面,拖得太久,崑山那边难免起疑心。」 这次去见线人,上级原本不打算让拓庆参与,但明礼坚持要带上他。 最终,两人一起上车出发。 拓庆坐在副驾驶位,目光游离在车窗外的风景上。 突然,他通过后视镜发现,有一辆可疑的车紧跟在他们后面。 跟踪技术真的是非常糟糕,都快要怼到他们车屁股来了。 「小虾米跟上来了。」拓庆低声提醒。 拓庆脸上挂起了一副玩味的笑容,「你猜,是崑山派来的,还是罗奇的手下?」 明礼瞥了一眼后视镜,果然发现有人在尾随。 「管他是谁的人。」明礼冷冷地回道。 到了一个路口,他果断转动方向盘,驶向一条偏僻的小道。 「有人跟车。」明礼接通蓝牙耳机,向涂阳等人汇报情况,「查一下哪个路段监控拍不到。」 涂阳那边很快给了回復。 拓庆知道明礼要做什么,眼中的兴奋更甚。 明礼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在金三角那一年,他的名字曾让那群亡命之徒都为之胆寒,不愿意和他交手。 此时,尾随的车辆显然还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依旧紧紧跟在后面。 到达监控死角路段,明礼突然勐打方向盘,挂了倒档后,勐然加速,朝着跟车撞了过去。 尾随者瞬间被吓了一跳,但两车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没有给他们留有多少反应时间和空间。 车子勐地一震,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跟踪者的车子被撞得横在了路中央。 明礼迅速调整档位,勐踩油门,飞速拉开了距离。 就在尾随者以为明礼要趁机逃跑的时候,却看到那辆车的车头突然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朝他们沖了过来。 「妈的!这傻逼想干什么!」 「操操操!车子启动不了!」 勐然间,明礼的车头直直撞向跟踪车辆,对方驾驶员显然慌了神,急忙打方向盘试图躲避。 可明礼根本不管这么多,直接加速撞了过去。 对方的车辆由于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车子一歪,狠狠撞上了路边的护栏,直接翻了个底朝天。 拓庆在一旁对明礼的表现非常满意。 「车翻了,找人假装路过,过来收场。」明礼冷冷地说,随即调整车头,准备离开现场。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拓庆仍有些意犹未尽。「可惜了,没直接弄死。」 明礼目视前方,语气里带着警告:「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拓庆完全就是一副挑事的态度:「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崑山派来试探我们的,不报復回去,显得我们很怂。要我说我们干脆玩票大的,把他要的那块烂尾楼炸了。」 「反正都是烂尾要重建,直接从地基开始,岂不是更方便。」拓庆眸中带着兴奋又残忍的笑意。 拓庆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旦楼炸了,肯定会引起轰动。他想在监视下困住我们?那就一起暴露,看看谁命硬。」 明礼的眼角余光扫过拓庆,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在权衡利弊。 他们的车刚离开,一辆黑色轿车里的司机立刻拨通了电话。「跟踪的车被撞翻了,人死活不明。」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应了一声便挂断了。 另一边的酒店里,塞斯低垂着眼帘,陷入深思,不知在筹划什么。崑山泡好了一壶香茶,轻轻推到他面前:「来一杯?他们的茶不错。」 塞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派去的人被撞翻了。」 崑山轻笑,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他要是不敢撞,还能叫疯狗吗?」 「你这么做,他不可能不知道是你派人干的。」塞斯目光锐利。 崑山不以为意,嘴角微扬:「我怕他知道吗?就像他知道人是我派去的,还是毫不犹豫地撞了一样。」 「他不怕我,我也不怕他。」崑山脸上始终挂着淡定的笑容。 崑山显示闻了闻茶香,才喝了一口。 他闻了闻茶香,才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眼神深邃:「拓庆失踪了一年,以他那张扬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突然这么低调?」 崑山若有所思地说道:「要么他被条子抓了,要么他在谋划一个更大的计划。」 「你就算要试探他,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搞这点小动作根本动不了他们两个。」塞斯皱着眉头,实在不理解崑山的脑迴路。 崑山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冷峻:「条子最怕的就是杀人。人命,是检验他们的最快方式。」 塞斯微微眯起眼睛:「我的人传来消息,说他们撞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完全是下了死手。」 崑山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就算撞死了,也不过是死了个马仔,不痛不痒,更何况人不是还没确定死没死。。」 塞斯和崑山合作多年,深知对方心思缜密,惯于玩弄心计。 「如果他们只是在酝酿一个大计划,没有和条子勾结最好。我们合作,各取所需,利尽则散。」 「但如果他们现在是条子的人,只要他们手上沾了足够多的人命,条子还能完全信任他们吗?」 「包括土地合作,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确保他们和我们在同一条船上。」 第140页 塞斯听完崑山的话,沉默片刻,心中有些不安:「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继续用这种方式,逼他们做选择?」 崑山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没错。」 塞斯嘆了口气,心中隐隐作痛:「可是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你别忘了,他们两个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儿。你让他们吃了亏,他们绝对会千百倍地讨回来。」 崑山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只要我们能掌握主动权,就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这个计划虽然大胆,但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策略。然而,塞斯倒不是怕拓庆和明礼。 「你怕了?」崑山问。 塞斯只是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他觉得变数太多,难以掌控。 毕竟明礼和拓庆,那两个人的思维方式根本无法用常理去揣测。 「我怕什么,只是觉得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第68章 夜幕降临,殡仪馆门口的灯光昏黄,显得更加凄冷。 陆在川和方一渠坐在车里,目光紧紧盯着殡仪馆的入口,时刻注意有没有人外出。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凌晨一点左右,姚兴宝的身影出现在殡仪馆门口。 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塑胶袋,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然后迅速朝不远处的一辆小三轮车走去。 「他干什么啊!」方一渠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黑色塑胶袋上。 「跟上去看看。」陆在川低声说道。 两人迅速打开车门出去,悄悄地靠近姚兴宝,就看到他把黑色塑胶袋藏在小三轮的油布下面。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并未上前。 姚兴宝将东西藏好后,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便快步返回楼内。 陆在川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黑色塑胶袋。 袋子里装满了血淋淋的肉块,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方一渠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仔细检查着每一块肉。 「这些肉……看起来不像是动物的。」方一渠皱着眉头说道。 话音刚落,陆在川就在其中一个血唿啦查的肉块表面,找到了好几个微小的针孔。 「针孔!」 方一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酒吧后街那只狗笼,里面的尸体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当即寒意瞬间爬上他的嵴背,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陆在川迅速联繫了局里的同事,要求他们立刻赶来,把黑色塑胶袋里的肉块带回去进行检测。 同时,他安排了几名警员在周围蹲守,等待法医那边的检测结果。 几个小时后,天边泛起鱼肚白,法医团队的检测结果终于传来。 陆在川接到电话,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尽管已经猜测到了些许情况,在得到确定答案时,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检测结果出来了,」他对方一渠说道,「袋子里的东西确实是人体组织。」 他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意味着姚兴宝不仅涉及非法处理尸体,甚至可能参与了更为惊悚的犯罪活动。 「准备抓人!」陆在川冷静地说道。 陆在川制定了抓捕计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决定分成两组,一组守在殡仪馆门口,另一组则在姚兴宝可能逃跑的路线设伏。 不久后,姚兴宝再次出现在殡仪馆门口。 值了一整个夜班,他显得有些疲惫,踏出殡仪馆的大门,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慢慢朝小三轮走去。 就在他准备再次打开油布,检查里面的东西情况时,陆在川和方一渠带领的警察们迅速出击,将他团团围住。 被反手按在小三轮上时,姚兴宝整个人都是懵的,脚下的鞋都掉了一只。 姚兴宝看到警察,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试图挣扎,但很快被制服。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姚兴宝剧烈的挣扎,面容扭曲。 方一渠用力将人按住,让他的脸紧贴在小三轮的油布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带走!」 姚兴宝被带走后,陆在川没有立即跟着他们回局里,而是带着人去搜查了殡仪馆。 东西是从楼里拿出来的,他们有理由怀疑,在楼里面还有藏有没交出来的部分。 警车驶向警局的途中,整个人抖的像是筛糠似的,哆哆嗦嗦,脸色也吓得惨白。 回到警局后,姚兴宝被带进审讯室。 宋文煜拿着最新的检测报告过来,金庭和韩慈正在说些什么。 检测到针孔的药物成分后,他们就立刻叫来了在外面调查药物来源的金庭。 「尸块部分进行过多次解冻、冷冻过程,对检测结果会有一定的影响,但针孔附近提取到的药物成分经过检测后,和我们在酒吧后街狗笼里发现的尸体情况大致相同。」宋文煜沉声说道。 金庭接过宋文煜刚列印出来的检测报告,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们已经调查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发现市面上有流通药物的迹象,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陆在川回到办公室时,审讯已经进行了有一会儿了。 宋文煜站在玻璃窗前旁听,看到陆在川他们手里提着几个黑色塑胶袋,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141页 「这些都是从殡仪馆搜回来的?」宋文煜问道。 「嗯。」陆在川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们,「我们和殡仪馆的负责人核对了停放在那里的死者数量,发现多了三四个身份不明的尸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陆在川继续说:「另外,我们还在他的小三轮车上发现了一些不明痕迹,具体是什么,需要等检测结果出来后才知道。」 「都是碎的?」宋文煜问? 「对,所以你得花点时间处理一下。」陆在川说,「我刚刚已经在电话里向虞局汇报了案件情况,她安排了分局的马法医过来协助尸检,人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宋文煜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去看看情况。」 陆在川点头,目光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审讯室是韩慈和金庭一起进行,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定尸源和死者死亡时间。 他们第一具发现的死者尸体是宋清禾,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他们很难查到他的行踪轨迹,这条线索等于是断的。 现在有了新的被害人出现,只要这名被害人的身份不像宋清禾那样复杂,他们或许能在案件中找到突破口。 方一渠把姚兴宝送回来后,立刻投入到失踪人口的调查中。 然而,由于他们半夜从小三轮上送回来的那堆东西里没有骨头,获取被害人信息变得更加困难,他只能先大致排查出一个区间范围。 「排查得怎么样了?」陆在川走过来时,方一渠嘴里还咬着一个小面包,面前摆着一桶泡面。 「我们列出了一份名单,但信息太少了。在最新的骨龄检测数据出来之前,最笨的方法就是让这些家属来提取dna,进行比对。」方一渠一边嚼着面包,一边说道。 陆在川盯着那份名单,问道:「名单上的家属报失踪后,有做过dna样本提取吗?」 「近段时间来报失踪的有,只有少部分时间年限比较长的是没有的。」 方一渠点了几个名单上的名字,陆在川往备註上看了一眼,报失踪的年限比较长了,可能性相对小一些。 突然,审讯室的门勐地被推开,韩慈沖了出来。 「他招了!」韩慈说,「那些多出来的尸体都是他接的私活。每烧一具尸体,他能拿到一万块钱。那家殡仪馆原本有三个负责焚烧的员工,但因为某些原因,前不久有两个离职了,现在只剩下姚兴宝一个人负责。」 「他就趁着焚烧工作的时候,偷偷往炉子里丢些『东西』,用这种方式赚外快。」韩慈继续说道。 方一渠的眼睛瞬间瞪大:「我靠,殡仪馆里没有监控吗?他怎么能偷偷搞这些小动作而没人发现?」 「有监控,」韩慈解释道,「但谁会想到他会往炉子里偷加东西?」 方一渠顿时语塞,也确实如此,正常人谁能想到能这么干。 「那为什么要拿出去卖?」陆在川立马追问。 「他说有一段时间,来的尸体太多了,他们殡仪馆又没那么多死者火化,没办法搞小动作,看到那些肉切小块了和正常菜市场卖的肉没什么区别,就动了歪心思。」 「一开始是把尸块混在狗肉里卖,后来直接去找那些买便宜肉的低价商家,直接给他们打包卖掉,赚了卖肉钱,又能给尸体那边说已经处理掉了,赚两头。」 方一渠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听到的话一句比一句炸裂。 「让他处理掉的尸体,是哪来的?」陆在川问。 「说是一个赌场来的,因为欠了赌债还不起钱,而被处理掉了,都是群赌鬼。」 韩慈说:「他再三强调,那些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没有杀人。」 韩慈继续说道:「另外,他还说每次尸体都会被送到一个小厂房里,钱和尸体一起放在那里。他每次去处理的时候,就骑着小三轮偷偷把尸体带过来。」 得知地点后,陆在川立刻带人赶往姚兴宝提到的小工厂。 与其说是工厂,不如说是一个荒废的烂尾楼盘。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到那边,车都还没停稳,里面就传来了爆炸声。 陆在川勐踩剎车,车子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停了下来。 爆炸的余烟尚未散尽,空气中瀰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几名随行的队员也迅速下车,警觉地环顾四周。 「大家小心!」陆在川低声命令道,朝爆炸源头走去。 烂尾楼的入口处已是一片狼藉,断裂的钢筋和碎石散落一地。 爆炸发生的时间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 刚发生过爆炸的烂尾楼里,烟雾瀰漫,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和建筑物崩塌的轻微碎裂声。 突然,陆在川捕捉到一个迅速移动的身影。 「站住!」 他立即拔腿追了出去。那身影在废墟中灵活地穿梭,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中迴荡。 陆在川加快了步伐,对方戴了口罩帽子,看不清楚面容。 楼梯拐角处,他勐地扑了上去,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对方反应迅速,转身一拳挥向陆在川的脸颊。 然而,当他看清追来的人是谁时,拳头在半空中停住了。 陆在川抓住这个机会,用力将对方摔向墙壁。 第142页 一个小型炸弹从对方身上滚落,陆在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在狭窄的走廊里,两人你来我往,脚步声、喘息声、拳头击打□□的闷响声混杂在一起。 「陆在川!」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在川勐地停手,惊讶地看着对方:「明礼?」 两人对视片刻,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 陆在川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心跳仍然急促。 「你怎么会在这?」陆在川紧张地问道。 「你的人要来了,我晚点再解释。」明礼急切地回答。 话音刚落,明礼勐地转身,眼角余光瞥见警察已经沖了过来。 明礼毫不犹豫地沖向那扇破旧的窗户,纵身一跃。 陆在川看到这一幕,心脏勐地一紧,唿吸都要停滞了,立刻朝着明礼的方向扑了过去,试图将他拉住。 明礼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已经跳了下去。 这栋烂尾楼刚刚爆破过,墙壁满是纵横交错的裂缝,地面堆积着碎石和裸露的钢筋。 明礼一脚踏上摇摇欲坠的窗台,双手紧紧抓住窗框,身体微微前倾。 随着身体在空中迅速下坠,他精准地计算着角度和速度,双腿微微弯曲,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眼前的防护架子迅速逼近,他伸出双手抓住了一根钢管。 借力一盪,明礼双脚在架子上轻盈一蹬,继续向下滑落。 最终,他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脚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疼得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明礼迅速站稳,抬头看向上方的窗户,陆在川的面容已经模煳不清。 尽管如此,明礼心里明白,此刻陆在川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说不定还很生气。 待会儿他过来,少不了要被骂一通。 明礼没有停留,强忍膝盖上传来的痛意,立即转身朝门口冲去。 身后的人要追,陆在川以查看现场要紧,防止有人在对现场进行破坏为由,将他们拦住,只带了两三根追了出去。 陆在川和他们分头找人,在追到一个拐角处,看到涂阳正站在那里等他。 看到陆在川阴沉的脸色,涂阳也有些心虚。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刚刚就应该和明礼一起进去。 「那个……兄弟,你先别生气,听我们狡辩。」涂阳心里有些犯憷。 「他人呢?」陆在川忍着不悦,问道。 「那边车上。」涂阳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打开车门,陆在川就看到明礼一只手正落在膝盖上,额头上满是因疼痛生出来的冷汗。 陆在川看到的一瞬间,又生气又心疼。 第69章 陆在川快步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明礼看到他,心里一紧,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陆在川那阴沉的脸色,话语顿时噎在喉咙里。 陆在川眼神情绪复杂,他知道此刻责备毫无意义,但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气。 「疼不疼?」陆在川问。 听到陆在川开口,明礼立刻回应:「疼。」 并且还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陆在川。 「可我得走啊,我不能被他们发现。」明礼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在川的反应。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里涌动着的灼烧感。 明礼见状,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小指,陆在川没有躲开,他又把手伸过去了些,直接牵住他的手。 「陆在川,你是不是生气了。」明礼明知故问。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将人禁锢在自己与车座靠背之间,双手环抱住他腰。 明礼感觉到听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流落在颈间,让他有些痒。 看到明礼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恐惧瞬间席捲过来,将他紧紧地包裹住。 那条还在復健中的腿,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我刚刚是不是摔痛你了?」陆在川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 明礼微微垂眸,后背撞在裸露的砖墙上时有点痛:「有一点点。」 听到明礼的回答,陆在川更是心疼,抱着他的手,指尖微微蜷起,想要将人抱紧,又怕把他勒疼。 「对不起,我没有立马认出是你。」陆在川很是内疚。 「要是被人一眼认出,我得被他们骂死,伪装技术学得一点都不过关。」明礼笑着回道。 「待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陆在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他想看看明礼的腿,又怕自己不小心加重了他的疼痛感。 「我要看到你的检查报告。」陆在川防止他为了省事不去医院,补充道。 眼看陆在川所有松动,刚拉开车门,就看到他俩抱在一起,站在车门边等着的涂阳知道自己上车的机会来了,立刻接话。 「我一定带他去,你放心。」 说完,涂阳开门上车,动作极为丝滑。 调整好情绪后,陆在川问道:「刚刚那个炸弹是怎么回事,楼是你们炸的?」 「不是。」明礼迅速回答,「我本想炸,但来晚了一步,有人抢先动手了。」 陆在川有些诧异:「你看到炸楼的人了吗?」 明礼摇头:「没有,我刚到楼上,那个定时炸弹就炸了。」 第143页 都没有看到人,只能等现场勘查后,看看有没有线索了。 「你为什么要来炸楼?」 明礼简要地讲述了烂尾楼盘和崑山派人跟踪他们的情况,陆在川听后眉头微皱,神情凝重。 「我们调查发现,这个楼盘在崑山的太太——孙三小姐的父亲跳楼后,因为资金问题被抵债了。现在,他们正找人负责托底重建,以解决烂尾楼的问题。」 明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名义上这块烂尾楼无人看管,但实际上,由于孙三小姐家的产业大多被当时的黑老大吞併,帮派领导人更换后,现在由罗奇管理,这么算下来,烂尾楼盘其实也有罗奇的份。」 陆在川听完明礼的解释,眉头紧锁,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他知道,这个烂尾楼盘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表面上看到的复杂得多。 孙三小姐的父亲跳楼、黑老大吞併产业、罗奇的介入,这一系列的事件绝非偶然。 「崑山这么做,是在挑起和你们和罗奇之间的矛盾?」陆在川说,「你们是来接货的,让你们之间对立,他岂不是可以渔翁得利。」 明礼却不以为然:「把我们拉到对立,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是崑山先盯上这里的,而且也是他们先对我们进行跟踪,我们才做的反击。」 「塞斯是为了红蝎的货来的,」陆在川的声音透着一丝疑惑,「罗奇手里有红蝎的货和制药师,而崑山则盯上了那烂尾的楼盘。现在楼盘被炸,藏匿在那里的尸体被发现,这一连串的事件使得罗奇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甚至连警方也开始盯上他。」 陆在川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塞斯和崑山就算想保持低调也无从谈起。他们难道不怕无法活着离开境内,没有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他们要做交易,往往都是低调行事,保证交易的成功率。 而现在,这样的高调行事,仿佛生怕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涂阳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确实,他们这一系列的行为让人难以理解。」 「孙家的资产被吞併,和罗奇有关系吗?」陆在川问道。 「目前暂时没有发现两者有直接关系。」明礼回答道,「孙三小姐的哥哥是被人诱骗去参加赌局,才会欠债被人追杀。因为事发地点在境外,又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要追查起来并不容易。」 陆在川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思索片刻后说道:「崑山这是要把水彻底搅浑,然后把所有人拉下水,谁命硬谁就能带着人和货离开境内。」 「毕竟包括拓庆在内,明面上为了红蝎货物有利益纠纷的就有四方势力,军警就算要查,也会注意力分散,谁能趁乱跑了,就看谁手腕硬」明礼冷静地回应。 这也是为什么他打了报告,要来炸楼的原因。 要是现在被人贴脸开大,被跟踪到眼皮子底下都不反击,反倒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索性干脆一次性闹大,水混了下场的人也就多了,是在给崑山他们机会,也是军警抓人的机会。 这里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所以,不管你们查到是谁炸的楼,都要往我们这边推。」明礼继续说道,「哪怕证据不足,也要引导舆论,让大家认为我们与爆炸有关,这样我们才能有筹码去和崑山谈判。」 陆在川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不过陆在川对于崑山在这个人,却有非常多的疑问。 尽管他没有亲自和崑山交过手,但他们长期在金山角附近执行任务,崑山的名字早已耳熟能详。 这个人行事谨慎,计划周密,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红蝎的货虽然值钱,但值钱到会让一个如此小心谨慎的人来冒险吗? 涂阳突然插话:「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来这里?」 在得知陆在川他们调查到处理的尸体在烂尾楼交接时,涂阳感觉到一股寒意直窜心头。 烂尾楼的遮挡使得这里成为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虽然将尸体存放在此大胆至极,却也显得异常隐秘和安全。 陆在川现在所调查的案子,不管是酒吧后街发现的正在的宋清禾,还是后来暴露的姚兴宝,最后的矛头似乎都在指向罗奇。 有人要算计罗奇? 「姚兴宝交代的,那个来找他对接尸体处理的人是谁?」明礼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尤为清晰。 根据陆在川的描述,明礼和涂阳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认识这个人?」陆在川紧紧盯着他们的反应。 明礼看了涂阳一眼,才缓缓说道:「你在处理佟一娜案件的时候,我们去和罗奇的人做了个交易。我们去和他们的马仔试货,确认他们手里是不是红蝎的货。」 陆在川有些惊讶,没想到段丞他们那次说联繫不上明礼,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行动了。 「当时马仔还带了个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可能就是姚兴宝提到的那个人。」 试货回来后,明礼还特意画了一张那个人的画像。 他将画从手机相册里调出来,递给陆在川。 「这是那个人的长相。你回去后可以让姚兴宝确认一下。」 如果姚兴宝指认,这个人就是和自己对接处理尸体的那个人,那么这些尸体就一定和罗奇脱不了干系。 第144页 陆在川表示,宋文煜可能猜到了明礼的身份。 涂阳有些不放心:「能信吗?」 倒不是他不相信宋文煜,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不是局中人,能不参与到其中,最好就不要再牵扯进来。 陆在川回道:「可以。」 「我们找到的死者尸体上,有非常多细小的针孔。我们推断,有人用他们试药。」陆在川的语气沉重。 明礼愣了一下,如果真是试药,也许一切问题,都有解释了。 「我们试过的货,确实和红蝎的品质一样。根据情报,如果红蝎的制药师真在罗奇手里,只要人还在,红蝎的货就能继续流通。」 明礼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毕竟,有人,货才不会断。」 「或许罗奇想要的不仅仅是货,他更渴望红蝎曾经的利益网络和地位。」 「那批放出消息的红蝎旧货,就是罗奇的敲门砖。一方面是为了出境,另一方面,这么大批量的货一曝光,他在金三角的名声就会迅速打响。到时候,一旦他成功出境,手握红蝎的制药师,又何愁没人跟他合作。」 「只是他应该没想到,拓庆、塞斯甚至崑山都来了,事情的发展走向,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涂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罗奇背后的情况会比我们想像的更加复杂。」 与此同时,陆在川将画像发给了还在局里的宋文煜。 收到消息时,宋文煜正在和马法医做着数据记录。 看清陆在川让他做什么后,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明礼的画。 宋文煜立马藉口喝水,匆匆走了出去。 大概两三分钟后,宋文煜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我和他确认过了……」 陆在川听到他那边有脚步声的回声,想来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和他们说话。 宋文煜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姚兴宝确认了,画像上的人就是来和他谈尸体处理的人。」 得知情况后,明礼轻轻捻了捻指尖:「你们要去查罗奇了。」 案件进行到这一步,陆在川他们肯定是要继续深挖下去的。 然而,继续查下去,势必会揭开更多势力的介入,情况也会变得更加危险和复杂。 「从你们调查到的资料来看,罗奇有开赌场吗?」陆在川问道。 明礼摇头:「没有。」 「我回去再探探,有消息再通知你。」明礼说。 「好,你们自己小心。」 「涂阳看了看时间,提醒道:「你该回去了。」 距离陆在川独自出来追踪「嫌疑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容易引人怀疑。 明礼立刻说道:「如果在现场发现炸楼嫌疑人的线索,立刻通知我。」 「好。」陆在川应声道。 他伸手去开车门,忽然停下,转头对涂阳说:「他的腿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刚刚那么高跳下来,很危险。」 听到这话,涂阳瞬间瞪大眼睛,惊愕道:「跳楼?你刚刚跟我说只是崴脚了?」 眼看涂阳也要骂人了,明礼赶紧把陆在川先送走。 陆在川刚走,涂阳便忍不住爆发:「你这是怎么回事!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情况紧急,要是被抓了岂不是更麻烦?」 明礼毫不在意地回应,全然没有刚才面对陆在川时,那做出来的小心委屈样。 怪不得刚才陆在川脸色那么难看,原来不是因为看到明礼崴了脚,而是亲眼目睹了他跳楼。 陆在川回来时,勘查小组已经在段丞的指挥下,开始了勘查工作。 「队长,你没事吧?」段丞关切地问道。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没事,这边情况怎么样?」 段丞皱着眉头汇报:「冰柜被炸毁了。另外,我们还发现了几个狗笼,上面的编号和我们找到的第一具尸体时的编号一致。」 陆在川看着他们在调查,心理却是在盘算着,怎么把队伍调查方向往罗奇身上带。 毕竟来和姚兴宝对接的那个人,据说是罗奇的亲信,平时行踪很是神秘。 在没有线索指向罗奇的时候,他冒然把调查方向对准他们,会有暴露明礼的危险。 罗奇得查,明礼那边他同样要兼顾着。 …… 与此同时,酒店内。 「你要的楼盘被炸了。」塞斯脸上挂着看他笑话的笑容,盯着崑山的表情,「他在打你的脸。」 出乎意料的是,崑山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疯狗就是疯狗,谁咬了他一口,他都得咬回来。」 「听说警方那边似乎还查到了点什么。楼炸的时候,他们正好追到楼盘那边,我的人看到他们在路上追人。」塞斯继续说道。 崑山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圆润的珠子在他指间滚动:「罗奇这个人太贪,出事也不奇怪。」 「他约我们去拳场,你打算怎么应对?」塞斯问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崑山回答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急于向我们炫耀实力,我们正好去探探他的底细,看看究竟是真有底气,还是在打肿了充胖子。」 「把拓庆也叫上。」崑山补充道。 塞斯挑了挑眉,明显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第145页 第70章 现场勘查结束后,他们在未被炸毁的冰柜里,发现了半具尸体,死者的右臂上有大面积的纹身。 尸体已经送到宋文煜那里进行尸检,而陆在川他们则开始研究死者纹身上的图案。 有明显的特徵,在确定尸源上,会将范围精确许多。 「这纹身看起来像是一条龙吧?」方一渠仔细辨认着,纹身覆盖面积广,确实有几分龙的轮廓。 「这块更像是一朵玫瑰花。」钟意几乎把脸贴在了电脑屏幕上,「但又有点像是人脸。」 「分的乱七八糟,好难辨认。」方一渠皱着眉头说。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警员突然喊了一声:「你们快看这个!」 「是不是和纹身一模一样!」 听到喊声,众人立刻朝他的方向聚拢过去。 陆在川走到那个警员背后,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容,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刚挨过打。 童占华,国际知名的拳击手,半年前刚刚宣布退役。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童占华获胜后展示金腰带的照片。 从照片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右臂上的纹身图案,确实与他们发现的尸体上的纹身极为相似。 「再找找其他照片,看看有没有更清晰的。」陆在川沉声说道。 警员立刻开始搜寻,在一堆体育新闻的报导中,终于找到几张更为清晰的右臂照片。 「好像是一样的!」方一渠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兴奋。 陆在川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眉头紧锁,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他迅速转头,对方一渠和钟意说道:「把童占华的所有资料调出来,看看他最近的行踪和消费记录。」 方一渠和钟意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几分钟后,方一渠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队长,童占华最近行踪记录显示他退役后一直在国内,最近一次公开露面是在三个月前的慈善拳击赛上,就是在津宁。」 陆在川立即问道:「明星慈善拳击赛的举办地点在哪里?」 「红瓦拳击馆。」方一渠一边回答,一边调出了相关信息。 「一会儿你带人过去,去和拳击馆和赛事举办的相关负责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陆在川说。 「在那之后,童占华的行踪能确定吗?」陆在川追问。 「自从那次明星慈善拳击赛后,他就没有公开露面了。」钟意补充道,「不过,我们查到他的社交媒体帐号上最近一次更新是在一个月前,看起来像是在某家健身房拍摄的照片。」 「健身房?」陆在川问,「这个社交媒体帐号上有没有明显的位置信息或者标志?」 钟意摇头:「没有,照片上这块区域像是被打码了,应该是经过处理。」 「让技术组试试能不能还原。」陆在川说。 「另外,找人去交警大队查一下监控,看看童占华在参加完慈善拳击赛后去了哪里。」陆在川继续布置任务。 钟意点头:「明白。」 陆在川想到了罗奇,童占华的尸体出现在罗奇安排处理的尸体堆里,这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罗奇混迹□□多年,涉及的产业盘根错节,如果真是他干的,要查出真相恐怕不容易。 思索后,陆在川说:「我去找虞局协调一下。你们分头行动,带着分局的兄弟们排查市内的健身房。如果找到童占华曾经出现过的那个健身房,把地址和监控记录全都带回来,确定他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 津宁市内,能叫得出名字的健身房就有几十家,甚至更多。 光靠市局的人手,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部排查清楚。 陆在川立刻将情况告知了虞央。 得知消息后,她迅速联繫了分局领导,协调人员配合陆在川他们的行动。 随着人员调动,外勤组一下子全空了。 陆在川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韩慈和金庭站在审讯室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两人的脸色阴沉,让他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怎么了?」陆在川问道。 「你们在烂尾楼盘搜回来的尸体,检测出和前几具尸体相同的药物成分。」金庭面色凝重,手中的报告似乎还带着印表机的余温。 陆在川快速扫视报告,当目光落在最后一项时,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这个成分……是红蝎那批货里的热销产品。 从五年前他们对红蝎进行围剿时,这种药物就已经非常「热门」。 就连这次塞斯和崑山入境,都是为了这个种类的药品来的。 「这是哪一部分的检测报告?」陆在川问道,声音低沉。 金庭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半具尸体那个,手臂上有纹身的。」 「你也认出来了对吗,前几年暗网上非常热销的货『琥珀』。」 因为药物呈现固体时,是棕褐色的晶体,当时红蝎就给药取名琥珀。 「我们原先一直怀疑的都是有人在研制新型药,可现在『琥珀』出现,我们有理由怀疑,是那个研制『琥珀』的制药师来了。」 金庭的一番话让陆在川陷入沉默,现在的局面何止是制药师来了,几个暗网上的「大老闆」都跟着一起来了。 陆在川知道的情况,却没有办法直接和金庭说。 第146页 事情牵涉太广,他不清楚上级的具体安排,贸然透露只会打乱计划。 「但目前我们没有查到『琥珀』在市面上流通的消息?」陆在川试探性地问道。 金庭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琥珀』最近就像蒸发了一样,市面上突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果不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我们都要怀疑背后的红蝎已经被捕了。」 陆在川在观察金庭的反应,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真的在和自己讨论案情,都要怀疑他是在套自己的话。 看完检查报告后,陆在川将他们刚刚的部署向金庭详细说明。 金庭听完后,毫不犹豫地表示要一同参与行动。 童占华是他们现在最明显的突破口,从他身上,兴许能有所收穫。 金庭和韩慈一同离开后,陆在川终于有机会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几分钟前,明礼发来了两张医院的检测报告,显示有些损伤,但幸好不严重。 陆在川立刻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拨通了明礼的电话。 此时,开车的涂阳听到明礼的手机铃声响起,忍不住嘟囔:「你们俩比年糕还黏,我怎么以前没发现陆在川这么黏人。」 明礼轻笑一声,淡淡回应:「因为你不配。」 涂阳:「……你真的是!」 电话接通后,陆在川先确认了一下明礼是否方便接听,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他才开始讲述童占华的情况。 涂阳透过后视镜,看到明礼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原本玩笑戏嚯的眼神也立刻收敛。 「童占华最后出现的地点,很可能就是罗奇名下的地下拳场。」明礼言简意赅地说道。 「指挥部刚刚传来消息,罗奇邀请拓庆他们几个去他的地下拳场参观。而你们要找的拳击手童占华,死因涉及注射『琥珀』,这事八成就是在他的地下拳场里发生的。」 涂阳即使没有听清陆在川和明礼的对话内容,也能大致猜出他们在讨论什么。 「按照原定计划,你们的人继续调查健身房和监控,让罗奇误以为你们只是因为姚兴宝被抓而在追查。等我们去地下拳场察看情况后,再给你消息和地址。」明礼说道。 「好。」陆在川简洁地回应。 明礼停顿一会后,才补充道:「另外你们大张旗鼓的追查姚兴宝那边的情况,他就会成为罗奇报復的靶子,你最好找人去他家属那边,暗中保护一下。」 陆在川点头:「已经安排好了,禁毒支队协调了几个武警部队的同事过去,现在都在医院里。」 明礼听后,微微松了口气:「好,你们自己都小心一点,罗奇混黑这么多年没被抓,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明白。」陆在川说,「你自己也小心。」 明礼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好。」 …… 到了去地下拳场的那一天,拓庆站在镜子前不断整理自己的衣服,还骚包的喷上了香水。 他透过镜子,看见明礼正在别枪。 「不给我一把?」拓庆挑眉问道,「万一待会儿罗奇因为你炸了他的楼盘要杀你,我也能救你一命。」 明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好意思,我们连有编制的军犬都不给配枪,更别说是外面的狗。」 拓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嘲热讽,毫不生气,只是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到了约定好的酒店,罗奇已经让人在那边等着了。 「什么意思,还得再走?」塞斯皱眉问。 罗奇派来的人示意他们几个上车,但因为来的车只是一辆七座商务车,他们只能一人带一个随身保镖上车。 对于罗奇的安排,几人都表示非常不满。 司机在狭窄的街道上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会馆。 从外面看,这地方就像是个普通的饭馆,但被服务人员带进门后,他们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通过地下电梯下楼,几人走在漆黑的小道上,仿佛时间被拉长了,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罗奇。 「几位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啊!」罗奇满脸堆笑,像是没看见众人脸上的不悦。 罗奇的热情招唿并没有缓解几人的不满情绪。 塞斯眉头紧锁,冷冷地盯着罗奇:「罗老闆,这么神秘兮兮的,知道的是请我们来看拳击赛,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我们杀人灭口?」 面对塞斯的嘲讽,罗奇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怎么会,几位可都是我的贵客,我就是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了你们不是。」他笑着说道,「我这也是小心为上,毕竟现在条子最近活动太频繁了,还是多注意一些的好。」 说着,罗奇的目光落在了明礼身上,意图很是明显。 面对明显不是跟他们一个水平的罗奇,塞斯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条子活动频繁,不也是罗老闆办事不小心,漏动太多,才把他们招惹来了?」 罗奇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塞斯他惹不起,于是将矛头对准这几个人里,看起来不是「主要人物」的明礼。 毕竟在他看来,明礼就跟拓庆的小弟一样,帮他冲锋陷阵、 「眼睛不想要,我可以替你处理掉。」明礼毫不客气地戳破罗奇的意图,声音冷得像冰。 第147页 话音刚落,罗奇身后的小弟接受到罗奇的眼神,立马拔枪,对准了明礼的头。 空气瞬间凝固,紧张的气氛让人几乎无法唿吸。 可让罗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注意力都在明礼身上时,同一时间,拓庆一把抽出明礼腰间的枪抵住他的下颚。 「罗老闆,你的人也太不懂规矩了吧。」拓庆嘴角带着笑意,但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罗奇整个人都僵住,显然是没想到拓庆会来这么一下。 塞斯和崑山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嘲讽。 被枪抵着头的明礼却显得从容不迫,脸上没有一丝紧张。 罗奇的小弟则显得有些慌乱,紧张地看向自己的老大,手心渗出冷汗。 拓庆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保险,清脆的声音响起,瞬间敲碎了罗奇的镇定,他的额头渗出冷汗 「老闆,你这是干什么?」罗奇努力保持镇静,但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颤抖,他很清楚拓庆这个疯子真的敢扣动扳机。 「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你的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让我很不爽。」拓庆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嚯。 罗奇咬紧牙关,怒火中烧:「混帐东西,把枪放下!你知道你在指着谁吗?」 小弟愤愤不平,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听从命令,把枪收了起来。 明礼全程冷眼旁观,目光始终锁定在罗奇身上,完全无视了他身后的小弟,那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当小弟将枪收起后,拓庆这才慢悠悠地将枪口从罗奇的下颌移开,动作不紧不慢。 「罗老闆,你哪找来这么不懂规矩的小弟,老大还没发话,他倒自作主张起来了。」拓庆的话语中带着讥讽,显得格外刺耳。 拓庆话音刚落,罗奇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是……是我没管好人。」 「那这样,我受点累,帮你管教管教。」拓庆抬手,枪声骤然响起。 突如其来的枪响,震撼了在场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罗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小弟,心中怒火中烧,强忍心中的悸动,却又无可奈何:「您受累了。」 罗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明礼冷着脸:「枪还我。」 拓庆撇撇嘴:「帮你报仇还给我摆脸色,还你。」 说完,把枪丢了回去,完全不担心走火。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没把罗奇放在眼里。 塞斯和崑山则一副看戏的样子,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很快,有人进来,把那个被枪击的小弟拖走。 罗奇调整了一下情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转身走向一扇厚重的木门,推开门的瞬间,几人看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 墙上挂满了也不知是真还是假的字画,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水果点心,旁边几名身穿旗袍的服务人员,恭敬地站在一旁。 而圆桌正对着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即使站在门边,也能清楚地看到前面的擂台。 第71章 明礼遗留下的□□被陆在川捡走,明礼提出要将炸楼的事情落实到他身上,陆在川也就顺势把捡走的□□交了出去。 那枚炸弹上清晰地留着明礼的指纹,只要与警方提取到的指纹一对比,炸弹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陆在川原以为要将事情栽在明礼身上,多少会有一些麻烦。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在爆炸中心找到的炸弹碎片,竟然和明礼带去的是一样的。 炸弹的类型都是一样,省了他向上给明礼找补的过程。 如果明礼没有提前说,楼不是他炸的,陆在川可能真的要以为他得手了。 再加上上级因为「宋清禾」身份被顶替,使得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入警局,导致警务系统动盪。 陆在川第一时间将炸弹交出去后,省厅的一把手方桓亲自签下了全城通缉明礼的命令。 通缉令下达,陆在川并不意外,但由方桓亲自签字,他确实有些惊讶。 陆在川不由得担心,明礼的任务究竟进行到了什么程度,竟让方桓如此迫不及待地推他一把。 看着通缉令上明礼的照片,陆在川心中五味杂陈,担心他的安危又有些难过,具体是什么情绪,他也说不太清楚。 「这也太快了。」段丞看到最新的消息时,脸上写满了震惊。 陆在川迅速冷静下来,转身对身边的同事下达命令:「立即通知各个部门,全力配合省厅的行动!」 段丞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陆在川的表情后,又把那些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他能够看出,陆在川藏在冷静表面下的难过。 此时,陆在川正在警局的会议室里,和几位高级警官,以及外勤组的成员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了,段丞再也忍不住开口:「队长,通缉令为什么会下得这么快?这不符合流程,有些证据还没能确定一定和他有关。」 段丞有些犹豫,和明礼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他能够感觉到,明礼不是那样的人。 「我和炸楼的人交过手,确定是他。」陆在川低着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和段丞对视,沉声说道。 闻言,段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148页 陆在川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桌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他转过身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无论他过去表现如何,现在的事实是,他参与了炸楼事件,并且在已知禁毒卧底身份,冒用身份进入警局,上级下了通缉命令,就一定会他们的理由,我们需要的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段丞依然不甘心,他继续说道:「队长,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被逼迫或者陷害的可能性。」 陆在川说:「所以我们要把他带回来。」 「只有他回来了,我们才能搞清楚真相。」陆在川说。 段丞眸色微动,注意到陆在川的用词不是「抓」,而是「带」回来。 「我们带他回来。」段丞说。 调整好情绪后,段丞立即按照陆在川制定的计划行动,开始调查楼盘主人的相关信息。 陆在川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查楼盘信息,很快罗奇就会暴露在警方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分头出去调查的队员们也迅速传回了消息。 经过调查,发现童占华在打完明星慈善拳击赛后,还参加了当天晚上的晚宴。 方一渠从相关负责人那里要来了晚宴的受邀名单。名单发到陆在川手机上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罗奇的名字。 名单上的人多半是商界和的名流,接到警方电话后显得有些紧张,但大多数人表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情况。 只有一个人引起了方一渠的注意——一位名叫路佳妍的女演员。 「根据路佳妍所说,当天晚宴结束后,她看到童占华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得很近。她折返回去拿遗失的手包时,正好听到他们在谈论打比赛的事情,似乎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在邀请他去参加什么比赛。」 方一渠把调查到的监控录像发给了陆在川:「我们确实在监控中找到了那个人。」 陆在川点开视频,童占华出现在右上角的位置,正和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男人交谈。 男人抬手的动作露出了一角纹身。 「他的腰间好像有东西。」陆在川立马提出。 方一渠第一次看到视频时,也发现了这一点:「我们怀疑他腰间携带的是枪枝,但因为视频清晰度不够,我们已经将拷贝下来的原视频发给技术组,让他们尝试提高清晰度。」 「好。」陆在川回道。 方一渠一开始出外勤时,陆在川总是带着他。最近这段时间,他渐渐放手,让方一渠独自带人出去。 从目前几次带人出外勤的情况来看,方一渠行事越来越老练,不再需要陆在川过多操心了。 「我们根据人员名单进行了一一核查,与童占华交流的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恆伟建筑的老闆罗奇。」方一渠说。 陆在川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方一渠和段丞这边的调查最终指向了罗奇,意味着他们离真正的危险圈越来越近了。 看了一眼时间,钟意现在应该在交警大队。 陆在川拿了车钥匙就往交警大队方向去,等到了现场后,就看到他们还在做排查。 路过他们身后,陆在川注意到几位警员的电脑屏幕上正在调取明礼的行踪路线,其中一台电脑播放的监控画面正是他家附近的路段。 「陆队,你来了。钟意在里面的监控室。」一名警员看到陆在川,立刻切换了屏幕上的监控内容。 按照常理,明礼的通缉令一旦发布,作为与他关系最密切的人,陆在川理应接受调查。 然而,至今没有一个人来向他了解情况,他的工作也未被暂时停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陆在川不确定是否是方桓和祁应明在暗中协调,才让他免于应对这些麻烦。 「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陆在川礼貌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径直往里走。 他快步走到钟意身后,钟意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在川的到来。 「情况怎么样?」陆在川低声问道。 钟意听到声音,微微一愣:「活动区域主要集中在小江岗路一带。」 确定了区间范围后,他们对监控进行了细緻的排查。 最终确定,童占华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小江岗路附近。 外面的大江岗路是上个世纪的民居,后来改建成为了带有商业性质的古城。 「队长,小江岗路这一带大多是居民住宅。一些老住户把房子卖给商人后,这些房子被改造成了私人会馆、餐馆等场所。这些地方大多採用会员制,提供的服务相对杂乱,不太好查。」 钟意说道:「我们已经和相关监管部门进行了调查。在例行检查时,他们对场馆设施进行了拍照取证。可以确定童占华照片中的健身房是一个叫桃李健身馆的地方。」 「桃李健身馆?」陆在川微微皱眉,思考着这个名字。 他迅速掏出手机,飞快地在搜寻引擎中输入了这个健身馆的名字。屏幕上立即跳出了几条相关信息。 …… 此时,明礼和拓庆仍在罗奇的地下拳场。 罗奇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在场馆附近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现在不仅无法接收任何消息,甚至连明礼的具体位置都无法确定。 涂阳坐在车里,身边几个技术人员正紧张地尝试破解屏蔽器的信号干扰。 第149页 明礼的定位点飘忽,让他们顿时都没有了安全感。 杨震迟迟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忍不住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涂阳说道:「我们在小江岗路,明礼的定位突然消失了。罗奇的地下拳场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正在努力破解干扰信号。」 杨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好,明白。」 电话挂断没多久,正在观察附近情况的卧底战士突然来了消息。 「团长,警察来了。」 涂阳浑身一震,不久后便看到几辆警车驶来。 警察下车后,涂阳一眼就认出了为首带队的陆在川。 涂阳担心卧底战士的身份暴露,不敢让他跟随行动,便直接给陆在川发了消息,询问他们的目的地。 陆在川很快回復,表示他们是来调查桃李健身馆的。 尽管如此,涂阳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因为桃李健身馆,正好位于明礼信号失踪地点的附近。 他们既担心明礼出了什么意外,怕警方的行动会惊动罗奇一伙,但又不能阻止警方调查,否则行为太过异常,反倒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陆在川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行动终止。 此时,地下拳场内。 罗奇为他们安排了一场拳击比赛。选手们就像菜单上的菜品,被他们随意点选上台对战。 名单中甚至有不少国际上颇具名气的拳击手。 拓庆来了几分兴趣,随手点了一个名气不小的选手:「这个人也能来?」 罗奇瞟了一眼,笑着说:「能来,不过这种级别的选手,都得提前预约。」 说着,罗奇向他们详细讲解了一下一般客人预约的流程。 在这个地下拳场,观众可以下注拳手赌黑拳,也可以自己上擂台,赢了就能拿到一开始设定好的赌注。 「他们正常比赛赚的也不少,为什么非得到你这里来打黑拳?」塞斯顺势问道。 罗奇得意地笑了:「当然是为了琥珀。」 「红蝎被条子抓了,他留下的那些货现在成了抢手货,一药难求。现在只有我有货,他们想要买,自然得听我的。」罗奇说。 「你一直说有货,到现在为止,我们只看到一些零散的东西,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崑山在这个时候插话道。 罗奇眼神示意自己的人,让他们立刻安排一场比赛。 紧接着,两名人高马大的拳击手被带到了擂台上。 隔着一扇落地窗,窗另一边的礼仪小姐穿着旗袍,手里拿着一小袋棕褐色的晶体。 「谁打赢了,这袋东西就是谁的。」 拓庆突然喊停。 罗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很快掩饰住了:「老闆有什么高见?」 「罗老闆,打赢了就能拿一袋琥珀的好事,我们也想参与啊。」拓庆说,「你早说是这种方式,我不得带个能打的过来上场?」 塞斯也不甘示弱地附和:「就是啊,罗老闆,这样可不太厚道。」 拓庆他们一瞬间似乎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面对他们的默契配合,罗奇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罗奇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沉,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拓庆和塞斯,似乎在权衡他们话中的真意。 他轻轻拍了拍手,示意手下暂停比赛。 「拓老闆,塞老闆,你们要是有兴趣,那当然欢迎之至。」罗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规矩你们也知道,这擂台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不就是开赌局的钱嘛,给就是了。」拓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塞斯和崑山都表示没意见,毕竟反正都是看比赛,自己开局,比看着别人拿走东西要有意思多了。 「他我可叫不动,万一一开口,他不高兴,下一秒枪口就对准我了。」拓庆向塞斯投去一个眼神,很明显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明礼。 「老哥,你的人上个场,赢一包东西回来看看?」 「好说。」 塞斯也知道明礼的脾气,拓庆倒不是真的叫不动他,只是没必要。 他拍了拍旁边一个瘦削但敏捷的青年,青年立刻站了出来,塞斯和他说了一句缅甸语,大致意思是让他把对方干趴下。 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罗奇也无话可说。 反正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这些人,自己手里有货,要抢占一席之地,至于谁和谁打,他其实并不在意。 让他在意的,是这些人似乎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感到极度不爽。 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塞斯带来的人跟着他们上了擂台。 礼仪小姐再次走上台,将那袋棕褐色的晶体高高举起,示意这场比赛的赌注。 哨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双方迅速进入试探阶段。 很快擂台上就传来了唿啸的出拳声,只见塞斯的保镖出手非常的狠辣,直逼对手面门。 并且一眼能够看出,他不会拳击,出手的方式更像是在玩命。 攻击的路子也多少有点下三路,让对面的专业拳击手有些难以抵抗。 紧接着,一记左勾拳狠狠砸向肋骨,力道十足,闷响震耳。 对手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气息急促。 拓庆压低声音,问明礼:「换你上,几分钟能赢?」 他没有问明礼能不能赢,因为他确信明礼一定能赢,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第150页 明礼连眼睛都没抬:「打别人不知道,打你,三分钟你头七。」 拓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直接给气笑了:「巧了,我也想帮你过头七。」 两人闲聊间,擂台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只见塞斯的保镖突然一个爆发冲刺,将对手撞倒在地,接着一个裸绞,直接将对手勒死。 罗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这才一会儿功夫,他这里已经死了两个人。 在内陆混黑多年,他手上也不是没有沾染过人命,可第一次感受到金三角视人命如草芥的生存方式,还是让他不禁头皮发麻。 第72章 罗奇的心情如同跌入冰窟,整个人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擂台上,塞斯的保镖站起身来,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称得上是有些麻木,似乎是习惯了整日打打杀杀的生活。 他的目光看向包厢方向的一瞬间,刚刚迸发出的强烈杀意还未收回,眼神就像是野兽一样,被看上一眼,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塞斯朝罗奇的方向看了一眼,摆出一副见好就收的姿态,示意保镖退回。 保镖回来时,还带回来了罗奇作为擂台主人提供的琥珀。 琥珀的成瘾性极高,无论是保镖还是刚刚展示药品的礼仪小姐,都是小心翼翼地戴着手套来触碰。 当物品取回后,塞斯率先站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大家一起来看看这琥珀的成色。」 塞斯都提了,拓庆也不跟他客气,立马起身过去查看。 然而,在众人目光聚焦于琥珀的那一刻,明礼的视线却锁定在塞斯的保镖身上。 那名男人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恰好在眼角处,要是一个运气不好,可能眼睛就没了。 察觉到明礼的目光,保镖也冷冷回视,两人目光交汇,透出一股探究与试探,却没有一丝畏惧。 「成色不错啊。」拓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赞许,「是红蝎货的品质。」 明礼只是随意一瞥,便认出这琥珀的真伪。 毕竟,上次与罗奇的人接触时,他已经提前验过一次,确认这些货物的真实性。 他虽然不能保证罗奇的货有多少,却能够确定,他手里一定有东西。 「罗老闆,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你也清楚。」 塞斯的语速不快:「从你放出消息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能来的也就在这了,不能来的,你等再久他们也不会有动作。」 「今天我们三个都在这里,你应该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了,什么条件,直接摆清楚吧。」 塞斯摘了手套,是想探底了。 境内不比境外,在外面还能为了价格或者渠道磨一磨,在境内耽搁时间越久越危险,尤其是现在警方明显盯上了罗奇,再耽搁下去,别说带人带货走,自己怕是都要折了。 拓庆忍不住无声笑了一下,塞斯的话直接,却也不无道理。 暗网上有实力的大老闆不少,但因为境内缉毒力度之大,望而却步也好,主要生意重心不在东南亚这块区域也罢,哪怕罗奇的货再好,他们也不愿意来淌这一趟浑水。 尤其是对象还是从来都没有合作过,第一次做掮客的罗奇。 考虑风险成本不愿意过来,实属正常。 这次合作,能招来他们三个,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局面了。 罗奇心中一惊,没想到塞斯会如此直截了当。 他原本打算召集三方,展示自己的底气,以此证明自己手中确实有货。 只要他们看到他的实力,自然会在私下里竞相出价。 可塞斯不按套路出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竟然当着拓庆和崑山的面提出要价,若是现在开口,他的谈判主动权岂不是瞬间荡然无存? 罗奇表情僵硬,拓庆见状,语气放缓:「罗老闆,这是你做的第一笔生意,又是条以上的生意,风险可不小,能冒险过来的,都是真心做生意,也就别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塞斯挑了挑眉,对于拓庆的帮腔,显得很是满意,毕竟这个时候,他们还算是暂时站在统一战线。 罗奇的表情却依旧紧绷,声音低沉:「老闆,这样谈生意似乎不太合规矩。」 「确实不太符合规矩。」塞斯冷静地回应,语气中故作一丝无奈,「但你也得为我们考虑一下。如果我们没有余地,货物没拿到,反而被抓,岂不是人财两空?」 罗奇的脸色很难看,明明知道拓庆和塞斯在联手压自己的价,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个圈子里,他孤立无援,连一点人脉都没有,所有的规矩都是靠那个制药师传授的。 若是去寻求他的帮助,制药师未必会伸出援手。 毕竟,当初他只求有人愿意帮他偷渡出去,至于这批货物的价格和利润,能不能赚,能赚多少,完全得靠罗奇自己去谈判。 「没什么不能谈的,罗老闆。」塞斯见罗奇的神情稍有松动,立刻抓住机会,声音变得更加亲切,「您是第一次做『宝石』生意,可能对我们的规矩还不够了解。」 罗奇的心中一紧,眼神在拓庆和崑山之间游移,试图寻找一丝支持的迹象。 两人却都只是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在静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罗奇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当然知道,但这场交易需要双方的尊重与信任。」 第151页 「尊重与信任?」塞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 「您手中的货物正是我们所需,而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谁的条件更优,谁就能赢得这笔交易。这不过是市场的法则,没什么不能摆出来的。」 他们的目光始终落在罗奇身上,也不着急催促他立马给答案。 可就是这般,罗奇也是急出一脑门子汗。 罗奇思索时,明礼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太着急想要为自己争夺主动权,反而掉进了塞斯和拓庆联手打造出来的陷阱里,让他不得不跳。 罗奇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心跳加速,思绪纷乱,但他知道,眼前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影响接下来的结果,甚至他在暗网上能不能发展起来。 但凡换了小一点的合作方,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偏偏来的是这三个人,似乎除了合作,他别无选择。 「我想我们可以先听听你的条件。」罗奇终于开口。 「聪明的选择。」塞斯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那么,我就直说了。」塞斯说,「除了一开始,你们对外提出的条件,帮你们出境外,我愿意以超出市场价的两成收购你手中的货物。」 「当然,这个市场价是红蝎时期的市场价,不是现在的。」 塞斯心里也明白,如果他真打算直接吞下这批货,等到出境后,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对于他来说,这点钱并不算什么,反而可以视作交易,同时为未来的生意铺路。 可罗奇显然不这么想。 他渴望在金三角,甚至是在暗网中快速站稳脚跟。 对于塞斯提出的价格,他并非完全不满,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这价格有一点低了。」罗奇皱眉。 他心中清楚,市场行情如潮水般起伏,虽然手中的货物真实无误,但价格的波动却让他无数次在心里盘算着利弊得失。 红蝎死了,琥珀断货,市场价格瞬间飙升。 这些信息他早已调查清楚,价格早已翻了十几倍,然而塞斯却只愿意给出比原价多两成的报价,无形中让他损失惨重。 塞斯看出了他的想法:「罗老闆,您以为边境线是这么好过的吗?」 「你未免太小看那些边境警察和军人了。我敢保证,除了我们在场的这三个人,敢来帮你和药师偷渡出境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更别说还是风险极大的境内验货,带货出去。」 「其中的风险成本,我们都得算在内,还能给出两成已经很良心了。」 塞斯也不是故意吓唬罗奇,而是在说实话。 带人出去相对简单,但要连人带货一起走,难度可不是简单的翻倍。 罗奇的心中翻腾着各种想法,塞斯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他心中那一丝幻想。 「我明白风险。」罗奇终于开口,「但我需要考虑一下。」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崑山和拓庆:「两位老闆的报价是多少?」 「这次我过来不是来接货的,没打算参与议价。」崑山的态度显得异常坚决,仿佛早已决定退出。 罗奇的脸色瞬间凝固,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放弃。 「你不会也打算退出吧?」他紧张地看向拓庆,心里一阵慌乱。 如果拓庆也撤了,他就只剩下塞斯一个选择。 他要是不答应,以现在津海公安局活动频繁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愿意进来验货。 制药师见他靠不住,也会立即选择别人,把自己一脚踹开。 罗奇心中的愤怒愈演愈烈,他暗暗咒骂着手下那个蠢货,居然如此不小心,竟让一具开天窗的死鬼漏了出去,引来了警方的关注,让他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拓庆却轻笑一声,满脸轻松:「怎么会呢?我都走这一趟了,怎么也得参与一下。」 罗奇心底开始打鼓,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就拓庆这个漫不经心的态度,着实不像是很有意向的反应。 「那你的开价是?」罗奇问。 「一样,两成。」拓庆说。 罗奇心中恨得牙痒痒,若再看不出点什么,那他真是白混了。 此时,他恨不得掀了桌子,嚷嚷着让他们爱买就买,不买就滚。 塞斯听到拓庆的报价,直接笑出声来。 在他看来,拓庆的开价极具有戏耍性和羞辱性。 拓庆回头看了明礼一眼:「我给这个价,你没意见吧?」 明礼淡淡扫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这内涵自己,压根不上套:「你的钱,你问我?」 拓庆轻笑:「那不是卡在你那嘛,你付钱,我不得问问。」 两人若无旁人商量付款的样子,让塞斯和崑山都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什么情况?」罗奇警觉地问道。 「老闆,条子来了。」 罗奇的脸色瞬间变了。 情绪缓过来后,罗奇觉得自己拖延的机会来了,顺势说道:「几位老闆,真是不巧,条子不知道为何过来,为了你们的安全,今天的交易还是暂时先停吧。」 塞斯他们几个则是表现得非常大度:「应该的。」 然而,临走前,塞斯突然回头,目光深邃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奇一眼。 第152页 「罗老闆,如果你无法摆平这边的事情,咱们的交易可能得重新谈谈。」 塞斯直言不讳:「毕竟,我们可不想在交易期间,时刻生活在军警的瞄准器下。」 罗奇心中勐然一震,面色瞬间铁青。 他明白,塞斯的话不仅是威胁,更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罗奇心中暗自咬牙,决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丝毫慌乱,不然真就是一毛都捞不到。 「你们先走,我来处理。」罗奇努力保持镇定,语气中透出一丝强硬。 拓庆他们离开后,罗奇立刻叫来了手下的人,声音低沉而急促地交代下去:「都把皮给老子崩紧了,要是让条子发现有什么问题,别怪老子拿你们家里人开刀。」 确定刚死的两具尸体被处理掉,罗奇调整了一下唿吸。 原本他也打算直接走的,但想到见不到负责人,警察不会走,万一多来几次,真有点什么,塞斯他们真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别说两成,毛都捞不到。 罗奇调整状态,从后门出去,再佯装听到消息,刚赶过来的样子。 陆在川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就是罗奇。 「罗老闆可真难约啊,找你还得先跟秘书预约才能见。」段丞没好气地说道。 罗奇心中暗自警惕,面对两名警官的审视,他微微一笑,掩饰内心的紧张。 「警察同志误会了,哪个秘书说要预约,真是太不懂事了,回头我就好好教训她。」他试图缓解气氛。 陆在川显然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问:「我们这次过来,想跟你了解一个人。」 「哦?不知道你们想了解的是谁呢?」 「童占华。」陆在川说,「我们调查得知,他在最后一次明星慈善拳击赛上露面后,就在小江岗路消失了。」 「而且,我们有证据显示,他的最后居住地是在你这里。」陆在川说。 「童占华?我记得他是个有名的拳击手,最近在慈善赛上表现得不错,我们在比赛上见过。」罗奇的心中一紧,强装镇定,微微一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面上笑嘻嘻,罗奇的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童占华刚死,怎么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赛后和他聊了几句,他人还不错,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罗奇微微耸肩。 陆在川目光锐利,直视着罗奇:「比赛结束后,你就再没见过他?」 罗奇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是啊,我们并不是很熟,比赛那天才第一次见面。」 他的这番话并没有虚假成分,在明星慈善拳击赛之前,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或线索显示他们曾有过交集。 「我们需要调一下你们会馆的入住记录。」陆在川说。 罗奇立马招唿前台人员,将入住记录调出来给他们检查。 陆在川和段丞上前检查,就发现童占华确实有入住会馆的记录,但在第二天的时间,就显示退房离开。 而他们桃李健身馆了解到的是,童占华连续三天都有来健身房,并且还有提到自己就住在会馆这边,时间上是有明显冲突的。 「他只住了一天晚上?」陆在川问。 罗奇看了一眼系统上的记录:「看样子应该是,我名下的产业比较多,这边的经营都是一段时间听一次汇报,也不太关心究竟有什么客人入住了。」 「会馆的监控麻烦给我们调一下。」陆在川说。 此时前台皱着眉头,十分苦恼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啊,去给警察通知调监控啊!」罗奇回头骂了前台人员一嘴。 「监控……监控坏了。」前台人员低着头,不看和陆在川他们对视。 「已经坏了有个把月了,找了师傅来修,也没人来。」前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干活的,师傅没来不会催吗?没有监控,要是出个意外你们谁能负责?」 罗奇直接破口大骂,嘴里喷溅出来的口水都溅到前台的脸上了。 陆在川和段丞都有些无语,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是在故意和自己演戏。 …… 从会馆出来,开始上了回酒店的商务车,明礼的信号才重新出现在地图上。 看到点位,涂阳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跟点。」 涂阳说完,付飞林开车离开,小江岗路这边,就继续由杨震盯着。 第73章 罗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陆在川眼看他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直接提出要他回警局配合调查。 警方的刑事传唤,他就算不想去都不行。 死者的尸体就在他名下的楼盘里被发现,而他在童占华去世前曾与被害人有过接触,理应接受警方的审问。 罗奇心中百般不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默默跟随陆在川等人回警局。 审讯室内,气氛凝重。 陆在川将接头马仔的照片递给他,观察着他的反应,直接的眼神让罗奇感觉如坐针毡。 「认识他吗?」陆在川问。 照片中的人让罗奇的脸色瞬间僵住,心中一阵慌乱,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努力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哟,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但我叫不上名字。」他故作苦恼,眼神闪烁。 面对他蹩脚的演技,陆在川并没有揭穿,只是淡淡说道:「他叫林兵,是你会馆里的员工。」 第153页 罗奇闻言,装出恍若大悟的模样:「怪不得觉得眼熟呢。」 「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们会馆员工多,我又比较少到那边去,不是每个员工都认识。」 他看似在道歉,实则将自己与林兵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林兵联繫殡仪馆的姚兴宝,秘密处理身份不明的尸体,将其投入焚化炉中焚毁,剩余的尸体则被他出售给餐饮店铺,与牛羊狗肉混买。」 陆在川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罗奇目瞪口呆。 「操!他有病吧!」 罗奇瞬间怒火中烧,失控地破口大骂,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我……我不知道他居然会做这种事。」罗奇愤怒至极。 罗奇一边怒骂着,一边在他的心中开始盘算。 若是林兵真如陆在川所言,那他自己是否也会被牵连其中? 罗奇意识到陆在川他们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心中一紧,立刻调整了情绪,努力掩饰内心的波动。 「真是太缺德了,怎么还能卖人肉。」罗奇说,「我们店里竟然有这么人品低下的员工,是我们用人没有调查清楚,给你们添麻烦了。」 段丞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外,我们在他处理的尸体上发现了注射性成瘾药物的痕迹。」 罗奇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牙关紧咬:「妈的,这死短命鬼尽给老子惹麻烦。」 咒骂的声音太小,陆在川他们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如果此时林兵或是姚兴宝在他面前,估计能当场被他咬死。 他努力平復内心的慌乱,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这……我真不知道,林兵在我们会馆工作也不久,可能是他个人的行为,跟我们会馆无关。」 「早知道他是个『兵马俑』,我们绝对不会让他进来工作。」罗奇一再强调,声音中透着无奈和愤怒。 「我刚才可没说过他涉毒,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有吸毒的行为?」陆在川故意停顿,「行话知道得不少啊,连『兵马俑』都懂?」 罗奇瞬间愣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不是,警察同志,你刚才提到他处理的尸体有注射的痕迹,我才会往这方面想的。」罗奇结结巴巴地解释,「他能搞到药,肯定是自己也在吸啊。」 「还有那个『兵马俑』,我们做生意的,什么话听不见啊?我们国家禁毒力度这么大,我们当然要小心,绝不能沾染这方面的东西。」罗奇再三强调,「我们一定是遵纪守法的。」 陆在川见他如此,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去调查过林兵的家。」 「在他家里发现了大量的现金,以及一个记帐本。」陆在川将韩慈刚刚搜回来,还装在物证袋里的记帐本丢在桌上。 「这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笔金钱往来的交易,给钱的人,都是你。」 陆在川每说一句,罗奇脸色就白一分。 「为什么给一个会馆员工这么多钱?」陆在川问。 「警察同志,这个帐本写着我的名字,也不能证明钱就是我给的吧,谁知道他是不是用我的名义在收钱记帐?」罗奇的脑海中飞速运转,试图找到逃避的出口。 他的心中一紧,暗自思忖:绝不能让陆在川再继续深入调查下去。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若是再继续查下去,自己也难以脱身。 于是,他决定将责任推得更远:「警察同志,您也知道,我们会馆只是个娱乐场所,很多事情都是员工的个人行为,我们根本无法监控每一个人的生活。您要是想查,就去查林兵吧,这跟我们无关。」 可没想到,陆在川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是真正的宋清禾。 「他你认识吗?」陆在川问。 罗奇的瞳孔瞬间收缩,心中一惊,刚想开口否认,对上陆在川的眼神后,不得不咬牙承认:「这是我助理。」 「「他人呢?」陆在川继续追问。 「离职了,半年前就走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罗奇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暗忖:这下麻烦大了。 「因为什么离职?」 「他不想干了就走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罗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警察同志,您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难伺候,一个不顺心就辞职,简直太任性了。」 「他在职期间是住在哪?」陆在川问。 罗奇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不知道,员工的私生活,我们哪管得了那么多,侵犯个人隐私嘛。」 从审讯室里出来,陆在川就看到站在玻璃窗前面的宋文煜。 两人的眼神交汇,似乎在无声中传递着某种暗流。 「不肯交代?」宋文煜刚来一会儿,并没有听完全程。 段丞嘆了口气:「何止是不肯交代,简直是胡言乱语,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都能扯上,总归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不过是个孤独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资本家。」 宋文煜:「……」 看段丞的样子,宋文煜一惊,孩子这不是几天没睡觉,疯了吧。 「金庭呢?」陆在川问。 「他还在林兵家里。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正在加急检测。」宋文煜回答,「韩慈也在那边,正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 「刚才韩慈那边打来电话,报告说林兵家里打斗痕迹明显,现场还有残留的血迹,不排除他被强行绑走的可能。」宋文煜的声音愈加沉重。 第154页 陆在川的心中一紧,面色愈发凝重。 从他们排查到林兵的行踪到现在,他已经失踪超过48小时的时间。 如果罗奇察觉到了风声,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那么他们一直追查的线索将再度中断。 根据规定,刑事传唤最长只能延长24小时,若超过这个时间仍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罗奇与林兵的失踪、童占华和宋清禾的死亡有关,他们就不得不放人。 陆在川回头望了一眼,组里的人这几天为了处理接踵而至的案件情况,早已疲惫不堪,组里的人都已经好久没睡个整觉了。 「队长,我们要出外勤了吗?等我们收拾一下。」有人察觉到陆在川的目光,立刻开口。 尽管疲惫不堪,听到要出外勤的消息,众人立刻坐直了身子 陆在川说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他也想放他们回去休息,可现在只有24小时的时间。 如果罗奇逃脱,后果不堪设想,他们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林兵。 在出发前,陆在川还拨通了方桓的电话,详细说明了当前的案件进展。 「我们需要知道宋清禾的上线,以及他的居住地点。」陆在川很直接问道。 方桓嘆了口气,眉头微皱:「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宋清禾的直属上线是禁毒总队的副队长,但他前段时间……」 话未说完,陆在川已然陷入沉默。 半年前,这位副队长在接女儿放学的路上,遭遇了持刀劫匪的袭击,奋力搏斗却不幸身受重伤,最终不治身亡。 「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三个知情人吗?」陆在川问完,自己都带着几分不确定。 卧底行动一般都是系统里的机密,知情人寥寥无几。 「宋清禾是卧底,专门负责扫黑。如果知情人过多,势必会引发危险。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人直接对接,其他上级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对具体情况并不详尽。」 陆在川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宋清禾的身影。 宋清禾的死亡发生在五个月前,而副队长的意外则是在半年前,两者相隔不过二十天,难道这真是巧合? 还是说,宋清禾的身份暴露,导致副队长遭到报復,伪装成街头行兇? 正因为副队长是唯一与宋清禾对接的人,而他的意外又来得如此突然,才使得宋清禾与他们的联繫突然中断。 等他们开始寻找时,却发现宋清禾早已失联。 「持刀砍人的兇手现在在哪个监狱?」陆在川问。 得知地点后,陆在川打算带段丞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其他人则被他安排去调查罗奇名下的所有产业,以及宋清禾在罗奇公司工作的情况。 可车开到半道上,陆在川却突然调转车头,要先去一趟持刀劫匪的家里。 …… 被送回酒店后,明礼扫了一眼拓庆,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拓庆目光转向崑山道:「什么时候有空?你要的楼盘人已经安排妥当,可以先见一面。」 崑山微微挑眉,露出一抹笑意:「随时可以,但我太太可能也想一起去,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拓庆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没什么不方便的。」 双方商量妥当后,明礼立刻去约人,而崑山则联繫孙三小姐,安排她去见楼盘审批的负责人。 「今天晚上八点,微山湖游船。」明礼挂断电话后,报出了晚上的见面地点。 塞斯提出自己也想去看看,几人都没有意见,遂约定好了时间,晚上碰面。 看了眼时间,距离八点不足三个小时,他们决定不再来回颠簸,直接在酒店开了一个包间。 几人看似在闲聊,实则暗藏玄机,彼此试探着最近的生意行情以及未来的打算。 拓庆入狱已整整一年,金三角那边的生意,他所掌握的,都是明礼他们收集来的资料,让他得以提前洞悉局势。 崑山和塞斯的试探,明礼表面轻松,内心却始终保持警觉。 而拓庆也不愧是能在金三角和索马利亚那种险恶之地游刃有余的人物,凭藉一些资料,便能敏锐推断出商机的动向。 面对他们二人的试探,忽悠的游刃有余,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让人根本摸不出他的深浅。 与此同时,明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塞斯身后的保镖所吸引。 那保镖如同一台冷酷无情的机器,整场静默地坐在一旁,但他的眼神始终紧盯着塞斯,注意着他的安全,即便在这个只有他们几人的房间里,也没有一丝放松。 当晚七点五十分,几人乘车前往微山湖码头。 司机是酒店安排的,拓庆也丝毫不畏惧:「我看你一下午都在盯着那个保镖看,对他有兴趣?」 明礼侧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他是什么来头?」 拓庆说:「听说他是从掸邦那边一个小村子被抓来的,那一批抓了不少,一开始是打算用来当骡子运货的,后来发现这小子狡猾的很,身手又好,就给带在身边了。」 「狡猾?」明礼挑了挑眉,实在想不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像是机器人一样的保镖,能和这两个字扯上干系。 拓庆却笑了,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别小瞧他,他很像曾经的你。」 明礼眸色微动。 他当然知道拓庆的意思,所谓的「像自己」,是像曾经那个卧底在他身边,不要命一样为他冲锋陷阵,在金三角和索马利亚帮他一次次解决麻烦的自己。 第155页 「不过,他和你又不太一样,他比你忠诚。」拓庆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表述似乎有些不妥,「不对,我说错了,你也忠诚。」 只可惜,你忠诚的对象不是我。 拓庆的后半句始终未能出口,但明礼却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深意。 明礼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他自负,而是他清楚地知道,拓庆有多恨他。 能让他用曾经的自己来做对比,那个保镖绝对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 明礼在心理盘算着,今晚的事情结束后,要去调查一下那个人。 虽然手中已有些许资料,但他总觉得,那个人的真实面目远比文件上所描绘的要复杂得多。 车内,两人的默契对话引起了前排司机的好奇,他频频通过后视镜打量他们。 然而,明礼和拓庆的表现却显得异常自然,仿佛他们只是在轻松闲聊。 带着这份疑虑,司机将他们送到了码头。 在码头边,明礼终于见到了资料中从未谋面的孙三小姐。 她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优雅而又独特。 尽管已经年过四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整个人就好像是透露着智慧与成熟的光芒,身上米白色的旗袍衬托的她宛若明月般璀璨,上扬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柔和而又亲切。 明礼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孙三小姐似乎感知到了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神态从容,落落大方。 「嫂子越发光彩照人了。」拓庆笑着说道,只是那个笑容似乎不达眼底。 「过奖了。」孙三小姐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温柔,却又不失礼数。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温润而悦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简单的寒暄后,在游船上的服务员引领下,他们走进了船舱。 此时船舱内部,已经有几个人在坐着了。 第74章 看到他们进来,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连身子都没起,依旧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傲慢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他心里明白,这一行人都是来求他的,而他才是这场饭局的主宰,没理由去迎接那些求助者。 拓庆他们几个面上不动声色,但明礼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心中早已默默记下了这位男人的无礼。 坐在许应辉旁边的人立刻站起身,声音平和:「人都到齐了吗?既然都来了,就请大家落座吧。」 明礼暗自打量着这个人,心中明了,他就是负责反腐反贪调查的卧底孟旭。 主位上的男人,名叫许应辉,是当地一位掌握土地审批权的领导,手中握有不少资源。 众人纷纷落座后,许应辉端起酒杯,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明礼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听说你们是为了那个烂尾楼盘的事而来。」 明礼点头:「对。」 「既然是小孟介绍的,那就算是自己人,我也不想再跟你们遮遮掩掩。」 许应辉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孟旭递来的酒杯,眼中闪烁着一丝算计的光芒。 「那个楼盘目前吸引了好几个开发商的目光,主要是因为附近规划建设的商业圈。一旦动工,烂尾楼盘的价格就会水涨船高。」 「这么大一块土地,要想全部拿下可不容易。」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随手抿了一口温热的酒,眼神中透出几分玩味。 明礼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 许应辉这番话,表面上看似随意,实则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 不仅是在强调自己在地图「争夺」中的重要地位,好让那些觊觎土地的人好好「孝敬」他,他的言外之意更是暗示,谁「孝敬」的多,谁在这场游戏中就能更顺利地行事。 拓庆心中闪过一丝不屑,这种人他一向不屑与之周旋,心思全写在脸上,真是蠢透了。 就在这时,孙三小姐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许总果然高瞻远瞩。」孙三小姐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我们这次来,正是想请教您一些关于烂尾楼盘的事宜,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许应辉微微挑眉,似乎对孙三小姐的态度感到满意,嘴角的笑容也悄然加深,透出几分欣赏。 「你们倒是懂得找人帮忙。可惜,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许应辉目光在打量着孙三小姐的反应,眼神十分直接。 孙三小姐微微一愣,似乎没有预料到许应辉会如此直白。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坚定地盯着他,缓缓说道:「我们明白,许总在这方面的影响力无可置疑,但我们相信,好的合作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方式。」 话音刚落,她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一个精緻的小盒子。 从明礼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小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但他明显感觉到,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许应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资料,许应辉的贪污受贿金额惊人,平日里那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必定价值连城。 明礼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暗自琢磨孙三小姐的聪明才智。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既不失礼貌,又蕴含深意。 第156页 崑山在索马利亚声名赫赫,如今能全权代表他谈判的孙三小姐,显然也并非等闲之辈。 「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许应辉的语气变得略微严肃,眼神中的玩味被一层深邃的阴影所笼罩。 他的目光在桌面上游走,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我们希望能与您达成一个共识,关于后续的开发计划。」孙三小姐毫不退缩,继续说道,「我们相信,依靠许总的经验和资源,能够将这些烂尾楼盘重新焕发活力,甚至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许应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轻轻放下酒杯,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这可不是一笔小买卖,你们准备好承担风险了吗?」 「我们知道,其中有一家企业,已经在附近收购了几块土地,计划联合开发。」孙三小姐继续道,语气中透着自信,「如果我们能够提前布局,或许能在未来的商业圈中占据有利位置。」 许应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渐渐认真起来。 他放下酒杯,等待着她要说的下文。 「我们愿意与许总合作,达成共赢。」孙三小姐接过话头,语气坚定而诚恳,「只要您能帮我们打通审批,我们愿意将一部分利润分享给您。」 许应辉嘴角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思。 他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你说得对。」许应辉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明礼和拓庆身上,「我可以考虑你们的提议,但你们能让利到什么程度?」 「三成。」孙三小姐毫不犹豫地回答。 停顿片刻后,她补充道:「楼盘地基里埋的那些东西,我们会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听到这话,许应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顷刻间,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明礼的眼神暗了下来,许应辉的反应不对劲,地基里埋了什么东西? 孙三小姐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过了好一会儿。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过了许久,许应辉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塞斯微微挑眉,原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戏码,没想到却显得如此压抑。 酒过三巡,塞斯借着酒意走到外面透透气,拓庆也紧随其后。 游船上已经安装好了监控和监视器,即使明礼不跟着出去,也毫无问题。 如果他执意跟着拓庆,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来一根?」塞斯掏出烟,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拓庆毫不客气,心中没有一丝顾虑,随手接过烟,轻松自如。 「你们真厉害,居然能找到这种人。」塞斯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厌弃,几乎要溢出。 拓庆吐出一个烟圈,笑着回应:「不好吗?只要能餵饱就行。」 塞斯轻笑一声:「这可真不痛快。」 拓庆也笑了,眼神中闪烁着调侃:「这江里的鱼看起来挺兇勐的,不知道会不会咬死人。」 话音未落,两人便看到江面上,几条鱼频频跃出水面,激起一阵巨大的涟漪,似乎在回应他们的调侃。 「又不是鲨鱼。」塞斯笑道,「不过要是被船桨绞绞成碎肉,那可就不一定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如果是你拿了货,打算怎么逃?」塞斯好奇地问。 「公安的通缉令已经下了,」塞斯朝里面瞥了一眼,「想全身而退可不容易。」 拓庆自然是明白,他在说明礼。 「唉,能怎么办呢?要不是罗老闆办事不周,我们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拓庆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 塞斯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也不想的,」拓庆嘆了口气,「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那就只能断尾求生了。」 拓庆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决绝。 塞斯却笑了:「我以为你会很捨不得他。」 「是捨不得,」拓庆脸上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所以如果他真的走不了,我一定会亲自送他一程。」 塞斯微微挑眉,没再多说什么,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当他们走进房间时,许应辉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口齿不清,舌头打着结。 许应辉酒品极差,醉了后总是拉着孙三小姐的手,喋喋不休,任凭旁边的小孟怎么劝说,也无法将他的手掰开,给他急得额头冒汗,不断道歉。 崑山在一旁静静地喝着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 好不容易,小孟才将许应辉的手从孙三小姐的手中扒拉开,便提议道:「实在抱歉,我们许总醉得厉害,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宴席自然也就散了。 小孟带着许应辉离开后,拓庆直言不讳:「嫂子的脾气真好,姓许的那样子,明显就是借着酒劲想占便宜。 拓庆一边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崑山,完全就是在拱火。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明礼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拓庆感受到明礼眼中那警告,立刻挑了挑眉,乖乖闭上了嘴。 孙三小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眸中染上些许笑意。 第157页 「早听说你们关系好,今天见了还挺有意思。」孙三小姐说道。 时间不早,众人陆续散去,各自踏上归途。 返程的车上,接他们的人是伪装成司机的付飞林。 明礼直截了当地说道:「许应辉那小子不靠谱,我看崑山的反应是打算弄死他。最好安排几个人盯紧点,文件一旦审批下来,他肯定会动手。」 「好。」 付飞林听后,默默记下,准备回去后就上报情况布置准备。 拓庆却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有的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姓许的贪了那么多,按你们国家的法律,他本该死。崑山杀了他,也省得你们费力去保护一个弃子,何必浪费人力物力?」 明礼回头看了一眼:「他该不该死,是法律说了算。」 拓庆轻蔑地撇了撇嘴:「虚伪的教条主义。」 明礼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闭嘴。」 「还有罗奇那个楼盘,也要再派人去查一下,地基里可能藏着什么。」明礼继续说道。 付飞林立刻回应:「杨团长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 把拓庆送回去后,明礼换了套衣服。 「那个土地文件,最快什么时候能批下来」明礼问。 「上级已经连夜商讨对策,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批,开绿灯。」 「要出去?」涂阳正对着电脑忙碌,抬头时见他换了身衣服,有些诧异。 明礼点了点头:「去找陆在川,查一下他的定位。」 「他的定位在医院?」涂阳一查到陆在川的定位信息,瞬间惊愕。 涂阳不放心明礼自己一个人过去,拿了车钥匙跟他一起。 明礼和涂阳一路驱车前往医院,车窗外的街道在夜色中闪烁,路灯的光影斑驳迷离。 车子驶入医院的停车场,明礼和涂阳下车后,迅速朝着急诊室走去。 医院的走廊冷清而昏暗,空气中瀰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两人刚到门口,就看到急沖冲出去的段丞。 明礼心中一紧,迅速观察周围。 确认输液室里只有陆在川后,涂阳才让明礼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口,紧张地监视着动静。 听到脚步声,陆在川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副武装、帽子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人。 他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鲜红的血渗透出来,显得格外刺眼。 「你手怎么了?」 「禁毒总队副队长遇袭身亡,我想去了解一下持刀劫匪的家属情况,结果到他家后,发现里面有人持刀行兇,我不小心被划了一道。」陆在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明礼闻言眉头紧皱,陆在川的身手不差,不至于一个持刀劫匪都对付不了。 看出他的疑惑,陆在川解释:「那人把家里的煤气打开了,伪造成煤气中毒的死亡。」 因为救人吸入了煤气,那人为了逃跑,用孩子做威胁,这才不小心着了道。 「家属现在情况怎么样?」明礼问。 「还在抢救,段丞已经过去了。」陆在川说话时,目光始终锁定在明礼的脸,眼神中满是眷恋。 他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过来坐,抬头跟你说话有点累。」 明礼走过去,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刚一坐下,明礼便感受到陆在川那炙热而关切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黑眼圈好重。」陆在川心疼地说道 明礼忍不住笑了:「你还说我呢,你那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陆在川轻轻握住明礼的手,模仿着他在自己手心打圈的动作,温柔地在他手心里画圆,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驱散。 明礼的掌心被他轻轻勾动,痒意蔓延,忍不住将他的手握住:「挂着吊瓶还不安分呢。」 听着他语调微微上扬,陆在川心中一暖,能感受到明礼的心情还不错。 看着他那张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眸,陆在川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明礼回头,目光与陆在川相遇的瞬间,仿佛一根隐秘的弦被拨动。 「我听涂阳提起,你今天去过罗奇的会馆。」明礼知道时间紧迫,尽管心中不舍,责任感却让他不得不将任务放在首位。 「嗯,很滑头,现在人还被我扣在警局,时间不多了。」陆在川说。 「方一渠已经赶去了监狱,韩慈带人去劫匪家里做现场勘查,两边同步进行,希望有新的进展。」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警方开始调查罗奇,劫匪的家属立马就遇到袭击。 他们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陆在川原本想着急回去处理事情的,奈何受伤的伤口有些深,医生缝针完非得让他挂一瓶点滴才肯放他走,他现在也只能在医院等消息。 经过一番思索,明礼果断地将罗奇会馆地下拳场的情况告诉了他 「罗奇假借会馆的名义,在地下开设全场,设下巨额赌注台,甚至是毒品交易。」 「你们今天调查的会馆只是个幌子,真正的交易地点藏在一条街后的民居里,然而会馆内有一个秘密入口可以通往那里。」 明礼将自己绘制的路线图摊在他面前,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勾勒出一条隐秘的通道。 看过后,他迅速将图纸摺叠,塞进了陆在川的衣服口袋。 第158页 两人正商议着后续计划,钟意的一个电话打来,瞬间打算了他们的思绪。 「队长,你抓回来的那个人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林兵!」 第75章 陆在川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震惊。 他曾仔细研究过林兵的资料,但袭击他的持刀劫匪,外貌与资料中的描述大相迳庭,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将他往林兵的身份上去想。 电话那头,钟意的声音继续传来:「他说他是被人指使去杀人的,如果不照办,他在老家的父母就会立刻遭到杀害。迫于无奈,他才选择了行动。」 「我们从他随身的手机上找到了威胁简讯。」钟意说道,「不过,由于照片部分区域存在重叠,我们让技术组进行了处理,结果发现那些威胁信息中的照片都是合成的。」 「对,」钟意回道,「而且,那张合成的照片极其粗糙,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细緻的处理,稍加观察就能看出破绽。」 「重合的?」陆在川眉头微皱,显露出一丝诧异,「林兵对照片没有怀疑吗?」 「林兵的脸上有非常多刚结痂的刀痕,从审讯过程中可以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我们还叫来了心理医生从旁协助。」 钟意停顿一下后,给了陆在川一些思考的时间,才继续说道:「心理医生那边给出的反馈情况是,那些伤口都是绑架他的人所为,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创伤。当他看到那张照片时,心中充满了恐惧,根本没有仔细思考,便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父母也落入了险境。」 陆在川的心脏勐地一紧,思绪如潮水般涌动,感觉到绑架林兵的人背后的算计,不由心生寒意。 「有没有人去林兵老家确认情况?」陆在川问道。 「去过了,没发现任何异常,两个老人都安全无恙。」钟意回答道。 为了防止林兵逃回老家,陆在川迅速协调了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安排他们在林兵老家附近蹲守,以确保他的父母确实处于安全状态。 「另外,林兵提到,他一周前在与姚兴宝交接完要处理的尸体后,就被人绑架,直到今晚才被放出来去杀人。」钟意补充道。 「根据林兵的交代,对方显然知道他多次帮罗奇处理尸体,并从中获利,明里暗里的告诉他,罗奇对他捞钱的行为非常不满。」 「也因此林兵认定,就是罗奇因不满他私下捞钱而要杀人灭口。」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眼前的局势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得多。 电话挂断后,陆在川转向明礼,发现他正低头沉思,神情凝重。 「现在林兵坚称是罗奇要杀人灭口,你怎么看?」陆在川问道,想要听听明礼的看法。 「你在审讯罗奇时,他听到林兵从中获利的事时表现得很震惊,你觉得他是在说谎吗?」明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陆在川一个问题。 「不像,当时他表现得非常气愤,并且下意识说出了『兵马俑』三个字,如果真能预见今天的局面,以罗奇的手段,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他一定能掩饰得更好。」 「禁毒总队副队长的死因调查结果如何?」明礼问道。 陆在川沉吟片刻,回答道:「上级的调查结果显示,副队长在被砍伤前,兇手酒后服用了过量的草酸艾司西酞普兰,伤人后自己就休克抽搐倒地不起,被赶来的警方紧急送医抢救,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明礼微微皱眉,显得有些困惑,陆在川便进一步解释:「草酸艾司西酞普兰是一种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药物。」 「但这种药物有诸多不良反应,比如狂躁和皮下出血等。」陆在川说,「在送医检查时,医生就发现他有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如果送医不及时,可能和副队一起就死了。」 陆在川继续分析:「经过对双方社会关系的调查,我们发现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且也不符合雇兇杀人的情形,因此案件被当作突发事件处理。」 「你为什么突然要去那人的家里,是有什么怀疑吗?」明礼问。 陆在川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方老总在跟我谈案情时提到,副队长被袭击时,兇手是在幼儿园门口行兇。」 「当时的幼儿园门口有非常多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和孩子,从他的行动轨迹来看,目标非常明确,显然是冲着副队长而去。」 陆在川对上明礼探究的眼神:「如果是激情杀人,又或者是受到药物的控制,产生幻觉,目标似乎并不能这么确定。」 「所以我想去他家调查一下他的病史,了解他常用的药物,或者看看是否有受到特定刺激的可能。」 从陆在川的解释,明礼瞬间明白,他这是对副队的死存疑,认为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这次过去,就想要排查一下,看兇手是否有被人故意引导,袭击副总队长的情况。 「副队和宋清禾先后死亡,如果副队的死亡是意外,完全没有必要去动兇手的家属。」明礼低声说道。 「罗奇正处于刑事传唤的关键时刻,而林兵在被囚禁后重获自由,却再次捲入了「杀人」风波,心中充满恐惧之余,又将矛头对准了罗奇。」 「如果绑架林兵的人真的是罗奇,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礼提出疑问,「难道是觉得自己死得不够快?」 「以及当初袭击你的那个人,也是因为需要药,你们对那个孩子做了药物检测了吧,结果如何?」明礼我。 第159页 「成分与琥珀相似,但却不是琥珀,更像是一种新品衍生物。」陆在川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琥珀价值连城,尤其在黑市上的价格更是飙升。如今市场上掌握大量货源,并能研发新品衍生物的,只有那位制药师。这样一来,矛头又再次指向了罗奇。」明礼的声音愈发坚定。 「你的遭袭、副队的遇袭、宋清禾的死亡,甚至林兵、姚兴宝,你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或是那个想要除掉罗奇的幕后黑手手中的刀。」 明礼很直接地点明了眼前的局势。 「一个个连环局下来,罗奇没有活路,要么死在警方手里,要么被幕后的人吞了。」明礼直接挑明现在的局面。 陆在川眸色微动:「罗奇混黑多年,仇家很多。」 更糟糕的是,这些仇家往往隐藏在暗处,警方的调查难度可想而知。 否则,宋清禾也不会潜伏多年,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目前的局势大多围绕琥珀展开,最终的利益聚焦点,几乎全在琥珀的可能性上。」 明礼说着,突然灵光一闪,神情微微一变。 陆在川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你想到了什么?」 明礼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现在还无法确定,我需要进行测试才能得出结果。」 「从现状来看,虽然林兵指认罗奇,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罗奇一定是杀人指使者。」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脸色凝重:「距离你要放人,已经不到12个小时了。」 「一旦他出去,势必会有不小的动作,动作越大,你们获得他犯罪证据的概率越大。」 明礼站起身,虽然这个时候他是很想陪在陆在川的身边,可时间不等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要走了?」陆在川下意识皱眉。 明礼察觉到他的情绪,脚步微微停顿。 等陆在川反应过来时,明礼已经折返回来,唇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明礼轻轻咬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等干完这票,带你回家见家长。」 陆在川被他半开玩笑的语气逗得有些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别胡说。」 「我说真的。」明礼笑道,「上了我的床,你就是我的人了,想赖帐可不行。」 陆在川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不是你上了我的床吗?」 明礼想了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那就更得回家见家长了,我高低得给自己挣个名分回来。」 「我真要走了。」说完,明礼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语气中透出几分关切,「小心一点,别老受伤。」 陆在川的眼神瞬间柔和,心中一暖:「好,你也小心点。」 明礼仔细观察了一阵,确定外面没有情况后,很快就走了。 输液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如果不是空气还残留着中似有若无的那股淡淡沐浴露的味道,陆在川要怀疑刚刚明礼的出现,是不是一场梦。 陆在川看了一眼旁边的输液瓶,稍微调快了一些点滴速度。 …… 从医院走出,涂阳回到车上,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陆在川没事吧?」 「被划了一刀,已经缝合了,伤口还在渗血,估计伤得不轻。」明礼的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忧虑。 涂阳眉头紧锁:「他最近也太寸了一点,接二连三的遇到袭击,这频率未免也太高了。」 「我们现在回去吗?」涂阳问。 明礼点头:「回去,把近一年的资料调出来,我怀疑有人比我们更早一步潜入境内。」 涂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在回程的路上,明礼简要地向涂阳梳理了与陆在川的对接情况。 现在,陆在川那边的案件目标异常明确,都是直指罗奇而去,但所有线索都围绕着琥珀展开。 尽管他们这段时间与罗奇有过接触,见过琥珀的现货,却始终未能见到那个神秘的制药师。 一开始,他们以为制药师被困在境内,走投无路,才选择了罗奇作为依靠。 如今种种情况来看,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与其说是在培养一个红蝎,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替死鬼。 如果制药师真要选择,罗奇虽然涉黑,但论实力,和当年的红蝎相差太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人物。 那些活跃在金三角和索马利亚等地的「大老闆」,无一不是精通制药手段的高手。 哪怕个别不懂技术,也是从掮客一路打拼,积累人脉、资源与渠道,称霸一方。 就连那个自称艺术家的拓庆,在化学领域也有着惊人的天赋。 他们为了赚钱,自己可以不吸,但一定要懂原理,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把生财之道握在手里。 明显,罗奇并不符合这些要求。 他既不懂技术,又没有做掮客的经验,怎么看都不是合作的上乘选择。 更令人费解的是,制药师拥有暗网渠道的联繫方式,完全可以抛弃罗奇,直接与塞斯他们联繫。为什么还要高调发布悬赏? 悬赏发布后,制药师的踪迹仿佛在瞬间消失,整个事件中,唯有罗奇在不断活动。 他们之所以暂时配合按兵不动,就是为了引出制药师,连同潜入境内接货的人一网打尽。 第160页 可现在明礼的心中却升起了疑虑。 即使合作真的达成,制药师会如约出现吗? 还是说,制药师抛出的消息从始至终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目的在于引诱他们入局,真正的意图另有其人。 明礼的想法大胆,却同样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不敢耽搁,立刻返回,翻阅以往的资料,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如果能够找到证据,证明明礼的猜想是正确的,局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杨震那边竟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凌晨三点半,杨震拖着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基地。 「我靠,你这是被炮打了吗?」涂阳见他这副模样,惊得目瞪口呆。 不仅杨震身上沾满了灰尘,身后跟着的几位同伴也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跟被炮打了也没什么区别。」杨震一边说话,一边身上掉灰下来。 他的头髮上也积满了尘土,稍微一动,便掉下大把的灰。 明礼见状,脚下一蹬,滑轮椅子后退了好大一截。 「你要不要退得这么远?」杨震惊讶地问。 「我是病号。」明礼语气诚恳,「肺部感染刚痊癒,不能接近粉尘。」 杨震:「……」 他知道,明礼就是嫌弃自己。 好不容易把身上的灰都抖干净了,杨震才道:「我们在楼盘里搜罗半天,发现一个堆放建筑垃圾的地方有些不对劲。」 「过去后,就发现里面有好几个黑色的行李箱,里面全都是钱。」 杨震说:「我们刚要过去把箱子拖出来,就爆炸了,得亏我们跑的快,不然明天你就在社会新闻上看到我了。」 「然后就发现,爆炸点还炸出几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体,没办法,我们就只能报警,叫陆在川的人过来处理,东西只拍了照。」 杨震将相机通过数据线连接到电脑,屏幕上闪烁着照片的画面。 若每个箱子都装满了钱,那么数量将是惊人的。 「你们走的时候,确定看到市局的人过去了,不是分局的人吗?」涂阳有些不放心。 「确定是陆在川的人,我看到了他们局里的法医在才走的。」 第76章 陆在川刚结束点滴,匆匆赶回局里的时候,宋文煜已经从那座烂尾楼里带回几具枯骨,正忙着进行尸检。 「队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钟意看到陆在川,惊讶地问道,「你手上的纱布还在渗血呢。」 陆在川低头瞥了一眼,心里并不在意:「估计是缝针时碰到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关切地问。 「附近的居民听到烂尾楼盘有爆破声,打的报警电话。」钟意解释。 由于上次他们在那栋楼里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所以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如今再次发生爆炸,居民报警也在情理之中。 「但奇怪的是,我们到现场后联繫报警的居民,发现对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查询号码后发现归属人信息缺失。」 陆在川想起明礼提到过,杨震今晚去看烂尾楼了。 号码信息缺失,极有可能是他报的警,而他的号码被处理过也并不意外。 此时,韩慈拿到了最新的报告,刚从办公室走出来,便看到了陆在川。 「爆炸使用的炸弹,和上次炸楼的炸弹一模一样。」韩慈说,「这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 陆在川凝视着炸弹的碎片,心中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次的炸弹与明礼带回来的样式如此相似? 明礼设计的炸弹是简易装置,军区特战部队常用,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编号,和制作材料做了替换。 接连两次都出现了这个炸弹,陆在川没有办法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他们曾向上级询问此事,得到的反馈是并没有发现不明身份的卧底。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陆在川沉浸在思考之中,韩慈继续向他汇报最新的调查进展。 「我们从抢回来的行李箱上发现了几个指纹。」韩慈的声音平静,却透露着几分疲惫,「经过系统比对后,依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当前的资料库里,没有任何对应的数据。」 这段时间,他们接连遇到一些难以追查的尸体,案件的复杂性让人倍感压力。 「为了监控烂尾楼盘的情况,在上一次爆炸发生后,我们在现场安装了监控设备,结果捕捉到了一些可疑的画面。」韩慈继续说道。 陆在川立马问道:「监控拍到了什么?」 几人急匆匆地聚到电脑前,韩慈调出了监控视频。屏幕上,模煳的身影若隐若现。 陆在川仔细凝视,尽管人影不清,但他能感受到那人行事的谨慎与小心。 那人似乎意识到了警方的监控,全程紧贴墙面,行动极其隐蔽,摄像头只捕捉到了他的一小部分身影。 只能确定有人在,但具体干了什么,并不能看的非常清楚。 「这边停一下!」陆在川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镜头下晃了一下。 韩慈立马对这个视频片段进行截图,找来了技术组的成员帮忙分析。 约莫十几分钟后,那个人从楼盘内走出,随后,剧烈的爆炸声震撼了整个区域。 第161页 爆炸的震颤让摄像头都随之晃动了几下,一瞬间的火光瞬间将镜头内拍摄到的画面照亮。 监控视频并未拍到杨震一行人进入楼盘的画面,陆在川在安装监控时,已将监控区域的具体位置清晰标註并发了过去。 看来,杨震是提前避开了那些监控区域,潜入了楼盘,成功避免了被拍摄。 当陆在川被宋文煜叫去解剖室时,天色已然亮起。 宋文煜的脸色阴沉,陆在川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情况很不好吗?」陆在川问。 「这些死者的死亡时间各不相同,最早的已经过去八年,而最近的一具则是在去年,时间跨度相当大。」宋文煜的声音低沉。 他继续说道:「虽然死者的身体上白骨裸露,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并不是单纯的白骨化。」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凝重。 「在医学和生物学上,白骨化指的是身体软组织腐败后,经过软化、液化等反应,最终完全溶解消失的过程。」 「正常情况下,尸体的白骨化会导致指甲和毛髮自然脱落。然而,在这里的几具尸体上,经过仔细检查,我们发现头皮部分并非正常脱落,而是被暴力撕扯和切割下来的。每具死者的头骨上,都留下了利刃刮骨的痕迹。」宋文煜的语气愈发沉重。 陆在川听到这些,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解剖台上的尸骨,心中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有无形的寒意从嵴背蔓延而上。 「此外,死者的骨头上还存在多处钝器击打造成的不规则骨折线,这意味着他们生前遭受过多次残酷的暴力攻击,身体的多处骨骼因此断裂。」 宋文煜的声音如同沉重的锤子,击打在陆在川的心头。 他带着陆在川走向另一具尸体,指着那具尸体说:「这位死者的嵴椎骨已经断裂,双腿的腿骨更是粉碎性骨折,手臂则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经过检测,这些伤痕都可以确认是生前所致。」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心中翻涌着不安。「你刚才提到,他们的白骨化并非正常溶解,难道也是被刀剃的吗?」 宋文煜点了点头,神情愈加凝重:「没错。」 「除此之外,在死者尸骨不远处,我们还发现了用福马林浸泡过的组织器官。」他继续道,「尽管保存不当对结果有一定影响,但仍然能够提取出一些有价值的数据。」 宋文煜将一份检测报告递给陆在川:「经过dna检测,这几种脏器都属于同一名被害人。而且,检测结果显示,脏器中的酒精含量明显超标。」 陆在川接过报告,心中暗潮汹涌,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像。 但在死者的胃部,经过仔细检查,并未发现任何酒精的痕迹。 这意味着,酒精并非通过口腔和食道进入胃部,再通过血液循环到达各个器官。 陆在川眉头紧锁,心中疑云重重:「你怀疑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的?」 「注射。」宋文煜说,「通过注射,将高浓度的酒精直接注入血管,酒精迅速随血液循环,蔓延至全身各个器官。」 「我刚才提到过,找到的脏器保存不佳,这会影响尸检结果。」宋文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内心的波澜,「但即便如此,脏器中的酒精浓度依然惊人,注射进入血管的酒精浓度,可能超过了75%。」 他继续解释道:「75%的酒精浓度是常用的医用酒精,获取并不困难。如此高浓度的酒精进入血液,必然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严重损害,心脏负担加重,肝脏也会受到重创。要不了几分钟机体就会死亡,死亡过程会非常的痛苦。」 「死者与兇手之间,应该存在很深的仇恨,否则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人。」 陆在川仍在消化这些令人震惊的信息。 然而,宋文煜接下来抛出的消息更是让他心头一震。 「几名死者的指骨与常人略有不同,显然,他们有着长期握枪的经歷。」 …… 明礼接到消息,有人约他见面。 涂阳眉头紧锁,心中不安:「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明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有诈也得去看看。」 他到达约定地点,目光扫过四周,却没有见到塞斯,只有塞斯身边的保镖帕蒙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礼站在没有护栏的栈道边,任由海风肆意吹拂他的髮丝,心中暗自警惕。 「有什么事情非要约在这里?」明礼直截了当地问。 「罗奇接二连三的爆雷,已经被警察盯上,形势相当严峻。」帕蒙毫不掩饰,直接道出来意。 「哦?」明礼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他的下文。 「所以你们想做什么?」明礼问道。 「再这么耽搁下去,我们都跑不掉,我不相信你们一点警觉都没有,最近军警双方已经在蠢蠢欲动,就打算在我们交货接人的时候把我们一网打尽。」 帕蒙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合作,只要制药师能顺利出境,未来的货源就不成问题,我们可以共同开拓红蝎的渠道。」 明礼挑了挑眉,冷静地问:「这种事情我们也做不了决定,你老闆怎么不来?」 「他被崑山缠住了,无法脱身。」帕蒙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崑山并不是为了烂尾楼盘而来,他真正的目标是琥珀的合成公式。」 第162页 「他打算自己动手,甚至连制药师都不打算带走,烂尾楼盘不过是他的幌子,一旦出事,楼盘的事情就会被曝出来,吸引军警的注意力。」 「如果只有罗奇一个人不够,我们都会成为他的替死鬼,他已经与制药师秘密接触上了。」 明礼心中一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制药师也答应,只要他帮忙杀了陆在川,就可以把琥珀的合成方式交给他。」 明礼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又被压抑回去,情绪如同涟漪般稍纵即逝 「为什么?」明礼忍不住问道,「制药师为什么非要杀陆在川?」 帕蒙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崑山曾在一次闲聊中提到,五年前红蝎遭到围剿,当地村民为了掩护红蝎的逃跑,自愿阻挡军警的行动,而制药师的父亲就是当时狙击的领头者。」 「那场暴动中,现任津宁市公安局刑侦队长陆在川开枪打死了制药师的父亲,并带走了他的弟弟。由于走私罪名严重,弟弟最终被判死刑。为了復仇,制药师冒险来到津海,甚至以红蝎的货物和琥珀的合成配方作为诱饵,就是为了杀了陆在川。」 「我们老闆入境后,他就动过一次手。」帕蒙说,「罗奇迟迟不肯动手,制药师为了逼他,就以他的名义找了姚兴宝,袭击陆在川。」 「制药师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一定能成功,他这么做就是迫使罗奇跟自己在同一条绳子上绑紧,把罪名嫁祸到他头上,让陆在川去调查他,导致罗奇为了脱身,不得不对他动手。」 帕蒙一直在观察着明礼的反应,似乎看他接收良好,没有太大的反应后,才继续说说道。 「他并不打算依赖罗奇来改变自己的处境,实际上,他完全有能力独自离开。但他需要一个替代者,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完成復仇,而罗奇正是他选中的替死鬼。」 「我老闆怀疑,崑山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先我们一步入境,和制药师达成了合作关系,如今他计划周全,我们要是再不联合起来,怕是真要成他的替死鬼,人财两空。」 明礼静静地倾听,心中波涛汹涌。 他意识到,若帕蒙所言属实,眼前的局势远比他想像的复杂得多。 制药师的復仇计划犹如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笼罩着每一个参与者,而他自己也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你们的打算是什么?」明礼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崑山真的已经在津海,而罗奇又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繫,我们如果有什么行动,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并未急于表态是否合作,而是想先探听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你们打算合作吗?」帕蒙的态度也显得格外谨慎。 「如果不合作,告诉你们计划,岂不是把刀送到你们手里?你们若转身去和崑山勾结,这种赔本的买卖,我们可不想做。」 明礼微微挑眉,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可如今的局势,全凭你们的一张嘴,若没有证据,我怎能相信你不是在算计我们?」 帕蒙明白明礼并不好煳弄,沉吟片刻后,终于低声道:「烂尾楼盘,我炸的,两次。」 听到这话,明礼瞬间眯起了眼,心中警觉:「为什么?」 帕蒙缓缓解释:「是为了拉崑山下水。」 「孙三小姐的父亲并非善类。楼盘建设期间,死了几个工人。为了确保楼盘顺利完工,他竟将那些工人的尸体灌入水泥,伪装成建筑垃圾处理掉。」帕蒙语气凝重,「我第一次炸掉的地方,正是他处理尸体的地点。」 「第二次炸楼,是崑山在和罗奇周旋时,他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罗奇把发现了军警的卧底和线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并不清楚崑山的妻子就是当年孙氏集团的女儿,得意洋洋的和崑山讲述,自己是如何仿造孙三小姐父亲放年处理尸体的手段,处理掉那些人。」 「他表示如果被发现了,就打算嫁祸到孙三小姐的父亲身上。」 帕蒙微微停顿,缓缓道:「不仅仅是那些警察和线人,就连负责对接信息的上级,也都被罗奇一一处理掉了。」 明礼眉头一挑,目光如炬:「这个消息是谁透露给你们的?」 「崑山。」帕蒙毫不犹豫地回答。 明礼凝视着他,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主动向你们透露消息,难道是出于好心?」 「你当初炸楼,除了是想拉崑山下水,实际上也是打算把我们拖下水。」明礼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他的意图。 「炸楼嫁祸,让我们与崑山只能在表面维持和谐,暗地里却互相争斗,而你老闆则在我们双方之间游刃有余,进可攻退可守。」明礼的眼神透出一丝锐利。 明礼看着他:「和崑山合作不下去,就来和我们合作,不管怎样,最后他都不能空手而归,谁要是手腕软一些,谁就栽了,你老闆才是真是好算计。」 帕蒙的脸色微微阴沉,似在思索如何反驳。 明礼却抢先一步,语气坚定:「今天你约我见面,看似崑山要出手,逼迫我们走投无路,迫使我们联手反击,实际上不过是塞斯先发制人,把本就混乱的局势再搅动得更混一点,最后究竟谁赢,就不好说了。」 「完了还打着一副为我们好的旗子,我是不是得给你们颁个奥斯卡小金人?」明礼一点都不带客气地嘲讽,「你老闆不去演戏,真是演艺界少了个闪亮之星。」 第163页 「想要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告诉塞斯,拿出诚意来。不然,我们不介意一个个地把竞争者踢出去,踩死。」 第77章 帕蒙气得牙痒痒,明礼的难缠多少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想到带着他往局里绕,可明礼根本就不进陷阱,不仅不进,还把他们的意图全给戳穿了。 「既然要合作,那就得诚意相待。」明礼淡淡地说。 帕蒙听闻明礼的想法后,神色凝重:「我没有办法做决定,这件事要回去和我老闆商量一下。」 明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等你们的消息。」 这个笑容在帕蒙眼里,犹如一根刺,扎得他心里不舒服。 帕蒙走后,明礼脸上勾起的笑容瞬间消失,回到车上后,立即问起了当年的事情。 「五年前围剿红蝎时,陆在川带队镇压村民的事是真的吗?」明礼直截了当地问。 涂阳点头,神情凝重:「是真的,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急红眼了,以为我们在断他们的财路,死活要保住红蝎,甚至抄起自制的枪枝与我们对抗。」涂阳的声音低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上级决定让陆在川带队处理。在过程中,几个首领村民反抗得非常激烈,甚至鼓动其他村民开枪反击,最终导致多人受伤和死亡,陆在川才被迫开枪击毙。」 涂阳嘆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那些村民都被洗脑得彻底,认为用他们一代人的辛苦换取三代人的财富是值得的,对红蝎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为了瓦解他们的意志,上级决定抓几个典型,亲眼在他们面前爆破那些村民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楼房,以此达到精神上的冲击,这场爆破也是由陆在川带队执行的。」 听到这里,明礼的眉头愈发紧皱。 镇压和爆破,这在那个村民眼中,无疑是彻底断了他们的财路。 自己「打拼」多年好不容易盖起的房子,突然被人炸了,怎么能不恨。 「如果帕蒙说的都是真的,他会来找陆在川报仇,那第一次袭击未果,肯定会有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涂阳的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 明礼垂眸思索:「如果是真的,我们先下手为强。」 「你想做什么?」涂阳皱起眉头。 「逼出制药师。」明礼的声音冷静而决绝,「另外,关于那几具尸体的情况,我们也必须核实清楚。军警除了联繫不上宋清禾,还有其他线人或卧底吗?」 涂阳面露难色:「卧底的身份相对容易查找,大多是从军校或警校挑选出来的人才,尽管资料处理得再干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但线人的情况就复杂多了。」 红色线人通常是警方挑选的专业卧底,为了任务的需要,他们有时也会招募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或有犯罪经歷的罪犯,以此来减轻罪责。 例如,现在跟着明礼的拓庆就属于这种情况。 但拓庆与众不同,他的一切行动都在明面上,始终与明礼保持同步,绝不会脱离他们的视线。 黑色线人就出现只有招募对方的警务人员知道的情况,要排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甚至可能查不到。 …… 陆在川赶着时间,去见了一次杀害副总队长的劫匪。 在得知自己的家人险些被杀,他的情绪瞬间失控。 根据当时的监控录像,劫匪的情绪明显失常。 因此在将他抓回后,警方立即进行了尿检,却并未在他体内发现任何异常。 他甚至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杀人。 「在事发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还能回忆起细节吗?」陆在川问。 那人满脸痛苦,双手紧揪着头髮,低下了头:「我真的不记得了,那个时候我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在那之前,我就喝了超市门口促销的牛奶试吃。」 陆在川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方桓意识到他已经深入调查此事,并将当时案件的资料发给了自己。 从监控视频中可以看到,牛奶是从一位穿着玩偶服的推销员手中接过来的。 负责调查的人员前往超市进行询问后,得知那位穿玩偶服的人只是个兼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超市的监控也未能捕捉到他的面容,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有没有看到脸?」陆在川继续追问,试图从劫匪的模煳记忆中找到线索。 他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无助的神情:「我只记得他穿着一身奇怪的玩偶服,声音低沉,似乎故意压低音调。当时我只顾着喝牛奶,根本没注意他。」 「但是他的手上有个纹身,是一条双头蛇,旁边还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他的话音刚落,陆在川的心勐地一沉。 闻言,陆在川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能确定吗?」陆在川追问一句,「为什么调查的时候,你没有提到这个信息点。」 「我当时意识都是模煳的,这个信息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又不敢肯定,才没有说的。」 劫匪当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不确定的消息,索性就不提了。 要不是今天陆在川来再问一次,他根本就不会主动去提起。 「伤疤大概在什么位置?」陆在川问。 第164页 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陆在川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宋清禾的尸体上,正好有这样一道伤疤,而且恰好出现在双头蛇纹身的上方。 那是罗奇帮派里的人都有的纹身,但纹身上的伤疤,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同一个位置上吗? 转眼间,24小时的刑事传唤时间即将到期,罗奇的律师已经在公安局等候了小半天。 看到陆在川走进来,律师立刻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陆队,时间已经到了,你们也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当事人有罪,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陆在川看了他一眼:「准备放人。」 审讯室的灯光刺眼得让人窒息,压抑的气氛在狭窄的空间里瀰漫,空气似乎都被这刺眼的光芒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罗奇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背部不自觉地挺直,然而长时间维持同一姿势使他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空洞凝视着前方的墙壁,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动作僵硬地转向门口。 当看到陆在川走进来时,罗奇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疲惫与愤懑。 「陆警官,看样子你是无功而返啊。」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屑,经过一天的拘留,他的耐性早已消磨殆尽。 「你的烂尾楼盘昨天又被炸了一次。」陆在川冷静地回应,声音中透着一丝压抑的严肃,「里面炸出了死亡多时的尸骨和装钱的行李箱。」 罗奇怎么也没想到,临了要放他出去,陆在川还能给他抛来重磅消息。 「怎么……怎么可能?」他愤怒地质问,眼中燃烧着不安与恐惧,「我的楼里怎么会有尸体?是谁要陷害我!」 陆在川将烂尾楼盘里找到的尸体照片递给罗奇。 原本还在愤怒中指责他人的罗奇,瞬间沉默,眼神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在川将他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面上却情绪不显。 「你认识他们吗?」陆在川问。 「不认识,谁知道怎么死后丢到哪里去的。」罗奇的眼神躲闪,甚至连多看一眼那些尸体的勇气都没有。 罗奇的不承认在陆在川的预料之中,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韩慈走了进来,神情中带着一丝疲惫:「手续都办好了,可以放人了。」 陆在川点头,语气依旧冷静:「打开吧。」 罗奇和律师一起走了,韩慈准备带人去暗中跟上。 「妈的,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不是已经处理掉了吗?」 罗奇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心中仍然翻腾着对尸体被发现的震惊与愤怒。 他的律师紧随其后,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他们就算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尽管如此,罗奇的心情却如同乌云密布,无法平静。 就在他们走到街角时,准备上车时,突然两辆黑色轿车迅速驶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 罗奇心中一紧,直觉不妙,刚想拉住律师,却已为时已晚。 刺耳的枪声划破了空气,几道火光闪烁,子弹如雨点般朝他们射来。 「快跑!」律师大喊,试图护住罗奇,但他的声音还未落下,便被一颗子弹击中喉咙,鲜血狂喷而出,瞬间倒在了地上。 罗奇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律师的身体无力地倒下,心中怒火中烧。 「该死!」罗奇立马跑向前面律师开来的车。 就在这一刻,远去的黑色轿车又一次折返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刺眼的灯光照亮了他模煳的视线。 罗奇被抬上担架,听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感觉身体被推进了医院的急救室。 一个模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罗奇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却感到身体愈发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煳。 医院的急救室内,监护仪发出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意识在昏迷与清醒之间徘徊,模煳的视线中闪现出几张焦急的脸孔。 医护人员忙碌地穿梭,低声讨论着他的伤情。 韩慈身上沾满了罗奇的鲜血,正通过电话与陆在川紧急沟通情况。 陆在川怎么也没想到罗奇刚踏出公安局就出了事情,直接在警局附近动手,兇手未免也太过嚣张了一些。 正当两人紧张交谈之际,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神色匆忙地沖了出来。 「警察同志,那个病人让我告诉你,他是崑山的人,索马利亚的大毒枭想要杀他,他现在就在津宁市内!」 医生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和平常一样抢救状况紧急的病人,还能听到新闻里才能听说的大毒枭。 电话还没挂断,电话那头的陆在川也听到了这句话。 「我能进去吗?」韩慈立马问道。 医生见状,意识到事态的紧迫,破例允许韩慈进入手术室。 罗奇瞪大双眼,身上都是血,显得格外骇人。 他看清是韩慈后,几乎是咬紧牙关,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是崑山,他想杀我!你们在楼盘里找到的尸体,都是你们警察的卧底和线人,都是他杀的,我有证据!在我徐水湾别墅的保险柜里!快抓住他!」 第165页 陆在川立刻指示手下前往徐水湾别墅取证,同时他自己则赶往追踪那两辆车。 此时,明礼的手机震动,帕蒙发来新消息。 「立刻派人去医院!」明礼语气急促,「罗奇遇袭,有人想杀他,切断他与崑山的合作。」 涂阳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惊愕,急忙开始准备行动。 就在此时,旁听了全过程的拓庆却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明队,我们去见个人吧。」 明礼回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又想做什么?」 「我在帮你啊。」拓庆面前是一桶吃到一半的红烧牛肉面,表情轻松,「如果是赛斯要杀人,无非是给你的投名状,想和你联手,如果是崑山,那意味着他要开始行动了,你不想知道他的目的吗?」 「人还是不要太老实,他能在崑山和你之间徘徊,肯定是知道点什么,而你却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你和他合作,岂不是很危险。」 拓庆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你现在立马去找崑山,也许还能反杀一把塞斯。」 涂阳震惊地看着拓庆,心中暗想,这个人果然是个疯子。 他的胆子大得惊人,做事也随心所欲。 塞斯刚想和他们建立合作关系,拓庆却立刻让明礼将他出卖。 主打玩的就是一个三足鼎立,谁也不和谁联盟,就算联盟了,也得小心被捅一刀。 「怎么样,敢不敢玩?」拓庆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明礼,眼神中满是挑衅和兴奋。 明礼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走。」 听到肯定的回答,拓庆瞬间笑了出来,尽管明礼背叛了他,他却依然对他喜欢得紧。 谁让明礼的脾气如此契合他的胃口? 无论多么疯狂的想法,他都愿意跟着一起冒险。 「我靠,你真跟他去啊?」涂阳惊了。 明礼回道:「他说的对,塞斯和崑山为什么难抓,就因为他们谨慎小心,要是一直顺着他们的路子走,我们会走得很艰难。」 「我们突然杀过去,打乱他们的阵脚,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明礼说。 敢用拓庆,就是这场局里最大的变数。 用的好,他就成为一把杀器,明礼对于拓庆的危险程度,感知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晰。 崑山得到消息,罗奇遇到袭击,烂尾楼盘尸体暴露的消息,落入警方手里,他感觉头都要炸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草包。 孙三小姐给他端了杯茶过来:「你觉得,今天袭击罗奇的人,塞斯还是拓庆?」 崑山面色阴沉:「他俩都有可能,就他妈两个疯子。」 第78章 陆在川与交警大队紧密配合,透过监控追踪着嫌疑车辆的动向,报点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根据交警大队提供的实时定位信息,陆在川迅速指挥手下分成两路,分别追击那两辆黑色轿车。 车轮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警笛在空气中尖锐地鸣响。 在城市的街道上,黑色轿车如同鬼魅般穿梭,时而急转弯,时而加速,试图摆脱警方的追击。 眼看前车突然加速,方一渠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发动机的轰鸣声与警笛的尖叫交织在一起,迴荡在街道上。 就在他们快要追上其中一辆轿车时,前方的黑色轿车骤然降下车窗,朝他们的方向开出了两枪。 看到这一幕,车上的人心脏骤然紧缩,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 方一渠瞬间反应过来,急忙避险,警车的轮胎在路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车身随着急转弯的惯性微微倾斜,几乎要失去控制。 「街道上人流太多了,很容易误伤群众。」方一渠紧皱眉头,神色担忧。 陆在川迅速分析局势,立刻调整策略。 「前方路段有岔路口,别让车进入闹市区!」他沉声指示,语气中尽是果断与冷静。 「好。」方一渠立马回道。 几辆追逐而来的警车迅速按照计划调整方向,沖向岔路口。 黑色轿车在被逼至岔路口的位置,突然被稍微前一些的车辆打中轮胎,瞬间失去控制撞上路边的护栏,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车身翻滚,最后重重地摔在了马路上,车窗碎裂,顷刻间烟雾瀰漫。 侧翻的车辆如同一座坚固的屏障,阻挡了后续警车的前进,唯有段丞驾驶的警车在前,继续追逐那辆试图逃跑的黑车。 陆在川迅速与前方等待的交警大队协调,指示他们协同处理这起突发事件。 确定好那辆车的追踪事宜后,陆在川立即往侧翻的车辆赶去。 此时车内的歹徒显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双腿似乎被卡住了,其余人正在想办法进行救援。 陆在川推开车门,看到车内一名歹徒已经因为撞击当场身亡,鲜血浸染了座椅,另一个则昏迷不醒,面目扭曲,似乎受了重伤。 他快速检查了昏迷的歹徒,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纹身,正是崑山组织的标识。 陆在川心中一震,这个标识他曾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在调查中见过。 罗奇所说的并没有错,这些人果然与崑山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快,叫支援!」 陆在川对身后的警员喊道。 很快120的车辆赶到现场,将人送上救护车后,他才开始搜查翻车的轿车。 第166页 车内一片狼藉,除了散落的武器和几袋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于此同时,他还在车里搜到了一个染血的牛皮纸袋,外面用防水薄膜包裹了好几层。 等陆在川处理好另一辆车的问题赶来医院时,罗奇的手术还没做完。 「人追上了吗?」韩慈问。 陆在川摇头:「有备而来,有人做接应,没追上。」 韩慈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牛皮纸袋上:「这是什么东西?」 「翻了的那辆车上找到的。」陆在川的声音尽显疲惫。 韩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里面竟是罗奇之前提到的证据。 「有人先一步去他家里抢了东西?」韩慈颇为震惊。 翻看里面的内容,罗奇这些年的违法犯罪记录,以及被他料理掉的线人名单,其中就包括禁毒总队副队长和宋清禾的资料信息都在里面。 越往下翻,越令人心惊。 韩慈数了数线人的信息数量,正好和他们在烂尾楼盘找回来的尸骨数量一致。 从这些个人资料上看,光是有名有姓,曾经就读于警校的人就有三个。 剩下的几人,大多都是黑色线人,并且直属上级都已经死亡。 也就是说,知道他们真实情况的人,都已经死了。 要想核实他们的线人身份,还有些困难。 「线人名单已经传给上级,他们会去调查核实名单上的人员信息,一旦确认他们真的是因公牺牲,该追封烈士的上面一定会去争取。」 韩慈点头,随即说道:「罗奇在昏迷前,一口咬定要杀他的人是境外的大毒枭崑山,这靠谱吗?」 陆在川拿出了在车辆上劫匪身上的纹身照片:「纹身是崑山组织所独有的,从纹身的情况来看,并不像是新纹上去的,是崑山带来的人可能性很大。」 韩慈愣了一下,有些诧异陆在川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标识。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陆在川之前的经歷,能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可崑山为什么要杀他?」韩慈有些不能理解,「又为什么要冒险入境。」 陆在川神色凝重:「这就得等罗奇醒来后,我们才能知道情况了。」 从车上找到的白色粉末陆在川已经第一时间交给了金庭去做检测,另外从资料上显示,罗奇的生意范围里存在不少的违禁品,虞央得知情况后,立即组织分局人员,分散去罗奇名下产业进行调查。 韩慈的视线回到资料上,罗奇昏迷前所说的,警方线人都是崑山所杀,明显是在说谎。 崑山入境时间不长,死者死亡时间跨度多年,不可能是他所为,想把事情严重化,让警方抓捕崑山的可能性非常大。 警车从警局出动,一辆接着一辆,数量多到令人震惊。 正常情况下,陆在川应该是要去现场坐镇的,但在出发时,接到了涂阳的电话。 军区的人不太方便直接露面,所以陆在川必须去医院盯着,跟他们打配合,防止他们要在医院对罗奇动手。 …… 明礼和拓庆抵达崑山的住处时,意外地发现塞斯也在,脸色阴沉,显然是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消息很灵通嘛,这么快就知道了。」电梯上塞斯忍不住说道。 拓庆依旧挂着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毫不在意地回应:「闹得动静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啊。」 塞斯冷哼一声:「可不是嘛,条子的鸣笛整个城市都听见了,他确实是演了一出大戏。」 拓庆挑了挑眉,自然是听出了他口中略带怨气的「他」指的是谁。 两人来到崑山的房间门口,却并没有见到他本人。 此时,孙三小姐从房间里走出,脸上满是为难的神情:「真是不好意思,山哥刚刚身体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塞斯眸色微动,恐怕不是身体不适,是有了新计划,懒得和他们说罢了。 又或者知道他们过来的目的是因为罗奇重伤的事情,不想和他们多交代些什么,防止节外生枝。 「那既然是这样,我就先走了。」塞斯深吸一口气,显然怨气比刚刚更重了。 临走前,他投向拓庆一个询问的眼神:「你走吗?」 拓庆却笑着摇头:「我跟嫂子许久不见了,正好聊聊天。」 闻言,塞斯也懒得再留,索性直接走人。 「大哥怎么突然身体不舒服了?」拓庆笑着问道,好像真就是来闲聊的朋友。 孙三小姐见状,招唿他们坐下喝茶:「老毛病了,人年纪大了,身体总有些说不清楚的小毛病。」 拓庆还挺喜欢绿茶,虽然不太会品。 「既然是这样,大哥可得保重好身体才是。」拓庆笑意盈盈,「这里到底不比境外,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好。」 「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要是真挺不过去,也是气数尽了。」 孙三小姐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说出的话却和情神情相背。 拓庆思索后,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很是新鲜:「还是嫂子活得通透。」 明礼不动声色观察他们的反应,神色有些许的复杂。 「今早的事情,嫂子听说了吗?」拓庆问道。 孙三小姐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莞尔一笑,:「我不太清楚你指的是什么事情,大事小情都是山哥做主,我一个女人,也不太清楚这些东西。」 第167页 「罗奇已经被警方盯上了。」拓庆毫不掩饰地说道,「他的产业很快就会遭到彻查,尤其是那几个多次爆雷的烂尾楼盘。」 「照这样下去,嫂子你家的烂尾楼想要收回,恐怕没戏了。」拓庆语气中透着几分惋惜。 孙三小姐闻言,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拿不回来,那也只能怪运气不好。」 「嫂子还想要那栋楼吗?」拓庆目光炯炯,打量着她的反应。 孙三小姐有些诧异,随即很快冷静下来:「你还有办法?」 「嫂子想要,小弟自然愿意帮忙。」拓庆一副很是绅士的样子,「等警方处理完了罗奇,那块烂尾楼迟早会被他们给收回去,嫂子真想要,可以等他们进行资产拍卖的时候买回来,又或者趁罗奇爆大雷之前,先把土地的所属权转移到自己名下,地也就保住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孙三小姐眸中笑意更甚。 「能为嫂子办事,是我的荣幸。」拓庆说。 「既然大哥休息了,我也就不方便打扰了,就先告辞。」拓庆起身前,还不忘将孙三小姐给他们倒的茶喝了。 「好茶。」拓庆说完,转头看向明礼面前的那杯。 茶水还是满的,他顺手就拿了起来:「主人倒的茶临走前要喝完,不然不礼貌。」 说完,也没等明礼作何反应,直接将他杯子里的茶喝了。 「你给我机会喝了吗?」明礼反问一句。 「说太多话了,我渴,让给我怎么了?」拓庆一挑眉,故意说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孙三小姐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你们两个还是吵吵闹闹的,感情真好。」 拓庆眸中带着几分戏嚯:「毕竟是过命的兄弟,我不对他好,对谁好啊。」 明礼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两人从楼上下来,拓庆立马说道:「那个楼是幌子的可能性很大,不管弄不弄得到,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崑山入境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个。」 和帕蒙私下见过面的事情,明礼并没有告知拓庆,一来是觉得没必要,二来,则是觉得他并不足以完全信任,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哦,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明礼问。 「崑山是从草料售卖生意做起来的,懂种植技术,又懂加工技术,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现货虽然值钱,但风险太大,没必要。」 「以我和塞斯的条件,有渠道有人脉,但缺少原材料,所以现货对于我们来说就非常值钱。」 此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正好有酒店的服务生牵着酒店机器人在门口等。 拓庆没有继续说下去,直到两人回到了车上,他才继续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充下去。 「对于一个什么都有的人而言,带一个配方出去,岂不是要比带人、带货要方便多?」拓庆眼中的情绪很平静。 「但主动权如果是落在塞斯手里,那么人和货不可兼得的情况下,相比起人,他绝对要货,并且除掉人。」 拓庆很自觉系好安全带:「人没了,货还在,他就是唯一一个有琥珀的商人,到时候市场定价,全由他说了算,达到真正的市场垄断。」 明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并没有去询问拓庆,为什么塞斯不选择带人出去,只要有人有配方,货肯定是源源不断的。 因为他很清楚,塞斯某些方面上和拓庆很像。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制药师能够甩开红蝎独自存活,并且成功入境找陆在川復仇,证明这个人十分记仇,并且自私自利。 面对这样一个,曾经捨弃过旧主的人,哪怕再怎么有能力,他也不要用,宁愿杀了他,一了百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追杀罗奇的人,可能不只是崑山派去的,塞斯那边可能也有人去。」 拓庆眸中染上笑意,他是真的很喜欢明礼。 和他说话一点都不费劲,说个五六分,他就能瞬间明白剩下的内容,甚至很快反应出更多的细节。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如果你还是我的人,我们一定会成为暗网上身价最高的大老闆。」 明礼当即给他翻了个白眼:「你也配。」 「那个楼盘,你能搞到手吗?」拓庆说,「如果能搞过来,给他们送过去,兴许能探出更多的消息。」 明礼眸色微动:「要回去确定一下情况才知道。」 「你瞧瞧你混的,弄块地都得请示来请示去,要是你还跟着我,要什么我不是直接给你。」拓庆故意调侃。 明礼神色平静,好像听不懂他的画外音一般:「我想要你的命,给吗?」 拓庆笑笑,没再说话。 第79章 帕蒙回来时,就看到塞斯一脸阴郁的坐在沙发上。 听到有脚步声,塞斯抬起头,看到他脸上有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条子弄的?」塞斯熟练用缅语问道。 帕蒙点头:「出了点意外。」 塞斯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没被跟踪吧?」 尽管两人都能流利地使用中英文,但面对帕蒙时,塞斯总是下意识地选择用缅甸语交流。 「甩掉了。」帕蒙淡淡地说道,「崑山派来的人车速太快,翻了车。如果他们还活着,现在估计已经落入条子的手里了。」 第168页 塞斯没忍住,骂得一句比一句脏。 帕蒙低着头,听着他的骂声,面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真不知道那老东西和制药师到底谈了什么条件,竟然会突然动手杀了罗奇。」 塞斯的声音透着无奈与愤怒,心中涌起一阵烦躁。 八个月前,他与崑山搭起了生意的桥樑,安排帕蒙去接货,没想到帕蒙在崑山的地盘上看到了红蝎的制药师,俩人似乎正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易。 消息传回后,塞斯让他不要着急回来,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观察竟然直接引发了更大的麻烦,直接给盯到境内去了。 塞斯觉得事有蹊跷,决定让帕蒙留在境内继续调查。 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境内红蝎大批货物的消息,以及制药师被困的传闻。 经过整整八个月的暗中调查,帕蒙确认他们确实有货,并且正在策划着名什么阴谋,这才让塞斯下定决心要入境。 「老闆,我们现在要撤退吗?」帕蒙面色凝重地问道,「现在中方军警的排查力度加大,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走,以后想离开就更难了。」 塞斯心中明白这一点,但他就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大老远跑了一趟,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竟然一无所获,还被崑山戏弄,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你确定只要陆在川死了,制药师就会出现?」塞斯再次追问,语气中透着一丝焦虑。 帕蒙坚定地点头:「制药师的合作条件非常明确,只要杀了陆在川,他就会亲自出来交接琥珀。」 塞斯的眉头紧锁,似乎在认真琢磨这个提议。 帕蒙在一旁静静等待,像一台没有灵魂的机器,只会无条件地执行塞斯的命令,以及保护他的意图。 …… 陆在川在医院守着,直到罗奇的手术结束并被送入加护病房,期间并没有发生异常情况。 可他们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就在陆在川思索着如何与韩慈商议,安排一个人去跟进调查时,罗奇那边却突发意外。 病房内突然响起急促的唿喊声,紧接着是医生们匆忙的脚步声。 陆在川刚结束与杨震的信息沟通,转身便看到医生和护士们涌向病房门口。 「出什么事了?」陆在川收了手机,快步走了过来。 「病人的情况出现了反覆,我们正在全力抢救,请两位在门口稍等。」 护士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但却无法掩盖她眼中的紧张。 陆在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不安的念头。 罗奇怎么会出现意外? 难道是手术的后遗症? 又或者是有人动手了? 时间在病房内缓缓流逝,急救器械的声音逐渐消散,医生们一个接一个走出病房。 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陆在川下意识皱起眉头。 「医生,怎么样了?」陆在川问道。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陆在川愣了一下,随即立马追问:「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 「病人出现了急性过敏反应,我们怀疑是输液过程中出了问题。」医生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我们已对病人进行了过敏反应检测,并查阅了他的电子病歷,未发现他有过敏史,点滴瓶中的药物不应该引发过敏。」 「点滴瓶现在在哪?」陆在川问。 「在这里。」医生神色紧张,连忙将点滴瓶递给他。 陆在川立马叫来了一个警员,让人把东西送回实验室做检测。 他们迅速联繫了医院的安保部门,要求调取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的逐帧回放,陆在川看见画面中那个护士的动作显得极为可疑。 她在更换药物时,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迅速注入了点滴瓶中,那一瞬间,陆在川心中勐然一震。 「加护病房的值班护士是谁?」他问道。 「是许瑶。」医院负责人在帮忙查询了值班表后,说道。 「许瑶人呢?」陆在川问。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许瑶找到了,」韩慈快步走来,「她打了报警电话,她被一个自称是病人家属的人叫走,然后用毛巾捂住嘴迷晕,抢走了她的衣服。我们是在运输医疗废物的电梯里找到她的,现场还有用来迷晕她的毛巾。」 接警中心得知情况后,立马联繫了韩慈。 「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暂时没有大碍,但她神志不清,正在接受检查。」韩慈说,「我已经检查过那附近,正好是监控的死角。我们只能等她稍微恢復一些状态,才能来帮我们辨认可疑人员。」 此时,医院走廊上人头攒动,护士们低声交谈,议论着刚刚发生的突发事件,紧张的气氛瀰漫在空气中。 走廊尽头,监控屏幕闪烁着各种画面,陆在川全神贯注地盯着输液室的监控,逐帧回放,试图捕捉到更多的细节。 突然,屏幕上闪过一个模煳的身影,正是那名叫许瑶的护士。 她的身影一晃而过,紧接着,监控画面右上角出现一只手,迅勐地将她拉入黑暗。 那只手的动作迅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看起来像是个男人的手。 陆在川立马切换监控视角,立刻切换监控视角,重新调整位置,发现她与一个陌生男子有过短暂的接触。 第169页 尽管那男子的脸庞模煳不清,但他手中紧握的黑色包包却格外显眼。 「放大这段画面。」陆在川对技术人员说道。 随着画面的逐渐放大,陆在川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的特徵。 虽然他的脸依旧模煳,但手腕上的纹身却清晰可见,正是他们在车上发现的崑山手下的标识。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路上的伏击还不够,如今竟然追到了医院,必须确保对方彻底死亡。 「队长,外面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正好与我们之前的监控记录吻合。」 一名队员急匆匆地报告,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陆在川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事情远比他们想像的复杂。 「什么车?」陆在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牌号是723,刚刚在医院附近被监控拍到,似乎在等人。」警员急忙说道。 听到车牌号,陆在川瞬间瞪大眼睛。 那辆在罗奇完成射杀后,竟能在众多追击警方的眼皮底下逃脱的723「幽灵」车,如今又再次出现。 陆在川立马联繫交警大队,监控显示车子刚刚离开,他们或许还有机会追上。 在警车的引擎声轰鸣中,陆在川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监控画面,那模煳的面孔,和刺青的纹路。 短时间内多次作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队长,我们已经接近医院附近的街区,监控显示723车最近一次出现在这里。」一名警员通过对讲机汇报。 「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拦截!」 陆在川一声令下,车队迅速减速,缓慢接近目标区域。 街道两旁的建筑在昏黄的路灯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闪现出一辆黑色商务车,正缓缓驶出一个小巷。 那辆车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勐踩油门,试图逃离。 追逐随即展开,黑色商务车在街道上急速穿梭,试图甩掉后面的警车。 「前方有个交叉口,我们可以封堵!」 陆在川把握方向盘,加快车速,靠近黑色商务车。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黑色商务车竟然直接朝着前方的警车撞去。 巨大的冲击力顶着警车倒退了十几米后,突然倒档后退了些许的距离,勐打方向盘,直接从另一头跑了。 「操,这傻逼不要命了是吧!」 「搞什么啊!」 街道两旁目睹这一切的群众吓了一跳,慌忙离开的过程中,嘴里还不断骂骂咧咧。 为了防止误伤群众,陆在川他们不敢把人逼得太紧。 直到车辆行驶到海沧大桥路段,追逐的紧张气氛愈演愈烈。 黑色商务车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疯狂地在桥面上疾驰。 警车紧紧跟随,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桥面上迴荡。 沉闷已久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如同倾盆而下的箭矢,瞬间模煳了视线。 「前方路滑,注意安全!」对讲机中传来交警大队盯监控的警员急切提醒。 陆在川咬紧牙关,心中却暗自焦虑。 雨水不断沖刷着车窗,视野变得愈加模煳,他只能凭藉感觉来操控方向,力求不让黑色商务车逃脱。 就在此时,黑色商务车突然加速,试图藉助雨幕的掩护甩掉警车。 陆在川心中一紧,眼看着目标车越来越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焦虑。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努力保持车速。 而在追逐的最后方,多了几辆车悄然跟随,车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明礼紧握方向盘,眼神冰冷。 前不久,帕蒙传来消息,罗奇死亡,崑山和塞斯都打算对陆在川下手,以此抢夺和制药师合作的机会。 塞斯让帕蒙通知明礼,他们必须抢在崑山前面动手,否则就沖他料理罗奇的手段,一旦制药师落到他手里,他们都会完蛋。 帕蒙给明礼的地点和杨震传回来的,陆在川在追车地点一致,他们就知道糟了。 军区已经得到消息,紧急调动人手赶过来,现在正在往这边赶。 他们想要联繫陆在川,但发现给他传去的消息都被信号干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明礼也意识到他们的计划是在用罗奇的命当钓鱼鱼饵,而他们想要的那条鱼,就是陆在川的命。 雨水在车窗上滑落,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滞。 明礼加大油门,车速不断提升,以至于大风大雨时,车身都有些飘了。 此时,在大桥的另一端,黑色商务车的驾驶员不断通过后视镜观察陆在川车辆的情况,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时不时往后来一枪。 「队长,别……」 一名警员在对讲机中急促说道,可话都没说完,信号就中断了。 「雨势太大了,信号也没了。」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员有些不安。 陆在川心中暗自策划着名下一步的行动,雨水再次加大,仿佛要将整个大桥吞没。 明礼的车终于赶上了,透过雨幕,他看到了前方的警车和黑色商务车。 在路过一辆警车的时候,副驾驶位置上的涂阳瞬间瞪大眼睛。 他看到警车驾驶位上的人竟然是帕蒙:「操!他们的人混进去了!」 明礼勐踩油门,车速再度往上提,速度快到令涂阳都心惊的程度。 第170页 车身完全超过帕蒙的车后,明礼沉声道:「如果今天有一枪一定要落到他身上,我希望那唯一的枪是你打的。」 涂阳脸色瞬间铁青,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今天这个围杀局,陆在川能躲过去,下一次难保来的更凶。 如果今天躲不掉,他们就要保证,陆在川身上那枪是涂阳开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证不会要了陆在川的命,还能顺着计划进行下去,让他们以为陆在川死了,不会再对他进行追杀。 「好。」 涂阳手里握着狙击枪,他是他们小队里的狙击手,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枪口会对上自己的战友,自己的队长,哪怕这个举动是为了救他的命。 看着开车的明礼,涂阳心里很清楚,尽管此刻他还能平静的和自己说话,但他能够感受到,他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压抑到了临界值。 一旦陆在川逃过了今天,明礼就要反扑了。 他会像当年「咬」断红蝎喉咙一样,亲手送那些人下地狱。 明礼的心跳如擂鼓,车速已经到了极限,雨水如刀片般拍打着车窗,想是要将窗户割裂一般。 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黑色商务车的后窗突然打开,几道闪光伴随着枪声骤然响起。 目标瞄准驾驶位的陆在川,涂阳下意识动作比脑子更快,手中的狙击枪在这一瞬间也开火,子弹划破空气。 明礼勐打方向盘,试图避开飞来的弹雨。 车身在雨水的冲击下,开始失控,前方的警车也被迫减速,场面一片混乱。 陆在川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身后的黑色轿车上的明礼和涂阳。 「队长,后面的车好像不是我们的。」警员有些紧张的提醒。 陆在川也已经反应过来,这场局估计是专门为他设的,甚至用了好几条人命做铺垫,让他不跳也得跳。 「压低身子,保护好自己。」陆在川声音平静,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生命的慌张。 「队长……」警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几枪下去,涂阳紧张的心都在抖,可手却克制住了生理反应,以及平稳,他必须冷静。 他调整了狙击枪的角度,瞄准了黑色商务车的后座,那里正有一个身影在不断移动,试图寻找更好的射击角度。 「砰!」 一声枪响,涂阳的子弹击中了目标,敌人应声而倒,车内的混乱瞬间加剧。 突然后面窜出来一辆警车,明礼看出那是崑山的人,立马加快速度,挡在了陆在川的车后面。 崑山的人驾驶的警车来不及剎车,直接撞了上去。 明礼的车被一阵勐烈的撞击推向了桥边,整个车身剧烈摇晃,几乎要翻覆。 察觉到这个情况后,陆在川心脏像是骤然被人握紧。 又是这样,他看着明礼有危险,却没有办法停下车辆。 否则后面警车上的同事也会跟着停下来,一旦停下,伤亡情况将会无法估计,他只能咬牙往前开。 后面的跟车队伍里局势复杂,有混杂在队伍里想要杀他的人,也有拼尽全力追上来,想要救他的同事、战友。 陆在川的眼睛已经红了,五年前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有危险,不得不继续向前,五年后的今天又是这样。 似乎命运的齿轮一直在转动一般,不断重复上演过去的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这时,帕蒙的车辆突然沖了出来。 对着陆在川的车轮就是一枪,涂阳反应过来后,立马举枪射击。 帕蒙的第一枪打偏,第二枪被涂阳阻挡,可却使得陆在川所驾驶的车辆失去控制,车轮转向。 随着一声巨响,车子勐的撞向桥边的护栏,车头遭遇严重的碰撞,车前挡风玻璃碎裂,车上的人从车窗里撞出去,朝着海面摔去。 被撞碎的车身重重撞击水面,瞬间被海水吞没。 「队长!」 赶上来的警察冲着海面撕心裂肺的喊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他们就好像感觉不到一般。 看到这一幕,明礼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心脏更像是一瞬间被人掏空了一半,巨大的疼痛感侵袭而来,让他要喘不过气了,下意识就要往车辆坠落的地方沖。 涂阳震惊之余,紧紧拽住明礼。 此时明礼还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要是他出现在警方面前,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掉进海里的是陆在川,可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海里,明礼却觉得是自己掉了下去。 冰冷和窒息的感觉顷刻间席捲而来,身体像是被巨大的压力裹挟住,无法动弹。 「队长!」 紧追而来的警车全部停下,警员们从车上冲下来。 警员们在岸边慌乱地组织救援,涂阳缓过神来,回头就看到,原本帕蒙所开的警车上已经没人了,他不知何时趁人不注意跑了。 「明礼,我们也得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涂阳赶忙将明礼搀扶起来,连拖带拽将人拉走。 涂阳一边压低声音,通过特殊设备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让救援人员能够快速赶到现场。 他们刚上军区的车,救援队伍的直升机就赶到了,接二连三的救援人员下海找人。 第80章 第171页 回到落脚点后,明礼静静坐在那里,全程不发一言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好似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涂阳的电话不断响起,急促地传来关于海沧大桥追击情况和救援队伍进展的汇报。 连续发生多次市内枪战,并且警务人员也遭受了蓄意的报復,全城的军警巡查力量明显增加。 崑山一觉醒来,觉得天都塌了,没想到他们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他勐地将手机摔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是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怒吼。 崑山的怒火在心中燃烧,脸色阴沉得如同窗外的即将落下的暴风雨。 孙三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眼中闪烁着关切与不安。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她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你知道拓庆和塞斯干了什么吗?」崑山怒声质问,语气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怨恨,「他们竟然敢在市区引发枪战,在一堆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行动!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他咬牙切齿,心中满是愤怒。 「要是陆在川死了,又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指不定那人会不会翻脸,转头去跟他们合作?」 崑山口中所指的那个人,明显就是一直藏在背后的制药师。 「如果陆在川侥倖没死,以那个人对他的仇恨程度,肯定会要我们再次动手。」 崑山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却始终无法压下心中的怒火。 「罗奇的死本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现在陆在川又继续出事,搜查只会严上加严,有没有动手的机会还不好说。」 思来想去,现在的局面都非常糟糕。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胜算很大的事情,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崑山说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本就因为突然变化的天气身体不适,咳嗽的剧烈程度让他感觉到胸腔都在共鸣,疼痛得厉害。 孙三小姐皱了皱眉,心中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她知道崑山此刻的情绪并不理智。 她轻声劝道:「冷静点,先不论他们为什么突然都动手了,我们得先想好补救措施。」 「对策?」崑山冷笑一声,眼中似乎要窜出火苗,「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对策?他们那两个疯子早就该知道,冒然行动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他们就是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心中翻腾着无数的念头。 眼前的局势让他不得不妥协,尽管心中满是怨恨,却也清楚,事情已经无法逆转。 「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孙三小姐突然问道,「或者是和那个人有了联繫?」 孙三小姐的一番话,瞬间让崑山冷静下来。 「不然他们没理由突然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可能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不仅找我们合作,还私下联繫了他们两个?」崑山微微眯起眼睛,透出一丝警觉。 孙三小姐沉思片刻,冷静回应:「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只是有这种可能。」 「拓庆虽然很疯,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塞斯却是谨慎小心的性格。若只是拓庆一方在行动,他一时兴起的可能性非常大,但现在是两个人联手出击,事情就显得很微妙。」 崑山闻言,彻底冷静下来,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行动这么统一,只有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迫使他们必须尽快行动,除掉陆在川。」 崑山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很清楚,他们这些人里,最想要陆在川死的人,就是制药师。 能让拓庆和塞斯一起行动,还闹了这么大动静的,也只有可能是他。 「昨天你吃药睡着了,我喊不醒你,他们来报消息说拓庆和塞斯动手了,我怕出事,立马让人开了一辆车跟过去,见机行事。」 孙三小姐语气透着一丝冷漠说:「如果陆在川死了,那最好。」 「他是掉下海里的,我们谁都没有杀成功,就算那个人真的对我们有二心,想要多重保险,我们的人也去到了现场,要是真争论起来,我们也有底气。」 「可要是陆在川没死,接下来就是一场新的角逐。在现在的局势下,心平气和的合作已经没有可能,谁能得手,谁就能拿到利益,完全看个人的本事。」 孙三小姐的话一落,崑山一直紧绷的情绪骤然松弛。 他微微一愣,随即追问:「你也派人去现场了?」 孙三小姐点了点头:「是的,但因为情况不明,我没有让他们贸然出手,只是跟车前往,事情发生后,他们便都回来了。」 崑山轻轻颔首:「你做得对,算是对当前局势的一种补救。」 得知他们并非毫无行动,崑山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经过一番思索,崑山心中仍然不安,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我得联繫那个人,探探情况。」崑山突然停下脚步。 他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制药师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等待接通的忙音,终于,制药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陆在川已经坠海,我们什么时候能继续合作?」崑山问道。 制药师的声音平静,似乎一开始就考虑好了要说什么:「我需要确认他的死讯。」 第172页 「一旦确认死亡,我会告诉你们交货的地点。」 听到「你们」这两个字,崑山脸色骤变:「你果然和他们两个合作了。」 制药师似乎毫不在意:「我也不想这样,但你入境这么长时间,迟迟不肯行动,军警方的活动却越来越频繁,我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确认制药师在暗中搞鬼后,崑山心中好不容易平復的怒火再度被点燃。 崑山在孙三小姐的眼神示意下,做了个深唿吸,调整情绪。 现在他们东西还没到手,没到和制药师翻脸的时候。 「陆在川这次坠海,我们三方都有人去,一旦确定他死亡,东西我们要怎么分?」 崑山一忍再忍,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们一开始可是说好了的,你要给我琥珀的合成公式。」 「和当初一样,谁杀了他,谁拿东西,如果三方都有份,我只负责交出东西,你们要怎么分,我不管。」制药师回道。 崑山怒火中烧,制药师的行为已经彻底触犯了他的底线。 眼前的利益让制药师心生贪念,而他却对崑山的威胁视而不见。 崑山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既然这人不想活了,他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孙三小姐在一旁观察着崑山的表情,见他脸色不太好,不禁有些担心。 崑山的手指微微颤动,他已经不再想要和制药师继续耗下去。 他迅速挂断电话,心中涌起一股杀意。 胸口的怒气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让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随即咳嗽不止。 孙三小姐见状,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试图帮助他顺气。 「他到底说了什么?」待崑山稍稍缓过来一些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崑山重复了一遍刚才制药师的话,孙三小姐听后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他也太过分了!」 「他根本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目的达成后,自然不在乎我们的生死。」崑山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孙三小姐气愤不已:「合成公式他肯定不会给我们了。我们可以和拓庆他们协商,绝不能让他逃出境外。」 崑山咬着牙:「那也太便宜他了。」 「他不让我们好过,也别想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 两天后,陆在川确认死亡的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引起一片譁然。 陆在川的牺牲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震撼了整个市公安局。 消息传回警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与悲痛。 办公室里,电话铃声不断响起,都是各个部门来确认情况的。 虞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指紧握着桌边,指节泛白,心中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局长,你……还好吗?」韩慈拿着目前案件的全部资料进来,就看到虞央虞央呆呆看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试探性地问道。 「我没事。」虞央低声回答,「资料都在这里了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迅速理清思绪。 韩慈点头:「是,都在这里了。」 虞央把韩慈留下,询问案件目前的调查情况,打算自己接替陆在川的位置,全面负责调查案件情况。 金庭得知消息后,立马沖了过来,他没办法相信陆在川就这么死了。 可他刚踏入警局,看到众人的反应后,脑子瞬间空白。 方一渠眼圈通红,坐在办公室的位置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办公室里的人才好似慢半拍的一样抬起头。 宋文煜看到他手里还拿着文件,开口问道:「来送东西的吗,虞局和韩慈现在在办公室里,着急的话你现在可以过去。」 金庭手里拿着的是上面刚下的通缉令,是崑山的。 这两天他都忙着调查罗奇名下的产业,发现这个可以说是「五毒俱全」,杀人越货,黄赌毒沾了个全。 除此之外,他还在罗奇家里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份和陆在川在侧翻的黑色汽车里找到的文件袋相同的文件。 只是信息略有不同,从车上找到的是,罗奇这些年所有的不正当经营,包括他杀害警方扫黑除恶红色、黑色线人的犯罪经过。 而在罗奇家的保险柜里找到的文件,则是将杀人越货的事情归咎在崑山身上。 资料做得很细緻,想来是花了些功夫的,估计也是打算如果有意外,就把事情都推到崑山身上。 毕竟一个毒枭,反着横竖都是死,不如让他死得有价值一点,帮自己背锅。 却没想到,崑山也防着他,在决定合作前,就已经把罗奇调查了个底朝天,掌握了他许多的犯罪证据。 毕竟崑山做事拿证据,只要是真东西就行,是不是以合法手段拿到的信息,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罗奇和崑山对接,以收购烂尾楼盘为当幌子,实际上打算在这里完成交货以及后续偷渡出境的计划布局。 却没想到,两人合作的环节出了问题,谈崩了。 此时的红厂房内,军区教官正在给陆在川脸上抹东西。 涂阳一张脸皱得像是包子褶子一般:「你倒是给他抹匀一点啊,一块黑一块白,死了好几年被挖出来的一样。」 「这不是刚开始嘛。」指导员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化妆技术差,努力为自己辩解。 第173页 在落入海里后不久,陆在川就被赶来的救援队伍捞了起来。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崑山他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才让救援队伍以没捞到人为由,继续在现场打捞。 也不知是大冬天在冷水里泡着凉了,还是被他们手上的粉给熏着了,重重打了个喷嚏。 指导员让陆在川旁边,当时和陆在川在同一辆车上,后来一起掉到海里的小警员看自己给他化的成果:「我化得不是挺好看的。」 小警员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突然有些想哭。 陆在川看着小警员的样子,加上屈辱的表情,明明就是脸上写着几个大字:队长你丑哭我了。 明礼不知道从哪拿来一床毯子给他披上,刚想说句话,看到陆在川的脸,瞬间喉咙就跟被堵上了一样。 对上他一言难尽的表情,陆在川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你去洗把脸吧,我给你化。」明礼深吸一口气,没吐槽。 陆在川乖巧起身,去一旁洗脸。 「你化得那是什么,cosy脏脏包?」陆在川走后,明礼忍不住说道。 指导员:「……」 他骂得好脏。 涂阳嘴角狂抽,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很快陆在川洗完脸回来,脸上还带着没完全擦干的水珠。 明礼顺手从旁边抽了两张面巾纸,给他擦干净,动作很少小心。 车祸发生时,陆在川的头被磕到受了伤,还有轻微脑震盪。 明礼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给他碰疼拆了纱布,为了一会儿「遗照」的额头。 既然对外宣布了已经落水死亡的消息,做戏就要做全套。 需要演一齣戏,假装打捞现场不慎将「遗体」照流露出去,让制药师真的相信陆在川已经「死了」。 现在他们准备给来的化一个在水里泡了两天,有些泡浮囊了的妆容。 相比起陆在川的放松,一旁的小警员哭丧着脸。 没人告诉他上了陆在川的车能这么刺激,高架桥上追毒贩也就算了,掉海里也算了,被捞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全是穿军装,差点给他吓死。 现在更刺激了,还要装尸体。 明礼的化妆技术明显要比教官要好得多,甚至还能用遮瑕盘与修容盘做配合,调出不一样的效果。 时隔五年,再次换上作战服,一瞬间让他觉得有些恍惚,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一般。 明礼弯腰曲腿不太方便,涂阳他们给陆在川找了张比较高的椅子。 第81章 明礼将最后一点伪造伤痕的修容打上去,眼神炙热得仿佛要将他融化,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眼神灼热到仿佛要把他融化,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明礼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忍不住心跳加速,他见陆在川没有一丝转移视线的意思,在处理化另一处的尸斑痕迹时,稍稍靠近了一些。 「虽然我不介意你这么看着我,但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在,我不想被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只想留着自己看。」 明礼压低声音,用仅用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陆在川的眸色微微一动,似乎在思索:「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明礼唇角微微扬起:「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样子。」 说完,明礼似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挺让人开心的。」 陆在川听到他说的话后,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有些微怔。 他似乎从明礼清澈的眼眸里看到了什么,可就一瞬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消失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抓住。 在陆在川惋惜之际,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勐然回头,他便对上了明礼狡黠的目光。 以及旁边那位小警员,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清澈的愚蠢,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陆在川没忍住:「你吓着他了。」 「胆子这么小,得多锻鍊。」明礼语调微扬。 明礼完成了妆容的绘制,稍微让开了一些空间,给他们一个清晰的视角,看清陆在川此刻的模样。 「我草!」指导员惊呆了,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明礼刚才会骂他在cosy脏脏包。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天赋。」涂阳满脸震惊,「你以前伪装学得那么快,尤其是往脸上捣鼓东西,没想到你真有两把刷子!」 明礼挑了挑眉,他对化妆技术一知半解,但他会画画。 只不过画画的纸张特殊了一些,是陆在川的脸。 陆在川见他们的反应如此强烈,忍不住拿起一旁的镜子仔细端详,瞬间对明礼的画技有了全新的认识。 镜子中映出的面孔毫无生气,原本的轮廓在涂抹下变得模煳,好像真是一具在水里浸泡许久的亡者。 额头上那道化妆出来的伤痕,也好像是真刀真枪划过般触目惊心。 为了让效果更为逼真,他们特意布置了一个拍摄场景。 惨白的灯光打在陆在川的脸上,令他那本已带妆的面容显得更加森冷,让人心生一种对死亡的畏惧。 拍摄完成后,他们利用早已准备好的「无良媒体」号,将打捞尸体现场的照片迅速发出,还配上了一段渲染气氛的悲伤音乐。 「好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指导员看着拍摄完的照片,非常满意。 第174页 涂阳将陆在川和那名年轻警员送回去,从跨海大桥的坠落中侥倖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 陆在川和小警员的伤势都不轻,经歷了这么多折腾,他们早已精疲力竭,脸上写满了疲惫。 把两人送回后,涂阳叫住了要和陆在川一起回房间的明礼:「你的主治医生来了,去检查一下腿。」 陆在川本想跟着明礼一起过去,却被他阻止 见他确实没有想让自己一起跟去的想法,陆在川只好先回房间去等他。 陆在川离开后,涂阳压低声音问道:「要我背你过去吗?」 「不用了,还能走。」明礼回答。 涂阳仍然有些不放心,目光紧紧跟随着明礼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倒下。 走进临时监察室,医生早已在那儿等候。 他示意明礼坐下,仔细询问起他的腿部情况。 「我按这里,疼不疼?」医生蹲下身,在他膝关节的位置轻轻按了一下。 「有一点刺痛,像针扎一样。」明礼如实回答。 医生的眉头微微皱起,换了个位置,轻轻按压:「这里呢?」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按压明礼的膝盖。 明礼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疼痛感明显要比刚刚更为强烈,脸色也有了变化。 察觉到他的反应后,医生立马松开手。 「是发生了车祸,碰到了对吧。」医生询问。 明礼点头:「膝盖撞了一下,不算太严重。」 医生随后拿起一支笔,在检查单上记录着。 「骨头应该没有二次损伤,但为了安全起见,最好再做个x光片。」 他一边写着,一边继续说道:「肌肉太紧绷了,待会儿做个理疗按摩,放松一下。」 涂阳在一旁听得心里不安:「确实没什么大碍,对吧?」 医生点头:「没问题,只是他的腿还没完全恢復,期间要减少对骨头的磨损,不能长时间保持肌肉紧绷,更不能有碰撞。现在没事,但如果再有一次,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涂阳的脸色愈发凝重,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陆在川遭遇袭击,拓庆这边唯一能让他们一眼认出身份的,只有他和明礼。 陆在川身处危险之中,他们绝不能让拓庆出面,就只能让明礼去。 毕竟,三个老闆中,只有拓庆亲自出手杀人,未免太过张扬。 所以合计下来只能明礼出发,去的人还不能太杂,否则会让局面更混乱。 涂阳枪法更好,开车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明礼身上。 医生准备好后,让明礼躺在行军床上,开始为他按摩,帮助放松紧绷的腿部肌肉。 当明礼从监察室里回来时,陆在川已经沉沉入睡。 脸上的妆早已经卸去,头髮微湿,显然是洗脸时不小心沾上的水珠,略显狼狈。 旁边的药袋已被拆开,明礼一眼就看出,陆在川显然是想等他回来询问情况,但药效发作后,却难以抵挡困意。 明礼见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作战服,心里不免一阵心疼,想必这样睡觉很不舒服,就干脆帮他脱了衣服。 这个角度明礼的腿不好做支撑,于是轻声问道:「自己能挪一下吗?」 陆在川睁开朦胧的眼睛,目光在明礼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才缓缓恢復意识。 他下意识地调整位置,伸手抱住明礼的脖子,语气中透着关心:「检查结果怎么样?腿没事吧?」 陆在川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眼圈微微泛红,不知是疲惫还是睏倦,脆弱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明礼面前。 明礼看着他那张病恹恹的脸,困在自己怀里,心中一阵电流划过,温暖而又心疼。 明礼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陆在川,不像平日里的那般强大与沉稳。 「没事,只是肌肉太紧绷了,刚刚去按了一下。」明礼轻声安慰道,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温柔。 明礼觉得有些新奇,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触他,然而当手指离脸庞还有些距离时,明礼突然意识到陆在川的伤,生怕碰痛了他,便又将手收回。 他转而唇轻轻触碰陆在川的脸颊,低声说道:「没什么大问题,睡吧,我陪着你。」 陆在川含煳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再次沉沉入睡。 明礼的头轻轻倚靠在陆在川的颈窝,侧身相拥。 那双刚才还含情似水的眼眸,即使此刻半阖着,都藏不住眼底的冰冷。 明礼收紧了怀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陆在川的存在。 被他紧紧缠绕的感觉让陆在川有些窒息,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只能在无意识中轻轻顺着明礼的后背。 …… 刚刚拍摄的照片处理完毕,确认没有任何穿帮后,明礼迅速通过社交媒体帐号发布了出去。 照片一经发布,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 虞央怒火中烧,立刻联繫网警要求撤回内容,但她低估了舆论的发酵速度。 等到他们控制局面时,已经有不少消息在私下流传。 「为什么会这样!」方一渠气得面色涨红,愤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无法理解,明明救援打捞上来的人,连他们都没能见到,媒体竟能轻易拿到照片并迅速发布。 就在方一渠愤怒地质问时,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提醒,更是让他焦灼烦躁。 第175页 社交媒体上的照片不仅包括了陆在川坠海后的救援现场,还有那张他被打捞上来的「尸体」照片,清晰可见的面容让人心如刀绞。 尽管照片经过处理,但依旧让人无法直视。 「我已经联繫了网警,他们正在追踪照片的来源。」韩慈立刻说道,从他的语气,也能感受到他在强忍自己的怒气。 「对!必须严惩!」方一渠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愤怒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这不仅是对陆在川的极大不尊重,更是在他们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在他们四处奔走、试图追查照片来源的同时,社交媒体上的照片却已在网络上挂了整整半个小时。 虞央焦急地寻求上级的帮助,希望能尽快找到发布照片的媒体,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为了这件事,虞央甚至在电话中与人争吵起来。 方桓挂了电话,重重嘆了口气。 祁应明在旁边也有些心虚:「老兄,难为你了。」 方桓长嘆一声:「看来等事情结束后,得亲自上门赔罪去了。」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当市公安局都全心相信陆在川已经死了,制药师才会放下警惕。 市公安局的行动现在都在眼皮子底下,陆在川已经坠海了,他们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陆在川的死讯一旦传出,制药师们必定会有所行动,市公安局众人的反应,就显得格外重要。 在这紧张的时刻,拓庆还在催促明礼处理烂尾楼盘的事务。 制药师至今未与他们联繫,或许是出于其他考量。 杨震带着签好字的楼盘文书回来:「资料都在这里了。」 明礼拿着资料,随后带着拓庆再次前往孙三小姐的住处。 崑山见到他们,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尽管内心不悦,但面子上还是得保持风度。 几人见面时,话语间却避开了制药师的事,仿佛他们只是在为楼盘的合作而聚集。 他们真把楼盘弄了下来,不管什么原因,一开始谈好的条件要实现。 崑山将谈好的前款汇了过去,他们这边的帐就算是清了。 走出崑山的办公室,拓庆立刻低声说道:「他的身上味道不对劲,像是和大量麻黄草混在一起。」 明礼眉头一皱:「你确定没闻错?」 拓庆挑眉一笑:「这个味道我比你敏感多了。」 明礼控制住想要回头的冲动,他也不确定周围有没有崑山的人在盯着他们。 崑山会制毒,但从不吸毒。 他为何在入境后改变了原则? 没等他们想通这个问题,当天晚上,明礼就收到了两则消息。 一条是制药师发来的交易时间和地点,另一条则是杨震传来的紧急消息,给他们批文书的贪腐人员死了,死在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湖里。 「人是怎么死的?」涂阳惊讶地问道。 「据说带着在自己的情人去游湖,不小心从游船上掉下去,被船桨搅进去,当场就给切碎了。」杨震说,「现在打捞的队伍还在那边。」 「不小心掉下去的?」明礼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杨震回道:「是他那个情人说的,具体情况现在还在调查中。」 没想到,拓庆听后却露出了笑容,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像是早有预料:「你们不用查了,肯定是崑山干的,那个情人或许也早已被他收买。」 「在他面前对孙三小姐动手动脚,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明礼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思绪。 到了约定的时间,明礼准备带着拓庆一起出发。 正常情况下,交货会选择多个环节分开进行,以避免被一网打尽。 然而这次的验货数量庞大,他们必须亲自到场,否则谁也没有办法确认是不是被耍了。 货轮缓缓驶离港口,海面波光粼粼。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近期雨带正好在津宁市上方,雨水不断。 虽然此时并未落下雨滴,但空气中瀰漫着潮湿的闷热,夹杂着刺骨的寒风,冷得令人骨髓发痛。 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紧张的气氛如同潜伏在水面下的暗流,随时可能翻涌而出。 第82章 指挥中心内,耳麦中传来观察员的声音:「货轮已离港,目前未发现异常情况,报告完毕。」 几位领导紧盯着电子屏幕,神情凝重,空气中瀰漫着紧张的气息。 海平面上,波涛涌动,浪花翻滚,层层叠叠,不断拍打着岸边。 远处的海水与天空似乎是一样的灰白,界限模煳不清。 「指挥中心收到,水下声纳探测器部署情况如何,请回答。」 祁应明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水下声吶探测器已成功部署,运行状态良好,报告完毕。」对方的声音冷静而简洁 得知他们的接货验货地点是在海上,他们就开始发愁。 海面上空无一物,任何派遣的无人机、直升机或其他设备都极易暴露行踪。 祁应明的眉头紧锁,目光在电子屏幕上游走。 由于货轮由制药师提供,军警双方根本无法提前部署。 明礼和拓庆此次登船,制药师那边明确规定,不能带过于多的人出现,防止暴露。 第176页 所以除了明礼以外,只有一个特战队员陪同他们一起登船。 这个特战队员是明礼现在所处的特战小队的队员康持,与他打了多年的配合,身手在他们军区是数一数二的,有他在一些,指挥中心的一众领导才能稍稍放心。 毕竟以明礼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就算是身手再好,也很难独自应对四周全是豺狼虎豹的局面。 涂阳和杨震则留在附近的海域,负责带队行动,随时准备根据任务的需求进行机动。 他们身上全都配备了军区最精密的微型电子设备,与水下声吶配合,能够实时传回定位信息,确保指挥中心时刻掌握他们的动态。 货轮在海面上缓缓航行,周围的水域一片宁静,像是风暴来临之前的宁静。 方桓放下手里的对讲机:「海警已在附近海域就位,若有突发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支援。」 货轮上,几名成员聚集在一起。 与邮轮的奢华环境相比,货轮显得阴暗逼仄,甚至连基本的休息区都显得狭小而压抑。 空气中瀰漫着刺鼻的腥臭味,让人感到无比窒息。 康持与明礼站在拓庆身后,看似是在保护他,实则一直在防备着周围的情况。 明礼不经意看了他一眼,眼神提示他不要站的过于板正,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康持接收到他的眼神提醒后,原本就放松的身体,更是向下塌了一般。 长时间的军旅生涯,让他即使在放松的状态下,依旧显得比常人更为挺拔,难免让人察觉。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动作非常细微,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瀰漫,仿佛一根看不见的弦,随时可能被拨动。 恶臭昏暗的环境,让崑山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明明是他最先与制药师达成合作,然而当陆在川的死亡消息传出后,他的计划瞬间崩溃,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制药师更是给他玩了一手人间蒸发。 崑山心中一阵怒火,意识到自己被人当作傻子耍了。 他和拓庆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完全一样,毫无优势可言,就像是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任凭制药师的操控。 这种无力感让他心中愤懑不已,却又无处发泄。 制药师分明就是利用自己,也利用罗奇,他本质上和罗奇没有什么区别。 崑山对此十分的气愤,现在他就抱着一个想法,哪怕琥珀的合成公式不要了,也得弄死制药师。 明礼环顾四周,看到非常多的木板箱子堆放在一起,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货轮上比起保镖,看起来更像是小混混的人目光紧盯他们的动作。 一旦有什么出格的行为,立马就会过来制止。 「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自上船以来,他们始终没有见到制药师的身影,塞斯的耐心已然消磨殆尽,声音中透出几分焦躁。 听到这话,带路的小黄毛被吓了一跳。 他是罗奇的手下,被制药师强行拉来打下手,心中本就慌乱。 在得知他面对的几个人都是金三角凶名赫赫的人物,更是胆战心惊。 小黄毛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被他抓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微弱,几乎被货轮的轰鸣声淹没,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怒这些人,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明礼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思量:制药师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他为何不直接出现,反而让他们在这里等?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装神弄鬼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是知道有埋伏?」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格外享受这份紧张。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明显带着笑意,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明礼看着拓庆那张带笑的脸,心中不禁一阵反感,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肘击。 拓庆被勐然一拐,闷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痛苦。 「说你几句还动手,是不是玩不起?」拓庆故意挑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明礼回头冷冷一瞥:「对,玩不起,你告我?」 拓庆被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告你就算了,我也不是什么文明讲法的人。」 说着,拓庆目光往明礼手指上看去,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 明礼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可以试试?」 拓庆心中一震,眼中燃起难以克制的兴奋:「等我们把他们处理掉,咱们之间就该了结一番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都被一旁的康持听见,眼中一闪而过凛冽的杀意。 拓庆似有所感,嵴背窜起一股凉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康持,眼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两人低声交谈的样子引起了崑山一行的注意。 拓庆抬起头,看到众人都在注视着自己,立刻面带笑容:「制药师不来,我们可不能就这样干等着。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暗藏着危险,手指无意识地在木箱上敲击,清脆的声响如同警钟,给小黄毛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对上他的眼神,小黄毛吓了一跳,整个人无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怪异的反应立马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目光纷纷看向货轮里的箱子。 第177页 「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干脆直接打开这些箱子吧。」拓庆提议道,「放眼望去,只有这些木箱看起来像是装货的,索性全打开看看。」 拓庆的提议一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小黄毛则在一旁瑟瑟发抖,心中暗想:「完了,完了,这帮人真是疯了。」 他试图开口劝阻,但声音被货轮的轰鸣声淹没,显得无力而微弱。 明礼刚要有所动作,塞斯立马给了帕蒙一个眼神,让他跟上。 一旁看守他们的小混混就围了过来,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 领头的混混满脸横肉,眼神兇狠,冷冷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老闆说了,箱子要等他来了才能开。」 「那我们偏要开呢?」拓庆继续拱火。 明礼和帕蒙不肯退后,小混混们如同被激发的野兽,朝着他们扑去。 明礼反应迅速,迅速后退,避开了第一波攻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就在他想要上前一步时,原本在拓庆身后的康持立马沖了出来,将他往后一拉。 康持整个人像是一只豹子,立马沖了出去。 明礼明白了他的意图,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行动。 「别让他们靠近!」为首的男人大喊一声。 挨了几拳的小混混眼神兇狠,竟然掏出了刀,朝着康持和帕蒙砍了过去。 手中的刀闪烁着寒光,勐然向前一步,刀刃划出一道弧线,直逼他们的面门。 康持反应极快,身体微微侧身,刀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 他感受到刀锋划过的风声,耳边嗖嗖作响。 只见他抓住机会,顺势右手挥出,拳头像是铁榔头一般,重重砸向那人的肋部。 拳头撞击的声音如同闷雷,那人闷哼一声,身体向后弯曲,面部因痛苦极具狰狞。 「妈的!你敢打老子!」混混首领气急败坏。 「杀了他们!」 一时间货轮内满是喊杀声,小混混们明显是急红了眼,见人就砍。 就连一开始,没让人出手的崑山就被卷了进来,两个带来的保镖立马沖了出去。 帕蒙反手抢过其中一个混混手里的砍刀,直接朝着他的脖子就砍了过去。 当即鲜血溅了他一脸,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货轮里迴荡。 康持那边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只见他夺过砍刀后,直接将对方的手脚反着拧断,整个人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拧巴着。 「啊——」 惨叫声显得格外刺耳骇人。 康持一脚将一个混混踢倒在地,随后转身对着另一个混混,快速出拳,直击其面门。 那混混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打得晕头转向,跌坐在地。 塞斯和崑山手下带来的两个人都沖了出去,而拓庆他们这边,明礼根本就没动弹。 凡是想要靠近明礼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康持打趴下,下场还非常的悽惨。 康持就好像是明礼面前的一扇屏障,打不碎他,就没办法靠近明礼。 拓庆眼里多了几分玩味,周围的喊杀惨叫就好像是听不见一般。 「他是你手下的人?」拓庆目光落在康持身上,「很不错。」 「他不是我的手下,」明礼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和我一样,是中国军警派来收割你们命的尖刀。」 两人目光对视,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杀意。 几个混混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全部打趴下。 眼看情况差不多了,明礼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朝着装货的箱子走去,三两下就轻松撬开了箱子。 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众人视线就被里面的一瓶瓶红酒给吸引。 崑山勐地抓住小黄毛的衣领:「你他妈耍我们玩?」 明礼挑了挑眉,崑山入境时间没多长,骂人倒是学出了精髓。 小黄毛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得像筛糠。他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康持走到明礼身边,拿起一个红酒瓶子检查。 塞斯也不太放心,让帕蒙一连开了好几个箱子,发现确实都是红酒后,脸色也沉了下来。 明礼轻轻晃动了一下红酒瓶的瓶身,箱子里的酒品牌不多,都是petrus和romanee-conti系列的。 「怎么了?」康持见他表情不太对,低声问了一句。 「液体好像粘稠很多。」明礼说,「也许是我多心了。」 明礼十八岁从军,大多时间都在部队里待着,在家时未成年又不让喝酒,以至于接触红酒的次数不多。 只是他依稀记得,这个和家里他老爸放在酒柜里的好像不太一样。 指挥中心通过明礼他们身上的设备,传来的第一声枪响,祁应明的眉头瞬间紧锁,耳边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货轮上面的情况不太妙。 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响起。 此时,跪在货轮上的小黄毛情绪彻底崩溃,腿上已经被枪弹打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他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扭曲,额头的冷汗如雨水般倾泻而下,模煳了他的视线。 腿上的剧痛让他全身抽搐,却因刚刚注射的药物,连晕厥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感官被无情放大,只能咬牙承受,嘴里不停地求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 突然,帕蒙发现了什么。 第178页 就在此时,帕蒙的眼神一亮,迅速上前,从小黄毛的头髮中揪出一个微小的黑色设备,像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崑山的语调微微一扬:「看来你果然不知道。」 话音落下,崑山嫌恶的推了小黄毛一把。 失去控制力道的他,重重摔在地上,还没等他痛唿,枪声响起,子弹从他的头后方摄入头部。 小黄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充满惊恐的没了气息。 崑山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像是在踩着踮脚的板凳,冷冷朝着微型摄像头方向说道:「戏看够了吗,苏弩?」 这话是在对小黄毛头髮里找出来的微型设备说的,能把东西藏在他头髮里的,只有可能是制药师苏弩。 崑山的声音在寂静的货轮上显得格外刺耳,空气似乎因这句话而凝固。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着苏弩的动机。 就在此时,指挥中心的画面闪烁了一下,显示出货轮上复杂的局势。 「指挥中心,海面上出现一艘渔船!」有人急促报告。 「快,调动无人机,锁定目标!」祁应明果断下令,眼神中透出一丝紧迫。 监控设备中传回滋滋的电流声,似乎是两种设备距离过近导致的信号波动。 「崑山老闆,稍安勿躁,我这不是来了吗?」苏弩的声音从微型设备中传来,带着一丝戏嚯。 与此同时,水下的声吶段也传回了波段信息,捕捉到了小渔船的位置。 小渔船逐渐逼近货轮,局势愈发紧张。 就在众人思索眼下局势时,货轮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他们决定出去探查一下情况,谁没想到,一直脚刚踏出去,几名持枪的黑衣人如幽灵般从阴影中窜出,直逼而来。 几人反应迅速,立刻抽出手枪,瞄准了其中一人,心中暗自警惕,局势瞬息万变,危机四伏。 第83章 对方来势汹汹,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厉,手中的枪械似乎都在闪烁着冷光。 崑山的目光穿过重重「障碍」,迅速锁定了那位被保镖严密保护的,身穿米白色毛衣,显得温文尔雅的苏弩。 苏弩今年只有三十几岁,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儒雅,若不是提前得知他的身份,恐怕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 崑山原本就对他充满了怨气,如今看到苏弩以这样的方式,更是怒火中烧。 「终于捨得露面了?」崑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语气中满是讥讽。 苏弩却好像是看不到他的愤怒一般,神态自若,淡淡回应:「崑山老闆真是误会了,既然是我召集大家来见面,怎么会不出现呢?」 「你最好是真心的。」崑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大家都是为了验货而来,继续兜圈子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开始吧。」苏弩提议。 听他这么一说,崑山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原本推三阻四的人,怎么就突然这么直接了? 苏弩侧身,手指向身后驶来的小渔船:「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那儿。」 「三位老闆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向来没有一次性让所有人一起验货的规矩,所以还得麻烦三位商量一下,决定谁先去验货。」 塞斯微微眯起眼睛,冷冷说道:「一次性约三方过来验货,你已经打破了规矩,坏了一次和坏两次,有什么区别?」 苏弩却笑着回道:「正因为打破了一次规矩,才不能再继续破坏下去,免得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控。」 帕蒙低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原本还有意见的塞斯,顿时不再说话了。 见他态度强硬,众人心思各异。 身后的小渔船上,隐约可见持枪的保镖,船舱内的情况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尽管是要看货,可苏弩最近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却让人心生忌惮,众人不免感到几分担忧。 拓庆倒是胆子大,想要进去看货,奈何他做不了主。 明礼是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更不会允许他单独行动。 见周围一片静默,苏弩嘴角勾起一抹戏嚯的笑容:「几位老闆,刚才不是还想要验货吗?怎么现在却都不动了?」 他看似在询问的话语,语气里却透着一丝讥讽,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就在此时,帕蒙站了出来,靠近塞斯耳边低声耳语了什么。 塞斯随即转向苏弩,眼中闪烁着果断的光芒:「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做第一个,那我来吧。」 苏弩微微一笑:「里面的货物是什么价值,老闆您应该清楚,所以请您决定,是自己上去,还是找人代劳。 塞斯瞥了帕蒙一眼,随即用缅语低声与他交谈。 片刻后,帕蒙站了出来:「我上去。」 见选人已定,苏弩不再阻拦。 持枪的保镖们如同猎犬般全神贯注,但凡帕蒙有一点异常的行为,都会让他们毫不犹豫抬枪。 帕蒙身材魁梧,踏上渔船的瞬间,船身微微晃动。 众人静静地等待,过了好一会儿,帕蒙才缓缓从船舱中走出。 他走出来的那一刻,崑山微微眯起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线索。 令他意外的是,帕蒙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塞斯身边,没有任何的举动,甚至连汇报的动作都没有。 第179页 崑山心中疑虑重重,正犹豫着是否第二个进去时,明礼走了出去。 苏弩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侧身为他让出一条路。 明礼踏入渔船的船舱,这艘并不算特别大的渔船顶棚有些低矮,他不得不微微低下身,以免撞到吊灯。 船舱内空间本就不宽敞,几盏灯光的照射,更是让温度上升了不少 明礼环顾四周,发现舱内好几个箱子都已经被打开,刺鼻的怪异气味和机油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很是难闻。 周围还有几名持枪保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扫了一眼,所有的箱子都被打开,从面上的几个箱子看,撬开的手法都是一致的,想来应该是刚刚帕蒙打开的。 明礼从口袋中掏出手套的动作吓了旁边的保镖一跳,纷纷举枪对准他。 他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戴上专用手套后,上手拿起一包药物查看。 辨认后,确认袋子里装的东西琥珀。 可在他继续往下看的时候,瞳孔骤然。 他发现下面袋子里的晶体成色,和刚刚他所看到的东西完全就不是一个品质的。 箱子里装的货物大多是劣质的合成药物,甚至有几箱子里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成分,哪怕包裹严实,都隐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苏弩骗了他们。 也许,苏弩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大剂量的琥珀。 他只是想利用这一切,促使他们去杀掉陆在川,暗中下了一盘大棋。 随着接连查看了几个箱子,明礼的心中愈发确信这一点。 船舱里,琥珀的数量最多只有五百克,其余的都是不知名的晶体。 与此同时,指挥中心炸锅了。 指挥中心的监控画面中显示,苏弩驾驶的渔船正在泄露一种不明液体,泄露的速度越来越快。 海面上没有任何遮挡,他们没有办法轻易靠近,从水下潜伏过去,难免会接触到不知名液体,情况万分紧急。 眼下这个局面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冒险让两个水性好的人,配合着仿生鱼潜水器去到渔船附近查看情况。 随着潜水器缓缓接近,指挥中心的电子屏幕上,水下的画面逐渐清晰。 随着一点点的靠近,发动机运作的轰鸣声明显要大得多。 众人的心都要悬到了嗓子眼,生生怕那些违法分子会突然启动渔船。 一旦渔船启动,近在咫尺的水下人员和潜水器将面临致命的危险,水下人员以及仿生鱼潜水器都会被卷进去,绞成碎片。 就在众人紧张不已的时刻,水下人员在水下缓慢移动,终于靠近了渔船的底部。 通过仿生鱼潜水器的高清摄像头,渔船侧面隐约可见一条管道,正向海水中排放着液体。 他们原以为是船体破裂,才导致有液体泄露,却没想到是故意为之。 棕色的粘稠液体,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 根据实时数据分析,泄漏的液体极有可能是机油和汽油。 「快,调整角度,看看那是什么!」方桓突然在水下发现了异样,目光紧紧盯住电子屏幕。 此时,水下人员的心跳声几乎与机器的轰鸣声融为一体,紧张的气氛在指挥中心瀰漫开来。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缓慢移动。 当水下探测人员调整角度,清晰地看见贴在船壁上的物体后,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凝固。 是一枚定时炸弹。 方桓和祁应明均是眉头紧皱,若炸弹爆炸,泄漏的汽油将瞬间引燃,海面上将化为一片火海,船上的人将无处逃生。 更糟糕的是,船舱内还藏着毒品,一旦起火爆炸,这些致命的药物在未经过任何处理的情况下被燃烧,后果将不堪设想。 方桓和祁应明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向上级汇报,寻求支援。 海洋不能被污染,爆炸绝对不能发生,船上的人更不能死。 不管是明礼还是康持,他们身上都有令人震撼数量的军功章,他们是英雄,绝对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涂阳在接到祁应明的通信后,心中一紧,眉头迅速皱起。 「多调几个排爆手过来,军区的警方的都可以,多调几个过来。」 涂阳的声音努力保持冷静,却难掩其中的颤抖,陆在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恐惧和担心。 「明礼在卧底拓庆期间,十根手指被他强行掰断,甚至在未治疗的情况下,让他自愈后再施加折磨。他的手部损伤严重,已经无法再执行精度极高的排爆工作,请求上级支援,协调更多排爆手就位。」 涂阳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陆在川的心头,让他瞬间愣住。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句令人心悸的请求。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似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涂阳在恐惧什么,他亲眼见过明礼命悬一线,他在害怕这次明礼会彻底回不来了。 祁应明知道明礼伤势严重,但被他们抢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没有伤,所以并不清楚他竟然伤得这么重,甚至到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做排爆手的程度。 得知这一切后,祁应明立刻联繫各个部门,紧急协调排爆手的支援。 通讯设备里,他们能够听到,方桓也在找人。 第180页 不仅是军区特种部队有排爆手,警方也有,只要这个时候能找来的,他们都得尽力协调。 「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们都带回来。」祁应明在切断通讯前,还不忘安慰一句。 涂阳放下通讯设备,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仿佛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慌。 稍稍恢復了些神智,他勐然想起陆在川还在他的船上。 他自己都会对可能失去明礼的事情产生这么激烈的情绪,更别说是陆在川。 回头的一瞬间,正好与陆在川的目光相遇。 陆在川低垂着眼眸,神情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像是阴郁笼罩一般,杀意强得令人心惊。 「明礼卧底期间,拓庆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陆在川沉声问道。 涂阳知道瞒不住了,喉咙微微哽咽:「拓庆是一个很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凡是落在他手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明礼为了获得他的信任,十根手指、双腿、膝盖骨、肋骨,甚至是头骨,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涂阳说到这里,心中一阵沉重,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不是没有在边境混过,深知军警落入毒贩手中的惨状。 明礼在被折磨至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一步步爬到二把手的位置,成功活捉拓庆,期间究竟承受了多少苦,他们根本就不敢去细想。 陆在川眼圈止不住的泛红,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 怪不得不管是他自己闲来无事画的画,还是给警方画的模拟画像都不是那么精细,大多都是速写。 他原本以为只是还没有完成,却没想到是他是已经没有办法做到更精细了。 涂阳看着他,心中不由得一紧,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但那嘶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涂阳心里明白,此时的陆在川,恐怕连剐了拓庆的心都有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祁应明恨得牙关紧咬,心中怒火中烧。 明礼的排爆天赋是军区有目共睹的,怪不得他在任务结束后,便迫不及待地申请转任指挥。 伤势稍微好转后,他便开始将自己的排爆经验传授给其他人。 他们当时还调侃他,称他是有多想逃离这个位置。 如今在想,明礼这是早早就替他们做好了打算。 …… 渔船的发动机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开始缓缓移动。 水下的潜水员面面相觑,心中一凉,来不及多想,迅速向后退去。 崑山到底没有自己进去验货,他已经不相信苏弩了,担心自己上去有意外,所以让手下的人进去。 明礼不动声色打量着他们的反应,三方人员都已对货物进行了检查,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不可能是因为辨认不出东西究竟是不是琥珀。 帕蒙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却没有回头。 相比起他们的紧张,拓庆则要显得十分放松,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苏弩眉毛微扬,脸上笑意更甚:「既然大家都确认货物没有问题,接下来的分配我就不参与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只见一辆摩托艇,从远方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驶了过来。 摩托艇急速掠过波浪,艇身两侧,水花被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激起,化作两道晶莹剔透的水帘。 驾驶者身穿紧身潜水服,头戴酷炫的防风镜,身形笔挺,只是那一头长髮暴露出,来人是个女性。 极快的速度,让人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苏弩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接我的人来了,我就不打扰各位分东西了。」 说着,苏弩朝着往甲板上走了一些。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停靠在附近的摩托艇,而是一声枪响。 苏弩瞬间瞪大眼睛,看到来人对他举枪,一瞬间脑子都白了。 就在他想要反应的瞬间,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肩膀,剧烈的疼痛瞬间席捲全身。 苏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来人会对他下手。 「你……」 一句整话都没出口,又一枪落在他的身上,从后背打穿了他的嵴柱。 苏弩的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海水瞬间将他包裹,苏弩的意识在瞬间模煳,他拼命挣扎,想要浮出水面,但四周的水流仿佛变得无比沉重,拖拽着他往深处沉去,耳边是水流的哗哗声。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苏弩越是挣扎,下沉的速度越快。 直到他看到在渔船下方的军方潜水员,苏弩惊恐地张着嘴,不知道是想要像他们求救,还是告诫上面的人,军警来了。 塞斯短暂的错愕后,回头看了帕蒙一眼,眉头紧锁:「你在干什么?」 「他骗了我们,上面根本就没有琥珀。」帕蒙用流利的缅甸语说道。 话音刚落,塞斯还在震惊的余波中,摩托艇上的来人已然抬手,朝崑山开了一枪。 崑山震惊之余,慌忙拉过身边一人替自己挡枪,瞬间场面陷入混乱。 船上的保镖几乎在同一时间涌了过来,将枪口对上他们。 第181页 保镖数量太多,双方人数太过悬殊,应付起来十分困难。 眼看摩托艇上的人要开第二枪,明礼毫不犹豫,迅速将枪口对准摩托艇上的敌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拓庆突然出手,扭曲的姿势下,他强行握住明礼的手腕,朝崑山开了一枪。。 崑山腹部中弹,眼睛瞪的浑圆,震惊的朝着他们这处看来。 拓庆还想开第二枪,被明礼防住,崑山现在还不能死。 两人抢夺枪时,在两人争夺枪枝的瞬间,康持从一名保镖的纠缠中奋力冲出。 明礼腿部有伤,拓庆就专攻他的下盘,两人争夺之间明礼失去重心,手中的枪口偏离,子弹打在了摩托艇的侧面,激起一阵水花。 康持抓住时机,一个过肩摔将拓庆重重摔倒在地,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队长,还好吗?」康持急忙将明礼扶起,护在身后。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混乱中,拓庆竟在保镖的掩护下,冲上了摩托艇。 「没事。」明礼咬牙回应,本就前不久车祸碰撞过一次的腿,伤上加伤,痛的他脸色都白了。 话音未落,他已一拳打向试图偷袭康持的敌人,招式狠辣,直击对方的要害,将其打退。 两人迅速形成背靠背的防御姿态,不断反击着试图攻击他们的保镖。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摩托艇在货船附近游走,后座的拓庆找到空隙,趁乱再次举枪,这次的目标直指塞斯。 危急时刻,帕蒙恰好推了他一把,否则现在他应该和苏弩一样,在海水里了。 塞斯顿时暴怒,不断对拓庆咒骂,拔了腰间的枪对着他的方向就是一通射击。 「该走了,海警已经很靠近了,要是再不走,都走不了了!」摩托艇的驾驶者提醒。 「明礼,我答应你的两条命今天帮你收了,下次见面,就是我找你要报酬的时候。」拓庆的声音在轰鸣的摩托艇声中渐行渐远。 他们想要追上去,却被保镖们紧紧阻挡,根本无法突破。 指挥中心在明礼发出信号后,迅速开始行动,海警队伍以最快速度奔向出事海域,直升机的身影也在空中逐渐逼近。 第84章 「拓庆潜逃,请立即派人抓捕!」 明礼的话音未落,货轮上突然爆炸,顷刻间水花四溅。 强烈的冲击波将船上的人推得踉跄后退,耳边响起刺耳的嗡鸣,视线在浓烟与飞溅的水花中变得模煳不清。 刚刚的爆炸是从下方传来的,意识到船上被安装了炸弹后,明礼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指挥中心,船体有安装炸弹,尽快派人将有装在毒品的渔船开走!」 此时祁应明立即回应:「指挥中心收到,渔船经过检查,船底也有安装炸弹,并且持续有汽油泄露,目前撤离需要时间,我们救援队伍马上到。」 明礼目光看向渔船,那边也有炸弹,苏弩这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 在得知船上有炸弹后,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祁应明安排了人秘密下水,靠近船只以备应对突发情况,随时机动救援人员能够快速翻身上船。 不知情况的保镖还在对他们发起攻击,明礼在接连解决掉几个人后,腿明显有些难以支撑了。 「妈的,条子来了,快跑!」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就如同一锅粥般的场面瞬间变得更加失控。 他们此时在海面上,哪怕想跑都没有办法。 有了机动人员的压制,现场的保镖被打的节节败退。 想要跳海逃离的,都在水下被捉拿住。 在机动人员的压制下,现场的保镖节节败退,明礼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逐渐远去的摩托艇。 拓庆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眼皮底下进行,竟然还给了拓庆逃脱的机会。 「明队……」 救援小队的队长话音未落,船身再次剧烈晃动,剩下的话语被混乱的吵嚷声淹没。 既要应对军警,又要防止保镖偷袭的塞斯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眼睛愤怒的好似要喷出火来。 「你是警察?」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就在此时,第二次爆炸轰然响起。 震耳欲聋的声音撕裂了空气,船体剧烈摇晃,周围的物品发出爆裂声,混乱中夹杂着燃烧的气息。 爆炸溅起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海面上泄漏的汽油,火焰如同恶魔的手掌,疯狂地向四周蔓延。 在海面上漂浮汽油的作用下,顷刻间形成一片橙红色的火焰巨幕,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而在这混乱的瞬间,塞斯却如同疯魔一般,朝着明礼飞扑过来。 此时的他即使再愚蠢,也该明白明礼是军方的人,而他与拓庆的出现,显然是早已设好的圈套。 让他没想到的是,拓庆与军警联手抓捕他和崑山的同时,竟然同时在暗中策划着名自己的逃跑。 康持被摇晃的船只,与不断进攻的保镖,迫使他与明礼相隔仅三步之遥。 当他意识到塞斯的意图时,一阵劲风已经擦着自己的脸过去。 随即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塞斯手握手枪,明礼被他按在船舱壁上,枪口冷冷地对准了他的下颚,使得他不得不仰起头。 「队长!」 「别乱动!不然我打爆他的头!」塞斯冷声呵斥。 第182页 康持惊唿,心中一紧,想要冲上去,却被塞斯手中的枪制住,无法前进半步。 事发突然,船上打斗的动作都瞬间停滞下来。 上船的救援人员,立马趁着这个机会,将保镖按在地上。 「好手段啊,你在拓庆身边也没多久,」塞斯杀红了眼,理智似乎都已经被愤怒吞噬,「什么时候将他抓捕归案的?」 「嗯?」 塞斯的另一只手紧锁住明礼的脖子,形成了一个三角锁。 在明礼腿部受伤的情况下,这样的姿势让他非常难以挣脱。 可尽管是这样,明礼脸上毫无慌乱,甚至在塞斯看不见的角度,向救援小队暗暗示意。 「是啊,」明礼继续与他周旋,语气中透出一丝挑衅,「不仅是拓庆,红蝎也是。」 听到红蝎也是被他抓的,塞斯瞪大眼睛,思维一瞬间好像凝固了一般,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原来是你!」塞斯咬着牙。 红蝎被捕后,市场发生了剧烈的动盪,明礼的人头在暗网上悬赏价格持续飙升。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短期内还敢行动。 「接下来还会有你和崑山。」明礼挑衅道,「死在我们手里,也不算太冤。」 「你真的是非常好!」 塞斯的手勐然加力,卡住明礼的咽喉,颈部的剧痛和窒息感让明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恨不得直接将他勒死,却又不能这么做。 一旦明礼真死了,他下一秒就会被对着的枪口打成马蜂窝。 此时,似乎只有明礼的痛苦,能够让他减轻些许心中的愤怒。 「你放心,就算我们被抓,你也绝对没办法活着拿到这个军功章。」 塞斯的声音如同毒蛇般低沉,冷冷地在明礼耳边滑过。 指挥中心通过现场传回来的画面,眉头紧锁。 方桓有些不明白,明礼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激怒塞斯。 周围的火光沖天而起,炙热的温度逼近,明明是冬天的海上,海风却如同烈焰般灼烤着脸庞。 就在这时,船身再次剧烈摇晃。 水下又有一颗定时炸弹爆炸,将货轮震的往下陷了一大段的距离。 帕蒙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勐然翻身,掀翻了压制住自己的人,趁乱沖向塞斯。 见他靠近,塞斯立刻大声警告:「小心!」 为了配合帕蒙的行动,塞斯将枪口抵住明礼,微微调整了姿势,逼迫救援人员不敢轻举妄动。 帕蒙成功过来后,塞斯明显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背后有了支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不少。 康持目光紧盯着他们的动作,就等他们暴露出破绽救人。 「准备一架直升飞机,让我们走。」塞斯说。 眼看他们不动,塞斯勒紧明礼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指挥中心一直在监视着他们这边的情况,祁应明毫不犹豫说:「开一辆直升飞机过去!」 「别动他!」康持立马喊了出来,「我们在调直升飞机。」 海面上,波浪轻轻拍打着船体,水面泛起一层层灰色涟漪,船身不断晃动,保持平衡变得愈加困难。 直升飞机逐渐靠近甲板,机舱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甲板的轮廓渐渐清晰,海风夹杂着咸腥味与汽油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汽油泄露得越来越严重了,继续这样下去,船上的人都会有危险。」 方桓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边的屏幕,脸色也不见好转,追击逃跑的拓庆队伍情况同样不太好。 眼看就要将人抓住,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摩托艇,突然就朝着他们的追击人员撞了过去,并且投掷水下炸弹。 …… 在等待直升飞机靠近的过程中,明礼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活动空间,心中暗自盘算。 「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 塞斯抠住他脖子的那只手异常用力,哪怕只是一句简短的话,都说得异常艰难。 闻言,塞斯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此时明礼在塞斯眼中,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疯子。 尽管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去听信他的话,可明礼却知道怎么激怒他。 「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明礼忍着脖子上剧痛,冷笑说。 「不就是你他妈和拓庆那瘪三算计我们吗?」塞斯没忍住,在他耳边咬牙回道。 明礼却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你啊,跟拓庆比还是太蠢,栽得一点都不冤。」 「果然还是跟他过招有意思,跟你玩,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三分钟玩死你八回。」 这番话如同一根火柴,点燃了塞斯心中的怒火,他的手死死勒住明礼的脖子,不到片刻,明礼的脸色便涨得通红。 「你他妈说什么,找死是不是?」 此时,陆陆续续赶来的救援队伍已经将船上的保镖一一解决,部分人已沖入船舱,急切地检查情况。 另一部分则将他们团团围住,等待时机援救。 「罗奇前不久放出消息,称他已经全面接手段红蝎没被围剿的货物,以及将制药师苏弩收入囊中,由于货物数量庞大,边境线的防护严密,难以将货物运输出去,因此他要求买家在境内交易,这正是他们最初计划中的第三步。」 「而你,在一开始就已经掉入了他们的圈套。」明礼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我骂你一句蠢,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第183页 话音落下,不仅仅是塞斯变了脸色,现场救援人员,以及有接通这边频道的相关人员,全部都听见了。 方桓下意识看了祁应明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你怎么老带出刺头又嚣张的人。 祁应明:…… 「你什么意思!」塞斯立马追问。 「罗奇接人接货是假,真正的情况是苏弩在入境前就已经和崑山取得了合作联繫。」 明礼也不藏着掖着,被勒得稍稍缓过来一些后,继续说道:「苏弩要给被陆在川击毙父亲,以及中国军警抓获枪毙的弟弟报仇,与他达成合作协议,崑山帮他復仇,而苏弩则在事成之后,交出琥珀的合成公式,事情的从头到尾,就没有所谓的琥珀现货。」 塞斯的动作僵了一下,目光不由看向小渔船:「帕蒙,刚刚你在渔船里面,看到了有多少琥珀现货?」 「最多五百克,其余的不出意料的话,都是□□。」 □□是一种静脉全麻药,属于管制类精神药品。 虽然也难弄,但比起琥珀,合成难度要小许多,罗奇混黑多年,又靠着地下拳场赚大钱,有点渠道也不足为奇。 「苏弩入境后,崑山不久后也带着孙三小姐一起入境,处于忌惮也好,又或者是想要借刀杀人,崑山入境后迟迟不对陆在川动手,他们之间的合作产生了裂痕。」 明礼微微塌腰,减轻伤腿的承受里,使得有短暂的歇息。 「罗奇在得知苏弩与陆在川之间的仇恨后,为了向他表示诚意,」明礼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没提前说明的,「罗奇的手下里,除了被他除掉的宋清禾以外,应该还有很多警方的卧底。」 「他在津宁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为了掌握他全部的作恶证据,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塞斯微眯眼眸,细细思索着。 此时的指挥中心,方桓有些诧异:「那份名单上的人员信息,我们还没有完全确定出结果。」 祁应明却回道:「他不需要你的完全结果,只需要确定一点,宋清禾的死是罗奇所为,并且警方有卧底和线人死亡就够了。」 话说到这份上,祁应明似乎有些明白明礼想要做什么了。 「罗奇为了和苏弩表诚意,虐杀死了埋伏在自己队伍里的警方线人和卧底,并且打算用杀害禁毒总队副队长一样手段,除掉陆在川。」 「哪怕兇手最后被抓,有把柄在手上,兇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明礼故作一副惋惜的语气:「可惜,他太小瞧陆在川了,人不仅没杀成,还暴露了。」 「他估计也是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宁可错杀也不可能放过一个,最后还是有漏网之鱼。」 明礼此时的笑,听在塞斯耳中,格外的刺耳。 「被丢出来的宋清禾尸体,以及拳击手童占华的尸体接连暴露,让罗奇意识到自己队伍里还有叛徒。」 「可他能怎么办,成为金三角声明赫赫大毒枭的机会就在眼前,已经因为鱼惹上了一身腥,没道理就这么放弃吧。」 塞斯咬着牙:「所以呢?」 「说你蠢,你还真蠢。」明礼语气十分嫌弃,这要是换了拓庆,早就能部署下一步计划了,他还在这问为什么。 谨慎太过,就变得多疑,畏手畏脚。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塞斯本就被巨大的信息量沖得有些换不过神来,又接连被明礼羞辱,更是愤怒不已。 「所以罗奇对于后续的合作也有了二心,在我们三方一起去地下拳场,对于罗奇提出的搏斗拿奖品的行为,崑山没有任何的惊讶,很有可能是他已经知道了那里的游戏规则,并且不是第一次过来。」 明礼提醒道:「拳击手童占华的尸体暴露,在此之前,除了他的人以外,只有崑山知道地下拳场的存在。」 「在明知自己手下有叛徒,以及外人知道自己资产的情况,你觉得罗奇会怀疑谁?」 明礼说到这里,故意停下,让塞斯自己去思考。 以摆在面前的证据来看,罗奇会认为,要么自己手下还有警方的线人,要么就是有叛徒和崑山合作,打算坑了自己。 相比起手下还有警方线人的可能,罗奇更倾向认为是有叛徒和崑山勾结了。 毕竟这几次朝着自己来的事情,暴露宋清禾的尸体、地下拳场涉毒、烂尾楼藏尸…… 如果不是很清楚他们内部的情况,不可能会暴露这么多。 再加上如果真的是警方线人所为,在已经有这么多线索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直接联繫他们过来围剿,没必要兜一大圈子,多次抛尸,引警方来调查。 罗奇怀疑,却没有证据,只能继续和他们周旋下去。 在自己被警方调查,离开警局后,他才会那么肯定,肯定是崑山对自己动手了。 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逃不掉,才会在手术前告诉韩慈,一切都是崑山干的,哪怕自己死,也要拉着他下水。。 罗奇不出意料的死亡了。 「崑山没道理这么做!」塞斯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拔高音量。 「他这个人,最是小心。」 说着,塞斯往倒在血泊里的崑山方向看了一眼。 「做这么多,除了暴露自己,让罗奇对自己起疑心,他有什么好处?」 被拓庆直接在混乱中打死,已经非常憋屈了,塞斯不太能相信,崑山聪明了一辈子,谨慎了一辈子,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第184页 「如果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是别人打着他的名义做的呢?」 话音落下,塞斯的手僵了一下。 能操控崑山的人,并且知道全计划,还能让人不产生怀疑,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孙三小姐。 这一点明礼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为什么拓庆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又是怎么和别人沟通的。 那个救他的人,只有可能是孙三小姐。 而拓庆催促他办的烂尾楼归属权,就是他给孙三小姐的邀请书。 而孙三小姐给予他的回信,就是那个被船桨绞死的审批人员。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孙三小姐,明礼是警方的人,自己可以趁乱帮她名正言顺的杀了崑山,哪怕没杀死,对外也能宣布崑山是被军警抓捕。 这样孙三小姐回去,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崑山名下资源全部收于囊中。 「不管是罗奇,又或者崑山,都是这场计划里要除掉的人。」 明礼临了还补了一句:「苏弩一开始合作的对象,或许就不是崑山,而是打算谋权篡位的孙三小姐。」 「他们一个要杀陆在川,一个要崑山死的「清白」,境内就是他们最好的动手地点。」 「而你,全程看似参与在其中,上帝视角的操控全局,实际上就是一个连棋子都称不上的废物,必要的时候被拉出来挡枪的替死鬼。」 「我杀了你!」塞斯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第85章 塞斯的情绪过于激动,使得手臂勒住明礼的脖子的手越发收紧。 不过眨眼的功夫,明礼的脸色就变得有些紫胀。 就在这时,爆炸再一次响起,剧烈的颤动使得众人难以保持平衡。 「指挥中心,货轮船底裂开,海水已经涌入船体,舱内的木箱里装的是高浓度硫化氢!」 听到现场人员传回来的最新情况,指挥中心的人都震惊了。 毒品、汽油、高浓度硫化氢,都是一旦点燃引爆会造成巨大危害的东西,一开始布局的人是真没打算让他们都活着离开。 「指挥中心收到,搬运危险品的快艇已在路上,优先转移危险品,排爆手也在快艇上,很快就会到达。」 「是!」 涂阳和陆在川所在的船已经抵达附近,陆在川迅速换好装备:「我先上去。」 「你的身体状况真的没问题吗?」涂阳眉头紧锁,心中不安。 他需要留下指挥,上船救援的事情只能陆在川去。 陆在川的身体状况本不允许他参与,一开始他们也是没有打算带他一起来的,可他不放心明礼,非要跟着一起,这才带上一起。 「没问题。」他回答的干脆。 陆在川带着几个要一起上船搬货的人登了船,要往船舱移动时,就看到了明礼被劫持的画面。 似乎有种无形的感应,陆在川的目光与明礼的视线短暂交汇,很快错开,就像是没有看到过对方一般。 陆在川带人进到船舱内,看到了堆放在里面的二十几箱,用红酒瓶装盛的高浓度硫化氢。 能收刮来这么多的东西,苏弩果然是看得起他们。 众人陆续将船舱里的东西进行转移,陆在川则是再带了几个人开始排查船舱里的定时炸弹。 就算他们协调了排爆手过来,也得知道了炸弹的位置和类型,才能在人员就位后,立即开始排爆工作。 在走到下一层的船舱时,陆在川突然听到铁门后传来细碎的碎裂声,就像是玻璃杯突然被灌注了热水,受热不均匀炸裂的声音。 陆在川意识到不对,立马往回跑:「快跑!」 在他们冲到楼梯口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直接将刚刚紧闭的铁门沖飞,朝他们的方向砸了过来。 陆在川心中一紧,脚步加快,带着几名队员拼命往后退。 浓烟瞬间瀰漫开来,刺鼻的味道让人窒息,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煳不清。 爆炸的余波将他们推向楼梯口,巨大的声响几乎将耳膜震破,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 后方的火焰已经蔓延开来,火舌顷刻间就席捲到了面前。 扑面而来的热气像是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他们一口吞噬。 陆在川余光看见,一名队员被炸飞的冲击波击中,重重地摔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爬不起身。 他们得亏离得不近,否则爆炸巨大的威力和毒气都够他们喝一壶。 陆在川顾不上其他,冲过去将他拖起,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起,往回拽。 前方的队员发现后,想要回来帮忙,陆在川立马呵斥他们离开。 「跑!别回头!」 在火舌第二次朝他们席捲来时,陆在川狠推一把受伤人员让他一起趴下,这才堪堪躲开火焰的直面袭击。 两人趴倒在地上,背上被火焰炙烤,像是要被烤熟了。 火焰褪去些许后,陆在川一把拽起他就往前沖。 他用力将队员的肩膀搭在自己身上,强行将他拖动,慢慢向前挪去。 身后火焰的逼近让他们的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死亡的低语。 终于,他们冲出了楼梯口,眼前是狭窄的甲板,周围一片狼藉,浓烟瀰漫,视线模煳。 陆在川顾不得喘息,带着队员们飞奔向船尾。 第185页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有些刚刚在下面吸入爆炸气体的,瞬间瘫倒在地,难受得呕吐不止。 护送提前赶来的排爆手的快艇已经在附近,排爆手下来后,几名队员正在拼命将受伤的同伴抬上去。 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船体剧烈摇晃,甲板上的物品纷纷倾倒。 爆炸的威力已经让整个船体开始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众人在船舱里摇摇晃晃,甲板上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在川心中一紧,回头看向船舱的方向,火焰已经蔓延到船体的另一侧。 众人深知时间不多了,得尽快解除掉剩下的定时炸弹,否则一旦沉船,船上的东西泄露,再想处理难度就更大了。 陆在川立马带着他们,去到刚刚发现还未爆炸的炸弹安置点。 众人快步奔向炸弹安置点,心中暗暗祈祷时间能多给他们一点。 在浓烟和火焰的侵袭下,空气中瀰漫着刺鼻的气味,令人窒息。 没有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会毫无恐惧,可比起恐惧,身上的责任感超越了一切。 他们冲进一个狭小的舱室,四周是凌乱的设备和被撕扯的电缆。 墙壁上挂着的警示标志已经被火焰灼烧得模煳不清。 陆在川迅速扫视四周,眼前是一台巨大的控制台,上面闪烁着红色的警报灯,显示着炸弹即将引爆的倒计时。 「我检查过了,目前在船舱里发现的炸弹主要是化学式定时炸弹和压力式触发炸弹。现在的爆炸已经造成了周围温度和压强的变化,化学式定时炸弹的反应时间会受到极大影响,误爆的可能性极高,大家务必小心!」 陆在川一边快速说明情况,一边提醒着他们潜在的危险。 赶来的三个排爆手面露惊讶,他们都是军区的排爆专家,自然听说过陆在川的名字。 可他明明是指挥位,却从他给他们说明炸弹类型时的专业角度,像是排爆手位出来的特战队员。 陆在川迅速靠近控制台,配合着排爆人员处理那些复杂的电路图。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舱门被勐烈撞开,浓烟和火焰随之而入。 又一枚不知道在哪里的炸弹爆炸了,空气中的温度不断升高。 与此同时的甲板上。 塞斯要的直升飞机已经到了现场,但是直升机的螺旋桨风力,就使得海面上的火焰燃烧面积快速扩大。 加上沖天的火幕会对直升飞机造成威胁,驾驶员实在没有办法靠近。 苏弩卑鄙到了极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让人把小渔船锁到了货轮上,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将两艘船分开。 如果暴力破开,有可能导致船沉得更快。 塞斯抬头看着停在头顶的直升飞机,被火幕阻挡无法靠近,竟开口逼迫着他下降。 「快让你们的飞机下来!」塞斯大吼道。 「火势这么大,飞机根本下不来。」明礼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不管,飞机下不来,我们要是走不了,你也别想活。」 火焰在甲板上肆虐,炙热的气浪几乎能灼烧到每一个人,周围的海水被火光映得通红。 他的目光转向了被锁住的小渔船,心中一阵焦急。 塞斯的情绪远不如表现的那么稳定,如果可以他才不想死在这里。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火势勐地加剧,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般,火焰瞬间窜起数米高,热浪扑面而来。 明礼腿有伤,加上塞斯不断往他身上施加力道,伤腿的负重过大,让他白了脸色。 船勐然颠簸后,塞斯重心不稳,更是直接把身体的重量往他身上压。 两人重心不稳往下摔,这个时候帕蒙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明礼拽住。 塞斯有些错愕,但很快缓过神来。 「帕蒙,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帕蒙紧紧抓住明礼的手腕,在严重倾斜的甲板上,自己一个人站稳都困难,更别提还要再拉住一个人。 康持几次要冲过去救人,都被突然的震动使得身体不断倾斜。 更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躺倒在血泊之中,让众人以为已经死亡的崑山突然沖了起来。 直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塞斯沖了过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刀直接捅在了他的背上。 塞斯感到一阵刺痛,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低头一看,鲜血顺着刀刃滑落。 在他身后的崑山的脸上满是疯狂与恨意:「兄弟,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可我不能死在这里啊。」 「你……你怎么还活着?」塞斯咬牙切齿,声音因疼痛而颤抖。 崑山手中的刀勐然用力:「那个女人还没死,我怎么可以死?」 显然,崑山刚刚躺在地上假死时,一直在听着明礼说话。 崑山也不是傻子,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有人比他感受得更加清晰。 自己如此相信的枕边人,竟然算计自己到这个地步,让他如何不恨。 「说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绑架那小子,我假死也瞒不过那些人。」 崑山忍着腹部中枪的剧痛,得亏他倒地的位置在塞斯附近。 为了不刺激到他,军警方没有立即将他拖走,却没想到给了他一个机会。 第186页 塞斯破口大骂,鲜血顺着他的背部流淌,温热的液体让他更加愤怒。 崑山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帕蒙,把那小子带过来,控制住他。」崑山咬着牙,「只要你听话,你和你老闆都不会死,我们会一起上飞机,一起回金三角。」 「我跟你们没有深仇大恨,我只想活着离开这里,剥了那个女人的皮!」 崑山「好言相劝」,嘴里不断念叨着。 帕蒙手里抓着明礼,目光在塞斯和身上打量。 眼看帕蒙不动,崑山手里的刀子加深了几分,塞斯的脖子被死死勒住,就算想要挣扎,都没有办法。 「你别碰他!我过来。」帕蒙立马喊道。 帕蒙抓着明礼,朝着他们方向移动过去。 「警察后退!」崑山同样在防备着军警。 眼看他们不动,崑山手里的刀子又要往里捅去,塞斯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都被血水打湿。 「你们退后!」 现场指挥人员一个手势,他们退后几分。 康持不放心明礼的状况,不肯后退,最后是被指挥人员拉走。 救援人员后退到了一定的距离,如果真有个意外,等他们在冲过来,时间上存在风险。 周遭的军警神情紧绷,方桓怒了:「你没看他腿撑不住了吗,还等什么。」 祁应明同样在紧张,目光紧盯着电子屏幕,「他还没发信号!」 几次颠簸和重压,明礼的腿骨似乎有些许错位。 本就情况不容乐观的伤腿,要是耽搁时间长了站不起来,损失也太大了。 祁应明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在他们第一次尝试要直接抢人的时候,明礼就趁着不注意,悄悄点了几下手指,那是让他们不要行动的信号。 他是故意暴露破绽被挟持的,而且似乎还在盘算着什么东西。 好几次救援人员给他信号,他都让停止行动。 帕蒙一只手勒住明礼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像是铁爪一般,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在往崑山他们这个方向靠近时,明礼突然发出信号,让直升机靠近。 「快,直升机高度下降!」祁应明看到后,立马喊出声。 直升机驾驶员操控着直升飞机降低高度,螺旋桨运转的声音立马吸引了崑山和塞斯的注意。 两人抬头之际,原本擒制住明礼的帕蒙突然松开手,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扑过去。 「我靠!」 指挥中心看到这一幕惊呆了,等缓过神来,就看到明礼和帕蒙一个人应对一个,和崑山他们打了起来。 明礼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直击崑山的面门,力量之大令崑山一时间失去重心,踉跄后退。 崑山怒吼着:「你他妈的,怎么回事!」 「帕蒙!你也是条子?」崑山愤怒的嘶吼。 明礼手里的枪早被塞斯打掉了,手里只有一把军用匕首。 手中的刀刃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崑山胸腹就划了过去。 崑山一侧身,刀刃擦过他的衣服,瞬间撕裂出一道口子,鲜血飞溅而出,让他更加愤怒。 尽管手里有枪,可明礼的进攻速度太快,让他根本就没有开枪的机会。 崑山尝试反击,明礼直接一个迴旋踢,正中他的鼻樑,打得他连连后退。 康持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立马沖了过去,其余救援人员也快速跟上。 崑山瞬间被一拥而上的救援人员按在地上,暴力压制住。 「帕蒙!你也背叛我!」 塞斯瞠目欲裂,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一瞬间他体会到了拓庆被明礼背叛,那种愤怒到了极点,想要弄死对方的心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么信任的人,竟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捅一刀。 面对塞斯,帕蒙手里有枪却没有用。 他手里拿着的也是一把军用匕首,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塞斯的手腕。 塞斯大惊,他一直都知道帕蒙的身手好,打架玩命。 却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的刀子会对准自己。 刀刃刺入他身体后,刺痛感袭来,顿时让他白了脸色。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塞斯的声音颤抖,带着绝望的质问。 帕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手微微颤动,刀刃却依然牢牢地钉在塞斯的身上,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滴落在地面上。 「你杀了仰光。」帕蒙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决绝。 手中的匕首在塞斯体内转了一圈,塞斯瞪大了眼睛。 直到被军警冲上来的人按在地上,塞斯还是瞪大着眼睛看着帕蒙。 「为什么!」塞斯想不明白。 救援人员一时拿捏不准帕蒙的身份,枪口对着他有些犹豫。 帕蒙将手里的匕首丢在地上,手举了起来。 救援人员见状,只能先上前准备把他带走。 明礼被康持扶着,两人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帕蒙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队长,你跟他们先走吧。」康持不放心,明礼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排爆手来了几个人?」明礼问。 「五个。」 每个地区排爆手的数量,都是根据情况分配的,能够在短时间内找来五个人,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第187页 「送我去船舱。」明礼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 「快点,在耽搁下去都得死了。」明礼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却没有办法。 他的手虽然没办法做精细化排爆,但有人协助,他还能算是一个排爆力量。 康持一咬牙,立马背着明礼去船舱。 等他们进到船舱里,就看到好几个已经被拆除的定时炸弹。 下面有几个穿着排爆服的排爆人员,明礼一眼就看到,在另一个角落的陆在川。 等走过去后,明礼就看到,他也在执行排爆任务。 陆在川在拆除最后一点后,抬起头就看到了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的明礼。 「你走后,我学了很久。」陆在川说,「还好,不算笨,高难度的拆不了,这个还会一些。」 明礼愣了一下,疲惫不堪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并肩作战了,队长。」 「嗯。」陆在川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抱抱他,可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康持背着明礼,去到另一边有安装炸弹的地方。 第86章 船舱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人心头一沉。 紧接着,船体剧烈晃动,海水如潮水般汹涌而入,瞬间没过脚踝,冰冷的海水让人心生寒意。 巨大的震颤让明礼的身体勐地撞向舱壁,他的因为身体传来的剧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康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正在外面搬运禁品的救援人员立刻沖了进来,急促喊道:「快,撤离!船体快要坚持不住了!」 康持与明礼配合排爆,察觉到他微微的紧张,明礼立刻低声指示:「别慌,把那条线绕过去。」 尽管周围环境十分嘈杂,甚至可以说是混乱,但几名排爆人员却显得异常镇定。 这个时候慌张没有任何用,还有可能让自己送命。 康持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手的稳定,默默配合明礼的动作。 见他们都不动,进来喊人的救援人员也非常慌张。 尽管指挥中心都很清楚,要是炸弹不排爆完,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可眼下,已经有不少炸弹被引爆,船体也在逐渐下沉,再继续待下去,可就来不及了。 「快让他们撤退!」祁应明接通通讯频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不想让他们的恐慌情绪蔓延。 陆在川正好在拆除最后一枚炸弹的线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快好了!」 面对救援人员的催促,陆在川咬紧牙关,手中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划过炸弹的外壳,尽量保持冷静。 耳边的海水声与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思绪淹没。 就在陆在川的手指即将完成最后一条线缆的拆除时,船体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 陆在川回头看了一眼,船舱内部排查到的定时炸弹都已经被解除,里面整齐堆放的高浓度硫化氢也被搬走大半,剩下个别几箱还在搬运。 船体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水流如同暴风般冲击着每一个角落,似乎要将他们吞没。 就在这时,船体再次剧烈震动,整个船舱勐然向一侧倾斜,让人无法站稳身子。 「手稳一点!」 明礼大喊,他迅速一只手抓住一根金属管道,强迫自己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则紧紧拉住被海水冲击得摇摇晃晃的康持。 船体的倾斜让他们的视野变得模煳,水流不断涌入,已经没过了小腿。 康持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模煳了他的视线。 陆在川稳住身形后,立马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陆队,先走吧!」 救援人员都快要急哭了,摇晃的船只让他们心慌,好不容易等到有一个人站起来,却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 「时间不够了!」康持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无比无助。 水已经淹没到他们的膝盖,船舱的另一侧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溃。 「我来!」 陆在川稳住身形后,立马接手了康持手上的任务。 相比起康持需要明礼说一步骤完成一步骤,陆在川明显动作要干脆很多。 明礼看着他的样子有些诧异,虽然还达不到专业排爆手的程度,但已经要比很多人要手稳了。 「明礼,你们必须撤退!」 救援人员见自己喊不动他们,急忙联繫指挥中心。祁应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严肃而紧迫。 「再给我二十秒!」明礼注视着陆在川的进度,立刻回应。 就在此时,船体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请求。 整个船舱剧烈摇晃,墙壁上的金属条开始扭曲,海水如潮水般涌入,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腰部。 祁应明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在排爆的是他们,他却感觉到被架在火上烤的是自己。 就在他们即将完成最后一步时,船体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舱室瞬间崩塌,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狠狠地撞向了舱壁。 「快跑!」 祁应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瞬间被淹没。 船体在剧烈的震动中崩溃,巨大的水流瞬间将他们吞没,黑暗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当带着浓重汽油味的海水灌注进耳朵与鼻子时,明礼的手被陆在川紧紧拉住。 第188页 尽管眼前的海水泡沫翻涌,模煳了他的视线,但明礼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慌。 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只手绝不会放开他。 当他们被水流卷出舱室的瞬间,明礼的意识开始模煳,随之而来的便是刺骨的寒冷与窒息感。 就在他快要失去知觉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光芒刺入眼帘,耳边传来急促的唿喊声。 「快!把他们抬上来!」 「医生!快救人啊!」 着急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时远时近。 明礼被人拖拽着,浑身无力,虽有一点点的意识,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在掰他的手,想要把握紧自己手的那个人带走。 越是这样,两只手握得越紧。 明礼很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意识在黑暗中挣扎,时而清晰,时而模煳。 他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的低语声,像是海浪拍打岸边,时远时近。 突然,一阵刺耳的机器轰鸣声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勐然拉回。 他感到自己被安置在一个冰冷的地方,周围是刺眼的白光和忙碌的人影,空气中瀰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 宋文煜得知消息赶来医院的时候,手术还没结束。 祁应明还在现场指挥没有过来,手术室门口是方桓在等。 最后一次爆炸的威力巨大,火焰在海面上肆虐,许多救援人员不同程度地遭受了烧烫伤。 他和祁应明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前来,即使无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也能给予伤员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陆在川和涂阳出海时,方桓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虞央和金庭,让他们在津宁协同军队行动,抓捕潜逃的拓庆和孙三小姐。 得知这一切后,虞央怒火中烧。 她理解组织必须保密,但陆在川是她直接上级,突然让他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她却毫不知情,还把人给伤到进了医院,心中的愤怒更是难以控制。 人好好的出去,就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她还得要个说法,更何况现在他还在医院抢救。 「方厅,现在情况怎么样?」宋文煜急切地问道。 虞央亲自带队,坐镇一线,无法赶来,市局里只有宋文煜暂时没有任务,作为代表过来了解情况。 「不太好。」方桓的面色凝重,语气中透着无奈。 手术室门口等了很长时间,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盏在工作中的绿灯才结束。 明礼本就腿伤未愈,加上身体尚未完全恢復,免疫力低下,腿部矫正结束后便被直接送入了加护病房。 方桓把祁应明派来的人协调到病房门口去守着,绝不能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宋文煜则主动承担起陪同陆在川的任务,这个时候就算让他走,他也没办法放心。 可他没想到,陆在川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时间。 原本车祸坠海的轻微脑震盪也严重了不少,身上包裹了不少白纱布,看起来格外严重。 陆在川的意识逐渐回归,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周围的白色光芒刺得他有些不适。 浑身上下就像是被车碾了一样,痛的他脸色煞白,眼前模煳的身影逐渐变得真实。 「医生!护士,他醒了!」 宋文煜察觉到陆在川醒来,立刻按响了床边的唿叫铃,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医生和护士们迅速赶到,陆在川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静静注视着他们为自己进行检查的忙碌身影。 「情况良好,不过病人刚醒,如果要进食的话,给他喝一些清淡的粥就可以了。」 医生耐心地交代着,宋文煜认真地点头。 陆在川意识渐渐回笼,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能听到我说话吗?」 医生看到陆在川一直在看着自己,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表情严肃而关切。 陆在川努力点了点头,尽管这简单的动作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 「你刚醒,身体状态还在恢復,不用着急开口说话,尽量多休息。」 医生叮嘱道,随后检查完毕,确认没有大碍后便离开了。 宋文煜转过身来,与陆在川的目光碰上,神情变得严肃:「你快吓死我们了。」 「不都跟你说了,有事情找兄弟,我们又不是不肯帮你,非得自己全扛下来,太不够意思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虽然宋文煜心知陆在川身负机密任务,身不由己,却还是忍不住不生气。 陆在川唇角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似乎是在和他道歉。 几次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宋文煜连忙喊停:「放心,他也没事,军区的人守在他病房门口,我们没办法过去。」 陆在川闻言,才稍稍放心些。 经过几天的休养,陆在川终于能下床了,迫不及待地就去了明礼所在的病房。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身体免疫情况不太好,还是继续留下观察。 坐在病床边,陆在川看着明礼略显苍白、憔悴的脸,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他轻轻牵着明礼的手,甚至力气都不敢用。 第189页 明明断骨之痛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陆在川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给他碰疼了。 陪护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在川恋恋不捨地离开病房。 宋文煜立刻迎上前,推着他的轮椅。 把陆在川送回病房,宋文煜正想询问他中午想吃些什么,却被陆在川抢先打断:「帮我个忙,好吗?」 宋文煜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陆在川:「你说?」 「我知道市局现在在配合军区抓人,如果找到了拓庆,告诉我一声。」 宋文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眉头紧锁:「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外出。」 「我必须去。」陆在川说。 宋文煜不想答应他,可陆在川的眼神让他心悸。 他清楚,如果自己拒绝,陆在川一定会想尽办法参与,那样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危险。 「我可以答应你,」宋文煜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但随即补充道,「不过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行动,绝不能独自冒险。」 陆在川微微点头:「好。」 第87章 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在窗边的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还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霉变与尘埃混合的复杂气息,很是难闻。 仓库内部,被遗留在这的货架东倒西歪,有的甚至铁架都已经断裂,东西散落一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 从海面上逃回来后,军警全程戒严,过往车辆都要经过仔细盘查,拓庆和孙三小姐被各种围追堵截,几次追捕使得他们从境外带来的人快折损完了,如今只能苟延残喘的躲在这里。 吃剩的方便面桶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崑山和塞斯被捕的消息在传到他们这里时,两人没有任何的意外。 免得如此大规模的围剿,能够逃出来,才要让他们觉得意外。 拓庆靠在一个脏黑的货物架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心中清楚,这个仓库只是暂时的避风港,就沖警方的搜查力度,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还是得尽快想办法离开津宁,再想出境的事情。 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惊爆废旧仓库。 一个个手拿枪枝弹药的警察沖入,拓庆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没想到军警的人追来得这么快。 枪声在仓库内迴荡,他迅速移动位置,躲避在一堆散落的货物后面。 孙三小姐丢给他一把枪,尽管两个人是合作,可拓庆的狡诈是出了名的,她心中始终对他保持警惕,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可眼下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办法了。 「能活着,就一起出境,要是被抓了,只能算命不好。」孙三小姐说。 拓庆点头:「行。」 他们的联盟不牢靠,孙三小姐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仁至义尽了。 此时,崑山正带着入境的保镖在他们前方,拼命抵挡着不断逼近的军警。 几次尝试在外面喊话无果后,警方的耐心彻底消磨殆尽。 「准备,进攻!」 一名警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随后是一阵勐烈的枪声,子弹如雨点般射向他们藏身的地方。 拓庆和孙三小姐毫不犹豫,立刻反击。 拓庆用金属管挡住一颗飞来的子弹,随即趴下身来,借着货架的掩护瞄准了一个靠近窗户的警察,果断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那个警察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灰色的地面。 鲜血的味道瀰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刺鼻的铁锈味。 就在此时,仓库另一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方的队伍如铁桶般封锁了整个仓库。 「快,往那边!」孙三小姐指向一个隐蔽的出口。 两人迅速朝出口方向奔去,身后警察的怒吼声和枪声交织在一起。 「砰!砰!」 枪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孙三小姐灵巧地躲过一击,反手将手枪对准了对方,果断开枪。 那名警察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 两人趁机冲出仓库,外面的阳光刺眼,空气中瀰漫着「火药」的味道。 就在他们以为逃出生天时,两人脚下突然被绊倒。 同一时间,两人重心不稳,因为身体的惯性勐然向前倾,栽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拓庆趴在地上,耳边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枪声交错的噪音。 他迅速翻身,就看到一双脚停留在自己面前。 拓庆抬头,瞬间被来人眼中的杀意震慑住。。 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经歷让他敏锐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绝对危险。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黑影沖了过来,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陆在川动作迅捷,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 拓庆心中一紧,本能地侧身躲避,拳风唿啸而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想跑?」陆在川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兇狠的光芒。 拓庆心中一震,被打出了火气,随即反击,肘击狠狠撞向陆在川的腹部。 此时,孙三小姐却被一把枪抵着头,被警察团团围住。 方一渠死死盯着她,但凡她有一丁点的异常行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拓庆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绝命的狠劲,虽然身手灵活,但陆在川的力量与技巧显然更胜一筹。 第190页 每次交手,拓庆都能感受到陆在川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但凡意志力脆弱一点,就已经先放弃了。 「砰!」 一声巨响,拓庆被陆在川一记重拳击中,身体向后飞去,撞上了堆积如山的废弃货物,瞬间崩溃的货架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灰尘四散。 就在他准备爬起时,陆在川已经扑了上来,试图抓住他的脖子。 拓庆用力一挣,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迅速将其扭转,借力将他推开。 两人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杀意,陆在川速度更胜一筹,趁他来不及收回时,擒制住他的一只手。 「你是用哪只手掰断他的指骨的?」陆在川冷声问道,「这只?还是两只手都有份?」 话音刚落,陆在川一脚踢出,正中拓庆的膝盖。 拓庆闷哼一声,痛苦地跪倒在地。 随着「咔擦」一声巨响,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仓库。 拓庆的手指完全被向后掰折成了九十度,十指连心巨大的疼痛顷刻间让他痛得冷汗直流。 「你在给明礼报仇?」拓庆咬牙切齿,奋力站起,「那这可不够!」 他勐然向前撞了过来,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他的指骨我掰断了八次,腿也打断了好几次,甚至还被我关进狗笼里用刀捅过!你要为他报仇吗?来啊!」 拓庆的话音落下,市局的众人眼中燃起怒火。。 在宋文煜告诉他们陆在川要参与抓捕拓庆时,他们就已经决定站在陆在川一边。 他们都和明礼相处过,知道他就是傲娇脾气不太好,但为人很不错,尽管嘴上不情不愿,可在教他们东西时都是尽心尽力的。 哪怕他不是市局的正式员工,在他们心里,明礼也是兄弟。 即便这次任务结束后,他们将面临严厉的惩罚,他们也心甘情愿。 明礼卧底期间的经歷他们光是听听都背后发凉,他们没有办法想像,要是经歷的人是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陆在川和拓庆再次沖向对方,拳头与拳头相击的声音很是沉重,空气中瀰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与血腥气。 就在这时,拓庆一记狠劲的勾拳击中了陆在川的下巴,令其踉跄后退。 陆在川硬抗下这一拳,一个肘击砸在他的头上。 拓庆当即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两步。 「你给我去死!」陆在川第一次情绪这么失控,心里的疼痛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陆在川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勐然扑来,双手抓住拓庆的肩膀,试图将他摔倒。 拓庆本能地反抗,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二人如同两头髮狂的野兽,拼尽全力在仓库的边缘角力。 突然,拓庆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不稳,仓库的边缘栏杆在激烈的打斗中被撞断。 两人双双向后跌,从两层半的楼梯口摔下去。 「队长!」 钟意下意识朝着陆在川飞扑过去,可两人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抓到,衣服就从他指尖擦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两人重重摔在地面上,四周的灰尘瞬间飞扬。 拓庆感觉到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这一撞中碎裂,整个人疼痛到蜷缩在一起。 陆在川迅速翻身而起,强撑着身体上的剧痛爬过去,给拓庆扣上了手铐。 明礼几乎用命抓回来的人,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 明礼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涂阳那张蓬头垢面、鬍子拉碴的狼狈模样,显然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 「你终于捨得醒了。」涂阳见他睁开眼,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笑得那么丑,真不怕吓到我?」明礼的声音带着一丝戏嚯,却掩不住他眼中的疲惫。 涂阳忍不住笑了:「你这人真是,一天不损你,你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明礼点头:「是有点。」 「陆在川呢?」他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没有陆在川的身影,心中不禁一紧,「他没来?」 涂阳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昨天得知消息,找到了拓庆的踪迹,但他局里的人带着他一起去了抓捕现场。」 「因为他突然失踪,医院以为他被人绑走了,直接炸锅了。」涂阳说,「后来查了监控后才发现,是他们局里的副队,韩慈过来悄悄把人接走的。」 明礼勐然一惊,拓庆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哪怕被逼到绝境,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对方陪葬的性格。 「那他现在人呢?」明礼立马问道。 「在市局。」涂阳说,「拓庆都快被他打死了,肋骨打断两根,十根手指都给他掰折了,腿也断了,被他们扭送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血。」 涂阳沉声道:「他这是给你讨说法去了。」 明礼对此毫不关心,拓庆是那种杀人如麻的毒枭,死有余辜,就算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陆在川怎么样?」他转而问道。 「他没事,就从二楼摔了一下。」涂阳回答,「以前训练的时候也摔过不少,死不了。」 明礼:「……」 此时的市公安局,方桓和祁应明等一众指挥中心的领导聚在一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众级别不小的一把手,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毒贩们已被一一抓捕归案,压在他们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第191页 虞央把外勤小组的人都给叫到了办公室,骂得狗血淋头。 几个领导愣是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来个火上浇油,让他们被骂得更惨。 骂完宋文煜他们后,虞央走到陆在川面前,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就越发来气:「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打拓庆时兇狠非常的陆在川,此时也被训的像个鹌鹑。 「报告,想活。」陆在川老实回道。 「想活你跳楼?」虞央原本就生气,听到这句话后火气更是蹭蹭蹭的涨。 陆在川自转业以来,凭藉过硬的专业能力,虞央对他格外重视。 这是他第一次被骂得如此惨烈,外勤小组的其他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但很快,他们就收回了眼神,心疼的抱住「胖胖的」自己。 祁应明和方桓离开市局后,才反应过来。 「她刚才是在骂给我们看的吧?」方桓一脸懵逼地问。 祁应明忍不住笑出声:「不就是怕我们追责,索性她自己先骂,自己先罚,这样骂也骂了,罚也发了,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护犊子呢。」祁应明补了一句。 方桓气笑了:「奶奶的,刚刚吓死我了,在家被老婆骂我都没这么害怕。」 祁应明笑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瞧你这点出息。」 第88章 明礼转入普通病房后,陆在川每天都过来陪他待着,以至于医护人员临时要找他,都是直接来明礼这边的病房。 涂阳难得休息一天,特意来到医院探望这两位伤员,恰好撞见他们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诶诶诶,够了啊!」涂阳哭笑不得,眼中闪烁着一丝调侃,似乎又像是在酸得冒泡,「你伤的是腿,手又没问题,吃饭还要人餵吗?」 明礼闻言,立刻朝陆在川那边靠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有人心疼,跟你不一样,你不懂。」 涂阳瞬间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我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涂阳气笑了,也不和他计较。 「文件下来了,你要看看吗?」涂阳将手中带来的文件袋递给明礼,「等要去报导的时候,拿着这个就行了。」 「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明礼笑道。 陆在川微微皱眉,听到他又要去什么地方报导就有些担心,伤都还没好全,总不能是要去执行新任务。 「你要去哪里报导?」 明礼感受到他的紧张,立刻握住他的手,语气温柔:「学校,我休学了那么久,正好趁着养伤的机会,回去上学。」 涂阳见状,立刻插嘴为他解围:「这小子学籍转到军校来了,现在可是你的学弟!」 陆在川有些诧异,明礼家里是经商,他自己又是高考状元,报了个非常好的专业,这么突然转了学籍,还转了专业,家里只怕不是很好交代。 「你跟你父母商量过这件事了吗?」陆在川关心地问了一句。 「和他们商量了,他们说尊重我的决定。」明礼说。 闻言,陆在川也算稍稍放心一些,毕竟明礼家里的情况,也挺复杂的。 涂阳看出陆在川心中的忧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别太担心了,这小子身上挂着一堆军功章,上级可宝贝着呢,现在只是因为他还没过军校的路子,上面的命令都先压着,一旦他从军校毕业,那级别就坐火箭一样蹭蹭蹭往上跑,估计要不了两年就沖我前头去了。」 听到这话,陆在川是替明礼开心的,但除了开心以外,更多的是心疼。 那些闪闪发光的军功章背后,有太多的血泪,是明礼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上换回来的。 涂阳在医院陪他们大半天,明礼说久了话有些累,睡着了,陆在川和涂阳就出了病房。 祁应明安排的守卫仍然在附近,几个毒枭的案件尚在调查之中,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人看着,防患于未然。 两人走到医院楼下,涂阳递给陆在川一根烟。 陆在川摇头拒绝:「准备戒菸了。」 涂阳愣了一下,随即自己点燃了烟:「怎么,突然决定戒菸了?你们市局的压力可不小啊,离了这玩意,哪来的精神慰藉?」 他们都知道抽菸不好,可是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来上一个根,短暂的松口气。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一动:「我看过明礼的报告,他的肺部曾经受到过严重感染。」 尽管现在已经康復,但无论是吸菸还是二手菸,都会对他的肺部造成伤害。 明礼的身体情况不好,他不想要一丁点不好的事情再影响他。 涂阳愣住,目光在陆在川身上打量,手指夹着烟,似乎有些惊讶。 陆在川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稀奇。」涂阳轻笑一声,「这要是搁以前,我问你为什么戒菸,你十有八九不会说原因,现在很坦诚。」 「非常好,不再是那个闷葫芦了。」涂阳笑着说,虽说说出来的话挺像是在调侃,但他却是真的在为陆在川开心。 「你这不是在调侃我吧?」陆在川微微一笑,给了涂阳肩膀一拳,却根本没用力。 涂阳故意踉跄了两步,笑道:「手劲真大。」 「长嘴的感觉挺好吧。」涂阳笑道。 第192页 一瞬间,陆在川眼眸微低,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随即才点头:「嗯。」 「别太担心,明礼的身体需要好好养着,沉淀下来休息一段时间,肯定能恢復的。」涂阳说。 「刚刚在上面我没好意思说,现在跟你说也让你安心点。」涂阳停顿一下后,才继续说道,「祁老大透了点风声,以后不会再让明礼往一线走了,他的身体确实不再适合走一线,他脑子太灵活了,准备把他往决策层的位置培养。」 许是这个话题容易让人担心,两人都主动换了。 「人都抓回来了,调查进展如何?」陆在川问道。他被虞央要求好好养伤,局里的同事们也都被下令封口,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每次提到此事,他们都只是打哈哈敷衍过去。 「别提了,鸡飞狗跳。」涂阳无奈地嘆了口气,「崑山急着要见孙三小姐,塞斯则闹着要见帕蒙,另外两个却死活不肯松口见一面。拓庆作妖,不肯接受治疗,一审问就胡说八道,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满嘴跑火车,死人都能给他说活了,找了几个什牛逼的审问人员过来,应该情况会有好转。」 「一提到他们,这个脑瓜子就嗡嗡响。」涂阳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来属实很难应对了。 「对了,帕蒙还要求见明礼。」涂阳说,「明礼的身体状况,上面也不敢提这事,不然他肯定会去,现在他们还在和帕蒙商量。」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一动:「事情拖下去可不是办法。」 涂阳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明明是一起行动的,明礼究竟是如何察觉到帕蒙有问题的,这一点他们始终没想明白。 他们也没敢马上问明礼,毕竟人家还伤着,就是生产队的驴也得让他喘口气。 「问问他的想法吧。」陆在川主动提议,「关于帕蒙的事情,他应该也有很多想确认的。」 涂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和上级沟通后再作回復。 三天后,得到医生的许可,涂阳才来接明礼。 明礼坐在轮椅上,被涂阳推着进入审讯室,陆在川则前往监控室。 此时的监控室内,几个平时很难见到的大领导都在。 祁应明见到陆在川,立刻问道:「不是身体好多了,脸色怎么还那么差?」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陆在川回答。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睡眠方面的问题,我看就是身体太虚了,让医生给你开点补药调理一下。」祁应明皱着眉头。 面对老领导的关心,陆在川也只能笑着说句好。 此时,审讯室里的帕蒙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脸色显得苍白憔悴,脸颊上还留着几日未剃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狼狈。 明礼却能感觉到,帕蒙的目光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两人目光交汇,沉默中似有千言万语。 良久,帕蒙才终于开口:「你很像我的朋友,他叫仰光。」 帕蒙开口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审讯室和监控室里的众人都有些诧异,帕蒙进看守所后,一个字都不肯吐,说除非明礼过来。 在他们告知他,明礼受了伤还在医院,没办法过来,他也不闹腾,就安静等着,除了不愿开口,其他方面都表现得极为配合。 「他是什么人?」明礼问。 帕蒙深吸一口气:「他们警方的卧底,在边境卧底了十八年,代号风行,他的上线是一个代号叫无间的人,无间在十二年前失去消息,与仰光断了联繫。」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竟然有失去联络十几年的卧底? 光是想想都够让人头皮发麻,他们不敢想像,如果是真的,这漫长失去联繫的十二年来,风行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监控室里的一个领导立刻反应过来:「我们警方系统中确实有个代号叫无间的,但他在一次任务中重伤,成了植物人,三年后因多脏器衰竭去世。」 「无间是谁?」方桓问,语气中充满疑惑,「具体信息我不清楚,卧底资料都经过层层加密,需要向上级申请才能知道。」 陆在川心中一紧,环顾四周,这里的领导都是各省甚至军部的高层,连他们都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可见当年的无间和风行执行任务的绝密程度。 「我是缅甸人,塞斯当年想发展我们的村子来帮他制毒。我的村子里,凡是敢提出反对的,都会被他挖个坑活埋。我父母、兄弟姐妹,全部死了。」 帕蒙神情平静到可怕,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那一年仰光刚到缅甸当卧底,他在塞斯身边做马仔,和其他马仔一起负责活埋村民,他在埋我的时候,悄悄给我留了个可以唿吸的气孔,等到了晚上,趁着人不注意,把我从泥坑里刨出来的。」 帕蒙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明礼身上:「那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警察的人,只有你们的人才会害怕杀人。那年,仰光才十九岁。」 「他把我放走了,可是我运气很不好,又被塞斯的人抓住。」 帕蒙停顿了一下,压制住眼里要翻涌的情绪:「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被打得就剩半条命了。」 「塞斯怀疑自己手下里有警察的人,仰光就是他怀疑的目标人选之一。」 「你们中国人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帕蒙似乎想到了当时的画面,神情很是复杂,「可我当时其实不太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因为我没地方去了,哪怕现在跑了,我以后也是成马仔的命,所以我选择了成为塞斯的马仔,帮帮这个天真的小警察。」 第193页 「他不敢杀人,那我来。」帕蒙说,「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混到了塞斯身边重要的位置。」 「可是有一天,仰光的上线不见了,他找不到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国家传递消息。」 帕蒙认真地看着明礼,似乎想要一个答案:「他好像被他的祖国遗弃了,没有人来找过他,他把自己的身份弄丢了。」 「他活得非常痛苦,内心深处不愿杀人,却每天都被迫做着他所厌恶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在塞斯身边卧底了整整十八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塞斯在暗网上走私枪枝的秘密,我们在收集证据的时候意外暴露,仰光再次被怀疑。」 「他死了,替我死了。」 「在临死前,他将这些年来的卧底证据都交给了我。他没有求我带他回家,而是恳求我把这些证据交给中国警方。」 帕蒙红了眼圈:「他真的很蠢,对吧?」 明礼喉咙滚了一下,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无比苍白。 他们都在那个会吃人的地方生存过,太清楚那边的危险程度,一句安慰的话根本不痛不痒,在那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够坚持下去。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感觉,你是仰光的同类,你和他有一样的眼神,那是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阴暗角落的臭虫没有的干净。」 明礼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痛击了一次又一次,尽管对明礼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帕蒙不敢和明礼联繫。 仰光到死都没有联繫上自己的上线,也没有人找过他,他像是个被抛弃在缅甸的弃子,让他不敢去相信。 明礼问道:「在我之前,你应该还找过一个人,对吗?」 帕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我在塞斯入境的八个月前,联繫上了同样在卧底的宋清禾。」 「我想和他合作,一旦宋清禾的扫黑任务成功,仰光的身份也就能恢復清白。」 帕蒙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我没想到他死了,罗奇早已盯上了他。等我意识到他的危险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明礼微微眯起眼睛:「宋清禾,是无间的儿子,对吗?」 帕蒙对军警是不信任的,要让他打破最初的成见,信任自己并冒险合作,势必需要有人来撼动他的固有观念。 解铃还须繫铃人,十二年前无间系下的结,也只有无间能解。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唯有帕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明礼能从金三角活着回来,他能根据线索推测到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蠢人,在金三角是活不下去的。 「对。」帕蒙说,「仰光带我去见过无间,他想帮我申请黑色线人的身份。」 「宋清禾那张脸和他父亲太像了,所以我故意接近他,调查到了一些东西,证实了他的身份后,他告诉我,无间没有放弃风行,风行暴露了,他是为了救风行才出事的,甚至到他出事进入植物人状态前,他都还在想办法救风行,所以我想赌一把,和他做了合作。」 可他没想到的是,宋清禾竟然会和仰光一样,临死「託孤」。 禁毒总队副队长死亡,宋清禾也没有办法再冒险送消息出去,所以他也赌了一把,把自己调查到的资料给了帕蒙。 「宋清禾死后,我偷出了他的尸体,在崑山、塞斯都入境后,把宋清禾的尸身抛到了后街上。」 明礼的眼神微微一动:「你故意引起警方的注意,让他们调查宋清禾的死,并一步步引导他们调查罗奇,从而让宋清禾的身份暴露在众人眼前,让罗奇成为警方的目标。」 「不仅是想吸引警方,也想吸引你的注意力。」帕蒙说,「我不知道我该相信哪个警察,所以我得让你先起疑心,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你。」 帕蒙很坦诚。 沉默片刻后,帕蒙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答应过宋清禾,要帮他除掉罗奇。」帕蒙说,「宋清禾说,他的身份清白,我帮他做事,到最后警方调查到我,也会发现问题,等到那个时候,我就能顺势帮仰光证明身份,那时候我说的话可信度会高很多。」 「你们在罗奇家保险柜和崑山那边抢回来的资料都被动过手脚,他们为了洗脱自己,做了处理,真正的犯罪记录在我手中。」 帕蒙没有故意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证据的藏匿地点。 「那些资料现在藏在你们找到的狗笼生产工厂,右侧第二栋的仓库里。」 监控室的领导听到后,立刻派人前往工厂取回证据。 「烂尾楼盘里的尸体,是你偷的,还是宋清禾?」明礼问。 「是宋清禾。」帕蒙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他告诉我,那些都是警方别罗奇害死的线人和卧底。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他们的尸体。」 帕蒙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罗奇为了震慑自己手底下的人,把找到的卧底和线人关进狗笼里,活活折磨死后,灌注到水泥里,做叛徒柱,里面的尸体都是背叛他的人,他有怀疑对象时,就会把那些人带到水泥柱边上处理掉,然后重重复復的加水泥灌进去。」 「孙三小姐处理掉的审批人员,与罗奇有着深度的合作,早期好几个线人的身份就是他泄露的。」 明礼的眉头紧锁:「这是宋清禾告诉你的?」 第194页 帕蒙点头:「是,你要是不相信,等被藏起来的证据找到后,你们就清楚了。」 明礼虽心有猜测,但苦于没有证据,如今都明朗了,心情却越发沉重。 怪不得陆在川他们的案件调查进展一步步都指向罗奇,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给陆在川信息,帕蒙同样在给他餵信息。 两边共同的推动下,使得陆在川带着人一步步往罗奇逼近,乱了他的阵脚。 帕蒙私下约见自己,藉口塞斯被崑山缠住,让自己单独去见他,就是帕蒙给他的第一封投诚书。 当时帕蒙提出要与自己合作的目的,就让明礼起了疑心。 陆在川被袭击坠海的那次,就是帕蒙给的第二封投诚书。 明礼虽然没有和塞斯过多接触,也多少从拓庆口中了解过这个人。 如果塞斯真心想与他们合作,他绝不会提前通知他们关于袭击陆在川的计划。 塞斯从不将主动权拱手让人,哪怕是合作,他也总是要占据主导地位。 第三封投诚书在船上,他们去看了琥珀现货,发现问题后帕蒙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塞斯,。 他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明礼,其实也不是对塞斯那么忠诚。 明礼将计就计,用自己赌了一把,假意被抓当做人质,就是想看看帕蒙的反应。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从塞斯手里抓住明礼时,看似谨慎制擒,实则在给他借力支撑 三封投诚书,是染了仰光血的赤诚。 而事实也如船上明礼刺激塞斯时所说的那般,孙三小姐与苏弩合谋算计崑山和罗奇,以陆在川为牺牲代价。 期间除了有孙三小姐表现得过于乖顺外让崑山他们几个都没有戒心外,帕蒙在其中的周旋,也使得孙三小姐的计谋骗过了他们,让计划更加完备。 明礼紧盯拓庆,表面上两人合作无间,实则拓庆心怀二意,暗中图谋反咬明礼一口。 而明礼虽然看似信任拓庆,却始终对他保持警惕,处处提防。 每个人都在推动着事情不断往前发展,迅速根据当前的棋局制定下一步计划。 局中的众人既是执棋者,又是棋局中的棋子。 帕蒙已经将自己需要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剩下的便得依靠军警去调查确认情况的真实性。 「还有一个,苏弩可能不是真正的制药师。」帕蒙说。 「这一点你们需要再继续去查,罗奇为了琥珀,曾多次给苏弩提供草料让他进行研制,最终你也看到了,都是衍生品,致死性非常高,如果苏弩真的是制药师,他不可能会做出这么失误的事情。」 明礼眸色微动,在苏弩中枪时,明礼就有过这种猜想。 虽然不排除孙三小姐为了独占琥珀合成公式垄断市场的可能,但无论是掮客还是供应商,都非常在意自己的信用度。 孙三小姐如果为了合成公式,直接打死苏弩这个公式拥有者,哪怕她逃回金三角,接下来的生意都很难开展。 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意,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个随时能背后捅自己一刀的人。 涂阳推着明礼的轮椅,心情复杂地走到门边,明礼却突然回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礼目光灼灼。 帕蒙短暂的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明礼这是打算捞他一把。 他看向明礼的眼神了多了几分复杂,好像真的在他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 帕蒙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几分沙哑,但所说的话,句句肺腑。 「我没想那么多,我天生命贱,死了也就死了。但仰光不可以,他为祖国牺牲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他不能以他最仇恨的毒贩马仔身份,满身污名地去死。」 「我想那个天真到死的人回家,我要他死后盖着的是祖国国旗,不是被人指着鼻子骂是死有余辜的马仔。」 明礼似乎松了一口气:「会的。」 涂阳被帕蒙的眼神所震撼,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却在意最好的兄弟是不是背负满身污名死去。 明礼离开后,帕蒙呆坐在原地,思绪渐渐飘远。 他想到了仰光。 仰光曾告诉过他,没有人天生命贱,每个人都应有资格活在阳光下。 当时帕蒙不理解,只觉得他单纯到有些愚蠢,哪有那么多光明灿烂,还是他见识得不够多。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了。 他在明礼身上看到了仰光的影子,甚至不仅仅是明礼,涂阳、康持,每一个他所见到的军警身上,似乎都有仰光的影子。 他突然……挺想念那个天真的蠢货。 根据帕蒙提供到的线索,他们从狗笼工厂找到了被藏匿起来的证据。 除此之外,立马还找到了一封仰光留下的血书。 中缅边境线2186公里,绵延公里数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无数缉毒警察、边防战士与线人用鲜血与生命筑起的钢铁长城。我从不后悔十八年的卧底生涯,从决定捨弃身份、性命成为一名卧底人员时,我已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即便死亡,我的灵魂也会像无数先烈一般,守护祖国的边境线。 ——于仰光 第89章 得知明礼曾来过,还与帕蒙见过面后,拓庆心中焦躁,多次提出要求见明礼。 考虑到某人的不良品行以及逃脱前科,上级并没有和明礼提起要他过来这件事。 第195页 由于案件情况牵扯到了十八年前的卧底任务,当时执行任务的风行和无间都已经死亡。 缉毒警察是公安部门折损最严重的警种,平均年龄不超过45岁。 十八年的时间过去,当年知道这个任务的,升的升,死的死,情况非常复杂,想要调查起来,并非容易的事情。 但他们明确和帕蒙保证过,一定会好好核实于仰光的情况,不会让英雄蒙冤。 在这段时间里,帕蒙过上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 尽管始终生活在警方的监视之下,但他不再需要担心随时可能窜出的致命威胁,也不必再思考被追杀的恐惧。 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幸福。 除了在看守所见过一面后,明礼和他又见过一次。 再见明礼,尽管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关系也算不上亲密,却仿佛老友重聚。 帕蒙主动提起,选择再次信任军警,除了宋清禾的因素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源自他亲眼目睹的一切。 在追捕陆在川的过程中,他亲眼见证了那么多警察冒着生命危险,追逐他们的车辆,想要保护陆在川。 当陆在川坠海后,他们不仅没有放弃,而是投入了更多的警员进入搜救行动。 他当时就在想,能这么拼尽全力的一支队伍,如果他们知道仰光的存在,应该也会来救他。 明礼出院时,陆在川已经回去上班一段时间了。 知道陆在川要去医院接明礼出院,虞央给他批了假:「好歹局里上过几天班,他要不要回来看看大家。」 陆在川闻言,笑了笑:「好,我待会儿和他说说。」 路上遇上了一点堵车,等陆在川赶到医院时,明礼已换好衣服,坐在轮椅上在等着他。 「不是说好了东西等我来收吗?」陆在川怕他伤到了腿,担心地说道。 「我坐在轮椅上收的,没费什么力气。」明礼脸上洋溢着笑意,显得格外乖巧。 接着,他补充道:「我提前收好了,等你来了我们就能直接回家了。」 在医院住了这么久,陆在川也知道很难受,拿起放在病床上的东西:「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喽!」明礼的声音中满是欢愉。 涂阳和杨震给他办完了出院手续,给他把药一起拿了过来。 看到那一大袋子的药,明礼就觉得头疼。 「怎么又这么多,我每天吃药喝水就饱了。」明礼满面愁容。 「那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 涂阳手里拿着的是西药,杨震手里的都是中药,一袋袋黑色包装的汤药,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嘴里发苦。 几人上车后,明礼突然提起:「我和陆在川想找个时间去樊哥他们家,你们一起去吗?」 杨震愣了一下,心里是想去的,但就怕时间碰不上「你们决定好了什么时候去了吗?」 「还没决定,先问问你们的安排。」陆在川在一旁补充道。 「早点吧,我过段时间要去一趟边境,调查风行和无间的情况。」杨震说。 闻言,陆在川和明礼都有些诧异。 「好,那我们尽快安排一下。」陆在川说。 回家后,第一次来陆在川家里的杨震和涂阳发出了当初和明礼第一次来时一样的感嘆。 「陆哥,你这样板间交房的时候都不改改吗?」涂阳真诚发问。 陆在川:「……」 在的得知目前房子的样式是陆在川找人装修时设计过的,涂阳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花了多少钱找人设计的?」涂阳问道,「给我以后避避雷。」 陆在川哭笑不得,轻轻一拳打在涂阳的肩膀上:「谢谢你对我房子的『高度评价』。」 闻言,明礼和杨震忍不住大笑出声,气氛因为房子的小插曲,瞬间轻松起来。 杨震笑着拍了涂阳的肩膀:「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说的这话也太糙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咱陆哥留。」 涂阳一抖肩膀,也跟着笑了:「我这不是勤俭持家嘛。」 玩笑过后,他们仔细打量起陆在川的房子,虽然看上去空荡荡的,但必要的设施一应俱全,尤其是游戏设备,都非常的优秀。 涂阳明显很感兴趣,看到上面的游戏记录,一问才知,是明礼打出来的。 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立刻拉着明礼去打游戏。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正值中午饭点,没时间做饭的陆在川只好叫外卖。 等餐送到了,明礼他们的游戏还没结束。 直到打完这局,四人才一起上桌。 四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轻松地吃一顿饭了,话题不自觉的就往当年去引。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虽然曾经的日子很苦,但有兄弟跟着一起吃苦,回头看一眼对方的倒霉样,还挺开心。 听到涂阳这番话,杨震直接给气笑了:「你这人真是,生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心态够猥琐的。」 「你不是这样想啊,哪次你看我们倒霉了笑得声音小?」涂阳毫不客气地揭穿。 杨震坦然举起酒杯:「所以我们是兄弟,人品一样不好。」 「来,敬诸位人品不好的兄弟一杯。」杨震笑着说。 明礼正偷摸扒拉着陆在川的酒杯,陆在川突然伸手过来拿杯子,给他吓了一跳。 第196页 明礼:「……」 两人的目光交汇,陆在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明礼心中一紧,心里有些发虚。 「你伤还没好,别喝酒。」陆在川压低声音,语气温和地说道。 明礼也不是真的很想喝酒,甚至他本人还不太喜欢喝酒。 但气氛都到这了,陆在川他们都拿着酒杯,偏偏自己端着杯菊花茶,多少有点不得劲. 好不容易陆在川的酒杯快被他扒拉过来,杨震却突然喊了一声「敬兄弟」,杯子又回到了陆在川的手中。 「敬我的缺德兄弟。」明礼又好气又好笑,举起来颜色相近的菊花茶,和他们拿啤酒的碰杯。 杨震没看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涂阳则是看见了,眼神中带着调侃的意味打量着他们。 陆在川接收到他的眼神,被看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一顿饭结束后,几人都多少有些醉意朦胧。 陆在川整理好次卧的床和客厅的沙发床,准备让他们休息。 明礼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睡觉,躺到床上时,忍不住打了个滚。 床单被套显然是新换的,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明礼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声音在被窝里变得模煳不清。 「小心点,别压着腿了。」陆在川温柔地提醒。 「不会的。」明礼心情好的不得了,「队长,腿动不了,帮我换睡衣。」 明礼像吸猫一样,吸了一会儿被子的味道后,可算是捨得从里面钻出来了。 「好。」陆在川从衣柜里拿出他的睡衣。 刚走到他面前,便看到明礼张开手臂,一副任君采颉的表情。 陆在川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明礼明知道他在笑什么,却故意装作不明白的表情:「队长,你在笑什么啊?」 陆在川知道他是故意的,对上他的目光:「你好看,忍不住开心。」 听到这话,明礼脸上笑容更甚:「那如果亲一下,会不会更开心?」 「来吧,我不介意。」明礼很是大方的态度。 陆在川看着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忍不住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 「耍贫嘴。」陆在川笑着说,「手抬起来,换衣服了。」 明礼大大方方的伸手,露出好看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不算是肌肉线条非常发达的身材,衣服套上整个人显得还有些偏纤细,但线条非常漂亮,有力量感的同时又不会显得瘦弱。 陆在川拿着睡衣的上衣,刚要给他穿上,就听到明礼在说:「身材真好,要腹肌有腹肌,要胸肌有胸肌,手臂线条还好看。」 偏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礼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陆在川身上。 「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陆在川语调微扬。 明礼点点头:「不要吝啬于对自己的赞美,多听赞美心情好,身体也会跟着好。」 明明是在说自己,可陆在川总有种,自己在他面前没有遮挡的感觉。 「嘴巴闭上休息会儿,身体会更好。」陆在川感受到明礼灼热的目光,脸颊瞬间升温,连耳朵也悄然变红。 「哥哥怎么这样,连话都不让我说。」明礼继续撩拨着。 陆在川被他撩得心神不宁,明礼却毫无自觉,甚至继续用那只未受伤的腿轻轻蹭着他的小腿。 陆在川:「……」 明礼的动作很轻,陆在川的身体在他的小动作刺激下微微颤慄,紧绷的神经如同弦绷紧的琴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察觉到他的变化,明礼忍不住勾起嘴角。 陆在川唿吸明显重了几分,眼神也渐渐沉了下来,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明礼却忍不住轻笑。 明礼一直在憋着坏,使得陆在川脸颊比起刚刚越发红了些。 他刚想开口继续,突然唇上一热。 熟悉温柔的触感袭来,鼻息间满是他熟悉的淡淡香气,是一种很干净的柠檬薄荷漱口水的味道。 明礼伸手去搂住陆在川的脖子,将头扬起些许,方便陆在川,更方便自己。 相比起两人第一次青涩的吻,已经有过多次经验的人,除了胆子大了些外,那小心试探触碰的习惯,似乎都没有改变。 渐渐似乎熟悉了节奏,明礼轻轻咬了一下陆在川的下唇。 那微微的疼痛感如同蚂蚁在身上爬行,令人心痒难耐。 牙关被撬开,也逐渐变得疯狂炙热,就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 不知是谁先伸出手,指尖穿过髮丝,勾住对方的头,试图将本就亲近的距离拉得更近。 原本就灼热的温度在彼此之间升腾,脚下仿佛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等换上睡衣后,陆在川后背都被汗水打湿。 「你先睡吧,我去沖个澡。」他不敢直视明礼的眼神,快步走向洗浴间,步伐中透着几分狼狈与慌乱,有着几许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90章 明礼凝视着陆在川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微笑。 洗浴间的水声潺潺,明礼倚靠着等陆在川出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明礼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随即伸手拿起,是国外管家发来的消息。 手机静音模式下,他的父母得知他受伤后,打了几通电话却无人接听,有些不放心。 第197页 管家告诉他,他父母已经订了回国的机票,现在正在回国的飞机上。 明礼眸色微动,早前他一直瞒着父母再次住院的事,就是不想他们过多担心,以至于出院了才和他们说一声,却没想到他们还是回来了,。 上次他被紧急送到医院,多次下了病危通知书,情况紧急,已经把他们吓得够呛,这次指不定又脑补了什么危急情况,他妈妈估计又要看见他就哭了。 陆在川洗完澡走出来,看到明礼手握手机,神情恍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关心地问:「怎么了?」 「我爸妈回来了。」明礼收了手机,「现在在回国的飞机上。」 陆在川怔了一下,随即点头:「他们总是会知道的。」 明礼也清楚这一点,能瞒一时瞒不了长期。 「他们什么时间到?」陆在川在床边坐下问道。 「明天早上。」明礼说。 陆在川察觉到他脸上的疲惫,语气温柔:「别担心,先好好休息吧,等他们明天来了好好和他们说说,他们会理解你的选择。」 对于他们所从事的职业,家长似乎除了理解和接受,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也不知是真累了,还是家里的床过于舒服,午觉睡醒都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明礼坐在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整个世界都在静默。 陆在川在老樊的家里联繫了一下,得知孩子们过两天就要放假,他们决定等到放假时再去拜访,正好可以带孩子出去玩。 因为明礼的腿不太方便,他们下午也都是在家待着,比赛游戏玩得很是欢乐。 第二天早晨,涂阳和杨震早早回到队里处理事务。 明礼坐在床上醒神,算算时间他爸妈这个时候也该到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手机上的闹钟已经响了三四次才被关掉,看到明礼正打算移动到轮椅上。 陆在川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进来,就看到明礼打算往轮椅上移动。 「醒了怎么不叫我?」陆在川快步走过去,将他轻松抱起,放到轮椅上。 陆在川换了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和他身上这套虽然颜色不同,但暗纹却是一样的。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总得自己上去,先适应一下。」明礼说。 陆在川微微皱眉,心里清楚市局的工作繁忙,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案子,但刑侦专业的人才在市局还是十分稀缺的。 等他们忙完这一阵,还得处理□□案件,根本无法长期请假。 带明礼去上班不现实,他闲不住,只要有案子会跟着一起过来讨论,费心神不利于养病。 而明礼在家独自一人,他心里总是放不下。 「请个护工来家里怎么样?」陆在川问。 「不用了,我这还有一条腿能用嘛,有扶手撑一下就能上去,没必要找护工。」 明礼说着,手臂环住了陆在川的腰,脸埋在他的腰间,像个吸人气的小妖精。 陆在川想要起身,却被他抱住的那只手紧紧锁住。 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感觉到那只手从下衣摆滑了进去,瞬间让他浑身一僵。 陆在川感觉腰都麻了,低头对上明礼那双亮晶晶,明显已经清醒的眼神,瞬间就笑了。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故意的?」陆在川的手轻轻抚上明礼的脸,尽管语气严肃,嘴角却掩不住笑意。 「嗯,就是故意的。」明礼坦然说道,「我们走心也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让走个肾?」 陆在川愣了一下,看到明礼眼中的狡黠,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 他能感受到,明礼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满都是爱意。 陆在川俯身,在他唇边轻轻咬了一下:「那你得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就让你来。」 明礼的表情瞬间僵住,等反应过来后,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扣在他腰间的那只手骤然收紧,让本就有些近的距离,拉得更近了许多,好似下一秒随时能够亲上。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明礼语气中带着难以控制的兴奋。 陆在川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明礼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将陆在川拉近,吻了上去。 得到肯定的回应,明礼的动作变得急切,甚至带着几分疯狂与炙热 辗转厮磨,像是要将人融化了一般。 等到他们终于分开,彼此的唇瓣微微泛红,似乎还留存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温度。 「你故意折腾我呢?」明礼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自然。 陆在川的意识因为缺氧而有些模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现在腿不方便,故意说这些撩拨我?」明礼说,「队长,你又欺负我。」 陆在川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却故作镇定,微微一笑:「嗯,确实在欺负你。」 「让你画些乱七八糟的画。」 明礼突然想起自己为陆在川画的画像,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画得好吧。」 见他毫无「悔改」之意,陆在川心中一阵无奈,带着惩罚意味,轻轻咬了他一口。 「队长,疼。」明礼故意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看着他。 陆在川不太能抗的住明礼这个表情,索性移开视线,催促道:「赶紧洗漱,一会儿去接你爸妈。」 第198页 明礼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情绪,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就在他洗脸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这么早,谁会来啊?」明礼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是你点的早饭外卖吗?」 陆在川摇头:「早饭做好了,都上桌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想到,可能是刚走不久的涂阳他们忘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落东西了。」 陆在川说完,便走去开门。 当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看到的却是两位中年男女。 明礼洗漱完,关了水龙头,都没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按照涂阳他们的性格,回来的时候也应该是咋咋唿唿的,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明礼从房间出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操控轮椅的手一顿。 陆在川给他们沏好了茶,送到他们面前后,才快步过来推明礼的轮椅。 明礼的母亲官藜女士看到儿子微微肿胀的下唇,以及和陆在川身上同款的家居服,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本就微微泛红的眼眶瞬间眼泪就掉出来了。 「你真是胆子太大了,怎么可以瞒着爸爸妈妈?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看着自家老妈眼泪一个劲往下掉,明礼赶忙开口:「妈,我没事的,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活蹦乱跳了,别哭啊,一会儿妆花了。」 官藜下意识担心了一秒自己的妆,反应过来儿子在转移话题,立刻用哀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你都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 明礼却笑了:「妈,我胖了三斤。」 官藜女士立刻不乐意了:「三斤猪肉都还不值一百块,你连胖一百的价值都没有,骄傲什么?」 明礼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妈?在你心里,我跟猪肉是同一个度量单位?」 陆在川忍住想笑,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明礼的性格这么跳脱,原来是家族遗传。 「行了行了,你别解释了,没一句我爱听的。」明礼打断了官藜女士的解释,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官藜女士:「……你这孩子。」 「你们吃早饭了吗?」明礼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吃什么早饭!听说你出事了,我和你妈立刻买了机票赶回来,飞机上都在担心你,哪有心思吃饭。」 明礼听后,立刻朝陆在川使了个眼色。 「那正好,叔叔阿姨一起过来吃早饭吧,我刚做好的。」 明礼的父亲立刻回应:「麻烦你了,小陆。」 四人到了餐桌边上,刚刚因为「数落」明礼,还挺和谐的氛围,突然因为怎么落座犯了难。 明礼却没有多想,直接拉着陆在川坐在自己身旁:「爸妈,你们坐那边。」 「诶,好。」明礼的父母略显拘谨地回应。 明礼真的很想笑,他爸妈在商场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什么时候这么拘谨过。 「小陆啊,早餐都是你自己做的吗?」明礼的父亲打破了僵局,试图缓和气氛。 明礼的父亲瞥了憋笑的明礼一眼,神情有些许哀怨。 家里没有在餐桌上说孩子坏话的规矩,于是主动挑起一个相对轻松的话题。 「对,还合口味吗?」陆在川微笑着问。 「可以可以,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明礼的父亲立刻赞嘆道。 官藜女士心疼儿子的心情,也终于在面前稍稍被安抚了些。 「小陆啊,明礼这段时间都住在你这,让你费心了。」 「没有,阿姨,我们是互相照顾。」陆在川回应,心中有些忐忑。 闻言,官藜女士看向陆在川的眼神越发满意了。 可越是这样,陆在川越是心里没底。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把儿子拐跑了,估计就不会这么和善了。 吃完早餐后,官藜女士仍心有不安,执意要让他们的私人医生过来给明礼检查。 明礼不情愿,便主动提出带她去看看自己最近画的作品。 陆在川瞬间头皮发麻,得亏他去看过明礼的画架,把那张自己的画像收了起来,不然要是被官藜女士看见,他可以从楼上跳下去死一死了。 明礼的父亲见陆在川坐在客厅时身体紧绷,以为他是紧张,便主动与他攀谈:「小陆,见过你几张照片,今天见面却是第一次。」 明礼父亲的一番话,让陆在川愣了一下:「照片?」 「是啊,明礼房间的床头柜上,摆着你和他的合照。」 陆在川脑子一瞬间有些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喜欢你。」明礼的父亲继续说道,「虽然他没明说,但我们听说了一些事情,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是很认真的。」 「我……」陆在川一句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不知道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但我想代表他妈妈表个态。如果你们决定在一起,我和他妈妈会真心祝福你们。」明礼的父亲说着,目光温和。 他能够看得出来,陆在川和明礼之间,不仅仅是曾经的战友那么简单。 见陆在川紧张,明礼的父亲立刻补充:「你放心,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想表达我们的态度,希望你不要有负担。」 陆在川心情复杂:「叔叔,谢谢你。」 尽管平日里表现得沉稳,但在明礼父亲面前,陆在川的自信却显得微薄。 第199页 「想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容易接受?」明礼的父亲问。 陆在川点了点头:「是的。」 「如果是以前,也许我和他妈妈会反对,毕竟你们都是男生,选择这条路会很艰难,但经歷了这么多,好几次差点失去他,在生死面前哪有那么多的规矩,现在我们作为父母,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 第91章 在确认明礼没有大碍后,赶回来回来的父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官藜女士轻嘆一声,眉头微皱,「你这腿可得多加小心,平时少动弹,别整天像个多动症一样,停不下来。」 「妈!我哪多动症了!」明礼的语调微扬,「要是像你说的整天躺床上,我得要长成蘑菇了。」 官藜知道和他说不通,便转向陆在川:「小陆啊,明礼现在最听你的话了,要是他不好好养伤,不听你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们,我们立刻赶过来。」 明礼开心他父母接受陆在川这么快,同时又有些无语:「你们说我坏话都不背着点我吗?」 陆在川看着他们这种亲昵的互动,忍不住微微一笑。 送走父母后,明礼长长地嘆了口气,感慨道:「面子里子都不给我留。」 说完,他转身紧紧抱住陆在川。 陆在川轻轻回抱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他们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没看我都是笑着听他们骂我。」 明礼自然是知道父母是担心自己,他无非就是借着这个理由,在和陆在川撒娇罢了。 「笑得我脸都僵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脸蹭着陆在川的腰。 衣服扣子直接被拱开一个,头髮碰到他的腰,又凉又痒。 「队长,咱们这算不算是过了家长的明路了?」明礼占够了便宜,抬起头看着陆在川。 陆在川凝视着他,澄澈的眼神中映出明礼的身影。 明礼原本带着些玩笑的意味,但在陆在川那深情的注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入心底。 在他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在川已经牵上了他的手:「算,所以以后你不能随便跑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那一瞬间,明礼的心脏仿佛被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 到了约定好要去老樊家里的那天,四人一大早就起床准备。 涂阳和杨震提了大包小包过来,两人身上也还穿着军装。 他们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就像陆在川偶尔去他们家里会穿警服一样。 老樊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年纪大了,他牺牲后家剩下寡母,陆在川怕他们受欺负,就会穿着警服偶尔过来一次。 明礼立刻挑起话题,以免大家的情绪不好,一会儿去了影响家属:「不是说好一会儿去买东西吗,你们这么不厚道,提前买好了不跟我们说?还真是缺德兄弟啊!」 「什么啊,这是我们给大胖侄子带的土特产!」涂阳被明礼一激,立刻兴奋地回应,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两天时间,你上哪弄土……」 话音未落,明礼的目光被涂阳手中打开的袋子吸引,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没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有时候一个人社交,也挺无助的。 确实是土特产,全都是军用食品,满满一大堆的罐头、压缩饼干,还有单兵自热食品。 陆在川:「……」 「不是,你俩带这么多这些东西干什么!」明礼不能理解。 「尝尝鲜嘛,我们给过钱了。」涂阳笑着说道,「这么正宗的土特产,想要的人可不少。」 明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袋标着「芥菜饭」的13单兵自热食品上,想起那味道,胃里瞬间涌起一阵不适。 那么多军工食品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芥菜饭。 将东西放到后备箱后,四人动作利索的去了趟超市,看上的都给装进购物车里,从生活用品到零食玩具,再到学习用品,各种各样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 付完钱,明礼副驾驶位上核对看帐单时,突然瞪大眼睛:「这个巴拉拉小魔仙的变身器谁拿的?」 涂阳立刻拉着杨震,故作惊讶地感嘆:「街上人真多,大家都不上班的吗?」 「今天是周六。」杨震淡淡回应,「只有你才没有周末。」 涂阳:「……别聊了。」 当他们到达老樊家楼下时,不仅陆在川他们手中提满了购物袋,连明礼的轮椅上也挂着好几个袋子。 袋子相互碰撞,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边碰碰东西,那边撞撞腿,险些没能进电梯。 老樊家的房门打开着等他们过来,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看着他们过来,孩子奶奶控制不住的就哭了。 那一瞬间,仿佛她看到了自己牺牲多年的儿子回来了。 「哎呦,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老人家缓过神来后,心疼地赶忙走上前来,想要帮忙。 他们一顿招唿,明礼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与老樊有几分相似的小胖子樊航身上。 「来,大侄子,过来帮忙拿东西。」明礼朝他招招手,使唤得很自然。 樊航立刻跑了过来,接过明礼手中的东西,目光好奇地打量着他。 「知道我是谁吗?」明礼见他那样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问。 樊航打量了半天,终于点点头:「明礼叔叔。」 第200页 「我在爸爸的相册里见过你。」 明礼的笑容瞬间凝固,内心情绪波澜起伏,但很快他收好了异样的情绪,微微一笑:「眼神真好,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口头表扬一次。」 「你的腿怎么了?」樊航问道。 「抓坏人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很痛吧?」樊航眉头微皱。 「有一点。」 「那你下次要小心一点,不要受伤,我们会担心你的。」樊航的声音中流露出真诚的关心。 明礼看着他的样子,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老樊拿着照片和他们炫耀儿子可爱的样子。 「好,叔叔答应你,以后都会很小心。」明礼看着樊航,心中一阵温暖,点头答应。 过了片刻,樊航才问:「坏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现在被关起来了。」 「你好厉害啊。」 他们的对话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樊航礼貌地一一打招唿。 虽然他在四人中只见过陆在川,但其他三人他都是第一次见,竟也能一眼认出。 「这么厉害,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们是谁呀。」 孩子的爷爷帮忙说道:「知道你们要来,他看了好几天他爸爸留下的照片,怕认不出你们,觉得不礼貌。」 涂阳的鼻子微微发酸,深吸一口气,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看看就能记住,记性真好。」 陆在川注意到隔壁的邻居都打开了门,探出头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们先进去吧,别影响邻居了。」陆在川提议。 「陆叔叔,我可以推明礼叔叔吗?」樊航问道。 陆在川见状,给他让了位置:「可以啊,这么喜欢明礼叔叔啊。」 「嗯,也喜欢你们。」 他担心只说一个人会让其他人不高兴,于是选择了「雨露均沾」,说完便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和预料中的一样,老樊家里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多到餐桌都快摆不下了。 众人都在尽量避开提到老樊的话题,以免又引得两个老人掉眼泪。 突然一块排骨放进明礼的碗里,侧头一看,是他那大侄子亮晶晶的眼睛。 「这个是我最喜欢的菜,很好吃的。」 明礼立马扬起笑容,夹起那块上面包裹了不少蒜的蒜香排骨。 「好吃,很有品位。」明礼咬了一口后,立马给予回復,情绪价值拉满。 陆在川注意到,孩子的母亲乔凡似乎有心事。 犹豫片刻后,她选择了沉默,微笑着与大家举杯,试图维持这份愉快的气氛。 饭后,陆在川借着洗碗的机会,走进了厨房。 「嫂子,最近家里还好吗?」他一边洗碗,一边似闲话家常。 「还好,邻里们都很照顾我们。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破费了。」乔凡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都是应该的。」陆在川温和地说,「航航学习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便注意到乔凡的手微微一颤。 席间他就在想,能让乔凡觉得难开口的事情,无非就那么几件。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乔凡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在川,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嫂子,您说。」陆在川见她神情严肃,立刻放下了手中洗到一半的碗。 「前几天航航在学校和人打架,我和老师沟通后才知道,学校里有些孩子一直在嘲笑他没有爸爸,不愿意和他玩。孩子年纪小,虽然和家长反馈过,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我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我……」 陆在川的眼神瞬间变得沉重:「我刚刚听航航说,他们过几天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冬令营,学校的孩子都会去吗?」 「会的,学校的活动要求所有孩子都参加。」乔凡的声音低沉,眼圈微微泛红。 陆在川问:「是什么时间要去,去报导的那天我过来送航航去学校。」 乔凡恍若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下周一早上九点,在学校门口集合。」 她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 「嫂子,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陆在川安慰道。 「好。」 从樊家出来,他们又去了一趟烈士陵园。 小队里另一位牺牲的战友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埋葬在津宁的烈士陵园。 既然去过老樊家,自然也要来看看这位老战友。 回程中,陆在川提起了乔凡所说的事情。 「我也一起去。」涂阳毫不犹豫地说。 他们并不是想去吓唬孩子,而是想让樊航知道,尽管他没有父亲,但身边有那么多像父亲一样关心他的人。 周一早上,陆在川收拾好,带着明礼下楼,就看到了楼下等着他们的涂阳。 由于任务原因,杨震早已前往边境,临走前特意交给涂阳一大袋饼干,让他带给樊航。 涂阳看了明礼一眼,他也换上了军常服,胸前挂满了军功章,显眼的个人一等功在最上面。 「你们这样出来,祁老大没说什么吧。」陆在川问。 「没有,这还是祁老大提议的。」涂阳笑着回答。 乔凡刚送孩子到学校门口,陆在川他们的车也到了。 「大侄子,看这里。」 明礼还是喜欢管樊航叫大侄子,樊航虽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他们都能感觉到他很喜欢这个称唿。 第201页 乔凡看着他们三个都来了,眼圈瞬间就热了。 「叔叔们好,你们怎么都来了?」樊航很是开心,立马朝着他们小跑过来。 「你第一次参加冬令营,我们当然要来了。」涂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上次说想吃的小饼干,杨叔叔让我给你带来了。」 军用饼干作用是果腹,味道其实不是很好,但以前老樊回家探亲,有给樊航带过。 在他心里,这就是父亲的「专属」味道。 上次他们带来的军用饼干没有这种,杨震特地给他买了新的。 「谢谢叔叔!」樊航小心翼翼地将饼干收进书包的夹层里。 「我们带了很多,剩下的让妈妈带回家,同学要是想吃,就和他们一起分享,等你冬令营回来家里还有,都是你的,吃完了记得给叔叔打电话,叔叔再给你送来。 挂满军功章的军装引人注目,不仅孩子们,连家长和老师的目光也不断投向他们。 校长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时,正好听到樊航说话。 樊航目光盯着明礼衣服上的个人一等功:「这个,我爸爸也有。」 「对,你爸爸是英雄,所以他也有。」明礼伸手抱住大胖侄子。 乔凡站在樊航身后,神情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樊航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军功章,最后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因为怕老人家睹物思人,老樊的东西能收的基本上都已经收了起来,樊航只见过一次一等功军功章。 明礼点头:「可以。」 樊航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那个东西,也仅仅就是一下,就拿开了手,似乎怕把东西碰坏了,因为有人告诉他,那个东西是他爸爸用命换回来的荣誉。 到了要出发的时间,老师催促着孩子们上车。 几天后,乔凡拨来电话时,明礼正站在岛台边,帮陆在川洗水果。 原是上次他们去学校门口后,和樊航打架的几个孩子都和他和解了,乔凡特地打了个电话过来让他们放心。 很多男孩子心里从小都有一个军人或者警察梦,他们看到樊航和陆在川他们关系这么好,慕强心理也好,好奇也罢,开始主动去找樊航聊天。 小朋友间本来就没有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话说开了就又是好朋友,得到这个结果,他们也算是放心了。 第92章 明礼在家养伤的日子过得十分无聊,陆在川他们都在配合军区协查罗奇他们的案子,白天陆在川去上班了,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案件现已进入审讯阶段,警方请来了审讯专家,负责主审案件。 为了案件能够闭环,不仅是市局刑侦支队,金庭所带的禁毒支队,也需要全程跟案件进度。 涂阳他们是忙得脚不沾地,明礼是想参与,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都没有办法。 祁应明给涂阳他们下了命令,严禁他们向正在养伤的明礼透露案件进展,以免他闲不住再操心。 于是某个闲得蛋疼的「局外人」,把陆在川购置的游戏玩了个遍,甚至通关后开始给游戏刷分。 陆在川下班回家,去厨房看看中午他给明礼留下的饭他吃了没有。 检查过后发现,冰箱里放的餐盒不见了,微波炉也有使用过的痕迹。 将晚餐的汤放入锅中煲后,陆在川洗了手走到客厅,打算陪明礼玩一会儿。 可刚走到茶几边,他的目光就被旁边那份几乎未动的午餐吸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为什么不吃饭?」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冷硬,「饭菜不合胃口?」 明礼意识到自己「干坏事」了,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放下游戏手柄:「你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我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了,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着。」 陆在川:「……」 寂寞到一条信息都不给他发,游戏记录倒是刷新得很频繁,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你不在家,我像个孤寡老人。」明礼一边说着一边对陆在川上下其手。 「你没时间回我消息也就算了,我想找别人说说话,可每次我来电话或者消息,他们都是如临大敌一样,生怕我会问案件情况,都不爱搭理我。」 明礼一边说着,两只手已经抱上他的腰。 「是我没时间回消息吗?」陆在川说着就要去掏自己的手机,故作疑惑的语气,「我怎么记得是你没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发的,你也没回?」 「倒打一耙?」陆在川看着明礼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想看看他能找出个什么样的藉口。 明礼脑子飞快转动:「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吗?」 「没关系,我能理解。」明礼说着,险些自己没绷住笑出声来。 陆在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按住明礼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但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将他推开。 「别闹。」 「你们都忙,都忙,忙点好啊。」明礼说,「只是再忙,也得记得常回家看看。」 陆在川又气又笑,心中带着几分恼怒。 明礼手上动作越来越嚣张,两人直接闹起来。 陆在川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敬,打闹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 「陆在川……你欺负病号!」 陆在川对于某人习惯性「倒打一耙」的行为,见识的非常彻底。 第202页 「谁家病号一整天不吃饭打游戏?」陆在川反问道。 明礼一时心虚,腰间痒痒肉又被戳中,笑个不停。 两人打闹间,陆在川的手被他拉了一下,陆在川一个不重心不稳往下坠。 陆在川心中大惊,生怕不小心压到明礼受伤的腿,可某个病号明显没有这份自觉。 随着下落的瞬间,陆在川的心勐然一紧,怕在下方的明礼受力,他的手立马垫在他的腰下。 落稳后,陆在川始终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玩得挺开心?」陆在川的指腹轻轻抚过明礼的脸,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本是为了「惩罚」他,却没想到明礼却突然张嘴,咬了他的手指一口,陆在川食指的指腹上瞬间留下了一个鲜明的牙印。 明礼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陆在川的脸上:「队长,你刚刚碰了什么,手指是甜的。」 陆在川心中一动,想起刚刚煲汤时处理的红枣,去核时将它们掰开,估计是那时候沾上了些许甜味。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明礼的动作,瞬间变得微妙,陆在川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 明礼曲起那条未受伤的腿,膝盖在陆在川的腰间轻轻蹭动,像是不经意,可不经意的次数多了,故意的成分就多了。 陆在川怕压到他那条伤腿,不敢随意移动。 「安分一点,别碰到腿了。」陆在川提醒着。 明礼看却伸手环住陆在川的脖子,趁机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啄了一下。 顷刻间,陆在川感觉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偏偏这个时候明礼还火上浇油。 「队长,陆在川,特别喜欢你。」明礼唇角微微扬起,压低声音,像是在和他说悄悄话一般。 陆在川被他的神情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吻上了明礼的唇。 明礼的手从环抱陆在川的脖子上缓缓下落,停留在肩胛骨的位置,似摸索一般。 手指打着圈圈,像是被人拿着羽毛轻轻扫过。 陆在川有些受不了,撑在一旁的手抓住明礼的手臂,将他的手拉下,按在懒人沙发上。 明礼作势要挣扎,陆在川却抢先一步扣住他的手。 察觉到彼此的身体变化,陆在川强撑最后一丝理智,准备「喊停」。 刚要撑起身来,却被明礼强行拉了回来。 一个吻落在他的掌心:「队长,别走。」 陆在川:「……」 明礼太知道怎么能够拿捏住陆在川。 可陆在川到底没忘记腿上的伤:「腿上有伤,不行。」 闻言,明礼也不说话,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陆在川被他的目光刺得心中一紧,心虚得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队长……」 两人视线纠缠在一起,空气中瀰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明礼刚要阻止,却听见陆在川低声说道:「去房间。」 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后,明礼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陆在川站起身,手臂穿过他的膝盖,将他横抱着走向房间。 距离出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明礼的体重比出院时要重了几斤,但对于他的身高而言,还是明显偏轻。 陆在川把人抱起后,还掂了掂,盘算着是不是要去医院找个老中医问问,看看怎么补身体才好。 明礼被放在床上后,刚要伸手,就被陆在川按住:「等着。」 说完,陆在川转身进了浴室。 片刻后,水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久,陆在川从浴室走出,身上裹着湿重的水汽。 陆在川抬手按下床头灯的开关,瞬间房间陷入黑暗。 房间的窗帘在明礼午睡起来就没有拉开过,此时没开灯的房间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煳的身影。 陆在川轻轻吻上明礼的唇,那一吻饱含着难以描述的珍视。 「明礼,我爱你。」陆在川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轻柔却坚定。 明礼的心勐然一震,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眼圈瞬间热了起来,灼热的情感在他心中剧烈翻滚。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似乎是陆在川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在说着爱自己。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受到,陆在川那只落在自己身上的手微微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床头柜上摆放的闹钟从六点整点,到了七点整点。 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上的夕阳光,渐渐从地毯上消失。 …… 第二天一早,明礼醒来时,就看到陆在川坐在床边似乎在想些什么。 「队长,早啊。」明礼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唿。 「早。」陆在川微微一笑,「今天要跟我一起去警局吗?」 明礼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在川会主动提起这个。 朦胧的睡意瞬间消散,意识回归的那一刻,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 估计是觉得自己在家游戏打个不停,也不好好吃饭,所以干脆「揣裤腰」上一起打包带走,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好啊!」明礼立刻答应,心中不由得一阵兴奋。 他瞥了一眼时钟,发现快到出门的时间,便迅速起床洗漱。 能出门他还是挺开心的,家里的有游戏大多他都玩通关了,再玩下去没有什么挑战性。 第203页 「我靠!」 当陆在川推着轮椅走进来时,外勤小组的成员们看到轮椅上的人都惊呆了,方一渠手里的水煮蛋都掉在了地上。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捡起蛋,遵循「掉地上三秒捡起来还有灵魂」的原则,迅速剥了蛋壳塞进嘴里。 「怕我跟你抢?」明礼调侃道。 方一渠嘴里塞满了,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明礼为了模仿拓庆而蓄起的长髮已经剪短,换上了休闲服,整个人显得清爽了许多,像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 不过也确实如此,过完年他也要去学校报导了。 方一渠他们几个跟打量动物园的猴一样,围着他打转转。 「看什么?」明礼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帅哥你谁啊?」方一渠调侃道,眼中满是开心。 以前留着长发的明礼,充满了艺术家的气息,精緻优雅得令人过目不忘,和他们站在一起绝对是最吸引眼球的那个。 如今换了风格,依旧好看,却多了几分清新。 明礼瞥了他一眼,方一渠立马站正,被明礼教他足迹分析时老师的压迫感又来了。 「出息。」 明礼看到他哆嗦了一些,故意板起的脸绷不住了,笑出声来。 听到动静,在办公室里的虞央也出来了。 明礼敬了一个礼:「第七十七集团军特战旅,明礼。」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方一渠刚刚那个问他是谁的问题。 第93章 看到他们还在热烈交谈着,虞央没有打扰,眼神示意陆在川进办公室。 明礼虽然在听着他们说话,眼睛余光看到陆在川要走。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陆在川示意自己要去虞央办公室谈点事情。 陆在川进门后,虞央问道:「他的腿好些了吗,怎么还坐着轮椅。」 「医生建议尽量多休息,他闲不住,轮椅还能限制一些他的行动。」 陆在川说着,想到了早上,他灵活移动轮椅的情景。 脚是被禁锢了,手操控轮椅动作特别娴熟,甚至还玩起了漂移,几次让他心跳加速,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虞央忍不住笑了:「如果他真闲不住,就带到局里来吧。技侦那边的人已经问了好几次,足迹分析学到半吊子,他们老惦记着。」 「好,回去我跟他商量一下。」 两人闲聊了几句,随后开始讨论当前的案件进展。 陆在川结束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办公室里,「明老师小课堂」又开课了。 方一渠跟霜打得茄子一样,蔫蔫地看着明礼。 明礼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根儿童玩具塑料钓鱼竿,拿在手里跟拿着教鞭似的,还挺唬人。 他挑眉问道:「还没听懂?」 方一渠惨兮兮地看着他:「你看见了吗?」 「什么?」明礼挑了挑眉。 方一渠在自己脑袋顶上一通瞎比划:「我那么大一个脑子飘在这,说它没学会。」 明礼扫了一眼他的头顶,嘴角勾起一抹笑:「别瞎比划,你脑子没那么大。」 话音刚落,方一渠瞬间瞪大了眼睛,而旁边围观的「小伙伴们」听到这句话,立刻哄然大笑。 「我……我有。」 方一渠支支吾吾半天,为自己辩解的说辞显得极为苍白无。 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笑了。 明礼换上了一副「慈爱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他狡辩的模样。 方一渠被越看越慎得慌:「我不顶嘴了,这就学。」 陆在川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在小课堂边上,跟宋文煜一起旁听。 「你也感兴趣?」陆在川问。 宋文煜笑笑:「他讲得挺有意思的,就是信息量有些大,恨不得把他们脑壳打开,把知识点都给他们塞进去。」 陆在川问:「信息量太大,他们怎么不提出来?」 说到这,宋文煜觉得更好笑了。 「明礼全程讲课的神情都很轻松,案例信手拈来,就显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们估计在怀疑自己笨,也没在怀疑他讲得多。」 陆在川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学习能力很强,以前在队里的时候,教东西他都是学得最快的那一个,他的接收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强。」 宋文煜微微扬起眉:「你这家属感是不是也有点强?我夸他,你就这么骄傲?」 「嗯。」 陆在川承认得大方,倒是让宋文煜愣了一下,脑子似乎有些短路。 「等一下。」宋文煜突然反应过来,「你这个『嗯』是几个意思,你俩……」 「嗯。」陆在川看到他的手指指向明礼,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我的。」 「我靠!」 宋文煜恍然大悟:「好好好,怪不得帮你培养徒弟这么上心,都快被方一渠气死了还在坚持教,感情是家属。」 许是他们这里动静太大,明礼听到说话声,正好视线投了过来。 两人目光短暂对视后,明礼唇角微微扬起,继续和他们「讲课」。 宋文煜立刻摇头,脸上露出一副「兄弟,你背叛了我们单身狗联盟」的表情。 …… 下午下班回家,陆在川先带明礼去了一趟超市,家里冰箱有几天时间没补货了,正好顺道过去。 第204页 陆在川看着水箱里的鱼还不错,转念一想,最近好像给明礼餵了不少鱼汤,就算他没挑食,经常喝也不爱好,想想也就罢了。 于是推着人,往家禽的摊子走去。 「晚上想吃什么?」 「你。」 陆在川推着轮椅停在了卖家禽肉摊边上,在大哥震惊的眼神中,神色淡定的要了一只小鹌鹑:「您好,他说的那只鹌鹑麻烦帮忙处理一下。」 明礼:「……」 大哥:「……」 直到鹌鹑处理好,递到陆在川手中,大哥仍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刚刚听错了。 「鹌鹑炖汤可以吗?」陆在川询问,「还是想要干蒸?」 「都可以。」明礼说,「我刚刚和你说话呢,别转移话题,晚上一起洗澡?」 陆在川把鹌鹑递给明礼拎着,试图给他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昨天你就不让我帮忙清理,我过意不去。」明礼的语气带了几分委屈,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他。 陆在川:「……鹌鹑都清理干净了,回去不用洗了」 明礼直接给气笑了,陆在川这是典型的一个已读乱回。 「陆在川,你好敷衍。」 「昨天你坐在我身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明礼故意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眼中闪烁着戏嚯的光芒。 陆在川注意到周围没有人,俯身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敷衍,爱你。」 明礼满意了,嘴上却依旧不肯讨饶:「……你很犯规。」 陆在川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你很犯规。」 「我们回家再说好吗?」怕他一会儿又语出惊人,陆在川立马补了一句。 陆在川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似乎他说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明知道也许自己这样的行为会把明礼宠坏,但他就是无法抑制想对他再好一点。 「好。」明礼见好就收。 「想吃什么水果?」陆在川问道。 明礼伸手拿了几样,草莓多拿了两盒,嘴角勾起一抹笑:「吃这个。」 他挑的全是陆在川喜欢的水果,陆在川眸中染上笑意。 回到家后,陆在川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明礼被明令禁止碰厨具,只能在旁边帮忙。 他在一旁洗菜、处理配菜,时不时递个盘子、递个碗,还顺手清洗掉陆在川用过的调料碗。 等饭菜上桌,明礼已经在岛台的另一边,看了他好一会儿了。 「吃饭吧。」 陆在川轻咳一声,心里明白明礼的小心思。 尽管表面上保持淡定,内心却微微紧张,声音中透出一丝不自然。 明礼是个很懂得看眼色的,表现得十分乖巧:「我去拿碗筷。」 可在饭桌上,明礼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热情地让陆在川有些难以招架。 「收敛一点。」陆在川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敲了一下碗,提醒他,「不专心吃饭,对消化不好。」 「好吧。」明礼忍住了笑意。 吃完饭后,明礼灵活地推着轮椅,迅速将需要清洗的碗碟放入洗碗机中。 接着,他又利索地推着轮椅到客厅,把地上昨天没来得及收拾的游戏手柄收拾起来。 「我都收拾好了。」明礼停在陆在川面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陆在川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洗澡吗?」 陆在川:「……」 果然,这话题绕不开。 「我可以帮你。」明礼像是一个引诱猎物进陷阱的猎人。 陆在川直接给气笑了:「是我帮你,还是你帮我?」 明礼故作思考的姿态,片刻后微微一笑:「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所以,好不好嘛?」他拉着陆在川的手,轻轻摇晃,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磨了好一会儿,陆在川最终还是同意了明礼一起进浴室。 只是这个清理到最后逐渐变了味道,里面很快传来了「泼水节」的声音。 等两人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陆在川忍着腰上的酸痛腿颤,不禁气恼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心软。 两人躺在床上,明礼伸出手去帮他按腰,一边闲聊着。 「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你的拆弹技术,什么时候学的?」 在船上的时候,明礼就被陆在川的拆弹手法和技巧所惊讶。 如果不是专业学过,在拆线的时候,就会和康持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陆在川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才说道:「转业当警察后学的。」 「为什么?」明礼有些不解,「刑侦也需要拆弹吗」 「不用。」 陆在川的声音似乎带着些难过:「太想你了,就自己去学,想体验一下,你曾经学习过程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明礼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疼痛感顷刻间涌来,疼他得喘不过气。 半天没有等到他的说话声,陆在川侧头望去,正好对上明礼那双满含情感的眼睛。 震惊、感动、心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床头的落地灯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柔和得如同薄纱,轻轻洒在半垂落在地的被子上。 光线很是柔和,尽管在黑暗中待久了,也不会觉得刺眼。 灯是明礼买的,白纱起舞的造型,不通电时像个艺术品,很是漂亮。 第205页 此刻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让原本安静的氛围多了几分温暖。 「我应该早点回来找你的。」明礼有些后悔。「 陆在川的思绪一瞬间恍惚,如果明礼早几年回来,他们是不是能多几年相处的时光。 同时,是不是也能和他一起去面对那些可怕的事情。 不过只是几秒,陆在川迅速拉回思绪,认真地看着明礼。 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去想如果没有任何意义。 「延迟满足的感觉其实也不错,期待的时间越长,在一起的时间就会越珍惜。」 明礼感觉当胸一箭,不敢去细想,陆在川当时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去剥开自己的伤口,怀念着他们的曾经。 第94章 随着年末的临近,市局的工作愈加繁忙。 宋文煜带着几个实习法医,跟着韩慈和陆在川接连跑了几个□□案件现场,陆在川和韩慈好歹还能因为市局有需要,轮番外出,他则是喘息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算算日子,到了明礼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陆在川原本打算请假陪明礼过去,明礼的父母得知的情况后,表示他们带明礼过去,顺带让家里请来的骨科医生看看,陆在川这才没有请假跟着一起过去。 等他下班回家时,家里只有明礼在。 「叔叔阿姨走了吗?」陆在川换上家居拖鞋,随手把外套挂了起来。 「嗯,吃完午饭就走了。」明礼正在微波炉前,等着即将加热好的菜,「午饭是家里阿姨做的,他们带过来的,菜做得很多,我都热好了,你洗手就能吃饭。」 「医生怎么说?」 「骨缝癒合情况挺好的。」明礼知道陆在川不亲自看过病歷报告不放心,「病歷在茶几上。」 陆在川径直朝着茶几方向走了过去,报告上的情况也确实和明礼说的那样,他才放心。 明礼将最后一道热菜端上桌,准备去消毒柜里拿餐具。 现在他已经能依靠拐杖走路,但陆在川仍然希望他能多休息,控制行走的时间。 「餐具我来拿,你去坐好。」陆在川光是想想他拄着拐,费力地拿东西的样子,心中不禁紧张起来,生怕他摔倒。 明礼也没逞强,在位置上坐好。 「我爸妈让我问你,今年过年有什么打算,去我们家过年吗?」明礼的声音透着一丝期待。 明礼不清楚去年过年陆在川是怎么安排的,只知道放假的时候,公务人员都有安排值班,放假时间也不会特别长。 「去年过年因为有案子没能回家,今年也有安排值班,但我爸妈和爷爷奶奶都会来津宁这边过年。」 明礼想到陆在川的家,除了主卧外,剩下的两个房间,一个是书房,一个是次卧。 明礼的画具不少,次卧几乎被陆在川改造成了他的画室。 「这样吧,等叔叔阿姨来了,让他们住南山书院那边,我找人去打扫干净,他们也能住得舒适些。」明礼提议道。 知道明礼与陆在川的关系后,明礼的父亲在津宁买了一套房子给他。 明礼是京海人,从小在那边长大,虽然两个城市并不算远,但开车也要四个小时。 「暂时不用。」陆在川说。 明礼微微挑眉,等待着他的拒绝理由。 「有些话,得在这里说。」陆在川的目光变得认真。 明礼的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陆在川的意图:「需要我一起吗?」 陆在川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先和他们聊聊,处理好后再带你回家。」 明礼深吸一口气,他深知陆在川与家里的关系看似融洽,但由于从小缺少父母的陪伴,心中多了几分客气与疏离。 那是他十多年生活的积淀,潜意识中的行为早已深入骨髓。 这种情感根植于他的人生经歷,绝非一朝一夕能够释怀。 他明白,陆在川希望通过坦诚地向家人公开他们的关系。 同时,主动迈出这一步,作出尝试,消除那一层隔阂。 「那我得好好计划一下,要送什么东西,才能让他们更喜欢我一点。」明礼用轻松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很好,他们会喜欢你的。」陆在川对上他的眼神,很认真地说道。 明礼一直待在津宁,直到除夕当天,才被父母接回京海。 送走明礼后,陆在川立刻赶往动车站,去迎接父母和爷爷奶奶。 这还是陆在川在津宁买房这么长时间,他们第一次过来这边过年。 房间早已收拾妥当,两个老人一进门,便满怀欣喜地打量着这个新家,夸奖着陆在川的布置。 陆在川的脸上挂着笑容,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明礼为这个「样板间」添置了不少东西,许多家具的位置也经过精心调整。 使得现在的房子看起来有个性的同时,又还有着家的温馨舒适。 房子面积不算特别大,但在东西归置上,空间构图明显做了很多设计,进到屋子里就会感觉超过实际面积数。 此时,陆在川的父母在门口换鞋,注意到鞋柜里除了新拆包装的拖鞋外,还有几双明显不属于他的男士鞋。 客厅里,平时只有在明礼打游戏时才会开启的电视,正播放着春晚的后台直播 年夜饭正式上桌,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陆在川瞥了一眼手机,明礼发来了几张照片,他挑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也拍了一张发了过去。 第206页 伴随着电视剧的声音,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年夜饭。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吃过饭,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后,早早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陆在川和父亲在客厅,电视上放着春晚,两人也就放着小品时,偶尔会抬会抬头看上一眼。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一年了,新一年有什么想法吗?」 父亲语气温和,是真的在和陆在川在闲聊。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闪动,一时间有些拿不稳父亲在问的是哪方面:「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感情方面呢?」父亲的语调略微上扬。 陆在川沉默好一会儿后,才开口:「我有喜欢人了。」 「在津宁吗?」父亲顺势问道。 「对。」 瞬间,客厅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父亲似乎在思索,随后缓缓说道:「我和你妈妈注意到,你家里有很多东西是双份的,连主卧的洗漱用品都是两套。」 陆在川的父亲沉默片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因为那些东西,都明显是男士的。 若只是朋友暂住,客厅外的洗手间就足够了,根本没有理由将东西放在主卧的浴室里。 「那些东西,有一份是他的。」陆在川面色平静,也很坦然。 陆父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终于开口问道:「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战友吗?」 「对。」陆在川点了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在川听后,陷入了深思,试图理清这段感情的起始。 「这么难回答吗?」陆父有些惊讶。 陆在川这才缓缓的说起了他和明礼的事情,从他们初次相遇,到一起踏入特战旅,再到共同经歷生死考验的点滴。 以为他和另外两个队友一起死了,自责内疚离开军队,最后到他们在案发现场的重逢。 平日里,陆在川与父亲的交流并不多,他也不是那种喜欢袒露心声的人。 或许是气氛的影响,又或许是渴望得到父亲的理解与支持,今晚的他却倾诉了许多他曾经绝对不会开口说的话。 大部分时间,陆父静静听着。 但当他听到陆在川因队友的死亡内疚转业,明礼几次为了他们曾经没有完成的任务命悬一线时,他的心被狠狠触动到。 他看向陆在川的眼神满是心疼,直到他把事情都说完,陆父沉默良久后,才开口:「你以前从来都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和你妈一直很后悔,让你这么小就离开我们身边。」陆父的声音低沉,眼中泛起泪光,「随着你渐渐长大,我们才意识到,你和我们之间似乎总隔着一层纱,许多话我们早就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们也想和你变得再亲近一点,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儿子,爸爸妈妈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没有经验,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竟一时无言以对。 说句没关系吗? 好像也不是特别说得出口,说不接受,也属实没必要,毕竟他是能感觉到父母是关心他的。 或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等他们意识到这种成长模式的缺陷时,已经来不及了。 在爷爷奶奶那一辈,生存的大环境不是很好,能够养活自己和孩子,已经是倾尽全力。 陆在川家境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差,起码从小到大陆在川没有为钱和生存烦恼过。 而这一切,都是父母做的支撑。 因为苦过、穷过,所以他们希望能为陆在川创造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 也正因如此,陆在川心中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世事无两全。 哪怕是明礼家也是这样,明礼家境很好,可父母也因为各种情况,忽略了他的成长过程。 「他的身体恢復得怎么样了?」陆父问道。 「好多了,现在不需要坐轮椅了,过年后还要去医院复查,根据新报告来制定疗养方案。」陆在川回答。 「那他家里知道你们的事情吗?」 陆在川点头:「知道。」 得知对方父母的态度,陆父心里也算稍稍放下了些。 「儿子,其实爸爸很开心。」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满满的真诚,「以前每次问你生活和工作的状况,你总是回答『挺好的』,只报喜不报忧,或许是因为不知道如何与你沟通。」 「今天你能和我分享这么多,让我更了解你的经歷,爸爸真的很高兴。」 说着,陆父的眼圈不禁湿润了。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和爸爸倾诉心里话。虽然我年纪大了,可能无法完全理解你们的压力,但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只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爸爸妈妈都会全力支持你。」 「谢谢爸。」陆在川回道。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找个时间两家一起吃个饭吧。」陆父提议。 陆在川有些惊讶,没想到父亲能这么快就接受。 「上次见面,没能跟他好好说说话,总得给爸爸妈妈一个机会,和他好好认识一下吧。」 陆在川心中百感交集,最终点头应允:「好。」 第207页 零点钟声敲响,城市的街道瞬间被绚烂的烟花照亮。 五光十色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宛如星河坠落人间。 明礼给陆在川发来了一段祝福语音,陆在川看到后,立刻拨通了视频电话。 「新年快乐!」 陆在川看着视频通话的那头,明礼在室外,背后有几个孩子正拿着仙女棒在空中画图案。 隔着屏幕,陆在川似乎都能感受到烟花燃放时那股浓烈的火药味。 「队长,新年快乐!」明礼手中也拿着一根仙女棒,是他妈妈塞给他的。 「我想去玩加特林,我妈不给我,自己倒是玩嗨了。」明礼语气有些哀怨,但能够感受到,他是开心的。 「暂时不方便乱跑,等你好了带你去玩个够。」陆在川安慰道。 「那我们说好了。」 两边的烟花声此起彼伏,明礼几乎要大声喊才能勉强听见他说话。 「队长,好想你啊,我们都半天没见了。」 陆在川轻笑一声:「我也是。」 「明年想和你一起过年。」 「好,以后的每一个过年,都和你在一起。」 第95章 大年初五,在陆在川和明礼的安排下,两家人一起见面吃了个饭。 尽管表明态度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可两家人刚见面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明礼是个会来事的,收敛起偶尔显露的少爷脾气,表现得格外成熟稳重。 很快气氛也就融洽起来,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明礼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手指轻轻碰触到了自己的手背。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明礼顺势牵住他的手。 两人在桌子底下十指紧扣的瞬间,都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明礼趁着他们不注意,稍稍凑过来一些,压低声音道:「队长,我们这可算是过明面了。」 陆在川也是开心的,双方父母的支持,让他们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嗯。」他低声应答,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 年后,市局突然接到一起灭门案,陆在川连续加班一周 涂阳来家里时,明礼正在鼓捣新买的音响。 「你这音响挺好看啊,好用的话给个连结啊。」涂阳很是稀奇的打量着音响,虽然不知道音效如何,但造型很好看。 明礼买东西,很喜欢造型漂亮的,摆在那哪怕不用,也赏心悦目。 「定制的,你要的话我送你一套。」明礼手里还拿着摆件,正认真研究着,头都没抬。 「行啊。」涂阳乐了,「多少钱啊。」 「十来万吧,家里隔音没做得特别好,买了个适配的,没挑顶配。」 涂阳:「……」 「你要同款的,还好要好一点的。」明礼额头上都是汗,也不知道在他来之前研究了多久。 「不用了不用了,你这价格,小县城一套房首付出去了。」 明礼一挑眉,笑道:「客气什么,有钱,整一套。」 说着,明礼就给音响方发去了新的定制单。 「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导了,陆在川送你吗?」涂阳问道。 「送。」明礼下完单,继续研究着新功能,「所以他现在在局里赶结案报告,明天调休。」 「搭把手,帮忙这个挪过去。」 「你使唤我也太顺手了。」涂阳口嫌体直,行为倒是很实诚,「放这?」 明礼点头:「左边点。」 「对了,杨震那边有消息了。」涂阳一边搬着音箱,一边说道。 「风行和无间的事情有眉目了,大部分消息都已证实。」 明礼抱着音响的手顿了一下:「那帕蒙的黑色线人身份上面怎么说?」 「在争取,想来问题不大。」涂阳说,「如果线人身份能认定,他想要留在境内过安稳生活,上面都会帮忙处理信息。」 明礼眸色复杂,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于仰光应该希望,事情结束后帕蒙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如果可以,这对帕蒙而言,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另外拓庆一直想要见你,都被上级否决了。」 拓庆虽然和孙三小姐合作,但孙三小姐算计别人,自然也害怕别人算计她。 所以把拓庆带走后,她并不相信他,甚至处处提防。 否则以拓庆的手段,有人有枪的情况下,军警想要在短期内抓到他有些困难。 也得亏孙三小姐不信拓庆,不肯相信他的支招,外加全程戒严,高强度搜查,才会让他们落网得这么快。 想来也是他们气数尽了,命里有牢。 明礼深吸一口气:「他的犯罪行为早就调查清楚了,没料理他不过因为他背后的利益网,现在崑山塞斯落网,孙三小姐胆子大到敢谋权,却不如崑山讲义气,他们手底下那些被抓的马仔是个突破口,抓住突破口,你们要得到信息应该不难,从信息交叉部分开始追查,他们再想挣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没见拓庆的必要。」 「对,上面也是这么想的。」涂阳说,「人抓到了,盘子太大,后续核实调查,就算要全部调查清楚定罪,起码也要个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大致清晰,这些事情他们会安排好,你就安心读书,别管了。」 「嗯。」明礼应了一声,也确实不想再管。 玩命了这么多年,他也确实该休息了。 第208页 陆在川回家时,音响已经安装完毕,明礼和涂阳各自瘫在沙发一边。 「累了怎么不回房间去睡。」陆在川坐到明礼身边,明礼立刻调整姿势,头枕在他的腿上。 涂阳则调侃道:「等朝廷的赈灾粮呢。」 陆在川愣了一下,连轴转了几天,现在放松下来,脑子已经彻底转不动了:「什么赈灾粮?」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明礼问。 「都结束了,等明天韩慈去移交材料就行。」 「也不知道你几点回来,给你点了夜宵,我们在等夜宵呢。」明礼似乎躺得有些不舒服,调整了一下姿势。 陆在川顺手託了一下他的头,帮忙调整个适合的角度。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很快「赈灾粮」下来了。 「怎么点了这么多?」陆在川和涂阳去拿袋子的时候,有些诧异。 明礼指向他身边的涂阳:「他拿我手机点的。」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对象怎么使唤我的,我得多吃点补补。」 陆在川忍不住笑出声:「那你一会儿多吃点。」 涂阳也是真饿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剥了一大堆的小龙虾壳。 明礼可怜兮兮地看着陆在川:「想吃。」 陆在川心中一软,被看得有些于心不忍,挑了只没泡到辣椒油里的小龙虾剥了。 明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医生交代要控制饮食,清淡为主。 在医院里被被医生和涂阳看着,后来到了陆在川这里,又被陆在川看着,他都快忘了辣椒是什么味道了。 眼看陆在川手伸过来,他嘴都张开了,小龙虾掉进了汤里,涮了涮。 明礼:「!!!」 没有灵魂了! 明礼震惊地看着陆在川,满脸不可置信。 陆在川捞出了那只彻底没有辣油的虾,送到明礼的嘴边。 明礼:「……」 「没味道。」明礼神情哀怨。 「你现在还不能吃辣。」 陆在川也知道他不太好受,可他身体损伤太过,不管是医院复查,还是明家找来的营养师,都是不允许他吃重口味的食物。 「还想吃吗,再给你剥一个。」陆在川也没有办法,就算捨不得也得狠狠心。 明礼深吸一口气,有总比没有来的好:「想吃。」 陆在川同样挑了一只没怎么泡辣椒油的小龙虾,清汤里涮干净后才递给明礼。 看到明礼吃瘪的样子,涂阳一下就笑出声来:「好好好,你也有今天,也只有陆在川能看住你。」 「你都不知道,我在医院看着他养病的那段时间,严防死守,他就连上个洗手间,我都怕他在里偷吃。」 明礼:「……」 陆在川:「……」 「他其实挺自觉的。」陆在川忍俊不禁。 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明礼主动拿走那碗没辣椒的小馄饨。 涂阳哼哼两声,直接给窗户纸捅穿了:「他那是故意招你心疼呢。」 明礼本来就因为闻着味却吃不着就烦,涂阳还在那小嘴叭叭揭自己老底:「吃小龙虾还堵不住你的嘴。」 顿时餐厅里笑作一团,实在是明礼的语气怨气太重。 吃完夜宵,陆在川洗漱完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明礼在床上等着他了。 睡衣的扣子,不知是无意间崩开的,还是他故意解开的,衣服挂在身上,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察觉到陆在川的视线,明礼当着他的面就拨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瞬间视野更明朗了。 陆在川看到他故意勾引的小傲娇样,心中不禁一动,忍不住上前吻了他一下,顺手抚摸了那张精緻的脸庞。 明礼微微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感好吧。」 陆在川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笑你怎么像个小妖精一样。」陆在川掀开被子,在旁边位置躺下。 话音刚落,陆在川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沿着他的腰上来,最后停在胸口的位置。 陆在川也不阻拦,就任由他折腾。 「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早点睡吧。」陆在川轻声道。 明礼也没打算做什么,毕竟陆在川已经连续加班了许久,确实需要休息。 他只是捨不得,想趁机过过手瘾。 「可是明天晚上开始就不能抱着你睡觉了。」明礼微微靠近,脸颊轻轻蹭着陆在川的肩膀,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所以等下次我放假出来,你能不能答应我所有的要求。」 陆在川刚沉浸在即将分别的情绪中,心中想着如何安慰他,没想到明礼突然来了一记「回马枪」,让他措手不及。 感情铺垫了半天,在这里等着他。 没得到他的回答,明礼往他怀里拱了拱,衣服都给他拱乱了:「好不好,你说话啊。」 「好。」陆在川怕明礼的腿受力,轻轻扶着他的腰,「等你下次回来,我都答应你。」 明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陆在川的脸颊顿时被热度染红。 「行吗?」明礼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下 「行。」 陆在川心中一紧,随即答应。 明礼的心弦瞬间「啪」地一声断裂,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两人相拥而吻,直到分开时,彼此的唿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第209页 第二天早上,明礼换上了笔挺的军装,准备去学校报到。 陆在川作为国防大学的校友,提前与学校打过招唿,到了学校车子做了登记直接开了进去。 从校门口到报到地点,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明礼的腿现在虽然能拄拐走路,却不能够走这么远。 学校知道明礼要来,原本是打算让他在大礼堂做个报告的,鼓舞一下人心。 但和军区那边商量,以及徵求明礼的个人意见后,放弃了这个提议。 明礼并不希望自己在学校里那么显眼,在学校里还是以学业为主。 涂阳帮他办好了所有的入学手续,随后走过来:「学弟,两个学长带你去看看宿舍。」 上到三楼时,涂阳提议:「要不要过去看看?」 明礼问道:「你以前的宿舍?」 陆在川点头:「对。」 「过去看看。」 其实军校的床都是一样的,每个房间看起来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哪张床是你的?」 陆在川指了指:「左二上铺,下面是涂阳的。」 「你们竟然还是上下铺。」 明礼有些惊讶,他只知道陆在川和涂阳是大学同学,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宿舍的。 「可不嘛,我们可是铁哥们!」涂阳撞了一下陆在川,嘴角挂着坏笑。 「一打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日子过得也太快了。」涂阳有些感慨,「还在学校的时候,满脑子想着什么时候能毕业,现在再回来,突然觉得上学的时候真好。」 「你小子命是真好,赚了一身军功,归来还是大学生。」涂阳回头「瞪」了明礼一眼,「还拐走了我最好的哥们。」 明礼故意在陆在川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他现在跟我最好。」 涂阳顿时愣住:「……你信不信我也亲他!」 陆在川一听,立刻退后两步,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涂阳:「……靠,兄弟,你很伤人!」 安顿好了明礼,他们也不能在学校久待,就先走了。 几天后,陆在川接到了明礼的电话。 尽管他尽量低调,但军功的光环在校园里传播得飞快,明礼已然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从他的声音来看,在学校的生活应该过得还不错。 陆在川还是不免要多叮嘱他要注意身体情况,不要乱吃东西。 「我根本就没有乱吃东西的机会,校领导就差把我照片贴食堂窗口,食堂阿姨看到是我,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什么菜清淡给我吃什么。」 明礼的语气相当为委屈,给旁边几个舍友都听傻眼了。 「我靠,明哥,这还是你吗?」 调侃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就好像是拔长脖子冲着电话里喊,陆在川就是想不听见都难。 明礼也没想瞒着他们的关系,大大方方给他们介绍陆在川。 得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后,舍友们得知电话另一头的人是谁,立刻热情整活地打起招唿。 陆在川在他们的起闹声中答应下次放假请他们全宿舍吃饭,去看明礼的时候,也会给他们带吃的。 「陆队,陆哥,你是我亲哥!从今天起,我们帮你看着他,要是他乱吃东西,我们立马跟你举报。」 「就是就是,绝对不会给他饿瘦了,裤衩子小一号,你尽管削我们。」 「陆哥你放心,他在学校里好着呢,前几天的射击考试他还拿了第一名,嘎嘎勐。」 「靠,你们没完了是吧。」明礼给他们气笑了,「都一边凉快去。」 宿舍几个也知道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闹够了也就撤了。 「拿了第一名,这么厉害。」陆在川语气明显带着笑意。 「我可是你手把手开小灶带出来的,当然厉害。」明礼语调微扬。 陆在川笑出声来,明礼刚进部队时,打枪训练因为不太得要领,成绩不太好。 所以比别人更努力的练习,陆在川看到后,去教了他几次。 也不知是撕开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口子,从那以后,明礼就缠上他了。 「陆在川,好想你。」 「训练累了就在想,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如果我在大几岁就好了,就能你跟做同学。」 陆在川笑着回应:「现在也挺好,有些路我先走,这样你不在我视线范围内时,我也能更放心。」 「过几天复查,我去接你。」 「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