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虚假童话后和主角he了[慢穿]》 第1页 《穿进虚假童话后和主角he了[慢穿]》作者:白酒音【完结】 文案: 陆鸣沧被童话书绑定,要他围观童话剧情,第一次,他穿成了一条人鱼,童话书告诉他,这是「海的女儿」。 陆鸣沧:为什么女主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童话书:【那是你妹。】 陆鸣沧:这个世界怎么本来就有人鱼,alpha,omega又是什么意思? 童话书:【故事大背景而已,不重要。】 陆鸣沧:这个脸上长了胎记的王子应该不是男主吧? 童话书:【当然不是!】 陆鸣沧:ok,可钓。 童话书:【?】 美人鱼女主不喜欢人类,陆鸣沧假扮女主拯救王子,找人帮忙画了一张王子的画像带给女主,希望她能一见钟情。 到了应该用声音换双腿的追爱情节,深海巫婆戴着厚实的老花眼镜,一脸迷茫。 「声什么?什么换?什么腿?吵死了,别打扰老人家睡觉!」 陆鸣沧:感觉有点怪? 童话书:【胜利在望,沖鸭!】 最后,俊美的王子款款而来,攥紧了陆鸣沧的腰,垂头亲吻上他的手背,倾身在他的耳边轻喃:「抓到你了,我的美人鱼。」 陆鸣沧:「???」 童话书:【???】 好像不太对劲? 第二个世界,童话书信誓旦旦的说这是「美女与野兽」的故事。 陆鸣沧:童话书,我看不见了! 童话书:【你是个瞎子。】 陆鸣沧:我看见墙头上有只叼着玫瑰花的白色大老虎! 童话书:【rua秃他!】 陆鸣沧:我不是个瞎子吗? 童话书:【你好像有阴阳眼。】 陆鸣沧:他们怎么叫我小美人? 童话书:【哦,你是个喜欢穿女装的大变.态】 陆鸣沧:? 女主只喜欢看书,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陆鸣沧只能以自己的名义拜託女主的父亲带一支玫瑰花回来转交给女主。 到了女主救父接近野兽男主的情节,陆鸣沧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躺在玫瑰围成的花丛中,一只雪白的老虎盘踞在他的身边,将他牢牢地圈在怀里,白虎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口吐人言:「为什么要送别人花,是我送你的玫瑰花不好看吗?」 陆鸣沧:!!! 童话书:【!!!】 坏了,出大事了! 【您的系统童话书正在屏蔽中,请求通话。】 【您接受通话。】 童话书:【宿主你……】 陆鸣沧:听说这是童话? 童话书:【对……】 陆鸣沧意味深长:你这童话故事是盗版的吧? 童话书有些不好意:【那个……我的封面好像掉了两个字。】 陆鸣沧:说说看。 童话书:【……我好像是原创童话书。】 陆鸣沧:……滚。 暂定世界: 1,听说这是海的女儿(人鱼)【已完成】 深海人鱼武力值超强攻&由b转a黑化王子受 2,听说这是美女与野兽(西幻)【已完成】 视障通灵女装大佬攻&被封印的神明受 3,听说这是小红帽()【已完成】 狂霸帅高战力雄虫攻&真香少将雌虫受 4,听说这是灰姑娘(另类修仙)【已完成】 外强中干师尊攻&双重人格魔种徒弟受 阅读指南(1vs1,主攻): 1,虽以童话世界为名,但并不是原童话故事,和原故事无关,重要强调!是原创世界,只是主角以为进了童话故事里,实则全是私设,不喜误入,请不要为难自己。 2,貌美如花微沙雕直球攻(非弱攻)vs赚钱养家大佬受 3,一本简单无脑的感情流为主,极极极慢穿的,可以不看,不要伤害,和谐友好交流哦 4,求预收收藏!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 系统 he 主角:陆鸣沧,温余 ┃ 配角: ┃ 其它:预收《这个白月光有点大病[]》《魔尊拒绝吃狗粮[穿书]》 一句话简介:听说这是童话,我真的栓q。 立意:热爱生活! 第1章 【在大海的深处,水色湛蓝,清澈透明,原本平静的海底却传出一阵骚动,一头四米多长的抹香鲸幼崽惊惶不安的定在原地,瑟瑟发抖,黑色的眼睛里映照着一群奇怪的人,或者说,他们并不算人类,而是一个个人身鱼尾的,传说中的美人鱼。 大概十来个人鱼围绕着抹香鲸幼崽,他们各个长得都美丽无比,有着各色的漂亮鱼尾巴。 而其中最为闪耀的是一个有着阳光般璀璨的金色长髮,海水般湛蓝的修长鱼尾,似宝石般剔透的蓝色眼眸的人鱼公主,她昂起带着小王冠的头颅,清脆的声音从她如玫瑰般红润的嘴唇中传出。 「抓住它,擅闯我人鱼王国,必须严惩!」 其他人鱼纷纷应和小公主的话,立刻恶狠狠的盯着抹香鲸幼崽,慢慢的朝它靠近。】 …… 「够了,你在干什么?」 距离人鱼群稍远的一片礁石区,一个同样是蓝色尾巴的人鱼正躲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观望着远处的场景,在他的身边漂浮着一本闪着金光的书籍,纯白色的页面冒出一片黑金色的文字,无笔自动,记录的正是远处的那幕场景。 第2页 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回答蓝尾人鱼的问题。 【宿主,我在记录故事呀。】 陆鸣沧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破坏美感的白眼,没好气的低声吐槽:「这有什么好记录的,和童话故事《海的女儿》有半毛钱关系吗?」 【可是宿主,那是女主小美人鱼啊。】再次传来的童音有些委屈巴巴。 陆鸣沧一点都不心软的戳穿他的无用功,「按照你们那什么世界法则的规定,这个故事正式开始要等到三年后,女主18岁生日那一天,所以你现在记什么都是白记。」 金色书籍「唰」的一下合上了书本,不再记录,也不再出声,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陆鸣沧其实比它更不乐意。 别扭的曲起鱼尾巴,换了个姿势。 第一次当人鱼,还不太熟练。 这不能怪他,毕竟一个星期前,他还是一个纯正的人类。 谁能想到,只是逗自家熊娃小表妹玩,给她讲了个恶趣味的女突变男版的美人鱼故事,陆鸣沧当晚就遭了报应,一觉醒来,他竟然成了一条雄性人鱼,还被一本自称为童话书的怪东西缠上,被迫签订了契约,要帮它完成围观与记录童话故事的任务。 更让人头大的是,这个不靠谱童话书粗心大意的穿错了时间线,把陆鸣沧丢到了故事开始前三年,而它还没能量重新穿越了。 虽然这也不能全怪它,按它的说法,是大千世界部门突然出台了强制规定,万界的爱情发展都必须年满18岁成年以后,也就是说,就算是童话世界,男女主角也只能年满18岁后谈恋爱。 真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宿主,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呀?】 就在陆鸣沧神思恍惚的时候,一侧的童话书似调整好了心情,重新焕发生机,全身金光闪闪的飘到了陆鸣沧的身旁,乖巧的询问他。 陆鸣沧回过神,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人鱼的五感很敏锐,能清晰的看到,听到远处发生的一切。 那些长相精緻却傲气凌然,不可一世的人鱼们正在捉弄一条抹香鲸幼崽,其中还有着那位传说中的女主角,有着和他几乎一模一样容貌的人鱼王国六公主——爱丽公主。 「为什么我和女主长得这么像?」 【那是你妹。】 你妹! 陆鸣沧皮笑肉不笑的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怎么办呀宿主,小抹香鲸好可怜啊,救救它吧!】 童话书看着被人鱼们欺负的抹香鲸幼崽,泛滥出一片同情心。 虽然不清楚童话书这一个巴掌大的玩意儿怎么会想到去同情那四米多长,五百多公斤大的庞然大物。 不过,抹香鲸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人鱼……没记录,这么一看,好像也没毛病。 陆鸣沧靠在岩石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听着童话书嘤嘤的啜泣声,皱着眉头嫌弃的说一句,「吵死了。」 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被其他耳尖的人鱼捕捉到。 「谁在那里!出来!」厉喝随即传来。 行踪暴露,陆鸣沧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的站起身,轻轻的甩动尾巴,慢悠悠的朝人鱼群游了过去。 童话书飘在陆鸣沧的身侧,不过除了陆鸣沧并没有其他人看得到它。 人鱼们一看到游过来的陆鸣沧,除了爱丽公主之外的所有人鱼的脸上立时不约而同的露出一种厌恶和忌惮,还有一股被压藏着,不小心泄露出的恐惧。 爱丽公主身侧的一条红尾人鱼朝着陆鸣沧疾言厉色的呵斥道:「你怎么在这里!恶咒海妖,滚回你的黑海崖去!」 陆鸣沧撩起眼皮瞥了一眼那位脾气极暴躁的红尾人鱼,脸上并没有露出被咒骂的愤怒,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只是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声音淡淡道:「首先申明一点,我可不是主动想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其次,我想说的是,你们吵死了,打扰我睡觉,快走开。」 其他人鱼怒气沖沖的瞪向陆鸣沧,红尾人鱼更是气愤的面目扭曲,指着陆鸣沧怒吼:「你以为你是谁!罪恶的恶咒海妖也敢命令我们!见到尊敬的爱丽公主殿下还不跪下求饶!」 本是剑拔弩张的氛围,陆鸣沧却全然不在意的挑了挑眉,甚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要我给公主殿下行礼啊?恶咒海妖的礼也敢受?不怕被染上诅咒了?」 轻飘飘的递出三句话后,陆鸣沧止住话语,意味悠长的扫了红尾人鱼和爱丽公主一眼,顿了顿,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俩关系,挺好的?」 在其他人鱼怀疑的目光中,红尾人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煞白,惊慌失措的转向爱丽公主急忙解释。 「公主殿下,我没有那个意思,您别听他乱说……」 没等她说完,和陆鸣沧有着相同面容的爱丽公主伸手打断了她的话,表情有些忧伤,认真道:「不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哥哥,请大家不要再用恶咒海妖称唿他了,爱丽感谢各位。」 对其他人鱼说完,爱丽公主转头看向陆鸣沧,又柔声细语道:「哥哥,抱歉打扰了您休息,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爱丽公主指挥着一众人鱼赶着抹香鲸幼崽打算离开。 「把这头抹香鲸留下,我喜欢。」陆鸣沧毫不客气的继续下命令。 「可是它是擅闯结界的……」 第3页 「哦,所以呢?」陆鸣沧打断爱丽公主的话语,斜眼瞥她,幽幽的反问。 爱丽公主深蓝色的眼眸闪了闪,最后妥协道:「那还请哥哥管束好它,不可对外泄露我们深海人鱼族的秘密。」 直到所有的人鱼离开这片海域,陆鸣沧才松下一口气,就近找了块岩石,毫无形象的直接躺了上去。 装逼真是累死个人……鱼。 童话书绕着陆鸣沧转着圈圈,似乎很高兴,书页哗啦啦的响。 【太好了,小抹香鲸得救了,宿主你真善良!】 陆鸣沧伸手毫不留情的拍飞童话书,「你最吵,闭嘴。」 【宿主太坏了!】 童话书气唿唿的躲到一边又开始自闭起来。 陆鸣沧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周围一片寂静。 这里距离黑海崖不远,也许是受到了黑海崖的影响,这片海域很少有鱼群经过,四周也是一片空阔,只有遍地黑灰色的岩石礁和黑褐色的泥沙。 人鱼族当然也不太喜欢来这里,大概也只有那位女主角爱丽公主才会在自己当值巡查的这天过来看一看,比如今天。 水波慢慢的流动着,卷挟着细沙,露出藏匿在沙子里的虾蟹和小鱼,灰扑扑的海星也被裹着滚动起来,碰到一条缓缓摇晃的鱼尾巴后,啪的一下扒拉在了上面。 陆鸣沧微微晃动了一下尾巴,便放任不管了,闭着眼睛假寐,心里思索着一些事情。 来这里一个星期了,虽然任务要三年后才开始,也不耽误他多了解一些情况,毕竟是要生活三年多的地方,两眼一抹黑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他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人,事实既已如此,自怨自艾或者怪罪他人都不是他的风格,不如争取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就当是度假了。 不过,在这人鱼王国真没什么可享受的。 他这壳子的原主人在这深海人鱼族可一点都不受欢迎,明明是人鱼女王的子嗣,怎么也是个人鱼王子,一点没享受到王子的待遇不说,还从小就被囚困在黑海崖,不被允许出现在其他人鱼的面前,只能在黑海崖附近出没。 只因为他是预言中的恶咒海妖,被诅咒的异种,如若控制不住体内的诅咒之力,他就会给深海人鱼族带来灾祸。 要不是深海人鱼族有同类不得残杀的祖训,再加上他确实也算是一位王子,他早就死了。 不过活着也并不代表幸运。 原主被深海人鱼族抛弃,更不得人鱼女王的喜欢,甚至每一年他都要接受人鱼女王对他施加的重重封印,那个过程陆鸣沧没有真实经歷过,但他从原主消散的灵魂中感受到了这种绝望的情绪。 如若可以,他宁愿从来不曾存在过。 陆鸣沧并没有想为原主,人死如灯灭,原主对这个世界没有挂念,这些人鱼也不值得他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念想,即便是恨。 就像他穿越到了这里一样,陆鸣沧相信,原主会去到一个能够容纳他全部的栖身之处,他将忘却一切痛苦,幸福与快乐加诸于身。 时空流转,温柔永存。 而他嘛,也要为自己谋点福利。 比如脱离深海人鱼族,去这个地方的人类世界看看,比如找一个看的顺眼的人谈谈恋爱,没人催婚的感觉太爽了。 就现在而言,他只想找点非海鲜的食物品尝一下。 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可爱的小鸡小猪们了,甚是想念。 陆鸣沧回味着穿越前的最后一顿饭,那只吃了一半的牛排,差点留下辛酸的口水。 不远处的小抹香鲸踌躇的晃了晃僵硬的身体,偷偷的看了一眼躺在岩石上的漂亮人鱼。 脑袋有些懵懂,心中却冒出一种亲近的感觉。 小抹香鲸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情,它只觉得那条人鱼和他碰到的所有人鱼都不一样。 好像更加的漂亮,看起来白白的,软软的,还香香的,并没有那种看到天敌的恐惧,反而想亲近他,想让他摸摸自己。 迟疑了很久,小抹香鲸还是没忍住,悄悄的靠近了那个好闻的人鱼。 陆鸣沧正梦肉充飢,想得很开心,冷不丁被一股大力推倒,「咕噜」一下就从岩石上被掀翻了下去。 「我去!」 差点脸着地的陆鸣沧勐地睁大眼睛撑住身体,生气的瞪向罪魁祸首。 一个巨大的鲸鱼头凑了过来,盖下一层厚重的阴影,一排锯齿形的牙齿散发着冷涔涔的寒光,兀的吓了陆鸣沧一大跳。 要不是敏锐的感知到面前的抹香鲸并没有恶意,陆鸣沧差点就要一爪子划上去了。 要知道深海人鱼虽然看上去弱唧唧的,一个个都是草包美人鱼,实则他们尖锐的长指甲和漂亮的尾巴都是顶级的武器,指甲锋利如刀,能手撕一切。 尾巴虽然看着柔软,但韧性十足,鳞片在战斗的时候会变得异常坚硬,甩尾的力度堪比千斤顶,所以深海人鱼是海中名副其实的霸王,食物链顶端的生物,能单挑大白鲨的存在。 当然,陆鸣沧暂时还没掌握这种手撕大白鲨的能力,且不说他刚穿过来一周,即便是原主也做不到,他是雄性人鱼,再加上从小当,一直承受着心灵与身体的双重压迫,长得瘦小孱弱,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推就能倒地不起,讹人还不被怀疑的那种体质了。 第4页 幸好这具身体被陆鸣沧「请求」童话书重新增强了不少,现在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但在这深海人鱼族,雄性人鱼本来就弱于雌性人鱼,这里可以说是母系社会,人鱼女王权利最大,雌性人鱼战力高,猎捕能力强悍,而雄性人鱼歌声美妙,致幻能力强,相当于战士和辅助,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陆鸣沧觉得这设定非常的奇葩,不过想来这些都是为了衬托女主,便也释然了。 坐起身,陆鸣沧仰头望着抹香鲸憨憨的大头,摇手阻止它继续往自己身上靠,提声道:「你不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真想当人鱼族的奴僕啊?快走吧,别傻乎乎的再撞进来了。」 人鱼王国有结界保护,外界看不见这里更进不来,深海人鱼族非允许也出不去。 这蠢东西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正好碰到人鱼女王给原主施加封印后状态不佳的时候,结界不太稳定,被它撞了进来。 幸运的是它没被结界杀死,又因为身上没有结界标识,也可以直接离开结界,不过倒霉的是它碰到了人鱼族,很可能被下了追踪标,以后或有可能还是会被杀死。 陆鸣沧解不了这个追踪标,最起码现在还解不开,人鱼族的所有传承和能力,他都不会,只有流个眼泪还能变成个珍珠,在这海里没什么大用,不过以后去了人类世界应该是不愁吃穿用度的了。 小抹香鲸听不太懂陆鸣沧说的话,不过感觉到漂亮人鱼对它的应和,小抹香鲸开心的发出一声高昂的滴答声音,震的陆鸣沧耳朵嗡嗡的响。 陆鸣沧难受得捂着脑袋,伸手朝上比了个停止。 小抹香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事情,退后了好几米,压下身体抵在泥沙上,似乎很是懊恼。 过了一会儿,陆鸣沧的听力恢復了过来,他表情难言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抹香鲸。 香倒是确实蛮香的,炸也是真的炸,听说抹香鲸发出的声音是动物界最大的,是不是真的他没考究,但属实是领教到了。 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很感谢,下次不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鱼的基因影响,陆鸣沧发现自己能感受到一些海洋生物的情绪和思想。 比如现在,他察觉到小抹香鲸低落的情绪。 想了一会儿,嘆了口气,陆鸣沧颇有些不习惯的安慰面前这只大头抹香鲸。 「我没怪你,啧,你下次……记得小声点就行。」 这安慰,嗯,很合理。 陆鸣沧默默的自我肯定。 小抹香鲸圆熘熘的眼睛开始发亮。 咕噜噜的一阵动静传出,陆鸣沧疑惑的抬起头。 只听「噗」的一声。 小抹香鲸张开嘴巴,霎时间,哗哗一堆东西倾盆而下。 童话书全身金光一闪,飞速的窜开,陆鸣沧猝不及防,被盖了个正着。 「卧槽……」 怒骂到一半声音就没了。 被埋的严严实实。 第2章 陆鸣沧差点被小山似的鱼堆压死,好不容易从里面爬出来,全身黏。黏。腻腻,一股子鱼腥味,气得陆鸣沧想破口大骂。 幸好这份「馈赠」应该是小抹香鲸刚吞下不久的,大部分鱼都很完整没有被消化掉,甚至还有十几条鱼脱离鲸口后,「蹭」的一下就逃窜开来。 可见之新鲜。 除了一堆鱼以外,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垃圾,破铜烂铁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件女士内衣,看得陆鸣沧脸都绿了。 要不是得到了一件确实有趣的东西,陆鸣沧指不定就要上手殴打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 让它什么都吃,还随地乱吐! 回家洗了五遍澡,上上下下刷得皮肤通红后,陆鸣沧才重新回到礁石区,之前那片鱼山已经不见了,去往了何处,陆鸣沧不想去思考。 小抹香鲸还没有离开,五百斤的身躯委委屈屈的缩在距离陆鸣沧十几米远的地方,一边毫无自觉的把泡泡吐得像海水沸腾,一边用黝黑的眼珠子偷偷的瞥远处的漂亮人鱼。 陆鸣沧没理他,坐在岩石上,重新拿起手中的东西仔细翻看。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石头,除了形状有些奇特外,看着并无特殊。 但陆鸣沧很兴奋。 原主虽然没有得到深海人鱼族的传承,不过他和黑海崖的深海巫婆关系不错,从她那里交换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本深海人鱼族古史记录。 陆鸣沧闲的没事翻看过,对这个东西印象深刻还是因为这玩意据说能跨越结界。 海蝶石。 形状似蝴蝶,质地光滑,呈乳白色,深海人鱼族特有的物品,其实是结界的伴生石,内存神通。 据说拿着海蝶石就能脱离结界而不被结界所杀,而海蝶石脱离结界后会变透明,随着时间推移又会慢慢恢復成乳白色,在此期间,所持海蝶石的人鱼要回到结界内,否则海蝶石会联通结界预警。 几百年前,深海人鱼族还没有下禁足令,也没有完全封闭结界,海蝶石的使用是很广泛的,后来因为一场灾祸,当时的人鱼女王颁布法令,深海人鱼族就此隐世,封闭结界,人鱼非召不得离开人鱼王国。 海蝶石也被全面回收,不允许使用了。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被小抹香鲸吞进了肚子里,也不知道它在哪儿找到的。 现在又被陆鸣沧偶然得到,这可真够巧的。 第5页 手中的海蝶石乳白似奶,隐隐的有流光缓动,一看就是精品,应该能支撑不少时日,陆鸣沧心头微动,最终手一握,心中打定了主意。 一缕蓝色的微光落入陆鸣沧的眼睛,他抬起手看过去。 一枚精緻的蓝宝石戒指正静静的套在他左手的小指上。 这也是他从鱼堆里捡的,本来有个暗金色的戒指盒,不过太脏就被他丢掉了,里面的戒指倒是被保护的很好,干净如新。 因为戒指小巧精緻,雕工了得,上面的蓝宝石幽暗深邃,一看就不是凡品,陆鸣沧看着很喜欢,比了比,小拇指恰好合适,就随手套在了上面。 陆鸣沧看了看水中的光线,算了一下时间,最后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这里距离人鱼王国的结界处不远,陆鸣沧打算去试试手里这海蝶石是不是真的有穿越结界的效果。 他起身慢慢的朝结界处游去,远处的小抹香鲸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悄悄的跟了上去,不过它那个大体格,也悄不到哪儿去,一下子就被陆鸣沧发现了,陆鸣沧只是向后瞥了一眼,没有阻止它。 正好把这大傢伙也带出去。 陆鸣沧来到结界处,结界像一个透明的巨型泡泡一样矗立在那里,散发着微微的白光。 陆鸣沧来到透明水幕前,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着乳白色的海蝶石抬手试探性的伸向结界屏障。 在接触到结界的时候,像碰到了一团有弹性的胶状物,带着冰凉的感觉,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出现,拒绝着陆鸣沧继续前进。 好像没有用啊,陆鸣沧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他握着的海蝶石上散发出来,如同一个半透明的茧子似的把陆鸣沧整个身体包裹了起来。 手上的阻力消失了,陆鸣沧很激动,甩起尾巴就往前沖。 没有一丝阻碍,他非常顺滑的穿过了结界的薄膜,跑到了外面。 白茧消失,陆鸣沧低头看去,手中的海蝶石晶莹剔透,精緻美丽,仿佛变成了一只真的蝴蝶,要飞出陆鸣沧的手心。 成功了。 陆鸣沧露出开心的笑容,身侧的童话书也很高兴,稚嫩的童音在一旁嚷嚷:「走走走,去海上,我想看看太阳!」 陆鸣沧点点头,转身招唿跟着他跑出来的小抹香鲸,一起朝向上游去。 这海洋里的一切陆鸣沧都并不熟悉,只思考了半分钟,陆鸣沧就决定和小抹香鲸一起结伴而行。 鲸鱼是哺乳动物,需要唿吸空气,所以它们会往返海里和海面,有小抹香鲸带路,他不至于迷失方向。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路从海底游到深海区,陆鸣沧看到了不少奇景,巨型的皇带鱼,漆黑的大章鱼,透明的水母,成群的海鱼,还有各种形状,颜色艷丽的珊瑚树,看得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不知是不是人鱼的天赋,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其他大型鱼类鲸类的袭击,有些大鱼甚至会特意避开他们这一行,倒是有些傻乎乎的小鱼,似乎很喜欢陆鸣沧,总是游过来围着陆鸣沧蹭,然后被小抹香鲸一口全部吞进了肚子里,惹得鱼群又四散逃窜。 陆鸣沧并不喜欢被鱼群围着,这会让他想到之前被鱼堆掩埋的不美妙回忆,所以他一般都紧靠着小抹香鲸,游累了就趴在小抹香鲸背上歇息,就这样他们一路游,小抹香鲸一路吃,过了不知多久,透过厚重的海水已经能看到阳光的折射,他们临近海平面了。 阳光在水中丝丝缕缕,变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线洒在海中,美的惊心动魄。 陆鸣沧没有急切的露出海面,而是注意看周围的情况,倾听了一会儿四周的声响,发现没有危险和人声后,才探出一点脑袋。 深吸一口空气,只觉得格外清新,再看向四周。 这是一片辽阔的海域,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天空,映衬着海水也染上了金色,白色的海鸟在天空飞翔,夕阳下,远远的能看见一座巨大的海岛坐落在海岸边,上面似有高昂的宫殿林立,那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陆鸣沧虽然好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被人类发现,根据他对《海的女儿》原童话故事的浅薄了解,这个世界应该更接近于古欧洲时期,要是被人类发现他人鱼的身份,大概会被当成妖精直接拉去烧死吧。 不过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或者带点什么东西回去,总感觉有点亏。 陆鸣沧想了想,朝四周扫了一圈,最后挥别小抹香鲸,独自往东边的丛林方向游去。 他要试试在海岸的丛林边找找吃的,小抹香鲸不能靠近浅海岸,所以不能和他一起去。 童话书自从浮上海面后,都玩疯了,抛下陆鸣沧就追着海鸟跑了,像颗金色的小流星似的,满天空乱窜。 陆鸣沧游了半个多小时才接近那片丛林,岸边长了好几棵高大的椰子树,看着那又大又圆的椰子,陆鸣沧流下了渴望的口水,只可惜他摘不到椰子也晃不动那粗。壮的椰树。 看了一圈,最后被他眼尖的看到三棵不知名的果树,不知道是什么果子,长得雪白圆润,甚是可爱。 陆鸣沧看四周无人也无危险,就一甩尾巴借着推力将自己从海里推到了岸上,墨蓝色的尾巴在金色的余晖中莹莹生光,神秘又美丽。 他撑着手在地上拖行,幸好鱼尾看似美丽脆弱,实则坚硬无比,虽然前行艰难,倒也不至于受伤。 第6页 这果树毕竟细瘦,陆鸣沧抱着果树摇动起来,不一会儿地上就刷刷的落下白色果子,他也不嫌脏了,抓起一个白果,在身上擦了擦就一口咬了下去,清脆甘甜,汁水丰润,美味极了。 陆鸣沧眼睛一亮,几口就把一个一手大的果子吃了个干净,连吃了三个果子,肚子开始发胀,陆鸣沧才发现自己忘记带装果子的容器,心头一阵懊悔,但没有办法,他只能不舍的拿着三个果子重新潜回水里。 恋恋不捨的又看了一眼果树,陆鸣沧转身离去。 他打算在周围转一圈,熟悉一下情况,顺便试验一下海蝶石能让他在外停留多长时间。 就在陆鸣沧甩着尾巴在海里到处乱逛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滴答」声刺入他的耳朵。 是小抹香鲸的哀鸣声!它遭遇危险了! 陆鸣沧连忙潜入深海中,用力甩尾,朝着小抹香鲸出声的位置迅速赶过去。 人鱼全力游动的速度很快,只过了十多分钟,陆鸣沧就看到了小抹香鲸周围的情况。 海面上停靠着几艘渔船,一大群人正闹哄哄的聚在一起,手中握着一张巨大的渔网,正帮着渔船上的捕鱼器械往上拽着什么东西。 小抹香鲸正在那张手臂粗的编织网里,疯狂的挣扎着,周围蔓延开一大团浓浓的血水,它受了伤,挣扎的力度慢慢的懈怠,只能发出声声的悲鸣。 「抓住了!抓住了!是一条抹香鲸幼崽!发了发了!」 「快开船拖上岸,去东边那片丛林那边,那里人少。」 「会不会出事啊?这东西联邦好像不让捕杀。」 「怕什么,明面肯定过不了,那就走黑市,抹香鲸身上的香味很独特,制成香水能卖大价钱,那些个大人物家的beta们,就喜欢买这些玩意装装omega,吸引alpha的注意,还有我听说啊,黑市那些饲养人鱼的老闆为了把人鱼卖出好价钱,会特意往人鱼身体里植入一个香囊……」 船上的人在相互交谈着,陆鸣沧隐在水下警惕的注意着这些人,他们说的话,陆鸣沧都能听到了,但有些却不理解,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救出小抹香鲸,被他们拖到浅海可就坏了。 当机立断,陆鸣沧游到海里,打算从渔网的底部帮小抹香鲸划出一条生路来,童话书当即表示它可以帮陆鸣沧盯着船上那些人。 陆鸣沧接近渔网中的小抹香鲸,示意它不要乱动不要出声,然后绕到了下面,握着手臂粗的渔网,把尖锐的指甲当锋利的小刀一样划拉。 这些渔网质地牢固,像金属似的坚硬,即便是人鱼这样锐利的爪子,也要划个十几下才能割开一条。 陆鸣沧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和速度,一口气割开了五根渔网线。 胜利在望。 就在这时,童话书的声音突然急促的传了过来。 「宿主快跑!他们发现你了!」 陆鸣沧一愣,既而身体一麻,意识出现暂定性的混乱,整个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水中,开始往海底沉下去。 渔船上再次撒下一张细网,这张网像活物似的,直奔陆鸣沧而去,一下子就把他捆了个结实。 失神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但也为时已晚,等陆鸣沧再次醒过神,他已经被拉到了一艘渔船上,身侧站了一群人,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鸣沧,汗湿的脸上满是狂喜。 童话书焦急的围着陆鸣沧飞,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宿主你没事吧?呜呜呜,都是童话书的错,没有及时预警,他们有人鱼探测仪,呜呜怎么办啊……」 陆鸣沧感觉头很疼,脑子里一片混乱,身体也提不起劲来,总感觉面前的画面有些怪异,但一时间也整理不出思绪,只能静静的留意着面前这些人,暗中恢復体力。 静下来以后,陆鸣沧找到了他感觉的怪异之处。 这些人的穿着很现代,看到他后的反应也大都是惊喜,贪婪,好奇和探究,并没有多少恐惧。 这不是古欧洲时代。 陆鸣沧蹙着眉瞥了童话书一眼,碍于人前,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观察情况。 「真的是人鱼,还是野生的自然人鱼!我们赚大了!」 「这比那抹香鲸贵多了吧?」 「废话,卖了他,你这辈子就发达了,这一看就是上等货,信息素等级一定不会低,去了拍卖场,那些贵族老爷铁定为他争破头!」 「野生自然人鱼现在很少见啊,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种珍贵的东西,我得仔细看看。」 说着一个长着三角眼,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凑近了躺在甲板上的人鱼,伸手想要摸一摸他。 「小心!」一侧的领头刀疤脸出声提醒。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那看似虚软无力的人鱼突然勐地绷紧了身体,那条漂亮的蓝色鱼尾巴迅速的划开一个弧度,用力的抽打在三角眼的身上,「砰」的一声,一个成年男人愣生生被抽飞了出去,砸在货箱上面,传出噼里啪啦一阵木头断裂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痛苦的哀嚎。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纷纷后退几步,远离人鱼。 谁都没有想到传言中柔弱娇软的人鱼竟然如此的暴力,一时间震惊了众人。 陆鸣沧一击得中后,趁着众人恐慌松懈的时刻,拽着身上的渔网,认准了最近的距离就毫无犹豫的躺平了身体,滚动着翻转向船沿。 第7页 陆鸣沧的目标很明确,先回海里优势大。 众人被人鱼的这一顿操作惊呆了。 还是领头的刀疤男回神的快,大喝一声,沖向已经滚到船边,挣扎着要跳海的人鱼。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其他人被惊醒,也不管这人鱼暴不暴力了,纷纷一拥而上。 陆鸣沧没逃成,被捆得更结实的扔在甲板中央,一群人把他团团围住。 而在船上众人被陆鸣沧搞得手忙脚乱的时候,他们没发现一艘小船静静的靠近了他们。 小船只有渔船的二分之一大,但却破浪而行,直接挡在了渔船的前面。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第3章 清润的男声骤然响起,音量不大,却让人无法忽视,短短几个字,字正腔圆,没什么攻击性,仿佛只是在单纯的询问着什么,但却隐含着莫大的威势。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不由得转过头看去。 渔船前停着一艘平平无奇的小船,船上站着零星可数的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姿挺拔,昂然而立。 青年黑髮黑眸,五官立体,介于青春与成熟之间的气质,但毫无疑问是俊美之姿。 只不过他的左半边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让人看不完全他的容貌,但那露出的部分已然足够俊逸。 看着像是一个下乡体验的富家少爷带着手下在海上游玩,但那群渔民在看到小船上插。着的黑底金边玫瑰图案环绕着金色利剑的旗帜时,一个个立时面带惊恐,脸色发白的纷纷跪倒在地上。 「拜见王子殿下!」一众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颤抖。 被称为王子的青年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被众人围住的蓝尾人鱼身上。 人鱼被渔网紧紧的捆缚着,伏在地上,漂亮的金色长髮零乱的盖在脸上,看不清晰他的模样,身体看着有些瘦弱,皮肤白皙,身上被渔网割开了数道口子,留着鲜红的血液,有一种颓靡的美感。 目光继续下移,只见那以腰为界的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鱼尾,鳞片细密光滑,晶莹剔透,随着摆动在柔暖的光线下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尾纱有一尺多长,薄如蝉翼,由深入浅,看着轻柔而透亮。 是一条很漂亮的野生自然人鱼。 青年的目光充盈着纯粹的欣赏,仿佛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直到他看到人鱼手指上戴着的蓝宝石戒指,眼瞳骤然微缩。 「把他给我。」青年的声音变得认真,沉着而不容置喙。 「这……」 为首的刀疤男有些迟疑,心里还是不想放弃这泼天的财富,偷偷看了眼小船上的卫兵,眼中隐隐的露出一抹凶光。 他记起来眼前这个青年,是洛兰帝国那个长相丑陋,还预分化成庸等beta的王族之耻,温余二王子。 一个不受宠的废物王子。 心中有了思量。 「王子殿下,不是小的不愿将人鱼献给您,而是这人鱼其实是克罗王国三殿下斐迪王子点名要的,我们也没办法,要不然您行行好,容我们送过去后,您再问斐迪殿下要,您看这样如何?」 刀疤男满脸的笑容,弯着腰一脸的恭顺,努力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那被刀疤破坏的面容却怎么都无法让他看起来纯良,加上那双带着淡淡嘲讽的双目,怪异感倍增,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厌恶。 他的话听起来小心翼翼,卑微懦弱,实则透着满满的恶意。 所有人都知道洛兰帝国和克罗王国是敌对关系,即便现在有联邦政府从中斡旋,让几大帝国王国签订了非战条约,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和和睦睦,可私底下这几个国家依旧不知道斗得有多厉害。 尤其这段时间是联邦主持,各国参加,在起始星蓝星举办的十年一度的和平联赛,各国更是明争暗斗,各显其能,就为了压对方一头,挫敌国锐气。 洛兰帝国国土辽阔,兵力强盛,是三大帝国的领袖国,而克罗王国则是五大王国的强国之一,两个国家因为一些歷史原因,一直关系不和。 以前克罗王国一直隐隐的被洛兰帝国压制,洛兰帝国的王族是全民公认的强悍,嫡血一脉皆为最优秀的alpha和omega,还有同级压制的能力,可谓是无人能敌。 可如今洛兰王族出了个怪胎,身为国王亲子,不仅生来脸上就长着一块丑陋的胎记,还预分化成了最平庸的beta,成了整个王室的笑柄。 作为敌对国家的克罗王国更是不遗余力的冷嘲热讽,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克罗王国的三王子斐迪·赫尔曼和这位温余二王子是同龄人,两个人一直在被对比,作为预分化成s级alpha的斐迪王子,明明各方面都比温余王子好太多,可偏偏每次两个人对上,斐迪·赫尔曼莫名其妙的就会出各种岔子,丢大丑。 这使得斐迪·赫尔曼对温余恨得咬牙切齿,总嚷着温余是个小人,暗地里做手脚,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一定会抓到温余的把柄,找机会狠狠教训他一顿,温余做什么,斐迪·赫尔曼都喜欢反着干。 刀疤男知道自己是在撒谎,但他相信这件事就算真的捅到斐迪·赫尔曼面前,他也不怕,这三王子一定会帮他,更何况他在黑市手底下做事,这黑市本来就和克罗王族沾点关系,反正一条人鱼而已,编点理由,孝敬孝敬些东西,刀疤脸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让自己全身而退。 第8页 听了刀疤男的话,温余身后的护卫长寒着脸暴喝:「放肆!」 接下去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前的青年伸手挡了下去,护卫长朝温余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刀疤男,手紧紧的握着腰间的武器,似只等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射杀刀疤男,吓得刀疤男恐惧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温余没阻止护卫长的举动,抿唇审视了一眼刀疤男,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声音带着少年感,甚至夹杂着一点顽皮,不慌不忙的说:「你说这条人鱼是斐迪王子指定要你抓捕的?你确定?」 刀疤男不明白这位废物王子为什么这么问,心里莫名的产生出一股慌乱的情绪,但他压根来不及细想,只能咬牙承认:「千真万确。」 黑髮王子迎着海风昂首向前,嘴角那纯粹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无比,漆黑的眼眸深沉,带着摄人的压迫性,语句依旧平缓清晰,不紧不慢道:「所以你承认了,斐迪·赫尔曼指定你来抓我的人鱼?」 刀疤男一脸震惊,既而愤恨的叫嚷道:「二王子可别冤枉小人!这明明是一条野生的自然人鱼,他的指甲长而锐利,没有修剪的痕迹,尾纱狭长,这都是野生自然人鱼的特徵!且不说您一个beta根本不需要人鱼信息素安抚,就算他真的是您饲养的人鱼,您又有什么证据?别以为您是王子就可以随意打杀我等平民,我绝对不接受您的栽赃陷害,如果您拿不出解释,我绝对会上告联邦法院指控您,您在诬陷我国的斐迪王子!」 刀疤男声音又大又亮,一脸的愤懑和正义不屈,像极了被贵族压迫的可怜人。 可惜周围并没有应和他的人,同渔船的其他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温余这边的人则不屑的看着他,刀疤男一腔表演没得到回应,也有些尴尬,对上温余兴味的目光,他的心里更加的气愤了。 其实刀疤男的表演还有两位观众目睹了,一位就是他们口中争夺的蓝尾人鱼。 陆鸣沧趴在甲板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除了身体上缠着的渔网难受了一点,其他其实还好,透过凌乱的髮丝,陆鸣沧悄悄的打量着小渔船上的那位黑髮王子。 腰细腿长,皮肤白皙,少年感与成熟感融于一体,居然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违和,甚至转变为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真好看。 陆鸣沧在心里赞嘆。 童话书围在陆鸣沧身旁也在看大戏,还时不时的出声评点几句,可惜周围人多,陆鸣沧不能出声叫它闭嘴。 他还没找它算帐呢,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海的女儿的世界,这破书一点都不靠谱。 不过现在不是算帐的时间,眼前的困境还没解决呢,摆在他面前显而易见的有两条路,都容不得他自愿。 一条是他落在这刀疤男的手里,很大概率是被送去拍卖场卖掉,另一个可能是落到那黑髮王子的手里,当然,如果真的必须在这二者中选择的话,陆鸣沧一定会选择那位黑髮王子。 因为长得好看。 陆鸣沧这边一点都不着急的在看热闹,仿佛他们争执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一样,那边的对话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欣赏够了小丑拙劣的表演后,温余噙着不变的笑容,扫了一眼地上过份安静的蓝尾人鱼,目光在那露出的半张面孔上停留了片刻,才淡淡的说道。 「他当然是我的人鱼,他的左手上还戴着我的戒指,环面的雕刻是我洛兰王族特有的荆棘剑图案,而镶嵌的那颗宝石,是全世界唯二的斯兰法蓝宝石。」 说着,温余顿了一下,看着刀疤男转瞬间煞白的脸色,低笑了一声,声音中夹杂着嘲讽,轻蔑道。 「不管他外表如何,是野生自然人鱼还是自然人鱼,都是我的人鱼,这一点毋庸置疑,全世界都知道最后的两颗斯兰法蓝宝石都在我洛兰王族的手中,一颗镶嵌在国王的传承王冠之上,另一颗,是我的,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这……」 刀疤男看到蓝尾人鱼左手小指上璀璨的蓝宝石戒指,只感觉一道巨雷噼在了自己的身上,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冒冷汗,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谁都救不了他,即便这位废物王子饶他一命,这件事传到斐迪王子那里,他也绝对没有活路。 「不用你去联邦法院起诉,我确实要问问斐迪王子,明知道这是我的人鱼还下令猎捕,他意欲何为?莫不是以为洛兰王族后继无人了?因与我的一己之私,如此肆意妄为,不顾大国脸面,实属不堪!」 温余原本噙着笑意的脸变得严肃,面色发沉带着怒气,声音朗朗,掷地有声。 每一句话都让刀疤男为之心颤,等温余说到最后,刀疤男整个身体都瘫软在了地上,身体抖得像发病一样,哭喊道:「二王子饶命!二王子饶命啊,其实都是小人擅作主张,欺骗了您,这并不是斐迪王子下的令,他并不知情,小的也不知道这是您的人鱼,小的身份低下,信息闭塞,真的不知道啊,如果小的知道这是您的人鱼,给小的千万个胆也不敢和您叫板啊!二王子您饶了小的吧!」 温余通过两船交接的木梯,踏上渔船,朝后示意了一下,几个护卫走上前,准备控制住刀疤男,就在此刻,伏在地上哭泣的刀疤男原本痛苦懊恼的表情变得恐怖而疯狂,他极为迅速的从腿侧抽出一把短匕首,想要暴起伤人。 第9页 这时,一条蓝色的鱼尾巴从旁边勐地抽了过来,于是众人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刀疤男飞起落下,「啪」的一大声,砸碎了无数木箱,惨叫声响起。 众人:这人鱼怎么这么喜欢把人砸进木箱堆? 温余愣了一下,看向蓝尾人鱼,人鱼懒洋洋的躺在甲板上,轻轻甩动着尾巴,满脸无辜。 温余眯了眯眼睛,吩咐护卫处理好这里的一切,赶走其他人后,甲板上只剩下他和人鱼,护卫长站在不远处,手握着武器,防止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温余来到人鱼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鱼。 这次他终于看清了这条人鱼的容貌。 是一张秾艷昳丽的脸,比他所见过的所有人鱼都要漂亮。 美丽但却并不柔弱。 五官分明,睫毛纤长,眉眼深邃,唇红如朱,他的眼瞳是和尾巴同色的深蓝色,美的就像他手上戴的那颗熠熠发光的斯兰法蓝宝石,他看他的目光中并没有恐惧,甚至明晃晃的表露着好奇与打量,显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很不一样,也很吸引人。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温余的声音依旧清雅而淡定,说着定论。 陆鸣沧没有回应,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温余也不介意人鱼的反应,继续道:「我救了你,你帮我一个忙,之后我会放你离开。」 陆鸣沧微微思索了一下,轻轻点头。 温余也颔首,蹲下。身,解开了人鱼身上的渔网。 渔网解开的一瞬间,陆鸣沧故技重施,迅速翻动着身体,滚向渔船边缘,然后尾部发力,一下子跃进了海中。 护卫长敏锐的发现这边的情况,大喝着奔过来,举着木仓就要扫射出去。 温余阻止了他,「随他去吧。」 「可殿下您的戒指……」 温余顿了顿,嘆口气,似有些失望道:「算了。」 这时,海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金色的脑袋。 蓝尾人鱼甩动着尾巴,将一捧海水浇到了甲板上。 护卫长被淋了半身,愣住,「他……」 陆鸣沧靠近渔船,伸手示意了一下船侧挂着的特质渔网,又指了指海下。 温余只思考了一瞬,就吩咐手下的人释放了渔网中的小抹香鲸。 蓝尾人鱼感激似的点了点头,将一个白色的果子抛给了温余,既而一甩尾巴,重新潜回了海里。 温余看着手中熟悉的白果,低低的笑了。 清润的嗓音轻声喃喃。 「小骗子,拿了我的戒指,还偷了我的果子,呵,人情债可没有那么好还。」 第4章 海下面,小抹香鲸被释放,它开心的围着陆鸣沧转,表达着感谢,陆鸣沧示意它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养好伤,小抹香鲸虽然不舍,但还是听话的潜入了海里。 陆鸣沧又浮上了水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渔船往岸边游。 童话书抱着一颗白乎乎的大果子,一直在旁边自说自话,现在终于憋不住了,一串疑问砸向陆鸣沧。 【我们为什么要跟着渔船呀?你真的同意那位人类王子的条件了?你要跟他走吗?你都不知道他要你干什么就跟着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太危险了,你们人类保卫者不是一直说要有安全意识,不要被诈骗吗?你下反诈app了吗?】 陆鸣沧听了一路的唠叨,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一弹,把童话书弹飞了出去,白果掉出来,落在水中。 童话书在空中翻转了几个跟斗,头昏眼花的重新捡起白果托在页面上,跟了上去,这次它不说话了,委屈巴巴的连周围的金光都暗淡了几分。 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委委屈屈的嘟囔了一句。 【我是担心你。】 陆鸣沧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确定这是童话世界?」 一听自己又被怀疑,童话书气唿唿的嚷嚷起来。 【当然确定,因为我是童话书啊!】 「那他们对人鱼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很盛行人鱼吗?」陆鸣沧早就想问了,也期待这不靠谱童话书能给他递出什么解释。 童话书卡壳了一下,有些心虚的回答。 【这只是故事大背景而已,不用在意。】 「那他们口中的alpha,omega是什么意思?」陆鸣沧继续逼问。 【背景背景,不重要。】童话书似乎已经放弃找藉口,直接摆烂道。 陆鸣沧才不宠着它这破脾气,一针见血道:「是我在做任务,重不重要难道不是应该我来判断吗?我觉得很重要,你却没有提前告知我,失职了呀,尊敬的童话书小朋友。」 童话书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书页哗啦啦作响,白果被掀起,一弹一弹,蹦得像个活物,幸好没人看得见这怪异的一幕。 【我才不是小朋友!请叫我尊敬的童话书先生!还有……我也不是故意没给你……你不能怪我……】 说到最后,童话书也蔫了,开始有了泣音,低低的自我检讨,说自己没有能力,帮不上宿主,很没用。 陆鸣沧边听边点头,很是贊同它的自我反省意识,不过听它说得没完没了也无奈了,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不怪你。」 【好!】 声音又脆又亮,一秒钟活力重现。 最后陆鸣沧也接收到了童话书整理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背景。 第10页 地球经歷了大灾难时期,海洋侵覆,病毒肆虐,大部分人类被病毒淘汰死亡,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尤甚,只有小部分人适应了环境。 因为基因受到影响产生了变异,人类出现了分化现象,有些人分化成了体魄强健的人族精英,被称为alpha,他们是天生的领导者,具有强大的力量与身体素质,有些人分化成了稀少的omega,omega一般比较柔弱,但他们拥有特殊的孕囊,不论男女都可以怀孕,更多的人则不具备任何特徵,也不属于特殊性别,被称为beta。 人类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会产生预分化,具有一部分分化后的能力,当成年的时候,分化完成,形成第二性徵。 alpha强大,但却有基因缺陷,越强大的alpha信息素越具有侵略性,但同时,越强大的力量也会对alpha的精神带来强大的负荷,这个时候,人们发现omega的信息素可以对alpha起到安抚作用。 相同的,alpha的信息素也对omega具有吸引力,当omega出现情热期的时候,他们会失去对alpha的抵抗能力,信息素会不受控制的四散,吸引身边所有的alpha对他们进行标记。 人鱼的出现是人类自身对自然环境适应的演变,人们发现人鱼绝大多数都是s级omega,他们就像是omega中的精英,具有更高级的安抚精神力的信息素,针对这一发现,人类很快就出台了各项保护自然人鱼的措施,自此人鱼在这个大陆开始风靡。 发展至今,世界已经进入了时代,人类进驻宇宙,占据星球,形成了以联邦为首,各国家共同治理星域的格局。 而现在的地球,被重新命名为蓝星,还保留着许多大灾难时期前的文化遗产。 陆鸣沧看着这些alpha,omega,beta的定义,脑子嗡嗡的作响。 皱着眉询问童话书:「所以这个意思是,我是个omega?作用是给那些发病的alpha提供信息素安抚?」 什么腺体,信息素,咬脖子,安抚,串一起怎么听怎么怪,这都是些什么奇葩设定?陆鸣沧表示自己接受无能。 童话书一看宿主情绪就不对劲,连忙找补道。 【不是不是,深海人鱼和自然人鱼不一样,深海人鱼是古老的鲛人族演变而来,天生地长的,而自然人鱼其实是大灾难时期,人类的变异种,所以自然人鱼是omega,深海人鱼却没有这种分化法,所以你没有腺体。】 听了童话书的解释,陆鸣沧放下心来。 这什么鬼的omega,听着柔柔弱弱的,还有这见鬼的情热期,听着这么可怕,他可不要。 然而陆鸣沧还不知道,深海人鱼,自身也有发。情期。 不过没有人提醒他。 【宿主,时代背景其实关系不大,该发生的故事情节还是会发生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旁观与记录。】童话书认认真真的说。 「我知道了。」陆鸣沧点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这个人类王子走吗?】童话书话题一变,好奇的询问。 陆鸣沧扒拉在被渔船牵引着行进的小船上,懒洋洋的顺着水流被带着往海岸去。 撩开自己长长的金色头髮,不假思索道:「因为他长得好看。」 【?】童话书罕见的被哽住了声音。 陆鸣沧看了看渔船上背对着自己的黑髮青年,满不在乎道:「我刚刚答应他了,男人就要信守诺言,而且他确实救了我一命,反正这个世界人鱼也不算多么稀罕的东西,那就去人类世界看看好了,正好实验一下海蝶石的最大时限。」 想了想,陆鸣沧又补了一句,「我还想去尝尝人类世界的东西。」 要熟的,美味的米饭和肉! 童话书一瞬间感觉自己真相了,宿主说的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真实理由吧! 很快,渔船就靠岸了,陆鸣沧远远的看到了一座非常宏伟庞大的城堡,绵延百里,用大理石雕刻成了一座座仿古欧洲式的建筑,像个庞大的王室建筑群。 海岸前是一条围绕着城堡群的街区,有一条宽道通往海岸这边的码头。 温余走下渔船,转身看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蓝尾人鱼。 「过来。」他轻轻的唤。 人鱼的出现吸引了码头上的其他人,不过碍于温余王族的身份,没有人敢凑上前看,尽管如此,大部分人还是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垫脚伸脖的看着那边。 陆鸣沧一边好奇的看着四周,一边朝黑髮王子游去,游到他面前却被一直守护在王子身边的护卫长拦住了,护卫长一脸严肃的低声对王子殿下说:「殿下,您要抱他走吗?野生自然人鱼野性难驯,太危险了,还是属下来吧!」 没等温余开口,蓝尾人鱼直接一个甩尾,「哗啦」一捧海水浇上去,把护卫长另半边身体也淋了个湿透。 护卫长:「……」 看吧,果然是脾气暴躁,野性难驯! 温余笑出了声,对上护卫长幽怨的目光,温余敛下笑意,摆摆手温声道:「没关系,还是我来吧,他不会伤我的。」 温余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绣着王族标记的白色衬衫,弯下腰,张开手臂,只见蓝尾人鱼轻轻甩着尾巴,非常自觉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身体送到温余的怀里,尖锐的长指甲松松垮垮的垂落在青年的背后,看得护卫长心惊胆战。 温余倒是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将外套裹在人鱼的身上后,打横抱起了蓝尾人鱼,淋淋的海水从人鱼的身上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神态自如的跨步往岸上走去。 第11页 路边停着几辆华贵的车辆,温余抱着人鱼钻进了中间的一辆加长汽车。 汽车慢慢的开往宫殿群。 经过街区的时候,陆鸣沧扒着窗户好奇的往外看,到处是鳞次栉比的商店,这些商店有些看着古旧,有些却非常先进,门外还摆着露天的显示屏,上面播放着各种gg,路上穿着各色服装的行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很奇怪的一个地方,古意和先进相互交杂,让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汽车穿过一座座豪华的宫殿,最终停留在一座插。着黑色旗帜的城堡,这里的旗帜和身侧的人类王子身上的勋章类似,只是少了一圈金边,陆鸣沧猜测这里是青年居住的地方。 事实也确是如此,看到车队开进来,一群僕人打扮的人列队走了出来,对走出车子的青年鞠躬行礼。 温余抱着陆鸣沧走进城堡,将他带到了一间房间,看摆设像是客卧之类的地方,陆鸣沧被安置在床上,浴室里传来放水的声音。 看着软乎乎的蓬松床铺,窝了一星期海蚌房的陆鸣沧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温余走出浴室准备抱人鱼去洗澡的时候,就看到那条蓝尾人鱼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成了一个大白茧。 向前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走过去,温余直接伸手捞起大白茧,抗进了浴室。 看着从被子里冒头的蓝尾人鱼,温余指了指浴缸上放置的一个金色铃铛,言简意赅道:「洗澡,洗完摇铃叫我。」说完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陆鸣沧洗完澡穿上浴袍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辆崭新的轮椅。 陆鸣沧:「……」 人鱼在岸上原来等同于残疾人。 也没毛病。 不过确实不能让人家一直抱着自己,所以陆鸣沧非常欣然的接受了坐轮椅这件事。 这辆轮椅完全是按照人鱼的需求所制造,坐垫和背垫都非常柔软,设备也很高级,全自动滑行,还带防撞扫描仪,各种地方都是如履平地,防震功能做的比那些豪华跑车都好。 于是在温余吩咐着护卫长一些事情的时候,只感觉身边一阵阵风嗖嗖的穿行而过,只见那金髮蓝尾的人鱼驾驶着轮椅在城堡里四处乱窜,跑得飞起,吓得路过的僕从发出声声惊唿。 温余停下话语,看着突然闹腾起来的城堡,眉间微蹙。 护卫长在一边满脸气愤,「殿下,要不要我去把他抓起来?太失礼了!」 果然是野生人鱼,没规没矩的! 温余摆摆手,「让他玩吧,我说的你都记好了?」 一听正事,护卫长立刻认真起来,回道:「记住了,属下一定安排妥当。」 说完,护卫长没忍住询问了一句,「您真的要带他参加五天后的和平联赛吗?野生的自然人鱼太难控制了,一点礼仪都不会,是不是太冒险了?」 温余摇摇头,神色陡然变得锐利,嗓音微凉。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考虑冒不冒险了,这么多人看到我抱着他回来,斐迪·赫尔曼只会更快的得到消息,你以为我不带他去,斐迪·赫尔曼就不会找茬?」 护卫长面色沉重,低头检讨道:「是属下考虑不周,那属下现在就去提前布局。」 「对了,让人整理一份人鱼教习资料给我。」温余补充道。 「是。」护卫长应声离开。 就在温余决定先回书房处理一些事务的时候,面前停住了一个身影,蓝尾人鱼坐着他心爱的轮椅座驾拦在温余面前,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撕拉」一声,尖锐的指甲直接撕破了温余换上没半小时的衣服。 温余低头静静的看他。 陆鸣沧一脸无辜。 我发誓,真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温余扯掉垂坠而下的衣角,淡声问道,语气没有什么波动,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陆鸣沧看了看温余的表情,然后背过手,悄悄的朝童话书勾了勾,将童话书辛辛苦苦驮了一路的最后一个白果郑重的递给了温余,指指被自己扯坏的衣角。 赔礼道歉。 温余看着又一个熟悉的白果,终于没忍住眼角抽了抽。 他到底藏哪儿的? 藏了几个? 看温余没有反应,陆鸣沧小心翼翼翘着指甲,扯住了他的手,将白果塞进了他的手中。 然后拍拍肚子,朝温余示意自己饿了。 「饿了?」温余瞥他一眼。 陆鸣沧疯狂点头。 开饭开饭!米饭!肉! 看着蓝尾人鱼盯着自己的热切目光,温余墨色的眼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 他将手中的白果重新塞进了陆鸣沧的手中,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贴心的说道:「那这个还是给你吃吧。」 陆鸣沧:「?」 饭呢? 第5章 陆鸣沧最后还是吃到了香喷喷的米饭,王族不愧是王族,菜餚好吃的能让人咬掉舌头,陆鸣沧闻着味就只感觉口水直流,一开始被侍从伺候着吃东西还觉得别扭呢,吃到后来就全然不顾周遭了。 一顿饭吃完,陆鸣沧不出所料的撑住了,「哼哼」的打着嗝,躺在沙发上。 温余正在给他剪指甲,这是饭桌上温余用美味佳肴和陆鸣沧换的条件。 陆鸣沧答应的很快,指甲可以再长,好吃的有了这顿就不一定有下顿了,而且他也不想让其他人伺候着吃东西,长指甲在人类世界确实不太方便,所以他同意了。 第12页 垂头剪着指甲的黑髮青年表情很认真,睫毛又长又密,覆下一层阴影,黑色的眼睛被窗外的斜阳晕染,像两颗通透的琉璃珠,白皙的脸颊上隐隐能看到泛着金光的细小绒毛,鼻樑挺拔,嘴唇轻抿,每一丝都很完美。 真好看。 陆鸣沧再一次在心中赞嘆。 覆盖在脸上的银色面具给他增添了一份神秘感,吸引着人去探索更多。 温余抓住陆鸣沧伸向自己脸的手,目光带着危险,嘴角却带着笑,轻声低问:「想看?」 陆鸣沧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想揭掉青年脸上的面具。 然后被抓了个现行。 也许一般人会觉得尴尬,但陆鸣沧脸皮厚,他侧头看了看青年脸上的表情,突然反手握住青年的手腕,一用力,把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余没料到人鱼会这么做,一个不查就着了道,熟悉的玫瑰花香盈满鼻间,是他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洛兰王族的血脉大多为玫瑰香的信息素,但他是个beta,既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 脑后被轻轻的拍了拍,像是无声的安抚。 温余感觉自己的心脏兀的停了一秒,既而感到一阵好笑,推开人鱼的怀抱,温余眼中的危险已经全部化成了笑意,轻声喃喃道:「我并没有觉得难过。」 陆鸣沧表示理解,在感觉到青年情绪变化的时候,陆鸣沧就反应过来,恐怕银色面具下的部分触及了这位王子殿下的伤心事。 看似不在意,实则防备心十足,且非常排斥,在陆鸣沧看来,就是自尊心强的表现,而强大的自尊心背后往往藏着极致的自卑。 像一只明明受了伤,心里也很害怕,却努力炸毛威胁,显得自己很强大的小动物一样。 不过,具体是什么小动物呢? 没等陆鸣沧琢磨出来,一个侍从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将文件递给了温余,温余翻看了几页合上,站起身,将陆鸣沧抱进轮椅,「接下来几天,需要你配合一下,学习一点知识,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温余感觉自己破损的衣角处又被拽住了,这次修剪整齐的指甲没有再拽破他的衣服,温余竟然感觉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向人鱼,蓝尾人鱼坐在轮椅上,尾巴像表现心情似的微微翘了翘,金色的长髮坠落在脑后,因为主人的不关注而显得有些蓬松与杂乱。 人鱼的容貌是秾艷的美,但这条人鱼举手投足间并没有那种魅惑感,反而多了一份英气与随性不羁,眼睛的蓝纯粹而闪亮,仿佛一眼就能看清他眼底的所有情绪,是热烈而真诚的,不掺杂任何勾人的成分。 陆鸣沧扯了扯温余示意他看自己的动作,然后伸出双手托着下巴,做出一个像是花开的动作,配合着笑容,在满室的金色余晖中,漂亮的像从书中跑出来的精灵。 温余一愣,很快掩下眸中的愣怔,开口夸赞道:「嗯,你很漂亮。」 陆鸣沧翻了个白眼。 他才不要漂亮,啧,怎么看不懂呢,余光扫向一侧的童话书,暗暗询问它给的这个建议是不是不太靠谱,童话书翻着书页,很神奇的用纸张朝陆鸣沧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陆鸣沧只能继续朝黑髮青年比开花的动作,又指了指他。 温余心神一动,眼睛眨了眨,迟疑道:「你在说,我也很好看?」 终于理解了! 陆鸣沧用力的点头。 这一瞬间,不知怎么的,温余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条漂亮人鱼毫不掩饰的笑容,心脏的跳动变得无序,一股陌生而温热的情绪在心中流淌,「噗通,噗通」,心跳的声音变得宏大,一瞬间覆盖全身,然后又瞬间远去。 温余深深地嘆了口气,回过神,一直保持的平静面容变得有些沉默,神思不属似的蹙着眉,目光只是浅浅的掠过蓝尾人鱼,又很快看向前方,他紧闭着嘴唇,推着人鱼的轮椅走向书房的方向,过了好几分钟,干涩的声音才在陆鸣沧的头顶响起。 「谢谢。」 陆鸣沧感觉到黑髮青年的情绪不太对劲,但他想不出发生了什么,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陆鸣沧暗暗决定,他要做一个贴心稳重的好人鱼,哄好身后的长期饭票。 过了五分钟,陆鸣沧双手拿着一块儿童学习板,一脸懵逼。 青年戴着一副眼镜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一眼严肃的表示要陆鸣沧跟着他学认字。 陆鸣沧看了看手里贴着娃娃贴纸的粉嫩学习板,再抬头看了看俨然一副严师姿态的黑髮青年,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但还是表达不满的吐了个泡泡。 他看起来这么像条文盲人鱼吗? 陆鸣沧拿着可爱的粉色糖果形状的笔,刷刷的在写字板上有点气愤又带点高冷,隐藏一些炫耀似的写下了一个大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会!】 发觉人鱼识字也会写字后,温余挑眉,点头评论道:「不错。」 顿了顿,又轻问,「名字?」 【陆鸣沧。】 温余凝眸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接过人鱼手中的笔,在陆鸣沧的下面写下了温余两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 陆鸣沧暗暗念了几遍,温余,温余,想着青年笑起来的样子,似乎也确实温润如玉。 温余看着人鱼若有所思的表情,漆黑的眼眸闪了闪,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停下思考,没有去过多探究,转而教授起陆鸣沧人鱼的基本礼仪。 第13页 陆鸣沧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温余也没有催促,儿童写字板没有收掉,而是让陆鸣沧继续拿着,有问题或者有事情要说就写在题板上给他看,陆鸣沧想了想,这样好像方便一点,就很痛快的接受了,完全不见之前拿到写字板时候的震惊与排斥。 头昏脑胀的学了两个小时,陆鸣沧瘫在轮椅上,彻底成了一条不会翻动的咸鱼。 脑中在疯狂的怀疑人生。 为什么他都离开学校这么久了,还要做与学习相关的事情?这地方人鱼的礼仪也太多了吧!活得这么不自由的吗?要不然还是回海里去吧? 陆鸣沧无法理解,为什么人鱼还要修舞蹈? 陆地上的人鱼不是残疾人吗?跳什么舞?拿头跳吗? 温余看着表情恹恹的人鱼,有些好笑的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温余端着一个托盘迴来了,托盘里装着一杯牛奶,一杯咖啡和一碟点心。 他把牛奶放到人鱼的面前,自己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陆鸣沧嫌弃的看着牛奶,闻了闻空气中的咖啡香味,一脸陶醉。 咖啡,他需要咖啡充能。 陆鸣沧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他坐起身朝黑髮青年招了招手,温余以为他有什么事,疑惑的走了过去。 陆鸣沧握上温余的手腕,轻轻拉扯着他,叫他靠近自己,温余不得不蹲下。身,微微仰头好奇的看向人鱼。 陆鸣沧端过牛奶杯,凑到了温余的嘴边。 温余一愣,拒绝道:「这是你喝的,我有喝的。」 陆鸣沧不听,抬抬下巴,继续示意他喝。 温余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很陌生也很不习惯,顿了顿,耳朵有些发热,折中道:「我自己来吧。」 陆鸣沧怎么肯放手让他自己喝,他的计划就是亲手餵他喝完牛奶。 而在温余看来,人鱼非常坚定的要餵他喝牛奶,还对他笑得一脸开心愉悦,是像之前一样在逗他开心。 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温余妥协了,启唇慢慢的喝下了温热的牛奶。 一杯牛奶杯喝完,温余捂着嘴巴,垂下眼眸遮盖住眼睛里的深意,再抬头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恢復了一贯的平和。 陆鸣沧看计划得逞,很愉悦的甩动着尾巴,然后眼疾手快的拿过温余手中的咖啡,张嘴倒了一大口下去。 温余都来不及阻止,就见人鱼咕嘟咕嘟的把一整杯略带苦意的咖啡喝了个光。 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人鱼刚刚的行为意图,温余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人鱼翘的欢快的尾巴。 陆鸣沧喝完咖啡一本满足,一点都不介意尾巴被戳,甚至非常好心情的将尾巴翘起来,圈住了温余劲瘦的腰身。 温余勐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腰部圈着的鱼尾巴。 陆鸣沧翘了翘尾部,示意温余摸自己的尾巴。 给你摸尾巴,不要生气。 温余嘆了口气,但还是没忍住,伸手迟疑的,轻轻的将手掌覆上了漂亮的蓝色鱼尾巴。 触感微凉,像上好的丝绸般顺滑,尾纱轻轻的覆盖在手上,薄而华美,在灯光下反射着熠熠的光芒。 温余没有说话,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觉他的手非常温柔的抚摸着陆鸣沧的鱼尾,像对待一件宝贝一样小心翼翼。 陆鸣沧看着觉得有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身上充满了那么多的矛盾感。 明明是十六七岁的青年,行为却成熟稳重,明明具有王子的高贵身份,却时不时透露出一股微妙的自卑,与所有人都疏离,但脸上却时常带笑,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陆鸣沧其实没有骗童话书,他跟着青年过来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青年长得好看。 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这个青年那么的与众不同,于是对他产生了好奇与探索欲。 作为内里已经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即便没有好好的谈一场认真的恋爱,但关于情感的事情,不尝试也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都说对一个人好奇是陷入爱情的第一步。 陆鸣沧并不怕这些,也并不排斥这一点,他对青年有好感,那就是事实,他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害怕而放弃自己内心的诉求,好奇那就探索,喜欢那就追求,仅此而已。 前世,陆鸣沧早在成年的时候就向家里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父母虽然心有不甘,但磨了几年,也都慢慢接受了,只剩下那倔脾气的老太太,不肯承认自己各方面一直表现优异的乖孙子成了一个喜欢男人,不能和女人结婚,传宗接代的人。 所以每次死活都不肯让陆鸣沧找男朋友,甚至总是到处打听优秀的女孩子,试图介绍给陆鸣沧,让他「改邪归正」。 可惜陆鸣沧的性取向是天生的,他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只不过他从没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对象,所以也不介意配合着老太太,陪着她闹。 老太太虽然行为离谱,但也知道陆鸣沧的底线,不会用生死去做威胁陆鸣沧的事情。 陆家人都知道,陆鸣沧的性格很好,温和随性,不拘小节,总是笑吟吟的,和谁都红不起脸来,有时候还特别幼稚,但实际上,陆鸣沧的性格很霸道,他决定的事情一般都说一不二,也不会改变,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谁也无法左右他,只不过他执着的东西和事情比较少而已。 所以,当陆鸣沧意识到自己对青年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后,他很快就释然,并且做出了决定。 第14页 他要跟着他走,他想要多了解他。 是不是喜欢,陆鸣沧并不确定,大概是不足至喜爱的,但确实有好感。 所以他才会乐于当一条单纯的人鱼,与青年互动,逗他玩,逗他笑。 反正距离童话书口中的任务还有三年的时间,与其纠结世界的真实性,过得浑浑噩噩,不如好好享受真实的生活。 思考到这里,陆鸣沧想起一个事情,趁着温余发愣的时候,朝隐在一旁的童话书悄悄的询问。 「温余应该不是男主吧?」王子的身份让陆鸣沧有些敏感。 童话书立刻反驳。 【当然不是!他脸上有胎记,而且是平凡的beta,男主肯定是最完美强大的!】 察觉到陆鸣沧不悦的目光,童话书连忙狗腿的转口。 【当然啦,这位王子也很棒,比alpha还厉害!】 陆鸣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眯着眼笑了。 「行,可撩。」 【?】 第6章 陆鸣沧第二天又跟着温余学了一天的礼仪和各种知识,学得头昏脑胀,两眼发晕,头髮抓成了鸡窝。 温余每次都会为他重新梳理好头髮。 陆鸣沧其实并不喜欢这头金色长髮,颜色暂且不论,这及腰的长髮属实太过为难他这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 非常麻烦。 陆鸣沧几次都想把头髮剪短,他还问温余要过剪刀,温余却笑着说他的长髮好看,剪了太可惜了,嫌麻烦可以帮他把头髮扎起来。 可当温余站在陆鸣沧的身后,撩起陆鸣沧的头髮打算帮他绑起来的时候,眼睛触及到陆鸣沧光洁的后颈时,温余双眼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气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陆鸣沧没看到温余突变的表情,只感觉身后的人突然停住了动作,过了半分多钟,原本被撩起来的头髮又重新覆盖在背上,头顶传来温余沙哑而郑重的叮嘱。 「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撩开你的头髮,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后颈。」 陆鸣沧一愣,转而瞭然,温余应该是看到他脖子后面没有那什么腺体才说的,大概对这里的人来说,没有腺体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吧。 他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发现人鱼在走神开小差,温余转过身,扶着陆鸣沧的轮椅把手,凑近了陆鸣沧的脸,神情深沉而严肃,目光专注的再一次提醒了一遍。 「听懂了吗?」他问。 陆鸣沧看着温余近在咫尺的面容,眉目间蹙起的细微褶皱,黝黑的眼睛里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这是双漂亮的眸子,应该盛满暖阳与星光,而不是忧愁,陆鸣沧忍不住伸手抚开了他的愁容。 在温余愣怔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算了,麻烦就麻烦一点吧,反正他也不喜欢沾上其他更麻烦的事。 感受到眉心温热的触感,温余才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份的近了,几乎是脸对着脸,仿佛能感受到彼此间交互的气息。 他倏的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侧过了头,黑髮掩盖下的耳朵再次泛起了红。 「咳,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温余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之处,连忙找了个藉口,匆匆离开了书房。 人鱼需要每天回水里泡一会儿,尾巴上的鳞片才能保持水润的光泽,一般的自然人鱼平常的淡水就可以满足,但到了陆鸣沧这里,他却只能回海里泡着。 单纯的淡水无法满足他身体的需求,会让他全身乏力,鱼尾巴也会变得暗淡无光。 当温余一查觉到这个事情,就立刻抱着陆鸣沧回了海边。 已经到了晚上,弯弯的月亮挂在半空,撒下皎洁的月光。 陆鸣沧在浅海游,温余在海岸上看着他。 童话书潜入海中,将保管的海蝶石递给了陆鸣沧,此时的海蝶石里已经开始出现乳白色,陆鸣沧大致算了一下,手里的这颗海蝶石大概还能支撑他继续在外面呆三四天,保险起见,他最好还是回人鱼王国一趟再重新过来。 只是他不确定温余会不会允许他消失一晚上。 应该可以吧,他那么温柔。 陆鸣沧游到温余面前,温余似乎在想一些事情,愣了一下才蹲下。身笑着问陆鸣沧:「游够了?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再泡一会儿?不着急回去。」 陆鸣沧摇摇头,问温余要写字板。 陆鸣沧在写字板上写明了自己有事要离开一下,让温余明天早上再来这里接他,并保证自己说到做到,不是要逃跑。 温余看着写字板上的话,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背对着月光的脸上看不清晰表情,不过陆鸣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陆鸣沧莫名的有一种丈夫抛弃新婚的妻子外出去工作的即视感。 是正事,但也不太像话。 可温余的目光中也没有哀怨……不是,他们也不是这种亲密的关系。 硬要说,他和温余之间,其实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陆鸣沧正在胡思乱想,温余那边却有了动静,他抬起头微微侧了一下,视线看着海的远方,迎着银白的月光露出了一抹浅笑。 「我知道了……」 「其实你并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我相信你。」 「而且如果你真的想要逃跑,根本不必知会我,这里是大海,广阔无际,我并不能阻拦你……」 第15页 「不过,你最后加的那句还真让我迟疑了一下,其实不用加上去……」 似察觉到这话有埋怨的成份,温余有些慌张的攥了攥手,改口道:「我并不是要求你的意思……」 对上陆鸣沧墨蓝色的眼睛,温余停下了话语,张了张嘴巴,突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也许压根不用再说什么了。 浪费时间而已。 有了这个想法,温余敛眸,恢復了平静,但很快嘴角又噙着一抹浅笑,像平常一贯的模样,温声道:「你去吧,明天见。」 童话书在一旁悄悄的疑惑。 【宿主,我怎么觉得你俩像生离死别似的?不是回去充个能吗?找小抹香鲸带你,赶个路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明天就能见到啦。】 陆鸣沧没理会童话书,看着满身清冷的温余,心有所感。 他向前游了一步,执起温余的手,在温余讶异的目光中,弯下腰,以虔诚的姿态吻了吻青年的手背,抬起头,月光落在深蓝的眼眸中,弯起一片璀璨的波澜。 今晚的夜色,很美。 陆鸣沧离开了,童话书帮他找到了小抹香鲸,他们一行在小抹香鲸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人鱼王国。 这次陆鸣沧没有停留太久,回家拿了个大蚌壳就再次返回了海上。 海蝶石再次变得晶莹剔透。 陆鸣沧挥别小抹香鲸,独自往海岸游,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迎着海风,童话书问出了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 【宿主,为什么你在人类面前都不说话?】 陆鸣沧愣了愣,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具身体的本能一直警示我不能在人类面前说话,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深海人鱼的致幻能力?可那不是歌声吗?】 陆鸣沧摇摇头,「不清楚,不过还是小心为妙,反正不说话也能交流。」 费点力罢了。 没等陆鸣沧游到岸边,就在浅海碰到了站在小船上的黑髮王子。 温余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果子,看到陆鸣沧,便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将手里的白果递给他。 「摘了没多久,洗过了,吃吧。」 陆鸣沧接过果子,直接咬了一大口,叼在嘴上,撑坐在小船上,尾巴划拉着海水,拿起一侧准备好的写字板,刷刷写了一句,拿给温余看。 【你也知道这个果子?】 温余将毛巾和外套递给陆鸣沧,顺手捋了捋他身后的头髮,才嘴角微勾的似不经意的回道:「嗯,我种的。」 「吧嗒」一声,白果掉在了甲板上,陆鸣沧睁大了眼睛望着温余,有些发懵。 他之前……做了些什么? 搞了半天,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块海蝶石是自己的,其他外来物品,原来全是温余的! 戒指是,连摘的果子都是。 果然是有缘人。 对于白果的事情,温余并没有怪陆鸣沧,反而洗了个干净的白果重新塞到了人鱼张大的嘴巴里。 回到城堡,陆鸣沧就发现城堡的露天水池里装满了海水,顿时眼睛一亮。 接下来的日子,他闲得没事就会在泳池里泡着。 这几天里,关于陆鸣沧的传言有很多,温余的城堡也来了很多访客,不过都被护卫长挡在了外面,没有接待。 温余一直和陆鸣沧呆在一起,原本他还会独自去书房处理一些事务,后来他直接把办公地搬到了客厅,陆鸣沧在外面的泳池泡澡,温余就在一门之隔的客厅里处理事情。 陆鸣沧从没见过温余的家人,好像这次蓝星的行程,只有他一个人代表洛兰帝国过来了。 陆鸣沧在和温余的相处过程中,知道了很多关于温余的事情,好像在那次海里回来后,温余和他的话就变多了,他们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 陆鸣沧知道洛兰帝国的国王,也就是温余的父亲,现在重病卧床,而洛兰帝国的大王子,也就是温余的哥哥,王族优秀的s级alpha,因为过去的一场战役一直陷入昏迷中,至今没有醒来,还有这次的十国和平联赛,洛兰帝国本来是决定缺席不参加的,但却被克罗王国逼迫着不得不前来。 于是温余,作为王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作为洛兰帝国的二王子,独自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前来了。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但他不能退缩。 温余和陆鸣沧说的最多的就是beta和责任这两个词。 温余是个平庸的beta,他没有alpha强悍的体魄和能力,也无法接受omega的安抚,更无法给予omega需求的安全感,他的腺体毫无作用,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被信息素侵扰,就向一块虽然坚硬但无用且无趣的石头一般。 他不配拥有人鱼。 最后的话语温余没有说,但他那长久注视着陆鸣沧的目光,那面面周到的照顾,每一次温柔而小心翼翼的抚摸陆鸣沧的尾巴,每一次亲手梳理的金色长髮,无不在默默的表述着这一切。 他说:「你只是帮我一个忙,我会放你离开。」 「不要离我太远,我会担心。」 「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想离开也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放你走的,不要担心。」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拥有人鱼的可能。 即便这条漂亮的蓝尾人鱼,已经让他心神大乱。 第16页 …… 「父亲,我遇到了一条人鱼。」清润的嗓音迟疑的响起。 窗外朗月疏星,温余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前方亮着一块莹蓝色的投屏,屏幕对面坐着一位头戴王冠的中年男人,即便双颊因为病痛而凹陷,整个精神显得憔悴,男人满身依旧充满着上位者的霸气,眉宇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 听到温余的话语,中年男人露出了瞭然的微笑,声音很慈祥。 「你终于和我主动提起了,我很高兴,那么和我说说他如何?」 温余垂着眼眸,过了好几秒才讲述起和陆鸣沧认识的整个过程。 「我没有把妈妈的戒指要回来……我只是想等和平联赛以后……」温余的目光有些飘移,补充的话语也有些心虚。 作为洛兰帝国的国王,同时也是温余的父亲,温庭辉一眼就看出来自家儿子内心的小心思,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鱼儿,你是不是喜欢那条人鱼?」老父亲一针见血道。 温余的瞳孔骤然放大,唿吸一窒,想要开口反驳,但对上父亲洞察一切的目光,温余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垂落下头,声音蔫蔫的,带着不甘心与丝丝的嘲讽。 「可我是beta。」 「那又如何?我的孩子,你非常优秀,不要看低了自己,分化并不代表一切,爱情不是信息素的吸引,只是因为你爱他。」 温余怔怔的看着屏幕中的父亲带着褶皱的宽慰笑容,那鼓励的目光,坚定的话语,告诉他。 「如果喜欢,那就去追逐,失败不可怕,但不要当一个懦夫,因为你是洛兰的王子,你是洛兰帝国未来的国王!」 第7章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温余所说的和平联赛的日子。 一大早,城堡内就开始忙碌起来,陆鸣沧醒来的正好,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温余。 「醒了吗?」 陆鸣沧伸手摇了摇床头柜上的金铃。 门被推开,温余一身正装站在门口,噙着温润的笑容。 身后的女僕鱼贯而入,托着洗漱的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陆鸣沧瞥了一眼,然后瞳孔地震。 裙子? 应该是拿错了吧?应该不是给他穿的吧! 温余证实了他的想法。 优雅的黑髮王子提着一件星空蓝的长裙走到床边,脸上露出了一些少年气的羞涩,对表情震惊的蓝尾人鱼轻声道。 「这是你今天要穿的礼服。」 陆鸣沧在写字板上写下三个字,怼到温余的面前,又黑又大的字体诉说着主人的不满。 【为什么!】 被写字板遮住的温余脸上露出了一抹顽皮的笑意,一闪而过,既而他又变成了那副不好意思的尴尬模样,拿开写字板低声充满歉意的对陆鸣沧解释。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忘了提前告诉你,蓝星是人类的起源地,有很多古老的传统,其中之一就是人鱼传说《海的女儿》,为了纪念海女,和平联赛中参赛的人鱼都要统一裙装。」 陆鸣沧感到非常无语,童话书倒是对温余说的人鱼传说很感兴趣,哗哗的围着温余转。 【这里也有《海的女儿》的故事,哇,好想知道呀!】 看温余懊恼的表情,陆鸣沧也做不到向他发火抱怨,便转念一想,他都当人鱼了,长头髮也长了,穿个裙子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听温余的意思,这都是传统,也不是只有他一条鱼这么穿,所以只要自己能接受,其他人压根不会对此多惊讶。 陆鸣沧很轻易的说服了自己。 大概因为觉得抱歉,温余亲自帮陆鸣沧穿上的裙子。 陆鸣沧注意到,温余戴着一个深蓝色的领结,和他的裙子相得益彰,像是同款出品。 清晰的镜子中映照出他俩的身影,黑色西装的王子弯腰为蓝色裙装的人鱼戴上金色的颈带,彼此贴近的模样莫名的氤氲出一种唯美的浪漫氛围,看得周围的女僕们忍不住发出窃窃的惊嘆。 陆鸣沧跟着温余坐车前往开展和平联赛的地方,在另一侧的海边。 路上温余和陆鸣沧讲解了和平联赛中人鱼比赛的一些可能性项目,之前温余没和他说过这些,今天也只是稍稍的提了一下,倒是把前排坐着的护卫长急得够呛。 「殿下,您这样说不清楚,怎么赢比赛?」护卫长没忍住,开口提醒道。 陆鸣沧也好奇的看温余,温余伸手捋了捋陆鸣沧有些凌乱的头髮,依旧是一脸笑容,温声对陆鸣沧道。 「没关系,并不需要赢得比赛,就当陪我玩一场游戏,开心就好,最重要的是注意自身安全。」 目光在人鱼脖颈上的金色丝带掠过,忍不住伸手加固了蝴蝶结的松紧度。 童话书飞在陆鸣沧身侧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宿主,您要帮小王子赢比赛吗?】 陆鸣沧斜眼看他,童话书秒懂意思,嘿嘿笑着狗腿道。 【宿主您这么厉害,想赢肯定能赢的!童话书永远支持您!】 陆鸣沧勾了勾唇角。 行吧,最起码会看眼色嘴也甜,也挺听话,虽然废柴了一点,也不算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系统。 到达场地后,陆鸣沧发现来的人还不少。 这是一个露天的会场,很大,即便是白天依旧点缀了明亮的灯光,周围有各色鲜花环绕,一排排长条桌上摆放着各种与美酒,打扮出众的人们端着酒杯簇拥在一起,觥筹交错,低声交谈,除此以外,陆鸣沧还看到了好几条人鱼,或坐或站着,长相都很漂亮,果然都穿着各种各样的裙子。 第17页 与其说是一场比赛,这场面更像是一场大型的宴会。 温余的到来惊动了不少人,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了过来,更多的目光落在陆鸣沧的身上。 陆鸣沧坐在轮椅上,原本跟在温余身侧,温余却似不着痕迹的前走了半步,隐隐的挡住了大部分打量人鱼的目光。 他的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轻柔的声音传入陆鸣沧的耳中。 「不要害怕,跟在我身边就好。」 陆鸣沧仰头看着面前的背影,挑了挑眉。 小王子果然是太温柔了。 其实陆鸣沧并没有觉得害怕或者紧张,他只是比较好奇为什么有些人鱼能站着走路,那模样,要不是看清楚他身下的是一条红色鱼尾巴,陆鸣沧都要把他当人看了。 等看清那撑在地上的被割裂的尾鳍,陆鸣沧瞬间收回了视线。 噫,感觉挺疼的。 他还是坐轮椅好了,坐轮椅快乐。 一些和温余熟识的人围了过来,与温余打招唿交谈,话中不免就会带到他身侧的人鱼。 不过大部分都是赞嘆人鱼长的好看的,没有过多询问人鱼的来歷。 是温余之前叫人传播出去的流言起效了。 温余熟练的应付着各种问候,姿态优雅,礼仪得当,看得周围的人纷纷暗自点头,又摇头嘆息。 可惜是个beta。 陆鸣沧耳尖的听到不少这样的低声议论,他抬头看温余,依旧是那副完美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周围人对他的评价。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群人拥聚而来,最显眼的是走在中间的一个。 显眼的红髮,华丽繁琐的服装,以及抱在怀里的金尾人鱼,无一不是吸引全场注意的存在。 红髮青年穿着中世纪欧洲贵族的紧身装束,腰部挎着一把精美的长剑,外面还套着一件长款皮草披风,走路外八,盛气凌人。 他单臂搂着一条娇小的金尾人鱼,人鱼穿着一件华丽的金色礼服,也是古欧洲的款式,勒出一手环抱的细瘦腰,长长的金色捲髮垂坠在身侧,露出一张白皙小巧的脸蛋,长得极为漂亮,眼睛水润,眉头轻锁,是一种雾蒙蒙的忧郁美人的气质。 红髮男子眼高于手的目光像雷达一样一下子就扫到了陆鸣沧他们这边,立刻像闻着腥味的猫似的,一脸傲慢的朝温余走过来。 「哟,这不是咱们鼎鼎大名的beta王子温余二殿下嘛。」 充满嘲讽挑衅的声音,一点都不遮掩话语中的恶意。 温余抿唇笑了笑,朝红髮男子微微颔首,温声道:「我哪里有斐迪王子有名,您的名气现在可是遍穿星域各国的。」 这话一听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礼仪也得当,可周围却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噗笑声,而红髮男子也就是斐迪·赫尔曼也瞬间变了脸色。 「你!」 斐迪·赫尔曼的脸气得通红,攥紧了拳头,愤怒的似要冲上去揍温余,一直守在温余身侧的护卫长立刻挡在前面,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周围的人在看到斐迪·赫尔曼突然而起的粗鲁举动,纷纷在一旁窃窃私语。 来的都是各国有身份的人,俗称上流人士,对仪表礼仪等都很吹毛求疵,大概不过今晚,斐迪王子会场闹事的事情就又要遍传贵族圈了,加上他之前追求卡罗国四公主不成,醉酒骚扰四公主的事情,可以说,斐迪·赫尔曼虽然为前途无量的s级alpha,名声也坏了大半。 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一个预分化的s级alpha在一众人面前丢脸。 不愧是他家小王子! 陆鸣沧看得很激动,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温余淡定的表现,差点就要伸手鼓起掌来。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不过他们很快就又开始可惜温余beta的身份。 一个beta,再聪明又如何,在这个时代,实力才是王者的标志。 就像斐迪·赫尔曼,不论他的名声有多差,只要他成年后真正分化为s级alpha,那么他依旧是位列强者行列的一位新星,会有无数的人想要成为他的附庸,也会有不少的优质omega提供给他双向选择。 所有的黑歷史都只是一笔年少轻狂的寥寥曾经。 因为实力才是一切。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也是斐迪·赫尔曼的倚仗,是他能控制情绪,恢復冷静的一个信念。 区区一个beta而已,何足挂齿。 像一只变色一样,斐迪·赫尔曼整理了一下怀中人鱼的头髮,脸上又恢復了那傲气不可一世的模样,朝温余冷哼道。 「走着瞧。」 就在温余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从斐迪·赫尔曼身后传来,打断了温余的话语。 「抱歉了各位,斐迪哥哥最近状态不佳,他太想成为真正的战士了,训练的时候动用了太多的alpha精神力,又体谅安德里亚要参加人鱼赛,没有让他帮忙及时疏导精神力,所以脾气有点难以控制,我代他向大家道歉。」 众人看去,是一位同样红髮绿眸的少年。 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痕迹,头髮微长,略带捲曲,穿着和斐迪·赫尔曼同款的蕾丝白欧洲贵族服饰,不过清爽很多,没过多的累赘物,他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朝着众人颔首致意。 是一个自带贵族王子光环的温柔美少年。 童话书这样定义道。 【他好符合男主王子的设定!】 第18页 童话书开心的绕着新来的王子转圈。 来到这个会场后,童话书就致力于寻找男主王子,找了一圈,终于选定了目标。 这确实是最符合男主王子设定的人,相貌英俊,为人温和,广受欢迎,还是预分化的又一个s级alpha。 克罗王国的四王子——艾瑞克·赫尔曼。 今年和平联赛的冠军热门之一。 只有十五岁,但言行举止已经极为老练,成熟稳重。 看着在人群中风度翩翩,左右逢源,一句话就缓和现场尴尬氛围,将斐迪·赫尔曼塑造成一个率直善良人设的温柔王子,陆鸣沧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多么熟悉的画风,和他家小王子人设简直一模一样。 但温余给他的感觉是纯净真诚的,像蓝水晶一样,而这个克罗四王子给他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纯粹。 不喜欢。 斐迪·赫尔曼没管他那表里不一的兄弟,非常干脆的翻了个白眼,目光晃悠着就注意到了一直默默坐在轮椅上看戏的蓝尾人鱼。 看着那昳丽漂亮的人鱼,斐迪·赫尔曼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心,抬着下巴骄矜道。 「你就是温余抓到的那条野生人鱼?」 「你叫什么名字?」 陆鸣沧扫了他一眼。 平头,紧身凸。点服,皮草,耳坠,大金鍊,纯纯一个辣眼睛的杀马特贵族。 陆鸣沧毫不犹豫的转身将脸埋到了温余的怀里。 人鱼的礼仪待人篇第13条:可以用拒绝交流的方式含蓄的表达讨厌。 没白学。 第8章 陆鸣沧的反应把斐迪·赫尔曼气得够呛,不过没等他发难,一道巨大的声响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音响的声音。 海岸边摆放着一个高台,此时,一位笑吟吟的中年男人正拿着类似话筒的东西朝在场的众人打招唿。 「……感谢各位莅临蓝星,我有幸成为本次和平联赛的主持人,深感荣幸,希望大家秉持着和平,拼搏,公正,团结的精神,让本次赛事蓬勃发展,下面我宣布第36届和平联赛正式开始!」 「此次比赛的赛程安排与往届有些不同,经过联邦确认,联赛主席以及各评委的商议,最重决定此次比赛的第一个阶段,我们将率先开展人鱼赛。」 这一宣布引起了一阵议论。 往届的联赛人鱼赛事都是排在最后一天的,没想到这次这么突然的就排在了第一天,难怪场地都直接搬到海边了,反应过来的人们窃窃私语。 温余的脸上很平静,仿佛早就意料到了一般。 陆鸣沧也没有很意外,早在车上的时候,就听温余提起过,人鱼赛事会提前,而始作俑者很大概率就是刚刚意图勾搭自己的红髮杀马特王子。 陆鸣沧瞥眼过去,果然看到斐迪·赫尔曼毫不掩饰的洋洋得意的表情,他还朝温余这边高傲的挑了挑眉,一副小人得志地样子。 果然是这个笨蛋杀马特王子。 意图也很明显,就是知道温余会参加本次人鱼赛,想看温余出丑。 歷届的联赛中,就属格斗赛和人鱼赛最受欢迎,格斗赛不能使用信息素压制,全看个人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温余虽然是个beta,但格斗技术在圈子里是出名的强,斐迪·赫尔曼虽然是alpha,但正是因为他是alpha,平时也习惯性动用信息素压制,虽然身体素质更强,但单纯的格斗技巧还真不一定有温余好。 而人鱼赛就不一定了,人鱼赛既需要人鱼自身的能力,也考验人鱼与搭档者之间的默契。 之前温余没带人鱼过来,不出意外是要避开人鱼赛,但现在,众所周知温余有人鱼了,他就没理由拒绝人鱼赛。 可温余是一个beta,他的这条人鱼又是野生人鱼,就算磨合个几天,又有什么用呢。 斐迪·赫尔曼毫不在乎暴露他动用自身的身份,要求联赛方调整赛程顺序的事。 他就要看温余出丑,要压温余一头! 虽然大赛改变了比赛项目的顺序,但这事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对,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圆滑的很,真相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洛兰帝国现在势微,再加上温余自身都没有提出异议,其他人当然也乐得附和,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强大的克罗王国。 不管这之间有什么暗潮涌动,和平联赛还是开始了。 主持人宣布了这一届人鱼赛的三个比赛项目。 第一项:在半小时内捕捉海鱼,最后计算总量,重量最大者获胜。 第二项:遮目后通过感知搭档者的信息素在内海范围内寻找到搭档者,用时最短者获胜。 第三项:与搭档者相互配合,划船前往目标岛屿,最先抵达者获胜。 三个比赛项目宣布结束,很多人的目光就隐隐的投向温余。 这第二个比赛内容,明晃晃的就是针对温余,毕竟他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 赛事负责人还假惺惺的跑过来安慰温余,说温余是半路加入的比赛,赛事方来不及修改项目,不过他们可以允许温余使用假性信息素参加比赛。 温余拒绝了。 赛前有半小时准备时间,温余推着陆鸣沧进了洛兰帝国的专属休息室。 不得不说人类的行动力属实强悍,科技也很发达,不一会儿,一个露天宴会厅就变成了比赛场地,一个个正方形的气舱打开,就是一排休息室。 第19页 护卫长一关上休息室的门,立刻没忍住脸上的忿忿,气恼道:「他们是故意的!一群趋炎附势的混蛋!」 温余的表情倒是没变,坐在椅子上,倾身帮陆鸣沧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髮,然后从轮椅背后挂着的暗袋中拿出一个浅蓝色的保温杯,打开后递到陆鸣沧的手中。 浓郁的奶香味从保温杯中飘散出来,陆鸣沧皱了皱眉头。 他不想喝牛奶。 说实话,想喝酒。 陆鸣沧的目光不由得飘到休息室内的小型吧檯酒柜,里面陈列着各种酒,红的白的,应有尽有。 嘴馋了。 温余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挑了挑眉,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打开酒柜取了一支红酒出来,姿态优雅的将红酒倒入透明的高脚杯,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端着一盘小点心走向陆鸣沧。 陆鸣沧盯着温余手中的红酒,目光开始发亮。 然后一盘香甜的小蛋糕塞进了他的怀中。 温余捏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碰了碰陆鸣沧的脸颊,温柔笑道:「吃吧。」 陆鸣沧:「……」 是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不在乎,胜利我会自己在格斗赛中去争夺,这次的比赛,第一第二项都可以随便,第三项才是最大的陷阱。」 温余看着杯子中淡红的酒液,冷冷道。 护卫长想了想比赛内容,还是没明白,虚心求教道:「此话怎讲?」 温余的目光变得锐利。 「他们既然这么做,那代表目标岛屿一定在外海。」 护卫长想通其中关节,顿时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外海有鲨类会攻击小船,需要alpha信息素的驱赶,极其危险,他们怎么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他们并不会真的不管不顾,应该有随行的护卫,不过想看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倒是真的。」 「殿下,我一定会保护好您!」护卫长热血表忠心。 温余还未说什么,腰上突然缠上来一条鱼尾巴,顺着鱼尾的力度朝前凑近,身侧的手被一股温热牵住,拽了拽,似要引起他的注意,温余垂眸,看到嘴巴上还挂着奶油的漂亮人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骄傲的模样。 似在说,还有他在。 「你想保护我?」温余低声喃喃。 陆鸣沧点点头。 「可你才是最危险的……」温余顿了顿,想起陆鸣沧是一条野生人鱼,他定然有对付危险的办法。 「我现在开始后悔剪去了你的指甲,那是你的武器吧。」温余有些自责。 他握住陆鸣沧的手,俯身帮他擦去唇边的奶油,低声叮嘱道:「如果遇到危险,而我护不住你,那就逃吧,逃得越远越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陆鸣沧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尾巴。 除了指甲,他尾巴也很厉害的,一点都不虚!当然是他来保护小王子! 这么可爱还温柔的小王子,可不能被谁欺负了去。 童话书也在一旁信誓旦旦。 【童话书也会帮宿主驱赶鲨鱼的!】 陆鸣沧丢给它一个上道的眼神。 温余静静的看着陆鸣沧,专注的目光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注意到这一幕的护卫长心里一咯噔,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撇开眼装作没看到,轻轻的嘆了口气。 …… 时间一晃而过,他们来到比赛的起始海岸边,温余换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运动装,陆鸣沧还是那身蓝色长裙。 现场的气氛很热烈,有无数群众隔着围栏观看着这边,按照歷届习惯,主办方也开启了直播的模式,每组参赛的队伍都有一个随拍的小型飞行摄像球,还是防水的,能跟着人鱼进入海洋中拍摄,非常先进。 童话书总忍不住去扒拉,搞得镜头晃晃悠悠的,工作人员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查出问题,最后还是陆鸣沧看着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太可怜,用眼神阻止了童话书的玩闹。 而此时的直播间,已经闻讯而来了许多观众。 【好漂亮的小人鱼!心动ing!】 【感觉他在瞪我。】 【鼻血流出来了,他在勾引我!】 【王子殿下的人鱼哎,真的好漂亮啊!不愧是我们的小王子!】 【呜呜呜,妈妈哭了,小王子加油,小人鱼加油,干他丫的克罗傻比!】 【一个beta而已,哪来的勇气?】 【克罗的人来我们洛兰直播间干什么,找揍?还不快滚!】 【太噁心了,十五六岁的人了,还什么小王子,小人鱼,又不是幼稚园开班。】 【老子看着长大的,还未成年就是我们的心肝小宝贝怎么了?管的可真宽,小黑子滚粗!】 【笑死,说我们家幼儿园风,总比那傻包王子的骚包坐檯风强,毛都没长齐呢,搁这儿秀什么?】 【刚从其他直播间熘回来,怎么说呢,辣眼睛,我回来洗眼睛了。】 【有一说一,人鱼们还是都可爱漂亮的,当然,咱家小人鱼最漂酿!那在海里打滚的小模样,妈妈心都醉了!想抱想rua想亲亲!】 【前面big胆!敢觊觎小王子的小人鱼,大家揍他,小人鱼我先抱走了。】 【呸,我把话就撂这里了,都是我老婆!】 陆鸣沧看不到直播间的情况,他正游荡在属于自己的赛道区域观察四周。 第20页 参加比赛的有十多个国家,全是年轻男女与人鱼的组合,组名是以国家名字命名的,那位克罗王国的杀马特王子就在他们的旁边,他可能也觉得热,终于把那块皮草披风拿掉了,不过依旧一身骚包装束。 陆鸣沧更注意那些人鱼们。 人鱼们穿着各种各样漂亮奇特的裙子,依赖在搭档者的怀中,一副柔弱求抚摸安慰的模样,要不是刚听完竞赛规则,陆鸣沧简直怀疑这其实是一场选美比赛。 隔壁的金髮金尾人鱼还坐在杀马特王子的怀里,皱着眉头小声的撒着娇,听意思是觉得这海洋太脏了,不想进去游,骚包王子正在轻声的安慰他。 看着那「柔情蜜意」的一对对,再看看自己窜进海里滚了几圈的粗犷姿态。 这画风迥异的样子,似乎显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温余正和护卫长低声说着什么,话语刚结束,衣袖处传来一阵拉扯,温余意有所感垂头看向海中的蓝尾人鱼。 人鱼的身上湿漉漉的,金色的长髮结成一绺绺耷拉在脑后,被抓得髮丝凌乱,深蓝色的眼眸水润润亮晶晶,专注的看着温余,让温余心里总不由得盪起一片涟漪。 温余顺着力度蹲下。身,习惯性的伸手帮毛燥的人鱼捋顺头髮,整理好脖子上的金色颈带,柔声问:「怎么了?」 陆鸣沧一脸郑重,凑上前,头一歪,将脑袋塞进了温余的怀里。 嘤嘤嘤嘤! 不能显得自己太与众不同,所以…… 要统一画风! 第9章 【老母亲尖叫!两个宝贝都好可爱!小人鱼藏在王子怀里的样子萌炸我了!好像乖乖听老公叮嘱的小娇妻hahaha!】 【前面的你醒醒,他俩都未成年,不过……妈妈同意娃娃亲!】 【小王子明年就成年了,确实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托腮.jpg】 【瞧我发现了什么!小人鱼手指上的戒指!那不是王室的法兰斯蓝宝石嘛,嚯~大手笔啊。】 【哈哈哈哈,看来已经私定终身了,小鱼王子还是强啊,压根不需要我们操心。】 【话说,小人鱼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啊?我都没听ta说过话呢。】 【这么漂亮的长头髮和脸,是女孩子吧。】 【这么平——嗯哼。】 【前面的我举报了啊,看哪儿呢,big胆!】 【这么可爱的当然是男孩子!】 【不管怎样,诸君,拔刀吧!】 直播间的人气越来越高,各种话题也讨论的热火朝天,不过陆鸣沧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差点忘记头顶有摄像头了。 他正一边听着温余的叮嘱,一边想着第一项比赛的内容。 以半小时为时限,根据抓到的所有鱼的总重为结果排名,获得相应的积分,最后三项比赛积分叠加的最高者获胜。 第一项的比赛,赛事方提供了道具。 每组有三种捕鱼道具,小型捕捞网,鱼叉和麻醉木仓,还有十个备用渔网,都是3*3m的细网规格,高科技渔网,没打开的时候团得像桌球那么大,也能像摄像球一样设定跟随程序,不过没有摄像球那么高级,只能停在海面上,人鱼需要把抓到的鱼送到海面上扔进渔网中,渔网可以控制展开的尺度,也会自动收缩,达到最大容量后,渔网会亮红灯提醒。 第一项比赛全靠人鱼的自身能力,温余等搭档者则会乘坐赛事方准备的大船去海中观看人鱼比赛,同时也方便应对各种突发事情。 赛事方还提醒,第一项比赛没有限制比赛场地,内海外海皆可去,但建议人鱼们在内海范围内行动,因为外海可能会有危险,不过一切选择都由自己,如若哪一组有去外海的需求,可以向大船报备,赛事方会提供两名护卫随行保护,但外海变幻莫测,不一定能方方面面护的周全,一旦发生变故而没有及时救助,赛事方表示并不会承担责任。 倒是会推卸责任,滑得像黄油一样,一群逐利的商人嘴脸。 陆鸣沧在心里冷哼。 如果真心从安全角度考虑,那赛事方就应该直接将比赛限制在内海,而不会假惺惺的说什么提醒,那些人说白了,根本就是为了比赛有话题性,有节目效果,心里指不定希望多出点岔子呢。 不过陆鸣沧并不怕这些弯弯道道,他主要在想要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来都来了,拿个 第一回去哄哄小王子也不错,可以给他砸那个杀马特王子的脸。 就在陆鸣沧思索间,比赛的钟声响起,一条条人鱼拿着选择的捕鱼工具钻进了海中,身后飘着一串银色渔网球。 陆鸣沧是最磨蹭的那个。 在即将转身的时候,他被温余拽住了,温余拉着他的手臂,微微皱着眉,「你没有好好听我说的话。」 陆鸣沧满脸无辜,咧开嘴朝他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哈,开小差被发现了。 温余轻轻摇头,似无可奈何,「算了,注意安全。」 陆鸣沧使劲点点头,安慰似的轻轻晃了晃温余的手,才钻进海里,摄像小球也跟着扎进了海中。 站在温余身后的护卫长呆了呆,扫了一眼铺在地上原封没动的三样东西,嗫嚅道:「那个……他没拿捕鱼工具。」 温余侧头看了眼,转回头看向大海上快速移动着,有着洛兰帝国标志的小型漂浮渔网,淡淡道:「哦,那就拿着吧,等会儿看到他再递给他。」 第21页 护卫长:「……」 别以为他没听到刚刚殿下你偷偷叫那个人鱼随便抓两条鱼交差就好! 居然是真的! 一个敢说,一个还真敢听啊! 当众偷懒是不是也太狂妄了点! 在同一时间,童话书和护卫长的想法同频了。 看着不断往外游的陆鸣沧,童话书满心疑惑。 【宿主,你不抓鱼吗?】 【难道你不想当冠军了吗?】 问了好几个问题,陆鸣沧都没回答,可憋坏了童话书,在那边哼哧哼哧了好一会儿。 突然,陆鸣沧听到自己的脑海中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餵?听得见吗?】 【我第一次使用精神联繫,宿主听得见吗?直接在脑海中回答就好啦。】 是童话书那个傻乎乎的傢伙。 陆鸣沧挑眉,回復道。 【听得见。】 【啊,那真的太好啦!不过不能一直开着,只能短时间联繫。】 童话书的情绪起伏非常明显,注意力也转得很快,一下子又把话题扯到了刚刚的问题上面,追着陆鸣沧询问。 陆鸣沧被它问烦了,打断它的提问直接道。 【要比赛,还要得第一,你帮我找找小抹香鲸在哪儿。】 童话书有些茫然。 【找小抹香鲸干什么呀?】 陆鸣沧简单的抛出两个字。 【它重。】 五百多公斤呢。 童话书瞬间领会陆鸣沧的意思,发出了一串哈哈哈的大笑,非常积极道。 【我知道宿主你的意思啦,你好坏呀!嘿嘿……我这就去帮你找它,这个我童话书最在行了!】 说完就像一道金色的流星一样,勐地窜了出去。 陆鸣沧朝着它飞的方向继续游。 一路上有不少的鱼群经过他的身边,陆鸣沧也看到了几条其他参赛的人鱼,其中一条就是之前在宴会中看到的尾鳍被剪开,能在陆地上站立的红尾人鱼。 来自奥古斯王国,搭档者是十七岁的博尔佧王子,杀马特王子那个小集体中的一员。 陆鸣沧发现,这条红尾人鱼似乎也有一点吸引鱼类的天赋,周身围着一小撮鱼,她拿着一个网兜,一下子就把那些鱼捞住了,网兜自动收缩,不一会儿,一小兜的鱼就到手了,很迅速也很简单。 这种能力应该就是温余说的返祖。 有些人鱼会出现返祖现象,可以是更接近人类一点,也可以是更接近鱼类一点,像这种吸引鱼类,甚至是非常稀少的控制鱼类等特殊能力,都更类似古传说里的海女,这类人鱼现在被认为是拥有海女血统的人鱼,很珍贵。 看来这条红尾人鱼就是拥有海女血统的人鱼。 红尾人鱼也发现了陆鸣沧可以吸引鱼类,警惕而愤怒的朝他瞪了一眼,快速游走了。 陆鸣沧可不在意小人鱼的敌视,继续悠哉悠哉的游着,对过往的鱼群没有一丝想要动手捕捞的意思,甚至看到鱼群还加快速度避着走,很嫌弃的模样,一点没有在比赛的自觉。 可把看直播的观众着急的不行。 【怎么回事啊?小人鱼为什么不捕鱼?】 【各位有没有一种感觉,鱼群好像挺喜欢小人鱼,吸引鱼类这种特质难道不是传说中拥有海女血统的人鱼才行嘛,难道小人鱼其实是那种很珍贵的血统?】 【海女血统的人鱼好像很稀少吧?奥古斯九王子的红尾人鱼,还有克罗那位家那条好像也是,可牛气了,天天抱怀里当宝贝,哈哈哈哈,咱王子随便捡一条人鱼就是海女血统,看着比奥古斯那条红尾的更厉害呢。】 【笑,什么海女血统不捕鱼有个屁用,这是比赛还是郊游啊?果然是不通人性的野生人鱼,什么都不懂,连个捕鱼工具都不拿,无语。】 【身为一国王子,代表一国参加比赛,居然让自己的人鱼不要争第一,本来我还挺佩服温余二王子的,现在一看,当初真是瞎了眼。】 【前面两位看不下去就别看呗,找什么存在感?你们是洛兰人吗?管我家王子殿下做什么,就是玩怎么了,弃赛都与你们无关,滚!】 【我是洛兰人,但我觉得这样确实不好,前几届我们洛兰都是联赛冠军,这次也太摆烂了……】 【同心里不舒服,人鱼是漂亮好看,可身为野生人鱼却不会捕鱼才叫奇葩,怎么活到现在的?】 【还不如弃赛呢。】 【不爱看的就去看其他直播间,我们家小王子干什么我们都支持,这次比赛本来就没打算去,还不是被卡罗逼的,本身便不公平,现在又来要求这要求那,当初克罗逼洛兰王室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来鸣不平?】 【我们家小人鱼爱吃素,不吃鱼怎么了?要你管!】 【什么洛兰人呀,明明是洛兰的叛徒!滚出去!】 【滚出去!】 【别吵了,你们看小人鱼游的方向,他好像快要离开内海了!怎么办啊,危险啊!】 【靠,还真的!快联繫主办方注意啊!】 直播间一团乱,陆鸣沧这边依旧现世安稳。 他确实快游进外海了。 童话书找到了小抹香鲸,陆鸣沧正赶过去呢。 内海中央,一艘豪华的大船正在慢慢移动,甲板上站着一大群人,有各国参赛的王子公主以及保护他们的护卫们,还有赛事方的人和评委等。 第22页 甲板上方有一块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各家人鱼的比赛场景。 中央一块区域的金尾人鱼引起了众多关注和赞嘆。 「不愧是最稀有的海女血统,除了吸引鱼类还能影响一定范围内的水流,让自身速度更快,厉害啊!」 「快成年了吧,到时候腺体发育完全,等级也定是同级别中更强的,没准除了能安抚精神力,还能达到温养优化alpha等级的能力,那可真是前途无量。」 「哈哈哈哈,应该是斐迪王子前途无量,恭喜恭喜啊。」 周围一群奉承的声音,斐迪·赫尔曼高昂着脸,自信而傲慢,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众人的称赞。 他的人鱼当然是最厉害的,到现在为止,也是众人鱼中捕捞鱼类最多的,胜利在握。 瞥眼看角落里的蓝尾人鱼,还在海中漫无目的的游,一条鱼都没捉到。 果然是劣性未除的野生人鱼,不堪大用。 斐迪·赫尔曼撇撇嘴,扫到人群外温余沉默的身影,看到他脸上有些难看的表情,斐迪·赫尔曼的心里一阵舒爽。 一边在心里畅快的哼声。 温余,你也有今天! 一边又假惺惺的担忧出口。 「哎呀,还剩一半时间了,怎么温余你家的人鱼还什么都没捞到呀?你怎么还忘记把捕捞网给他了?」 一众的目光顿时都投到了温余的身上,周围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温余没理会斐迪·赫尔曼,他紧盯着蓝尾人鱼的身影,突然道:「跟过去。」 众人疑惑间,终于有人发现了情况不对,大喊道:「快看!那人鱼跑外海去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蓝尾人鱼离开了内海范围,正往外海的西面游去。 「太危险了,怎么跑出去了!」 「果然野生人鱼就是不听管教。」 「去救吗?」 「他自己没来报备啊。」 「救肯定得救,不能违背《人鱼保护法》。」 「本来是该救的,但人鱼赛是传承赛,按照古传说,本来就具有一定危险性,自负后果……」 各种议论嗡声响起。 斐迪·赫尔曼嘴巴都咧耳朵上去了,忍不住嘲讽道。 「温余你是打算放弃人鱼赛了吗?哈,也能理解,毕竟是一条野性难驯的野生人鱼,听不懂人话也不怪他,当然,他死了也怪不到你……」 斐迪·赫尔曼的话还没说完,温余就突然转头,黑沉的目光勐地刺向他,斐迪·赫尔曼一瞬间感觉自己竟然全身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你……」话都讲不利索了。 温余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危险,他只是盯着斐迪·赫尔曼的眼睛,一字一顿,冷声而不容置疑道。 「我说,跟过去。」 斐迪·赫尔曼僵在原地,没有反应。 站在他身侧的艾瑞克·赫尔曼连忙走上前一步,化解现场冷凝的氛围。 「毕竟是珍贵的人鱼,虽然还未受到实质的伤害,但温余二王子的担心大家也都能理解,去看看吧,也能及时阻止危险发生。」 有了艾瑞克·赫尔曼的调解,众人连声应和,大船加速朝着陆鸣沧的方向开去。 斐迪·赫尔曼回过神来,似没想到自己一个预分化的alpha,竟然会被一个beta吓到,当众出丑,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看着温余的目光愤怒中带着隐隐的猩红。 已经游到外海的陆鸣沧并不知道众人为他的事争吵,他压根没把什么内海外海放在心上,以为温余关于安危的叮嘱也是因为要在人前做做样子,毕竟他前几天还离开过海岸一次,当时温余就不见得多担忧他的安危。 陆鸣沧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海洋生物,尤其是鲨类,经过了异变后,对人类产生了一定的攻击性,人少的时候还好,一旦人多,海上太过喧闹,或者特殊原因,外海的鲨类就会闻味而来,既而攻击船只和人类。 人鱼也有人类的基因,同样有被鲨类攻击的风险。 此类事故虽然发生并不频繁,但终究是存在的,而且根据人们统计,歷届联赛的人鱼赛都会多多少少出现鲨类袭击的事件,这就是人鱼赛存在一定不可控危险性的原因。 温余相信陆鸣沧有对付鲨类的能力,但今天他依旧无比担心,因为一旦出现鲨群,那将极其危险! 大船正在全速前进,人群中又有人叫喊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惊恐。 「那……那是什么?鲸鱼吗?」 众人也看到了视频中那头大牙尖,身长有四五米长的庞大鲸鱼。 一个个全都惊呆了,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来几个问题。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抹香鲸? 这人鱼不会被抹香鲸吃掉吧? 为什么还迎上去了? 最后,很多人都不由得朝温余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他们从未见过上赶着找死的人鱼。 所以只能判断,温二王子的人鱼疯了! 第10章 陆鸣沧没碰到鲨鱼,他看到了小抹香鲸。 连忙迎上去。 小抹香鲸看到陆鸣沧也非常高兴,围着陆鸣沧蹭,把陆鸣沧撞的生疼。 这样黑压压像一座小山撞向自己,就算陆鸣沧自知深海人鱼的体质强健,心里也怪害怕的。 陆鸣沧连忙抵住小抹香鲸,凑到它眼前,朝他比划了几个动作,然后用额头抵着小抹香鲸的大脑袋沉思了一会儿,等陆鸣沧离开一段距离后,小抹香鲸吐着滚水泡泡一甩尾巴就转身潜入了深海。 第23页 过了几分钟,小抹香鲸回来了,陆鸣沧带着他往内海游,让童话书找大船。 没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航行而来的大船。 哟,还挺巧。 陆鸣沧加快速度领着小抹香鲸往那边游。 大船上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人鱼在抹香鲸面前一点事都没有,甚至那抹香鲸还跟着人鱼朝他们的船游过来了! 怎么的?一条人鱼不够吃? 这是说不要吃人鱼,要吃。人? 看着绕着大船转圈圈,逼得大船不得不停在原地的大鲸鱼,众人都有些心慌,虽然是抹香鲸幼崽,但在人类眼中,那确实是个大傢伙了。 船上的驱鲨装置要到外海才能使用,而这里属于内海范围,现场已经有人忍不住动用了alpha信息素排斥,但众所皆知,信息素对鲸类,海豚类的效果并不明显。 据专家推测是因为大灾难时期,人类和鲸类,海豚类的关系比较好,受到过帮助,因此延续下来的基因记忆,导致信息素的排斥性会作用小。 抹香鲸游动的波动将大船晃的颤动不平,吓得一众公主王子惊唿连连,脸色发白。 陆鸣沧抬头在人群中找温余。 一眼即见。 陆鸣沧在海中大力的摇动着双手,吸引温余的注意力。 心情正愉悦的陆鸣沧根本没注意到温余冷肃的表情,发觉到温余看到自己,陆鸣沧连忙朝他比划着名指了指小抹香鲸。 温余早就认出来不远处的那条抹香鲸幼崽是之前他第一次碰到陆鸣沧的时候,和陆鸣沧一起被船夫所困的那条。 之前他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现在看起来,很明显能看出来陆鸣沧大概率和这条抹香鲸幼崽是朋友关系。 在温余思考的时候,船上的其他人也在惊嘆着,鲸鱼并不少见,但是抹香鲸的数量是很稀少的,早在古时期,抹香鲸就已经是保护动物了,大灾难后就更难见了。 有些人则若有所思,之前曾有过传闻说有渔船找到了抹香鲸和人鱼,但后面就没消息了,很多人都只当是谣言,现在想想,那个谣言好像就是和温余找到野生人鱼这个消息差不多时间段传出来的。 再看蓝尾人鱼和抹香鲸熟识的模样,大部分人都意识到这件事有隐情。 不过此时并不是搞清那件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比较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斐迪·赫尔曼看向蓝尾人鱼的表情带着一丝狠厉,却闭口不谈,讳莫如深。 而他身侧的微卷红髮的青年则眯了眯眼睛,眼底掠过一抹怀疑。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前排的温余。 「温余二王子,你家人鱼到底在说什么呀?他为什么不说话?」 温余按捺下心中躁动的情绪,扫了一眼无知无觉,端得一副开心天真样的蓝尾人鱼,目光泛着深沉,咬了咬后牙槽,过了好几秒才敛下所有表情,嘴角勾起淡淡的浅笑,温声回答:「抱歉,我家人鱼不太喜欢说话。」 话语点到即止。 众人一思索便也理解了,毕竟是野生人鱼,没接触过人类社会,自然也就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不喜欢不愿意说很正常。 大多数人的重点不在这上面,就乘热打铁的询问。 「那您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吗?他怎么能……控制鲸鱼?」 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无人不知,有控制鱼类能力的人鱼都具有传说中的海女血统,鲸鱼不是鱼类,但也是海洋生物,不过能控制这种大型海洋生物的人鱼在整个星域,所有国家中都还从未曾出现过。 这代表着,极高的价值。 其他人一听到控制鲸鱼这句话,全都不由得停下了讨论,目光灼灼的盯着蓝尾人鱼,竖起耳朵听温余的解释。 斐迪·赫尔曼的脸色在这句话后的一瞬间变得极其恐怖,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不可能!这条没规矩的野生人鱼怎么可能是纯血统海女一族,一定是他用了什么道具作弊了!」 温余的目光变得冷涩,如寒气逼人的冰棱般刺向斐迪·赫尔曼,但他并没有表达愤怒,而是冷静道。 「斐迪王子无端猜忌我的人鱼作弊,这可不是一国王子所应有的姿态,如果你再空口诬陷,横生事端,我洛兰帝国一定会向联邦法院,向克罗国王讨要个说法。」 「你!」斐迪·赫尔曼愤怒的想要开口,被身侧的艾瑞克·赫尔曼挡住了话语。 「都是误会,斐迪哥哥也只是想知道真相,着急了一点,温余王子勿怪。」 温余冷哼了一声,不再去看克罗的人,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转而说道。 「我家人鱼曾经救过这条抹香鲸,他们是朋友。」 其实关于海女纯血统,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的,听温余这么一解释,也就明白过来,纷纷应声,赞嘆陆鸣沧心地善良,人美心善。 陆鸣沧并不想管船上的人在说些什么,但他们实在太慢了,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多钟,耽误他获胜。 陆鸣沧忍不住甩起尾巴,将一捧海水泼了上去,正巧浇到了杀马特王子的身上,因为大船船身高,倒不至于全身淋湿,但泼到的位置太过尴尬,乍一看就像斐迪·赫尔曼尿了一样。 陆鸣沧也没料到会泼得如此精准,他其实只是想提醒众人搞快点,同时教训一下欺负小王子的杀马特。 现在这样…… 第24页 真不错!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着张着嘴巴一脸呆滞,表情震惊的盯着自己湿漉漉的下。身的斐迪·赫尔曼,人群中有人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我要杀了你!」斐迪·赫尔曼暴跳如雷地大吼。 温余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斐迪·赫尔曼——王子,请注意你的言行,现在正在直播。」 斐迪·赫尔曼这才反应过来,卡了一下,表情有些扭曲,「是他先无故拿海水泼我!」 温余淡淡道:「我看见了,我代他道歉,你也知道我家人鱼刚来人类世界,还不太懂礼仪,相信斐迪王子能理解吧,您自诩大人物,想必也不会和小朋友计较。」 说着道歉,却没说一句道歉的话语,表情中也不带一丝一毫亏欠的情绪,看得众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话都被温余堵住了,斐迪·赫尔曼想发怒却不能发怒,憋的一张脸通红。 温余不再理会他,意识到陆鸣沧是在催促自己,在心中嘆了口气,帮他朝众人表达道。 「我家人鱼想问一下,这条鲸鱼能不能算?」 周围一片安静。 第一次见到人鱼抓鲸鱼来比赛的,可把评委为难坏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不能算!」斐迪·赫尔曼身侧的绿髮青年,博尔佧王子站了出来一口否决道。 温余看向他,没开口,博尔佧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慌,扫到斐迪·赫尔曼阴冷的视线,博尔佧心一横,梗着脖子大声道:「鲸鱼是哺乳动物,不是鱼类,不符合比赛要求,而且,他也没有把鲸鱼抓进网中!对,所以不能算!」 周围大发议论,和克罗王国交好的几个国家的人纷纷同意博尔佧的说辞,拒绝将鲸鱼算作蓝尾人鱼的捕捞品,有些人则反驳说鲸鱼是人鱼引来的,应该算入比赛,争吵不一。 听着众人的辩驳,陆鸣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在大船前展开了九个渔网球,规规整整的排了个9*9的大渔网,剩下的一个渔网球依旧放在身边。 然后陆鸣沧游到船侧一处有挂梯的地方,朝一直注意着他的温余悄悄的比了个下来的手势。 温余愣了愣,思考了几秒钟,最后非常利落的走出人群,爬下了悬挂在船侧的急救梯,在接近海面的时候,看到陆鸣沧等在下面的身影,还剩一米多的高度,温余眼眸微闪,突然放开了手,放任自己从挂梯上摔下去。 温余的动作很迅速,护卫长都没反应过来,等到温余迈下挂梯的时候才醒神,叫喊着扑到栏杆上一脸焦急的喊:「殿下!」 温余只是朝他笑了笑,说了句没事,接着就毅然决然的朝下爬了两步,然后松手掉了下去。 护卫长吓得立刻想跳船营救,就看到海面上金髮蓝尾的人鱼伸出双手,将扑下去的王子接了个满怀,他用身体挡住了小王子下沉的身影,一手紧紧的圈着小王子的腰,一手护住了小王子的脖颈,满脸紧张的模样,像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落下的黑髮王子还是全身湿透了,身体浸在海水中,脸上挂满了水珠,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惊慌与害怕,甚至带着一种恶作剧后的小顽皮,生动而活泼。 护卫长嘆了口气,收回手站在船上微微侧过了头。 自打这条人鱼出现后,就把他家小王子带坏了。 不过,自从王后去世,王病重,大王子陷入昏迷,他有多久没见到殿下这么纯粹开心的笑容了呢。 这才是一个17岁青年应该有的样子啊…… 温余迴转身,靠着人鱼的力量浮在水面上,看着陆鸣沧脸上紧张未消的表情,心中一痛快,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人鱼的脸颊,轻哼声道:「让你不听我的嘱咐,害我担心。」 说完话才反应过来话语中的亲昵与过份直白的情感表达,温余脸一热,连忙撇开眼清咳了几声,收敛情绪,转移话题:「下来干什么?」 衣服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并不舒服,但温余并没有多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自然而然信任陆鸣沧的表现,以及下意识的亲近与试探,居然什么都没询问清楚,就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 太鲁莽了。 确实吓了他一跳,陆鸣沧心道。 看着温余微红的耳廓,那带着些微懊恼与羞涩的表情,陆鸣沧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顺着心意将温余揽进自己的怀里,垂头蹭了蹭他温热的颈项,感受到怀里青年微微颤动的身体,埋在温余颈项间的陆鸣沧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小王子太可爱了,这不顺杆子撩一把,就太可惜了。 果然,又软又香,想咬一口。 不过时间不太允许,在童话书的提醒下,陆鸣沧非常不情愿的抬起了头,扣着温余的腰,转身一甩尾巴,快速的游向远处。 船上的人也发现了温余跳海的行为,又惊又疑,一头雾水,看着温余与蓝尾人鱼双双离开的背影,船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他们干什么?放弃比赛了吗?」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分钟。 护卫长看着人鱼将他家王子殿下带到了抹香鲸的身侧,心里一阵气闷,又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妙的的感觉。 陆鸣沧带着温余来到小抹香鲸的身侧,伸手拍了拍抹香鲸,然后搂着温余让他看向大船的地方。 给你变个魔术。 第25页 只见原本停在海下的抹香鲸突然朝着大船的方向游去,逐渐加速,在距离大船十几米的地方,在众人惊恐万分的目光中,突然「唰」的一下跳出海面,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的覆盖下一层巨大的阴影,又听「噗」的一声,抹香鲸张大嘴巴,一瞬间无数条鱼像滂沱大雨般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的摔在海面上,渔网中,大船上。 兜头盖下来一层鱼雨,众人瞠目结舌,直到被鱼砸在身上脸上,一阵阵火辣的疼,才一个个回过神来,吱哇乱叫,四处逃窜。 抹香鲸越过船只,跃入海中,几米高的巨浪被激起,落在刚下过鱼雨的豪华大船上,把刚从鱼堆里爬出来的人们再次淋了个透心凉。 「铛铛铛……」 比赛结束的钟声响起,海面上标志着容量达到极限的九个渔网球上闪烁起红灯,发出了提醒声,与结束的钟声相映成趣,在一众鬼哭狼嚎声中显得格外悦耳。 远处带着温余看戏的陆鸣沧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吐鱼绝技,满分完成! 第11章 浪潮逐渐平息,留下一地狼藉。 原本豪华的大船瞬间沦为渔船,甲板上到处都是鱼,有些甚至还活蹦乱跳的,可见之新鲜。 船上的人也都遭了殃,被鱼雨砸身的,被海水淋湿的,还有慌乱中推搡跌倒的,一片混乱。 虽然一阵怨声载道,但大多数人还是秉持着贵族的礼仪,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咒骂的欲望,努力率先打理好自己,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不过他们怒视着陆鸣沧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们心底不忿的情绪。 而像斐迪·赫尔曼之流,早就喝骂讨伐出声,纷纷表示要向联邦法院控诉洛兰帝国的无理行为。 可陆鸣沧和温余离得远,他们喊破了嗓子,也不见那一人一人鱼有什么反应,顿时又被气得半死。 其他人却等不及了,尤其是爱美的女士们,纷纷催促船长转舵将船开回海岸,她们现在脑子里只想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掉身上这该死的鱼腥味。 陆鸣沧一看船要走了,连忙带着温余转到船的另一侧,拍了拍温余,拿出最后一个渔网球朝他连比带划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温余看懂了,露出了一个好笑又无奈的笑容,看人鱼催促,微微颔首,转头朝大船高声喊道:「维尔斯,扔一根结实的长绳下来,只要一头。」 不一会儿,护卫长全身湿漉漉的跑过来,听话的扔下去一根粗绳,他盯着两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哀怨,温余仔细一看,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见护卫长维尔斯正抱着一只大海龟,表情极其的生无可恋。 陆鸣沧可没有温余那么含蓄,他笑得非常夸张。 维尔斯拽了拽怀里这只死死咬着他衣领不肯松嘴的海龟,再看着人鱼一会儿指指他,一会儿捧腹颤抖,弯眼咧嘴的各种模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相信,要不是这条人鱼不会说话,他肯定笑得很大声。 虽然很不想看人鱼那张得势的嘴脸,但他得看着他家殿下,维尔斯愤恨的咬牙,最后还是收敛情绪,变回了那个严正认真的护卫长。 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狼狈的形象已经被藏在直播间里的无良好友们截图传播了出去,导致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理会那群猪油蒙心的傢伙,也不愿意看任何信息,毕竟没人想看到一堆自己的黑歷史做成的表情包。 维尔斯自认为很严肃的站在船上,虽然侧着头,但其实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海里。 这人鱼怎么不把殿下送回来? 不过现在船上到处都是鱼,腥味很重,虽然已经有人开始打扫,但还是不太适合他们风光霁月的王子殿下。 可一直泡水里也不好啊,海水冰冷,殿下会着凉的! 那人鱼在干什么? 维尔斯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过去,只见蓝尾人鱼展开了一个新的渔网球,将尺寸控制在2*2的大小后绷紧渔网,渔网浮在海面上,乍一看像极了一张白色的……床? 陆鸣沧将绳子紧紧的绑在网洞中,在护卫长微妙的目光中,示意他绑好船上绳子的另一头,最后陆鸣沧轻巧一跃,跳上了渔网床,躺在半边,然后他笑眯眯的拍了拍身侧,拽着温余把他也拉了上来。 渔网设定好后,是微微凌空浮在海面上的,像一款较大的吊床,体感还行。 最后,大船拉着渔网床,后面跟着九个装满了鱼的大网兜「满载而归」。 陆鸣沧和温余悠哉悠哉的乘着顺风船回到了比赛起始点,这奇特的画面又引起了一番议论。 结算成绩的时候,评委们全都苦着一张脸,无比哀怨,顶着一身「湿衣诱惑」外加「芳香扑鼻」宣告了第一轮的积分排名。 毫无疑问,在平均只有一两筐的鱼数总量中,满满九个渔网的成绩属实是一骑绝尘,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第一名属于洛兰帝国,属于陆鸣沧。 此时洛兰的直播间观看数量暴涨了好几倍,密密麻麻的弹幕在一侧疯狂的滚动,而这一情况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了。 【首战告捷,洛兰万胜!】 【我全程都是跪着看完的,太牛逼了!指挥鲸鱼捕鱼送鱼,我的妈呀,好踏马震撼!】 【小人鱼挥手示意鲸鱼行动的那一刻,真的超级帅!帅晕我了!怎么这么a啊!他真的是个omega吗?我怎么觉得他是alpha!】 第26页 【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下鱼雨可太秀了,看船上那些人的表情,眼睛都要瞪脱眶了。】 【我一个看官方主镜头的朋友说,当时一堆鱼砸下来,他真情实感的以为有东西袭击他,吓得下意识抱头蹲桌子底下去了,好惨啊,哈哈哈哈!】 【护卫长好惨啊,小人鱼不带他跑,殿下也不带他跑,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缩在角落里顶了个乌龟的头上,哈哈哈哈哈,我踏马要笑昏古去了。】 【比惨,谁能惨过克罗那位啊,被小人鱼泼水在裤子上不说,还被掉下来的鱼甩了个大比兜,哈哈哈哈,我都看傻了,其实那个时候各家王子公主都有护卫帮忙挡着,还不算多么狼狈,但就是那么巧,巧的离谱简直像是上天开眼了一样,一条鱼就这么啪的一下,尾巴甩在了斐迪三王子的脸上,还被摄像拍到了!】 【名画名画,我已经说累了,虽然比赛还没结束,但克罗王国的脸已经丢尽了。】 【呜呜呜,小人鱼真的好帅好宠溺啊,他俩绝了,绝配!】 【真的,除了咱国王和已故的王后,其他aocp我都没磕过,但我真情实感的磕了这对bocp,他俩之间的氛围,看得老娘少女心爆棚!】 【王子殿下变得活泼了,也开心了很多,而小人鱼,虽然他年纪小,但我莫名觉得他好a,反正一点都不像柔弱的人鱼,很特别。】 【我把小人鱼接下王子殿下的那段直播录下来了,看了好多遍,我懂大家的想法,真的,太梦幻美好了,人鱼坚定的接住了他的宝贝,然后搂进了怀中,麻麻,我又相信爱情了!】 【他俩绝对有戏!那互动,小表情,就差直接坦白说是一对了,等比赛结束,我会把所有小人鱼和王子殿下的互动剪辑下来接一起,到时候大家一起评一评讨论一下,给他俩定个黄道吉日。】 【前面的剪辑大师留网址,到时候你们定日子,我去搬民政厅!】 【我服了,我感觉这条人鱼可能真的带点什么牛逼血统,这异于常人鱼的脑洞,清奇的一匹,看到没,他居然还留了一张渔网当床!这他喵的是怎么想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其他人鱼忙里忙外的四处捕鱼,他倒好,晃荡了一路,手一挥,胜利就到手了,还留了一张网当床,躺着搭了个顺风船回去,我愿称之为歷届人鱼赛最强装杯王!】 【人家那是真牛杯,什么装杯呀,不会用词就多学学。】 【别吵别吵,这么开心的时刻,诸君,何不举杯共庆,洛兰万胜!】 【洛兰万胜!】 【洛兰万胜!】 直播间和海岸边都很热闹,第一项比赛结束,中途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多人还在谈论着刚刚的比赛,内海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通过直播看到了,于是各种话题被提起,洛兰,温余和蓝尾人鱼成了话题最热的中心,当然也包括丢尽脸的克罗三王子。 听说斐迪·赫尔曼回到休息室后,发怒摔了里面的所有东西,克罗王国随行的官员们一个个瑟瑟发抖,安静的像个鹌鹑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洛兰帝国这边的人,高兴的像已经拿到了整个联赛的冠军。 不过这些都和陆鸣沧没有关系。 他被温余罚了。 洗完澡后的陆鸣沧抱着新鲜的牛奶和刚出炉的小饼干,坐在轮椅里提着写字板认真的面壁思过。 温余离开前悠悠的提醒他,若他不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就扣掉他今晚的所有肉菜,只准吃海带。 这精准的踩住了陆鸣沧的死穴。 陆鸣沧一边在心里哀嘆,一边捏着笔在粉嫩的写字板上写写划划,磕磕绊绊的写检讨书。 唉,赢了还要写检讨书。 小王子好兇啊。 可检讨书要怎么写呢? 童话书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哗哗翻着书页给宿主出馊主意。 【宿主要不要试试撒娇,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的,我查到你们人类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 陆鸣沧不耐烦的伸手像赶苍蝇似的把童话书推远,瘪瘪嘴,默默吐槽。 腻歪的情侣才会这么做。 思索间,陆鸣沧用力的咬了一口香甜的小饼干,瞥眼看到不远处站得笔直,怀里还抱着那只倔强海龟的维尔斯。 温余去洗澡前安插在这里的眼线,监督他思过,不允许他偷跑的顽固分子。 维尔斯冷肃着一张脸,紧盯着墙角处的蓝尾人鱼,虽然身上半风干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还有怀里这只该死的海龟,对面可恶的人鱼都让他心情不爽,但王子殿下要他看住人鱼,让他好好的面壁思过,维尔斯就会坚决执行王子殿下的命令! 两相对视,电光火石,但都奈何不了彼此,只能各退一步,移开视线,各做各的事,休息室里一片安静,只剩下陆鸣沧咔擦咔擦吃饼干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里间的门打开,热气扑腾而出,温余拿着一条干毛巾从里面走了出来,换了一身灰色的休闲服。 陆鸣沧没有转头,用余光偷着看。 青年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眼瞳黑亮,脸上依旧戴着银色的面具,微长的黑髮凌乱而带着湿意,星点的水珠从修长的脖颈滴下,划过微凸的锁骨,落入未繫紧的衣服领口,隐隐的能看到一片白皙的胸膛,晃人心神。 陆鸣沧突然感到一阵唇齿发干,他勐地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没写几个字的检讨书,眼珠缓缓转动着,悄悄滑动了一下喉咙。 第27页 童话书说的那个方法……要不然,试试? 第12章 温余让护卫长下去休息,休息室内只剩下他和陆鸣沧两个人。 看着蓝尾人鱼蔫蔫的垂着头,尾巴也一动不动没什么活力的模样,温余嘆了口气。 走上前,将毛巾覆盖在陆鸣沧的头上,轻柔的擦拭他湿润的金色长髮。 陆鸣沧将写字板收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温余,温余只是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并没有说话。 休息室里一片安静,耳边似乎只剩下毛巾摩擦头髮的声音。 陆鸣沧就怕这个情况,如果温余骂他,指责他,他都能接受,也知道怎么应对,可不出声就真的难搞了,怪让人心情忐忑的,原本没觉得自己有错,现在心里竟然不由得开始打鼓,忍不住反思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陆鸣沧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按照想到的办法,胡搅蛮缠的破了这个局面,让温小王子见识一下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而其实温余也在悄悄的观察陆鸣沧的神色,检讨自己之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突然,人鱼的脸色有了变化,只见他握了握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这让温余挑眉有些好奇他会做什么。 猝不及防的,就见陆鸣沧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一用力,温余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就被扯进了人鱼温热的怀里,被紧紧扒拉着熊抱了住。 清晰还带着水气的玫瑰香扑满鼻间,温余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愕,心脏兀的跳动剧烈。 陆鸣沧以一个熟悉的姿势扣住了温余的腰身,将脑袋埋进温余的颈侧蹭了蹭,贴着光滑灼热的皮肤,感受着动脉的跳动,陆鸣沧忽然感觉有些牙痒,等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口咬在了温余的脖子上,舌尖还不由得舔了舔咬住的那块皮肤。 怀里的身躯勐地一颤,传来「嘶」的一声痛唿。 陆鸣沧连忙松嘴抬起头,眼眸瞥了瞥温余的脸色,又很快挪开眼睛,四处飘飞。 坏了,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才进行到抱抱,亲……怎么咬上去了? 陆鸣沧也解释不清自己突然怎么就脑子不清醒了,只能心虚的装煳涂,看天花板。 温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感受着那股轻微的疼痛与凉意,脸上闪过无数情绪,最后归于复杂与无奈。 被咬的地方开始发热,然后蔓延上整片皮肤,连带着耳朵脸颊都浮上了一层薄红。 陆鸣沧虽然看天看地,视线似避着温余,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固定在温余的身上,眼见着温余白皙的皮肤染上晕红,眼底眼尾都变得红红润润的,像一颗饱满的能掐出水的蜜桃,莫名的勾人。 被欺负了原来会变得这么弱势,可爱,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欺负的更狠一点,看看他会不会落泪,那泪珠一定是晶莹剔透的一颗颗,滚落而下,也许会变成比他的珍珠眼泪更美的钻石。 陆鸣沧紧盯着温余,目光炽烈。 下一刻眼前一黑,视线被遮住,轮椅也被转了个弯,等陆鸣沧拿下脸上的毛巾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成了面对墙壁的模样,转过头,温余的身影已经走到门口,他打开门,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留下一句话后走了出去。 「要下一场比赛了,准备一下,我去看看情况。」 陆鸣沧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勾唇笑了,妍丽的眉眼挑起一个弧度,整张脸变得明艷不羁,散发出一股恣意散漫的风流气质。 童话书在一旁纳闷。 【小王子怎么走了?】 陆鸣沧意味深长道。 【这叫落荒而逃。】 没一会儿,有人来提醒,第二项比赛就要开始了,陆鸣沧被护卫长领到了比赛场地。 温余已经等在那里,正和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陆鸣沧过来时,他只是看了一眼,朝护卫长点了点头。 陆鸣沧呆在海水里,懒洋洋的盯着温余看,眼尖的发现温余的颈侧贴着一个浅色的创口贴,陆鸣沧撑着下巴弯了弯嘴角。 耳边传来接下来的比赛规则。 第二场和第三场的比赛是一起的,属于组合项目,遮眼寻找到搭档者后剩余的时间可以寻找海上隐藏的辅助工具,然后就可以前往目标岛屿,只有最先抵达目的地的组合才算胜利,第一二场的比赛最高分是五分,而第三场比赛的第一名可以获得双倍得分,且如果最后总积分相同,结果以第三场次胜利的组合为最终获胜方。 首先,每组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用来让人鱼记住搭档者的信息素气味。 预分化的alpha和omega彼此间存在一定吸引力,但信息素内不会分泌欲的成分,所以相对安全。 陆鸣沧好奇的看向四周,就见到了和第一场赛前准备时间差不多的场景,一对对人和人鱼搂抱在一起,区别在于,所有的人鱼几乎全部凑在搭档者的脖子上,在疯狂的嗅闻着味道,很多人鱼都露出了一副愉悦快乐的表情,就像猫吸了猫薄荷一样飘飘然。 空气中瀰漫开各种味道,花香,果香,还有酒香味。 陆鸣沧忍不住抬头吸了吸鼻子,想分辨一下是哪种酒香味。 下巴却突然被一股力度禁锢住,将他的脸掰了过去,温余弯腰站在陆鸣沧的面前,伸手捏着陆鸣沧的下巴,垂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沉问道。 「好闻吗?」 第28页 陆鸣沧看他,温余明明不带什么情绪,陆鸣沧却一下子就察觉到他生气了。 陆鸣沧深蓝色的眼睛转了转,没有回答温余的问题,而是伸出双手,捧着温余的脸颊凑上前迅速的亲了亲他的鼻尖。 温余倏的松开手,眼睛勐地睁大,后退的脚步一歪,「砰」的一声,往后倒在了地上。 陆鸣沧顺着温余倾倒的力度跃上岸,用尾巴勾住温余的脚,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撑在温余身上,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滴落而下,金色的长髮垂落在温余身体的两侧,密密匝匝的遮住一众的视线,像给两人营造了一个独立的私密。 温余被压制着只能躺在地上,他的视线被眼前冶艷绮丽的面容占满,某一瞬间,人鱼深邃的蓝色眼眸像暗光下的天空,仿佛带着浓重的侵略性与靡靡的吸引力,一晃而逝,再看去,只剩下满眼的澄澈与暖意,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泡影。 人鱼勐地将脑袋埋进温余的怀中,用力的嗅闻着,温余心跳得很快,胸口一阵麻痒,他有些慌张的推开人鱼,说话声都变得磕巴了。 「我……我没有信息素,别闻了。」 本是很低落的一句话,温余却因为人鱼的动作而变得神思不属,带着羞赧与慌乱,甚至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鸣沧歪头看了看他,拿过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写字板,塞进温余的手中。 温余接过,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话语,身体一震,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即便努力保持着镇定,那飘忽的视线与颤动的眼眸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温余拿着写字板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快速道:「我去内海船上等你,注意安全。」 说完也不等陆鸣沧反应,转身迅速的离开了,脚步匆忙的模样像是后面有勐兽在追他似的。 看着失去寻常稳重姿态,走路差点平地摔的王子殿下,维尔斯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陆鸣沧跳回水中,撑着下巴表情悠然的看着温余离去的背影,尾巴在水中不断的摆动,时不时激起一捧水花,显示着主人愉快的心情。 此时此刻的直播间,迎来了一波高潮。 【我饱了,我还能吃!哎呀妈呀,现在的狗粮已经甜成这样了吗?】 【他好会!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小人鱼正面a我!】 【亲了吧,是亲了吧!王子殿下都不好意思了,脸好红,好可爱!妈妈爱你!】 【学到了吗各位,小人鱼在线教学,吃醋的宝贝就是要亲亲安抚,亲一下不行就亲两下,亲两下不行,直接a他!】 【这搁谁那儿谁不迷煳,太会了。】 【我好像看到王子殿下脖子上有个创口贴,受伤了?】 【受伤为什么不用治疗喷剂,创口贴有什么用,是遮什么东西吧,嘿嘿嘿嘿……猜一猜。】 【小王子遮的太快了,家人们谁能告诉我写字板上写的什么呀?求!】 【他俩交流原来靠写字板吗?小人鱼会写字为什么不会说话?好怪。】 【人家说了不喜欢说话嘛,而且没准这是人家的情趣呢,你看这效果多好,槓槓的,王子殿下跑路都还记得把写字板带着跑,哈哈哈哈哈。】 【我看清了!上面写着:不要生气,最喜欢你了。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好甜啊!甜死了!】 【他俩日常是这样的吗?好想知道!小人鱼这嘴巴哟,虽然不说话,但还是像裹了蜜一样甜。】 【最喜欢你了!】 【最喜欢你俩了!】 【不要犹豫的用狗粮砸死我吧!】 在各种欢乐的磕糖声中,比赛开始了,陆鸣沧被工作人员用黑色的眼罩遮住了眼睛,他需要在半小时内凭着气味寻找到温余。 所有人从兴奋中缓过劲来,开始担心起这一项比赛。 【怎么办呀,我都差点忘了王子殿下是beta,没有信息素小人鱼怎么找到他?】 【比其他组弱势很多,而且如果小人鱼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吸引……啊!我不要看到这个画面!】 【不会的!我相信小人鱼一定会找到王子殿下!】 【刚刚小人鱼扑倒王子殿下,是在记王子殿下的味道吧?】 【不是前几名也没有关系,一定要找到啊!】 【很难,祈祷吧。】 直播间变得安静,所有观众都在刷着祈祷。 而另一边被心繫的陆鸣沧却一点都不着急。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耳边也是海浪拍打的声音,鼻间味道就更杂了,那些alpha信息素不少都具有侵略性,却并不会让陆鸣沧感到上头。 有一道玫瑰花香的味道隐隐的传来,但陆鸣沧却知道那并不是温余。 索性,他也不靠闻味道取胜。 既然赛事方这么不公平,他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 【童话书,靠你了。】 陆鸣沧在心里说道。 呲呲的声音响起,没一会儿,传来童话书信心十足的童音。 【没问题!包在童话书的身上!】 于是,在所有人都觉得陆鸣沧找不到身为beta的温余之时,只见蓝尾人鱼突然面对着一个方向,一甩尾巴,飞快的朝前冲去。 他游动得速度非常快,一改之前的懒散模样,神情认真,逆浪而行。 第29页 那一刻,所有人竟然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蓝尾人鱼目标明确,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的朝着他的珍宝飞奔而去。 他没有迟疑,也不会失败。 第13章 蓝尾人鱼仿佛根本不需要分辨,朝着温余所在的位置就奔游而去,一点迟疑都没有,看得不管是在场的众人还是直播间的观众,都诧异的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作弊了。 连童话书都有些心虚了,停下了指挥方向的话语,转而询问陆鸣沧。 【要不然咱们还是慢点吧,太快了容易引起怀疑。】 陆鸣沧其实无所谓,不管怎样,这里的人都发现不了童话书,不过想了想,这样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同意了童话书的建议。 【这边的信息素味道比较乱,可以慢一点,那我装一下,你指个稍微偏一点的位置给我。】 于是在众人的关注中,蓝尾人鱼突然慢速了下来,甚至停了下来,仰头好像在仔细的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似有迟疑。 蓝尾人鱼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了半分多钟才开始游动,朝着右前方的位置慢慢的游了一会儿。 看到蓝尾人鱼的寻找方向出了错,众人那颗高提起的怀疑之心才终于放下来一些,纷纷想着,这才正常,终于错了。 陆·奥斯卡影帝·鸣沧左摇右摆的转了会儿圈,牵动得众人的心砰砰直跳,一会儿觉得这样才符合常理,一会儿又为他担心,简直是抓耳挠腮,恨不得钻进摄像头里质问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逗弄了众人五六分钟,在童话书的提醒下,陆鸣沧才回归正确方向,重新奔着温余飞快游去。 温余和维尔斯,还有赛事方派遣的三位护卫乘坐在一条四米多长,两米多宽的小船里,正在四处张望着等待人鱼寻找过来。 在距离他们两百米的位置正好是斐迪·赫尔曼所乘之船的位置,他们看起来很悠闲,似乎已经胜利在握。 突然有人在船上喊了起来,「来了,有人鱼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有斐迪·赫尔曼高傲的仰起头,目空一切道:「不愧是我的人鱼……」 他身边的护卫却颤抖着声音轻轻提醒他:「三殿下,是那条蓝尾人鱼。」 斐迪·赫尔曼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身边的护卫都要哭了,但还是实话实说的回答:「是洛兰的那条人鱼,他朝着温余王子去了。」 斐迪·赫尔曼勐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看过去,绵绵的海洋中,一条蓝尾人鱼身姿优美,速度极快的由远及近,朝着温余所在的船只游过去,斐迪·赫尔曼目眦尽裂,不可置信的大吼:「不可能!他作弊!我举报,他作弊了!」 陆鸣沧没理会旁边的大吵大闹,一听就是杀马特王子的声音,他一心朝着温余而去,很快就抵达了小船边,一双温热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温余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 身后是几个护卫的惊嘆声。 「天吶,他是第一名。」 「好厉害的人鱼,他是怎么做到的?」 陆鸣沧勾了勾唇,顺着温余的力度勐地向前伸手圈住了温余的脖颈,将脸颊埋进他熟悉的颈侧蹭了又蹭,染得温余一身湿。 小船被他压得摇摇晃晃,护卫长维尔斯不得不出声提醒:「你快下去,船要翻了,翻船要惩罚加长五钟时间的。」 陆鸣沧这才停止腻歪的举动,退入海中,只用双手轻轻的扒在船上,等待温余的回覆。 温余在另外几个人友善调笑的目光中整理了一下被揉乱沾湿的衣衫,清咳一声,朝蓝尾人鱼正色道:「距离最后时间还有十二分钟,你听我指挥,拿周边的装备箱。」 陆鸣沧点点头。 童话书在一旁悄悄道。 【宿主你听我的更清楚。】 陆鸣沧直接拒绝。 【不听。】 童话书大叫起来。 【为什么?】 陆鸣沧挥了挥手,推开童话书,毫不留情道。 【一边去,别说话,这是我和小王子之间的情趣,你别插手。】 童话书气闷,哼声跑远了。 【去找小抹香鲸。】 陆鸣沧想了想,又吩咐它道。 童话书嘤嘤两声,饱含哭腔。 通过温余的指挥,陆鸣沧一共拿到了五个装备箱,与此同时,陆续有人鱼找到了他们的搭档者,值得一提的是,斐迪·赫尔曼的金尾人鱼是第二个到达的,他被斐迪·赫尔曼指挥着不停的抢陆鸣沧的装备箱。 温余并不希望陆鸣沧和金尾人鱼发生冲突,所以当机立断把两船间区域的装备箱全部放弃了,只让陆鸣沧拿另一侧的。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似乎是斐迪·赫尔曼联繫了克罗的官员,以克罗王国的名义向评委组举报温余与陆鸣沧作弊,评委组通过表决决定比赛继续,一切异议等比赛结束后再处理,然后以洛兰帝国比赛存疑的理由,让原本派遣的三名护卫实行监督任务,他们要时时刻刻盯着温余与陆鸣沧,直到比赛结束进行是否存在作弊行为的验证。 三位护卫没有办法,与温余告罪后,稍稍远离了几步,紧盯着温余与蓝尾人鱼,记录下他们的一切行为。 护卫长维尔斯气得脸色发黑,愤怒道:「这不公平。」 但是没人理会他,旁边克罗王国的船只上不断传来嘘声,嚷着洛兰作弊。 第30页 温余皱眉,目光冷冷的看过去,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已经确认装备箱拾取完毕,陆鸣沧眼睛上绑着的黑色眼罩被取了下来,露出那双汪蓝色的漂亮眼睛。 对于周围喊着他作弊的声音,陆鸣沧一点都不担心,咧着嘴朝温余笑得一脸灿烂,蓝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清澈见底。 温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笑了,朗声朝克罗的船只喊道。 「既然克罗王国这么输不起,怕我洛兰作弊,让你查验又何妨,我无愧于心,不过,如果最后结果表明我们是无辜的,那诬陷之罪谁来承担?我洛兰帝国可以接受怀疑,但绝不接受诬陷!」 直播间纷纷响应温余的话,要求克罗承担诬陷的责任。 所有人都意识到,温余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有后续的要求,便继续听着接下来的话语。 果然,温余顿了一下,又接上话说道。 「秉持着联赛精神,我也不要求克罗王国赔偿了,就让斐迪王子自行承担责任吧,如果事实证明我们没有作弊,那就请斐迪三王子在万众面前朝我的人鱼道歉,大声说出自己傲慢自大,有眼无珠,如何?」 看着直播的人都笑了,全都发现温余借着话术嘲讽斐迪·赫尔曼狂妄自大,目光短浅。 过了半分多钟,才传来斐迪·赫尔曼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我跟你赌!如果查出你们作弊,那洛兰帝国就要取消比赛资格,通报整个星域,而温余二王子也要记得承认自己不如我!」 温余淡笑,「可以。」 这件事引发的热潮暂且不论,事情算是暂时过去了,所有组的人鱼都在规定时间内寻找到了自己的搭档者,然后开始寻找装备箱,而温余他们这里,护卫长维尔斯正在拆装备箱。 一包衣服,一个长柄大木勺,一大叠杂志,一圈麻绳,一个伸缩船桨。 看完东西,护卫长维尔斯嘆了口气,这里面除了大木勺和伸缩船桨有用,其他东西没有任何用途,而另一边的克罗船上传来一阵喜悦的唿声,他们得到了两个船桨,一个可以使用五分钟的简易发动装置。 幸运女神似乎降临到了克罗王国。 维尔斯低落了一下,既而打起精神说道。 「我来划船,我们是第二项比赛的第一名,有五分钟率先行动的奖励,我们现在就出发。」 温余点头,看向蓝尾人鱼。 陆鸣沧没理会护卫长的话,伸手拿走了丢在船上的那串麻绳,一甩尾巴,潜入了水中。 维尔斯蹙眉,「他这是干什么去?怎么不帮忙?」 温余垂眸看着陆鸣沧消失的地方思索了片刻,既而冷静的对维尔斯道:「没关系,我们先行动,他自有想法。」 既然王子殿下护着,维尔斯也没有办法,他将船桨给了一个人,自己拿着长柄大木勺,两人一人一边,开始划船往外海前行。 因为工具简陋,船行进的很慢。 等五分钟奖励时间结束,克罗的船开始准备行动的时候,温余他们才划动了二十多米,看得斐迪·赫尔曼哈哈大笑。 他们直接启动发动装置,「突突突」的朝着外海而去,很快就甩开了洛兰的船只一大截,等发动装置停止,重新使用双桨划船的时候,克罗已经到达外海,两船已经有四百多米的差距,并且这个差距还在变大。 目的地所在的位置是距离内海一千二百多米的一处外海小型无人岛屿。 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可能要连续不断的划五个多小时,绝对会是最后一名,维尔斯有些气馁。 这个时候,陆鸣沧从水底钻了出来,帮着温余推船往前走,速度终于稍快了一些。 到了距离外海十几米的地方,陆鸣沧突然停了下来,一转眼又潜入了海中,不见踪影。 维尔斯很生气,他觉得人鱼在偷懒,不过温余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能出声抱怨。 早在陆鸣沧出现奇怪行径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们就在不断的讨论。 【我总觉得小人鱼在憋什么大招。】 【王子殿下拿到的装备也太差了,我怀疑有黑幕!】 【克罗凭什么抢我们的装备,太坏了!】 【不瞒各位,我怀疑小人鱼要请朋友帮忙了,坏笑.jpg。】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啊,你看,又到外海了,不觉得熟悉嘛这个场景。】 【小香鲸先生要出场了吗?我要看我要看!】 【比赛要求里应该没有不允许请海洋生物当外援吧?各位快看清楚点,免得又有人说咱小人鱼作弊。】 【如果请小鲸鱼先生帮忙的话,确实是作弊,不过他们没办法,就像第一场比赛一样,这说到底归属于小人鱼自己的能力。】 【他们要是能找到鲸鱼或者其他海洋生物帮忙,也可以去请啊。】 【他们可以请鲨鱼先生们,笑。】 【克罗已经遇到鲨鱼了,只不过有alpha信息素阻拦,但行进还是变慢了很多。】 【恭喜克罗喜得鲨先生的「帮忙」。】 【这波属于是官方愚蠢了,有了第一场的教训,都不知道立刻调整比赛规则,没一个聪明人。】 【可笑的是,他们以为把目标地放到外海是让咱王子殿下出丑,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知识点:抹香鲸作为齿鲸类,是会吃鲨鱼的,虽然咱们小人鱼的朋友只是一条小抹香鲸,但抹香鲸作为群居生物,鲨鱼一般是不会去攻击抹香鲸的,所以如果小人鱼真的请到小鲸鱼先生帮忙,那也表示着洛兰的船只旁边,不会有鲨类的影子,这毕竟靠近内海,来的也只是小型鲨,大型鲨不会过来,所以基本可以放心了各位。】 第31页 【感谢科普,感谢联赛官方,感谢克罗王国,感谢斐迪·赫尔曼三王子。】 直播间一片喜气洋洋的感谢词刷屏,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洛兰民众集体叛国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洛兰的船只,关注蓝尾人鱼的行动。 没等他们等多久,外海的海面掀起波澜,一头灰色的抹香鲸从远处朝着洛兰的船只游动而来。 直播间顿时一片欢唿雀跃。 小香鲸先生真的来帮忙了! 第14章 护卫长维尔斯也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抹香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蓝尾人鱼之前是干什么去了,脸上一通燥热。 他当然知道蓝尾人鱼找来小香鲸是来帮忙的,所以为自己之前埋怨人鱼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王子殿下,温余的脸上很平静,凝视着蓝尾人鱼朝小抹香鲸游去的身影,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 维尔斯更心塞了,他从小就是王子殿下的伴读与守护者,在这次蓝星之行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王子殿下了,可现在这人鱼才来了几天,就让他对很多事情都感觉到挫败。 短短几日,他竟然觉得自己压根就不了解王子殿下,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子殿下和这条蓝尾人鱼的羁绊却愈发的深刻,这让他既感到羞愧,也感到宽慰,更多的是担忧。 他怕王子殿下对人鱼付出的感情会受到伤害。 因为这条来歷不明的人鱼,即便了解不多,也打从心里的不喜欢,但维尔斯不得不承认,这条蓝尾人鱼分化后的omega等级应该很高。 而越高等级的omega成年,腺体发育成熟后,对另一半的信息素等级要求也会极其之高,也就是老话说的,高等级的ao,只会选择最契合自身的灵魂伴侣。 可王子殿下只是一个beta,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他註定成为不了蓝尾人鱼的灵魂伴侣。 在维尔斯思绪飘飞的时候,陆鸣沧已经把麻绳繫到了小抹香鲸的尾巴上,并且关照小抹香鲸慢慢游动,照顾船上的人,然后他返回船边,将绳子的另一头交给了维尔斯。 维尔斯愣了一下接过绳子,找了一圈没找到可以繫绳子的地方,想了想,一咬牙,将之前在装备箱得到的一叠衣服全部裹在自己的身上,接着把绳子绑在衣服护住的腰上转了几圈,然后横着躺倒在船上,将自己化身为一个爪勾,双手双脚紧紧的抵着船侧,蜷成一团。 陆鸣沧又朝另外三个赛事方派遣来的护卫示意了一下,几个人相互对视了几眼,最后只能留下一人继续盯着温余与陆鸣沧,其他两人则无奈的躺倒在船上,一人拉着维尔斯的衣服,帮忙分担牵扯的力度。 而温余,则被陆鸣沧拽着走到了船尾,坐了下来,陆鸣沧双手扒拉着温余的肩膀,将头磕在他的颈侧,尾巴则沉在水中,帮忙控制船尾的重量。 准备完成后,陆鸣沧一甩尾巴,一道水流从船尾飞掠而过,在阳光中折射出彩虹的痕迹,梦幻而美丽。 小抹香鲸喷出一道水柱,似在应和着陆鸣沧,紧接着,所有人都感到船勐地一沉,差点就要被压入水中,幸好陆鸣沧暗中使劲儿拽住了一头,将差点倾倒的船扶了起来。 船开始朝前移动,平稳而迅速的在水中前行,噼波斩浪,如同一条快艇一样,移动得飞快。 维尔斯脸色青白,浑身紧绷,他死死的抓着船底,防止自己被拉扯着滚出船,虽然麻绳牵扯的力度明显已经放轻了很多,但那毕竟是条鲸鱼,还是让维尔斯感到非常难受。 其实疼倒是不算很疼,毕竟有缓冲用的柔软衣服阻隔着,但那种要被拉扯着滚出去的恐惧很是吓人。 有了小抹香鲸的帮忙,在斐迪·赫尔曼愤怒的吼叫声中,温余他们只花了十分钟就到了目标岛屿附近,这还是半路上维尔斯受不了换了其他人当爪勾的结果。 因为小抹香鲸体型的缘故,到了岛屿附近,陆鸣沧就解开了绳索,感谢过小抹香鲸后,就和它挥手道别了,最后一点路程,温余他们划船,陆鸣沧推着,很快就抵达了岸边。 举着胜利的旗帜,比赛就以这样奇妙,简单但又精彩的方式结束了,洛兰以三项比赛场场第一的成绩,毫无疑问的荣摘人鱼赛的桂冠。 等所有组返回比赛起始点,四周的人群已经开始庆祝洛兰的胜利。 斐迪·赫尔曼冷着一张脸,一登岸就直言要求赛事方检查洛兰的作弊行为。 最后,赛程宣布暂停,温余与陆鸣沧被请到了监查处接受调查检验。 洛兰的直播间观众们义愤填膺,纷纷斥责克罗王国不要脸,斥责赛事方黑幕,评委们是克罗王国的走狗。 调查很迅速,当结果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了。 结果证明温余与陆鸣沧并没有作弊,所以胜利确实属于洛兰帝国。 而让众人惊讶的事情另有其他。 检测中发现,温余体内含有微量的alpha信息素,且这股信息素在以极缓慢的速度增长中。 当确定这并非注射的假性alpha信息素后,众人便知道这代表着,温余虽然预分化是beta,但他实则是一个隐性alpha。 这种隐性性徵的案例在星域非常少见,过往百年歷史中也只出现过几十例,一般来说,拥有隐性性徵的人并不会知道自己拥有这一特性,除非遇到高度匹配的灵魂伴侣,灵魂伴侣可以激发与温养隐性性徵。 第32页 这个条件是非常苛刻的,必须要在真正分化之前遇到灵魂伴侣,否则等分化后,隐性性徵就彻底消失了。 也就是说,一个预分化为beta的隐性alpha如果没有在真正成年分化前遇到自己的灵魂伴侣,那么他只会分化成beta,且永远是beta,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是隐性alpha。 这一结果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蓝尾人鱼的身上,检测发现蓝尾人鱼还未产生预分化,但通过血液分析,也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毫无疑问,蓝尾人鱼就是温余王子的灵魂伴侣,只要有蓝尾人鱼在身边,温余就可以分化成真正的alpha。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而洛兰帝国的人则欣喜若狂。 维尔斯瞪大了眼睛,盯着结果看了又看,又转眸盯了会儿蓝尾人鱼,瞬间表情一变,立刻走上前将蓝尾人鱼从那群检查员的身边推到了温余的身侧,谨慎的严防着周围的人。 从现在起,维尔斯对蓝尾人鱼的一切不喜都烟消云散,对维尔斯,对整个王室以及洛兰帝国来说,蓝尾人鱼现在是他们的无价之宝。 维尔斯的内心是狂喜的,他们的王子殿下不再是平庸的beta,他不再会被人指着嵴梁骨背后骂废物,他不再需要在其他国的王子公主面前低人一等,因为他就是alpha! 温余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去寻找蓝尾人鱼的身影,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安安稳稳坐在轮椅上的金髮蓝尾人鱼,他的身上还披着自己的外套,一副自由散漫的模样。 两人的视线相交,陆鸣沧习惯性的朝温余咧嘴笑得灿烂,温余的目光却是灼热的,他紧紧的盯着蓝尾人鱼,心情激盪,内心的情绪在不断的翻涌。 即便已经习惯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成熟稳重,但当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alpha的时候,那满心的激动与惊喜依旧压制不住,他只能让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蓝尾人鱼的身上,才不至于失态。 这个即便自己只是区区beta,也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争取,想要拥有的人鱼,甚至在知道陆鸣沧没有腺体,是残疾omega的时候,温余的内心升起了卑劣的窃喜,自我催眠的认为,执拗的认为人鱼应该属于自己,他本就属于自己。 于是他步步经营,放任自己加深与陆鸣沧之间的羁绊,放任人鱼对自己的依赖,甚至暗中引导,一点点的诱惑,使尽一切手段,让人鱼的身上染上自己的气息。 他如此阴暗,无耻,心思深沉,明明在一步步图谋,却伪装的弱势可怜,欺骗所有人,以弱者的姿态博得陆鸣沧的同情,让他放下戒备,告诉他,别担心,不要害怕,我只是一个beta,我会放你离开。 可他真的会放手吗? 不,他绝不会放手。 即便他只是一个beta。 但是现在,事实却告诉他,他其实是一个alpha,这个转变让他欣喜,让他骄傲,洛兰王室,不会再因他而蒙受耻辱,他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而更让他愉悦的是,陆鸣沧竟然是他的灵魂伴侣,他们命中注定该永远在一起。 这样的认知让温余亢奋到浑身发颤,他看着维尔斯将陆鸣沧推到自己身侧,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俯身抱住自己的宝贝,将他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 可实际上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的等周围的议论声稍稍平稳下来后,表情冷静的说了一句。 「此事后议,比赛先完成。」 众人恍然,纷纷朝温余点头称赞,说他遇事冷静,有大国之风,为人谦逊,分得清轻重缓急。 大家开始祝贺洛兰帝国,祝贺温余获得人鱼赛的冠军,那喜气洋洋的笑脸,真诚的语气一点都不见之前附和斐迪·赫尔曼,怀疑温余作弊的轻蔑嘴脸。 温余也似什么都没发生,微笑着接受众人的庆贺。 一片其乐融融。 除了气氛低沉的克罗王国。 温余笑意吟吟的看向表情僵硬的斐迪·赫尔曼,不紧不慢道。 「斐迪三王子,现在怎么说?」 斐迪·赫尔曼的脸扭曲了一瞬,绿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兇狠,他死死地盯着温余,攥紧了拳头,没有出声。 温余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嘴唇虽然勾着笑,但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 站在斐迪·赫尔曼侧后方的艾瑞克·赫尔曼抱着金尾人鱼正欲出面调解一下情况,没等他走两步,就听见斐迪·赫尔曼低哑的声音。 「是我……错了,我狂妄自大,有眼无珠。」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甘心,话语几乎是抵着牙齿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温余却摇摇头,淡淡道:「错了,不是向我道歉,是向我的人鱼道歉。」 「你不要太过分!」斐迪·赫尔曼愤怒的低吼。 温余嗤笑一声,瞳色瞬间沉了下去,冷冷道:「怎么,斐迪王子是不想遵守承诺吗?」 斐迪·赫尔曼恨得脸色发青,肌肉抽搐,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幽绿的眼睛似要瞪出眶来,眼底一片血红。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爆发出来的时候,却见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蓝尾人鱼低下了头颅。 「对不起,是我妄自尊大,鼠目寸光,错怪了你们,请原谅。」 现场一片安静,在斐迪·赫尔曼道歉后,所有人都看向温余身侧的蓝尾人鱼,猜测着他会有什么反应。 第33页 在众人的目光中,陆鸣沧伸手拽住了温余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歪头朝他看了看,然后伸出另一只手,似不经意的朝温余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顿了几秒后,拇指转动角度,比向对面的斐迪·赫尔曼,点头给予肯定的答覆。 说得对! 第15章 三项比赛结束,洛兰帝国位列第一,成为了人鱼赛的冠军,陆鸣沧和温余一起登上了冠军的领奖台。 因为是比较重要的场合,陆鸣沧没有坐轮椅,而是由温余搂抱着站在台子上。 温余的手绷的很紧,几乎包揽了陆鸣沧站立的所有力量,陆鸣沧根本没花什么力气,只是虚虚的保持着似在站立的姿势。 温余代表洛兰拿到了冠军的奖牌,而陆鸣沧得到了一顶人鱼的桂冠以及「海的女儿」的荣誉称号。 陆鸣沧:「……」 就压根不管性别了呗,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颁个「海之子」的称号有多难? 陆鸣沧顶着皇冠,穿着长裙,套着温余的外套,似羞涩的倚靠在温余的怀里,在各种目光露出得体大方的微笑。 实则内心骂骂咧咧,把整个赛事方痛批了一顿。 颁奖典礼完成,今天的赛事正式宣布结束,所有人开始往外撤离,陆鸣沧与温余也乘车回了洛兰的城堡,只等参加今晚的庆祝舞会。 整个星域网上都在热烈的讨论着今天的事情,而温余是隐性alpha的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星域大大小小的国家。 一时间各种消息问候都纷纷传到蓝星上来,还没抵达城堡,就有侍从过来说王室急召。 那边催得很紧,以至于温余一回到城堡就不得不先去处理相关事宜。 将陆鸣沧抱进浴室,吩咐僕从照顾好陆鸣沧后,温余就带着维尔斯匆匆去了书房。 因为隐性alpha的事情很重要,洛兰的上层与贵族们直接开了个线上会议,几方以温余要不要继续留在蓝星参加联赛吵了半个多小时。 洛兰王坐在王座里闭目养神,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最后温余都被吵烦了,丢下一句等所有人商量出个统一结果再联繫他就关掉了智脑。 维尔斯站在一旁憋笑,看到温余陡然沉默的脸色,维尔斯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收起笑,叫侍从送了一杯咖啡进来。 温余倚靠在躺椅里遮着双目似心事重重,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询问道。 「他在做什么?」 维尔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温余问的是蓝尾人鱼,朝侍从示意了一下,侍从连忙回话。 「小陆先生还在浴室里洗澡。」 温余拿开手,看了看时间,眉间叠起褶皱,「还没出来?」 侍从低头应声,「是的,已经询问过了,但并没有得到回覆,这…我们不敢闯进去……」 温余站起身走出门,大步朝陆鸣沧的房间走去,维尔斯愣了愣,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挥退侍从后,老实的等在智脑前,等待洛兰那边的消息。 温余走到陆鸣沧的浴室门口,门内传来轻轻的水声,温余敲了敲门。 「你好了吗?」 金铃的声音很快响起,温余抿唇笑了笑,推门走进去。 浴室一片水雾蒙蒙,地上全是水,像发了大水似的,而蓝尾人鱼正穿着浴衣坐在洗漱台上,伸手玩着水龙头下的水流,洗漱台上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倒了一片。 看到温余进来,蓝尾人鱼调皮的将淋湿的手朝温余撒去,细小的水珠溅到温余的身上,引得蓝尾人鱼开心的直甩尾巴。 温余宠溺的笑,没有生气,温声问:「怎么不出去?」 蓝尾人鱼没有回答,展开双手,要他抱。 看着倒在一旁的轮椅,温余嘆了口气,走上前轻柔的抱起人鱼走出了兵荒马乱的浴室。 童话书在一旁没眼看。 【宿主你是不是喝醉了?】 刚刚趁着温余不在,陆鸣沧叫童话书偷偷倒了一点红酒给他喝,用的海里捡的小贝壳。 陆鸣沧摆摆手,目光清明。 温余刚刚过来的路上,顺便给城堡的侍从们放了个假,除了几个洛兰陪同而来的官员以及护卫,城堡里的侍从佣人大部分都是蓝星本土的人,而官员在副楼居住,主楼现在只剩下几个当值的护卫以及维尔斯,温余和陆鸣沧三个人。 温余便直接把蓝尾人鱼抱到了客厅,让他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客厅的悬挂式大屏幕里播放着人鱼赛的直播回放,温余则拿起吹风机给陆鸣沧吹头髮。 金色的余晖从落地窗倾洒而入,带着温柔的暖意,室内除了屏幕里的声音,只剩下吹风机轻轻的嗡嗡声,显得无比的安静祥和。 「你愿意跟我回洛兰吗?」 突兀的询问声响起,陆鸣沧下意识的想转头看温余,却被按住了脑袋,温余没有让他看自己,轻声道:「别动,吹头髮呢。」 声音落下,客厅再次恢復安静,仿佛之前的话语只是幻觉。 陆鸣沧抓了抓沙发布,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嘴唇,他发现自己刚刚居然下意识的想答应。 也许如果没有人鱼王国结界的拖累,他是会答应温余的请求的吧,毕竟,他真的挺喜欢小王子的。 但喜欢并不是爱,更不是非谁不可。 他不是十几岁的青少年,不会觉得爱情是人生的全部,不会为谁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 第34页 在他看来,喜欢还不至于让他放弃一切,甚至让自己陷入麻烦与危险中。 所以在发现自己刚刚想要一口答应的时候,陆鸣沧是感到惊讶的,原来不知不觉中,小王子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经比他自认为的重要了那么多。 但思索过后,他觉得自己应该依旧不会跟着温余离开。 陆鸣沧看不到温余的表情,但温余却能看到陆鸣沧的表情。 看着陆鸣沧闪烁的蓝色眼眸,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就在这一瞬间,温余整个身体变得僵硬,他感到自己的体温在逐渐下降,心跳失衡,惊慌失措从心底蔓延开来,脸色变得苍白。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陆鸣沧会和温余在一起,可只有温余自己知道,这是一件根本确定不了的事情。 主动权从来不在他的手中。 回来的一路上,温余就开始心情忐忑,他知道洛兰一定会让他尽快回国,可他一直在拖延着,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害怕陆鸣沧告诉他,他不愿和他一起离开。 陆鸣沧没有腺体,他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吸引,他也不会受到灵魂伴侣的影响,原本温余窃喜的一切成为了悬挂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毁掉一切的可能。 他不想做让陆鸣沧不高兴的事情,一点都不想。 于是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沉默着,吹干人鱼金色的长髮后,就仓促的以换衣服的藉口离开了客厅。 陆鸣沧没有拉住温余,他静静的坐在沙发里看着直播回放。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关于离开的话题。 时间慢慢的过去,夕阳渐落,客厅里的光线开始变得暗淡。 陆鸣沧看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门,摇摇头扶着沙发想要站起身,似一个不小心,没撑住身体,陆鸣沧从沙发上摔了下来,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陆鸣沧挣扎着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温余的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的蓝尾人鱼,温余眼瞳一缩,急忙从楼上跑下来,上前查看陆鸣沧的情况,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将陆鸣沧扶上沙发。 「怎么了?有事情为什么不喊我?」温余的嗓音依旧温柔而和缓,带着奔跑而来的急促喘息,夹杂了掩盖不住的担心。 陆鸣沧笑了笑,指了指厨房,比了个喝水的姿势。 温余点点头,没再纠结这件事,转而非常自然的说:「想喝水?我抱你去。」 陆鸣沧都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就被温余抱着来到了厨房。 坐在厨房的台子上,喝着温过的牛奶,陆鸣沧垂眸假装不经意的看面前的温余,发现刚刚非常自然的以防止他摔倒为由而双手环绕着他的腰,围在他身前的青年掩盖在黑色髮丝下的耳朵红了个通透。 他的表情依旧正经而平静,除了泛红的脸颊和略微飘忽的眼睛,似完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但陆鸣沧懂的套路比他多多了。 借着杯子的遮掩,陆鸣沧的唇角微微的翘起,露出了一个充满兴味的微笑。 他放下杯子,假装打滑的往前倾倒,温余连忙伸手拦住他的腰,挡住他的身体,抬眼对上人鱼璀璨深邃的双眸,温余才意识到不对劲,可为时已晚,陆鸣沧非常灵活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伸手穿过温余的腋下,抱着他往身后的平台一倒。 温余被惯性带动着倒在了陆鸣沧的胸口,鼻尖那若有似无的玫瑰香味瞬间扑满整个唿吸。 「噗通,噗通。」强健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达而出,连同温热的体温一同在一瞬间,直达温余的全身。 温余似被烫到了似的,没了一贯的平静,慌张的伸手撑起身体,抬头的瞬间,对上陆鸣沧低下的脸庞。 一剎那,唿吸交融,嫣红的嘴唇掠过下颌,擦过同样玫瑰色的唇。 谁都没预料到这个情况,一时间全呆呆的愣在了当场。 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周围一片寂静。 陆鸣沧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抱起温余,将他安安稳稳的放回地上,看着温余还没反应过来的愣怔模样,陆鸣沧撇开眼抓了抓脸颊。 他倒是没觉得尴尬,但他觉得温余一定会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就陪他尴尬一下吧。 温余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脑子似对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失去了处理方法,导致他只能愣在原地失神,等恢復一点感知的时候,已然失态,脸颊爆红,唿吸急促,慌的手都颤抖,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最后汗涔涔的揪住了两侧的衣角。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清雅的嗓音有些弱弱的,带着羞涩。 陆鸣沧摸了摸鼻子,眼神飘了飘,在心里道。 我好像是故意的。 不过他还是笑得一脸无辜,摆了摆手,示意温余自己没在意。 温余看着他不以为意的表情却骤然一变,蓦然沉默下来,脸色变得煞白,垂着眼眸过了半分多钟才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我去给你推轮椅过来吧。」 说着也不等陆鸣沧反应,就转身走出了厨房,不一会儿,温余推着轮椅走进来,陆鸣沧重新回到了客厅。 「我把晚上的舞会推掉了,今天你应该很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温余低声询问。 陆鸣沧想了想,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意思是他想要出去。 第35页 温余愣了愣,「你要……离开了吗?」 陆鸣沧盯着他看了会儿,看到温余失落的表情,漆黑的眼眸底晕开的红意,陆鸣沧突然感到一阵无奈。 他好像,确实无法就这样放开眼前的青年。 看到他难过,他也会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开心。 所以,是比喜欢更多一点点吧。 不想再感受青年的哀伤,陆鸣沧转身拿过一直覆盖在沙发角落的写字板,塞进了温余的手中,示意他看。 温余转过写字板,低头看去。 上面认认真真的写了好几排字。 【每过六天我需要回家族向长辈报备一下行程,这是族里的规矩,我暂时没办法拒绝,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每过五天送我回来一趟的话,我愿意和你一起,去你的家乡看看。】 温余勐地抬头惊喜的看向陆鸣沧。 陆鸣沧歪歪头,撑着脸朝他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愿意和我回家吗?」温余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面前的一切如梦似幻般美好,他害怕打破了眼前的美梦。 陆鸣沧点点头,伸出尾巴圈住了温余细瘦的腰,将他拉扯近自己,伸手用拇指轻柔的撇了撇青年嫣红的眼眶。 他总觉得温余像是要哭了一样。 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影响一个人所有的情绪,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该死的上瘾。 多么漂亮的表情,让人想要占有更多。 第16章 陆鸣沧告诉温余,过两天就差不多到了他要回族群报备的时间,他刚刚听温余询问的话外意思,还以为温余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蓝星了,所以正打算趁着今晚就先回人鱼王国一趟,给海蝶石充个能,这样明天早上可以直接跟着温余离开,等五天后再让温余送回来,时间也不算紧迫。 【你不是明天走吗?】 陆鸣沧举着写字板问,然后才想起来这个什么联赛好像还有其他项目来着,温余如果暂时不走,那应该是想要继续参加格斗赛吧。 温余看了看蓝尾人鱼沉思的表情,克制住心底的激动,镇定道:「我家里人确实是希望我明天就回去,蓝星这边的医疗设施没有洛兰好,他们希望我尽快回洛兰,好全面的检查一下身体。」 温余的眼瞳稍稍的动了动,更凝神的注意着蓝尾人鱼脸上的每个表情,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而温和,似贴心道。 「不过如果你想继续看接下来的比赛,我们也可以留下来看完再走,也就还有一周时间。」 说完温余闭上了嘴巴,静静的等待着陆鸣沧的回答,他似把一切主动权都交给了陆鸣沧,言行皆体贴入微,也自然从容。 陆鸣沧敛眸垂头,用手中的笔点了点写字板,没有回答,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笔头轻轻触碰板面的声音,一下下的敲击在温余的心上。 温余突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假装的大方与温柔。 他明明只想立刻把蓝尾人鱼打包带走,把他绑到自己的家里去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 温余的脸色变得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指甲不受控制的一遍又一遍的划着名裤缝。 陆鸣沧倾身用手背的指骨撑着侧脸,状似在认真的考虑着要不要继续留下来看比赛,余光瞥到温余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那像是漏气的气球似的,不断泄露出的紧张情绪,不由得滑动吞咽的喉咙,无时不刻不在传达着眼前青年的故作镇定。 看着温余脸上的淡定越来越虚弱,慌张蔓延上眼眸,陆鸣沧才终于大发慈悲的决定不再逗他,心情愉悦的放下手,在写字板上写道。 【还是身体比较重要,比赛可以看重播。那我们现在去海边,我回家一趟,你明早来接我。】 温余吊在喉咙口的心脏终于是落下去了一半,也不再假意柔顺了,连忙应声:「好,我去找维尔斯吩咐一点事情,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很快。」 陆鸣沧点点头。 温余去了书房,陆鸣沧继续看电视。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侍从低着头端上来一杯热牛奶,声音弱弱道:「小陆先生,王子殿下让我给您续水,您可能要稍微等一下。」 陆鸣沧扫了一眼散发着热气的牛奶,笑了,接受了续水这一说法,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侍从站在一旁似有些不知所措,身体微微的发着颤,陆鸣沧挥挥手,让他离开这里,不用在一旁等候,侍从松了口气,连忙快步走了下去。 陆鸣沧端起热牛奶喝了两口,继续等着。 过了十多分钟,温余匆匆而来,脸上充斥着歉意,向陆鸣沧解释着自己来晚的原因。 洛兰帝国那边没什么问题,是联赛主办方这边缠着温余确认了好几遍,再加上退赛手续繁琐,温余后来嫌麻烦的直接全部甩给了维尔斯,这才脱身出来。 陆鸣沧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反而安抚温余不要心情不好。 乘着车,温余载着陆鸣沧,他们回到了一开始相识的海边,这次没什么依依惜别,陆鸣沧留下一句明天见就转身钻进了海里。 温余却在海边站了许久,遥遥的望着海面。 今天的天色暗的很快,远处似有乌云压近,风浪逐渐变大,唿唿的吹得温余的衣服哗哗作响,本是温暖的六月,竟然感到有阵阵凉意袭来。 不知为什么,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温余的心突然勐地一颤,无序的跳动起来,是一种闷闷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第36页 温余不由得折起眉心,目光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逡巡着,像是试图寻找着什么,可惜他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温余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远远的海港转口,出现了一艘渔船。 温余眯着眼定睛看过去,渔船的甲板上,一个绿色头髮的青年正朝着温余摆手示意,在他的身边站着不少人,不过那些人投过来的目光并不和善。 待到渔船驶近了一点,温余看清那一圈人后,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在渔船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个人,温余记得尤为清晰,是那个猎捕过陆鸣沧,和自己争辩,甚至打算「杀人越货」,最后被陆鸣沧一尾巴抽飞的刀疤脸。 那件事之后,关于刀疤脸的处理,温余并没有太关心,只是听维尔斯提过一嘴。 那群「渔民」其实是蓝星现今最大的地下拍卖场僱佣的供货人员,专门打捞海里的贵重物品,或者猎捕珍惜海洋生物供给地下拍卖场交易,赚取佣金。 因为那地下拍卖场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蓝星地方官员压根管束不了,导致这帮人一直横行霸道。 那一次正好被温余碰见,被当场抓到罪证,猎捕珍惜动物抹香鲸,还妄图抓捕售卖珍贵的人鱼,最后更是意图刺杀洛兰王子,这一项项罪名下来,很快,刀疤脸一行就被蓝星法庭判了重罪。 又因为他们服务的地下拍卖场牵扯甚广,联邦维和军就出动了,将刀疤脸等人带去了联邦星,说是要深入调查审判,再后来和平联赛就开始了,温余就没再管这件事。 但如果消息没有错误的话,这个人应该在联邦监狱里呆着,等着调查判刑,可偏偏他重新出现在了蓝星,还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刀疤脸等一行人不加掩饰的不怀好意,愤恨而嘲讽的目光,温余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他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即便他不断的否定,但那种不详的预感却依旧挥之不去。 能从联邦维和军手里将人带走的势力,温余几乎不做他想就知道,是克罗王国,是斐迪·赫尔曼。 今年的维和军主队是克罗王国的人,联邦的十位法官,也有三位之多是偏向克罗王国的,其中有一位还是主法官之一。 虽然克罗王国暂时还未出现强势插手联邦政府行动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克罗在联邦的势力如今的确是空前的强盛。 斐迪·赫尔曼并不能让刀疤脸一行人免罪,但动用私权借调一两个犯人,还是易如反掌。 温余并没有在船上看到斐迪·赫尔曼,甚至连一个克罗王国的护卫都没有,但这并不能让温余感到轻松,甚至,因为这个情况,温余的脸色骤然变得非常差,他的目光如冰棱般刺向那个一开始朝他招手的青年。 因为和克罗王国有姻亲关系,而与斐迪·赫尔曼走的比较近的奥古斯王国九王子——博尔佧·奥克姆。 绿髮的青年脸上带着略有些纠结的表情,朝温余尴尬的笑了笑,接触到温余冷凝的目光后,他撇开眼摸了摸鼻子,脸上挣扎的神色更明显了,似乎很是迟疑不决。 站在他身后的刀疤脸的突然重咳了一声,博尔佧身体一僵,目光闪动,低着头神色复杂的对温余小声说:「温二王子,那个……斐迪王子请您去外海一趟。」 温余的目光凛冽,如刀刻斧凿般划过众人,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刀疤脸一行竟然感觉到一股庞然的压迫感,吓得他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脸色大变。 温余看向博尔佧,声音如同数九寒冬的雪降落而下,又被风吹得四散,「我为什么要答应。」 博尔佧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身后的刀疤脸面目扭曲,一把推开博尔佧,表情兇残得朝温余恶狠狠的叫嚷道:「听说温二王子是一位隐性alpha,小的实在想知道,如果隐性alpha中途失去了灵魂伴侣,那么他还能不能继续分化成alpha呢?温二王子,你能回答小的这个问题吗?」 温余的心顿时一沉,手勐地攥紧,手背上崩起数条青筋,似有血液在身体里燃起,奔腾不休。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控制住了狂怒的情绪,仿佛身体已经与情绪分离,他听到自己的躯壳在依照着身体的惯性冷静的询问:「我凭什么回答你?」 心底在不停的否定。 不会的,不会的,他那么聪明,不会出事的。 「也许温二王子看看这个就知道怎么回答了。」 刀疤脸冷哼一声,朝温余甩过来一个小盒子。 看到白色盒子上沾染的红色的痕迹,温余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了小盒子,粘腻的触感沾满手心,明明海风唿啸,除了带来海洋的味道根本闻不到其他,可温余却莫名的闻到了一股血的味道,来自手中的小盒子。 温余的手兀的颤抖起来,控制不住。 他伸手缓慢,轻轻的打开盒子,一个动作,温余做得无比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扰到盒子里的东西,可它分明只是一个半个手掌大的小盒子。 「啪嗒」一声,锁扣打开,盒子展开来。 熠熠闪耀的蓝宝石戒指静静的躺在白盒子里,压在下面的赫然是两片沾着深红血液的透蓝色鳞片。 一瞬间,温余只感觉脑袋里轰隆一声,一切的平静全部被滚烫的怒火点燃,背对着半沉的落日,温余带着满身的寒霜抬起头,漆黑的眼瞳覆盖着浓重的阴影,印着满眼的猩红,如同从地狱而来的魔鬼,隐藏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却以轻飘飘的口吻,低声询问道。 第37页 「他在哪里?」 第17章 渔船载着温余驶向外海的方向,天边的乌云在空中翻涌着,似更迫近了地面,裹挟着风雨欲来的势头。 温余站在船头望着海面,与他相隔两米多的地方站着刀疤脸等人,几人手里拿着麻绳,相互使着眼色,但却无一人敢上去绑温余,连刀疤脸都一脸讪讪,目光躲闪,博尔佧朝他冷嗤了一声,抱胸独自站在另一侧,刀疤脸气闷,低下头,盯着甲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渔船很快到了外海,温余也看到了停在外海的另一艘船,船上斐迪·赫尔曼的标志性装扮非常醒目,而温余只是扫了他一眼,视线立刻挪移到了甲板上躺着的蓝尾人鱼身上,那一直沉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担忧,愤怒,歉疚,各种情绪交杂着,显得格外复杂与沉重。 在两船相距几米的距离后,渔船停了下来,温余也更清晰的看清了现场的情况。 陆鸣沧一动不动的躺在甲板上,面容苍白,眼眸紧闭,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膛还证明他活着,脏污的白色衬衫皱成一团,露出下。身伤痕累累的蓝色尾巴,原本漂亮闪亮的鱼尾巴如今一片暗淡,裹挟着尘土,被血液浸湿,鳞片零落在四周,伤口血肉绽开,鲜红色的血液一滴滴的坠落,在黑乎乎的甲板上聚成浓稠的一摊。 温余心如刀绞,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嘴唇哆嗦着,嗜血嚼肉一般咬牙切齿都喊出那个让他愤怒无比的名字:「斐迪·赫尔曼!」 红髮青年悠闲的倚靠在船头,听到温余仇恨的声音,那张还算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快感,愤恨,狠毒,愉悦,癫狂,各种情绪交汇转变,将那张脸扭曲得尽显丑恶。 「哎,我听见了,温余二王子,有何指教?」他的声音很轻快,仿佛只是两个老友之间的相互问候,可配上这仿如杀人现场的画面,他这样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感到背嵴发凉。 看着斐迪·赫尔曼兴味十足的表情,温余紧攥的手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戳破,但他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继续陷入斐迪·赫尔曼的诡计。 温余紧紧的看了蓝尾人鱼一眼,然后逼迫自己不再去看他,转而目光冰冷的看向斐迪·赫尔曼那张得势的嘴脸。 「你伤了他。」声音夹杂着透骨的寒, 斐迪·赫尔曼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摊摊手,一脸伤脑筋的表情,话语轻佻,不以为意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本来以为给他餵了降低意识的药,就可以好抓一点,谁想到你这人鱼这么乖戾,还真应了艾瑞克那个懦夫的话,他确实是比一般人鱼聪明很多,力气也格外大,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让人录了抹香鲸的叫声用以迷惑,还真不一定抓得住他。」 说着斐迪·赫尔曼露出夸张的表情,指了指他后面那群手下,其中有几个人浑身湿漉漉的,格外狼狈,或多或少的都带了点伤在身上,还有个脑门上缠了一圈绷带,乍一看还以为斐迪·赫尔曼带了一群伤兵残将就出来了。 斐迪·赫尔曼扶额嘆息道:「可即便捉住了他,他也打伤了我不少人,不得已,我只能让人给他放点血教训教训,不过温二殿下你不用心疼,只是皮外伤而已,活的好好的呢,可怜了我的手下,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多惨啊。」 温余没理会斐迪·赫尔曼假意卖惨的话语,不过他还是仔细的将那些身上带着血迹的人一个个都看了一遍,一个不落的全牢牢地记在脑中,然后温余冷冽的目光重新看向大咧咧抱胸而站的斐迪·赫尔曼,直截了当,干脆利落的说出重点。 「你想干什么?既然没有直接杀了他泄愤,而是大费周章的引我过来,所以你的目标是我吧。」 斐迪·赫尔曼最讨厌的就是温余这种虚伪的表情,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让他改变神色,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理智压制。 令人作恶的伪君子,扫兴的很。 斐迪·赫尔曼终于失去了谈天的兴致,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在你面前杀了他呢?」 对上温余不为所动的目光,斐迪·赫尔曼眼睛一眯,情绪又再次转变得耐人寻味。 他话锋一转,以商量的口吻,交换条件道:「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如果温二殿下愿意跪下来求我的话,我也许会同意放了他。」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的乌云已经飘到了头顶,风嚎浪涌,有闷闷的雷鸣声在黑色的云层里酝酿,似很快就会冲破云层,震盪而下。 斐迪·赫尔曼望了望天,不爽的啧啧了几声,「温二殿下可想好了?这天快要下雨了,可是危险的很呢。」低沉的声音,意有所指。 温余直直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淡漠的声音才响起:「我跪下来,你就会放了他吗?」 斐迪·赫尔曼扬眉笑了,「即便我真的不放,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不过也许我一高兴也就愿意放了他呢,毕竟只是一条哑巴人鱼,太可怜了,我很容易同情心泛滥的。」 周围传出阵阵笑声,有窸窸窣窣的嘀咕声响起。 「我说怎么打他一点声都不出,原来是个哑巴。」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他力气可真大,差点一尾巴把我腰打断,这真的是omega吗?」 「我以为骨头有多硬呢,刀噼斧砸的一点声都不吭,疼晕过去都没喊一句,原来是喊不出来,还是咱三王子聪明。」 第38页 温余气得浑身发颤,脸色煞白,漆黑的眼眸渗着冷涔涔的寒意,像一把锋锐的利剑,欲把那群卑鄙无耻的小人全部绞杀。 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顿时歇声不敢说话了。 斐迪·赫尔曼看到温余光凭目光就让他的一群手下全部息声,不敢造次,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暴烈的怒火。 又是这样,一个区区beta却狂的好像顶级alpha一样,哦是了,他还真就是一个alpha。 斐迪·赫尔曼几乎要咬碎牙龈。 不管是克罗那群迂腐的官员,还是眼高于顶的贵族,甚至是他的父王,他喜欢的omega,一个个全都告诫他,如果温余是一个alpha,那他绝对会成为顶峰人物之一,即便自己如何努力,也难以望其项背,他应该庆幸,温余只是一个beta。 渺不足道的一个beta,居然要他斐迪·赫尔曼感到庆幸! 现在又是这样,温余的气势永远压过他,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臣服与畏惧。 那么他又算什么?到现在,他都只是一个小丑吗? 斐迪·赫尔曼满身戾气的站起身,一脚踹在船头,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众人,克罗的那群护卫们面面相觑,全都跪倒下去,大声求饶。 没去管那群没用的东西,斐迪·赫尔曼恶劣的勾唇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嗓音阴冷道:「如果我高兴了,那么一切都好说,可如果我不高兴了,那他就绝对活不了。」 温余静静的盯着斐迪·赫尔曼,过了半晌,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 「你说得对,好,我同意。」 说完,温余毫不迟疑的单膝跪了下去,在众人的目光下,温余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憋屈与耻辱,他挺直了腰板,昂首面对着斐迪·赫尔曼,明明受制于人,却一点都不显得弱势。 「还请斐迪王子放了我的人鱼。」温余的声音清冽而朗然,诉求明确。 斐迪·赫尔曼的脸色并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极差,他表情森冷的看着气势昭昭的温余,抬眸朝渔船另一侧的刀疤脸看了一眼。 刀疤脸咬咬牙,心一横,上前两步一脚就踹在温余支撑着的左腿弯处,将温余整个人踹倒在地上,刀疤脸抖着一脸横肉,凶神恶煞道:「这哪里像下跪的模样,还是我来帮帮温二王子吧。」 另一侧的博尔佧有些受不了的朝斐迪·赫尔曼喊了一声:「斐迪,够了吧,不要太过分了。」 斐迪目光阴寒的瞥他一眼,博尔佧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咽下了劝阻的话语。 温余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左脚被踢到了麻筋,整条腿顿时泛起密密匝匝的刺痛。 「哟,怎么了,没事吧,你这贱民好大的胆子,竟敢踹洛兰帝国的二王子,不要命了!」头顶传来斐迪幸灾乐祸的声音,那假意呵斥的模样令人作呕。 刀疤脸一唱一和的回应:「小人该死,小人是替三殿下委屈,殿下都已经给他们机会了,还不懂得珍惜,真是不知好歹。」 斐迪·赫尔曼仰头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假模假样的嘘寒问暖,「温二殿下,你可还起得来?这可怎么才好,我差点就要同意放了这人鱼了,现在一被打断,我这心里又开始不舒爽了。」 温余撑起身体,凌乱的髮丝下,没有血色的脸上落下细密的汗渍,那双微敛的漆黑眼眸中闪过凌厉的杀气,最后又全都收拢了起来,归于平静。 他有身为洛兰王子的尊荣,但现在并不是要自尊心的时候,这些人想看的无非就是他的尊严被碾压践踏,可温余分得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达到目的,怎么都可以。 他的尊严可以被碾入尘土,他也可以忍受一切耻辱与压迫,但他的精神,他的灵魂永远不会屈服。 温余重新跪在冷硬的甲板上,双膝跪地,挺起身,不卑不亢的继续道:「请斐迪王子放了我的人鱼。」 所有人都沉默了,静静的看着如风中青竹般挺直身躯,不气不馁的黑髮青年。 他明明卑微的跪在地上,但那煌煌如日的傲骨,却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打压下去。 斐迪·赫尔曼的脸色更差了。 刀疤脸见状,脸一板,再次伸腿踹在温余的背上。 「砰」的一声,温余前倾倒下,额头磕在船头,被豁口的木刺划开了一条口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一瞬间赤红的粘稠液体就涂抹了温余的大半张脸。 「哐当」一声,那覆盖在温余脸上的银色面具摔落在地,露出他眼角处的一片深色印记,怪异的印记与满脸的血红交叠,在晦暗的天色与波涛汹涌的背景下,温余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诡异又丑陋的鬼怪,骇得众人激起一片惊唿。 温余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恍然不知,慢慢的重新爬起来,跪在地上,弯下腰,执拗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请斐迪王子放了我的人鱼。」 他全身上下,似乎所有的骨头都被人折弯了,唯剩一张可怕的脸,高高的仰起,直直的朝着斐迪·赫尔曼。 鲜红的血不断的从额头上的伤口冒出来,顺着五官流下去,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也染上了血液,变得猩红而惊悚,一眨不眨的盯着斐迪·赫尔曼。 一瞬间,斐迪·赫尔曼竟然感觉自己的后背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自己被某种恐怖的存在盯上了一般,叫他不由得弱了一分,下意识的答应。 第39页 「好……我放了他。」 温余的眸光亮了起来,轻轻的松了口气。 突然,一直沉默站在船侧的博尔佧发出了一阵声恐的叫喊。 「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多鲨鱼!」 温余心一跳,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刺向斐迪·赫尔曼。 对上斐迪·赫尔曼满是邪恶的扭曲笑容。 「我答应你,放他走。」 第18章 不知什么时候起,翻滚的浪潮下钻出来一条条背鳍尖锐的黑鲨,它们围住了整条渔船,似乎感受到空气中有它们喜欢的血液气息,黑鲨群变得无比亢奋,在海里不断游动着,时不时撞击着渔船的船身,「咚咚」的声音敲击在众人心上,惊起一片冷汗。 一般渔船上面都会安装驱鲨装置,除非需要猎捕鲨鱼才会暂时关闭,但猎捕鲨鱼的渔队是要提前报备的,且最少要有两位成年alpha领航,也不会允许未成年的alpha与beta人员留在渔船上。 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对了。 船上的人惊恐万分。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黑鲨?驱鲨装置呢?快打开驱鲨装置!」 「没有!内舱的驱鲨装置不见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渔船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中。 在这条渔船上,只有博尔佧一个人是alpha,还只是未成年预分化的alpha,根本不堪大用,其他人则都是beta,对现在的危机更是束手无策,他们不由得朝领头的刀疤脸看去。 刀疤脸的脸上也是一片苍白,但他目光躲闪,表情心虚的模样一看就有猫腻。 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揪住了刀疤脸的衣领,逼问他:「诺顿,是不是你把驱鲨装置藏起来了?你是第一个进船舱的,说什么设定航线,我看你就是欺骗我们,你怎么能害我们!我们可是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快把驱鲨装置拿出来!」 感受着渔船被黑鲨撞击的震动,刀疤脸的眼中闪过恐惧,沉默了好几秒,他才轻轻的回答:「没有驱鲨装置。」 「什么叫没有!」博尔佧气沖沖的朝他咆哮。 刀疤脸目光阴沉,冷冷道:「扔掉了……」 发觉众人脸上暴怒的情绪,刀疤脸脸色一变,连忙退后几步急声高唿:「大家不用担心,只要听斐迪三王子的话,他会救我们的!大船上还有其他的驱鲨装置启动器。」 众人连忙看向另一条船上的红髮王子,斐迪·赫尔曼点点头,给予众人希望道:「对,我们这儿还有闲置的启动器,只要你们听话,我会救你们的。」 说完似开玩笑又似认真,噙着玩味的笑容,满含恶意的朝渔船上的众人提建议道:「鲨鱼是被血腥味引过来的,也许你们把温余二王子扔下去,等鲨鱼吃饱就没事了也说不定。」 博尔佧不可置信的朝斐迪·赫尔曼大喊:「斐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谋杀一国王子,你是不是疯了!」 看到渔船上已经有人将兇残的视线投向温余,斐迪·赫尔曼不由得捂着脸颊发出了一阵低沉幽怖的笑声,他的目光中带着血色,整个状态都不对劲,情绪格外多变且起伏,充满了消极的神经质,癫狂与紊乱。 「咯咯咯,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杀了温二殿下呢,我可是还答应了他,要放走他的人鱼的呢,我不是个失信的人。」 博尔佧已经察觉到斐迪·赫尔曼的不对劲,苦心劝阻道:「斐迪,我们不玩了好不好,你生病了,需要安德里亚的信息素疏导,你把驱鲨装置扔过来,跟我一起回去吧。」 安德里亚是斐迪·赫尔曼的那条金尾人鱼,斐迪·赫尔曼很宠爱他。。 可这次,斐迪·赫尔曼只是轻轻的瞥了博尔佧一眼,冷酷的吐出两个字:「聒噪。」 博尔佧还想继续劝,突然颈后袭来一阵重击,他便眼一闭,软软的倒在了甲板上,露出后面满脸横肉的刀疤脸。 刀疤脸露出一个狠厉的笑容,朝斐迪·赫尔曼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三殿下只管吩咐,诺顿会为您扫清一切阻碍。」 斐迪·赫尔曼又是一阵阴涔涔的笑,他低头看了看绕着渔船游动撞击的黑鲨,目光转向船头的温余,表情认真道:「温二殿下,打扰的人消失了,那我们就继续吧,你说我现在放你的人鱼走,可好啊?」 此时的温余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般朝斐迪·赫尔曼怒喝:「斐迪·赫尔曼,你敢!你不怕洛兰与克罗开战吗!」 斐迪·赫尔曼歪歪头,幽绿的眼眸闪了闪,似不解道:「怕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我甚至好心的同意了你的请求,放了你的人鱼,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怎么,你现在又不想救他了吗?」 他站直身体,慢悠悠的迈步走向躺在甲板上的蓝尾人鱼,引着温余的视线继续看向状态悽惨的人鱼,察觉到温余僵硬的表情,斐迪·赫尔曼狂躁的心里才终于被安抚了似的,勾唇一笑,声音缓缓的牵动着温余的情绪,嘆息道。 「温余二王子真是太冷血了,他可是你的omega,还是能帮你成为alpha的功臣,你就这样冷情的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他可还没有死哦,不如让他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放弃它的吧……」 说着,斐迪·赫尔曼弯下腰,在温余目眦欲裂的视线下伸手抓住了蓝尾人鱼金色的长髮,他毫不留情的拽着人鱼的头髮将他提了起来,让他的面孔正对着温余的方向。 第40页 温余满目血红,吼叫着似要扑过来,却被刀疤脸等人死死的扣着身体,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蓝尾人鱼像一个死物一样,被斐迪·赫尔曼拖到了船头,半个身体都盪了出去,处境岌岌可危。 船下游来渴望食物的黑鲨,乌云聚集成一大团,似要从天上覆压而下,轰隆隆的雷鸣变得剧烈,裹挟着狂风的唿啸,搅得海水翻覆汹涌。 陆鸣沧一直都陷在一个模煳的意识里,他似乎能感觉到周围的情况,但又看不真切,一切影像声音在他的脑海里都光怪陆离,波谲云诡。 直到后来他才终于能感受到一点外界的反馈。 他听到了温余的声音,心里很焦急,但他动不了,身体还需要积蓄力量。 陆鸣沧也没想到他刚告别温余游出内海,就被杀马特王子的人抓了,这奇葩王子是真的有病,陆鸣沧都闻到了他身上极不稳定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这人似乎提前进入了分化,引得情绪极不稳定,俗称脑子容易搭错筋,上头。 被抓到的时候,陆鸣沧其实已经意识不清了,但他依稀记得自己打伤了好几个人,差点逃走,然后因为力气消失被掳,他自己也被打得很惨。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鸣沧知道这杀马特王子肯定要拿他去威胁温余。 果不其然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陆鸣沧感觉到周围的风与海洋的气息,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升到了半空中,俯视着两船上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斐迪·赫尔曼逼迫温余跳海来救他,看到温余的挣扎,被压迫,被按着头跪趴在地上,看到温余满脸血与尘土的狼狈模样。 他风光霁月的小王子,为了他而放弃尊严,低头乞求作恶者,得到的却是得寸进尺的伤害与侮辱。 陆鸣沧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焚尽整片海域。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直到头髮被拽住,头皮发出阵阵痛吟,陆鸣沧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正对上温余血红欲裂的双眸,那状若恶鬼的模样,却让陆鸣沧软了心,迷了眼。 朝温余安抚性的笑了笑后,陆鸣沧眸光一利,转向抓着他头髮,笑得一脸狂妄的斐迪·赫尔曼。 有些干涩发白的嘴唇微微启开,微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音色低沉,沁着惯性的散漫劲,松松懒懒,声调也不大,但却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 说着。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在我们那里叫作恶毒炮灰。」 「而恶毒炮灰,一般下场都不太好。」 众人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集中到了斐迪·赫尔曼拖着的蓝尾人鱼身上,包括温余。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蓝尾人鱼的声音,一瞬间竟有一种置身虚幻的错觉,只感觉好听,沉迷。 不过所有的迷醉最后还是被这张狂的话语所惊醒。 居然敢当众直言斐迪·赫尔曼恶毒,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恍惚的荒谬。 在这样下一秒就可能被丢进海里餵鲨鱼的危险时刻,蓝尾人鱼竟然还敢如此不计后果的激怒斐迪·赫尔曼,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可这还没完,蓝尾人鱼嘲讽完后,直接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斐迪·赫尔曼拽着他头髮的手,用力禁锢住斐迪·赫尔曼的动作后,仰起头一点点,毫不犹豫的扯断了自己的头髮。 斐迪·赫尔曼只感觉手里一轻,蓝尾人鱼已经从他的身边脱离了出去,只剩下手中几缕金色的长髮缠绕着手指,零落而下。 人鱼竟直接就着斐迪·赫尔曼拉扯的力度,拽断了自己的头髮。 众人只感觉头皮跟着一阵发麻。 可蓝尾人鱼却面不改色的瞥了一眼地上凌乱的金色头髮,淡淡道。 「我的头髮,也是你想碰就能碰的?」 「既然脏了,那就不要了。」 说完,陆鸣沧动作迅速的扑到船侧的角落,捡起甲板上的一块石头,看也不看的用力朝另一边的渔船上砸去,下一秒那边传来刀疤脸哭嚎的惨叫声。 「啊!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本欲围捕陆鸣沧的人全都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脚步立刻慢了下来,迟疑而防备的看着蓝尾人鱼。 陆鸣沧背抵着船板,仰头朝众人背后的斐迪·赫尔曼点了点下巴,唇角露出一个桀骜的笑,尾音微扬,低沉的声音层层盪开。 「现在,我们来算算帐。」 第19章 渔船那边,刀疤脸满脸血的跪倒在一旁痛苦的嚎叫,其他人面面相觑,被人鱼这突然的一手吓傻了,竟都不敢再动弹。 没了刀疤脸等人的压制,温余得以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但他目光不瞬的看着另一条船上的陆鸣沧。 蓝尾人鱼被斐迪·赫尔曼的手下包围住了,本来等着斐迪·赫尔曼发布命令,好捉拿人鱼,却不知道为什么人群忽然失去了控制,似乎是蓝尾人鱼说了什么,那群人就表情狰狞的一个个涌上去喊着要围捕蓝尾人鱼,不过蓝尾人鱼的身手很不错,还从旁边抽了根棍子,专往人的关节骨处敲,反而把一群人打得嗷嗷直叫,场面竟然还有点被他压制。 打了几分钟,有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为什么他们不用武器,全都赤手空拳的上去挨揍?」 「用刀砍啊,为什么要把刀扔掉!」 第41页 「笨蛋!你也用棍子打他呀!」 渔船上刀疤脸带领的那波人自己不敢动弹,看戏倒是很在行,还真情实感的代入到了其中,为围攻人鱼的队伍着急。 区区一条野生人鱼,怎么就奈何不了他! 若不是蓝星有严格的禁木仓规定,而像联赛这样的特殊时期,蓝星也规定每个国家代表人员进入蓝星后,用木仓的护卫都需要登记且每把木仓都装了定位,周围的人恐怕早就恨不得一人掏出一把木仓来递给那些人用来攻击蓝尾人鱼了。 不过他们也属实没料到,一群人还对付不了一条小小的未成年人鱼! 很快众人便发现,那些围捕蓝尾人鱼的人全都像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他们面色发红,眼睛发直,明明有刀具器械,最差船上也有捕捞网可用,可他们却像傻子似的,完全不知道使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赤手空拳哇哇乱叫着就朝蓝尾人鱼直愣愣的扑过去,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听不看,像被晃了心神一样。 斐迪·赫尔曼也发现了这怪异的情况,他沉着脸伸手拉住一个无脑扑向蓝尾人鱼的手下,那人被他拽住了却依旧双眼看着蓝尾人鱼的方向,挣扎着要扑过去,完全没有一丝理智,斐迪·赫尔曼心一跳,瞪大了眼睛,伸手勐地甩了那人一个巴掌,那人也不反抗,甩甩头,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看向斐迪·赫尔曼,喊了一声三王子殿下。 斐迪·赫尔曼转头看向其他像疯狗一样涌向蓝尾人鱼,又被蓝尾人鱼打趴在地上的手下们,透过人群看向船边上的蓝尾人鱼,他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深蓝色的眼眸仿佛闪烁着诱惑人心的诡异光芒。 斐迪·赫尔曼不由得往后后退了几步,声音发干的朝那个被他打醒的人说:「你去把他们打醒。」 那人发愣,「什么?」 斐迪·赫尔曼目光倏然变冷,恶声恶气的重复了一遍,那人才面带茫然的听命走上前去。 原本碍于自己人的情谊,那人先喊了几个和他相熟的人,想让他们停下来,可很快他便发现,那些人根本不理会他,仿佛全都陷入了魔怔般,只知道一味的沖向蓝尾人鱼,即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也不屈不挠的用四肢攀爬过去,行为怪异而恐怖。 这情况吓了那人一跳,想要退后,对上斐迪·赫尔曼阴冷的视线,那人才反应过来,咬咬牙冲上前去揪住人拖后打醒。 等大部分人恢復理智,沖向蓝尾人鱼的人就变少了,陆鸣沧这才停下手,转了转微酸的手腕,抬眸看向惊恐万状的众人,懒散道。 「不打了?也好,那就歇会儿吧。」 话语一出,听到的人竟然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缓缓的流失,全身莫名其妙的变得沉重,行动变得迟缓,仿佛身上背负着千斤的重量,让人感到无比的疲惫,有几个人支撑不住,就这样突然间软倒在了地上。 「砰砰砰」接二连三倒地的声响惊得众人醒过神,于是便更加惊惧的看向蓝尾人鱼。 「怪物!」 「海妖!」 「他的声音有古怪,不要听!」 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陆鸣沧闲闲的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轻蔑的勾唇。 童话书在一旁为陆鸣沧疯狂打call。 【哇,宿主宿主,你好厉害!这是什么能力呀?】 【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宿主你之前说不能在人前随便开口,童话书就幻想着宿主是在憋着什么大招,难道原主有什么秘密的天赋能力嘛,比如一说话就能招来海啸风暴,言出法随什么的,可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宿主你居然还动手打架!可吓死童话书了!】 童话书声音夸张的倾诉着,书页被它弄得哗哗作响,说到最后,童话书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凑近询问道。 【所以宿主你不说话是因为深海人鱼的声音会迷惑人心嘛?】 看在它时不时寻空帮自己打坏人的份上了——虽然那小小的力气压根对人造不成伤害,但毕竟心意在,于是陆鸣沧就捡了几个问题在心里回答它。 【什么言出法随,雷霆海啸,你当我有异能呢?确实是深海人鱼的自身能力,不过还是有点区别……】 陆鸣沧顿了顿,没再解释下去,另说道。 【之前我还不太清楚,现在稍微明白了一点,总之就是我还无法控制好这种能力,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哪句话会造成什么情况,索性不说。】 童话书见缝插针的问。 【那你现在能控制好了吗?】 陆鸣沧扔掉手中的棍子,很随意的作答。 【不能。】 【……】 看到童话书被自己的话哽住,陆鸣沧露齿一笑。 他现在确实还不知道怎么控制好这种能力,也不明白话语出现作用的触发点是什么,哪句话会触发哪句话又不会触发,全靠随缘,只不过本能告诉他不能说出太有攻击性的话语。 陆鸣沧眯起眼,似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身后的渔船,发现那边的人虽然没有正面面对自己,但依旧受到了他语言能力的影响。 而且,自己的这个能力似乎……敌我不分? 看着温余倚靠在船头的虚弱表情,陆鸣沧皱了皱眉,低嘆一声。 应该还是控制不好的原因,可他实在没找到,也没时间找这「迷惑人心」的言语攻击的契机点在哪里,这也导致他不太敢说太过分的话,比如去死什么的,就怕一个万一。 第42页 不过也应该足够了,只要能撑到那些人过来…… 陆鸣沧回忆起自己之前意识沉沉,像是灵魂升空之时感受到的一切,他能清晰的感知此间的各种气息,尤其是海洋中的一切,便也「看」到了遥遥的海岸边,维尔斯已经察觉到了温余的失踪,一众人正在寻找过来。 发现蓝尾人鱼的古怪后,围捕的人群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一个个心惊胆战,踌躇不前。 天上乌云翻滚,却迟迟没有降下雨来,似在酝酿着大手笔,海上风起水涌,危机四伏,船上两方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时间,竟维持着互相忌惮的诡异平静。 童话书在围困着陆鸣沧的「伤兵」人群里逛了一圈,时不时狠踩几脚他们的脑袋,看着那些人趔趄着更加惶恐的看向蓝尾人鱼后,童话书才满意的飞回陆鸣沧身边,问他。 【那你为什么要打架呀?】 陆鸣沧看似轻松,实则警惕的留意着两边的情况,随口道。 【先用人类的方式解决问题,再用非人类的,而且自己动手更解气。】 童话书点点头,深有体会,它刚刚踩人踩得很爽。 敏锐的察觉到渔船上有人偷偷的靠近温余,陆鸣沧眯起眼睛,又说道。 【何况教训就是要从**到灵魂,由外而内的层层递进,让他们从身到心的牢牢记住。】 「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会遭报应。」 最后一句话,陆鸣沧开口轻声说了出来,他有预感,这句话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果然,离得最近听到这句话后的人突然毫无预兆的抱着头滚到了地上,像是被魇住了似的,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脸,惊恐大叫有怪物,不停的用头撞击船板,磕头求饶,过了好一会儿才脱离这种状态,哭叫着远离了蓝尾人鱼。 那些捂住了耳朵的人情况轻微一点,但也抓着头髮直喊难受。 斐迪·赫尔曼在陆鸣沧开口的那一瞬间,鬼使神差的竟然也伸手捂住了耳朵,所以他只感觉脑袋发胀,阵痛,但并没有像那些直接中招的人一样陷入魔怔。 即便这样,也足够让斐迪·赫尔曼震惊了。 他双目赤红,不可置信的朝蓝尾人鱼大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陆鸣沧的视线匆匆睄过渔船,发现那边受到的影响更小,顿时松了口气,然后转动蓝眼珠子扫了斐迪·赫尔曼一眼,淡淡的甩他两个字,「你猜。」 斐迪·赫尔曼唿吸急促,满脸震骇的迟疑道:「你是……海女一族?」 周围的人撑圆了眼睛,一片譁然。 传说中的海女,难道真的存在? 陆鸣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很冷漠的表情看着他,斐迪·赫尔曼更加确信了,可也因此心里升起一股更浓烈的嫉妒与憎恶。 凭什么温余能得到传说中的海女,凭什么连人鱼他都比不过!他不甘心! 不能让他们离开,他们必须死在这里,否则有了海女的帮助,温余的alpha的等级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一瞬间,斐迪·赫尔曼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温余登临高顶风光无限的模样,而他自己则像一条掩埋在幽暗中的无能蛆虫,被所有人嘲笑,数落,抛弃…… 这样的结果让斐迪·赫尔曼发狂,他的眼睛几乎完全被血色侵占,目眶撑大,眼球凸。起,一条条青筋像细蛇一样密布在眼周,嘴唇猩红,状若疯魔。 既然他奈何不了这条怪异的人鱼,那么…… 斐迪·赫尔曼满脸扭曲狠厉的朝渔船大吼:「还等什么!你以为他活下来会放过你吗!」 陆鸣沧目光倏然一寒,连忙向温余的方向看去,可就在这时,斐迪·赫尔曼指挥剩下的所有手下,朝着陆鸣沧蜂拥而上。 「抓住他!海女的血肉可得永生!」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幽暗而渴望,发疯了一般,争先恐后的扑向人鱼。 陆鸣沧怒不可遏的暴喝一声:「滚开!」 一股磅礴的力量爆裂开来,人群就如同碰到了一道空气巨炮,就被击中后,勐地往后摔倒滚落了出去,更有甚者,被推出了船体,掉进了海中,惨叫着被潜伏在海中的黑鲨撕咬吞没,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团深红色的血水,在波涛中慢慢的散开。 可也就两个字的空档,等陆鸣沧再次转过身看过去时,正好看到渔船上,以刀疤脸为首的人兇残得将温余挟制着往海船外推去。 温余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像一只破败的蝴蝶一样,一下子从船上跌落而下,轻飘飘的坠入海中。 他从始至终都一直注视着陆鸣沧,即便被推下海,那张被血液浸染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他就这样目光专注的看着陆鸣沧,满含温柔,带着灼热的爱恋,几丝歉疚与一缕遗憾。 在沉入海水中的那一刻,温余启唇,轻轻的对陆鸣沧说了两个字。 「别看。」 不要目睹我的死亡。 陆鸣沧看到无数条黑鲨朝温余一拥而上,咧着尖利的牙齿,似要将温余撕扯殆尽。 陆鸣沧心胆俱裂,只感觉眼前一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一切的画面远离他而去,他像一个失去视线的盲人,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急遽的唿吸声,听见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由慢而快,逐渐震如雷鸣。 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一寸寸的充盈着他的身体,使得他的身体不断的生长着,涨的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骨骼疼痛,肌肉酸胀,心跳得速度已经超过了极限,迅疾得似乎要爆裂开来,风与海洋的气息环绕在四周,如臂挥使。 第43页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终于从天空坠落而下,转瞬间倾覆如盖。 海面更加汹涌了,酝酿的兇恶在这一刻迸发而出,狂风嚎叫,一道浊浪沖天而起,只是一个照面,渔船就像风浪中的一片残叶,被升起的滔天巨浪拍倒,「轰隆」的倾颓声伴随着雷鸣与浪潮震天响起,转瞬间就将渔船拦腰折断。 无数人被捲入漩涡,哭嚎惨叫着坠入海中,被兇恶的黑鲨撕咬吞食。 鲜血染红了海面。 斐迪·赫尔曼所在的大船也被殃及,吱嘎吱嘎叫着左右晃动的厉害,似也将倾倒而下,岌岌可危。 幸好大船比渔船大了不少,最后一刻也撤出了点距离,得以保全船身,没有被覆灭,众人紧紧抓着船身,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可他们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灭顶的危机还未结束。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被风浪裹挟在中心的那个人。 那是在温余被推入海中后,纵身一跃,跟随温余坠入海中的蓝尾人鱼。 而此时的蓝尾人鱼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他竟凭空停驻在海面上空,金色的长髮一瞬间像活了一样,长长蔓延开,垂落到脚底,在风中四散飘荡,髮丝掩盖的面容上覆盖着一道道奇异的纹路,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将人鱼昳丽的面容映衬得更加妖冶与艷绝,那双眼瞳已经完全被蓝色侵染,波光荡漾,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海洋,充满强烈的诱惑力,神秘莫测。 他的身量变得极高,足足有两米多长,零落的白色布料遮盖不住精壮劲瘦的身躯,他的脖颈,双手,身躯的部分覆盖着一层浅蓝色的鳞片,怪异而美丽,下。身鱼尾的颜色也更加的深沉,深蓝近墨,两边的鳍尖锐而颀长,尾鳍更是大如蒲扇,排着细密的棱刺,尾纱长而轻薄,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众人呆呆的看着海洋上如神似妖的蓝尾人鱼,有些人仿佛被迷惑了住,满脸迷醉得喊着神明就往蓝尾人鱼所在的地方跑,被船板阻拦,就跨过船,坠入海中也疯狂的往那边游,然后被黑鲨一口口的吞食,葬身鱼腹。 斐迪·赫尔曼最先醒神,等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握着船板欲跳出去的时候,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心里有些发怯,但看着温余消失的身影,斐迪·赫尔曼又忍不住仰天大笑,魔怔了般,疯疯癫癫的狂喊。 「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好!死得好!温余,你终于死了!」 尖锐的叫声惊醒了其他人,一个个全都软在甲板上,惊恐万分的看着停驻在海面上的蓝尾人鱼。 陆鸣沧静静的伫立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像一具冰冷的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似恢復意识,动了动手指,微微撇头看向温余坠落的地方,伸手一抬。 只见海面似滚烫般的冒出密密麻麻的泡泡,然后「哗啦」一声,一个巨大的透蓝色水球从海中浮了起来,水球转动着不断有成串的水珠从上面滚落下来,而水球里,赫然躺着一个熟悉的黑髮青年。 青年全身脏兮兮的,也很虚弱的模样,闭着双眸,安然的躺在水球里。 斐迪·赫尔曼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惊骇的盯着被水球保护着的温余,不可置信的愤恨似要将他焚烧殆尽,他面目狰狞的抓着自己的头髮,疯狂摇头否定。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没死!啊!他怎么没死!」 嘶吼的哭叫声如泣血莺啼,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同情他了,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恐惧中。 陆鸣沧朝水球招了招手,水球慢慢移动着来到他的面前,然后「啪嗒」一声,水球破裂,哗哗的往下流,黑髮青年失去了保护,从半空中软身坠落,被一双强悍有力的手抱住。 陆鸣沧打横抱着温余,身体缓缓降落入海水中,海水竟然顺着他的身形盪开了一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周边的浓重血腥味引来了很多鲨鱼,可这些鲨鱼全都只敢绕过蓝尾人鱼游,没有一只敢冲上去攻击。 甚至有不少鲨鱼围绕着蓝尾人鱼游动着,似在为他保驾护航。 陆鸣沧抱着温余来到大船前,身下的海水翻涌着,形成一条粗壮的水柱,将陆鸣沧託了起来,他站在高高的半空,巨大的水流不断的落下海面,又不断循环上升,场面壮观而奇特。 而在蓝尾人鱼俯视的目光中,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格外的渺小,如在煌煌烈日下的细小尘埃,蓝尾人鱼的一个余光就能将他们碾压至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人敢出头放肆,甚至无人敢出声,所有人都趴伏在地上,如同接见无上的君王。 斐迪·赫尔曼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一会儿哭笑,一会儿愤怒,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 陆鸣沧静静的看着他,斐迪·赫尔曼的神情变得僵硬,很快就撕开了伪装,露出了兇恶的嘴脸,大叫着「我要杀了你们!」朝陆鸣沧的地方扑过来。 陆鸣沧只是屈了屈手指,一道水流便从海洋中升起,像一支利箭一般直直的刺到斐迪·赫尔曼的眼前,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了,僵在原地全身战慄。 斐迪·赫尔曼惊恐的盯着和他的眼球只有一拳之隔的水箭,尖锐如针的顶部还能看见水流流转的循环,反射着森冷的寒光,让人毫不怀疑这支水箭的破坏力。 他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跌落在地,抖着嗓音不断高喊:「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一国王子!我是克罗的王子殿下,你杀了我,我父王绝对会出兵攻打洛兰的!」 第44页 似乎被他的话语说动,水箭退了开来,斐迪·赫尔曼脸颊抽搐,嘴角痉挛似的咧动,凶相毕露,「哈哈哈,我是克罗的三王子,顶级alpha,你不能也不敢杀我,区区一个海女,就该臣服于我大国之下!乞怜庇护!」 陆鸣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吾不能杀你。」 就在斐迪·赫尔曼洋洋得意的时候,陆鸣沧淡漠道:「听说你想毁掉温余的腺体,那么,吾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剥夺。」 两个字化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瞬间,水箭弯转着袭向斐迪·赫尔曼,绕过他的身体转向他的颈后,化为冷涔涔的刀片,一瞬间切入了斐迪·赫尔曼后颈的腺体处。 鲜血四溅,只是瞬息,一块带着腺体的肉块被从斐迪·赫尔曼的脖颈后剥离下来,扔进了海中,被黑鲨一口吞下。 斐迪·赫尔曼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捂着鲜血喷溅的伤口,在地上打滚嚎叫。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而然的血腥画面惊呆了,脸色煞白,冷汗淋漓,一个个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瞪大了眼睛把自己缩得更紧了,抖得像个筛子。 陆鸣沧面不改色,冷眼旁观。 现在的他似乎失去了一点属于人类的人性,变得更像一个旧日的神袛,无情无感,俯瞰众生。 童话书都被吓了一跳,滚到一旁不敢接近,平时停不下来的话唠属性都歇了。 陆鸣沧面无表情,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直到察觉到怀中的青年似要被斐迪·赫尔曼可怖的尖叫声吵醒,陆鸣沧才蹙了蹙眉,恢復一点温度。 很快,一道巨大的透明海水屏障兀然的树立了起来,挡在他和船之间,声音骤减。 不过温余还是醒了,眼睫颤动着掀开来,入目的就是陆鸣沧变化极大的面容,他不由得怔了怔。 比之前更加成熟的五官,眉骨分明,少了一份柔软与青年的活力,多了一份不可名状的神秘与深沉,不管是那散布在脸颊上泛着微微金色光芒的纹路还是充盈的深蓝色眼眸,都散发着一种金属的冷酷感,当你注视的时候,会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辽阔深邃的海域,海洋没有温度,你也由内而外的感到震撼与害怕,但又忍不住被吸引。 蓝尾人鱼的目光太冷了,这让温余感到陌生,但那张依稀可见熟悉的脸,那唇角挂着的温暖的弧度,还是让温余放下心来,他不由得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人鱼的眼睛,人鱼微微合起眼眸,垂下头,让怀中的青年可以更舒服的抚摸自己,那温柔顺服的姿势,仿佛给了温余无限的勇气,这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鱼,是他的心上人。 「陆鸣沧。」温余低低的喊了一声,满含缱绻的信任。 「嗯。」陆鸣沧哑声应答,将怀里的人搂地更紧。 「你会说话?」 「会。」 「很好听。」 「嗯。」 陆鸣沧下意识的减少了自己的话语,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可以控制好话语中的能量,不会伤到温余,可面对着黑髮青年,陆鸣沧还是将自己代入到了那个还不完美的自己,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话语可能会伤害到温余,于是他收敛起所有可能性,小心翼翼的不让温余有任何受伤的可能。 陆鸣沧的少言寡语并没有令温余失望,他浅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温余很快发现自己躺在陆鸣沧的怀里,再望向两侧,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惊讶。 他正呆在由水流组成的水柱上,距离海平面有四五米的高度,而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是一条狭长的更为壮阔的透明水幕。 如今的海面上一片混乱,一侧的渔船已经沉的只剩下一个顶,之前渔船上的人全都不见了,看着海中游动的尖锐鲨鱼鳍,不用猜便也大致知道了那些人的去向,而另一侧的大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船身破破烂烂的,到处可见坑洞与塌陷,温余还眼尖的看到了斐迪·赫尔曼,他满身鲜血,躺在地上被手下的人按着,嘴巴里在疯狂的大喊大叫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看样子,已然是疯了。 温余也不是个蠢人,联繫现在的情况,一下子就猜出了个大概,他也立刻意识到了陆鸣沧的不一般。 他所想的和斐迪·赫尔曼相差无几,认为陆鸣沧应该是传说中的海女一族,不是什么海女的血统,而是真真正正的海女。 「你……」温余有些迟疑,他并不想探寻陆鸣沧的秘密,可现在的状况,很难收场。 如果被星域的各国知道陆鸣沧的身份,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以各种理由阻止陆鸣沧前往洛兰。 尤其当知道陆鸣沧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后,对人类来说,这种无法控制在手中的不定因素,尤其是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要么抢夺,要么灭杀,无非就是这两种手段,而更可能的是,他们会费尽心机的找寻陆鸣沧的其他族人。 这对海女一族来说,将是灭顶的灾难。 而对现在的洛兰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果其他国家联合起来逼迫洛兰交出陆鸣沧,洛兰并不能完全保住陆鸣沧。 温余脸上的忧虑很明显,陆鸣沧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 伸出手指擦了擦他的眼下,陆鸣沧轻声安慰他:「不用担心。」 温余一愣,收起担忧点点头,「好。」 第45页 算了,即便有再大的困难,他都会想尽办法保护好陆鸣沧的,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让陆鸣沧回海里躲一阵,斐迪·赫尔曼那里,他会去解决。 就算手染鲜血,杀人灭口,他都绝不会让陆鸣沧的身份暴露出去! 温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决绝的杀意。 做好决定后,温余松了一口气,眼睛一瞟就看到了陆鸣沧手指上的红色血迹。 顿时心一颤,握住陆鸣沧的手焦急的询问他:「你受伤了吗?」 是了,陆鸣沧身上有不少的伤,这次他又用未知的力量对付这么多人,一定受了更大的伤! 陆鸣沧愣了愣,既而笑了,掀开唇,带着逗弄的兴味轻轻告诉温余:「这不是我的血。」 顿了顿,陆鸣沧捻了捻手指上的暗红色血液,竟蓦然放到嘴边,贴着嘴唇舔了舔。 在温余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陆鸣沧放下手指,嘴唇上带着一抹血液的嫣红,衬得整张脸妖异而魅惑,缓缓说。 「这是你的血。」 温余这才被提醒了似的,感受到额头上的痛楚,回想起来自己被刀疤脸踢了后背撞到了船头的木刺上,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发出一声抽气声,「痛……」 突然温余身体一僵,伸手又再次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左脸。 原本戴在脸上的面具消失了。 温余的心猝然一紧,他竟然以这样的面容面对着陆鸣沧里,他……不觉得丑陋吗? 温余下意识的侧过头,想要掩住脸上的胎记。 陆鸣沧注视着他,幽蓝的眼眸依旧深邃无垠,目光似乎没有一点变化,低声询问他:「是不是感觉很难受?」 温余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回答:「太脏了。」 陆鸣沧唇角微陷,想了想,搂着温余从高空中落了下去,回到海中,漩涡转起,没有一滴海水碰到温余的身体,而在漩涡之外,是一群可怕的鲨鱼。 温余下意识的僵直了身体,陆鸣沧安抚他:「别担心,它们不会伤害你。」说着就挥退鲨鱼离开了这片海域。 陆鸣沧撕下身上衣服的一角,伸向漩涡中沾了沾水,然后认真而细緻的帮温余擦拭起脸颊。 温余缩了缩脖子,被陆鸣沧掐住了下巴,不让他乱动。 「闭眼别动,擦到伤口会很疼。」 毕竟是海水。 温余立刻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脸颊上轻柔的力度,温余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的掀起眼皮往上看过去。 此时的乌云已经散开,漏进来一点光,陆鸣沧惑人的面容就这样直直的闯入了温余的眼中,近在咫尺,优秀的眉骨,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微薄的浅唇,脸上蔓延的神秘纹路,颧骨侧生出的精緻鳞片,有点幽冷与骨子里的散漫气质,温柔的动作,专注的视线,每一样都让温余心跳失衡。 交互的温热唿吸更是将一切暧昧推向高潮,温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海女的魅惑所吸引,只知道自己心跳得很快,疯狂的想要触碰那张唇形漂亮的嘴巴。 于是,他收敛了唿吸,抬起下巴,轻轻的印上了陆鸣沧轻抿的嘴唇。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只是唇与唇轻轻的触碰,他们甚至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唿吸着彼此交叠的气息,静静的注视着彼此。 可时间却仿佛停止了,周遭的一切变得安静,失去色泽,失去温度,只有彼此心跳的声音,嘴唇摩擦的触感,身体相贴的感觉,鼻息交缠的温度,只有满眼的对方的模样,一片纯净的黑与无尽清冷的蓝。 这是他们真正的第一个亲吻。 温余几乎要把自己溺毙在其中。 陆鸣沧没有阻止温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微微抬起头拉开一丝缝隙,炽热的唇便再次紧随而来,陆鸣沧胸膛轻颤,喉咙里发出低声的浅笑,在面前人羞耻的要逃离的时候,才不紧不慢的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继续压向自己,侧头攫取唇舌,加深这个亲吻。 直到陆鸣沧发现温余脸颊憋的通红,唿吸不顺,他才意犹未尽的抬起脸,捏了捏温余变得水润殷红的嘴唇,叫他唿吸。 温余这才大口大口的吸入空气。 此时温余的脸颊耳朵颈项都已经红了个彻底,几乎要和他额头上的暗红色伤口相媲美。 看着主动亲完人,又羞涩的飘开视线不敢看他的温余,陆鸣沧莞尔而笑。 就在陆鸣沧打算开口逗弄一下温余的时候,海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动,就像海中地震了一般,整个海水都变得湍急而沸腾。 陆鸣沧的脸蓦然冷了下来。 很快,他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疯狂抽离而出,剧烈的绞痛从心脏处传来。 陆鸣沧倏然白了脸色。 温余也发现了陆鸣沧的异常,他似乎正在退化,脸上的纹路逐渐消失,眼瞳骤缩,似要重新变回最开始的模样。 而周身的漩涡也忽然消失,水流一瞬间冲击上温余的身体,打湿了他的全身,温余没在意自身的情况,浮在海面上,努力托起陆鸣沧下坠的身体。 陆鸣沧眉头紧蹙,用力压制住流失的力量,按压**内的痛苦,伸手捞过一块大木板,不容置疑的将温余推了上去。 感受着海底狂暴的气息,陆鸣沧伸手抵住了温余的嘴唇。 即便狼狈不堪,那骨子里的随性懒意依旧不减,恢復成原来的样子后,陆鸣沧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鲜活与生动,懒洋洋的,带着点无奈与歉意,低低的,听起来像是诱哄一般,说着。 第46页 「坏了,动静太大,好像被发现了……别担心,你会很好,我也不会有事,但或许我们将分别一段时间了。」 温余抓着他的手,欲开口,陆鸣沧却轻轻的嘘了一声,强硬的不允许温余说话,继续说道。 「我的力量还剩一点点,控制的并不好,为了你的安全,我会抹掉这里所有人的记忆。」 顿了顿,陆鸣沧嘆息着倾身吻了吻温余墨色的眼眸,低若气音道,「也包括你。」 温余的眼瞳骤然紧缩,倏的伸手紧紧的攥着陆鸣的衣袖,勐地摇头,「不要!」 陆鸣沧却不为所动,高声长吟。 「遗忘!」 奇异的语言像一道无形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席捲了这一片海域,大船上的所有人剎那间全都栽倒在了甲板上,他们的记忆变得模煳,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中。 温余抵抗着困意,双眼死死的紧盯着陆鸣沧,嘴唇被咬得沁出血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脑海里关于面前人的记忆像雪花一样渐渐变得苍白,然后一点点消融。 滚烫的泪珠从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流出落下,被微凉的手轻柔的拂去。 陆鸣沧不断啄吻着温余湿润的眼眸,轻声安慰:「别怕,睡吧……」 温余的视线变得模煳,力量逐渐退去,可他却执拗的攥着陆鸣沧的袖子不肯松手,绝望的颤声乞求。 「不要……不…要……」 下一刻,黑暗还是笼罩了他。 在所有意识全部消失的最后一刻,一个低沉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似在他耳边浮动。 说着。 「小王子,期待与你的下一次相遇。」 第20章 陆鸣沧的私自出逃行为被人鱼女王发现了,女王震怒,将他重新关押进了黑海崖,还派人每天守着,这次陆鸣沧连家门都出不去了。 在第三个星期的时候,童话书告诉陆鸣沧它可以进行中短距离的时空穿梭了,要陆鸣沧准备好。 似乎是陆鸣沧「变身」那一次,童话书也吸收到了不少能量,现在终于转化完成。 陆鸣沧问童话书:「这次要穿多久?三个月后好像是深海人鱼族一年一度的祈神节,到时候我可以偷偷跑出去。」 童话书不解问:【偷跑出去干什么?】 陆鸣沧皱眉,理所当然道:「找小王子啊。」 他想再确认一下温余现在的情况。 童话书更疑惑了,弱弱的提醒。 【宿主不是把小王子的记忆抹除了吗?还找他干什么呀?】 陆鸣沧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才迟疑道:「我抹除的是当天的记忆吧?」 童话书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 【难道不是全部记忆?如果只是抹除当天的记忆,小王子当时应该不会那么绝望吧?】 陆鸣沧:「……」 童话书:【……】 一人一书相顾无言。 陆鸣沧勐地吸了一口气,「坏了……我得赶紧去解释啊!」 童话书掀起两片书页,像手指一样对了对,似同情,实际上非常幸灾乐祸的通知了陆鸣沧另一件事。 【那个……这次时空穿梭的时间是……三年,直接到女主小美人鱼生日前一天……】 陆鸣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你说的中短距离?三年?」 伴随着他的惊唿,童话书突然浑身一亮,亮光笼罩着陆鸣沧,一晃而逝。 在陆鸣沧的感受中,他仿佛升到了空中,看着周围的一切在产生无比快速的变化,瞬间斗转星移。 而似乎只是过了几秒钟,陆鸣沧蓦然眼一睁,头昏脑胀的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去,坐在他面前正说这话的金髮人鱼连忙游过来扶起他,担忧的喊了一声哥哥。 陆鸣沧听出是女主爱丽公主的声音,便明白他现在已经穿梭到了三年后。 时空穿梭的眩晕感还未退去,陆鸣沧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抬手抵着脑袋一边休息,一边整理脑海中新出现的记忆。 爱丽一看他状态不对,连忙扶着陆鸣沧躺到了贝壳床上,柔声的询问他怎么样。 陆鸣沧哑着嗓子回答:「没事,只是有点累。」 爱丽蹙着眉看着面前清瘦忧郁的青年,自从三年前被抓回来以后,他就变得极其消沉,族里都在传陆鸣沧是偷跑出去后,受到了人类的诱惑,爱上了人类,这违反了族里的规矩,应该被处以极刑。 深海人鱼族不允许同类相残,但有一种可怕的刑罚,族中有一种特殊的秘药,可以保存脑体的活性,他们会对罪大恶极的人鱼注射这种药物,让他陷入活死人状态,直至真正的死亡。 爱丽当然不会同意这个处置方法,也幸好母上大人和族中长老们宅心仁厚,宽恕了哥哥,只是将他重新囚。禁在黑海崖。 对于哥哥爱上人类这一说法,爱丽本是不相信的,她觉得一定是狡诈的人类使出的阴谋,哥哥回到人鱼王国后就会醒悟过来。 可她每次来看哥哥,都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听祖母说,人鱼不惧怕死亡,但人鱼惧怕与爱人分离,那是一个极其痛苦的事情,爱丽不得不确认,他的哥哥真的爱上了一个人类。 这让她感到又气又急,在赌了两个星期气后,爱丽还是决定要帮哥哥走出伤痛,忘记那个该死的人类。 于是她几乎过几天就会来看看哥哥,和他交谈,给他讲述王国里的趣事,尤其会聊一些年轻雌性人鱼的故事,可她的哥哥自始至终都不为所动,永远带着哀愁,连话也变少了,经常望着门口发呆。 第47页 第一年,爱丽把人鱼王国里的所有年轻雌性人鱼都介绍了一遍,用尽办法,带来画像,小物件,吸引陆鸣沧的注意,到了第二年,她又不死心的把雄性人鱼也加入了进来,可依旧毫无作用,如今是第三年,爱丽终于放弃了,她不再提任何关于情感的事情,只是依旧时不时的过来看看陆鸣沧,和他说说话,聊聊家常。 今天一大早爱丽当值完就跑来找陆鸣沧了,喜悦的和他分享明天的事情,说族里要给她举办盛大的生日宴会。 聊到每个成年之际的人鱼可以在生日当天申请离开人鱼王国一次,外出开眼界时,一直呆呆坐在椅子上的陆鸣沧突然全身颤抖了起来,然后脸色煞白的倒了下去,吓了爱丽一跳。 扶着陆鸣沧躺在床上,爱丽看着他苍白瘦弱的脸,心中的悲伤蔓延开来。 「哥哥,你那么想出去吗?」爱丽忧伤的轻问。 哥哥还在想着那个人类吗? 「……嗯。」陆鸣沧虚弱的应了一声。 三年如一日的呆在这个房子里,是个人都想出去吧。 「你还忘不了他?」爱丽的声音气愤中带着无奈。 人类有什么好的!丑恶!狡猾!最讨厌了! 「……嗯?」陆鸣沧原本想随口应付过去,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还没摆脱时空穿梭的后遗症,但听着女主的话,陆鸣沧实在没明白。 妹妹她在说什么? 「也许他早就把你忘了,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自怨自艾有什么用!」爱丽越说越生气。 笨蛋哥哥!一定要亲眼见到真相才肯死心吗? 「……」 哈? 陆鸣沧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看着面前变得更加漂亮的女主爱丽公主,没敢应声。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狗童话书,一穿穿三年,对陆鸣沧来说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但对这个世界来说,那是真真实实的度过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这三年发生了什么,陆鸣沧哪里知道,他还在消化记忆呢。 所以陆鸣沧也并不知道,三年的时光,让女主爱丽公主对他充满了美好的哥哥滤镜。 陆鸣沧的沉默在爱丽看来就是无声的坚持,爱丽又伤心又失望,但更多的是对哥哥的怜惜,她的哥哥真是整个人鱼王国最傻的人鱼了。 但是,也是最好看,最温柔,最深情的。 以前的哥哥总是躲着她,不喜欢理会她,总是阴沉着一张脸,让爱丽望而却步,但自那天起,哥哥变了,变得柔软而脆弱。 他会认真的倾听她的所有抱怨,小秘密,会安慰不开心的她,会为她开心,也会分担她的难过,爱丽喜欢这样的哥哥,所以她也想让哥哥快乐起来。 爱丽沉默了,顿了一会儿,才似下定了决心道:「我知道了,哥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陆鸣沧懵懵的点点头。 通过童话书的提醒,陆鸣沧又小心翼翼的开口叫住了她,问道:「你明天……要去外面吗?」 他其实是想问明天女主要不要走剧情去海上救男主。 爱丽却身体勐地一震,神色复杂的看了陆鸣沧一眼,过了好久才回答:「我会申请的,哥哥别担心,你要开心起来,明天也是你的生日。」 陆鸣沧闻言弯了弯嘴角,点头应答:「好。」 很好,女主要走剧情了,故事终于要开始了!陆鸣沧和童话书都很高兴。 童话书高兴的是它终于可以收存第一个童话故事了,而陆鸣沧高兴的是这故事赶紧结束后他就能去找他的小王子双宿双飞了。 殊途同归,一拍即合。 明天要想办法跑出去围观童话剧情! 首先他得先适应现在的身体。 陆鸣沧闭眸继续整理思绪,听童话书的意思是他的灵魂经歷了时空穿梭,而他的这个身体则是实实在在的经歷了三年的时光,为防出现差错,童话书只能让这具壳子减少行动,反正他也被关着,所以就理所当然的天天呆在房间里不出去,除了一日三餐,经常是坐着发呆,或者陪女主爱丽聊聊天,看看她给他带来的书。 记忆整理的很快,因为大部分时间的记忆其实是重复的,没什么需要的信息,童话书这点做的很不错,没有给他带来额外的负担。 通过记忆,陆鸣沧也明白了女主刚刚和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后就觉得哭笑不得了,没想到自己发呆放空的样子竟然让女主以为自己是为情所困,还是个人类情人。 不过好像也没毛病,他确实有一位人类恋人,就是这个恋爱关系还需要重新确认罢了。 一想到温余,陆鸣沧就觉得棘手,他真怕温余把他完全遗忘了,然后和别人在一起了…… 可如果事情真的如此发生了,陆鸣沧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办法,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干的,只能嘆息缘分不够了。 伤心难过,需要爆锤一顿童话书! 都怪它!嘤嘤嘤嘤! 童话书:【……】 感觉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而除了寻常记忆以外,陆鸣沧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秘密。 也许是因为觉醒过一次,所以之前一些不太清晰的事情,陆鸣沧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深海人鱼族的女王——也就是这具壳子的母亲,名义上是打着封印陆鸣沧体内的恶咒之力的旗号,实际上其实是在窃取陆鸣沧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 第48页 自从那次力量爆发,陆鸣沧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原主体内的这股力量特别强大,虽然有深海人鱼的特性,但又与之有些不同,比如只有人鱼女王才拥有的控水能力,比如更高于魅惑人心,无限接近于言出法随的言语力量。 陆鸣沧当时甚至有一种感觉,当他完全释放体。内的这股力量后,他就是掌控海洋的神,只要在海域范围内,他便无所不知也无所不能。 不过也许是因为陆鸣沧还未成年,或者觉醒依旧需要什么契机,就现在看来,这股力量都只是蛰伏在陆鸣沧的体。内,无法动用太多,就好像陆鸣沧的这具身体只相当于一个容器,把这股强大的力量锁在身体里,他自己也无法随意掌控。 不好的一点就是还无法完全驾驭,而好的一点就是,陆鸣沧用不了,人鱼女王也无法窃取太多,而且她还不敢弄坏陆鸣沧这具储存能量的躯体。 表面看起来,陆鸣沧似乎陷于被动,等人鱼女王找到了可以大肆吸取他能量的方法,他就死定了,但实际上,陆鸣沧并不是完全一筹莫展。 也许是因为觉醒过一次,陆鸣沧对体。内的能量便有了一定的控制力,所以他每次都悄悄的在人鱼女王窃夺能量的时候,偷偷的抢一小部分储存起来。 经过三年的时间,陆鸣沧对自身的力量已经有了很大的掌控度,不过他依旧只能使用小小的部分。 但这也已经很好了,最起码下次去人类世界,他不用再做个哑巴了。 有了更强的自保能力后,就该考虑怎么在明天偷熘出去了。 有了上次的偷跑,人鱼女王加固了结界,也增多了巡逻的人鱼,而且他门外还有天天轮班盯梢的人鱼卫兵,这个强度似乎很难逃脱。 人鱼女王那边倒是不用太担心。 因为这个月除了有女主爱丽公主的生日以外,还有一件人鱼族的大事在进行着。 陆鸣沧也是整理记忆的时候发现的,是女主爱丽和他闲聊时透露的,这个月是人鱼女王候选人的学习月。 女王候选人的学习月是深海人鱼族一项古老的传统,族中会选择三到五位女王候选人,跟着现任女王学习各方面的知识,所以这个月的人鱼女王会很忙,很大概率,人鱼女王在学习月的时候,不会管得陆鸣沧太紧,这是个机会。 现在只要想办法逃脱门口卫兵,结界巡逻这帮人鱼,再找一块海蝶石离开结界就可以了。 就在陆鸣沧和童话书苦思冥想着办法的时候,第二天就这么来临了。 陆鸣沧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到什么和平的办法,已经开始考虑砸晕卫兵强闯的可能性了,就在这时,他的妹妹,女主爱丽公主穿着盛装提着一大堆东西,来到了他的住处。 一关上门,爱丽就甩掉手中的东西,一边利落的解开自己身上花里胡哨的披风,一边低声着急的催促陆鸣沧。 「哥哥,快把衣服脱了!」 陆鸣沧一脸惊恐,反射性的抱胸退后了几步。 「妹……妹妹……」 等等,妹妹,你要干什么! 第21章 看着陆鸣沧懵逼的表情,爱丽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做得到底正不正确,她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哥哥死心,然后安心的回到人鱼王国,找个会疼人的雌性人鱼做伴侣,可看哥哥这傻乎乎的模样,真的不会被狡猾的人类骗身骗心,直接拐走吗? 可现在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爱丽嘆了口气,感觉自己操碎了心。 她拉着陆鸣沧走到里侧,一边脱下身上繁琐的裙装,一边快速又仔细的叮嘱陆鸣沧道。 「我已经申请了出行,哥哥你快点换上我的衣服,拿着海蝶石出去,门外的卫兵不用管,不要说话直接走过去就好,他不敢拦你,今天巡逻的小队是我的朋友,我已经交代好了,他们也不会查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看着华裙里面还穿着另一套裙装,明显是有备而来的爱丽公主,陆鸣沧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明白过后就更加迷惑了。 「你……不出去吗?」陆鸣沧疑惑得问。 女主不出去那怎么走剧情? 爱丽看着还一脸茫然站在原地没动静的陆鸣沧,不由得蹙眉轻啧了一声,干脆利落的拿起裙子就往陆鸣沧身上套,一边哼声回答道。 「我才不喜欢狡猾的人类呢,如果不是为了哥哥,我是不会申请外出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学习学习知识,我可是立志要当女王的人鱼!」 嚯,志向远大,目标明确,值得表扬。 专心事业,不屑臭男人的人妹妹身上的光辉在这一刻闪耀到了陆鸣沧,晃的他不由自主的应和。 「说的好,你一定会成为未来的人鱼女王!加油!」陆鸣沧哌哌鼓掌,赞不绝口。 「嗯嗯!哥哥你也要加油!」爱丽满脸欢喜。 「嗯嗯!」 两人相视一笑,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童话书:【……】 你俩等等,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童话书忍不住提醒被妹妹带歪思路的陆鸣沧。 【宿主,你清醒一点,想想咱们的任务!】 陆鸣沧这才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华丽的裙装,正被爱丽按着戴首饰,涂口脂,编头髮,他连忙按住爱丽的手,推脱道。 「妹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被母亲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会牵连到你的……」 第49页 妹妹,你要走剧情啊! 爱丽却一脸感动的表情,伸手轻轻抱了抱陆鸣沧,将一块小小的海蝶石塞进了陆鸣沧的手里,认真的嘱咐他道。 「没关系,只要能帮到哥哥就好,外界危险,哥哥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还有,一定要坚信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不要再被骗了,了却心愿后就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怕陆鸣沧又胡思乱想耽误时间,一确认伪装成功,爱丽便不等陆鸣沧再劝阻,就一把拽起陆鸣沧,把一堆东西塞进他怀里,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接着趁热打铁的推着人直接将他丢了出去,一个帅气的关门后,陆鸣沧人已经呆在外面了。 陆鸣沧:「……」 这妹妹的力气怎么比他还大?拎他跟拎着个小鸡仔似的。 童话书也很无语,这女主实在是雷厉风行,它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转眼,他家宿主变成女装大佬了! 陆鸣沧在门外踌躇了片刻,守在不远处的人鱼卫兵提声询问他,「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陆鸣沧下意识的摇摇头,连忙低着头抱着怀里的一堆东西,不声不响的往外游去。 脑海中,陆鸣沧正和童话书讨论着这一意外事件。 【……你觉得这个剧情对吗?】 童话书也有点蒙圈,迟疑道。 【我并没有收到偏离剧情的提示呀……也许是可以的吧?真说起来,你现在应该就是代表女主的。】 陆鸣沧还是觉得有些怪。 【还能这样吗?那我要怎么让女主爱上男主呢?总不能我代替她爱上吧!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童话书唉声嘆气,绕着陆鸣沧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只能找理由安慰自己和陆鸣沧。 【那就想想办法嘛,也是没办法的事,谁知道女主会因为宿主的事情对人类的偏见这么大,都不愿意和人类有交集,还有深海人鱼这个女王候选学习月,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听着童话书的抱怨,陆鸣沧来到了结界前,果然如爱丽所说的,巡逻队为首的雄性人鱼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他往外去,连上前来询问一下都没有,不过他看起来表情很不好,朝陆鸣沧抱胸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陆鸣沧:「……」 妹妹的这个朋友,脾气挺大哈。 不管如何,陆鸣沧还是顺利的离开人鱼王国。 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陆鸣沧也不想再去纠结,只能继续顺着该走的剧情往下走,就当童话书分析的是对的,他就当扮演一天的爱丽公主,替女主走剧情。 想通以后,陆鸣沧和童话书瞬间轻松无压力。 「现在流行新时代女性,我觉得女主这个觉悟很好,应该支持,不能打击。」 【是啊。】 「想想海的女儿这个故事,说到底其实是个悲剧,女主这么好的姑娘,被爱情拖累真的太可惜了。」 【嗯嗯,小美人鱼最后变成泡沫真的太可怜了,但任务就是任务呀,咱们最多只能在不违反剧情的情况下帮一下,每个剧情人物都有自己的结局,童话书也没有办法改变的。】 童话书好声好气的劝导陆鸣沧,陆鸣沧抿着唇没有说话。 虽然和女主并不熟悉,但拥有三年相处的记忆后,陆鸣沧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对这个妹妹有了恻隐之心。 并不是诋毁小美人鱼,但相较于为爱付出的小美人鱼,陆鸣沧觉得现在的妹妹更加迷人,他无法想像一心事业的妹妹最后成为恋爱脑,还为爱奉献自己的生命。 这会让他有一种亲手将她推入死亡的罪恶感。 所以,在这一刻,陆鸣沧在心里暗暗的做了个决定。 任务他会努力去完成,但他也会尊重妹妹的选择,当然,如果结局还是朝着童话故事那个走向,他不介意充当小美人鱼的姐姐,为她递上一把刀,好好的「劝导」妹妹回心转意。 童话书并不知道表面沉默的陆鸣沧心里正在磨刀霍霍的计划着破坏故事结局,还以为他是想到剧情后情绪不好,便贴心的没有话痨,而是偷偷的飞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童话书兴高采烈的回来,告诉了陆鸣沧一个好消息。 【宿主宿主,你猜我找到了谁!】 陆鸣沧想也没想的随口回答:「小抹香鲸吗?」 童话书蓦得剎住身体,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 陆鸣沧很无语的瞥了它一眼说:「这个海里,除了小抹香鲸,我们也没认识谁了。」 童话书哽了一下,决定忽视宿主脸上嫌弃的表情,继续和他分享消息道。 【现在已经不是小抹香鲸了,是大抹香鲸!超级大超级大哦!】 陆鸣沧兴味的挑眉,「走,带我去看看。」 童话书带着陆鸣沧成功与小抹香鲸会面,现在的抹香鲸果然变得巨大无比,足足有十多米长,陆鸣沧站在它面前感觉都望不到底。 不过抹香鲸的个头虽然长大了很多,但性格却似乎没怎么变化,三年不见它居然还认得陆鸣沧,一看到他就兴奋的冲上来要贴贴,幸好陆鸣沧躲得够快,不然指不定肋骨要断几根。 拍了拍抹香鲸的大脑袋,陆鸣沧读到了抹香鲸的思想,它说三年来它一直在找陆鸣沧,经常会到陆鸣沧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游荡,今天果然碰到了,它很开心。 第50页 陆鸣沧也很开心,说起来,小抹香鲸可以说是陆鸣沧穿到这个世界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了,小抹香鲸也帮了他很多,陆鸣沧一直很感激它。 而且,小抹香鲸也算是他和温余的媒人。 陆鸣沧看了看自己左手小指上戴着的蓝宝石戒指,有些出神。 这是温余的戒指,被当时的小抹香鲸不小心吞进了肚子里,又凑巧的辗转到了他的手中,后来也因此引得他和温余相识…… 那次后,他私心的留下了这枚戒指,没有还给温余。 也许他潜意识里也是害怕温余把他忘了的吧,所以才会留下一个纪念,想着以后凭着这个重新让自己和温余产生交集。 陆鸣沧一边走神一边往海上游。 有了大抹香鲸的帮忙,陆鸣沧很轻松,累了就坐抹香鲸的背上,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抵达了海上。 又是熟悉的黄昏景象,夕阳已经沉下了大半,天边云彩嫣红,海上金光一片,吹着犹带温热的暖风,海上一片风平浪静。 有童话书的帮助,他们很快找到了一艘航行在海上的豪华轮船,上面灯火璀璨,欢声笑语,一看就是在举办着庆典。 根据童话剧情,今天也是男主王子的生日,在海上举办派对时正好碰到风暴,船翻了,女主救起了男主,两人的纠缠便从这一刻开始了。 通过童话书的筛选,这一艘豪华轮船是最符合这个情境的,陆鸣沧便游了过去,停在不远处,朝船上张望。 船上灯火通明,有乐手弹奏,音乐飘扬,甲板上站着很多身穿华服的青年男女以及漂亮人鱼,他们觥筹交错,相互攀谈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陆鸣沧在人群中寻找着男主的身影。 男主没找到,他看到了一个侧对着他的黑髮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在一众规整的礼服中显得格外不同,他也不与任何人交谈,一个人站在角落,倚靠在船板上,捏着一个高脚杯正在往海里倾倒猩红色的酒液,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手腕处松松的繫着一根红绳,坠着一块血红色玉质挂坠,晃动间,轻轻的敲击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海风撩起他略长的黑髮,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敛着眸,似在思考着什么,那满身清冷与矜贵的气质,引得陆鸣沧不由得往前游了几米。 他想仔细看清楚那年轻男子的模样。 会是……温余吗? 似乎注意到他灼热的视线,男子敏锐的朝陆鸣沧看了过去。 如雪般冷冽的蓝色眼眸毫无情绪的扫了陆鸣沧一眼,既而撇了开去,没有一丝停留。 看到黑髮男子的面容后,陆鸣沧砰砰跳的心脏顿时落入胸膛,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这人不是温余。 不管是他冰蓝色的眼眸还是白皙无暇的俊美面容,都让陆鸣沧确认这人并不是温余。 更不用说,他那视若无睹的冰冷视线,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高冷酷哥。 温余不是这样的,温余是温暖而内敛的,而且,温余绝不会对他如此漠视。 【宿主,你找到男主了吗?】 童话书的声音惊醒了陆鸣沧,他收起起伏的思绪,打起精神来,专注于正事。 「还没有,你找到了?」陆鸣沧反问它。 童话书激动得上下翻飞。 【嗯嗯!我果然猜的没错!男主就是咱们三年前见过的那个红髮绿眼的王子!】 一听到红髮绿眸,陆鸣沧下意识的就皱眉。 童话书连忙补充道。 【不是杀马特王子,是四王子艾瑞克·赫尔曼。】 「哦。」陆鸣沧情绪平平,很敷衍的应声。 有了杀马特王子在先,陆鸣沧对克罗王国以及赫尔曼王族的人感觉都不太好,一听到男主是这人,陆鸣沧更坚定要执行那个打破结局的计划了。 让妹妹喜欢这人,还不如喜欢刚刚的黑髮青年,那人看起来虽然冷,但一看就是个深情的。 合适! 第22章 确定好男主后,陆鸣沧就在距离轮船不远处的水里藏着,等着风暴来袭好及时救男主。 可他左等右等,天都黢黑了,海上依旧一片平静,别说暴风骤雨了,连个大一点的浪潮都没有。 「这天气,不像是有暴风雨的样子。」陆鸣沧将半张脸沉在海水中,无聊得吐起了泡泡。 【要不再等等?可能夜里就会转风向了。】 童话书建议道。 陆鸣沧点点头,继续等着,眼睛往远处火树银花,笑语喧譁的船上看去,扫过一个个人的脸,寻找着什么。 很快便找到了之前注意的那个黑髮蓝眸的青年。 他还是一人自成一派冷冷清清的呆在一边,似乎周围的热闹根本染不上他丝毫。 不过这次他没在洒酒玩,而是拿着一块画板,抵在船板上,就着船上璀璨的灯光与微热的海风微垂着头写写画画。 他的表情很认真,垂眸抿唇,姿态闲散,动作行云流水,下笔如神,与身俱来的矜贵与优雅让他在一众华服的青年中依旧脱颖而出,再加上那一份非常吸引人的忧郁气质,可以说现场大半的年轻女性与漂亮人鱼都在暗暗的看他。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黑髮青年对那些灼热的视线根本视而不见。 这一画就是几个小时,陆鸣沧也在不知不觉中盯着他看了几个小时。 第51页 直到再次被敏锐的青年抓住,感觉到青年不悦的神情,陆鸣沧才摸了摸鼻子挪开眼睛。 「已经这么晚了,风暴还没有来,不会不来了吧?」陆鸣沧终于记起了任务,看了看星光遍布的天,迟疑的问。 童话书也很着急。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办呀,船不翻,男主就掉不进海里,咱们就没办法救他,任务就完不成了!】 陆鸣沧沉默的拽了拽身上的裙子,没有说话。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凌晨已过,轮船上不少人回到了船舱,可那所谓的风暴还是没来。 黑髮青年已经结束了作画,正屈臂靠在船板上,侧着头注视着自己的画。 陆鸣沧眼尖的瞥到那位红髮绿眸,被童话书确认为男主的克罗王子端着两个高脚杯从门内走了出来,四周张望了一下后,朝角落里那位黑髮青年走了过去。 他将其中的一杯酒递给了青年,然后歪头凑近了青年,同看着画板,言笑晏晏的似在谈论着什么,青年的表情依旧冷淡,却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不知为什么,陆鸣沧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不爽的感觉。 陆鸣沧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对这克罗王子的讨厌引发的情绪变化。 到现在他依旧怀疑这什么艾瑞克王子是不是真的男主,他明明看起来很花心的模样,还挺会拈花惹草,而且男女通吃? 一想到自家女主妹妹会喜欢这种人,陆鸣沧就觉得非常生气。 今天自己还要救他。 真是,晦气。 心情不快,坏心思就跟沸水一样布噜布噜的往上冒,陆鸣沧突然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他隐晦的问童话书:「是不是只要达成拯救落水男主的剧情就可以了?」 童话书忧虑的戳了戳自己的书页,想了想,迟疑道。 【应该是吧……】 陆鸣沧眯着眼睛看童话书犹豫不定的样子,倏然转了个话题,问道:「童话书,我再问你一遍,这真的是童话世界吗?」 童话书身上的亮光闪了闪,一下子爆发出刺目的光,像是一颗小流星似的,生气的冲上来撞陆鸣沧。 【坏蛋宿主!不要质疑童话书的职业素养!我是不会骗人的!这就是海的女儿的世界!】 陆鸣沧半闭着眼睛拍开它,伸手捂了捂额头,嘆息道:「算了,大概是我们对童话世界的定义不同。」 在童话书继续不依不饶的纠缠这件事之前,陆鸣沧连忙加快了说话速度,抛出自己想到的办法,吸引它的注意力。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剧情继续下去,要不要试试?」 童话书果然被吸引住了,丢开之前的话题应和道。 【什么办法?】 陆鸣沧告诉了童话书他的办法,童话书考虑了一会儿,看风暴确实没有来,不得已还是同意了陆鸣沧的计划。 …… 豪华轮船上的部分人依旧在随着音乐欢声笑语,他们在甲板上,在夜空下,在灯火璀璨中尽情的跳舞。 突然,一个高声的尖叫打破了这热烈的氛围。 一位穿着华服的女士指着海上面露惶恐的喊。 「鲸鱼!大鲸鱼!它是不是朝这边游过来了?」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划开海波,朝着轮船游了过来,是一只巨大的抹香鲸。 抹香鲸游到距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突然高高的从海里一跃而起,「砰」的一声震响,巨大的身躯拍入海中,激起层层巨浪。 轮船很大,距离得也不近,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众人见没什么危机,也放下了心。 鲸鱼很少攻击人类。 一看没有危险,人群又兴奋的交流起来。 抹香鲸像是在给船上的人表演似的,来来回回跳了三遍,看得众人鼓掌惊唿,激情澎湃,三遍过后,抹香鲸沉入水中转身离开,看着抹香鲸消失的背影,众人议论纷纷,回味无穷。 突然,又有人大喊。 「艾瑞克王子和他那位朋友不见了!」 众人朝角落看去,原本站在那里的两人竟然双双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张木椅孤零零的放在原地,上面还放着一个装着酒液的高脚杯。 「大惊小怪什么,也许是回船舱了。」 「还是找找吧,我刚刚好像听到了身后有落水的声音……」 「不会吧?」 「找找不就知道了。」 众人争论着开始寻找两人,可他们找遍了轮船的各个角落,都不见两人的身影,众人这才慌乱了起来,顿时,唿喊声连成了一片。 而在距离轮船千米的地方,陆鸣沧正一手扛着一个人往童话书指的海岛游过去。 一边游,陆鸣沧一边费解。 「难道我的能力还是掌控的不好吗?我明明是对着男主发动的,这傢伙怎么也跟着跳下来了?」 陆鸣沧怪异的撇头看了眼昏迷中的黑髮青年,刚刚他趁着抹香鲸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力的时候,诱惑男主跳下了船。 没想到紧跟着又是「噗通」一声,站在男主身侧的黑髮青年也跟着跳了下来,没扑腾一会儿,就晕了过去,往海里沉,陆鸣沧傻了,也不能放任不管,连忙一个窜身钻进海里捞起黑髮青年,然后就这样一边夹着一个人,飞快的往远处逃走。 游到最近的一座岛屿,陆鸣沧把两人推上了岸,然后自己躺在沙滩上直喘气,两个人三百斤的重量,加上身上穿着这碍手碍脚的衣服,属实是让他累的够呛。 第52页 天色已经开始灰濛濛的,似要亮起了,星星还挂在半空中,一转眼,一天已经过去了,即将又迎来明媚的白天。 没等陆鸣沧把气喘匀,旁边传来呛咳的声音,转过头,只见黑髮青年皱着眉勐咳了几声,吐出了嘴巴里的海水,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昏昏沉沉的掀开眼睛,扫了一眼四周,在接触到陆鸣沧的视线后,青年勐地睁了睁眼睛,然后快速的收敛情绪,撑着身体坐起来,捂着额头似很难受般低吟了几声,嗓音沙哑的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陆鸣沧正想开口说话,想到自己现在扮演的身份,连忙夹着声音假装柔弱道。 「嘤嘤嘤,刚刚吓死宝宝了,你和他从船上掉下来差点淹死,是我救了你们。」 听到陆鸣沧说的话,黑髮青年冰蓝色的眼瞳倏然直直的看向陆鸣沧,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把陆鸣沧吓了一跳,心里不禁有些突突,该不是哪里出问题了吧?难道他掉下来不是被魅惑的? 陆鸣沧小心翼翼的回看黑髮青年,却见青年已经恢復了冷淡的模样,仪态优雅又疏远的朝陆鸣沧道谢。 「谢谢。」 陆鸣沧摇摇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青年太冷了,看到躺在另一边的艾瑞克·赫尔曼也没什么表情,甚至都不好奇自己怎么会从船上掉下去,又为什么会在这个荒岛上。 他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自顾自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后,握着手腕上的血色玉坠就一言不发的寻了个石头背靠着坐了下去,微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陆鸣沧看了他一眼,没去打扰,挪到还昏迷的艾瑞克·赫尔曼身边托着下巴观察。 剧情算是混过去了,可要怎么继续下去呢?他也不能真的一直扮演女主妹妹混日子呀,还是得让女主和这个傢伙产生关联才行。 据说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是对王子一见钟情的,所以是不是代表着,只要他让爱丽见到男主这张脸,她就会一见钟情既而愿意走剧情? 那要怎么把男主的脸带到女主面前呢? 找手机拍张照片?这个时代的手机防水吗? 陆鸣沧上下打量着艾瑞克·赫尔曼,寻找着他身上的通讯用具。 「你在看什么?」突兀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看他呀。」陆鸣沧顺口回答完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黑髮青年。 发现他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眼眸中的颜色是区别于自己的浅蓝,像下着雪的天空。 敏锐的察觉到黑髮青年不愉快的情绪,陆鸣沧愣了愣,连忙摆手解释。 「我不是要害他,我……我就是想找找他身上的通讯用具。」 不知道为什么,陆鸣沧莫名有点忌惮这位眼熟的黑髮青年,总觉得自己像是欠了他什么,心虚的很。 「你喜欢他?」青年的话语很直接,音色低沉有磁性,却夹杂着深深的寒意。 陆鸣沧下意识想否定,又想到现在的他是代表女主的,说出口的话立刻转了个弯,装作羞涩的垂头,矫揉造作的点着手指娇羞道。 「我……我对他一见钟情。」 啊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听到蓝尾人鱼的话语,黑髮青年握着血玉的手忽得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那双原本清稜稜的眼眸骤然紧缩,瞳中似有怒火燃起,让冷淡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却又在蓝尾人鱼抬起头之前恢復了平静,只是那双晶蓝色的眼瞳变得更为幽暗,似用唇齿细细的碾磨着,将陆鸣沧的话语重新复述了一遍。 「你对他……一见钟情?」 「呵。」青年冷笑一声,才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他有未婚妻。」 陆鸣沧一听,心里一激动,差点把我知道,是邻国公主这句话吐出来。 这就对了呀,这剧情不就可以连起来了! 但陆鸣沧并不能把喜悦表现出来,他努力装成一副被打击之后的柔弱小白花模样,伸手撇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装作坚强又难过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做破坏别人婚约的坏女孩,我会静静的喜欢他,默默的祝福他,现在我只想留下一点念想就好,我想要一张他的照片可以吗?」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赶紧搞快点,别耽误他赶剧情! 【宿主演技好好哦,太棒啦!】 童话书无脑捧场夸赞道。 【小意思,就是怪累的,做女孩子真不容易啊。】 顶着一脸妆,穿着厚重华裙的陆鸣沧在心里嘆气道。 「静静的喜欢……想要他的照片……」黑髮青年微垂着眸,咬重尾音,像是把话语揉碎了咀嚼般一个字一个字喃喃自语。 陆鸣沧:「……」 这人怎么回事,复读机吗? 没等陆鸣沧想明白,黑髮青年突然抬起头,表情淡淡道:「你看他穿的这身礼服,像是带了通讯器的吗?」 陆鸣沧点头,他就是没找到口袋! 黑髮青年幽幽的继续道:「不如这样,我画功还不错,可以帮你画一张他的画像。」 似考虑到一些问题,青年又补充道,「我的画纸和画笔都是防水的。」 陆鸣沧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好啊!画的特别完美的话,等女主爱上画像,见到真人指不定心里就会有落差,就不会对男主那么死心塌地了! 第53页 「好啊,那真的太感谢你了!」陆鸣沧开心道,心里对这位面冷心热的青年更加的满意了。 这年轻人才更适合妹妹! 青年直勾勾的望了他一会儿,在陆鸣沧要出声询问时,才蹙起眉头,面带歉意的说:「不过我的画板落在船上了,不知道有没有一起掉下来,还能不能找到。」 陆鸣沧恍然大悟,朝海面看了看,遥遥的似乎还能看到变成小亮点的轮船,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找。」 说得就往海里挪,走到一半,陆鸣沧似想到了什么,又转回头,清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个,你有自画像吗?」 黑髮青年微不可寻的挑了挑眉,疑惑的目光看过去。 陆鸣沧抓了抓脸,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给人当媒人,很是不习惯道。 「我有个妹妹,很漂亮,要不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黑髮青年蓦然脸一黑,唰的撇过了头不再理会蓝尾人鱼。 陆鸣沧:「?」 他这是什么意思?敢嫌弃我妹妹?! 这人不行,pass! 陆鸣沧气唿唿的转身跃进了海里。 第23章 看着蓝尾人鱼消失在海中,黑髮青年绷了一路的身躯骤然松懈,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液,紧攥的手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痕迹,似要把自己的皮肉戳穿。 他的脸色很难看,紧皱着眉头,似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突然,他浑身一颤,捂着嘴弯下腰用力的勐咳起来,最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腥甜的血。 一股玫瑰的花香隐隐的在他的身上流转,转瞬间,蕴含着狂躁与破坏性的信息素终于压制不住的倾泻而出,在此间天地肆虐。 地上躺着的艾瑞克·赫尔曼似被这股攻击力极强的暴虐信息素刺激,抖动着身体幽幽的转醒,扶着脖颈坐起了身。 「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走过来的黑髮青年一个手刀又噼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地上。 黑髮青年没再管他,蹙着眉,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他半跪在地上,颤抖的解开遮住脖子的高领衣服纽扣,露出戴着特殊抑制环的脖颈。 金色的抑制环像一条漂亮的丝带似的缠绕在他的颈项间,在昏暗中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华,青年摸索着绕到颈后侧的一处位置,按压下上面的一个细小的按钮,很快那股失控的信息素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气中还流荡着玫瑰花的香味。 感受着腺体内被注入特殊的抑制液,身体中控制不住的信息素,紊乱的精神力变得平息,迟缓,最后陷入深眠,而他的身体也再次从强大的破败变成虚弱的不堪,青年却没有一点在意。 他伸手覆在脸上,过了一会儿,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膜层,这是洛兰科技院新出的试验品,一款可扰乱视觉效果的微控面具,可根据自身的情况进行数据微调,进而改变一定程度的容貌。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那格外幽深的墨色眼瞳,高挺的鼻樑,沁着血珠的嫣红嘴唇,白色,黑色,红色,各自分明到极致,乍一看,青年仿若一只阴诡的妖,酝酿着邪恶与危险。 这是一张熟悉的脸,如果陆鸣沧在这里,他一定会惊喜的喊出他的名字。 温余。 他的小王子。 相较于三年前,温余变得更加的成熟,而比容貌变化更大的是他满身的气质。 原来的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已经完全荡然无存,如今充斥在温余周身的,除了冷冽的寒意,只剩下诡谲的病态与骇人的阴沉。 他背嵴紧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漆黑的眼眸里酝酿着嗜血的狠戾,裹挟着凌厉的愤怒与滔天的妒火,只能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血玉,才能堪堪控制住心里那暴虐的要毁灭一切的情绪。 明明气氛沉郁到极致,温余却突然咧开了笑容,捂着脸发出了一阵阴沉可怖的笑声。 看着远处正在快速迴转的身影,温余舔了舔嘴唇,眼里流转着浓稠的墨,似有无尽的缱绻情深,又隐隐的闪烁着病态的暗芒,声音又低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喃喃自语。 「我抓到你了,小骗子,这一次,你别想逃开。」 缠绵悱恻,如沾了蜜糖的剧毒。 …… 陆鸣沧带着画本和画笔回到荒岛的时候,俨然已经破晓,东方晕开白光,似迎接着太阳的升起。 陆鸣沧将绘画用具递给黑髮青年,没有和他说话,还在生气刚刚青年嫌弃他妹妹的事。 直到他看到躺在地上死尸一般的艾瑞克·赫尔曼脸上青黑的眼眶,才惊讶出声,「他脸上是怎么回事?」 温余拿起画本翻了翻里面的纸张,随口回答。 「刚才他醒了,大吼大叫的很吵,我就让他继续睡了。」 陆鸣沧在心中感嘆,这青年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下手还挺重,而且人家不愧是贵族,看看这说话的艺术,揍晕不叫揍晕,叫继续睡下。 不过,做得好! 陆鸣沧心里喊着真棒,嘴巴里却担忧道:「看起来挺疼的。」 老老大一块青黑,感觉都肿起来了,就是不太对称,看得让人想帮他一把,形成对称美。 温余划在纸上的手顿了顿,声音骤然冷了一分,「心疼?那要不然叫醒他,你来画?」 第54页 陆鸣沧顿时闭嘴不再说话。 这人……怎么这么凶? 温余翻看着画本中的画作,突然别有深意道:「你没看里面的画。」 陆鸣沧一愣,既而满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看?」 他看起来这么像未经允许就喜欢擅自乱动别人东西的人鱼吗? 温余瞥了他一眼,敛眸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哼。 陆鸣沧:「?」 这傢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陆鸣沧不愿意理会他,温余也不再说话,握着画本曲起腿,看着不远处的艾瑞克·赫尔曼开始动笔作画。 陆鸣沧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听着童话书的惊嘆声,没忍住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可发现自己实在无聊,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的挪一点挪一点,很快便凑到了青年的身侧看他画画。 一凑近,陆鸣沧就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残存的玫瑰花香,他不由得皱着鼻子多闻了几下,发现黑髮青年的身上,玫瑰花的香味更浓。 一瞬间,那攒了很久的疑问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温余的笔顿了顿,恢復成冰蓝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阴翳,眨了一下眼睛,才一边继续作画一边意味不明的似随口道:「我也觉得你挺眼熟的。」 陆鸣沧的心开始「噗通噗通」的跳,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不可置信,歉疚,心虚,难过,更多的是期待和喜悦。 难道他真的是小王子? 变化好大! 他都没认出来,真是太不应该了,明明仔细看看,其实是能发现很多相似之处的。 但他的整个气质都变了…… 还对他这么冷漠…… 真的全部遗忘了吗? 还是因为他现在装扮成了妹妹,他才没认出来? 陆鸣沧心中的思绪千迴百转,停歇不下,可眼前的青年却旁若无人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陆鸣沧刚刚的话语,仿佛只是把它当成了一句拙劣的搭讪,而结果也显而易见,青年并没有想要继续和陆鸣沧交谈的意思。 青年疏远陌生的态度让陆鸣沧感到束手无策,可他又忍不住想要确定青年是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最后陆鸣沧还是厚脸皮的继续出声试探。 「你变得更好看了,胎记也没有了,眼睛怎么变成了蓝色?」 「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姑姑,也就是洛兰已故的王后。」 陆鸣沧的话语与温余淡淡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出口。 温余眸色淡薄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鸣沧却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迟疑道:「你不是温余?」 温余握笔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他侧过脸看了陆鸣沧几秒,突然倾身凑到陆鸣沧的眼前,越靠越近,在距离一指的距离停了下来,冰蓝色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陆鸣沧深蓝色的眼瞳,冰晶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泛着摄人心魄的幽暗光泽,表情凉薄中带着一丝探究,压低了声音似轻柔而诱惑的问。 「你到底喜欢谁?」 面前蓦然放大的熟悉俊脸,那灼热的吐息,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都让陆鸣沧恍惚,仿佛情景重叠般,让陆鸣沧下意识的觉得他就是自己寻找的小王子,他就是温余。 似被魅惑到,陆鸣沧出神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声音有些沙哑,咽了咽喉咙,「我喜欢……」 温余却未等他说完就倏然远离,表情一瞬间从温柔变得冷漠,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疏远道。 「你认错人了,我叫余文凡,是你口中那个温余二王子的表哥,他母族那边的亲戚。」 陆鸣沧扬起的心脏顿时摔落下来,失落感充斥着身体,但很快他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尴尬的笑了笑,编着藉口解释道。 「其实我也没见过温余王子,只是听我哥哥提起过,我当然是喜欢他的。」说着陆鸣沧指了指靠在石头上昏睡的艾瑞克·赫尔曼。 温余不为人看到的眼眸中骤然聚起狂烈的风暴,透着猩红的色泽,转瞬即逝,笔尖划在纸上的力度变得深重。 「你哥哥?」温余低低的复述了一遍,尾音微挑,若有所思。 陆鸣沧整理好心中失落的情绪,因着青年的身份,对他也不由得亲近了几分。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温余有关系的人,恨不得从他那里知道更多关于温余的消息,连忙找各种理由套近乎。 「我哥哥他是温余王子的……朋友。」想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自己和温余的关系,陆鸣沧只能憋屈的用了朋友这两个字。 「朋友……」温余低沉的念了念这两个字。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鸣沧总感觉黑髮青年的话语中隐藏着咬牙切齿的情绪。 陆鸣沧:「……」 怎么回事? 想起什么,陆鸣沧撇开其他思绪,满含期待的问他。 「你觉得我眼熟,是不是温余王子跟你提起了我哥哥的事?」 这个问句很灵性,既询问了温余的情况,也能从侧面打听出温余有没有完全失去记忆,一举两得。 温余抬眸看向面前眼巴巴的蓝尾人鱼,眉眼微挑,隐下那抹恶劣的嘲弄,在陆鸣沧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毫不留情道。 「没有,表弟三年前出了场大病,醒来忘记了很多事情,至于你哥哥的事,是维尔斯告诉我的。」 第55页 陆鸣沧心底开始发凉,忐忑与不安盈满内心,他还是不愿相信温余真的把他完全忘记了,不死心的又问。 「他真的一点我……哥哥的事情都没提吗?我哥哥叫……」 话未说完,就被黑髮青年打断。 「陆鸣沧。」 三个字突兀的从黑髮青年的口中念了出来,字正腔圆,清晰无比。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也在同时直直的盯向陆鸣沧,似认真辩识着他的反应。 陆鸣沧突然被喊到,怔了一下,「嗯……什么?」 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爱丽,连忙找补道:「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名字?」 温余撇开眼,冷嘲一声,似有些不耐烦,话语变得恶劣。 「我说过,是维尔斯告诉我的……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这么关心我表弟又是为什么?怎么,是觉得和艾瑞克·赫尔曼没有可能后,又想找新的下家了?」 感受到青年兀然转变的态度,那冷嘲热讽的话语,陆鸣沧不由得怔住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这傢伙是不是有病!人格分裂症吧? 如果他不是温余的表哥,陆鸣沧确信,自己绝对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青年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情绪不对,眉头紧锁着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嘶哑的对陆鸣沧说了声抱歉,低声解释自己情绪激动的原因。 「表弟那次大病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长时间呆在洛兰王宫里修养,深居简出,姑父的情况也很不妙,现在洛兰靠温煜表哥在撑着,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碰到关于洛兰和表弟的事情就有些失控。」 陆鸣沧心一沉,轻轻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再出声。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阵阵的海风与笔尖划在纸张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在心上。 陆鸣沧心事重重,所以他并没有看到身侧青年注视着画纸的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像一头蛰伏待机的野兽,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爪牙,开始费尽心机,步步为营。 放下诱人的饵,等待猎物心甘情愿的走进圈套,束手就擒。 第24章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已然大亮,晨起的阳光铺洒在海面上,海风轻扬。 温余终于把一张画像画好,虽然之前说是速画,但实际上还是用了不少时间,甚至中途艾瑞克·赫尔曼又差点醒来,被陆鸣沧一个手刀再次噼晕了过去。 陆鸣沧拿到微厚的画纸,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人像,忍不住啧啧惊嘆。 这都能当人。体照相机了吧,还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一点美化处理,不过就是看着总觉得有点怪,这眼神,怎么这么像蔑视? 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陆鸣沧也不再纠结,他小心翼翼的卷好画纸,抬头看着海上远远的找寻过来的人群,转身与黑髮青年道别。 「那个,谢谢你啊,我要走了,你们的人也马上找过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因为之前的事情,陆鸣沧到现在还有些忌惮这位温余的表哥,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到两人也不熟悉,关系也不算怎么融洽,但人家好歹帮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忙,这个人情还是得还,虽然之前两人有一些小摩擦,但对方也是好好的道歉过的,自己再斤斤计较未免显得太没有气度。 陆鸣沧想了想,开口让黑髮青年等一下后,自己又潜入了海中,过了一会儿,陆鸣沧重新回到岸上,揉着红红的眼圈递给了黑髮青年一个小贝壳。 温余看着蓝尾人鱼像是受了委屈哭过似的模样,心不由得一紧,手微微颤了一下,嘴巴快于大脑的担忧出声。 「你怎么了?」 问出口后才似懊恼的撇开眼。 陆鸣沧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在海里努力了半天,挤得两眼酸涩,才落下来的两滴眼泪珍珠,摇摇头,「没事,这个送给你。」 假哭真的很难,还要真的流眼泪,费老大劲了。 温余收敛起眸中的情绪,伸手接过还是湿漉漉的小贝壳。 很轻,有轻轻的响声在里面晃动,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温余眉眼微动,抬眸看了陆鸣沧一眼,在他微红的眼圈上又停留了片刻。 他伸手打开小贝壳,两颗圆润的微粉色珍珠在白底的贝壳内散发着莹莹的光泽,漂亮极了。 温余看着带着粉色的小珍珠,眼中却并没有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反而变得黝暗阴翳,那攥着血玉的手也更加的紧绷。 陆鸣沧没发现青年的一点异样,无知无觉的抓了抓头,不好意思道:「这个好像在你们人类世界挺受欢迎的,不知道值不值钱,就当作画像的谢礼吧。」 温余捻起一颗粉润的珍珠,扯了扯嘴角,抬眼盯着陆鸣沧幽幽道。 「很值钱……可真是,太破费了。」 陆鸣沧听着青年奇奇怪怪的断句和那莫名其妙像是夹着刺的语气,不由得皱了皱眉。 温余注意到蓝尾人鱼不悦的神情,摩挲着手中冷质的小贝壳,嘴角微微的勾起一个讽刺的笑,似毫无察觉的不经意道。 「没想到这方海域还有如此上等的粉色珍珠,真是块好地方,可惜我呆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去洛兰了。」 陆鸣沧一听到洛兰两个字神色就陡变,敏锐的竖起耳朵,转着眼珠子,凑近了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第56页 温余仿佛没有看见蓝尾人鱼悄悄挪动贴近的身影,将两颗珍珠对着光照了照,似一边仔细端详欣赏着,一边随口继续说道。 「听说表弟最近一段时间身体有所好转,温煜表哥正张罗着要举办个宴会庆祝一下,宴请了各国的王子公主前往,似乎也是想从中为表弟择选一位佳人订下婚约……」 温余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鸣沧惊讶的声音打断。 「什么?温余要订婚?」 陆鸣沧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叫出声,似乎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声音都变得失真了,表情管理更是直接下线。 触碰到黑髮青年清冷的眼眸,陆鸣沧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可他更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准确性,便忍着对方探究的表情,急促的问道。 「我就是想问问……温余王子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看着表情忐忑,惴惴不安的陆鸣沧,温余心中诡异的升起一股愉悦,直看得他要忍不住再问一遍,才慢吞吞的开口回道。 「只是联姻罢了,不过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 陆鸣沧一听就反应过来这个意思是温余现在并没有喜欢的人。 这是个好坏参半的消息,既表示温余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也表示温余现在可能已经不喜欢他了。 可陆鸣沧还是有些不死心,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 「那温余王子之前有喜欢的人吗?」 温余漠然的瞥了他一眼,静静的摇摇头,「没有。」 陆鸣沧蹙着眉不依不饶。 「怎么会呢,我听说三年前温余王子和一位人鱼是……灵魂伴侣……」 陆鸣沧的话说得有些脸热,倒不是因为自己和温余是灵魂伴侣的事,而是因为自己这位灵魂伴侣在三年前突然失踪不说,还抹除了对方的记忆,现在以温余的角度想想,当时的自己是真的很渣。 但陆鸣沧不愿意放弃寻求这个问题的结果,他不想稀里煳涂的就失去自己喜欢的人,所以陆鸣沧认真的注视着青年,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却见黑髮青年竟然也直直的望着自己,神色幽深,带着冷意与讥讽,语气微凉道。 「灵魂伴侣……呵,你是说你的那位哥哥吗?」 陆鸣沧有些生气,瞪着黑髮青年。 温余却没理会陆鸣沧愤怒的表现,眼瞳中流转着阴沉晦涩的情绪,咄咄逼人的继续道。 「既然是灵魂伴侣,那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在明知道他正处于隐性alpha分化期的时候,一走了之,这就是你所谓的灵魂伴侣?」 像被掐住了要害,愤怒的情绪被打散,陆鸣沧的脸红了又白,张着嘴巴蠕动了半天,才嗓音沙哑的说出话来,语气却低弱了很多。 「我……哥哥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发生了意外,他被家里抓回去了……」陆鸣沧苍白的解释。 温余眸光微闪,唿吸骤然间变得急促起来,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的血玉,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蓝尾人鱼继续沉沉的逼问。 「难道不是你哥哥伤了温余的心,温余才会选择遗忘所有关于你哥哥的记忆?」 陆鸣沧下意识否定。 「当然不是,那是我……哥哥抹除……」说到一半,陆鸣沧反应过来,立刻闭上了嘴巴,警惕的看着黑髮青年,「你在探听什么?」 温余嗤声冷笑,「我需要探听什么?你哥哥的苦衷?难道不是你自己提起的话题吗?」 陆鸣沧气闷,可又没有办法,事实正如黑髮青年所说,现在是他在纠缠着对方想要知道温余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鸣沧只能按捺下不定的心绪,缓和自己的语气,对青年解释道。 「抱歉,是我太敏感了,不过我哥哥和温余王子的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哥哥并没有抛弃小王子……他很喜欢小王子,也不会做让小王子伤心的事情,那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哥哥只是想保护小王子。」 温余微凉的眼底骤然闪过一抹诧色,似想到什么,脸色又变得异常难看,眸光剧烈的闪动震颤着,像是快要控制不住心底喷薄的情绪。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控制住眼前的蓝尾人鱼,质问他是不是又在欺骗自己,想问他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要……抹除他的记忆。 可他只是定在原地,微垂着头,让微长的发遮盖住自己的眼眸,挡住眼底病态的疯狂慾念。 他习惯性的紧攥着手中的血玉,像是把它当成了眼前的人鱼,想要狠狠的捏碎,嵌入骨骼中,这样就可以将他融入自己的血液,谁都无法分离。 所谓的意外,难言之隐难道不是为了背叛而编造的理由? 离开是事实,抹去记忆也是事实,而现在,他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还以这样的模样,想要勾引艾瑞克·赫尔曼! 他这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人鱼! 根本就不能相信他说的话,满嘴的谎言,就如维尔斯所说的,这人鱼惯会蛊惑人心。 可为什么,一听到他说有苦衷,自己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绪恍惚,神摇魂盪? 竟然希望一切真的如同他所说的,只是意外,而他的离开也是迫不得已,三年的不出现更是因为被困在了家中,没有办法。 在听到他说喜欢自己的那一瞬间,那颗已经在三年前冰封的心脏,竟然又像要融化开来,重新焕发生机,恢復跳动,然后逐渐加速,一下一下,「噗通噗通」,激烈而心悸的无法忽视。 第57页 他希望他依旧爱他。 甚至即便只是欺骗的也好,只要他在他身边,永远陪着他,那就够了。 这么卑微的乞求一点点爱意,这样没有原则的自己,犯贱的自己,让温余感到痛苦和悲哀。 可毫无防备的,心底那悄然钻入的期待与微妙的喜悦已经像一颗落入心肉中的种子,汲取着鲜红的血液,剖开心脏,扎根于底,然后快速的生根发芽,蔓延壮大。 想要抓住眼前的人鱼,将他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 想让他尝遍这三年来自己所承受的所有苦痛与煎熬,看他痛哭流涕,乞哀求饶。 想看他发现自己没有忘记一切后的惊惧。 想要他承受放弃自己的代价。 他想要…… 一个真相。 温余的情绪再次剧烈起伏起来,脖颈后的腺体开始发热,身体中那股因长久无法得到抚慰,而变得无比凶暴的精神力似又要脱离沉眠狂躁起来。 温余只能攥着血玉,掐着自己的掌心,压制下岌岌可危的精神力爆。发,用痛感让自己清醒,不至于被混乱占据思绪,被疯狂。操控身体。 因为太过用力,温余整个身体都微微的发着颤,出口的话语也变得颤抖,沙哑得不行。 「他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有什么隐情,那就让你哥哥自己去解释。」 说完温余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石头前坐了下去,面无表情,闭眸假寐。 陆鸣沧站在原地停了很久,才转过身往海里挪。 温余听着他逐渐远去的声音,磕在石头尖角上的手掌自。虐般的使劲,倏然被划开了一条口子,流下一缕缕鲜红的血液,温余却一动不动,似毫无感觉。 他需要痛苦,这样才能保持冷静,阻止自己失去理智的直接伤害陆鸣沧。 他也不敢睁开眼睛,怕看到人鱼离开的背影,会无法控制自己,让陆鸣沧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 所以他只能长久的枯坐在原地,等待陆鸣沧的选择。 留下来,或者被他从人鱼窝里揪出来,抓回去。 陆鸣沧并不知道温余已经计划着掀翻他的老巢,他往海边挪了几步,想了想,最后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身高声询问道。 「表哥,你什么时候离开蓝星?」 温余额头的青筋鼓了鼓,咬牙切齿道。 「三天后。」 陆鸣沧继续问。 「他也要去洛兰吗?」他指了指一无所知,躺了一晚上的艾瑞克·赫尔曼。 温余终于忍不住倏的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睛,目光如箭般的刺向没心没肺在他心上撒盐的蓝尾人鱼,语气变得格外阴沉。 「是啊,他也去,所以呢?」一字一顿,兇狠得像是要吃了陆鸣沧。 陆鸣沧莫名感到一股危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干咳一声,再次提声对黑髮青年喊道。 「那你能不能把我……哥哥也带上,你说得对,他应该自己去找小王子解释清楚,所以,我回去就让他来找你,可以吗?」 温余倏的撩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蓝尾人鱼,过了好久,才似回过神般,点了点头应道。 「好,我等他,三天,三天的期限,在这里见面,过期不候。」 陆鸣沧开心的笑了,用力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那再见!」 陆鸣沧说完,转身灵活的跃入海中,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蓝尾人鱼消失的背影,温余冰蓝色的眼眸变得无比幽深,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阴鸷,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微笑。 「下次见,小骗子,记住,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说着,温余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看着白皙手腕上戴着的手錶模样的金属环,屏幕亮起,一个绿色的小点闪烁着出现在上面,正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温余死死地盯着那微亮的绿色小圆点,眼底沁着狠意,轻声呢喃。 「可别等我把你抓回来呀……」 尾音微勾,带着柔情百转的甜腻,挟着势在必得狠戾。 过了一会儿,一艘大船目标明确的驶向海岛,甲板上的维尔斯遥望着远处,蹙着眉,沉默不语。 王子殿下要他五小时后再过去找他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说…… 维尔斯蓦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猜测下去。 王子殿下真的等到了那条人鱼? 两年半,每个月一次的蓝星之旅,几天几夜不肯停歇的海上航游,漫无目的,永无止境。 他终于还是得偿所愿的,遇到了他。 第25章 维尔斯来到海岛没有看到什么人鱼,只看到表情冷淡的自家王子殿下,以及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克罗四王子。 维尔斯满心疑问,但他并没有问出口,指挥着众人抬起克罗王子就跟着温余登上了船。 温余回到了海岸边的住所,没进客厅直接拐到了一侧的泳池跳了进去,沉没在水中闭眼放空自己。 维尔斯只是晚了一步,转眼就看到自家殿下竟然又泡水里去了,他嘆了口气,苦着一张脸走上前,和泳池旁的另一位高个子护卫站在一起,一边注意着泳池里的动静,一边自言自语。 「殿下怎么又跑海水里泡起来了,这还没泡够吗?」 另一侧高大健壮,一身黑色西装,沉默寡言的护卫并没有回话,笔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58页 维尔斯瞥他一眼,没忍住,又嘆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王子殿下近年来性情大变,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自从旁边的傻大个被殿下挑来做随身护卫后,他这个护卫长不像个护卫,倒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每天都提着一颗心做事,生怕他家王子殿下又发生什么事情或者又准备发生什么事情,细数这三年来嘆的气,感觉已经嘆完了自己一辈子的量。 他甚至脑子发晕的时候会羡慕旁边的傻大个,除了命令以外,脑袋空空也是挺好的,没有烦恼。 但大部分时候,他都无比讨厌这个空有蛮力不知变通的大傻子。 「若不是你今天拦住我,殿下怎么可能会流落荒岛这么长时间,现在又泡水,你也不想想殿下现在的身体,病重了怎么办!」 维尔斯怒气沖沖的指责身侧的科德,还在计较他阻拦自己跟随温余上游轮的事。 被维尔斯称为傻大个的科德那张木讷的脸上情绪不变,非常平静的回了他一句。 「殿下要我阻拦你跟随。」 维尔斯被他不慌不乱,心平气和的态度气到,第一千次的想要拔出武器教训他一顿,但碍着自己护卫长的身份,只能憋气的安抚自己,不能和傻子计较! 三年了,这傢伙的性子他早就一清二楚,在殿下挑选随身护卫的时候,他就该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更别说三年来这类事发生的还不少,他明明应该习惯了,但不管多少次,他还是会被气得想要吐血。 维尔斯至今还记得王子殿下在挑选随身护卫的时候提的两个问题。 他忘不掉,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都依旧觉得惊惧恐慌。 当时,王子殿下表情淡淡的问:「当发现我在自残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虽然对这个问题感到震惊,但现场的所有护卫候选人无一例外都回答了立即阻止。 殿下点点头,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如果我命令你站在一旁不准阻止呢?」 有一大半护卫依旧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以殿下的生命安全为重,会立即阻止,有一小部分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违抗命令,及时阻止,只有科德一人回答的是听从命令。 王子殿下最后选择了科德,把维尔斯吓坏了,那段时间天天寸步不离的跟在殿下身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怕他自残。 可谁知…… 「哗啦」一声水响打断了维尔斯的回忆,他回过神,连忙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从泳池走上来的王子殿下,温余拿着擦了擦脸,然后转身走进了房子。 维尔斯看着从海岛回来一路上都格外沉默的王子殿下,心中的忧虑更加深了。 殿下这几年养成的习惯,每到心情起伏的时候,就会躺泳池里泡一会儿,可他才刚从海岛出来,浑身还湿着淌着海水呢,就又进泳池,明显是海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他应该不会有事吧?」维尔斯担忧的轻问。 站在一侧看了看手錶的科德顿了顿,表情依旧淡定,认真笃定道。 「殿下潜水能力一绝,最长能屏息八分钟,不会有事。」 维尔斯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甩身就走进了屋子,被瞪了一眼的科德也不生气,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温余洗完澡穿着宽松的衣服走了出来。 走到落地窗前,此时天边的太阳才刚悬挂在天空,开始挥洒金色温暖的光亮。 温余已经恢復了他原本的模样,微长的黑髮被撩到了脑后,细小的水珠从头髮上滴落,有些顺着颈项滑落到金色的抑制环上,有些落在撩起袖子的白皙手臂上,落在他拿着手錶状智能通讯器的手中。 他抬起手,认真的注视着屏幕上依旧在移动着的绿色圆点,没有说话。 周围一片安静。 温余所在的客厅,与其说是招待人的客厅,却更像是一个私人空间。 靠近落地窗的一侧摆放着一张比较矮的长款木桌,桌子上放置着一本古旧的书籍,还有一个空悬着的智脑屏幕,屏幕上正静静的播放着一段视频,桌子后摆放的不是配套的椅子,居然是一辆银质的轮椅。 另一侧的角落则摆放着一个画架,背后一整面墙做成了黑白两色,半面是黑色的绘板,上面画着一个半人高的人物画像,而另外半面则是白色的毛毡板,上面挂满了画纸。 这些画纸上也画满了东西,或是人物的五官,一张嘴,一只眼睛,一个耳朵,或是视觉的各个角度,侧视,俯视,背面,各种各样,且有无数相同图案的纸张密叠在一起,摆满了整半面墙。 乍一看到这些画作的人会觉得创作者非常喜欢人物画,可只要仔细辨认,就会发现,这些各个部分,各个角度的图像如果组合起来,会产生惊人的相似点,它们似乎全都来自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绘板上的那副半人高的人像。 如果陆鸣沧来到这里,他会惊讶的发现,大型画板上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准确的说,是三年前的他。 维尔斯从门外轻轻的走了进来,站在温余身侧,等着他的吩咐。 一般这个时候…… 「维尔斯。」温余低沉的声音响起,果然叫了他的名字。 维尔斯早就形成了习惯,在被叫到后,立刻开口将脑袋里每天都要复述一遍,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话语背出来。 第59页 「金髮蓝尾人鱼,像阳光一般纯粹的金色,及腰长发,剑眉色浅,桃花眼,睫毛密长,眼瞳深蓝,鼻樑高挺,唇红如朱,惯喜勾唇浅笑,挑眉看人……」 维尔斯细数着蓝尾人鱼的每一个模样,特色,细节,口齿流利,记忆清晰,熟识的比对自己还了解。 也不怪维尔斯这么熟悉,毕竟不论谁三年来天天看着视频里的这张脸,天天回忆着关于此人鱼的各种记忆,都会和他有一样的熟练度。 客厅里除了维尔斯干巴巴的声音,不再有其他声响,温余依旧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通讯器屏幕,脑袋里习惯性的随着维尔斯的描述开始一点点的构建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等维尔斯说完,温余才放下通讯器,敛眸淡淡道。 「维尔斯。」喊的依旧是他的名字。 「是。」维尔斯有些发懵,他发现这次殿下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画架前画画,而像是还有事情要询问他,这让维尔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描述。 不应该啊,几乎是每天都要说一遍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遗忘。 没等他想出什么,温余的声音便继续响起。 「他真的是移情别恋了吗?」 一边问着,温余转头将视线投到了维尔斯的脸上,眸光摄人。 这个话语中的他没有任何提示,但维尔斯立刻就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一愣,随即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讶然出声。 「殿下……您是不是遇到他了。」 温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维尔斯心里一沉,脸上浮现出一股愤怒与复杂的神色,可想到大王子的交代,维尔斯还是硬下心,劝谏道。 「殿下,您不要被那人鱼迷惑了,他可是海女!国王陛下也告诉过您的,海女有控制人心之法,他们心思诡谲,变幻莫测,会不断的诱惑人类,为自己所用,而当他们厌倦之后,就会抹去人类的记忆,重新寻找新的目标。」 维尔斯一边说着狠心的话,一边紧张的注意着王子殿下的表情,就怕他情绪波动太厉害,又惹得精神力爆。发。 可这次,他惊奇的发现他家殿下的表情居然很平缓,身体没有紧绷,唿吸也没有急促,除了依旧握着那块怪石,其他没有任何不好的徵兆。 维尔斯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点期待,他家王子殿下难道终于想通了,不再执着于那条人鱼了? 温余听着这些同样听过千遍的熟悉话语,这次内心却变得平静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再次见到了他。 虽然知道他表现的一切依旧可能只是伪装,但还是不一样的,他能感觉出来,他和维尔斯口中的那个人鱼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虽然他似乎确实找到了其他的目标。 一想到这个,温余的情绪就开始不稳,眉头不由得折起,墨色的眼瞳中酝酿着阴骇。 维尔斯一看,心立刻又吊了起来,急忙往王子殿下颈项间的抑制环看去,却震惊的发现抑制环上的紧急注射液被用掉了,这一发现惊得他声音都变了。 「殿下!您的紧急注射液呢!」 紧急注射液是三年间洛兰研究部专门为王子殿下研究的特殊抑制液,花了一年时间才研制出来,产量还非常低,三个月才能得到一支,平时都是当宝贝似的保存起来。 温余自己若非实在控制不住的情况,都不会使用这种应急抑制液。 这抑制环里的抑制液还是三个月前放进去的,温余到现在都没有动用过,可今天一看,居然没有了! 这也就表示,他昨天用掉了! 维尔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发颤。 什么情况会让忍受力控制力都无比强悍的王子殿下压制不住精神力? 维尔斯几乎一下子就能确定。 他家王子殿下,真的遇到了那条人鱼。 那条让他疯狂的,用尽一切手段记住的人鱼海女。 这一刻,维尔斯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只是浑身发冷,骨颤心惊。 他清晰的明白就像大王子所说的,为了王子殿下好,就一定要劝他远离那条人鱼,因为一旦沾染上,他将被拥有海女力量的人鱼控制,失去自我,这不管是对王子殿下自己,还是对洛兰帝国来说,都是决不能接受的事情。 所以海女的厌弃并不一定是坏事,虽然这对与海女成为灵魂伴侣的王子殿下很不公平,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当他眼睁睁看着王子殿下痛苦,疯魔,倍受折磨,病态的用各种办法让自己回忆,牢记,不管忘记多少遍,每一次他都会依旧用那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的,爱慕的目光注视着人鱼的画像时,维尔斯就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继续劝阻下去的信心。 每一次,他都在想,会死的吧? 如果不让他继续追逐下去,如果不给他一点希望,如果他找不到那条人鱼,王子殿下,一定会疯狂而绝望的死去的吧? 到了现在,当他知道王子殿下真的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鱼,维尔斯发现,自己的心中除了愤怒,忐忑与恐惧以外,竟然还隐藏着一份喜悦与期盼。 或许并不会像传闻中的那样呢? 或许那人鱼的离开真的有隐情呢? 或许王子殿下的爱可以改变他呢? 他们是灵魂伴侣啊,对彼此来说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吧,所以……也许真的可以呢? 第60页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该多好。 维尔斯无数次的想。 那样,王子殿下的精神力就可以得到抚慰,他的敏感期就可以顺利的度过。 而不用每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忍受着痛苦慢慢的煎熬,而不是把自己弄的一身伤还不允许让任何人靠近。 他将成为alpha等级最高序列的王子,受众人敬仰,而不是被人暗中嘲讽是残疾的alpha,是失去灵魂伴侣的无能的alpha。 他会变得开心,不用为了保持情绪的平稳而终日面无表情,冷冷冰冰,他将变得开朗,变得幸福,变得爱笑,变回那个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二王子殿下。 如果这一切都能成真,该有多好。 维尔斯的鼻子变得酸涩,他连忙撇过身,转移话题,装作生气道:「这科德是怎么回事,时间观念这么差怎么服侍好王子殿下!真该好好教训他!」 温余轻轻的瞥他一眼,也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恰巧的,侧门传来轻敲声,接着,门被打开,木纳脸的科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走到桌前,他一板一眼的将桌子上的古籍收好放到一边,然后从托盘上拿下东西一个个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三明治,营养液,牛奶以及一个空的透明矮杯和一把小刀。 摆完,科德朝温余微微鞠躬示意,「请您用餐。」 维尔斯看着科德的动作,刚平復下去的酸涩立刻被郁闷代替,看到那空杯子和小刀更是觉得心脏疼。 以前的时候,他劝过求过,也偷偷的换掉过这两个东西,但根本没用,后来王子殿下更是直接吩咐科德送早餐,这两样东西就再也没有在一次早餐中缺席过! 这也是维尔斯讨厌科德的地方,这人真的太死板,太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简直像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温余拿着通讯器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坐在银质的轮椅里,完全把轮椅当成了椅子使用。 他没有去拿吃食,而是掀开袖子,将右手上的红绳解开,抽出来,接着将血玉放入透明矮杯中,然后拿起小刀,对着左手手腕干脆利落的划了一刀,暗红色的血液流出,一滴滴连成串的落入杯子中,血玉上。 维尔斯瞪大了眼睛,急忙冲到科德旁边不住的催促他。 「已经够了,快把止血喷雾拿出来!」 科德充耳不闻,盯着透明杯子上的一条刻度仔细看着。 温余更不在意,扫了一眼急得像猫一样气汹汹的差点就要伸爪子挠科德的维尔斯,微微勾了勾唇,放下通讯器,拿着牛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鲜奶,然后倚靠在轮椅上,抬眸认真的看着智脑屏幕上正播放着的视频。 这是三年前和平联赛人鱼赛的直播录屏。 温余看的正是蓝尾人鱼的画面。 这个视频他看了无数遍,所有的场景,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忘了蓝尾人鱼。 于是他便把所有关于蓝尾人鱼的画面放到了一起,一遍遍的播放,循环,一遍遍的看与记。 已经形成了习惯。 科德的耳朵被维尔斯吵得嗡嗡作响,但他还是保持从始至终只听从王子殿下最开始命令的态度,等到血液将血玉淹没,到达那一条刻度之时,科德才立刻拿着手中的止血喷雾为温余止血疗伤。 最好的止血喷雾很快就让温余的的伤口癒合,维尔斯小心翼翼的用毛巾将温余手腕上留下的血液擦干净,心疼的看着温余手腕上,那即便伤口癒合也清晰可见的一条暗红色的痕迹。 这并不是一条疤,却像一条疤一样横亘在温余的左手腕内侧,是一个光滑而深色的印记。 …… 而在另一边的海洋中,陆鸣沧挥别抹香鲸,继续往海底游着,他马上就快到达人鱼王国了。 一路上,陆鸣沧都有些沉默,童话书以为陆鸣沧是在难过温余的事情,所以即便它有很多疑问还是贴心的没有说出来,给了陆鸣沧一份安静。 在即将到达人鱼王国之时,陆鸣沧突然停了下来,抱胸。托着下巴,蹙着眉,喃喃自语。 「我觉得不对劲。」 童话书很茫然。 【宿主你说啥?】 陆鸣沧抬起头看向童话书,表情认真的询问它。 「你有没有觉得温余的这个表哥有点怪?」 童话书想了想,没明白,但还是老实的回答。 【他是小王子的表哥,应该是个好人吧?就是有点凶凶冷冷的,好像是有一点点怪……不过宿主你也好怪呀,为什么这么怕他呀,我觉得你面对他的时候有些傻憨的捏。】 也不知道童话书在哪里学的词语,陆鸣沧现在正在头脑风暴,懒得去纠正,便没有管,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开始罗列一些事情。 「我的怀疑是从重新回去帮他拿画本开始的,我隐约听到有个人告诉其他人,不用担心,两人现在没事,为什么?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眯起眼睛,陆鸣沧一边回忆,一边接着陈列疑点。 「第二,他看到我没有一丝惊讶,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即便是冷漠,看到一条珍贵的野生人鱼在外面,他为什么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越说越顺,陆鸣沧很快就想到了第三点。 「而到了荒岛更是奇怪,他仿佛早就认识我,可如果真的认识我,那在船外的时候又为什么没反应?还有就是,我那个时候明明喊的是艾瑞克·赫尔曼,他却跟着跳了下来。」 第61页 童话书越听越害怕,嗖的一下躲到了陆鸣沧的身后,陆鸣沧没管他,继续道。 「他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作为和他表弟的绯闻男友这么像的我,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但却那么愤怒?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喜欢谁这件事?」 「还有就是,我们所有的对话,看起来每个话题都是我提起的,但分明,都是他引导出的。」 陆鸣沧的眼睛越说越亮,却说越肯定自己的判断,最后,陆鸣沧总结道。 「他……不太对劲。」 顿了顿,陆鸣沧还是用了一个比较含煳的语句。 童话书已经听得书页翻飞,吓得瑟瑟发抖,还是尽职尽责的回应。 【宿……宿主,你说得怎么这么吓人!那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蛋呀?我们该怎么办?你不是还要和他一起去洛兰吗?】 说着,童话书忍不住出了个馊主意。 【要不然,我们偷偷走,不和他一起去了。】 陆鸣沧却勾唇笑了起来,捏了捏下巴,老神在在,若有所思的模样。 「别担心,他应该……不是坏人。」 说着陆鸣沧似想到了什么,伸手拽了拽童话书,吩咐它道。 「等下次再碰到的时候,我吸引他注意力,你去偷偷看一看他那个画本 ,我觉得,没准有答案。」 童话书很懵逼,傻乎乎的问。 【啊?宿主你不是说我们不能未经允许乱动别人的东西嘛?】 陆鸣沧挑眉朝它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个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童话书小先生,可以做到吗?」 童话书感觉到一种被信任感,立刻撇开其他思绪,开心的拍着书页像是在拍自己的胸。脯似的,响亮的回应道。 【童话书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陆鸣沧抿唇笑,深蓝的眼瞳中闪过一抹深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啧,果然不妙啊。 第26章 陆鸣沧这次仅仅出去了一晚上就回来了,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他和爱丽公主互换身份的事也没有被其他人发现,陆鸣沧很快进了人鱼王国的结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刚走进房间,陆鸣沧就看到爱丽正悠闲的躺在他的海绵沙发上吃着小鱼干看着书,直到发现陆鸣沧回来,爱丽才站起身,先上上下下打量了陆鸣沧一遍,才非常夸张的松了口气,口中低声喃喃。 「幸好回来了,没有被拐走,呜呜呜,哥哥还不算太笨……」 陆鸣沧:「?」 爱丽握拳置于嘴边清咳了一声,恢復正经的模样,一边给陆鸣沧递小鱼干,一边转着眼珠子狡黠的问陆鸣沧。 「哥哥找到那个人类了吗?心愿了结了吗?」 注意着陆鸣沧的神色,爱丽在心中悄悄的猜测。 哥哥看起来状态挺好的,心情也不错的样子,应该是见到了吧?不过似乎也不太对劲,她本意是希望哥哥看到人类的绝情后,放弃这段感情,可看哥哥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伤心的样子啊。 难道是伪装的坚强? 爱丽琢磨着陆鸣沧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脸色顿时大变。 该不会哥哥还是被臭人类蛊惑了,打算找机会偷跑出人鱼王国和那个人类双宿双飞吧! 那这次回来……是为了她,哥哥怕自己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会牵连到她被族里责罚! 爱丽越想越感觉自己真相了,又是心惊,又是伤心,又是感动,各种情绪一时间涌上心头。 陆鸣沧有些迷惑的看着女主一惊一乍的表情,感受着身上的沉重,脸上的麻痒,还是暂且放下了询问的想法,冲进里间就开始换衣服卸妆。 过了一会儿,陆鸣沧才穿着宽松的衣服走出来,他抓了抓脸,感受着脸上的一片燥热,刚刚卸妆的时候看了看,他的脸上一片通红,像是过敏了似的,不过清干净后已经好了很多,陆鸣沧也没有太在意,懒洋洋的倒在海绵沙发上。 爱丽担忧的游到陆鸣沧身侧,看了看他的脸。 「哥哥,你没事吧?脸怎么了?」 人鱼王国没有过敏这种病症,陆鸣沧也懒得解释,就随口回了一句,「没事,洗脸的时候太大力了。」 爱丽点点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继续之前的疑惑,不肯放弃的又问了一遍。 陆鸣沧撇头想了想,才回答她:「见到了,算是解决了一半的事吧。」 最主要的还是去救你官配去了,这不,还给你带回来了他的画像。 陆鸣沧一边想着,记起来画纸,连忙又站起身回里间把画纸拿了出来,递给爱丽。 「你快打开看看。」陆鸣沧催促道。 爱丽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变了,可看着陆鸣沧迫切的表情,爱丽还是听话的打开了手中的硬质画纸。 里面是一副人物的画像,只有上半身,但爱丽一下子就察觉到这副画里的人不是个人鱼,而是一个人类。 爱丽在其他书本中见过人类的画像,不过大部分都很模煳,即便有比较清晰的,也大都是兇恶丑陋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一个人类的正脸,立刻充满了求知慾,认真的欣赏起画中的人来。 人类果然像书中所说和他们人鱼长得很像,而且这人类长得还挺好看的,五官端正,仪表堂堂。 第62页 就是总觉得哪里有点怪,眼睛阴郁,看着怪瘆得慌。 陆鸣沧看爱丽一脸好奇的紧盯着画像,心中既激动又复杂,忍不住打探道。 「你觉得……他如何?」 爱丽敏锐的察觉出哥哥话语中的异常,抬眸看了过去,及时的抓到哥哥的脸上闪过一抹很复杂的表情,期待,纠结,忐忑…… 爱丽心中的警铃骤然响起。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幅画上的人类应该就是他哥哥喜欢的那个人类! 一想到这个,爱丽也立刻意识到。 哥哥果然还是深爱着这个人类! 他尝到了这三年间的相思之苦,所以无法忍受一天的离别,但他终究要回到人鱼王国,所以只能要来一张人类的画像,想要以此睹物思人,缓解离情别绪。 爱丽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构建出了一个画面。 蓝尾人鱼形销骨立,一脸悽怆,抱着画像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被紧锁的房门,摸着画中人,痛苦而悲戚的流下思念的眼泪,嘴巴里还哀哀的喊着情郎的名字。 这画面一下子刺激到了爱丽,她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眼眸中的湛蓝像水一样泛起了波光,神情怔怔的,沉浸在悲伤的情境中。 可这一切在陆鸣沧看来就是女主对画中人一眼沉迷,一见钟情,瞧那一眨不眨盯着看的模样,那小脸泛红,眼波荡漾的表情,分明就是陷入了爱河的娇羞少女! 陆鸣沧忍不住在心中嘆息。 剧情还是强的呀,女主果然还是对男主一见倾心了,童话书选择的也没有错,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也终于有了结果,这克罗王子艾瑞克·赫尔曼还真的是本世界的男主! 带着一些不甘心,陆鸣沧眸光闪烁,学着温余表哥那意味不明的模样,又问了一句。 「妹妹觉得这人的样貌,气质……怎么样?你喜欢吗?」 妹妹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外表迷惑!这明明看着就是一张斯文败类的渣男脸! 不要喜欢他,会变得不幸! 陆鸣沧差点就要把心里话吶喊出来,而爱丽也像是和陆鸣沧有心灵感应似的,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爱丽点点头,露出一脸懂了的表情。 陆鸣沧:「!」 妹妹真的看懂了他的意思吗?难道这就是兄妹间的心有灵犀? 陆鸣沧狐疑犹豫的看着她。 而在爱丽的眼中,陆鸣沧脸上的迟疑与难言让他变得像是一个期待得到肯定却又害怕被嘲笑的胆小鬼,也像一个形单影只的孤独者。 他在求得爱丽的认可,希望爱丽能贊同他的眼光,支持他的爱情。 而更深的一点,让爱丽的心中充满了感动的是。 她感觉到哥哥是真的接纳了她,把她当成了家人。 所以才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分享给自己最亲近的人,求得她的尊重。 这是一种莫大的肯定与信任,也是对爱丽的试探。 他仿佛是在询问她。 「你觉得我喜欢的人怎么样?你也会喜欢他吗?」 「你能和我一样喜欢我爱的人,支持我们吗?」 这种满含期盼,交付信任的举动,简直把爱丽的整颗心都柔化了。 她的哥哥,怎么这么温柔! 这也显得卑贱的人类更加的可恶。 他怎么敢辜负她这么可爱的哥哥! 爱丽心里怄得要死,她想要不顾一切的阻拦哥哥继续喜欢狡猾的人类,想要毫无顾虑的告诉她的哥哥,她不喜欢这个人类,她非常,极其,无比的讨厌他,这个人类配不上哥哥,哥哥你赶紧放弃他! 可她不能! 哥哥在那么小心翼翼又卑微的寻求支持,他在向她求救啊,他想要她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爱丽怎么忍心伤他的心! 所以即便忍受着愤怒,满心的不喜,爱丽依旧让自己表现得很开心,在陆鸣沧的注视下,一脸认真,用力的点点头,回道。 「我觉得他非常的俊美好看,温柔优雅,一看就很厉害,我很喜欢。」 要绷住!不能生气!一切为了哥哥! 爱丽满心豪气凛然。 陆鸣沧傻眼了,看着爱丽毫不犹豫的承认自己爱上艾瑞克·赫尔曼,陆鸣沧心中一片沧桑。 完了,这就是男女主之间那种无法斩断的吸引力吗?真就没办法阻止了? 唉,妹妹这到底是什么眼光呀,一定是被世界意识蒙蔽了双眼,所以,妹妹没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虽然心里依旧感到不可置信,但事实既已如此,陆鸣沧也没有办法,更不用说他本来就是来做任务围观剧情的,自身也身不由己。 不过陆鸣沧还是在心里存了一丝侥倖。 也许爱丽只是喜欢画像上的男主,一见到真人就幻想破灭了也说不定,这就跟网恋似的,照骗的力量是强大的,但见光就死。 希望爱丽不要陷得太深吧。 陆鸣沧嘆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你拿去吧,就没再理会傻妹妹,抱着一个大海星蜷缩在海绵沙发上闷闷不乐。 童话书倒是很开心,绕着陆鸣沧刷啦啦的转着圈圈。 【太好啦,剧情顺利进行,接下来女主应该就会去找巫婆用歌喉换腿,然后去人类世界找男主,听小王子的表哥说,男主会去洛兰,正好宿主也要去,可以围观剧情啦!】 第63页 陆鸣沧一想到接下去的剧情,想到爱丽好听的声音就要消失了,就觉得心塞,脸上的表情更悲伤了。 另一旁的爱丽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陆鸣沧,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像,注意到陆鸣沧低落的嘆息,难过的表情,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忿忿的情绪。 一定是这人类伤了哥哥的心! 哥哥喜欢他又害怕见到他的脸想到伤心事,不忍心损毁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思念,所以只能把画像暂时交给她保存。 这依旧是哥哥对自己的信任,爱丽很开心。 可也因此,爱丽更加无法忍受别人伤害她的哥哥。 那个罪恶的人类仗着哥哥的喜欢却不知道珍惜,还惹得哥哥如此伤心,哥哥能忍得下他,她可忍不下去! 一定要好好的给他个教训瞧瞧! 爱丽的心中充满了怒火,看着画像上人类男子被扭曲的脸,爱丽恨恨的哼了一声,想着一定要找个办法为哥哥出了这口恶气。 低头思索了片刻,爱丽想到了一个办法。 恰好昨天生日会的时候,因为哥哥的事,她顶撞了族里的长老,族里正准备给她一个惩戒呢,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她可以马上自请去当驭鲨巡海使,出结界去巡视四周海域,费迪诺他们一定会跟着她一起,长老们虽然不会同意他她离开人鱼王国太远,但费迪诺他们可以呀,到时候就让他们也一起记住这个人类的模样,派鲨鱼部下出去找人,找到了就放鲨鱼兵们去咬他! 这件事一定要快,猜不准那人类会不会很快离开这里,当然了,此事肯定要瞒着哥哥进行,决不能被他发现。 下定决心后,爱丽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眼睛唿噜噜的转了几圈,计上心来。 爱丽看了一眼陆鸣沧的后脑勺,凑上千戳了戳他的后背,状似很为难的嘆了口气,引得陆鸣沧的注意后,爱丽一脸歉意的对陆鸣沧说。 「哥哥,女王候选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备选,所以我打算呆在家里多复习一些知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望你了。」 说着,怕哥哥伤心,爱丽又连忙保证道,「最晚半个月,等学习月过去了我就来找你玩!」 陆鸣沧还没反应,童话书率先激动起来。 【宿主宿主!剧情来了!女主一定是想去找巫婆换腿然后偷偷去找男主!】 陆鸣沧当然也听出了女主的言下之意,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阻止,只能心塞的点点头,神情恹恹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爱丽虽然也捨不得和哥哥分开,但教训坏人类之事势在必行,她便让自己硬下心,仔细叮嘱了陆鸣沧一番后,就告别离开了陆鸣沧的屋子。 童话书兴奋得催促陆鸣沧。 【宿主走啊走啊,一起去围观剧情啊!】 陆鸣沧收拾好心情,坐起身,看了看外面又深深的嘆了口气,幽幽道。 「首先,我们怎么瞒过人鱼卫兵的眼睛出去呢?这次穿女装还有用吗?」 嗯,这个问题,他也是刚想到。 ……坏了,表哥那边怎么办呢? 陆鸣沧把脸皱成了麻花。 第27章 忙碌了一晚上,陆鸣沧很快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才清醒过来。 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陆鸣沧开始思考出去的办法。 肯定不能砸晕人鱼守卫跑出去,动静大不说,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海蝶石可以离开结界。 童话书倒是拍着胸。脯说是可以帮陆鸣沧去海王宫偷一块,但走了一会儿就跑了回来,说海王宫里有股未知的恐怖力量,它很害怕。 没办法,陆鸣沧只能先想出去的办法。 女主换腿的剧情很快就会发生,甚至陆鸣沧怀疑这剧情已经在他睡觉的时候就结束了,可惜童话书那里并没有提示,陆鸣沧只能自己去证实结果。 最后,陆鸣沧想了一个老办法。 用自身的力量迷惑人鱼守卫。 可惜他现在的能力仅仅只能短暂的干扰人鱼守卫十几秒钟,而且作用力会越来越弱。 于是陆鸣沧又想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由童话书出去发出动静吸引人鱼守卫的注意力,陆鸣沧则趁着空隙熘出去。 当然,演戏演全套,他还不忘在自己的贝壳床上装饰了一番,营造出一种自己正躺在里面的样子,反正除了每月一次的食物补给,那些人鱼守卫也不喜欢和陆鸣沧有太多牵扯,不会太留意他在干什么的。 陆鸣沧依靠童话书的示警提防着路上的人鱼,专门绕着圈子往人鱼少的地方跑,如果实在躲闪不及,碰到少量的几个人鱼,陆鸣沧就会用魅惑的力量扰乱人鱼十几秒钟,然后速度撤离,一路上有惊无险的走到了黑海崖边。 这是一座黑色的陡峭高耸的悬崖,远远看去,就像是海水变得黑乎乎的,黑海崖的名字也是因此得来。 不过黑海崖的危险并不是这座悬崖,而是进入黑海崖的任何生物都会像被吸住了似的,往下坠落,即便是深海人鱼族,靠近这里也会觉得很不舒服,游动困难。 陆鸣沧研究过,很快就搞明白了这所谓的奇异现象其实就是海水密度骤变的原因,黑海崖的海水密度低于上层海水,所以游动时候浮力变小会迅速下降。 发现这个事后,陆鸣沧曾感嘆过,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居然还存在科学,真是非常离谱。 第64页 陆鸣沧来到来到深海巫婆的住处,这里一片荒芜,光线很暗,像是被黑色的悬崖完全吸收掉了似的,周围也一片安静,在这里,海水都比其他地方的温度更低,很有那种阴森森的氛围。 深海巫婆住在黑海崖底一座连通山洞的小房子,门外守着两个章鱼卫兵,它们看到陆鸣沧也不惊讶,甚至让出了路口,让陆鸣沧进门,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 陆鸣沧好奇的游进去。 他其实没有来过深海巫婆的住处,也没有见过深海巫婆。 原身以前都是和这里的章鱼卫进行交易的,最多只能说是和深海巫婆是笔友关系。 原身以前遇到什么不懂的东西,会写一封信让章鱼卫带给深海巫婆,大多数时候都得不到回復,不过也有得到回覆的时候,虽然深海巫婆话不多,但感觉脾气还挺好的。 受童话故事,动画片的影响,陆鸣沧下意识以为深海巫婆就是那种外表阴沉,长相丑陋的人鱼或者八爪鱼成精,海蛇妖之类。 但实际上,陆鸣沧看到的是一个坐在椅子里的白髮老年人鱼。 她满脸皱纹,神态慈祥,鼻樑上挂着一副老花镜,身上披着一条毛毯,手中握着织了一半的绡绸,正闭着眼睛似在安睡。 她的尾巴很大,是暗灰色的,鳞片并不光滑,满是岁月的痕迹。 陆鸣沧刚走近一步,躺椅中的深海巫婆就醒了过来,灰濛濛的眼睛睁开,很漂亮,充满了睿智的光。 看到陆鸣沧,深海巫婆也没有露出讶异的表情,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像对待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熟稔的招唿陆鸣沧。 「小娃娃来啦,这里来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老太婆了?」 陆鸣沧有些茫然,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他本来以为自己过来是围观剧情,顺便也和深海巫婆做个交易,看看能不能让自己不受人鱼王国的结界影响,可以自由的来回人鱼王国与人类世界。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来到门口他就像昏了头似的直接走了进来,而现在,妹妹没找到,剧情也没看着,这深海巫婆还奇奇怪怪的。 而且什么叫今天有时间来看望她……那不是她不愿意见原主嘛? 不过陆鸣沧心里虽吐槽的狠,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应道。 「抱歉没尽早来探望您,实在是身不由己。」 他可是被关了三年。 深海巫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想了想道。 「好像是的,我记起来了,哎呀,人老了记性就是差,你是被诺雅那小妮子关起来了是吧,可怜的小傢伙,那妮子真是变得是越发的坏了。」 陆鸣沧瞪大了眼睛看着深海巫婆,莫名有一种她知道人鱼女王秘密的即视感。 诺雅就是现今的人鱼女王,也就是原身的亲妈,在整个人鱼王国的口碑都很不错,没想到只有深海巫婆看透了她的本质。 「您……」陆鸣沧有些迟疑的想要探听点关于人鱼女王的事。 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打断了。 「小傢伙你找我是想做什么?」深海巫婆笑眯眯的看着陆鸣沧,灰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陆鸣沧立刻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 「您有见到我的妹妹爱丽吗?」 算了,那些关于自己体内力量的辛秘还是不要透露出去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深海巫婆点点头,和蔼道。 「见到了,她问我借了点东西就走了。」 一听这话,陆鸣沧就知道换腿的剧情应该已经结束了。 童话书在一旁哀嚎。 【惨了惨了,没有完成任务!】 陆鸣沧在心里问它。 【我会有什么惩罚吗?】 童话书恹恹道。 【暂时没有,不过应该会影响童话故事的完整度,等到后期结算的时候会发布惩罚内容吧。】 陆鸣沧听罢,眉头微挑。 嚯,还是秋后算帐。 没围观到这个剧情点,陆鸣沧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会过分放在心上,既然已经这样,不如开始为自己谋求一点好处。 毕竟后面的剧情还是要走的,而且他还要呆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肯定要逐步完成自己的计划。 陆鸣沧想清楚以后就开口打探起关于结界的事情来。 他倒是不害怕自己想出去的事情被深海巫婆曝光出去,先不说深海巫婆本来就是被深海人鱼族镇压在这里,和深海人鱼族关系不睦,光听她对人鱼女王的评价就能基本安心了。 「您可以告诉我摆脱人鱼王国结界的事吗?或者怎样才能长久的逗留在外面而不会被结界所困?」 深海巫婆盯着陆鸣沧看了看,低头织起了绡绸,没有回答。 陆鸣沧不死心,又问。 「我愿意像我妹妹一样和您做交易,我想要得到摆脱结界的办法。」 深海巫婆张口打了个呵欠,居然阖上了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起来。 陆鸣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怎么回事?是不能交易还是没有摆脱结界的办法? 童话书有些同情的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 【宿主,这可能是女主的特权吧,你不能做交换。】 陆鸣沧蹙着眉想了想,突然开口道。 「我想得到一双人类的双腿,我愿意用任何我所拥有的东西或者力量交换。」 第65页 深海巫婆终于有了动静,她微微抬起头,厚厚的老花镜后半睁着一只眼睛,脸上带着困意一片迷茫。 「什么腿?有什么?什么换?困死老婆子了,等我睡一会儿再说。」 陆鸣沧:「……」 难不成还真是女主的特权,其他人不能在深海巫婆这里交换到任何东西? 陆鸣沧有些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距离和温余他表哥的约定还有一天了,去海上的路上还要时间,容不得他在这里发牢骚,他得赶紧去找一块海蝶石才行。 之前的那块海蝶石还给了爱丽,不是他不想要,而是女主自己也是需要的,他不能占据。 陆鸣沧站起身朝深海巫婆鞠了一躬,打算离开。 刚侧过身,一快石头状的东西就朝他飞过来,陆鸣沧下意识的接住,打开手心一看,竟然是一块小巧的奶白色的海蝶石。 陆鸣沧惊讶的朝躺椅上的深海巫婆看过去。 深海巫婆却闭着眼睛没有看他,慢慢的摇晃着躺椅,似悠闲的模样,慢悠悠道。 「别看它小,这可是我这儿最好的海蝶石,足够你用啦,就当是你来看望我这个老婆子的见面礼吧。」 陆鸣沧无比惊喜,连忙道谢:「谢谢您!」 深海巫婆摆摆手,眼睛睁开了一条线,眸光中充满深意。 「去吧去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海蝶石万不可落到别人的手里,尤其是人类。」 说道人类两个字的时候,那苍老的声音意味深长。 陆鸣沧眉心一跳,深蓝色的眸光像一汪深潭,激起细微的波澜,他控制着自己的唿吸,似随口问道。 「为什么?会有什么问题吗?」 深海巫婆停下摇椅,直勾勾的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陆鸣沧心神不宁,才不紧不慢的出声道。 「海女一族也是有弱点的,其中之一便是这海蝶石,不过你不必知道,也不要妄图尝试。」 陆鸣沧的眼瞳骤然紧缩,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深海巫婆却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声音轻吟,似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离开吧。」 等陆鸣沧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了屋外面,两个章鱼卫一脸冷漠的站在门口,阻挡住了陆鸣沧的视线。 陆鸣沧内心无比的震惊。 他刚刚那是……被迷惑了? 等等……之前发生了什么? 陆鸣沧发现自己居然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他只记得自己来围观剧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中间一段记忆非常模煳,怎么也记不起来。 他只记得两个事情,他得到了海蝶石,还有就是……海蝶石不能被人类得到。 陆鸣沧:「……」 好像知道的有点晚? 通过童话书的解释,陆鸣沧才知道发生的一切,然后他更加吃惊了。 按照深海巫婆所说的,他还真是那什么海女一族? 而这深海巫婆很可能也和他一样,同为海女一族。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陆鸣沧能感觉到这海女一族和深海人鱼族之间有非常深的纠葛,看着自己和深海巫婆的待遇也能知道,这两方之间绝不是什么好关系。 看起来就是海女一族虽然力量强大,但数量极少,而深海人鱼族,则在妄图窃取海女的力量。 陆鸣沧觉得自己猜的应该大差不离。 可惜他并没有什么復兴海女一族的伟大愿望,他只是来做任务顺便谈个恋爱的,找到解决结界的方法他就会离开人鱼王国,深海人鱼族虽然厉害,也不敢叫板人类,否则也不会龟缩在这人鱼王国里,还设什么结界了。 只要他跑进人类世界估计就问题不大了。 就怕那人鱼女王不依不饶…… 暂时不去深想这个事情,陆鸣沧握着手中的海蝶石,加快速度的沖向结界。 他终于可以去洛兰帝国找温余了! 陆鸣沧才发现自己忙忙碌碌的过完了一天,身累体乏,肚子还饿的不行,脸上更是一片瘙痒。 但精神最累,迷迷煳煳的凭着本能往上游,有时候游着游着就睡着了,醒过来都不知道自己飘到了哪里。 最后还是童话书看不过眼,带着陆鸣沧去找了好朋友抹香鲸帮忙。 陆鸣沧就躺在抹香鲸的背上,由抹香鲸带着往上游。 不知过了多久,陆鸣沧终于有了点精神,睁开眼睛就发现抹香鲸正停在深海里转圈圈。 通过童话书的解释,陆鸣沧才知道抹香鲸不肯上游的原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头顶的这一大片海域停着几十条船,有很多人类穿着潜水服,驾驶着先进的海洋深潜舰正在往深海里来。 童话书还提到了温余的表哥,它说看见温余的那位表哥也在船上站着。 陆鸣沧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然后游起身,和抹香鲸道了别,让它暂时离开这片海域不要回来后,陆鸣沧独自一人往海上游。 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些深潜舰,很多人类也看到了他,不过陆鸣沧的速度非常快,人类根本抓不到他。 他以这种极快的速度顺着童话书指点的方向往温余那表哥所在的船只而去。 很快,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烈。 只听「哗啦」一声,一条漂亮的金髮蓝尾人鱼从海水中冒出了头。 深蓝色的眼睛与冰蓝色的眼眸视线相触碰,激起一股微不可寻的震盪。 第66页 蓝尾人鱼那张昳丽明艷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伸出手朝黑髮青年摆了摆,一点耀眼的蓝光从他的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上漏出,赫然是一颗璀璨的蓝宝石。 蓝尾人鱼的声音清朗而响亮,喊着。 「你好,请问是余文凡先生吗?我是陆鸣沧,温余二殿下的男朋友!」 温余心一窒,手中的血玉差点手抖的丢出去,幸好有红绳繫着,只是掉下手心,打在了手撑着的船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人鱼游近,扒拉着船侧抬头看他,温余才回过神来回应。 声音却变得格外沙哑。 「我是,你刚刚说什么?」 他垂着头,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陆鸣沧,眼中神色微暗。 陆鸣沧抓了抓头髮,又说道。 「我说我叫陆鸣沧,我妹妹说我可以来找您。」 跳动的心变得有些急躁。 「我问的是你说的另一句!」低沉的声音跟着躁动起来。 陆鸣沧转了转眼睛,歪头想了想,最后在黑髮青年沉沉的视线中,再次咧着炫目的微笑大声说道。 「我说我想去洛兰找我的男朋友温余王子殿下,你可以帮我吗?」 温余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根羽毛划过般变得酥麻而悸动无比,平缓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 四周一片安静,所有的海上捕捞,潜水人员全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那条漂亮大胆的人鱼直发愣。 他们今天来海上干什么的来着? 难道不是来围捕野生人鱼的吗? 这条就是吧? 怎么直往船上撞不说,还称自己是洛兰王子的男朋友? 抱大腿求生? 现在的野生人鱼已经这么聪明了吗? 温余敏锐的感觉到周边的目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吩咐船员放下船梯,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 迈下船梯,温余来到蓝尾人鱼的面前。 「先回船舱。」温余的声音很淡,似没什么情绪。 陆鸣沧点点头,看了看黑髮青年身后,并没有人鱼用的轮椅,想了想,最后还是游上前,张开了手臂,要黑髮青年抱他上去。 温余眉间蹙得更紧了,脸上倏的变得阴沉,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了蓝尾人鱼。 跟在温余身后的船员察言观色后,讨好的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忙,被温余轻轻扫了一眼,那位船员顿时僵住了身体,软着腿退了开去。 温余重新转回视线,直勾勾的看着蓝尾人鱼坦然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在陆鸣沧要放下手准备自己爬上船梯时,温余终于弯下腰,微颤抖的手伸出,抱住了人鱼的腰身,稳稳的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上了船梯,走进了船舱。 路上,陆鸣沧好奇的询问。 「外面这是在干什么?好多船呀!」 温余的声音浅浅淡淡,从容不迫。 「听说这里有海怪出没,蓝星派了船队围捕。」 陆鸣沧点点头,又问。 「那您是……怎么没在海岛上?」 温余面不改色道。 「看热闹。」 陆鸣沧:「……」 真看不出来,原来他好奇心这么重? 第28章 陆鸣沧被温余抱进了私人休息室,这是一艘中型双层客船,被温余包了下来,所乘之人都是温余的护卫,大概有二十多人,一个小队,除了明面上的科德,其他人都着便衣装着乘客。 里面没有维尔斯,他已经在前一天带着许多东西提前回了洛兰。 倒不是维尔斯不想呆在温余身边,而是温余让他离开的,还带走了大部分人,剩下的这一队护卫都是维尔斯违令通知大王子温煜后,温煜下死命令留下来保护温余的。 对自己的这位哥哥,温余一直很敬重,也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所以最后还是无声的默认了这个决定。 温余的休息室是整个客船最好的一间,很豪华,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陆鸣沧进门后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门后面的银色金属质地的轮椅。 虽说轮椅这种东西各地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这一辆轮椅,陆鸣沧莫名就是觉得熟悉,感觉和自己之前的那辆方方面面都非常相似。 不过陆鸣沧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反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由着黑髮青年将自己安置在轮椅上,还很有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坐着轮椅,陆鸣沧转着轮子跑动了几下,然后好奇的观察起了四周。 这间休息室靠近船头,有一面很大的厚玻璃舷窗,可以从里面看到远处辽阔的大海。 此时的外面有些喧闹,那些猎捕的队伍拿着各种器械从海里冒出头,回到了各自的船上,船启动的声音响起,很快,十几条船井然有序的转头背对陆鸣沧所在的船缓缓离去。 陆鸣沧挑眉问道:「他们这是……结束了?」 温余将陆鸣沧安置在轮椅上后,就没再理会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小吧檯前,倒了一杯红酒,背对着蓝尾人鱼坐在高椅上,摇晃着酒杯,很是自得其乐的模样。 听见陆鸣沧的询问,他才撇了一眼外面的场景,淡淡道:「不清楚,可能已经记下区域,等下次再来捕捞吧。」 陆鸣沧的心跳了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片区域最下面的海底,好像就是人鱼王国所在的地方。 第67页 这么巧? 陆鸣沧没敢细想,收回心思,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船也开始往前航行,抓了抓脸,看着黑髮青年的后背,好奇的问。 「我们现在去哪?」 温余一直没有转过头,他无比专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高大酒柜,似在欣赏着里面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美酒,那透明的柜门在明亮的光线下,亮的像是会反光。 直到蓝尾人鱼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温余才收回紧盯的视线,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着蓝尾人鱼,不疾不徐的回答。 「去海心岛的星际中转站乘坐去往洛兰帝国的星际旅行飞船。」 得到回覆的陆鸣沧点点头,捂着一侧热辣辣的脸颊又问。 「要几天呀?」 温余看着陆鸣沧捂脸的动作眯了眯眼睛,之前他就注意到人鱼脸上不自然的红色,现在似乎更严重了。 他不由得放下了手中没喝几口的红酒,往蓝尾人鱼的地方走了几步,一边继续回答他。 「海上航行半天,旅行飞船如果是直达的话要两天,需要中转则要三天。」 陆鸣沧算了一下时间,忍不住挑眉勾了勾唇,想到一些事情后更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感觉到蓝尾人鱼在想其他事情其他人,温余不悦的蹙了蹙眉,声音变得沉冷了几分。 「笑什么?」 陆鸣沧弯着眉眼,朝黑髮青年大方的解释。 「我想起了我和温余说过的一个约定,感觉很有趣。」 温余听到蓝尾人鱼是在想自己,眸中的冷意顿时化了开来,声音也变得缓和了不少。 「什么约定?」 陆鸣沧的嘴角依旧勾着暖融融的微笑,似回忆般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情,带着一些好笑,宠溺与几分遗憾,表情复杂的说。 「我之前也答应过温余要和他回他的家乡洛兰看看。」 听到这句话的温余倏的将目光紧紧的锁在陆鸣沧的脸上,嘴唇紧抿着,身体开始不自觉的绷直,唿吸也变得急促,手指更是不由自主的攥住了挂在手腕上的血玉。 他静静的听着蓝尾人鱼的诉说,听着那些不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原本属于他的记忆。 陆鸣沧沉浸在思念中,并没有察觉到站在他面前,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黑髮青年脸上,是如何纷杂的情绪。 他自顾自的说着。 「那个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需要每过五天就回蓝星一次,我将这个条件说给了温余听,温余同意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原来蓝星到洛兰即便是直达都需要两天的时间,当时看温余答应的那么干脆平静,我还以为两个地方离得很近呢,谁知竟然是这样,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跟着去了,岂不是刚到洛兰的土地上,就又要回返了,说是看一看还真就是看了一眼。」 「你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吗?」温余的眸光变得晦暗,像被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雾气。 陆鸣沧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他:「我为什么会觉得被欺骗?」 温余的声音清清冷冷,似没有情绪,只是叙述事实般说道。 「他根本没办法及时送你回来,也许……他只是想把你骗回去。」 陆鸣沧直直的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陆鸣沧哈哈大笑起来。 顶着黑髮青年严肃不悦的视线,陆鸣沧终于按捺下笑意,摇了摇头,认真的回覆他。 「我相信温余不会骗我,我只是感到很歉疚也很可惜,当时的自己没有好好的感受到小王子的心意。」 听到这些话,温余眸光闪动,冰蓝色的眼瞳中漾起了一丝波澜。 「怎么说?」出口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微不可寻的期待和忐忑。 陆鸣沧深蓝色的眼睛一直弯弯的,眸中满是欢喜与甜蜜,还夹杂着一丝遗憾。 他的话语温柔而充满怜惜,像对情人般呢喃嘆息。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苛刻的要求,他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是为了带我回他的家乡,即便只能看一眼那个地方,踏一步那片土地,他都心满愿足,这种迫切的,强烈的情感,难道不值得我感动吗?」 陆鸣沧的话语震的温余整个身体不由得微微颤动起来,眼眶开始发热,心绪变得不稳,只能不断的在心里呵斥让自己冷静,努力压制住心中激盪不休的情绪的,才不至于再次失控。 他用尽了全力,才稳定住搅成乱麻的情绪,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更加的冰冷。 「那你去了吗?洛兰。」声音冷飕飕的,如利剑刺破长空带起的寒意。 陆鸣沧收敛起脸上动容的表情,变得有些闷闷不乐,声音也低落了下去。 「没有,在定下约定的那一天,我离开了。」 「为什么?」 温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情绪不显得那么突兀,只是声音还是低沉的厉害,可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注意这些了,他的所有关注点都在轮椅上表情恹恹的蓝尾人鱼身上。 紧紧的注视着他所有的表情,一举一动,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陆鸣沧垂着眼眸嘆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模稜两可的说了一句。 「因为……一些不可控的意外。」 温余清泠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转瞬即逝。 他没再一问到底,虽然他无比期望知道这些真相,也厌恶陆鸣沧吞吞吐吐模煳不清的话语,但他同样知道很多事情并不能立刻刨根问底,尤其是在蓝尾人鱼已经心生警惕的情况下,逼问他这些他不愿和其他人多说的秘密,很容易打草惊蛇,对长远的计划来说,这得不偿失。 第68页 不急,时间还有很多,猎物还没有完全的放下戒心,走进这片专属于他的牢笼里,没关系,他的耐心很足够。 没人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一种莫名的氛围在其中流转,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全身开始发毛。 陆鸣沧扫了一圈四周,确定这个世界没有阿飘的存在后,抓了抓脸松了口气。 可能因为挠的太过频繁,下手的轻重也没有留意,脸上很快就传来一阵刺痛,陆鸣沧「嘶」的一声痛唿出来。 温余眉头紧折的看着蓝尾人鱼自己划破了自己的脸,下意识的就弯下腰伸手握住了陆鸣沧的手,将它挪开,低头注视着蓝尾人鱼红肿的脸颊。 一道小口子出现在红通通的脸上,沁出一丝鲜红的血迹,刺眼的很。 「脸上怎么了?」温余低声问。 陆鸣沧察觉到两人之间突然凑近的距离,那股玫瑰花的清香味再次扑面而来,陆鸣沧的眼眸闪过细微的光,状似不习惯般挣了挣被禁锢住的手臂,一边撇头朝后仰,一边随口回应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过敏而已。」 但很快,他抬起的下巴就落入了温余的手中,温余冷笑一声,表情不愉的嘲讽道。 「没什么?你不是要去见我表弟吗,靠这样一张脸?」 似察觉到了陆鸣沧躲避的动作,温余浅淡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深意。 既喜悦又不爽。 喜悦的是蓝尾人鱼有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的下意识,不爽的是这反抗的动作根本毫无力度可言,甚至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拒绝还是勾引,而更让温余感到不爽的是,陆鸣沧拒绝的是他! 一想到蓝尾人鱼之前假扮女性接近艾瑞克·赫尔曼的场景,温余就怒不可遏。 带着满心的不快,温余恶劣的更靠近了一些,说出的话语也满含恶意。 「以你现在的模样,你想怎么进入洛兰的王宫?靠你那信口胡邹的头衔还是凭着与我表弟那短短的相识情谊?」 陆鸣沧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的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里满是无措。 「我……我破相了吗?那怎么办?小王子会不会不喜欢我?」 温余捏着人鱼下巴的手更用力了,嘲弄般的勾勾唇,声音暗恨道。 「你很在意他的想法?」 在温余的注视下,蓝尾人鱼深蓝色的瞳孔清澈见底,虽然吃痛,但却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域的小兽一般,不服气的呲牙咧嘴,高声喊道。 「当然了!我喜欢他!」 温余更恨了,毫不留情的直戳陆鸣沧的痛处。 「喜欢?他根本不记得你。」 陆鸣沧顿时瞪圆了眼睛,像是很不甘心的和他辩白。 「你怎么知道他不记得我?可能只是他没有告诉你而已!」 「维尔斯告诉我的。」无比确定却也敷衍的一句回答。 陆鸣沧嗤笑一声,忿忿道。 「呵,这个维尔斯还真是个大嘴巴,怎么当护卫长的!」 温余被蓝尾人鱼突然变化的思路哽了一下,没接下去话。 就在自己愣怔的空隙,蓝尾人鱼突然用力的别开了头,脱离开了自己控制,然后转动着轮椅的轮子飞快的退了开去,隔着远远的距离,用非常生气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气唿唿道。 「这是我和温余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不劳表哥您费心了!」 温余看着蓝尾人鱼戒备的表情,顿时气闷。 哈,对他就防的像敌人一样,对艾瑞克·赫尔曼倒是亲昵的紧,怎么换了个外在性别就变得矜持起来了?是他还不如那虚伪至极的克罗王子吗? 哼,可笑! 第29章 温余被陆鸣沧气到,怕自己现在继续和他呆下去又会控制不住情绪,所以侧头冷冷的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后,就找了个理由走出了休息室。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陆鸣沧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蓝色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歉意,一晃而逝。 表面上,陆鸣沧还沉浸在生气的情绪中,转着轮椅跑到了窗户前,似乎打算看风景来调整心情。 实际上,陆鸣沧正在和童话书说话。 之前,童话书被陆鸣沧委以了重任,所以一到这个休息室,童话书就转遍了整个房间,寻找陆鸣沧所说的那个画本。 但它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转头就发现陆鸣沧把黑髮青年气走了,屋子里还剩陆鸣沧一个人,童话书连忙飞上前和陆鸣沧汇报这个事情,任务没办好,童话书显得很失落,声音都蔫蔫的。 【宿主,我没有找到画本……是不是在其他的地方?要不要我跟着出去看看?】 陆鸣沧却叫住了它。 【不着急,其实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说起来,除了没有直接表明身份,实际上他并没有隐瞒的很认真,我甚至觉得,他是故意这样做的,想试探我的反应。】 童话书懵懵的,直白的询问。 【宿主你在说啥呀?童话书听不懂。】 陆鸣沧没有回答它,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上岸坐轮椅的时候吗?】 童话书特别容易被转移注意力,被陆鸣沧这么一引导,它立刻撇开刚刚的话题,和陆鸣沧聊起了第一次上岸的趣事。 【当然记得啦!好像和这辆轮椅差不多捏,咱们在城堡里比赛谁跑得快,还有还有,我抓着轮椅扶手,你带我飞,特别好玩,宿主我还想玩呀!】 第69页 陆鸣沧也想起了那个时候,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不过他没有被童话书带偏,依旧记得这个话题的重点,继续说道。 【其实当时我偷偷的在轮椅的扶手下面用指甲划了一个标记,是我名字沧这个字的三点水偏旁。】 童话书听完,下意识就飞到了陆鸣沧正坐着的这辆轮椅的扶手下面,朝里看了看。 惊讶的叫声很快响起来。 【呀!真的有三个点!宿主,这是怎么回事呀?】 陆鸣沧却又停了下来,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水色天光。 童话书只能自己猜测。 【是小王子回家的时候没有带回去,然后被人收起来,今天小王子的表哥要用就拿出来吗?也有可能表哥他在蓝星的住处就是小王子之前的城堡捏,所以恰巧……还是说小王子把轮椅送给表哥了?】 陆鸣沧听着童话书五花八门的想法,轻笑出声,按下这件事,又转而问了童话书一个问题。 【我刚刚的表现如何?演得好不好?】 童话书又被带跑了,惊讶的询问。 【咦?宿主刚刚和表哥吵架是在演戏吗?】 陆鸣沧看着呆头呆脑的童话书,表情有些无语,嘆息道。 【是啊,从你的表现看来我演技还不错。】 童话书悬空在陆鸣沧的面前,挡住了陆鸣沧朝前看的视线,誓要问清楚它所有的疑问。 【宿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陆鸣沧托着腮,歪着头想了想,才意有所指的回答。 【我在钓鱼。】 童话书又懵了,一下子没想到说什么好。 陆鸣沧也没等它组织好语言,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我之前列举的那些怀疑里,其实一直没说一点,我从第一次看到他开始,就觉得很熟悉,不是外表看着眼熟的那种,而是感觉,我的感觉告诉我,他是我想要靠近的人。】 童话书尖叫出声,似非常不可置信道。 【宿主你喜欢上表哥了吗?你不喜欢小王子了吗?你是渣男吗?】 陆鸣沧被童话书忿忿不平的三连问哽了一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确定童话书这傢伙,不给它点明,它是永远都理解不了后,陆鸣沧便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啧,我说他可能是温余。】 童话书被陆鸣沧的话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小王子的表哥其实不是表哥,而是小王子本人吗?可是变化也太大了吧,一点都不像小王子……额,我不是说外表。】 陆鸣沧懂童话书的意思,它说的是温余现在的性格变化,根本和三年前的小王子完全不相像,实际上他一开始不确定余文凡就是温余也是这个原因。 但后来,陆鸣沧想明白了。 【在我们看来只是一瞬即逝的时光,他却是完完整整的经歷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了。】 其实本质并没有变,陆鸣沧能感觉的出来,温余依旧关心着他,只不过是温余现在的性格确实变得……别扭了很多。 一想到温余对自己那个冷漠疏远的模样,陆鸣沧不由得嘆了口气。 童话书却意会错了,问陆鸣沧。 【宿主是觉得很失望吗?】 在童话书看来,现在的小王子变得有些黑黑坏坏的,有点可怕,童话书更喜欢三年前那个白白柔柔的小王子,所以它本能的以为陆鸣沧和它也是一个想法。 陆鸣沧愣了一下,既而摇头苦笑了一声。 【为什么要失望?我确实很感慨,但那么多情绪中,唯独没有失望,就算是失望,也合该是他对我失望。】 陆鸣沧一直在思考,是什么导致温余性格大变,他意识到早在自己伪装爱丽的时候,温余应该就已经认出了他,可不管是他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是各种试探的话语,都似乎反应出,温余对三年前的记忆是有所缺失的。 很奇怪,他看起来像是失忆又不像失忆。 但不管怎样,陆鸣沧都知道这一切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误。 不管是他无故的离开还是抹除掉记忆,对温余来说都不公平。 所以温余有生气甚至恨他的权利,就算温余喜欢上别人,和别人在一起了,陆鸣沧都没有资格阻挠。 可陆鸣沧不想放弃,他能感觉到温余还在意着他,即便温余真的不喜欢他了,他也想解释清楚当初的一切,他不想留下遗憾和悔恨。 童话书不太懂人类的情情爱爱,更搞不懂宿主的想法。 【既然宿主您已经确定他就是小王子,那为什么不直接相认呢?还把人家气走了。】 陆鸣沧不再看窗外,转动着轮椅在休息室里四处逛着,最后来到了吧檯前,透明的酒柜门上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陆鸣沧盯着那透明玻璃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吧檯,吧檯上放着温余开过的一瓶红酒。 【童话书,再拜託你个事。】 陆鸣沧拿起红酒,像是看着好玩似的晃了晃,然后仰头倾倒着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酸涩过后,丝滑与醇厚的酒香沖入口腔,好喝的陆鸣沧眼睛发亮。 就是这种牛嚼牡丹,浑不吝的喝法还是太对不起这美酒了,不过也没办法。 童话书一听到宿主的託付就浑身有劲,连忙应声。 【您说吧,童话书一定办到!】 第70页 陆鸣沧也不跟它客气,直说道。 【等会儿我喝醉后,麻烦你叫醒我。】 童话书不懂陆鸣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更不明白他现在是要干什么,但童话书还是认真的回覆道。 【可以呀,我可以联结宿主的脑神经,通过纳米微电流刺激你的意识,放心吧,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的。】 陆鸣沧在心里道了声谢,然后开始抱着酒瓶疯狂灌酒,喝完了一瓶就去后面的酒柜里找新的喝,红酒,白酒,烈酒,一股脑的只往嘴巴里灌。 等到温余平復好心情拿着止血喷雾回到房间,一推开门,率先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的吧檯前,蓝尾人鱼正半躺在地上,抱着高脚椅哼哼唧唧,轮椅倒在一旁。 温余闭了闭眼睛,莫名感觉眼前的一幕很眼熟,就像是在那无数个夜晚中的无数个朦胧的梦里出现过。 温余紧了紧手里的止血喷雾,抬腿迈步朝喝醉的蓝尾人鱼慢慢的走过去。 现场的状况有些惨烈,温余越看眉头蹙的越紧。 酒柜大开着,里面的酒已经少了一大半,而那些失踪的酒全都歪七扭八的四散在吧檯和地上,已经全都空的只剩下酒瓶了。 地上水滋滋一大滩,铺着的上好地毯上一片淋着酒液,凌乱不堪。 蓝尾人鱼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抱着高脚椅笑得一脸开心,他双颊通红,眼睛眯起,眼尾也染上了醉意,水润的嘴巴咧着笑,一边说着模煳的话语一边打着酒嗝,那盪在椅子下的手上还握着一瓶红酒,酒瓶倾倒着,红色的酒液汩汩流了他满手。 温余走到蓝尾人鱼面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静静看着他。 似乎感觉到脸上的阳光被挡住,蓝尾人鱼眉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水润的蓝色眼瞳有些散光,傻乎乎的看了温余半晌,突然他放开了手中的酒瓶,朝温余勐地扑了过去,牢牢的抱住了温余的双腿,轻轻的哽咽声响起,蓝尾人鱼一边哭,一边打嗝,嘴巴里还在颠来倒去含煳不清的说着话。 「温……温余……我我好想你……我可想你了,你怎么不来找我……不对,你……你来找我了,嘿嘿,我每天每天……都想你的,呜呜呜呜……」 温余的唿吸瞬间变得粗重,神情深沉难辨,身体紧绷着,冷冷的垂眸看着扒拉着他的腿不肯放手的蓝尾人鱼。 温余蹲下。身,用力的钳住蓝尾人鱼的下巴抬了起来,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温余凑近了些,气息变得沉冷而危险。 「看清楚,我不是温余。」 双手被挣开,下巴又被捏住,蓝尾人鱼有些不舒服的转了转头,却没脱离掉桎梏,他下意识的想要蹙眉,可一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蓝尾人鱼的脸色瞬间转好,喜笑颜开的伸出双手想要抱眼前的人。 「温余……抱抱,我好想你呀……特别特别想!」 可他的双手不管如何向前都会被无情的阻拦下来,而下巴上的力度更重了,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说了,我不是温余!」 蓝尾人鱼好像这才听明白了黑髮青年的话语,顿时愣住了,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似在以此更认真的辨认眼前的人。 过了一会儿,蓝尾人鱼终于像是放弃似的垂下了手。 可那张漂亮昳丽的脸颊却依旧软软的任由温余控制着,就这样以面对面的姿势,那双像蓝宝石一般清澈璀璨的眼睛里突然漫出了一层水雾,很快晶莹剔透的眼泪沾湿了睫毛,一滴滴圆滚滚的,连续不断的坠落而下,又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颗颗微粉色的珍珠,吧嗒吧嗒掉落下来,落在地上,落在温余的手上,温余莫名感觉这一颗颗眼泪珍珠上还带着湿暖的温度,他立刻像被泪珠灼烫到似的,倏然松开了手。 蓝尾人鱼在无声的哭泣。 「你哭什么!」温余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到陆鸣沧哭的场景,比看到那眼泪成珍珠的场景更加的让他震撼,他差点没稳住情绪。 似被温余的喝声吓到,蓝尾人鱼顿时「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 「温余……呜呜嗝,要温余……」 温余被他哭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听着他喊要自己的话语,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不准哭。」温余板起脸,再次吓他。 蓝尾人鱼这次不敢大喊大叫了,努力憋起哭,但总是憋不住的呜咽,脸胀的像是要唿不过气来,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珍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用低弱的声音哀哀的喊着要温余,要抱抱,翻来覆去的两句话,却搅得温余心神不宁,心慌意乱。 「……不要哭了。」温余的声音终于柔缓了下去。 他的脸上充满了无奈的妥协,眸光闪动着,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神色,那抹温软的绵绵情意还是压抑不住的泄露了出来。 他再次伸出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抚上了蓝尾人鱼的脸颊,轻柔的帮他擦去眼角湿润的泪珠。 蓝尾人鱼仰着头,乖巧的用脸颊蹭了蹭温余温热的手,终于停止了哭泣,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抽噎着。 「是温余……嗝,温余,抱抱……是温余……」 温余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软成了一滩水,再也凝聚不起来,也硬不起来了。 他嘆了口气,举手投降。 「嗯,我是温余,不哭,抱抱。」 第71页 说着哄着,温余珍而重之的将蓝尾人鱼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将带着凉意的身躯扣入怀中,感觉到渴望已久的气息盈满自己的怀抱与周身,温余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的嘆息。 算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呆在他的身边,呆在他的怀里,喊着他的名字,之前所有的一切,如果他不想回答,他愿意不再执着。 蓝尾人鱼破涕而笑,微微沙哑的嗓音,低低的在温余的耳侧柔声迴荡,带着轻噎,粘煳而缠绵。 「温余,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最喜欢你了,」 第30章 得到温余确认的答覆后,蓝尾人鱼闹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似乎知道温余会包容他的一切小脾气。 他把他当成了三年前的小王子。 温余神色复杂。 蓝尾人鱼抱了一会儿人安静了只几分钟,就忍不住开始「动手动尾」。 抬起头捧着温余的脸,眯着眼睛凑的很近的在那里仔细辨认,从额头到眉毛,到眼睛,然后卡住了。 似很疑惑的歪头看了看温余冰蓝色的眼睛,又用手摸了摸,突然瘪了瘪嘴巴。 「温余,眼睛,黑色……是黑色的呀……」 温余直直的注视着他,眸光闪动着,摸了摸蓝尾人鱼的脸颊,情绪不明的开口低声问。 「不是黑色,你就不喜欢了吗?」 蓝尾人鱼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温余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又忍不住想习惯性的去握垂落在手腕上的血玉。 这时,蓝尾人鱼挪动着身体,朝温余前倾着靠的更近了,几乎是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浓烈的酒味与玫瑰花的香气相互交融着,醇浓而香甜。 一下子对上蓝尾人鱼这张鲜活靓丽的脸,温余的唿吸都顿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就吞咽了下去,怔怔的看着他,胸腔的跳动开始变得更加快速。 蓝尾人鱼深蓝色的眼瞳咕噜噜的转了两圈,盯着温余的脸,注视着他同样的蓝眸,倏的扬起两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吐出的气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流畅而清晰的说着。 「喜欢!温余最好看了,最喜欢!是温余的就喜欢!」 温余的唇角控制不住的陷落,眉目微动,眼瞳中的蓝像融化的幽潭水,有波纹浅浅的荡漾开,风光旖旎,喜不自禁。 顿了顿,温余伸手覆在脸颊上摸索了一会儿,很快,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脱落下来,露出了温余原本那张白皙俊美的脸颊。 白肤黑瞳红唇,眸光深沉,如墨色浸染,左眼的眼尾下有一块硬币大小的肉色胎记。 赫然是陆鸣沧所熟悉的那个温余。 微微垂眸鸦羽轻伏的黑髮青年好看极了,陆鸣沧的目光变得晃荡,忍不住托着温余的脸颊凑上去吻住了他眼下那块像一只翩然飞蝶的胎记。 第一个吻落下,温余眼睫轻颤,唿吸变得急促。 紧接着,蓝尾人鱼红软的唇朝下移动着,又覆盖在温余高挺的鼻樑,黏黏煳煳的啄了啄他微红的鼻尖。 温余下意识的屏住了唿吸,嘴唇变得颤抖。 蓝尾人鱼却没有急着落下第三个吻,他重又亲了亲鼻樑后拉开了些微的距离,用拇指似不经意的按压了一下温余柔软温热的嘴唇。 他的眼睛半眯着,脸上还晕着醉意,仿佛陷入了意乱神迷中,直勾勾的盯着温余嫣红的唇,咽了咽喉咙,声音粘腻而期待。 「想……亲亲,温余,亲亲好不好?」 温余心头一颤,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法面对蓝尾人鱼直白的视线,飘着视线顾左右而言。 「你不是……亲了……」 蓝尾人鱼却不依不饶的将温余的下巴垫的更起,不让他的视线逃离,然后更急切的揉捏着那两片红润的薄唇,指尖压入口中,沾染了一丝湿意。 「要亲亲嘴巴,咬一咬嘴巴呀,温余!」蓝尾人鱼眼巴巴的盯着温余的脸颊不放,眸光亮亮晶晶,视线灼热。 温余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羞臊漫上心头,赧然的脸颊发热,扭捏不安,却又被蓝尾人鱼这「急色」的模样惹得发笑,心一边「噗通噗通」悸动的跳,一边又有一股逗弄的坏情绪冒出心底。 「到底是要亲亲还是要温余?」 蓝尾人鱼毫不犹豫的大声回答。 「都要!要温余,也要亲亲……我想亲温余呀……」 温余感觉自己现在的心像一团甜蜜的棉花糖,又似盛满了一个个五彩的泡泡,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芒,铺开融融的暖意。 他还在冒着坏心思。 「为什么亲亲就要询问,刚刚怎么没见你问?」 蓝尾人鱼似被温余的话语说懵了,缓慢的移动着眼珠子,像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件事。 温余被他诚实的反应噎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说……你可以……」 满含羞意的话语还未说完,温余的嘴巴就被蓝尾人鱼微凉湿润的唇堵上了。 蓝尾人鱼木愣愣的贴着温余的唇顿了一会儿,既而像是吃果冻似的,伸舌。舔了舔,又张嘴咬了一口。 温余嘴巴一疼,「嘶」了一声。 蓝尾人鱼像被吓了一跳,像一只偷东西的小老鼠似的,受惊般倏的退了开去,睁着无辜漂亮的蓝眼睛朝温余小心翼翼的看了几眼,发现温余没有生气后,蓝尾人鱼顿时高兴起来,捧着温余的脸颊,再次凑上去,撅个嘴对着温余的唇「啵啵啵」的亲了好几口。 第72页 直亲的温余目瞪口呆。 像这样亲吻,玩闹了许久,蓝尾人鱼满身的酒劲终于散去,身体变得绵软而迟钝,昏昏欲睡的样子。 温余看他打着呵欠,眼睛都快闭上了,连忙站起身,一把抱起蓝尾人鱼两步走到休息室的床边,将他安置在软床上。 自己坐在一侧倾身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伤口不大,其实早就已经止血了,但温余还是小心翼翼的喷上了止血喷雾,让它更快速的恢復如初。 蓝尾人鱼躺着也不安生,哼哼唧唧的一直要温余抱着他,温余没办法,只能也躺了上去,伸臂半揽着他。 蓝尾人鱼靠在温余的怀里嘟嘟囔囔的话就没停过,话语有些混乱声弱,但依旧能从中听出来不少事情。 温余虽然已经放弃寻求三年前的事,但如果陆鸣沧主动告诉他,他也并不会拒绝。 室内一片安静,只剩下蓝尾人鱼昏昏沉沉,口齿不清,逻辑混乱的说话声。 「温余……好开心见,见到你……一直被,关在,关在家里不让出去……不能找……温余,呜呜呜嗝,好想你呀。」 他嘤嘤嘤的哭一会儿,又睡一会儿,话语一段一段的,像是再说同一件事,又难以衔接清楚,想一出是一出。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我好差劲……能力没,没掌握好……温余,温余把我忘了。」 「不是,不是故意的……不想温余被抓住……有坏人,会伤害温余的……所以删,删掉记忆,没了气息,就找不到了!」 蓝尾人鱼颠来倒去模煳不清的话语却让温余心里一震,他意识到三年前的那次海上事故或许真的存在着诸多误会。 忍了很久,温余还是控制不住的问出了困扰自己三年的问题。 「三年前抹除掉记忆,是因为……移情别恋吗?」 蓝尾人鱼的眼眸雾蒙蒙的,似乎因为喝了酒,思维有些迟缓,眨了眨眼睛才慢一步的回答。 「才不是!才不是呢……被,被家里抓到了,温余…我想救温余呀,被欺负了,有坏人欺负温余!」 似乎想到生气的地方,蓝尾人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气唿唿的捏着拳头朝空气中的假想敌打过去,温余连忙安抚他。 「好好,打坏人!」说着帮着他在空气中打了几拳,才柔声让他继续说下去,「坏蛋打跑了,接下去呢?发生了什么?」 蓝尾人鱼一见坏蛋被打了很开心,咧嘴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身体难受,我,我就变身哦!超级厉害的,让海浪把坏人都打跑了!我会保护温余!」 温余眼眸深邃起来。 驭海之力,他果然是海女! 是为了救自己所以爆发了能力,失控了吗? 说到救温余的时候,蓝尾人鱼脸上的表情很开心,可接着他停下了话语,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刚压下去的哭意又涌上眼眶,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快要哭的模样,吓了温余一跳。 「怎……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蓝尾人鱼眼泪汪汪的看着温余,伸手贴住了温余的脸颊,声音沙哑而悲伤。 「变身,被发现了,来抓我……害怕温余,温余会受伤……只是想抹除当时的,记忆,气息,保护温余,不要被坏人抓走……不是想离开,不想离开温余……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不要忘记小沧,呜,不要讨厌我……」 似陷入了恐慌中,蓝尾人鱼焦躁的甩着尾巴,勐地抬起身,双手一把圈住了温余的脖子,将自己死命的往温余的身上缩着。 最后,蓝色的尾巴牢牢的圈住了温余的腰,蓝尾人鱼整个身体都团进了温余的怀里,那拼命的力度,甚至让温余感到唿吸困难。 即便胸口压的难受,可温余并没有推开蓝尾人鱼,而是更紧的抱住了他,和他交颈相拥,伸手轻拍着蓝尾人鱼的背嵴,轻声哄着。 而他那双墨色的眼睛里思绪交杂,有微光闪过,充满莫名的深意。 温余已经从陆鸣沧的口中基本清楚了三年前那次海洋事故的经过。 实际上,他想要知道的,一直在追寻的,仅仅是陆鸣沧离开的原因,以及自己被抹除掉记忆的原因。 不管是其他人口中的话语,还是传说的秘闻,都让温余对被抹除记忆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与传闻中美好强大的海女形象不同,自古以来各国其实暗地里都对海女有所研究,事实上海女并不良善,甚至可以说非常残忍,除了强大的力量与美丽的容貌以外,他们是无常与善变的代名词。 海女喜欢诱惑人类,他们崇尚力量,也会被更强大的人类吸引,本能里带着征服的欲望。 而一旦海女的力量被反制,那么海女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这个人类,反之,人类就会成为海女的战利品和傀儡。 对于三年前的那起事件,克罗王国一直主张是海女能力失控导致的事故,斐迪·赫尔曼只是恰巧成为了引发海女力量的导火索。 他们认为当时的斐迪·赫尔曼处于精神状态不自控的情况,且自身也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是事件的受害者而不是主谋。 根据事后的调查也发现,那个时候的斐迪·赫尔曼确实正处于alpha分化阶段,精神力紊乱,外泄,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果确定蓝尾人鱼确实是海女,那么身为海女的他被本能影响,激发体内力量,背弃旧情人,既而妄图征服斐迪·赫尔曼,却因为能力失控导致悲剧这一推论就存在极大的可能性。 第73页 对于一个未成年海女来说,力量的失控不无可能。 最重要的是,蓝尾人鱼当时确实不见踪影,而现场人全部失忆这一点,可以说也很大的坐实了这个可能性。 没有成功获得强大战利品的海女恼羞成怒,愤而抹除掉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掀翻了船只,又残忍的挖掉了斐迪·赫尔曼的腺体,既而逃往深海。 听起来似乎很可笑,但这却是两国高层大部分人都贊同的结论。 虽然此事依旧没有定性,但几乎已经默认为是海女的手笔。 斐迪·赫尔曼失去了腺体成为了一个废人,克罗也知道他们那边不占理,所以对于其他人的处理都默不作声的交给了洛兰来决定,明面上也卖洛兰的面子,罢除了斐迪·赫尔曼的王子身份,收回了继承权,同时还暗地里出让了三个矿星的开採权给洛兰。 因为此事牵扯到海女的辛秘,两大国家高层联手对外隐瞒了这件事的真相,只是以庆祝比赛后出海游玩遭遇风暴的理由公之于众。 自此,两厢不提,盖棺定论。 没人会傻的想要去讨伐海女,作为传闻中的海之神,各家表面上只能认栽,而暗地里如何行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三年间,不管是克罗还是洛兰,亦或者是其他帝国王国,甚至是联邦,在蓝星海域的探索开发项目都不少。 温余昏迷了一个星期,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处理结束了。 洛兰势微,两个王子又双双陷入昏睡,洛兰无法与克罗王国开战这是事实。 而克罗王国同样也忌惮洛兰帝国,尤其在知道温余陷入昏迷后,他们更是心惊胆战。 虽然主张蓝尾人鱼恋上斐迪·赫尔曼,对温余始乱终弃,引发力量失控,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空口凭说,他们依旧害怕与海女为灵魂伴侣关系的温余还留存着与海女的联繫。 如果温余可以操控海女,那洛兰的力量将空前的强大,克罗不敢赌。 所以两个国家一拍即合,殊途同归,压下了这个事情,表面上解决了恩怨,互不相欠。 温余在一周后醒了过来,他像其他人一样,遗忘了关于蓝尾人鱼的所有事情。 可还是不一样的…… 温余感觉到怀里的蓝尾人鱼沉沉的睡了过去,他轻手轻脚的将他安放在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自己则走下了床。 漆黑的眼瞳紧紧的注视着安睡的蓝尾人鱼许久,用目光一点点的描摹着他漂亮昳丽的五官,认真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将他这张变得更加成熟,俊美的脸牢牢的记在心中。 过了不知多久,温余幽幽的嘆了口气,又最后看了蓝尾人鱼一眼后,转身轻轻的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的那段时间,当时的他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与痛苦中,他认为是自己害了陆鸣沧。 即便到了现在,除了对人鱼的离开充满疑惑,对自己失去的记忆饱含执念以外,他的心中还藏着一份不小的自责。 他没有与任何人提,但还是被哥哥温煜发现了。 他清晰的记得那天温煜拉着他泡在泳池里,以他一直以来信奉的「赤诚相对」,用心的展开了长篇大论,想要开导当时郁郁寡欢的自己。 「我的弟弟,为什么要停在过去的桎梏里?你在疑惑,在责备自己,不明白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面对敌人,说实话,等考虑完一切后,我也觉得你非常愚蠢,但当时的情况,容得你考虑吗?」 温煜不喜欢咬文嚼字,但为了弟弟,他忍了,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把道理掰开来讲给温余听。 「小情侣想要两个人呆着没有错,维尔斯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我也不会想要,对方以你的人鱼威胁,你想也不想的冲上去也没有错,谁在危急关头还有时间考虑这考虑那的?当然,以后碰到这些事,你最好还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哥哥不会支持你冲动行事,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说着说着,看温余的表情又不太对了,温煜脑壳都大了,连忙转着脑筋继续找补。 「但你当时的行为也证明了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是机器人,更何况,那些人也不会允许你有其他动静,他们早就虎视眈眈的准备绑你了。」 说到后面,温煜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那你还剩最后一个办法,就是转身立刻逃跑,但这逃跑更不是我们洛兰男子的风格!你若是不管你的人鱼为了自己的小命逃跑,我第一个大义灭亲削了你!所以你看,你实际上没有选择,这不是你的错,是加害者的错,而你和你的人鱼都是受……」 话到最后,温煜一下子想到了两国决定的海女全责论,立刻想起来温余的那条人鱼……是海女来着……他连忙咽下接下去的话语,一口气吞进肚子里,噎得他直翻白眼,脸色大变。 坏了,说着说着,人鱼变受害者了,这让他还怎么忽悠弟弟放弃他的海女人鱼? 第31章 温余离开以后,躺在床上的陆鸣沧翻了个身,睫毛微颤,掀了开来,迷濛的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清醒。 童话书的惊唿在耳边响起。 【宿主宿主!你看到没有!他真的是小王子捏!是小王子本人!刚刚他把面具摘下来了!哇,好神奇!】 【嗯,我知道。】 陆鸣沧有气无力的回答。 第74页 童话书绕着陆鸣沧扑棱扑棱飞,看了他一会儿,发出了嘿嘿的坏笑声,不客气的吐槽道。 【宿主你好奸诈呀,居然装喝醉酒对小王子撒娇卖俏,啧啧啧,不要脸。】 陆鸣沧眉头紧锁,伸手像是拍苍蝇似的打飞了童话书,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头,不耐烦道。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酒后吐真言嘛!这样才能降低温余的防备心,让他对我说的话更相信一些,否则我说什么他都只当我是欺骗。】 童话书不服气的喊。 【你根本没醉!】 陆鸣沧反驳。 【谁说我没醉,喝的那些你真当是水啊!况且我也没有说假话啊,不管是喜欢小王子的事还是三年前的事,我哪里撒谎了你说。】 童话书辩不过陆鸣沧,弱下声来。 【说得好像也没错捏。】 陆鸣沧闭上了眼睛,懒洋洋道。 【而且温余假扮成其他人,我也不好戳穿他呀……算了,不和你说了,我有点头疼,你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童话书应声,贴心的飞到了另外一边,没再打扰陆鸣沧。 陆鸣沧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太阳穴更是突突的刺痛,虽然之前他叫童话书把自己叫醒了,但实际上他还是醉着的,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绪都不太清醒。 可就像是童话书说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确实是借着这股酒劲在温余面前撒泼打滚,不顾形象。 即便他脸皮厚,现在想想也极为羞耻,所以他阻止了童话书继续谈论这件事。 但只要一回想温余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无奈模样,以及那些甜蜜的互动和亲吻,陆鸣沧还是感到非常值得。 脸什么的重不重要暂且不提,心上人肯定是重要的,反正周围也没其他人,就当和男朋友玩的小情趣也没什么不可以。 更不用说此次计划还一举多得,既确定了温余的身份,也试探出了他对自己的感情,更重要的是,还向温余解释了三年前的事情。 虽然这不能算是正式的解释,但也可以当做一次提前的预告,让温余对他不再有那么大的误会,等到了洛兰,温余向他表明身份后,他再正式认真的对他解释一番,想来成功率会更高。 想着想着,陆鸣沧的精神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他是被温余叫醒的,客船已经到了海心岛的港口。 此时的温余脸上重新戴上了那张面具,面色冷静,毫无异样,不过陆鸣沧还是能明显感觉出来,温余身上那股像寒霜一样的冷气已经消解了很多,没有那么疏远了。 他递给陆鸣沧一杯热牛奶,注意着陆鸣沧的神色,说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语。 「你喜欢喝酒?」 陆鸣沧揉了揉困顿的眼睛,抱着牛奶小口小口的抿着,喝完一大半,才完全清醒过来,吐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回答。 「我喜欢喝牛奶,不过喝完牛奶不太好接吻。」 这突兀的回答令温余心头一跳,张了张嘴巴,倏的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 他……记起之前的事了? 陆鸣沧却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才似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 「啊,抱歉,我顺口说的……在书里看到的一个生活小常识。」 温余心里藏着事有些心虚的不敢多注意蓝尾人鱼的神情,所以他没看到陆鸣沧脸上流露出的懊恼情绪中夹杂着一抹恶作剧的笑。 场面安静了一瞬,温余本来惴惴不安,带着羞赧,可转念一想,心底又泛出一股酸涩的怒气。 「你注意这个干什么?和谁亲过?」 温余蹙着眉冷声问。 语气中满是醋意和探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以一个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来说,有多么不符合身份。 陆鸣沧注意到了,在心里哼了哼。 都和他啵嘴了,还要在他面前伪装,唉,哄人真难啊。 不过他现在确实也不太好拆穿,索性继续带着逗弄心思理所当然道。 「当然是为了和我家亲爱的小王子接吻啦。」 温余又被陆鸣沧这直白的话语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 陆鸣沧仰头把牛奶喝完,才一脸奇怪的问他。 「你怎么了?生病了?咳的这么厉害。」 温余压下喉咙间的痒意,摇摇头,目光停驻在陆鸣沧挂着一圈白色鬍子的嘴巴上,眼睛飘了飘,转移话题提醒道。 「我没事……你嘴巴上。」 陆鸣沧歪歪头,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温余指了指自己的上嘴唇示意他,可陆鸣沧还是傻乎乎的顿在原地没有动静。 温余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靠近蓝尾人鱼,然后伸出手抹了抹他嘴唇上喝牛奶留下来的白色奶渍。 湿润微凉的触感惊醒了温余,他浑身僵了僵,垂眸对上陆鸣沧注视的目光,脸再次烧了起来,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温余忙不迭的收回手退后了一步,咽了咽喉咙,声音沙哑磕巴道。 「嘴……嘴上有奶渍。」 背在身后的手指不由得摩挲了一下,似乎还能感受到滞留在上面的蓝尾人鱼软糯,湿意的嘴唇触感以及鼻间流动的唿吸温度。 陆鸣沧听罢恍然大悟,然后他伸出红艷艷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巴,舔完还一脸天真的询问。 第75页 「现在好了吗?」 看到蓝尾人鱼伸舌头舔奶渍的画面,温余的脑袋里轰隆一声,像有道雷霆炸裂开来,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温余才反应过来,霎时间双颊爆热,眼神闪烁,目光晦涩,神色大变,他死死的盯着陆鸣沧,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带着羞臊,满含醋意,气急败坏道。 「你……你不知羞!」 陆鸣沧眼睛转了转,一脸茫然,「啊?」 温余一看陆鸣沧无辜的表情,更气了,一想到他可能在其他男人面前也这样,招惹不休,勾引诱惑,温余就控制不住绷紧了身体,捏紧了拳头,心绪起伏,又躁又乱,感觉体内的精神力又要压制不住了。 他只能转过身不再去看那招蜂引蝶,不知死活的的蓝尾人鱼,深唿吸着平復自己激动的心情。 陆鸣沧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温余,迷惑不解的耸了耸肩,索性换了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喝醉时候……没说什么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陆鸣沧反向试探温余。 温余没有立刻回答陆鸣沧的问题,而是等情绪平稳一点后,才回过身,讽笑似的弯了弯嘴角,语气带着报復性的恶劣说道。 「你说的是你抱着椅子腿,哭着喊着说自己喜欢温余这件事吗?」 温余本意是想用这件糗事让陆鸣沧感到羞耻,但他并不知道陆鸣沧清楚所有事情,也低估了陆鸣沧的厚脸皮。 只见陆鸣沧听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对温余请求道。 「我果然爱惨了我家小王子,希望等到了洛兰,表哥你能多帮我在温余面前美言几句,让他知道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没他就不行那种。」 温余被他这蹬鼻子上脸,完全不要脸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陆鸣沧逗人玩的很舒心,掩盖性的转着轮子跑到窗边往外看风景,唇角露出抑制不住的坏笑。 过了一会儿,琢磨着身后的温度应该收拾好了心情,陆鸣沧才继续出声询问。 「我们什么时候登上飞船?」 两人不约而同的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温余看了看通讯器回答道。 「半小时后,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鸣沧点头,温余走到门外,朝站在门口的高大护卫吩咐了一句,然后又走了回来。 陆鸣沧从之前上客船的时候就发现温余身边的护卫换了个人,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现在还装着别人,维尔斯不方便跟着。 看了一圈四周,陆鸣沧发现童话书不见了,看着窗外海心岛上的热闹景象,陆鸣沧猜测童话书应该是出去玩了。 正想着它,就见童话书急匆匆从远处飞向他们的客船,身影还未抵达,声音先传达了过来,满是焦急。 【宿主宿主!我刚刚看到男主了!就在东南方向,你快看!】 陆鸣沧没在意,随口道。 【我知道啊,他也要去洛兰嘛。】 参加温余的相亲大会。 一想到温余要参加相亲宴会,陆鸣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不美好。 可童话书却连声否认道。 【不是不是!我刚刚去他那边了,听到男主说他要去科索亚王国参加他未婚妻的生日宴会,顺便在科索亚国家学府里学习格斗术。】 陆鸣沧一愣。 【你说什么?】 童话书慌慌张张,自己也懵懵的。 【那个……男主好像不去洛兰呀……】 陆鸣沧沉默了下来。 按照剧情点来说,接下来是一个男女主在宴会中共舞的情节,然后男主宣布未婚妻,这样进行下去。 艾瑞克·赫尔曼要去洛兰的消息是温余告诉他的,可现在童话书却亲耳听到艾瑞克·赫尔曼实际上根本不是去洛兰帝国,而是去另外一个国度。 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吗? 「童话书,你现在去了解一下这个科索亚王国是不是和洛兰帝国在同一个星球或者区域。」 陆鸣沧很冷静的想着,吩咐童话书道。 童话书连忙回应。 【好的好的,我立刻就去了解,宿主你等我。】 说完它嗖的一下又飞了出去。 休息室内一片安静,温余微蹙着眉看着蓝尾人鱼突然变得失神的表情,眸光微闪,想了想,欲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温余看了陆鸣沧一眼,转身走过去,门外的科德端着点心递给温余。 温余拿着饼干点心端到蓝尾人鱼的面前。 「吃吧。」声音淡淡,「在想什么?」 陆鸣沧抬头看了看他,伸手拿了一块小饼干,咬着嚼了嚼,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温余的宴会在什么时候举办呀?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想做一身合适的新衣服再去见他,你看时间够不够?」 温余敛眸顿了顿,神态自然的回答。 「来得及,还有一周时间,既然是我带你进王宫,衣服我会帮你准备的,你不用担心。」 「哦。」 陆鸣沧简单的应了一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莫名的氤氲出一股冷凝的氛围。 陆鸣沧清咳一声,打破了这份怪异的静谧,嘴巴动了动,试探性的说。 「我可以……下去玩一玩吗?」感觉到这个请求有些突兀,陆鸣沧又连忙补充道,「感觉外面还挺热闹的。」 第76页 耳边没有收到温余的回覆,陆鸣沧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正对上温余静静看着他的视线。 温余脸上的神情很淡,冰蓝色的眸光恢復了它原本的寒意,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衬得格外冷情,凛如霜雪。 看着他的表情,陆鸣沧心头一跳,顿感不妙。 温余却在这个时候勾了勾唇,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吧。」眼眸眨动着,撩起,意味深长。 陆鸣沧眼瞳微颤,故作镇定的疑惑道。 「你说什么?知道什么?」 温余露出人畜无害的温柔表情,垂头轻笑,语气不显的又说道。 「还是那换个问题吧,你看到了那个人了吗?艾瑞克·赫尔曼。」 温余指了指东南侧的一个角落。 陆鸣沧干笑着装傻。 「你说什么?艾瑞克·赫尔曼是谁呀?哈哈哈哈,我记起来了,是我妹妹喜欢的人吧?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下去逛逛……不行就算了。」 陆鸣沧感觉情况不对,很快认怂。 温余也跟着笑,他慢慢的踱步走到陆鸣沧的身后,弯下腰,双手置于陆鸣沧的肩膀上,贴近了他的耳朵,轻柔的如情人低语般喃喃。 「那是我记错了,我以为……他是你要找的人……」 话音未落,陆鸣沧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眼前顿时一黑,他就晕了过去。 冥冥中,陆鸣沧听见了温余的嘆息声。 「你早知道了吧……你啊……狡猾又不安稳……」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陆鸣沧也不由得嘆了口气。 哄了半天,一朝回到解。放前,这可咋整? 第32章 陆鸣沧昏昏沉沉的陷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空间,他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有他的前世,也有今生,最后,所有的画面汇聚成了一张温余的脸,他面带哀伤的看着陆鸣沧,启唇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越走越远。 陆鸣沧连忙在他身后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急得张嘴大喊。 「温余!」 陆鸣沧勐地瞪大了眼睛,叫喊着从床上一坐而起,喘着粗气看到自己躺着的床才知道刚刚原来是在做梦。 平息了喘息,陆鸣沧才提起精神看向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片昏暗,就着床头暖黄色的小檯灯,依稀能看见这是一间很大的卧房,家具简单,侧面是一面落地窗,窗帘拉拢着,从缝里投进一抹银白色的月光,已然夜幕降临。 陌生的环境让陆鸣沧有些迷茫,幸好身边有个童话书可以解决他的疑惑。 【宿主宿主,你终于醒啦!呜呜呜,童话书可担心死你了!】 童话书的声音打破了这空阔的安静。 陆鸣沧皱着眉,回想着之前的一切,若有所思的再次看了看四周,询问童话书。 「我怎么了?」 童话书贴心的解释了一切。 【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你昏倒了,你昏迷了两天半,我们现在已经到洛兰帝国王宫里了。】 闻着被子上熟悉的玫瑰花香味,陆鸣沧猜测道。 「这是……温余的房间?」 童话书哗哗的掀着书页回答。 【是的捏,宿主现在感觉怎么样呀?还好吗?】 陆鸣沧感受了一下僵硬的身躯,伸手欲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手刚抬起来,手腕处的一抹红色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的右手手腕处出现了一个金属环,光滑一片,看不见封口处,金属环上扣着一颗血红色的暖玉质地的小东西,不太规整的形状,带着微弱的热度。 这东西他在温余的手上看见过,温余似乎很喜欢,经常攥在手里,现在怎么跑到他手上来了? 「这不是温余手上的那块血玉吗?」 陆鸣沧一边问,一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血玉,心中莫名产生了一股熟悉却又惊悸的感觉,他手一抖,血玉掉了下去,挂在手腕上盪了盪,温暖的温度却让陆鸣沧打了个冷颤。 【小王子给你戴上的……你感觉如何?】 童话书的声音弱弱的,意有所指的样子。 陆鸣沧正想回答,突然感觉体内空空荡荡的一片,那种流转在体内的力量消失了,陆鸣沧惊讶出声。 「我的力量……不见了。」 身体变得有些笨重,那股海女的力量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无法使用出来,连体温都变得更加的冰凉,显得他更像一只冷血生物。 【呜呜呜,果然是这样,我听小王子说,你戴了这个就逃不掉了,宿主,小王子真的好可怕呀!】 陆鸣沧挑眉,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玉,突然心领神会道。 「难不成这是我三年前送给温余的那块海蝶石?」 深海女巫说海蝶石是海女的弱点,所以真的是温余找到了对付海女的方法,一直在计划着要把他抓起来? 【宿主,小王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呀?他恨你吗?】 童话书满心担忧的问。 陆鸣沧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嘆了口气说。 「他是太没有安全感,肯定是我伤透了他的心,他才这样防备着,不愿意相信我。」 想着,陆鸣沧又道,「不能这样,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接受我!」 童话书也嘆了口气,蔫蔫道。 【唉,那剧情怎么办呀?男女主根本不在洛兰帝国。】 第77页 陆鸣沧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还觉得你这童话故事对吗?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要我说,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就算了吧,听天由命呗,反正我是不打算走剧情了,我怕我再找找艾瑞克·赫尔曼,温余真能把我关小黑屋里去。」 童话书沉默了片刻,低声的抽泣起来。 【呜呜呜,我真的没有骗人,我就是童话书呀,怎么会这样呢?呜呜呜……】 陆鸣沧伸手拍了拍童话书安慰它。 「别担心嘛,有问题我担着呢,惩罚也是我来受,你就好好的陪着我和温余,我们开开心心过个小日子,度过这一生也很不错呀。」 童话书哇的一声,扑进了陆鸣沧的怀里。 陆鸣沧啧的一声,嫌弃道。 「行了,差不多得了,你又没有眼泪,有也没有我的眼泪值钱,快别哭了,我头疼呢。」 童话书又气得飞了出去,用书角戳了陆鸣沧的脑袋几下,气唿唿的就跑去了角落里独自疗伤。 陆鸣沧轻笑了一声,没再管它,掀开身上的被子挪到了床边,按了一下床头一个像按钮的东西,头顶的照明灯亮起,陆鸣沧眯了一下眼睛才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空间很大的卧室,装饰简单却低调奢华,整体是白灰黑的风格,在靠近落地窗的令一侧角落有一个画架,墙面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照片和画像。 床头的矮柜上摆放着一个漂亮的礼物盒子,盒子上用蓝色缎面的绳子绑着一个蝴蝶结,陆鸣沧意有所感,伸手拿了起来,并不重。 打开盒子,一件蓝色的裙子映入眼帘。 陆鸣沧提起裙子,摸着这轻柔的绸缎质地,看着裙子的颜色款式,莫名觉得很眼熟,很快想起来,这件裙子和他三年前参加人鱼赛的那件几乎是一模一样。 盒子一侧还放着一个金色的硬纸标籤,上面写着: 穿上它,下楼。 陆鸣沧挑眉,猜测这应该是温余的手笔。 不过陆鸣沧并没有听话的穿上裙子,他将床边的轮椅拉了过来,把自己挪移到轮椅上,然后转着轮椅在房间里转了转。 他特意去了角落的画架那边,若有所思的凑近了照片墙看,果然看到了很多自己的照片,画架上的画本也很眼熟,是之前温余用来帮他画艾瑞克·赫尔曼的那本。 陆鸣沧随手翻开了几页,里面也几乎全是自己的画像。 陆鸣沧嘆口气,复杂的情绪在心底升起,愉悦但又感到有些棘手,忧虑更甚。 他开心温余喜欢他,但他更担心温余这种近乎偏执极端的喜欢会伤害到他自己。 所以,他这次一定要解开温余的心结。 陆鸣沧在心底暗下决心。 看完房间里的装饰,陆鸣沧来到内嵌的衣柜前,他拉开衣柜,里面摆放着许多衣服,陆鸣沧随手挑了一件白色衬衫,穿上后就去了门口。 转动门口的把手,门被打开。 外面一片安静,光线也很昏暗,只有一盏盏小夜灯散发着光亮,似在给陆鸣沧指引着道路。 陆鸣沧发现了一个升降电梯,滚着轮椅走进去,来到了一楼。 顺着通道一边走一边看,穿过一片花园,陆鸣沧听到了一些声音,是悠扬的钢琴声。 顺着声音,陆鸣沧来到一扇大门前,有光线从缝隙中洒落出来,还有音乐声,人声。 陆鸣沧顿了顿,想着温余写的那张标籤,试探性的伸手推了推大门。 并没有感觉到沉重,甚至他只是刚把手放置在门上,还未开始用力,大门就自动打开了,一片璀璨的亮光扑面而来,闪的陆鸣沧下意识的侧过头避开了光线。 直到适应这亮度,陆鸣沧才重新抬头看过去。 门内似乎正在举办大型的宴会,明亮精緻的吊灯照耀的四周金碧辉煌,宽大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美食美酒,透明的玻璃杯堆叠在一起,折射出晃眼的光,很多穿着得体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除此以外,还有穿着华服的各尾色漂亮人鱼坐在高脚凳上,接受着周围人的赞美。 听到门口的声音后,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门口,惊讶的看着穿着休闲的蓝尾人鱼。 陆鸣沧看着这华丽的场面,愣了一下,没有紧张露怯,很快回过神后,他面色冷静的转动着眼睛看向人群,很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目标。 或者说温余本身就非常显眼,根本不需要寻找。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礼服,戴着深蓝色的领带,身姿挺拔,长身如玉,浑身散发着一股矜贵的气质,他黑色的头髮全都梳了起来背在脑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衬得那俊美立体的五官更加的成熟,侵略感强烈。 他没有戴面具,左眼下的肉粉色胎记像一个别样的装饰品,更显得他与众不同。 除了温余,还有个人陆鸣沧也多注意了一下,那个人长得和温余有六分相似,只不过身材看着比温余更加的精壮,气质也更加的有威慑力,如果说现在的温度余像一头矫健优雅的黑豹的话,那个人就像一头气势全开的狮子。 陆鸣沧猜测他应该就是温余的哥哥,洛兰帝国第一王子——温煜。 陆鸣沧的到来惊动了现场的所有人,连音乐都停了下来,人群虽然保持着礼仪没有大声喧譁,但还是不免有窃窃私语。 第78页 看着里面人各个都穿得端庄得体,人鱼更是穿着各种各样的特制礼服裙,陆鸣沧一下子就知道温余留给他的那条裙子是干什么的了。 很可惜,他没穿,不过陆鸣沧也不会觉得尴尬,他噙着大方的微笑朝众人点头示意,看了一眼温余,发现他捏着酒杯正侧着身旁若无人的和一位漂亮的女**谈,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陆鸣沧撇撇嘴,眼睛瞥到另一侧穿着制服的维尔斯,维尔斯正用复杂的神色看着他,陆鸣沧顿时眼睛一亮,朝维尔斯挥手示意,满脸开心道。 「维尔斯!维尔斯!」 众人的目光顿时在维尔斯和蓝尾人鱼的身上流转,满含暧昧。 被叫了名字的维尔斯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看着朝他笑得阳光明媚的蓝尾人鱼,心底莫名一慌乱,眼睛不由得瞥向了他家二王子殿下。 维尔斯没有错过他家王子殿下沉冷下去的脸色,忙想开口解释。 可一旁的大王子却打断了他的动作,一点都不觉得是添乱的他兴味盎然的看了看蓝尾人鱼,乐呵呵的朝维尔斯说。 「叫你呢,还不过去?」 维尔斯顿时脑袋都大了,连忙求饶似的朝大王子使了使眼色,可温煜像瞎了似的,还在帮蓝尾人鱼好心催促。 「维尔斯,你扭捏个什么劲,叫的就是你啊,快去吧。」 维尔斯差点没忍住翻白眼,感觉到周围人更加八卦的视线,维尔斯偷瞄了二王子殿下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想了想,正打算走过去看看那人鱼又想作什么妖时,身侧的人影却动了,他朝面前的卡罗国四公主道了声歉,然后转身就朝门口的蓝尾人鱼跨步走去。 步伐快而大,带着一股沉郁的怒气。 陆鸣沧看温余向他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笑眯眯的伸出手,毫不在乎周围人反应的朝温余撒娇。 「抱抱。」 温余脚步一顿,怒意压下去了一半,没理会他,转身走到人鱼背后欲推着他走进去。 轮子却被陆鸣沧抓住了,如果执意推行,蓝尾人鱼准会被轮子带动着摔下去受伤,温余不得不停了下来,神情阴沉疏冷道。 「放手。」 「要抱抱!」陆鸣沧不依不饶。 温余眸光一利,咬牙切齿的将愤懑的话语低吼出声。 「你叫维尔斯过来就是为了让他抱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陆鸣沧摇头否认。 「那倒不是,维尔斯过来当然是帮我推轮椅,你过来就要抱抱呀,我是看你和人家女孩子聊的那么开心,不忍心打扰你,所以打算叫维尔斯推我过去等你聊完天呀。」 温余被陆鸣沧的话刺了一下,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变扭的撇过头闷闷道。 「卡丽亚公主只是感谢我当初帮了她的忙,你不要转移话题。」 陆鸣沧歪头从下往上仰视着温余,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 「哦,好吧,那……抱抱,我也要去那边坐着。」 说着,他再次朝温余伸出了双手。 这次温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表情不悦的转过去弯下腰抱起了蓝尾人鱼。 温余抱着全身微凉的蓝尾人鱼,穿过人群走向一侧给人鱼预留的宴会座椅。 陆鸣沧圈着温余的脖子,懒洋洋的倚靠在他怀里,脸颊凑在他的耳侧,贴着温余的耳朵,低声快速的将昏迷前想要说的话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温余,我不喜欢艾瑞克·赫尔曼,我只是帮我妹妹爱丽看看他的行踪而已,我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温余眉头紧锁着,想要侧头不听,陆鸣沧却牢牢的抱着他的脖子,不准他退缩,甚至咧嘴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感受着温余微颤的身体,陆鸣沧唇角浅浅的陷落,继续说道。 「你看,我现在也来洛兰了,逃不走也不会逃走,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要不然我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表白好不好?」 这话其实已经有些耍赖了,但陆鸣沧不在乎,他只要温余愿意相信他。 感受着温余忽然加重的灼热唿吸,陆鸣沧轻飘飘的又加了一把火。 「这里有直播媒体在吧,我可以告诉全世界,整个星域,洛兰的二王子温余是我陆鸣沧永远唯一的爱人,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 「死亡也不能阻止。」温余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固执而坚定。 陆鸣沧一愣,侧头看他,对上温余黑黝黝的目光,冷肃的表情,陆鸣沧双眼一弯,欢喜的凑上脸,对着温余的面颊响亮的啵了一记,圈着温余腰的尾巴尖左右摆动着,愉悦道。 「好!我现在就告诉所有人,我爱死你了,没你不行,咱俩今天就订婚,明天就扯证,谁阻止我跟谁急!」 温余被脸上湿润的吻和耳边一连串的吐息撩的全身发麻,晕乎乎的有些没缓过神来。 听着周围人群的吸气声,才反应过来,却又被人鱼这一段胆大直白的话语砸中,惊得心一窒,脚一歪,差一点就要来一个平地摔,心慌意乱的刚稳住脚步,又发现人鱼撑着他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身后的众人,满脸喜意的启唇大声说道。 「尊敬的现场朋友们,感谢您来参加我和温余的订婚典礼……」 话刚说一个开头,陆鸣沧就被温余捂住了嘴巴,陆鸣沧扭头看向脸色大变的温余,顿时眯弯了笑眼,他朝脸颊涨红的温余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偷偷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温余温热的掌心。 第79页 温余倏的抽开手,瞳孔地震,一脸震惊慌张,不敢相信陆鸣沧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孟浪的事。 「你!」温余的声音羞恼而颤抖,对上陆鸣沧坦率直白的表情,温余那股积存于心的郁气顿时噗的一声,泄了个干净 他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稳稳的将人鱼安置在高脚椅上后,才朝他低低冷哼了一声。 「不要胡闹,不准说话!」 说完正想转身朝众人解释,腰间却传来一股牵扯的力度,低头,是人鱼的尾巴还圈在他的腰上没有松开。 温余抬眼看过去,蓝尾人鱼牵起他的手置于自己的脸颊旁蹭了蹭,接着做了一个闭嘴,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乖巧的放下尾巴,安安静静的坐在高脚凳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温余。 温余被他看得脸热,连忙转过头去,一下子对上自家哥哥戏嚯的眼神。 刚刚陆鸣沧的话虽然被阻止了,但之前那一段语言还是被不少人听了去,现场正一片譁然。 这一刻,温余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会是这个发展呢? 第33章 那天没等宴会结束,陆鸣沧和温余就先行离开了,陆鸣沧这才知道这宴会是大王子温煜的生日宴会。 因为温煜不愿意在国王病重之时大摆筵席,所以就借了温余这个离王宫主殿稍远一点的宫殿,小办了一场庆祝宴会。 所以根本不是温余所说的订婚宴会。 而温余到最后也没向众人解释陆鸣沧所说的订婚之事,事情似乎不了了之。 离开宴会厅后,陆鸣沧被温余带去了书房,陆鸣沧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要跟他算帐来了。 看着温余沉冷的面色,生活从来都没碰到过什么大钉子,顺风顺水惯了,遇事也从来气定神闲的陆鸣沧竟然感到了一丝局促不安。 宽大的书房里,陆鸣沧面对面像被审问似的坐在书桌对面,微垂着头,手指不由得抠搜着屁股下坐着的软毛凳子。 一段长久的静默后,温余坐在桌子后,抬起头,声音很平静的开口了。 「为什么?」 他的话没头没尾,就一句低低的疑问,语气甚至是平和的,仿佛只是很不解,朝陆鸣沧索要一个答案。 陆鸣沧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温余是不明白他在宴会上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鸣沧虽然问心无愧,但还是有些弱气,小心翼翼的回答。 「因为我不想让你误会我,而且,我也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 温余的眼眸中泛起了几丝波澜,又很快被他收敛了起来,他看向蓝尾人鱼的视线重而锋利。 「从始至终,你是不是都知道我是谁?所谓的醉酒坦白也是骗人的,那些理由,那些花言巧语,都是你设计好的,是吗?」 陆鸣沧心头一颤,勐地抬起了头,连忙解释。 「不是,我是后来才猜到的……醉酒也是真的醉酒,只不过我记得发生了什么而已,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害羞,你脸皮薄,和你说我记得那些事情,你怕又要和我闹变扭……」 看着温余越来越黑的脸色,陆鸣沧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眼睛有些发飘,又很快提起声音,真心诚意郑重其事道。 「但我发誓,温余,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也是认真的。」 书房内安静的可怕,陆鸣沧毫不退缩的直视着温余锐利阴沉的视线,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温余才撇开头,声音沙哑道。 「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 陆鸣沧也知道不能逼他,温余愿意给他机会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陆鸣沧的心里冒出喜悦,点了点头。 没有多谈什么,陆鸣沧和温余和平的结束了这次谈话,陆鸣沧正式搬进了温余家,不过他的房间从主卧搬到了旁边的次卧。 陆鸣沧本来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只要温余愿意接受他,他有信心能让温余重新接受他。 可令陆鸣沧无奈的是,那天之后,温余就像躲他似的,不怎么在他面前出现了,即便出现,对他也是很冷淡。 温余不怎么回来,屋子里的侍从护卫倒是不少,陆鸣沧甚至看到了三年前曾经在蓝星被他夸做红烧肉好吃的那个厨师阿姨。 那个阿姨还记得陆鸣沧,看到陆鸣沧很惊讶也很开心,拉着陆鸣沧聊了好一会儿,她说自己是三年前被接到了这里工作,生活待遇很好,只需要时不时的给温余做一顿红烧肉吃。 大概是因为和陆鸣沧认识,这位塔莎阿姨很快被提升为宫殿的主管,主要负责陆鸣沧的日常生活,平时她也会陪陆鸣沧聊聊天,或者应陆鸣沧的要求,教他做一些小点心。 陆鸣沧住进来后,各种人鱼的生活用品衣服也很快陆陆续续的填充了进来,倒不是他自己买的,都是维尔斯黑着脸送过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他送过来的,陆鸣沧每次都笑眯眯的手下东西,然后把自己做的小点心递给维尔斯让他转交给温余。 前两次,点心都被退回来了,维尔斯说温余不爱吃,陆鸣沧也不难过,而是就把香喷喷的小饼干直接送给了维尔斯。 第二天,过来的人变成了那个高高壮壮,一脸敦厚的护卫,他按照命令给陆鸣沧送来了人鱼的玩具,全程没有和陆鸣沧说一句话,不过他收了陆鸣沧做的小点心。 第80页 等他再次来的时候,陆鸣沧趁机问了他一句点心好不好吃,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陆鸣沧抿唇笑了,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陆鸣沧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除了不能随便出门,一切都很好,维尔斯给他带日常用品来的时候,还给他送了个通讯器,是手錶的样式,陆鸣沧看着很眼熟,好像和温余手上戴着的那块差不多。 陆鸣沧突然想起那次他装爱丽碰到温余的那天,在海岛上,他好像看到艾瑞克·赫尔曼手上也有块款式不一样的錶带,应该也是一个通讯器。 可他记得当时自己在找通讯器的时候,温余面不改色的告诉他,他们都没带通讯器,所以他才会接受温余说的帮他画艾瑞克·赫尔曼画像的建议,想到那个时候,陆鸣沧不由得笑了起来。 其实温余也不是完全不回家,这毕竟是他的住所,只不过他经常是陆鸣沧睡下后才回来,陆鸣沧醒来前就出门了,所以总是碰不到。 陆鸣沧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温余在迴避自己。 童话书都告诉他了,它看见温余大半夜偷偷熘进他的房间,什么也不做,就是呆呆的看着他。 吓得童话书晚上都不敢在陆鸣沧的房间睡觉,觉得瘆得慌。 虽然陆鸣沧不知道作为一本书还需要什么休息时间,但童话书带来的消息确实让他很开心。 这次陆鸣沧不打算逼得太紧,就没有戳穿温余像一个痴。汉的偷窥行为。 在陆鸣沧有通讯器后,他要来了温余的联繫方式,一开始,他试过打电话过去,但没被接通过。 于是陆鸣沧就开始给温余发信息,即便收到的回覆很少也雷打不动的按照一天三餐的量发送,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是询问他要不要回来和他一起吃饭。 不知是被陆鸣沧的诚心打动还是被骚扰烦了,温余还真时不时的会提早回来和陆鸣沧一起吃个晚餐或者早上一起吃个早点。 就是这两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陆鸣沧又惹到了温余,温余又变成了那个冷冷的不回消息也不回家的状态。 这让陆鸣沧有些为难。 这一天,陆鸣沧按照习惯醒来后先去泳池游了一圈泳。 温余家有个室内游泳池,泳池里装的是海水。 可能是因为手腕上的海蝶石封锁了他的力量,所以陆鸣沧最近变得有些嗜睡,精神不太好,只有泡在海水里才会恢復一点精力,但泡久了也会昏沉,所以陆鸣沧就习惯了每天醒来后进泳池里泡一会儿。 泡完海水,陆鸣沧回房间洗了个澡,就裹着浴衣站在衣柜前挑今天穿的衣服。 陆鸣沧挑了一件黑色长款衬衫穿好,一边琢磨着等会儿是给温余打电话还是去要维尔斯的联繫方式,侧面问维尔斯温余的近况。 门外传来敲门声,塔莎阿姨抱着一堆衣服走了进来。 洛兰这里的气候接近蓝星,现在正逢秋季,天色晴朗了没几天听说就要开始连绵的阴雨。 陆鸣沧的衣服都是新的,塔莎阿姨受古老思想影响,喜欢把新衣服都洗过一遍再给人穿,所以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她把陆鸣沧衣柜里能洗的衣服全拿去洗了,床单被褥也全拿去晒了一遍。 陆鸣沧其实并不乐意装扮自己,而且人鱼在海里都不一定穿衣服,只不过自己有人类思想,所以不喜欢把身体暴露出来,才经常在外面披一件衣服。 他喜欢的衣服款式也比较单一,大部分都是纯色的衬衫,经常是同一款几件挂在一起轮流穿,其他花里胡哨的衣服礼服类他基本都不碰,所以虽然陆鸣沧现在衣服挺多,但经常穿的也就那几件,挂在柜子最外侧,一目了然。 衣服被洗过晾晒过后有阳光的味道,和新衣服有明显的区别,所以这几件衣服少一件多一件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很明显就能分辨出来。 陆鸣沧很快就发现他昨天才穿的一件蓝色衬衫不见了。 顺口问了塔莎阿姨一句,她竟告诉温余,她早上拿去洗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什么蓝色衬衫,可陆鸣沧明明记得他昨晚睡觉洗澡时,把衣服脱下来放衣服筐里了。 现在衣服不见了,这就很有意思。 塔莎阿姨还以为自己弄丢了陆鸣沧的衣服,满脸焦急,陆鸣沧连忙笑着告诉她是自己记错了,塔莎阿姨才松了口气,轻陆鸣下楼去吃早餐。 陆鸣沧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安静的吃完早餐,擦了擦嘴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条斯理的拿出通讯器,点开了列表里唯一的一个联繫人界面。 上一条最新的消息还是昨天他发的晚安,以及询问温余今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可惜没得到回覆。 按照前几天的习惯,他在吃早饭前会发一句早安过去,不过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发。 那边也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陆鸣沧的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玩味,他想了想,打开聊天窗口,发了一句话过去。 【家里遭贼了,我的衣服被偷走了,你要不要管?】 刚发出去消息,下面很快就弹出来了一句回復,很简单的三个字。 【不是贼。】 陆鸣沧托着下巴笑出了声,继续发道。 【那是谁拿的?】 过了五分钟都没有收到回復,陆鸣沧瘪嘴轻哼了一声,又发道。 【这么想念我不如回来见本人呀,偷拿衣服能解什么相思愁?】 第81页 没等一会儿,陆鸣沧又收到了回復,这次更简洁了,就一个字。 【哼。】 陆鸣沧笑的不行,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仿佛看到了对面温余气唿唿盯着聊天界面的脸,一定又羞臊又愤怒,满脸红红的模样,绝对好看极了。 堂堂一国王子,竟开始做起了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被抓包后他居然还能理直气壮的哼人。 他家小王子这性子呀,怎么感觉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温余还谴责他装乖卖俏,不知羞呢,他自己这行为何尝不是在向他撒娇,只不过温余这撒的娇是傲娇的娇。 不过不管如何,会撒娇的男孩子果然更招人疼,看把他这心给撩的,酥麻酥麻。 就是不知道这个傲娇的傢伙,还要这样别扭多久。 陆鸣沧看了看深海巫婆给他的那块海蝶石,晶莹的石头刚染上一点白色,看起来最起码还能支撑几个月的样子,时间足够,他也并不着急。 本以为自己还要和温余磨几个星期才能有进展,没想到第二天,宅子里就迎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 陆鸣沧没有等到温余,却等到了温余的哥哥温煜大王子。 一开始看到这位和温余长得极为相像的大王子时,陆鸣沧还在心里猜测,这位大王子会不会是来帮弟弟教训他的。 实际上温煜对陆鸣沧的态度很好,他对陆鸣沧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和我想像中的海女不太一样,当然,我也希望你并不如传言中那样。」 温煜果然和他展现出的气质一样,为人坦荡豪放,没有一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点明了他来找陆鸣沧的原因。 其实和陆鸣沧猜的也差不多,不过他不是来替温余教训陆鸣沧的,而是来感谢陆鸣沧,顺便替温余来把关的。 他表情很认真的朝陆鸣沧鞠了一躬。 「其实如果只以我自身来说,我实际上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陆鸣沧疑惑的看向他。 温煜笑着解释道。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三年前我一直陷在昏迷中,而救治我的就是你留在温余身边的那颗血珠。」 陆鸣沧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自己三年前有次回人鱼王国的时候,把一个装了家当的贝壳带去了人人类世界,后来一直放在温余家里,里面攒了不少珍珠,里面确实有一颗红色的珍珠,陆鸣沧记得那好像是人鱼的血泪,是原身留下来的。 原来是那个东西救了温煜大王子,陆鸣沧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感谢。 真要说,其实是原主救了温煜而并不是他,不过他也不好多做解释。 陆鸣沧甚至猜测,对于他是海女的这个身份,洛兰王室很大可能也是根据这件事确定的结论。 人鱼的血泪实际上没有那么强的功能,只有海女的血泪才有可能出现这所谓的起死回生。 当然,这也是夸张,不过理是那个理。 道完谢,温煜也不掩饰自己对温余和陆鸣沧关系的担忧,他坦然道。 「你救了我,我能保证你在星域的安危,但身为温余的哥哥,我实际上并不贊同你们在一起。」 陆鸣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听他继续说。 温煜对陆鸣沧不急不躁的态度报以肯定,接着说道。 「你伤害过温余,即便你现在可能力量暂时被压制,但我依旧放心不下你,海女的力量不是我们所知晓和能够抗衡的,温余将成为洛兰未来的国王,他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即便我同意,我的父亲同意,但是洛兰帝国,那些上流贵族们也不会同意,他们希望得到海女的力量,希望得到海女的帮助,但他们不会允许洛兰被一个海女的傀儡掌控。」 陆鸣沧当然知道这些阻碍,人类总是对力量感到渴望,也对未知感到恐惧,但他不会允许外界影响他和温余之间的关系。 陆鸣沧直视着温煜,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我和温余,我们会是朋友,伙伴,搭档,爱人,配偶,伴侣,唯独不会成为谁控制谁的傀儡。」 温煜愣了愣,畅然一笑。 「我可以相信,可你怎么让其他人相信?」 陆鸣沧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我们相信彼此就好。」 温煜朗声大笑,嘆了口气,感嘆道。 「我确信你们是灵魂伴侣了,你和温余的回答一模一样。」 陆鸣沧勾了勾唇,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他家小王子,表面看起来冷冷淡淡对他也疑神疑鬼的,原来背地里这样肯定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他就更不能辜负这么认真执着相信着他的小王子了。 陆鸣沧表情严肃,郑重其事的对温煜道。 「这什么海女的力量,很多人喜欢,很多人害怕,但我并不屑拥有,我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我只在乎温余,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温煜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陆鸣沧,看了大概了几分多钟,周围一片安静,过了好一会儿,温煜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一拍桌子,大声贊喝。 「好,我就喜欢你这脾气,爽快!」 陆鸣沧愣住了,哭笑不得,没想到洛兰的大王子是这个豪迈的画风,不过想想,好像也挺符合他那威风凛凛的气势,不愧是勇冠星域的将才。 温煜敞开了心扉,就憋不住的把攒下的郁气直往陆鸣沧面前倒,像个怨种哥哥似的,嘚啵嘚啵的吐槽他那让他劳心费神的弟弟温余。 第82页 「你比温余敞亮,他这几年扭捏的很,喜欢又不敢说,嫉妒又不想表现,我是真看不惯,这几天又是憋在训练室里睡觉,不敢回家,天天像一块冰山似的,跟谁欠了他一样,时时刻刻都攥着个联络器看,恨不得能钻进去,你说说看,哪还像个王子样!」 陆鸣沧听得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一边憋笑,一边装作认真的听着温煜的倾诉。 「最可恶的事,他以心情起伏精神力不定为藉口,把一堆政事杂物都丢给我处理,我这天天都要听一群官员贵族的唠叨,现在耳朵边都嗡嗡作响呢,他倒好,谈个恋爱正事不干,一堆人还向着他,你说气不气人!」 陆鸣沧作小鸡啄米状,作为温余谈恋爱的对象,他现在无比乖巧。 温煜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站起身,拽着陆鸣沧的手,豪气万丈道。 「走,你现在就跟我去见他,今天必须给他拿下!」 陆鸣沧:「嗯嗯嗯……啊?」 第34章 陆鸣沧还是第一次遇见聊着聊着天就把人拽走的人,迷迷煳煳的跟着温煜上了他的车。 宫殿里的护卫们都不敢阻止,不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名为保护实为看管的蓝尾人鱼被带走,还被大王子勒令不允许把这件事透露给他们的二王子殿下。 护卫们面面相觑,看着那辆王室专用车缓缓离开视线,其中一个今天当值的护卫小队长咬了咬牙,还是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维尔斯。 而在车内,陆鸣沧看着噙着微笑,心情似乎不错的大王子温煜,心情有些复杂。 实际上他不应该答应温煜出来的,但他确实很想念温余,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次了解温余,解开他心结的机会,所以就这样默认的跟了出来。 「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实则是带你去偏僻的地方把你处理掉?」 温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陆鸣沧抬头看向他,温大王子笑意吟吟,一脸坦然的说着有些可怕的话语。 陆鸣沧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笃定道。 「大王子您说笑了,如果您真的想解决我,让我在洛兰消失,那么您今天根本就不用亲自出面,不可否认,您与温余的关系更为亲密,他肯定不会因为我这么一个区区人鱼与您反目,但你们之间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嫌隙,我相信不管是为了温余还是为了洛兰,您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煜面色如常的扫了一眼汽车窗外,意味悠长道。 「你可比那些人有脑子。」 陆鸣沧从温煜的话语中听出了凛然的味道,注意着他耐人寻味的表情,陆鸣沧很快意识到,温煜此次突然的来访不是兴之所至,而是带有目的。 其实也不难猜,陆鸣沧前世在家族企业里也工作了好几年,里面那些弯弯道道,阴谋阳谋没参加也见识了不少。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必然是洛兰高层内部出现了分歧,有人不想温余和他在一起,所以出主意让温煜出面阻止,他们应该不敢直接出手对付他,但必然是借了温煜的名头搞了一些小动作。 而这些小动作惹毛了温煜,温煜正是要用这种方式朝外界表示,他是完全站在温余那一边的。 陆鸣沧知道是自己这敏感的身份问题给温余带去了麻烦,他虽不惧任何人,可事实上他一直处于温余的保护中,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似乎察觉到陆鸣沧的低落情绪,温煜赞许的点点头,轻声安慰着,转移话题道。 「别担心,没什么事,去训练馆还有些路程,你不如和我说说你和温余的事情,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被他抓回来的?」 陆鸣沧收起情绪,对上温煜好奇的目光,他不由得捏了捏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几声,含煳道。 「是一个意外,我本来就是要去寻找温余的,恰巧在海上碰见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鸣沧也问出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大王子殿下,其实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温余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那个,您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 听着陆鸣沧的问题,温煜的神色淡了下来,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变得有些危险,看得陆鸣沧一激灵,才沉沉的开口。 「我可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说起这三年的事情,你倒提醒了我,我确实要问问你,为什么要抹除掉温余的记忆?」 陆鸣沧一愣,有些卡壳,「我……」 温煜冷哼了一声,压抑着愤怒道。 「嚯,我还琢磨你是有多厉害能摆平现在的温余呢,搞了半天这小子什么都没告诉你?口口声声说要报復,要折磨你,让你后悔,就这?」 越说越气,温煜甚至撇开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话都气得喘不匀了,怒其不争。 「连个愧疚都没捨得让你有,就这么着急忙慌的把你带回来藏家里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了?愚蠢!」 陆鸣沧意识到其中的内情不简单,连忙焦急的追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请您告诉我吧!」 看着陆鸣沧脸上明显的担忧和茫然,温煜蹙了蹙眉,稳住了情绪,再次发问。 「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鸣沧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知道我抹除了当时所有人对我的记忆。」 温煜颔首,神情已经平稳了很多,嘆了口气,开始讲述后面发生的事情。 第83页 「你确实抹除掉了海船事件中人的记忆,不过其他非事件中的人还记得你,而且你在人鱼赛中也留有影像记录,当时剩余活着的人接受调查的时候,调查人员发现他们对当时的事情记忆都很模煳,更是完全不知道你是谁,对你的照片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温余不一样,他昏迷了一个星期,从昏睡到清醒,他都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他记得你,但他不记得你的模样。」 陆鸣沧有些发愣,温煜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组合起来却叫人迷煳,什么叫记得他又不记得他? 抓取到温煜目光中一闪而逝的伤感情绪,陆鸣沧知道自己马上就得到这句话的解答,但他的心里却突然的升起了一股退缩之意。 「什么……意思?」陆鸣沧的声音里包含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 温煜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意思就是他心里记得有陆鸣沧这个人,但他不知道你是谁,他的记忆也留不住你的模样,即便他千百次的记,也会千百次的忘掉,对其他人来说,你只是一个陌生人,可对温余来说,你是一个熟悉但不存在的人。」 陆鸣沧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温煜,似乎还没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 温煜一回想当时温余被折磨的虚弱憔悴,痛苦不堪的模样,就对眼前的蓝尾人鱼感到无比的愤怒,恨声道。 「就是他永远不记得你的模样,即便把你的照片放到他的面前,他也记不住你的样子,你明白了吗?」 陆鸣沧被惊吓到似的,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我……我不知道……」话语苍白而弱气。 温煜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吐了口气,缓了一下心情才恢復冷静道。 「有人说,这是作为和海女成为灵魂伴侣的人,被海女抛弃的诅咒,所以他恨你。」 说着温煜苦笑了一声,「错了,什么恨呀,我就该知道,他那是求而不得,执念太深。」 陆鸣沧整个人都震惊了,脑子里一片混乱,说不出话来,心脏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愧疚,悔恨与心疼交杂,最后酝酿成一嘴的苦涩。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行为对温余造成了多么可怕的伤害。 如果真的像温煜所说的这样,那温余这三年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将一个无法保留在记忆中的人重新刻入了脑海中,以至于他第一眼就能认出自己,以至于陆鸣沧根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陆鸣沧连想都不敢去想,他怕他会恨死自己,可温煜还是告诉了他。 「我们都觉得也许彻底遗忘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温余他不行,那段时间他像疯了一样,不愿意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四处搜寻关于你的各种讯息,一遍遍看,一遍遍听,一遍遍画,不肯放弃,不肯停歇。」 陆鸣沧感到眼眶酸涩,唿吸困难,但他逼迫着自己听下去,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温余在第二年成年之际,正式分化成了alpha,还是最高级别的s级alpha。」 温煜的声音变得压抑。 「可他的精神力非常狂。暴,难以驾驭,甚至刚分化就被动进入了易感期,强烈的破坏欲使他失去了理智,那个时候非常紧急,当时有人提议给他匹配合适的omega进行信息素安抚,他们找到了一个和温余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81%的omega,可结果是温余差点杀了他。」 温煜紧盯着陆鸣沧惊愕的表情,声音冷涩,又重又厉道。 「他潜意识里抗拒接受任何omega信息素的安抚,即便是失去意识,他的身体也本能的抵制吸收omega信息素。」 「这样的结果就是寻常的抑制剂对温余来说根本没有作用,甚至会加重他身体的负担,使得他更加的狂躁,虚弱,对此洛兰研究院专门为温余研制了特殊抑制剂,可大家很快发现,不管是何种抑制剂,用了十几几十次就会飞快的失去效果,所以除了特别控制不住的情况,温余都很少注射特殊抑制剂,每次到了易感期,他就会自己躲起来熬过去。」 陆鸣沧眼瞳震颤,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勐地睁大了眼睛,心急如焚。 「温余是不是又陷入易感期了?他这两天不太对劲!」 温煜听罢,骤然蹙紧了眉头,抬头厉声吩咐司机。 「加快速度!」 司机应声,汽车开始极速的朝目的地前进。 温煜的表情变得兇狠,横眉愠怒,咬牙切齿道。 「老傢伙敢摆我一道!他若是伤了温余,我必定亲手宰了他!」 一听温余会受到伤害,陆鸣沧顿时表情一变,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沉冷的气势。 他的尾巴一下下拍打着车门,砰砰作响,似要把整扇车门都拍落下去,而他手腕上的血玉竟然发出了咯吱咯吱似要崩裂的声音,这一连串异状惊得前排的护卫不由得端起了武器,警惕得看着突然变得可怕的蓝尾人鱼。 连常年征战沙场的温煜都不由得被陆鸣沧身上这股恐怖的气势所震惊,侧目看过去。 此时,陆鸣沧的脸上面无表情,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双眸直直的看着前方的道路,眼眸中光暗明灭,晦暗不明。 温煜连忙嘶声安抚他。 「你别激动!那老傢伙不敢伤温余的,好歹是我们的舅姥爷,他没那么蠢,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逼温余娶他那omega小孙子,你放心,温余不会着他道的。」 第84页 听着温煜的解释,陆鸣沧心中的怒火更盛了,攥着拳头吱嘎作,甩尾的频率也更加的密。 温煜看了看陆鸣沧精緻昳丽的容貌,又看了看另一侧摇摇欲坠的强金属车门,心中一片惊骇。 好傢伙,温余这真是找了个老婆回来吗? 嘶,他的弟弟,口味挺重啊! 汽车刚在一栋建筑前停下,门内维尔斯正好冲出来,还没跑到车门口,就焦急的朝温煜大喊。 「大殿下,请您快去阻止!莫林公爵带着一位发。情期的omega强闯了王子殿下的训练室,王子殿下精神力爆。发,已经失去理智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东西就在他眼前被击飞了出去,掉落在地上,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印着深刻扭曲凹痕的金属车门,上面还有王室的标记。 维尔斯顿时惊在了当场,瞪大了眼睛,悚然的看着一个蓝尾金髮的熟悉人鱼从车内站了出来。 「你……你……」维尔斯脑子一片空白,说话都磕巴了。 陆鸣沧却不理会他的表情,冷冷道。 「温余在哪里?带我去!」 维尔斯这才醒悟过来,看了另一边表情诡异的温煜大王子一眼,在对方轻轻的颔首中,快步转到陆鸣沧身侧,推着他的轮椅就往训练基地内跑。 陆鸣沧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群傲慢的人欺负虚弱的温余。 毕竟都已经不择手段到引开温煜,用发。情期的omega去引诱温余就范了,可见那些人有多么狂妄与目空一切,他们甚至不考虑这件事的后果,得以所见他们对这件事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陆鸣沧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关于ao的常识,也听塔莎阿姨讲了很多omega发。情期引发的事故。 知道发。情的omega有多么可怕,他们会变成一只没有人性只剩下情。欲的兽,丧失对alpha的抵抗力,疯狂的引诱身边所有的alpha进行结合,标记。 alpha往往无法逃脱这种诱惑,会失去理智的只想占有omega,咬腺体,彻底标记。 更不用说温余现在极大可能正处于易感期,那种欲。望会更加的强烈,理智值也更加的低,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一想到温余可能会触碰别的人,陆鸣沧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当他看到现场的真实情况时,却一整个愣住了。 两拨人包围在一个训练室门口,紧盯着室内的情况,焦急万分,但却束手无策,另一侧一个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华服,矮胖得像一个窝瓜的老头正在哭嚎着尖叫。 「快给我进去阻止他!他要杀人了!见鬼的温余,你快松开我的奥利啊!他会死的!」 训练室门紧闭着,周围的护卫纷纷怒视着老头,却无人敢反驳。 不是他们不肯进去,而是精英护卫都是alpha,他们根本不能进入有发。情omega的封闭空间,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打了加强引诱剂的发。情omega,一般alpha即便戴了抑制环,注射了抑制剂也撑不了多久,没看见单兵最厉害的科德都要控制不住了吗! 况且房间里还有个已经失去理智的s级alpha温余殿下,人一进去他就无差别攻击,beta根本走不进五步就打伤在地。 维尔斯长官严令众人不能伤了王子殿下,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看着里面人周旋,用一个进一个退的策略暂时拖住王子殿下,保护那个omega不至于被杀死。 除了莫林公爵带来的护卫,现场的护卫无不厌恶的看着莫林公爵与那个衣不蔽体,一边发。骚一边哇哇大哭的小omega。 活该!还妄图诱惑王子殿下,真是不记打! 现在可好,怕死又控制不住体。内的情。欲,开始引诱进去保护他的科德,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拖后腿,看科德那么木讷的性子都被激起了火气,更被王子殿下按着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众人不禁心有戚戚。 陆鸣沧一过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温余红着眼狂躁的攻击着躲在角落里的omega,被一旁的高壮护卫抱住了腰阻止,很快他们两个扭打在一起,而陷入迷情状态的omega浑身湿意淋漓,扭动着身躯,呻。吟着往高壮护卫那边爬,又被似感受到厌恶气息的温余追着打,很快拳打脚踢声,omega哀哀的哭叫声揉成了一团。 慢一步到来的温煜看着现场的情况,突兀的笑了,毫不在意一旁莫林公爵阴沉的脸色,笑眯眯的像个吃瓜群众,一边看还一边感嘆。 「嘿,果然如此,看这打得,啧啧啧,惨哦。」 维尔斯看着确实悽惨的科德,第一次产生了同情的情绪,朝温煜问道。 「大殿下,您看这怎么办呀?」 莫林公爵在一旁叫喊。 「温煜你快授权开惰性气体!」 温煜一口否定。 「不行,惰性气体影响温余对抑制剂的耐受度,不能开。」 莫林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的小孙子被温余打死?」 温煜沉声嘲讽道。 「那你不是你自找的吗?」 莫林瞪圆了眼睛,勐地冲到温煜面前要抓他。 「温煜!我是你的长辈!」 温煜眼神一利,毫不犹豫的抬腿就把这老窝瓜踹倒在地,狠戾道。 「我呸,老子没有吃里扒外的长辈!」 说完,他拽着陆鸣沧走到莫林公爵面前冷声道。 「想救那个小omega?那你就求他,只有他治得了现在的温余,其他人都不行。」 第85页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了蓝尾人鱼的身上。 陆鸣沧蹙着眉瞥了一眼地上的老窝瓜,很快就把视线投向了训练室内一脸狂。暴满身戾气的温余身上,他直接转头对温煜道。 「我不接受骯脏之人的乞求,但我现在要去安抚我的恋人。」 「让我进去吧。」 温煜嘆了口气,点点头。 「里面可以设置私密模式。」 陆鸣沧一怔,既而颔首。 训练室的门被打开,又很快被合上。 陆鸣沧进入了训练室内,一瞬间,一股浓烈的桂花香扑面而来,那浓郁的味道呛咳得陆鸣沧差点呕吐,只能依靠着嗅闻其中夹杂的一点玫瑰花香来压抑反胃的感觉。 陆鸣沧没发现,当他一进入训练室,满身暴戾气息的温余就骤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倏的转身将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目光灼灼,如火似兽。 第35章 陆鸣沧很快就发现温余正盯视着他,对这一结果,陆鸣沧感到很欣喜,说明温余即便失去了理智,也依旧记得他。 他转着轮椅打算接近温余,却没想到温余像受到了惊吓似的,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陆鸣沧立刻停了下来,蹙着眉看着温余似抗拒自己的模样,心顿时沉了下去。 想到现场还有其他人在,陆鸣沧想了想便改变了策略,调转目标,准备先把进训练室时温煜让他带进来的抑制剂,先递给那个半抱着omega阻挡着对方撕扯他衣服的高壮护卫科德。 可他只是往科德所在的地方动了一下,就见原本安静下来的温余突然脸色大变,满脸兇狠的朝科德的方向扑了过去,攥着拳头,对着科德和科德怀里的omega展开了激烈的攻击。 陆鸣沧惊得连忙想上前阻止,却见温余更加疯狂了,眼睛通红,嘶吼着几乎是下了死手。 陆鸣沧很快意识到自己越接近他们,温余的攻击性就越强,他急忙退远了一点,温余果然立刻停了下来,跟上前几步,目光锐利的看着陆鸣沧,紧紧的盯着他。 陆鸣沧顿在原地没动,温余也站在距离陆鸣沧两三米的地方没动,那双乌沉沉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陆鸣沧,没有一点偏移,即便科德拉扯着omega跑着躲到另一个角落,温余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鸣沧皱着眉头不死心的又试了几次,发现只要自己一靠近温余,他就会变成受惊的兔子,立刻躲开,而当他往后退,像是要离开这里时,温余就会紧跟上来,并且喉咙里会发出焦急的呜呜声,脸上的表情也会变得无比焦躁,而一旦陆鸣沧朝着科德的方向去,温余则会迅速化身暴怒的野兽,兇恶的朝科德展开勐烈的攻击。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别说陆鸣沧了,连训练室外的人都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温余是怎么了。 没办法,陆鸣沧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朝室内没有人的地方抛出了手里的抑制剂,他的目光注意着温余,嘴巴里的话却是对着另一边的科德说的 。 「我吸引温余,你给那个omega打抑制剂,带他离开这里。」 科德也发现了现场情况的不对劲,连忙点头,趁着陆鸣沧和温余对峙的时候,拖着怀里的omega绕到了那个空地,捡起地上的抑制剂反手就打进了omega的脖颈,omega呜呜叫唤了几声,很快就软下了身体,昏睡了过去,科德松了口气,利落的将omega抗到肩膀上,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极快速的跑出了训练室。 训练室的门再次关上,此时室内只剩下陆鸣沧和温余两个人。 之前训练室内出事,维尔斯动用权利强制打开了温余这间训练室的观摩模式,所以外面能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 陆鸣沧记得温煜告诉他要重新设置回私密模式,他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全封闭的屋子,只有温余背后有个类似操作台的东西,陆鸣沧猜测,那什么私密模式大概就是在那里设置的。 于是陆鸣沧直接朝着温余的方向靠了过去。 看见蓝尾人鱼朝他这边过来,温余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不住的往后躲,很快躲到了角落里,他后背贴着墙壁,双眼却依旧像网一样紧缚着陆鸣沧。 却见蓝尾人鱼只是对中央的操作台感兴趣,表情认真的看着操作台上的按钮研究着,根本没注意他。 温余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满眼血红,愤怒异常的冲到了操作台前,抬腿就是一脚勐踹,「砰」的一声巨响,金属操作台被他踹瘪了一块。 陆鸣沧刚找到私密模式的按钮按下去,就听见一声巨响,手底下的操作台勐地震盪了一下,低头一看,侧面的金属板凹进去一块,再抬头看去,温余龇牙咧嘴,表情兇恶的攥着拳头正要击打操作台。 陆鸣沧:「……」 这也太兇残了吧! 陆鸣沧连忙伸手挡住了温余的拳头,顺势一拽,将温余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原本暴躁非常的人立时像被点了什么穴道似的,突然僵住了身体,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陆鸣沧的怀里,双眼瞪得滚圆,表情僵硬,呆若木鸡。 看着又变成怂兔子的温余,陆鸣沧差点笑出声。 这也太好玩了,他有这么可怕吗? 陆鸣沧眯着眼睛低头看着怀里人,眼睛转了转,既而深深的嘆了口气,假装很难过道。 「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啊,算了,我还是离开吧。」 说着,陆鸣沧作势要推开温余离开,手还没开始用力,身体一下子就被八爪鱼般禁锢了住。 第86页 温余在听到陆鸣沧的话后,飞快的在蓝尾人鱼的怀里打了个转,伏趴着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陆鸣沧的腰,双脚也死死的绞着陆鸣沧的尾巴,连脸都贴在了陆鸣沧的胸口,几乎是把整个人牢牢的粘在了陆鸣沧的身上,不允许他离开。 他没有说话,喉咙里却发出了焦急的呜呜声,像极了一只大型的兽类在朝自己的伴侣撒娇求偶。 陆鸣沧笑了,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髮,柔声的抚慰他。 「别怕,我在呢,不跑。」 温余僵硬的身体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绷起的精神一放松,体。内那股肆虐的精神力就更加的明显,不断的冲击撕扯着温余的身体。 温余顿时痛苦的蜷缩了起来,但他却不愿意放开陆鸣沧,拽着他的衣服攥在手心,即便难受的手背上青筋直暴,也不肯松手。 陆鸣沧被温余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抱住了他,焦急的唿喊着他的名字,摸到温余紧咬的嘴唇,陆鸣沧使劲捏开了他那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嘴巴,将自己的手指抵在了他的牙关。 「温余,别咬自己,疼就咬我。」 温余却不肯再用力,只是抿着陆鸣沧的手指,喉咙里透出低低的呜咽。 他将脑袋重新埋入陆鸣沧的怀里,嗅闻着陆鸣沧身上的味道,这才感到好过一些。 很快,温余被欲。望掌控着,忍不住更加贴紧了陆鸣沧的身体,坐起身,跪跨在陆鸣沧的腰侧,攥着陆鸣沧的衣服,歪头在他的脖子上蹭着,灼热的嘴唇亲吻着陆鸣沧领口下的皮肤。 陆鸣沧的身体冰冰凉凉,与温余满身的炽热形成鲜明的对比,引得温余死命的将双手双脚紧紧的往他身上凑,脸上更是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一股馥郁的玫瑰花香从温余的身上扩散开来。 陆鸣沧能感觉出温余身上滚烫的热度,他担忧的抚摸着温余的脸,掰起他的下巴,仔细的注意着温余的表情。 只见温余满脸通红,神情沉醉,目光水润,墨色的眼瞳黑不见底,像是失去了神志,只剩下本能的欲。望。 被从舒服的地方拉开,温余不满的皱了皱眉,拱着鼻子嗅闻着,屈从本能重新钻到了陆鸣沧的脖子处,又蹭又亲,涂了陆鸣沧一脖子口水,不仅如此,温余还不断的往陆鸣沧的后脖颈伸嘴巴,想要咬陆鸣沧的腺体标记。 陆鸣沧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重新钳住了温余的下巴,将他拽向自己,面对面注视着他的眼睛,陆鸣沧声音低沉的询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余眼眶嫣红,黝黑的眼睛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气,迷迷茫茫,他吐着灼热的气息,音色不稳道。 「知道……陆鸣沧,你是陆鸣沧,我的人鱼。」 陆鸣沧心一震,像被烫到了似的,松开了手,滚动着喉咙,声音沙哑。 「你说什么……你原谅我了吗?」 温余红着眼角,用下巴蹭了蹭陆鸣沧的手,又微垂下头亲了亲,执拗而亲昵的喃喃。 「我的人鱼,我的omega,陆鸣沧,是我的。」 说着他直接凑到了陆鸣沧的面前,用灼热的嘴唇不住的啄吻着陆鸣沧的眼睛鼻子脸颊,呜咽的哼哼声飘逸而出。 「难受……呜,难受,亲亲,标记……陆鸣沧,我好难受。」 陆鸣沧的心脏骤然跳得无比的迅疾,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深处窜起了一股邪火,惹得浑身火热,激动万分,一时间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陷入了发。情期,失了控。 他抱住温余,扶着他的脖颈,喟嘆般的呢喃,「教过你亲吻的……」 话语消失在紧贴的唇齿间,换来缱绻缠绵的水渍声,在静谧的训练室内清晰可闻。 陆鸣沧吻的很重,挤进温余的口中勾他,将他更用力的压向自己,似要将两人的躯体完全融合。 温余被细密的吻亲的无法唿吸,瘫软在陆鸣沧的怀中,抱着他的颈项,粗粗的喘着气,任由陆鸣沧将一个个吻痕烙印在他的脖子,锁骨上。 陆鸣沧亲的热烈而迷醉,直到发觉温余揉捏着自己后颈的动作,陆鸣沧才终于稍稍回过神,抬起头轻喘着,炽热的视线看向温余脖颈间的金色抑制环。 「难受吗?」陆鸣沧的声音低沉的厉害,岌岌可危。 温余红着眼眶蹙着眉,弱气的撒娇,「难受……难受……」 陆鸣沧伸手抚摸着温余脖子上如同金色丝带的抑制环,哑声道。 「温煜告诉我,只要按下抑制环侧边的按钮,特殊抑制液就能缓解你精神力上的痛苦。」 他的手指慢慢的移到温余颈上的抑制环的侧边,眸光闪烁。 温余却突然握住了陆鸣沧的手,仰起头,用嘴唇一点一点细密的啄吻着陆鸣沧的眼睛,鼻樑,却怎么也不去触碰他的唇,似在引诱着什么。 陆鸣沧果然被诱惑的受不了,直接掰着他的下颌,重新沉浸在热情的拥吻中,扶着温余的脸颊,在他的唇瓣上纠缠。 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一抹金色飞起砸落,陆鸣沧余光瞥到熟悉的金色丝带,再看温余的颈间,已然不见抑制环的踪影。 陆鸣沧兀的轻笑出声,低问。 「不怕难受了?」 温余贴着陆鸣沧,伸手抱着陆鸣沧的手蹭了蹭,声音也像裹了蜜似的,软软糯糯的嘤咛。 第87页 「难受……要你……」 温余微阖着眼睛,眼尾红的惊人,眼波荡漾,撩人的紧。 陆鸣沧不由得咽了咽喉咙,感觉自己被引诱了,控制不住的想要抱他,吻他,满足他要的一切,身体热热的,连冰冷的血液都开始滚烫起来。 他莫名觉得自己可能也发。情了。 温余身上冒着热气,眯着眼睛靠在陆鸣沧的肩头,一边喘。息,一边舔吻着陆鸣沧的脖子,他依旧蠢蠢欲动的想要咬陆鸣沧后颈的腺体。 陆鸣沧低笑了声,亲了亲他的头顶,宠溺的撩开自己长长的金髮,侧过头露出了后脖颈,温余立刻凑上去又舔又咬起来,明明上面一片光滑,温余却还是亲的很入神,不仅咬着不肯松口,甚至用牙齿刺破了嘴下的皮肤,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其中,进行标记。 陆鸣沧疼得闷哼一声,却没有动,直到温余象徵意义的结束标记,安抚性的舔了舔伤口冒出的血珠,陆鸣沧才捏着温余的后脖颈将他拉开。 温余乖巧的用脸颊蹭了蹭陆鸣沧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了大猫咪似的满足的唿噜声。 陆鸣沧用拇指垫着他的下颌,像摸猫咪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逗弄着这只表情愉悦的大猫咪。 他使力让温余靠向自己,顺着被他抬起的脖颈,低头轻轻的咬了咬温余修长脖子,陆鸣沧抬眸仰视着温余,用软软弱弱的声音,撒娇似的道。 「哥哥,你标记了我,那以后一定要对我负责哦!」 不知是不是陆鸣沧这声亲昵的哥哥刺激到了温余,他忽的瞪大了眼睛,唿吸陡然急促起来,漆黑的眼眸水光潋滟,波光粼粼,漂亮极了。 陆鸣沧深蓝色的眸光深邃而炙烈,但他还是不紧不慢的摸着温余的脸颊,声音依旧低低柔柔,没有任何威胁性,像弱势方似的恳求。 「哥哥,答应吗?嗯?」 最后的尾音又重又邪气,眼皮撩起,眸光闪动,挑着眉,陆鸣沧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温余哑着嗓音,浑身战慄着不住的点头,紧紧抱着陆鸣沧,手脚痴缠,似乎已经意识不到陆鸣沧说的什么了,只知道呜咽着答应。 周围浓烈的玫瑰花香强势的吞噬掉了一切其他的味道,最终满满的充斥了整个空间。 温余手脚无力的挂在陆鸣沧的身上,重重的喘着气,心脏隔着皮肉和衣料,扑通扑通跳得震耳欲聋。 下巴被轻柔的抬起,温余睁开迷濛的眼睛,对上一双压抑着滚烫热度的深蓝色眼眸。 陆鸣沧低头轻吻了吻温余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喑哑,低沉而危险。 「温余,怎么办呀,我突然发现……我也有情热期,而现在,我发。情期来了。」 第36章 陆鸣沧没有说谎,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悄然发生变化,本来冰凉的身体竟然开始发热,连唿吸都开始带着热气,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在此之前,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身体发热的时候还是他那次海女觉醒的时候,不过这次和上一次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次的身体更加的敏感,某种欲。望劲烈的难以自控,心里更是不停的冒出把身上的「雌性」拖回巢穴。交酉己的想法。 这是一股突兀陌生但无比强烈的冲动,陆鸣沧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他迫切的想要占有怀里的人,让他真正的成为自己的。 陆鸣沧努力的压抑着这种疯狂的念头,他几乎不敢过多触碰怀里火热的躯体,整个身体都变得极为僵硬,唿吸粗重,清晰可闻。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完全不适合,即便这是一个私密场所,可实际上别说床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在这里做什么都似乎不太合适,最好的举措是等温余易感期好一点后,和他一起回家。 回家才是什么都可以,在这里太过委屈温余,陆鸣沧不愿意。 温余在陆鸣沧的安抚下,恢復了一些神志,不知道是两人真的心有灵犀,还是温余感觉到了陆鸣沧的异常情况,他突然转过身伸出手对着操作台上的按钮点了几下。 就见右侧墙壁突然哐哐的响动着,很高科技的朝两侧打了开来,一个金属物从里面伸出来,快速的展成了一张摺叠床,上面瘪瘪的床单被子,像被充了气似的鼓起,很快变成了蓬松柔软的模样。 陆鸣沧不由得惊嘆了一声。 原来温煜所说的温余最近一段时间住在训练室里,还真的是字面上意思,感情这训练室还附带休息室用法呢。 有了床,顿时这个意义就有点不同了,虽然环境依旧简陋,但最起码稍微正式一点。 实际上陆鸣沧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满了整个脑子,乱成一片,什么床不床的,其实他已经完全意识模煳混乱,事实上他什么都不关心,只是觉得那床上白软的像云朵似的被子很适合团起来把他的配偶藏进去,然后他们就可以在里面做羞羞的事情了。 似被这种想法怔住,陆鸣沧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那张床,以及上面纯白色的被子,紧了紧手,不由得慢慢的朝那边挪移而去。 陆鸣沧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柔软的被子围成了一个圈,然后就在这个像窝一样的地方把温余压在了身。下,垂头又重又急的吻起了他。 温余瞬间又被带入了情。欲的浪潮。 第88页 直到衣服被褪下,感受到陆鸣沧强烈的进攻性,温余才回过神,有些茫然的转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蓝尾人鱼,那张脸昳丽而浓艷,染上欲色后,更加的惑人,蓝色的眼瞳邃如深海,仿佛有漩涡在拉扯着他坠入海底,温余看得失神,不由得接受着细密而热切的亲吻,从额头到嘴唇到修长的脖颈,然后落在光滑白皙的背嵴,逐渐而下。 很快,浅浅的低吟响起,夹杂着抽噎,闷哼,时间在春意正浓中飞快的前进。 训练室内暖光一片,从未改变,似乎看不见时间在这里流逝的表现,只有高低错落的声响,泛滥渐浓,不肯止歇的春情在空气中荡漾着,仿佛凝固了一切,没有尽头。 等陆鸣沧捞起浑身湿淋淋,没有力气的温余,看了下联络器才知道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第一次经歷发。情期,太过激动,没把握好分寸,还是太不知节制了,陆鸣沧捏了捏温余软软的手,看着他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湿汗的头髮,疲惫的表情,陆鸣沧充满歉意的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温余的嘴巴现在肉嘟嘟的,红的厉害,已经被亲肿了,陆鸣沧也就不打算再去蹂躏这两片可怜的唇瓣。 虽然感到自己有些过分,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但陆鸣沧并不后悔。 因为从今天起,他完全拥有了温余,他们将永远在一起,不会分离。 他们是灵肉合一的伴侣。 陆鸣沧的嘴角勾着止不住的笑意,低头蹭了蹭温余湿汗的脖颈,温情脉脉又郑重其事道。 「哥哥,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我爱你,温余。」 温余闭着眼眸似在昏睡,却在陆鸣沧话音落后,突然软软的嘤咛了一声,如同应答似的,让陆鸣沧笑弯了眼眸。 收回定定注视着温余睡颜的视线,陆鸣沧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除了身。下的一张床,什么也没有,他大概能知道很多东西应该是像这张床一样收在墙壁里,不过他不会操作。 可看着温余被自己搞得「惨兮兮」的样子,陆鸣沧想了想,还是坐起身,回到轮椅上,打算去中央的操作台前看看。 可他刚往外挪了一点,就莫名感觉怀里空空的,非常不舒服,浑身都难受,情绪倏然变得低落起来,像一下子从暖融融的春季跨越到了冰雪严寒的冬季。 全身连带着思绪都在抗拒,等他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床边,俯身牢牢地圈住了躺在床上的青年。 头下意识的蹭了蹭温余温热的皮肤,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到确认怀里变满,周身都是玫瑰花的香味,陆鸣沧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活过来一般,通体舒爽。 心里提不起一丝离开怀里宝贝的欲。望,于是陆鸣沧只能放任自己呆在原地,像抱一个珍爱的大型娃娃一样抱着温余,忍不住就蹭蹭亲亲,一副完全沉迷其中的模样。 「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陆鸣喟嘆着柔声撒娇道。 温余闭拢的眼睛动了动,纤长的睫毛似蝴蝶翅膀般抖动着,缓缓睁开,他的眼中还朦朦胧胧的藏着湿意,眸光却温柔而明亮,满是欢喜与羞涩,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透出一股懒懒的疲惫。 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伸手覆在陆鸣沧抱着自己腰的手背上,插。入指缝,十指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陆鸣沧埋着脸发出了闷闷的笑声。 又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陆鸣沧才确定自己不能再这样毫无作为下去了,他都饿了,温余只会更加需要补充体力,好好安睡一顿。 想清楚后,陆鸣沧还是提起精神,先摸了摸温余的额头,发觉他现在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了很多,接着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问他。 「还好吗?能出去吗?」 温余闭着眼睛轻轻的点点头,已然完全恢復了神志。 于是陆鸣沧将落在一旁的衣服,凡是能穿的都认真的帮温余穿好,其他则裹成一团放在一边,接着他将被子拉扯起完全的裹住温余,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打横抱起放入怀中。 训练室的门歷时十多个小时,终于被打开来。 维尔斯正笔挺的坐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一听到门开的声音,维尔斯连忙站起身,沖向门口,还没到达,一股浓烈的玫瑰香信息素就扑面而来,分辨出其中强势的排斥性与欲感,维尔斯连忙收回脚,往后退大了一步,脸上霎时间挂满了尴尬的表情。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他就看到蓝尾人鱼紧紧的抱着一个白色的大型蚕茧从门内转着轮椅滑了出来。 蓝尾人鱼的金髮有些湿润,凌乱的结成一绺一绺耷拉在肩膀上,他的脸颊微红,带着一抹餍足的笑,像极了吃饱喝足的兽类。 他看到维尔斯,朝他浅笑了一下,请求他带自己和温余回家。 维尔斯愣了一下,才明白蓝尾人鱼怀里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茧子里就是他家王子殿下。 乍一知道,维尔斯差点想跑上去拨开被子查看他家王子殿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稍一想,维尔斯就立马止住了这个想法,他不仅没有上前,甚至飞快的撇开眼清咳了一声后,就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外快走了几步。 表面上维尔斯依旧维持着那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实际上维尔斯的内心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剧烈挑战。 第89页 他们是……那什么了吧?那这个人鱼……是omega吧?王子殿下是alpha吧?可为什么王子殿下躺在被子里被人鱼抱着走,这人鱼看起来倒是什么事儿也没有? 维尔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深想,只能贴心的叫来手下去前路开路,挥退所有路上的士兵,不让其他人看到现在的一幕,阻止不必要的流言传出去。 作为王子殿下最忠心的护卫长,他一定要誓死捍卫王子殿下的名誉! 回到宫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陆鸣沧拒绝了维尔斯帮忙的询问,抱着这一路上都没从怀里移开半分的宝贝白茧,进了大门。 塔莎阿姨站在门内轻声问候,陆鸣沧让她拿一些吃食放在温余的房间门口就可以下去休息了,自己则抱着温余进了浴室。 陆鸣沧心疼温余的劳累,没当禽兽做什么不该做的,虽然他的身体依旧微微发着热,洗澡的途中也差点控制不住,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蹭了几个香吻就老老实实的帮温余洗完个澡。 满身热气的抱着香喷喷的青年转到温余自己的床边,掀开灰色的被子,陆鸣沧眼尖的发现被子下藏着什么东西,好奇的弯腰扯了一下,一件熟悉的白色长款衬衫落入陆鸣沧的眼中。 陆鸣沧惊讶的挑了挑眉,既而唇角陷落,笑出了声。 本以为自己只是丢了一件衣服,没想到…… 「原来偷了不止一件啊……」陆鸣沧神情愉悦的低声喃喃。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即使刚被擦洗了一顿,却依旧睡的安安稳稳的温余,陆鸣沧宠溺的戳了戳他鼓起的柔软脸颊,感受着指尖沾染上的皮肤温度,以及缓缓的唿吸喷洒出的气息,陆鸣沧满足的柔下了眉眼,小心翼翼的将温余放到了床上躺着,自己则伏趴在床侧,握着温余的手,满心欢喜的注视着他的睡颜。 还是不要吵醒他了,等他醒了再吃东西吧。 陆鸣沧一边撑着下颌笑吟吟的看着温余,一边像是发热的脑袋被烧迷煳似的,逐渐沉浸在各种浮想联翩中。 温余好漂亮,好喜欢呀……他不能离开,也不能睡觉,他一定要等温余醒来,第一时间告诉他,他特别特别爱他……啊,好开心……温余怎么这么香…… 看着明明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双眼甚至亮晶晶的,对着一个睡着的人傻笑的陆鸣沧。 童话书吓得躲进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它不明白,为什么它刚从小黑屋一出来,还没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家宿主他疯了? 呜呜呜,太可怕了! 第37章 温余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被饿醒的,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全身都被陆鸣沧紧紧的抱在怀里,胸前是一双手,双脚被微凉的尾巴扣着,而陆鸣沧侧着头挤在他的脑袋旁正睡的安稳。 感受到全身干净舒爽,就知道应该是陆鸣沧帮他清理过了,隐秘处的存在感依旧强烈,温余感觉全身的肌肉骨骼都泛着酸,明晃晃的提醒着自己被占有的事实。 实际上对这一事情,温余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当时他虽然意识有些模煳,但他知道和他缠绵的人是陆鸣沧,被抵在床上的时候,陆鸣沧是询问过他的,如果不喜欢就推开他,可结果是温余主动的侧过头吻住了陆鸣沧的嘴唇,无声的同意了陆鸣继续下去的行为。 过程即便现在回想起来,温余依旧会控制不住的全身泛起情。潮,骨软筋酥,头皮发麻。 当他们结合的那一刻,温余满心欢喜的知道自己完全拥有了这条人鱼,他是他的了。 不过因为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温余还是对一些事情感到有些好奇。 想到这里,温余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蓝尾人鱼脖颈后的位置。 果然,除了自己留在上面的印子,陆鸣沧的后颈并没有腺体存在。 温余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实际上他已经发觉了,陆鸣沧的身上并没有信息素存在,现在又确定他连腺体都没有…… 「后悔了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耳侧传来,温余抬眸看过去,正对上陆鸣沧那双漂亮似海的深蓝色眼眸,他似乎才睡醒,犹带着惺忪睡意。 发觉温余表情有些愣怔,陆鸣沧又慢慢的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omega,也没有腺体,你会后悔吗?」 温余静静的看着他,突然敛眸低嘲了一声。 「我猜到了,可难道不应该是我更怕你后悔吗?」 陆鸣沧眨了一下眼睛,呆呆的歪了一下头,似不解。 温余忍不住抬起头,在陆鸣沧的锁骨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听着陆鸣沧的痛唿声,温余才安抚似的舔了舔,说道。 「你虽然没有信息素,但你是我的灵魂伴侣,我依旧需要你,也只能接受你的安抚,但你身为海女,却不一定需要我不是吗?」 温余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陆鸣沧却心一紧,抱紧了他,吻了吻他的发尖,哑声道。 「不是的,我也只能有你,非你不可,温余,即便我真的是海女,那我也已经成为了你的俘虏,你可以任意的支配我,掌控我。」 温余勐地瞪大了眼睛,心脏激盪着,过了好久,一道颤抖的声音才忐忑而充满期待的响起。 「你真的爱我吗?」 第90页 陆鸣沧直视着温余的双眸,深情而毫不犹豫道。 「我爱你,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他说再,因为他承认之前的离开,承认自己留给了温余不可磨灭的伤害,这是事实,他无法改变也无法扭转,但他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伤害发生第二次。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的彼此相拥着,感受着皮。肉想贴的温度,砰砰快速跳动的心脏,享受着这一刻拥有彼此的幸福感觉。 直到两道肚子的咕咕叫声,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氛围。 一人一声,谁也没逃掉,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之前,陆鸣沧在洗完澡后就把门口塔莎阿姨准备好的点心端了进来,放在床头柜上。 点心是可以随时吃的饼干和小糕点,还有一壶保温着的热牛奶。 两人也没矫情,爬起来坐在椅子上相互分吃了一盘点心。 填饱肚子后,他们又相互拥抱着躺床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 温余是被热醒的,醒来才发现陆鸣沧有些不对劲,他原本冰冰凉凉的身体变得很热,额头甚至发烫,整个皮肤都泛着红。 其实这种情况从昨天就开始了,不过那个时候温余自己的体温也不低,所以没太察觉出来,而现在陆鸣沧身上的温度却明显的厉害。 叫唤他,陆鸣沧也没什么回应,只是死死的抱着温余,将脸埋在温余的颈窝里蹭。 这把温余急得不行,连声叫了好几遍,陆鸣沧才稍稍醒神,睁着迷濛的眼睛,将温余朝怀里又搂了搂,呢喃着安慰表情焦急的温余。 「没事,应该是发。情期的后遗症。」 温余也稍微稳住了心绪,抬起头主动的吻上了陆鸣沧的嘴唇,哑着嗓音问他。 「那……要做吗?」耳廓晕着红。 陆鸣沧反客为主的撬开他的齿关,探了进去,激烈深吻着,灼热的鼻息相互交缠,带给彼此酥麻的颤慄。 亲了好一会儿,陆鸣沧才退开一些,眼睛清明了很多,望着温余眼底依旧留存的担忧,陆鸣沧抿唇笑着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子,亲昵道。 「我们去吃早餐吧。」 温余伸手摸了摸陆鸣沧红红热热的脸颊,声音轻软,像是哄小朋友似的道。 「吃完早餐,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陆鸣沧同意了。 两人相携下楼吃早餐,一路上,陆鸣沧都黏着温余,穿衣服都要握着温余的手,两个手换着握,换着套袖子的。 不知是因为刚醒,还是因为发热,陆鸣沧的整个反应变得有些迟钝,表现的有些呆呆的,所以全程都是温余牵着他引着他刷牙洗漱,又牵着手下楼吃早餐。 温余联繫的医生来的很快,他们刚吃完早餐,医生就到了。 原本温余想让陆鸣沧回卧室躺着让医生诊疗,谁知陆鸣沧竟然不愿意回卧室,所以他只能带陆鸣沧就近进了楼下的一间客房。 医生似乎已经从温余那边了解了一些情况,给陆鸣沧看了看后,给他打了一针药剂。 温余握着陆鸣沧的手问他,「还好吗?」 陆鸣沧点点头,将脸埋进了温余的怀里。 医生在一旁轻声道。 「因为还不清楚他的身体是否能接受抑制剂,所以我只能先打一针退烧药看看情况。」 温余点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医生看了看蓝尾人鱼,对温余低声道,「我会写一张药房给您,您去药室配,其他的我边走边跟您说吧,正好问问您最近的情况,国王很担心您。」 温余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摸了摸陆鸣沧细软的金髮,柔声道。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过去拿药方,很快就回来。」 抬起头的陆鸣沧满脸不情愿,扯着温余的手不肯松开,尾巴更是直接当着医生的面圈到了温余的腰上。 温余有些无奈,轻笑了声,「乖。」 陆鸣沧这才放下尾巴,拉着温余亲了亲脸颊后,依依不捨的放开了手,乖巧的躺在床上,幽深的蓝眸还在不住的看着温余。 温余差点没把控住,倾倒在陆鸣沧深邃的目光中。 幸好他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掩住了房门。 医生就在一旁客厅的茶几写下了药单子递给温余,然后说道。 「这是三天的药,他的状况其实看着和人鱼的omega发。情期差不多,不过毕竟他……不太一样,还是多注意一下,三天后我会再过来一趟。」 温余又把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医生想了想,「您就先把他当成omega的发。情期看待,经常陪伴他,看他是否需要您的信息素安抚,尽量满足他的欲求,一般omega这个时期情绪会比较多变,明显,您事事顺着他一点就好,然后可以关注一下他是否有其他特殊的行为,先记下来,下次告诉我。」 温余的脸有些发热,不过他还是点头应了好。 医生看了看他,忍不住问道。 「殿下,您的易感期是不是过了?」 温余愣了一下才回答。 「好像还没有,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感觉精神力有什么异常,情绪也很好。」 医生若有所思,「看来即便没有……是因为灵魂伴侣的缘故吗?」 第91页 没考虑多久,医生便微笑起来,「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好事,说明您的alpha缺陷正在被补足,您的精神力是可以被安抚的,恭喜您。」 温余颔首回应,「谢谢。」 「等特殊期过后,希望您和您的那位能来研究院做个全身检查。」医生说完,朝温余鞠了一躬,离开了宫殿。 温余将药方交给塔莎阿姨,让她去药室取药,煮一副出来,自己则快步回到了刚刚的房间。 推开虚掩的门,温余发现陆鸣沧并没有在休息,而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紧紧的盯着门口。 一看到温余进来,陆鸣沧的表情瞬间明媚起来,眼巴巴朝温余伸手要拥抱。 「你怎么才回来呀?我等了你好久。」声音里满是委屈。 温余哪里受得了他这模样,他算是明白之前蓝尾人鱼醉酒后为什么会性格大变了,原来这就是他像发。情期似的依赖人的表现。 这也……太可爱了! 温余被萌得肝颤,连忙跑上前抱住了蓝尾人鱼。 陆鸣沧则二话不说,直接把温余拖到了床上 ,把他拉到被子下,压着他热烈的吻着。 温余身体都被亲软了,本来以为他会继续做下去,可陆鸣沧却停了下来,挤在温余的颈侧,声音低低的似撒娇道。 「我想去泳池游泳,你陪我。」 温余摸了摸他炙烫的额头,有些担忧,但终究抵不过陆鸣沧弱声弱气的恳求,同意了。 可来到泳池,摸着凉凉的海水,陆鸣沧却后悔了,看了看自己想泡的海水,又看了看温余,陆鸣沧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低落道。 「我泡,你在岸边等我好不好?我想看着你。」 温余这才知道陆鸣沧是怕他着凉,心中顿时软成了一团。 「没关系,我也喜欢泡海水,我陪你一起。」 陆鸣沧却还是摇头,「我就在边上泡一会儿,你呆在这边握着我好不好?」 说着,他见缝插针的提了另一个要求,「泡完海水,陪我洗澡吧。」 温余拗不过他,同意了。 陆鸣沧下了水,双手扒拉在岸上,就这样牵着温余的手泡了十分钟海水。 温余一直在注意着陆鸣沧的情况,发现陆鸣沧泡了海水后,虽然额头上的热度并没有褪掉多少,但精神好了不少,温余这才松了口气。 他抚摸着陆鸣沧的眉眼,声音温软。 「我让塔莎女士给你煮了药,洗完澡喝药好吗?」 陆鸣沧听完,坦诚的撒娇。 「你餵我。」 「好。」温余点头。 洗澡的时候,因为怕轮椅放浴室里会染上水汽变得湿漉漉的,所以陆鸣沧是被温余抱进去的,陆鸣沧也很老实,由着温余帮他洗头擦身。 因为发。情期的蓝尾人鱼对温余莫名的依赖,不喜欢离开他太久,总想粘着他,要一直看着他,所以洗完澡擦干水穿上浴衣后,温余就暂时将陆鸣沧放置在了洗漱台上,自己则弯腰去处理洗澡水。 等他直起身,打算抱着陆鸣沧离开浴室时,腰间突然缠上来一条微凉的尾巴,扯着他贴向面前的人鱼。 陆鸣沧展开手臂,将温余温热的身躯抱了个满怀。 陆鸣沧满足的喟嘆一声,居高临下的吻在温余的头顶,熟练的捏起怀中人的下颌,弯下腰落下一串密密匝匝的吻。 温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密集的吻亲的脸红心跳。 心颤的厉害,酥麻从尾椎处倏然升起,浑身忍不住颤抖,体。内平稳的精神力竟然再次起伏起来,不过这次并不是尖锐痛苦的感觉,而是信息素的鼓譟,像拥有自我意识一般,急于表现自己,想要散出馥郁的味道,勾缠住心爱的人,一股想要标记的冲动再次萦满温余的脑海。 很快,在雾气瀰漫的浴室,再次掀起了一股热潮,洗漱台上一片混乱,各种瓶瓶罐罐七倒八歪,噼里啪啦的掉落到地上,浸染了水渍,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夹杂着令人口干舌燥的克制喘。息,久久不息。 等两人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午餐时间已经过了。 陆鸣沧餍足的坐在椅子上,嘴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眼睛似看着一旁,实则余光全部落在了身侧的青年身上。 他还带着微微湿意的金色髮丝披散在身后,转头间依稀可以看见他后颈处缀着些红色的痕迹。 那是温余咬出的齿痕。 坐在蓝尾人鱼身侧的温余板着一张脸,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风情,有些疲惫。 但蓝尾人鱼逃避喝药的态度还是让他一扫疲懒,较真的与陆鸣沧对峙着,要他把药喝完。 温余端着药碗,用勺子搅动了一下乌黑的药汤,闻着苦涩的味道,温余有些心疼,但他依旧硬下心来,舀了一勺药汤递到了陆鸣沧的嘴边。 「喝吧,对身体好。」 陆鸣沧撇开脸拒绝,「我身体很好,不要喝。」 温余看着像小孩子发脾气似的蓝尾人鱼,有些焦急。 感受到从坐下来起,就一直缠在他腰上的尾巴,温余顿时计上心来,他握着蓝尾人鱼的尾巴,假装要离开似的说。 「不喝那我就走啦。」 尾巴瞬间圈的更紧了,尾巴尖更是急促的甩动着,蓝尾人鱼倏的回过头,紧盯着温余,一脸的控诉。 「不能离开!你说要对我负责的,你不爱我了!」 温余瞬间泄气没辙,连忙软声安抚他。 第92页 「我不走,我……咳,爱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爱语,温余还是不太适应。 怕蓝尾人鱼又起情绪,温余很快转移话题,低声诱。惑道。 「不如这样,你喝一口,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陆鸣沧深蓝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漆黑药汤,又看了看温余眉眼弯弯的笑脸,陆鸣沧咬牙应声,「好!」 温余连忙舀起药汤送到他的唇边,陆鸣沧非常嫌弃的启唇抿了一小口,然后满脸期待的将脸递向温余,抬起下巴撅起嘴,喜滋滋道。 「亲!」 温余看着不知道有没有喝掉四分之一勺药汤的勺子皱了皱眉,左右看看没人后,还是信守诺言的凑上去「啵」的亲了一口。 「继续。」温余将汤匙往前推了推。 结果,一勺子药汤,陆鸣沧愣是喝了五口,要了温余五个吻,他的一张脸上又有被药汤苦到的扭曲,又带着计谋得逞的笑,一整个割裂与怪异,看得温余又气又好笑。 最后,陆鸣沧在温余喝一勺一个颊吻,喝一碗一个深吻的诱惑下,直接豪气的干掉了一整碗药汤,吃了好几块甜点才压下嘴巴里的苦涩,然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压着温余缠吻起来。 是他得到的奖励——一个深而长久的吻。 维尔斯跨进去的脚在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后,非常自觉且迅速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维尔斯有些怀疑人生。 怎么每一次他都会遇见这么让人尴尬的场景! 早知道他就不接大王子这个向王子殿下询问订婚日期的任务了! 他就是有点想知道王子殿下和那条人鱼到底是什么关系,毕竟听说那条人鱼来发。情期了,所以,他是个omega吧? 为了满足这个好奇,维尔斯特意戴了抑制环,注射了抑制剂来的。 可现在,他后悔了,热闹没看到,好像被迫塞了一嘴的狗粮? 他是不是也该找个omega了? 第38章 维尔斯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大门完成任务,因为温余和陆鸣沧两个吻了很久,相携上楼去了房间里,根本没看到维尔斯,当然,很可能看到也没时间在意,维尔斯白等了一下午,没坚持住,最后还是离开了。 直到夜幕降临,房间里的潺潺情意都一直绵绵不绝。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入,即便是这幽凉的秋月都似乎能会被这满屋子浓郁的玫瑰花香熏醉,化成一汪泛滥的春水。 室内除了月色的光华,一片昏暗,倒是有时不时折射的亮光从床上反射而出。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在中央的双人床上围着一圈用被子团成的窝,上面堆积着好几个枕头和一件件不同颜色的衣服,除此以外,还有很多会布灵布灵闪烁的宝石与小物件,就是这些在暗淡的室内发着光。 微弱的光亮从暗夜一直闪耀到天明。 白日初升,晨起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了暖融融的室内,照射在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身上。 光裎的肩头倚靠在白皙的胸前,修长的颈间有红梅点缀,黑色的髮丝与亮眼的金髮缠绕在一起,覆盖在微红的脸颊上,丰润的唇,高挺的鼻樑,鸦羽般黑密的睫毛,组成一张俊美动人的面容。 陆鸣沧醒过来后,就一直保持着搂抱的姿势,与温余双手交握着,怔怔的垂眸看安安静静睡在自己怀里的青年。 他已经清醒了——结束了发。情期。 不过他清晰的记得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自己对温余的依赖,各种小脾气,小孩子行为,以及他黏着温余缠绵的每个画面,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感到既甜蜜又羞耻。 不太像话,记忆里那个扭捏的嘤嘤怪绝对不是他! 陆鸣沧拒绝承认昨天那个幼稚的傻子是他自己,可他周围堆满的枕头毛毯衣服,还有亮晶晶的怀表,玻璃珠子,宝石,每一样都在明晃晃的告诉陆鸣沧,昨天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一想到昨晚自己做了什么,陆鸣沧就感觉羞耻度爆表,他这厚脸皮的人也控不住的想要第一时间搬离这个星球。 可记忆还是不受控制在他的脑海开始復原昨天的事情。 他牵着温余的手,把自己在次卧的衣服被子枕头,凡是他常用的,沾了他气息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搬到了温余的房间。 柔软的被子枕头被他团吧团吧围成了一个窝,明亮的东西做装饰品。 期间因为温余不允许他把酒瓶子当装饰品,陆鸣沧差点哭了,愁的温余只能把他所有的宝石钻石各种带闪的饰品拿出来捧到陆鸣沧的面前送他,陆鸣沧这才笑起来。 这还没完,感觉窝里拥有自己气息的装饰品太少,陆鸣沧也不知道他当时脑子抽了什么筋,竟然嘤嘤嘤的哭了,在温余震惊慌张的目光中,陆鸣沧一边哭,一边将自己噼里啪啦掉下来的眼泪珍珠一颗颗捡起来,认认真真的装饰在他做的窝上。 看着自己努力装饰好的漂亮小窝,陆鸣沧无比激动,拽着温余就将他塞。进了自己的小窝里,牢牢地将他裹在怀里,开始了热烈急切的拥吻。 小窝里很快就充满了他喜欢的玫瑰花香味,与自己的味道相互交融,陆鸣沧满心悸动,忍不住更热切的亲吻起怀里的宝贝。 一时间,涌动的潮念将陆鸣沧整个淹没,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收不住手,将怀里的珍宝彻彻底底的占有结合。 第93页 越想越羞耻,陆鸣沧忍不住伸手盖住了自己发热的脸。 深海人鱼居然也有发。情期,而且他还继承了深海人鱼古老基因里那种雄性做窝吸引雌性,依赖雌性的本能。 唉……他的一世英名啊! 幸好只是在温余面前这个样子,反正温余也见过他装乖卖巧的模样,昨天也就……稍微夸张了一点,也不是真的不能面对。 陆鸣沧自我安慰的想。 更何况,昨天确实很愉悦。 想到温余红着眼尾水光潋滟的看着他,湿软的红唇吐出喘。息,叫喊着他名字的画面,陆鸣沧差点又把持不住。 昨天一天没见的童话书及时出来阻止了陆鸣沧逐渐粘。稠的思绪,它在空中飞来飞去,有些怯怯又好奇的问陆鸣沧。 【宿主,你还好吧?】 陆鸣沧面不改色的回答。 【挺好的,你去哪儿了?】 童话书顿时抽噎起来。 【我被拉进小黑屋了,好可……还好,不是很可怕,有小电视看。】 说了一半,情绪顿转,倒是让陆鸣沧心里一惊。 【什么小电视?】 童话书诚实的回答。 【动画片呀,昨天看了小猪佩奇,佩琪乔治好可爱啊!】 陆鸣沧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搭理它。 童话书却担心着它的宿主。 【宿主,你前一天好可怕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对着小王子傻笑捏?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我怎么看到一大块马赛克?】 羞耻的记忆又被童话书提起,陆鸣沧没好气的朝童话书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 【没事,深海人鱼的发。情期而已,话说你怎么不提醒我深海人鱼也有发。情期!】 陆鸣沧可能是昨天的脾气还没调整好,气性还是很大。 童话书吓得连忙躲开,弱弱的解释。 【我也不知道捏……】 陆鸣沧哽住,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不愉快的心情在看到怀里的青年安睡的容颜后,顿时烟消云散,注意到温余脸上挂着疲倦,睡的很熟,陆鸣沧心疼的轻吻了吻他的发顶,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回手,坐起了身,穿好衣服,将自己慢慢的挪到床侧,坐进了一旁的轮椅。 没管床上这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陆鸣沧将柔软的被子小心翼翼的裹在温余身上,又伸手撩开落在他脸上的髮丝,这样深情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转着轮子慢慢的离开这间充满香味的房间。 一走出门,闻着空气中骤减的玫瑰花香,陆鸣沧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轻声的关上了房门。 陆鸣沧下楼去了泳池,在海水中畅游了好几个来回,整个头脑才彻底醒神。 没游多久,主要是心里还在惦记着房间里的人,陆鸣沧很快就从泳池里起来,直接在泳池边的浴间沖了沖水,出来后直奔楼上而去。 门推开,令陆鸣沧惊讶的是,温余竟然醒了。 他呆呆地团坐在床中央,身边围着一圈陆鸣沧用自己的衣服被子,宝石珍珠做的窝,大亮的天光投下金色的光线,将温余白皙细腻的皮肤照的更加的亮眼,身躯上那点点的殷红花朵如同画一般,衬得目光朦胧,表情无辜的温余无比圣洁的同时又充满欲的矛盾,勾人的紧。 陆鸣沧被这一画面刺。激得愣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咽着喉咙敛下眸中的深意,一边朝床上的青年靠近,一边声音不自控的低沉沙哑了下去。 「你醒了。」 温余的脸上还带着初醒的困顿,听见声音抬起头,眨着眼睛盯了陆鸣沧一会儿。 「你去哪儿了?」声音轻轻软软,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鸣沧带着满身湿气凑近了床上的青年,将他小心翼翼的揽进怀里,捧着他的脸颊轻声道。 「去泳池游泳了,没离开很久。」 温余咕哝了一声我知道后,将脸颊埋进了陆鸣沧的颈项间,明明人鱼的身上是他很熟悉的玫瑰花沐浴露的味道,但温余就是莫名的觉得陆鸣沧身上的这股味道更加的令人安心。 他没有告诉陆鸣沧,他骤然惊醒之后,发现身边没有他在时,是如何的紧张焦急,要不是因着血玉能感受到陆鸣沧离得不远就在附近,他一定会忍不住跑出去寻找他的踪迹。 陆鸣沧似感觉到了温余的心情,手掌捂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温余的后背,柔声的转移话题。 「吃早餐吧,等会儿我给你做红豆酥吃,新学的小点心。」 温余点点头头,闷闷的传出声音,「好。」 两人手拉着手下楼去吃早餐,吃完早餐,陆鸣沧想着那一床自己做的窝以及各种东西会被收拾屋子的侍从看到,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便提议上楼整理一下东西,温余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陆鸣沧一进卧室就自觉的收拾起来,宝石珍珠都收起来交给温余,被子枕头还有衣服则全部抱回了自己的次卧。 刚抱走被子,回到主卧,陆鸣沧发现温余正看着桌上的宝石钻石正在发呆。 陆鸣沧疑惑的上前。 「温余,你怎么了?」 温余顿了顿,转过身面对着陆鸣沧,突然启唇问道。 「你……发。情期过了吗?」 一提到发。情期,陆鸣沧就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飘着眼睛回应。 第94页 「嗯,好了……咳,辛苦你了。」 温余一想到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脸颊也不由得开始发热,可很快,他就敛下了眸,漆黑的眼瞳中划过一抹失落。 他没告诉陆鸣沧,其实他很喜欢被陆鸣沧依赖的感觉,喜欢他搭建的小窝,喜欢身边充满他的气息,也喜欢他为了将小窝装扮的漂亮,而一边哭一边捡珍珠那可怜又可爱的模样,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强烈的需求着。 并不是不喜欢现在成熟稳重的陆鸣沧,而是他此时此刻很想被依赖,或者……依赖着他。 在蓝尾人鱼的发。情期,温余没感觉自己的易感期有什么特别情况,可现在他感觉到了,他也会缺乏安全感,想要每时每刻都和陆鸣沧待在一起,不想离开陆鸣沧,一会儿也不行,一秒都不行,他想要被拥抱,被陆鸣沧的气息包围,想要躺在陆鸣沧搭建的小窝里和他缠。绵。 可温余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慢慢的把桌子上那一捧微粉色的珍珠一颗颗捡起来,趁着陆鸣沧转开身的空档,偷偷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眼睛朝整理衣服的陆鸣沧看了一眼,目光又不由得瞥向自己没有来得及合拢的柜子,悄悄的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幸好陆鸣沧没有注意到那边,抱着一堆衣服出去了,温余轻轻的松了口气,心里却又莫名的闪过一丝沮丧。 没过一会儿,陆鸣沧转着轮子又退了回来,敲敲门,温余惊讶的看过去。 门口的蓝尾人鱼一脸微笑,嘴角陷落,眉眼弯弯,他微微的歪了歪头,灼热的视线从上而下在温余的身上逡巡了一遍。 温余被他看得心乱如麻,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磕巴道。 「怎……怎么了?」 陆鸣沧挑了挑眉,长长的拖了声嗯,然后才问道。 「我好像少了一件白衬衫,你看见了吗?」 脸有些热,温余装的正常摇摇头,「没有。」 「哦……我觉得你的柜子……」 话音未落,温余急得抢声否认,「不在柜子里!」 陆鸣沧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在温余愈发红润的面色下,陆鸣沧悠悠的补充了接下去的话语。 「我觉得你的柜子很漂亮,我可以把我的衣服挂在你的柜子里吗?」 陆鸣沧目光灼灼,言笑晏晏。 温余心一抖,声音干涩而颤抖。 「你……可以。」 陆鸣沧没有停止,又继续问道。 「我觉得你的房间更好看,你的床更舒服……我可以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吗?」 本来还想找点藉口衬一下,可说了一半,陆鸣沧就忍不住把心里的期待说了出来,他忍不住了。 温余感觉胸膛内鼓譟着,心跳如雷,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潋滟光华,软声的应答脱口而出。 「好。」 称了心意的陆鸣沧尾巴轻甩着,慢慢朝温余靠近,他的目光炽热一片,脸上笑意蔓延,压着嗓子,又轻又柔的诱。惑。 「等会儿和我一起做甜点。」 「好。」 「今天要做一整晚。」 「……好。」 「嫁给我。」 应声的话没说出口,温余倏的瞪大了眼睛,唇间不由得逸出一声颤抖的喘。息,呆呆的看着已然近在咫尺的蓝尾人鱼。 陆鸣沧嘆了口气,倾身吻了吻温余嫣红的嘴唇,假意妥协的撒娇道。 「好吧,小王子不愿意嫁给我,那……」 拉长的尾音,投下滔天的波澜。 「娶我吧,哥哥。」 悄声的呢喃如情人低语,却在温余的耳边震耳欲聋的响起,搅弄着他的心神片片沦陷,很快宕机落败。 声音沙哑的厉害,眼圈发红,眸光震颤,简单的一个字被珍而重之的念出,无比坚定的应答。 「好。」 第39章 似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块,在温余与陆鸣沧确定关系没多久,温余又收到了温煜询问关于订婚事宜的信息。 两方一拍即合,温煜不愧是军人,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在确定温余确实要和陆鸣沧在一起后,他二话没说直接通知温余带着陆鸣沧去主殿见面商议具体事情。 于是,陆鸣沧和温余下午所有的计划都只能暂时取消,温余带着陆鸣沧去了王宫正殿。 这次,除了前两天见过的温煜以外性,陆鸣沧还见到了温余的父亲,洛兰帝国的国王——温庭辉。 陆鸣沧根本没做好准备,就这么见到了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哦不,是公爹。 他是要嫁进洛兰王室,给温余当王妃的。 陆鸣沧对于是娶还是嫁这件事其实并不在意,不管是丈夫还是妻子,彼此都是爱人,伴侣,都代表此生唯一。 陆鸣沧跟着温余走进房间的时候,国王陛下正坐在主位眯着眼睛打瞌睡,他面带一些病容,脸颊有些瘦削,穿着一身便服,戴着一顶金色王冠,王冠中央镶嵌着一块华美的蓝宝石,陆鸣沧的视线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他还记得温余曾说过,自己左手小拇指上所戴的戒指中的蓝宝石是和国王王冠上的那一颗是同一种,是整个星域唯二的法兰斯蓝宝石,非常珍贵。 国王的身侧坐着温煜,他看起来表情很无奈的样子。 看到两人进来,国王陛下才睁开眼睛,他先朝温余笑了一下,喊了一声小鱼儿,温余喊了一声父亲,带着陆鸣沧朝他致礼,他才不紧不慢的转头看向陆鸣沧。 第95页 他的脸上有皱纹的沟壑,满身皇家贵气,气势很强,但他的表情却很慈祥,甚至开玩笑似的对陆鸣沧说了一句,「你就是吾儿喜欢的那位海女阁下?久仰大名。」 吓了陆鸣沧一跳,他都没反应过来这位国王陛下是真的和蔼可亲不拘一格还是在明褒暗讽,指桑骂槐。 不过不管这位国王的态度如何,这并不妨碍他客客气气的对待对方。 他毕竟是温余的父亲。 陆鸣沧连忙奉上了几句场面话,态度不卑不亢,谦虚有礼。 为了让对方能够放心的把温余交给他照顾,陆鸣沧毫不为自己辩解,主动承认了自己对温余的伤害,然后简单解释了三年前的误会,最后他很诚恳的请求他们能允许他和温余在一起,并做下保证,绝不会再做任何会伤害到温余的事情。 在他讲述的时候,谁也没有开口,室内很安静,只剩下陆鸣沧清亮的声音,国王没让陆鸣沧就坐,陆鸣沧就撑着轮椅站在地上。 温余一直和他站在一起,一手与陆鸣沧紧紧相握着,一手揽着陆鸣沧的腰,让他倚靠着自己,帮陆鸣沧分担站立的负担。 直到陆鸣沧说完,主位的国王嘆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笑意吟吟,神色怡然,苍老的声音带着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说着。 「三年前吾便知吾儿喜欢你,既然三年后依旧如此,那便是你们的缘分,吾不会横加阻挠,你自可安心。」 其实从温煜的态度中,陆鸣沧就知道自己和温余的事,国王是同意的,不过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陆鸣沧还是松了一口气。 即便他能确定自己和温余的感情不会因为旁人的态度而改变,但如果温余的家人真的不同意,那这份爱情依旧不算真的美好。 而现在,陆鸣沧才是真的无所畏惧。 陆鸣沧转头和温余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满含深情与喜悦。 温煜和陆鸣沧见过,他也不喜欢这些虚礼,憋到现在,还是没忍住站起了身,他也不说废话,直截了当的让陆鸣沧坐下来一起商量婚事。 四个男人聚在一起,商量什么东西都很迅速,最后,订婚的日子选在了一星期后,时间比较紧凑,不过陆鸣沧和温余都没有拒绝。 实际上陆鸣沧还嫌太慢,若不是还要广而告之,分发请柬,等客人来访,陆鸣沧很想明天就订婚结婚登记,一条龙全部完成。 但他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尤其他自身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到今天陆鸣沧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人类世界还是一个黑户,他如果要和温余登记伴侣,需要先办理身份信息证件。 这件事交给了温余去办,而订婚宴会等事,则全被温煜包揽了。 听他的意思是,他将忙于订婚琐事,没时间处理政务,所以理所当然的,温煜又把烦了他好几天的洛兰政务全一股脑的丢回给了温余。 温余看了主位的他爹一眼,得到国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温庭辉耸耸肩,笑眯眯的说。 「吾儿要体谅为父,为父身体不适,只能安心养病,等你成家后,就可以担起王室的职责,届时为父打算退位于你,遍游星域,颐养天年去。」 温煜默默的在一旁帮他补充了一句。 「父亲的意思是,他要出去旅游了,有事没事都别找他,勿扰。」 温庭辉乐呵呵的丢给大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附和道。 「吾儿说得对。」 这一唱一和的场面看得陆鸣沧目瞪口呆,他不由得朝身侧的温余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感情这么急着让温余订婚结婚,一个是为了自由,另一个还是为了自由。 没一个想处理洛兰的政务,当洛兰的国王,一时之间陆鸣沧竟然有些为这个国家的人民感到忧伤。 不过还好温余是个靠谱的,当天商量完事情,温余就带着一堆没处理完的政事回了自己的宫殿。 看着黑着脸一头扎进书房的温余,陆鸣沧:「……」 只能自己去哄了。 陆鸣沧转身钻进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盘香喷喷的小点心敲响了温余的书房门。 门打开,合上,直到天黢黑,两人才满身水汽的从楼上手牵着手下来。 …… 温煜的动作很快,上午才商量完各项事宜,下午温煜就以洛兰王室的身份朝整个星域宣布了二王子温余即将订婚的消息,顿时引起了全民的热议。 订婚宴将会在王宫正殿的宴客厅举办,这既代表洛兰王室的态度,同时也向外界透露出了下一任国王的继任者将是二王子温余。 除此以外,陆鸣沧还知道了一个秘密。 现任国王,也就是温余的父亲,并没有传闻中说得那样重病难愈,实际上陆鸣沧也见到过那位的模样,虽有病容,但精神很好,绝不是生命垂危的样子。 这其实是国王和温煜温余共同设计的一个陷阱。 为的是揪出潜藏在洛兰高层里的敌国内奸。 这些事情陆鸣沧当然不会去管,只是感嘆不愧是王室之人,弄权之术如臂挥使。 距离订婚日期越来越近,陆鸣沧的身份信息证件也办下来了,两人看着热乎乎的证件根本控制不住,直接捏着就往洛兰的民政厅跑。 两人出行比较低调,只带了一队护卫,即便如此,还是掀起了不小的动静。 第96页 很快,温余王子携其人鱼现身民政厅登记伴侣的消息就传遍了星网,引起了巨大的浪潮。 近几年,随着温余分化成alpha,在洛兰政务中露面,他在洛兰民间的声望不小。 更因为俊美的容貌成为了众多omega的梦中情a,加上他深居简出,神秘的气质,不像其他alpha一样风流的干净名声,几乎没什么绯闻的情感经歷,无一不让人心驰神往。 而说他没什么绯闻而不是完全没有绯闻,这也是公众皆知的一件事。 民众都知道他们二王子殿下在三年前邂逅了一条蓝尾人鱼,很快便情陷了进去,还把价值不菲的法兰斯蓝宝石戒当定情信物送给了人鱼,甚至带人鱼去参加了蓝星的和平联赛。 而就在人鱼赛的直播中,所有人都见证了王子殿下和蓝尾人鱼的爱情,更在知道蓝尾人鱼是原本预分化为beta的王子殿下的灵魂伴侣,可以引导王子殿下分化为alpha后,洛兰的民众便认定了蓝尾人鱼将成为他们的二王妃,很快星网上便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团体,自称为玉兰粉——温余和蓝尾人鱼的cp粉。 后来海船事件发生后,温余抱病不出,就有各种传言流传出来。 有说他们王子殿下的人鱼在海船事件中丧生的,有说失踪的,还有说蓝尾人鱼对王子殿下始乱终弃的,总之都说温余没和蓝尾人鱼在一起,所以他身体情况不好,一直在王宫里治疗。 一开始,民众和玉兰粉们是不相信的 ,可当温余长久的消失在公众面前,而王室也只对外宣称温余二王子身体不适,却对蓝尾人鱼讳莫如深,这种只字不提的态度让众人开始相信那些流言。 后来,温余慢慢出现在大众面前,开始处理洛兰政务,虽然非常低调,但他alpha的身份还是被人挖了出来,玉兰粉们顿时又激动起来,他们认为一定是身为灵魂伴侣的蓝尾人鱼让王子殿下分化成了alpha,所以很多粉丝们都认为一定是海船事件中,蓝尾人鱼出了一些事情,为了保护蓝尾人鱼,王室才不对外告知他的情况。 王室对这些各种猜测一律採取不肯定也不否认的无视态度。 三年过来,玉兰粉越来越少,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坚持着温余王子和蓝尾人鱼是灵魂伴侣,他们肯定会在一起的信念,每天对王室的行动,二王子殿下的动静关注着,他们大部分是第一批追人鱼赛直播的人。 近段时间,一直神隐的二王子殿下突然有了动静 ,有传言说他和一条人鱼在一起了,还没等大家分辨这件事的真假,大王子殿下就以王室代表的身份宣布了二王子温余的订婚讯息。 这情况突如其来,很快就引起了广大民众的关注。 对此事,大家众说纷纭,大部分认为洛兰要与别的国家联姻,抵抗日渐强大的克罗王国。 小部分人觉得是二王子殿下找到了喜欢的omega。 而玉兰粉们则认为之前的流言是对的,王子殿下是和人鱼在一起了,而那个人鱼肯定是他们期待的蓝尾人鱼。 一天的清晨,洛兰中央区民政厅内的一角,曼妮正像往常一样端着杯子泡了一杯花茶后,坐在位置上拿起联络器刷星网。 现在这个时间还不到上班时间,民政厅里人也不多,曼妮习惯早来,会先刷刷资讯。 她先点开了王室的官方网站看了看,那条宣布订婚的消息还高高的挂在顶上,她又点开二王子殿下的私人帐号看了看,里面空空荡荡一片,干净的连草都不长,要不是那明晃晃的认证与惊人的关注量,甚至会让人怀疑这帐号的真实性。 曼妮蹙着眉嘟囔着,不死心的又刷新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小王子怎么还不发布消息呀,急死个人。」 一边念叨着,曼妮点开了列表中名为玉兰永恆花之国度的聊天群。 群里已经积攒了不少的消息,大部分是分享关于王子殿下订婚的最新消息的,少部分消极的人在担忧和哭诉。 这个群近两年冷清了很多,剩下的都是粉玉兰cp的中坚力量,他们各行各业,甚至互不认识,但都在为自己磕的cp奋斗与坚持。 群主很神秘,不常出现,但她似乎在王宫里当值,总是能第一时间在群里分享王子殿下的讯息,也是她的分享让众玉兰粉坚信着王子殿下是一直喜欢着蓝尾人鱼的。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群主突然联繫不上了,这让众人很担心,很多人开始对王子殿下订婚之人开始怀疑。 曼妮是玉兰cp粉的坚中之坚,身为管理的她先安慰了一会儿群员们,然后点开群主的金丝带头像,惯常的询问对方几时出现。 就带她要继续问问王子殿下的近况时,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曼妮一抬头,就看到在一群黑衣护卫的保护下,从来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照片,从未见过真人的他们洛兰的温余二王子殿下抱着一条长相昳丽,金髮蓝尾的人鱼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子殿下抬头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到了角落里目瞪口呆的曼妮,他似侧头对怀里的人鱼说了什么,然后稳稳的迈步走到了曼妮的面前。 温余朝工作檯后的清秀女生微微笑了笑,礼貌的问道。 「你好,可以在这里办理伴侣登记吗?」 曼妮惯性的点点头。 就见窝在王子殿下怀里,尾巴紧紧缠着王子殿下腰的漂亮蓝尾人鱼从怀里掏出了两张身份信息证件,整整齐齐的摆到她的面前,嗓音清润,满含喜悦道。 第97页 「请帮我们登记结婚,谢谢!」 曼妮傻傻的望着他们,嘴唇颤抖,声音磕巴。 「你们……小王子,小人鱼……」 蓝尾人鱼歪头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嗯?小姐姐,你怎么了?」 两行清泪倏的从曼妮的眼眶里掉落下来,吓了对面的两人一跳。 曼妮捂着嘴巴,擦着眼泪,又哭又笑,语无伦次的解释。 「抱歉……不是,我不是故意哭的,我太激动了……呜呜,恭喜你们!恭喜你们在一起!呜呜呜……妈妈,他们是真的!」 最终,在曼妮边哭边嚎,激动得似要撅过去的情绪中,陆鸣沧和温余拿到了他们的结婚证。 他们,领证了! 第40章 很快,伴随着二王子殿下登记伴侣的消息传开,王子殿下的另一半是蓝尾人鱼这个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星网。 那一天是整个玉兰cp粉的狂欢夜,他们朝其他人安利着温余王子和蓝尾人鱼的爱情故事,一时间很多人纷纷翻出了三年前和平联赛的视频,想要知道那条神秘又幸运的蓝尾人鱼到底是什么样子。 陆鸣沧火了,他的截屏照片火遍了星网,他和温余的爱情故事也被人口口相传。 不过陆鸣沧并没有什么感觉,实际上他忙着和他家小王子谈恋爱,根本没时间上网看新闻。 这期间,有位洛兰高层贵族长辈朝温余建议,希望未来王妃能够在订婚宴会前多学习贵族礼仪,因为一旦成为王妃,就代表王室的脸面,要以身作则,不能给王室丢脸。 这位长辈陆鸣沧也认识,就是之前那个带着发。情的omega强闯温余的训练室的老窝瓜莫林公爵。 他想引诱温余标记他那位小孙子,没想到反而成就了陆鸣沧和温余,而他那位小孙子听说被一个他护卫标记了。 当时陆鸣沧还好奇了一下,以为是温余那位长相木纳,那天被温余揍得不轻的护卫科德。 后来才知道不是,是莫林公爵自己的护卫,在护着小少爷回去的路上没忍住占有了自己的主人。 各中事情陆鸣沧没多问,只是觉得很是唏嘘,虽然不是瞧不起护卫,但对那位莫林公爵来说,多少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意思。 而且因为这,他被温余拿住了把柄,之前一直反对温余和海女在一起的那群人里,就属他反对的最激烈,有了这件事后,他就弱气了很多,也不怎么敢出来蹦哒了。 陆鸣沧还好奇为什么国王会维护着这么一个人。 那天商议完婚事后,身为国王的温庭辉竟然主动向温余道歉,他希望温余放莫林公爵一马,不要将他遣离洛兰。 他这话一出,当时轻松愉悦的氛围立刻一僵,温余和温煜的表情都不太好。 四周安静下来,陆鸣沧敏锐的发现温余的情绪不好,悄悄的握了握他的手,没说话。 温余眉头微解,没说什么,一侧的温煜脸一板,没忍住怒气沖沖的道。 「他是个什么东西父亲您不知道吗?就是因为您的放任与包庇才让他越发的肆无忌惮,连我们他都不放在眼里,什么时候洛兰是他莫林·凯勒说了算的了?」 听着温煜的话,主位的国王衰老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歉意,嘆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温余在拉着陆鸣沧离开前朝国王轻说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 回来后,温余便向陆鸣沧解释了这个事情。 莫林公爵,全名莫林·凯勒,他这个人年轻时候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 他是温余母亲的舅舅,因为是老来子,和温母只差了七岁,两人小时候关系很好,他还救过差点淹死的温母。 后来温母和现今的国王温庭辉相爱,两人当初所处的国家是敌对国,所以遭到一致反对,只有莫林支持温母的决定,还帮着温母逃离了王宫,为此莫林还与自己的亲族发生了巨大的冲突。 后来凯勒王室剧变,莫林被人陷害追杀,投靠了洛兰,温庭辉感念他当初的帮助,给了他公爵的身份和权利。 几十年过去,莫林浸染在洛兰的上流贵族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他越发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渴望权利,和温煜温余的关系也变得疏远,甚至敌对。 这次也是这样,莫林想掌控王室的权利,他盯上了国王继承人温余,他怕温余掌握海女的力量,所以坚决反对温余和陆鸣沧在一起,为此甚至不要脸面的想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意图逼迫温余娶自己的小孙子。 但结果鸡飞蛋打不说,还被温余拿捏着他这个丑事,逼着他放弃鼓动贵族反对订婚事宜。 听说莫林公爵被气的不轻,躺在床上急召医生,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他就又好了,还继续出损招,要陆鸣沧学习贵族礼仪。 莫林公爵派了好几个礼仪老师来宫殿,说是要给陆鸣沧排课学礼仪。 令人惊讶的是,二王子殿下竟然同意了,这让很多高层对温余的这一做法感到不解,猜测纷纷。 而事实上,这几个礼仪老师第一天被维尔斯调查的一清二楚,老底一翻,所有人纷纷「投案自首」,承认他们是莫林公爵安排进来的眼线,为的是探听温殿下的动静,同时也要想方设法破坏陆鸣沧的名声。 真相大白,温余却压着这事情没有声张,让维尔斯严格监管着这些人,让他们配合着继续假装礼仪老师给陆鸣沧授课。 第98页 陆鸣沧就「被动」排满了各种课程,而实际上所有这些课程安排,都只是温余对外界设下的幌子,用来蒙蔽别有用心之人。 每次这些人给莫林公爵传递的信息也都是温余过目同意的。 这些事情陆鸣沧都知道,其实他心里也是存了一些学习礼仪的想法的,主要是怕自己行为太出格,会让温余没面子。 所以有些时候,他会去朝礼仪老师请教一些问题,学一些东西,礼仪老师都是洛兰有名的大师,这一点莫林公爵倒是没骗人。 但温余偏偏不让他学,经常是陆鸣沧没学习一会儿温余就进来打断,然后抱着陆鸣沧就离开了。 他还冠冕堂皇的给理由,理由还各不相同,比如这次,陆鸣沧正在学行国礼的标准姿势,学了没半小时,温余就推门走了进来,要带陆鸣沧离开,他给的理由是礼服到了,需要试穿。 说完温余弯腰一把抱起陆鸣沧就往外走,压根没琢磨他这理由站不站的住脚。 先不说他俩的礼服都是量体裁衣,操刀的都是有名望的老师傅,几乎不太会出现不合适的情况,单说试衣服这件事随时都可以,根本不必要现在就着急进行,就能看出温余这理由一准是现编的。 陆鸣沧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惯性的抱着他的脖子,尾巴圈着他的腰,被带着走出礼仪室。 「又要干嘛呀?我们才分开半个小时。」 陆鸣沧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温余面不改色道。 「半个小时已经很久了,医生建议我们要时时刻刻呆在一起。」 温余易感期结束后,带着陆鸣沧去了一趟洛兰的研究院,出来后就把政务又丢给了温煜,给的理由很简单,根据研究院的说法,陆鸣沧不仅能够安抚温余的精神力,还能温养温余的alpha缺陷,所以研究院建议温余静养一段时间,保持身心愉悦,以及要常常和身为灵魂伴侣的陆鸣沧呆在一起。 所以温煜除了要包揽订婚的诸事,还要继续处理政务,而温余这几天就天天和陆鸣沧黏在一起,美其名曰治病。 陆鸣沧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温余看。 温余脸上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耳廓却悄悄的染上了嫣红。 陆鸣沧简直要被他这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样子迷的晕头转向。 「怎么这么黏人?」陆鸣沧挑着眉,忍不住逗他。 温余没有回答,沉默的将陆鸣沧抱进了卧室。 将陆鸣沧置于床上后,温余突然扑倒了他,手肘撑着床,将陆鸣沧覆于身。下,居高临下的垂眸望着他,漆黑的眼瞳专注而深情,眸中盪着一圈圈涟漪,氤着水色,似有无数的委屈等待诉说。 陆鸣沧被他吓了一跳,不着调的性子顿时收起,回忆着自己的态度软声的道歉。 「我的错,不该说你,是我黏人,我喜欢黏着你,我怎么能不听从医生的建议呢,怪我!」 温余听着陆鸣沧的道歉,眸光微闪,突然,他伸手捂住了陆鸣沧的嘴巴,在陆鸣沧的目光中红着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是很轻柔的吻,纯洁而虔诚。 唇分,温余垂下眸,似有些不好意思,又像是心事重重,哑着嗓音低低的如同在自言自语的说。 「是精神力需要你,是信息素需要你……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是我想你了,我每时每刻都想看到你……我害怕你离开我,我害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美梦,梦醒了,你就消失了。」 温余充满消极情绪的话语让陆鸣沧心疼不已,他忍不住用力的拥抱住他,不停的吻着他的脸颊,嘴唇,一遍遍告诉他。 「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我会成为你的王妃,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临近订婚的日子,陆鸣沧发现温余虽然总是很开心,但有些时候会突然情绪低落下去,没有安全感,比易感期还严重。 不过好的是只要陆鸣沧安慰他,温余很快就会迴转心情。 温余果然又开心了起来,抱着陆鸣沧蹭脖子,陆鸣沧很习惯性的露出后颈,让他咬。 温余很爱咬他的脖子,就算上面没有腺体,也喜欢留下自己的烙印,陆鸣沧就由着他磨牙齿,有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温余的信息素的问题,咬着咬着脖子,两人就控制不住的滚起了床单。 今天也是这样,室内的氛围顿时很快变得粘灼,浓情蜜意泛起。 陆鸣沧完全忘记了温余之前说的试礼服的事情,事后陆鸣沧想起来,这么仔细一琢磨。 他无比怀疑自己是被拿捏住了,他家小王子好像发现了自己对服软可怜的他没有抵抗力,所以他总是用可怜巴巴的样子诱得陆鸣沧心乱,然后顺势的两人就又抱在一起亲亲爱爱。 温余在一点一点的完全占据陆鸣沧的身心,加深两人的羁绊。 陆鸣沧并不在意,他甚至乐见其成,温余自己又何尝不是对他的撒娇没抵抗力,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样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幸福,可不知为什么,陆鸣沧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直到订婚日的前一天,温余收到了克罗四王子艾瑞克·赫尔曼的传信。 上面说他需要立刻与温余和陆鸣沧见面,有重要的事情商谈。 温余没理会,过了一会儿,艾瑞克·赫尔曼又传来一个消息,说是陆鸣沧的妹妹在找陆鸣沧。 第99页 温余一看到就顿了住,他记得陆鸣沧确实说过自己有个妹妹,和他长得很像,之前也是为了这个妹妹接近的艾瑞克·赫尔曼,没想到陆鸣沧的妹妹还真的和艾瑞克·赫尔曼在一起了。 而对于艾瑞克·赫尔曼所说的陆鸣沧的妹妹急着找陆鸣沧这件事,温余想了想,最后还是顺着信中留下的联繫方式打通了艾瑞克·赫尔曼的电话。 结束通话后,温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陆鸣沧。 温余告诉陆鸣沧,他已经派人去接艾瑞克·赫尔曼和他的妹妹来王宫里做客。 陆鸣沧对爱丽要来洛兰这件事感到很吃惊,对爱丽是和艾瑞克·赫尔曼一起来的就更惊讶了。 他以为任务已经失败了,可没想到,女主还是和男主在一起了。 一旁的童话书燃起了希望。 【宿主,没准我们能继续围观剧情!】 陆鸣沧却没有像童话书那样想的那么简单,爱丽突然的出现很有问题,而她似在焦急的寻找他这件事,问题就更大了。 陆鸣沧终于记起来他忘记了什么,他忘记了深海人鱼女王会发现他离开了人鱼王国。 她,会放过他吗? 第41章 下午时分,陆鸣沧和温余见到了风尘僕僕赶来的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人和一条人鱼。 看到同样坐在轮椅里,全身包的严严实的爱丽的时候,陆鸣沧的心里又惊讶又开心。 在这个世界,只有爱丽能称得上是他的亲人,在这个他即将订婚结婚的日子,有亲人陪伴在身边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陆鸣沧还能矜持一点,爱丽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激动的不行,隔着一段距离就想要蹦出轮椅往陆鸣沧那边扑了,嘴巴里亲昵的喊着哥哥。 这个时候,她裹在身上的大毛巾掉了下来,露出了那张和陆鸣沧无比相似的面容,同样的金髮蓝尾,容貌昳丽漂亮。 不过相比起来,爱丽比陆鸣沧更加的健康活泼,身形也比陆鸣沧大一些,体格饱满矫健,尾巴的蓝色稍微浅一点,像天空的颜色,那头及腰的长髮也比陆鸣沧更加的淡,是像海波一样蜷曲的。 总的来说,两人长相虽然相似,但实际上只要稍微注意看的话,还是能轻易的分辨出谁是谁。 别说外貌上的差别,单就性格气质,两人就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人类世界的这段时间遭受了什么,爱丽现在的性格更加的外放了,气势很足,整个像个小太阳似的,发光发亮,而陆鸣沧坐在爱丽旁边,就显得有些娇小瘦弱,性子也比较沉稳平和。 这在其他人的眼里看着会觉得有些奇怪,或者应该说,在外界看来,可能陆鸣沧更像人类世界的人鱼,爱丽就显得有些突兀,他俩的性别可能互换一下才会更加合适。 但实际上在深海人鱼族,这才是正常的,雌性人鱼本来就比雄性人鱼更具有力量,陆鸣沧的身体在童话书的加持下,已经算是深海人鱼族雄性人鱼中体格比较健壮的了。 爱丽一见到陆鸣沧,眼里就没有其他人了,抱着陆鸣沧喊了好久的哥哥。 陆鸣沧看着自家傻妹妹,也知道她一定在外面受了不少委屈,连忙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慰她。 两侧的人都没打扰这对许久未见的兄妹拥抱。 直到爱丽的情绪平稳下来,她才意识到现场还有其他人在,连忙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拽着陆鸣沧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一张长桌上,温余,陆鸣沧和爱丽坐在一侧,艾瑞克·赫尔曼独自坐在另一侧,这如同三堂会审的场面让进会客室后就没怎么开口说话的艾瑞克·赫尔曼幽幽的嘆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对面自从遇到哥哥以后就化身软萌小女孩的金髮人鱼,忍不住在心里感嘆这暴力雌性人鱼竟然也能有这样扭捏害羞的一面,当真是变脸飞快。 尤其爱丽收拾好心情后,抬头就看到艾瑞克·赫尔曼那张脸,她立刻摆出了嫌弃的表情,非常不客气的对他说。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找到哥哥了,你可以离开了。」 想到哥哥还在一旁看着,爱丽稍微收敛了一点,想了想,补上了比较礼貌的一句,「谢谢你送我来这里。」 说着感谢,但那表情明晃晃的在催促艾瑞克·赫尔曼快滚。 秒懂的艾瑞克·赫尔曼:「……」 嘴角抽搐,但还是维持着贵族礼仪,笑着调侃道。 「爱丽小姐这是有了哥哥就忘记我们的约定了?过河拆桥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爱丽冷哼一声,「本来就是你欠我的,而且我也帮到了你不是吗?你现在完全可以离开,退婚也好,提亲也罢,左右都有进退的理由,还需要绑着我做什么!我是找我哥哥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的,你一个外人,我难道还要请你听我们的家长里短?」 艾瑞克·赫尔曼被怼的张了张嘴巴,愣是没说出话来,表情有些尴尬,看得在一旁默默围观的陆鸣沧和童话书都心带忧虑。 童话书:【男女主角之间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看着不像相互喜欢啊。】 陆鸣沧:【坏了,感觉是有情况啊,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很火的那种?】 还是坐在陆鸣沧一旁的温余给艾瑞克·赫尔曼解了围,不过他说的是。 「既然爱丽小姐和小沧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想必我们在这里打扰也不合适,不如这样吧,艾瑞克王子您就和我去客厅聊一会儿,让他们兄妹两个好好叙旧,你看如何?」 第100页 艾瑞克·赫尔曼抬头看向表情一直淡淡的温余,对上对方漆黑微冷的目光,艾瑞克·赫尔曼莫名感觉到了危险。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温余这是在请他出去呢。 喊着那蓝尾人鱼小沧这么亲密的称唿,是在提醒他两人关系不一般,由此可以判断出,温余若是想知道什么秘密,陆鸣沧自然会告诉他,所以他根本不必现在急着知道,反而退一步以外人的身份附和爱丽的话语,让爱丽单独和陆鸣沧聊天,这既能博得陆鸣沧的怜惜,也能让爱丽对他产生好感,又排除了他这一个真正的外人,根本是一举多得。 虽然知道温余是拿他做了人情,但艾瑞克·赫尔曼偏偏找不到这话的错处,只能无奈同意。 几个人退出了房间,温余站起身的时候,陆鸣沧拉了拉温余的手示意他可以留下来,温余却转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自己没关系,然后就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陆鸣沧和爱丽两个。 一看其他人都出去了,爱丽扒拉着陆鸣沧的手,凑近了他一脸暧昧道。 「哥哥,我觉得你这次的眼光好了不止一万倍,这位王子虽然也是人类,但我觉得他很好,配得上你!」 陆鸣沧一愣,有些没明白,下意识反驳「什么这次的眼光,我的眼光一直很好啊。」 不过陆鸣沧的重点不在这上面,他反问爱丽。 「你是和那位克罗王子在一起了吗?」 陆鸣沧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爱丽上上眼药,告诉她那个艾瑞克·赫尔曼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和善,实际上是个难搞的人,想让爱丽不要陷得太深。 没曾想,爱丽听到他的话,却反应巨大的叫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个大骗子,我怎么会喜欢他!我才不会抢哥哥喜欢的人,当然了,现在哥哥不喜欢他了,那更棒,他真的一点都不好,根本配不上哥哥,哥哥你可别再喜欢他。」 陆鸣沧懵了,「我喜欢艾瑞克·赫尔曼?谁说的?」 爱丽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的朝屋子四周看了看,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对着门外就装作无意的喊了一句。 「对,哥哥一直喜欢的都是洛兰的二王子殿下,眼光特别好!」 陆鸣沧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模样,下意识感觉他们两个不是在说一个事情,同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理智告诉他,这事最好不要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会出事。 于是他只能点头,顿了一会儿,陆鸣沧还是忍不住想稍微提醒一下爱丽,他便咬重了字音意有所指道。 「嗯,我只喜欢温余,温余比那个克罗王子深情单纯,我觉得那个克罗王子不太像好人,我们最好是远离他!」 爱丽贊同的连连点头,「嗯嗯!」 两人相视一眼,都以为自己已经把重要的意思传递给了对方。 很好,她懂了。 很好,他懂了! 解决完一个「重要」的事情,爱丽开始讲述她一路寻找陆鸣沧的过程。 在陆鸣沧离开后不久,他的失踪就被人鱼卫兵发现了,通报给了人鱼女王和长老院,他们在全人鱼王国搜捕陆鸣沧,却没找到他。 爱丽就在那个时候不小心偷听到了她的母上人鱼女王和长老们的讨论,他们说陆鸣沧偷窃了由长老院保管的海蝶石逃出了人鱼王国,基于他多次挑战族规,又身为恶咒海妖,有泄露族群秘密的可能存在,所以长老院全体决定要派人鱼卫兵捉拿陆鸣沧,带回人鱼王国处以极刑。 爱丽被吓了一跳,连忙趁着手里的海蝶石还没还回去的时候,又偷偷跑了出来,来到陌生的人类世界寻找陆鸣沧。 爱丽着急忙慌的,什么也没带,身边只揣了一张艾瑞克·赫尔曼的画像,浮上海面没多久,就碰到了一条渔船,不过她比陆鸣沧幸运一点,这次的渔民都是善良的,带着她去找了蓝星的地方政。府。 因为爱丽是三年来有贵人找过的蓝尾人鱼,再加上爱丽手上有克罗四王子的画像,穿得也非富即贵,所以这里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帮她联繫艾瑞克·赫尔曼。 那些人没有艾瑞克·赫尔曼的私人联繫方式,在知道他是去往科索亚王国后,就直接联繫了科索亚王国那边。 可这事居然被科索亚王国的诺雅公主知道了,作为艾瑞克·赫尔曼的未婚妻,诺雅公主是个高傲又善妒的人,她直接找人接走了爱丽,欺骗她是去找艾瑞克·赫尔曼,实则是把她带去了地下拍卖场拍卖。 幸好爱丽人不笨,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趁着那些人对人鱼的放松管理,直接用蛮力挣脱了束缚,教训了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深海人鱼力量的人类。 那个时候,艾瑞克·赫尔曼也得知了这件事,他立刻回到蓝星,去寻找了爱丽。 本来这怎么也算是一个英雄救美的过程,爱丽作为一条珍贵的人鱼流落在陌生的城市里,举目无亲,要不是她战力强大,穿着也像是大户人家,有些威慑力,说不准真就会被坏人绑走了。 艾瑞克·赫尔曼可以说是她当时唯一认识的人类。 对于外边英俊,表现得也温柔可亲的艾瑞克·赫尔曼,爱丽即便因为陆鸣沧的原因对他心存不满,也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碰到他时自己是开心和安心的。 爱丽连忙向他询问了陆鸣沧的去向,艾瑞克·赫尔曼并不认识陆鸣沧,但他认出了爱丽和三年前的那条蓝尾人鱼长得很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陆鸣沧就是那条蓝尾人鱼的名字。 第101页 虽然他也很疑惑,为什么这条雌性人鱼不是找温余而是找他,但他心里对那条传说极有可能是海女的人鱼非常感兴趣,所以连带着对爱丽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当时艾瑞克·赫尔曼有正事在身,急于去科索亚王国参加他未婚妻的生日宴会,那是他作为克罗王国国王继承人成年后首次办理的一件大事,不容他失误出错。 但他也不想放开这条蓝尾雌性人鱼,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他欺骗了爱丽,将她骗去了科索亚王国。 去了科索亚王国后的日子,爱丽表示非常讨厌,她一点都不想回忆,但看哥哥担忧,她还是简单的说了一下。 爱丽本意只是想找到哥哥,但她的出现让艾瑞克·赫尔曼的未婚妻诺雅公主非常生气,于是被动的,爱丽在科索亚王国就被针对了,出了不少事。 甚至有一次还被下药,幸好深海人鱼没有腺体,人类世界那种催发信息素造成提前发。情的药物对爱丽作用很小。 那天正好是那个诺雅公主的生日宴会,爱丽直接在会场厅里发飙,揪着那位诺雅公主的头髮要她朝自己道歉,并且告诉了她,这位她迷的不行的克罗王子,她爱丽根本不屑一顾。 隔天,陆鸣沧的照片就传遍了整个星域,爱丽也看到了,她顿时知道艾瑞克·赫尔曼从始至终都在欺骗她,她气得不行,差点一尾巴拍死那个骗子。 然后就是艾瑞克·赫尔曼为了赔罪,帮她联繫了温余,就有了今天的见面。 陆鸣沧听完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在洛兰和温余相亲相爱的时候,爱丽受到了这么多的磨难。 尤其,在知道爱丽来人类世界的本意只是为了提前告知陆鸣沧人鱼王国想要抓他回去,想让他能够逃脱责罚,陆鸣沧就更感动了。 「哥哥,你快逃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去海里,不要被他们抓到,我会去求母上大人,让她帮你。」爱丽焦急又坚定的对陆鸣沧说道。 在她的心中陆鸣沧是她的哥哥,是她最重要的亲人,而人鱼女王是她的母亲,是她最尊敬的长辈,所以她并不知道,正是她的母上大人想要她哥哥的命。 爱丽是个好妹妹,所以陆鸣沧没捨得告诉她,她可能被人鱼女王和长老院骗了的事情,就像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爱丽,人鱼女王在窃取他力量这件事。 他希望他美丽可爱的妹妹可以永远开心快乐,没有忧愁。 但显然,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了。 他有温余了,他即将有自己的家,说他自私也好,怕死也罢,他都不能让自己出事,他绝不会让人鱼女王破坏他的幸福。 也许一开始他想的是远离,是两不相犯,可现在,人鱼王国,人鱼女王不给他这个选择,既如此,那便战! 第42章 不管如何,知道妹妹爱丽并不喜欢艾瑞克·赫尔曼,陆鸣沧还是松了一口气。 结束谈话后,陆鸣沧带着爱丽走出了待客室,有一些事情,他得和温余一起商量。 出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彼此间离得很远,自顾自的喝着面前的茶水,氛围有些僵持的模样。 一看到陆鸣沧和爱丽出来,原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皮笑肉不笑的两个王子顿时都眉目柔和了起来。 温余转头对陆鸣沧抿唇笑了一下,柔声问,「好了?」 陆鸣沧点点头,去到了他的身侧,爱丽则紧跟着陆鸣沧。 温余自然的牵住了陆鸣沧的手,十指交扣,倾身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陆鸣沧,一杯朝陆鸣沧身侧的爱丽推了推,示意了一下。 爱丽也朝他礼貌的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然后她惊喜的发现水里加了蜜,喝起来很清甜,心里顿时对温余这个哥哥的未来伴侣更满意了。 陆鸣沧哪里不知道温余的小心思,朝他睨了一眼,用手指悄悄的戳了戳他的手背,温余立刻握的更紧了,面不改色的继续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在明晃晃的眉目传情。 爱丽看得都脸红心跳,激动不已。 全场只有艾瑞克·赫尔曼显得格格不入。 他眯了眯眼睛,脸上掠过一抹不悦的神色,一闪而逝,再看去,他依旧噙着一贯的温柔浅笑,似完全没感觉自己当了电灯泡,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水,搁下后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艾瑞克·赫尔曼幽绿色的眼眸微微闪烁,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 「恭喜陆先生和令妹重逢,也是巧合,没想到爱丽小姐手中会有我的画像,听说这画像是陆先生给的,没想到陆先生画技如此高超,只是不知可否冒昧的问一下,陆先生是何时创作的呢?说来惭愧,我竟不记得何时与你见过了。」 话一出,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倏的就转到了陆鸣沧的身上,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陆鸣沧脸上的表情很稳定,丝毫不见慌张,他瞥了红髮绿眸的青年一眼,没有说话。 一旁的爱丽气愤极了,朝艾瑞克·赫尔曼勐瞪了一眼,心道这男人果然不安好心,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堂而皇之的问这么意有所指的话,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是见不得哥哥和别人在一起,所以想搞破坏。 爱丽哪能让他破坏哥哥的幸福,二话不说直接挡在了陆鸣沧的身前提声道。 「说到这个也怪我,是我看了人……们写得那些话本小说,有些好奇里面温柔俊美的王子是长什么模样,所以才拜託哥哥帮我带副王子的画像回来的,唉,哥哥就是太宠我了,由着我胡来。」 第102页 艾瑞克·赫尔曼看着像护犊子母鸡似的爱丽,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觉般,继续说道:「哦,这样啊,我也只是好奇陆先生怎么会画我的画像,看这笔触,初见我也吓了一跳,栩栩如生呢。」 这时,温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模样让艾瑞克·赫尔曼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然后,他就听见温余声音低沉,不紧不慢的说。 「感谢艾瑞克王子殿下的夸赞,我的画功确实还不错,师承美学大师利昂纳先生,如果艾瑞克殿下对此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 艾瑞克·赫尔曼顿时瞪大了眼睛,整个呆愣了住,惊讶的看着温余,爱丽也惊奇的看着温余和陆鸣沧。 陆鸣沧这才表情无奈的耸了耸肩,对艾瑞克·赫尔曼解释道。 「就前几周在蓝星,你们落水了,我正巧路过就顺手救了你和温余,当时没找到通讯器拍照,所以就让温余帮我画了张画像……当时也只能画您了,然后那天走的匆忙,没有告诉您这件事,这是我的失误,抱歉。」 话音一落,客厅再次陷入了安静的氛围中,场面莫名的有些尴尬。 没一会儿,艾瑞克·赫尔曼就向温余和陆鸣沧辞别了,这次他什么也没再说,面上依旧礼貌得体,但只要仔细辨认,就能看出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温余和陆鸣沧还好,顾着克罗王国的面子,爱丽可不管这些,银铃般的笑声一直在客厅里迴荡,这让艾瑞克·赫尔曼离开的背影更加的僵硬了。 温余想起什么,提声提醒了一句一句,「艾瑞克王子殿下,恭请你参加明日我与小沧的订婚宴会,请柬即刻送达,万望光临。」 艾瑞克·赫尔曼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等艾瑞克·赫尔曼离开,屋子里没了其他人,陆鸣沧才收起懒洋洋的神色,表情认真的对温余道。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次他们去了温余的书房。 陆鸣沧向温余简单的说了家里要来抓他这件事。 温余注视着他没有说话,他知道陆鸣沧还有其他的话没说完。 只见陆鸣沧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嘆了一口气,朝爱丽缓声说道。 「爱丽,我即将要说一件事,你也许无法接受,不过不要害怕,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爱丽看陆鸣沧的表情这么严肃,顿时心慌意乱起来,但她还是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听着。 温余则意识到了什么,用力的握着陆鸣沧的手,给予他力量。 陆鸣沧朝他会心一笑,既而继续对爱丽说。 「你知道,我是族里说的恶咒海妖,但所谓恶咒海妖,其实就是海女,不是拥有海女的血统,而是传承自海女的血脉,是真正的海女,深海人鱼族的溯源之祖。」 爱丽茫然的听着陆鸣沧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当然知道海之女,这是他们深海人鱼族的祖先,但从小到大的传承告诉他们,海女已经灭绝了,他们只是拥有一丝海女的血统力量。 可现在,他的哥哥却告诉她,他是海女的血脉,是存在于世的真正的海女。 这话不吝于颠覆了爱丽的所有认知,使得她长长的呆愣在原地,无法回神。 陆鸣沧没有停下来,还是在慢慢的说着。 「我的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可以驭令所有海洋生物,驭水以及言灵,并不是雄性人鱼拥有的那种歌声诱惑,而是可以直接控制人心。」 说到最后,陆鸣沧眸光灼亮,气势凛然,意气风发道。 「在海洋中,我无所不能。」 爱丽一愣,下意识说了一句,「母上大人的能力……」 她想说人鱼女王才有这样的力量,却突然顿住了,脑子里倏的意识到了很多怪异的地方,眼瞳骤然睁大。 人鱼女王由族群中最优秀的深海人鱼担任,所有族人都知道人鱼女王继位后,会获得一种极强悍的力量,可以驭海,拥有最强的诱惑术。 可从来没有人想过,为什么会有这股力量?这股力量又是从何而来? 几乎所有深海人鱼族的族人都下意识认为这是源自海女血统的力量,一代代继承下来的源自祖先的馈赠。 可现在,哥哥却告诉她,他体内天生拥有这股强大的力量,和母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力量,同源的能力,他却被族群认为是恶咒海妖,长老院对他讳莫如深,母上将他囚。禁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镇压所谓的诅咒。 爱丽突然想起来,似乎每次母上大人去哥哥那里名为镇压诅咒后,母上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而哥哥则恹恹的模样,活像被吸取了体内的力量。 强大……吸取……虚脱…… 爱丽的心勐地漏跳了一拍,心一窒,有一种猜测似要脱口而出,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慌张的寻求着陆鸣沧的否定。 「不是那样的……对吗?」 陆鸣沧看着爱丽神色的转变,心里嘆息着,爱丽不愧是女主,一下子就能想通其中的关键。 可有时候陆鸣沧宁愿她不要想得那么清晰,也许她胡乱的找个理由,他就可以帮她继续圆下去,再找个理由支走她,让她远离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纷争。 可她比他想像中更加的聪明。 迎着爱丽伤心欲绝的目光,陆鸣沧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第103页 「女王的力量是从海女身上获得的,长老院也知道这件事,海女是太过强大的存在,近乎于海之神袛,是海洋的主宰,一旦成长,即便是拥有海女血统的深海人鱼族也只能臣服,也许一切的智慧生物都有其相似性,深海人鱼族惧怕这种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未知强大,所以他们便选择了……弒神。」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粗粗的唿吸声显示着每个人的不平静,温余一直静静的听着陆鸣沧和爱丽说的话,可他的神色却无比的晦暗,眸中有锐利的暗光划过,充满着嗜血的凶意。 他本以为陆鸣沧被家里关押,是家里管得严格,不允许他与人类相爱,可他没想到,陆鸣沧竟然处于如此危险可怕的境地。 所以那离开的三年,他一直被囚。禁在家里,在被那些丑恶的人鱼……甚至是他的母亲,当做能量的储存器,窃取吸收那原本属于他的能量。 一想到这个情况,温余的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冒出疯狂的杀意,精神力骤然肆虐起来,信息素不断的从体内溢出,将这片区域内的所有空气都染上了浓郁的玫瑰花香,像一张重力的大网,将人死死的压往地上。 陆鸣沧和爱丽即便没有腺体,也感觉到了这股压迫性很强的力量,而对爱丽来说,空气中的玫瑰花味浓郁到刺鼻的地步,引得她不断的打着喷嚏。 陆鸣沧失笑不已,同情的看了爱丽一眼,既而拉着暗自发大脾气的温余,凑到他身边,倾身吻了吻他的嘴唇,安抚道。 「别生气,我现在好好着呢。」 温余直勾勾的看着他,终于还是在陆鸣沧灿烂温柔的笑颜中软化下来,仰头又和陆鸣沧接了个吻,慢慢的收起了身上的信息素,对打喷嚏打得脸通红的爱丽道了声歉。 爱丽摆摆手,揉了揉鼻子,之前心里积攒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一扫而空,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爱丽对陆鸣沧说。 「哥哥,你把那块长老院的海蝶石给我吧,我试着将你身上的结界印记转移到我身上,我来引走他们。」 陆鸣沧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傻姑娘,没有用的,我的海蝶石本来就不是长老院的,是深海巫婆赠予我的,实际上,如果我动用体内的那股力量,女王大人会察觉到,不过应该是被这东西压制了,所以他们找不到我。」 陆鸣沧抬起手,露出了手腕上的那块血玉,血玉上突兀的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痕,那是陆鸣沧在接近爱丽后感觉到的血玉的异样。 这东西压制了他体内的海女力量,也让他歪打正着的躲过了人鱼女王的感知。 温余在看到陆鸣沧手腕上出现裂纹的血玉时,脸色倏的沉了下去,信息素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爱丽反应很快,骤然明白了各中的情况,顿时大惊失色,声音都变调了。 「所以……他们是故意引我来找你的……他们利用我,骗了我!压根就不是定位你身上的海蝶石,而是我的海蝶石!」 爱丽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雾瀰漫 ,很快一颗颗眼泪珍珠就从她的脸上坠落而下,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她的表情忧伤而懊恼,看着陆鸣沧的眼中充满了羞愧与内疚。 「哥哥……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是吗?我太笨了……对不起,对不起!」 陆鸣沧想抱抱爱丽安慰她,手却被一侧的温余攥的死紧,他看看这边,一个面色阴沉,看看那边,一个泪眼婆娑,他被夹杂中间,左右难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坏了,这一个两个的,都要哄啊。 第43章 陆鸣沧最后还是安抚住了两个宝贝,一个宝贝妹妹,一个宝贝爱人。 多亏当时正好有僕从敲门询问茶点,陆鸣沧顺势就要了一壶茶,给两个祖宗一人亲手倒了一杯,端到他们面前,就这样好声好气伺候着哄了半天才哄好。 其实在陆鸣沧看来,爱丽虽然是被利用的,但这反过来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爱丽的出现让一切阴谋暴露在了阳光下,反而让陆鸣沧有了应对的时间和措施。 比如现在三人已经统一一个意识,深海人鱼族已经确定了陆鸣沧的位置,很快他们就会派人鱼来捉拿陆鸣沧。 长老院以及人鱼女王本意是为了保险起见才想通过爱丽确定陆鸣沧的位置,可现在陆鸣沧的名声极大,星域很多人都知道他现在呆在洛兰的王宫里,所以有没有爱丽都是一样的,他们早晚能知道他在哪儿,而现在的这步棋反而成了深海人鱼族的一个败笔,因为「打草惊蛇」。 所以爱丽的到来对陆鸣沧而言不是闯祸,相反,是提供了深海人鱼族动向的信息,让他不至于太过被动,而是能掌握主动权。 深海人鱼族只要不蠢,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对陆鸣沧进行围捕,以免陆鸣沧逃到别的地方去。 而在这个时间差里,他们又何尝不是暴露了自己。 可以说,唯一对陆鸣沧造成困扰的就是人鱼女王在他身上设下的印记。 当自己手腕上的血玉裂开那一剎那,陆鸣沧就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异样,很快他就知道是人鱼女王在爱丽的身上做了手脚。 人鱼女王体内那源自海女的力量将禁锢海女的血玉震裂了,还在陆鸣沧的身上打下了印记,人鱼女王能由此感应到陆鸣沧的所在。 之所以说它麻烦,道理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一样,这个印记只要不解除,人鱼女王就一直能知道陆鸣沧在哪里,那将是一个很可怕的定时炸弹。 第104页 如果陆鸣沧恢復海女的能力或许能解除掉这个印记,但坏的一点是人鱼女王的体内吸取了部分陆鸣沧的能力,所以只要陆鸣沧使用能力,她依旧能感知到。 这些事就和爱丽无关了,陆鸣沧没有挑明说,只告诉她,她是帮了自己。 爱丽明白过来后,终于停止了掉眼泪,她重新拾起理智,开始想各种办法帮哥哥避开族人的围捕。 陆鸣沧并没有显得很焦急,镇定的推理道。 「一般的人鱼,即便是人鱼卫兵,来到人类世界也是无比危险的事情,深海人鱼在海洋中是霸主,可一旦上了岸,他们绝不是人类的对手,所以与其让没什么作用的人鱼前来围捕我,更大可能是会让拥有更强力量的人鱼前来给我致命一击。」 温余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 「所以人员不会很多,因为怕被反制,如果他们对人类世界不熟悉,就需要有一个机动性强的领导者,审时度势,既可以单打独斗,也可以……与人类合作。」 战斗力强,能指挥其他人鱼,可以同人类谈判或者合作,且能实时定位陆鸣沧,这样的人鱼…… 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人鱼女王!」 爱丽喊完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用这样疏远的称唿叫了自己的母上大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母上大人代表深海人鱼族,而在深海人鱼族与哥哥之间,她的心主动的选择了站在哥哥这一边。 族群要发展要延续要力量没有错,但窃取其他人的力量,尤其是窃取海女的力量,将罪恶的手伸向源祖,这是错误的! 一想到那些力量是从海女的身体中剥离而出,是踏着一具具海女的血肉骸骨而成,爱丽就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根据一系列的猜测,温余和陆鸣沧开始着手调查。 温余让维尔斯去调取了这几天从各地来到洛兰首都的人员名单,筛选出人鱼的名单,重点关注从蓝星与科索亚王国前来的人鱼,将所有身份存疑的人鱼照片送来给爱丽辨认。 这既是为了确定爱丽的身后有没有其他跟随的深海人鱼,也能提前一步掌握人鱼族的动向。 实际上陆鸣沧并不会心存侥倖觉得他们能够一下子抓到人鱼女王,他倒是希望人鱼女王单纯是为他而来,毕竟一个态度不明,且拥有强大能力的非人类,进入人类世界无异于投入一枚炸。弹,对洛兰来说很可能是场极大的灾难。 陆鸣沧不希望因为自己害的洛兰帝国出事,引起战乱。 很快,维尔斯那边有了结果,有几个身份存疑的人比爱丽还提早一天进入洛兰境内。 大概十多条人鱼,分别以某某商人,贵族的舞伴身份来到了首都,还有四个身份不明的人鱼组成了一支人鱼演奏小队,与莫林公爵的手下对接,已经抵达了莫林公爵府,说是莫林公爵从全星域各地寻找到的演奏大家,花了大价钱请来给二王子贺喜的。 经过爱丽的辨认,她认出了其中五条人鱼,他们都是深海人鱼族长老院的人鱼卫兵。 还没等陆鸣沧他们做出什么决策,维尔斯又传递来了信息,他说莫林公爵府有大动作,莫林公爵叫人给洛兰各贵族送去了请柬,并在星网上邀请所有首都群众参加今晚的西兰海岸上的盛宴——为庆祝他的孙外甥温余二王子即将喜结良缘。 顿时,整个洛兰都热闹起来,无数首都民众都开始往海岸那边赶,想要去参加宴会。 陆鸣沧与温余相视一眼,两人立刻明白深海人鱼族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们聪明且迅速的找到了一个帮手——莫林公爵。 根本不需要细想,三人就知道深海人鱼族是在打什么主意。 海洋是深海人鱼的主场,他们是在用无数洛兰民众的性命逼迫陆鸣沧出面。 陆鸣沧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深海人鱼族知道岸上他们没有胜算,所以他们将战场转移到了海上,他们在逼陆鸣沧靠近海边。 爱丽对深海人鱼族的这一做法感到无比的震惊与痛苦。 那个教导她要善良正直,勇敢谦逊,不欺负弱小的母上大人,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如此恶毒的方法坑害无辜的人类。 「不能这样!我去阻止他们!」爱丽怒气沖沖的喊着,转身就要往门外沖,被陆鸣沧一把拉了回来。 「没用的,他们要的是我,既然做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在表明,除了我,谁去阻止都没用。」 陆鸣沧的话语中也夹杂着藏不住的怒意,同时,一股无奈的情绪在心上升起。 说到底,人鱼女王会这么果断的选择用这个方式逼迫他,还是因为自己与温余即将订婚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恶毒,却也很聪明的计谋。 她知道温余作为洛兰的王子,可以护着陆鸣沧,于是她便给温余选择,是选择保几千甚至几万民众的性命,还是选择保住陆鸣沧这一条人鱼。 这同时也是给陆鸣沧的选择,是选择自己还是选择保全温余的名声,不让他成为背负几千上万人的性命的罪人。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变得胶着。 爱丽看着沉默的两个人,心里无比的焦急,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帮不上忙的愧疚与悲伤几乎要压垮她的内心。 第105页 时间一分一秒都很紧急,陆鸣沧来不及细想,直接对温余道。 「温余,你叫人立刻疏散人群,我去会会他们。」 温余却拽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不能去。」 陆鸣沧朝他笑了笑,安慰她。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可温余还是摇头,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不能去。」 他的语气很坚定,望着陆鸣沧的眼眸深邃而执拗,之后不管陆鸣沧说什么,他都抿着唇摇头,手牢牢的扣着陆鸣沧的手腕不肯松手。 陆鸣沧最后都无奈了,停下了话语,温余则眉头紧锁着,敛眸神情凝重的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他朝门外喊了一声,维尔斯和科德走了进来,温余沉声吩咐他们。 「维尔斯,你对外通知下去,近日在西兰海内发现敌国探测器,恐有敌国入侵,今日此刻起,对西兰海实行海禁,禁止一切渔船入海,禁止所有海上活动,在海岸十米外设警戒线,禁止群众出入海禁范围。」 维尔斯愣了一下,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这……」 温余没向他解释什么,朝木纳脸的科德发布了另一条命令。 「你带人以私通敌国奸细之名围住莫林公爵府,拿下莫林·凯勒,其他所有人禁止外出,违令者杀,如果抓到爱丽小姐指认的那几个人鱼,另外收押。」 维尔斯瞪大了眼睛,有些磕巴道。 「议庭那边……」 温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的对两人厉声道。 「去做,立刻,马上!」 维尔斯脸一肃,和科德一起高声应和,「是!」 两人飞奔着跑了出去。 陆鸣沧忧虑的看着温余冷肃的面容,即便对政务不了解,陆鸣沧也知道温余的这些决策会引起多大的动盪。 除了贵族高层会对他这种不经过议庭讨论就私自扣押一位公爵的行为进行剧烈的抨击弹劾,人民群众也会对他有诸多指责与批判。 陆鸣沧知道为了他,温余不会将深海人鱼族的事情说出去,这就代表着他无法洗清这次的污点,他将以一己之身承受世间所有的谴责与诟病。 一想到他风光霁月,声名赫赫的小王子将会被众人责骂,陆鸣沧的心里就无比的难受。 可不等他对温余说什么,刚走没多久的维尔斯突然又沖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说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胆寒的事情。 「大王子殿府有人来报,他们说大王子殿下十分钟前接见了一条银尾人鱼,然后就说要和那人鱼一起去东洛海岸,护卫们原本想跟随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全都像被魇住了似的,呆在原地没动,等他们反应过来,大王子殿下已经不见了!」 爱丽惊声叫起来,「是母上大人!」 陆鸣沧也瞪大了眼睛,他倏然明白过来,顿时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我们被骗了,西兰海的事只是幌子,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大王子殿下!」 温余勐地站起身,朝维尔斯大喝,「快去拦住他们!」 这次维尔斯一个字也没发出,转身就往外面跑,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陆鸣沧反手握住了温余的手腕,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陆鸣沧心疼不已。 「温余,让我去吧。」 陆鸣沧这次没有说什么假大空的保证的话语,但他的语气无比的坚定,是陈述的态度,他在告诉温余,他要去找人鱼女王。 温余垂着头,凌乱的髮丝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晰他眸中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温余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我和你一起。」同样也是确定的态度。 陆鸣沧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爱丽伸起手,表情坚定道。 「我也去!我一定要去,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跟过去的!」 话都被她说绝了,陆鸣沧只能无奈的同意。 于是一人两人鱼,坐着一辆由温余驾驶的汽车快速的开往东洛海岸。 关闭的书房内,三杯满满的茶水已然从温变凉,桌上依稀还能看见一大片水渍的痕迹,像有谁把茶水泼倒了似的。 一块蓝粉色的儿童写字板倒扣在桌子另一端,粉色的写字笔被主人随意的扔在桌上,盖帽都忘了盖,而在桌下,一个细小的东西正一闪一闪,散发着微弱的光…… 第44章 也许是因为大波人涌向了西兰海岸,东洛海岸就显得有些冷清。 陆鸣沧他们顺着温煜通讯器的紧急定位来到了一处偏僻的礁石沙滩,远远的就看到温煜的背影。 他坐在一块岩石上,潮水涌起退下,沾湿了他的脚踝,他却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似的,呆呆的看着前方。 四周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鱼女王。 陆鸣沧,温余以及爱丽三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像约定好了什么似的,微微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下车,温余推着陆鸣沧,爱丽跟在他们身后,朝着温煜的地方警惕而快速的冲过去。 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温煜面前,温煜还是一脸呆愣的模样,像被摄住了心神,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温余焦急的弯下腰拍着他的脸叫他,「哥哥,哥哥,醒醒。」 有了这一打岔,温煜无神的眼眸中终于闪起了光亮,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叫了一声温余的名字,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温煜满脸疑惑的问。 第106页 「这是哪儿?」 陆鸣沧正好转到了温煜面前,出声解释道。 「这里是东洛海岸,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先回去,我们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温煜虽然满脑子迷惑,但他看出了陆鸣沧以及温余脸上的凝重,顿了顿,立刻点头应道。 「好,我们走。」 温余看了陆鸣沧一眼,在他安抚的目光中,温余扶着温煜快步往岸边走。 就在这时,一道柔媚的女声,从海面上传了过来。 「别急着走呀,还没正式认识一下呢,怎么说我都是小沧的母亲,听说你们要结婚了,不想听听我的祝福吗?」 听到声音的温煜和温余,身体瞬间顿了住,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他们的思绪和身体,他们像两个木偶一样,停在原地转过身,神情木木的看向海面。 陆鸣沧和爱丽也看向海面。 汹涌的浪潮中,一个巨大的海贝壳缓缓的被海水托着浮上了海面,贝壳展开着,一条无比漂亮的银尾人鱼侧卧在贝壳躺椅上,她很美,所有第一眼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震撼。 一头漂亮的长及脚踝的蜷曲金髮,凹。凸有致的身材,绝美的容颜,每一处地方都毫无瑕疵,再加上她身上散发的惑人魅力,毫无疑问,她是陆鸣沧见过的最美的人鱼。 即便知道她是谁,可每一次陆鸣沧见到她,还是会不由得愣一下,才回过神来。 「女王陛下,万安。」陆鸣沧提声喊了一句,转动着轮椅状若无意的挡在了温余的面前,他清亮的声音惊醒了其他人 爱丽神色复杂,迟疑了很久,才低低的喊了一声母上大人。 温煜看着像是突然出现的银尾人鱼,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出声。 温余站在温煜身侧,稳稳的扶着他,面色沉默的看着海上的人鱼。 银尾人鱼也就是人鱼女王眼波流转的看了四人一眼,目光在爱丽的身上逗留了一瞬,眼眸深处隐约有复杂的神色划过。 她的声音轻柔而缓慢,不像是来抓陆鸣沧的,倒像是来闲话家常的,对着爱丽笑着调侃道。 「爱丽,身为女王候选人,跑来人类世界闲玩可不太好,被长老们知道了,一准罚你。」 爱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郁气,她没控制住情绪,朝人鱼女王大喊道。 「您和长老们不是早就知道我来了人类世界吗,明明是你们利用我找到的哥哥!」 人鱼女王撑着下颌淡淡的扫了爱丽一眼,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这是谁告诉你的?」 她伸出白皙的纤纤玉手,很随意的指了指一侧的陆鸣沧,捂嘴笑了,笑了几声,很快就敛起了笑意,银色的眼眸微垂着,居高临下的嘆声。 「他说的你就相信吗?爱丽,你太让我失望了。」 爱丽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心神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怀疑,可很快,她就摆脱了这种情况,爱丽向前动了一下,目光如炬态度坚决道。 「母上大人,我愿意和您一起回去,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请您放过哥哥。」 看人鱼女王没有反应,爱丽心下微沉,她假装硬下心肠,冷酷的说,「既然他是恶咒海妖,那把他留在这里不好吗?让他去祸害狡猾的人类不是更合适?咱们人鱼王国不需要他啊!」 人鱼女王依旧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爱丽也昂着头寸步不让。 这时,一侧的陆鸣沧悠悠的开口,他一点没有自己是这场对话的话题中心的觉悟,很是懒散道。 「要不然你们二位先聊着,我们先走了?」 严肃的氛围顿时被陆鸣沧这不着调的话破坏了个干净,温煜一脸惊奇的看着他,无法理解他怎么是这个态度。 爱丽都被他说无语了,瞪了陆鸣沧一眼,只有温余敛眸站在他身后,不置一词。 陆鸣沧摊开手耸耸肩,一脸无辜。 「女王陛下一看就不是来谈判的,那有什么好说的,说的越多,越容易掉陷阱里。」 陆鸣沧意有所指的话语让爱丽若有所思,恍然大悟。 人鱼女王则眯着眼睛第一次认真的看了陆鸣沧一眼,点头赞许道。 「你倒是个聪明的。」 陆鸣沧挑眉受用道,「谢谢您的夸奖,只是不知女王陛下您大驾光临,还是以这种方式……是有什么意图?」 海上的波浪变得更加的汹涌,沖刷着海岸,带走无数的沙砾,人鱼女王的贝壳座椅却稳稳噹噹,不见丝毫抖动。 没有立即回答陆鸣沧的问题,人鱼女王悠然自得的扯了一根自己的头髮,缠在手指上转了转,才反应过来似的,很不在意道。 「还能是什么意图,当然是你们两个不听话的儿女带回去听候长老院发落,身为我的血脉却不遵从族规,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误,我自然有责任和义务来将你们带回去……还不跟我走。」 爱丽听罢,脑内一片混乱,下意识的要跟上去,却被陆鸣沧一把拉了回来,拍在她肩膀上的力度让她回过神来,立刻警惕的看向人鱼女王。 看着自己下达的命令接二连三的被陆鸣沧破除人鱼女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你不愿跟我回去?」 陆鸣沧看着她,面不改色道,「我不跟你走,你又能奈我何?」 白色巨型贝壳的四周海面突然升起了一道道一指粗的水柱,围绕着白色贝壳缓缓的流动着。 第107页 人鱼女王语气沉沉,充满危险的情绪,威胁道。 「你不关心你身后那两个人类的死活?其中,可有你的未来伴侣。」 陆鸣沧皱着眉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很迟疑的模样。 「你想怎样?」陆鸣沧问。 人鱼女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睥睨一切道。 「跟我回人鱼王国。」 陆鸣沧看了她一眼,突然旁若无人,很随性的伸了个懒腰,在人鱼女王看不到的地方,那背在脑后的手比了个手势,既而他无比果断的拒绝道。 「不行。」 人鱼女王瞪大了眼睛愣了一次,她完全没想到陆鸣沧竟然敢拒绝她,看着陆鸣沧带着笑意的面容,人鱼女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卑贱的恶咒海妖给耍了 。 一股怒气顿时直冲心脏,人鱼女王勐地坐起身,怒不可遏的尖叫起来。 「大胆,你找死!」 她立刻伸手指向被陆鸣沧挡着的温余,厉声喝道。 「杀了他!」 话音未落,说是迟那是快,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温余突然动了起来,他干脆利落的朝温煜的脖颈就是一个手刀,直接噼晕了温煜,刚刚还在陆鸣沧身侧的爱丽一个灵活的转身,精准的接住了软倒下去的温煜。 就这样,爱丽抱着晕倒的温煜,温余推着爱丽的轮椅,三个人在眨眼睛就跑出了十多米。 人鱼女王懵逼的看着这突然而然的一幕,反应过来,立刻朝他们大喊了一声,「站住,回来!」她下意识的使出了更多的着魅惑之力,可温余和爱丽就像完全没听到似的,依旧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人鱼女王立刻意识到是陆鸣沧搞的鬼,她怒视着陆鸣沧,声音森冷。 「你做了什么?」 陆鸣沧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维尔斯马上就会带人来接应,他们应该没事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和人鱼女王的事了。 陆鸣沧收起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人鱼女王。 「没什么,只是不知女王大人听墙角听得可还满意?我们演的如何?」 人鱼女王恶狠狠的盯着陆鸣沧,绝美的面容有些扭曲。 「你们骗我!」 陆鸣沧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朝人鱼女王行了个绅士礼。 人鱼女王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愤怒,讽刺,疑惑,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她身侧的海水都似乎被她的情绪影响,变得杂乱无章的冲撞在一起,引发了巨大的拍打声。 她朝远处凝视了一眼,突然笑了。 「可不巧,我想你的要计划付诸东流了。」 陆鸣沧若有所感的转过头,就看到温余和爱丽两个正朝着这里回返过来,注意到他的视线,爱丽还伸手左右用力的摆动着,不遗余力的显示着她的存在感。 陆鸣沧不由得捂脸嘆息。 「这两个祖宗啊……」 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温余的主意,难怪之前定计划定时候他一声不吭,不是默认,而是早就想好了要像爱丽所说的那样「同甘共苦」。 人鱼女王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怎么办,还是有拖后腿的呀,不过其实不重要,我本来要抓的就是你,爱丽理所应当跟我回去,而你的那位伴侣嘛,唉,深情不易,那就让他体面的死吧。」 她的话语充满悲悯,可她的面容却无比的冰冷,海风捲起海水,一瞬间形成了一道道尖锐的水箭,铺天盖地的朝着温余的地方飞射。过去。 可没等水箭脱离海域的范围,一面十丈高的透明水墙突然沖天而起,将所有水箭全部挡了下来,水流哗哗的沖刷而下,溅起巨大的浪花。 水箭消失后,遮天蔽日,压迫性极强的水墙朝人鱼女王所在的方向一泻而下,「嘭」的一声震响,激起千层巨浪。 海面平息,人鱼女王不见踪影。 陆鸣沧皱着眉紧盯着四周。 此时温余和爱丽已经来到了陆鸣的的身侧,温余不声不响,爱丽则看着海面惊嘆不已,很快,她露出了担忧的表情,目光逡巡着海面,寻找着人鱼女王的踪影。 不一会儿,海面翻滚起来,人鱼女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海中,不过这次她的贝壳王座不见了,自己也稍显狼狈。 「你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强?」人鱼女王的目银白色的眼眸中划过忌惮和贪婪。 陆鸣沧微不可寻的扫了一眼温余的耳侧,依稀可见那黑色的髮丝下,黑色的耳塞正好好的塞在温余的耳中,陆鸣沧松了一口气。 转而他看向人鱼女王,勾唇笑了。 「我有没有告诉你,海女才是海洋的主宰,一旦成长,我将无所不能。」 人鱼女王不可置信的尖叫。 「所以你根本不是怕我引你到海边,而是怕我直接在王宫动手,那些颁布的命令,那些话语,都是你想让我听到的,让我误以为你害怕我,害怕接近海。」 陆鸣沧静静的看着她,解开绑紧的袖子纽扣,抬手摸了摸手腕上已经彻底裂开的血玉,嘆息道。 「呵,实际上在爱丽来之前,我是害怕你的,因为我的力量被禁锢了,我不是你的对手,而如果让温余主动解除禁锢,他会受到海女力量的反噬,这个结果我承受不起。」 人鱼女王呆呆的看着陆鸣沧手腕上那鲜红色的石头,那是用鲜血浇灌出的海蝶石血玉,是海女的致命弱点。 第108页 血玉可以禁锢海女的力量,让海女无法长时间留在海中,无法使用力量,会被血液供给者掌控,失去自由,最后逐渐失去神志,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破解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第一种由血液供给者主动解除禁锢,那么血液供给者会承受海女力量的反噬,若撑住了,就会变成海女的傀儡,若撑不住则会爆。体而亡。 第二种方法,则是由另一股海女力量冲破禁锢。 可世间的海女极少,往往好几百年才会诞生一个,所以第二种方法几乎不可能实现。 但偏偏,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被她碰到了。 人鱼女王的心里泛起一阵不甘心与苦涩。 如果她早知道他的身上有禁锢血玉……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亲手成全了他…… 人鱼女王心生退意,她目光闪烁着,无数海水飞箭又再次刺向众人。 在陆鸣沧抵挡的空档,人鱼女王转身跃起,就想往海底下钻。 「静止!」 一道磅礴的声音传来,海水顿时静止下来,形成了坚固的水幕,人鱼女王只感觉全身一麻,一瞬间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砰」的一声,银尾人鱼砸落在水幕之上,软身伏倒在地。 陆鸣沧朝她伸出手,一道道水流瞬间包裹住了人鱼女王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滴。 不知发生了什么,水滴里的人鱼女王惊恐面目扭曲,手尾挣扎着的尖叫嘶吼起来。 「不要!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在流失!啊啊啊!还给我!我的力量!」 没过一会儿,透明的水滴变得湛蓝而绚烂,它们从人鱼女王的身上剥离来开,顺着一股力度飘向陆鸣沧,最后汇聚在陆鸣沧的指尖,被陆鸣沧快速的吸收。 陆鸣沧的金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很快就落在了地上,他的脸上隐隐约约的显露出一道道神秘的金色纹路,双眼布满了深蓝的色泽,过了好一会儿,所有的异状才全部消失。 等陆鸣沧回过神就看到温余蹲在他身前,握着他的双手,仰头担忧的看着他。 他朝温余咧嘴笑了一下,伸手摸向温余的耳朵,将耳塞拿掉后,顺手亲昵的捏了捏温余的耳垂,温余微微缩了缩头,然后就把整个脸颊塞。进了陆鸣沧的手中,软软的蹭了蹭。 「为什么回来?」陆鸣沧声音低沉,状似严肃的问。 温余目光飘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拢到了陆鸣沧的脸上,表情弱弱的,像是可怜的模样,说出的话却理直气壮。 「你说的,只要她的魅惑术不起作用,就不会有问题,那我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我很听话没有摘下耳塞,我只是……想陪着你。」 陪着你活下来,或者与你一起死亡。 「你就不怕我护不住你?」陆鸣沧轻轻的哼了一声。 温余眉眼弯弯,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很无辜道。 「我不怕……应该是你比较怕。」 陆鸣沧皱眉吸了一口气,状似要敲温余的脑袋教训他,却被温余一把抱了住。 温余低软的声音在陆鸣沧的耳侧响起。 「真好,你还在。」 陆鸣沧嘆了口气笑了,搂着温余,轻抚了抚他细软的髮丝。 「温余,我一直都在,一直会在。」 远处暖阳逐渐西沉,漫天的余晖将海水染的金光灿烂,一条蓝尾人鱼在海中穿梭着,背着一条银尾人鱼朝岸上游来,在他们身后,温煜和维尔斯带着一大批士兵赶了过来…… 此时落日绮丽,海风不燥,无大事发生,一切都刚刚好。 第45章 等温煜带着卫兵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鸣沧和温余凑在一起讲悄悄话,爱丽拖着人事不醒的银尾人鱼奋力游上岸的场景。 看着这莫名有些的画面,温煜倏的松了口气,让维尔斯去帮爱丽一把,温煜自己则捂着酸疼的后脖颈,气势汹汹的朝温余走去。 他可不管温余和陆鸣沧两个人亲亲我我的样子,或者说,看到他们这样旁若无人调情的模样,他才更生气。 温煜毫不客气的提熘着温余的后领,将他一把抓了起来,噼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骂他做事莽撞,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骂得那叫一个唾沫星子乱飞,但话里话外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你竟敢动手打晕你亲哥! 陆鸣沧在一旁憋笑,使劲给温余眨眼示意,让他哄哄「没面子」的暴躁老哥。 可温余却丝毫没有意会到,反而极为冷淡的丢出一句雪上加霜的话语。 「这样最保险,怕你误事。」 感受到温余话语中的嫌弃,温煜嘴角抽搐,额头的青筋不由得暴起,气得咬牙切齿。 「谁说我会误事的!你们有计划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温余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嗖嗖的冷,陆鸣沧一看就察觉不好,可没来得及阻止,温余毒舌的话语就一下子秃噜了出去。 「我们是想提前告知你,可谁让你被人鱼迷了眼晃了神,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温煜一下子被温余直击要害的吐槽哽了住,这字字透露着他拖后腿意思的话语,噎得温煜直翻白眼。 最后还是陆鸣沧救了场子,拉着温余的手将他拽了回来,示意他别说话后,陆鸣沧噙着充满歉意的笑朝温煜道了个歉。 温煜当然见好就收,顺着陆鸣沧给的台阶赶忙下来,最后恶狠狠的瞪了无辜表情的温余一眼,甩手离开了。 第109页 陆鸣沧和温余也很快离开了东洛海岸。 人鱼女王失去力量,陷入了昏迷,爱丽在经过陆鸣沧和温余同意后,带着人鱼女王也来到了王宫。 陆鸣沧拿走了人鱼女王的全部力量,人鱼女王现在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深海人鱼族,所以带她回去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被暂时扣押在王宫,和爱丽住在一起。 这是爱丽的决定,她说虽然人鱼女王做错了事情,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爱丽请求陆鸣沧和温余能放过她,实际上现在的人鱼女王对陆鸣沧来说根本没有威胁性了,如何处置他并不关心。 那些同人鱼女王一起来到人鱼也被一一的揪了出来,圈在一处。 他们很快就会被遣返回蓝星,陆鸣沧也打算到时候去人鱼王国整治一番,去去掉那些歪风邪气。 他的想法很简单,不听话就直接镇压,洗。脑,把那些沾染了海女之事的人鱼全都重点监管起来。 当然,他并没有呆在海中做海王的打算,所以他和爱丽商议了一下,将会推选爱丽作为新一届的人鱼女王,让深海巫婆辅佐她,公共管理人鱼王国。 人鱼的事情暂时算有了一个章程,具体的事情还要等他完成订婚结婚候再去处理。 而那天西兰海岸,莫林公爵承诺的宴会到底还是没有举办起来,不过洛兰王室向群众展示了武器院新研制的新型海舰设备,当成了一次官方对外的军事演习,收效甚好。 莫林公爵被揭露确实有私通敌国之行为,这次再也没有人给他求情,最终他被逐出了洛兰国境,很快他又被联邦军队抓住,后来接受联邦法院的裁定,最终判处终生监。禁。 这件事不是小事,可它的热度还是赶不上洛兰二王子与灵魂伴侣订婚这个消息。 相比起为订婚事宜忙碌的温煜和整个王宫上下,作为事件中心的两个人却分外轻松。 早上相拥着起床后,陆鸣沧还问了一个特别奇葩的问题。 他问温余,等他嫁给他成为王妃后,如果外界催生怎么办,嫁娶可以不在意,但他可是实实在在的雄性人鱼,不是可孕育的omega,所以两人未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是不会有宝宝的。 但这事外界又不知道,所以如果他久婚不育,到时候如果对外宣布,那应该说是谁的问题呢? 他还问温余会不会碍于舆论压力或者洛兰高层官员的压力,休妻另娶或者纳妾。 温余被陆鸣沧的脑洞惊得睡意全无,一脸黑线的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说出话来,最后憋了半天,才憋出两句,胡言乱语,别闹。 陆鸣沧这才没继续发散他的奇思妙想。 像前几天一样,陆鸣沧起来后先去泳池游了两圈,实际上血玉破碎他就恢復了海女力量,再加上吸收了人鱼女王的力量,现在的陆鸣沧已经完全不需要每天泡海水解乏了,他的体内有无尽的力量,不过游泳已经快习惯了,他就没有改变生活节奏。 洗完,陆鸣沧直接用海女的能力蒸发掉了身上的海水,这样连沖澡都不用了,直接就往外去。 之前答应过给温余做红豆酥,因为一系列事情打断,今天才终于空下来,陆鸣沧赶忙兑现承诺。 将制作完成的半成品送入烤箱,设置完时间后,陆鸣沧端着一杯牛奶敲响了温余的书房门。 一大早,温煜就派人送来了洛兰的政务叫温余醒了处理。 明晃晃是在报復昨天的事情。 幸好事情不多,温余处理的很快。 喝了两口牛奶,温余蹭到陆鸣沧身边,身体力行的实践了陆鸣沧以前曾说的喝牛奶不适合接吻这个常识,发现唇齿留香,奶味十足,两人并没有什么不适感,于是陆鸣沧反客为主的进行了深一步试验,并以自己未经查证传递不实信息,非王室表率,当受到惩罚为理由,压着温余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等反思结束,陆鸣沧做的红豆酥已经烤煳了。 没办法,陆鸣沧只能重新做,这次温余就在他身边帮他,厨房里的其他人一见这个情况,一个个很有眼色的跑了出去,将厨房留给了这对小伴侣。 有了温余的帮忙,陆鸣沧做红豆酥的过程却并不顺利,主要问题还是在于他自己,他总是忍不住去摸摸碰碰温余。 倒点面粉,就忍不住沾点面粉恶作剧的去涂温余的脸,看着温余认真的搅拌,就总想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嘴巴,连撒个红豆,去个枣核,都要先塞一点给温余吃,然后又不要脸的撅着嘴去抢他嘴巴里的枣子吃。 东西好不容易塞进烤箱,两人就迫不及待的躲在厨房角落里接起吻来,也不管整个厨房台面零零落落的撒了多少东西,多么凌乱,他们的眼中都只剩下彼此。 红豆酥烤好,两人才黏黏煳煳都分开,但很快又凑到一起同吃一块小点心,你一口我一口,可腻歪坏了飘在一旁看了一路马赛克的童话书。 任务失败了,童话书一直都蔫蔫的,昨天陆鸣沧和人鱼女王对线的时候,童话书才提起点精神来为陆鸣沧加油鼓劲。 今天因为是陆鸣沧和温余的订婚日,童话书也是一早就起来帮忙,当然它并不能做太引人注目的事情,他的任务是帮陆鸣沧整理那些眼泪珍珠,挑出最大最亮的一颗拿给陆鸣沧。 就在这些琐碎的小事情中,夜幕逐渐降临。 之前黏着的两人被侍从簇拥着分了开来,去往各自的换衣间换上礼服。 第110页 陆鸣沧换好衣服后出来,却见外面一旁空空荡荡,所有人都不见了,陆鸣沧转着轮椅走出去,外面也是一片寂静。 这场景莫名的熟悉。 陆鸣沧抿唇笑了一下,顺着电梯来到一楼,穿过庭院来到熟悉的门前,门内果然有亮光传出,音乐声,杯盏声,交谈声,交错传出。 直到这一刻,陆鸣沧发现自己一直不曾紧张的心突然加速的跳动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顿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触上大门。 门缓缓的从两侧打开,一道亮光打了过来,陆鸣沧眯了眯眼睛,看向前方。 人群贴心的分开了一条道路,露出红毯尽头站立的黑髮青年。 俊美的王子穿着白色的礼服,戴着深蓝色的领结,步履优雅的朝他款款而来。 在万众瞩目中温余单膝跪地,执起陆鸣沧的手,垂头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虔诚而深情。 他倾身向前,环抱着陆鸣沧的腰,在他的耳边呢喃嘆息。 「我终于抓到你了,我的美人鱼。」 陆鸣沧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回话,就在这时,童话书突然全身发起了刺眼的亮光,它的封面翻开,页面翻动着哗哗作响,无数的金光汇聚在其中,形成了一个个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奇怪字体,与此同时,陆鸣沧的脑海中传出一个电子音。 【叮咚,故事《海的女儿》已收录完成,任务结束,剧情完整度100%,评判等级:s级。】 陆鸣沧:「?」 童话书:【?】 一人一书两脸懵逼。 过了一会儿,金光消失,童话书惊喜的叫声刺得陆鸣沧耳朵生疼。 【啊!宿主宿主!我们任务成功了!我的童话星海中代表《海的女儿》的星亮起来了!】 看着四周如同时间定格的画面,陆鸣沧蹙着眉一脸怀疑。 「怎么就成功了?主角是谁?」 【我看看哈,海女陆鸣沧,王子温余……】 「嗯?」 【额……怎么回事!为什么?】 陆鸣沧嘆了口气,没再管神经兮兮的童话书,看着还禁锢着自己的身体,靠在自己肩头的温余,陆鸣沧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现在是怎么说?任务结束了,我要离开了吗?那温余怎么办?」他并不想就这样离开温余,他已经答应了温余,要永远陪着他的,他不想食言。 「童话书,我很有必要告诉你,如果让我现在离开温余,那么接下来的任务世界,我可能无法进行下去。」陆鸣沧认真严肃道。 这是实话,现在离开,他的心里将全都是对温余的牵挂和分离的痛苦,根本没有心情做什么任务。 童话书思考了一下,不知它做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童话书告诉陆鸣沧。 【已经提交宿主意见,上面回復,原本宿主完美的完成任务后可以获得一份奖励,现在如果宿主您愿意,可以用这份奖励兑换本世界的延续权,您可以在本世界继续生活下去,直至宿主的这具身躯自然死亡,在此期间童话书将进入休眠模式,等待宿主重回识星海,您愿意吗?】 陆鸣沧毫不犹豫道。 「我愿意。」 话音落下,童话书化为一道亮光飞入了陆鸣沧的脑中,而外界定格的时间也再次转动起来,温余温热的吐息拂过陆鸣沧微凉的耳廓,激起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我的爱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漂亮的血红色珍珠戒指被缓缓套入温余左手的无名指上,双手交握,璀璨的蓝与亮眼的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凝视着彼此的眼眸,深沉浓烈的情意漫出眼眶。 相视而笑,他们不约而同的启唇,与对方说。 「我爱你。」 第46章 童话书在识海再次遇到陆鸣沧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原本海女是不会变老的,但温余想像寻常的人类一样经歷生老病死,陆鸣沧也就陪着他了。 温余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安详的躺在陆鸣沧的怀里,再也没有醒来,几乎下一秒,陆鸣沧就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的灵魂从身躯中升起,看着周围的人涌上前围着他们哭喊,看着被人鱼族称为铁血女王的爱丽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看着白髮苍苍的温煜捂脸落泪。 按照温余的遗愿,他和陆鸣沧桑的骨灰相融,一半撒进大海,一半葬在了一起。 从此永伴左右,生死不离。 …… 回到识海的陆鸣沧久久无法释怀,童话书在请示上级后,决定把陆鸣沧在上个世界的记忆暂时封锁,陆鸣沧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 时空开启,陆鸣沧继续迈步向前。 再次醒来,明明眼睛睁了开来,陆鸣沧却发觉自己的眼前依旧是朦胧一片,只能感觉到模煳的光源,却看不清任何东西。 陆鸣沧尝试了好几次,眼睛闭合睁开,始终都是那个样子,最后他终于确定,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稳了稳心神,陆鸣沧在脑海中敲童话书。 【童话书,你在吗?】 这时,一道闪亮的金光出现在陆鸣沧的视线中,是童话书,他能看得清童话书的样子,但环顾四周,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我看不见了。】陆鸣沧陈述事实。 【宿主您这具身躯好像是个盲人捏。】童话书解释道。 第111页 陆鸣沧顿了顿,【那我怎么做任务?】 童话书连忙凑近陆鸣沧,安抚他。 【别担心,宿主其实有一个小金手指的,是您上个任务结算后的小礼包,结合这个世界的特性,你可以通过向神明祈祷获得一小时光明。】 陆鸣沧敏锐的抓到童话书话语中的几个重点字眼。 【小礼包?也就是说还有大礼包咯?】 童话书用书页当成手指对戳了戳,嘿嘿笑着说。 【这边显示,大礼包已经被宿主在上个世界就用掉了捏。】 陆鸣沧若有所思,没再纠结这个问题,闭着眼睛开始整理童话书传给他的世界背景和人物相关。 这是童话故事《美女与野兽》的世界,所处的环境类似于中世纪的西方,比较落后。 这里有女巫的传说,不过女巫属于是异端,实际上并没有人拥有所谓的巫术,魔法。 这个世界也只有人类,并没有其他种族,不过这里有一种像淤泥一样的魔物,这种魔物会吃人,一旦被裹住全身,人就会被吞噬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千百年来人类与魔物相斗,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如今的时期,正是人类鼎盛的时期。 魔物退于森林荒地,不敢踏足人类的地界。 不过像偏远一点的地区,还是对魔物有很浓重的敬畏与恐惧。 在千百年的战斗中,人类出现了猎魔人,很快,一座座猎魔公会成为了每个城镇的标志,由猎魔公会训练出的猎魔勇士会守卫城镇的安全。 了解清楚世界背景,陆鸣沧继续琢磨任人物相关。 他大概知道《美女与野兽》这个故事的内容,简单概括就是一个王子被女巫诅咒,变成了一头野兽,要在一定时间内获得真爱才能变回人类,而这个时候女主的父亲经过了野兽的城堡,为女主采了一朵玫瑰后被野兽抓了,女主代替父亲去了野兽的城堡,被困在里面天天和野兽相处,经过一些曲折最后爱上野兽,破解诅咒的故事。 陆鸣沧现在的身份,是小镇孤儿院里出身的孤儿,因为脾气古怪,言语混乱,举止怪异,被镇子里的人认为是疯子。 有传言说原主的母亲是一位邪恶的女巫,所以原主是被诅咒的孩子,他的眼盲和胡言乱语都是因为中了诅咒,为此原主一直被镇里人歧视,甚至很多极端者一度想要将他烧死。 要不是孤儿院的院长格雷娜夫人为人善良,有她一直护着陆鸣沧,再加上她是猎魔公会会长的妻子,众人不敢得罪猎魔公会,陆鸣沧这才逃脱死亡的命运,得以还算安稳的活下来。 不过原主还是被驱逐出了小镇,搬到了偏僻的靠近森林的乡下。 这里有一个小农庄,是以前镇里的富商买下的,后来富商搬去了大城市,这块地就荒废了下来,因为靠近森林,距离魔物之地近,也没人想住在这里,所以这里非常偏僻,除了猎魔人之外,偶有人来,原主就在小农庄的隔壁盖了一间简陋的木头房。 那个富商其实就是女主的祖父,后来女主母亲去世,父亲经商失败,一家人搬来到了这里,所以陆鸣沧现在住在女主家隔壁,是女主的邻居。 女主一家也是刚搬来没多久,所有事情都是原主听墙角听到的,倒不是他喜欢听墙角,而是女主的几位哥哥姐姐嗓门实在大,这木头屋又不隔音,所以被动听了不少牢骚。 现在隔壁又开始了鸡飞狗跳的一天,各种怒吼尖叫不绝于耳,看起来他们还没习惯乡下的贫苦日子。 陆鸣沧从硬邦邦的床上坐了起来,再次睁开眼睛朝四处张望,原主并不多全盲,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色彩的变化,只是什么都看不清晰,所有东西都要贴在眼睛上才能稍微分辨出一点样貌。 没有犹豫,想着电视剧里那些神父祷告的画面,陆鸣沧双手交握,垂头开始祈祷,话语随便编。 「我最敬爱的神明大人,您忠实的信徒向您祈祷,请赐予我光明吧!」 很中二,但有用就行。 陆鸣沧感觉自己眼睛的四周开始发热,渐渐的眼前开始明亮,有亮眼的光沖入眼中,像注视着耀眼的阳光似的,刺得陆鸣沧赶忙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眼前已经一片清晰,所见一目了然。 这是一间空旷简陋的屋子,漆黑破败的木头房,里侧用石头和木板垒成了一张床,床边摆放着一个破烂木箱,盖子合上当成床头柜,放着一支燃烧得还剩一点点尾巴的白蜡烛,而箱子里的东西也能从那缺口的盖子处看见,是灰扑扑的打了补丁的麻布衣服。 靠窗的一处有一块长木板上,上面有豁口的碗勺,脸盆和一把生锈的刀,还有各种乱七八糟堆积的小石头,以及一束已经枯萎的野花,角落里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温暖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撒下一片光亮,才不至于让这间小小的屋子太过暗淡。 陆鸣沧走到角落里竖着的一块破碎的镜子前,透过碎裂脱落的镜面,陆鸣沧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金色蜷曲的长髮凌乱而粗糙,伸手撩开眼前厚厚的刘海,一张五官立体令人惊艷的脸顿时暴露在阳光下,深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微薄的嘴唇,撇开脸上的脏污,这是一张很美的脸。 因为缺乏营养,这具身体显得有些瘦弱,细胳膊细腿看着弱不禁风,不过身量却不低,目测有一米八五,而且原身现在才19岁,还能继续长下去。 第112页 更别说陆鸣沧穿进来后,童话书习惯性的给他加强了体质,所以这具身体现在看着孱弱,营养不良,实际上力量不低。 适应完身体,陆鸣沧才慢一拍的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童话书,我这穿的是裙装吗?」 陆鸣看着镜子里穿着一身嫩黄色麻布长裙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突然,陆鸣沧面无表情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部,是平坦的,不确定的他又拉开衣领往里仔细看了看,松开后,陆鸣沧稍稍松口气,然后,就在陆鸣沧动手掀起裙子,想要看一看自己下。面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童话书的话很及时的传了过来。 【是男孩子啦,只不过原主喜欢穿女装捏。】 陆鸣沧思考了一下,好像也能理解。 原主长得漂亮,性格孤僻,因为流言被众人厌恶,唯一对他好的人是孤儿院院长格雷娜夫人,所以他更亲近女性,也想要成为温柔的女孩子,这因果不难理解。 虽然这只是自己猜测的原因,不过陆鸣沧觉得应该也大差不离。 总之,尊重个人选择。 「那我也要这样穿女装生活吗?」陆鸣沧问。 他倒不是排斥……咦,他为什么对穿女装这事接受度这么高?算了,不重要。 思绪偏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来,他不排斥女装,但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喜欢引起太多注意。 【原主也只是在私下里穿女装捏,出门应该是男装。】童话书回答。 陆鸣沧点点头,「我知道了。」 实际上夏天穿女装还挺凉爽的。 「最后一个问题,我这个金手指,可以分段使用吗?」陆鸣沧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问道。 童话书变聪明了很多,一下子就理解了陆鸣沧的意思,回道。 【不行捏,每天只能祈祷一次,获得一小时光明,期间无法间断,一小时结束,您就会恢復成原来的样子。】 陆鸣沧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气,很快又打起精神。 「行吧,那既然金手指已经开了,也不要浪费,我们现在去外面逛逛,看看周边的情况。」 说到做到,陆鸣沧很快就换了一身裤装,背着自己的小篮子,拿着木制盲杖走出了屋子,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苍翠的山林,天蓝日暖,风轻扬,耳边有隔壁女主家的吵闹声,鸡鸭牛的叫唤声,所有的一切都让陆鸣沧感到畅然舒心。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贫穷的快要饿死,这一幕妥妥的田园风光,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度假胜地。 原主很穷,虽然有格雷娜夫人的接济,也不代表他能好吃等死,实际上在他成年后,格雷娜夫人也不能时常来看他了,所以原主学会了自己养活自己。 原主的手很巧,他会出门采一些花草,捡一些木头拿回家做小物件,然后拿去镇里卖,平时也会找一些野果子饱腹,水是他每周去森林边的小溪背回来的,就这样勉强度日。 陆鸣沧也继承了一点原主的能力,所以他暂时没有改变现在生活的打算。 今天也是一样,去森林边缘采鲜花,捡木头,顺便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陆鸣沧边走,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这个地方地势比较高,远远看去能看见东边有一片城镇的建筑被一条河流圈在里侧,那就是温莱尔小镇,而西边是辽阔无垠的山林,除了猎魔人很少有人会深入山林,因为那里是魔物的聚集地,非常危险。 陆鸣沧要去的就是山林,不过他不会深入,只是去采生长在外围的一些花朵。 他猜测男主的城堡很可能就在那片山林里,这也符合童话故事里的设定。 用了半个小时抵达山林边,没等陆鸣沧开始採花,一阵马蹄与粗野的嚎叫声就从山林里传出来,很快一队背着弓箭,拿着银质长剑的男人骑着马从里面沖了出来,差点撞到路口的陆鸣沧。 陆鸣沧被一阵风掀翻在地,手下意识的撑在地上,却被尖锐的树枝扎破,顿时涌出一滩鲜红的血。 「嘶」的一声吸气声,陆鸣沧捂着划破的手掌皱眉闷哼。 没等他抬眼看罪魁祸首,就听见耳边有马的嘶鸣声传来,然后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翻身下马,朝陆鸣沧走了过来。 压迫的阴影覆盖在陆鸣沧的身上,将所有阳光遮挡,男人背对着光,看着坐在地上的陆鸣沧,嗤笑了一声,满含傲慢与戏嚯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的瞎子小美人嘛,来这里干什么?等哥哥我?」 陆鸣沧蹙眉,心下暗道。 草,这么倒霉,这是遇见傻逼玩意了? 第47章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穿着紧身裤,长筒靴,蕾丝衫外侧套着一件长款棕色燕尾服,一头褐色蜷曲的头髮扎成了一个辫子,头上带着一个三角帽,皮质的腰带上挎着一柄银质长剑,长相粗犷,身材高壮,站在那里像一头黑熊似的。 看样子这人认识原主,可这具身体现在换了个芯子,陆鸣沧可不认识他,为了不引起怀疑,陆鸣沧只能闭嘴不说话,静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当然,陆鸣沧也记得自己在扮演一个盲人,于是他紧捏着自己的盲杖,低垂着头假装一副瑟缩懦弱的模样。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男人的同伴,那人边走过来,边高声问褐发男人,「莫斯顿,发生了什么?」 走近后,那人才看到男人面前的陆鸣沧,霎时间,那人喜悦的神色骤变,蹙着眉无比厌恶道。 第113页 「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鸣沧像被吓到了似的,缩了缩脖子,拱着背低着头,细声细气的回答。 「我……我来采一些花,捡木头。」 那人听罢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陆鸣沧,转而对依旧站在陆鸣沧身前,视线灼热的莫斯顿喊道。 「莫斯顿,我们走吧,今天收穫不错,等去公会交了差,我们一起去酒馆喝酒!」 被叫做莫斯顿的褐发男人目光邪肆的在陆鸣沧的身上逡巡了一遍,看得陆鸣沧感觉自己像被阴冷的蛇盯上了似的,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莫斯顿看着陆鸣沧害怕的神情,低低的笑了起来,侧过脸朝同伴抬起下颌示意了一下,随意道。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那人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嘴。 「什么事呀,连喝酒都吸引不了你了?」 莫斯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别管,赶快滚。」 那人顿时露出了讪讪的表情,也不生气,或者说,因为莫斯顿的身份,他并不敢生气,反而讨好道。 「行,那我们先走,你回来后到酒馆找我们,我请你喝酒。」 莫斯顿没说话,伸手很敷衍的摆了摆,表情很不耐烦。 那人摸了摸鼻子没再敢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等在不远处的其他同伴走过去,朝他们解释了几句,也没人敢质疑莫斯顿的话,于是那一群人骑着马,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陆鸣沧一看这情况就感觉不对劲,想要偷偷的熘走,可他才刚站起身,胳膊就被一股大力抓着,整个人倒向一侧,眼看着就要被那个叫莫斯顿的男人扯进怀里,陆鸣沧连忙一个大跨步,用尽全力稳住了身体,心下暗道好险。 不过虽然没有被动扑进男人怀里,但此时他和那个叫莫斯顿的男人已经靠的很近了,他甚至能闻到那人身上浓重的汗味与刺鼻的香水味,这夹杂而成的浓烈味道倏的涌入鼻间,差别没让陆鸣沧呕出来。 陆鸣沧忙不迭的暗中使巧劲儿,将自己的手臂从男人的桎梏中脱离了出来,快速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唿吸到新鲜的空气。 活过来了。 「不好意思,莫斯顿先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东西忘了拿,我先回去拿东西了,再见。」 意识到留在这里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陆鸣沧反应极快的找了个理由,就要往身后撤。 「谁准你离开了?兰登,你在害羞什么?」 莫斯顿自认为帅气的噙着一抹傲慢的笑容,朝陆鸣沧眨了眨眼睛,往前走了几步,他伸手勾过陆鸣沧漂亮的金色长髮置于鼻间嗅闻着,眼神迷醉,话语暧昧道。 「今天怎么不穿你那漂亮的小裙子跳舞了?宝贝,你可真漂亮。」 说着莫斯顿就要伸手去搂陆鸣沧的腰。 陆鸣沧连忙退开,将自己的头髮也扯了回来。 「抱歉,莫斯顿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我应该要回去了。」 陆鸣沧并不想和他纠缠下去,虽然心里有些惊讶这人居然见过原主穿裙子的样子,不过他表面上并没有露出紧张失措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一旦表现得心虚胆怯,面前的男人一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一把抓住他的把柄。 可陆鸣沧还是高估了男人不要脸的程度,他粗鄙卑劣,脾气还极其不好,一看陆鸣沧再三拒绝,莫斯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表情变得危险而轻蔑。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昨天看到你穿裙子了,现在我严重怀疑你是一个邪恶的女巫,扮作男人掩人耳目,作为温莱尔小镇的荣誉猎魔勇士,我有责任保护小镇民众的安危,为他们排查危险,所以我现在命令你脱下衣服,我要核查你的身份。」 说完,不等陆鸣沧反应,他就骂骂咧咧,目光淫。邪的冲到了陆鸣沧的面前,伸手就去扯陆鸣沧的领口,非常粗暴的想撕扯下来,陆鸣沧连忙挣扎,气得已经顾不得装盲人装瘦弱了,抡起拳头直接朝着男人的脸狠狠的揍了两拳,还不忘狠狠地撩了一记阴脚。 揍死这丫的臭流氓! 重要部位受到重创,莫斯顿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腿。间在地上不断的打滚,他一边哀嚎,一边面目扭曲,双目泛红,死死地瞪着陆鸣沧,恶狠狠的诅咒与怒骂不断的挤出喉咙。 「草你妈的臭婊。子,你敢打我!你这个卑劣的贱人,女巫!邪恶的女巫!你死定了!我要杀了你!」 莫斯顿咒骂着,弓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怒吼着抽出身侧的长剑就往陆鸣沧身上噼砍,陆鸣沧没有武器,躲得很吃力。 莫斯顿更加愤怒了,他像一头狂躁的野兽,嘶吼着疯狂朝陆鸣沧冲过来。 「你根本没有眼盲,果然是女巫!来啊,把你的巫术使出来让我看看,哈哈哈哈,我一定要抓到你,让我尝尝女巫的滋味!」 莫斯顿更加密集的攻击令陆鸣沧躲闪不及,手臂上顿时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了,转身撒腿就往森林里跑。 陆鸣沧闷头往里沖,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因为疲于奔命,所以他没注意到那些他血液滴落的地方,泥土突然悄无声息的像活了一般涌了起来,很快泥土裂开了一道小口子,将充盈着鲜红血液的泥土「吞」了进去,然后地面再次恢復平静,不一会儿几根嫩绿的苗从泥土里露出了头,无风自动,左摇右摆的好不快乐。 第114页 莫斯顿原本正怒气沖沖的追着前面的金髮青年,感受着身体部分传来的刺痛,莫斯顿恨得咬牙切齿,暗自发誓今天他一定要抓到兰登那个贱人,他要扒。光他的衣服,狠狠地侵。犯他,让他在自己的身。下哭泣求饶。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昨天看到那一幕,雪白的肌肤,金色的长髮,漂亮的脸蛋,纯净的眼眸,兰登穿着纯白的裙子在屋子里忘情的起舞,露出的那一双腿,修长而白皙,勾人得紧。 莫斯顿不得不承认,当时他就有反应了,可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男人,还是个疯子有反应,因为太过震惊,莫斯顿跑了,他回到家想了一夜,满脑子却依旧是兰登那张昳丽美丽的脸,他便知道,自己被魅惑了。 现在,莫斯顿更加的确信,他是被这贱人勾引的,他一定是故意诱惑自己! 所以他一定要抓到他,破除他那邪恶的巫术! 莫斯顿的心中一片火热,只是这片刻的失神,等莫斯顿再往前看去时,却发现刚刚还紧紧追着,几乎要给他抓到的金髮青年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一片昏暗,树木遮天蔽日,将日光全都阻隔在了外面,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 莫斯顿立刻停了下来,握着银质的长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身为猎魔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对劲。 果然,他很快看到不远处的地底下漫出了一滩黑色的像淤泥一般的粘稠物,越冒越多,很快这些东西融合到了一起,它们在树木草地上蔓延而过,像有生命似的,目的明确的朝着莫斯顿疯涌而来。 莫斯顿看着那有一大缸那么多一滩的魔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心生退意。 一般魔物顶多聚集成一个小水洼那么大,这么大一滩的他还从来没见过,可很快,他就见到了更可怕的一幕,四周全都涌出了黑色的魔物,一滩又一滩,很快围着他聚成了足足有一个小池塘那么大,它们从远处蔓延而来,将莫斯顿困在了包围圈里。 淤泥一般的魔物从地上竖了起来,形成一只只手掌抓向莫斯顿,莫斯顿吓得惊声尖叫,抓着银质长剑抡转着噼砍。 魔物的弱点是银质品,被银质品击中,魔物就会融化成一滩污水,所以一时间,魔物竟然也拿莫斯顿没有办法。 就在莫斯顿打算硬冲出包围时,一道亮眼的白光倏的扑到了他的面前,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如同一座小山似得压迫而下。 只是一个照面,莫斯顿便胸口一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还是看到了那个东西的样子。 竟然是一头罕见的体型硕大的白虎。 此时,威风凛凛的白虎站在淤泥魔物的包围圈里,高傲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刺骨的寒冷。 白虎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在阴暗的森林里散发着冷涔涔的寒光。 低沉的声音从白虎的口中吐出,说得竟然是人类的语言。 「把他处理掉。」 只见围绕在白虎身侧的淤泥魔物突然浮了起来,很快化为一只猩猩的模样,它朝白虎鞠了一躬,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它口中响起。 「谨遵王令,主上,那位怎么办?他受伤了。」 猩猩的话语让白虎平静的心变得有些焦躁,他甩了甩尾巴,顿了好一会儿,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谁跟着他?」 猩猩乐呵呵的回答。 「禀主上,蛇妮丝在保护着那位。」 白虎那张人性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忧虑,一瞬而逝,既而哼了一声,像是嫌弃道。 「那弱小的人类怕蛇怎么办,尽给我惹事!」 猩猩无奈的摊摊手,「禀主上,咱们这批出来的,只有蛇妮斯和胡列纳有一定的战力,其他……」 猩猩没有说下去,不过白虎还是听懂了,其他都是出来郊游和参观人类的。 白虎:「……」 啧。 白虎站起身,望了猩猩一眼,很是随口道。 「我去看看。」 说完,矫健的身姿的在林间飞速的跃了几下,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淤泥猩猩望着自家王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淤泥鬍子,感嘆道。 「主上活泼了好多。」 淤泥中长出了一丛丛绿色的幼苗,它们很快占领了淤泥猩猩的身体,将淤泥猩猩变成了绿草猩猩,叽叽喳喳细小的声音一阵阵的响起,就像是无数个幼童一齐发声。 「猩老,王他是不是不喜欢小美味呀?」 被称为猩老的淤泥猩猩笑着解释道。 「没有,王刚被唤醒,什么都没吩咐就迫不及待的跑来了界外,他可是想见那位想得很呢。」 说完才想起来什么,问着身上的绿苗们 ,「怎么叫他小美味?」 绿苗们摇头晃脑,声音迷醉道。 「因为他的血好好吃呀,长得也好漂亮好美!」 猩老冷嘶了一声,满目爱怜,摸了摸身上的绿苗们,满含同情道。 「你们最好祈祷不要被王发现你们吞吃了那位的血,要么赶紧吐出来献上去,要么就做好变黄苗苗枯萎的准备吧。」 绿苗们一听顿时吓得簌簌发抖,叫嚷着不敢了不敢了。 淤泥猩猩没再管它们,用长满了绿苗的身体,拖着地上晕死过去的人类快速的往界外游动。 第115页 可怜的人类哟,竟敢妄图染指王的宝物,没丢掉性命,已然是王的仁慈。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不想给那位惹麻烦吧。 …… 陆鸣沧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从身后威胁的嚎叫声越来越远,到完全听不见,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霎那。 直到自己眼前突然一黑,失去视线的陆鸣沧心叫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变乱的脚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瞬间,陆鸣沧身体惯性的往前一倾,整个人就往地上摔去。 可怪异的是,陆鸣沧却没有感到一点疼痛,明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可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鸣沧竟然感觉土地变成了柔软的一团,将他整个护了住,除了之前在森林外被刺破的手掌和被莫斯顿划开的手臂,他就没再受伤,也没感觉到疼痛。 陆鸣沧倒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直到这一刻停下来,他才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疲惫感,手脚酸软无力,意识昏沉,陆鸣沧尝试了一下,没爬起来,他也不纠结了,直接趴在地上休息起来。 身侧童话书围绕着他焦急的转着圈圈,声音抖动得厉害,像被什么吓到了似的。 【宿……宿主……你你你,你怎样啊,嘤嘤嘤……童话书害怕!】 陆鸣沧抬起头,除了童话书,他的眼前什么也没有,一片漆黑。 「这里是哪里?」陆鸣沧低声问道。 【宿主你跑到森林深处了……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 童话书嘤嘤嘤的哭着说。 陆鸣沧注意到了童话书害怕恐惧的情绪,连忙询问。 「怎么了?」 童话书整个亮闪闪的身体瑟瑟发抖得缩到了陆鸣沧的怀里,哽咽道。 【宿主……有鬼……你真的没发现吗?你刚刚跑进森林后,那个坏蛋好几次明明快要追上你了,可突然之间,你的速度就变得超级快,一眨眼就窜出去一大截……我不知道,就好像你底下的土地载着你在跑……呜呜呜,宿主,是不是鬼呀?】 听着童话书的话,陆鸣沧心里一咯噔,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按下心慌,侧耳认真的倾听着四周,视线看不见后,他的耳朵就格外灵敏,能听到很多细小的声音。 周围有风声,树叶的沙沙声,童话书的哭泣声,可除此以外,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这很奇怪,这明明是森林,可里面竟然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 陆鸣沧开始忐忑起来,他记得这个世界是有魔物的存在。 他可没有什么银质品,还是一个瞎子,这要他怎么对付魔物? 卖萌有没有用? 装死呢? 第48章 就在陆鸣沧胡思乱想到时候,他听到了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草地上游动,陆鸣沧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本以为自己并不会看到什么东西,只能感觉到光的亮暗度,可令陆鸣沧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看见了! 那是一条像是由白色浓雾组成的大蟒蛇,大概有四五米长,碗口那么粗,从远处扭曲着身体,吐着蛇信朝他游了过来。 陆鸣沧惊得瞪大了眼睛,「这……」 话还没出口,就被童话书吱哇乱叫的哭嚎声打断了。 【哇啊啊啊!怪物来了!魔物,是魔物!好可怕呀,嘤嘤嘤!宿主,我们快跑吧,我不行了,我要晕了……】 童话书吓得窜进了陆鸣沧的怀里,嘤嘤嘤的哭泣。 陆鸣沧:「……」 如此不堪大用? 陆鸣沧嫌弃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怀里装一本死书的童话书,非常无语。 虽然童话书这傢伙胆子小的不行,不过看它这可怜样陆鸣沧的心里倒也消去了一些惊惧的情绪。 一条蟒蛇而已,躲着点就是了。 就是……他一个瞎子,要怎么躲? 陆鸣沧遇到了新的困境。 视线里除了那条白乎乎的大蟒蛇,周围全是黑蒙蒙的一片,耳边现在倒是能听见不少声音,很细小,有鸟叫,有吱吱声,像是一些小动物,可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间,陆鸣沧顿了住,身体微微僵硬,他转到白雾蟒蛇的方向,睁眼闭眼来回试了好几回,眼睛都揉了三遍,这才确定面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同时,他也发现了怪异之处。 【童话书,你给我起来!不太对劲!】 陆鸣沧一把抓起童话书,在心里疯狂喊它。 【我怎么看得见那条蟒蛇!我不是个瞎子吗?】 童话书被陆鸣沧晃醒,晕晕乎乎的飞了起来,可等它听清楚陆鸣沧的话,立刻又尖叫一声,窜到了陆鸣沧的身后。 【什么……什么蟒蛇!蛇蛇蛇在哪里!呜呜呜呜,别吓我,我害怕!】 陆鸣沧简直要无语的翻白眼,但他抑制住了情绪,好声好气的解释。 【就是你说的魔物吧,不是一条蟒蛇吗?我看得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童话书偷偷的顺着陆鸣沧指的方向看来一看,立刻嘤的一声,哭了出来。 【宿宿主……那明明是一滩淤泥魔物……你别吓我呀!黑乎乎,乱七八糟,软塌塌的,哪有什么蛇……好讨厌……】 陆鸣沧听着童话书颤颤巍巍的话语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说那里只有一滩泥巴史莱姆?黑色的,没有形状?】陆鸣沧又问。 第116页 童话书抽噎着应声。 陆鸣沧心一跳,眯着眼睛又再次看了一眼慢悠悠游盪而来的蟒蛇白雾。 虽然很怪异,但很真实,不像是假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出现了幻觉,那这白雾蟒蛇是只有他看得见?或者说不同的人看到的就是不同得形态? 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容他多想,那白雾蟒蛇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陆鸣沧打算让童话书指挥着他离开这里时,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那白雾蟒蛇游到距离他两米多远的地方后,就开始驻足不前,盘桓在那里并没有再靠近陆鸣沧。 不知为什么,陆鸣沧总觉得那白雾蟒蛇似乎对自己没有攻击性,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即便没察觉到危险性,陆鸣沧也没有降低警惕,这毕竟是一条巨蟒,爆发起来缠住自己,他可真不一定有那个力气挣脱开。 陆鸣沧紧紧的注意着这奇怪蟒蛇的动向,悄悄的摸索着四周,想要找石头木棍之类的防身。 没等他找到什么,前面的蟒蛇先有了动静,它抬起蛇身,仰着头吐着信子,竟然开口说起了人话! 是一个很娇媚的年轻女声,声音魅惑,仿佛带着钩子能勾引人的心神,但与她的音色极其不符的是,她的语气却无比的小心翼翼以及……期待? 「小美……人,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呀?」 陆鸣沧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白雾蟒蛇摇晃着自己的尾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微垂着头,模样像是有些害羞? 虽然陆鸣沧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能从一条由白雾组成的「怪物」脸上看到期待,害羞,更多的其实应该是一种感受,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虽然他无比怀疑自己是陷入了什么诡异的幻境,脑子已经乱了,也开始胡思乱想,但不得不说,这白雾蟒蛇……有点像一条狗。 不是骂……蛇,就是那神态情绪,给陆鸣沧的感觉就是一条可怜巴巴求关注的小狗。 陆鸣沧捂着脑袋发出了一声嘆息的低吟。 他一定是出问题了……这个世界有毒。 虽然开始怀疑人生,但不得不说,陆鸣沧心中的忐忑着实降低了好几分,甚至莫名有一种他可能真的穿进了童话世界的感嘆。 对,这个画风,妥妥的童话世界,适应了就好。 陆鸣沧在心里自我催眠。 能说人话也不错,最起码能沟通,可能是被女巫诅咒的人类,是了,这个世界的男主不就是被女巫诅咒成了野兽吗,没准这白雾蟒蛇和男主是相同的遭遇,甚至……它可能认识男主! 陆鸣沧脑洞大开,一下子把前因后果自动脑补了出来。 想清楚后,眼前的怪异一幕就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心里的恐惧消弭,其他乱七八糟的情绪就涌上心头。 小美人是什么鬼,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这么叫他? 一想到之前那个叫莫斯顿的无赖,陆鸣沧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厌恶,不过陆鸣沧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而是装得怯懦害怕,蜷缩着身体小声颤抖的回答。 「我……我想要回家,姐姐,能不能不要吃我……我一点都不好吃。」 先装个柔弱撒个娇看看情况。 这也叫扮猪吃老虎。 看着瘦瘦弱弱可怜巴巴的漂亮青年,听着他用软软的声音喊自己姐姐,蛇妮丝差点没把持住自己冲上去盘他。 哇!这位也太可爱了吧!嘶嘶嘶,好想蹭蹭他,贴贴他,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自己盘在他身上呢?现在天冷了,抱它们冷血动物小可爱会着凉的吧? 嘶嘶,小可爱也太谦虚了,他明明很好吃,那么甜!绿苗苗都告诉她了,是小美味呢! 蛇妮丝激动的扭着身体在地上疯狂翻滚,嘶嘶的吐舌声如果仔细听,似乎能听见其中的韵律,仿佛是在唱着怪异的歌曲。 陆鸣沧可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对蛇妮丝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在他看来,就是面前的白雾蟒蛇突然发狂了,得了疯病似的剧烈翻腾,场面吓人。 被这突然的情况吓了一跳,陆鸣沧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一脚踩进了背后的小坑洞里,身体一斜,就失去重心的往后倒下去。 蛇妮丝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想要立刻扑上去救,但自己刚刚太激动,不小心扭着身体把自己打了个结,于是她才刚跃起,就原地平摔了下来,淤泥蛇散成了一滩,四溅开,蛇妮丝也不在乎,索性以液体泥的形态迅速往金髮青年的地方游动。 而在其他地方,陆鸣沧所呆之地四周的不远处,也有许多淤泥魔物从泥土里纷纷冒了出来,争抢着朝陆鸣沧的地方冲过来,它们的身上全都长着一丛丛绿苗,淤泥中隐约幻化出各种动物的模样。 松鼠,兔子,小猴子,小鸟…… 不过他们都没赶上。 漂亮青年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先救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像一道流光似的飞速的从昏暗的森林里窜了出来,朝着陆鸣沧倒下的方向一跃而起,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后。 没触碰到漂亮青年,周围的淤泥魔物生气又懊恼的跺脚,不过等他们看清接住青年的人是他们的王,淤泥魔物们立刻吓得散成了一滩钻进了泥土里,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则悄悄的顶起了一块土地冒出一点软泥巴,偷偷的朝外观望着。 第117页 陆鸣沧只感觉后背倒在了一团毛茸茸软乎乎的物体上,他的后衣领也被勐地揪了起来,有一道灼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后脖颈,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陆鸣沧手忙脚乱的撑起身体,转过身看过去,刚侧过一点头,视线就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冰蓝色兽瞳和一排尖锐如锥的利齿。 陆鸣沧勐地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伸手用力的推拒着面前的不明怪物。 似乎是陆鸣沧反抗的动作惹恼了它,怪物的喉咙里传来一阵威慑的低吼,他倏的贴的陆鸣沧更近了,紧紧的压制着他,冰蓝色的眼瞳散逸着怒气。 陆鸣沧顿时不敢动了,僵着身体,屏住了唿吸,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弱气的求饶。 「大哥,你你你别咬啊,我不动了行不行,你别吃我,我真的不好吃……」 现在装死还有没有用? 对着人陆鸣沧自信还能过两招,可面对怪物,还是贴着他脖子的怪物,陆鸣沧是真的没辙。 这不会立刻要换世界吧? 出师未捷身先死? 越是危险的时候,陆鸣沧发现自己杂七杂八的想法越是多,都到这地步了,他还能走神! 白虎叼着眼前青年的后衣领,目光直直的盯视着他,他能闻到青年身上传来的香甜味道,在不断的撩拨着他的心绪,他本能的想要靠近他,想要将青年占为己有,这个唤醒他的,属于他的命定之人。 可他讨厌这种如同被控制的本能,这只会让他失去自我,失去自由,被对方掌控,他无法接受。 而且,为什么只有他被这种情感操控,而面前的青年,却在抗拒自己,他害怕他。 白虎冰蓝色的眼眸闪动了一下,眸光变得格外深沉,他不由得龇了龇牙,喷洒出一道灼热的鼻息,似在排斥那股疯狂涌入鼻间的香甜气味,可这却吓得陆鸣沧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白虎的表情更加的阴沉了,他焦躁的露出尖爪刨了刨土,尾巴甩得啪。啪作响。 似乎感觉到了金髮青年的害怕,白虎最终还是放开了他,退后了几步,想要转身拿什么,转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侧过头压着嗓子威胁似的朝青年吼叫了一声,似在警告他不准离开。 陆鸣沧屈膝抱腿,蹲在地上没敢动,直到现在,陆鸣沧才看清楚「怪物」的全貌。 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 不像那白雾组成的蟒蛇,白虎的样貌在陆鸣沧的眼中无比的清晰。 纯白色的看起来软茸茸的毛髮,黑色的条纹,一张霸气的虎脸,傲人的王字纹路下是一双冰蓝色的无比漂亮的眼睛,黑金色的竖瞳,凝视着人时,压迫性十足。 白虎体型巨大,即便没有站起身也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如果它完全站立起来扑向自己,陆鸣沧感觉自己在它眼中应该和小鹿差不多大,完全是像个小山似得压过来,能把他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不过白虎的体型虽大,整个身形却无比的流畅矫健,如果不考虑它的危险性,甚至可以称赞一声非常漂亮,若论气势,则是帅气强大,是能让众人沉迷的百兽之王。 它半蹲着,厚实毛茸茸的脚掌踩在地上,有着黑环的尾巴也是毛茸茸的,像鞭子似的左右甩动,一整个气势十足。 白虎直勾勾的盯了陆鸣沧一会儿,确定他不会逃跑后,它朝四周轻吼了一声,然后转身快速的跃进了森林深处。 看着大老虎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陆鸣沧的心思活跃起来,他蠢蠢欲动的想要逃跑。 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陆鸣沧在心里喊童话书,让它给自己指路,这怪异的一切容后再思考,保命要紧。 就在陆鸣沧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想要跑路时,童话书哇的惨叫了一声。 【啊啊啊!怎么周围全是魔物,呜呜呜,惨了惨了,宿主,我们死定了,呜呜呜呜!】 陆鸣沧眉眼一跳,朝四周看过去,只见雾蒙蒙视线内突然冒出了很多白雾身影,有白雾兔子,白雾松鼠,白雾老鼠,白雾狐狸,白雾小鸟……还有他之前看到的那条白雾蟒蛇,它在一群小个子动物中,显得无比的突兀。 它们围绕在自己的四周,把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这还没完,各种说话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一堆白雾化成的动物,竟然一个个全都口吐人言! 「好可爱!」 「可以摸摸吗?我想摸摸他!」 「你想死吗……我也想蹭蹭,他好好看啊!」 「呜呜呜,王不允许!讨厌!」 「你敢讨厌王?你死了。」 「他真的好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类!」 「笨蛋,这是你第一次出结界,这是你见过的第一个人类!你还见过谁?」 「不管不管,我喜欢他,你说他愿意抱抱我吗?」 「你问你问!」 「你去问!你去!」 叽叽喳喳如同开茶话会一般,它们却自以为声音很轻的在陆鸣沧的面前议论着他。 看着一群白雾动物神情期待,羞涩的望着自己,听着它们的窃窃私语。 已经完全懵逼的陆鸣沧:「……」 哈? 第49章 童话书缩在陆鸣沧怀里小声嘤嘤,周围白雾动物的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陆鸣沧只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间恍惚的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第118页 倒是白雾动物那边商量出了决断,它们打算推选出了一个代表来和陆鸣沧接触交流。 很快,一只长得可爱小巧的白雾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陆鸣沧的面前,它竖着两只长耳朵,站起身,声音软软的对陆鸣沧说。 「漂亮哥哥你好呀,我叫兔宝贝……那个……那个……」 自称为兔宝贝的白雾兔子是一个声音软糯的男孩子,它看起来很害羞,仰着头刚说了两句,就在陆鸣沧的注视下,羞涩的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已经完全听不见它在说什么。 这可把其他白雾动物急得不行,渐渐的,各种小声的抱怨,嫌弃声在周围响起,兔宝贝顿时更紧张害怕了,头越低越下,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陆鸣沧看它身上的白雾似乎吓得都要散开来了,吓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这些白雾动物到底是什么,甚至可能童话书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它们也许只是一滩淤泥史莱姆,而且看童话书那排斥的模样,想来也肯定并不是很好看,可陆鸣沧能确定,这些白雾动物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他能感觉到它们对他很亲近,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陆鸣沧相信自己的感觉。 而且不管真真假假,他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一只害羞可爱的小兔子,心里怎么都生不起讨厌的情绪,甚至在看到它被同伴责备的时候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怜惜。 嘆了口气,陆鸣沧微微弯下腰,放轻了声音,表情和缓的主动和面前的白雾兔子搭话道。 「你好,兔宝贝,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兰登。」 兰登是他这具身体的名字,也算是他现在的名字。 叫做兔宝贝的白雾兔子倏的仰起头,呆呆地看着眼前漂亮的金髮青年,它刚刚懊恼极了,觉得自己非常差劲,一定不会被这位喜欢,可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失礼,反而这么温柔的回应自己,还朝它微笑! 兔宝贝开心极了,整个身体激动得发抖,周围的白雾动物们也被陆鸣沧这温暖的微笑俘获,忍不住尖叫感嘆,拥拥挤挤的簇成一团下意识的靠得陆鸣沧更近了。 兔宝贝在陆鸣沧笑吟吟的目光中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轻声对他请求道。 「您……您可以摸摸我……们吗?」 在其他动物们灼灼的注视下,兔宝贝吓得毛都要炸开来了,忙不迭的把们字也加了上去。 话语落下,所有动物齐刷刷的看向陆鸣沧,视线更加的火热了。 陆鸣沧愣了一下,等确定这些白雾动物的需求就是让他摸摸这么简单后,陆鸣沧简直是哭笑不得。 没有得到金髮青年的回覆和同意,兔宝贝的声音里不由得带了哭腔。 「……不可以吗?」 陆鸣沧连忙摇头,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有歧义后,陆鸣沧又开口道,「当然可以……」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怪异的要求,陆鸣沧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最后还是迟疑道。 「你别哭,那我现在……摸摸你?」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可陆鸣沧也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 话音刚落,周围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唿,只见所有白雾动物都开始往陆鸣沧所在的地方拥挤过来,你追我赶的冲到白雾兔子的身后,满眼期待的看着陆鸣沧,那模样像极了排队领糖果吃的小朋友。 陆鸣沧:「……」 还真全都是这一个离谱的要求吗? 看着凭身体优势,抢排到白雾兔子后面的那条很眼熟的白雾蟒蛇,陆鸣沧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他身上有什么未知的金手指?摸一摸能增长修为之类的? 没得到答案,陆鸣沧蹙眉嘆息。 看着眼前已经排成一长条的队伍,陆鸣沧顿了顿,还是试探性的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面前第一位的白雾兔子的脑袋。 不是想像中的毛茸茸的感觉,而是有些粗糙和冰凉,感觉手底下摸的不是皮毛,更像是草,而且这东西似乎还会缠人手。 小手指再次被缠上,陆鸣沧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尝试拉拽,而是顺着视线中白雾兔子的脑袋轻轻的拍了拍。 被陆鸣沧顺着毛的兔宝贝垂着头,乖巧的将自己的整个脑袋塞进了陆鸣沧的手心,长长的耳朵也柔顺的耷拉在两侧,陆鸣沧看不清它的表情,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兔宝贝满足愉悦的心情。 因为身后站着令它害怕的蛇妮丝,加上后面还有很多同伴在等着,兔宝贝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懂事的蹭了蹭陆鸣沧的手后,就依依不捨的挪到了一边。 蛇妮丝吐着蛇信,扭着身体往前游了一步,垂着脑袋等待着陆鸣沧的抚摸。 看着这一条四米多长的大蟒蛇,陆鸣沧的手不由得僵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 虽然都是白雾组成,但蟒蛇和兔子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大部分人类对蛇都会犯憷,陆鸣沧也不例外。 不过谁叫这是他自己同意的呢,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陆鸣沧的手即将碰到蛇妮丝时,林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虎啸,一下子打断了陆鸣沧的动作,他抬头朝密林内看过去。 白色的勐虎几个腾跃从密林里跳了出来,直冲着陆鸣沧飞奔而来,那庞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巨大压迫力,陆鸣沧勐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收回手后退了两步。 第119页 却见白虎冲到他面前后一下子停了下来,挡在他面前甩身朝后方的白雾动物咧嘴咆哮,吼声中充满了怒气。 白雾动物们被吓得四散开来,很快就钻入了泥土中,只剩下蛇妮丝还呆在原地,有些不服气的低声嚷嚷。 「不带这样的!小可爱马上就要摸我了!王,你怎么就不能晚一点来呢!」 白虎的目光陡然冷了下去,尾巴一甩,像钢鞭一样,一下子把蛇妮丝掀翻到了一侧,他表情兇恶的一脚踏在蛇妮丝的尾巴上,朝她露出了一排尖利的牙齿,低低的吼声在喉咙口呜呜作响,满含威胁之意。 蛇妮丝还不知死活的想要挣扎,一头白雾狐狸飞快的窜了过来,咬着蛇妮丝的身体就往外边拖,蛇妮丝气愤的尖叫起来,很快和白雾狐狸扭打成了一团,慢慢远去。 陆鸣沧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许久没回过神来。 直到白虎转过身,目光冷凝的注视着他,陆鸣沧才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 看着气势汹汹,表情不太好的白虎,陆鸣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悄悄的往后退。 白虎冰蓝色的眼睛更沉了,像夹杂了冰棱似的,刷刷冒着寒气,他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一步一步靠近他。 硕大的虎头近在咫尺,似乎又能感觉到那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脸上的感觉,带来一股花的香味。 陆鸣沧被逼得不断往后退,突然又是一脚踏空,往后摔下去。 这次他碰到的地面不再是柔软的了,而是坚硬的,零落着石块和树枝,陆鸣沧原本就受伤的手部伤口一下子就崩裂开来,温热的血液流了满手。 「嘶!」陆鸣沧捂着手痛唿。 白虎原本冷眼旁观着陆鸣沧摔倒在地,冰冷的蓝色眼眸中流淌着不悦的神色,可当他看到陆鸣沧满手的鲜红血液,和痛苦的表情时,白虎竟然被吓得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的傲气还没挂上去多久就如同瘪气的气球般,唰的消失个干净,清凌凌的眼眸里眼珠子慌张得乱转,身后那条甩得地上尘土飞扬的尾巴也一下子落了下来,耷拉在地上没了动静,迟疑了一会儿,白虎将整个身躯压低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凑近了地上的金髮青年,轻声的呜咽。 陆鸣沧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看着白虎变得柔暖的目光,陆鸣沧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没受伤的手往前试探性的伸了伸。 白虎看着面前的金髮青年伸过来的手,心脏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加速跳动起来,他踌躇了一会儿,发现青年似失落的想要收回手,白虎一下子急了,匍匐着往前爬了爬,将毛茸茸的大脑袋直接怼到了青年的手上。 直到感受到脑袋上温暖的手掌,白虎骤然僵住了身体,一张虎脸上挂满了惊愕。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主动凑上去求抚摸了。 在白虎怀疑人生的时候,陆鸣沧感受着手底下毛茸茸的触感,心中一阵欣喜。 他摸到大老猫咪了,毛茸茸的大老虎! 陆鸣沧撸猫撸的很开心,一个激动,另一只手也不由得摸了上去,然后就被手上的刺痛感刺激得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下一刻,他僵住了。 他刚刚似乎,用满是血的手撸了大老虎。 他不会被吃掉吧! 陆鸣沧偷偷的看了一眼白虎,在大白虎漂亮的白色脑袋上,赫然有一个手掌大小的鲜红色血印。 他能在白虎的身上看到自己的血的颜色。 不是……白毛毛被他弄脏了,大猫咪会不会生气? 也不是……闻到血腥味,大老虎会不会把他吃掉? 陆鸣沧嗖的一下收回手,背到了身后,然后尴尬的对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的大白虎弱声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白虎盯着他看了一下,忽然往前压来,陆鸣沧的神经骤然绷紧,僵着身体瞪大了眼睛看着几乎压在他身上的大白虎。 「大哥……我真的不好吃……」陆鸣沧的声音有些虚弱。 白虎眼眸半阖着,注视着金髮青年白皙的脖颈,那股香甜的味道似乎就是从这里飘散而出的,越靠近,越馥郁,熏得他牙龈发疼,控制不住的想要咬上去。 眼眸变得迷醉,白虎忍不住咧开牙齿,涔冷的牙齿几乎要贴上那透白脆弱的皮肤,可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咬下去,只是伸出舌。头,唿吸缓慢而灼热的舌忝了一下 ,悸动在心中爆裂开,泛滥起一片涟漪,激得他全身的毛髮都差点竖起来。 白虎骤然跃开了去,撇开头,似极其焦躁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不住的低吼着,他的眼睛避讳着金髮青年,可他所有的余光却全聚集在青年的身上。 看到青年松了口气,看着他的表情再次变得警惕,白虎更加烦躁了,尾巴打在地上,砰砰作响。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偷偷的靠近金髮青年。 陆鸣沧看着喜怒不定的大白虎,心塞无比,不由得低声嘆息。 「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很快就会失血而亡了,如果你真想吃我的话,能不能等我死了再吃?」 白虎的身体瞬间僵了住。 这次他终于不纠结了,快步跑到陆鸣沧身边,低头对着陆鸣沧受伤的部位,张开嘴舌忝了上午,湿漉漉的涎液流了陆鸣沧满手。 陆鸣沧虽然已经破罐子破摔懒得理会这只态度怪异的大白虎,但感觉到白虎居然馋的流了他一手口水时候,心里还是窒息了一瞬。 第120页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首先是伤口的部分从剧痛变成了麻痒,最后竟然一点都不疼了,陆鸣沧摸了摸,除了一手的口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摸到。 陆鸣沧震惊万分,傻愣愣的看着蹲坐在他身侧,靠着他身体的白虎。 「你……谢谢。」 陆鸣沧没问出口,只是认真的道了声谢。 这种能力神乎其神,可对白虎来说,这不一定是幸运,尤其在这个蒙昧的世界。 陆鸣沧表情认真,郑重其事的叮嘱他。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你以后也不要这样随便救人类了,会有危险。」 白虎转头看着陆鸣沧,然后倾身在陆鸣沧的脖颈侧舌忝了一口,神情愉悦。 陆鸣沧缩缩脖子,心下暗惊。 不会是把他当储备粮,打算养肥了吃吧? 白虎靠着陆鸣沧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走到一处咬着什么东西又转回了过来。 他将嘴巴里的东西放在陆鸣沧身前,蹭了蹭陆鸣沧的手。 陆鸣沧心领神会的伸手往下摸,惊讶的发现,白虎叼来的竟然是他路上跑丢的盲杖和竹篮。 所以他之前离开是帮他捡东西去了吗?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陆鸣沧唇角微陷,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白虎的头,「谢谢你。」 算了,储备粮就储备粮吧,反正他家境贫寒,吃得也少,生活都是个大问题,不可能养胖的。 陆鸣沧乐观的想。 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陆鸣沧握着盲杖,背着竹篮转身打算和白虎道别。 「我要回家了,很高兴认识你呀,我叫兰登,你叫什么呀?」 陆鸣沧笑眯眯的问。 白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陆鸣沧若有所思,低声嘟囔。 「你应该是听得懂的吧?我听那些白雾蟒蛇喊你王……难道你不会说话?」 白虎依旧只是注视着他。 陆鸣沧嘆了口气,有些失落。 「算了,那我走了……」 陆鸣沧在心里喊着童话书,转身打算离开。 突然后背被轻轻撞了撞,陆鸣沧惊讶的看去,只见白虎突然朝他俯下了身,伏趴在地上,朝他低低的轻吼了一声,虎头转了转,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陆鸣沧看了看他示意的后背,又看了看他都表情,愕然的惊唿。 「你让我……坐你身上?」 白虎低吼了一声,撇开头,似乎有些害羞,余光却依旧紧锁着陆鸣沧。 「不太好吧?」陆鸣沧有些迟疑道。 「吼!」低沉的吼叫声开始积攒怒气。 陆鸣沧无奈。 「行,我坐,你别生气!」 「吼!」 白虎甩动着尾巴,似乎心情很好。 陆鸣沧:「……」 啊,还是第一次见到喜欢被人骑的老虎……真神奇。 第50章 陆鸣沧最后还是骑着白虎走出了密林,虽然看不见前方的路,不过陆鸣沧能感觉到光暗的变化,而且他发现周围距离他们好几米远的地方,时不时的会冒出来几只白雾动物,他们看起来依旧很想亲近陆鸣沧,但惧怕白虎的存在,只敢悄悄的跟着。 白虎的皮毛很软,走的也不快,坐在上面四平八稳,不会让陆鸣沧感到不适应。 不过比较好玩的是,不管陆鸣沧怎么说话逗他,白虎都完全不理会陆鸣沧,只是埋头走,像是当陆鸣沧不存在似的。 陆鸣沧也不在意,既然大猫咪不理会他,他就逗后面那些偷偷跟着的白雾动物玩,其他白雾动物陆鸣沧没怎么接触,但他认得那只叫兔宝贝的白雾兔子,它也跟在后面。 就在陆鸣沧和白雾动物比划交流得正开心时,白虎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仰天大啸,把陆鸣沧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前一扑,倒在白虎的身上,圈住了白虎的脖子。 白虎微微侧头,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狡黠,既而他高高跃起,在林间快速奔跑起来,路途开始变得颠簸,陆鸣沧也没了玩闹的心,老老实实的圈着大白虎的脖子,把自己埋在他茸茸的软毛里。 很快,白虎就把陆鸣沧送到了森林口,感受着亮白的天光,陆鸣沧也知道自己已经从密林里出来了。 他走下来,朝白虎鞠躬感谢,白虎看了他一眼,鼻间哼了一声,然后昂着头傲气的转身就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陆鸣沧拿着盲杖,背着篮子,千哄万哄的叫出装死的童话书后,才根据童话书的引导,慢吞吞的往家里走去。 而在他磕磕绊绊走远后,密林间闪过一抹白色,一晃而过。 陆鸣沧回家花了一个多小时,等他到家,天都擦黑了,陆鸣沧饿得肚子咕咕叫,好不容易摸索到一块干巴巴的面包,就着凉水囫囵的吃了一半,其他继续放好以防外一。 填了个肚子后,陆鸣沧躺在床上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打算明天再去林子里一趟,试试在自己眼睛看得见东西的情况下,那些白雾动物会不会有区别,正好食物也要吃完了,他得抓紧做点小手工拿去卖了换粮食。 还有那个叫莫斯顿的傢伙,追着他进了林子里后不见了,出来也没见到,很可能是逃出去了,但这人很麻烦,陆鸣沧能确定,那人肯定还会来找他的麻烦。 想着想着,陆鸣沧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21页 他并不知道在黑夜降临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进了他的家里,在一片漆黑中蹲坐在他的床边看了他许久。 第二天,阳光掠过陆鸣沧的眼眸,带来一道明亮的光感。 陆鸣沧悠悠的转醒,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童话书。 感觉到陆鸣沧的清醒,童话书哇的一声扑了过来,瑟瑟发抖的朝陆鸣沧倾诉。 【宿……宿主,昨天有鬼来了!呜呜呜,吓死童话书了!】 陆鸣沧一头雾水,「什么鬼?你做噩梦了?」 【是真的!眼睛绿油油的,就飘在你床旁边!还在门口停了很久,像是做什么邪恶的法阵一样,你出门一定要小心点,不要踩到陷阱!】 陆鸣沧瞥了神经质兮兮的童话书一眼,自从进了这个世界,童话书就神神叨叨的,明明它自己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bug,偏偏害怕那些地方鬼怪。 陆鸣沧没当回事,伸了个懒腰,随口敷衍道。 「好,我知道了。」 应付完童话书,陆鸣沧开始做今天的计划,如同昨天想的那样,他打算再去密林一趟,不过这次他要等遇到那群白雾动物后再向神明祈祷获得一小时光明。 就在陆鸣沧穿好衣服准备好东西准备出发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人声马蹄声,没等陆鸣沧仔细辨认,就听一声巨大的「嘭」,他家的们被人野蛮的踹了开来,哐当一下,可怜的门整个掉了下去。 很多声音乱七八糟涌进来,很明显都来者不善。 陆鸣沧「手无缚鸡之力」,很快就被人拎了出去,扔在外面,有尖锐的哭嚎声传来,恶毒的咒骂声与拳打脚踢很快就落在陆鸣沧的身上,陆鸣沧一下子就被打了一个巴掌,踹了好几脚。 陆鸣沧有些发懵,一时间都忘了反抗,就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女声从远及近而来,接着陆鸣沧就被一个人用力的拉了起来护在身后,那个女声开始和那几个哭嚎的人对骂起来。 「格雷娜,你还护着这个恶魔!他害了我儿!那可是你的亲侄子!」 「呸,莫斯顿那个地痞恶棍,也配当我格雷格·博尔格的侄子,要不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我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我警告过他无数遍不要来找兰登的麻烦,他偏不听,自己造的孽,出了事却要来牵扯无辜之人,你们可真有脸!」 陆鸣沧这才知道护着自己的人是孤儿院院长格雷娜夫人。 其他人被格雷娜的话说得不敢吭声,莫斯顿虽然勇勐,但也确实傲慢无礼,更在许多女士眼里臭名昭着,很多女人都被他调戏过,很多人顿时讷讷不敢言,只有莫斯顿的母亲姐妹还在尖叫嘶吼。 「我不管,他和我儿出事有关,他就是罪人!把他抓起来烧死!」 「对,烧死他!他是个不祥之人!」 格雷娜兇狠的盯着前面的人,像一只护崽的老虎般,大喊一声。 「我看谁敢!」 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应答。 格雷娜·博尔格可是镇上出了名的兇悍护短,连她的丈夫猎魔公会会长诺克斯先生都拿她没辙,其他人更是没办法。 这时,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格雷娜,其实大家也不是要拿这女……咳,兰登如何,只是有很多人见证,他确实是最后见到莫斯顿的人,你也体谅一下大家,毕竟莫斯顿是猎魔公会里的一员勐将,大家只是想向兰登问清楚情况。」 周围的人连忙附和。 「对,我们就是问问。」 格雷娜冷哼一声,「问问怎么动起手来了,他身上的印子,脸上的伤难道不是你们打的吗?」 年老者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个……索菲亚只是爱子心切,鲁莽了一点。」 格雷娜还欲再说,陆鸣沧伸手轻轻拉住了她,低声感谢她道。 「谢谢您,格雷娜夫人,」 说完,他抬起头面对着其他人,朗声道。 「既然此事与我有关,我愿意配合大家调查,不过我首先要问清楚,此事谁能够做主评判?我敢保证自己说的句句属实,可你们会相信吗?如果你们一定要判我有罪,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不少人惊讶的看着那个瘦弱的金髮青年,发现他竟然不疯不傻了,漂亮的深蓝色眼眸虽然无神,但表情却坦然自若,话语也不卑不亢,不见一丝心虚。 年老者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发现事实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个人敢站出来评断,不管怎样,来这里的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认为兰登有罪的。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却无人站出来。 莫斯顿的母亲那边不断的对着陆鸣沧冷嘲热讽,穷尽了一切恶毒的词彙诅咒他。 陆鸣沧转过头,看向那边,虽然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但那空洞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微笑,诡异的叫人后背发凉。 咒骂声顿时越来越小,很快就息声了。 陆鸣沧这才噙着冷笑,慢条斯理道。 「虽然你们都认为我是什么女巫之子,拥有什么巫术,可看起来好像也就是嘴上说说,根本没当真啊,不然,你们怎敢如此大胆的诅咒一位女巫之子,真的不怕我发动巫术,将这些阴毒的话全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让它成为现实吗?」 周围的氛围顿时一窒,连太阳都似乎被陆鸣沧的话语吓到,躲进了云层中,一阵冷涩的寒风吹了过来,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第122页 这时,一道沉稳厚重的男声从后方响了起来。 「那我来试试做个主吧!」 很快马蹄声来临,就听周围的人语气尊敬的纷纷朝来人问候。 「诺克斯先生来了!」 「诺克斯先生评断我们服气!」 站在陆鸣沧身边的格雷娜夫人气唿唿道哼了一声,没理会那被众人拥簇的男人,转身小声的关怀起陆鸣沧来。 「兰登你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你就把自己知道全说出来,不要给莫斯顿那个坏东西脸面。」 那个被称为诺克斯先生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也说道。 「对,你把一切都说出来,不要隐瞒,如果此事确实与你无关,我自会给你公正。」 陆鸣沧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实际上他别无他法,与其和那些一看就对他无感的人扯皮,不如就相信一次这位诺克斯先生,毕竟他可能算是镇上少数几个对陆鸣沧没有恶感的人了。 先过了这关再说,大不了他就躲进密林深处去,看谁敢来抓他。 于是陆鸣沧开始陈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说自己去密林边缘採花,莫斯顿挡住了他,对他恶语相向不说还对他动手动脚,自己不堪受辱趁他不防推开他跑了,然后他就没再见到莫斯顿,陆鸣沧捨去了自己在密林里看到的一切,只字未提。 在陆鸣沧说道莫斯顿对他心怀不轨的时候,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相互对望了一下,全都将目光投向了莫斯顿的母亲。 莫斯顿好色这事几乎是人尽皆知,可没想到他居然还盯上了男人,不过众人的目光扫向腰细腿长身材瘦弱,长相比女人还漂亮的青年时,顿时也都理解了,有不少目光还色兮兮的来回的打量着陆鸣沧的身体,很快被格雷娜夫人抓到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因着诺克斯的威势,没人敢打断陆鸣沧的话,不过等陆鸣沧讲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反驳起来。 「你说你逃了,你一个孱弱的瞎子,怎么可能躲得开猎魔勇士的禁。锢!」 陆鸣沧冷呵了一声。 「你也知道我弱小,那对一个只手可捏死的蚂蚁,你会防着吗?我能逃开,只能说他狂妄愚蠢。」 那个被陆鸣沧说的熄了火。 莫斯顿的母亲索菲亚尖利的声音响起来。 「我不信!我儿子大好的前途,不可能看上你这个不祥之人!」 陆鸣沧没理会他,周围的人异样的竟然也没有人附和她,反而有很多尴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之前说话的年老者出声道。 「此事疑点颇多,且兰登也没有证人能够佐证他的话是真是假。」 陆鸣沧冷哼一声,他就知道这群人压根不会相信。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声响了起来。 「我可以作证!」 众人四下看了看,最后在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 一个棕色长髮,身材高挑,长相温婉漂亮的女生从人群后走了进来,她先朝诺克斯先生和众人行了一个礼。 有人认出了她,喊道。 「她是亚德里斯家的那位……三姑娘吧?」 「前段时间搬过来的富绅?」 「听说经商失败了,灰熘熘的就回来了,不过这位贝萨小姐的名声倒是不错。」 「哦,她就是那位贝萨小姐啊,安德鲁夫人见人就夸她。」 诺克斯清咳了一声,压下众人的议论,对贝萨和颜悦色道。 「你说你可以为兰登作证?你确定?」 贝萨看了面色沉静的金髮青年一眼,点点头。 「我家的鸡跑出去了,我当时正好在抓,凑巧看到了整个过程。」 索菲亚兇恶的厉声道。 「你可要想好了,不要包庇这个女巫之子,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贝萨蹙眉,嫌恶的瞥了她一眼,直截了当的大声道。 「我看见莫斯顿对兰登出口调戏不成,还欲脱他衣服行不轨之事,在我要出声阻止的时候,兰登推开了莫斯顿逃进了林子里,莫斯顿追了进去。」 一听莫斯顿还真的对兰登意图侵犯,周围一片哄闹。 但很快,有人不解出声道。 「既然你说兰登和莫斯顿全都跑进了密林里,那为什么他一个瞎子安然无恙的逃了出来,而莫斯顿却出事了?还有,你既然发现了这个事情,为什么当时不找人来帮忙?」 一语惊醒众人,无数目光顿时聚集到了贝萨和陆鸣沧的身上。 贝萨词穷,张了张嘴巴,悄悄的瞥了陆鸣沧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索菲亚立刻像闻着腥味的猫,对着贝萨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贝萨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被恶毒的话说得脸色发红又发青,最后闭着眼不顾一切道。 「我上前去看了,没过一会儿,我就看到莫斯顿出来了,不过……不过他是被魔物吐出来的!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就躲回了家……抱歉。」 话语一出全场譁然一片,无数的惊声尖叫和不可置信纷纷嚷起来。 「不可能!贝萨小姐,你可不要用魔物这等东西骗人!」 「怎么可能!魔物吞噬了人怎么会还全身无损,只是痴呆?」 「荒谬!我猎魔一生,从未见过魔物会手下留情!无稽之谈!」 「那他为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贝萨气不过,大叫一声。 第123页 「谁说他没事,他不是从疯傻变正常了吗!我看你们说的什么女巫之子才是笑话,没准他是天选之子,所以魔物才进不了他的身,而且指不定你们还得感谢人家,可能是因为他,莫斯顿才没有死,否则如果兰登存心想害莫斯顿,还留他一条命干什么,直接让魔物把他一口吃个干净不就好了,死无对证!」 贝萨说完,直接转身怒气沖沖的就跑回了家,竟然也没人拦她,所有人都被贝萨这番言语镇住了,忌惮的看着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陆鸣沧。 索菲亚状若疯婆子,趁人不注意,从身边的一个猎魔人身上直接抽出了他的银质长剑,面目扭曲的朝陆鸣沧冲过去。 陆鸣沧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感觉有个疯女人在往自己这边冲过来。 就在这时,陆鸣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白光,真的是白光,快的让人抓不到身影,不过那滔天震响的怒吼声很快让陆鸣沧知道了他是谁。 一头巨大的白虎咆哮着越过众人的头顶,挡在了陆鸣沧的面前。 白虎威风凛凛的扬着头俯视着众人,如冰晶般漂亮的蓝色眼睛里却杀气腾腾,他扫视了一圈众人,露出一口白涔涔的尖利牙齿,踏着脚朝呆愣住的索菲亚怒吼了一声,震天的响声和直面勐兽的恐惧直接把索菲亚吓得晕了过去。 白虎那条长长的像鞭子似的尾巴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柔的圈住了陆鸣沧,顶着众人防备惊惧的目光,不屑的喷了一声鼻息,然后用尾巴拉着身后的金髮青年靠近了自己,非常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 白虎这区别对待的一幕惊呆了众人,那个年长者颤颤巍巍的惊唿出声。 「这……异兽相随,莫非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第51章 年老者在说完那句话后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周围大多数人则是一头雾水,他们不明白年老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一个女巫之子怎么一转身就变成了什么天选之子。 不过现场确实没人敢再出头制裁兰登,所有人都警惕而畏惧的看着那头威慑性十足的白色勐虎,现场氛围格外的紧张。 而与周围人的慌张情绪不同的是,白虎的神态高傲而慵懒,似乎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存在,蹲坐在金髮青年的身侧,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这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他闯进来吓到了众人,倒像是众人打扰了他和金髮青年的悠闲时光。 白虎的威势太强,周围的人不敢靠近也不敢大声说话,原本理直气壮喊打喊杀的一群人现如今缩在一旁,一个个都闷不吭声,瞬间变成了哑巴。 看着陡然安静下来的众人,格雷娜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就站在距离陆鸣沧不远的地方,可以说是除陆鸣沧和躺在地上的索菲亚以外,离白虎最近的人,诺克斯一直在唿唤她过去,可格雷娜完全没有理会他。 格雷娜知道诺克斯无法朝她移动过来,因为白虎虽然看起来散漫并无攻击性,实际上只要谁有往前移动哪怕一点点的动作,白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便会像冰棱一样「唰」的一下,视线就飞速的投过去,直看得人浑身打颤。 事实上,格雷娜也很害怕面前这只无比巨大的野兽,她的双腿已经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即便她的丈夫是猎魔公会会长,她曾见过那一群猎魔勇士狩猎魔物,也见过温莱尔小镇镇民们打猎野狼野狐,但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庞大,压迫性如此强的勐兽。 但格雷娜又隐约感觉,这头白虎对自己并没有敌意,他似乎具有灵性。 格雷娜轻轻的摇了摇头,为自己想的废话感到可笑。 这当然是一头具有灵性的兽,否则那自诩德高望重的奥德尔老头也不会说出那番言语。 但也正因为这条天选之子的言论,才让格雷娜更加的担忧。 她看着众人各种隐隐的目光,不由得嘆了口气,也将视线投向了被白虎的尾巴圈在身侧的金髮青年。 全场看起来,只有被白虎护着的陆鸣沧看起来最冷静,而陆鸣沧在感觉到周围没有说话的声音后,也懒得和这帮人客气,便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是否可以做出公正的判决了?」 众人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 诺克斯扫了一圈其他人,目光在奥德尔老头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深深的看了旁若无人的用尾巴逗金髮青年的白虎一眼,最后开口道。 「既然贝萨小姐证明了莫斯顿的情况与兰登无关,而是因为魔物,那此事就此打住,任何人都不允许以此为由伤害其他人,魔物害人,我猎魔公会义不容辞,必定猎足魔物以敬圣天!莫斯顿作为我们猎魔公会的一员,猎魔公会会必然尽全力为他治疗。」 瞥到陆鸣沧脸上的巴掌印,诺克斯又补充道。 「当然,我们也会赔偿兰登先生今日的损失。」 没等陆鸣沧说什么,格雷娜夫人突然冷笑了一声。 「我只希望所有人可以说到做到。」 说完,格雷娜夫人又转头对陆鸣沧温和道。 「兰登,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要是又有谁不长眼的来打扰你,你告诉我,我让你诺克斯给你做主。」 格雷娜夫人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诺克斯,既而转身径直往远处停靠的马车走去。 诺克斯无奈的嘆了口气,既而肃起脸,威严道。 第124页 「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离去。 听着周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陆鸣沧拍了拍白虎的背嵴,朝他道了声谢,白虎垂头舔了舔金髮青年修长的脖颈,慢慢的松开了自己圈紧的尾巴,陆鸣沧低声朝他说了一句,既而转身往屋子里走去,白虎慢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门口,看着破烂的门以及门周围被踹的到处都是,很多还被直接踩烂的野果,白虎躁郁得直喘粗气,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内嗜血的冲动。 陆鸣沧坐在床上,伸手朝白虎招了招手,白虎这才甩掉其他思绪,加快了脚步来到陆鸣沧的身边。 陆鸣沧一直怀疑白虎其实是个人类,那些白雾动物也是,极大可能是来自这个世界的男主的城堡里,是被男主牵连的,被女巫诅咒的城堡里的僕人。 白虎可能比白雾动物的级别更高一点,也许是亲王之类的。 不管怎样,白虎都因为今天要救他而暴露在了人类面前,陆鸣沧就要为他考虑退路。 「外面人都走远了吗?」陆鸣沧伸手轻拍了拍白虎,问道。 白虎点点头。 这次的他没有昨天那么傲娇,反而乖巧无比的垂头用脑门蹭了蹭陆鸣沧的手。 陆鸣沧也感觉很惊讶,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今天怎么这么乖?」 白虎低低的唿噜了一声,像大猫舒服的嘆息。 陆鸣沧便不由得用上了自己毕生的撸猫手段,狠狠rua了一把面前这只皮毛柔软,毛光锃亮的白色大老虎。 rua脑袋,rua下巴,rua背嵴,rua到尽兴后,陆鸣沧才停下自己罪恶的手,将脸从毛茸茸中解放出来,恢復自己一本正经的表情。 此时的白毛大老虎已经炸毛了,目光更是四处躲闪,那扭捏的模样,像极了欲拒还休的青春期少男,看得陆鸣沧哈哈大笑。 玩闹过后,陆鸣沧正色起来,摸着大白虎的耳朵凑近了叮嘱他。 「回你的地方去或者去密林深处,我知道你不怕那些魔物,但人类很可怕,不要和他们纠缠,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类。」 发现白虎漂亮的冰蓝色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陆鸣沧弯着眉眼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可信。」 来到这个世界,他只是为了做任务,除此以外,他并不关心其他任何事情,目的性明确,确实不算是个本质善良的人。 「快走吧,暂时别再来找我了。」陆鸣沧催促道,正打算伸手再拍拍他的脑袋,白虎却突然侧过了头,让陆鸣沧的手落了空,陆鸣沧愣了一下,笑了。 看着白虎又变得难以接近的模样,陆鸣沧知道白虎是在生气他救了自己,自己却要赶走他这件事,可是他也没办法,现在的情况已经变得极其复杂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 突然冒出来的天选之子这个称谓,陆鸣沧下意识就觉得问题很大,即便真的存在,也身份高贵,陆鸣沧也不想要这种令所有人注目的权利,更何况它还不一定是权利。 能够影响魔物,光这一点就将遭到多少人的觊觎,那些手握权柄的人愿意分润他们手里的权和利吗?而他又将付出些什么? 一旦牵扯到这些东西,各种尔虞我诈纷至沓来,根本防不胜防。 这是陆鸣沧不希望看到的,他不想捲入算计中。 人类可能终究会发现男主的城堡,会攻打过去,但这一切绝对不能因为他被破坏掉,剧情就要按照本应该的进度一步一步推进,一切阻碍剧情发展的,都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自己也不行。 实际上,陆鸣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做任务突然有了这么高的觉悟,这其实不太像他的性格。 但他的心中莫名的总是浮现要赶紧继续下去,赶快完成任务,要…… 无法诉之于口的感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一种执念。 但不管自己有多少理由,白虎都有生气的权利,因为他确实被辜负了。 可陆鸣沧只能硬下心肠告诉他。 「对不起呀,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谢谢你的帮助,但我自己可以解决接下来的事情。」 很疏远也很冷漠的话语,一说出口陆鸣沧就后悔了,想要找补点什么,可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白虎愤怒的耸着肩,向陆鸣沧「呵呵」哈气,蓝色的眼睛瞪的熘熘圆,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气愤,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大白虎再次炸毛了,不过这次是被气的,连尾巴毛都炸了,到处乱甩,甚至甩到自己的身上,啪啪作响,一点感觉不到疼痛,他就执拗的死死的盯着陆鸣沧看,直看得陆鸣沧心肝乱颤。 最后陆鸣沧都扛不住了,伸手想要捏住那条不安分的尾巴,想向他道歉,可谁知,白虎一甩身,「嗖」的一下就窜出了房门,狂奔而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陆鸣沧伸到半空中的手僵了一下才默默的收回来。 算了,随他去吧,以后若是还能再碰见,再和他道歉也不迟。 陆鸣沧来到门口,摸索着扶起自己那扇已经破烂的门,打算潦草的先用一用。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击声,伴随着女主熟悉的声音。 「你好,需要帮忙吗?」 陆鸣沧正愁怎么和女主熟悉呢,没想到女主就主动过来搭话了,陆鸣沧顿时高兴起来,顿时甩掉所有杂七杂八的思绪,认真接待女主。 第125页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看了看这个门吧,我确实有些为难。」 贝萨帮着陆鸣沧抬起了木门靠在一侧,完成后,她又帮陆鸣沧整理了一下门口,收起一些还能吃的果子,贝萨递给了陆鸣沧。 「这些果子洗洗还能吃,其他被踢坏踩坏的我帮你扔掉了。」 一听门口有果子,陆鸣沧愣了一下,目光闪动了一下才恢復微笑的表情礼貌道谢。 贝萨顿了一下,满含歉意道。 「抱歉,今天我好像给你增添了不少麻烦。」 陆鸣沧表情未变,摆摆手,温声道。 「是我要向你道歉,让你捲入了这么麻烦的事情里,谢谢你愿意为我作证,我非常感激。」 贝萨听了很开心,她对眼前这个过分漂亮的金髮青年顿生好感,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心情一放松,各种感嘆和问题就不由得顺出了口。 「你好厉害呀,当时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密林我都不敢进去,太可怕了!对了对了,你是怎么和那只大老虎认识的呀?我偷偷告诉你,我当时看到你骑着它从密林里走出来了!太酷了,你真的是传言里说的天选之子吗?」 面对突然变得熟识起来,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女主,陆鸣沧呆了一下,有些不习惯的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答好了。 贝萨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太过密集的问题,顿时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道歉道。 「对不起,我就是太喜欢看书了,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就忍不住想探索,不过我太胆小了,总是做不到。」 陆鸣沧当然不会怪她,他还指望着女主带他围观任务呢。 「喜欢看书很好啊,我也想看书,可惜我看不了,探索可以慢慢来,面对魔物,所有人都是胆小鬼,珍惜自己的生命并不可耻,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陆鸣沧努力的当一个知心鸡汤大哥哥,柔声安慰女主。 虽然话很空,但确实有效,女主明显对他更放松和熟络了。 两人一见如故,聊了很久,直到女主的家人喊她回去吃饭,女主才依依不捨的离开,离开时她还热情的邀请陆鸣沧去她家享用午餐,被陆鸣沧婉拒了。 女主又说等吃完饭她会让她的几个哥哥过来帮陆鸣沧重新做个门,陆鸣沧考虑到虽然自己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不能敞着门睡觉,所以这个事情陆鸣沧很感谢的答应了。 因为有了女主的帮忙,陆鸣沧一整个下午过得都很充实。 女主有三个哥哥,为人都不错,最好的一点是宠妹,所以虽然他们对陆鸣沧颇有微词,但还是答应了贝萨的请求,除了帮陆鸣沧重新做了一扇门之外,还帮陆鸣沧修缮了房屋,甚至帮陆鸣沧砌了一堵围墙,大大的提高了陆鸣沧家房屋的安全性。 忙到晚上,贝萨端来了一大盆面包和熏猪肉,给哥哥们分了一半,其他她全部塞给了陆鸣沧。 于是晚上陆鸣沧一边坐在窗口吃夹了熏猪肉的面包,一边在心里感嘆女主实在太善良了。 直到一道白影落在他家那刚砌好的围墙上,童话书的哇哇大叫把他吓得一激灵。 【啊啊啊!鬼又来了!鬼啊鬼啊!呜呜呜,太可怕了!】 童话书「唰」的一下,投入了陆鸣沧的怀里,陆鸣沧眯着眼睛看了看踩在围墙上的大白虎,在心中问童话书。 【白天的那只老虎你看见了吗?】 童话书瑟瑟发抖。 【看……看见了。】 陆鸣沧挑眉。 【那你现在看到的是?】 童话书呜呜大哭。 【两团绿油油的光在空气中晃动……太可怕了!】 陆鸣沧若有所思,低声祈祷道。 「伟大的神明大人,请原谅我的打扰,赐予我一小时的光明吧,我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信徒。」 话语落下,眼周泛起热意,没等陆鸣沧恢復光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不知为什么,墙头的白虎竟然脚一歪勐地从墙上摔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栽倒在陆鸣沧家小院子里。 「噗。」 陆鸣沧没忍住,笑出了声。 视线恢復,就着还未熄灭的烛光,陆鸣沧看到了他家崭新的灰黑色岩石砌成的围墙,可墙角处的白虎却不见了踪影。 「这是……」 童话书抖抖索索的话姗姗来迟。 【我记起来了,你好像有阴阳眼捏,呜呜呜,可是童话书不想要有啊!】 陆鸣沧理解的拍了拍它的书页,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它一把甩开。 【就你这业务能力,该。】 第52章 过了好一会儿,陆鸣沧才在墙头上重新看见那只白虎,他趴在墙上透过窗户望着屋子里,一对上陆鸣沧的视线,他就会飞快的迴避,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的挪回来继续盯着陆鸣沧看。 陆鸣沧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通过和童话书的交流,陆鸣沧终于确定这只白虎有特殊的能力,他似乎能转化形态,从实体转化为灵体,变成童话书害怕的鬼。 而一旦白虎转化为灵体,别人就看不到他了,因为陆鸣沧拥有阴阳眼,所以他能看见灵体状态的白虎,童话书也拥有一部分这种能力,不过童话书看不清白虎的躯体,只能看见飘在空中的两点忽明忽暗的影子,事实上那其实是白虎的眼睛。 第126页 对于白虎的这个能力,陆鸣沧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白虎有这种能力后,他就不用担心白虎被居心不良的人抓走了。 实际上,当陆鸣沧知道自己拥有阴阳眼后,他就怀疑过那些形成的白雾动物其实就是灵体状态,只是还不确定那些魔物是否都是有灵体的,这些事情不着急,下次碰到那些白雾动物可以问一问。 白虎趴在墙上后,除了看看室内看看陆鸣沧,也没其他动静,陆鸣沧很快就没再管他,转而就着微弱的烛光开始雕刻手中的木头。 反正一小时光明时间不用白不用。 托女主的福,她的哥哥帮陆鸣沧弄来了不少木头和野花,陆鸣沧便打算做一些小东西明天拿去镇上卖,正好女主明天也要去镇上的图书馆借书看,陆鸣沧琢磨着多和女主接触接触。 通过今天的谈话,陆鸣沧从女主的口中探听到了不少事情。 女主家原本是做海上运输生意的,有两条船,但因为海上暴风雨,船只倾倒坠海了,所以她家破产了,而最近女主的父亲一直在忙沉船的事情,听说是有捕捞队打捞到了女主家的船,她家的货物有望寻回。 陆鸣沧猜测,剧情应该会在最近几天发生,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女主好像对花花草草并不感兴趣,她似乎只喜欢看书。 并且,女主对他这个天选之子的身份非常好奇,说着很多相关的猜测,跃跃欲试的想要解开古老的传说。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里的人似乎并不知道玫瑰花是什么花,他们从未见过,陆鸣沧像女主形容了一遍,可不管是女主还是女主的哥哥,他们都说没见过玫瑰花。 这让陆鸣沧感到既惊奇又困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确定一下,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玫瑰花,那剧情还能否继续下去? 还是说是不是玫瑰花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女主父亲摘到男主城堡里的花就好。 不管如何,陆鸣沧都想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三个木雕小兔子,陆鸣沧的视线就转黑了,手没停下,凭着传承自原身的手艺,陆鸣沧又编了十个花环,这才稍稍洗漱后,熄灭蜡烛躺上了床,睡前陆鸣沧转头望了望窗外,什么也没有看见,白虎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陆鸣沧也没多想,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室内一片安静,窗外传来蛙鸣风动的声音,过了不知多久,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墙上一跃而下,只是一个闪动,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漆黑的室内。 白虎的身形较之前小了一圈,他来到床边,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的凝视着睡梦中的金髮青年,不声不响的过了好一会儿,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凑到了青年的身前。 低头望着青年凌乱的睡裙,白虎蓝色的眼眸变得深邃,视线像一张网一样,从青年的脸上一点点往下蔓延,逐渐缚住眼见的一切。 漂亮的睡颜,修长的脖颈,精緻的锁骨,白皙的胸膛,两条莹润的腿从被子中露出了一点,明明是不太好的睡姿,可却透着一股纯情的性感,勾人的紧。 仿佛被诱惑了似的,白虎不由得的将脸贴了过去,像一个陷入痴态的变。态一般,神情迷乱垂头轻轻嗅闻着青年身上的气息。 这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梦境对曾经的他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语,但近几年却成为了令他着迷也让他疯狂的东西。 在他沉睡的万年,域中永远是白茫茫的一片,作为这个世间唯一留存的神明,他也从未有过梦境,可就在三年前,他开始时不时的做同一个梦。 在梦中,有一个人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有着人类的身躯,却有着一条像鱼类的尾巴,那是一条人鱼,金髮蓝尾的人鱼。 他朝他微笑,朝他招手,喊着他的名字,可每当他想要上前去尝试触碰他到时候,他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就这样,神明开始做梦。 从一开始的疑惑,忌惮,到好奇,追逐,他花了三年的时间。 对沉睡万年的神明来说,三年只是弹指岁月,可当神明拥有牵挂,三年就变得难熬。 他开始期待做梦的日子,期待与人鱼见面,期待他笑着喊他温余的模样,可梦境并不由他控制,于是期待中夹杂了焦躁,岁月开始漫长。 终于有一天,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唿唤他,于是,他醒了。 他找到了这个唤醒他的人类,仿佛梦境重现,他见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眼前的青年和他梦中的人鱼几乎一模一样,精緻昳丽,漂亮勾人,他有着金色的髮丝和海一般深蓝色的眼眸。 只是他的鱼尾变成了双腿,而青年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陌生。 梦中人成为了现实,还成为了唤醒他的人,这让温余感到荒诞,怀疑与猜忌很快纷至而来。 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明,他居然被一个人类唤醒,那是极可怕的一件事,这代表着他将与这个人类缔结灵魂契约,他将受到这个人类的牵制。 作为高傲的神明,温余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区区人类牵绊,他更不能忍受失去自我,受制于人的状态,所以即便他知道自己需要从这位灵魂契约者身上获得自己被封印的力量,他也绝对无法允许自己被所谓的灵魂羁绊控制。 所以即使他是自己牵挂已久的梦中人,温余依旧想解除掉他们灵魂的契约。 第127页 可每一次,他都会被莫名的引诱,然后错过一次又一次解除绑定的机会。 一如现在。 温余嗅闻着陆鸣沧脖子上的气息,暗沉的眸子闪着光,沉沉的凝视着身。下的青年。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闪电,接着隆隆的雷声响起,白虎的身形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一阵微弱的白光过后,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绸缎锦服,有着一头长白髮的青年出现在床前,他长得很白,连眉毛和睫毛都是白色的,只有那双眼睛晶蓝透亮。 似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温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感受着体内逐渐充盈的力量,温余知道自己封印的力量正在逐渐甦醒。 他站起身扫了一眼窗外,天边聚拢的乌云很快散开,雷声和闪电不再,弯弯的月亮高悬于空,撒下银亮色的光华,连微风都轻了。 温余勾了勾唇,既而弯下腰,注视着被雷声惊扰后侧身蜷曲着身体睡觉的青年,他不由得伸出了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青年晕红的脸颊,一触即离。 温热细腻的触感令温余着迷,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感受着触碰的余味,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指顺着青年的脸颊,轻轻的描绘起他漂亮的五官。 饱满的额头,合拢的眼睛,纤长如鸦羽的睫毛,高挺的鼻樑,薄润的红唇,一点一点,专注而留恋的描摹。 手指最后着迷的滞留在青年红润的唇上,按压,沁入,沾上灼热的鼻息与指尖的湿意,扣在莹白的齿间。 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温余撑在陆鸣沧的上方,白色的髮丝垂落,与金髮纠缠在一起,在两侧笼下一个隐秘的空间。 似被吸引了一样,温余的脸颊越压越近,挺立的鼻樑触到青年的鼻尖,感受着温软的触感以及鼻息传递的热度,温余下意识的屏息,紧盯着被自己手指按压着的微启开的嫣红唇瓣,一种想要贴近,想要占据的心情陡然在心底升起。 温余不明白什么叫亲吻,但他想要贴上那两瓣唇,想给青年渡入属于自己的味道。 嘴唇越贴越近,捏着青年的下巴轻轻抬高,变成更容易接吻的姿势。 就在唇齿即将覆盖的时候,青年似乎被惊扰,突然眉头轻蹙,动了动脑袋,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慢慢的掀起。 温余的心骤然紧缩,窗外也突然「轰隆」一声,一个炸雷响起,很快电闪雷鸣,隆隆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响的仿佛天都要震塌下来了。 温余勐地抬起头往后退了好几步,却不小心撞到了床头地上的箱子,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不过这声音在漫天的雷声中微乎其微。 陆鸣沧朦胧的睡意被雷声惊醒,他倏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鼻间突然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可一时间他也说不清,只是下意识的望了望窗外,听着惊天的震雷,蹙了蹙眉。 「好大的雷声,下雨了吗?」 陆鸣沧自言自语道。 他听着吱呀作响的木窗,感受着从窗外吹进来的变凉变大的夜风,想了想,便摸索着走下了床,来到窗边,陆鸣沧伸手朝外探了探,并没有感觉到雨水,只有风绕过指尖的感觉,微微的凉,陆鸣沧关上了木窗,回到了床上,他没有立刻睡下,而是倚靠在床头,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雷鸣。 只过了一会儿,雷声就变小了,很快,雷声止歇了下来,室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陆鸣沧惊奇的抬了抬脸,侧耳又听了一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本震天响的雷声已经完全不见了。 「真怪。」 陆鸣沧低声喃喃了一句,准备继续睡下,突然他顿了住,皱着鼻子深深闻了一下,那股熟悉的香味又出现了,是花的味道。 【童话书,周围有人吗?】 陆鸣沧在心中暗暗叫醒了童话书,童话书闪身出现,声音迷茫。 【怎么了?我在小黑屋里睡觉。】 陆鸣沧嘆气,又问了一遍。 【你看看我周围有人吗?】 童话书环顾四周,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哎。】 陆鸣沧蹙眉没说话,坐在床上又仔细辨认了一番,又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他闻错了?他怎么感觉闻到了一股玫瑰花的味道? 又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陆鸣沧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魔怔了,没再多想,陆鸣沧拎起被子重新躺在了床上,闭眼继续睡觉。 而在他睡着后,一道身影从墙角的暗影里冒了出来,看着青年再次陷入沉眠的睡颜,温余松了一口气。 他没再靠近,而是站在原地远远的又看了一会儿陆鸣沧,直到外面天光亮起,温余才化为一道阴影,贴着门缝离开了房间,消失不见。 屋子里依旧是一片安静,只残留一些微弱的玫瑰花香也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周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除了陆鸣沧留在桌上的三个木雕兔子,突然不翼而飞了。 窗外消失的雷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只响了两声闷弱的雷鸣,倒是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空降落,很快打湿了一切。 陆鸣沧是被雨水滴醒的,破烂的茅草屋顶破了一个小洞,正好在陆鸣沧的床头顶,一下子把陆鸣沧淋了个透心凉。 陆鸣沧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水淋淋的脸,深深地嘆了口气。 被雨浇醒,也是没谁了,这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第128页 幸好,雨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不过天还是阴阴的,没有出太阳。 陆鸣沧的床铺被淋湿了一大块,这是他唯一的一床被褥,今天要是不能晒干,他就只能睡草垫子了。 很快,陆鸣沧又发现了个倒霉的事情。 他昨天刻了一个多小时的木雕小兔子不见了! 找童话书帮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陆鸣沧气坏了。 「家里遭贼了。」 偷木雕的贼。 第53章 不管如何,修房顶都是第一要事,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雨,这个家就住不下去了。 在陆鸣沧思考着要怎么上房顶时,猎魔公会的人突然过来了,说是遵从诺克斯会长的命令,给陆鸣沧送赔偿的费用,同除了他还有格雷娜夫人派来的人,是来给陆鸣沧送一些吃住用品的,正好解了陆鸣沧的燃眉之急。 在知道陆鸣沧的屋顶漏雨后,那个猎魔公会的人就自告奋勇的帮陆鸣沧修缮了屋顶,他们去森林边砍伐了木材拖过来,用木头给陆鸣沧盖了个顶,再铺上茅草,这让屋顶更加的耐用。 陆鸣沧本来想给他一些感谢费,却被推拒了,那人对陆鸣沧的态度格外的和善,听意思是诺克斯会长吩咐的要尽量满足陆鸣沧的诉求,虽然陆鸣沧觉得诺克斯会长是个不错的人,但隐约还是感觉应该是自己那个天选之子的可能性身份让这些人对他比较忌惮。 同来的还有一个在孤儿院照顾过陆鸣沧的老妇人,其他人离开后,她留了下来,帮陆鸣沧整理了一下东西,还帮他把湿掉的被褥拿出去晾晒。 结束后,老妇人和陆鸣沧聊了一会儿天。 陆鸣沧注意到她总是不经意的就把话题绕到那头白虎的身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老妇人必然是被谁授意过来打探情况的。 陆鸣沧敛眸,眸光微闪,似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事似的,把自己的「秘密」一股脑透露了出去。 「其实我也被吓了一跳呢,回家后才想起来前段时间我不小心迷路了,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碰到了一头老虎,是一头受伤的老虎,似乎是被猎人的兽夹伤到了,奄奄一息的,我帮它简单包扎了一下,当时我也不确定它能不能活下来,没想到它真的活下来了,还这么有灵性,居然记得我,跑过来报恩了。」 陆鸣沧笑得一脸单纯,顿了顿,似乎很信任老妇人,朝她悄悄问道。 「阿婆,你知道莫德尔先生说的天选之子是什么意思吗?我有些担心,万一我不是……他们会不会很生气?」 老妇人的神情有些怪异,一晃而逝,既而温和的安慰陆鸣沧。 「这我也不清楚呢,不过不用担心,贵族老爷们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的,而且那莫斯顿如果真的是遭了魔物,人却没出事,只是傻了,这已经是非常幸运了,还从来没有人能从魔物手底下逃脱的,你要相信自己,很快你就会变成贵族,从这破地方搬到大城市里去,到时候可一定不要忘记你塔丽阿婆呀。」 陆鸣沧乖巧点头。 「当然了,塔丽阿婆对我最好了,我肯定不会忘记您的。」 老妇人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似补偿一般,她给陆鸣沧做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餐,热切关怀了陆鸣沧很久才坐着牛板车回去。 下午,贝萨来找陆鸣沧一起去镇上,陆鸣沧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惊了贝萨一跳,因为陆鸣沧穿了一身裙装,头上包了一块头巾,把金色的髮丝包的严严实实,脸上也有些黑,似用木炭灰抹过。 「兰登,你这是……」 贝萨的声音很惊讶,不过并没有厌恶的意思。 陆鸣沧笑了笑,解释道。 「我在镇上的名声……不太好,而且这样比较容易卖这些东西。」 说着陆鸣沧将篮子里的花环露出来给贝萨看了看。 贝萨恍然大悟,想了想突然道。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说完贝萨又跑回了家里,门口驾着牛板车的桑德拉看着穿着裙子的青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贝萨的三哥,昨天出事的时候,桑德拉在镇上,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不过下午他也被贝萨拉过来帮陆鸣沧砌了墙,但那个时候陆鸣沧一直在屋子里陪贝萨说话,桑德拉没怎么见他。 现在,他清晰的看到了青年的模样,骤然看到穿女装的青年,桑德拉心里感到有些变扭,可当他仔细看过去,瞬间就被不远处的青年吸引了。 青年亭亭而立的站在门檐下,挎着篮子,即便脸上微黑,也掩盖不了那精緻的容貌,比他见过的那些真女人还漂亮,尤其是那双朦胧的蓝眼睛像两颗蓝宝石那样好看。 桑德拉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他挠了挠头,忍不住出声吸引青年的注意力。 「那个……你要不要先坐进来?」 陆鸣沧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头,轻声同意道。 「好啊。」 桑德拉有些开心,走下牛板车。 「我扶你吧。」 他朝陆鸣沧走了过去,拉住了陆鸣沧的手腕。 男人的手劲有些大,拽的陆鸣沧有些疼,不过他并没有出声,顺着男人引导的方向往前走,很快登上了牛板车。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掠过一道闪电,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雷鸣声乍然响起。 陆鸣沧吓了一跳,蹙着眉看了看天。 第129页 「要下雨了吗?」 他的被褥还在外面晾着呢。 桑德拉一直在注意着青年,一听他的话,连忙接着假装随意的交谈道。 「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了,这两天很奇怪,温莱尔小镇这个季节一般雨水很少,最近不知怎么的,突然天天打雷。」 陆鸣沧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这几天发生的事似乎都有些奇怪。」 陆鸣沧喃喃自语,又很快转移话题。 「抱歉,我得先回去把被褥抱进屋,否则下雨会淋湿的。」说着陆鸣沧就要走下牛板车。 桑德拉连忙拉住了他,自告奉勇道。 「还是我帮你吧,你坐着就好,我很快的。」 陆鸣沧一想也是,便同意了,把钥匙交给了他,感谢道。 「那谢谢你了,桑德拉先生。」 桑德拉捏了捏发热的耳朵,一脸喜悦,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 头顶的雷声更响了,一阵又一阵,乌云开始盖顶,天色很快就阴暗下来,不过雨水却迟迟没有落下。 没过一会儿,贝萨跑了过来,她拿着一个小包裹冲到陆鸣沧的面前,一边喘气一边兴沖沖道。 「兰登,我帮你化妆吧!」 陆鸣沧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的同意了,不过陆鸣沧要求贝萨要把他化得丑一点。 于是等桑德拉跑回牛板车边,看到的就是大变样的青年。 虽然贝萨很心疼陆鸣沧这张漂亮的脸蛋,不过她还是听从了青年的要求,只是并没有故意丑化,而是将青年化成了一个比较平凡的高挑女性。 眼尾微微下垂,皮肤是蜡黄色,带着满脸雀斑。 不过陆鸣沧那高挺的鼻樑和纯净的深蓝色眼睛还是让他显得很特别,这个贝萨也没办法,她修不了。 但这样已经很好了,比陆鸣沧随手涂的木炭灰强。 化好妆,三人便抓紧时间出发了,看着天气很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雨来,要尽快赶到镇上,还能躲躲雨。 陆鸣沧也想过今天要不要放弃去镇上,不过花环的保质期很短,如果今天不卖掉就白费了,而且贝萨确定今天要去图书馆,因为镇上那个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实际上是镇上贵族私家的一个小院子,不是每天开放的,贝萨託了关系才被允许在今天去借书看,错过时间就不好借了。 陆鸣沧则是想和女主打好关系,想着陪她去一趟问题也不大,而且去镇上更容易打听一些事情,他对自己这个天选之子的身份也有些好奇,听老妇人的意思,是大城市里来贵族了,很可能就是因为他这个事情,他们今天派了老妇人过来探口风,很可能过几天就会来见他,倒不如他主动去探探情况,能早点解决就早点解决,不要到时候耽误他做任务。 牛板车坐着并不舒服,因为道路非常颠簸,又赶时间,车子跑得很快,不过比较幸运的是,直到他们来到镇上,天上虽然依旧乌云滚滚,雷声不断,但却一直没有下雨。 到了镇上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时间紧迫,于是陆鸣沧就决定和贝萨他们分头行动,并和贝萨约定好了,等贝萨借完书就来找他。 陆鸣沧在镇上的一处卖各种东西的街道找了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坐下后,从篮子里掏出了一块漂亮的碎花布铺在地上,那是从他压箱底的一条裙子上剪下来的,是陆鸣沧唯二的一条鲜亮颜色的碎花裙,就这样被陆鸣沧狠心的剪坏了。 对陆鸣沧来说,那两条裙子反正都穿不出去,与其放在那里变旧,不如废物利用一下,毕竟鲜亮的颜色更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果然,当陆鸣沧摆上他做的花环,又在旁边装饰了一些路上现摘的小野花后,他的摊子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全都是女性。 以前原主实际上没真的进镇子里卖东西,都是在镇子外路边摆摊,这次陆鸣沧直接进了镇子里,人流量更大,还有不少乘着马车逛街的贵族小姐们,陆鸣沧的这个小摊子在一众灰扑扑没什么装饰概念的物品中很快就脱颖而出了。 这个时代的女性很喜欢在身上装饰东西,也喜欢在头上插各种花,陆鸣沧做的花环很漂亮,就吸引了不少贵族小姐夫人。 所以很快,陆鸣沧就卖光了所有花环,赚了不少钱,那些贵族小姐们出手都很大方,在知道陆鸣沧是又瞎又哑后,还有不少同情心泛滥的塞了银币给陆鸣沧。 虽然赚了钱,但陆鸣沧却并没有非常开心,因为他感觉到了周围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童话书也在一旁提醒他,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恶狠狠的盯着他手里的钱币在看,让他小心。 陆鸣沧想了想,收好东西后,站起身随着童话书的引导,拄着盲杖拐进了一个小巷里。 有几个目光猥琐的男人相互看了一眼,慢慢的跟着陆鸣沧走进了巷子。 陆鸣沧一进巷子就向神明祈祷,开启了一小时光明,他快步来到一处垃圾堆旁矮身蹲了下去,这里光线暗,属于视线盲区,那几个男人一进来就发现陆鸣沧不见了,慌忙加快了脚步,想要从另一个出口出去,陆鸣沧就趁着他们不注意,拎起盲杖就沖了出去,当头就给其中一个男人脑袋上用力甩了一棍子,直接把男人打晕了过去。 可也就这个时间,其他几个男人立刻兇狠一边怒骂,一边朝陆鸣沧沖了过来。 陆鸣沧虽然灵活的摆脱了围攻,而且还噼倒了三个人,但他的木头盲杖很快就断了,也就这个时候,他被那几个满身横肉的混混困了住,眼看拳头就要打到陆鸣沧的身上,童话书焦急的想要冲上去帮忙。 第130页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盔甲,连脸上都罩着面甲的怪异男人突然诡异的出现在了巷子里,他抓住了打向陆鸣沧的拳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只几下就折断了那几个混混的手脚,并把他们扔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狠戾慑人。 陆鸣沧只听见几声骨骼断裂的声音,然后就是惨烈痛苦的叫喊声,等他头昏脑胀的站起身,周围已经躺了一圈人,各个捂着手脚哀叫得厉害。 陆鸣沧看了一眼面前静静站着的面具男,鞠躬感谢。 「谢谢你的帮忙。」 面具男的声音很低哑,透过面罩,传出很高冷的一句闷闷的话语。 「不必。」 面具男裹得很严实,不过那一身黑色盔甲很精緻也很新,红色的披风扣都是金制的饰品,一看就是出身显贵,陆鸣沧也就没有不自量力的提什么感谢费。 想了想,这地方有不少酒馆,好像这里人都挺喜欢喝酒的,看看外面,贝萨还没有来,陆鸣沧便试探性的询问道。 「要不,我请你喝酒吧。」 还能顺便探听探听镇上发生的事情,除了长舌妇外,就属喝酒的男人话最多了。 其实陆鸣沧没指望盔甲男同意,他看起来非常高冷的样子,所以男人很快速的同意后,陆鸣沧还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着盲人,要盔甲男带他去酒馆。 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凭着盲人的身份打倒三个混混,反正只要他死不承认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盔甲男并没有多问,他似乎并不介意陆鸣沧是什么样子,而且他虽然看起来高冷,实际上还挺热心肠的,人也很绅士,主动伸手握住了陆鸣沧断裂的盲杖,牵引着他慢慢往酒馆走,话不多,但每次都会及时提醒陆鸣沧脚边的情况,倒让陆鸣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骗了他。 路上,陆鸣沧礼貌的询问了盔甲男的名字,并介绍了自己。 盔甲男告诉他,他叫温余。 听到这个不太像西方式的名字,陆鸣沧还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多问。 小巷的尽头就有一家酒馆,还未走进去,老远就能听到了里面吵嚷热烈的声音,陆鸣沧蹙了一下眉。 盔甲男突然停了下来,陆鸣沧跟在后面没反应过来,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盔甲男很快速的侧过身,伸手扣住了陆鸣沧的腰。 面具下,温余冰蓝色的眼瞳闪过一抹宠溺。 「慢点。」 两人靠的很近,温余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大提琴般掠入陆鸣沧的耳朵,引起一阵酥麻。 陆鸣沧不由得伸手想摸摸耳朵,伸到一半顿了住,转而摸了摸鼻子。 「抱歉,走神了。」 「不怪你,是我没提醒。」 温余轻声道。 不知怎么的,听着盔甲男的声音,陆鸣沧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而且,他似乎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难道是因为这熟悉的东方名字? 很怪。 不过这不是最怪的,最怪的要属这天气了,刚刚还乌云密布,雷声阵阵呢,一转眼就云散天晴,阳光明媚了,这变天的速度简直比变脸还快。 「走吧,说好了请你喝酒。」 天气好,心情也好,陆鸣沧笑着拍了拍盔甲男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穿着裙装,在装女人。 温余面具下的唇勾了勾,忍不住出声轻轻提醒道。 「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让女士请客,所以还是让我请兰登……小姐喝果汁吧。」 这里已经有榨果汁存在了。 不过陆鸣沧没在意这个,他更惊讶的是盔甲男居然和他说了那么多话,这应该是他和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而且话语俏皮,一下子就破了高冷的形象。 过了一会儿,陆鸣沧才反应过来盔甲男话语中的意思,顿时身体一僵,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坏了,忘记自己现在是个女人了。 第54章 「这是……」 陆鸣沧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好。 不解释吧,怕他怀疑自己是个变。态。 可解释吧,两人又不算熟,一解释起来难免要牵扯出更多的问题,先不说人家乐不乐意听你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单说在陌生人面前过度剖露自己那些事好像也不太好。 谁知道这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别有用心之人呢。 虽然陆鸣沧心底里对面前这个盔甲男感到有些亲近,可也正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才更加让人怀疑。 他怎么就会觉得这人熟悉呢?明明都没见过这人的长相。 一想到这个世界有什么女巫,巫术,魔物,陆鸣沧就不得不提高警惕。 尤其在经歷早上老妇人的试探后,陆鸣沧就总忍不住怀疑,这人该不会就是大城市里来的贵族,也是过来试探他的吧。 「走吗?」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鸣沧回过神发现两人还紧贴在一起,因为站在酒馆门口,已经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着女装,陆鸣沧连忙退后了几步,拉开距离,压低了声音,掐细了嗓子轻咳一声,假装害羞的红着脸道。 「嗯,走吧。」 温余扫了一眼酒馆里拥挤的人流,尤其在注意到不少男人撇过来的肆意目光后,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下意识转身挡住了各种探索的视线,转而拉住了陆鸣沧的手腕,将他拽近了自己,轻声嘱咐道。 第131页 「跟紧我。」 陆鸣沧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没扯开,男人拽的很牢,转念一想,反正这里的人都不认识现在的他,自己现在是女孩子,进酒馆还是要小心一点的,不如就借借这盔甲男的名头,由他护着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骚扰。 想清楚后,陆鸣沧就不抵抗了,顺势圈住了盔甲男的手臂,一副温顺的模样。 感觉到青年倚靠着自己的重量,温余反而浑身一僵,不自然的咽了咽喉咙。 穿着的软甲是冰冷的,可他莫名觉得被贴着的部位开始散发灼热的温度,整张脸都不由得热起来,原本透气性很好的面甲,如今却让温余感觉闷热的厉害,连唿吸都困难。 他深深地吸气吐气这样做了几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紧接着,温余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心里开始不住的冒酸气。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的! 一个刚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连长相都不知道,仅仅只是帮他打跑了那些混子,他就突然熟稔起来了? 穿着裙子就敢贴着男人的身体……不穿裙子也不能这么放肆! 和陌生人要保持距离都不明白! 是了,这人惯会勾搭人,只是一个没看住,他就把隔壁那家的儿子女儿全勾搭到手了,让人上赶着又是帮他造围墙,又是搀扶着上牛板车。 最可恶的是,他还男女不忌!和女人说说笑笑也就罢了,还和男人搂搂抱抱!简直不成体统! 各种令他烦躁的画面在温余的脑海中迴荡,温余越想越气,一股火气从心底直窜而起,他不由得磨了磨后槽牙。 就见头顶原本明媚的天空骤然聚起了一朵朵乌云,遮盖住了太阳,天色瞬间就阴暗了下来,电闪雷鸣在乌云中滚动着,阴风阵阵。 陆鸣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好傢伙,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怎么这天气这么奇怪的,一眨眼的时间,好好的晴天就又要下雨了? 注意到身侧人惊讶的的表情,温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的情绪又失控了。 作为这一方地域的神明,随着能力的解封,他对这片区域的影响也会逐渐加深,就比如那些所谓的魔物和真魔物,还有周遭温度气象的变化。 即便已经尽力控制了,但他太过强烈的情绪还是会影响上空的天气情况。 温余扫了一眼天空,不一会儿,闪电和雷鸣就消失了,乌云也散了去,不过天色依旧暗沉。 温余嘆了口气,心塞,索性不去看了。 「走吧。」 他低声说道,伸手虚扶着陆鸣沧的后背,领着他慢慢往酒馆里走。 酒馆里很吵,各种喝酒碰杯交谈的声音,还有演奏的音乐,里面男人女人都有,男人们喝酒,女人们聊天,还有一对对男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热闹极了。 温余护着陆鸣沧挤到了一个还算空的角落,找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弯腰笼在陆鸣沧的面前,凑近了他的耳边,不自觉的亲昵道。 「你坐着,我去拿酒,苹果汁喝吗?」 陆鸣沧有些郁闷为什么自己要喝果汁不能喝酒,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算了,喝酒误事,果汁就果汁吧。 温余侧头看了眼四周,才转身去酒台拿酒。 就这个空档,一个穿着骚包的红色泡泡袖衣衫,蹬着一双长筒靴,浓眉大眼,留着胡茬子,脑后束着一个小揪的男人凑到了陆鸣沧的身侧,他举着一个铁质的酒杯,装得一副矜持贵族的模样,提声与陆鸣沧交谈。 「这位美丽的小姐,从哪里来呀?要我请你喝酒吗?」 很俗气的搭讪方式,陆鸣沧不太想理会,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陆鸣沧还是装着瞎子,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压着嗓子轻声拒绝道。 「谢谢,不用了,我确实不是本地人,跟着我丈夫路过这里,眼看外面天气不好,就进来歇歇脚,我丈夫已经去拿酒了,很快就会过来。」 反正盔甲男现在也不在这里,就直接借用他的名头好了,装一波夫妻,把不必要的搭讪掐死在摇篮里。 男人听了陆鸣沧的话,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尴尬。 「哦,这样啊,哈哈哈,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转身就另一边走,那里还有好几个男人正端着酒杯看着他们这里,脸上满是揶揄的笑,一看红衣服男人灰熘熘的回来,全都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过去与同伴说了几声,他虽然没再靠近陆鸣沧,不过视线还是时不时的往陆鸣沧那边瞥。 注意到另一边在人群中无比显眼的一身华丽盔甲的男人,红衣服男人撇了撇嘴,不过他也意识到对方应该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只能打消脑子里的念头。 温余很快端着酒和果汁回到了陆鸣沧身边,他朝四周看了一眼,敏锐的察觉到几道注目的视线,温余一边将果汁放到陆鸣沧的手中,一边不经意的跨了一步,将青年完完全全的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也不管那些人的目光是对他还是对青年的,总之通通挡住。 「刚刚有谁过来了吗?」 温余低声询问,他就是瞥到有个人在青年身边和青年说话,才匆匆赶回来的,不过没等他过来解决,那人就离开了。 陆鸣沧摇摇头,想到自己找的藉口,不由得笑了。 「没事,就是觉得我陌生过来问问。」 第132页 温余眯着眼睛看了看青年脸上的笑容,心情微微不爽起来。 他怎么对着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都能笑得这么开心,现在在他面前还敢想着其他男人。 温余唇紧抿,控制不住自己的下意识想要将青年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回来。 他弯腰握着陆鸣沧捏着杯子的手,轻轻提了起来,将杯沿凑近了陆鸣沧的嘴唇,压了压,声音低沉道。 「喝果汁,温的。」 接触到灼热的手心温度,陆鸣沧怔了一下,顺着男人的力度,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很劣质的味道,有点过期腐烂苹果的感觉,酸中带着苦。 陆鸣沧皱了下眉,脑袋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带着微微撒娇的话语脱口而出。 「不好喝,不要喝了。」 说完陆鸣沧愣住了,这话他说得很顺口,可这种小情绪的话语他一般只会对着很亲近的人才会说出来,怎么会对着这个今天刚认识的盔甲男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呢。 没搞明白为什么,但现在陷入并不适合探究这些问题,陆鸣沧便把疑惑压进了心底,轻咳一声,重新调整了神色后,找补似的礼貌道。 「谢谢,我自己喝。」 温余却似没注意到陆鸣沧情绪的变化,直接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果汁。 「不好喝就不喝了,下次我给你找新鲜水果做。」 陆鸣沧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微微点头,应了个好。 算了,还是不要多问了,也许他就是客气一下。 陆鸣沧在心里默默道。 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侧,却一口酒都没喝的男人,陆鸣沧好奇的问他。 「你不喝酒吗?」 他有点好奇这人会怎么喝酒,他会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吗? 却见男人伸手在自己的面具上摸了一下,就见面具下半部分往上移动了一下,露出来一个白皙光洁的下颌和一张唇形漂亮的殷红色薄唇。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转头朝陆鸣沧勾唇笑了一下,开口道。 「要不要喝一口?这酒还不错。」 男人仅仅只露出了一个下巴和嘴巴,可陆鸣沧却能确定男人一定长得很好看,而看着那张被酒水润湿的嘴唇,陆鸣沧的心脏突然「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脑子一乱,陆鸣沧下意识的应声。 「好。」 声音是他没发现的低哑。 温余看着青年在昏暗灯光下像海水一样闪动着波澜光芒的深蓝色眼睛,那仰头注视着自己的模样,所有都让温余心情愉悦。 他垂眸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被自己笼罩住的青年,手指微微转动了一下酒杯,抬起手将那一片湿意压到了青年丰润的红唇上,轻轻倾倒,将酒液哺入青年的口中。 陆鸣沧只喝了一口就捂住嘴巴咳了起来,嘶嘶直吸气,一张脸皱在了一起。 这酒很辣口,从喉咙到胃部整个酒流过的地方都灼烧的厉害,陆鸣沧一时不察,呛到了。 温余低低的笑了,轻拍了拍陆鸣沧的背,微微将他搂进了怀里。 陆鸣沧咳的东倒西歪,有了个倚靠的地方便也很顺手的捏住了温余的披风。 又咳了好几下,陆鸣沧才终于停歇下来,整张脸都咳红了,眼角洇着泪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对上青年晕红的眼睛,控诉似的目光,温余僵了一下,即便隔着面具还是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讨好的软声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压压味道。」 说完又交代了一句,「别乱走,我马上来。」 可温余刚走到酒台要水,就被一个穿着格子夹克,满头凌乱蜷曲棕发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中年男人说他叫列文·亚德里斯,询问温余愿不愿意当他的护卫和他去一趟勒德尔。 勒德尔是临海的一座大城市,和温莱尔小镇所在的城市一南一北相隔很远,骑马加急走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达,还要穿过大半的密林,路途很危险。 所以一般在这两座城市来往的商人都会僱佣猎魔公会的猎魔勇士随行当护卫,保障性命和货物安全。 温余本不想理会这人,可一听他的名字就立刻想起来,亚德里斯好像是青年隔壁家住的那户,是青年的邻居。 和青年搭点关系,温余便压下了不耐烦,随口问道。 「贝萨·亚德里斯是你什么人?」 中年人愣了一下,既而兴高采烈道。 「贝萨是我小女儿,尊敬的先生,您认识我女儿吗?那您是否愿意帮忙呢,我可以付双倍的钱。」 中年人唠唠叨叨,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他衣衫凌乱,头髮毛毛躁躁,看起来确实很烦扰。 温余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有一批货在勒德尔港口等待领取,他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去取回来,否则就会被扣押充公,他本来是来镇上找猎魔公会想要僱佣几个猎魔勇士的,可今天的猎魔公会不知怎么回事,大门紧锁,不接待任何人,列文·亚德里斯从熟识的人那边打听到消息,好像是城里来了贵族徵用了所有猎魔勇士,所以没有人接单了。 这可急坏了列文·亚德里斯,可即便他求到诺克斯会长那边都没用,忧愁之下,列文·亚德里斯来到了酒馆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私下里找几个身强体壮的人愿意陪他走一趟勒德尔。 然后他就见到了温余,温余这一身装扮,看着像大城市里更高级的贵族骑士,本着试一试的念头,列文·亚德里斯就拦住了温余。 第133页 「求您了,帮帮我吧!」 列文·亚德里斯哀求道。 温余不为所动,别说他没有理由帮一个陌生人,那点钱,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都不一定有他披风的金扣值钱,更何况,作为一个神明,他压根不屑于和区区一个人类打交道,更别的他现在处于解封期,不太好随意离开这片区域。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放心青年离开他的视线太久。 毕竟是他的灵魂羁绊者,虽然这层关系最后要解除,最起码在存续期间,他要保证青年的安全。 温余悠悠的想着,眼睛下意识的透过人群看向角落里的青年。 青年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等着他,手里还认认真真的端着他刚刚随手塞在他怀里的酒杯,那乖巧的模样,像一片羽毛一样,拨动了一下温余的心湖,盪起圈圈涟漪。 心下微动,温余张口,欲拒绝列文·亚德里斯的请求,突然,他的神色一变,压迫的气势陡然蔓延开来,他面色沉冷的跨步极快的往青年的方向赶去。 也就在这时,一阵吵闹声传开来,有两拨人围在陆鸣沧的身侧,气势汹汹的对了起来。 其中一队赫然是陆鸣沧在小巷子里遭遇的那群混混,好几个打着绷带,还是伤残人士,不过这次带来了更多人,似乎有人通风报信,这群人一进入酒馆就直冲着陆鸣沧的方向而去,各个手里拿着铁管木棍,凶神恶煞的模样。 一见到陆鸣沧,为首的一个三角眼瘦高个就张口骂了出来。 「臭婊。子,老子可抓到你了,再逃啊,看老子不弄死你!你那个见不得人的姘头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陆鸣沧还没说话,另一波人先站了出来,是那个搭讪过陆鸣沧的红衣服男人,他似乎认识三角眼,大义凛然的挡在陆鸣沧面前,朝三角眼怒斥。 「奥帕,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进我的酒馆的,还不快给我滚!」 那个叫奥帕的三角眼目光阴沉的看着红衣服男,嗤笑了一声。 「哟,我说这女人怎么这么嚣张呢,原来她是你的情妇啊,韦斯特,你女人打了我,你说怎么办吧,别威胁我,不赔的我们兄弟们满意,老子就砸了你这破店!」 红衣服男大怒。 「你敢!」 他身旁的几个人拽了拽他,低声咕哝了几句,红衣服男顿时僵在了原地,看着像是有些迟疑。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们这里,韦斯特在一众目光中有些下不来台,就在他想要硬着头皮想要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展现气势时,那个穿着一身盔甲的男人突然从一侧闯了过来,他直接踹飞了几个人,像一道风一样,掠过韦斯特的身侧,弯腰揽住了坐在角落看热闹的青年。 地上躺着奥帕那伙人中的几个,他们是第一时间拦截盔甲男的,可全被盔甲男打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哀嚎叫不断,所有人都被盔甲男这一手惊呆了 韦斯特被掀退了好几步,整个人怔怔的看着盔甲男像保护珍品一样护着怀里的人儿,耳边还残留着男人冷酷无比的声音,让他滚开。 他连这人的模样都没见到,就被那冰冷的两个字惊得后背发凉,仿佛他惹到了一头可怕的野兽,只要他敢朝着野兽的宝物迈近一步,他就会被彻底撕碎。 韦斯特浑身打颤,下意识的离得那两个人远远的,也不敢再看男人怀里的女子。 他怕了。 第55章 「听说你在找我?」 温余搂着陆鸣沧朝吓得退了好几步的三角眼看去,声音淡淡。 三角眼男看到这个打折了自己手臂的人还是潜意识的害怕,打了麻药的受伤手臂也开始隐隐作痛,不过那么多人看着他,身后也都是他带来撑场子的小弟,带着一丝尊严与稍稍的底气,三角眼男还是努力压下了心头的恐惧,叫嚣道。 「你……你来了最好!打伤我和我一众兄弟,这事我们没完!大伙,抄傢伙,弄死他!」 三角眼男举起手中的铁棍,大喝了一声沖,可他自己却死死的定在原地一点往前沖的意向都没有,站在他身后的那群人蜂拥着往前跑了两步,一看大哥没动,瞬间就瑟缩了,一个个又退了回去,推推搡搡着,愣是没一个人敢再冲上去。 旁边几个身先士卒的下场就在那儿摆着呢,到现在都没站起来,躺在地上哼哼直叫唤,没人想下一个。 一看一群人对着两个人却是这副怂样,酒馆里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笑着大声揶揄。 「哟,奥帕,你倒是以身作则往前沖呀,怎么只敢冲着女人撒气,人家丈夫一来,你就没胆了?原来是一条只会汪汪叫的狗啊。」 话落引来哄堂大笑,嘘声不断。 三角眼男气个半死,抬脚就往身边的人身上踹,怒骂道。 「你给我上去打呀,废物,快给老子沖!」 像被周围的嘲讽声气出了血性,一群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哇哇叫喊着,举着手中的武器就朝温余和陆鸣沧冲过去。 「慢着。」 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音量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也不知道怎么的,仿佛被统一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不由得闭上了嘴巴,看向静立在角落的温余。 而那群原本向前沖的混混也都一个个停了下来,然后又惊愕的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停下来。 第134页 这一打岔,那群人冲上脑的血性像泄气的气球似的,一下子散了个干净,一个个满脸忌惮的看着温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温余的身上,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喊了暂停。 三角眼男先是对自己那群听敌人话说停就停的手下感到恨铁不成钢,既而又洋洋得意的看着温余他们,喜形于色道。 「怎么,是怕了吗?想求饶了?我告诉你,晚了!除非你现在立刻跪下给你奥帕爷爷我磕三个头,说自己错了,该死,然后再把你怀里那臭女人贡献出来给兄弟们泄泄火,这事才能算完,否则,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你们谁也别想踏出这个门!」 温余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只听外头「轰隆」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透过窗户,就见天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在头顶铺天盖地,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似的笼罩了整片天空,狂风唿嚎,雷鸣震天。 又变天了。 无数人惊唿阵阵,胆小的女人们缩着身体喊着天主保佑,男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天罚,有的说女巫降临,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骤变的天气吸引了过去。 全场大概只有温余最不在乎天气了,他将怀中的青年重新推坐在角落的凳子上,伸手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柔声道。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他转身迈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扭了扭手腕,冷声道。 「不是要打吗?打吧。」 他的声音吸引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三角眼男一看这人居然敢主动挑衅,顿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厉声喝道。 「兄弟们,给我打!」 小混混们立刻朝着温余一拥而上。 温余根本那这些人不当回事,即便不懂用力量,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中都慢的和蜗牛一样,且满身都是破绽,温余直接抢过一个人手中的铁棍,甩手朝着另一边冲过来的几个人的关节部分就是一顿勐敲,一敲一个准,仿佛背上长了眼睛,温余灵活的矮身躲过身后的偷袭,抬腿又将身侧的人踹飞了出去,只听「砰砰」几声,就有人飞了出,砸裂了一干木桌椅。 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躺了一堆人,而温余脸不红气不喘,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一步步慢慢的往前走动。 目标直指三角眼男。 三角眼男一看根本没人打的过这盔甲男,顿时心生退意,发现盔甲男正朝自己走来,更是吓得半死,一张脸都白了,一边往后退,一边色厉内荏道。 「你……你不能动我!我哥是猎魔公会的!你敢动我,我哥和他那些兄弟们会来找你算帐的!你以为你能对抗猎魔公会吗!」 温余面色不改,脚步不变,似一点都不在乎三角眼男口中的后台,这引得周围的人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三角眼男一看自己的话居然不起作用,也不管什么尊严名声了,恐惧占满了他的心,他勐地将手中的铁棍朝温余扔了过去,然后转身撒丫子就往外面跑,一边跑还一边不忘留下狠话。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找人弄死你,再把那臭婊。子操。烂!」 温余倏的停下的脚步,沉冷的目光中闪过一道暗光,只见天空中突然噼下来一道亮光,夹杂着轰鸣的雷声,逃到门外大街上的三角眼男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只是转瞬间,整个人就「嘭」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漆黑,身上还闪动着噼里啪啦的电光,已经彻底死绝。 众人纷纷惊唿,惊恐的看着天上滚动在乌云中的电闪雷鸣。 三角眼男竟然被天上噼下来的闪电击中,就这么死在了大街上。 温余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的死人,轻哼一声,冷冷道。 「天罚。」 众人心里一惊,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盔甲男,全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列文·亚德里斯站在人群中目睹了这一切,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温余一眼,心里又惊又喜,既忌惮这盔甲男的诡异,又无比肯定这人的战斗力,想了想,心一横,列文·亚德里斯穿过人群朝温余去。 温余则转身朝角落里的青年走去,刚走一半,就见青年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身体更是晃晃悠悠的,似马上就要从凳子上倒下去。 温余连忙加快了步伐,伸手上前揽住了青年倾倒的身体,焦急的扶起青年的脸看过去,只见陆鸣沧满脸通红,深蓝色的眼睛迷迷濛蒙,一副醉酒的模样。 温余轻轻的摸了摸青年灼热的脸颊,低声唤他。 「兰登,兰登。」 陆鸣沧的思绪有些迟钝,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前面,视线很朦胧,所有东西仿佛都在天旋地转,晕的厉害。 他伸手抱住了温余的脑袋,语气兇巴巴道。 「不许动!不要转!头好晕的。」 说着他站起身,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前倒,温余连忙抱住了他,揽了个满怀,但他忘了自己穿着盔甲,于是陆鸣沧半张脸磕在冰冷坚硬的盔甲上,发出「砰」的撞击声。 陆鸣沧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嚎了一声,深蓝色的眼睛瞪的圆熘熘的,抬头看着罪魁祸首,生气得控诉。 「你弄疼我了!」 温余顿时僵住了身体,手足无措。 陆鸣沧不依不饶,手脚并用的推拒着温余,不肯再靠在他怀里,可温余只要一松手,他又立刻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没办法,温余扯下了自己的披风,直接裹在了不安生的青年身上,直接制住了他的手脚,然后弯腰打横抱起青年,迈步朝外走去。 第135页 路过红衣服的酒馆店主的时候,朝他丢了一粒纯金的披风扣,淡声道。 「损失赔偿。」 韦斯特拿着金扣子,神色复杂,瞥了一眼男人抱在怀中的女人,韦斯特迟疑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这位先生,您和您的夫人这几天最好赶快离开温莱尔小镇,那奥帕死了,他的哥哥奥图一定会来找您的麻烦的,他是镇上的猎魔勇士,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 温余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说了声谢谢。 转身欲走,列文·亚德里斯赶忙趁着这个机会跑了上来,热情邀请道。 「先生,我有马车,我看您夫人这样……您也不太方便骑马,不如坐我的马车吧,你们可以先到我家住一晚,明天我送你们离开温莱尔小镇。」 温余却拒绝了,他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对列文·亚德里斯说了一句。 「你留在这里等贝萨·亚德里斯吧,告诉她,她找的人已经回去了。」 列文·亚德里斯愣了一下,温余已经迈步走了出去,门口还摆着一具没人敢收的尸体,看着闪电隐隐的天,列文·亚德里斯到底没敢跑出去,只能留下来暗自思索男人说的话。 温余抱着陆鸣沧一个转身就消息在无人的巷子里,再一转眼,人已经出现在温余家门口了。 他勾勾手指,门锁就被打开了,温余推开门走了进去。 将怀里睡着的青年抱到床上躺着,温余站起身端了一盆水,沾湿了毛巾,轻轻的擦拭着青年的妆容,为了装的像,他的脖子上,手上都涂了灰,连温余自己手上都沾了一点。 毛巾拂过陆鸣沧的脸颊,露出白皙的皮肤,因为挣扎,金色的头髮从布巾中漏了出来,粘在他的脸颊上,嘴唇上。 温余伸手捻着陆鸣沧软软的髮丝,将它别到了他的耳后。 脸上没了遮盖,晕红就更加明显了,连眼下眼睛一圈都染上了红色,活像哭过一样,出了浓密的黑色眼睫,青年脸上到处都是红的,嘴唇更是水润,比涂了口脂还漂亮,微微嘟起,好像还带着微微的怒意,衬得青年昳丽的脸更加的生动勾人。 温余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毛巾在经过那嫣红的嘴唇时,手指已经先一步压在了那柔嫩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一点一点的描绘唇形。 面具下的目光深沉的厉害,似乎感觉到视线被阻挡,温余直接拿下了脸上的面罩。 他垂眸认真的凝视着青年的容颜,仿佛看不够似的,一遍遍描摹着青年的五官。 不知什么时候,毛巾掉到了一边,一只修长的手捏住了床上青年的下颌,阴影落下,温余微微侧头着魔似地吻上了陆鸣沧嘟起红唇。 唇贴着唇,热度相接,唿吸交错,情意绵绵。 滞留了有好几秒钟,温余才拉开一点距离,并不是不想继续亲下去,而是他不满足于仅仅的贴唇亲吻了。 唿吸逐渐加重,冰蓝色的目光像被火烧融,腾起热烈的欲求。 拇指压下青年的下巴,食指摸索着湿润的唇缝,想要扣开洁白的齿关,唿吸越贴越近。 突然,陆鸣沧张开嘴巴将温余的手指咬进了嘴巴里,用牙齿轻轻的磨了磨,睫毛微颤,撩开眼皮,露出了深蓝色的眼瞳。 温余一惊,像做坏事被抓似的,慌张的立刻想抬头离开。 可陆鸣沧突然伸出手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脖子,又将他的身体拽了回来。 温余被迫和陆鸣沧面对着面,四目相对,他整个身体瞬间僵了住,声音哑的厉害,磕磕巴巴。 「你……我……我。」 脑子里一团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鸣沧却歪头看了看他,突然一个用力,位置互换,温余一个不查,就被陆鸣沧的怪力拖上了床,压在了身。下。 温余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青年,青年金色的长髮散了开来,落在温余的脸上,胸口,也落在温余「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的心脏上。 陆鸣沧眼睛亮晶晶的,圈着温余脖子的手很自然的捧住了温余的脸,他仔细的端详着温余的面容,插。入白色的头髮,从饱满的额头开始,慢慢摸索着温余的五官。 这是温余很熟悉的动作,他曾很多次的对青年做过相同的动作,可当青年摸着自己的五官时,他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被陆鸣沧抚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唿吸和心神都跟着震盪,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颤,是悸动的愉悦。 「真好看。」 陆鸣沧含煳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既而捂着身。下人的脸一压,将他的嘴巴捏嘟了起来,在温余震颤目光下,陆鸣沧弯着眉眼直接垂下头照着那嘟嘟的嘴巴啵啵啵的亲了好几下,响亮又热情。 「老婆亲亲……」 陆鸣沧一边呢喃,一边像是撒娇似的,勐地熊抱住了温余,将脑袋搁在温热的脖颈处蹭了蹭,然后满足的嘿嘿直笑。 温余躺在床上,目光失神的瞪着头顶,整个人晕晕乎乎,心更是怦怦然,心跳的速度快得心脏都发疼了。 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断的循环。 他……他被亲了。 第56章 喝醉酒的陆鸣沧格外的活泼,总也停不下来,嘴巴里嘟嘟囔囔着囫囵的话,手脚也不安分,四处乱摸,温余都制不住他,要不是温余穿的盔甲暗扣难解开,估摸着陆鸣沧已经要把他衣服扯下来了。 第136页 没达到目的,陆鸣沧开始发小脾气。 「不要这个!这个疼,打得我好疼的!」 陆鸣沧气唿唿的拍着温余的前甲,侧着头朝温余指了指自己之前被磕痛的脸颊。 「痛痛的,讨厌这个,不要它!」 陆鸣沧再次申诉,然后不依不饶的想要把盔甲从温余的身上扯下来,可他根本不得其法,死磕了好一会儿都没用,那张漂亮的脸顿时拉了下去,深蓝色的眼睛雾蒙蒙的,有水气氤氲,似要落下泪来,连声音都哽咽了。 「不喜欢,好硬好凉,抱抱不舒服……不要这个。」 温余哪见过这个模样青年,本来人就懵着,这下子更是手足无措,忙不迭的伸手去撇青年脸上要掉下来的泪珠子,声音发颤发软,磕磕巴巴道。 「别……别哭啊,我脱掉就是了,不要它,我马上丢掉。」 这一刻温余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哄好怀里的宝贝。 他脱下了身上的盔甲,索性里面还有一身白色的衣裤,不至于让他陷入裸的尴尬状态。 看见盔甲被丢得远远的,陆鸣沧终于破涕而笑,似给予听话的青年奖励一般,陆鸣沧凑到温余的耳侧悄悄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呀,我骗那些人说,你是我的丈夫,哈哈哈哈,他们都信了。」 温余骤然睁大了眼睛,唿吸一窒,心跳逐渐失衡。 陆鸣沧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温余带来了多大的震动,他伸手摸了摸温余的脸颊,眯着眼睛,笑得一脸得意。 「其实是老婆呀。」 说完,陆鸣沧伸手搂住了温余的脖子,再次将他压倒在床上,像一条小狗似的将脑袋凑到温余的颈侧,胸前嗅闻着,既而他满脸愉悦的仰起头,咧着灿烂的笑容,开心道。 「好香啊,是玫瑰花的味道,我喜欢玫瑰花。」 温余愣了一下,下意识跟着重复道。 「玫瑰花……」 他从来没听过这种花,但心里莫名感觉熟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认为他在金髮青年身上闻到的味道就是玫瑰花香,也是他梦里的那个味道。 只不过……他的身上也有吗? 温余能确定自己身上并没有沾染上什么香味,但青年却说他的身上有玫瑰花的味道。 难道只有他闻得到? 这是灵魂羁绊带来的特殊性还是……就如同人类所信奉的前世今生? 没等他深想,身上人的动作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鸣沧竟然开始扒拉温余剩下的衣服。 他的力气异常的大,看着弱不禁风,禁锢着温余的力度却又大又紧,不容拒绝。 温余被陆鸣沧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抵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双手的手腕就被一只手掌攥了住,提了起来,扣在了头顶,而身上的衣服则被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了大半白皙的胸膛。 陆鸣沧埋头将嘴唇印在身。下人的脖颈,锁骨上,牙齿摩擦,落下一个个清晰的牙印。 「你……嗯……」 温余的话没说完,就被唇间不自觉溢出的口申吟打断,低哑的喘。息,脖颈和背嵴骤然绷紧,喉咙间不断滑动吞口因着,温余眼眸微阖,吐息着颤抖的嘤。咛。 似感觉到身。下躯体的颤慄,陆鸣沧抬起了头,他的眉眼依旧带着笑意,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终于放开了温余的双手,转而拥抱着温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嵴,凑到温余的耳侧充满歉意的安慰。 「不怕不怕,我不吃了,我不会吃掉你的,小沧不是坏蛋,不要怕我呀。」 顿了顿,他又轻轻的,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我只吃一点点好不好?香香甜甜的,好喜欢呀,吃一口,给你抱抱亲亲好不好?」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然后,温余就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口允住了,灼热的温度骤然从耳侧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样炸裂开,将温余的整张脸和整片颈项都染了个通红,鲜血欲滴。 陆鸣沧兑现着他的承诺,在咬了一口身。下白髮青年软软的耳垂后,他紧接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抱着温余的脑袋,在他的脸「啵啵啵」的,盖满了唇印。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既可以让自己开心,也不会让青年害怕颤抖的办法,咬一口就给一个抱抱和无数的亲亲。 温余压根阻止不了,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陆鸣沧带入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他的思维是停滞的,只能感受到欲望在浮沉,火热在身体中汹涌澎湃,整个人被裹入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洋。 等陆鸣沧终于闹完,温余已经出了一身汗,全身都湿漉漉的。 即便睡觉,陆鸣沧都紧紧的搂着温余的腰,将温余整个身体都扣在自己的怀里。 他睡的很沉,眉目舒展着,唇角带着笑,像是做着美梦。 温余衣衫凌乱,轻喘着气,脸上的晕红还没褪下,他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微微垂头,轻轻的将脑袋压在了陆鸣沧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息着闭上了眼睛。 神明不需要睡眠,但他想陪着他。 晨光熹微,室内昏昏暗暗,陆鸣沧睁开了眼睛。 思绪还飘飘忽忽,只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酸麻,陆鸣沧下意识的抬手去摸,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柔软,陆鸣沧的手骤然顿了住,脑子立刻清醒过来,然后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怀里正抱着一个人,皮肤的触感和心脏的跳动透过单薄的衣服传递而来,让陆鸣沧整个人头皮发麻。 第137页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鸣沧念出了祈祷词,开启了一小时的光明。 清晰的视线定格在肩膀上安睡的漂亮白髮青年身上。 只是一眼,陆鸣沧就知道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他是谁? 最重要的是……陆鸣沧扫视了一眼两人的状态,他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可怀里这个人却衣领大敞着,凌乱而充满了欲的色彩。 尤其当陆鸣沧看到青年脖颈间,甚至胸膛上那一串泛红泛青的清晰印记后,陆鸣沧的瞳孔开始震颤,整个人都发起了懵。 这是……这是被他弄出来的? 脑袋里轰鸣作响,陆鸣沧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他没有叫醒还在安睡的青年,保持着身体不动的姿势,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昨天他和盔甲男去了酒馆,碰到那群混混寻衅滋事,盔甲男和那群人打了起来,他只看了一会儿,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明明只喝了一口酒,他就喝醉了。 醉酒后的记忆很凌乱,像破碎的镜子一样,难以拼凑完整,但他还是回忆起了一些片段。 他记得自己将人拉住困了住,然后亲吻,撕扯衣服…… 仅仅几个片段,却每个片段都显示着自己在「作恶」。 陆鸣沧不由得挪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已经没眼看了。 他以前喝酒都很有分寸,没怎么喝醉过,而且酒量也很好,谁知换了个身体,酒量居然这么差,一杯倒不说,还会发酒疯! 虽然没有完全确定,但陆鸣沧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他喝醉后,看到人家长得好看对胃口,就强迫人和自己发生了关系,酒后乱。性了。 陆鸣沧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个色中饿鬼! 过了好一会儿,陆鸣沧才整理好思绪放下手,垂眸仔细端详着倚靠在自己怀里的青年。 青年很好看,整个人白的发亮,一头少见的白色的长髮,淡色的眉毛,浓密卷翘的同色睫毛,鼻樑高挺,嘴唇淡而薄,是一张很与众不同的面容,特别也漂亮,让人挪不开视线。 陆鸣沧看了许久,目光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认真。 脑子里的思绪飘飘荡荡,慢悠悠的冒出一个想法。 好像就这样也挺好的,他很好看,抱着也很舒服,他……很喜欢。 直到怀里的青年睫毛颤动着,似要醒过来,陆鸣沧才勐地回过神,情绪不自觉的开始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冰蓝色的眼瞳睁开,四目相对,陆鸣沧愣愣的盯着他,顿了好一会儿,嘴巴里兀的冒出了一个早字。 温余脸颊发热,视线飘忽,目光闪烁着轻轻的回了个早。 低哑的声音勾起了陆鸣沧的回忆,他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讶道。 「你是那个盔甲男?」 好像是了,他昨天似乎就是被盔甲男带走的。 温余眉头倏的蹙起,扬起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慢慢的坐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转过身背对着温余声音低沉,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冷声道。 「我叫温余。」 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青年情绪的变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道歉。 「抱歉……昨天我喝醉了,那个你……没事吧?」 他想问昨天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可很快他就闭上了嘴巴,没把这渣里渣气的话问出去。 不过他没问,温余却仿佛知道他的疑惑,声音不带什么情绪,直截了当道。 「昨天没发生什么。」 他依旧背对着陆鸣沧,所以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陆鸣沧感觉有些难办,如果真没发生什么,那他身上的痕迹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他拿人家磨牙吧? 可温余把话堵死了,陆鸣沧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讪讪的笑了一声,转移话题。 「那个,谢谢你昨天的帮忙。」 温余侧过脸,脸上表情淡淡,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漠然。 「也谢谢你昨天的留宿。」 陆鸣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他感觉到眼前的青年是生气了,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询问,安慰,毕竟说起来,他俩根本不熟悉,说句不负责任的话,他们最多只能算露水姻缘。 氛围冷了下来,室内一片安静,只剩下衣服的摩擦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贝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兰登,你在家吗?」 陆鸣沧心一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还在穿衣服的青年,顿了一下才提声回应。 「在家,抱歉,我还没起床。」 贝萨咯咯笑了。 「没事,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陆鸣沧知道贝萨是离开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很怕她知道这件事?」 温余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陆鸣沧,声音沉冷。 陆鸣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青年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竟然从中品出了醋意。 陆鸣沧眼睛快速一转,轻咳了一声,试探似的解释道。 「我不是怕她知道,是你衣服还没穿好,我怕你害羞。」 听到陆鸣沧的话,温余堵在心间的一股气瞬间泄了去,脸颊开始发热,轻哼了一声,低声反驳。 「我,我不会害羞。」 第138页 陆鸣沧若有所思,眼睛眯了眯,心里升起一股蠢蠢欲动的「恶念」。 他站起身,贴近了温余,脸颊凑近了他,伸手似帮温余整理着衣衫,实际动作慢慢,贴隔着衣服勾引似的撩拨着。 他声音慵懒,吐着热气,尾音勾起。 「哦,真的吗?」 温余整个身体瞬间僵住。 第57章 陆鸣沧没有太欺负人,小小的撩了一下后,就恢復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温余没再穿盔甲,陆鸣沧找了一件比较新的衣服给了他,等他穿好后,也是先领他去了屋侧边的一个小棚里洗漱,自己才回到屋子里快速的换了一身衣服。 家里有几块面包干粮,陆鸣沧全拿了出来,两人简单的吃了一顿早餐。 陆鸣沧本以为温余会嫌弃这简陋的早餐,毕竟温余不管是穿着还是长相气质,看起来都很不凡,很大概率是大城市里的贵族,肯定吃不惯这种粗糙的食物,可实际上温余并没有什么架子,把面包野果都吃的干干净净,仪态很好,教养也很好。 直到吃完东西,温余才向陆鸣沧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和陆鸣沧猜的差不多,不过还是有些区别。 他没想到温余竟然是从主城来的。 主城就是这个国家的都城,是国王所在的城市,那里有很多大贵族,而且大多数和皇家攀亲带故的。 虽然温余没说自己的家族,但陆鸣沧还是猜到他的身份肯定不低,不过陆鸣沧没有多问。 温余说自己是瞒着家里人偷偷来的温莱尔小镇,他的外祖母祖上是这里的人,后来搬走了,不过听说她家在离开前,在温莱尔小镇还留了一处地产,他是来寻找外祖母家祖上的产业的。 陆鸣沧问他有没有找到他家的产业了,温余摇摇头,说自己昨天才刚到,刚进小镇就碰到了陆鸣沧,之后的事情,陆鸣沧也都知道。 陆鸣沧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并贴心的提醒他,温莱尔小镇的事情可以去询问镇长或者去猎魔公会问问情况,他既然来自主城,那一定会被热情招待的。 温余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了一句不急。 结束谈话,陆鸣沧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将之前被淋湿的那床被褥重新抱了出来晾晒,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起的很早,暖融融的。 在陆鸣沧忙的时候,温余并没有离开,他站在小院子看着外面,似在看风景,一时间,无人说话,氛围显得有些安静。 两人虽不在看彼此,可眼睛却不自觉的注意着余光,这让空气中莫名的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黏灼。 看了一会儿风景,温余突然出声询问道。 「密林的深处,有人去过吗?」 陆鸣沧跟着看了一眼,想了想摇摇头说。 「我也不清楚,不过即便有人去过,那也应该是猎魔勇士吧,一般人可不敢深入,魔物很可怕。」 温余低笑了一下,转过身注视着陆鸣沧,意味悠长道。 「也不一定呢,我听过一个古传说,密林里不止有魔物,还有真正的生灵,如果有人能得到这些生灵的拥戴,他便能不惧魔物,进入密林的深处,获得传说中的宝藏。」 陆鸣沧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的完整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他得知了所谓的「天选之子」有什么作用。 「宝藏?」 温余找出关键点,重复了一遍。 温余轻轻巧巧的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点点头确定道。 「嗯,巨大的宝藏,听说魔物的存在其实就是为了守护宝藏,那是曾经的世界之主留给各地的财富。」 陆鸣沧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白髮青年,过了好一会儿才敛眸看了看脚下,地上是一片泥土,有一朵黄色的小花孤零零的靠在他的脚边,已经半枯萎,陆鸣沧的表情淡了下去,神情变得生疏。 温余看着他变化的脸色,愣了一下,下意识往陆鸣沧的方向迈了一步。 「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 话没问完,就被陆鸣沧冷涩的声音打断。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陆鸣沧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温余。 他问的很突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带着一些试探的意味,深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海,紧紧的盯着温余脸上的表情。 其实之前陆鸣沧就有过怀疑,这人会不会是镇上传言里从大城市里来的贵族,还和猎魔公会有关,很大概率就是知道了自己那所谓的「天选之子」的事情,所以前来调查的。 只是他下意识的不愿意往这上面想,也是很邪门,明明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就是对温余有那种朦胧的好感。 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他好像对眼前的白髮青年一见钟情了。 脑子里有些混乱,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还是那么不靠谱,更类似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所以陆鸣沧一直在避免自己太关注温余。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偏偏两人又有了那么一点「肌肤之亲」,他不想被这件额外的事情影响,更何况,他和温余确实不熟悉,再加上自己那个他虽不想放在心上,可总有一种麻烦预感的「天选之子」的名头,他难免对自己这份突兀的感情有一种迟疑。 现在温余又冷不丁的说出这样一番传言之说,陆鸣沧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一下子就被拨动了,话都没经过脑子,就直接问了出来。 第139页 温余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鸣沧心一沉,那种强烈的焦灼感顿时充斥了整个心脏和思绪,他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沉郁,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之前那些事……那些混混,是不是也……都是你指使的?」 话语脱口而出后,陆鸣沧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多么尖锐伤人,完全没有经过慎重思考,也没有一点证据,就全然不顾的将冲动的话语质问而出。 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一瞬间,陆鸣沧竟然感到有些惊慌失措。 他想收回话,可已经说出去的话哪有那么好圆回来,而且,温余的沉默让陆鸣沧更加的焦躁,他迫切的想要温余回答点什么,什么都好,反驳,生气,甚至臭骂他一顿,怎样都可以。 不知是不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温余终于有了动静,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失落,虽然一晃而逝,但还是被陆鸣沧抓到了,陆鸣沧的心头蓦然一疼,几乎立刻的,陆鸣沧张嘴就想道歉。 可温余先一步开了口。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冰蓝色的眼睛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清冷而神秘,将一切情绪掩盖,仿佛之前那一瞬的失落都只是一场幻觉。 「你这样觉得吗?」 说的是疑问的话语,语调却平铺直叙,夹杂着一丝嘆息。 陆鸣沧心里一咯噔,连忙想解释,可就在这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轰隆」一声,打了一个巨大的响雷,乌云滚滚而来,笼罩而下,天色很快就阴沉了下去,厚重的黑云把太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突变的天气打断了陆鸣沧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只是一个打岔,等陆鸣沧想重新组织语言的时候,温余已经神色淡漠的转过了身。 「既然兰登先生这么想,那我确实不便打扰了,告辞。」 说完,温余转身就要离开。 几乎是话音刚落,陆鸣沧就想也不想的快步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了住。 「不是这样的,抱歉,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轰鸣的雷声不断,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陆鸣沧转口道。 「马上要下雨了,你先在我家避避雨吧,然后我……」 他的话被温余打断。 「不用了,我想现在就离开,兰登先生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省的怕我再算计你。」 陆鸣沧面色尴尬,但他目光坚定,直接一口拒绝道。 「不行,下雨你会淋湿生病的!」 温余抿着唇不说话,他瞪着陆鸣沧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 两人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陆鸣沧嘆了口气,朝他低低的道了声歉。 「对不起,失礼了。」 说完,在温余惊讶的目光中,陆鸣沧弯腰伸手直接穿过温余的腿弯打横抱起了温余,然后快步走进了屋子。 他将温余放了下来,然后反手就将木门关了起来,从里面上了锁,也不管门外还晾晒着的床铺被褥了。 「你要干什么!」 温余正生着气呢,被他这么一搞,一瞬间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憋的直皱眉。 陆鸣沧转身挡在门口,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温余,开口道。 「之前的话是我无理,不过脑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陆鸣沧朝温余低头鞠了一躬。 温余侧过身,没接受这个道歉。 陆鸣沧嘆了口气,轻声解释道。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里太着急了。」 陆鸣沧想解释清楚,可他有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对温余到底是什么感觉,突兀的说出口,对谁都不负责任,徒增烦扰。 可如果他不解释,陆鸣沧又怕自己和温余可能会彻底疏远,他……不想这样。 所以他想要确定,确定心里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 抬头看了一眼脸色依旧不好的白髮青年。 温余很好看,每一分每一点都长在他的喜好上,可也正因为这样,这份在意可能仅仅只是荷尔蒙作祟,无关风月。 直到静下来,陆鸣沧才清晰的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情绪。 他不喜欢和温余隔的那么远,他想靠近他,他想让他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身上,他喜欢温余面对他的各种表情,唯独不喜欢冷待。 这种疏离,形同陌路的感觉,让陆鸣沧感到惶恐不安。 他迫切的想要触碰他。 身随心动,陆鸣沧提步走上前,伸手托住了温余的脸颊,他的心脏跳得飞快,有一种鼓譟的悸动在心底里蔓延,随着心脏的跳动,似要突破桎梏,破土而出,唿吸变得灼热而急促,喉咙干涩,声音沙哑。 「我……我可以吻你吗?」 思绪是混乱的,丢掉了所有,本能的问出了这一句,目光如火般炽热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容。 温余整个人都怔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过了好几秒,才似理清楚情况,却更加震惊了,失神的看着愈来愈近的昳丽面庞,心中一片杂乱无章。 这人怎么能这样,怀疑了他,却又要吻他,他是是疯了吗? 温余的心颤了颤,但他还是固执的板起了脸,推开陆鸣沧的靠近的身体,声音冰冷道。 「兰登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抱歉,我不想陪你玩下去。」 第140页 说完,温余就想绕过陆鸣沧离开。 可陆鸣沧却扯住了他的衣服,反身将他压在了木桌前,强硬的将他的双手制于身后,居高临下的覆下一片阴影。 温余感受着贴身而来的躯体温度,脖颈和背嵴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力量,像一个平凡的人类一般,束手无策的被禁锢在陆鸣沧的怀中。 陆鸣沧用困住温余双手的手臂困住了温余想要逃离的身体,将他困在木桌与自己胸膛的方寸间。 低哑的声音传入温余的耳朵,夹杂着喷吐而出的灼热气息将温余的耳廓染的通红。 看着怀里青年晕红的耳朵和脖颈,陆鸣沧低笑了一声,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抹撒娇的意味。 「你不要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是捉弄你,我是认真的,我想……我想确定一些事情。」 顿了顿,陆鸣沧又笑了,这次是笑声中充满了无奈,他嘆了口气,将脑袋轻轻的磕在了温余的肩膀上。 「其实已经不用确认了,我好像确实……喜欢上了你。」 听了陆鸣沧的话语,温余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一窒,既而快速的跳动起来,连续不断的一声又一声,能清晰的感觉到胸口在震颤,仿佛有一面鼓在胸腔里击打着,震如雷鸣,连带着,温余的唿吸都停了片刻,过了好几秒才气息颤抖的唿出那口气,脑海里更是一片混乱,思绪变成了一团乱麻,只剩下那句突然的表白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迴荡。 「你……为什么……」 出口的话语颤抖沙哑的厉害,语无伦次。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心脏明明在欢唿雀跃,脑子里却充满了怀疑与愕然,身体仿佛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撕扯着,让温余不自觉的想要退缩,逃避。 他开始挣扎着想要逃离陆鸣沧的怀抱。 可陆鸣沧却紧紧的抱住了他,怎么都不肯撒手。 「别走好不好,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所以会觉得羞耻,迟疑啊,我害怕你在骗我,就脑子一昏,说了煳涂话,惹你生气了,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鸣沧已经破罐子破摔,完全不要脸面了,话说开,接下去的解释反而顺了很多,于是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脑子抽了,我好怕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人不仅不喜欢我,还要利用我作弄我,那我也太可怜啦,你别怕我,我不会逼迫你的,我就是不想你误会我,讨厌我,先不要走好不好,外面天气不好,我会担心的,等天气好了,你要离开,我……我不会阻止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满腔委屈,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兮兮,听得温余一阵无语,搞了半天,他反而成了罪魁祸首了,不过虽然还是生气,温余的嘴角却不自觉的勾出了一抹弧度,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依旧板着脸,冷哼了一声。 「那你现在松手。」 陆鸣沧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放松了力度,既而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你别走好不好?」 温余心间的气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升起一股夹杂着丝丝无奈的甜蜜。 「我不走。」他轻轻说。 陆鸣沧用脑袋蹭了蹭温余的脖颈,然后才依依不捨的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温余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并没有挪开视线,反而直勾勾的盯着温余,直把温余看得双颊泛红,目光闪烁,陆鸣沧才眯眼笑了起来,他握拳置于嘴边清咳了一声,既而表情认真的再次开口。 表白道。 「虽然初次见面,但是,温余,我喜欢你。」 第58章 陆鸣沧这人脸皮厚,虽然乍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对人一见钟情,一开始确实不太好意思,但说开后他就坦然了。 一想通,小心思立马起的飞快,说句自黑的话,他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自己的心意已经交代了,这事是什么结果就全看对面那位的意思了。 当然,陆鸣沧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他其实一直有关注温余的表情,他猜温余对自己也是有那么点喜欢的。 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的对人又抱又撩,行为放肆,这要温余完全对他没感觉甚至讨厌他,他绝不会做这种类似臭流。氓的行为。 陆鸣沧骨子里是霸道的,只要是他上了心的,他就会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获得对方的喜欢。 本来按照陆鸣沧的性格,他不会这么紧促的就直接表白,即便是一见钟情,他也更喜欢用细水长流的方式去加深彼此的关系。 可谁让这次情况太过特殊,根本不容得陆鸣沧多思考,他若是不拦着人把话说清楚,没准这一见钟情的初恋就要夭折在摇篮里了。 虽说常言道先陷进去的,先表白的就输了,更弱势,可实际上到底是谁更被动还真不一定。 比如现在,陆鸣沧一脸笑容,面色自如,因为已经说破,他表现得很光明正大,一点不掩饰自己对温余的喜欢,视线凝在温余的身上,夹杂着一些探究的笑意。 反观温余的神色,纠结,尴尬,目光飘忽,脸颊泛红,手足无措,看着特别像被一只勐兽盯上的小白兔。 实际上陆鸣沧并不想吓到人,他虽不至于说是个完全的绅士,倒也不至于刚一表白就变成不知尺度的好色之徒。 第141页 只能说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了,事情没有按常理发生。 之前醉酒撒泼欺负了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在温余心中留下色狼渣男的印象呢,接着就脑子一抽误会了他,回过神没办法,只能用强硬手段把人留了下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着实也出乎了陆鸣沧的意料。 其实陆鸣沧也很担心自己在温余心目中的形象,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只不过他惯是个脸皮厚的,自我调节能力也很强,所以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丢人的表情。 面子撑住了,不代表这事就结束了,正因为他今天的行为太过大胆,最起码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陆鸣沧表现的确实像个流。氓无赖,所以陆鸣沧也知道自己很有必要挽回一下正经的形象。 想到这里,陆鸣沧退了两步,没有紧逼着寻求温余的答覆,反而将这件事轻轻揭过了去,转而开始解释自己之前情绪失控的原因。 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对温余讲述了一遍,说了灵兽相救,以及镇上人提出的那个棘手的「天选之子」的身份,以及在镇上听到的大城市来贵族的事情,除了密林里的那些白雾动物陆鸣沧隐瞒了下来,大部分事情,陆鸣沧都告诉了温余。 「就是一切都太巧合了,加上你又告诉我密林宝藏的事,我当时心里一紧张,话就没经过脑子,都是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陆鸣沧没什么大男子主义,服软的很快,又表达了一遍歉意。 在陆鸣沧开始解释的时候,温余就慢慢的稳定住了自己被撩拨起的浮躁心绪,他一直没有插。话,就静静的听着,直到陆鸣沧再次道歉,温余心里的闷气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不过他的表情还是很漠然,淡淡开口道。 「那你为什么又觉得是自己判断错误了?万一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贵族呢?」 他看似不在意,侧坐在床侧,视线都没往陆鸣沧身上去,看着窗外,实际上他的余光牢牢的笼在陆鸣沧的脸上,注意着陆鸣沧的每个表情。 陆鸣沧并不介意温余话语中的冷情绪,抿唇笑了一下,解释道。 「我说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才认为你不是这话,我觉得你不会相信。」 说到这,陆鸣沧停了一下,目光状似随意的扫过温余泛红的耳廓以及不自觉滑动的喉咙,顿时唇角不自觉的陷了下去,眉梢也欣喜的微挑了挑。 实际上他就是故意这样说的,虽然他不会逼着温余回应自己,但他也没说不会继续为自己争取啊,不能吓着人,那就暗戳戳的撩,喜欢当然是要千方百计的占有,不择手段说不上,这种撩拨的小把戏还是信手拈来的。 不着痕迹的勾惹了一番后,陆鸣沧见好就收,继续正色道。 「其实是你的话提醒了我,如果密林里真的有一笔很大的宝藏,那我这个天选之子的身份确实很重要,虽然寻常人不一定知道这个消息,但贵族们以及那些盘踞在此已久的势力想必也是有所了解的,而对于那些想要获得宝藏的人来说,这件事就不太适合外传。」 陆鸣沧思路清晰,徐徐道来。 「必然会有人前来探寻我的身份是否真实,但他们绝不会如实告诉我情况,因为怕不好掌控,而如果是聪明的人,他会假装调查后,第一时间对外否定我这个身份,然后暗中与我接触……或者直接把我捆了带走了事,根本不必要费尽心思的接近我,还是以这种……」 说着,陆鸣沧顿了一下,视线灼热的盯视着温余,直把他看得不自在的转过头瞪他,陆鸣沧才撇开眼轻笑了一声,语气幽幽的把话补充完整。 「还是以美人计的方式,以贵族的身份让我这个贫民,还是个瞎子占了此等便宜,毕竟都还没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呢,这样做弊大于利,得不偿失。」 而且就算是施展美人计,一般人找的也合该是个女人,怎么也不至于委屈身为男子的贵族本人来勾。引,而如果他本意不是美人计,那经过了昨天,今天也该发作了,就算不杀了陆鸣沧,也绝不会让他好过,毕竟他玷。污了高贵的贵族。 最后的话,陆鸣沧是在心里说的,不过他端详着温余,又美滋滋的反驳。 相比起女人,温余更好看,被当成美人其实根本不突兀,不过温余这样的,谁又会捨得让去勾。引人呢,肯定藏起来只让自己独占啊。 他完全忘了自己这张脸也是个美人,温余更多的是特别,那头白髮,淡眉淡睫,都不是寻常人拥有的,特别像白化病,在这个世界还真不一定完全能被人接受,可他自己的长相则是妥妥的属于这个时代的大美人了,金髮蓝眸,昳丽艷绝,到哪儿都是人群中最亮眼最受欢迎的存在。 只是原主一直掩着自己的容貌,装疯卖傻,所以在温莱尔小镇的名声不好,他又搬出了小镇,所以无人关注罢了。 陆鸣沧忘的彻底,温余却看得明白,他知道青年的魅力有多大,一想到这个,温余顿时就更加心塞了。 窗外的天明明暗暗,把阴晴不定表现了个彻底。 陆鸣沧现在可不在乎外面是什么情况,他还没说另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是他的疑惑,也是他踌躇很久,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觉得合适的一个事情。 「其实还有一点让我确定你不是想要加害我的人。」 深蓝色的眼睛对上冰蓝色的眼眸,同一个色系的眼瞳色彩,陆鸣沧的眼睛深沉如海,温余的眼睛却纯净如天空。 第142页 「你知道我现在看得见。」 陆鸣沧还是说出了这个事情,实际上也瞒不住,除了昨天,他并没有特意在温热面前装眼盲。 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温余看起来并不惊讶。 倒是有一个解释,陆鸣沧能想到的,是温余刚来温莱尔小镇不久,所以他并不知道陆鸣沧眼盲,以为温余昨天是在装盲人。 这确实是一个理由,不过这个解释撑不了多久,因为陆鸣沧已经感觉眼前开始渐渐昏暗,他眼盲的事情只要温余多留意,终究会发现,与其让他猜忌,不如自己坦白。 可惜的是,他看不到温余的反应了。 视线重新恢復黑暗后,陆鸣沧嘆了口气,一边在心里描绘着温余的模样,一边尝试着解释这个事情。 「你放心,这不是巫术……是我祈求……」 话未说完,就被温余打断了。 陆鸣沧看不到他的模样,只听他说。 「我知道,我……猜到了,就如同我告诉你的那个传言,密林中有曾经的世界之主留下的宝藏,所以能够开启宝藏的人,也就是被其……青睐的人,会得到特殊的际遇。」 陆鸣沧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个事,他在想,难道传说中的这个世界之主就是神明?为什么温余不让他说出神明两个字,是在避讳什么吗? 不过温余这样一说,陆鸣沧获得光明这件神乎其神的事情反而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他没想到的,虽然代价是他可能要坐实「天选之子」这个身份了。 只能说不愧是从主城来的大贵族,就是见识多,这要放在镇里的哪个人身上,一定会大唿陆鸣沧是魔物或者女巫之子了,然后陆鸣沧很大概率会被拖出去烧死。 既然温余已经给了他一个理由,陆鸣沧也欣然的应承了下来,其实真相也差不多,只不过他的金手指是系统给的罢了。 说到系统,陆鸣沧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居然没看见童话书的影子,这是个怪事,不过陆鸣沧没有火急火燎的表现出来,而是压下了心思,专心的倾听温余说的话。 「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你看得见。」 温余的嘱咐听得陆鸣沧很熨帖,他笑眯眯的点点头,应声道。 「其实每天只有一小会儿看得见的时间,我会注意的。」 「你现在……」 听出陆鸣沧的言外之意,温余不由得蹙眉站了起来,靠近了陆鸣沧,他认真的凝视着陆鸣沧的眼睛,发现那双漂亮的蓝眼珠子果然变得空洞涣散,没了之前的灵动光芒。 温余微微蹙眉,敛眸想了想,神色复杂。 感受到温余的靠近,陆鸣沧的表情变得可怜巴巴的,声音也弱气了很多。 「我现在看不见了,你会偷偷离开吗?」 温余的表情松了下来,他定定的注视着陆鸣沧的脸,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摸他的眼睛,手悬在空中却停了下来,目光闪烁间,温余用淡淡的语气装着不在意。 「你挡着门,我怎么出去。」 说完这带刺的话语,温余紧紧的盯着陆鸣沧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但他知道这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牵动着自己的心。 陆鸣沧听了温余冷淡的话语却并没有失望,反而傻乎乎似的嘿嘿笑了一声。 不管什么理由,知道他不会离开就行,人如果跑了,他才难受呢。 想到这儿,陆鸣沧才记起来一开始将温余留下来的理由。 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询问温余。 「外面天气如何?」 温余转头瞥了一眼窗外,天色明亮,阳光明媚,迴转头,温余盯着陆鸣沧夹杂着一丝忐忑的期待表情,下意识的低声回答。 「下雨了。」 陆鸣沧顿时咧嘴笑得更盛了,一点都不掩饰心中的喜悦,眼巴巴道。 「那你留下来等雨停了再走好不好?」 温余眸光微闪,顿了一下才声音淡淡的应声。 「嗯。」 算了,看在他行动不便,又是自己信徒的份上,暂时原谅他对神明的不敬。 温余挺直背嵴,抬起下颌,一本正经的想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然翘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窗外的阳光更灿烂了。 第59章 没等陆鸣沧开始想什么话题呢,门外就传来贝萨的声音,临近中午,贝萨是来叫陆鸣沧去她家吃饭的,听意思是她父亲的邀请,这让陆鸣沧很疑惑,他从来没见过贝萨的父亲,他怎么会请他吃饭呢? 既然贝萨来了,陆鸣沧也不好关着门说话,他转身就把门打了开来,贝萨一眼就看到门内还有个人,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人侧着身,看不清长相,不过那头显眼的白髮还是非常吸睛,乍一看,贝萨还以为是兰登的哪位长辈,仔细看过才确定是个年轻人。 虽然满腹好奇,不过贝萨礼貌的并没有多问,只是笑吟吟的带了一句。 「家里有客人啊,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来我家吃饭吧。」 实际上昨天通过她父亲的诉说,贝萨已经对这个陌生青年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当然,也就知道他很可能就是父亲找寻的那个神秘盔甲男,具体身份是什么就不清楚了,而今天她父亲之所以让她来请兰登吃饭,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盔甲男。 第143页 贝萨知道她父亲的难处,他是想通过兰登探听一下盔甲男的身份,拜託他帮个忙,可没想到这人居然就在兰登这里,并没有离开,所以当她猜测到白髮青年就是盔甲男后,就自发的加了这么一句。 她自己其实更好奇这人和兰登的关系。 听了贝萨的话,陆鸣沧心里隐隐察觉到一些什么,他转身面向身后,轻声询问温余。 「温余,要一起去吗?」 陆鸣沧实际上挺想和贝萨的父亲搭上话的,毕竟他是故事的第一环,陆鸣沧想探听甚至引导一下对方,让他去男主的城堡里摘花,顺利的开启故事,这样他的任务也能继续下去。 但温余在这边,陆鸣沧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在家里,自己跑去赴约,这刚表的白,好不容易求的他留下来,陆鸣沧可不敢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岂不是坐实了渣男的身份。 温余声音冷淡,不出陆鸣沧所料的拒绝了。 「不了,你去吧,我想去镇上找找线索。」 温余的话,陆鸣沧听明白了,他还是要走,不过这次的理由是寻找他家的产业。 陆鸣沧感到有些棘手,他怕温余只是找的藉口,他实际上还是在生气自己之前怀疑他的事,更有甚者,他可能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表白,所以想逃离,如果是这样,陆鸣沧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拘着人不放。 当然,也可能确如他所说的,是为了正事。 「外面还在下雨,你……」 陆鸣沧刚开口说了一句,贝萨就忍不住打断了。 倒不是故意的,就是下意识的嘟囔着反驳了一下。 「咦,外面不是大晴天吗,你被子还晒着呢。」 陆鸣沧瞬间顿了住,嘴巴先脑子一步的问出了声。 「刚刚没有下雨吗?」 贝萨笑了一下,回答道。 「虽然天气确实阴阴晴晴了好一会儿,不过并没有下雨呢,现在也是暖阳当空,是个好天气……啊,又阴下来了。」 贝萨话说了一半,又讶异的叫了起来,原来是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又阴沉了下来,惊得她不住的低声喃喃怪事。 陆鸣沧抿唇没有接话,他身后更是一片安静。 这怪异的氛围让贝萨愣了一下,她看了看陆鸣沧又瞥了一眼房间里的白髮青年,忍不住思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白髮青年如今已经转过了头,那极特殊的容貌让贝萨感到惊奇,不过她压住了惊唿,只在心里感嘆了一番,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在察觉到贝萨的目光后,就很快收敛了起来,变得冷冷清清。 不知道为什么,贝萨总觉得这白髮青年对她有些敌意,可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摸了摸脸,对自己的感觉产生了怀疑。 过了有一分多钟,陆鸣沧才开口说话,他对贝萨充满歉意的颔首,说道。 「感谢亚德里斯先生的盛情邀请,不过今天我还是不去了,我要招待我的……朋友,他刚来温莱尔小镇,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抱歉。」 在介绍到温余的身份时,陆鸣沧微不可寻的顿了一下,才吐出朋友两个字,他本来是想和贝萨介绍一下温余的,可听温余的语气,似不太想和其他人有交集,而且,说实话,陆鸣沧自己和温余的关系都说不清呢,所以只能囫囵的用朋友两个字一概而过。 贝萨当然不会生气,不过她感觉外面这天色越发的黑沉了,还真像要下雨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又念叨了一遍怪事,贝萨才摆手安慰陆鸣沧。 「没事没事,反正我们是邻居,多的是机会,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见。」 似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 「哦对了,我父亲过几天要去一趟勒德尔城,他说可以帮我们带东西,兰登你想要什么,我让父亲帮你带,不用现在给我答案,可以多想想,到时候我再来问你啊。」 陆鸣沧一听,就知道《美女与野兽》的故事要开始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当然要把握住,便没有和贝萨客气,笑着应了下来。 「那太谢谢你了,贝萨。」 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吓了两人一跳。 是天上开始打雷了! 贝萨没再和陆鸣沧聊天,道了个别,转身匆匆的就离开了,她晒的被子还在外面呢,这鬼天气,看样子是晒不得了。 听着贝萨离开的脚步,陆鸣沧掩住了门,一边转身一边思索着要怎么应对他身后这个一本正经说谎骗盲人的大宝贝。 陆鸣沧转过身后,没有直接开口,他先感觉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门后是轰响的雷鸣,室内却无声无息,若不是能确定温余没有从门口偷偷熘走,刚刚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大动静,陆鸣沧都要怀疑温余是不是从窗户口跳出去跑了。 被自己的脑洞逗乐,陆鸣沧不由得笑出了声。 温余本来就是强撑着淡定,毕竟在别人的面前被猝不及防的揭穿了自己的谎言,他就算装的再无所谓,心里也是羞恼的,即便知道陆鸣沧看不见他的表情,温余还是忍不住的羞臊,更控制不住的去留意陆鸣沧的表情。 一看到陆鸣沧居然笑话他,温余那满心的赧意瞬时就炸裂了,面颊通红,横眉冷目,神色恼怒的呵斥道。 「你笑什么!不许笑!」 听着温余气急败坏的话语,陆鸣沧更想笑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把人惹得太过,温余一看就是个脸皮薄的,还傲娇的很,这要把人逗急了,没准就直接气跑了。 第144页 陆鸣沧心思迴转间,立刻抿住了嘴巴,收起了笑意,举手做投降状,软声讨饶。 「不笑,不笑了,我不是在笑话你,我就是开心,开心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呀,简直要开心死了。」 冷不丁又被甜言蜜语的表白了一句,温余心里的恼意都还没发作出来,就被一杯蜜水噗噗浇了个尽,只剩下满脸的羞。 晕红从脸颊蔓延到脖颈,红彤彤的一片,显眼的很,若不是知道陆鸣沧看不见自己这副模样,温余可能真的想化作黑影逃跑了。 「你不要胡说,我刚刚就是……看错了。」 温余的脸上带着羞涩,眼神飘忽着给自己找补。 神明才不会给区区人类低头! 陆鸣沧当然清楚温余是在嘴硬,不过他并不会觉得厌烦或者生气,因为这个小欺骗的背后藏着温余的心意,又一次确定温余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陆鸣沧不要太开心。 只是有些遗憾没看见温余现在的表情,想想他双颊泛红的模样,一定是非常好看的。 看着陆鸣沧若有所思的表情,温余清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我确实是有事要离开,不是骗你。」 话题引入正轨,温余压下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开始思索重要的事情。 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维持现在的模样,密林的域中也不能离开太久,直到完全掌控力量,他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所以他的确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虽然很不舍,但为了不吓到陆鸣沧,在他面前大变虎形,温余只能找藉口离开。 「我家里的人应该在四处寻我,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并不允许我外出太久,所以我得抓紧时间。」 温余认真的解释。 陆鸣沧能感觉到温余的态度,而且他确实也不能一直留着温余,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为了谈恋爱,而是为了任务,他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自己尽快完成任务,所以即便喜欢温余,任务依旧是陆鸣沧现在心里的第一位。 想了想,陆鸣沧也就不纠结了。 「好吧,那我们还可以再见吗?你要……住在镇里吗?」 陆鸣沧试探着询问。 温余应了一声。 「嗯,如同你所说的,镇里更好打听事情。」 陆鸣沧在心里嘆了口气,没办法,就自己这个赤贫状态,他也没理由让人家一个贵族和自己挤在这小小的还漏雨的地方。 「好,那……等你找到了住处,可以给我留一封信吗?或者找个人来告诉我一声也好,我……」 陆鸣沧并没有说下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他并不知道等自己完成了任务,是否还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如果会被马上转移走,那他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留下感情,所以他停住了接下去的话,愣了住。 温余并不知道陆鸣沧在想什么,听到陆鸣沧小心翼翼的话语,他的心里有丝丝缕缕的甜蜜在蔓延,不过温余还是假装着冷淡,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嗯字。 陆鸣沧这次格外的沉默,他努力的牵起嘴角微笑了一下,然后让开了位置,好让温余离开。 「那……再见。」 嘴巴张张合合,最终陆鸣沧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道了声别。 温余没注意到陆鸣沧的失神,他感觉到密林里的唿唤,于是道了声别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温余走了,陆鸣沧在门口站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陆鸣沧的视线里出现了童话书的身影。 它刚一出现,就惊慌失措,疑窜到了陆鸣沧的面前,疑神疑鬼的绕着陆鸣沧转了转,确定没事后,一头栽进了陆鸣沧的怀里抖着声音哭诉。 【宿主,昨天发生了什么呀,系统的警告提示说我被世界意识发觉,吓得我一下子窜进了小黑屋里,没敢出来。】 听了童话书的话,陆鸣沧蹙起了眉。 「什么意思?」他问。 童话书还在哭唧唧。 【呜呜呜,不知道捏,一般来说世界意识是不会出现的,很多世界意识都是沉睡的,除非世界崩坏毁灭才会甦醒重整秩序,可昨天突然就红灯警告了,吓死童话书了,我都没来得及和宿主说就逃进了小黑屋,刚刚警告才解除,我才敢出来的。】 听着童话书的解释,陆鸣沧不由得陷入了深思,童话书应该不至于骗他,那从昨天到今天,此间最大的变数就是温余,难道温余身上有巨大的秘密? 当然也可能就是巧合,就是这段时间恰巧的事情太多了,巧得都像刻意为之了。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陆鸣沧本能的感觉温余不会伤害他。 这事暂且放一边,反正也很好验证,等下次遇到温余的时候,再看看童话书的情况就差不多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温余身上存在秘密了。 现在有另一件事陆鸣沧很紧迫的想知道。 他问童话书。 【童话书,等我结束了任务,我还可以留在这个世界吗?】 童话书立刻就被陆鸣沧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它几乎是下意识道。 【怎么啦,你又想留在任务世界啦?】 说完,童话书和陆鸣沧都愣住了,什么叫又想? 陆鸣沧敏锐的提了出来。 「童话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秘密?」 第145页 童话书却也是一头雾水,无辜道。 【我也不知道捏,坏了,我不会是出故障了吧,不行,等任务结束我得去杀杀毒升个级了。】 陆鸣沧皱着眉没说话,若有所思。 童话书这次很上道,它记得回答陆鸣沧一开始的问题了。 【留在任务世界也不是不可以,每次任务完成都会有奖励的,宿主可以提出申请,只要任务完成度高,宿主的申请一般不会被驳回,嗯,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行。】 陆鸣沧得到了回復,一颗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原本一直沉沉的表情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样就太好了,他可以追求温余,和他在一起了。 陆鸣沧松了一口气,心情一好,他终于想起来自己院子里还晒着被子,这外面的天气变化莫测,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现在感觉是没什么风,也有光照的热度,应该是晴朗的天,可陆鸣沧不太敢相信这里的天气,想着还是把被子拿回来更安心。 就在陆鸣沧准摸索着准备去院子里拿被子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 贝萨竟然又来了,不过这次她还带来了另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贝萨的称唿,是贝萨的父亲——列文·亚德里斯。 陆鸣沧挑了挑眉,他可不相信自己能让一个长辈接二连三的来请他,现在还亲自来请。 所以列文·亚德里斯来的目的,陆鸣沧猜测的无外乎两个。 要么是他知道一些天选之子的身份意义,所以来攀关系,要么就只可能是温余的关系了,他倒是依稀记得昨天酒馆是有人叫列文·亚德里斯,当时自己没在意,现在想想,估计是那个时候这个列文·亚德里斯和温余认识的。 也不一定是认识,看起来温余并没放在心上,再琢磨列文·亚德里斯这主动交好的态度,难道他知道温余的身份? 可能性不大,那就只可能是他有事情想要寻求温余的帮助了。 猜的七七八八,陆鸣沧便扬起微笑,迎了上去。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需要认识一下这位女主的父亲。 无他,为了任务! 第60章 最终陆鸣沧还是去了贝萨家,实在是盛情难却。 也通过这次机会,陆鸣沧正式的认识了亚德里斯一家。 这是一个大家庭,女主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陆鸣沧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感觉出除了贝萨和陆鸣沧曾接触过的贝萨的三哥桑德拉,以及有事寻求陆鸣沧帮忙的列文·亚德里斯,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比较敷衍。 陆鸣沧也能理解,毕竟女主家虽然落魄了,但多少还是有点家产的,而他则是一个名声不好的残疾贫民,若不是因为列文·亚德里斯有事相求,其他人确实没有理由来交好他。 而陆鸣沧也终于确定了列文·亚德里斯找他的原因,果然是为了温余。 听他的意思,他最近急于去一趟南边临海的勒德尔城,可去往勒德尔城路途遥远不说,还要穿过危险的密林,所以他需要僱佣猎魔勇士当护卫保证生命和货物安全。 可镇上的猎魔公会如今大门紧闭,不接受僱佣,列文·亚德里斯找不到人帮忙,去最近的其他小镇也要三五天时间,若是要僱佣邻镇的猎魔勇士还需要引荐文书,麻烦的很。 于是昨天当他在酒馆看到温余的身手后,就想聘请温余当他的护卫长,和他找的另外几个猎魔学徒一起组成护卫队,去一趟勒德尔港口。 列文·亚德里斯一直在注意面前端坐的金髮青年的表情,也在暗暗的思索着他和盔甲男的关系。 他说的话其实是有些迷煳的,只说自己和盔甲男提了这个事情,不过他急于离开酒馆没回復他,而实际上,盔甲男昨天是拒绝了他。 不过他当时以为盔甲男可能认识贝萨,他便心里又起了意思。 直到他和贝萨,桑德拉遇见,三人一交谈,列文·亚德里斯才明白这盔甲男不是和自己的女儿认识,而是和他们隔壁的那个女巫之子认识。 想了一晚上,列文·亚德里斯还是决定试一试。 刚刚听贝萨说那盔甲男可能就在隔壁,列文·亚德里斯本想立刻过去,不过他的迟疑和小心翼翼还是让他错失了时间,他去晚了,和盔甲男错身而过,列文·亚德里斯很是失落,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招待了被贝萨叫做兰登的这个金髮青年。 本以为很好撺掇的小年轻,没想到这么难说动,不管他怎么说,陆鸣沧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恭敬模样,说着会考虑,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答应。 酒过半巡,列文·亚德里斯不得已,还是向陆鸣沧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他其实也不确定盔甲男——温余是否会答应,很大概率还是会拒绝,因为他看出了温余的身份一定不低,他根本对钱财不屑一顾。 而之所以还是跑来询问,一是他知道陆鸣沧和他的女儿贝萨认识,又是隔壁邻居,本着这一层还算亲近的关系,列文·亚德里斯就觉得试试也无妨。 第二个原因,则是他思考着如果温余本人不愿意接受聘请,他也可以询问一下温余是否有其他手下可以借用给他,他依旧愿意出重金僱佣。 陆鸣沧听完他的一番话,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还是像小辈一样礼貌的对待长辈,不过心里却不由得感嘆,这列文·亚德里斯不愧是从大城市下来的商人,头脑就是灵活。 第146页 陆鸣沧听出他实际上他就是奔着第二个可能性来的,而如果温余自己愿意,那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收穫。 他能确定温余是贵族,而且身份不低,既然是贵族,那必然会带几个随身的护卫出行,而既然能做大贵族的护卫,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如果温余有骑士身份,那就更厉害了,只有主城的王宫和几个公爵手下有骑士团,那是比猎魔勇士更强悍的力量,所以列文·亚德里斯怎么都想探一探情况。 不管是为了这次的事情还是为了以后,列文·亚德里斯只要不是个傻的,他绝对会想要交好温余,如果能获得温余的帮助,他极有可能一跃进入贵族圈子,即便不行,也算有了这方面的人脉,有利无弊,何乐而不为。 所以即便列文·亚德里斯确定陆鸣沧是个男人,是个名声不好,还装女人的变。态,甚至可能是女巫之子,或其他怪异的身份,他代表着各种麻烦,列文·亚德里斯依旧下定了决心前来交好陆鸣沧。 也不一定是交好,只是释放善意,因为他属实也是不确定温余和陆鸣沧之间的关系。 说温余是被陆鸣沧装的女人欺骗,可他分明知道兰登这个名字,甚至知道住处,可如果他知道陆鸣沧是男人,那么之前在酒馆的种种…… 列文·亚德里斯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把这件事藏在了心里没说出去,还嘱咐贝萨和桑德拉不要将陆鸣沧装扮女人的事宣扬出去。 他赌的是温余和陆鸣沧关系不简单,虽然外界并不允许男人与男人的这种关系,但在贵族圈里,这种事情也并非没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陆鸣沧不回应几句也就不太合适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完全答应下来,毕竟这事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沾了温余的光,被列文·亚德里斯归为了温余的人。 陆鸣沧并没有解释他和温余之间的关系,更没有说他们也只是昨天刚认识的,只说两人是朋友关系,如果近几天再见温余,会帮他询问一下,但到底同不同意,那得温余自己说了算。 想了想,陆鸣沧还是暗示了一下列文·亚德里斯这事成不了,他得自己另作打算。 因为列文·亚德里斯并不知道,温余是独自一个人跑出来的,他并没有带手下,不过这事陆鸣沧也不好告诉列文·亚德里斯,这毕竟关系着温余的安危,万一有别有用心之人,趁着温余一个人劫持他,岂不是他害了温余。 而且陆鸣沧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温余,列文·亚德里斯说最多五天,他就得出发去勒德尔城,陆鸣沧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应该是能帮忙问一下的,也算是为了任务吧。 算暂时解决了一个事情,陆鸣沧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餐后,被桑德拉送回了房间,他还好心的帮陆鸣沧把外面晾晒的被子抱了回来,呆了一刻多钟才离开。 下午陆鸣沧没什么事做,眼睛也不方便,就睡了个午觉。 而在密林中,温余化为白虎,又灵体化后,快速的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而去。 在密林的中部,有一大群人正在向着深处前进,不过他们很快遭遇了许许多多的魔物。 人群保护的中心是一个褐发碧眼,身着华服的青年,他骑在一匹毛色纯净的白马上,脸上涂着白。粉,神情傲慢,目中无人。 而在他身后,跟着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就是温莱尔小镇猎魔公会的会长诺克斯·巴赫。 诺克斯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压抑着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看了一眼四周,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是他的手下,猎魔公会的猎魔勇士,还有褐发青年带来的护卫。 白髮苍苍的奥德尔老头站在另一侧的一匹黑马旁边,正和马上的一个身材瘦干的中年人交谈着,满脸的阿谀奉承。 诺克斯恨极了奥德尔老头,就是他把温莱尔小镇的秘密透漏给了菲拉·纳斯卡男爵,引得人过来想要占领这片密林以及密林中的宝藏。 不是所有魔物之地都存在宝藏,传说中,只有天选之人出现的地方,才会解开魔物之地的封印,从而宝藏现世。 可过了千年之久,这片大陆上从来没有过宝藏现世,这个传言也早就消失。 可谁知,如今又再度出现了! 诺克斯并不想获得什么宝藏,因为他知道有利益就代表有无穷的争斗,他不奢求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得到他也守不住这泼天的财富,所以他只想守护温莱尔小镇这一方的安宁。 在奥德尔老头说出天选之子之后,他第一时间将消息压了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他还是小看了人心的贪恋,很快,菲拉男爵就驾临了温莱尔小镇。 菲拉男爵是一个好色的纨绔,作为纳斯卡家族的庶子,他因为得罪了人,被纳斯卡公爵驱逐到了下城米莱迪做一个管辖三镇的小小男爵,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堪大用。 本来诺克斯是不怕菲拉男爵的,可事情坏就坏在菲拉男爵的身边来了一个纳斯卡家族的人,就是那个和奥德尔老头交谈着的中年人,说是纳斯卡家族调给菲拉男爵的管家,实际上是纳斯卡公爵手下的谋臣。 自来了温莱尔小镇,大小事宜虽然是菲拉男爵发布的,实际上全是这个中年人的主意。 看着这人的做派,诺克斯极其担忧,他怕他们丧心病狂的伤害温莱尔小镇的镇民们。 第147页 诺克斯暗暗的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如果这人敢用温莱尔小镇的镇民来帮他们开路,获取所谓的宝藏,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反抗,即便现在他和整个猎魔公会都被控制着,他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不过……那个叫兰登的青年,他怕是护不住了。 诺克斯在心里轻轻的嘆了声气。 无数的淤泥魔物从泥土中翻涌而出,像闻着味的野兽般,蔓延着朝人群包围而来。 菲拉男爵浑身发抖,脸色比他涂的粉都白,看到像烂泥一般的魔物,他下意识的侧头想呕吐,坐在马上摇摇晃晃,似要摔下马来。 瘦干的中年人连忙上前一步,拽住了他,低低的提醒道。 「男爵阁下,下命令吧,老爷在等着您的喜讯呢。」 菲拉男爵一听,立刻绷起了一张脸,努力不在人前露怯,不过他还是不敢看前面的情况,于是垂下眼眸,伸出手高举起,提声吩咐道。 「放奴。隶。」 听了他的命令,一群士兵压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奴。隶走了上前,那些奴。隶全被堵住了嘴五花大绑着,他们各个惊恐万分,奋力的挣扎,可最后还是被无情的推到了前面去,然后一群人就眼看着这十几个奴。隶被淤泥魔物淹没吞噬。 诺克斯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不由得侧过了脸,双手紧紧的攥着马绳,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这群勾结女巫的人渣败类! 所有人都在注意被魔物吞噬的奴。隶的情况,瘦干的中年男人看得尤为仔细。 他们就是在确定密林里的魔物情况,是不是如传言中的,只有天选之子可以控制魔物之地的魔物,降低魔物的危险性,而其他人若擅自闯入,魔物则会变得极其暴。虐,会进化成连银质品都极难杀死的存在。 而在另一侧,温余正隐在暗处目视着这一切,他的身侧有一片凸。起的小绿苗,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猩猩模样。 「王,是否要阻止?」 在前方的那堆密密麻麻的淤泥魔物里,隐隐的有一些小绿苗藏在底下。 实际上不是所有魔物都存在着灵,很多魔物就是真正的魔物,它们没有意识,只会攻击人类,吸收人类的血肉和灵魂。 而拥有灵的魔物是温余的手下,他们身上长着的绿苗实际上的温余留下的神力,不过经过漫长岁月,这些神力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一种新的力量。 温余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这群人的来歷和目的,他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种贪图「宝藏」的人,在千年前就出现了,一直没有间断过,在他沉睡中,就没有人能够踏入密林深处一步,更别说他现在还甦醒了。 可这些人,竟然真的相信那天选之说,还妄图威胁他的灵魂羁绊者来达到目的,这让他无法忍受! 温余满身的凌厉气势,惊的猩老都软倒在了地上,讶异万分,他清楚自家王的性格一贯冷淡,可没想到如今变化竟然这么大,这才甦醒了几天而已! 猩老有些担忧,他知道王的变化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后——王万年来唯一的灵魂羁绊者。 之前他欣喜的是灵魂羁绊者可以唤醒王,可以解除王的封印,让王恢復神力,重新掌控域界,这也代表着他们这些域中之灵能重获本身,得到自由,这是令人振奋的一件事。 可现在猩老却有些忧虑,因为灵魂羁绊同样也代表着侵占,灵魂被影响,纯洁的神力被侵染,极有可能会出现王曾说过的,被控制与失去自我。 猩老甚至域中的所有人都从不觉得他们的王会失去本心,因为他是世间唯一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明! 可现在,他却开始不确定了。 若等神明登临巅峰,他是否还会愿意放下此间一切,重归众神序列? 第61章 温余身上的封印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解除,而要等他获得巅峰神力,他才能真正成为此世间的主宰,其他在解封期等时候,他的力量都是被限制的,消耗的力量需要时间去恢復,因此温余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过度使用神力。 但这次,他需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于是,在密林中的众人发现,魔物陡然增多了! 诺克斯第一个发觉不对劲,他扫视了一圈四周,突然瞪大了眼睛,勐地厉声高喊道。 「不对劲,快撤!」 菲拉男爵一脸傲慢与不屑,正想开口斥责他,却没想,没等他开口,就见四面八方,甚至是所有人站立的脚下,这片被探测过,确定安全的土地中,竟不断的冒出黑漆漆的淤泥魔物。 它们层层叠叠,如同永无止境般汹涌而来,只是一瞬间,就将所有人都禁锢在了原地,无数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菲拉男爵更是吓得掉下了马,他骂骂咧咧的想要重新爬上马躲避,却反被马一个撅子踹翻在了地,顿时嗷嗷痛唿起来。 周围的护卫想上去扶起他,但他们无不被淤泥魔物纠缠着,分不出人手,只能看着淤泥魔物漫过菲拉男爵的身体,然后将他吞噬。 护卫和猎魔勇士们手持银质长剑疯狂的噼砍着淤泥魔物,可很快他们就发现,长剑根本对魔物毫无作用,他们只能被动的哀嚎着,痛哭流涕,面目狰狞的被魔物慢慢裹住全身,最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 所有人,无一倖免,不管是高贵的男爵还是最低级的护卫,奴。隶,全都淹没在一片漆黑的粘稠淤泥中。 第148页 原本吵吵嚷嚷的林子里现如今一片寂静,在碧绿的树叶,草木间,出现了一片诡异的黑色「湖泊」。 过了一会儿,一层笼罩在此天地间,看不真切的白雾悄然消失,而在黑色的淤泥湖泊中,突然冒出了一棵嫩生生的绿苗,接着,一大片绿苗从淤泥中冒出了头,「湖泊」蠕动着,分化成了一个个动物的形状,然后只听「噗噗」的声音不断的想起,一个个昏迷的人类像垃圾似的被淤泥魔物们吐了出去。 有些淤泥化作的动物在吐出「肚子里」的人类后,还非常嫌弃的又吐了几口泥块出来,它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着「吃人类」的感觉,什么臭的,太硬了,还有更直接的,做出了呕吐的动作。 不过因为感受到王的存在,没人敢大声说话,只敢窃窃私语的交谈。 就见一团又一团覆盖着绿苗的淤泥,簇拥在一起悄悄的交头接耳,然后一个不小心,它的泥巴混入它的身体,淤泥动物们顿时又一阵手忙脚乱,忧愁又较真的从聊天变成了分泥巴,哪一坨是谁的,从绿苗的生长情况,到泥土的保养,比的那叫一个热烈。 而在它们的周围散落着无数人类的「尸。体」,他们一个个横七扭八的软倒在地上,堆叠成了一片,若有人路过这里,绝对会被这如同置身尸。堆般的景象吓死,不过实际上,这些人并没有死掉,他的唿吸是平稳的,只是昏迷着无法醒来。 于是就出现了一圈尸。堆围着一滩滩长着绿苗,还在各自比划聊天或分泥巴的淤泥魔物群,这样无比阴森恐怖又莫名的场面。 温余做完一切,唿了一口气,转头吩咐猩老。 「把这些人丢出林子。」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去东边,丢远一点。」 猩老立刻明白,王这是不想吓到他们的那位小神后,虽然心中有些复杂,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的认真应声。 温余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猩老感应到王是进入了域界中,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喜悦的感嘆,他们的王还是很理性的,所以应该不用太过担心,王定能守住本心。 解封期是漫长的,而灵魂羁绊者认真计较起来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所以最好的对待方式是在封印被引导解除开始,除了必要的时候接近神后,以维持封印的稳定,其他时候,王最重要的是温养自身的力量,而在域界修养,积蓄力量无疑是最好的。 看到王能主动回域界修生养息,猩老担忧的心终于微微的定了下来。 神后的出现固然是幸事的,但从长远考虑,还是位列众神序列最为重要。 猩老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绿苗鬍子,然后指挥着淤泥动物们搬运起「人。尸」朝西方移动,顺便清扫密林中的漏网之鱼。 而猩老并不知道被他称为有理性的他们家王正坐在域界城堡的图书馆内,四面墙满满的各种古籍典藏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本一本的飞到了温余的手中,又自动的掀开书页,哗啦啦的快速翻过,似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书本从温余的手中飞回到了原本放置的位置,紧接着又一本书飞了过来。 就这样一本又一本,温余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这些珍贵的藏书。 而在他右侧边的半空中,停滞着一面半人高的古旧铜镜,铜镜的镜面化开了一道波纹,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画面。 如果陆鸣沧在这里,他就会发现铜镜中播放的画面中的人正是他自己。 这是一面溯洄镜,可以显示过去的画面,也可以显示现在,不过溯洄镜溯洄的过去只能抽取某段时间的几个固定画面,而画面的抽取是随机。 这时的溯洄镜中显示的是现在。 一间昏暗的小房间中,金髮青年正躺在床上安稳的睡着午觉,他睡觉的姿势很乖巧,双手置于腹部,规规矩矩的仰躺着,金色的微蜷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有些凌乱的落在青年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浓密漆黑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藏住了那双深蓝色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红润的嘴唇,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那安安静静的模样,像极了一尊美丽至极的人偶。 只是看着青年睡觉,温余就看了许久,怎么都看不够,直到分神注意的事情在记载中有了结果,温余才仿佛刚回过神般的倏的挪开了视线。 即便身边无人,温余还是不自在的似转移注意力的清咳了几声,可只一会儿,他的目光还是不由得往铜镜上瞥。 想了想,温余手臂一扬,铜镜里开始回溯温余离开小屋后的那段时间,陆鸣沧所做的一些事情的画面。 有陆鸣沧和亚德里斯一家一起吃饭笑谈的画面,有陆鸣沧和贝萨附耳说话的画面,有桑德拉帮陆鸣沧抱被子整理物品的画面…… 没看完全部,温余就倏的沉下了脸,他的眼眸里泛起冷意,死死的盯着陆鸣沧满脸笑容面的表情,周围一片寂静。 看了许久,「撕拉」一声,手里的古籍书页被他扯下了一个角,温余眉头紧蹙,伸手抚过碎裂的页面,一阵微光闪过,页面恢復如初。 下意识的想要抬眸继续看溯洄镜,可动作做了一半,温余整个身体就僵了一下,像不满自己的行为,和自己较劲似的,温余压着眉眼,强制自己挪开眼睛,不再去关注那个人。 可心中的焦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成倍增长,最后似被自己气到,温余板着脸,咬了咬后槽牙,甩手直接挥退了溯洄镜,溯洄镜被一阵风颳得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孤零零的落在了书室的角落里。 第149页 温余一手执着古籍,一手置于桌面上,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一声声无序的「笃笃」声,古籍上本来对他来说很简单的古文字,如今看来却极难辨认,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愣是没记住几个。 温余的眉顿时拧成了一个结,他知道是自己现在脑子里太混乱,心里更是窝着一团火气噼里啪啦的四处乱窜,所以看不下去书。 放下书,揉了揉眉间,温余冷哼一声,低哑恨恨的念了一句骗子,然后才重新拿起书,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开始看古籍里的记录。 「以灵为契,落血生花,奉花为伴,结契共生……」 看完记录,温余若有所思。 他放下书,一个瞬身,人便出现在一处空阔之地。 在域界,一切都是银白色的,像冰天雪地一般,而随着温余神力的解封,整片银白色的天地才终于出现了一些色彩,不过变化很小,大部分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陆鸣沧没关注周围,他伸出手,食指微抬,只见葱白的指尖慢慢的冒出了一滴带着些微浅金色的血珠,手掌翻转,这滴血液脱离指尖落入如冰般凝固的土地。 血液接触地面,只听「噼啪」一声,地面碎开几道裂痕,露出黑色的土地,而就在这一方小小的黑土地上,一棵绿芽从血液浸染的泥土中冒出了头,又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很快,一颗一人高的绿树出现在温余的面前,一根根碧绿的枝条伸展开来,枝条上丛生尖锐的绿刺,花骨朵在叶丛中鼓胀着,「哔啵」几声响起,花瓣层层叠叠的绽开,盛放出一朵朵火红色的美丽花朵。 红花绿叶,颜色分明,花瓣重叠,芳香扑鼻。 熟悉的香味令温余精神一震,他看着面前这棵盛放的红色花朵,下意识的喃喃出声。 「这是……玫瑰花?」 既而,温余又再次笃定而嘆息般的復念了一遍。 「这是玫瑰花。」 不过没等他继续想什么,温余突然感觉一阵无力,很快,一阵微弱的白光闪过,温余原本保持的人形竟自动变化,变成了一头白色的大老虎。 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大爪子,感受着身体上的疲倦,温余一张虎脸在某一瞬间变得有些呆,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高冷,威风凛凛的模样。 除了尾巴的频繁甩动似显露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等猩老他们处理完事情回到域界城堡復命,就看到在那高高的王座上,趴伏着一头大白虎,白虎的头上还戴着一顶金色的华丽王冠。 在域界恢復人形的猩老和众人全都愣了一下。 不约而同的想着。 王今天怎么在域界还使用外界的白虎形象? 他们是不是应该也跟着配合一下? 在众人苦思冥想的时候,温余开口了。 「将这个稀释过后,撒满后域园。」 他抬了抬爪子,一颗圆圆的东西飞到了猩老的面前,猩老定睛一看,立刻跪倒在地,垂着头,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过了那枚血珠。 像珍珠似的小珠子里赫然包裹着一滴微带着金色的血液,那是珍贵无比的神明之血。 「谨遵王令!」 猩老肃然应声,心里却倏然咯噔了一下,莫名感觉有不妙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第62章 陆鸣沧浅浅的睡了个午觉,然后起来编花环,这是贝萨她哥哥桑德拉送来的材料,两人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陆鸣沧感觉出他话里话外在打听温余和自己的关系,便猜测是列文·亚德里斯授意他这么做的,生意人就是疑心重。 不想陪着虚与委蛇,陆鸣沧以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为由,劝走了桑德拉,也拒绝了他想要以后一直帮他摘花捡木找手工材料的建议,等他离开后,陆鸣沧关上门就开始一边摸索着编花环,一边思考一些事情。 桑德拉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好像是应该为以后考虑考虑了,提升一下生活品质,攒一笔钱下来。 温余是主城的人,他最后还是回自己家的,那里毕竟有他的家人,那他也得跟着去主城,到时候不管是路费还是在主城安置下来,所需要的花销肯定都不小,这都是要提前准备好的。 这些钱他要怎么赚到呢? 要不然厚脸皮一点,让温余包。养他算了? 万一温余根本不想接受他的表白呢? 那就脸皮再厚一点,死缠烂打行不行? 俗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直球克傲娇,其他可能不在行,但不要脸这一点,陆鸣沧还是有信心的。 可他昨天才决定要在温余面前好好表现,扭转自己色狼的形象,做一个优雅的绅士,用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攻略温余,如果不要脸的缠上去,岂不是又坐实了流。氓的形象? 脑子里千迴百转的想着,还是没想出个头绪,倒是把自己逗笑了。 胡思乱想显然不是他的性格,只能说一见钟情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让他这么个对任何事都懒散惯了的人都开始纠结起来,也是很新奇的体验。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脑海里已经全都是关于温余的事情了。 是他的心在想念温余。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夜晚来临。 简单的吃完一顿晚餐,陆鸣沧坐在窗前吹着夜风,和童话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第150页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闯入了陆鸣沧的视线。 那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他悄无声息的跃上了陆鸣沧家的墙头,居高临下的用那双冰蓝色的虎目透过展开的木窗,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 陆鸣沧愣了一下,重新看到这只白虎,他竟然有一种许久未见的错觉,心里也隐隐的察觉到自己今天除了等着温余的消息,其实也在等着这只白虎的到来。 之前拿话把他气跑了,本以为他不会再愿意接近自己,心里还挺失落的,没想到他还是来了,陆鸣沧是有些感动的,谁会不喜欢一只粘煳着自己,对自己特殊对待的毛茸茸呢,还是这么一只罕见又特别的大猫咪。 不知怎么的,看着白虎纯白的毛色和那双冰凌凌的蓝眼珠子,陆鸣沧莫名的想到了温余,觉得这头白虎和温余很像。 心里一软,他便抬起手臂,朝墙头上的白虎招了招手。 「过来。」 白虎没有立刻动,反而是静静的坐在墙上,端详着看了陆鸣沧好一会儿。 陆鸣沧猜他还在生气自己赶他走的那件事,虽然愿意来,但还是有脾气,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果然是大猫咪,记仇的很。 应对这种傲娇的生物,陆鸣沧深知自己要弱气一点,该道歉就道歉,要识趣的给对方面子和台阶。 于是陆鸣沧敛下眉眼,以一种充满歉意,强忍伤心的表情,压着嗓子软声道。 「之前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担心你被坏人欺骗。」 不得不说,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做绿茶的资质,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得心应手的,难道这就是天赋? 陆鸣沧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啧啧嘆息,还不忘注意着白虎的动静。 似乎是感受到听陆鸣沧软声软气的歉意,白虎虽还没有什么表示,但他身后那条白色的尾巴一下子就翘了起来,轻轻的甩动着。 陆鸣沧一看就知道有戏,他立刻趁热打铁的又说了几句软话,才终于把这只脾气很大的白虎从墙头请下来。 看着白虎昂首挺胸,高傲万分的小模样,陆鸣沧忍不住想笑,但怕功亏一篑,他还是忍住了。 温余的心里确实压着气,不过不是被赶走的事,而是上午他和别人言笑晏晏的事,被提醒后,温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被陆鸣沧赶走过。 还不待他气上加气,陆鸣沧就低声下气的道歉了,一顿彩虹屁,把温余哄的飘飘欲仙,下意识就想跑到陆鸣沧的身边去,好在他回神快,才堪堪压制住了冲动,又晾了他一会儿,才装得一副施捨的模样,屈尊降贵的跃下墙头,慢慢踱步着靠近窗内的青年。 陆鸣沧屋子的窗户很小,只能塞进一个虎头,温余一将脑袋探进窗户,就遮住了外面的所有的光线,索性陆鸣沧本来不需要什么光线,灵体在他的眼中是微微散发着光芒的,所以他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白虎的模样。 温余将嘴巴里小心翼翼咬着的玫瑰花递到了青年的面前,满心骄傲。 他创造出了青年心心念念的玫瑰花,忙不迭的跑过来送给青年,他想看青年脸上欣喜的表情,只对他露出的笑容。 陆鸣沧确实跟欣喜,甚至震惊,白虎靠近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嘴巴里咬的东西,红色的花朵,那形状像极了玫瑰花,可他还是不太确定,直到现在,看着那熟悉的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碧绿的枝干和枝干上凸·起的尖刺,可不就是最纯正的玫瑰花吗! 陆鸣沧都要以为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玫瑰花了,没想到白虎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想了想,白虎是密林里的动物,他曾猜测过白虎和那些白雾动物很可能都是来自男主城堡里的,所以这玫瑰花也极可能是白虎从男主城堡里叼出来的。 这就代表着男主那里果然有玫瑰花,故事能完美的进行下去! 陆鸣沧安心了不少,伸手摸了摸白虎的脑袋,愉悦道。 「我很喜欢,谢谢你。」 想到玫瑰花杆上的刺,陆鸣沧的手不由得向下移动着,摸到了白虎的嘴巴上,他抬起白虎的脑袋,脸颊凑近了仔细的观察着他的嘴巴部分,怕白虎被玫瑰花的刺扎伤。 温余哪知道他是这个想法,一发觉陆鸣沧竟然摸着他的嘴巴,还凑近了自己,他的脑海里顿时就闪过了昨天青年亲吻自己的模样,一瞬间如同有一道电流从脑海中快速的流过全身,激起一阵酥麻的悸动,使得原本顺滑的毛髮像通了电一般,一下子炸了开来,连尾巴尖都炸成了一圈蒲公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兽类的唿吸声很粗重,喷吐的气息也很灼热,陆鸣沧听着那唿噜噜的声音,手指很顺手的挠了挠白虎毛茸茸的下巴,果然听见了更响也更悠长的唿噜声。 猫科动物真的很喜欢被摸下巴啊。 陆鸣沧一边笑,一边继续看,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直到确定白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陆鸣沧才放下心来。 想到当初自己受伤的时候,白虎就用舌忝的方式治癒了自己的伤口,所以这白虎是有点神奇在身上的,是他太着急想多了。 确定无误后,陆鸣沧松开了手,却见白虎满眼迷离的耷拉着脑袋,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浑身的毛髮蓬松的像一颗大型刺球。 陆鸣沧:「?」 发生了什么? 第151页 「你怎么了?」 陆鸣沧低声询问。 温余眯着眼睛还一副失神的模样,陆鸣沧下意识的蹙着眉低问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问着就想掰开温余的嘴巴看看嘴巴里面。 莫非是嘴里的暗伤? 这动作吓了温余一跳,他瞬间回过了神,往后退了两步。 他以为只是亲一下,难道要…… 温余越想越羞耻,双眼雾蒙蒙的瞪了陆鸣沧一眼,直把陆鸣沧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受伤了?」 陆鸣沧有些煳涂,迟疑的问道。 听到陆鸣沧的话,温余整个身体僵了一下,神情骤然一变。 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陆鸣沧,温余整个身体的毛炸的更开了,表情呆滞,乍一看有些傻乎乎的。 陆鸣沧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也太可爱了。 温余现在的神经非常敏感,一看到陆鸣沧笑,就下意识的认为陆鸣沧发觉了自己那些不可启齿的想法,温余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目光闪烁,又羞又臊。 而那晃动着羞赧的目光中,又浅浅的藏着一抹微妙的失落。 如果变成人形,温余的脸绝对是爆红的状态,幸好他现在全身都长着白毛毛,这才让他免于在陆鸣沧面前出糗。 不过即便是这样,温余依旧生起了闷气。 于是陆鸣沧就看到那只白虎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扭捏了起来,侧着脑袋不看他,脾气好似这几天的天气般阴晴不定。 陆鸣沧猜测他是不喜欢被人摸嘴巴,毕竟虽然只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随意摸人家的其他地方。 于是陆鸣沧懂事的道歉。 「是不喜欢我摸你嘴巴吗?碰到鬍鬚了?那我下次记得了,不会乱碰你的。」 一听陆鸣沧决定和自己保持距离,温余的心情顿时就更差了,焦躁的抓了抓脚下的泥土,不一会儿就把原本还算平坦的土地刨了个小坑。 看白虎的神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躁郁了,原本还给半个脸看,现在他直接转过了身,拿屁股对着陆鸣沧不说,尾巴还像鞭子似的,砰砰砰的撞击着窗户下的墙壁,看那动静,活像陆鸣沧不快点安抚他,他就能把房子敲出一个洞来,弄得陆鸣沧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了? 陆鸣沧第一次发现一只动物比一个人都心思多。 多且难懂。 他想了想,转身离开了窗边。 温余虽然置气,不想理会陆鸣沧,可他实际上一直在注意着身后人的动静,一发现青年似乎生气的转身离开了,温余心一颤,立刻就转过了身,看着青年背影,委屈的朝窗内低吼。 明明是他说不摸自己,他怎么还生气起来了!之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喜欢他,还不是和隔壁的人类聊得那么开心,对着别人笑得那么灿烂,对他却一点都不上心,什么喜欢,果然是骗子! 温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可他的心中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他怕陆鸣沧真的讨厌他,抛弃他。 兇巴巴的吼声变成了低低的呜咽,温余扒拉在窗口,看着陆鸣沧离开的身影,他下意识的想要跑进去拉住陆鸣沧,不让他离开,身体用力的往前一冲,然后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横在小小的窗户口,一动都没法动。 卡住了。 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温余本能的划动着四肢,想要脱离这个让他出丑的小框子,慌张之下,他完全忘了自己可以转变形态,变成灵影状态摆脱困境,于是一番混乱之下,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窗户下方的桌子遭了殃,被掀翻在地,上面的所有东西都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温余整个人都傻了,维持着依旧被卡在窗口的姿势,僵着四肢不敢再乱动,眼睛对上陆鸣沧看过来的视线,温余惊慌失措,压着脑袋,弱弱的呜呜了一声,可他却发现青年一言不发,冷漠的转过了身打开门,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亮光在温余冰蓝色的眼眸中消失,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脑袋慢慢的落了下去,也不管自己卡住的尴尬模样了,满心的懊恼和后悔,以及失落和悲伤。 青年真的离开了,不喜欢他了。 等陆鸣沧出门转到侧边,看到的就是一只尾巴耷拉着,连屁股都透露着忧伤的滞留在半空中的白虎。 实际上他只能看到半个身体,另外半个他知道,在窗户里。 一想到这原本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居然被卡在小小的窗户口,陆鸣沧就忍不住想笑,不过他琢磨出了白虎的性子,脾气大还傲娇的很,一笑准又会惹到他,之前应该也是觉得自己笑话了他所以生气吧。 刚刚听里面的动静,陆鸣沧虽然看不见,但也猜到是自己的桌子遭了殃,那些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完好无损,反正几个碗和盘子陆鸣沧听得真切,是摔碎了的,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再听里面,已经没什么动静了,再看白虎这蔫蔫的被悲伤笼罩的模样,想到刚刚回过头时看到的那双委屈巴巴的漂亮蓝眼睛,陆鸣沧无奈的嘆了口气。 爱生气又怕他离开,这不就是傲娇又黏人的猫咪嘛。 老虎的屁股碰不得,怕吓到他,陆鸣沧站在窗外,先出声提醒了一下自顾自陷在被抛弃的忧伤中的大老虎。 第152页 「我拉你出来,别挣扎哦。」 听到身后青年骤然响起的声音,温余倏的抬起了脑袋,惊喜的想要转头去看他,可身体被小窗户卡得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时候,温余才记起来自己可以影化,但陆鸣沧就在身后,如果他突然影化,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他。 没等他思考个结果出来,留在窗外的半个身体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抱了住,那双手圈住了他的身体,微微使劲的将他往外拉扯。 「疼的话你叫一声,让我知道。」 陆鸣沧贴心的话语又传来,温余听得耳朵颤了颤,心也跟着颤了颤,藏在毛毛下的脸慢慢的晕起了红色。 陆鸣沧注意着手的位置,不去触碰某个隐秘的地方,不过眼睛有不小心瞥到,嗯,确实是男孩子。 温余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妙,他的目光飘忽,虎脸上非常人性化的挂满了羞臊,热的似要冒起烟来。 咬了咬牙,温余悄悄的化了一点身形,将自己与窗户卡住的部分进行了影化,然后「嘭」的一声,温余被陆鸣沧拉扯着退出了窗户。 因为惯性,陆鸣沧脚一崴,就要摔倒在地上,温余连忙快速的迴转过身体,用自己的肚子接住了陆鸣沧倒下的后背,没让他受伤。 陆鸣沧撑着白虎的身体坐起身,伸手顺了顺白虎光滑的毛髮,担忧的询问他。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说着他揉了揉白虎软乎乎的肚子,将那一圈凌乱的毛髮也理顺后,捧着白虎又开始视线躲闪的脑袋认真道。 「不许躲,也不许随便生气,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听见没有?」 说着他轻轻的拽了拽白虎毛茸茸的圆耳朵,有点软化的耳提面命的意思。 温余愣愣的垂着头看着蹲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一人一虎对视了好一会儿,温余才坐了下来,似同意了陆鸣沧的话。 陆鸣沧微笑颔首,开始提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摸你的嘴巴?」 白虎顿了顿,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我的抚摸吗?」 温余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再次蔓延了上来,他的眼珠子又开始无序的乱转,就是不肯对上陆鸣沧的视线,也不摇头也不点头,梗着脖子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没得到回覆,但陆鸣沧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勾唇轻声喃喃了一句。 「就是喜欢咯。」 温余又想要转身逃跑了,但因着答应了陆鸣沧要好好回答,温余只能羞耻又蔫蔫的定在原地,装什么也没听到。 陆鸣沧见好就收,不再逗弄他,继续自己的提问。 「刚刚生气是因为我笑了,你觉得我是笑话你?」 温余依旧杵着不动,不过脑袋越摆越低,眼睛也不敢看陆鸣沧。 到这,陆鸣沧差不多算是清楚白虎的各种怪异表现了,不过也正因为明白,反而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也没想到白虎竟然这么在乎自己,甚至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会得到他相应的反馈。 他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嘲笑他,会着急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再抚摸他,也会伤心自己的离开。 也许是自己之前没有解释的转身离开吓到了他,所以他不再敢发小脾气,明明性格高傲又傲娇,却舍下面子乖巧的蹲坐在自己面前,还偷偷的,假装不小心的,悄悄的用爪子按住了他的衣角。 陆鸣沧没养过猫,但他确确实实被眼前这个毛茸茸的大傢伙萌软了心。 难道是因为他是天选之子吗? 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白虎都是真心的对待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陆鸣沧不由得俯身向前,然后伸手圈住了白虎的脖子,他将自己的脑袋搁在白虎软软热热的脖子旁,熟悉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陆鸣沧吸了吸鼻子,感嘆道。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和那个傢伙一样可爱。 温余被陆鸣沧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感受着满怀的熟悉气息,温余很快便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他将脑袋挪到了陆鸣沧的脖颈间,嗅闻着那格外甜香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好喜欢,好想咬一口。 第63章 白虎送的玫瑰花被陆鸣沧放在了仅剩下的一个小碗里,陆鸣沧自己也不是个精细人,就放了点水囫囵养着。 不过也不知道是沾了白虎身上的灵体气息还是说男主城堡里的动植物都比较特殊,这玫瑰花浑身散发着一点雾蒙蒙的光,所以陆鸣沧看得清晰。 似乎也因为这样,这花比一般玫瑰花鲜艷且不易衰败,即便被陆鸣沧这么糙养着,也依旧开的很好,没有一点枯萎的痕迹。 白虎昨天什么时候离开的,陆鸣沧已经忘了,他陪着白虎在外面坐了一段时间,吹了一会儿夜风,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毛茸茸的虎皮毯子太舒服了,陆鸣沧迷迷煳煳的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鸡鸣鸟叫,已然到了白天,而他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要不是得到童话书的确定,昨天白虎确实有来过,陆鸣沧都要怀疑昨天的事是不是一场梦了。 也不知道白虎是怎么在不惊醒他的前提下,把自己这么一个长手长脚的成年人搬上床的,童话书说的模模煳煳,描述不清,不过陆鸣沧知道它看不清灵体化的白虎,还是个怕这怕那的胆小鬼,便也没有怪它。 第153页 昨天房间里的桌子倒了,撒了一地的东西,不过早上起来,陆鸣沧就发现东西全被收好了,那些损坏的东西也全都不见了,而其他还能用的则被整理到了一边,地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陆鸣沧忍不住笑了,又一次好奇这白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睡的真的有这么沉吗?有那么一只大老虎在他家当田螺姑娘他都一点没发觉。 不过想到白虎用嘴巴,用毛茸茸的爪子委委屈屈的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捡垃圾,抱着扫把扫地的模样,那种即视感,陆鸣沧是越想越觉得可爱又搞笑。 陆鸣沧已经开始期待今天晚上和白虎的再次见面了,只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说起来,陆鸣沧到现在还不知道白虎的名字,一直都是白虎,大猫咪的叫,他记得那些白雾动物似乎就有名字,比如那个叫兔宝宝的白雾兔子,就很可爱,想来作为森林之王,统领白雾动物们的头领,白虎应该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没关系,不着急,他总会知道的。 陆鸣沧默默的想。 白天的生活是比较枯燥的,陆鸣沧作为一个眼盲的残疾人,能做到事情很少,他只是派童话书去隔壁留意列文·亚德里斯的动静。 而女主贝萨并不需要他去注意,因为上午的时候,贝萨就和桑德拉一起来找陆鸣沧聊天了。 大部分时间都是贝萨在说话,桑德拉就默默的站在门口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鸣沧教贝萨用草编蚂蚱,贝萨则给陆鸣沧讲她在书中看到的有趣故事,她还给陆鸣沧带了本盲文书过来,兴致勃勃的说等她学好盲文就来教陆鸣沧。 那一枝玫瑰花就放在一侧的箱子上,贝萨一眼就看到了,还夸了好几句,说这花很漂亮,陆鸣沧心思一动,顺势就告诉贝萨这是他之前一直提的玫瑰花,火红灼亮,象徵爱情,并暗暗问她喜不喜欢。 贝萨还没回答,门口的桑德拉突然插。了句嘴。 「那这朵花是那位贵族先生送你的吗?」 陆鸣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桑德拉话中的贵族先生应该指的是温余,然后他就懵了,这和温余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也确实解释不了玫瑰花的来源,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有一只会灵体化的大白虎天天扒他家墙头吧。 于是陆鸣沧只能含煳其辞的说了一句,因为自己喜欢玫瑰花,所以朋友帮忙找的。 陆鸣沧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偏偏桑德拉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依旧带着一种有些小小的嘲讽与质问的口吻不依不饶的抛出一连串问题。 「朋友,是那位贵族先生吗?你既然知道这花的意思,为什么还要收下?真的只是朋友吗?」 话一出,周遭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陆鸣沧没什么反应,他的目光是空荡的,直视着前方,并没有给桑德拉什么表情,贝萨却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惊唿道。 「哥哥,你在说些什么!」 在贝萨的两个姐姐三个哥哥中,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她们两人的关系比较好,大哥二哥年龄大,一直和父亲一起忙外事,只有这第三个哥哥和贝萨年龄相当,性格也温和,最能理解贝萨的喜好,所以贝萨最喜欢她的三哥桑德拉,和兰登做朋友的事,她也是第一个告诉桑德拉的。 可如今,她却觉得三哥有些陌生,原本的温和变得刻薄,脾气不定,蛮横无理,还打探别人的私事,这是贝萨所不能理解的。 似也发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过分,桑德拉顿时慌了神,磕磕巴巴的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心里就憋着一股气,酸酸涩涩的很难受,让他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耐心,烦躁的很,尤其兰登还遮遮掩掩不肯说清楚他和那个贵族的关系,桑德拉就更郁闷了。 如今一听这什么花有什么爱情的寓意,桑德拉心里积攒的那股气一下子就冲上头,嗡的一声炸开来,他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不管不顾的用尖酸刻薄的话语去刺兰登。 被贝萨喊清醒后,桑德拉是后悔的,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劲,兰登自己的事情,他没有权利置喙和怀疑,这样做只会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僵硬,这是桑德拉无法接受的后果。 察觉到自己复杂混乱的心绪,桑德拉慌乱又羞愧,低低的道了声歉后,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贝萨看着自家哥哥落荒而逃的身影,都来不及阻止,只能尴尬的替桑德拉向陆鸣沧道歉。 「抱歉兰登,我哥哥他说错了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个大傻瓜!」 陆鸣沧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 他确实不在乎,桑德拉于他而言就是女主的哥哥这一个身份,点头之交的陌生人,他的想法和行为,陆鸣沧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他实际上是一个很自私且冷漠的人。 贝萨并不知道这些,她努力的转移话题,绞尽脑汁的把自己听到的各种八卦讲给陆鸣沧听,连说带表演的,才把冷下去的氛围热起来。 重新看到兰登脸上露出笑容,贝萨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对那个白髮青年和兰登的关系也很好奇,但她清楚那是兰登的事情,她父亲因为有求于那位贵族先生,所以接近兰登,可她清楚,她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她是真心喜欢兰登,把兰登当朋友的,她不希望家里人利用兰登。 第154页 不是说她不顾及父亲的安危,而是她本身就反对父亲长途跋涉去勒德尔城,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如以前在城里那么富贵,但也算安稳,而且少了那些贵族人设定的条条框框的规矩,更加的自由自在,贝萨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但她无法改变父亲,姐姐哥哥们的想法,所以她也阻止不了父亲的决定。 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性格,父亲并没有要求她去请求兰登帮忙,只是让她维持原状,不要有心理负担。 贝萨在心里嘆了口气,有了这些事情,她对待兰登也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聊了小半天,贝萨才离开,陆鸣沧则坐在床边看着那朵闪烁着莹莹白光的玫瑰花发呆。 童话书告诉他,隔壁女主的父亲一早上就去温莱尔小镇了,听他们的意思是他们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陆鸣沧一个人身上,因为陆鸣沧毕竟是个出行困难的瞎子,被动等温余到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列文·亚德里斯等不起,所以他决定再去镇上找找人。 听着童话书的忿忿不平,陆鸣沧只是笑了一下,该说列文·亚德里斯不愧是心计多的商人,两边都不耽误,着实是头脑清醒。 除了这件事,陆鸣沧还从贝萨讲述的一系列八卦中注意到一件事,是贝萨她大哥从其他人那边听到的一个传言。 听说昨天有人看到镇里来的大贵族带人从北边的密林里抬出来一批人,那些人双眼紧闭,毫无声息,好像全都死了似的,其中有不少猎魔公会的人,后来镇里的医者全被带走了,到现在都没被放回来,有几个猎魔勇士的家人跑到猎魔公会前找人,不过很快被贵族的护卫手下驱赶走了,现在镇上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很不太平。 贝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个谣言,毕竟如果镇上真的死了那么多人,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不会这么安静。 陆鸣沧却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流言不是凭空出现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其实从列文·亚德里斯那里听说猎魔公会大门紧闭,不接受僱佣,有贵族来临时,陆鸣沧就隐隐觉得该有事情会发生。 即便真的告诉他猎魔公会全部出动强闯密林,陆鸣沧也不会觉得惊讶,那必然是那位来自城里的贵族的手笔,目的也显而易见,为了传说中的宝藏。 陆鸣沧只是不明白一点,选择这个时间不能说绝对但很大概率有他这个天选之子身份出现的原因,那为什么没有人来带走他?贵族不会在乎平民的生死,所以按理说带着他试探进密林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会选择强闯? 难道只是因为太过谨慎?那损失未免也太大了。 陆鸣沧倒是不觉得那些进了密林的人都死了,就像贝萨说的,全死了那事情就闹大了,他猜测那些人很大可能是像那个叫莫斯顿的倒霉鬼一样,生命无碍,但精神可能多多少少出现了一点问题。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整个猎魔公会的人,即便是大贵族又能把这个事情压下去多久呢,肯定会爆出来的。 陆鸣沧打算最近多注意一点镇里的风声,他虽出行不便,但隔壁女主她大哥二哥时常去往镇里,陆鸣沧就让童话书去隔壁盯着点情况。 而事实也确实如陆鸣沧所猜测的,菲拉男爵,诺克斯等人昏迷了一天后就甦醒了,但他们完全忘记了发生在密林里的事,甚至忘记了所有有关密林,天选之子,宝藏,计划的事情,而且身体情况也变得极差,像被掏空了精力,听医者的意思,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復。 作为先遣队先一步来到温莱尔小镇的帕特·纳斯卡听着手下人的禀报,蹙着眉叫来一个护卫,吩咐他。 「把事情去告诉我父亲,一併告诉他,我会去和那个平民交谈,定能请他加入,请父亲不必忧心,静候我的佳音。」 护卫跪地应声后,转身疾步而出。 陆鸣沧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他很快就会被拉去强制交谈,然后被迫加入第二波探寻密林的队伍中去。 而现在,陆鸣沧正在招待三个陌生人。 就在陆鸣沧吃完午饭准备照常做个手工睡会儿午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对方自称是温斯顿家族的人,受他家少爷命令来给陆鸣沧报信的。 陆鸣沧不认识什么温斯顿家族,不过,他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 「是温余叫你们来的吗?」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态度谦和的应道。 「确实是吾……咳,我家少爷的意思。」 做一副中年精英管家打扮的猩老差点把吾王说出去,连忙清咳了一声掩饰了过去。 趁着说话的空,他目光慈祥的端详了一会儿眼前的金髮青年,满意的微微点头,不愧是王的灵魂羁绊者,这长相气质,果然是万中无一。 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强烈的注视感,不过他并没有从中感受到恶意,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热烈的情绪。 陆鸣沧虽感觉怪异,但也没有多想,请他们进了屋子。 屋子狭小,坐的地方不多,陆鸣沧有些尴尬,猩老扫视一圈,心中冒出怜惜,贴心的开口缓解了陆鸣沧的窘迫。 「哦,是属下的失职,除了派遣我等给您报信,少爷还为您选购了一些礼物,望您能收下。」 说着他吩咐身边一个长相清秀的小青年,「去叫人把东西搬进来。」 第155页 那个子矮小,长相清秀的青年自见到陆鸣沧起就无比的激动,满脸通红,两个圆圆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定在陆鸣沧的身上就没下来过,被猩老瞪了好几眼也没反应,直到被身旁那个高个子青年推了一把,他才回过神,羞涩的红着脸连声应着转身跑了出去。 高个子青年——胡列纳看着兔饱饱那丢人的模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傢伙真的是记吃不记打,居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窥视王后,明明那次被王冷着脸点名后吓得差点灵体溃散,还被迫改了名,这次一见到这位,他居然又晕乎乎的沉迷进去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推荐他来,还想着让他戴罪立功呢,这情况,保不准又要被占有欲强烈的王单独拎出来批。斗,到时候牵连了他可坏事了。 胡列纳悄悄的给猩老递了个眼色,猩老瞪了他一眼没理会。 这些小动作陆鸣沧当然看不见,他还在琢磨着温余会送什么礼物给他。 送礼物给他,是不是代表着温余愿意接受他的表白?愿意接受他的表白就是允许他的喜欢和靠近?允许他的喜欢是不是就表示对他也有意思?对他有意思就是也喜欢他? 所以他们是两厢情愿,情投意合,彼此喜欢。 确定这个结论,陆鸣沧很是满意,嘴角的笑都压不下去。 童话书听到这边的动静,跑回来兴奋的和陆鸣沧讲述情况。 【宿主,外面送来了好多东西呀,小件大件都有,像搬家似的。】 陆鸣沧心里一惊,不明白温余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想和自己同居? 陆鸣沧的心里顿时升起火热。 温余果然是喜欢他的!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自称为管家的中年人告诉他,温余是想帮他把家翻新扩大一下。 虽然不是直接同居,但这种无缘由的突然要帮他盖新房子,陆鸣沧莫名有一种被包。养给大房子住的即视感,住的地方变大了,也更便于招待朋友了,至于是招待谁,不言而喻。 陆鸣沧有些怀疑这是温余向他透露出的一个信号,所以他是应该直接同意还是矜持一下? 似看出了陆鸣沧的迟疑,猩老慢声安抚道。 「兰登少爷不必立刻做出决定,可以考虑几天,我家少爷正在探寻族产之事,他说等他找到地方会邀请您去参观,届时您再决定也不迟,况且扩建声杂乱我等也怕扰您生活。」 陆鸣沧想了想,同意了猩老的这个提议。 猩老向陆鸣沧介绍了他们三个人,希劳,胡纳和图包,名字很怪,双方都觉得怪,但没人提出异议。 陆鸣沧问起了温余的事情,猩老尽职尽责的帮他们的王圆谎,其他两个人则充当背景板,一声不吭,氛围还算融洽。 这里的动静不小,没一会儿列文·亚德里斯就闻讯赶了过来,他挺有眼力见,只说是镇里得了新奇的东西来送给陆鸣沧,一点没提拜託陆鸣沧找温余帮忙的事,见了猩老等人也只是礼貌的行了个礼,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就留下东西走了。 陆鸣沧嘆了口气,列文·亚德里斯这行为倒是让他不好真的拒绝帮忙了,毕竟任务还是要靠他开启,不能真让他在路上出事了。 但就这样让温余出手帮忙,陆鸣沧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大面子,就在他迟疑着,想怎么开口才好时,对面的猩老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般,再一次提前为陆鸣沧解了围,他说道。 「那位先生,我家少爷和我们提起过,当初也算帮了少爷一个忙,所以少爷吩咐我可以帮帮他,兰登先生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陆鸣沧笑着道了声谢。 心里默默道,温余还真贴心,原来这些事情他知道。 谈了一会儿,三人就离开了,似乎去了隔壁,陆鸣沧没去,他在家整理温余送给他的东西。 摸了一圈,陆鸣沧被温余的直男行为逗笑了,温余的送礼果然很实在,全都是日用品,锅碗瓢盆桌凳一件不差,还真是一门心思要帮他翻新的意思。 第64章 没过一会儿,列文·亚德里斯再次提着礼品上门了,他看起来很开心,不住的向陆鸣沧道谢,看来是对温余借给他的护卫很满意。 事情能圆满,陆鸣沧也很高兴,接下来就是等故事开始了。 列文·亚德里斯告诉陆鸣沧他明天就会启程去勒德尔城,还贴心的询问陆鸣沧是否需要帮他带什么礼物或者特产回来。 「兰登先生别客气,我家里的每个人我都会带礼物的,勒德尔城的金银饰品很出名,我家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很喜欢,那边的海鱼也很受贵族们喜爱,味道鲜美,是温莱尔小镇没有的,可惜的是,此番路途遥远,海鱼可能不便带回。」 陆鸣沧听着,心思一动,顺口问道。 「贝萨想要什么?」 列文·亚德里斯愣了一下,无奈一笑,想着自家颇为特立独行的小女儿,宠溺道。 「贝萨不像她那两个姐姐,更喜欢看书,所以她要我给他带一些她没看过的书籍回来。」 陆鸣沧一听,眉头不自觉就蹙了起来,心道这不对劲,和剧情不相符啊,明明女主应该提出想要一枝玫瑰花,所以女主的父亲才会去採摘男主花园里的玫瑰花,然后被男主抓住引出后面的一系列剧情,如若女主不提这个事,这剧情还能进行下去吗? 第156页 越想越不保险,陆鸣沧一边应付列文·亚德里斯,一边分心思索解决办法。 漆黑的视线内闯入一枝莹莹发光的玫瑰花,陆鸣沧顿时灵光一闪。 他伸手将玫瑰花拿了起来,装作欣赏似的轻轻摸了摸花瓣,又似被花刺划伤,「哎呀」一句叫出了声。 列文·亚德里斯停下了话,向前走了一步担忧的问道。 「兰登先生这是怎么了?」 陆鸣沧笑了笑,解释道。 「没事,不小心被花刺扎了一下而已。」 列文·亚德里斯的注意力被陆鸣沧手中的玫瑰花吸引,惊讶道。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呢,没想到这么美丽的花朵居然带刺,好特别。」 陆鸣沧心里很满意,他就是要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不过面上陆鸣沧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仿佛随意聊着天道。 「是啊,这花好看也特别,听贝萨说是层层叠叠的深红色,像傍晚的云霞,我虽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颜色,但听贝萨描述的这么好,想来应该是很漂亮的。」 「是很漂亮,看得我这不爱花的大老粗都心生喜欢。」列文·亚德里斯感嘆道。 陆鸣沧哈哈笑了两声,顺势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了他。 「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所以好奇这玫瑰花的模样,但也不知道竟然这么美,上午贝萨过来看到,也很喜欢,还一直说想得到一枝,可惜我这枝也是朋友送的,不好随意赠人。」 列文·亚德里斯小心翼翼的接过玫瑰花仔细观赏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 「原来这就是玫瑰花,我有听贝萨提起过,看着就娇贵稀少,确实罕见,兰登先生太客气了,您不必介意贝萨说的话,这花这么难得,也是您朋友的心意,肯定是不能随意送人的。」 说着,他眼睛一转,脸上的笑更深了几分,带着点不好意思,问道。 「只是不知这花是从哪里所得?我经商那么多年,虽不能说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我也能确定这玫瑰花在贵族间都是很少有,如果被那些贵族小姐们看到,一定会争相竞逐,所以我想着……」 他的话没有说到底,但那意思一听就能明白,他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行当。 陆鸣沧本意是引导他想到给贝萨带一枝玫瑰花,谁知这列文·亚德里斯直接想到了一项赚钱的门路·,只能说不愧是商人,对商机的嗅觉那叫一个灵敏,一看到什么新奇物就立马想到它的商业价值,陆鸣沧都要被气笑了。 最后,陆鸣沧都懒得再示意他了,直接道。 「这花密林里就有,现在正是它开放的季节,您若能在来回勒德尔城的路上看到这种玫瑰花,我希望您能带一枝回来,替我送给贝萨。」 反正只要把花带回来就行,到底是谁要、谁送这种小细节,就这么囫囵的擦边过去算了,多少也能圆回来。 列文·亚德里斯听到陆鸣沧的话却愣了一下,既而表情一变,神情极为复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金髮青年,眼眸中闪过纠结,一时间他没来得及应上话,气氛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陆鸣沧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是没听清自己说的话,于是又着重重申了一遍。 「我想送贝萨一朵玫瑰花,但我这眼睛您也知道,出不了这门,所以我想拜託伯父为我摘一枝玫瑰花作为我送给贝萨的礼物。」 列文·亚德里斯整个人都傻了,金髮青年这话在列文·亚德里斯听来可以说已经是明晃晃的明示了。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他喜欢贝萨,但他都要送花给贝萨了,这不是有意思还能是什么! 列文·亚德里斯脑海里立刻脑补出了一出狗血爱情连续剧,各种猜测在心里不断浮现。 兰登喜欢贝萨这件事,那位贵族先生知道吗?兰登是被那位贵族先生强迫的?他想用玫瑰花向贝萨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难道说,他是想和贝萨私奔! 列文·亚德里斯心里一惊,又很快否定掉这个想法。 应该不是吧,想私奔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他摘花转交给贝萨,不该偷偷摸摸的自己送吗?所以他这是…… 联想到那些陷入情情爱爱的痴男怨女,列文·亚德里斯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种可能。 就是兰登确实喜欢贝萨,但他被那位贵族先生看上了,甚至可能已经发生了关系,成了贵族先生的情人,所以他在知道自己和贝萨没有可能后,心里郁郁不欢,想要通过什么发泄自己的满腔爱恋,但他又不能向贝萨坦白这件事,所以就用让自己转赠玫瑰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列文·亚德里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于是他扫视了一圈四周,迟疑又悄声的问陆鸣沧。 「贝萨知道这件事吗?」 陆鸣沧一无所知的摇摇头,回道。 「她不知道,您也不必告诉她是我送的,就当成是您送她的一份小礼物吧。」 这话一出,列文·亚德里斯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真相了,他知道了兰登的秘密。 兰登真的喜欢贝萨! 可这终究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也许兰登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他选择了让自己代送玫瑰,还不要告诉贝萨这件事,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是无望的,所以选择沉默,独自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 是个懂事也可怜的孩子啊。 第157页 列文·亚德里斯幽幽的嘆了口气,语气沉重的答应了陆鸣沧的「请求」。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心意送达的。」 列文·亚德里斯张了张嘴巴,还是没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话空洞而残忍。 他自己清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便他很感动兰登对贝萨的这份真挚的感情,也知道兰登这个青年为人很好,但扪心自问,他还是做不到让贝萨和兰登在一起。 不仅是因为他得罪不起那位贵族先生,也是为了他的女儿贝萨,这是身为一个父亲的私心,他希望贝萨未来的生活能过得衣食无忧,能家庭幸福,而兰登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所以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听着列文·亚德里斯郑重其事的保证,陆鸣沧却有些懵逼,他没听懂列文·亚德里斯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感觉夹杂着一股歉意与惋惜?整句话联结前后文来听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陆鸣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特别怪。 更怪的是列文·亚德里斯接下来的动作,他又长长的嘆了口气,一反常态的以一个长辈的姿势颇为亲昵的伸手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感嘆道。 「你也辛苦了。」 陆鸣沧:「……」 啥? 犹豫了几秒钟,陆鸣沧虽然满头问号但却没有出声多问,敷衍的点了点头,心想着,算了,多说多错,只要确定列文·亚德里斯会摘玫瑰花就好,至于他怎么理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列文·亚德里斯没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而陆鸣沧也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他接下来只需要等剧情开始就行了。 而他并不知道,他和列文·亚德里斯交谈的整个画面,每一句话都被正在用溯洄镜看他的温余看了个正着。 因为创造玫瑰花损耗了太多神力,又给外界那几个灵体传导力量让他们能维持实体,导致温余暂时无法恢復神身,只能以灵体虎形的模样留在域界修养。 也不是完全不能出去,只是外出就会延缓神体恢復的速度,若反覆如此,温余甚至要花几百年时间甚至永远停留在灵体虎形的状态,因为他现在还未达到神力巅峰,还处于神力不稳定的时期。 可以说,现在的这股力量于他自己而言都是不可控且具有危险性的。 当然,这毕竟是属于他的力量,所以像崩溃这种毁天灭地的危险发生的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的,而像永远变成灵体虎形这种事情,对神明而言并不重要,又不会损耗神力,更不用说等他重归众神序列,一切都可以迴转。 但恢復神体模样是温余很介意的一件事,他想要以温余的身份见陆鸣沧,和他在一起,而不是作为一只人类口中的灵兽,温余甚至不敢在虎形的时候开口说话,就怕青年接受不了这样的他。 猩老曾多次建议温余把陆鸣沧接进域界,这样既更便于温余恢復神力,域界的力量也能压制灵魂羁绊者带给温余的影响,一举双得,利大于弊。 而那一点弊端,无非就是作为人类的陆鸣沧可能无法很好的适应域界的生活,还有一点,灵魂羁绊者之间互相隐约的吸引也可能会被域界的力量影响。 直白一点说,也许两个人一开始是觉得彼此喜欢的,但也许到了域界他们就会发现对对方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而当发现这种喜欢是被迫产生的,甚至就会产生厌恶与反抗情绪。 可就因此,温余一直拒绝猩老的这个提议。 可今天,他想要接受这个提议了。 温余那双冰蓝色的虎眸中捲起了一阵狂暴的风浪,如同天空漫天落下了大雪。 第65章 那一天域界发生了巨大的震动,原本有绿意与色彩开始蔓延的域界在一瞬间重归为一片白茫的天地,与此同时,域界内「温度骤降」,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冷意。 那是来自灵体本源层面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的恐惧与颤抖,也在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域之主力量失控后泄露出的一抹情绪。 悲伤。 即便只有一丝,可那股浓重的悲伤依旧让无数灵体生物不自觉的因此而哭泣,流泪。 于是,整个如同凛冬降临的域界,各处传来或嚎啕,或压抑的嘤嘤哭声,痛苦在四处瀰漫,一时间,仿佛世界陷入了末日,压抑的让人窒息。 这次的巨变,事发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王发怒了。 别说其他人,连暂任域界管理者的蛇妮丝和苍狼两个都被吓了一跳,甚至还被王的情绪影响,掉了两滴眼泪,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了神,对视一眼,立刻甩开腿前后朝着城堡的方向跑去,他们甚至来不及去安抚其他受惊的同伴。 猩老在离开前再三叮嘱过他们两个,首要的责任就是保护好王,一开始他俩并不明白王好好的呆在域界还需要什么保护,唯一能想到的是王为了见他的那位——也就是他们的王后而跑出去,然后碰到危险,为此,蛇妮丝和苍狼天天带着由域界生灵组成特别行动队在域界各处巡逻,就怕王自顾自的跑去外界,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可谁知,王甚至连城堡门口都没踏出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两人一联想猩老的嘱咐,差点把各自的灵体都吓溃散,谁能知道,王的城堡里居然还会有危险存在! 难道是来自神秘之地的侵蚀?连域界——神之地都被侵袭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要崩塌了! 第158页 越想越可怕,蛇妮丝一边蛇化后在地上疯狂的游动,一边在心里祈祷,她宁愿是王自己造成的这次震盪,比如神力失控或者情绪失控,也绝对不要让王碰到任何危险,王不能受到一丝伤害! 可蛇妮丝很快发现,她根本无法得知王的情况,因为她根本见不到王,甚至无法踏入城堡一分。 跟着前来报告情况的喵米来到城堡前的护城河外围,蛇妮丝发现周围聚集着许多灵体动物,他们焦急的围在护城河外围不住的朝不远处的那栋完全漆黑的古老城堡张望。 它们都是在城堡里任职的生灵,不同于猩老和蛇妮丝等可以幻化人形,它们都是真正的灵体动物,更准确的说,它们其实是城堡孕育出的生灵。 王所居住的城堡本身便是一件神物,因为认主,所以它不允许除了王以外的任何灵体居住在内,但为了方便王的生活,城堡便自行孕育出了一批灵体动物,它们会负责王的日常生活。 可如今,连这些经年只呆在城堡里的灵体动物都被全部扫出了城堡,阻隔在护城河外围,可见这件事的严重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域界所有生灵都着急想知道的一件事。 而城堡内,实际上并没有所有人想的那么可怕,甚至比凌乱的域界更安静平和一些,只是这种极致的静谧只会让人觉得无比的晦涩与压抑。 温余坐在书室的书桌后,静静的看着溯洄镜中金髮青年认真编花环的模样。 之前那些花环,在昨天全被压坏了,温余的虎爪做不出什么精细活,又被限制使用神力,不能将花环復原,所以那些损坏的花环全被他藏在了角落里,今天让猩老去送东西,实际上除了那些家具用品,还有一大捧鲜花。 但温余只让猩老悄悄的放下这捧鲜花不要声张。 猩老做事一向令人放心,所以到最后陆鸣沧都不知道这捧鲜花是从何而来的,甚至他还猜测这是列文·亚德里斯所送,一想到列文·亚德里斯,陆鸣沧又想起自己即将开启的任务,心里顿时一阵开心,不由得一边编花环,一边哼起了欢快的无名小曲来,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这些温余全都看在眼里,可他却异常的冷静,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暴怒狂吼。 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金髮青年脸上那抹勾起的笑容,鼻息间的唿吸沉重而急促,那一身白茸茸的软毛根根竖立,利如银针,而那双巨大虎爪似随意的放置在书桌上,实则爪子中的银勾暴露无遗,散发着寒光,像切豆腐一样悄无声息的刺入了实木书桌里,压下一个深重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一片的书室才响起一声幽幽的长嘆,紧接着,几声低笑传出,温余慢慢靠近溯洄镜,如同贴近了镜中的金髮青年,他侧头用毛茸茸的脸颊毛蹭了蹭镜子中陆鸣沧那张艷色昳丽的脸,微张开巨大的嘴巴,亲昵而甜蜜的话语慢慢的盪入空气中。 「没关系,你会喜欢我的。」 猩红的舌头舌忝过一排白涔涔的尖牙,冰蓝色是眼瞳仿佛沁入了浓墨,变得深邃而诡谲,而那眼眸的深处压抑不住的涌动着浓烈的病态,闪烁着深沉而晦暗的微光,犹如夹杂着霜雪的冰冷从他的嗓子里溢出来,阴郁而邪恶,一字一顿,喃喃道。 「兰登,你当然只能,喜欢我。」 …… 陆鸣沧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两个人的误会,也许列文·亚德里斯的想法他并不会在意,即便知道他误会了,陆鸣沧没准都懒得去解释。 但如果陆鸣沧知道连温余也误会了自己,他绝对不会这样做,他绝对会把话说的清清楚楚,解释到让人明白他和贝萨绝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惜的是,陆鸣沧并非未卜先知,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惹怒了一只大老虎,而且这只名为温余的大老虎已经打算不顾一切的把他绑到自己的窝里,玩一出囚。禁y了。 陆鸣沧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访客有点多。 又一波人敲响了陆鸣沧家的门。 听着外面不小的动静,陆鸣沧便知道这次的人来者不善。 陆鸣沧当机立断,在人还未闯入家中时,便低声念了一遍祈祷词,获得了一小时的光明。 透过窗户缝隙,陆鸣沧看到外面围了一圈人,各个都穿着精良的盔甲,一副精英护卫的打扮,他们簇拥在一辆马车的周围,警惕的警戒着四周。 看起来,主要的人物就在那辆马车里坐着。 因为长久没得到回应,门口敲门的人开始不耐烦起来,骂骂咧咧的吼叫着,还用腿脚踢踹着门板,刚装好的门板再次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他这样粗鲁的行为,外面守着的人却各个面无表情,似完全没有听到,而那辆豪华的马车,连个车帘都没动一下,显然是默许的,意在给陆鸣沧一个下马威吓一下。 这种手段,陆鸣沧见多了,根本吓不到他。 而且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隔壁的亚德里斯家先跑出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个青年,他们似完全不在乎周围的一群人,直朝着陆鸣沧家院子而来。 在即将接近这边的时候,毫无意外的,他们被那群护卫拦了住,可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一个擒拿,一个背摔就轻轻松松的把周围阻拦的几个护卫击倒在地上,然后灵活的窜进了陆鸣沧的院子,接下来的画面,陆鸣去没看见,但他听到了一声悽惨的嚎叫,很快,一个尖嘴猴腮混混模样的男人就连滚带爬,满脸惊恐的沖了出去,一边跑,他还一边叫喊着救命。 第159页 「大人!大人救命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救救我!」 混混跑到马车前被护卫拦住,立刻跪倒在地上磕着头又哭又叫,涕泗横流。 无人关注他,所有人都提着武器,忌惮而紧张的盯着守在破败小屋前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人正是猩老留在亚德里斯家,被聘请担当列文·亚德里斯去勒德尔城之行护卫队长的胡列纳和兔饱饱。 他俩被列文·亚德里斯当成了座上宾,好吃好喝招待着,着实品尝了一番人类的美味,胡列纳吃得开心,没心没肺,兔饱饱却有些羞涩,放不开,不住的想往隔壁陆鸣沧家跑。 要不是胡列纳管着他——威胁他,兔饱饱早就嘤嘤嘤的跑陆鸣沧这儿偷看来了。 他极喜欢这位王后,即便被王拎出来吓个半死,兔饱饱还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 所以兔饱饱格外注意隔壁的情况,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现王后陷入危险的,当然,胡列纳发现的也不晚,他俩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就沖了出来,列文·亚德里斯一脸懵逼,跟着出来,一看到外面一圈整齐划一的护卫队,立刻又缩了回去,堵住门把其他跟着出来的人全都赶了回去。 一边忧心忡忡的想这兰登怎么尽招惹贵族?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样子不太像好事,一边又庆幸,幸好贝萨在后厨房给两位食量巨大的贵客做饭吃,听不见前面的情况,否则保不准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冲撞了贵族。 可列文·亚德里斯又开始纠结了,不管如何,兰登都是帮了他大忙的人,更不用说他背靠的也是一位贵族先生,自己这样缩着不出到时候会不会被那位盔甲贵族先生怪罪? 他更担心勒德尔城之行这件事,兰登或者贵族先生会不会一怒之下收回那两位借他僱佣的实力出众的护卫。 一想到这儿,列文·亚德里斯就满心焦急,咬咬牙就想要也跟着冲出去。 而在他迟疑的时候,胡列纳和兔饱饱已经挡在了陆鸣沧家门口。 胡列纳开口安抚门内的陆鸣沧。 「兰登先生,我是胡列纳,之前跟着猩老来见过您的,您别害怕,我们会保护好您的。」 兔饱饱红着脸,也跟着努力提高声音,磕磕绊绊道。 「王……兰,兰登先生,我是兔饱饱,我……我也会保护您的!」 虽然已经努力鼓起勇气,但兔饱饱的声音还是很轻弱,说完更是满脸通红的似要滴血。 不过陆鸣沧还是听清了,他声音沉稳,并没有一丝恐惧,认真道谢道。 「谢谢你们。」 说完,陆鸣沧看了一眼外面那辆豪华马车,眼中闪过一抹沉思,既而他勾了勾唇,清了清嗓音,提声道。 「不知马车里的这位先生寻我所为何事?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马车毫无动静,陆鸣沧挑眉,轻蔑一笑,继续说道。 「还是说……是关于前段时间……」 这次陆鸣沧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 马车的车帘晃动间,一个形如水桶,褐发绿眸,下巴蓄着小鬍子的男人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他满脸笑容的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在护卫的保护下接近了陆鸣沧的小屋,看到破旧的小房子男人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蔑视与嫌恶,不过他收敛的很快,目光微不可寻的扫了一眼门口的两个青年后,他朝着屋子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并不说话。 而他身边的一个护卫则一脸严肃的喊话道。 「这位阁下是上城纳斯卡公爵府的四少爷,帕特·纳斯卡大人,还不尽快跪地接见!」 帕特·纳斯卡唉的一声,斥责道。 「放肆,退下!怎么说话的!兰登先生是我的朋友!」 那个护卫连忙告饶后退,帕特·纳斯卡这才满脸歉意的对门内道。 「我只是找兰登先生有点事,还请兰登先生出来一见。」 陆鸣沧撇撇嘴,暗道了一句演的好假。 不过既然这位贵族先生已经露面了,他身为一个平民,当然不能踩了「大人」的面子。 陆鸣沧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率先试验了一下假笑的姿势,然后维持着这个姿态,打开了那扇岌岌可危的房门。 人未出声先到。 「既然是贵族大人要求相见,小人岂敢不从,怪我无知,没有提前发现是大人,唉,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个泼皮无赖闹事呢,哈哈哈,误会误会。」 呵,演戏谁不会呢。 第66章 事实证明,陆鸣沧还算有点演技在身上,只是长时间保持着假笑确实吃力,幸好结果还不错。 这褐发绿眸的贵族先生果然是为了陆鸣沧「天选之子」的身份而来。 当然,他并没有对陆鸣沧说实话,只说传言里天选之子可以庇佑人们免遭魔物的侵害。 因为陆鸣沧身份特殊,所以他特地前来拜访,谁知被那混混见了,以为他是来捉拿陆鸣沧的,所以出言不逊,想要狐假虎威。 帕特·纳斯卡朝陆鸣沧解释完后,也不等他说什么,就冷酷的朝手下下令,让他们去处理掉外面那个差点坏事的混混。 陆鸣沧当然知道他这还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连忙装作害怕似的连声阻止,抖着声音说把那人赶走就好。 帕特·纳斯卡很满意陆鸣沧的反应,脸上表情依旧是高傲的,不过说出的话语却满含赞嘆,称赞陆鸣沧心地善良,有爱心。 第160页 着实让陆鸣沧见识到了他对五官的掌控力之强。 表情是不变的傲慢与轻蔑,声音却演绎出了各种情境,闭上眼睛听,满含真情。 帕特·纳斯卡先以担忧的语气告诉陆鸣沧,他这个「天选之子」的身份太特殊了,很容易遭人惦记,可能会让他有生命危险,接着拍着胸脯向陆鸣沧保证道,纳斯卡家族会尽全力保护陆鸣沧,又透露他已经帮陆鸣沧阻止了这一事件的流传,所以陆鸣沧才能生活平静,同时也隐隐告诫陆鸣沧不要向外透露自己的身份。 而似乎为了稳住,安抚陆鸣沧,帕特·纳斯卡还告诉陆鸣沧,他的父亲,纳斯卡公爵已经亲自颁下召令,很快将予以陆鸣沧子爵身份,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且如果陆鸣沧愿意,整个温莱尔小镇以后都将由他来管理。 不得不说,如果陆鸣沧真是这里的土着平民,并且完全不知道密林深处的宝藏与自己这个天选之子身份的联繫的话,帕特·纳斯卡的这番话是很有诱惑力的,完全拿捏了大棒加甜枣,恩威并施的策略,能把人忽悠的主动跳进他的陷阱里。 实际上,陆鸣沧现在装的就是无知平民人设,配合着帕特·纳斯卡的话语,时而恐惧时而喜悦,表情可谓是夸张到陆鸣沧自己都觉得有点虚假了,不过对面那个眼高于顶的贵族先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倒是让陆鸣沧产生了一点对演技的迷之自信。 帕特·纳斯卡拿出来的所有好处,陆鸣沧都「满脸贪婪」的照单全收了,看着帕特·纳斯卡脸上止不住的鄙夷不屑,陆鸣沧只当没看见,反正他是个盲人。 好处给足,帕特·纳斯卡不出所料的开始给陆鸣沧下套。 情绪一转,变得沉重,唉声嘆气道。 「其实我来这里也是近日收到了诺克斯先生的求助,过来帮忙的。」 诱饵下来,陆鸣沧贴心的一口咬上去,疑惑而急切道。 「啊,是诺克斯先生出了什么事吗?他的夫人格雷娜女士是我的恩人,如果诺克斯先生发生了什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帕特·纳斯卡的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继续声音沉沉道。 「诺克斯先生说密林里的魔物虽然危险性大减,但活跃性和攻击性变强了,虽不致死,但也出现了很多伤人事件,他怕出现意外情况,所以想向我借人手趁着魔物实力大减时趁机一举剷除魔物。」 「如果真能一举剷除魔物,那这是天大的好事呀!纳斯卡先生,感谢您的帮忙,如果有需要,兰登义不容辞,一定鼎力相助!」 陆鸣沧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一脸坚定道。 实际上他已经装累了,所以也不想再等这胖贵族慢吞吞的撒饵,直接主动把活揽在了自己身上。 帕特·纳斯卡明明鼓着脸颊上的两团肉,笑得极其奸诈,却还要推拒假装一番。 「这怎么好意思让兰登先生涉险呢,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父亲交代。」 陆鸣沧呵呵的假笑。 「能帮上大人的忙,是兰登的荣幸,而且实则我自己也是有点私事要办的,唉,也不瞒着大人了,我想亲自摘一束花送给一个人,那花长在密林里,我自己定是无法摘到,现在有大人相护,这事就有着落了。」 陆鸣沧一边说,一边装得一脸羞涩。 帕特·纳斯卡顿时来了兴趣,他扫视了一眼陆鸣沧,目光中露出一抹淫。邪,调侃道。 「哦,原来兰登先生是有心上人了,竟然让你这么上心,还要亲自摘花相送,哈哈哈,那我就不阻止你的心意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兰登先生的安危。」 两人又相互扯皮恭维了几句,最后一拍即合,定下约定,陆鸣沧将加入到下一次的密林狩猎行动中。 陆鸣沧也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他希望这个行动不要进行的太快,最起码两三天后再开始,给出的理由是他还有点害怕,需要一点心里建设。 帕特·纳斯卡虽然皱眉,但还是同意了陆鸣沧的这个要求,不过他也怕陆鸣沧逃跑,便以保护为藉口留了几个护卫在陆鸣沧家。 除此以外,帕特·纳斯卡还暗暗的打听了一下门口的胡列纳和兔饱饱的身份。 陆鸣沧只说他俩是隔壁列文·亚德里斯先生请的帮手,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就成了朋友,其他什么都没说,帕特·纳斯卡虽然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但陆鸣沧猜测他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去调查。 帕特·纳斯卡离开后,陆鸣沧将胡列纳和兔饱饱请进了门,那几个说是保护,实际上为眼线的护卫没进门,不过门板简陋,门内说什么都能被听去,陆鸣沧便一边和两人闲谈,一边用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字。 【我想找温余,你们可以帮我联繫吗?】 看到字,兔饱饱愣了一下,迟疑的看向身侧的胡列纳。 在心里,兔饱饱一点都不想欺骗王后,但王的事情他拿不了主意,所以只能不吭声朝胡列纳求助。 胡列纳的脸上噙着不变的笑容,一脸的淡定,配合着陆鸣沧说笑,然后动作慢悠悠的也蘸了蘸水,不过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写下什么。 陆鸣沧一下子停下了话语,蹙起了眉,目光灼灼的盯着胡列纳,声音沉沉道。 「不行吗?」 胡列纳表面上神情平静,心里却有些着急。 之前猩老告诉王后王现在住在温莱尔小镇,而事实上王呆在域界不方便现身,他们也联繫不到人,但这个事情又不能明着告诉王后,可王后看起来似乎是有急事要找王,这让胡列纳有些举棋不定,他不确定要不要用秘法唿唤王。 第161页 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说道。 「答应他。」 胡列纳一下子就知道这是王的命令,他本能的想起身行礼,又立马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连忙压下动作,转成换了个姿势,既而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在桌上写下了解释的话语。 【属下只是不确定少爷有没有出门去寻找祖地,不过既然是您想联繫少爷,属下定然为您办到。】 看到他答应下,兔饱饱在一旁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自以为无人看见,但实则他整个从紧绷到放松的过程都被陆鸣沧看在了眼里。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又很快收敛了神情,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写了谢谢两个字。 说完这件事,陆鸣沧就起身往隔壁走,他去见了列文·亚德里斯,因为有外人看着,陆鸣沧没多说什么,只闲聊般的暗中提醒列文·亚德里斯尽快出发。 列文·亚德里斯也不是个蠢的,等陆鸣沧离开,就带着胡列纳和兔饱饱乘着马车去了小镇里,想来是去集合人手提前出发了,正好胡列纳也能趁此机会通知温余。 见温余这件事,陆鸣沧也是反覆思索了好几遍才确定的,感性大于理性。 实际上从各方面考虑,在这个时间点见温余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先不说其他,光他身边这几个盯梢的人,就很难摆脱,如果被帕特·纳斯卡知道温余的身份,肯定又要出现很多事端。 他有很多种方法告诉温余自己的情况,比如让胡列纳他们带一封信去,他可以在信里告诉温余他即将离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他也可以厚脸皮的请求温余等他回来,和他一起离开。 可陆鸣沧实在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 他想要见温余。 他想亲口确定温余会等他,即便是不等他回来,也会等他去找他。 想念空前的浓重,以至于他不管不顾的要求胡列纳帮他联繫温余。 不知为什么,对于温余,他总有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恍惚与忧虑,这种感觉很怪异,也极不符合他对感情的态度,就像一根小小的仙人掌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不显眼,但也无法忽视。 其实陆鸣沧也不知道这次见面他想说些什么,也许什么也不会说,也许只是想再确定一遍。 而他不知道,他所思所想的温余正静静的站在后域园的玫瑰花园里,他的身侧立着一棵巨树,树上枝繁叶茂,一朵朵红色艷丽的花朵点缀其间,灼灼盛开。 温余站在树下,手中捏着一株玫瑰花,他的面前漂浮着一面铜镜,铜镜中一遍又一遍回溯着一个画面。 一个浑厚的男声哈哈笑着,语气戏嚯。 「到底是哪家姑娘惹得兰登先生如此动心呀,竟让你用心至此,不惜以身犯险,入那密林里摘花相赠,我猜她一定非常美丽吧?」 金髮蓝眸的青年满脸羞涩的侧脸面向着一个方向,柔情的话语从他那张嫣红的唇瓣中吐露而出,满含缱绻深情。 「她在我心里当然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想自己亲手摘花赠给她,作为定情之礼。」 「你想娶她?」 「当然了,因为我喜欢她啊。」 金髮青年笑得灿烂而温柔,坦诚的告诉别人,他热烈的爱着一个人,一个藏在他心里的人。 轻微的「咔擦」声响起,一朵漂亮的玫瑰花从高处摔落而下,扑进一地尘土淤泥中,白皙的指骨紧攥着剩下的花杆,尖锐的利刺扎入皮肉,泛金的鲜红色血液从指缝间滴滴坠落。 血液滴入泥土,嫩芽破土而出,很快长成一地鲜红似血的花朵,花朵极致的绽放,红得糜烂发黑,如同落下的浓重阴影,侵染了周边的一切。 温余毫不在意自己染血的手心,以及周围异常的变化,冰冷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溯洄镜中那金髮昳丽的青年。 薄唇微动,喃喃低语的复述着那一遍遍钻入耳内的话语,说得缠绵,听得刺耳。 「喜欢她……想娶她……」 嗤笑声响起,温余的脸上却满是阴寒与冷酷。 他的声音低哑而凉薄,带着一种怪异的腔调,却让人有瞬间的恍惚,嵴背发冷,只仿佛那声音响起的剎那,便见天色骤暗,万物静寂。 他说。 「你是我的。」 第67章 陆鸣沧是在两天后的傍晚见到的温余,这天的天气不太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停的下雨,天色也阴阴沉沉,还未到夜晚,泥泞的大地就已经被黑暗笼罩,阴涔涔的风在山林间唿嚎,寒冷冻人。 因为和帕特·纳斯卡达成了合作关系,陆鸣沧得到了不少对方「友情赠送」的金银珠宝,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关怀用品。 再加上温余送来的一批东西,陆鸣沧家现在虽然外表看起来依旧贫穷破烂,实际上内里除了狭小一点,各方面的物品俨然已经是一个小贵族的标准。 帕特·纳斯卡还派人来给陆鸣沧在旁边搭了个小屋棚,用来放置陆鸣沧那些放不下的东西。 实际上帕特·纳斯卡在第一次见陆鸣沧的时候就邀请过他去温莱尔小镇上居住,他如今占据着猎魔公会,住的是温莱尔小镇最豪华的大庄园。 可陆鸣沧拒绝了,说自己还是眷恋着这小地方,暂时不打算换地方,帕特·纳斯卡也没有强逼他,这才留下了几个护卫。 第162页 陆鸣沧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屋子,他一直在等温余的回音,本以为胡列纳他们通知到后,温余就会来找他,可谁知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续空等了两天,温余都没有来,连那头白虎也不见踪影,陆鸣沧满心焦急与忧虑,就怕温余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虎他倒没有那么担心,因为那头白虎能化为灵体状态,且灵性十足,很可能是感觉到他周围多了其他人,所以就藏了起来。 但温余是陆鸣沧说想要见的,虽然还没完全确定温余对自己的感情,但陆鸣沧却莫名的有一种自信,不管是否与感情有关,接到他传达的消息后,温余一定会来找他。 可渐渐的,这种信心被忐忑与迟疑吞噬,陆鸣沧的心里一团乱麻,他无法确定温余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或是温余被帕特·纳斯卡的人发现了,挟持了,在或者,是温余根本不打算来见他。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接踵而至,搅得陆鸣沧做什么事情都没心思。 要不是身边还有帕特·纳斯卡的人盯着,陆鸣沧都想要亲自去找温余了。 尤其今天帕特·纳斯卡还派人过来和陆鸣沧「商量」进入密林的时间,陆鸣沧就知道他是等不及了,这更让陆鸣沧心思沉重。 幸好这两天天气确实不好,今天又一直下着雨,陆鸣沧才有藉口把日期又往后推迟了两天。 温余来的时候,陆鸣沧正在坐在靠窗的木桌前编花环,窗户半阖着,有细微的雨丝伴随着冷风吹落进来,掀起一股凉意,但陆鸣沧并没有在意。 因为今天少见的寒冷,房间里烧上了炭火盆,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不同于以前的空阔与破败,如今的小居所物品丰富,焕然一新。 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换了新装,唯一一件与这些新物显得尤为格格不入的,是陆鸣沧身前的这张靠窗而摆的用母桌子。 说是木桌,实际上是一块破旧的长木板随意搭成,这东西之前被卡窗户的大白虎不小心扒拉到,掉在了地上,后又被陆鸣沧重新收拾了起来。 换新物的时候,陆鸣沧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基于什么心理,似乎就是一瞬即逝的一个小想法,在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下,他保留下了这张长木板。 现如今,桌子上摆放的东西依旧不少,不过全都被规规整整的收拾进了崭新的金属盒子里。 只有那株白虎衔取过来的玫瑰花还依旧摆在之前的小碗中,放于窗下。 陆鸣沧能看见这枝玫瑰花的模样,它仍然绽放着,散发着微光,似乎被窗外的雨滴打到,花瓣与枝叶小小的颤动着,娇艷而美丽。 陆鸣沧作为一个盲人,在金手指不存在的时候,他能看到的东西很少,除了童话书和那些灵体动物,唯一还能看清的就是这株奇特的玫瑰花。 所以无事可做的时候,他就喜欢看着这朵玫瑰花发发呆,有时候童话书会出来和他聊天谈剧情,除此以外,贝萨也时常来跟他闲谈。 编花环是陆鸣沧找到的,额外打发时间的乐趣。 花环的材料是帕特·纳斯卡的手下摘来的,这些人虽然是帕特·纳斯卡派来盯着陆鸣沧的,但名义上他们被借给了陆鸣沧当护卫,所以最起码錶面上,他们是听从陆鸣沧的吩咐的,这些都算是免费劳动力,陆鸣沧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有了帕特·纳斯卡的「帮助」,陆鸣沧一跃从贫民成为了有钱人,虽不至于像大贵族或者富绅那么富有,但也足够他安度一生。 陆鸣沧并不在意钱财,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最起码让他和温余的贫富差距变小了那么一点点。 陆鸣沧一边慢悠悠的编着花环,一边随意的想着各种事情,走着神。 耳边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叩叩」声,似是手指敲击木窗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动静,陆鸣沧第一个想到的是贝萨,她就喜欢趴在窗户上和陆鸣沧讲话。 列文·亚德里斯是带着他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走的,留下了三儿子和他的三个女儿,离开前他曾拜託过陆鸣沧,让他帮忙照看一下贝萨,陆鸣沧虽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想到让一个瞎子去照顾他的女儿,但基于贝萨女主的身份,以及贝萨确实性格也很不错,陆鸣沧对她一直印象很好,所以他还是答应了列文·亚德里斯的这个请求。 而从列文·亚德里斯离开后,贝萨前来寻他聊天的次数也变多了,按她的话说是她三哥不允许她随意离开家门去镇上,没了新书籍看,她太过无聊,所以跑来找陆鸣沧玩。 陆鸣沧也没阻止,一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对待,和她聊聊天,把帕特·纳斯卡送来的小甜点等送给她吃。 今天贝萨也是在他这里吃过下午茶才离开,所以一听到窗口的声音,陆鸣沧下意识就以为是贝萨。 也没注意到原本一直漂浮在他身侧叽叽喳喳的童话书突然不见了踪影,陆鸣沧抬起头就对着窗口笑了笑,声音里夹杂着无奈道。 「怎么又来了?还想吃小蛋糕吗?可这个不能多吃,等会儿晚餐就吃不下了,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呢,你这小丫头也不怕生病了。」 意外的窗外并没有声响,陆鸣沧的话并没有得到「贝萨」的反馈。 就在陆鸣沧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窗外没有人时,就听「咔擦」一道像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突然在陆鸣沧面前响了起来。 陆鸣沧听得真切,当他侧耳想要分辨的更清楚时,天上一道巨大的雷声轰鸣而落,动静之大,震耳欲聋,陆鸣沧一个不查,只感觉脑袋嗡嗡而响,他下意识的蹙眉伸手压住了耳朵,吸了口冷气。 第163页 这破天气。 而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明明陆鸣沧压着耳朵,那声音与话语却清晰的印入了陆鸣沧的脑海。 他说。 「你在找谁?」 声音又低又哑,飘飘荡荡,仿佛沾染了空气中的冷意,带着一种压抑的,凛冽的幽暗。 直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与一股夹杂着湿冷的熟悉花香味扑面而来,陆鸣沧才骤然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意识到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出现了,陆鸣沧呆了一下,既而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愉悦与激动,这股情绪来的强烈,冲散了心间所有的阴霾,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掌控了陆鸣沧的整个心神。 陆鸣沧骤然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因为太过开心,身体里所有的细胞因子都在欢欣雀跃,以至于他对其他情绪的感知变得迟钝,没注意到面前人语气中所带的沉沉情绪。 陆鸣沧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语气带着欢喜与亲昵,喊道。 「温余,你来了!」 两天焦急的等待与忧虑化为绵绵的情意,陆鸣沧像个刚陷入热恋又与爱人短暂分离,刚重聚的小年轻一样,带着满心喜悦,直接不管不顾的倏的站了起来,踮着脚向前倾身,将身体探出了窗户,抬起双臂朝窗外的青年环抱而去。 冰凉的雨水一瞬间淋湿了他半面的身体,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指尖触碰到面前人的一点衣衫后,直接勾手将人拽了过来,然后将自己湿漉漉的脸颊用力的撞入了对方的怀抱。 隔着一层石墙,一扇狭小的窗户,陆鸣沧与温余在漫天大雨中紧紧相拥。 心脏跳得剧烈,融入噼里啪啦的雨声才不至于显得太过明显。 不知是恍惚还是真实,陆鸣沧突然感觉身上滴滴答答流淌在皮肤上的冰凉突然消失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也在一瞬间静寂下来,只有彼此悦动的心跳和隔着一层柔软布料紧贴的胸膛散发的灼热温度。 「噗通,噗通」 是与自己心脏的节奏相应和的心跳声,却比雷鸣还要震响。 这一刻,无人言语,他们只是安静而紧紧的贴着彼此的身体拥抱着,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密网将他们与这个世界分割开来,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独属于他和温余彼此的天地。 似乎已经无需再确定什么了。 陆鸣沧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嘆。 他喜欢温余。 热烈且疯狂。 他们拥抱了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直到陆鸣沧感觉自己腿都垫酸了,他才终于从飘飘然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不过还是勾着唇边的笑意,在黑暗中摸索着用脑袋亲昵的蹭了蹭温余的颈窝,声音里带着一些小小的似埋怨更像撒娇的意味,软声道。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差点伤心死。」 温余没有回答他,垂着眸静静的看着怀里金髮青年昳丽漂亮的脸庞。 外面漆黑一片,四周安静异常,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但当雨滴淋到陆鸣沧头顶时,却仿佛被一道力度阻碍了住,水滴自动滑开落向四周,一点都沾不到陆鸣沧的身体。 陆鸣沧看不到这个景象,他只以为是温余撑了伞,而实际上,这是温余用神力拢起的一个保护罩。 为此,温余本就不稳定的神力更加的岌岌可危,反噬的痛苦在身体中肆虐。 他紧咬着牙关,控制着身体不至于溃散,置于窗框之上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绷紧,手掌下断裂的木窗框断口处的刺尖却不小心划破了他的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可温余却并没有抽走手,他稳稳的维持着固定的动作,将陆鸣沧抵来的小腹阻隔在自己的手背之上。 粘。稠的血液缓缓的流失,带着晶莹的暗光,在流落之处生根发芽,却又很快被控制了生长。 嫩芽在木窗,石壁上招摇着晃动着身体,想要生出颓靡的艷花,却无法逃脱主人的压制,只能蔫蔫的维持着柔软嫩芽的形态。 这一幕奇特而惊人,却无声无息,连温余自己都不曾在意。 他所有的目光与注意力都在怀中的漂亮青年身上。 身体被陆鸣沧的手臂禁锢,隔着衣服传递着灼热的温度,脖颈间有流动的气息掠过,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而这股令人颤慄的悸动,连通心脏,混入奔流的血液,传遍了温余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也侵染了他的思绪。 听见他喊他的名字,那喜悦兴奋的模样,那直白的表露与紧密的拥抱,仿佛他真的是他放在心尖上,日思夜想的爱人。 所有的一切都让温余惝恍,不自觉的悸动,甚至将之前勾起的愤怒与冷酷都全部掩盖遗忘,以至于当他注意到陆鸣沧被冰冷的雨滴淋湿,几乎是本能的,怜惜与温柔蔓延开来,强行使用神力,为他撑起了一片温暖干净的小空间。 直到身体中传来神力反噬的痛苦与精神的疲惫,才让温余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在这一刻倏的紧紧攥了起来,手背青筋暴起,用力的甚至微微颤抖。 温余觉得一切都很恍惚,很虚假,他不知道这个正倚靠在怀里,紧搂着他的青年,所表现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他真实的,真正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着喜欢他,却又喜欢着别的人,他为什么能如此的花心? 明明是他先说的喜欢他啊…… 第164页 是欺骗?为了他的身份?他的富贵?还是说……只是觉得耍他很好玩? 是误会?他有难言之隐? 各种思绪在温余的脑海中翻滚着,纷杂而紊乱,想到那些溯洄镜中陆鸣沧言笑晏晏对待别人的模样,说着喜欢贝萨·亚德里斯,甚至愿意为了给她摘玫瑰花而深入密林,一股汹涌的愤怒便从温余的心中陡然升起。 不,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清醒过来的温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眸中已全然不见迷茫。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让他再接触那些人。 是他的,那便只和他在一起就够了。 欺骗也好,背叛也罢,即便是扬起笑脸对他做戏,什么都无所谓,在他身边就好,只和他在一起就好。 心中定下了决定,温余却并没有立马做什么动作,即便脸上布满了寒霜,身体紧绷着,忍受着神力反噬的痛苦,他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怀里的青年。 看着他像小动物一样蹭着自己的颈项,说着软软糯糯的话语,温余顿了顿,然后松开了紧攥的手掌,缓慢的抬起,圈住了怀里人的后背。 他的眼眸低垂着,冰蓝色的眼睛被睫毛的阴影覆盖,将眼瞳的颜色映衬得深邃而浓重,像滴了墨汁的天空,酝酿着风暴,夹杂着一丝微暗的似忧伤也似期许的光芒。 嘴唇轻轻的蠕动,咬了咬舌尖,温余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压抑情绪中的冰凉与讽刺。 启唇轻声道。 「嗯,我来了。」 「来接你。」 第68章 听到温余的话,陆鸣沧愣了一下。 「你……」 大概因为情绪缓和,理智也回归了身体,陆鸣沧终于注意到周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想到他的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陆鸣沧心一跳,想说出口的话又被憋了回去。 他匆匆从温余的怀抱中脱离开来,收回了自己探出窗外的身体,半侧过身倾听了一下四周的声响。 安静的过分。 陆鸣沧拧着眉,心中闪过一抹怪异。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声。 可除了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炭盆里时不时的噼啪声,其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温余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瞬的暗芒,神情淡漠,声音镇定自若,开口道。 「你问的是那个看护你的人?我来的时候看到他出去了,怎么了?」 这话随口拈来,根本经不起细究,但温余却毫不在意,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陆鸣沧的反应。 那人是他用神力移走的,连带着旁边那个棚里盯着这里的其他几个人,他们现在全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屋子里,正在沉睡。 温余有些好奇,陆鸣沧会不会发现什么,他又会有什么反应。 可实际上,陆鸣沧只是短暂的顿了一下,然后就很摇了摇头,仿佛一点没都不在意似的说了一句没事。 说完他朝温余笑了笑,又说道,「我怕他们为难你,既然他们不在,你快进来吧,外面下着雨,淋湿了会生病的。」 「好。」 温余又看了他一眼,才淡淡应声,转身离开窗边。 陆鸣沧感觉到温余离开了窗口,连忙也跟着往门口移动,在此期间,他在心中低声唤了唤童话书,却没有得到一点反应,陆鸣沧脚步微顿,一瞬间,各种思绪冒了出来。 他的房子不大,再加上下雨,帕特·纳斯卡留下的那几个人便在旁边搭的棚子里休息,只留下一个人看顾着陆鸣沧。 在温余来之前,那个人就坐在门口,虽然不怎么和陆鸣沧说话,但陆鸣沧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可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陆鸣沧回忆了一下,似乎在窗口响起动静之前,整个情况就变得不对劲了,按照常理,窗口的动静,那人应该比他更早发现,出现的又是温余这个对那人来说的陌生男人,作为「保护」陆鸣沧的护卫,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如果那人真的是离开了,为什么他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因为见到温余太激动,所以他忽视了周遭的一切? 那么,童话书又为什么不见了? 他突然想到之前童话书曾告诉他的一件事,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个又一个疑惑与猜测。 不过现在并不是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管温余隐瞒了什么,他喜欢温余这件事是确定的。 陆鸣沧整理了一下情绪,压下心底的异样,继续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温余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湿润的凉意。 陆鸣沧将干净的毛巾递给他,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 有些湿润,不过并没有湿透,陆鸣沧松了口气,但温余满身的寒意还是让陆鸣沧担忧,连忙拉着他冰凉的手往火盆处靠近。 「烤烤火,需不需要换身衣服?」陆鸣沧问。 他现在的新衣服也多了好几件,都是没穿过的,料子也很好,温余应该能穿。 温余却拒绝了。 「没事,没怎么湿,烤烤火就干了。」 陆鸣沧点点头,坐到了另一边。 火盆在桌子和床的夹道内侧,温余就坐在桌子前的木凳上,陆鸣沧则坐在床边,他们并没有坐在一起,但依旧靠的很近,膝盖贴着膝盖。 第165页 炭火很暖和,炙烤着周身,耳边有火星迸溅的噼啪声,除此以外,意外的沉默。 两人都心事沉沉。 直到此刻静下来,陆鸣沧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着冷意。 刚刚他冲动的钻出窗户拥抱温余,虽然被温余遮得及时,但还是不免淋到了些雨,现在冰凉的水渍沁透衣服,黏在了身上,吸收着身体的温度,陆鸣沧不觉得的打了个寒颤。 注意到温余的安静,温余被之前的思绪影响,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好,同时,心底莫名的产生了一股失落感,可他又感觉自己的这股情绪非常的不对劲,很不像他的性格。 似乎从温余出现开始,他的情绪就极易被影响,会不自觉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温余的身上,会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触碰。 所以有些时候,他会产生一些超出他本性的想法,比如毫无准备的表白,或者直接做出不符合他性格的举动,像今天这样在雨中的拥抱,而等到回过神,又开始不断的自我反思,这让他的思绪极其的分裂。 他本以为,这都是因为他对温余的一见钟情,可现在,他发现事情似乎还存在着更奇妙的可能。 当然,这并不是表示他不喜欢温余,对自己的喜欢,陆鸣沧能感觉到那是真实的,只是对于自己这过于兴奋的反应,他产生了一种浅浅的疑惑。 他有这么恋爱脑吗? 陆鸣沧蹙着眉不自觉的陷入思绪飘飞的状态,身体的本能使得他一点点不自觉的向温暖处靠近——火。 直到手腕被温余微凉的手掌扣住,伴随着低沉的话语,「小心。」 陆鸣沧才回过神来,心一动,便顺着温余的力度挤到了温余的身侧。 美人在前,他居然胡思乱想,这太不应该,管他什么原因,他都得珍惜今天与温余这来之不易的见面,毕竟很快他就要和帕特·纳斯卡那群人去密林里,他和童话书有一些计划,他们准备在密林里脱离帕特·纳斯卡一行人,然后去往男主的城堡做任务。 《美女与野兽》这个童话故事大部分的事件场地都发生在男主的城堡里,他也不确定自己会在那里呆多久,而这段不确定的时间保守估计都得一个多星期,在这一个多星期里他都见不到温余,这就显得今天的相处时光更加的珍贵。 不是没考虑过将这件事透露给温余,而是童话书严令他不能将任务情况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否则极有可能会被世界意识察觉,从而导致任务失败。 而且,陆鸣沧发现自己实际上也并不希望温余参与进这个事情中来,因为存在未知的危险性。 他有童话书的保护,自己也能打,即便他知道温余也很强,也许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可他依旧无法阻止自己不想要温余受一点伤害的心情。 这个想法细数起来肯定是不好的,但他控制不住。 也许也带着这方面的心虚,陆鸣沧很认真的向温余低声道歉。 「对不起,我走神了。」 这句话似乎也代表着一个信号,周围莫名其妙,安静凝固的氛围也被这一声打破,温暖重新涌动起来。 「在想什么?」 温余瞥了一眼陆鸣沧靠过来的身躯似随口的问道。 他拽着陆鸣沧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甚至陆鸣沧都感觉到了一点疼意。 「嘶,疼。」 陆鸣沧轻轻拍了拍温余紧捏着自己手腕的手,下意识的软声抱怨道,「你把我捏疼了。」 温余倏的松开了手,收了回去,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出声,他的表情并不好,愠恼中夹杂着一丝尴尬与别扭,不过他的目光却固执的黏在陆鸣沧的身上没有移开。 察觉到旁边突然沉寂下去的动静,陆鸣沧转了转头面向温余的方向,似注意到了温余的窘迫,陆鸣沧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脚,将炭火盆踢远了一点。 他并没有立刻解释什么,而是伸手撑着脑袋,歪头做思考状,顿了好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开口道。 「我在想什么……让我思考一下要不要告诉你。」 温余神情一暗,心底压制的恼怒不由得冒出了一簇小火苗,他攥了攥手心,将掌心底正在慢慢恢復的伤口神经质般的再次用指甲划了开来,鲜血立刻从指缝间坠落,温余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那冷漠的模样,仿佛受伤的并不是自己的手。 陆鸣沧看不到这一幕,他正在心中暗笑着,想像身边的温余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抓耳挠腮想要知道?这不太符合温余的性格,最大的可能是在生闷气,别扭又忍不住好奇的用那双晶莹剔透的漂亮眼睛看着他。 陆鸣沧被自己的想像中的温余撩动了心,他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拉长了声音将自己的答案公布。 「我在想——想你啊。」 原本预计要疯狂增长的怒火与妒火被青年笑意晏晏,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浇灭,温余甚至被说愣了好一会儿,脱口而出一个轻弱的你字后就没了下文。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温余的眼眸中不断浮现,惊讶,羞涩,不可置信,怀疑,窘迫甚至还有悲伤与自嘲。 最后,温余看着金髮青年在火光中美丽绝伦的脸庞,语气艰涩,声音低哑的说了一句夹杂着嘆息与茫然的话语。 「你……不要胡说。」 不要再给他希望了。 第166页 即便说了无所谓,可一想到这些甜蜜的话语,这张漂亮的脸上灿烂的笑容极大可能都是伪装出来欺骗他的,温余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痛苦与愤怒。 陆鸣沧看不见温余暗沉的表情,他依旧噙着勾人的浅笑面对着温余所在的方向。 似乎有些不满意两人现在的距离,陆鸣沧便伸手摸索着碰上温余的手臂,他将温余的手臂抬起,自己一弯腰就钻进了温余暖烘烘的怀抱里。 陆鸣沧转过身,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跪于温余身侧,以面对面的姿势,居高临下的压在了温余的身上,将温余抵靠在桌子前。 两个成年人挤作一团,使得周围的空间一下子显得极其狭小,甚至若不是陆鸣沧提前踢开了炭火盆,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一脚踏了进去。 陆鸣沧的这个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只是一眨眼,他的身体就笼罩在了温余之上,逆着光压下一片暗影,明明是一个外表瘦弱的金髮美人,甚至还喜欢穿着裙子扮作女装,可温余却惊讶的发现陆鸣沧的力量并不弱,甚至当他压制着自己的时候,那股气势空前的强势且具有压迫性。 但温余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的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闪现过一个极相似的画面,似乎在某个时刻,甚至某些时刻,他们也是这样的模样,这令他浑身都控制不住的悸动颤抖。 无可否认,他喜欢这样的陆鸣沧,喜欢被他控制与搅乱全身的感觉,这会让他控制不住的沉醉与疯狂。 似感受到身。下人的细细颤慄,陆鸣沧眯了眯眼睛,双手顺着温余的胸膛缓缓向上,最终以一个搂抱的姿势,一手扣在了温余修长温热脖颈,一手抚摸着温余光滑细腻的脸颊。 他看不到他们彼此间有多少距离,便一点点的贴近着,直到感受到一阵浅浅的喷息掠过他的脸颊,陆鸣沧才顿住了动作,朝着近在咫尺的人浅浅的笑了一下。 一瞬间,那原本被血液催生的嫩绿花芽,一下子如同吸收了养分,没了压迫,便一下子迅速伸展开来,鲜红硕大,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在昏暗中华丽的绽放,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漂亮的勾人心魄。 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也悄然变小,变成了濛濛细雨就,漆黑的天空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幽幽的转亮了一点。 而这一切等温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羞恼的屏蔽了缠绕在椅子上的层层玫瑰,这才堪堪阻止了陆鸣沧发现脚下玫瑰的可能。 陆鸣沧确实闻到了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温余的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但这股突然而然的味道异常的浓郁,又极快的消失,有一点奇怪,但陆鸣沧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温余的身上。 他抚摸着温余的脸颊,似强势,又带着调皮,慢声懒洋洋道。 「我真的在想你,你必须要相信我,不然……我只好向你证明一下我在想什么了。」 极近的距离让温余的思绪又开始不自觉的混乱飘忽。 他呆呆的看着陆鸣沧,声音又低又哑,心里似有所动,明明知道青年极大可能又在欺骗他,可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那丰润的嘴唇,只要他微微抬起下巴,就能触碰到,尤其他的嘴巴里还在吐露着令温余无法抗拒的爱语。 「怎么证明?」 温余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渴望,带着沉沉的危险与沙哑。 陆鸣沧抿唇笑了笑,手指抚过温余高挺的鼻樑,缓慢的摸上温余柔软的嘴唇,他用食指按了按那果冻一般的触感,往里侧微微探了探,湿意润上指尖,伴随着微启开的坚硬牙关,有一瞬间,陆鸣沧感受到了一个轻弱的灼热的滑腻,快速的擦过他的指腹,这一瞬,陆鸣沧的唿吸陡然停止,又很快急促了起来。 陆鸣沧在心里嘆息,他本来只是想捏一捏温余的嘴巴,逗弄他一下,却没想到撩人不成反被撩,自己的唿吸先失了衡,差点失控,被勾的想不顾一切的吻上手底下这张温度灼热的嘴唇,想咬住那勾引他的舌头,让它无处可逃。 但陆鸣沧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声音更嘶哑的轻声像说着悄悄话般,说道。 「吻你呀,你允许吗?」 温余的唿吸也乱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陆鸣沧脸上的表情,想要从中辨认出他的真心。 没得到回答,陆鸣沧也并不介意,不过他还是微微抬起了一点头,将彼此拉开了一些距离,手指也抽离了温余的嘴唇。 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化身禽。兽,做些什么不该有的paly。 正准备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手臂上被牵扯的力度却让陆鸣沧又倏的停了下来,他垂头敛眸,静静的面对着着身。下的人。 陆鸣沧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温余却依旧有一种被注视着的压迫感,脸颊顿时一热,温余今天第一次在对视中撇开了自己的眼睛。 温余被「看得」心慌,心跳加速,思绪却分裂着,有羞涩,忐忑,却又忍不住在心里不断的厌弃自己太没用,明明都是骗人的,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动。 虽然主动制止了陆鸣沧离开的动作,但温余却并没有开口说话,氛围又一度沉默了下来,不过空气中却氤氲着火热与缱绻情意。 陆鸣沧感受到手臂上微微颤抖的手腕,心一下子柔软的如同泡了热蜜水的棉花糖,化了开来。 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气,重新弯下腰将温余拢在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抚摸着温余的脸颊,将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之上。 第167页 被突然遮去了视线,温余身体僵了僵却没有动,只是眨了眨并没有被压迫紧的眼睛。 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手心撩动,像一把小刷子骚动着陆鸣沧的心,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惹得陆鸣沧破功的扑哧笑了一声,亲昵的低声喃喃了一句痒。 温余立刻闭上了眼睛,没再眨动。 陆鸣沧的双手依旧覆于温余的眼睛之上,然后他垂下头,以额头贴着额头的姿势,轻轻的问。 「你在想什么?」 温余动了动嘴巴,过了好几秒才低低的吐出一一个字。 「你。」 陆鸣沧的笑容更盛了。 「你看,我们是一样的,我没有骗你,当你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你。」 陆鸣沧的话说的坦然,仿佛自己只是在认真的陈述事实,而并不是在说着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爱语。 温余睫毛轻颤,他咽了咽喉咙,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算了,承认吧,温余,你爱他,爱的甚至放弃了神的尊严,被骗的团团转也甘之如饴。 温余嘴唇轻动,无声的在黑暗中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我爱你。 第69章 陆鸣沧压着温余的眼睛,凑到他耳边轻轻对他说。 「我不是想离开,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今天的金手指还没有用,就是为了等温余来,但童话书之前的告诫让他不确定温余是否可以听他启动金手指时候的神的祈祷,而且似乎这个世界对神明这一字词都是讳莫如深的。 陆鸣沧并不想做额外的尝试,所以打算找个藉口离温余远一点再做这些事情,反正一句祈祷也就一句话几秒钟的事情,不耽误什么。 但温余把他拽住了,虽然他表现得变变扭扭,话也不愿多说几个字,但就是这种像猫咪一样的傲娇劲,表面上对你不理不睬,极其高傲,实际上软绵绵的很黏人,会伸爪子勾着你的衣服不让你离开。 这种嘴上不说身体却很诚实的反应陆鸣沧发现自己压根无法抵抗,只一瞬间,他就完全沦陷了,心软的像化成了水,满心只想霸占着他面前的这个漂亮大猫咪。 要不是还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怕把人吓着,说不定他早就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了。 他会把人抱在怀里,让他们彼此紧紧依靠。 他会将脸颊埋入他的颈项,嗅闻他身上的香味,他知道那股味道一定会像开放的最糜烂的玫瑰花一样馥郁甜腻。 他会占据他所有的思绪,让他无处可逃。 光想到这些,陆鸣沧就感觉自己有点上火,他第一次发觉自己还有做某痴的潜质,完全像个色胆弥天的禽。兽,满脑子的有色废料。 因为这,陆鸣沧想看温余的心思就更强烈了,他太想知道温余现在是什么模样,什么表情,他想亲眼看到他被自己「欺负」时的反应,光幻想已经无法满足他内心的激动与热切。 他想看温余。 想看,但祈祷的话术不能被温余听到,离开也被黏。煳煳的阻止,陆鸣沧想了想,最后想出了一个小办法。 他对温余说。 「我要做一个事情,你答应我不要睁眼好不好?」 温余不清楚陆鸣沧要做什么,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 陆鸣沧笑了一下,继续说。 「接下来我会捂住你的耳朵,你不要害怕,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温余顿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极快的猜测,一瞬间,唿吸微窒,心跳也不自觉的落了一拍,他的睫毛颤抖着,脸上浮现热腾腾的红晕,温余花费了极大的力气努力控制着才不至于让自己丢脸的浑身颤抖。 他是要…… 陆鸣沧并没有察觉到温余的奇怪反应,他等了一会儿,才伸手摸索着捂上温余的耳朵,温余的耳朵有些热热的,很舒服,陆鸣沧下意识的捏了捏那柔嫩的耳垂,感受到温余忽升的喘。息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陆鸣沧才明白耳朵是温余的敏感处,他清咳了一声,低低道了声抱歉,转头就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关键信息。 这次陆鸣沧没有「动手动脚」,他捂着温余的耳朵,面对着温余,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似乎冥冥中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引导着陆鸣沧将平时很潦草对待的祈祷词在这一刻说得郑重其事。 「我的神明,您的信徒在此虔诚祷告,愿得神明偏爱,从此光明笼罩,所求都如愿,所念皆星河。」* 而在陆鸣沧开口的那一瞬间,温余倏的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直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青年,虽然耳朵被拢住,但伴随着青年嘴唇的张合,那段话语与低沉的声音全都完完整整显现在温余的脑海中,不断的迴荡着,这是一股温暖的充斥着各种美好情感的力量,这股力量在温余的身体中扩散,像一剂良药一样抚慰了温余身体内暴虐反噬的神力。 温余的心在颤抖,眼瞳剧烈的震颤着,惊愕与欣喜在眼眸中交错,混为复杂的嘆息。 作为陆鸣沧信仰的神明,除了他说出的这段话,温余还听到了一句细微但清晰的话语,这句话陆鸣沧没有说出来,是他祈祷的这一刻,内心的一句低语,说着。 「山河远阔,人间星河,于我来说,山河是你,星河也是你*,温余,要等我啊。」 第168页 只此一句话,却让温余整个人震惊无措,整个思绪,心绪都是混乱的,他不明白陆鸣沧到底是什么意思,期待与否定在互相拉扯,几乎要把温余逼疯。 他爱的到底是谁? 这是温余见到陆鸣沧以后一直忍不住想得知的问题,想要就此不顾一切的询问,却又害怕得到那个他不想要的答案。 万千思绪只在一瞬间,感觉到一股细小的力量从自己的身体散逸而出飘入陆鸣沧的眼睛后,温余就收敛了所有情绪,合上了双眼,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睁开过的模样。 与此同时,温余将窗口以及石壁与墙角上冒出的玫瑰花嫩芽一併遮掩了住,不让陆鸣沧发现这些怪异的场景。 陆鸣沧念完祈祷词,眼睛上出现熟悉的热度,过了一会儿眼前的黑暗出现了光,视线内的画面也变得清晰。 他一眼就看见了温余近在眼前的白皙脸颊,他白的似乎发着光,恍惚间,陆鸣沧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神明。 不过这个神明合着双眸仰头靠在桌前,被他紧紧的压在身。下无法动弹,这仿若引颈受戮的画面,像极了神明被邪恶的魔鬼落下神坛,被迫承受占有的模样。 温余是神明,那他就是那个恶魔。 他在……亵渎神明。 想法一出,陆鸣沧只感觉浑身发热,燥火旺的几乎压都压不住。 他在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要确定自己有没有丢脸的流鼻血。 一边控制不住的用目光凝视着温余,冒出各种废料思想,一边又不断的在心里唾骂自己人渣败类。 为什么他会这么欲。求不满?难道他真的实际上是个色。鬼? 陆鸣沧有些凌乱。 不过他还是凭着强大的自控能力没有让自己做出太过冒犯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那充满极强侵略性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的诉求,而他那变得更加低哑的声音也显示着他并不平静。 「温余,可以睁眼了。」陆鸣沧说。 温余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触及那了陆鸣沧双深沉的,眸心仿佛燃烧着火苗的眼睛,仿佛被其中的温度烫到似的,温余下一刻就挪开了眼睛,目光飘忽着不敢对上陆鸣沧的视线,而他的脸颊上的红意更深了。 陆鸣沧看着温余羞涩的表情,感觉自己要完蛋。 这要再不抽身,他可就真要化身混蛋了。 温余的反应在他看来,跟勾引他已经全无两样了,那嫣红的眼尾,波光粼粼的眼眸,晕红的脸颊,软软的被他控制在身。下也不反抗的模样,似乎就像打开了身体,迎接他的入侵。 陆鸣沧闭了闭眼睛,低头埋入温余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体温的玫瑰花香一下子就盈满鼻间,他硬下心,仿佛给予自己补偿似的张嘴咬了一口唇边的温热软肉,恨恨的磨了磨牙齿后,很干脆利落的翻身离开了温余的身体,坐回床边。 刚坐下陆鸣沧就后悔了。 他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废料思想都已经存了好几个y了,被撩的欲。火焚身,最后居然只咬了人家一口脖子,连个亲吻都没得到。 纯洁的离谱。 他这哪是禽。兽啊,根本是禽。兽不如! 草。 陆鸣沧忍不住低低的爆了一句粗口。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能重新压上去说自己后悔了,我们还是继续来做。爱做的事,做个彻底吧。 他只能有些燥气的抓了抓头髮,努力忘掉那些胡思乱想,既而清了清喉咙,开口僵硬的转移话题。 「咳咳,温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温余在陆鸣沧退开的时候,就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绪,他捂着自己还残留着微微刺痛的脖子坐起身,脸上的热意还未散去,眼眸里也带着水气,不过神色却收敛了起来,抿着唇不带什么表情。 「好。」 察觉到温余有些沉闷的语气,陆鸣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转移,一直用深情又带着笑意的目光看着温余。 他很珍惜这短暂的能看得见温余的时光。 「我相信胡列纳他们应该告诉了你一些事情,我想告诉你的是,过两天我会和猎魔公会的人去一趟密林。」 温余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陆鸣沧继续道。 「我知道那些人说是剷除魔物实际上是为了密林里那所谓的宝藏,但我还是同意了,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完成。」 说到有些事情的时候,陆鸣沧的表情有些难言,他目光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对温余说是什么事情。 温余听着心却微沉,他想要质问陆鸣沧他口中所谓要完成的事情是不是摘玫瑰花送给贝萨·亚德里斯当定情信物,但他并没有问出口,他只是说了另一件事。 「我家里人找到我了,你也见过,猩老,胡列纳,他们是来带我回去的,我抗拒不了。」 陆鸣沧愣住了,温余却并没有停下来,他直直的看着陆鸣沧,继续说道。 「实际上,我的父亲为我定了一个未婚妻,他们是抓我回去订婚的,但我告诉他们,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会把他带到父亲面前宣布这件事。」 陆鸣沧怔怔的看着温余,看着他靠近自己,目光灼灼如火,嘴唇开合,一字一顿的对他说。 「兰登,你愿意和我走吗?」 第169页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鸣沧答了我愿意。 温余的脸上绽开了璀璨的笑容,他的眼睛亮亮的,像夏日午后的天空一样明亮温暖,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喜悦与惊喜。 「你真的愿意吗?」 陆鸣沧点头,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 说着,他继续道。 「等我事情办完,我就和你一起回家,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陆鸣沧很开心的展望着未来,温余简直给他砸了一个滔天的惊喜。 虽然温余从未对他说过喜欢,但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在告白啊,还是直接要把他带去见家长的程度,陆鸣沧简直要被喜悦沖昏了头。 他控制不住的咧着笑,想要伸手抱住他的宝贝。 可他的动作却被温余挡住了,温余拒绝了他的拥抱。 陆鸣沧懵了一下,他看着温余,发现温余原本笑容满面的脸色沉了下去,脸上原本留带的晕红也消散了个干净,脸色变得苍白而冰冷。 他的目光像结了冰的铁钩,死死的盯着陆鸣沧,有血丝蔓延,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某种压抑的,紧绷的暴戾,以一种期待的,甚至是祈求的语气,低声喃喃。 「先和我回家好不好?」 陆鸣沧被温余这怪异的反应吓了一跳,满心担忧的凑上去摸着温余变得冰凉的脸颊急促询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温余,你不要吓我!」 可温余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他的视线牢牢的凝固在陆鸣沧的脸上,用一种固执的,甚至有些神经质的语气,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办完事,先和我回家不行吗?」 窗外不知何时停下的雨突然又飘落了下来,逐渐滂沱。 不知为什么,陆鸣沧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刺痛了一瞬,他捂着胸,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悲伤在心口蔓延。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好……」 话未落下,门外突然传来焦急的敲门声,伴随着贝萨慌张无比,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陆鸣沧的话语。 「兰登!兰登!你睡了吗?你帮帮我吧,求求你帮帮我!我父亲在路上受伤了,生死不明,我姐姐知道后昏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呜呜呜,兰登……」 陆鸣沧一听,立刻站了起来,他低低的对温余快速的说了一句。 「等一下,我去开个门。」 说完就要转身往门口走,就在这时,温余低郁的声音响了起来,很轻很散,似乎还嘆息了一声,说着。 「你还是选择了她。」 下一秒,陆鸣沧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直落落的向地上倒去,并没有痛感传来,他被一个微凉的怀抱接了住。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陆鸣沧都是懵逼的。 嗯?发生了什么? 第70章 陆鸣沧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愣愣的看着银绸床顶迷煳了好一会儿,思绪飘飘荡荡,没头没尾,直到听见一声轻微的开门声,陆鸣沧本能的被吸引,转过了头,就看见一只半米多高的虎斑猫穿着黑色小礼服像人类一样走了进来。 仿佛动画片中的汤姆猫来到了现实,除了品种不太一样,其他的动作神态都微妙的相似。 毛茸茸的虎斑猫很明显的比寻常的猫咪大了很多,像小老虎似的,要不是那尖尖的耳朵很明显,陆鸣沧都差点怀疑是他错看了。 它用两条后腿站着走路,两个前爪则托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托盘,里面放着茶具,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异,但虎斑猫托的很稳,看起来像是老手。 它的大半张脸都被托盘挡住了,只留下毛茸茸的尖耳朵灵巧的在空中微微抖动,只见它灵活的用身体推开门,然后走进后转过身伸腿把门又重新掩了起来,尾巴从礼服裤中伸了出来,高高翘起,左右摇摆着,看起来很是悠闲。 做完这一切,虎斑猫又侧过了身,他的脸往屋内瞟了一眼,黄绿色的猫瞳正对上陆鸣沧的眼睛,两相一见,都把彼此吓了一跳。 陆鸣沧还好,他一早就发现了虎斑猫,只是突然对上视线,看着对方惊愕慌张的猫脸,他还是有些尴尬,这场景有些奇怪,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似的。 不过陆鸣沧还是率先收拾好情绪,坐起身,礼貌的朝全身炸毛的虎斑猫略微迟疑的轻声打了个招唿。 「你好……」 虎斑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只蓬松的猕猴桃,他的耳朵微微抖了两下,张大了两只猫眼木瞪瞪的看着陆鸣沧,而在听到陆鸣沧的声音后,他更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往后勐退了一步,茶具在托盘上晃晃悠悠,撞出清脆的声响。 陆鸣沧立刻闭上了嘴巴,怕再把它吓到,虎斑猫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连忙稳住手中的托盘,然后垂落着头,一声不吭,步履快速的往桌子的方向走,他把托盘高高举起,轻巧一跃,就把托盘送到了桌子上,然后它飞快的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门。 陆鸣沧都来不及阻止,张了张嘴又放弃了叫喊,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捂了捂额头在心里嘆息。 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这个想法才刚落下,他就听见一连串激动的尖叫从正在慢慢关闭的高大房门外传了进来。 「啊啊啊啊!醒了醒了!他醒了!呜呜呜,好漂亮啊,怎么这么漂亮!我死了!他还和我打招唿,他对我说你好,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要昏过去了,你们快托着我点!」 第170页 接着就听见其他叽叽喳喳,各种声响,交谈感嘆,低声尖叫,好多个声音混合在一起,陆鸣沧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但他听到了哇声一片,然后门咔擦关闭,一切的声音也销声匿迹。 陆鸣沧:「……」 这感觉,怎么有点眼熟? 到现在,陆鸣沧终于是完全醒过了神,思绪回笼,晕倒前的记忆也在他的脑海点点滴滴展开。 房间里现在一片安静,陆鸣沧坐在床上,曲着膝盖,撑着下颌低头思索了片刻。 最后他得出结论。 他被温余「挟持」了。 这个定论陆鸣沧下得很随性,不过他知道可能性却极大,如果这是真的…… 他好像也没有很生气。 陆鸣沧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脸上的表情平静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 一点没有他很可能会完不成任务的急迫感。 实际上陆鸣沧并不是不关心他的任务进度,而是他更习惯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镇定理智,也更喜欢适应突发情况寻找突破点或者……直接摆烂。 反正童话书也不出来阻止,它已经失联了,这也导致陆鸣沧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情况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系统都下线了,任务还有什么重要么,反正左右都不是他的错。 陆鸣沧摆烂摆的理直气也壮。 他发现自己现在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像摆脱掉了一种无形的负担,变成了更真实的自己。 这才是他,随性自我,以意为之,即便是任务,他也不会把它放在心里的首位,更别说迫着他去一门心思钻研了,绝无可能。 不过他确实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情况,这所谓的《美女与野兽》童话故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就现在看来,这似乎并不是重点。 现在的重点是,这里是哪里?温余去哪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鸣沧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又瞥了一眼桌上刚被放置下的水壶茶杯,心中微动,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眸光闪烁。 一早他就发现了异样,从他睁眼开始,周围的一切他都清晰可见,但他能感觉出来,这并不是他的金手指,更像是他能看见灵体时候的样子,直到他看到虎斑猫身上虽然极淡但存在的微光,陆鸣沧才最终确定,他的眼睛能看见这里的一切正是仪仗的他的阴阳眼。 而他看得很清晰,这也代表着这里的大部分物品,或者说全部,包括这间宽敞奢华的屋子,不说全是灵体,最起码都带着灵的因素。 温余把他带到了这里,这就很值得揣摩了,最起码他隐瞒自己的东西一定不少,而且,陆鸣沧有一种预感,这个真相会极其让人震惊。 光那像人一样的虎斑猫就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到了这个地步,他总不能再骗他说是人类穿的猫咪玩具皮套扮演的吧。 虽然他不太清楚温余为什么生气……也许有一点猜测,但还需要确定,可他的心意可是实打实真心的,他问心无愧。 而温余隐瞒了他这么多…… 陆鸣沧垂下头低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脸上原本的笑意盎然又倏的收敛了起来,变得面无表情,深蓝色的眼眸透着冰冷。 隐瞒,还可能加上欺骗,还有这……不经过本人同意的恶意囚困,每一桩每一件,他都会一点点的向他讨回来。 他绝对会非常小心眼的记满小本子! 陆鸣沧破功的扑哧笑了出来,又清咳着稳住情绪,保持自己「笼中雀」的小可怜的形象。 ……算了,等人来了他再演。 总之,他很记仇! 确定好大概的应对策略,陆鸣沧继续在心里唿叫了一会儿童话书,依旧无果,他只好放弃,扔开任务,他决定自由发挥。 掀开质地光滑柔软的被子,陆鸣沧走下了床,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很干净,没找到鞋子,陆鸣沧便赤脚走了上去。 他身上的衣服被换了,是一身丝绸质地的银白色睡袍,很薄,看着有点**的味道,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 转眼看向四周,屋子里有些昏暗,不过依旧能看得清晰,这个屋子似是卧室,房间很大,欧洲特有的古典风格,低调奢华,物件不多,但各个精緻。 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看不见外面,陆鸣沧看了一圈房间后就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了开来。 明亮的光刺得陆鸣沧别开了头,直到眼睛适应了这个亮度,陆鸣沧才终于看清外面的世界。 这是一片极辽阔的银白色天地,天是蒙蒙的白色,地上更是银装素裹,他在一座巨大的城堡一角。 俯瞰四周,一条宽阔的环状河外,有原原丘陵,有森林山野,整个世界仿佛都浓缩在这里。 而不管是哪里都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居所住宅,有木制小屋,有石墙瓦顶,有大有小形态各异,还能看见不少人或者动物相伴着或匆匆而过,或低声打闹,不过他们都隔的陆鸣沧很远,似乎并不往这边过来,也没人注意到他。 窗外的风有些微凉,不过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寒冷,陆鸣沧好好的欣赏了一番奇景,才依依不捨的退回去。 他走到桌前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捏着杯子抿了几口,水是温热的,微微甜,有一股花香味。 陆鸣沧顿了顿,突然嘆了口气。 都这会儿了,也不见温余过来,看来他是在躲他啊。 第171页 啧,把人抓来就放任不管了,这可不太负责任呢。 不过,既然没有绑着他,也似乎不是关着他,这是不是表示他可以在这里自由行动? 应该是这样了,这外面看起来根本不像温莱尔小镇有的地方,陆鸣沧甚至怀疑这压根就是另一个世界。 那些动物形态的存在让陆鸣沧一下子想到了密林里的白雾动物,也是一样拥有人类的思维,会说话,只是在这里,他们不再是白雾轮廓的模样,而是变得更加清晰,活灵活现。 所以他在灵体的世界吗? 他曾怀疑过那些灵体动物是属于男主城堡的,所以是不是也可以猜测,他其实现在也在男主的城堡里? 那么,男主在哪里?或者说,男主……他是谁? 有一个猜测在陆鸣沧的心里浮现而出,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确定,他需要见温余。 打定主意,陆鸣沧便不打算坐以待毙,他站起身想要往门口走,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这身衣服……属实是不太适合走出去。 房间里有好几个精美高大的金属质柜子,陆鸣沧猜测那是放衣物的,他就近挑了一个走过去,顿了顿,还是伸手打开了柜子。 就借一件衣服穿。 柜子入目的果然是一排衣物,但陆鸣沧在看到这些衣服款式后,整个表情都极快速的扭曲了一下。 全都是女装! 陆鸣沧深吸了一口气,蹙着眉看着满柜子颜色各异的欧式裙装,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没有拿取里面的衣服,抿着唇又走到了另外一个柜子前。 打开,依旧是一柜子的裙装,这里的裙装更加的华丽繁复,全都是大拖摆,陆鸣沧没多看一眼,直接放弃,木着脸继续走。 第三个柜子里是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精緻饰品,金银珠宝,头花耳饰,项鍊手鍊,甚至还有胸针,摆满了整个柜子,一打开差点亮瞎陆鸣沧的眼睛。 憋着一口气,陆鸣沧继续开盲盒。 第四个柜子,不出意外,是各种鞋子,陆鸣沧拿了几双看了看,高跟平跟都有,款式依旧鲜艷,比较离谱的是,竟然都是自己能穿的!或者说……这些压根就是他的尺码。 床侧的带镜矮柜陆鸣沧已经不想去看了,如果没有猜错,那里面应该全都是女人的化妆用品。 此时此刻,背对着好几柜子的女士用品,陆鸣沧突然迷茫了。 他是不是猜错了……抓他来的其实不是温余? 他是被什么女魔物……女巫抓了去? 为什么! 第71章 当陆鸣沧正开着柜子抽「惊喜」盲盒的时候,在距离城堡最近的一处森林的一幢胡萝蔔造型的小木屋里,温余正坐在一张花朵形状的藤条椅上皱眉。 屋子里还站着一些人,他们有些是域界德高望重的长老,有些是协助管理域界的人,所有人都在揣摩上方端坐正堂的大白虎脸上的表情。 虽然大白虎毛茸茸的脸上实际上并不能看出什么细微的表情差别,但大家还是感觉得出,他们家王的心情不太好。 而王的一系列怪异行径也让一众人忧虑深重。 按理说,王应该是高兴的才对,毕竟王后都愿意跟他一起来域界居住了,这表示两人的感情更近了一步,大家都知道王很喜欢他的这位灵魂羁绊者。 可这个时候王却不在城堡,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域森,情绪还这么不对劲,这让那些知道一些内情的协理长老们担忧不已。 他们彼此互望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坐在这里许久,对他们这群人可以说是视若无物,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周身的气压却低到可怕,唬得一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赶出声询问。 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外界零星的传进来几句笑语,更衬得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今天本是很令人高兴的日子。 几乎是所有的域界灵体们都知道他们的王把王后带回来了,这让近日因域界动盪而变得紧绷沉闷的域界氛围缓和了不少,连外面乱逛的灵体居民都变多了。 虽然他们忌惮王的威严不敢大肆讨论,但依旧有不少域界灵体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装成各种模样,找出各种藉口去城堡前晃一圈,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遇见王后的概率极低,可这并不能浇灭他们的期待。 自从王被唤醒,域界关于王后的话题就从没停过,且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域界灵体原本都是非常懒散的,他们绝大部分喜欢呆在自己的地方睡觉,除非被委派任务或者被排到轮班巡逻才会出来,最多就是和相熟的朋友串串门聊聊天,交换交换各自的盖房想法。 王的甦醒,王后的存在是他们变得活跃的根本原因。 所有域界灵体都知道王后是帮助王恢復力量的人,是可以帮他们摆脱束缚重归族群的希望,所以几乎所有的域界之灵都对王后存在一种天然的喜爱和憧憬。 所以一开始当大家知道王不准备把王后带进域界后,有很多域界灵体非常失望,紧接着去往人类世界的名额就被抢破了头,有很大一部分域界灵体是想要去偶遇王后的,可见王后对域界灵体们的吸引力有多大。 如今骤然听到王把王后带回来了,域界灵体们只是偷偷的假装路过在城堡前晃悠而没有载歌载舞开庆祝会,那还是迫于这两天域界的大震动,怕触怒了王。 第172页 关于域界对灵魂羁绊者的影响这件事,寻常的域界之灵并不知晓,他们只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这也导致像蛇妮丝这类清楚一些内部秘密的灵体现在的处境变得极其尴尬。 到底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从域界之灵的角度看,王后呆在域界是最好的情况,可从王现在的表情来看,这事似乎并不美好。 蛇妮丝很懵逼,她本以为域界对灵魂羁绊者之间感情吸引的反作用影响只是个传说,毕竟万年来,也仅出现了这一个唤醒王的灵魂羁绊者,没有前例就没有借鑑之处。 在此之前,她也是将王后接进域界这一言论的支持者,她始终认为域界才是最安全的,王后当然在他们的保护下才是最好的。 而那些情情爱爱的羁绊,就算被域界的力量影响,也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再说句不好听的,这人都扣下了,闹翻了天又能怎样,还能跑了不成。 而且她是见过这位王后的,看那漂亮温柔的模样,就知道人很好说话也很好相处,所以哪需要担心那么多。 而且王是知道域界影响这件事的,即便真的结果超出他的意料,他不该是这个反应,这模样更像是生闷气,甚至还有点委屈,忐忑不安。 谁会让王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之前那次事情,蛇妮丝思索了一天,觉得应该是新创之物消耗过大导致王神力不稳定,再加上有不长眼的惹恼了他,王这才没有收住脾气,引得域界动盪。 可她从来没把这个惹王生气的人往王后的身上去想。 可看王现在这懊恼,愤怒又只能憋着生闷气的表现,蛇妮丝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她憋着没敢暴露出来心里的震惊,只暗地里偷偷的吸了口冷气。 所以说惹怒了王的人其实是王后? 蛇妮丝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明明在神力不稳定期,却强撑着外出把王后带了回来,之前他虽然发怒但从未在人前表现出来,即便是那次域界动盪,王也是把城堡里所有灵体动物都清了出去,一个人呆着。 这次他把人带回来后,并没有在城堡里陪着王后,反而独自跑来了域森里,在大庭广众之下生气,把一众灵体动物们吓了一跳。 蛇妮丝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幕。 当她和其他协理长老去到域森,看到的就是他们家王,一只体型硕大无比显眼的大白虎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下疯狂刨土,一片地被他刨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洞,翻出了不少瓶瓶罐罐。 其他协理长老们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们的王,觉得王是受到了极为严重的神力损伤,这才被兽体化影响了思维,变得狂躁不稳重。 蛇妮丝倒是没这种感觉,她觉得兽态的王才更真实,平时的王又闷又冷,一点都不好玩。 虽然刨洞这个行为确实出人意料且非常不道德——这棵树是域界有名的情人树,地上那些被挖出来的瓶瓶罐罐都是域界之灵们埋的。 难怪那些灵体们前来禀告的时候,表现得哭哭啼啼跟心碎了的模样……确实心碎了。 现在想想,王的行为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而那些埋在情人树下的小瓶子,只能说有点点背,它们遇到了被自己的情人伤了心的王,还是兽态后愈加发疯的王,这下子,谁能阻止,谁又敢阻止。 协理长老们还在纠结兽态对王的影响,蛇妮丝却觉得这不是重点,兽态的王和神体的王除了性格收放的程度不太一样,事实上并没有协理长老们说得那么严重。 刨土算什么,她还没告诉他们王在兽态的时候可是主动让王后骑着一路走出的密林。 实际上这个消息是绿苗告诉她的,这些本属于王力量衍生的小东西,在产生自我意识后居然非常乐衷于和王「作对」,王在人类世界的一些事情被它们散播的几近人尽皆知。 不过它们也不是真无脑乱传播,分寸还是有一些的,蛇妮丝是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才让它们透露出这件事情。 当然,它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很多绿苗最喜欢它们的绿衣服,但是现在,它们将要花好几年时间去适应它们的新衣服。 协理长老们不愧是域界的元老级,最后还是出面劝阻了王,王也冷静了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域林,而是问了一句最近空着的住所。 蛇妮丝想到什么,随口附和出声。 「兔饱饱的新家好像就在附近,离城堡很近。」 那是兔饱饱用攒了很久的界珠和别人换的地,刚建完没多久,还没住过,他很喜欢那个地方,兴奋了很久,还邀请狐列纳和蛇妮丝去观赏过。 蛇妮丝记得当时胡列纳用非常高深莫测的语气对兔饱饱说了一句话,当时蛇妮丝没听懂,但她记得那句话。 他说,你最好祈祷别被上面那位发现。 「那就去那里。」白虎低沉的声音传到蛇妮丝的耳边,打断了她的思绪。 蛇妮丝愣愣的抬起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蛇妮丝迟疑的开口。 「您要去兔饱饱家?」 白虎冰蓝色的兽瞳泛着冷光,缓缓的踏步前行。 「不行吗?」说着反问的话语压迫性却极强。 蛇妮丝呆滞了一瞬,她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干了件不太好的事,也许会给兔饱饱带去很大的麻烦。 第173页 她尝试着想要劝阻王。 「那个……兔饱饱不在家,他被您派去外界了,而且地方很小,您身体金贵,那小破地哪里符合王您的尊贵气质,不如还是回城堡,王后他肯定在等着您呢!」 蛇妮丝的话得到了众协理长老的贊同,但白虎的情绪却突然沉了下来,他低吼了一声,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我说,带我过去!」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莽夫苍狼被吓得像条家犬一样,脸色大变,忙不迭的催促蛇妮丝带路。 蛇妮丝没办法,只能将一群人领去了兔饱饱的新家。 域界没有小偷强盗一说,所以屋子没有上锁,一推就开。 这处屋子不大,前厅连着卧室,东西也不多,不过都很新。 一群人走进去挤得满满当当,不少人便聚在了门口,温余走进去后四处扫视了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卧室床侧的一个半开的小窗户上。 他原本就躁郁的心情在这一刻落入谷底,冰蓝色的虎瞳中闪过一抹冰稜稜的寒意,低沉的气压顿时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冻了周围人一个激灵。 「王……您是不是不满意。要不然……」 蛇妮丝鼓起勇气继续劝说,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温余的声音很哑,像压抑着什么,音色很冷,看着不带情绪却很是吓人,他说。 「就这里。」 蛇妮丝吓得眼睛乱飘,目及卧室那片半开的窗户,整个人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浑身冰凉。 那里看得见城堡东侧的一个小露台。 而城堡东侧是原定给王后的住所。 蛇妮丝感觉自己的灵体都要被吓溃散了,她倒吸一口凉气,在心里疯狂嚎叫。 兔饱饱!觊觎王后!你怕是想死啊! 第72章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人精,更别说这里大半还是协理长老,他们活了上千年,就算对感情一事淡薄,也多多少少能品出一些东西来,顿时,整个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实际上他们倒不觉得兔饱饱是真的对王后存有那等胆大私心,即便是王本人都不会这样认为,因为域界之灵们,尤其是年岁小一点的,都会控制不住对王后产生喜爱和期待,只能说兔饱饱对王后的喜爱更浓郁一点罢了。 域界之灵绝对不会背叛他们的王。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但真的发现兔饱饱暗戳戳的可能做这种可能在偷窥王后的事情,还是让人吓了一跳。 这事可大可小,端看王的态度,以及兔饱饱的运气了。 正碰上王心情不好之时,一切就难说了。 本来兔饱饱就因为王后的原因被王惩罚过——虽然这是一个流言。 但兔饱饱前段时间确实莫名其妙的改了名字,原因未知,兔饱饱对这件事也不曾解释过什么,但他的表情一直很怪异,有些害怕有些胆怯,别人问他,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再加上绿苗传入域界的消息说王后抚摸了兔饱饱,还亲切的叫他的名字兔宝贝,这事让王非常生气,于是这流言就四起了。 有了这些事,众人都不太好给兔饱饱说情,只能为他祈祷,希望等他回域界的时候,王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幸好很快这尴尬的氛围就被打破了,有灵卫前来禀告说城堡之灵传来消息,王后甦醒了。 这一消息让静坐不语的温余瞬间产生了变化,他周身的气压在听到王后甦醒这四个字时,骤然紊乱了一下,那双阴沉沉的眼眸中闪过极为复杂的神色,怔了一下,有一丝不安极为隐蔽的出现,又快速消失不见。 众人等了许久没听见王的回覆,下意识的抬眼看去时,温余眼中的情绪已经尽数收敛。 「王……」有人出声提醒。 温余这才神色不变的淡淡出声。 「我知道了,下去吧。」 灵卫应声退下,众人面面相觑,再次确定王和王后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当协理长老们想着要怎么劝说王的时候,就听他们的王又开口道。 「你们也下去吧,我没事,休息一下。」 温余说的随意,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却满是压迫,不容置疑。 众人没办法,只能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协理长老们离开了,蛇妮丝和苍狼以及几个灵卫留了下来,站在门外待命。 苍狼一直呆在域界,沉迷锻鍊自己的力量不问外事,性子也一条筋很直,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髮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王心情很不好。 于是一到外面,苍狼就忍不住问蛇妮丝。 「王是不是不喜欢王后?」 苍狼虽然没有见过那位王后,但他对王后也是很尊重的,毕竟王后的存在是他们重返族群的希望,但苍狼更崇拜王,他永远只会把王的喜好和命令放在首位。 蛇妮丝忍不住逗这个傻大个。 「如果王不喜欢王后,你会贊同王与王后解除灵魂之契吗?」 苍狼一脸认真,拍着胸脯道。 「我永远以王的命令为重,王不喜欢这个我们可以等下一个王喜欢的王后。」 蛇妮丝又问他。 「你就不怕直到你的灵体消散都等不到下一位王后了,那你可就无法见到我们重回族群的荣光了。」 苍狼迟疑了一下,神色中冒出一抹失落,但很快他摇摇头,表情认真,拳头紧握,坚定道。 第174页 「王才是最重要的!」 蛇妮丝扑哧笑出声,最后她拍了拍苍狼的肩膀,朝关闭的屋子看了一眼,低声道。 「放心吧,咱们王对那位王后喜爱的很呢。」 但那位对王的感情她可就真确定不了了,看情况是不太妙的。 蛇妮丝在心底默默道。 「真的吗?可是王后醒了,王一点都不关心啊,而且还呆在这个小地方,都不去城堡。」苍狼满脸怀疑道。 蛇妮丝嫌弃的看他一眼,没再和他解释什么,不太想理会这个缺根筋的傻子。 就算她没有狐列纳那臭狐狸聪明,她也能看出来一些情况来,虽然王后对王的态度她尚不明确,但他们的王绝对是很在意他这位灵魂羁绊者的。 单就说一样,就能证明此事。 如果王不喜欢王后,只是单纯为了保护王后而带他进域界,那为什么要让王后住在城堡而自己反而跑到这个狭小的地方呆着。 他不想见他,不关心他,大可以把王后安置在距离城堡远一点的地方,派一群灵卫和域灵照顾王后的生活起居就好了,反正域界很安全,域界之灵们也都对王后很尊敬,所以王后根本不会受欺负。 若说王后不喜欢域界的生活,反正王都不喜欢这位王后了,还在意他喜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干什么。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把王后安置在自己的私人之地,让王后享受城堡之灵的照顾而自己却蜷在这个做什么事都不方便的小地方。 其实蛇妮丝更加担心他们王陷得太深了。 即便把王后带来了域界,有域界力量对灵魂羁绊之间的压制,王却依旧看起来对王后没有降下一点喜爱度,甚至即便王后都惹他愤怒了,他都只是自己可怜兮兮的窝在这块小地方,独自生闷气,这还不是深陷情爱的表现吗? 要蛇妮丝说,王对这位王后的喜爱已经到达了极为危险的地步,如果王后真的在来到域界后发现自己不喜欢王,这种情感上的不平等除了会伤害到王的感情,也极有可能伤害到整个域界甚至整个世界。 这是极为恐怖的一件事。 当然,这个可能性实际上非常小,也毫无根据,属于是比较危言耸听的传言。 如今最能劝阻王的猩老还未归来,狐列纳那个主意多的也在外界,协理长老们虽然德高望重,但其实和王并没有那么亲近,也许久不理域界事务,所以说现在的域界无人能劝阻王,这是蛇妮丝比较担忧的。 只希望事情并不像她所想的那么糟糕。 蛇妮丝嘆了口气。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屋子里传出了王的声音,是一道命令。 「把那个城堡之灵叫来。」 蛇妮丝还未应声,苍狼这个傢伙直愣愣的先开口了。 「王,是哪个城堡之灵?」 屋子里静了一下,等再次听到王的声音,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负责之灵……蛇妮丝,你去。」 顿了顿,又轻轻的说了一句,「别让他知道。」 苍狼歪歪脑袋,一脸迷茫,正想问什么,被蛇妮丝一把捂住了嘴巴。 蛇妮丝恨不得用尾巴绞死苍狼这只傻狗,在狠狠地瞪了苍狼一眼让他闭嘴不要再说话后,蛇妮丝应声领命往城堡疾奔而去。 一边跑,蛇妮丝一边感嘆。 王果然还是关心王后的,虽然当时不说,但这不还是没忍住想要询问王后的事宜。 而在屋子里,温余已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走到卧室那扇半开的窗户前,将窗户推大了,目光直直的凝视着远处的城堡一角。 陆鸣沧并不在那里,但他却仿佛透过城堡的石墙,看到了城堡里的那个人。 那个让他心神复杂但又心跳不止的漂亮青年。 他醒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什么心情,必定不会开心吧,被迫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 温余心一疼,唿吸早就乱了。 他努力压制内心的暴戾,控制着情绪不要再次爆发。 会吓着人的……已经来到了这个可怕的地方,如果还让他经歷域界的震盪,他一定会讨厌他,恨死他吧。 而且当时他刚把陆鸣沧带进城堡,让他躺下,只匆匆交代了几句,让城堡之灵好好照顾他,自己就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现在想来去,也不知道让城堡之灵帮他置办的东西有没有都准备好,把他照顾的到底怎么样,他醒来后的反应又是什么,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他? 所有关于陆鸣沧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恨不得能像之前看溯洄镜中的青年一样自己亲眼看看他。 可惜溯洄镜不能看到城堡里的情况。 无法掌握陆鸣沧的情况,这让温余心慌意乱,心里总是不住的浮现各种各样的猜测。 虽然压制着自己,内心也充满了气恼与不甘心,拼命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个人的事情。 可最后他还是做不到。 白虎脸上的鬍鬚颤了颤,似嘲讽的咧了咧嘴,尾巴控制不住的像条鞭子一样敲击着地面,表达着心中的躁动。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蛇妮丝的声音,然后几个动物形态的城堡之灵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屋子。 作为城堡孕育的灵,它们很少离开城堡,即便是上次域界动盪,他们被王扫出了城堡,也全都是站在护城河边眼巴巴等着,直到阻隔他们脚步的屏障消失,这些城堡之灵立刻纷纷像乳燕归林似的跑进了城堡,一转身就不见了。 第175页 所有域界之灵都知道城堡之灵不会离开城堡,当然,除非他们的主人,域界的王召见。 温余虽然只说见负责之灵,但蛇妮丝却一次性带来了三个,除了城堡大管家苗米——第一个发现陆鸣沧甦醒的虎斑猫之外,还有负责王后穿戴的孔缺和负责吃食的和鼠小胆。 看到它们三个,温余眉心紧皱问道。 「他那边有没有留人照顾?」 不待蛇妮丝回答,穿着黑色礼服的苗米上前一步朝温余鞠了一躬,然后解释道。 「请王放心,兔毛毛和朱蒂以及一干城堡之灵都在时刻待命,等待王后的吩咐,一定不负王令,会照顾好王后的。」 温余颔首,硕大的虎目紧盯着虎斑猫,顿了一下才开口。 「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甦醒的灵?」 苗米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将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 其实过程很简单,但苗米控制不住的用了很多华美之词去修饰,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沉迷。 温余静静的听它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原本甩动着的虎尾骤然停了下来,在身侧轻轻的晃了晃,放在椅子上的虎爪不由得压了压,将整个爪子挤得扁扁的,又收缩成一团,嘴巴边长长的鬍鬚动了动,却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低低的传出来。 「他……有没有提起我?」 话落,温余的目光紧了紧,圆圆的耳朵也竖了起来,满脸不想表现出来但又控制不住漏了个彻底的在意。 蛇妮丝站在一侧再次嘆了口气。 实际上苗米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它只听王后说了一句话就害羞的跑开了,根本没有和王后有其他的对话,但王却依旧问出了这么一句,可见王对王后有多么的在乎。 苗米愣了一下,摇摇头。 「回禀王,小灵并没有和王后交谈,等我出去后,王也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也没有传唤我等。」 温余的眼眸中闪过失落,接着,担忧和忐忑蔓延上心头,他忍不住又问。 「房间里……有什么声音吗?他……有没有哭?」 苗米和其他两个城堡之灵对视了一眼,抓了抓脑袋,迟疑道。 「可是王,城堡的门关上后,是杜绝一切声音的,除非王后主动唿唤我等或者开门,否则我等绝无可能听见里面的任何声音。」 温余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闭了闭眼睛,半声不响。 苗米等灵看着王合眼似沉思,连忙也抿嘴静呆在原地,不敢发出其他声音。 城堡本身便是一件神物,具有灵气,它当然会保护主人的隐私,同时也会保护主人的安危。 温余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忍不住嘲笑自己,竟然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至此,他一醒把他的所有思绪都勾走了,竟然连这些常识都忘了,他将陆鸣沧安置在城堡,本就有这一条原因。 城堡会保护青年的安危,同时也会阻止青年伤害自己。 没有人能伤到他,他自己也不能。 …… 而在温余询问城堡之灵的时候,陆鸣沧这边对于自己第一次「异界」出行的穿着也已经选好了。 其实没有思考太久,陆鸣沧就确定好了这事。 女装而已嘛,他又不是没穿过。 穿女装又不代表他就是女人不是,而且自己这具身体,除了个子有点高之外,这张脸穿女装那是一点都不违和,陆鸣沧自己也得承认,这完全是比女人还漂亮。 尤其自己还有一头微蜷曲的金色长髮,把喉结一盖,眼神放柔和一点,都不需要搔首弄姿就是妥妥一个绝世大美人,从油画里的跑出来的王国公主那种。 陆鸣沧并不爱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较劲,他很快速的说服了自己并且还从中找到了乐子,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女装大佬的身份。 不过为了出行方便,他还是挑了一件相较简单,点缀物不多的嫩黄色裙子,脚上穿的也是平底鞋,没有戴首饰,更没有化妆,就这样穿戴妥当后,陆鸣沧打开了房门。 刚跨出去半个身体,就与一群小动物碰了个正着,它们每个都穿着黑白相间的小制服,很有秩序的排成了两排站在门口,当陆鸣沧出门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他们齐刷刷眼巴巴望着他房门的样子。 陆鸣沧顿在了原地,他清晰的看到这些……兔子,猫狗,小鹿,小鸟以及还有野猪? 这些动物们全都打了个激灵,浑身有毛的开始炸毛,没毛的颤颤发抖,一个个看着像被吓了一跳,实则全都用非常激动,亮晶晶的目光注视着陆鸣沧。 陆鸣沧甚至听到了几声吸气声和控制不住冒出的激动嘤咛。 这次陆鸣沧反应过来了,知道这些动物对他应该不是害怕,而是非常兴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看到他这么亢奋,但这种传达而来的激动喜欢还是让陆鸣沧有些受宠若惊。 他动物缘有这么好吗? 不过……这些动物好像也不都是正经动物? 陆鸣沧低头又和这两排整整齐齐高低不平的队伍人员目视了一番。 又接收到一串压制的吸气声。 一人及一堆动物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了有半分钟。 陆鸣沧没有等到这些动物的提问,想了想,只要自己率先开口,想到之前那只半人高的虎斑猫的表现,陆鸣沧颇为小心翼翼的低声轻轻问排在动物队伍首位的穿着制服小裙子的小野猪。 第176页 「你好。」 先打个招唿试探一下反响。 之前那虎斑猫那么大个,都被他的声音惊跑了,现在这一群小动物,除了小野猪看着耐受力强一点,其他都像毛绒小玩具似的,他很担忧自己会不会一声惊跑一群。 尤其他现在虽然是女装打扮,外卖也具有欺骗性,但自己的声音可是实打实的男声,难保不会吓着这些小可爱。 而他的声音刚落,就如同启动了一个说话开关,动物们纷纷相互碰了碰彼此,控制不住激动的小声喊了出来。 虽然七嘴八舌的,但声音非常小,说一句还要看一眼陆鸣沧的表情,似也在担心他接受不了动物说话的情况。 「他和我说话了!」 「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嘤嘤嘤」 「声音也好好听呀,喵。」 「看我了看我了!我我我,我要晕了!」 「好想摸一摸呀!」 「好想被摸一摸呀!」 「太温柔了,王后好美!」 而被陆鸣沧看着的小野猪激动万分,带着一些颤抖回答道。 「王后午安,我是朱蒂,请问您需要享用午餐吗?」 陆鸣沧被她的的称唿叫愣了住,伸手指了指自己,惊讶道。 「我,王后?」 动物们纷纷点头,也和朱蒂一样朝陆鸣沧问安,都暗暗的带上了自己的名字。 站在朱蒂身侧,穿着白色小制服的小黑兔三瓣嘴动了动,细细的声音解释道。 「您是王的王后,是王的伴侣,也是整个域界和域界之灵的主人。」 城堡之灵并不知道灵魂羁绊者的事情,只当王后是王的伴侣,是它们的主人。 陆鸣沧听罢,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他并没有多此一举做无用功的向这些动物们解释自己并不是什么王后,想来这些动物也并不是这个城堡的主事者。 想了想,他试探性的问道。 「那你们知道你们的王……也就是我的伴侣现在在哪里吗?」 说道我的伴侣这四个字的时候,陆鸣沧说得毫无压力,脑海中却掠过了温余的面容。 动物们彼此看了一眼,小黑兔子似乎是这群动物的头,它又张口回道。 「王的行踪我等没有资格知道,也无法询问。」 陆鸣沧听了下意识的紧了紧眉头,他并不是对小黑兔的话生气,而是觉得找城堡之主也就是这个所谓的王更便于他理清楚现在的情况,否则他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转,或者就是等人主动来见他,虽然他对此也并不在意,但看着一个谜团无法尽快解决的感觉依旧不是很好。 而且,他想见温余,他不知道温余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他的昏迷并不是温余做的,那很大可能也被抓起来了,这个可能让陆鸣沧感到急焦躁。 似乎察觉到陆鸣沧的情绪,兔毛毛和朱蒂对视了一眼,兔毛毛拉了拉自己垂落在脸颊的耳朵,朝陆鸣沧靠近了一小步,声音轻轻道。 「我听说蛇妮丝大人来找了苗米大人,孔缺大人和鼠小胆大人,他们好像是往域森的方向去的。」 小黑兔的两个眼睛圆熘熘亮闪闪的,认真的抬头看着陆鸣沧。 它没有明说什么,但陆鸣沧一下子就明白了它话中的意思,笑了笑,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长耳朵,说了声谢谢。 小黑兔被陆鸣沧碰了耳朵,整个身体浑身一颤,那原本刚落下去的毛毛瞬间又炸了来开,它捏着自己的耳朵捂着脸颊嗖的一下躲到了朱蒂的身后。 兔毛毛伪装矜持的内心瞬间破功,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小糰子在心里疯狂惊唿。 啊啊啊!被王后抚摸了!他还和我道谢!好幸福! 而其他动物也被陆鸣沧的举动激得热血沸腾,心神荡漾,各个目光如火的看着陆鸣沧,原本排的好好的队伍一下子乱了起来,所有动物都不由得往陆鸣沧的身边挤,陆鸣沧还未完全走出门,就又被挤进了房间。 陆鸣沧:「……」 这场景,真的好熟悉! 还有,这门,可真难出啊! 可陆鸣沧能怪这些动物们吗?,当然不能。 所以为了能顺利出门,陆鸣沧开始了自己雨露均沾的撸小动物之旅。 但是…… 怎么越撸越多? 第73章 温余没过多久就再次收到了城堡那里的消息,知道了城堡之灵们全都拥簇在陆鸣沧的身边求抚摸这件事,与此同时也得到了陆鸣沧想要与域界之主见一面的请求。 这是在温余意料之中的,因为他限制了陆鸣沧的出入,把他关在了城堡里。 他可以去城堡除了书室以外的任何地方,但是无法离开城堡。 可即便这样,温余心中的焦躁与不安依旧没有消失,甚至在知道陆鸣沧想要见他时,这种心慌意乱更明显了。 他想要见陆鸣沧,但他也害怕见陆鸣沧。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被讨厌的准备,只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可真到了这一刻,温余却发现他其实根本做不到。 他无法接受陆鸣沧不爱他这个事情,更无法承受被陆鸣沧厌恶,甚至不敢想像陆鸣沧用冰冷的目光瞥视自己的模样。 突然之间,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哀怨的懦夫,只敢蜷缩在这个狭小的地方,阴沉而消极的凝视着那片根本看不见身影的露台。 第177页 明知这样毫无意义。 温余沉默了许久,把门外的蛇妮丝和苍狼叫了进来。 蛇妮丝和苍狼本以为他们的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他们去做,没曾想他们进屋好半天时间,上方都不见任何声响传来。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任何动静,苍狼是个急性子,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王,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吗?」 高坐于上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他全身的毛髮雪白泛着盈盈的金光,冰蓝色的眼瞳像冬季凝雪的天空,夹杂着冷意与压迫感,即便呆在违和感极强的小屋子里,坐在狭小的椅子上,那身强大的气势依旧引人注目,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幕搞笑,只会被这如灵如神的存在所震撼。 只是现如今至高无上的神明拥有了情感,他被困于情爱的漩涡,被急迫,痛苦与各种消极的情绪影响,使得这层高不可攀沾染了人性,让人得以窥探到一丝神的苦闷。 温余顶着一张毛茸茸的大虎脸,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下属,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控制不住的懊恼情绪闷声闷气的问出自己的问题。 「如果……朋友,你的朋友惹怒了你,又想见你,你会怎么做?」 蛇妮丝和苍狼两个人都懵了一下,谁也没料到王叫他们进来居然是问问题,还是这么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蛇妮丝心情微妙,她察觉到了温余说话语气的怪异,尤其在说到朋友那两个字的时候,分明有一种恼怒郁气的感觉,这让她心有所思,便转了几个脑筋,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但她身旁的苍狼是个一根筋的,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连想都没想就一脸愤怒的哼声嚷嚷道。 「惹怒我还想见我,让他滚!不对,我会打他一顿!然后把他扔出去让他滚!王,需要我帮你教训谁吗?苍狼一定打到他求饶!」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个主意,苍狼咧着嘴笑哈哈的等待着王的夸奖,王肯定会夸他勇勐! 可实际上,温余听完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目光寒冷的扫了苍狼一眼,直看得他后背冒冷汗,原本大咧咧挺胸抬头的模样也渐渐佝偻了下去,尖尖的耳朵颤颤的压向脑后,整个人都被那可怕的视线吓傻了。 「怎么了嘛……惹恼了当然,当然要发泄出来,打一顿不是最快嘛,我都是这样的……呜。」 虽然被吓得不行,可苍狼还是坚。挺的嘟囔着为自己辩解。 一旁的蛇妮丝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阵无语。 和这傻狗一比,突然感觉自己聪明绝顶的蛇妮丝非常心累的嘆了口气。 这个时刻,她真的不想要一个蠢货来拖她后腿,还不如换成胡列纳那只臭狐狸呢,虽然看不惯他,但最起码能让她轻松一点。 换了谁都不会觉得这时候的王是在和他们随便聊天,聊的还是这诡异的话题,所以用尾巴尖想想都知道这明显是有问题啊! 问的哪是他们,明明是王自己! 再想想王的哪位朋友能有这么重的份量,让王如此上心不说,惹了王还能什么事都没有,甚至王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竟「走投无路」的寻求到他们这些下属身上来找答案了! 不管其他,明显就是被惹怒了都捨不得打骂,守着护着担心着,不知有多金贵呢,苍狼还来一句打一顿,还口出狂言的要帮王教训人,这纯属是自找苦吃。 估计王没出手教训他已经是努力压制的结果了。 当然,也基于王没有表明他话中朋友的身份是他们那位现如今在域界鼎鼎大名的王后大人。 这个事并不难猜,稍微带点脑子,就能联繫出来,可惜苍狼他根本没有脑子这个好东西。 蛇妮丝再次为有这样一个搭档而感到心累,索性是个临时的。 极快速的思考过一遍后,蛇妮丝整理好思绪抬头挽回这个局面。 「王,我的选择是会同意这位朋友面见的请求,问清楚缘由再考虑处理方法,如果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朋友,我会愿意听他解释。」 蛇妮丝说得一脸诚恳。 苍狼转头看向蛇妮丝,斜着眼一脸的不相信,毫不犹豫的拆台道。 「蛇妮丝你骗人,你明明说过谁敢惹你,你绝对会六亲不认的直接把他绞死!我们都打了多少回了!」 蛇妮丝嘴巴抽了抽,努力压制心底的火气,朝苍狼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语气和缓道。 「说什么呢你,我明明对待朋友非常好的,朋友那么重要,有了隔阂当然要和平解决,彼此好商好量的才对嘛。」 苍狼一副见鬼的模样。 「蛇……蛇妮丝,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蛇妮丝忍无可忍,直接伸手大力的拍在苍狼的后背,表面大声笑哈哈。 「啊哈哈哈哈,苍狼你可真会说笑,我当然没事。」 转过头背对着温余朝苍狼露出了她那两颗尖锐的毒牙,一脸阴狠的低声道。 「死狗,快给老娘闭嘴,不然老娘要你好看!」 苍狼倏的僵住了身体不敢动了。 他不怕蛇妮丝的绞杀,就怕蛇妮丝的毒牙,被毒的半身不遂拉到大庭广众之**验被所有域界之灵围观丑态的机会,有一次已经足够苍狼铭记一生了。 收拾好苍狼,蛇妮丝心满意足的恢復纯良的模样,继续诓骗……不是,继续给他们的王疏理感情。 第178页 「对我来说朋友是很重要的,如果失去了朋友,我将会非常伤心难过,即便他真的惹我生气,只要愿意主动向我解释清楚,我愿意原谅他,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蛇妮丝说得真情实感,激情澎湃,就差指名道姓的喊着让温余去见陆鸣沧了。 温余当然能听出蛇妮丝的言外之意。 虽然觉得心里很憋闷,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羞愤,艰难问道。 「……可如果你因为一些事情,并不想直接面对他呢?」 「呃……这。」蛇妮丝被难住了。 她很想问是什么原因,但她没有这个胆子也知道自己绝对问不出什么来。 可王似乎确实很为难。 蛇妮丝想了想,眼睛扫到旁边苍狼那个蠢脑袋头上顶着的两只毛茸茸的灰色狼耳朵,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蛇妮丝眼睛一亮。 她转头对苍狼命令道。 「嘿你,变个傻狗看看。」 苍狼一听傻狗,尾巴都竖起来了,满脸凶神恶煞的怒吼。 「我是狼!不是狗!」 蛇妮丝耸耸肩。 「行 ,那你化个兽形出来,小一点,要幼崽。」 苍狼一脸茫然。 「为什么!」 「让你做你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蛇妮丝不耐烦道。 温余居高临下的看了蛇妮丝一眼,又看向体型壮硕的苍狼,动了动耳朵,若有所思。 「苍狼,按她说的做。」温余沉声发话。 被王这么一命令,苍狼只能领命。 只见微光一闪,原本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一副粗蛮兽人模样的苍狼转瞬间变成了一只只有两个巴掌大小,浑身毛茸茸胖乎乎的小灰狼。 说是小狼,可看那圆墩墩傻乎乎,蹲在原地转圈圈,嘤嘤软声叫唤的模样,更像一只可爱的小狗崽。 蛇妮丝笑吟吟的看着地上蠢萌的小灰狼,心情愉悦的对温余说。 「如果不想面对,那不如换个更易靠近的模样吧!」 …… 陆鸣沧走到城堡门口又退了回来,不是他不想出门,而是他根本出不去,明明看得见外面,可门口却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堵住了陆鸣沧走到的去路,这让他明白自己是真的被囚困在了这里,不过对方只是不允许他走出这座城堡,给的活动范围倒是挺大的。 将自己的请求交由灵卫带出去,陆鸣沧闲得无聊,开始探索起这座城堡来。 这地方着实大,又高又大,金碧辉煌,陆鸣沧走得脚都疼了也没逛几个地方,不过看得出城堡主人是个大富豪。 之前看的几个屋子,有两个一打开差点闪瞎陆鸣沧的眼睛,满满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就那样随意的堆在一起,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仿佛只是一间很不起眼的房间。 啧,凡尔赛啊。 除此以外,陆鸣沧还看到了一个乐器室,一个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内室花园,光逛这个花园已经花去了陆鸣沧走到大半的经歷,花园里鲜花各异,不同品种,不同季节开放的全都绽放的灿烂,陆鸣沧看得很仔细,他确定自己没有找到玫瑰花的痕迹。 但心中的猜测并没有因此而停止,陆鸣沧一边想一边继续摸索,不小心就闯进了厨房。 之前路上虽然也见到了城堡之灵,但陆鸣沧发现它们不再靠近自己,会远远的朝他鞠个躬然后一眨眼就不见了,有一些倒是会偷偷的跟在他身后,不过也是隔着一段距离,不再有那种一群簇拥出现的场景。 而城堡里除了城堡之灵也没有其他人出现,所以诺大的城堡显得非常冷清。 这时突然步入一个氛围热烈的地方,陆鸣沧一下子竟然没反应过来。 尤其看着那一个个小动物穿着厨师服,踩着高板凳忙里忙外的洗菜切菜做饭,端着顶着盘子走来走去的样子,陆鸣沧差点又陷入恍惚中。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城堡之灵们在厨房烹饪。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陆鸣沧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 他饿了。 王后的到来令厨房里的城堡之灵们慌乱了一阵,他们毕恭毕敬的站成一排朝往后行了礼,小心翼翼,渴望又不敢显露出来。 王下达了命令,因为王后是脆弱的人类,很容易受伤,所以域界之灵不允许无故私自触碰王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时间,这些城堡之灵就似乎不来靠近他了,陆鸣沧也没有多想,弯下腰低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道。 「请问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吃一点吗?抱歉,有点饿了。」 为首的一只白色小老鼠戴着厨师帽一脸惊慌失措。 「对不起王后,都是小灵的错,竟然让您饿着了!这里的所有食物都是为您准备的,您尽可以取用,或者我们立刻于餐厅摆餐,您可前往那里享用餐点。」 陆鸣沧摆摆手,并不责怪它,很随意道。 「没关系,不怪你,是我刚刚没吃东西……也不用麻烦了,我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就好,食物太多了,我吃不完。」 只是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各种摆盘精美的美食,十几盘菜,大盘小盘,看得让人目不暇接口水直流。 这也太奢侈了。 陆鸣沧从小白鼠的那里接过餐具,拿着碗和叉子在众城堡之灵的目光中走向了餐点。 被人……被一群动物看着吃东西,这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还得注意脚下,就怕不小心踩到哪个域界之灵的尾巴或者身体。 第179页 虽然陆鸣沧脸皮厚,但也不习惯这种感觉,挑着易入口的咔咔一顿快速吸入。 不过虽然没计较什么用餐礼仪,倒也不是狼吞虎咽那么凌乱。 吃饱饭,陆鸣沧喝了一口汤,朝厨房里的城堡之灵感谢了一番后,询问了几句就走了出去。 他从小白鼠的口中知道了后域园的存在,听说那里是一处室外花园,是域界之主非常喜爱的地方,孕育着一种红灵花。 陆鸣沧一下子就感觉自己也许离真相很近了,这后域园的红灵花也许就是玫瑰花。 那么…… 王……这其实是一个有点熟悉的称唿。 就在陆鸣沧刚离开厨房,一边汪后域园的方向走,一边低头沉思之时,突然从转角窜出了一道金黄色的身影,直直的朝陆鸣沧撞了过来。 陆鸣沧躲闪不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一股暖唿唿毛茸茸的触感顿时就占满了手心。 陆鸣沧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金黄色毛髮,只有成年人两个巴掌大的小老虎正扒拉着他的衣服,趴在自己的怀中。 即便身上沾了黑色的泥土,头上顶着绿色的草叶,看起来脏兮兮的模样,可小老虎依旧非常漂亮。 那金黄色像金子般耀眼的毛髮,清晰的黑色条纹,小巧圆熘熘的耳朵,毛茸茸的身体和尾巴,每一处都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rua。 陆鸣沧原本对老虎这种动物是没什么感觉的,可自从大白虎出现后,他就喜欢上了老虎,如今出现了一只这么漂亮可爱的小老虎,陆鸣沧没忍住,暗暗的伸手摸了摸小老虎胖乎乎暖洋洋的小肚子。 啊,太可爱了。 小老虎哼哼着睁开眼睛,对上陆鸣沧的双眼。 浅蓝色的天空与深蓝色的大海相遇,水天一色,交相辉映,在彼此的眼瞳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看到熟悉的瞳色陆鸣沧愣了一下,既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伸出手轻柔的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语气温柔。 「是不是所有漂亮的小东西都是出自一家呀,小老虎,你又是谁家的呀?」 金色的小老虎似傻傻的看着陆鸣沧,过了好一会儿,它伸出爪子勾着陆鸣沧的衣服努力攀爬着往上,然后一头栽进了陆鸣沧洁白的颈项间。 短短茸茸的爪子紧紧的贴着陆鸣沧的脖子,粉色的肉垫子压着白皙的皮肤,感受着交错的温度。 小金虎动了动耳朵又动了动鬍子,闭着眼睛仿佛嘆息般喷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接着他软软的童音迷煳的响起,伴随着一股湿润的触感与微微的刺痛传入陆鸣沧的耳朵。 「呜……讨厌你……」 小金虎浅蓝色的眼眸颤动着,如同聚拢的白云,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望着眼前被他咬得泛红的耳垂,迟疑了一会儿,小金虎还是凑上前闭上眼,伸出。舌。头像安抚又像道歉似的轻轻舌忝了舌忝。 金黄色的毛毛盖住了他满脸的晕红,也掩盖下所有的怦然与悸动。 第74章 陆鸣沧把小老虎拐走了,当然,小金虎看着也是愿意和陆鸣沧一起走的,虽然他嘴巴里说着讨厌,对陆鸣沧也有点爱搭不理的模样。 「你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陆鸣沧抱着暖唿唿的小老虎一边往后域园走,一边似随意的和他聊着天。 敏锐的察觉到怀里这团柔软生物倏然颤动了一下身体,陆鸣沧的眼睛微微下垂瞟了他一眼,继而唇角露出了一抹充满深意的微笑。 心思迴转间,陆鸣沧停止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始欣赏起路边的景色来,仿佛刚刚那句真的只是随口之言,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让对这句话格外关注的小金虎——兽态幼化的温余心里非常的焦躁。 也许那些协理长老们说的没错,被迫兽态化后,他的行为举止乃至性格已经遭到了兽化的影响。 温余发现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性格也变冲动了很多,而幼态化后,情绪的稳定性变得更差,常常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一些不经大脑思考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他已经完全遗忘了之前做下的决定,被金髮青年一句随口的话语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不管不顾的急问出声。 「你说我像谁?」 稚嫩的声音满是认真,温余高昂着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陆鸣沧,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板正。 但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一只幼虎的形态,根本达不到他想要的那个肃然诘问的效果,那圆滚滚的可爱模样反而让这份正经打了不小的折扣,甚至这种自以为小大人的模样更衬得皮毛华亮又胖乎乎的小金虎无比的软萌,惹人怜爱。 陆鸣沧没忍住,捧起小金虎,对着他就是一顿辣手摧花般的揉捏。 这突然的袭击把温余吓了一跳,心里刚积攒起来的郁气与焦灼也被沖得七零八落,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温余顶着一身乱糟糟的毛,有些凌乱又气恼的大喊。 「你干什么!放开我!」 可惜他的「厉声呵斥」并没有得到对应的效果,反而让他身上的毛被揉的更乱了,七扭八歪的,像野蛮生长的杂草。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从令人窒息的热情中挣脱而出的温余,一边高声叫喊着大胆,放肆,一边浑身红了个彻底。 幸好有浓密的毛髮掩盖,才让他不至于丢脸的甩身逃走。 就在此刻,温余骤然反应过来蛇妮丝出的这个建议有多么的不靠谱,而认同了这个建议还实行的自己就更加的离谱了。 第180页 陆鸣沧看着炸毛的小老虎,非常没有同理心的噗嗤笑出了声,直到听到小老虎似乎生气了的低吼声,陆鸣沧才抑制住自己的笑意,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很聪明的开口用话语转移了小老虎的注意力。 「你像我的一个朋友,他叫温余。」 陆鸣沧一边缓缓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怀里这只小金虎的反应。 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即便已经有所猜测,温余还是顿滞了一瞬,又注意到陆鸣沧口中的朋友两个字,一股压抑的委屈与愤怒陡然袭上心头。 「你说……温余只是你的朋友?」 温余幼态的身体让这句本应该是强势质问的话语变成了带着哽咽的疑问,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也浮上了水色,变得波光粼粼,像漾着波澜的蓝色水面。 陆鸣沧被小金虎这双装着哭意与控诉的蓝眼睛看得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罪恶感。 就好像是他欺负了这傢伙似的,可明明是这傢伙把他打晕了掳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的,还把他晾在一边不管不顾……倒是过来了,却变成这么个小傻瓜的模样。 到底是有多不待见他? 陆鸣沧在心中嘆了口气。 怀里这只小金虎是温余这个事情,陆鸣沧早就猜测到了。 早在一开始,他就怀疑过一切都是温余做的,而联想到白虎和温余的关系,则是在见到那群城堡之灵之后。 他从它们那里探得了不少消息,虽然这些城堡之灵不敢议论王之事,但还是向他透露了一些很有指向性的消息。 比如域界之主是它们的王,它们的王力量强大,能像他一样做人的形态,也能像它们一样做兽的形态,而作为兽,它们的王是百兽之王,是万兽之首。 而有百兽之王之称,又被称唿为王的,陆鸣沧只见过那只白虎,而能化形成人又能化形成兽这个事情,陆鸣沧根本不需要多想,就一下子确定了温余。 所以,温余便是那只灵兽白虎,也是这个陌生世界,域界的主人。 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所要完成任务的《美女与野兽》童话故事中的野兽男主。 这个可能性使得陆鸣沧迫切的想要见温余,可惜,温余并不想见他。 不过幸好的是,他现在来了,虽然是以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形态。 确定小金虎是温余这件事并不难。 城堡之灵说过整个域界它们王的形态是独一无二的,再加上当小金虎出现后,那些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城堡之灵全都慌里慌张的跑了个干净,以及小金虎虽然是幼小的形态,毛色也改变了,但那下意识的神情,那五官轮廓,以及脸上的斑纹,每一样都和白虎别无二致。 所以打从一开始,陆鸣沧便知道眼前的小金虎就是那只送他玫瑰花的大白虎,也是他喜欢的神秘白髮青年——温余。 知道而没有戳穿,这是陆鸣沧思考后的决定。 既然温余不想以自己的身份面对他,那便让他按照自己的方式来靠近,不管过程如何,陆鸣沧只在乎结果。 他愿意靠近自己了,这就是结果。 只要温余愿意在他身边,他总会有方法找到那些问题的结症,解决掉一切,然后让他重新信任自己,依靠自己,爱上自己。 陆鸣沧并不着急,对他来说,现在的一切刚刚好,他愿意去探索,也愿意陪着温余度过漫长岁月。 确定好应对的方法,陆鸣沧的心情变得平静而悠闲。 此时此刻,到底是谁处在被动的局面还尚未可知。 陆鸣沧勾了勾唇角,掩下内心的思绪,而那双深蓝色眼眸的瞳色却在隐约间更深邃了。 触碰到小金虎紧盯着他的视线,陆鸣沧顿了一下,似刚注意到他的问题,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在那如实质般催促的目光中,慢慢的应声回答。 「哦,他也是我正在追求的人,虽然我很想跟别人说他是我的爱人,但谁让他还没同意呢,万一他根本不喜欢我,那我这么做岂不是损害了他的名声。」 声音染着笑意,话语夹杂着俏皮,就像聊天一般,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却带给了温余巨大的震撼。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温余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鸣沧看着他,眉目间闪过一丝无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收敛了随性的态度,认真点了点头,轻轻道。 「是啊,我希望温余是我的爱人。」简洁而直白,率性却笃定。 陆鸣沧的话让温余心情复杂,他震惊,不敢置信,喜悦却也怀疑,他甚至差点控制不住情绪,想要直接质问出声。 你是不是又在欺骗我? 可温余并没有问出口,他害怕把一切搞砸。 陆鸣沧却不会任由他安静沉郁下去,注意到温余剧烈变化的神色,陆鸣沧抢先一步主导了话题,他问道。 「小老虎,你认识温余吗?话说我们也算认识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兰登,你呢?」 即便是这个时候,陆鸣沧都没忍住他那点恶作剧的坏心思,带着引。诱的意味,一边探索真相一边逗弄温余。 温余目光闪烁了一下,别过头闷闷道。 「温余……是我的哥哥。」 陆鸣沧挑眉,兴味盎然。 「真的吗?温余是你的哥哥啊……」 第181页 最后的哥哥两个字缠在舌尖,语气微重,尾音拉长。 温余只感觉自己的双颊在不断的发热,耳朵像被陆鸣沧低沉的话语扰到,颤了颤,脑袋依旧别在一侧,目光飘忽着。 温余本以为陆鸣沧会怀疑他说的话,或者提出疑问,问他温余怎么会有他这样一个老虎形态的弟弟,可陆鸣沧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很快速的就接受了这个事情,还笑意吟吟的逗他。 「那你叫什么呀?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是不是也得叫我哥哥,兰登哥哥。」 温余羞臊的整个虎脸都滚烫了,他磕磕绊绊,又羞又恼的拒绝。 「不要!我,我讨厌你!」 嚷完,温余浑身都僵硬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出了那么幼稚的言语,就像头脑发昏失去了所有判断意识,被情绪操控着发。泄心中所有的不满。 他突然很后悔,后悔把自己变成这个模样,后悔被兽态影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语,也后悔……那句讨厌。 头顶的人没了声响,只剩风夹杂着稳健的心跳在耳边穿梭,除此以外,安静的让人心慌。 温余很想抬头看看陆鸣沧的表情,想要解释他说的讨厌,心里却蔓延开一股浓重的涩意。 明明是他先说的喜欢自己,可为什么却只有自己对这份感情如此的忐忑不安,所以他根本就是骗他的吧…… 在温余情绪低落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传来陆鸣沧柔和轻缓的声音。 「为什么讨厌我?」 紧接着,温余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温柔的抱了起来,视线对上一双如深色蓝宝石般漂亮的眼睛。 漂亮眼睛的主人慢慢的凑近了他,用那高挺的鼻尖轻轻的蹭了蹭他的鼻子,眉眼弯弯,满含柔情的轻声细语。 「抱歉,让你讨厌了,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 温余呆呆的直视着面前容貌秾艷昳丽的金髮青年,只感觉周身都仿佛沉浸在温暖的池水中,思绪浮浮沉沉,四处飘荡,没有着落。 「你是个骗子。」 顿了好一会儿,温余才开口,声音软软糯糯,委屈巴巴。 被直接定义为骗子的陆鸣沧有些哭笑不得,居然还有人用这样仿佛被欺负的语气恶人先告状,说他是坏人。 并不知道自己做了哪些不可饶恕的事情,但看情况感觉确实有些严重的陆鸣沧看着眼睛雾蒙蒙的小金虎,只能稍显郁闷的把这顶大帽子暂时戴在头上。 「我骗什么了?骗了你…哥哥?」 温余被陆鸣沧口中的哥哥两个字说的浑身一僵,又立刻缓过神来,顺势质问道。 「你喜欢别的女人,却骗我……哥哥说,你喜欢他,你……你到底喜欢谁?」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看着小金虎,若有所思的问道。 「谁告诉你我喜欢别的人?还是……女人。」 脑中浮现被抓来前的那一段记忆,温余那天的反应确实很奇怪,结合现在的话,似乎早在那天前他就认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主,所以欺骗了他。 陆鸣沧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些问题的苗头,他试探性的问小金虎。 「你可以带我去见你哥哥吗?或者叫做——域界之主。」 温余深深的看了一眼陆鸣沧,突然用力从他的怀中跳了起来,一跃跳到了陆鸣沧身后的一棵大树上,他钻进了绿叶的枝桠,背对着陆鸣沧,情绪低沉道。 「他不想见你。」 陆鸣沧抬头看着跳上树的小金虎,嘆了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哥哥看到了一些什么,又误会了一些什么,但我从始至终只对他一个人动过心,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温余的身体震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转过身,过了好一会儿,低吼的声音才从树上传下来。 「你骗人!」 夹杂着呜咽与愤怒的虎啸声逐渐放大,接着在一瞬间震耳欲聋,陆鸣沧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耳边便没有了声响,眼前的画面变得恍惚,天旋地转间,陆鸣沧发觉自己身体一轻,仿佛灵魂出窍般,周身一片光怪陆离,挣脱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等陆鸣沧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陡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视线被火红与银白占满,在团簇盛放,层层叠叠的艷色玫瑰花丛中,他被一只庞大的白虎圈在了怀中,压在身。下,强大的压迫力控制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只能被迫仰躺着注视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白虎。 陌生的地方,熟悉的玫瑰花与熟悉的白虎。 陆鸣沧见到白虎,心中一喜,以为温余终于愿意见自己了,下意识想要微笑出声,可很快,他就发现温余的模样不对劲。 他的眼眸是冰冷的,沁着寒意,瞳色深沉,不见眼底,咧着嘴朝陆鸣沧发出凶戾的低吼,尖锐泛着冷光的牙齿仿佛要抵上陆鸣沧脆弱的脖颈,撕咬出血色的痕迹。 温余似乎已经不再是陆鸣沧熟悉的那只白虎模样,他变成了一只被激怒的充满恶意与凶性的勐兽。 「害怕了?」 「没有辩解的话了吗?」 「那么,为什么要送别人花呢?这是,我的啊……」 「是我送你的玫瑰花不够好看吗?兰登。」 阴翳的话语沉而哑,语气说的温柔,像情人般旖旎缠绵,但说出的语句却夹杂着狠戾的威胁,有一股病态的疯狂。 第182页 这是陆鸣沧所不熟悉的温余,失去温情,满身尖刺,似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可即便这样,陆鸣沧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在他眼中,眼前这只禁锢了他,说出无数可怕言语的兽,更像是一只外厉内荏,装的像恶霸一样可怕,实际上却是一只用无数坚硬的外壳伪装自己细腻脆弱内心的小动物。 他还是那只即便咬他一口也会怕他疼而用舌头轻轻舌忝舐安抚他的小老虎。 他还是那个傲娇的大猫咪,那个清冷漂亮,内敛温柔,会脸红害羞但目光灼热,且永远不会伤害他的温余。 所以不管陆鸣沧有多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也能确定,眼前的兽不会伤害他,因为他是温余,是他喜欢的人。 可惜陆鸣沧现在除了能转动一下脑袋,其他什么也动不了,不然,他更想给面前这个压着他却还掂量着力度,隔着一段距离本能不愿意伤害他的大老虎一个热烈的拥抱。 不过,虽然他不能这么做,但也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陆鸣沧自出现在这里开始就特别想要知道一件事,于是他无视了大白虎龇牙咧嘴装深沉与可怕的模样,朝近在咫尺的大老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面带隐隐的笑意,探究道。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但这里的玫瑰花很好看,你种的吗?为我?」 大白虎低吼的声音卡了一下,神情似乎也空白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转动着脑袋朝一侧点了点,似乎是示意陆鸣沧去看。 陆鸣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整片火红色的玫瑰花丛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笼子,栏杆金色光泽很闪耀,上面还缠绕着黑色的荆棘,盛开着一朵朵绽放到糜烂的玫瑰花,整个场景精緻奢华,却也充满了禁锢意味的罪恶与黑暗。 大白虎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低声笑着,声音沉冷,恐吓意味浓重。 「看到那边的笼子了吗,那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你往后余生都将被囚。禁在里面,除了鲜花做伴,再无其他!」 「恐惧吧!那是你欺骗我的代价!」 「那么,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兰登。」 看着大白虎那如同中二病表演艺术家附体的表现,陆鸣沧忍不住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套是从哪本古早中二小说上学来的?」 大白虎收起张大的嘴巴,面无表情的看着陆鸣沧,目光复杂。 陆鸣沧转动了一下眼珠,继而恍然大悟,立刻调动五官,努力的做出表情夸张的模样,高喊道。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白虎大王!」 白·温余·虎:「……」 就在陆鸣沧揣摩着温余的表情,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这个回答不符合他的要求时,就见眼前的画面突然如同破碎的镜面般一片片碎裂开来,转瞬间,黑化又中二的大白虎不见了,大片的玫瑰花不见了,金色的笼子也不见了,他站立在城堡的道路边,面前是一棵高大的未知名树木,树枝间隐隐的露出一抹金色的毛髮。 他又回到了原点。 陆鸣沧转头看了看四周,刚刚的一切似乎还歷歷在目,可四周一片安静,仿佛那一幕只是他无比真实却转瞬即逝的一个梦境。 「刚刚……」 陆鸣沧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枝桠间那个金色的小身影似乎僵硬了一瞬,顿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他闷闷不乐又夹杂着羞恼的声音。 「是幻境。」 陆鸣沧点点头,没再问下去,氛围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树上又落下温余的声音,有些低落又有些嘆息。 「我后悔了。」 他没有说后悔什么,但陆鸣沧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着幻境中的大白虎,陆鸣沧伸展着眉眼用手指轻轻抵了抵鼻子,识趣的压下了脸上的笑意。 「我觉得挺好的,很有趣。」斟酌着,陆鸣沧安抚道。 小金虎的毛倏的炸开来,他转过身面对着陆鸣沧,愤愤的低喊。 「你为什么不害怕,不恐惧?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的!」 注意到温余幼态的言语,陆鸣沧颇为奇特的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之前那些都是温余装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情绪真的会被身体的形态所影响? 陆鸣沧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温余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会伤害我吗?」 「我……」 温余的话没有说出来,他瞪着陆鸣沧,气闷的用爪子唰唰的抓了一把木头屑扔了下去,继而侧过头似乎不打算再搭理陆鸣沧。 陆鸣沧并没有生气,他拍了拍身上飘来的木头屑,歪着头打量了一眼树上的小金虎,启唇悠悠道。 「所以现在我该叫你什么呢?」 温余小巧的圆耳朵动了动小,余光紧紧的笼罩在树下的金髮青年身上,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唿吸。 陆鸣沧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叫你小金虎?」 毛茸茸的脚掌动了动。 「叫你白虎大王?」 尖锐的爪子刺入树木。 陆鸣沧连忙改口。 「还是叫你……温余?」 树上的身影没有动静,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陆鸣沧。 第183页 陆鸣沧也看着他,继而弯了弯嘴角,认真而温柔的再次叫出了那个存在于他心上的名字。 「温余。」 几秒后。 「嗯。」 轻轻的应声被风裹挟着送入陆鸣沧的耳中。 伴随着话落,原本小巧玲珑的金色小老虎转瞬间变成了一头银白色毛髮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你已经都知道了。」 恢復白虎形态后,温余的声音也变回了原来,略带薄冷的质感,低哑而清淡。 陆鸣沧抬头看着蹲坐在树上的大白虎,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我也只是猜测,而且谁说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贝萨,所以你介意给我解个惑吗?」 顿了顿,他又说道,「以及,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原本足够小金虎遮掩的树枝现在已经完全挡不住大白虎庞大的体格,大白虎的存在使得整根树木现在摇摇晃晃,枝干发出吱呀的仿佛很快就要断裂的声音,看得陆鸣沧心惊胆战。 温余却没有理会他的话,甩了甩尾巴,一面脸盆大的古老铜镜突然出现在空气中,并嗖的一下砸到了陆鸣沧的面前。 陆鸣沧忙不迭的接住铜镜一看,光滑的镜面并没有反射出他的面庞,而是浮现了一幕很熟悉的场景。 「贝萨想要什么?」 「这花密林里就有……我希望您能带一枝回来,替我送给贝萨。」 「我想送贝萨一朵玫瑰花……」 看着画面中的自己,陆鸣沧很快就记了起来,那是他和列文·亚德里斯某次的对话,他引导列文·亚德里斯去寻找玫瑰花,好保证《美女与野兽》这个故事可以顺利进行。 看着铜镜中的画面,陆鸣沧哭笑不得,他长长的嘆了口气,终于明白温余为什么这么肯定的觉得自己是在欺骗他了。 哈,似乎被抓到了「噼腿」的画面还留下了证据呢。 啧。 这下要怎么「狡辩」? 第75章 「这个……你听我狡,咳,我可以解释。」差点把心里的俏皮话说出来,陆鸣沧反应迅速,连忙剎住了车,清咳一声,继续说道,「这其实是个误会。」 温余看着树下表情有些尴尬的陆鸣沧,心微微的沉了下去,但他并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静静的听他所谓的解释。 「我和贝萨只是朋友,或者说,我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她也喜欢玫瑰花,但我当然不能把你送给我的玫瑰花给她,所以才让列文·亚德里斯摘一朵给她的……但确实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也没有好好解释,这一点我道歉。」 陆鸣沧说的很诚恳。 这件事现在想想,他确实有错,当时为了尽快走剧情,用那种让人遐想的话语去引导列文·亚德里斯摘玫瑰花,当时不觉得怎样,可现在自己看着当时的画面,都莫名的有一种自己是个海王渣男的既视感。 这还是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任务才这么做的,可温余又不知道这些内情,在他看来,就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个原本信誓旦旦说着爱他的男人转头却要送花给别的女人。 放谁身上会不生气呢。 温余没有直接冲过来给他一脚已然是脾气太好了。 陆鸣沧一边道歉,一边思考着除了这段以外,他还有没有其他渣男行为。 一段记忆勐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陆鸣沧深蓝色的眼瞳蓦然一缩。 他想起来了……还真有! 果然,没等他张口自首,手中的铜镜又再次变换了画面。 画面中,金髮昳丽的青年笑意吟吟,与对面身材壮硕,褐发绿眸的贵族男人饮茶谈笑。 「能帮上大人的忙是兰登的荣幸……也不瞒着大人了,我想亲自摘一束花送给一个人……」 「哦,原来兰登先生是有心上人了……」 「不知是哪位佳人惹得兰登先生突如此动心呀,竟让你用心至此,不惜以身犯险,入那密林里摘花相赠,我猜他一定非常美丽吧?」 金髮蓝眸的青年满含深情,回答温柔缱绻,说着对心爱之人的赞美与喜爱。 陆鸣沧:「……」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吗?」 说着,温余嗤笑一声,夹带着嘲讽,「是妹妹,是心爱之人,或者,你告诉我,她是谁?」 温余从树上一跃而下,庞大的身躯一步一步朝陆鸣沧压迫而来,直到近在咫尺。 域界的风和缓的吹过,掀起陆鸣沧轻薄的裙角,金色的髮丝掠过白虎的脸颊,最后落入他密实光滑的银白色皮毛中。 温余怔怔的感受着被拥抱的触感,隔着丝滑的衣衫传来的心跳与热度,裹挟全身的熟悉的味道,全部都清晰而令人沉迷。 怎么能这样呢,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辩解不了就用这样的方式耍赖。 仗着他的喜欢,肆意妄为。 ……可是,好喜欢。 真的好喜欢他。 温余僵硬的身体陡然松软了下来,似放弃又似自欺欺人般将脑袋轻轻地埋入眼前人温热香甜的颈窝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浑身泛起酥麻的愉悦,控制不住的欢喜,想要得到更多,侵占更多,想要他整个人都属于自己。 不顾一切。 冰蓝色的兽瞳微阖,眼角似有晶莹闪烁。 「我有一个心上人,他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想亲手摘一朵玫瑰花赠给他,作为定情之礼。」 第184页 陆鸣沧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而缓的传入温余的耳中,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说着让温余熟悉却又陌生的语句。 他蓦然睁开了眼睛,后退一步,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漂亮青年。 与这段话近乎一模一样的言语正在一旁飘在空中的金色铜镜中响起,温余看过无数遍,听过无数遍,无不让他愤怒,发狂,嘶吼,却从来没想过,某一天,他竟会为这段话而悸动与期待。 双重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容貌艷丽的漂亮青年朝他温柔浅笑,如玫瑰花般嫣红的嘴唇开合着,吐出怦然心动的爱语。 铜镜中,褐发绿眸的贵族哈哈笑着,语气戏嚯。 「你想娶她?」 眼前,笑靥如花的青年眸光明亮,声音轻哑悦耳,像揉碎的天边的云,清净朗然,应着。 「当然了,因为我喜欢他啊。」 温余愣怔的看着陆鸣沧,茫然无措。 一旁的铜镜像失去了控制,一下子摔落在地,然后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可并没有人在意它。 陆鸣沧的话语还没有结束。 「我的心上人,是我第一眼见到就喜欢的人,是让我情窦初开就忍不住表白的人,是我想要亲吻与拥有的人。」 陆鸣沧嘴角噙着淡笑,长而翘的睫毛忽闪着垂下,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柔情蜜意。 「他那么好看,那么神秘,也无比的强大,他有点傲娇,有点高冷,却对我温柔而包容,他是一只可爱的小金虎,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白虎,是我喜欢的,名叫温余的青年。」 话落,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清风绕过枝头,吹起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而只有温余自己知道,他那狂噪的心跳有多么的震耳欲聋。 陆鸣沧轻轻的嘆口气,伸手轻柔的抚过大白虎毛茸茸的脸,揩去那双莹润虎瞳眼角的水色,踏步上前,再次将他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帕特·纳斯卡,就是那个碧眼贵族,他是城里的贵族,应该是为密林宝藏而来……我承认,那些话是我故意引导的,我没有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我的心眼很小,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更不想让你被谁觊觎窥探,我想要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陆鸣沧慢声解释着。 「我不知道你会看见这一幕,让你伤心难过了,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请你不要对我失望,也不要对我失去信任,更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轻软乞求的话语低哑而温柔,让人酥酥麻麻心都发颤。 尤其当他婉转的捻出温余的名字,撒娇般的用脑袋轻蹭着温余的颈项时,温余根本无法抵抗这种直白而热烈的情感。 「温余,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好。」 心慌意乱,也心甘情愿。 …… 温余带陆鸣沧去了后域园。 看着大片的红色玫瑰花,幻境里的一切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想着那中二白虎大王,陆鸣沧不由得笑出了声,引来温余羞恼的注视。 从自己解释加告白完,陆鸣沧明显的感觉到温余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神情间的那股沉郁与冷漠也消散了不少。 就是性格似乎变得更加别扭了,一路走来虽然他问的话都会应声,但还是不肯主动搭理他,连走路都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愿意靠近。 这让陆鸣沧不由得怀疑,这到底是哄好了,还是没哄好? 玫瑰花园很漂亮,远远看去像一条火红的长河,随着微风轻摆的花枝就是河中颤动的波澜。 在最中央有一棵特别显眼的巨大的玫瑰花树,陆鸣沧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视线,他顺着小路走到花树下,扑鼻的花香格外的浓郁。 这棵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上面绽放的玫瑰花比其他的玫瑰花大了一圈不止,周身飘逸着点点金色的细碎光华,美的如梦如幻。 「好漂亮啊。」陆鸣沧由衷的赞嘆。 温余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闪烁。 陆鸣沧便看到高大的树上,有一根黑绿色的枝干突然像活了过来似的,伸展着枝条,从上而下蔓生到了他的面前,只见一朵浅色的花苞颤颤的展开了裹紧的花瓣,在眨眼间盛放成一朵鲜艷娇丽的火红色玫瑰花。 陆鸣沧挑眉,转头朝站在一侧不做声的温余询问。 「这是……送我吗?」 温余的虎脸侧对着他,没表露出什么情绪,音色淡淡道。 「你不是想摘一朵吗?」 陆鸣沧点点头,伸手轻轻的将面前这枝灿烂绽放的玫瑰花摘取了下来。 「小心刺。」 低喃般的提醒虽然闷在嗓子里,但陆鸣沧还是听见了,他抬眸看去,却只看见一个温余毛茸茸的后脑勺以及那对圆熘熘的,灵活颤动的大猫耳朵。 陆鸣沧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欣赏着手中的玫瑰花,虽然被折下,但和他之前收到的那枝一样,花朵上依旧散发着微光,保持着鲜活。 置于鼻间嗅闻,馥郁却不沖鼻,带着一种独特的幽香,叫人沉醉。 「哼。」 短促而低微的哼声一晃而过。 陆鸣沧阖起的双眸动了动,掀开眼皮,压下唇角的笑转眸再次朝身侧看去。 冰蓝色的眼瞳躲闪不及,被抓取了一抹羞恼与失意后就很快别到了一侧,留下一个不太开心的背影。 第185页 看着那直接用屁股对着他,明显的表达着不满的大白虎,陆鸣沧哑然失笑。 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 他手执玫瑰花,慢步转向大白虎的正面,一边感谢道。 「谢谢你送的玫瑰花。」 温余垂着眼眸没有看他,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哦,情绪不高的样子。 陆鸣沧顿了一下,声音染笑,轻而缓的补充道。 「谢谢你之前送我的玫瑰花,很好看。」 温余颤了颤耳朵,微微抬起了头,剔透莹澈的冰蓝色眼眸中升起了一道熹微的光亮。 「我才知道原来这些玫瑰花都是你的,不过,这是我摘的。」 一边说,陆鸣沧一边伸手将手指间捏着的玫瑰花递到了温余的面前。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愿意收下它吗?」 明明连直白的表白都早已完成,这句赠花之语却忽然让陆鸣沧产生了一瞬间的紧张与侷促。 他看着温余,脸上依旧维持着优雅的姿态,浅笑不变,胸腔间那颗原本稳健跳动的心脏却愈发的急促起来,怦怦然,似有小老虎在心间乱撞。 此间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 温余失神的望着面前执花微笑的漂亮青年,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了那句曾令他痛苦愤怒,又让他心跳加速,怦然心动的话语。 「他是我的心上人,是我喜欢的人。」 「我想亲手摘一朵玫瑰花赠给他,作为定情之礼。」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眸中似乎勾芡着缱绻与宠溺,即便没得到回答,也依旧暖如春日,耐心的继续寻求着一个回应。 「温余,你愿意……」 话音未落,坚定的回应便脱口而出。 「我愿意。」 陆鸣沧笑了,眉眼飞扬,他歪了歪头,眸光闪烁,声音低沉,夹杂着俏皮的愉悦,有一种撩拨人心弦的诱惑感,缓声问道。 「那你愿意喜欢我吗?」 清晰的字句飘入耳中,冰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急促的喘息不可自抑的打着颤,体内升起一股令人心悸的酥麻痒意。 紧接着,「噼啪」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头顶的玫瑰花树枝干摇摆着,朵朵玫瑰花炸裂开来,一瞬间,无数深红色花瓣纷纷飘落,像落下了一场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雨。 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一道轻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悄悄的逸入空气中,又很快飘散开来。 隐隐的,似乎说着。 「我愿意。」 第76章 在这片浪漫的玫瑰花海中,在陆鸣沧直率的告白下,温余终于卸下了心防,承认了自己因为嫉妒与愤怒而将陆鸣沧掳来域界的事实。 其实陆鸣沧已经猜出来了原因,但听温余讲述的时候还是感觉无限唏嘘。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他期望着能与温余有更多的相处机会,想要确定彼此关系的时间里,竟然是误会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让一切在彼此面前公之于众。 陆鸣沧突然都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感谢这次恰如其分的误会了。 不管是来到域界还是知道温余就是白虎,就是野兽男主这件事,以及最重要的,确定了温余对他的感情,实际上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功于这次的误会。 所以即便被误解,被莫名其妙的抓到界,被威胁囚。禁,陆鸣沧心里也并不生气。 他知道温余不会伤害他。 「你收下了我的花,是不是表示你愿意相信我,愿意接受我了?」 陆鸣沧坐在树下,懒散的倚靠着一旁的白虎,看着漫天飘舞的玫瑰花瓣,声音带笑。 温余垂眸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尾巴却悄无声息的绕上了身侧人的腰,松松的圈着,尾巴尖愉悦的翘了翘。 陆鸣沧若有所感,勾了勾唇角。 「不说话就是默认哦,温余。」 他的尾音藏着笑意,又轻又缓的念着温余这两个字,仿佛黏煳煳的缠上来,撩拨的温余耳尖发麻发烫 温余只感觉浑身一酥,耳朵连着打了好几个颤,忙不迭的开口,别别扭扭的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陆鸣沧得偿所愿,满意的点点头,拍板定论。 「那这个误会就此结束,当然,我也会深刻的自我反省。」 顿了一下,陆鸣沧翻过身,半跪在温余的面前,以弱者的姿态仰望着威风凛凛的大白虎。 他伸手勾住温余的脖颈,微微用力,让温余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垂头主动的靠近自己。 直到彼此的距离近在咫尺,灼热的唿吸相互交错,陆鸣沧展颜一笑,狡黠而灿烂。 「从今以后,我将诚实的向所有人告知我喜欢的那个人,名叫温余,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也是只漂亮的大白虎。」 最后一句话,陆鸣沧说完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温余原本听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热,听到最后却勐吸了一口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着眼前人满是坏心眼的笑,温余更是羞恼的气炸了一身的毛,扭头就想走,又被陆鸣沧圈着脖子拉了回来。 温余愤愤的伸爪子刨了刨脚下的泥土,敛着眸,声音闷闷的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兽态的自己对于身为人类的青年来说是很可怕的吧,他真的能够忍受他喜欢的人是一只野兽这个事实吗?他真的会对这样的自己产生爱意吗? 第186页 温余的心又胆怯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有源源不断的问题与不确定在心间缠绕,让他平静不下,坐立不安。 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温余的异常,他眸光一闪,伸手托起温余的脑袋,注视着那双晶莹水润的蓝眼睛,认真道。 「不管是人类模样还是白虎的模样,我都喜欢,无论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温余,而我喜欢温余。」 温余怔怔的看着陆鸣沧,听着他郑重其事又直白热烈的话语,慌乱的心似被一只手温暖的包裹了起来,暖融融的,熨帖而翕然。 身体中浮躁的力量也平稳了下来,但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叫嚣着想要索求更多。 怎么都不够,想要更多的,想要更贴近的,想要永远的……想要他。 温余压下悸动的心神,轻轻的将脑袋压在了陆鸣沧温热的肩颈上,压抑而贪婪的嗅闻着每一丝从青年身上散逸而出的甘甜气息。 喜欢,好喜欢啊。 温余微阖着双眼,表情酣然而迷醉。 陆鸣沧搂着温余庞大的身躯,心里默默道,这真是甜蜜的负担。 这个氛围,其实很适合接吻,以及做一些快乐的事情,但温余现在这个模样确实有点难以操作。 陆鸣沧确定自己是喜欢温余的,如他所说的,不管温余是什么模样,他都喜欢,这是真的。 而且可能是因为他清楚《美女与野兽》这个故事,知道温余极大可能是因为诅咒才会变成兽的模样,虽然现在故事不成了样子,但他相信出入应该不大,所以他对温余是白虎这件事的接受度很高,并没有觉得太怪异。 但接受爱人是非人类是一回事,和这样的他亲密接触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不是不能接受,而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显得他有些……禽兽不如? 反正挺邪恶的。 ……又有些带感。 啧。 陆鸣沧轻嘶了一声,连忙转移注意力。 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温余的背嵴,摸着那顺滑的毛髮,试探性的低声询问。 「这个样子是有什么隐情吗?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温余顿了顿,还是坦白的他和陆鸣沧之间那层特殊的关系。 「你是我的灵魂羁绊者,你唤醒了我,也能唤醒我体内被封印的力量……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我透支了积蓄的力量,所以暂时无法控制身体的形态。」 说着,温余又急忙补充道,「不过我正在慢慢恢復,很快的……你,等我一下。」 说到最后的时候,温余的声音已经轻的像嗫嚅的低喃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见那双冰蓝色的眼瞳雾气蒙蒙,神色飘忽着,连脸上白茸茸的毛髮竟然都晕上了淡淡的粉色。 陆鸣沧看得兴味盎然,眉头一挑,漂亮的脸上似笑非笑,一脸深意。 在温余望过来前,陆鸣沧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装得一本正经的颔首应道。 「好,我等你。」话语一转,又问,「你说我能唤醒你的力量,我需要做什么?」 温余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呆在我的身边,和我在一起就好。」 话落,温余又再次羞臊的眼睛乱飘,不敢对上陆鸣沧的视线,声音也低了一分,磕磕巴巴的解释着。 「因为你就是解除封印的源头,所以你离我越近越能……」 后面的话温余没有说出来,陆鸣沧却接了下去。 「越能加快你力量的累积,所以我是你的解药,对不对?」 温余凝视了陆鸣沧几秒钟,缓缓的点头,神色复杂。 「对,你是我的解药,是能控制我的人。」 他曾在一开始想要解除他们之间的羁绊关系,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而他却一点都不后悔。 被控制也罢,失去自我也罢,甚至失去命格,消散于世间也没有关系,他想要和陆鸣沧之间的羁绊关联,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陆鸣沧隐隐感觉温余的这句话有蹊跷,但他思索了一圈也没什么线索,便暂且放了下来,专心致志的逗眼前的纯情大白虎。 「所以,要离你近一点,要长久的呆在一起。」 若有所思的话语下,陆鸣沧俯身前倾,平直的凝视着温余折射着碎光的冰蓝色眼眸,压低了嗓子,磁而哑的,带着柔软的气音,轻探道。 「那……更亲密的接触有没有用呢?」 「什,什么?」 温余被撩拨的双眼发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其他话来。 陆鸣沧却好似还嫌温余的反应不够强烈,凑的更近了,高挺的鼻子触上温余湿润的鼻头,唇边吐出灼热的气息,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更深。入的接触啊,比如亲吻,比如……占有。」 温余只感觉脑袋里一阵轰鸣,全身极速的泛起酥麻与热意,那灼烫的温度席捲而来,似要把他淹没烧尽。 而他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嗯?」 陆鸣沧歪头表情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自己的举动给温余造成了多大的震盪。 对视了大约三秒钟,温余突然勐地后退了一大步,继而蜷曲着身体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脑袋更是埋入了自己毛茸茸的前爪中,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好似变成了一颗巨大的膨胀开的蒲公英。 陆鸣沧惊讶的看着温余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害羞,就立刻被温余这可爱的反应引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187页 清朗的笑声在头顶响起,温余顿时缩的更紧了,心中又气又臊,全身更是止不住酥软,心跳得飞快,似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连唿吸都发酸发颤。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温余闷声闷气,赧然又愠恼的话语。 指责着陆鸣沧。 「你,你……胡说八道,不知羞耻!」 陆鸣沧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给足温余平復心情的时间,陆鸣沧耐心的等待着,曲着一条腿,姿态闲散的撑着下颌,目光流连在面前的白虎身上,随手捻起一片散落在四周的玫瑰花瓣,置于唇间抿了抿,清涩却香甜的味道瞬间染满口。腔。 虽然还没有吃到,但陆鸣沧莫名觉得温余的味道大抵也是如此的。 青涩而纯情,甜美及唇齿留香。 那么纯良容易害羞,却还想囚。禁他,搞小黑屋y,这傢伙怕不是真的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限制他的自由,把他关在鸟笼子里当观赏用的金丝雀吧? 陆鸣沧越想越无奈,好气又好笑。 这么不禁逗,那力量得攒到什么时候? 还不如幻境里的时候呢,虽然是伪装出来的假派中二黑化霸总,最起码也有那股强势y的味儿…… 嗯? 幻境。 心忽的一动,陆鸣沧挑起眉,一下一下静静的咀嚼着口中的玫瑰花瓣,缓缓的眯起了深邃的蓝眸。 那注视着温余的目光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第77章 陆鸣沧最后还是把缩成一团害羞的温余揪了出来,笑得一脸无奈。 「怎么这么不禁逗呢,在幻境的时候可是很霸道强势呢,还想把我囚。禁在笼子里,现在笼子没有了,胆子也消失了吗?」 温余垂着眸闷不吭声。 陆鸣沧牵起眉眼,声音带着些懒意,似随意的轻嘆。 「所以笼子什么的,其实都是吓唬我的咯……啊,我还挺喜欢的。」 温余倏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看着陆鸣沧,不敢置信的低问。 「你,你喜欢……那个?」 陆鸣沧点了点头,尾音勾着笑意。 「嗯哼,很有趣的样子,金色的笼子,荆棘缠绕鲜花遍开,很好看不是吗,而且……」 话语微顿,陆鸣沧像坐累了似的,向一侧被玫瑰花瓣覆盖的地上微微倾倒,手肘支撑着身体,以一个侧卧的姿势倚靠在花丛间。 他的双眸半阖着,睫羽纤长,眼尾轻轻上挑,眸光中漾着一股诱人的懒倦,就这样似勾若缠的看着温余,嘴唇轻启。 「难道你不喜欢吗?把我锁在只有你看得见的地方,让我只能呆在你的世界,只能喜欢你,渴求你,只能任由你予取予求。」 他说的轻缓而散漫,仿佛只是在和温余闲聊着天,带着一些不正经的戏嚯,随口好奇的反问出声。 温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被陆鸣沧的一举一动牵引着,听着他那令人耳颈发烫的言语,看着他倚卧在花丛中,唇衔花瓣低眉撩拨的模样,温余的脑海中不可自抑的浮现出了陆鸣沧话语中的那个画面,一瞬间,心脏立刻像干柴投入了翻涌着热浪的熊熊火焰,滋滋作响,一发不可收拾。 周围的空间如一道水波掠过,轻微扭曲了一瞬,陆鸣沧只感觉熟悉的天旋地转袭来,不过这次他却并未惊讶,而是抿唇撩起了一个惬意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幻境开启了。 果然,等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遍野的玫瑰依旧美丽摇曳,而他所躺的地方,却赫然变成了一个精緻漂亮的金色笼子。 他被关进了笼子里,禁锢在一张华丽柔软的躺椅之上,无法动弹,而在他面前,一个颀长的身影覆身而下,逆着光落下一片深沉的暗影。 时隔多天,陆鸣沧终于再次见到了温余的模样,而在意料之中的,他发现,自己的心脏每一次都会本能的为温余狂跳不止,悸动不已,不管相隔多久,不管经过多少次。 那银白色的髮丝,白皙的脸颊,淡色的眉睫与冰蓝色的眼眸,每一处每一点都让陆鸣沧怦然心动。 而除此以外,令陆鸣沧意外的是温余头顶出现的那两只熟悉的毛茸茸的圆耳朵,似感觉到陆鸣沧的视线而羞涩的颤了颤。 「你的耳朵……」 陆鸣沧稍稍清醒了过来,眉间轻折,担忧从心头升起。 之前被脑子里的废料思想占了先机,他现在才反应过,幻境也是需要力量支撑的,这样极有可能影响到温余体内力量的积累。 发现自己可能做了一回「祸国妖妃」的陆鸣沧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陆鸣沧的忧虑,没等陆鸣沧问出声,温余便先一步低声解释道。 「没事,力量不稳定而已,这个幻境是本就存在的,在幻境中化物的力量并不需要很多,而且因为勾连的是精神力,所以这里的一切只能感受精神层面的情绪,并不会有其他实质的感觉。」 陆鸣沧若有所思。 他抬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景,又感受了一番自己现在的状态,忽的轻笑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场景啊……温小余,你果然想把我锁在笼子里任由你肆意妄为是不是?」 他的声音微扬起,带着一种俏皮的调侃意味,像一根羽毛轻轻的在温余的心上挠,拨扰得他心脏发麻。 温余的脸上晕着红,神态迷醉,痴痴的看着被自己笼罩在身。下的漂亮青年,没有回答那句询问,逃避似的将脸颊埋入了陆鸣沧的颈窝,一遍遍似本能又似诉求般轻唤着陆鸣沧的名字。 第188页 「兰登,兰登……」 低低沉沉的,带着粗。重的喘。息,染上情。欲的色彩。 暧。昧丛生。 就像温余所说的,陆鸣沧其实感觉不到什么触感或者气息,他甚至不能随心所欲的动弹。 但仅仅是看着温余的模样,听着他的声音,注视着他的反应,就已经让陆鸣沧不可自控的心神战慄,欲。望汹涌。 突然发现这也许不是一个好主意,但陆鸣沧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了。 他目光灼热,暗蓝色在眸中盈盈流转,声音沙哑。 「幻境里可以帮你累积……」 话未完,陆鸣沧却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被红色丝带禁锢在头顶的双手,温余兀的露出了一个旖旎风情的笑,好似百花灿烂,转瞬便要春色铺天盖地的诱惑,摄魂夺魄。 软着嗓音,压低了气息,似魅似惑的勾引。 「你想吻我吗?」 温余的心跳倏的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的震盪鸣响。 几乎只是转瞬间,他的身躯内涌动起滚烫,酥麻的电流趟过全身,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薄软而嫣红的唇相互触碰,空气中剎那间似有火光迸溅。 他们都没有闭上眼睛,即便视线模煳,也紧紧的凝视着对方,看着彼此唇。舌的交错,探出,勾缠,含。吮,感受着由不均匀的喘。息营造的炽热与身体内泛滥的战慄情。潮。 他们「吻」了很久,陆鸣沧被放开后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收敛起发散的瞳眸,顿了一下,忽的发出了一串低低的笑声。 在此之前,陆鸣沧绝对想像不到自己会沉溺在这种特殊的情。爱互动中。 这种另类的如同全息影像情。趣y的爱。欲花样。 有一种又纯又欲的情涩感。 陆鸣沧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看向眼前因为刚刚的「吻」而满面通红,视线飘荡,瞬间恢復纯情羞涩模样,不敢与他对视的温余。 陆鸣沧挑眉,低啧了一声。 温余这害羞的样子,搞得刚刚又兇狠又用力亲吻自己的人不是他似的,反倒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明明自己还被绑着双手禁。锢在躺椅上一动不能动,这可全都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干的。 陆鸣沧完全忽视掉了自己明目张胆勾。引温余的事实,并且还脸皮极厚的继续自己的诱引之行。 「为什么不敢看我,刚刚……不舒服吗?」 陆鸣沧笑意吟吟的看着温余因为自己的话而脸颊连带着脖颈都晕红一片的模样,心里的恶劣因子愈发的活跃。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取悦的还不够,所以你看着我的衣服是想……脱掉它吗?」 他故意把话说的很慢,低沉性感,带着沙意,像石子落入湖泊,激起圈圈涟漪。 温余措手不及,被撩拨的一个激灵,浑身轻颤,面色潮红,目光慌张,视线下意识的顺着身。下人光洁的下颌往下挪动,路过修长的脖颈,凹。凸分明的锁骨,延伸向下,是一片覆盖在嫩黄色裙装下的白皙肌肤…… 「裙子。」温余下意识的嗫嚅了一句,眸光闪烁,细碎的光在眼睛里浮动着,极快的掠过一抹惊艷的深意与贪婪。 陆鸣沧扬起眉眼,笑得一脸灿烂。 「好看吗?」 温余直勾勾的盯着他,喃喃应和。 「好看。」 好看,漂亮,昳丽,适合世间一切美好的词彙。 暗沉深红的薄毯上,青年的存在耀眼到刺目。 金色璀璨的长髮披散开来,莹白的皮肤包裹在简洁修身的暖黄色长裙中,勒出劲瘦的腰肢,因为之前的事情,裙子有些凌乱的褶皱着,透出一种情。色的颓靡。 青年的五官精緻而美丽,艷而不俗,但那眉目间的慵懒随性与夹带的野性却让更加的吸引人,是一种神秘的,特殊的,不受拘束的诱。惑。 即便穿着女装,青年的气质也是很有分辨性的属于男性的稠丽,只是那过分昳丽的长相扰乱了视觉,带给人强烈的冲击,就像沉浸在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瞳中,被拖拽着陷入不可自拔的漩涡。 温余看痴了眼。 这么漂亮的,独属于他的王后。 他的王后。 胸膛里鼓动着躁意,甜蜜的悸动与愉悦在体内流动,堆叠成充斥全身的占有欲,强烈的渴望与疯狂要把整个人淹没。 想攫夺他的一切,想将他据为己有。 陆鸣沧全然不知道温余的脑海中在短短的时间里升起了多少诡秘阴暗的想法——实际上,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害怕的反应,甚至更可能会像现在一样,明目张胆,肆意妄为的勾惹挑。逗着对方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他懒洋洋的半阖着眼,眸光微醺,声音低哑,语气暧。昧。 「要试试更开心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轻微的炸裂响,陆鸣沧便愕然的发现面前的温余突然的在他面前炸开成了漫天飘落的玫瑰花。 零零落落的玫瑰花瓣四处飞舞,散了他一身,而原本压制在他身上,笼罩着他的温余已经不见了踪影。 水波的纹路在空气中浮现,一阵扭曲中,熟悉的脱离感席上心头,等陆鸣沧再次睁眼定睛看时,果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幻境,正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侧卧在花丛中。 而原本大白虎所呆的地方已经不见了温余的身影。 第189页 整个玫瑰花园只剩下陆鸣沧独自一人。 陆鸣沧松开支撑着身体的手臂,仰躺在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上,仰头望着日光明亮的天空,眯起了眼睛,莫名的愉悦游荡在四肢,意犹未尽,懒散而夹带着笑意的话语悠悠的响起。 「啊,被吓跑了。」 没有说明谁,但不言而喻。 …… 陆鸣沧在后域园呆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城堡,路上他碰到了那只名叫苗米的虎斑猫,它的身侧跟着一只正在掉眼泪哭唧唧的漂亮大孔雀。 看到他,虎斑猫和大孔雀连忙迎了过来,大孔雀一上来就朝陆鸣沧鞠了一躬,嘴巴里细细碎碎说着模煳的话语,带着哭腔,陆鸣沧没听明白。 不过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的一串抱着衣服的小动物,陆鸣沧隐约猜到了什么。 很快就听见虎斑猫在一旁帮着大孔雀向陆鸣沧解释前因后果。 原来陆鸣沧的衣服饰品那些都是由这只大孔雀负责的。 大孔雀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陆鸣沧,性格也比较内向,只是听外面的域界之灵说王后是一个漂亮的人类,它就给陆鸣沧准备了它认为漂亮人类应该会喜欢的裙子首饰。 实际上域界之灵并不太在乎自己的性别,城堡之灵就更没有这种概念了,它们都是被城堡孕育出的单一的灵体,这就导致大孔雀其实并没有女装男装的区分意识,单纯是按照华丽鲜艷的衣服这一点准备的,然后就误打误撞的全都准备了裙装。 陆鸣沧看着动物们手中捧着的明显是男装的衣服,若有所思的问虎斑猫。 「所以它被你们王责备了?」 说你们王而不是提及温余的名字,是因为温余这两个字,陆鸣沧曾经尝试问过,却发现城堡之灵们并不能接收到这个讯息,似乎这个名字存在极为特殊的意义,而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阻止了这个名字被其他人知晓的可能性。 苗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实际上王从未责备过谁,但即便王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几个字,对它们这些城堡之灵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而这次王的反应……有一种怪异的沉重感,这不光把孔缺,连它都被吓了一大跳,再加上王说要给王后置办和他一样的衣服,孔缺更是吓得疯狂掉羽毛,直哭说王是觉得它怠慢了王后。 陆鸣沧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轻声安慰它们。 「别哭了,我挺喜欢那些裙子的。」 想到那个关键时候临阵脱逃的胆小鬼,陆鸣沧顿了顿,双手抱胸,抵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继而一拍手掌,下定决心道。 「我以后就穿裙子了,我喜欢。」 说着,陆鸣沧抬起下颌轻哼了一声,朝两脸懵逼的虎斑猫和大孔雀道。 「把这些衣服都退回去,去告诉你们的王,如果他觉得我穿裙子不好看,那就让他自己来和我说,不要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说!」 说到不敢做三个字的时候,陆鸣沧加重了声音,语气意味深长。 说完,他一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换裙子去! 留在原地的苗米和孔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和王后这是……吵架了? 第78章 到嘴的鸭子自己长腿跑了,陆鸣沧虽然不至于生气,但也挺郁闷,再一想那傢伙隐瞒了自己那么多事情也不见他主动解释或者道歉,陆鸣沧顿时就感觉心里有些不得劲了。 所以,思考了几秒钟后,他准备现在开始生温余的气,不好哄的那种。 决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只胆小虎。 打定主意不理会温余后,陆鸣沧就没再提起他——最起码錶面上是这样的。 城堡门口的禁制没有解除,陆鸣沧还是只能在城堡里活动,他也不生气,没事就探索城堡新地图或是和城堡之灵们聊天,听它们说一些域界发生的趣事。 有时候陆鸣沧也会给它们讲一些小故事,或者动手雕刻几个简单的小玩意送给它们。 王后不再向它们打探关于王的事情,城堡之灵们压力骤减,日子过得无比的开心。 只有少数几个灵注意到事情的不对劲。 而温余是在逃跑后的后一天才确定陆鸣沧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他派灵送去的东西——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或者漂亮首饰,全都被陆鸣沧退了回去。 他不肯收。 一开始还会得到一句不喜欢,不想要的答覆,到后来他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了,转身就走。 温余顿时慌了起来。 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再次召见了蛇妮丝。 中午的时候,陆鸣沧收到了一朵玫瑰花,放在吃饭的餐盘里,叶子和刺已经做了处理,只有最接近花托部分留了一根小尖刺,上面挂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好看,就像小孩子初学写字似的,陆鸣沧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写着什么。 【我错了。】 陆鸣沧捏着枝条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把花放到了一边,面色如常的吃完午餐离开了座位,并没有带走那枝花。 到了晚上,陆鸣沧就看见餐桌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水晶瓶,瓶里插。着一枝玫瑰花,虽然没有细看,但陆鸣沧还是确信那就是中午温余派人送来的那一枝玫瑰花。 似注意到陆鸣沧的视线,一旁待命的城堡大管家苗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第190页 「王后殿下,小灵看这枝花开得还很好,就擅自留了下来,您若不喜欢,小灵立刻把它拿出去。」 陆鸣沧神色淡淡,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一个摆件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紧张。」 说完就坐下开始安静的吃晚餐。 今天的菜色依旧都是他喜欢的,不过陆鸣沧心情很不错,多吃了半碗。 第二天一早,餐盘上又出现了一朵带着小纸条的玫瑰花。 纸条上还是「我错了」这三个字。 第三天,第四天……连着一个星期,陆鸣沧每天都会收到一枝带着写着道歉小纸条的玫瑰花,餐桌上的水晶瓶没有拿掉,如今瓶子里已经从孤零零的一枝玫瑰花演变成挨挨挤挤的一束玫瑰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陆鸣沧甚至感觉水晶瓶已经被换成了一个稍大一点的。 连着看了一星期的「我错了」,陆鸣沧都被气的没脾气了。 要不是这每一张纸条上的字都丑的各不相同,陆鸣沧甚至要怀疑温余手里有台复印机,天天给他复印了敷衍着来。 终于,再第七次收到「我错了」的道歉花后,陆鸣沧问苗米要了一支笔,在纸条上回了一句话后,让苗米送了出去。 很快,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就被送到了陆鸣沧的手里。 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华丽信封和火漆印章,陆鸣沧一阵无语。 这又是从哪儿学到的古早招数? 陆鸣沧拆开了信封,拿出了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张,上面的字依旧不好看,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已经是很用心写的了。 道歉信三个字认认真真写在最上方,字号又大又醒目,看得陆鸣沧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整封信看完,陆鸣沧站在窗口吹了半个小时的风,眯着眼睛朝不远处的域森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嘆了口气。 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惩罚谁了。 等了这么久,都没见那头傻虎脑袋开窍,怕不是真的被兽态影响了智商。 陆鸣沧有些忧虑。 不过没等他考虑清楚要不要换个策略,陆鸣沧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其实也不算熟悉,只是在人类世界见过面。 是温余的手下,之前被列文·亚德里斯僱佣为随行护卫的瘦高个——胡列纳。 对于他也是域界之灵这件事,陆鸣沧并没有感觉奇怪,而看他如今已经回到域界,陆鸣沧便猜测应该是护送任务结束了,这也就代表着列文·亚德里斯很可能已经回到了温莱尔小镇。 果然,他一开口就表示出了自己的来意,他是受温余之命,来向陆鸣沧禀报外界亚德里斯一家的消息的。 还不忘捎来今日份的玫瑰花。 胡列纳简单的陈述了一遍他们经歷的事情。 在离开温莱尔小镇后,他们一路很顺利的去到了勒德尔城,但列文·亚德里斯最终还是没有拿回自己的船和货物。 在回来的路上,列文·亚德里斯因为情绪低落,注意力不集中,不小心踩到了猎人的陷阱。 当时距离温莱尔小镇还有段距离,胡列纳当机立断就转道去了临近的一座城市给列文·亚德里斯找医生治疗。 列文·亚德里斯的伤其实不算太严重,只是需要静养,但三人成虎,等消息传到温莱尔小镇的时候,已然变成了列文·亚德里斯生命垂危了。 亚德里斯一家顿时就慌了,这才发生了之后贝萨来找陆鸣沧求助的事情。 陆鸣沧只是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表情也很淡。 胡列纳看了头顶悠然坐在椅子上的女装青年一眼,想到之前见到的一脸崩溃模样的蛇妮丝和气势低沉,脸色不好的王,胡列纳非常没有公德心的暗暗发笑,心里又冒出一抹好奇的情绪。 自从回来域界,他就发现整个域界的氛围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似乎都是因为面前这位来自人类世界的王后殿下。 虽然已经猜测到王对这位王后感情不一般,但胡列纳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这种极致的「偏爱」。 从费心费力帮忙人类世界的各种事宜到现在,王似乎已经把他捧到了他自己之上。 这让胡列纳忍不住想要探究,这位王后到底能让他们的王退让到何种地步。 猩老很快就要回来了,他会认同王的做法吗? 是遵循还是劝谏? 亦或……等待下一个「机会」。 「你还有其他事吗?」 浅淡的声音打断了胡列纳的思考,他回过神,一点没有在上级面前走神的慌张,耸了耸肩,露出一抹吊儿郎当的笑,很淡定的再次开口,好奇道。 「王后殿下您不好奇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陆鸣沧随手捏着一个杯子喝了一口花茶,芳香四溢,他扯了扯嘴角,神态自若,语气随意,似对胡列纳的问题丝毫不放在心上,反问道。 「这是你想问的,还是他想问的。」 这个他彼此心知肚明是谁。 胡列纳挑了挑眉,回道。 「王让小灵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您,这是小灵自己好奇问的。」 陆鸣沧点点头,说道。 「哦,既然你怎么都得说,我为什么还要好奇。」 胡列纳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咧嘴哈哈笑了几声,笑声歇后,他没有再提出别的问题,而是安安分分的把后续告诉了陆鸣沧。 第191页 雨夜那天的事情胡列纳并不知道,他只说是温余找人把贝萨送到了他们那里,还留下了足够的钱财给列文·亚德里斯找了城里最好的医生,有了贝萨的照顾,列文·亚德里斯好的很快,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温莱尔小镇。 说到最后,胡列纳顿了一下,突然道。 「贝萨小姐曾向我询问过您和王的关系。」 陆鸣沧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像是随口应付的问了一句。 「哦,你说什么?」 胡列纳一脸坏笑道。 「我说您是王的爱人。」 陆鸣沧牵了一下唇角,仰头把花茶一饮而尽,慢悠悠的放下茶杯,陆鸣沧才淡淡回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 说完,陆鸣沧朝他抬了抬下颌,是送客的意思,胡列纳神情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熟悉的铜镜,递给陆鸣沧。 「这是王让小灵带给您的,溯洄镜可以查看近段时间人类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只需要您用手触碰着镜面默念那个人的名字就可以观看当时的情况。」 陆鸣沧懒洋洋的接过镜子,随手放到了一边后非常没形象的打了个呵欠。 胡列纳只能行礼离开,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来,侧过身朝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溯洄镜也能沟通城堡,可以让城堡划分一块临近的域界区域作为临界,只要时间不是很久,便无人会注意到,当然也就不能打扰……还有其他一些用途,殿下可自行体会。」 说完他拉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门在背后「咔嚓」一声关上,胡列纳脸上的坏笑更浓了。 这段时间被派遣外出,无聊的紧,错过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接下来的可不能错过了。 嗯,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胡列纳收敛起脸上溢出的笑,哼着从人类世界学到的小调慢悠悠的往城堡外走去。 復命去咯。 房间内,陆鸣沧看着桌子上的溯洄镜若有所思。 实际上这几天温余除了在每日的道歉玫瑰花上引陆鸣沧的注意力,其他地方也无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要不是陆鸣沧心思缜密,可能都发现不了那些小事情。 比如找藉口颁布命令,让城堡之灵们不准触碰陆鸣沧。 比如在他和城堡之灵们说笑,听域界趣事的隔天,不管是他的房间床头上,还是餐桌,书桌上就莫名出现了各种各种的趣味书籍,包括但不限于各地风俗,王室隐秘,笑话大全等。 比如他顺手送给苗米他们的小木雕转头就不见了踪影。 木雕在送出去前丢了两回后,陆鸣沧找城堡之灵询问情况,城堡之灵们翻找了一番都没找到那个偷东西的贼。 这事后来被苗米上报给了蛇妮丝,第二天苍狼带着灵卫来了一趟城堡,也没找到什么东西,不过那天后东西就没再丢过。 但送出去后听说又丢了,为此苗米,兔毛毛,朱蒂等很是伤心惊疑了一番,孔缺那只玻璃心的大孔雀又大哭了一场,掉了好几根毛。 消失的木雕也一举成为了域界之灵们热议的话题,各种猜测不断。 而除了消失的木雕,另一件事情也成为了域界之灵们非常关注的话题。 那就是王后讲故事。 陆鸣沧闲的无聊会给城堡之灵们讲一些童话故事,比如白雪公主,灰姑娘等。 不出意外,这些故事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些单纯小灵们的心,让它们纷纷成为了陆鸣沧的故事迷。 童话故事的魅力无限大,甚至突破了温余之前向城堡之灵下达的禁止令,使得那些原本惧于命令而不敢靠近陆鸣沧的城堡之灵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再次向陆鸣沧围拢而来。 不止于此,陆鸣沧讲的童话故事还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到了城堡之外,受到了域界之灵们的追捧。 陆鸣沧在域界的受欢迎度本来就极高,这下子就更高了,很快就有胆子大的城堡之灵跑过来偷偷的找陆鸣沧,它说城堡外的域界之灵们也很想听故事,问陆鸣沧在讲故事的时候,他们能不能过来围观。 陆鸣沧当然不介意听故事的人是谁,随口就答应了,然后他才知道,除了灵卫和一些级别高的域界之灵,大部分域界之灵是不能随意进出城堡的,除非被城堡之主召唤,而这个城堡之主原本只有温余一个人,现在又多了陆鸣沧这个王后。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外面的城堡之灵们开始找朋友托关系的向城堡内递自己的名片,由小黑兔——兔毛毛收集好名片后传交给陆鸣沧,陆鸣沧就按照名片传召这些域界之灵进入城堡,听完故事后他们再离开城堡。 可很快,陆鸣沧就发现这个事情闹大了,递名片的域界之灵变得越来越多,短短两天时间,名片就从原本的十张变成了几百张,这样一个个传唤过来非常麻烦。 而就在陆鸣沧思索着要怎么简化程序时,第三天的名片突然全部消失了,兔毛毛整个灵体都缩小了一圈,眼睛红彤彤的,瑟瑟发抖,磕磕巴巴的对陆鸣沧说那些灵们不想听故事,都离开了。 陆鸣沧当然是一个字都不信,他已经注意到城堡内外的灵卫变多了,出现了好几个陌生面孔,而能有这种调度能力,又让城堡之灵们害怕却维护的人,陆鸣沧根本不需要多思考就知道是温余做的。 这下陆鸣沧算是看清楚温余这个傢伙的真实面目了,什么清冷美男子,可爱又温暖的大猫咪,原来上是一只霸道又爱吃醋,傲娇胆小还情商极低的笨蛋虎。 第192页 嘿,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了。 陆鸣沧拿起桌子上的溯洄镜,抬眸哼笑了一声。 第79章 那天后,城堡里专门记录王后的生活起居,将所有信息按时交由灵卫的城堡之灵突然发现,他们的王后不见了! 它吓了一大跳,连忙联繫灵卫将这个重大的消息汇报给王。 温余收到消息的时候心勐地慌了一下,差点就要冲出去,不过刚站起身,他就又停了下来。 不对,城堡门口的禁制并没有被破坏掉,而且他能感受到陆鸣沧的气息依旧在城堡里,所以他不可能跑掉。 温余沉吟了片刻,就让灵卫回去城堡继续看守,一切照旧,无需慌乱。 接着他把胡列纳喊了过来,两人在屋子里不知交谈了什么,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只火红色的大狐狸从门内摔了出来,咕噜噜的滚了好几个圈,最后撞在了门外的一棵大树上。 正是他们灵卫的首领——胡列纳大人。 众灵卫被吓了一跳,连忙躬身朝屋子行礼以示惶恐,胡列纳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上的树叶子,也朝禁闭的房门抬爪子鞠了一躬,然后就晕晕乎乎,走路七拐八扭的离开了。 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大家纷纷猜测胡列纳灵卫长是做了什么惹怒王的事情,才会被王惩罚封锁了灵力,退为兽态。 蛇妮丝知道这事后狂笑了一分多钟,然后转头就看到她家门口跳进来一只火红色的大尾巴狐狸,迈着悠闲的步子,跳上了她的桌子,并一点不客气的拽走了她面前的餐盘,自顾自的埋头吃了起来。 蛇妮丝反应过来,顿时气的浑身鳞片都炸了开来,咬牙切齿的喊。 「胡列纳!」 漂亮的红狐狸姿态闲散,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咧嘴勾起了一个狡猾的笑。 「哎,我在,丝丝啊,你先别生气,我用一个秘密和你换这顿饭,你想不想知道?」 蛇妮丝半点不想听 ,一口否决。 「不想知道!死狐狸,你快给我滚吶!」 胡列纳眯着狐狸眼,悠悠吐出一句。 「关于王和王后。」 蛇妮丝身体一顿 ,脸上露出片刻迟疑。 胡列纳再接再厉的忽悠。 「王现在不待见我,猩老又还没回来,所以王之后有什么事一定会找你去做……应付现在的王,很吃力吧,丝丝啊,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收留我几天就好,你看如何?」 蛇妮丝脸上的犹豫更浓重了,对胡列纳的建议很是心动。 胡列纳不急不缓的又撒上一点饵。 「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成交!」蛇妮丝一应而下。 胡列纳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 王后不见这件事被压了下来,而当众城堡之灵发现王后的屋子里依旧有住过的痕迹,衣服也有天天更换,更重要的是,每日的餐点放在餐桌上每到一个时间段,就会有一部分餐点消失在桌上,而过了一会儿时间,被吃光的餐盘就安安静静的再次回到桌上,这些事情无不应验了王的话,王后还在城堡里,只是他躲了起来。 这下子众城堡之灵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新的忧虑又再次袭上心头。 王和王后真的吵架了吗? 王后是因为难过所以才躲起来不见人的吗? 一定是在哭吧。 自从陆鸣沧来到域界住进城堡以后,城堡里的灵们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小粉丝,其中以管家虎斑猫苗米为首的一波城堡之灵最为喜爱他这位王后,只要是关于他的事,苗米都喜欢亲力亲为。 这次苗米也是最快发现陆鸣沧不见的,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苗米并没有方寸大乱,因为它拿到了一张王后写给它的纸条,纸条上写明了他会「消失」一小段时间,让它不要担心,并且固定在某个时间段来他的房间拿某个东西,再顺便送点东西过去。 最后王后还拜託它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这个其他人,苗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里面也包括了王。 王后的消失是个大事,苗米自问瞒不住,当然其实也不需要它隐瞒,它只是藏下了那张纸条,并遵循着纸张上的请求,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完成着王后交给它的任务。 每天以递送新衣物,监督房间卫生打扫情况的由头第一个进王后的房间,拿走床头柜上的纸条,然后留下一个小木头块,而那张纸条上的内容,苗米也按照王后的吩咐,暗暗的散播了出去。 很快,一个连续更新的小故事开始在域界风靡起来。 无人知道故事的出处,虽然很多灵都猜测这是王后写的故事,但城堡里并没有传出相关动静,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不过这个故事还是引起了很多灵的追捧。 其中也包括整个域界的主人,他们的王。 温余拿着那张陆鸣沧亲手写下的纸条认真的看着。 他每天都会收到这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小段故事,和一些交代的话,每次看完,温余都会亲自抄写一份,然后叫蛇妮丝把纸条重新放回原处。 他一直都知道陆鸣沧的所有动作,包括他交代给苗米的事情。 他知道陆鸣沧一直呆在城堡划分出的临界内很少离开,除了回房间休息洗漱就一直在临界做一些手工木雕,写一写小故事。 可城堡能传达给他关于陆鸣沧的模煳行为,却无法精确的告诉他陆鸣沧的情绪变化,更无法投影出陆鸣沧在临界的影像,这些都让温余无比的焦躁。 第193页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到陆鸣沧的面前请求他的原谅,告诉他自己不该丢下他逃跑,不该拿走那些他辛苦雕刻的木像,不该阻止他和其他灵的交流,不该胆小鬼的不敢去见他。 很多的不应该,都是他的错,请求他不要不理他,不要不见他,不要在他的生命中消失。 可每每临到最后,温余都会泄气。 他太害怕了。 陆鸣沧是真的喜欢他吗? 每一次的见面,域界的力量就会荡涤一次他们对彼此的感情,这是域界在保护它的王不受灵魂羁绊者的牵制。 温余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害怕,迟疑,草木皆兵。 他怕陆鸣沧已经感觉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喜欢他了,他怕陆鸣沧不是在生他的气,只是对他的感情淡漠了下来,他明明那么渴望见他,却又那么害怕再一次的见面会消磨陆鸣沧对他的全部感情。 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于是他变成了一只鸵鸟,一个胆小鬼,只敢藏在这一方狭小的屋子里每天痴痴的偷。窥着那一角城堡露台。 那是陆鸣沧所在的地方。 温余不敢去见陆鸣沧,他既担心陆鸣沧生自己的气,却又怕他对自己冷漠以待,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每天都确定一遍陆鸣沧对自己的态度。 可现在,陆鸣沧完全的拒绝了他的窥视,他能得到的关于陆鸣沧的信息更加的少了,这让温余感到极其的不安。 往日幻境的种种甜蜜越发频繁的出现在温余的脑海中,像一朵漂亮诱人的玫瑰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次摘取,却又惧怕被尖刺划伤,鲜血淋落玷污了那一份美好。 如蜜似毒 。 煎熬着温余的心。 幸好,陆鸣沧还与此方世界留存着联繫。 温余微不可寻的舒了一口气。 蛇妮丝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她感觉到王阴郁的气息更加的沉重了,这让她担忧不已。 实际上她真的不明白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顾虑,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从那次她建议的小老虎策略后,王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几天的笑意,她还以为是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可谁曾想,没过几天好日子,王就又和那位僵持起来了。 而也如同臭狐狸所说的,王很快就把她叫了过去,但令蛇妮丝非常无语的是,王竟然是让她偷熘进城堡里窃一个城堡之灵的东西。 而且还给她定下要求,这事不能被那个叫苗米的城堡之灵发现,不仅如此,等王看完,抄完纸条上的东西后,她还得偷偷的把纸条再给人家原路送回去! 她堂堂一个域界名人,域界一方地域的管理者,居然被使唤着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蛇妮丝感觉很郁闷。 但一想这纸条是王后写的,那点郁闷很快就化为了熊熊八卦的热情。 而等她「不小心」瞄到纸条上的故事后,蛇妮丝就彻底的沦陷了,从被动到主动,都不需要温余催促,每到时间就立刻执着王令化为一条漆黑的小蛇,悄悄的游进城堡里借东西。 她称这一举动为借,毕竟王的行为怎么能叫偷呢。 蛇妮丝一边担忧着王的状态,一边在心里悄悄的回忆着这次得到的故事内容。 这一篇名叫《活了一百万次的猫》*的故事已经连载了好几天了,每天都有一小段故事内容流传出来,然后在域界迅速的传播。 蛇妮丝也是这两天才确定故事是王后写的。 故事写的是关于一只活了一百万年的虎斑猫,他活了一百万次,也死了一百万次,陷在生死的轮迴中。 他有很多个主人,每个主人都非常喜爱他,当他死亡之时,每个主人都哭的稀里哗啦,而只有他自己从没有哭过。 蛇妮丝为这只虎斑猫感到唏嘘,她本以为这样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她和所有看这个故事的灵一样,也在猜测虎斑猫接下来的主人会是谁,他会喜欢下一个主人吗?他会为自己的死亡而哭泣吗?什么时候,这个故事才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胡列纳告诉她,重复的日子不会长久,因为不管是谁,虎斑猫都不会为自己的死亡而哭泣,因为他根本不喜欢任何人,他爱的只有自己,而当他爱上别人的那一刻,这个故事便会迎来结局。 蛇妮丝虽然不想相信那只臭狐狸,可当她看到今天的故事时,她却感觉到,也许正如胡列纳所说的,这个故事的结局到来了。 【有一次,猫不再是任何人养的猫,他变成了一只野猫。 猫第一次成为自己的主人,他最喜欢自己了。 所有的猫都喜欢虎斑猫,送了他很多的礼物,可虎斑猫却不为所动,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只有一只美丽的白猫进入了虎斑猫的心。 他对他一见钟情。 虎斑猫每天都会去到白猫的身边,对他讲述自己丰富的人生经歷,他那活了一百万次的过往。 某一天,虎斑猫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他问白猫。 「我可以呆在你身边吗?」 白猫看了看他,同意了。 虎斑猫从此就和白猫住在了一起,他再也没有说过自己那些厉害的过往,只是像一只普通猫一样,一直跟在白猫的身边。 他喜欢白猫已经胜过喜欢自己。】* 蛇妮丝很喜欢这个结局,虎斑猫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终于安定了下来,可蛇妮丝却发现他们王的反应并不对劲。 第194页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着纸条抄写,而是静静的坐在窗户前发愣。 直到蛇妮丝看着即来临的时间点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才似突然回过神来,却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唰」的一下从蛇妮丝的面前一掠而过,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蛇妮丝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都不见王的身影,她不知道王去了哪里,但她隐约感觉王是去了城堡。 他们的王终于决定去见他的王后了。 蛇妮丝现在才反应过来,也许这个故事就是王后写给王的情书。 不得不说,王后真是厉害啊! 蛇妮丝回到家把又偷偷钻到她被子里睡觉的臭狐狸拎着尾巴扔了出去,两人很快打做一团,蛇妮丝直到把胡列纳敲得满头包后,才终于满足的停手,骄傲的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胡列纳。 胡列纳顶着一头包,用爪子挠了挠痛麻的耳朵,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前,跳上桌子,提着水壶倒了两杯花茶,朝蛇妮丝示意了一下。 喝了一口花茶水,胡列纳忍着抽痛的嘴角吐了一口气,这才懒懒散散的回应蛇妮丝的话。 「是不是情书我不知道,但是为了吸引王过去是一定的了,咱们这位王后啊,手段多的很。」 蛇妮丝一口喝掉杯子里的茶水,白了他一眼。 「别当老娘不知道,那溯洄镜的用法到底是谁透露的,你有资格说王后手段多吗?」 胡列纳一脸无辜的耸耸肩。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茶水,隐约间变成了竞速比赛,直到茶壶见底,两人相视一眼,蛇妮丝凶光毕露,胡列纳这才放开茶杯,嘿声笑了两下,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转移了话题。 「其实你有一句话可能说错了,王也许不是因为感动才去见王后的。」 蛇妮丝果然一下子就被带跑了注意力,好奇的追问。 「那是为了什么?」 胡列纳一脸神秘,凑了过去,悄声慢慢道。 「为了追寻故事的结局。」 蛇妮丝很惊讶。 「故事不是结束了吗?虎斑猫都和白猫在一起了。」 胡列纳却摇摇头,悠悠道。 「故事还没有结束,你忘了吗,虎斑猫可是有着死而復生的能力,你说,虎斑猫如果死了,他这次会哭吗?而等他再次重生后,他还会记得白猫吗?」 蛇妮丝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对哦,白猫会死,虎斑猫不会死。」 蛇妮丝直白的话语让胡列纳怔了一下,他倏的看向蛇妮丝,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蛇妮丝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低吼。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 胡列纳却笑了,摇摇头,顿了一下才嘆息似的夸道。 「没有,你说的对,很对。」 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故事的本质,可实际上,他真的明白吗? 到底谁是那只虎斑猫,谁是那只白猫,就在此刻,这个真相忽然变得模煳不清了。 算了,还是看热闹吧。 胡列纳悠哉悠哉的半躺在桌子上,甩着大尾巴,半眯着昏昏欲睡的眼睛,听着耳边蛇妮丝的叽叽喳喳,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也许,他也该找个灵魂羁绊者了。 毕竟力量被锁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 温余骤然在城堡里显身,吓了城堡之灵们一跳,苗米正推着餐车往陆鸣沧的房间里走,一眼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王,吓得一身毛都差点炸开来,连忙躬身行礼。 温余淡淡的看了它一眼,侧身让开了门口的路。 苗米心惊胆战的等了一会儿,发现王还是没有离开,考虑到王后用餐的时间,它咬咬牙,还是鼓起勇气朝王告罪后推着餐车走进了王后的房间。 将餐点一一摆放好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在它身后响了起来。 「你走吧,不用留下。」 苗米连忙应声,小心翼翼的往外退去。 它的心砰砰直跳。 害怕又心虚。 刚走到门口,就又被叫了住。 「等等,这东西也一起拿走。」 苗米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纸条轻飘飘的浮在它的面前。 正是今早王后给它留的纸条。 苗米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满脸惶恐。 「王……」 颤抖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既然是他给你的,那就拿着吧,即便是我也只能借看……我不想惹他生气了。」 苗米呆滞住了,傻乎乎的接过纸条,退到门外,直到房门在他的面前关闭,苗米才回过神来,继而长长的嘆口气。 王真的很喜欢王后啊。 希望他们可以解除误会,幸福的呆在一起,就像故事中的虎斑猫和白猫一样。 苗米当然不会觉得王后故事中的虎斑猫是它,这一刻它的脑电波是和蛇妮丝同频的,作为比较了解王和王后关系的一员,它也觉得王后写的这个故事是给王的情书。 而现在,王真的出现了,这似乎也验证了这个结果。 …… 温余站在房间里,静静的等待着,可等了许久都不见陆鸣沧出现,连桌上按时消失的餐食如今也一动不动的摆放在原地,没有被拿取的痕迹。 仿佛陆鸣沧根本不在这里一样。 但温余知道,陆鸣沧就在这里,就在城堡划分出的临界里看着他。 第195页 他还是不想见他。 温余的心微沉,但这次他没有逃走,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窗户的方向轻声喊着陆鸣沧的名字。 「兰登。」 房间里除了他的声音,一片寂静。 温余有些难过,但他还是整理好情绪继续倒。 「兰登,别生气……如果不想见我,我转过身去,你好好的用午餐,不要伤了身体。」 话落四周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温余嘆了口气,还是转过了身,背对着窗户的方向。 转过身的温余瞬间屏住了唿吸,耳朵灵敏的竖了起来,探听着身后哪怕丝毫的动静。 沙漏滴滴答答的流,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身后还是没有声响,温余甚至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地方,也许陆鸣沧并不在这里。 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想通了,不管陆鸣沧对他的喜欢会不会被消磨,恐惧见面本身也是消弭热情。 害怕遮盖了他的眼睛,竟让他忘了,陆鸣沧是一个人类,人类的生命短暂且脆弱,他没有自己漫长的人生,他经不起片刻的消耗。 一想到这个,温余便忍不住痛恨自己的残忍与愚蠢。 他只想到了自己的恐惧,却忘记了对方的恐惧。 陆鸣沧太过淡然随性的表现蒙蔽了他,本能让他臣服于那股强大的气势,乐于被掌控与支配,却忘了,他仅仅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他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把他扔在自以为安全的城堡里,让他独自面对孤寂陌生的世界,温余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兽态化后被情绪主导影响所做的这一切,都让他恨不得时光倒流。 温余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内心的激盪,启唇缓缓的将一切剖露而出。 「我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位世界之主,抱歉,我无法说出我的身份,因为这个世界的意识不允许。」 温余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一丝扭动的变化,他心一喜,不过并没有立刻转过身去看,强压着渴望,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潜意识的知道我的力量被封印了,只有解除了封印,这个世界的危险才会彻底消失,而唤醒我的人就是我的灵魂羁绊者,也是能够帮助我解除封印的人。」 身后的声音愈发频繁的出现,椅子拖动声,杯碗敲击声,轻弱的咀嚼声,每一样都让温余欣喜万分。 「灵魂羁绊者,既会相互吸引,也会影响彼此,若在外界,两方会不自觉的靠近彼此……爱上彼此 ,甚至可能达到一方能够控制另一方,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傀儡。」 温余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恍然间回忆起了猩老对他嘱咐的那些话。 不能将灵魂羁绊的后果告知对方,即便是相爱的人,也不可无防人之心。 他牵了牵嘴角,苦笑了一声。 对不起啊,他不是一个好的守护者。 但他,绝不会后悔。 身后刀叉敲击餐盘的声音骤然止住了一瞬,等再次响起的时候,悄然变慢了许多。 温余的神情变得微妙莫测,他勾了勾唇,陡然放松下了身体。 「可如果双方呆在域界,域界的力量便会压制这种吸引力,每一次见面,域界之力都会产生影响,它会让你慢慢的发现,那原本热烈的爱恋其实只是羁绊者之间的相互吸引,是被迫产生的感情与欲。望。」 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中,只剩下温余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忧伤而冷酷的说着。 「这就代表着,也许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被灵魂羁绊影响了,潜意识的被吸引与沉迷。」 这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就像那场甜蜜的幻境一般,很快就会支离破碎。 身后传来一声沉沉的嘆息,接着陆鸣沧的声音便倏的划破空气,凌厉的掠入了温余的耳朵。 他的声音冷而厉,带着一股浓浓的失望。 「所以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仅凭这也许的猜测,就盖棺定论的把我的感情归结为了那所谓的灵魂羁绊的影响?」 温余被陆鸣沧话语中的冷意惊了一个激灵,心一颤,慌乱便在胸腔间肆意散开,四肢百骸都感觉到惊慌失措的心悸。 「我……不是的。」 他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苍白的辩驳。 屋子的桌子前,陆鸣沧静静的坐于其间,消化着温余说的那些话。 他确实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城堡为他开闢出了另一个临界,这才使得其他城堡之灵们看不到他。 等了许久,他终于在这一天等到了这头胆小的大白虎。 连带着也知道了这一关于灵魂羁绊的,令人生气又郁闷的信息。 不得不说,刚知道这东西的时候,他气坏了,恨不得跑过去拎起大白虎那蔫巴巴的尾巴就给他一顿爱的教育。 幸好陆鸣沧自控能力强,再加上不断的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能和被兽态影响的保护动物生气,这才把情绪控制下来,没有爆。发。 再看不远处大白虎颤颤的身体,陆鸣沧还是心软了下来。 给足了时间解释,那傢伙却又像锯嘴葫芦似的,闷声不吭了,陆鸣沧顿时感觉自己良好的素养正在岌岌可危的边缘游荡。 为了不让自己情绪崩坏,再把某个胆小鬼吓跑,陆鸣沧憋着一口气,粗声沉沉道。 第196页 「温余,我只给你这一次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不抓住,那便如你所愿,一切都以灵魂羁绊的影响论处,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冰冷的话语中夹杂着明显的狠戾,温余大惊失色,心脏都骤停了,一下子失去了方寸,惊慌失措的转过身,神情惶恐惊惧,不顾形象的飞扑着冲到了陆鸣沧的面前,声音抖得厉害,嘶哑的低吼。 「不要!不要放开我!兰登,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陆鸣沧抿唇不语,他垂下的眼眸透着淡漠,给人一种疏离而无情的感觉,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温余的心脏,痛的他几乎要窒息而死。 温余的身体上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陆鸣沧只感觉眼前一闪,继而腿上落下一个重力,胸腔被覆盖,全身被紧紧的抱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长而白的髮丝垂落在他的肩头,划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痒意,细密而粘人的吻紧接着不落空隙的狂烈而下,鼻间盈满一腔馥郁的香味,湿意在唇与脸颊间蔓延,不容拒绝却也小心翼翼。 一个吻接着一个吻,一声轻喃的名字连续不断的传入耳中,哀求,渴望,疯狂,在一句句兰登的叫唤声中泛滥成灾。 他抱得很紧,几乎是要把陆鸣沧嵌入骨髓的力度,压的陆鸣沧喘不过气来。 但陆鸣沧并没有反抗,他只是静静的仰起头,让坐于他身上的漂亮白髮青年更便利的亲吻他。 陷入神魂颠倒的热吻中。 直到温余慌乱的心稍微平復下去,禁锢着陆鸣沧的手也终于放松了一点,陆鸣沧这才将脑袋往后稍稍仰了仰,脱离开彼此灼热的气息。 「滚下去。」沙哑的声音透着性感,没有一点威慑力。 温余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一口拒绝。 「不要!」 陆鸣沧斜睨了腿上人一眼,视线扫过那张晕红的漂亮脸颊,艷色的唇与水光粼粼的眼眸,很诱人。 微不可寻的滚动了一下喉咙,陆鸣沧压下泛起的心思,继续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冷肃万分。 「我倒数三个数,你给我离开唔……」 话没说完,就被温余慌里慌张的捂了住。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兰登,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温余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摇着头低喃着,又想贴上来亲吻陆鸣沧的嘴唇,想要矇混着阻止陆鸣沧说出他不想听的话语。 他的手劲很重,陆鸣沧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又被吻了个正着。 他像褪去那层高冷骄傲的外壳,吻得格外炽烈与疯狂,沁着浓重的气息,黏腻而不依不饶的攫取着陆鸣沧的唇。舌。 不知又吻了多久,陆鸣沧都感觉脑袋发晕,唿吸困难了,这才被放开一点空间,连忙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的空气,缓和窒息的感觉。 心头的怒气散了大半,不是不生气,是都不知道要怎么生气才好,都给他气笑了。 他堂堂一个新时代霸总,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吻到差点晕倒,新奇又怪异的体验。 要不是身后有椅子挡着,陆鸣沧感觉自己很可能要仰头栽倒过去了,哪儿还有空生什么气。 他喘匀了气息,才再次开口。 「坐好,不准趴我身上,重死了!」 温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鸣沧的表情,像一只怯懦的小老鼠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重新吓回老鼠洞里。 直到确定陆鸣沧不会再叫他离开,温余这才听话的把自己从牢牢黏着陆鸣沧身体的状态中抽身,乖巧的端正跨坐在陆鸣沧的腿上。 垂着头,一副弱气可怜的模样。 陆鸣沧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眸中的情绪收敛了大半,不过终于不再是温余害怕的面无表情了,只是冷淡了一些。 「我说过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可你……好像并不愿意把握。」 看着温余急匆匆抬头想要前倾的表现,陆鸣沧连忙加快了语速,厉声呵斥道。 「不准亲吻逃避,再亲我机会就直接取消!」 温余身体一僵,连忙迅速的收回了身体,微微佝偻着,身体颤颤,全身被悲伤与失落笼罩。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幕莫名让陆鸣沧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也曾经扮过同样的小可怜,只不过这次他是被动体验被黏。煳煳的扒拉住的一方。 这种感觉……无奈又可恨,想生气却又提不起劲。 陆鸣沧额头青筋毕露,咬牙切齿。 「坐好,不准哭!」 温余身体一颤,连忙支愣起来,只是脑袋还是蔫蔫的垂着,传出含煳不清的反驳。 「我……没有哭。」 陆鸣沧气息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然后才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问你答,听清楚了吗?」 温余迟疑了一瞬,注意到陆鸣沧沉下去的面色,这才连忙点头。 陆鸣沧再一次嘆气,微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后,才表情严肃的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 「幻境那次,为什么逃跑?」 温余呆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眼神闪烁,不敢看陆鸣沧。 陆鸣沧蹙眉,神色不虞,却还是按捺下催促的意图,慢慢的等着眼前人的回答。 温余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出声若蚊蝇的话语。 「因为……羞耻。」 第197页 陆鸣沧挑眉,若有所思,照顾着温余的情绪,他没有多说什么便继续下一个问题。 「那之后不肯来见我是因为觉得我被域界力量影响,清醒了对你的感情?」 温余身体一震,唿吸开始不稳,顿了一下,他轻弱的点了点头。 陆鸣沧不爽的啧了一声,伸手捏住温余的下巴,钳制着将他的脸颊提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温余清淡的浅眸,不容置疑。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这是礼貌。」 下颌触碰的温度透过皮肤混入血液,流经大脑和心脏,激起一阵恍惚的酥麻与悸动。 浑身如同被火燃烧的炽热。 「回答。」 低沉的嗓音如天神下达的指令,控制着温余的思想,叫他生不出任何牴触的情绪,心甘情愿的被支配与掌控。 「是的,我害怕您……不喜欢我。」 因为太过害怕所以连再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敢提出任何关于彼此感觉的话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用道歉粉饰苍白。 对不起,我错了。 温余嘴唇动了动,却只能把这句已经不值钱的道歉咽进心里。 「您?」陆鸣沧眯起眼睛,眸光锐利,「温余,我是谁?」 温余怔怔的看着他。 「你是兰登,是我的……」 神明。 我的,神明。 陆鸣沧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浅笑,一瞬即逝,却如同冰雪消融,鲜花绽放,璀璨夺目,那绚烂而秾丽的美丽惊心动魄,令人沉醉。 陆鸣沧的心情终于变好了一点,他轻哼一声,安抚似的摩挲了一下温余被捏红的下巴,顺手亲昵的抚摸了一把温余软嫩的耳垂,激得人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这才堪堪松开了手。 「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你啊,气人的很。」 温余神情低落,下意识的咬了咬唇。 「对不……」 「说对不起我更生气。」 温余说了一半的道歉被堵在了喉咙口,咽也不是,吐出又不敢,只能灰熘熘的紧闭上嘴巴,表情更加可怜了,倒像是被陆鸣沧欺负了似的。 陆鸣沧捂着额头髮出一声低嘆,再看面前人的时候,眸光凶而厉,表情怒而忍,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说笨吧,你又知道装可怜讨饶,可说你聪明呢,你却顽固不化,不知变通,自以为是的把你认为的结果强加在我的身上,叫我陪你玩了这么一场自虐游戏,你说你图什么?」 温余被骂得讷讷不敢言,缩着脖子承受又不敢把挺直的背弯下去,只能僵着身体,动作变扭的听着陆鸣沧的说教。 而他的心里,快速跳动的心脏变得更加强劲,一簇灼热的火苗从心底冉冉升起,陆鸣沧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成为了它的燃料,让这簇火苗在温余的身体中逐渐壮大,燎燎不熄。 「说你胆小呢,你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我的腿上亲我,可说你胆大呢,你却连一句『你喜欢我吗?』的问话都不敢和我提及,独自陷在被抛弃的幻觉里,萎靡不振,灰头土脸,温余,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温余被问得嘴唇颤抖,一脸慌张。 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因为…… 害怕被丢下。 就像梦中的自己一样。 以至于丢掉了自己所有的骄傲,变得越来越和梦中的那个人相像。 歇斯底里,癫狂不安,偏执阴暗。 也低到尘埃。 可兰登就是兰登啊,他不是陆鸣沧。 而他也只是属于兰登的温余。 吐出一口气,温余长了张嘴,却没有说出那句抱歉。 兰登说了,不喜欢他的道歉,那他便不再说那些无用的话语。 「我……我喜欢你。」 磕绊着说出口,突兀却理所当然。 「我喜欢你!」 再次的确定,顺畅而坚定,一如他的心。 我喜欢你。 我爱你。 陆鸣沧怔了一下,继而幽幽的嘆息一声,笑了起来,表情充满了无奈的宠溺与温柔。 他伸手勾住了温余的腰,微微使力,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低声说着话,嗓音轻软缱绻,像温柔保护着怀里易碎的宝贝。 「温余,对不起,我让你如此的没有安全感。」 温余鼻子一酸,眼眶倏的红了,晶莹的淡色蓝眸中水汽朦胧。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温余闷闷的说。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兽态的影响,其实不止如此,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情绪同样被梦中的一切影响,变得敏感且多疑,怯懦又偏执,他把自己带入进了梦中的温余,又把兰登变成了陆鸣沧,然后差点把一切都搞砸。 幸好,他终于醒悟过来,也幸好兰登还愿意原谅自己,一切都不晚。 温余更紧的朝陆鸣沧的怀里钻了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陆鸣沧则轻拍着温余的背嵴安慰他。 就这样两人安安静静的拥抱了好一会儿。 直到温余平復好心情,陆鸣沧才重新开口。 「温余,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好。」温余的应答颤抖而轻飘飘的,如同陷在梦里。 陆鸣沧朝温余勾唇轻笑了一下,背对着窗户,他深蓝色的眼眸在逆光中泛出零星微弱的光点,温柔又浪漫。 第198页 「如果不确定,你可以问我一遍『你喜欢我我吗?』,真的不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声音诱惑着,带着骨子里散发的从容与慵懒。 温余毫无抵抗力,傻傻的应着声。 「想。」 「那你问啊。」 「你……喜欢我吗?」声音颤抖得厉害,哑而慌。 「喜欢。」毫不犹豫的回答,干脆利落,清朗有力。 「只可以……问一遍吗?」 「当然不是。」陆鸣沧托着温余的脸颊,将唇轻轻的印上他的嘴角。 一个纯情的,带着询问与邀请性质的亲吻。 伴随着呢喃的回答,最后淹没在唇。舌交互的灼热中。 「可以问无数遍,可以问每一天,我都会给你回答。」 「宝贝,我喜欢你。」 所以不要有害怕与忐忑,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将给你心脏盛装不下的,溢满的爱情。 第80章 域界众灵们发现,最近的天气格外的明朗,周遭的氛围也高涨了很多,原本纯白的域界又重新出现了其他的色彩。 而这些变化的原因,很多灵也都猜了出来。 王和王后复合了。 王和王后闹矛盾这件事一开始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经歷,还是很快被域界众灵们发现了。 可惜这属于王的家事,众灵们虽然担心却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就是暗暗的朝蛇妮丝,苍狼等几个王的心腹打听打听情况。 这次之所以这么快猜出结果,是因为众灵发现王终于从域森那间小房子里搬回城堡了。 这可让住在域森的灵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蛇妮丝等这些知道内情的,就更加清楚王的变化了,王不仅是一扫之前的沉闷低落,而且是格外高兴,见他们这些手下吩咐事情的时候,都会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叫人一头雾水。 而事实也确实如众灵猜测的,陆鸣沧和温余在一起了。 虽然,陆鸣沧还在生气,但温余却一点都不会觉得忐忑不安了,因为不管他向陆鸣沧问多少遍「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对方都会及时而肯定的对他说出那个让他不断心动的答案。 「我喜欢你。」 低沉而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拉回了温余飘走的思绪。 反应慢了一下,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嗯。」 目光触及对方挑高的眉眼,温余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连带着耳廓开始不受控制的蔓延起热意,有一种走神被抓包的侷促感。 陆鸣沧早就察觉到面前人不专心了,那是又气又好笑。 这人反应迟钝,所以这次说开后,陆鸣沧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虽然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基于他隐瞒的和做出的种种事情,自己依旧还在生气。 温余大概也知道自己错处多,很老实的接受了这个事情。 一开始陆鸣沧以为这傢伙还要反应几天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不知是说开后心思就活络了,情商也增高了许多,还是他又去找那些言情小说学了招数,没过一会儿,陆鸣沧就收到了一堆的礼物以及一张字迹工工整整的晚宴邀请函。 陆鸣沧:「……」 是看了古早言情小说没跑了。 不仅如此,两人才分开没多久,温余就又再次找了过来,他是来告诉陆鸣沧他搬回城堡住这件事的,他的房间就在陆鸣沧的隔壁。 陆鸣沧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温余却还是没有离开,红着脸,眼神闪烁的轻声问了陆鸣沧一句。 「要……要去看看吗?」 陆鸣沧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温余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来,不过他依旧没有离开,手指似紧张的摩挲了一下裤缝,嘴唇轻颤,张了张,过了好几秒才弱气的说出话来。 「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陆鸣沧倚靠在窗台前,将手里的书本合上后随手放置于窗台上,换了一个闲散的姿势,淡淡问他。 「什么帮助?」 被光笼罩的金髮青年漂亮而耀眼,倒映在温余的眼瞳中,如梦如幻,飘渺不真,仿佛下一刻就会散为金色的光点飘飞而去,留不下也抓不牢。 温余的心兀的牵动了一下,本能的朝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 注意到温余一瞬间的慌乱,陆鸣沧敛眸想了一下,站起身朝温余的方向走了一步,夹杂着关心的询问脱口而出。 「你怎么了?」 被陆鸣沧的声音唤醒,温余回过神来,看着从光下走过来的青年,一股甜蜜的暖意从心底泛开,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温余轻轻摇摇头,软声回答。 「……没事。」 似被陆鸣沧走近自己的举动所鼓励,温余抿了抿唇,再次迈步将彼此的距离缩的更短。 直到站在陆鸣沧的面前,温余下意识的弯唇笑了一下,伸手轻轻的勾住了陆鸣沧的衣袖。 陆鸣沧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氤氲开来,温余吸了吸鼻子,将这令人迷醉的气息笼于体内。 想要得到更多。 「力量,力量不够,维持不了身体,要补充力量。」 温余的声音很细小,压在嗓子里,含煳不清,垂落的浅色睫毛微微颤抖,脸颊的红晕的更深了,羞臊万分。 第199页 「嗯。」 陆鸣沧的应声也含。在喉咙里,脸上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淡淡的看着面前的白髮青年,但那双瞳色加深的眼眸,直勾勾的视线以及逐渐沉重的气息,无一不在显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怎么补充?」 询问的嗓音有些沙哑,闲懒又性感。 温余抬头,陷入一汪浓。稠的深色潭水,他的眼瞳似被无形的绳索捆缚住,骤然紧缩了一瞬,喉咙下意识的滚动着,颤抖的唿吸逸出唇。 「要……」 「抱。」 捏着陆鸣沧衣袖的手指逐渐收紧,又顺着衣料摸上那只白皙光滑的手,抚过手背,强势的插。入修长有力的指骨间,十指紧握。 「要抱!」 再次清晰而加重的语调伴随着手臂强劲的力度,温余勐地将陆鸣沧朝自己拽了过来,让彼此胸膛相贴,交颈相拥。 浓郁的香味盈满鼻间,令人战慄的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温余感觉自己仿佛沉浸在玫瑰花海中,舒服与愉悦的心情占据心脏,溢满开来,叫他忍不住喟嘆般的轻吟了一声。 好舒服,好喜欢。 陆鸣沧感受着皮肤相贴的温度,脉搏跳动的频率,自己的唿吸也不可自抑的灼热起来。 他的心脏从来没有平静过,从见到温余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悸动的快要跳出胸膛。 从来不是单向的渴望,他也在渴望着温余的触碰。 「只要这样吗?」 陆鸣沧轻咬了一口唇下的光滑皮肤,声音沉沉闷闷,带着低低的吐息。 温余只感觉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酥麻的感觉将他淹没,点点的星火在被触碰的颈项间燃起,发烫得厉害,叫他忍不住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如同会被火燎伤的热烈氛围。 可他并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两人的主导地位早已发生了转换,他被陆鸣沧困在胸膛与墙壁的寸尺之地,根本无路可退,只能倚靠着身前人,由着他横行霸道。 陆鸣沧强势而恶劣,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捏着温余的后颈扣得就更紧了,不允脱离的予以怀中人更浓重的惩罚,让落下的痕迹如同画布上绽放的嫣红之花。 「嗯?」 淡淡的尾音微扬,又低又缓,透着骨子里的散漫,藏着一种撩拨人心的诱惑力。 温余根本无法抵抗,也不想要抗拒这种引诱。 仰头注视着陆鸣沧漂亮昳丽的容貌,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 亲吻以及……占有他。 「还有的。」温余的声音哑的过分。 「什么?」陆鸣沧展开笑颜,一脸的无辜与温软,璀璨的光从他的背后洒落,似神明顽劣的一瞥,直击人心。 下一秒,陆鸣沧脖颈被用力的勾连,按压向下,艷红的唇迎接而上。 温余微闭着眼睛,像信徒虔诚的奉上祭品,可闪过的暗色眸光却如同恶魔魅惑着纯洁的天使,在温柔的唇面相贴后,灵巧的撬开陆鸣沧的唇,贪婪的攫取他的气息,用无比火热的方式侵袭而入,炽热纠缠。 热烈而暧昧的氛围如同一团灼燃的气,将两人笼罩在一起,越烧越热,也让这个吻愈演愈烈,最后如燎原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萌动的情丝不甘心只囿于方寸之间,细碎而如蛛网般密匝的吻从额头辗转而下,亲昵而缱绻的落下层层叠叠的深情。 理智被一点一点剥夺,迷茫的视线混乱而飘浮,落进头顶之上男人深如海的瞳孔中,然后被藏匿在其中的勐兽捉牢,占据,吞噬殆尽。 热烈稠密的温度渐升而起,馥郁的玫瑰花香膨胀开来,以霸道的姿态肆虐了整个房间的角落,在这片热情瑰丽的花海中,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拉伸,不见尽头。 窗外的日光由灼烈至温吞,最后笼罩深色,夜浓如墨,陆鸣沧的房门许久都不见开启,理所当然的,晚上本来准备好的烛光晚餐也被取消了。 不过并没有谁觉得不对劲,甚至相反,所有的域界之灵都感觉非常兴奋,因为在某一瞬间,域界内的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一种令人悸动的愉悦。 与此同时,雾蒙蒙的域界上空,一道光碟机散了朦胧的晕,将整个域界笼罩其中,色彩以城堡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开来,碧绿的树,嫩绿的苗,五颜六色娇嫩的鲜花,流动的小溪,鸟语花香,生机盎然。 所有域界之灵都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们抬头看着温暖耀眼的阳光,看着四周的变化,感受着力量在身体内增长,流动。 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浮上每个灵的心头。 域界的禁制解开了! 转瞬间,嘈杂的喜悦在域界爆。裂开,连绵不断,不绝于耳。 …… 第二天,房门打开,众灵看见一身休闲装的王带着他穿着艷丽裙装的漂亮王后走了出来,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光彩照人。 温余的眼睛直看着前方,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有髮丝下微红的耳朵显示着他的羞意。 陆鸣沧穿着红色的古典小礼裙,蹬着一双低跟的小皮靴,金色的发有些凌乱的束于脑后,红绳所系的结歪歪扭扭的夹杂在髮丝中,落下几根顽皮的不受管束的头髮。 他挽着温余的手臂,半倚半靠在温余的胸口,虽然身形修长,但长得漂亮艷丽,再加上神情温柔,穿着女装,颇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既视感,两人站在一起,端的是一派郎才女貌,一点都不显突兀,直看呆了周遭的城堡之灵。 第200页 温余看着一脸正经,实际上臊的厉害,有些手足无措的僵着身体,被动的跟着陆鸣沧往前走。 「不……不换衣服吗?」 温余的声音弱的像蚊蝇嗡声,夹杂着羞耻,眼睛不小心扫到陆鸣沧那艷红裙摆下的光洁脚踝,脸立刻又冒起了热意。 脑海中一下子回想起昨天的火。热情。事,满目的红,红唇,红裙,红色的绑带,以及身体上零落的一朵朵嫣红的花。 这人也是穿着一身红色裙装,像魅惑人心的妖精一般,引得他深陷其中。 红裙一直充斥在他的视线与感知中,轻薄的布料,光滑微凉,却笼下一方灼热的情。潮。 「怎么,我穿的不好看吗?」 飘飞的思绪被陆鸣沧的话语拉扯回来,温余转头对上陆鸣沧带着笑意的眼眸,立刻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的转移了视线。 陆鸣沧也不等他的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记得你是喜欢看我穿裙子的呀,尤其是红裙子,昨天我可是想脱都脱不掉呢……」 尾音轻而撩,意味深长。 温余勐地停止了脚步,气息一乱,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正经脸色瞬时破功 ,像被揭穿了底细般,双颊骤然一片通红,淡色的蓝瞳里也漾开了细碎的水光。 「你胡……胡说!明明,明明是你说被子里热……」 紊乱的气息,磕巴的言语,没有一点说服力,反而像充满赧意的撒娇。 陆鸣沧勾了勾唇,眼中划过恶劣的光。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害羞了,我才想的办法吗,怎么还怪我呢?明明是你先抱的我,先亲的我呀。」 话语轻轻软软,像极了可怜又弱气的控诉。 温余脸颊爆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陆鸣沧。 「你……」声音颤抖。 陆鸣沧神色不变,一脸无辜。 「我怎么了?」 温余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羞恼的蹦出几个字。 「你……你闭嘴!」 陆鸣沧差点笑出声,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表演欲突然强烈起来。 他压住脸上的笑意,想着自家小侄女那种无理取闹的样,学着敛眸皱眉,神情恹恹道。 「唉,男人啊,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明明是你想要补充力量的,我帮了你,你却凶我。」 温余愣住了,似没意料到陆鸣沧是这个反应,表情迷茫了一瞬,继而连忙磕磕绊绊的别扭解释。 「我,我没有。」 陆鸣沧一副我不听的表情,哼声道。 「之前你瞒我的,让我伤心的事我可还没说原谅你呢,别以为你得到了我就可以一切不算数了,我还生气着呢!」 温余手足无措,呆愣愣的理不出头绪,下意识的道歉认错。 「我,我知道,对不起。」 陆鸣沧抬高下颌,垂眸扫他。 「怎么补偿?」 温余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 「你想要什么?礼物,玫瑰花,什么都好,我有的都给你!」 陆鸣沧终于还是没忍住,勾唇笑了笑。 「你自己想。」 留下一句话后,陆鸣沧自顾自的朝楼下走去。 温余看到了陆鸣沧脸上的笑容,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歪着头紧紧的注视着陆鸣沧。 陆鸣沧淡淡的睨他一眼,温余弯起眉眼,伸手邀请道。 「要不要一起去城堡外走走?」 陆鸣沧伸出手,轻轻的击在温余的手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饿了,先吃饭。」 懒洋洋的说完这一句,陆鸣沧闭上了嘴,没再理会温余。 温余顿了一下,怔怔的看着陆鸣沧逐渐走远的背影,嘴角骤然扯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 温软的话音落下,温余朝着那个火红色明亮的背影追了上去。 …… 王和王后相偕出现在域森的事转瞬间就传遍了大半个域界,引得众多域界之灵前往围观。 众灵虽猜到域界的变化和王的封印有关,但真看到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本来封印应该是逐步解除的,即便是解除了,王的力量也是慢慢的恢復,最后达到盈满状态。 可现在域界的变化却无比的巨大,而且众灵发现他们王的身形较之前也更加的凝实了,身上萦绕的力量也气势逼人,这表示着,王身上的封印不仅是解除了,而且力量还变得更加的强大,直逼顶峰。 这也代表着,他们族群重归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 激动在众灵的心头荡漾,伴随着域界的变化,域界的氛围也随之变得热烈而高涨。 每一个域界之灵都非常的热情。 这是陆鸣沧踏出城堡,跟着温余逛域界的时候,碰到其他域界之灵后得出的结果。 因为几乎每一个遇见的域界之灵都会跑来向他们打招唿,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 域界的变化,陆鸣沧当然发现了,他只是思索了片刻,就知道了其中的因果,然后脚步就出现了一霎那的混乱,差点摔倒,幸好被温余揽了住,与此同时收穫了周边远远近近,即便压抑也还是泄露出的各种惊嘆声。 陆鸣沧:「……」 敏锐的察觉到温余略有些僵硬的肢体动作以及掩在髮丝下的微红的耳廓,陆鸣沧一瞬间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第201页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本以为私密的深入交流,实际上整个域界都知道了? 啧。 第81章 之后的几天,陆鸣沧着实过了一番神仙生活,某人不知怎么的像是突然开了窍,情商直线提高,每天都能找无数种理由黏着陆鸣沧。 他们一起逛域界,看风景,在每个彼此独处的角落里拥抱接吻。 因着陆鸣沧那句早就成为玩笑话的还未原谅,温余每天都会以此送陆鸣沧一些小礼物,制造几个浪漫的小惊喜,然后时不时的蹦出几句不知从哪里抄来的土味情话,惹得陆鸣沧一顿大笑。 日子过得简单却又充实。 这天一大早,陆鸣沧就再次收到了一封与玫瑰花一同送来的熟悉的邀请函。 是邀请他今晚共进烛光晚餐的。 之前取消的晚宴,陆鸣沧本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温余还记在心上,今天又被提了出来。 陆鸣沧勾唇一笑,放下邀请函,将还带着晶莹露水的玫瑰花插。进了花瓶,此时的瓶中已经装了五枝玫瑰花了,全都是温余每天叫人送来的。 洗漱完走出房门,陆鸣沧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温余,哑然失笑。 这人明明就在门外,却装模作样的不肯自己递上那些东西,非要假借他人之手送出那份邀请函。 有一种荒唐又好笑,夹杂着傲娇气的仪式感。 「站在这干嘛?」 陆鸣沧揣着明白装煳涂,逗他道。 经过几天的适应,温余的承受力明显增强了很多,不会再动不动就面红耳赤了,搭配那从头到脚的纯白色彩,以及那张俊美高冷的容貌,绷着脸说话的样子几乎恢復成了陆鸣沧一开始认识他的模样。 一本正经的,气势上还挺唬人。 说的话也正儿八经,表情严肃认真。 「补充力量。」 干脆利落,理由充分,找不到一点漏洞。 看着温余朝他伸出的手,陆鸣沧挑眉抬眸看了他一眼,继而点点头,一脸理应如此的模样,将手抬起相互交握。 温余非常习惯性的转动了一下手腕,将彼此的手指一根根相互交叉,变成十指紧扣的模样,用力一拽,陆鸣沧就被温余拉到了咫尺身前。 陆鸣沧静静看着他,温余清了清嗓子,撇开头转移话题。 「走吧,吃早餐。」 说完拉着陆鸣沧就往楼下餐厅走。 陆鸣沧提步将彼此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些,贴着温余的耳侧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压着嗓子悄声调戏他。 「昨天不是已经补充过力量了吗?亲了好久呢,把我嘴巴都咬疼了,你看看,是不是肿了?」 温余的脚步乱了一瞬,平缓的唿吸也岔了气,剧烈的咳起来,脸涨的通红。 陆鸣沧连忙伸手去抚摸他的背,忍俊不禁。 「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还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也太好笑了。 温余闷声咳嗽,没有回答,冰蓝色的眼眸却不由自主的瞥向身侧人的唇。 很红很润,好像确实肿了。 顿时,脸上的热度升的更高了。 …… 吃完早餐,陆鸣沧和温余去了域森的情人树,之前这片地方被兽态的温余刨了很多坑,还挖出来不少域界之灵们埋的愿望瓶,后来温余又一直待在域森,心情还似乎不太好,就没人敢来处理这里的东西。 最后还是蛇妮丝看不过去,叫人收起了许愿瓶,把土坑全部填满。 这事在两天前被陆鸣沧听了去,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那依旧没恢復人身的红狐狸胡列纳告诉陆鸣沧,被挖出的许愿瓶如果能得到王的祝福,便能重新埋回土里,域界之灵们所许的愿望也能得到更强的庇佑。 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那些域界之灵对他都非常友好,如果真能帮他们一些什么,也未尝不可。 当然,陆鸣沧也询问过温余,给许愿瓶赐福会不会让他损失力量,温余这才想起来他做的那番丢脸的事,红着脸摇了摇头,表示赐福不会损耗什么力量。 所以这两天吃完早餐后,两人便会去域森的情人树下给那些被挖出的许愿瓶赐福,然后让许愿瓶的拥有者重新埋入情人树下。 很快,更多的域界之灵开始来到情人树下许愿,还有不少想要得到陆鸣沧的赐福,顺手之下,陆鸣沧也帮着埋了很多许愿瓶。 等到中午时分,两人才重回城堡,吃完丰盛的午餐,陆鸣沧跟着温余去了他的书室,一个倚靠在躺椅里看书,一个坐在书桌后处理域界的事物,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 午后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撒下一片金色的光华,宁静又安逸。 没过多久,某一方就会停下手中的事情,轻轻的来到对方的身侧,轻抚着对方的脸庞俯身予以或纯情或缠绵的亲吻。 于是,安静的房间里开始投入其他的声响,静谧的氛围步步高涨,最后汹涌澎湃,声势浩大,无可阻挡。 域界的花开得更美了。 …… 临近夜晚之时,温余被蛇妮丝叫走了,离开之前,温余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样式精美的礼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盒子上用金色的丝带繫着一个丑丑的蝴蝶结,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温余将盒子递给了陆鸣沧,满脸温柔,带着羞涩,对陆鸣沧说。 第202页 「晚宴,等我。」 陆鸣沧点点头。 「好,我等你。」 回到房间,陆鸣沧打开盒子,有些惊讶的挑眉。 里面装着一件款式简单大方的星空蓝长裙。 看着漂亮的蓝裙子,陆鸣沧忍不住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露出了一个顽劣的坏笑,低声喃喃。 「闷骚。」 明明就很喜欢看他穿裙子。 既然这么喜欢…… 那就迷死他。 …… 等温余处理完事情,换了一身黑色礼服回到城堡,此时的城堡里已然是另一番光景。 烛光闪烁,遍桌佳肴,轻音悠扬,空气中浮动着鲜花的香气,一派奢华高雅的气息。 而很快,这一切就不再引入注目了,因为温余所有的视线与心神都被从楼上慢步而下的漂亮青年夺走。 青年穿着如璀璨星空的深蓝色长款礼裙,身形高挑,优雅高贵,金色的长髮披散在肩头,与颈间的丝带交相辉映,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透亮。 他的唇角带着笑,如沐春风,相触碰的视线里裹着温柔与深情,叫人移不开眼。 直到陆鸣沧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温余才恍然回过神来,脸上犹带着惊艷,轻声喃喃。 「你……」 「我?」陆鸣沧牵眉挑眼看他。 温余陡然笑开了颜,认真夸赞道。 「兰登,你真漂亮。」 陆鸣沧点点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赞美,礼尚往来的回了一句。 「你也不错,很好看。」 温余脸上的笑顿时更深了。 他伸手拉住了陆鸣沧的手,引着陆鸣沧走到长条餐桌的一头,绅士的帮陆鸣沧拉开了椅子。 陆鸣沧看了看周围,一张像古欧洲宫廷剧里出现的四五米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诱人的美食,而只有桌子的两端摆有两张靠椅,看样子,他们也会像电视剧里那样遵循着贵族的礼仪,隔着长远的距离享用这顿烛光晚餐。 陆鸣沧:「……」 虽然看起来确实很奢侈高级,但他还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模式。 这算哪门子烛光晚餐。 「我们一定要这么用餐吗?」 陆鸣沧指了指两边相隔遥远的椅子,一脸复杂的表情。 温余茫然了一瞬。 陆鸣沧嘆了口气,换了个说法。 「你要离我这么远吗?」 温余立刻反应过来,忙道。 「当然不是,我就坐你旁边。」 站在一侧时刻注意着两位主人行动需求的苗米一听,连忙上道的喊了身边两个城堡之灵一起将另一头的椅子搬到了陆鸣沧的旁边。 两张椅子摆在一起,模样有些奇怪,但透着亲密。 陆鸣沧和温余都很满意。 实际上温余用餐的时候几乎不说什么话,动作也轻轻慢慢的,除了城堡之灵们取餐发出的杯盘敲击声以及乐队演奏的轻柔音乐声,整个厅内都很安静。 陆鸣沧当然知道温余并不是在冷落自己,而是他骨子里习惯的用餐礼仪。 而且,温余也不是真的完全不理会他。 餐盘里的美食,手边的酒液,递上的净手巾以及桌底下时不时交握的双手,每一样都是温余对他超出习惯的特别待遇。 酌饮了几杯酒后,陆鸣沧的脸上挂上了醺意,原本端正的坐姿也变得懒散了很多,像恢復了本性那随性不拘的状态,懒洋洋的倚靠着椅子扶手,伸手撑着下颌,目光有些散,但直勾勾的看着身侧的温余。 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嘴巴开合着,语句含煳不清的嘟囔着。 「真……真好看,哈,我,我的。」 温余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几乎只是瞬间,他白皙的耳廓上就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不知是不是喝醉的人的思绪格外跳脱,说完这句话后,陆鸣沧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阵,继而凑近了温余的耳边,像是在对温余讲秘密似的,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问道。 「你要和我一起跳舞吗?」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陆鸣沧的耳朵上,激起一阵令人战慄的酥麻。 温余愣了一下,声音沙哑的应。 「要。」 可等了一会儿,都不见陆鸣沧有什么动静,他依旧懒懒的靠在椅子里,眼眸似阖非阖,神色怔怔,微红的脸颊,微启的嘴唇,透出一种天真的诱惑。 温余的心早已被勾动,他捏紧了彼此交握的手,轻轻拉了拉,引得对方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后,他站起身,朝陆鸣沧弯腰鞠躬,伸手邀请。 「一起跳舞吧。」 「跳舞……」陆鸣沧略有些迟钝的复述了一遍后,倏的绽开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点头应和。 「好,跳舞!」 很快,悠扬的舞曲声响起,正厅的中央,一黑一蓝两个身影相互拥抱着,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慢而温情的移动着脚步,摇摆,旋转,跳着独属于他们彼此的舞。 柔情在此间氤氲,缱绻相伴,在某一个视线相交的瞬间定格了永恆。 窗外夜色无边,温柔而撩人。 第82章 烛火燃尽,歌舞尽歇,温余挥退众灵后,就和陆鸣沧两个人手牵着手来到了城堡的迴廊里漫步,共赏着天边的皎洁月色。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享受着这静谧而温柔的氛围。 第203页 最后还是陆鸣沧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被晚风一吹,酒醒了大半,陆鸣沧伸手揉了揉还残留着些微昏涩的脑袋,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开口。 「我看你有些话想和我说。」 温余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陆鸣沧,正对上陆鸣沧侧头瞥过来的眉眼。 深蓝色的眼瞳幽邃深沉,凝视着人的模样缱绻深情,叫人难以抗拒的深陷其中。 「是我猜错了吗?从晚餐开始你就时不时的用一种迟疑的眼神看向我,就像……现在一样。」 陆鸣沧慢声说着,伸手用指尖轻抚上温余微红的眼尾。 「你想告诉我吗?」 尾音夹杂着轻笑,明明是询问的语气,脸上的神态却不甚在意,随性散漫。 温余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开口说话。 不是回答,而是问了一个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想要回去吗?」 陆鸣沧看着他没有说话,下意识的感觉到这句话并不是单单问他要不要回房间。 果然,只听温余顿了顿,继续说道。 「回人类世界,你想去吗?」 他没有看向陆鸣沧,而是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是即将盈满的状态。 「怎么了?」 陆鸣沧没有直接回答想还是不想,这让温余有些失落,可转念一想,身为人类的陆鸣沧被他强硬的拉进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不管他表现的有多么冷静不在意,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完全适应这里的一切,斩断所有关于人类世界的联结。 所以,他必然是想要回去的吧,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没有直接说出口。 这样一想,温余的心里又泛起了喜悦。 总是忍不住多想,可明明自己也是决定好了要陪着他一起生活的。 一切都在计划中不是吗。 敛下心思,温余回应着陆鸣沧的问话,解释道。 「猩老从外界回归了,他告诉了我一些外面的事情,有很多人都在找你。」 陆鸣沧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中年人的身影,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温余说的猩老,听着温余的话,陆鸣沧轻轻嘆口气。 「我知道。」 温余怔了一下,恍然大悟。 「是了,我把溯洄镜给了你……所以你已经知道贝萨·亚德里斯被抓这件事了?」 温余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陆鸣沧脸上的表情。 陆鸣沧一直保持着一个懒懒倚靠在墙壁上的姿势,目光没从温余的身上挪开过,神情也一直淡淡的,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点点头,并不遮掩自己所行之事。 「知道,她被关在猎魔公会里,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诺克斯先生保护了她。」 话未尽,陆鸣沧又道。 「不过……格雷娜夫人病了,因为诺克斯先生的缘故,那些人不允许医生去救治她。」 温余也看着他,神色带着歉意。 「抱歉,都是因为我把你带走了……」 自从陆鸣沧消失后,除了帕特·纳斯卡那伙人,最着急找他的就只有这位从小到大都一直很照顾陆鸣沧的格雷娜夫人了。 因为这事,格雷娜夫人还和她的丈夫诺克斯先生吵了一架,她责备诺克斯先生和帕特那伙人同流合污,伤害了陆鸣沧。 就在几天前有猎魔勇士从密林里拖出来一具残缺的尸体,然后小镇上就有传言说陆鸣沧是被密林里的魔物吃了,格雷娜夫人受了刺激,当时就晕了过去,一病不起。 陆鸣沧其实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虽然他已经不再是兰登本人,但短短的接触中,他也感受到了格雷娜夫人对他的善意和维护,所以刚知道这事的时候,陆鸣沧想过离开域界去看看她。 而且,他已经和童话书失联很久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陆鸣沧有预感,只要他离开域界,就能和童话书联繫上,知道剧情现在的情况。 所以当温余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陆鸣沧是心动的,但他敏锐的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才没有直接回答。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不允许医生给格雷娜夫人治病之人的错。」 陆鸣沧拉了拉温余的手,摇头道。 并没有责怪温余的意思。 本来格雷娜夫人的病并不严重,但帕特·纳斯卡那些人夺走了诺克斯先生的权,将人困在猎魔公会,逼着诺克斯先生妥协,格雷娜夫人思虑过多又得不到治疗,这才加重了病情。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去见见她,她于我来说亦师亦母,很重要。」 陆鸣沧没有隐瞒自己心里的想法,还是说了出来。 温余点点头。 「应该的,我明白。」 顿了顿,温余深吸一口气,似下好了决心般对陆鸣沧认真道。 「猩老从主城带回来一队卫兵,现在就在外界密林里驻扎着,他们是王室的私军,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朝前迈了一步,温余将他和陆鸣沧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伸手轻轻的笼上陆鸣沧的肩膀,依靠着他的肩膀低声叮嘱。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等我。」 「你不和我一起吗?」陆鸣沧问。 温余的手搂得更紧了,依赖而沉迷的模样,但他却摇了摇头,安抚似的对陆鸣沧说。 「域界还有一点事要做,并不麻烦,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第204页 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快乐而安稳的生活在一起。 温余在心里默默道,幻想着这个画面,温余的心激盪而愉悦,充满了期待。 听着温余的话,陆鸣沧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既然很快,那我等你一起,格雷娜夫人那边……如果可以的话,请让那些王室卫兵去保护她吧。」 温余的话让陆鸣沧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一种被瞒在鼓里的焦躁陡然袭上心头,无法忽视。 温余的心里趟过一道暖流,他轻笑了一声,悠悠的嘆了口气。 两人温情的相互拥抱着,夜晚的风夹杂着花的香气,瀰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温余的声音清清淡淡,在夜风中散开。 「域界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我的责任就是带领域界重返族群,也让这个世界重归安定。」 「你……」刚吐出一个你字,陆鸣沧的唇就被温余的手压了住,他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垂着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温余抬起下颌凑近了陆鸣沧的脸颊,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声音低低的。 「别着急,先听我说完。」 陆鸣沧点头。 温余喜欢他这样乖巧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下,然后就被忍耐不住撩拨的陆鸣沧攫取了唇。舌,用力的亲了许久。 结束时,两人的唿吸都急促的厉害,萌动的春。情在四周氤氲升起。 温余还记得重要的事情,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差点沦陷的心,连忙拉开了一点彼此的距离,清了清嗓子,让微凉的风吹淡脸上的热意 ,这才恢復了思绪。 陆鸣沧则将脑袋埋在温余的颈间,静静的,没有说话。 温余收拾好情绪后,开始讲述这个世界的故事。 「这个世界诞生的伊始,就觉醒了意识,但初生的意识不知节制的吸取世界的力量,导致世界的本源失衡,引发了祸乱,于是魔物降世。」 「在世界崩溃之际,本源将我族召唤了过来,作为世界的守护者,万年来域界都镇压着魔物,可渐渐的我族发现,我族的力量太过强大,在镇压魔物的同时,也在损耗着世界的本源力量,如果再继续下去,这个世界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晚风似应和着温余的话语,变得骤然大了一点,唿唿吹着,将四周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陆鸣沧此时已经抬起了头,认真的听着温余说着关于这个世界的遥远歷史。 「于是我族先辈们决定撤离这个世界,他们扶持了人类建立王国,繁衍生息,以求能靠着人类的生之气恢復本源之力,让这个世界不至于崩溃散尽。」 顿了顿,温余沉沉道来。 「而我是被留下完成最后一步的。」 他身负责任与期待,本无欲无求,却在此刻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私心。 于无人看见之处,温余的眼神暗了下来,置于陆鸣沧后背的手用力的攥着,青筋毕露,可他脸上的表情却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復了原本淡然的模样,继续说着。 「经歷漫长岁月,如今的域界其实早已和魔物源融为一体,所以……只有将这最后的域界撤离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才会真正的恢復和平。」 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我的力量已经几近顶峰,我有预感,我能将域界送离这个世界。」 温余说得坚定而自信,没有一丝犹疑。 陆鸣沧伸手托起温余的下颌,紧张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拢进眸底,他的声音又沉又缓,带着一点沙哑,问。 「你要离开我吗?」 语气中夹杂着悲伤。 温余想摇头,下巴却被牢牢的扣着,根本无法动弹,连忙开口解释道。 「不是,我会留下来陪你。」 陆鸣沧的手这才松下来,然后紧紧的抱住了温余,似要将他揉进血肉中般用力。 温余并不感觉疼痛,他的心是激动,快乐的,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了陆鸣沧对他的感情。 他需要他。 这使得温余忍不住伸手怜惜又爱恋的轻拍着陆鸣沧的背嵴,一遍一遍的用轻柔的话语向他许下天长地久的承诺。 「我会留下来,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以及。 「我爱你,兰登。」 我虔诚而热烈的爱着你,以你的神明,做你的信徒。 灼热的温度陡然升起,陆鸣沧与温余相拥着,于柔情蜜意间唇。齿相依,辗转悱恻。 今晚的月色同样的美丽,令人喜不自胜。 …… 陆鸣沧同意了和温余的约定,回人类世界等温余的归来。 他要离开域界这件事没有告诉太多人,但他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都来送他。 除了哭唧唧的城堡之灵们,还有蛇妮丝,胡列纳,苍狼,猩老,以及许久未见的兔饱饱。 几人相互交谈了几句,互道再见,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其他人送到通道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只有兔饱饱跨步向前,走到了陆鸣沧的身后,他背着一个大布袋,头髮短了一些,原本瘦弱的身材也变得健壮了很多,变化很大。 刚才陆鸣沧没有特意向他打招唿,却不曾想兔饱饱竟然走到了他身边,这让他有些茫然。 还是红狐狸模样的胡列纳被蛇妮丝抱在怀里,他抬头朝兔饱饱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第205页 「你想好了吗?」 兔饱饱的神情很认真,他点点头,话变得很少,但简洁有力。 「我确定。」 胡列纳没再说话,其他人深深的看了兔饱饱一眼,也没什么表示。 于是原本陆鸣沧独自行走的通道多了一个兔饱饱。 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是猩老为他们开启的,像一层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水雾。 陆鸣沧知道,踏出这一步后,他就和域界完全分隔了,这里的一切,将永远只停留在他的记忆中。 他停了下来,还是忍不住转身往身后看了看。 温余没有出现。 陆鸣沧并没有感到失落,因为这是他的请求,是他要求温余不要出现在这里的。 就当这次像往常一样,他们不是分别,只是各有其事,等事情做完了,他们也会像寻常一般找到对方,然后一起吃饭,休息,看风景赏月,最后一起相拥入眠。 仅此而已。 陆鸣沧笑了一下,转过身抬腿跨入了白雾中,一股温柔的暖意裹挟全身,叫他忍不住昏昏欲睡。 眼眸即将合拢的瞬间,不知的幻觉还是现实,陆鸣沧感觉自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由远而近的朝他的方向奔跑过来。 白色的发凌乱的飘扬而起,淡蓝的眼眸亮的惊人,嫣红的唇张合着,似在唿喊着什么,可陆鸣沧怎么都听不到声音,最后意识被黑暗覆盖,一切的画面全都消失不见。 …… 陆鸣沧是被童话书叫醒的,时隔多天,他终于再次见到了童话书的身影。 亮闪闪的围绕着他转了无数圈,一边转还一边朝陆鸣沧喊。 【宿主宿主宿主!看得到我吗?你看的到我吗?】 陆鸣沧的脑袋里骤然塞进来一个音响般嘈杂的声音,原本就混乱的脑袋更头疼了,捂着额头坐了起来,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童话书的身影能亮瞎人的眼睛。 【看得到,刺眼。】 陆鸣沧在脑海中回復道。 童话书嗖的一下飞到他的面前,书页翻的哗啦啦作响,很激动的模样。 【好哦,那我把亮度调低一点】 过了一会儿,童话书身上的光就变成了暖黄色,像夏日午后的太阳变成了秋季的夕阳。 【你还有这功能呢?】 陆鸣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童话书还是依旧容易被带偏话题。 【对啊对啊,好看吗?之前装新型杀毒软体的时候顺便更新的新功能,还有其他颜色哦,宿主你要看吗?】 陆鸣沧无语。 终于转回了话题。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之前怎么没有出现?】他问道。 童话书一想到这个事情,就忍不住嘤嘤嘤的委屈。 【我也不知道捏,突然就被关进小黑屋里出不去了,有一段时间系统亮了红灯提示说被世界意识察觉,把我吓死了,呜呜呜呜,宿主,你去哪儿了呀?】 陆鸣沧若有所思,他并没有立刻回答童话书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句。 【现在的剧情进展是什么?】 童话书很迷茫。 【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剧……咦,怎么回事?】 童话书的声音骤然发生了改变,不可置信的尖叫了起来。 【剧情进度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我这边显示还剩一两个剧情点,这个故事就结束了!哇,发生了什么?】 听到童话书的话,陆鸣沧所有的猜测都尘埃落定,确定了结果。 果然,温余就是男主! 同时,这也引发了另一个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又格外好笑的事情。 那就是……他可能,应该,不出意外的话,是这个故事的女主。 对,他陆鸣沧堂堂一个正儿八经,货真价实的男人,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还不如说这根本就不是《美女与野兽》的童话故事呢,是也是盗。版的! 【宿主,宿主,你告诉我嘛,到底发生了什么呀?还有,你穿的裙子好漂亮呀!】 童话书还在一旁不屈不挠的喋喋不休,一会儿询问陆鸣沧在它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向陆鸣沧哭诉它的害怕与委屈,一会儿又扭扭捏捏的向陆鸣沧倾诉思念之情,把陆鸣沧闹得一头黑线。 【行了,你别吵了,我告诉你,我去了男主的城堡,我就是女主角。】 话落,童话书的声音骤然消失了,整个身体也僵在半空,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陆鸣沧也不管它,自顾自的伸手探向身侧,从草地上站起了身。 回到人类世界后,他又变成了那个看不清东西的瞎子,突然间再次失去视线,陆鸣沧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睛。 他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但听着周围树叶的沙沙声,想到离开前猩老对他说的话,便也清楚自己是在密林里。 陆鸣沧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使用那个祈祷光明的金手指。 因为他猜测温余的身份极有可能与之有关,而如果真像他想的这样,他的祈祷应该也是从温余那里得到一部分力量,虽然不清楚这股力量是有多少,但一想到温余现在可能在使用力量的紧要关头,即便这股力量不需要太多,陆鸣沧也本能的不想使用。 他不想让温余分心。 身边除了童话书的声音,并没有其他声响,和他一起踏出光雾的兔饱饱也不见踪影,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想必他一定也去到那队皇家卫兵所在的地方找他吧,要尽快与他们汇合。 第206页 【童话书,你飞上去看看,有没有哪个方向有两棵并排挨着的,长得很高的银杏树,带我去那里。】 童话书没有应答,还是杵在原地没有动,陆鸣沧伸手在身侧摸了一根长树枝,朝半空中的童话书戳了戳。 【醒醒,干活了。】 童话书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一道巨大的哇声骤然喊了出来,整个书本像得了帕金森似的,抖得厉害。 【宿宿主!你你你,你说什么?你真的是女主?不会吧,怎么可能呢?除了长相和穿着 你哪里像女主了!我怎么可能认错女主!还有……你真的去了男主的城堡吗?男主是那个盔甲男吗?】 一堆问题砸下来,陆鸣沧嘆了口气。 【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任务进度是怎么会涨的,还有,他有名字的,叫温余。】 说完,陆鸣沧再次催促道。 【快给我带路,我有重要的事去做。】 童话书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知道,但它也很听陆鸣沧的话,连忙飘到了更高的地方去寻找陆鸣沧所说的银杏树。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童话书兴奋的声音。 【我找到啦!】 于是,童话书一边带路一边时刻留意着陆鸣沧脚下和周围的情况,陆鸣沧握着长树枝,一边探一边慢慢的走两人吵着银杏树的方向一点点移动着。 路上,陆鸣沧他们遇到了好几次淤泥魔物,陆鸣沧什么都看不到,幸好童话书还算靠谱,远远的一见这种东西就立刻引着陆鸣沧远离了它们,所以路途虽然曲折,但走得还算顺利。 陆鸣沧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灵体动物,心里失落的同时也明白那些灵体动物应该就是域界之灵幻化的,现如今他们要离开这里了,所以一定是全都回到了域界。 这是好事,他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一路上走得无聊,陆鸣沧也会和童话书聊会儿天,满足他的好奇心。 【宿主,你怎么不用金手指呀?】 【宿主,男主的城堡好看吗?】 【你说为什么我就看不到这些呢?每次男主出现的时候,就有红灯提醒我被世界意识察觉,为什么呀?男主怎么会是世界意识?】 【唉,这个世界太奇怪了,希望下一个世界不要这样……一定不要有鬼了!】 童话书一路上都在嘴碎,陆鸣沧也跟着嘆气。 还有下个世界……唉。 就在这个晃神的眨眼间,童话书突然尖叫起来。 【魔魔魔……魔物!好多魔物!呜呜,密密麻麻的,我密恐啊,要吐了,呕!】 虽然很好奇身为一本书它是怎么呕吐,但陆鸣沧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连忙干脆利落的问出重点。 【哪个方向?往哪里撤?】 童话书又吐了两口,才说道。 【四周都有,突然从泥土里冒出来的,我感觉之前绕过的那些都来了,好像被耍了,怎么这玩意还有智商,还懂围堵呢?】 陆鸣沧心有所感。 他记得温余说过,现在的魔物已经和域界同化了,所以极可能代表着,域界的力量变强后,魔物也跟着变强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脱离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手边并没有魔物惧怕的银制品,倒是记得他裙子上的花饰是带有银粉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应该没什么用吧,而且他也不能脱下来扔出去啊。 那他岂不是果奔了。 要不让童话书努力一把,让他拉着书页带他飞吧? 就在陆鸣沧思索着要不要动用祈祷词恢復视力看情况做突破时,只听童话书又喊了起来。 【有人来了!有点眼熟哦!】 随着童话书话落,陆鸣沧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确实是熟悉的声音,喊着他——王后殿下。 是兔饱饱来了! 第83章 除了兔饱饱外,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听着像是温余所说的王室卫兵。 不愧是精良的护卫队,有了他们的帮助,魔物全都退去了。 「这些魔物像是拥有了意识一样,不再是单纯的扑向人了,会思考,知道进退,竟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真可怕啊。」 有个年轻的男声说道,受到了其他人的纷纷附和。 陆鸣沧心道果然是这样,所以温余想尽快将域界送走也是存了这方面原因吧,如果放任魔物成长下去,这个世界就危险了。 兔饱饱走上前扶住了陆鸣沧的手臂,将他引到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低声询问他。 「王后殿下,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其他人围了过来,听着兔饱饱对眼前这个漂亮男人的称唿,脸上纷纷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作为王室培养的禁卫,实际上可以说是私军,他们都是从大陆各地汇聚于主城的孤儿,被王室收养培育成的精英。 而所有的禁卫都知道一个事情,他们真正的主人并不是王室,而是另有他人,那是大陆曾经的领袖,是王之上的存在,传说,当能够开启王宫地下防护阵的主城私印出现那一刻起,他们真正的主人也就出现了。 可禁卫军经歷了一代又一代,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位的存在。 不曾想,就在前段时间,统领突然告诉他们,他们真正的主人出现了。 风尘僕僕的赶到这里,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可以被称为主人的人。 第207页 王后。 是那位王之上存在的伴侣。 从灵魂深处产生的共鸣与亲近让他们确定,这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人。 「王都禁卫军小队拜见王后殿下。」 禁卫小队的首领带着一众人朝陆鸣沧单膝跪地,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郑重行礼。 「呃……你们好。」陆鸣沧有些尴尬的开口,虽然不知道面前有多少人,但听声响,十几个人应该是有的,似乎全都在朝他行礼,不回应也不合适。 实际上陆鸣沧一直没习惯王后这个称唿,不过在域界这样称唿他的灵实在太多了,陆鸣沧也就懒得让他们改,不过现在身在人类世界,这称唿就显得有点奇怪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鸣沧就让他们全都改了口。 「兰登先生,我们先离开密林吧,魔物力量在增强,域界也将发生变化,一旦域界离开,空间通道势必会发生紊乱,这里也会受到影响,太危险了。」 兔饱饱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忙开口向陆鸣沧提出建议,想要引着陆鸣沧离开密林。 陆鸣沧不疑有他,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打算直驱猎魔公会,先把人救出来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本来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陆鸣沧看不见路,幸好禁卫军小队带了几匹马,陆鸣沧就骑上了马,一群人迅速的朝着密林外一路肃清而出。 兔饱饱一直守在陆鸣沧的身边,保护着陆鸣沧。 他们一行人,除了陆鸣沧行动不便外,其他都是力量很强,效率很高的人,没一会儿就走出了密林。 禁卫军小队的首领叫萨尔克,他给了陆鸣沧一块手令,王室的金印,这表示从此刻起,陆鸣沧就代表着王室,拥有这个地方的最高身份。 有了这个便利,陆鸣沧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带着小队就直冲上了温莱尔小镇的猎魔公会。 碰到反抗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制服了捆起来。 这阵仗很快惊醒了屋子里的诺克斯·巴赫,他最近可谓是焦头烂额,被帕特·纳斯卡的人困在猎魔公会,生命安全时刻收到威胁,妻子又生了重病,他感觉自己几乎要撑不下去,就要把亚德里斯一家交出去了。 诺克斯·巴赫之所以愿意保住亚德里斯一家一是答应了妻子的请求,二也是存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之前列文·亚德里斯去勒德尔城办事,队伍中一个猎魔学徒是他的一位远房亲戚,那次列文·亚德里斯求到他面前,可当时帕特·纳斯卡徵用了整个猎魔公会的猎魔勇士,诺克斯帮不了他的忙。 但出于同情,诺克斯还是向他推荐了自己的这位远房表弟。 而从勒德尔城回来,他的这位远房表弟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列文·亚德里斯背后有人,而且应该还是一个身份很高的贵族。 一开始诺克斯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帕特·纳斯卡一直盯着的那个青年,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兰登突然间消失,帕特·纳斯卡暴怒之下拿亚德里斯一家开刀,列文·亚德里斯又来找他帮忙寻求庇护的时候,似乎作为交换,列文·亚德里斯才透露了一些事情。 原来真有其他贵族来到了温莱尔小镇,而且还是和主城有关的大贵族,不过这个大贵族和他们亚德里斯关系不大,而是和那个叫兰登的青年背后的靠山。 列文·亚德里斯还告诉诺克斯,说他的女儿贝萨亲眼见到,兰登被那个贵族先生带走了,那位先生还派人送他们一家人团聚了。 诺克斯虽然不知道那个神秘贵族的身份,但能从帕特·纳斯卡的监督下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一点没惊动旁人,甚至直到现在都没让帕特·纳斯卡找到蛛丝马迹,这能力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再加上诺克斯对纳斯卡家族的不满,很快他就同意了庇护亚德里斯一家,只是没想到帕特·纳斯卡竟然直接和他撕破了脸。 要不是猎魔公会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里面的猎魔勇士大部分都向着他,而帕特·纳斯卡带来的私军又不多,不知道他会如何只手遮天呢。 不过也差不多了,看强攻不成,帕特·纳斯卡竟然派人包围了猎魔公会,然后又使出了阴招,派人到处散布密林魔物吃人,暴。动的谣言,怂恿温莱尔小镇的镇民们找诺克斯出动猎魔勇士去斩杀魔物。 一计没完,帕特·纳斯卡又贿赂了孤儿院的帮佣去和他的妻子说兰登也被魔物害死了,一下子就把他的妻子刺激得晕倒了过去,生了一场大病。 最可恶的是,帕特·纳斯卡还不允许镇上的医生来医治他的妻子。 诺克斯一下子就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就在诺克斯即将放弃抵抗之时,事情却有了转机。 有人打上来了!一下子就把帕特·纳斯卡留在这里的人全都制服了住。 而令诺克斯惊讶的是,领头的竟然是失踪已久,也可以说是这一切事情源头的金髮青年——兰登。 「兰登,你回来了……」 因为太吃惊,诺克斯甚至没了寻常一惯的酸腐礼仪,直接叫了陆鸣沧的名字,表情惊喜中带着些微探寻和复杂。 他感觉得到眼前这个青年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言行有礼自信,气质清雅,气势十足,已然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侮的小可怜。 陆鸣沧对声音的方向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道。 「格雷娜夫人在哪里?请带我去见她。」 第208页 「好好好,不过她生病了……」诺克斯连声应和,又语带迟疑。 陆鸣沧知道他的意思,便说。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医生,很快就会到。」 想着自己身边这一群人,陆鸣沧还贴心的解释了几句,打消他的担忧。 「这些都是来自主城的人,麻烦诺克斯先生安置好他们,直到一切结束,他们都会保护好大家,为防对方下黑手,也请诺克斯先生动员好公会里的勇士们,与我们一致对外。」 说着,陆鸣沧将手中的金印朝外露了露,又很快收了起来。 诺克斯眼尖的看到了金印上的王室徽章,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又震惊又激动。 他完全没想到兰登背后的人竟然是王室,这下别说帕特·纳斯卡这一个区区男爵了,就算是纳斯卡家族的族长,纳斯卡公爵到来,也得卖兰登几分薄面,不会轻易动他们。 诺克斯提起的心瞬间落回了胸腔。 他知道这局势稳了,他站对了边。 有了王室这一层身份,诺克斯对陆鸣沧的态度顿时变了不少,多了一些敬畏和忐忑。 不过陆鸣沧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然后去密林边等温余。 明明只是小半天时间,他却已经开始想念温余了。 由兔饱饱扶着手臂,他们跟着诺克斯进入到了公会内部的居住区。 这里的动静不仅惊来了其他猎魔勇士,也惊来了陆鸣沧熟悉的人。 亚德里斯一家。 列文·亚德里斯看到陆鸣沧高兴极了,还没走到陆鸣沧面前就开始高声喊陆鸣沧的名字。 「兰登先生!兰登先生!您终于来了!」 语气比之前更加的热切,夹杂着一些讨好的意味。 陆鸣沧停下了脚步,和他打了声招唿。 贝萨跟在列文·亚德里斯的身后,看到陆鸣沧她也是非常开心的,不过她很敏锐的察觉到陆鸣沧去往的是格雷娜夫人住处,便知道他是去看望格雷娜夫人的,连忙拉住了她父亲的手臂,叫他不要去打扰。 列文·亚德里斯也只是激动了一瞬,回过神来还是清楚事情轻重的,呵呵笑着挠了挠头,道歉道。 「抱歉,兰登先生,见到您我太开心了,感谢您和……那位的帮助,让我受到了最好的治疗,不至于废掉这条腿,也让我们一家好好的团聚着,一直想和您亲口道谢,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亚德里斯家的其他人也全都跟着他们的父亲朝陆鸣沧鞠躬道谢。 陆鸣沧却摇摇头说。 「不用谢我,我并没有做什么,反而这次的事,你们算是受到了我的牵连,是我应该感到抱歉。」 「没有没有,我们没受什么伤,诺克斯先生一直都护着我们呢。」列文·亚德里斯哪敢受陆鸣沧的道歉,连忙摆手,有些手足无措。 正巧这个时候,有人领着几个医生走了进来。 贝萨见状很自然的转了个话题,化解了她父亲的尴尬。 「这是要为格雷娜夫人治疗吧,您快去见她吧,格雷娜夫人非常的思念您见到您她一定会非常的高兴的。」 陆鸣沧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了,有时间再聊。」 「好。」 「再见。」 「再见。」 话落,陆鸣沧提步,与贝萨擦肩而过。 【女主与女主之间,正式的交接结束。】 脑海中突兀的传来童话书的一句话,陆鸣沧脚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正常。 【说什么呢?】 他在脑海中问童话书。 【刚刚你说再见的时候,我莫名有一种旧故事女主与新故事女主相互完成交接仪式的既视感,就忍不住感嘆了一下。】 童话书的声音中夹杂着无限唏嘘。 陆鸣沧哼笑了一声,闲闲开口。 【你敢再说一遍这是《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吗?】 童话书哽了一下,瞬间势弱,又忍不住嘴硬的磕巴了一下。 【怎……怎么不算呢!】 陆鸣沧没再理会他,踏步走进了一间屋子。 …… 没和格雷娜夫人聊多久陆鸣沧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陆鸣沧,格雷娜夫人太激动了,情绪起伏太大,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幸好有医生在一旁做了急救,这才稳定下来。 折腾了一番后,格雷娜夫人躺在床上拉着陆鸣沧聊了一会儿,又哭又笑的,很快就没有了精力,不过即便累的浑身都没力气了,她还是拉着陆鸣沧不肯松手,好像怕陆鸣沧不见了似的,最后还是陆鸣沧下足了保证他不会再消失不见,格雷娜夫人这才安心的昏睡过去。 想着格雷娜夫人说他变化大的话语,陆鸣沧很是感慨,虽然接触不多,但陆鸣沧能清晰的感觉到格雷娜夫人对原主是真的疼爱,同时,她也是无比善良的,即便感觉到陆鸣沧的不一样,还是选择了包容与支持。 「希望活成更好的样子吗……」 陆鸣沧低声喃喃自语。 原来原主也曾希望着改变,希望着活得更好更勇敢。 那么,就祝愿你来生一切安好吧,你的责任,我会帮你担负。 定了定神后,陆鸣沧伸手帮格雷娜夫人拉了拉被子,然后才轻轻的走出去。 没离开房门几步,陆鸣沧就听见有人过来禀报说帕特·纳斯卡带人围在了大门口。 第209页 陆鸣沧挑眉,「哦?」 连试探都不试探一下,就直接带人过来,这是打算即便违抗王室之令也要抓他的意思? 有趣。 陆鸣沧并不感到害怕,甚至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纳斯卡家族,似乎藏着不少的秘密。 关于域界,从他身边的这些禁卫军来看 ,这个世界的王室必然是知道不少的事情的。 甚至很大可能王室和域界根本就是合作关系,温余也曾说过是他的先辈扶持了人类王国的建立,那对于域界要带着魔源离开这个世界这件筹划已久的大事,王室必然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内情,否则也不会为域界一代代的培养禁卫军。 密林里的宝藏其实只是一个空穴来风的传说,真的会有人想要得到宝藏到甚至愿意挑战王室的权威吗? 不是不可能,但这必然需要代价。 那么多大的宝藏才能让纳斯卡家族决定孤注一掷呢? 所以纳斯卡家族真的不知道密林深处存在着什么吗? 陆鸣沧不相信。 所以他决定去试探一下,不管如何,对方都已经找上门了,不接待也不行。 与其左顾右瞻的害怕,失了先机,还不如直接刚到底,也让对方多一份猜忌,继而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他确实也得多吸引一点注意力才行,不能让他们跑去密林里,虽然不知道人类世界的事会不会影响温余的行动,但多一分小心总是好的,更别说现在密林里的魔物在极快的成长进化,对人类自身来说都是极度的危险的。 陆鸣沧已经让诺克斯组织人手去守在密林路口了,他们只有两个任务,一是驱离所有想进去的人,二是保证周边人的安危。 该考虑的,陆鸣沧基本都考虑了一遍,虽然能力有限,陆鸣沧依旧希望自己能帮上温余一些忙。 此时一碧如洗的天空开始有暗沉的云降落,周围原本似有若无的风也开始强劲起来。 一种奇特的感觉骤然间从天地间降落而下,如同一层层震盪的波纹般,从中心点一圈圈泛滥开来。 陆鸣沧若有所思的望向一个地方。 即便看不见,他依旧能确定,他看的是域界所在的位置。 陆鸣沧伸出手感受着风绕过指尖的感觉。 这是……温余开始行动了吗? 域界,要离开这里了。 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没由来的慌乱突然从心头一掠而过,心脏骤停了一瞬。 陆鸣沧倏的抬起头,一道尖锐的警告声突然从陆鸣沧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警告!系统正在被世界意识窥探!系统正在被世界意识窥探!系统正在被世界意识窥探!系统强制回收!系统强制回收!系统强制回收!】 童话书惊恐的声音哇哇尖叫。 【宿主!我被窥探了!小黑屋!】 转瞬间,童话书的身影就化为一道亮光嗖的钻进了陆鸣沧的额头。 一片安静。 【童话书?】 陆鸣沧压着心慌意乱,喊了童话书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和迅速,陆鸣沧甚至没反应过来,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曾经,他和童话书都以为温余和世界意识有关联,所以每当温余出现后,童话书就会进小黑屋里出不来。 可后来,陆鸣沧知道了一些秘密,这个世界确实有世界意识,但并不是温余,温余实际上可以说是和他一样的,属于外来者。 所以为什么温余出现的时候,童话书会提示被世界意识察觉? 是系统的误差,把外来者……或者说神明当成了等同世界意识的存在? 那么,这个世界原来的意识呢? 似乎在温余的故事里,这个罪魁祸首般存在的世界意识并没有属于它的后续。 但,它是存在的。 [哦,被你发现了吗?] 突然间,一道如有似无听不真切,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飘渺声音骤然在陆鸣沧的脑海中浮现了出现。 这个声音像男的又像女的,可又感觉非男非女,带着一种无机质的情绪,说着仿如人类调侃的话语,给人一种空洞,怪异又可怕的感觉。 陆鸣沧只是惊了一瞬,并没有慌乱,顿了一下,便面不改色的在脑海中问道。 【你是谁?】 那个声音哈哈笑着,又突兀的停了下来,毫不避讳的散发着自己肆无忌惮的恶意。 [我是谁,你不是猜到了吗,我是——世界意识啊。] [我是这个世界的神!] 第84章 [初次见面,你好啊,兰登。] [或者,该称唿你为——入侵者?] 明明是无机质的虚幻声音,却莫名的透露着一股邪恶的气息,而且它的话语也让陆鸣沧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系统被发现了?还是只是他被发现了? 【你要如何?】 陆鸣沧面无表情的问,情绪稳定,不见丝毫慌乱,朝外走的脚步也只是稍顿了一下,没让人发觉什么。 他跨出猎魔公会的大门,外面一片杂乱,听声音是围着一群人,相互对峙着,有他这边的,也有对方的,而于不远处人群的背后,陆鸣沧的视线与一双碧绿的眼睛对了上。 他看得见那个人。 对方褐发绿眸,身材有些臃肿,一脸笑意,但那双眼睛却透露着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无机质的淡漠气息。 第210页 几乎就在陆鸣沧察觉到异样的这一刻,那个自称为世界意识的声音又再次在陆鸣沧的脑海中浮现。 [别着急,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当面谈谈了不是吗?] 「帕特·纳斯卡。」 陆鸣沧低低的喊出了那个褐发绿眸男人的名字。 似乎察觉到陆鸣沧的注意,帕特·纳斯卡表情愉悦的朝陆鸣沧招了招手,似一点都不在意周围剑拔弩张的氛围。 陆鸣沧眯起了眼睛,他盯着帕特·纳斯卡看了一会儿,突然间,陆鸣沧将手中的金印亮了出来,高声厉喝道。 「王室令出,所有人听我调遣,抓住叛贼帕特·纳斯卡者,赏一百金,袭承其爵位,其余叛贼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立地处决!」 陆鸣沧冷酷的下达命令,这样的恩威并施,他不相信会敲不动那些人的贪婪之心。 他确实也想和这所谓的世界意识谈谈,但怎么谈,得他说了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陆鸣沧还拿着代表这个国家最高地位的王室金印,加上这一层威慑力,倒戈的人不在少数,很快帕特·纳斯卡一伙人就被抓了起来。 被自己人背叛的帕特·纳斯卡却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愤怒的情绪,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台阶上的陆鸣沧,笑得一脸张狂,声音嘶哑而怪异,说得很慢,就像不习惯用嘴巴说话似的,对陆鸣沧道。 「原来你想这样和我谈啊。」 陆鸣沧没理会他的话,转头朝护在自己身侧的王室禁卫小队队长萨尔克指了指被压制着半跪在地上的帕特·纳斯卡,吩咐道。 「让你的人把他看管起来,绑着他不要让他逃走。」 想了想,陆鸣沧又补充道。 「堵住他的嘴,不要让人和他说话,记住,全用你带来的人,其他人不允许接近他。」 萨尔克应是后,几个王室禁卫就走上前接手了帕特·纳斯卡,压着他往猎魔公会里拖,站在另一边看了一场大戏的诺克斯·巴赫非常积极的为他们引路去往合适的关押之所。 陆鸣沧终于听到了世界意识另一种状态的声音,充斥着压抑的愤怒。 [入侵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吗?] 陆鸣沧冷哼一声,对着那肆意闯入自己脑海的声音淡漠道。 【想啊,不过谁告诉你我现在就要和你谈了,不着急,会有机会的,等我有时间了,我们再慢慢谈。】 他又不傻,这个节点这玩意儿突然跑来说要和他谈谈,鬼都知道其中必有诈,既然都知道对方不安好心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按照这东西说的去做。 陆鸣沧打定主意把脑海中的这道声音当做胡言乱语,不去理会它,将所有事情安排好后,叫兔饱饱和萨尔克引着路,慢慢走到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面朝着远处密林的方向。 似乎确认陆鸣沧真的不会上它的当,世界意识的声音逐渐气急败坏,它开始不断的在陆鸣沧的脑海中咆哮咒骂,说着一些恶毒的诅咒。 即便努力不让自己去在意这些垃圾话,陆鸣沧依旧被吵得头痛欲裂。 【你说我叫王室禁卫把帕特·纳斯卡打昏过去,你还能不能这么吵?】 陆鸣沧不耐烦的威胁了一句。 脑海中的声音骤然停了一瞬,但又很快重袭而来,这次的咒骂更加的剧烈了,极尽恶毒之词,这让陆鸣沧都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而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吗? 「唉,人手还是太少了。」 陆鸣沧低低的嘆息出声。 兔饱饱愣了一下,没出声,一旁的萨尔克倒是认真的回了陆鸣沧的这句话。 「兰登先生不用着急,我们只是先遣队,主城的王室禁卫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相信不日就会抵达温莱尔小镇,他们全都将由您的调遣。」 陆鸣沧挑眉,「多少人?」 「分批次应该会到五千余人,王室那边会留下一部分以作防备,纳斯卡家族的野心不小。」 萨尔克没有说全整句话,但他知道陆鸣沧会懂。 「啊,很多了。」 陆鸣沧并没有多问,撩了一把额前掉落的头髮,淡淡道。 不知是不是喊累了,陆鸣沧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终于静了下来,除了时不时的讽刺一句,终于不再做那狂轰乱炸的炮。弹了。 脑袋得以休息,陆鸣沧轻松之余敛眸若有所思的勾唇笑了笑。 此时此刻,天地间风起云涌,灿烂的阳光被浓密的云层遮盖,天色暗淡下来,隐隐的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四周氤氲而起,朝着密林的方向汇聚而去。 那边的动静愈发的大了,但似乎因为前段时间温莱尔就经歷过一段天气无常的日子,所以这次人们的反应似乎还好。 「小兔,你不回去吗?」 陆鸣沧微微侧头问站在一旁的兔饱饱。 之前在域界空间通道前的时候陆鸣沧就觉得兔饱饱有些不对劲,到现在域界即将脱离世界,所有的域界之灵都应该回到了域界,可兔饱饱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似乎不打算回域界了。 兔饱饱也一直在关注着密林方向的情况,听到陆鸣沧的问话,思绪有些迟疑的愣了一下才回答。 「我……我不去了,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对族群其实并没有什么归属感,我想留在这里。」 撒谎。 第211页 陆鸣沧在心里默默道。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安静了一会儿的世界意识又开始出来作乱 ,它的笑声从阴森到癫狂,带着一股嘲弄的狠戾,陆鸣沧的心骤然烦躁起来。 【你笑什么?】 陆鸣沧冷声问。 明知道自己不该与这东西搭话,可心里那股烦乱的慌张却叫陆鸣沧无法忽视,他本能的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温余的消息,从任何方面都好。 [你猜到了不是吗,这只小兔子是那个人留下来给你的……保障?保你在这个世界的往后余生。] [他很快就要死了。] 直接迴荡在脑海中的话语如同一道巨大的惊雷,在陆鸣沧的脑中裂天轰鸣。 他勐地闭上了眼睛,放置于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指骨发白,青筋毕露,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去理智,再睁眼脸色却已经一片苍白。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咬牙切齿的话语说给对方听也不断提醒着自己。 绝对不能被这东西蛊惑,要相信温余。 但越让自己不要去在意,陆鸣沧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忍不住猜测,忍不住担心,忍不住怀疑。 世界意识如同一只邪恶的蛇,嘶嘶吐着舌信,一点一点勾引着猎物掉入陷阱。 [你忘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吗?你真的那么天真的以为作为唤醒者,只需要帮那人解除封印就好了吗?]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唤醒者其实可以控制被封印者,可以让他成为你的傀儡!] [只要他心甘情愿的为你献上心脏,你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诱惑的声音不断的在陆鸣沧的四周环绕。 [嘻嘻嘻,当然啦,你只是伪神,我才是真神哦!] [他现在也只是伪神……哦不,他连伪神的力量都没有……狂妄的祭灵者,真以为自己有能力在没有唤醒者献祭的情况下能将域界与魔源带走?哈哈哈哈,他只会死在这场时空乱流里!] [让他死吧!让他死吧!死了好!死了就没人能压制我了!这个世界终将属于我!] [哦不……我想要他的力量,多美味的力量啊,入侵者,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去控制他,他的力量我只要一半……不对,我只要五分之一!给我五分之一就好!入侵者,我可以告诉你这片大陆的所有保藏地,你只要,杀死他!] 世界意识不断嘶吼着,如同一只没有理智的,疯癫的兽。 陆鸣沧的神色很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这样的模样让注意着他的兔饱饱心里一咯噔。 「兰登先生,您还好吗?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这边我来看着就好,等一结束我就立刻通知您。」 兔饱饱担忧道。 陆鸣沧摆摆手,即便什么都看不见,目光依旧执拗的注视着密林的方向,过了不知多久,他突然道。 「我想近一点去看看。」 兔饱饱本能的提声拒绝。 「不行!」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兔饱饱连忙软下声补充道,「兰登先生,那里太危险了,王嘱咐过我,让我保护好您,您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到时候怎么向王交代啊。」 兔饱饱的声音非常僵硬,陆鸣沧一听就知道他有所隐瞒。 单纯的域界之灵,根本连演戏都不会。 [他骗你的,他的背包里有一缕灵源,可以用来阻断你和那个人的关联,同时……封锁关于这一切的全部记忆。] [入侵者,你很厉害,那个人真的被你迷住了,竟然宁愿以身祭灵都要保住你,果然是那个愚蠢的族群。] 似对温余的族群有所忌惮,世界意识意外的静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復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陆鸣沧没有理会它的话,转头对兔饱饱静静道。 「没关系,我只是想回家看看……那里也离得近一点,我想能……快点见到他。」 似察觉出陆鸣沧的坚持,兔饱饱蹙眉为难了许久,最后还是拗不过陆鸣沧,一边重复着叮嘱的话语,一边领着陆鸣沧慢慢的往密林山的方向走。 萨尔克考虑着陆鸣沧的出行方便,贴心的为他带来了一辆马车。 一路朝着密林的方向而去,世界意识的情绪却变得格外的焦躁。 它似乎隐瞒着什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泄气似的朝陆鸣沧寻求帮助。 [你……你能不能让那些禁卫兵离开我的身体边。] 陆鸣沧神色微动,转瞬即逝,依旧是一副淡然冷漠的模样。 【为什么?】 [该死的!这些人的血液里有那个族群的源力,虽然已经很淡薄了,但我还是觉得很噁心!让他们给我滚开!] 【哦。】 陆鸣沧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就闭上了眼睛,没有一点动静。 世界意识抓狂的嚎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它的声音突然变得忽远忽近,忽强忽弱,就像是连接的信号发生了问题,话语都变得模煳不清。 [听着!我很快就到,你要做的就是等待域界与人类世界通道因为空间紊乱而发生交错之时,拿着那颗灵源冲进去,我会协助你用灵源吞噬那人的力量,你趁他虚弱之际,控制他!] 世界意识的话说得又疾又厉,带着一股强势的胁迫的意味,就仿佛陆鸣沧不按照它说的做,就会产生极可怕的后果。 第212页 而等它说完,陆鸣沧就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脑海变得一片清明,被一直压迫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 那个东西离开了他的大脑。 接着,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陆鸣沧的脑海中响起。 【宿……宿主?】 听到童话书怯怯的声音,陆鸣沧紧绷的身体骤然松了一口气。 【童话书,你还在。】 真好。 童话书金闪闪的身影出现在陆鸣沧的面前,它飞扑进陆鸣沧的怀中像个孩子似的发出了嘤嘤嘤的哭泣。 【宿主,发生了什么呀,为什么我又被世界意识窥视了?突然就被拉进了小黑屋,吓死我了!】 陆鸣沧伸手勾了勾童话书哗啦啦翻动的书页,静静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它。 童话书听得哇哇直叫。 【这也太可怕了!之前我向总部申请过核查世界,我以为男主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总部回覆说男主可能是类似的存在,然后就发现宿主原来是这个世界的『女主』,那实际上问题就不大了,因为男主不会伤害宿主,事实证明就算我不在,故事剧情依旧在结算中,所以有没有我都不重要,这个故事依旧能够进行下去。】 童话书说着,态度开始正经而严肃起来。 【但现在,这个世界真的有活跃的世界意识存在,而且听宿主的描述还是混沌恶属性的,这将产生无法预知的后果,宿主的生命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您现在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 【根据宿主安全保护法,童话书将立即申请将您抽离这个世界,此世界即将崩坏……】 陆鸣沧眉心一蹙,开口打断了童话书的话,反问道。 【那任务怎么办?】 童话书身上的光闪了闪,又恢復成了那个软糯糯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哭腔。 【世界崩坏,任务就表示失败了……但宿主别担心,这并不是你的错,童话书会向总部申诉,不会让你受惩罚的!】 童话书亲昵的贴着陆鸣沧,似在向陆鸣沧表明着它的决心,它会保护好自己的宿主。 陆鸣沧沉默了下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又在自己怀里没心没肺的滚动着,想要逗他开心的童话书,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歉意与坚定的决心,开口道。 【我不想离开,我想留下来。】 【可是很危险……】 童话书忧虑的讷讷道。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留下来。】 伴随着陆鸣沧的话语,马车停了一下,陆鸣沧从马车上被搀扶着走了下去。 这个地方他能够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远处的动静,一阵一阵,就像心脏稳健跳动的震响。 面朝着那个方向,陆鸣沧倏的笑了。 【温余让我等着他,所以……我要等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不是为了任务,只是因为,他是我的爱人。】 第85章 童话书没再劝阻陆鸣沧,它罕见的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忙着什么,总是时不时的突然消失在空气中,过了一会儿才出现。 陆鸣沧也没有过多询问童话书在做什么,他一心一意的关注着密林方向的动静。 他不会相信世界意识那东西说的话,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其中的一些信息影响到,即便未知真假,还是依旧在意。 「小兔,你真的不回去吗?你可以回去的。」 陆鸣沧静静的开口,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情绪变化,似乎只是顺口的一句问询。 兔饱饱听得却忽的心慌了一下,他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被看穿的错觉。 「我……」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陆鸣沧嘆了口气,将头转了过去面对着兔饱饱所在的地方,轻笑了笑。 「小兔,你太乖了,不会说谎。」 兔饱饱沉默的低下了头,满脸愧疚与没有完成任务的失落。 「对不起……」 陆鸣沧伸手拍了拍兔饱饱的肩膀,轻声安慰他。 「你没做错什么,也不需要对谁有歉意,我想他一定也猜到了我会知道这些事情。」 温余应该早就知道兔饱饱是瞒不住他的,他们了解彼此。 「所以,他让你做什么?」陆鸣沧神情自若的问,背于身后的手指却不自觉的蜷紧了起来。 兔饱饱迟疑了好一会儿,纠结的看了陆鸣沧一眼,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如实交代。 一旁的萨尔克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己不该过问的事情,很贴心的轻声退出了房间。 没听到兔饱饱的回答,陆鸣沧也不生气,便选择自己主动一点探寻。 「他是不是说,如果他发生了……意外,就让你带我离开这里?」 说到意外两个字的时候,陆鸣沧脸上的表情暗沉了下去,声音也低哑了很多。 兔饱饱还是没有说话,陆鸣沧也不急,继续慢慢的试探。 「他知道我一定不会同意,你也拿我没办法,所以……他给了你能够控制我的东西?」 此话一出,兔饱饱的唿吸勐地急促了起来,下意识的焦急解释。 「并不是控制您!只是……只是让您暂时遗忘一段记忆。」 兔饱饱的声音越说越小,他表情忐忑的瞄看着陆鸣沧,怕他生气发怒。 但陆鸣沧只是压着眉眼深深的吸吐了一口气,脸色更冷峻了一些,并没有情绪失控。 第213页 已经说开,兔饱饱便也不纠结了,索性把一切都坦白了出来,他也想明白了,王其实也并没有要求他一定不要告诉王后这些事情,所以就如王后所说的,王其实也是知道自己瞒不了王后的吧。 一枝萦绕着金色光华的玫瑰花很快出现在陆鸣沧的手指间。 「这就是……灵源吗?」 看着玫瑰花周身散发的细碎金光,陆鸣沧低低的喃喃自语。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枝玫瑰花曾和自己有过联繫,陆鸣沧本能的感觉到这就是那枝他第一次收到的玫瑰花,那枝被白虎温余衔来送他的玫瑰花。 难怪他刚刚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原来是被温余一并带走了。 陆鸣沧将玫瑰花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后对兔饱饱温声道。 「小兔,你回去吧,回你的族群,别担心他也是同意的。」 兔饱饱却摇了摇头,乞求道。 「我是主动选择留下的,并不仅仅是因为王的嘱託,您别赶我走好吗?」 陆鸣沧没有回应他的这个请求,而是开口慢声却坚定道。 「我会去找他,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有必须去找他的理由。」 说着陆鸣沧磨了磨后牙槽,恨声道。 「他是知道我会去找他的吧?或者说,这也许就是他的计划,这个灵源是他的,所以由他控制才是最合适的。」 温余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因为对他来说不管陆鸣沧选择哪种情况,他都能保障陆鸣沧的安危。 「咳……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您要相信王……」 兔饱饱暗自心惊王后的敏锐,注意到他蔓生的火气,兔饱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尝试着为自家王找补。 陆鸣沧冷哼一声。 兔饱饱连忙生硬的转移话题。 「当空间通道被打开后,域界与人类世界会有短暂的交接,那一刻域界和密林是相通的,我们可以在那段时间进入,但只能逗留片刻,您的身体经受不住空间的穿梭,会被时空乱流绞杀的,所以请务必让我保护着您,否则即便您憎恨我,我也不会让您离开这里一步。」 兔饱饱说得很认真,一副陆鸣沧如果不同意就会把他打晕了带走的模样。 陆鸣沧笑着点了点头,好奇的问他。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过去吗?也许我会成为你们王的负担呢?」 「王让我务必保证您的安危,但并没有不允许您靠近。」 兔饱饱慢吞吞的说着,顿了一下,他又道。 「猩老告诉我,如果有您的帮助,王的力量会更加的强大,域界离开的道路也会更加的稳固,还有王自身……也会更加的安全。」 想到离开前猩老对他说的一番话,兔饱饱紧握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他永远效忠于王。 但他也绝对不会伤害王后。 达成共识后,陆鸣沧就将注意密林动静的事交给了兔饱饱,萨尔克则带领着人发布命令下去,让围在密林周的众人全部再次往后撤退了百米。 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刻,陆鸣沧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突然朝四周迸裂开来,怀中的灵源微微震鸣着,似唿应着什么。 与此同时兔饱饱跑了进来告诉陆鸣沧他们可以出发了。 陆鸣沧就与兔饱饱踏上了靠近密林的路程。 密林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但陆鸣沧要去到最接近温余的地方。 这个时候,陆鸣沧已经能够隐隐的看见密林了,或者说,他看见的是半透明状态的域界。 白色的天空,金色的阳光,白与绿夹杂的域森,流动的护城河,黑色巍峨的城堡,以及满目火红飘扬的玫瑰花海。 陆鸣沧没有看见一个域界之灵,整个域界一片空空荡荡,但在棵硕大的玫瑰花树下,陆鸣沧看到了那个让他惦念许久的人。 他穿着一席白色的华贵礼服,全身白如新雪,仰着头认真的看着漫天翩飞的玫瑰花瓣。 这一刻陆鸣沧竟然感觉恍如隔世。 明明才分别了几个小时,却仿佛已经许久未见,思念如泉涌般充斥胸膛,爱恋的情绪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前不顾一切的与他拥抱亲吻。 可最后,陆鸣沧却慢下了脚步,最后停在了原地,在相隔远远的距离静静的看着那个让他心悸动到发疼的青年。 温余,我钟情的爱人。 而在陆鸣沧出现的瞬间,温余也倏的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彼此的目光在这一刻相互交。缠,温柔陡生,悱恻情深。 所有的闷气,质问,忧虑都变成了浓烈的思念与情意,在逐渐灼热的空气中流转着,涌向对方。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异口同声的问话即便相隔着一段距离也依旧清晰的传递到了彼此的耳中。 相视一笑,再次一同应声。 「我很好。」 「我很好。」 温余声音温柔,明明彼此间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但温余还是满目含笑的对陆鸣沧轻声道。 「兰登,要等我。」 陆鸣沧无奈的嘆了口气,凝视着温余认真道。 「温余,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温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陆鸣沧却失落的敛下了眸。 背后的兔饱饱走上前催促陆鸣沧。 第214页 「王后,时间到了,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陆鸣沧心一颤,再次望了望远处的白髮青年,对方却已经侧过了身,双手高抬着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刺目的光从他的身体中迸发而出,他如同另一个太阳般绽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兔饱饱开始强硬的拽着陆鸣沧想要带他离开。 陆鸣沧手指微动,正欲在脑海中唿唤童话书,让童话书帮他完成之前拜託的事情。 就在这时,陆鸣沧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眼眸处被一只温热的手掌遮挡,后背被裹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伴随着扑鼻的玫瑰花香,嘴唇被柔软而微凉的触感覆盖,齿关被轻轻的撬动开,灼热交触,缠。绵不休。 陆鸣沧的心剧烈跳动着,落回了胸腔。 温余他,退让了。 再次恢復视线的时候,周身已不见温余的身影,他和兔饱饱所处的位置却已然到了密林口,踏一步就能离开这片地方,转过身,域界的一切变得虚幻起来,只能远远的看见一团耀眼的光高悬在半空中,像一颗灼日般冉冉升起。 之前的亲吻与温度仿佛只是一场空幻而美好的梦。 但陆鸣沧却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经歷。 因为……摸摸怀中放着玫瑰花灵源的地方,那枝玫瑰花已经消失不见。 再次望一眼那团灼目的光,陆鸣沧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然后转身一步踏出了密林。 在此之前陆鸣沧曾和童话书交谈了一场,他拜託童话书帮他将玫瑰花灵源转还给温余,童话书答应了,但因为域界的性质,童话书说它能强制自己出现的时间很短暂,距离也很短,所以陆鸣沧必须接近温余给童话书创造机会。 此刻的玫瑰花灵源已经不在陆鸣沧的身上,他还给了温余,童话书并没有出现,因为这次,是陆鸣沧自己将玫瑰花灵源还给了温余。 离开密林,不管是陆鸣沧还是兔饱饱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依旧密切注视着密林和域界的情况。 那团光愈发耀眼,紧接着光芒四射,整个域界都开始发起了光,然后光芒碎裂成无数的金色光点,像倒流的雨滴般纷纷飞向空中,越飞越远。 一场盛大的金色大雨从地面流向天空,绚烂而震撼。 [真好看。] 兀然间,一道虚幻阴冷的声音从陆鸣沧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那种本能的厌恶与被压迫的感觉捲土重来。 陆鸣沧舒展的眉眼瞬间拧了起来。 「不欢迎我吗?」 身后传来一道粗哑的男声。 陆鸣沧立即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穿着猎魔公会服装的高个男人从远处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他明明走的很慢,却转瞬间就来到了陆鸣沧的面前。 男人有一脸的络腮鬍子,长相敦厚方正,但那双灰黑色的眼睛确是无机质的,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他上下逡巡般的打量了陆鸣沧几眼,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 「明明说好了等我帮你消耗他的力量,你却把那么重要的灵源还给了他,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陆鸣沧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兔饱饱则挡在陆鸣沧的身前,满脸忌惮的看着面前这个行为怪异透露着危险的男人。 络腮鬍男人只是撇了兔饱饱一眼,伸手朝他点了点,兔饱饱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可控制的朝一边倒了下去。 「小兔子,我和你主人说话,你不要打扰。」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兔饱饱就只能僵硬的倒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鸣沧眉头紧蹙,身体紧绷,眯着眼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这个换了个身体从猎魔公会里逃出来的东西——世界意识。 「你……」 世界意识打断了他的话,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挂在半空中的金色圆球,然后继续看向陆鸣沧。 「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似乎很讨厌那些禁军,却为什么不怕这个域界之灵?」 陆鸣沧抿紧了嘴巴没有回应。 世界意识心情似乎很好,也不介意陆鸣沧的无礼行为,自顾自的说道。 「域界之灵只是灵族而已,一群走狗有何畏惧,况且,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域界了,很快这些人的源力就会全部消散,我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说着说着,他似乎就陷入了癫狂,神情狂乱,目露凶光。 「只要得到了神格,我就是整个世界的神,唯一的真神!我要弄死所有的人类,这些丑恶的虫子哪配沐浴神的荣光!」 看着眼前这东西血红的眼睛,发疯的神情,陆鸣沧悄悄的弯腰拉着兔饱饱僵硬成石头的身体往后挪动了几步。 「噼啪」一声,一道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鸣沧勐地转过头去看。 只见不远处的空中原本闪亮的光团暗淡了下来,光像被切割的玻璃碎裂开,然后消失不见,露出里面闭着眼眸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白髮青年。 站立于天地间的青年背对着光,白衣白髮飘飘扬扬,金色的光芒缓缓的从他的身体上消散开,落下星点光亮,衬得他如同神明降世,俯瞰世间。 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法从这一幕抽离。 淡蓝色的眼瞳睁开,如同平静水面滴落的一滴水珠,将整个梦幻的画面盪开层层生动的涟漪,这一刻天光大亮,百花绽放,春意盎然。 第215页 温余慢慢的落回地面,微风浮动,他纤长挺拔,一步一步朝着陆鸣沧走来。 陆鸣沧直直的看着温余,下意识的想要提步迎接而上,背后阴恻恻的声音却阻碍了他的脚步。 「不要动哦,你现在,很危险。」 世界意识冷森森看着不远处的白髮青年,阴沉的目光中翻涌着浓烈的恶意。 「现在所有人都到场了,很好,我要宣布一个大事情,一个非常重要的大事情!」 陆鸣沧看着世界意识脸上邪恶的笑容,心里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温余表情不变,脸上仿佛还未褪去神性,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世界意识贪婪的注视着他身上还未散去的神光,想着这些东西即将属于自己,冰冷的心都仿佛跳动了起来。 「你想要和他在一起吗?你想要和他呆在这个世界吗?你……是不是打算重新封印自己的神格?」 世界意识的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表露着自己的贪慾,蠢蠢欲动。 「我需要重新为你隆重的介绍这一位,由我精心挑选,引接而来的,你的梦境之人——陆鸣沧先生。」 世界意识的声音急促,愉悦而疯癫,充满颤抖的激动,表情夸张的伸手如同展示作品般展示着一旁的陆鸣沧。 温余慢行的脚步勐地停了下来,目光倏的落在陆鸣沧的身上,似有些惊讶的愣怔,淡色的蓝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陆鸣沧张了张嘴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世界意识可不想看他们相互对望的模样,他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兇狠的目光,急迫而嘶哑的朝温余低吼。 「把你的神格交出来!否则我将立即驱逐这个入侵者,让他被整个世界排斥直至悲惨的死亡!你知道的,我能做到,而你现在只是一句空壳而已,你什么力量都没有了!不如乖乖的交出你的神格,乞求我发发善心,赐予你这可怜的爱人一个停留在这个世界的资格。」 陆鸣沧并不了解神格的意义,但他敏锐的察觉出神格对温余来说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连忙朝温余高声大喊。 「不要相信它!不要答应它!」 世界意识双目发红,厉声暴喝。 「闭嘴,该死的人类!」 说着就似要伸手教训陆鸣沧,温余眸光一厉,即使开口阻止。 「若伤他,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世界意识举到半空中的手勐地僵了住,他唿吸粗重,死死的瞪着温余,最后还是面目扭曲的放下了手,声音粗暴破哑。 「神格,给我!」 陆鸣沧还想继续阻止,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温余伸手抚上左侧胸膛,紧接着只听温余忍不住痛苦般的闷哼了一声,他整个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身体佝偻着,打着颤,浑身汗如雨下。 而在他的如爪状的手指间,赫然拉拽着一颗闪烁着金色光芒,如同水晶般剔透玲珑的透明心脏。 世界意识一看到这颗水晶心脏,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战慄着,贪婪,欲望,欣喜若狂。 「给我!把它给我!我的神格!」 它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满心满眼都是那颗能让它成为真神的水晶心脏。 捏着自己的心脏,温余除了神色状态变得差了不少,情绪却一直很稳定,他条理清晰,诉求明确的哑着嗓音,有些虚弱道。 「给他这个世界的身份,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陆鸣沧一直紧紧的盯着温余,他瞪大了眼睛,满目慌乱的担忧与害怕失去的恐惧,夹杂着愤怒的火焰,将一张本就昳丽的脸衬得更加的生动秾艷,牢牢地吸引着温余的目光。 明明身不由己,却仿佛能燃烧起来般灿烂夺目。 世界意识连声应好,他很快速而随意的念了一段怪异的词句,话落的一刻陆鸣沧感觉自己原本一直飘浮没有实地可落的灵魂拥有了归处,他似乎真的属于这里了。 「给我神格!骗我我会拖着他一起灭亡!你很爱他吧,我知道你捨不得的。」 世界意识死死的盯着温余手中的水晶心脏,声音沉冷,威胁意味浓重。 陆鸣沧心里焦急万分,疯狂的在脑海中唿唤童话书。 温余又看了陆鸣沧一眼,这才转开视线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水晶心脏毫不留恋的扔向了世界意识。 「你想要,那便给你。」 世界意识勐地一跃而起,想要抢夺走水晶心脏,就在这一剎那,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网阻隔了世界意识的身体,让他在空中滞留了一瞬,继而,原本僵着身体站在一旁的陆鸣沧朝着水晶心脏掉落的地方飞扑了过去,在世界意识疯狂的嘶吼中将那颗珍贵的心脏珍而重之的拢进了怀中。 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世界意识发了疯,整个身体碎裂而开,变成了一团黑色的浓雾,咆哮着扑向陆鸣沧。 温余脸色一沉,目光如炬的射。向黑雾,陆鸣沧只听见「咔嚓」一声,他护得好好的水晶心脏突然像玻璃似的碎开了一小片,嗖的一下砸向了黑雾里,骤然间痛苦的嘶鸣从黑雾中传了出来,黑雾不断翻滚着,像被灼烧般绽开了金色的焰火,越烧越烈。 世界意识痛苦而愤怒的嚎叫声像黑暗中的雷鸣,隆隆响起,压抑而散播着恐惧。 [我以世界之名诅咒你们!诅咒所有的人类!从此长夜无明,病痛交加,魔物丛生,从此生者无宁日,亡者无安息!] 第216页 [陆鸣沧,我要你不得好死!] 声音止熄,黑色的雾气飘向四周,像一条条令人恐惧的诅咒之蛇,其中一缕飘飘荡荡直向陆鸣沧而来。 陆鸣沧背嵴发凉,一种被整个世界排斥的感觉陡然升起。 温余低沉的嘆息声响起。 陆鸣沧的心勐地停滞了一瞬,他似有所感的低头望向自己的怀中。 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只是眨眼间,那一颗散发着温柔光芒的水晶心脏便碎成了无数的小水晶,像细碎的金色光点般从陆鸣沧的手指间纷纷散开,飞向世界的各个角落,陆鸣沧本能的伸手想要把这些光点拦截下来,却什么都没抓到,金色的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渗入他的皮肤中,化为一道暖流蔓延开来。 陆鸣沧心慌意乱,目光不稳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想要确定那人是否安然无恙。 触及对方温柔的笑脸,陆鸣沧差点落下泪来。 他的脚步匆忙急切,朝着温余飞奔而去。 兔饱饱也恢復了行动,想要跟着追上去,却又停了下来,远远的侧身背对着他们,抬头看了看天上散发着明亮与热意的太阳。 他勾了勾唇,落在衣侧的手指悄悄的摸了摸藏在口袋中的那个硬质小物件,继而吐了一口气,轻而缓的喃喃了几个没头没尾的字句。 「会好的。」 「都会好起来的。」 而在他身后的一颗大树下,陆鸣沧将温余紧紧的,小心翼翼的搂抱在怀中,不断亲吻着他的发顶,一次又一次的低声询问他。 「你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无法释怀水晶心脏破碎的事情,总有一抹阴影笼罩在陆鸣沧的心头。 可温余却毫不在乎的摇摇头,似乎真的只是如他所说的用力多度,所以累了。 陆鸣沧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的拥抱着怀里的人。 温余闭眸倚靠在陆鸣沧的怀中,嗅闻着陆鸣沧身上清新的花香味,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就这样彼此都没有过问留存的问题,只是安安静静的享受着宁静美好的时光。 过了不知多久,似乎很久了,但似乎又只是一会儿,温余睁开了眼睛。 似乎因为劳累所以他显得很是懒散,说的话也轻轻软软的,温柔而缓慢。 「陆鸣沧。」 他喊的不再是兰登,而是陆鸣沧这个名字。 陆鸣沧心跳微颤,唿吸滞了滞才低哑的应了一声。 「嗯。」 「我梦到过你,一个……很神奇,也美好的梦。」 「嗯。」 「当然了,也有一些讨厌的事情,比如说呢,梦中的我等了你三年,似乎某个东方的国家有这样一句话,因果循环,我感觉这个因果似乎要来了。」 陆鸣沧没有说话,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发着光,他在慢慢的变轻,变得如同光点般没有重量,陆鸣沧浑身僵硬,但他却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我捨不得你,所以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我很好,所以也不要伤心。」 温余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夹杂着深情与歉疚的不舍。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了那枝玫瑰花灵源,此时玫瑰花上萦绕的金光已经暗淡了一些,但依旧美丽绝伦。 温余将玫瑰花递给陆鸣沧。 「这是最后一朵玫瑰花了,送给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啊。」 温余身体上散逸的光点逐渐在玫瑰花上聚拢,环绕着一圈又一圈,形成了一个以玫瑰花为中心的小型的漩涡。 就仿佛温余正在变成一朵玫瑰。 最后陆鸣沧的怀抱变得空落,温余虚幻的身影朝陆鸣沧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陆鸣沧,下次见面,我可以请你跳舞吗?我喜欢你穿那件蓝色的裙子。」 低沉温柔的话语飘散在空气中,与所有金色的光点一般,最后全都消失不见。 陆鸣沧手捧着一枝火红耀眼的玫瑰花,感受着怀中渐冷的温度,仰头看着树叶罅隙间落下的光斑,有湿意在眼角滑落,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煳不清,他张了张嘴巴,沙哑的声音夹杂着颤意悄然散开。 「好。」 意识一轻,眼前一片黑暗落下。 没过一会儿,兔饱饱轻悄悄的走了过来,他垂头看着抱着玫瑰花蜷缩在树底下的陆鸣沧,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兔饱饱低低的嘆了一口气。 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东西塞进了陆鸣沧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闭眸启唇,一串古老的祷词悠悠的响起。 兔饱饱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坠落而下,变成了一团洁白泥巴似的东西,紧接着,这团白泥巴上冒出了一棵绿苗,很快无数的绿苗密密匝匝的生长而出,它们摇头晃脑好不热闹,白色泥巴晃了晃身体,绿苗们纷纷脱离了泥巴朝着树下的陆鸣沧蔓延而去。 很快绿苗就包裹住了陆鸣沧手中的红色玫瑰花,它们晃动着身体,组成了一个小型的人。体,玫瑰花则镶嵌在绿苗人。体左侧胸膛的部分,如同一颗奇异的玫瑰花心脏。 玫瑰花似被绿苗带动着晃动起来,「咚咚,咚咚,咚咚」。 金色的光华随着震动不断的向外扩散,很快莹光遍布整个绿苗人。体。 光华越散越开,绿苗人。体也随之不断的成长,变大,与此同时,骨骼与血脉生长而出,白皙的皮肤覆盖全身,纤长的手脚,修长的脖颈,精緻的五官,浓密散开的白色长髮,伴随着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只见遮蔽着阳光的绿树下,两个美丽的青年紧紧相拥着安然入眠,他们十指交缠,白髮与金髮交织,灼热的唿吸流转着,散开馥郁的玫瑰花香。 第217页 一只老虎形状的小木雕静静的躺在他们之间,而在树的另一侧,一只雪白的小兔子睁着红彤彤的眼睛,蠕动着自己的三瓣嘴,正在愉快的吃着小青草。 远处萨尔克带着一群王室禁卫军快步而来。 天光正好,云开雾散,微风不燥,金色的光铺撒在天地间,温暖而和煦。 第86章 再次醒来,陆鸣沧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暖融融的透明容器中,恍惚中看见有几个人影从他面前闪过,交谈着一些话语,但所有的声音都像隔着玻璃罐,闷声闷气,模煳不清,让人听不真切,没坚持多久,陆鸣沧就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他的意识飘飘荡荡,被一道闪亮的光包裹着落入了一处星光遍布的空阔地,思绪迟钝了好一会儿,陆鸣沧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他的识海。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下意识的喃喃。 那团漂浮在空气中的光逐渐变为一本精美书籍的模样,幼稚的童声响起。 【宿主!我们终于回来啦!呜呜呜!】 陆鸣沧愣了一下,记忆在瞬间回溯,那些经歷的种种,遥远却又恍如昨天,最后定格在那个在微风中白髮轻扬,转过头用那双纯净的淡蓝色眼眸凝视着他的青年身上,陆鸣沧长长的嘆息,顿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颔首回应童话书的话。 【嗯,回来了。】 上一个任务实际上很早就结束了,但陆鸣沧在那个世界停留了很久。 真的是一段很久很久的时光。 他们仿佛被时光遗忘,不会老去,于是相伴着走遍了整个大陆。 当重新回到那个起。点,陆鸣沧才感觉到时光的流逝,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陆鸣沧和温余告了别。 他还记得温余当时的表情,并没有感到意外,似乎在意料之中,他用一种宽慰的,带着一丝歉意与满满宠溺和爱意的目光看着陆鸣沧,温柔却坚定的对陆鸣沧说。 「我们,会相遇的。」 没说再见,因为,总会相见。 【童话书。】 陆鸣沧喊了童话书一声。 【哎!我在!宿主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上个世界也太危险了!我都要吓死了,以为宿主真的无法脱离世界了呢!还好你还是安全回来了。】 童话书还是没该它那话唠的属性,叽叽喳喳的念叨了一堆。 陆鸣沧扯了扯嘴角,安慰了它几句才开口问出自己的问题。 【童话书,你可以告诉我第一个世界的内容吗?】 童话书疑惑不解。 【宿主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不过我只知道第一个世界「海的女儿」咱们是圆满完成的,但是具体内容被封锁了,我没有权利开启呢,对不起啊宿主。】 陆鸣沧迟疑的再次开口。 【第一个世界……有温余……】 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吐了口气,陆鸣沧摇摇头,才继续说下去,却只说。 【算了,就这样吧,与其问你这个……】 话锋一转,陆鸣沧声音沉了一个度,语气中带着质询,对忽闪忽闪发着光的童话书冷声道。 【其实我更想问你,你现在还是否确定我所经歷的这些世界,都是童话世界?】 童话书浑身一颤,身上的光都吓暗了不少,磕磕巴巴的回陆鸣沧的话。 【是……吧?】 话语轻弱,失去了一开始的信誓旦旦,变得犹疑不定。 陆鸣沧嗤笑一声,意味深长。 【是吗?那你这童话故事恐怕都是盗版的吧。】 童话书罕见的沉默了片刻,才弱弱的,像是很不好意思的声若蚊蝇般嗫嚅道。 【那个……咳咳,其实吧我前不久才发现,我的封面好像掉了两个字。】 陆鸣沧挑眉。 【还能这样?说说看。】 童话书飘到陆鸣沧的身侧,轻轻的碰了碰陆鸣沧,像是撒娇般。 【哎嘿嘿……我好像是原创童话书捏。】 陆鸣沧呵的笑出声,磨了磨后槽牙,语气平静的吐出一个字。 【……滚。】 童话书麻熘的化为一团光飞了出去。 说滚就滚。 就这么简短的打闹了一番后,一人一书才进入正题。 陆鸣沧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他还要继续他的童话世界打卡之旅。 【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童话书哗啦啦的翻了翻书页,回答。 【是《小红帽》哦!】 陆鸣沧想了想问。 【你有什么建议吗?】 童话书支支吾吾了半天,泄了气。 【因为出现了失误,所以我重新修整了系统,现在的情况变成了这样,之后的所有任务我这边都只能获得基础背景了,任务完成度需要宿主自己去探索捏。】 看着童话书难为情的身上的光都变暗淡了,陆鸣沧也不打算再给它压力了,很无所谓道。 【没关系,反正都这样过来了,至少也是给背景信息的,不算太差。】 童话书又开心起来,热热闹闹的凑到陆鸣沧身边开始给他讲下一个任务的世界背景。 虫族文明,一个让陆鸣沧感到陌生且大为震惊的世界。 万年过后,宇宙大爆炸,人类不復存在,一个全新的,更为强悍的生命体种族诞生,演化为虫族文明,进入新纪元。 第218页 虫族经过漫长的岁月,分裂为新虫族与异虫族,两方打的不可开交,变成了不可调和的死敌关系。 异虫以异虫女王为尊,异虫女王通过虫巢育囊不断孵化基因异虫,通过共享精神网进行指挥战斗,虫巢需要生物能成长,一切生命体都能成为异虫的生物能,而为同源的新虫族是异虫最需要的生物能,分解后得到的基因素能强化基因异虫的各个方面,这也是两方战争不可调和的原因之一。 异虫很强悍,而作为星域霸主的新虫族也不遑多让。 而《小红帽》这个故事的主体剧情也发生在新虫族。 新虫族不似异虫那样完全是巨虫的形态,相反,他们的模样更近似于几万年前蓝星上的人类。 不过新虫族并不以男女为性别分辨,而是分为雄虫,雌虫和亚雌。 雄虫是最像人类的,他们没有拟态虫化的能力,身体也比其他虫族脆弱,且数量稀少。 雌虫则是新虫族群中最强大的,他们具有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极强的精神力,拥有完全拟态虫化的能力,一直以来都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 亚雌则是新虫族中最庞大的力量,他们的体质与精神力等级都比雌虫弱,只能支撑半拟态虫化或者部分拟态虫化,甚至有很多亚雌无法使用拟态力量。 而不管是雌虫还是亚雌,都存在着一个无可避免的致命缺陷,精神力中的黑暗力量会逐渐侵蚀雌虫与亚雌的脑神经,导致精神力崩溃,失去理智沦为虫兽,最后爆。体而亡。 这种精神力的缺陷只有雄虫具有的信息素可以安抚。 这也引发了几千年前发生的被新虫族称为黑暗时代雄虫之殇的歷史事件。 虫族的基因里留有深刻的种族延续的烙印,于是在那段时间,很多雄虫被强制圈。禁饲养了起来,被洗。脑成为了生育与信息素抚慰的机器。 这样暗无天日的时光长达近百年,因为雄虫数量稀少,他们甚至形不成反抗的势力。 直到新虫族发现雄虫的数量在以不可逆转的未知力量逐渐减少,生育出的新生儿力量也普遍变弱,即便雄虫雌虫不管是基因匹配度还是信息素匹配度都极高,都无法诞生强大的新生儿时,他们才明白一个事实。 雄虫虽然很弱,但他们具有极强的未知与唯一性,作为生命个体,他们本能的不允许被强制干涉。 新虫族研究了很久,都无法破解其中的原因,最后只能定义为神罚。 神罚是种族的覆灭,再加上异虫的威胁,在这种外忧内患的紧张局势之下,为了挽回这个局面,一个新的,极端的等级制度轰然出世。 雄虫被保护了起来,被给予极高的社会地位,远远的凌驾于雌虫与亚雌之上,他们不必劳苦工作,不必上阵杀敌,他们被赋予神之子的称号,被捧上高台,为万众拥戴,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迎娶多个亚雌,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超脱于法律之外,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陆鸣沧一听到这里就知道,新虫族的这个制度有多么的扭曲与后患无穷。 没有了法律的限制,雄虫们毫无意外的被「宠坏」了。 雄虫打杀虐。待雌虫亚雌的情况屡见不鲜,新虫族的社会关系日益紧张。 直到几年前新政强势出台《雄虫行为限制法》后,新虫族社会才短暂的和平安稳了下来,最起码錶面上是这样的。 《小红帽》的故事背景就在这新虫族还算和平的时代。 但还算和平,不代表一定和平。 比如陆鸣沧现在就即将面临一个危险。 他被虫族反叛军绑架了。 【绑架?】 陆鸣沧愣了一下。 童话书闪了闪光,确定道。 【是的捏,反叛军抓了好几个雄虫,打算把你们投放到一处边缘海岛,让你们进行一场生存挑战的直播。】 【直播?】 陆鸣沧一脸茫然。 这年头的反叛军已经这么狂了吗?抓一堆虫族中珍稀雄虫不说,竟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开直播给全星域的虫族看? 有点想见识一下这位反叛军首领,到底是怎样一个狂人……不对,狂虫。 【是直播哦,面对整个新虫族星网开放,同时还开放了赌局和投票,有一个月期限,网民每人每天有十张赎罪券,可以投给看好的虫,到最后总计结果,赎罪券数量最多的获得者可以得到最终赎罪券赦免罪责活下来,其他虫则可能会被全部处死。】 童话书说着说着开始嘶嘶的吸气,像是被吓到了般,哇哇叫出了声。 【这个世界怎么还是这么危险!呜呜呜,对不起宿主,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世界,《小红帽》难道不应该是可可爱爱的才对吗?】 陆鸣沧还在思索童话书提供的这个故事背景,没理会它。 童话书也不介意,絮絮叨叨的开始嘱咐陆鸣沧。 【宿主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言行举止啊,别怕,有我在,咱们一定能当第一名!】 【所以小红帽到底指什么?是谁?】 陆鸣沧打断了童话书的话,一针见血的问。 童话书顿了一下,像是在查找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儿才回答。 【这边提示宿主的任务是保护小红帽到最后,小红帽是即将和您一起参加生存直播的其中一位,不过具体是谁童话书并不知道,需要宿主您自己去接触,童话书可以经由宿主的触碰帮您做检测确定谁是小红帽。】 第219页 【触碰是指什么?有没有更清晰的范围?】 陆鸣沧追问。 童话书认认真真的回答。 【接触到对方皮肤即可捏,不限制什么部位。】 陆鸣沧点了点头,但很快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如果只有赎罪券最高的人……额,虫,能活下来,这岂不是说我最后会死亡?】 他倒是不介意死不死的事,反正只是为了任务,但他的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可能,还会遇到温余。 而如果真的让他再次遇见温余,他相信自己依旧还是会爱上温余的,那么,他就不想就这样死掉了,他想要和温余在一起。 童话书这次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一回,它安慰着陆鸣沧。 【介绍中说的是其他虫可能会被处死,只是可能而不是一定,所以其中还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我看过你们人类世界的一个电影,和你的情况感觉有点类似呢,也只能活下来一人,但女主和男主的爱情感动了外面的观众,然后那个游戏方就破例让他们两个都活下来了,我觉得宿主您也可以试试这个方法嘛。】 陆鸣沧听懂了童话书的意思,很巧,那个电影,他正好也看过,忍不住插。了一句题外话。 【你在哪儿看的?】 童话书愣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回答。 【小黑屋。】 陆鸣沧失笑,然后才转回话题。 【好,我到时候会看情况来,你所以信息都介绍完了吗?】 【嗯嗯!】 陆鸣沧沉吟了片刻,问。 【个人……个虫信息呢?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总该告诉我吧?】 童话书飘在空中用书页像手指一般相互对了对小角,讪讪道。 【额……不知道捏,宿主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好像涉及到故事内容,需要宿主您自己去摸索从而补充完整。】 陆鸣沧忍不住对童话书露出了一个你还能干嘛的表情。 童话书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气闷闷的藏到了陆鸣沧的身后。 刚飞到一半,它又像被打了鸡血似的蹦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向陆鸣沧分享着它的喜悦。 【宿主,我之前向上级提交的补偿申请下来了!由于系统的错误导致上个任务世界差点崩溃,向主脑要一些补偿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陆鸣沧来了兴趣。 【哦,什么补偿?】 童话书嘻嘻笑了一声,高声骄傲的宣布道。 【为了保障宿主在本世界的安全,您的身体素质我们将给您调整到最佳状态,且您会拥有如同特。种兵的反应及身手,除此以外,您还将获得一套完整且会根据宿主所处困境自动索引解决办法的野外求生指南!还没完!您还有三次绑定定位的权限,宿主可以指定某个人和你进行绑定,开启权限后就能够悉知对方所处的位置以及最优到达对方身边的路线。】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童话书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洋洋得意。 【宿主,你看我够不够意思?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陆鸣沧扬眉勾唇,伸手拍了拍满身亮瞎眼光芒的童话书,夸赞道。 【你真棒!】 确实帮了大忙,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有用的一个金手指了。 这让陆鸣沧终于有了一些底气,毕竟作为一个和平社会的霸总,虽然他也经常去健身房锻鍊,也有一些身手,但和特。种兵相比还是相差甚远的,也没什么野外求生的经歷,如果没有这些金手指,作为一个柔弱的雄虫,还要他去保护另外一个「小红帽」,他确实没什么信心能完成这次的任务。 所以童话书的帮助来的很及时。 【基础信息已全部宣告完毕,宿主即将进入《小红帽》世界,您准备好了吗?】 童话书的声音变得正经起来,有一种机械的金属感。 陆鸣沧环顾了一下空旷的星海,脑海中回忆了一遍世界信息,最后记忆的影像中再次浮现出那张熟悉的,白皙而漂亮的脸庞。 洁白的髮丝,浅淡的如同下雪天的天空般的晶莹蓝眸,嫣红的嘴唇微微掀起,盈满缱绻的浅笑,吐出夹带着玫瑰花香气的温柔话语。 他喊着。 【陆鸣沧。】 温余,我还能见到你吗? 陆鸣沧想着,整个人失去重量,仿佛被推进了海水中,整个鼻腔与口中都充斥着咸涩的味道,挣扎无果,身体慢慢落下,思绪逐渐沉重,逐渐消散。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剎那,陆鸣沧隐约听到童话书说。 【哦,忘了告诉宿主您,上个世界的记忆依旧会被封存起来,然后因为系统检测到一项暂时无法干涉的bug存在,所以主脑决定同时封锁宿主您一部分的情感接收能力,即所得到结果为宿主您可能会比寻常更冷情一点点,并不会影响宿主日常生活与任务情况,最后祝您旅途顺利,任务大成功!】 【《小红帽》世界,开启。】 【哈?】 没等到陆鸣沧表达出疑惑,眼前倏然一黑,陆鸣沧便人事不知了。 而在虫族星域的庞大星网中,一个来自域外信号的无名直播平台横空出世,出现在了星博的搜索列表中,词条名为: #雄虫之审判# 在新虫族,雄虫这两个字就自带热搜效应,很快就有很多虫点开了这个词条。 第220页 画面跳转到一个直播间的页面,是正在直播的状态,镜头晃晃悠悠黑漆漆的,并不太清晰,也并没有什么雄虫。 就在众虫以为这是个恶作剧与作秀时,一个金属质的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经过了机械的处理,声音失去了色彩,变得冷漠而怪异,充斥着一种阴暗的残酷。 他说。 「雄虫的存在即是原罪,以赎罪为始,以审判为终,因果业障,众生平等。」 伴随着话落,画面变得清晰,在一处庞大的运输机内部,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排沉睡舱。 透过透明的玻璃罩,能看清里面一个个陷入沉睡的身影,而在每个沉睡舱一旁,都摆放着一个如同展品介绍的牌子,上面写着对应沉睡舱内之虫的基础身份信息,姓名,年龄,等级以及身份等。 [卫斯理,28岁,b级雄虫,着名歌星。] [约书亚,30岁,b级雌虫,当代着名画家-dawn。] [安德鲁,30岁,a级雄虫,星网名人。] [塞缪尔·海伦娜,19岁,s级雄虫,海伦娜家族族主第五子,雄虫之光。] …… 直播屏幕旁,原本充斥着调笑的平缓弹幕一瞬间以一个夸张的速度飞快的跳动起来。 无数的虫民闻讯而来,然后加入热烈的讨论中,直播间的词条直冲热搜第一,久居不下,即便是相关部门动用特权都无法撤掉这个诡异的直播间。 于是,不出所料的,审判直播,火了。 第87章 【天啊,发生了什么?】 【我去,那真的是卫斯理吗?他唱的歌挺好听的,怎么在那儿?】 【真的假的?那声音说是要审判雄虫,是这意思吧?我无法相信,这是谁在恶作剧吗?】 【肯定是恶作剧吧,雄虫一般都被保护来的,更何况还有塞缪尔·海伦娜!那可是更为稀少的s级雄虫!海伦娜家族怎么可能会让谁去审判他们家的宝贝!】 【假的,如果是真的那政府,还有雄虫联盟,那些家族怎么可能会放任不管。】 【题外话,别说,雄虫还真都长得很漂亮!】 【哇哦,这是什么虚拟游戏吗?】 【啊啊啊啊!卫斯理!微微怎么在这里!宝贝的新歌也太好听了!推荐大家去听《心海》,超级好听!】 【来了来了!微微呢?我要看微微!】 【微微一笑,绝世倾城!】 【微微勇敢飞,微风永相随!】 【无语,卫斯理的粉丝能不能有点脑子,现在是无脑吹的时候吗?看看情况啊,你们宝贝可是要被审判呢!】 【咦,刚刚那个黑色头髮戴金框眼镜的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绅士雄虫安德鲁吗?听说他性格很好,粉丝很多唉。】 【听说什么,难道你不是他粉丝吗?装什么呢?雄虫性格好,怕不是个伪君子吧!】 【我只想问,不是说审判雄虫吗?那为什么还会有雌虫和亚雌?】 【我看了一遍,好像大部分虫我都认识唉,海伦娜家的,卫斯理,dawn,安德鲁,那个绿色头髮的好像是安德鲁的,之前在视频里有见过,还有那个紫色头髮的雌虫是鳞翅目中游家族的吧,最后是格雷森,圈里赫赫有名的废物雄虫,花花公子啊,那边几个亚雌好像都和他传过花边新闻呢。】 【操,大手笔啊,谁啊这么牛,搞来这么多「名虫」,太有意思了!这个直播我追了,管他是什么。】 【确实挺大手笔的,实际上很好分辨,普通虫总体上是灰扑扑的,而带点血统的虫一般都比较艷丽,从这些虫看,应该大部分最起码是中游家族,更别说塞缪尔·海伦娜了,上游中的名贵啊,所以我也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真的是无法想像。】 就在网民们聊得兴起之时,只听轰隆一声,机舱震了震然后平稳了下来,亮光从头顶射。入,合金质地的舱壁吱嘎吱嘎响动着,突然像拼装的玩具一样分离开来,缓缓像四周下落展开。 刺目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与一座碧绿的岛屿在金色沙滩的联结下交相辉映,漂亮而充满生机。 一群全身包裹着黑色衣服,戴着面具看不清面目的虫走进了镜头下,他们默不作声,训练有素的将沉睡舱里的虫抬到了外面的沙滩上。 脱离沉睡舱后没多久,众虫就纷纷醒了过来,环顾一圈,毫无意外的陷入各种凌乱的问询中。 陆鸣沧就是在这种吵吵嚷嚷的氛围中清醒的。 他没急着站起来,而是坐在沙子上遮着眼睛闭眸缓了一下,静静的听着耳边的动静。 实际上吵的也就几个声音,大部分听着居然还比较冷静,在询问现在的情况。 「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个声线比较冷清,嗓音很好听。 「哇哦哦,这里是我选的班格列岛吗?极光河呢?翡翠星空呢?我和我的宝贝们可是约定好了要在那里度过几个美好的夜晚,嗯哼,我的宝贝们呢?」 这个一听就是骚包的花花公子哥。 「格雷森,我在这里,这里是哪儿呀?好讨厌啊,怎么这么多虫!」 「我害怕……怎么还有其他雄虫呀?」 几个九转十八弯,很是柔情百转的声音响起,接着就听见那个骚包花花公子音同样娇作的安慰声,几套腻虫的情话说下去,那边很快就你侬我侬的散布出亲热的啧啧热吻声。 第221页 「噁心。」一声清脆的少年音响起,不知道在说谁,语气中毫不遮掩的充满了厌恶与轻蔑。 陆鸣沧有些好奇的看过去,正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两相一触碰,皆愣了半秒。 金髮碧眼的外国人看得不少,但陆鸣沧还是第一次看到白色眼睛的人……啊,应该被称为虫,虫族。 很漂亮的白色,瞳孔浅淡,在呈现如同冰晶般纹路的白色虹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透亮,很吸引人。 这是一张年轻气盛的脸,长相精緻,皮肤白皙,蓝发白瞳又显得无比的特别,只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愤怒与厌恶都表现在脸上,朝陆鸣沧狠狠的瞪了一眼就转头离开,一点不客气。 陆鸣沧却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他摸了摸鼻子抿唇笑了一下,不落痕迹的转头看向其他虫族。 是个少年吧,气质比较像,朝气蓬勃的,看着就知道是有钱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小公子。 也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漂亮小猫咪。 而且……似乎认识我? 暗自记下这个发现,想着到时候试探一下情况后,陆鸣沧这才收回注意力去看其他虫。 这一看,陆鸣沧差点没绷住脸上讶异的表情。 这虫族的人……额虫,算了,说法也太拗口了,不管是人形的虫,还是虫基因的人,反正都一个意思。 总之他想表达的是,虫族也太色彩缤纷了! 本来他以为看到一个蓝发白瞳的就已经够特别了,可谁能想到这里的虫族其实是虫均特别? 那些黑髮各眸色的先不管,还有绿髮绿眸,紫发紫眸的!以及,金髮粉色的眼睛! 花里胡哨,简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哇哇,彩虹人!好漂亮呀!】 童话书倒不像陆鸣沧那样惊讶,反而很喜欢这些艷丽的色彩,迫不及待的飞了出去,绕着那些花哨的虫族转了好几圈。 陆鸣沧又看了一圈四周,意外的在一个黑髮黄眸,眼角下有一块硬币大小肉色疤痕的瘦高雌虫身边看到了两个小小的矮矮的身影。 这里居然还有小孩子! 想到这个直播的性质,陆鸣沧不由得蹙起了眉,视线多留意了一分。 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相同的背带裤,金色的头髮,一个绿色的眼眸,一个黄色的眼眸,相互紧紧依靠着彼此,靠在瘦高雌虫的身侧,紧紧的捏着他的裤腿,一副很惊惧惶恐的模样,却又努力的忍着眼泪。 像是父子的关系,瘦高雌虫也很快蹲下身揽着两个孩子轻声安慰,隐隐的,他的目光似乎总是朝着一个方向下意识的看过去。 不过没等陆鸣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道通过电子设备扩音的声响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架明显是装载着他们过来的飞行器还停留在沙滩上,展开的金属壁上站着一排黑衣蒙面虫,从中走出来一个肩膀上戴着银色甲罩,脸上的面具也与其他黑衣虫有所区别,刻着银色纹路的虫。 似乎是这些黑衣蒙面虫的首领,他的声音意外的年轻,清朗,说话声也不紧不慢,字句清晰,只是说出的话语公事公办,有种不经意的冷漠。 「各位贵客你们好,欢迎光临秘密海岛,大家都是被幸运笼罩的虫,此次被选为海岛的首批体验客,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里可以玩得开心,我……」 话未结束,就有虫态度恶劣的打断了他的话,是个棕发的雄虫,气质有些阴暗,脸色是不健康的煞白,同发色的眼睛底下隐隐的有青色的黑眼圈,他的声带似乎受损了,声音嘶哑,有些刺耳。 「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绑架雄虫可是大罪!放我回去!」 他的身侧站着一个高个的雌虫,是很规矩的黑髮黑眸,看脖子上两条暗色的虫纹,他是一个b级雌虫,长得明明高大壮硕,像个健身教练,但却佝偻着身体低着头,一副怯懦的模样。 注意到周围聚来的视线,那个雌虫身体抖了抖,似迟疑的朝棕发的雄虫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像是劝解。 但令陆鸣沧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棕发雄虫像被惹怒了似的,直接反手就甩了雌虫一个响亮的巴掌,把那雌虫打得撇过头,脸上很快就泛起了红肿。 可那棕发雄虫还不满意,眉目凶戾,捂着自己像打疼了的手抬起脚就朝雌虫勐踹过去,嘴巴里低咒着该死。 那被打的黑髮雌虫并没有反抗,捂着脑袋蹲了下去,闷声承受着雄虫的打骂,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死寂,像早已习惯被这样对待。 这一画面被如实记录了下来,同步呈现在星网观众的眼前,顿时激起了一众群众的愤怒情绪。 【我去,什么东西!这雄虫也太噁心了!无故打虫,真踏马恶劣!】 【气死我了,回击啊!就那细胳膊细腿,一折就断!】 【雄虫不都这样嘛,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又不需要承担责任,但是却不允许我们伤害雄虫,雄虫联盟都是一群疯子,惹上那群东西可不是好事。】 【雄虫行为限制法案都出好几年了,还是有这种虫渣雄虫,果然需要被审判,给我判他死刑!弄死他!】 【他谁啊,不像是中央区的雄虫,毕竟贵族圈还是要脸面的。】 【我记下了之前的介绍牌,他叫阿克塞尔,b级雄虫,好像是外缘区,萨莫德星的雄虫,那地方一直闹独的,果然啊。】 第222页 【朋友们,星博上现在有个投票通道,每个註册用户可以投十张赎罪券的,还可以出钱购买许愿币,听说当某种同类型愿望达到一定额度,直播官方会为观众达成愿望,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许愿这个逼去死!】 贊同的唿声空前的强大,一群网虫同仇敌忾,把雄虫阿克塞尔批的一无是处,连带着旁边看着这一幕却反应冷漠的其他虫也一併骂了进去。 而事实上,其他虫的反应确实很冷淡,有些像看热闹似的围观,有些表情厌恶却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把身体转向一边不去理会,有些甚至毫无反应,像是完全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雌虫和亚雌们脸上大多数都表露着不忍心和气愤,有些窃窃私语的数落,有些「柔弱」的投入身侧雄虫的怀抱寻求安慰,但没有一个虫去阻止这场欺凌。 唯一一个出声劝阻的是个戴着眼镜,一身儒雅气质,像个大学教授似的雄虫,之前陆鸣沧有听那几个亚雌悄悄讨论过,这雄虫似乎是个网络红人,叫安德鲁。 看起来似乎确实挺随和有涵养,好声好气的劝那棕发雄虫停手,讲了一番和平共处的大道理。 可惜那棕发雄虫根本不理会他,甩出一句要你管后反而踢打的更凶了。 陆鸣沧本不想管的,这里于他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再看周围这些虫的反应,别说雄虫了,连那些雌虫,以及那群黑衣蒙面虫也都一个个不为所动,一看就有猫腻在其中,就更不适合他妄动了,何况他本身也一点不想出什么风头。 但那棕发雄虫一组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一个施暴者,一个受害者,两者的表情,一个愈发猖狂,嘴角还噙着畅快的恶魔笑容,一个却蜷缩的紧紧的,黑色的眼瞳透着绝望。 陆鸣沧蹙紧了眉头,目光中泛起烦躁的神色。 啧的一声,陆鸣沧嘆了口气。 就在现场一众虫看热闹,星网一众观众骂声一片时,直播画面上的场景陡然发生了改变。 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从画面的角落闪了出来,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原本拳打脚踢的声音就骤然停了下来,众虫定睛看去。 一个身材颀长,穿着黑色帽衫,金色短髮的雄虫站在棕发雄虫和黑髮雌虫中间,露出一截白皙皮肤的手臂高举着,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紧抓着棕发雄虫的拳头,将对方意欲殴打的动作制了住。 不管是现场的虫还是看直播的虫全都被这一场景看愣了,一时间弹幕突兀的少了一些,而在海岛的沙滩上,气氛也凝固了一瞬。 蓝发白瞳的塞缪尔·海伦娜眼神微闪,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的金髮雄虫身上,有复杂的神色掠过,微不可寻的轻哼了一声,抱胸高傲的站在一边。 金髮碧眼的贵公子卫斯理依旧对这一切不闻不问,不甚在意的冷淡样。 约书亚抱着两个小朋友有些惊讶的看了陆鸣沧一眼,又低下了头,视线本能的看向旁边。 两个小傢伙透过雌父的肩膀,害怕又好奇的偷看着陆鸣沧那边。 几个亚雌凑在一旁,低声轻轻的交谈着,脸上的惊讶很明显。 金髮粉眸的花花公子格雷森揽着一个亚雌,姿态闲懒又吊儿郎当的挑了挑眉,不正经的吹了声口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气质温和的安德鲁伸手扶了扶脸上的金色眼镜,阳光折射过镜片,似眸光闪烁。 别说其他虫,实际上连阿克塞尔自己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虫敢阻止他。 怔过后心里顿时涌起浓浓的愤怒,他语气阴寒,目光森冷,低声警告道。 「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松手滚!」 陆鸣沧吐了口气哼笑了声,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半点不受胁迫,深蓝色的眼眸幽深而邃远,陆鸣沧语气淡淡道。 「没什么,就是你吵到我了。」 【嚯,好拽的雄虫,他谁啊?】 【啊啊啊啊!打起来打起来!我要看双雄争斗!】 【这雄虫哪儿冒出来的?速度好快啊,我都没看清!】 阿克塞尔怒气上涌,狠戾的嘶吼一声找死,就朝着陆鸣沧扑过去。 众虫以为画面会很焦灼,毕竟两方都是区区b级雄虫。 可谁知,整个打斗的过程其实只持续了短短十多秒钟就结束了。 棕发雄虫依旧使用他那野蛮殴打的路数攻击过去,金髮雄虫却好似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动作般,脑袋微微一侧,就躲过了攻击而来的拳头,接着身体快速一转,手腕一翻将手中钳制住的对方的手臂顺着力度击向棕发雄虫的另一边手臂,棕发雄虫吃痛叫喊出来,表情更加凶戾了,抬腿朝金髮雄虫踢去,金髮雄虫却不紧不慢,表情冷静的挟持着棕发雄虫的手臂突然一个转身,骤然发力。 众虫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就看见棕发雄虫被金髮雄虫一个漂亮标准的背摔,直接仰面朝上四脚朝天的摔在了沙子里,痛唿声不绝于耳。 所有虫都呆愣在当场,实际上这场打斗太过迅速了,根本没看见什么,但也因此,因为太过干脆利落而令虫震惊。 金髮雄虫姿态淡漠的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优异的五官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种莫名的无机质的冷感,深蓝色的眼眸像一望无际的海洋,深不见底,他微微敛眸,抬起手不紧不慢的拽了拽手上的皮质手套,居高临下的淡声低语。 第223页 「抱歉,没控制好力度。」 说完转头朝蜷缩一旁黑髮黑眸的雌虫微微颔首后,陆鸣沧转身脚步慢慢的朝自己原本的角落位置走过去。 【握草!这个雄虫是谁!三秒钟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有点帅是怎么回事?刚刚那动作你们看清了吗?什么招式呀?他是不是把阿克塞尔直接举起来了?好臂力啊!】 【好踏马拽,我喜欢!】 【就这样你们就爱了啊?b级雄虫而已,菜虫互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呀,那个动作是标准的背摔,军队里教过,是挺厉害的。】 【雄虫能进军队吗?我以为所有雄虫都弱不禁风的呢,原来也有这种有雄。风气概的,我就喜欢这种雄虫。】 【我记得他的身份介绍牌好像是最怪的,只有名字和年龄,其他什么都没有,他的名字也怪,叫陆鸣沧。】 【这个名字和那个超级贵族温氏家族有点类似的意思唉,难不成是什么隐世家族家的少爷?】 就在星网上的观众热烈讨论之时,直播画面里出虫意料的又突然发生了事故。 原本倒在地上痛吟的阿克塞尔眸色泛红,表情扭曲的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小型折刀,大吼着去死吧后,就朝陆鸣沧的方向勐地投掷了出去。 众虫惊讶的倒吸一口气,有些胆小的亚雌甚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众虫以为会看到金髮雄虫受伤倒地之时,却见那金髮雄虫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就在棕发雄虫吼叫着行兇的瞬间,不紧不慢的侧过了身。 他眯了眯眼睛,眸色淡淡,一手插。着裤兜,拿都没拿出来,只是用穿着皮质短靴的脚微微蹬了蹬,一块淡黄色的小石头就被高高的踢了起来,接着金髮雄虫迅速的抬脚一个漂亮的旋身飞踹,小石头被直直的踹飞了出去,「哐当」一个清脆的击打声在沙滩中间爆开,石头与折刀相撞双双掉落而下。 「啊!」一声惨叫响起,众虫看过去,只见原本半躺在地上的棕发雄虫阿克塞尔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颊哀嚎着在地上不断翻滚,有缕缕血液从他的手指间渗透出来,竟是受伤见血了。 很多虫一脸茫然,还未从金髮雄虫的超强反击中回过神来,根本不知道棕发雄虫又怎么受伤了。 直到靠得两方比较近的一个黄髮绿眸的亚雌惊声低喊出来。 「啊!那傢伙一共踢了两颗石头过去,一颗和折刀撞了,一颗划伤了阿克塞尔的脸!」 众虫这才恍然大悟,继而惊骇万分的看向表情依旧不显的金髮雄虫。 金髮雄虫侧身站立于阳光之下,一手微曲着闲散的插。在裤兜里,深湛的眼眸看了看阳光毒辣的天空才转向那唿嚎的棕发雄虫。 语气不紧不慢,字句不差,情绪不变,淡淡吐出一句。 「抱歉,没控制好力度。」 说完,也不在乎对方的反应,自顾自的伸手理了理衣服,戴上背后的兜帽,将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下后,转身悠悠的踱步回到了自己的角落位置,继续做那个没有存在感的隐形虫。 但此刻,已经没有虫能够忽视他的名字存在了。 【卧槽!】 【卧槽!】 【卧槽三连!】 【不知道说什么好,抱歉,是我唐突了。】 【虽然我很兇,但是,抱歉我很有礼貌。】 【抱歉,没控制好力度,否则,你已死亡。】 【大佬!】 【给大佬跪下!】 【什么什么?等等?我刚刚看到啥了?是失传万年的那个古武的东西吗?】 【这不是小说里的招式吗?有个古族群的叫武的是不是呀?他到底谁啊?】 【太牛了吧!现在叫大佬还来得及不?】 【有没有虫分析一下他刚刚的动作呀?撞击折刀我能理解,可阿克塞尔是怎么受伤的?】 【不有虫看见了嘛,一次踹出去两块石头,一块撞折刀一块撞人啊,总之,大佬,看我跪的姿势还标准不?收徒吗?】 【雌虫精英应该能做到,但他是雄虫唉,他是雄虫吧?】 【太帅了!帅我一脸,我要嫁给他!】 【这虫,他好踏马的拽,好踏马的酷!给大家介绍一下,我雄主。】 星网再次迎来热潮。 这次是关于一位名叫陆鸣沧的b级雄虫。 而在一座偏远星带的一处豪华住宅内,有两个雌虫正闲散的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看着面前硕大屏幕上的直播画面。 画面正停留在金髮雄虫抬眸看远处的画面。 兜帽下的金髮雄虫五官深邃,长相俊美,嘴唇紧抿着,似在思考着什么,眉目间的冷淡给虫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感,深蓝色的眼眸却仿若一处幽美的深潭,吸引着虫去探索,矛盾却也惑虫。 红髮黑眸的雌虫捏着高脚杯浅抿了一口,蹙了蹙眉,然后一个倾倒,咕嘟咕嘟直接把半杯红酒全喝了个干净,这才舒爽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微侧着头,手腕支撑着下颌,眯眼看着画面中的金髮雄虫,倏然勾唇笑出了声,脸颊陷落,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柔化了那张稜角分明的桀骜脸,多添了几分温俏。 「温,你还记得这小子是谁吗?没想到他们竟然抓到了他,哈哈哈哈哈,几年不见,变化真大啊,不过……太有趣了,太有趣了!我突然觉得这狗屎的直播变得有意思了,你觉得呢?」 第224页 坐在另一侧多雌虫并没有红髮雌虫那么不拘言行,即便是只有他们两个虫在的私虫空间,他依旧坐姿板正,腰背笔挺,如同一尊神佛像一样端正的坐着。 长长的白髮束于脑后,落在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衣上,窗外的风吹进屋子,撩起几丝白髮裹上修长的颈项与白皙的脸颊。 雌虫微微侧头,璀璨的红瞳在光亮下仿如最精美的红色宝石般熠熠生辉。 白髮红眸的雌虫眼波流转,掠过画面中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收回视线,敛眸若有所思的用纤长的手指顺着杯口弧度轻轻划过,眉间折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又很快散开不见,听见红髮雌虫的问询,他面无表情的简单回应了一句,像极了敷衍般,并未放在心上。 「嗯。」 「那找时间我们也去那里看看吧!不能留可怜的小卡特一人在那里啊,我会捨不得的!」 「嗯。」 「……哇哦,你同意了。」 「……」 「哈哈哈哈哈,我不管,反正你同意了!一起去!」 这次,白髮红眸的雌虫眉眼间的褶皱并没有轻易抚平…… 第88章 经过这么一出,现场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棕发雄虫阿克塞尔的痛吟声在广阔的沙滩余音不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其他虫轻轻的交谈声传出,不过声音都压的比较低,还有不少视线时不时的飘向陆鸣沧的方向,目光中饱含着好奇与忌惮。 这些变化陆鸣沧都没管,他随意的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岛上的环境,然后踢了踢脚下了的沙子。 卡特带着银质纹路的面具站在飞行器上扫了一眼沙滩上的众虫,视线在金髮蓝眸的雄虫身上停顿了一秒又很快收回,刚刚整个突发事件,他都没有参与进去,平静的看着所有的一切,因为这就是他的职责,不是当和事佬,也不是当保镖,而是作为监督者的存在,将底下这群虫驱赶至岛的另一边。 看现场重新恢復平和的状态,卡特满意的点点头,工作是一回事,但就他个虫而言,实际上是并不希望在他的工作时间里出现太多混乱的场景的,尤其还是在他宣读游戏规则之时。 现在终于能继续下去了。 卡特清了清嗓子,拨了拨衣领上的扩音器,将众虫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而来后,语气温和,似完全没在意刚刚的变故,继续缓缓说道。 「各位贵客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想必大部分贵客都已经知道,这是一场实现梦想的游戏,当然,不知道也没关系,在下现在可以再告诉大家一遍,任何虫,只要能穿过一座岛屿到达神秘海岛的另一端,您就能得到您想要的东西……任何东西。」 扫一眼所有虫脸上的反应,各有不同。 花花公子格雷森撩了撩自己蜷曲的金色长髮,懒洋洋的伸了伸手,也不等卡特询问他,便自顾自的问道。 「那如果没有想得到的东西呢?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卡特摇摇头,不温不火道。 「不可以,如果没有想得到的东西,那从现在起,离开这里就是您最想要完成的事情。」 格雷森浅粉色的眼眸朝卡特调皮的眨了眨,耸耸肩一脸兴味。 「哈,有点意思哦。」 卡特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宣读游戏规则。 「时间不等虫,现在由在下为各位贵客宣读游戏规则,然后各位就可以开始愉快的旅程了。」 「规则一:不能以任意理由在同一区域逗留超过五日,否则将由监察者强制驱逐,不限于武力使用,违者自负其责。」 第一条规则一宣布,就引起了很多讨论,有仓惶的忧虑在群体中流荡,所有虫都本能的感觉到了明显的危险性。 卡特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压下了各种窃窃私语。 「规则二:以任何一种方法,努力存活下来。」 此话一出,惊恐的吸气声顿时此起彼伏,譁然的喧闹声再次响起。 【哇咔咔咔,终于要来了!我已经等不及了!搞快点啊!】 【看这些虫的反应,真是好丫的爽!害怕了吧!审判审批!】 【我还是不明白雄虫审判为什么还有雌虫和亚雌,还有两个小孩子!这是犯法的吧!】 【很诡异,现在还没有哪方表态。】 【吃瓜。】 没有规则三,或者说连那两条规则实际上也只有第一条是属于规则类型,第二条更像是规则制定者恶劣的恐吓。 陆鸣沧环看了一圈其他虫的表现,很奇特,虽然不少虫都表现出了害怕的神色,但实际上并没有出现陆鸣沧想像中的剧烈反抗的情形。 而有一些虫的反应就更加值得深思了,他们仿佛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表现的反应也更加的冷静。 其实在陆鸣沧观察其他虫的时候,很多虫也在留意着他的反应,当发现陆鸣沧一直很平静,没什么情绪波动时,很多虫便在心里暗暗的将陆鸣沧的背景定位在了上游隐世家族的位置。 卡特虽然宣布完了规则,但还有一些事情还需要他交代下去,顿了顿,他便又开口说道。 「海岛中部有一处休息站,那里会有很多各位所需要的东西,找到休息站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补给,以及,各位贵客原本自身拥有的物品我们已经存放在了背包里,连带着本方友情赠送的一个小型急救包一起,稍后会分发给各位。」 第225页 「那么各位,此次旅程正式开始,望各位贵客能够……得偿所愿。」 随着他的话落,他身后的黑衣蒙面虫走下了飞行器,向众虫开始发放背包。 背包是黑色的,老式的登山双肩包的款式,拉链上有一个类似金字塔的挂标,陆鸣沧接过拉开来看了看。 里面有一套换洗衣服,一把摺叠雨伞,几块充飢的饼干,几条草莓味的营养剂,三个一次性压缩水囊,和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以及对方所说的赠送的急救包,是一个红色巴掌大的方块盒子。 只能说幸好这具身体的原主在被抓之前正好是在进行一场短途旅行,所以带的东西还算不错。 再看其他虫,有些闷声不吭但表情很差,有些则直接开始了唉声嘆气,陆鸣沧还听到了一声咒骂,就在他侧边稍远的地方。 转头看去,正是那个被他揍了的棕发雄虫阿克塞尔。 和他一起的黑髮雌虫正在给他用急救包里的东西包扎伤口,他吃痛后沉着脸骂了雌虫一声,下意识想要抬手打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不听使唤的往陆鸣沧的方向扫了一眼,正对上陆鸣沧漠然的视线。 阿克塞尔整个身体不受控制都抖了抖,脸色发红,眼睛里又开始充斥起血色来。 而当他看到陆鸣沧弯腰捡起了沙子里的一块紫色石头往上甩动着接住颠了颠后,阿克塞尔感觉脸颊上的伤口处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他的目光如同他的身体一样颤了颤。 注意到其他虫看过来的视线,阿克塞尔假装兇狠的朝陆鸣沧瞪了一眼,然后才转过头,那提起的手掌也缩了回去改为用力的朝黑髮雌虫勐推了一把,低骂一声没用的东西后就拿着背包转身走了。 黑髮雌虫缩着脖子迟疑的看了看左右,最后还是背着背包小跑着跟了上去。 【妈耶,这还要跟着那渣虫,这雌虫也是贱吧,白救了。】 【一看就是平庸种,所以有个雄虫就恨不得贴上去呗,不过为什么不选陆鸣沧呢!明眼虫都知道应该选陆鸣沧吧!】 【我期待的英雄救美后以身相许的剧情就这么没了?咳,虽然不算美,但就这样离开也不合适吧,他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搞笑,你们弄清楚一点好不好,那两雄虫雌虫是婚姻对象,说到底是陆鸣沧横插一脚,没给他反应才正常吧,雌虫婚外恋可是会被雄虫联盟告到死的。】 【陆鸣沧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这样做,其实反而会害了那雌虫。】 【都滚滚滚,别耽误我舔颜!】 【微微!微微!卫斯理全星域最帅最美最好看!】 星网上的种种陆鸣沧并不知道,他只是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浅浅的扯了扯嘴角。 「阿克塞尔和亨利两个是夫夫关系,所以你没戏哦,要不要考虑我们看看?」 一道戏嚯的声音从一侧响起,陆鸣沧转过头,看到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黄髮绿眸,狭长的狐狸眼下有一颗泪痣,一活泼一文静,说话的是较为活泼的那个。 注意到陆鸣沧投过来的视线,那亚雌表情夸张的捂了捂嘴巴感嘆道。 「哇,近距离看你长得更好看了,好精緻!」 另一个稍微文静一点的也跟着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些微晕红。 【哟哟,有漂亮小甜心送上门了,艷福不错呀!】 【切,自荐枕席的劣等亚雌而已,我陆哥会有更好的选择!】 【陆鸣沧已经有后援会了吗?这么快!】 【嗨,一点点本事就恨不得全星域都知道,就有那么一群不要脸的雌虫亚雌,无脑吹雄。】 【陆哥有粉丝群吗?麻烦谁私我一下,谢谢!】 【感觉除了阿克塞尔,这几个雄虫都还可以啊,这是哪门子审判?不会其实是出道展示吧?】 【出道……哈哈哈哈,第一个雄虫团体吗?突然有些期待!】 陆鸣沧虽然表情很淡,但也并不是冷漠,还是礼貌的给了句谢谢的反馈。 对方朝陆鸣沧展开了一个笑容,脆声向陆鸣沧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莱那,这位是我的哥哥莱维,很高兴认识你。」 陆鸣沧颔首,漫声回道。 「你好,我是陆鸣沧。」 他动作自然的脱下了右手上的黑色手套,朝莱那伸出了手,要与对方握手的姿势。 阳光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小臂延伸至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白皙到仿佛透亮,没有一点瑕疵。 莱那和莱维全都愣了住,眼睛讶异而惊喜的看向陆鸣沧,投出的注目中包含着一丝探究。 却见金髮雄虫目光平静,像一片羽毛一样轻浅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深蓝色的眼眸像两颗蓝宝石一般纯净剔透……也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 莱那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又很快打起精神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伸出手和对方的手轻轻交叠,短暂的交握了一下。 收回手,陆鸣沧神色不变的套上手套,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脑海中童话书的声音响起。 【他们都不是小红帽。】 陆鸣沧也不感到失望,这才刚开始,排除错误选项也是一种进展。 莱那和莱维相互对视了一眼,接收到彼此失望嘆息的表情,莱那不死心的又往陆鸣沧的方向迈了一步,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后,莱那按下悸动的心,一脸认真的低声询问道。 第226页 「那个……我们可以和你组队吗?」 陆鸣沧抬起头看向他,莱那心慌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解释。 「虽然我和哥哥都只是c级,但我们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们背包里的东西也可以随你使用,里面有些吃的喝的,你都可以拿去……」 话未结束,就被一声轻蔑的嗤笑声打断,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蓝发白瞳的青年意气风发都站在不远处,高扬着头颅侧身斜视着他们这边。 看到青年的所有虫都不会忘记这个个虫风格格外强烈的雄虫,更别说他还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以及那张即便在众多五颜六色各不相同的虫族群中也依旧非常特别的容貌了,再加上那一骑绝尘的高s级等级,毫无意外的,塞缪尔·海伦娜是这里所有虫中当之无愧的焦点。 之所以没多少虫敢讨论他,也不敢凑到他跟前去,其实都是因为双方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明显天差地别的差距,叫虫望而生畏。 没虫理解塞缪尔·海伦娜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出现,但几乎所有虫都默认,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别说这里的众虫,实际上连星网的观众也是这么觉得的,塞缪尔·海伦娜在其中实在是个太过突兀的存在。 这样的虫,现在对着自己虽不至于冷嘲热讽却也能明显感知到对方不爽的情绪,这样的认知让莱那和莱维感到压力倍增。 莱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对待陆鸣沧的态度显得太上赶着了,声音陡然轻了下去,有片刻慌乱,但很快他就压下了紧张,目光期待又灼热的看着陆鸣沧。 陆鸣沧瞥了塞缪尔·海伦娜一眼,对方敏锐的也了看过来,蹙着眉,目光恶狠狠的,朝陆鸣沧翻了个白眼,嘴巴里低声的嘟嘟囔囔着什么,继而表情兇恶的朝陆鸣沧扔出一句「白痴,离我远点!」后,就风风火火的甩身往海岸边脚步走去。 较为话少的莱维都忍不住低低的抱怨了一句,「怎么这样?」 莱那倒是一反常态的没说话,视线在塞缪尔·海伦娜和陆鸣沧之间转了几圈,没想出什么结果,但他心里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 陆鸣沧则看着塞缪尔的背影掀了掀眉,表情带了些玩味。 【这傢伙认识我。】 他在心里对童话书说了一句,这次是确定的语气。 【那宿主要去试试他是不是小红帽吗?】 童话书问。 【不急。】 回完话,陆鸣沧收回了视线,恢復了一贯淡然的表情,对面前的莱那莱维拒绝道。 「抱歉,我习惯了独行,暂时不打算和谁合作。」 莱那和莱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陆鸣沧看了他们一眼,离开的微顿,想了想,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句。 「如果食物暂且充足的情况下,那就不要逗留了,尽快进森林吧,找大型的树叶摘下来,去枝叶严密的树下休息。」 莱维一脸茫然,莱那却眼睛一亮,欣喜的朝陆鸣沧不住道谢。 陆鸣沧摆摆手,转身朝着刚刚塞缪尔离开的地方走去。 【拒绝了唉,雄虫好像都比较讨厌雌虫,喜欢亚雌的嘛,陆哥果然与众不同!】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不明觉厉,陆哥牛逼!】 【他这个方向,是要去找塞缪尔·海伦娜吗?我早就想问了,他俩是不是认识啊,感觉好微妙。】 【同感,塞缪尔对谁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但感觉他有点关注陆鸣沧的。】 【悄悄问一句有没有虫磕**cp呀?】 【现在几个虫都四散开来了,那直播要怎么播啊?我只想看卫斯理啊!】 【楼上的你退出去看看呢,直播现在已经分成多项个虫追踪了,现在这个直播间幕是陆鸣沧的,卫斯理请移步去隔壁找哈。】 现场的虫纷纷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有几个已经离开了,还有依旧逗留的,似乎是彼此认识相互交谈着什么。 停留在沙滩上的飞行器缓缓升起,极速的飞离不见,但黑衣蒙面虫却没有全部离开,留下来了几个,为首的银质纹路面甲的虫也在其中,众虫想了想也变瞭然,他们大概就是规则里的监察者吧。 不过也因此,不少的视线都留在了他们的身上,于是当卡特迈步拦住陆鸣沧时,看到这一幕的所有虫都忍不住慢下了手里的动作,或竖起耳朵,或偷偷的看向那边。 原本正与西拉温声交谈的安德鲁忍不住再次扶了扶眼镜,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浅笑,但掩在眼镜下的青色眼眸中却微微的暗沉了下来。 发现自己被监察者找上,陆鸣沧也有些惊讶,不过并不紧张,他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开口。 卡特有些欣赏眼前的雄虫,不过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将手下收来的折刀递到了金髮雄虫的面前。 虽然不是他的东西,但也算是袭击过他的兇器,确实和自己有些渊源,陆鸣沧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 卡特声音清朗,解释道。 「这是属于你的战利品,所以是你的了。」 陆鸣沧看了他一眼,接过那把折刀,道了声谢。 「谢谢。」 卡特颔首。 安德鲁忍不住提声询问道。 「个虫拥有杀伤性武器是否有失公平性?」 顿了顿,他又态度和缓的补充道,「我怕刀具会误伤到其他伙伴们。」 第227页 【安德鲁真的好绅士啊!他一直都很为其他虫族考虑呢!】 【我怎么觉得他是嫉妒?】 【怎么总有喜欢戴有色眼镜看虫啊,自己心思阴暗看谁都是坏虫吧。】 【搞笑,这是审判直播唉,又不是春游,谁告诉他必须得是公平的?过家家呢?】 仿佛应和了直播间的弹幕,一道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陆鸣沧指尖微动,灵巧的转了转手指间的折刀,慢悠悠的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青眸雄虫,缓缓道。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并不含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发出了一个询问,但结合着现在的情况,这一句话在众虫听来却无疑充满了嘲讽。 安德鲁相互交握的手紧了紧,脸上却并未流露出生气,反而愣了一下后满怀歉意的微微垂头朝陆鸣沧点了点,意为道歉道。 「抱歉,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闹了笑话,还请您能谅解,我太急了,怕有虫受伤……尤其是我的……朋友。」 说着他下意识的望了望身侧的紫发雌虫,情绪里藏匿着满满的深情。 站在他另一侧的绿髮亚雌情绪低落的撇了撇嘴。 【安德鲁真的好绅士啊!涵养比那些上游贵族雄虫可高了不知道多少!】 【陆鸣沧也太咄咄逼虫了,一个冷嘲热讽,一个虚心接受,高下立判。】 【其他我不知道,但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不对,明明是三角恋的味道。】 【安德鲁伪君子不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安德鲁有些阴森森的,我还是更喜欢陆哥,真雄虫!】 陆鸣沧没接话,他总感觉这个叫安德鲁的雄虫似乎对他有一股敌意存在,这种虫心思深沉,陆鸣沧并不喜欢,所以也懒得交涉。 倒是一旁还未离开的卡特开口了。 他不紧不慢的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确实不公平,所以,任何物品都可以进行抢夺获取。」 在场的所有虫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环顾四周,目光中无不夹杂了忌惮与防备。 有不少视线或明或暗的看向陆鸣沧手中的折刀。 最起码在明面上,只有陆鸣沧获得了「武器」。 陆鸣沧毫不在意自己成为靶子,甩了甩手中的折刀,眼睛静静的扫过一圈,唇角骤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嫣红的唇微启,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低沉散漫。 「谁想要吗?」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有点不嫌事大的意味,问道。 「你会给吗?」 陆鸣沧转了转眼睛,瞥过一眼,金髮粉眸的雄虫懒洋洋的倚靠在身侧亚雌的怀里,他伸手勾着亚雌的脖颈,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吻,在众虫的目光中笑得一脸邪肆。 陆鸣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干净而无辜去。 他轻笑一声,气定神闲的吐出几个字。 「你可以试试。」 折刀被轻巧的展开合拢,发出轻轻的哒哒声,阳光照射在锐利的刀锋之上,明明很火热,却反射出丝丝的寒光,一下一下,摄虫心魄 【太霸气了!陆哥,我的神!】 【典型的试试就逝世!】 【他怎么这么帅啊!!!】 【不愧是你啊,拽王。】 【我总觉得陆哥颠刀的动作很眼熟呢,似乎下一秒就要掷出去了,能扎虫一个窟窿眼子的那种。】 【唉,虽然确实帅,但雌虫是不怕的啊,雌虫身体素质比雄虫高好几个级别,更别说还有拟态虫化,扎穿不现实,刮痧还差不多。】 【对亚雌也就只是皮肉伤吧,所以其实没用。】 【我不管!帅就完事儿了!还有哪个雄虫比我陆哥帅?】 星网很热闹,独属于陆鸣沧的直播幕观看虫数更是节节攀升,一度和几个明星虫并驾齐驱。 而在中央区,各家族内,关于这次的诡异审判直播也在召开着紧急会议。 几乎整个星域,所有虫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场独树一帜的盛大审判直播之上,所有虫都在好奇,直播下的这些虫将会以怎样的过程进行下去,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第89章 海岸边,有些虫并没有逗留而是直接进了森林里,看样子是直奔着找那监察者话语中的休息站去的,有些则另闢蹊径,顺着海岸线行动。 陆鸣沧想走的路线其实也是森林,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顺着海滩转了转,低头在沙子里翻看了一圈。 【他干嘛呢?沙子里能找什么?】 【找石头当暗器吗?笑。】 【我看远处有座黑影的像小山的东西,好多虫都过去了,陆哥是不是也要过去看看?】 【可他这模样也太悠哉悠哉了,都不感到急迫的吗?】 【我去,我在隔壁视角看到那黑玩意儿了,是一条超级巨大的鲸兽呢!】 【哪儿哪儿?】 【约书亚和他的两个小朋友那个直播幕。】 【嚯,他们已经跑这么远拉?】 【卫斯理也在。】 陆鸣沧慢悠悠的一路晃,一路看,沿途捡了好几个蛤蜊,贝壳,还有两只半个巴掌大的螃蟹。 他取出压缩急救包,拿走里面的急救用品放进包里,解开压缩设置后,急救包变成了一个小型提箱,用某种合金制作而成,大约是半个旅行包的大小,他将急救箱当成了水桶,装了一些海水在里面,然后把贝壳螃蟹全都扔了进去。 第228页 【鬼才想法。】 【事实上压缩急救包设计出来确实是有这一层用途的,再缩小一号还能当锅用呢。】 陆鸣沧的动作不快,不过他还是追上了一个虫。 塞缪尔·海伦娜。 这小青年赤着脚正在海滩上踩浪玩,一点不像是来参加残酷的野外生存的,仿佛就真的把这当成了一场玩乐的游戏。 不管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根本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陆鸣沧都很欣赏他的这股活力劲儿,更别说这雄虫长得还很不错,就使得整幅画面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陆鸣沧不由得慢下了脚步,欣赏了会儿这一幕美景。 可惜「景色」本身也挑虫展现美好,看到陆鸣沧,漂亮的青年脸上的轻松畅意立刻收敛了起来,眉间一曲,脸色就落了下去。 他甩了陆鸣沧一个厌恶的眼神,兇巴巴道。 「看什么看!」 视线触及陆鸣沧手上提着的红色急救箱,塞缪尔面色一顿,狐疑的上下看了陆鸣沧一眼,疑惑道。 「你受伤了?」 陆鸣沧看出了他藏在眼眸中的幸灾乐祸,耸了耸肩没回答。 塞缪尔双臂交叉,抱胸傲慢的抬了抬下颌,嘴角掀起轻蔑的笑,冷哼声。 「活该。」 陆鸣沧轻轻的勾了勾唇,讲手里的急救箱打开朝塞缪尔示意了一下,慢声细语的解释。 「没受伤,是捡的贝壳螃蟹。」 塞缪尔没把持住自己高傲的姿态,被陆鸣沧箱子里的东西所吸引,嘴巴比脑袋先一步的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捡这些干什么用?」 问完才反应过来对面的是自己讨厌的虫,连忙清咳了几声,别开脸找补。 「和我没关系,我不想知道了,你快离我远点。」 陆鸣沧眉眼弯弯,视线在对方灵动飘移的白色眼眸上转了一圈,也不吊着对方胃口了,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吃。」 塞缪尔震惊的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箱子里像椭圆的石头样的东西,不可置信道。 「这能吃吗?」 陆鸣沧卡壳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娇生贵养的大家族家的小少爷,还是无比珍稀的雄虫,应该只看过食物被处理成美味佳肴后的样子而没见过原汁原味食物的本身,所以才显得有些……没常识? 「嗯,能吃。」陆鸣沧莞尔一笑,又问他,「你想吃吗?」 塞缪尔翻了个白眼,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道。 「我不要。」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一阵蠕动,发出了需求食物的抗议声。 塞缪尔脸一僵,下意识的去看陆鸣沧的反应。 金髮雄虫依旧保持着淡定的浅笑,即使被他拒绝也没有表露出失望的痕迹,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肚子的咕咕叫声。 应该是被海浪声掩盖住了。 感觉自己没有在陆鸣沧面前露出糗态的塞缪尔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笑死,小少爷您的肚子已经出卖了您哦,非常响亮的咕咕声呢,是个好肚子!】 【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他俩之间氛围就是感觉怪怪的,难道……莫不是……】 【我补充前面的,难道是刺激的雄雄恋?】 【雄虫本来就少了,他们还内部消化了,这让雌虫亚雌怎么活啊!】 【陆鸣沧到底听没听见小少爷肚子饿了呀?如果听见了,那他还真绅士唉,我好喜欢温柔类型的雄虫,稀世珍宝啊!】 陆鸣沧听见了那串飢饿的声音,他只是装作没听见罢了,塞缪尔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青年,肯定不喜欢被别虫发现他的窘境,尤其被他讨厌的虫。 陆鸣沧还想着接近他查看一下他是不是自己的任务对象顺便探听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呢,把虫得罪透了可不是好结果。 所以他只能选择什么都不知道,转移话题。 「你刚刚,在干什么?」 碰到讨厌的虫,又发生了羞耻的事情,肚子还格外的飢饿,一系列事情让塞缪尔的心情直线下降,他脸色很差,很不耐烦的朝陆鸣沧吼了一声。 「要你管!」 说完,拎着自己的鞋子就朝远处跑去。 陆鸣沧耸耸肩,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距离之前看到的黑色小山越来越近时,陆鸣沧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脑海中童话书给他的金手指,那本会自动检索周围环境的野外生存手册有了动静,立体的环境图案上冒出了一个剪头指向,开始滚动起一项生物介绍。 [发现珍稀生物尸。体:鲸兽。(经检测,体腔内压强巨大,处于爆炸边缘,为高危险物,尽快远离。)] 陆鸣沧抬头远眺,很快就发现那处黑压压的小山原来上是一条巨大的鲸兽,搁浅在海滩上,死去已久的模样。 根据手册介绍,鲸兽是海洋中的霸王,体长二十多米不等,而这条因为死去多时,身体已经鼓胀了起来,所以像一座小山似的。 鲸兽被称为稀有的活体宝藏,全身上下都是宝。 最特别的是它们周身常年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淡香,即便鲸兽死亡,这股香味也是长久不散,非常奇特。 以前虫族还有传言说鲸兽身体上的香味能抑制精神力的作用,一度引来偷猎者的捕杀,若不是因为鲸兽本来就数量稀少外加藏匿于极深海域难以捕捉,且后来政府及时澄清了这项谣言,立了鲸兽保护法案,鲸兽恐怕早就遭毒手被灭绝了。 第229页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条,虽然是死的,但死的同样有价值,看四周已经有好几个虫聚集在了那边。 但鲜少有虫知道,鲸兽实际上还会发生鲸爆这样可怕的事情。 在海洋中自然死亡的鲸兽当然是宝藏,俗有一鲸落,万物生的美称,但搁浅膨胀的鲸兽那可就没那么美丽了,尤其是这样巨大的体型,一旦爆。炸,和一颗叠加了毒气弹的炸。弹也所差无几了。 恐怖不说,还会散发极为浓烈噁心的臭气,就是如此的神奇,死亡的鲸兽也能久存体香,但鲸爆过后的鲸兽却恶臭难挡。 而如今前方那头死亡的鲸兽正处在爆。炸的边缘。 直播幕上的观众视线范围比陆鸣沧广,不少虫在催促陆鸣沧走快点。 【鲸兽唉!大宝贝呀!还不赶快去抢点鲸兽的香腺,带出去就发了!】 【鲸兽香到底能不能抑制精神力呀,好奇。】 【卫斯理他们都到那边了,抑不抑制精神力不知道,倒是捡了不少特殊矿石,不愧是鲸兽啊,身体上吸附了好多好东西。】 【这些东西也得能带出去才有用啊,现在搞一背包石头有什么用,徒增负担。】 【我有个疑惑,这玩意儿是不是也太胖了点,身体都扭曲了,真的是鲸兽吗?】 【陆哥表情不太对,怎么停下来了?】 【那啥,虽然学艺不精,但我想说,这绝对不是鲸兽的正常体型,是膨胀了,海洋中和陆地上压强不一样,我猜测是鲸兽体内压强差变化太大,导致鲸兽体内气体膨胀,这很不对劲。】 【会发生什么?】 【如果不断膨胀,到了极限当然就会砰的一声爆。炸呀。】 【我去,真的假的,所以陆鸣沧是不是因为知道这条鲸兽会爆。炸所以才脸色大变的?】 【别危言耸听……先吃瓜。】 知道真相的陆鸣沧想也不想就打算转身逃走,刚退开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看那几个还无知无畏朝前走的虫,陆鸣沧皱起了眉,并不是好心泛滥,主要是那几个虫里很有可能存在他的任务保护目标,既然是以保护为职责,那么如果让这位小红帽在此受伤了,难免会让他的任务受到波及,也会影响接下来的日子,总之会无比麻烦。 更何况,那里还有无辜的孩子在。 陆鸣沧嘆了口气,加快速度朝前奔跑了起来,一边跑向众虫,一边高声大喊。 「危险!离开那里!」 塞缪尔离得陆鸣沧比较近,被他追上后一把拽住了手臂,塞缪尔本能的蹙眉甩手想要挣脱,脸色很不好的嚷嚷。 「你干什么!放开我!」 陆鸣沧不想在他这边浪费时间,就有些不耐烦的伸手直接一把捏住了他的后脖颈,强制般的将他推向森林的方向,沉着脸命令道。 「不要去那里,鲸兽要爆炸了,往森林里跑!」 塞缪尔被灼热的手掌捏住,全身鸡皮疙瘩都差点冒出来,本欲挣扎的更激烈,听到陆鸣沧的话又愣了住,下意识的反驳。 「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陆鸣沧比塞缪尔高了半个头,力量更是大,抓着塞缪尔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似的,一手掐着他的后脖颈,一手钳制着他的下颌抬起,居高临下的压迫而下,目光锐利,声音低沉,字字透着威胁。 「别废话,不想死就跑,还是说,你想我扛着你走?」 塞缪尔瞪大了眼睛,被陆鸣沧突然而然的强大气势骇到,从那双深沉幽邃的眼睛里,塞缪尔读到了自己多说一个字废话,陆鸣沧就会把手套塞进自己嘴巴里的恐吓。 很真实,令虫发憷,几乎本能求生般,塞缪尔张了张嘴,弱气的吐出一句。 「我自己走。」 陆鸣沧脸色稍霁,轻轻拍了拍塞缪尔的脸颊,像是给予夸奖般,随口说了个乖字,然后他松开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跑去。 塞缪尔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脸色又红又绿,低骂了一声,踌躇了几秒,最后还是转身往森林里跑去。 在庞大的鲸兽边,除了卫斯理,还有花花公子格雷森和他的几个亚雌情人,距离他们百米远,约书亚带着两个小朋友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他们都听到了陆鸣沧的警告,约书亚迟疑的停下了脚步,望向陆鸣沧,格雷森一脸悠闲,交叉着兽背在脑后,只朝陆鸣沧方向有趣的瞥了一眼,他身侧的亚雌捡了两块巴掌大的晶体矿石就退回到了格雷森身边,忧心忡忡道。 「格雷森,我们要不然还是快走吧?这鲸兽看着太可怕了。」 格雷森朝他笑了笑,问另外两个还在朝鲸兽走的亚雌。 「你们要走吗?」 那两个亚雌一脸贪婪,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一点都不把陆鸣沧的警告放在心上。 「再留一会儿嘛,鲸兽的香腺不一定找得到,矿石太重了,我想带一点鲸兽皮和血走。」 格雷森笑眯眯的看着那两个亚雌,伸手揽过贴在自己身侧的红髮亚雌,懒洋洋道。 「西蒙,我们走吧,这割肉抽血的画面我可不喜欢看。」 叫做西蒙的亚雌开心的点点头,抱着格雷森的腰,两虫亲昵的边调情边往森林走。 另外两个亚雌气愤的看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哼声继续往鲸兽的方向走,另一个两边看了看,也还是选择身上了前面的亚雌。 第230页 卫斯理根本没理会陆鸣沧的话,自顾自的停在原地仰头看着面前的鲸兽。 陆鸣沧追上约书亚,拦在他面前,脑海中手册上的警告由黄色变成了红色,表示危险即将降临。 他冷着脸,朝远处的几个身影厉声呵道。 「白痴,看看那几个监察者还有没有留在这里的!鲸兽的价值难道他们不比你们清楚吗?他们为什么这么快撤离,动脑子想一想!」 说完也不管那几个自找死路的虫了,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黑髮黄眸的雌虫,淡漠道。 「鲸兽马上就要爆。炸了,信不信随便你。」 垂眸瞥了一眼缩在雌虫身后的两个小孩,陆鸣沧转身就走。 约书亚心一慌,抬眸看了一眼远处那道永远背对着自己的冷漠身影,悲伤的情绪一闪而过,继而他目光坚定的弯腰抱起两个小孩,转身跟着金髮雄虫的脚步跑了起来。 鲸兽面前的卫斯理在听到陆鸣沧那最后一句提醒后,原本一尘不变的冷淡脸也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看了眼四周,那些自称为监督者的虫果然一个都不见了。 卫斯理的脸色倏的沉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卫斯理转身飞快的往森林的方向开始跑,金色的长髮在风中张牙舞爪,卫斯理嘴唇紧抿,碧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张,仓促的身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完全失去了那副矜持贵公子的模样。 只有那两个亚雌站在原地没有动,满脸的疑惑,他们没听懂陆鸣沧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到原本离鲸兽最近的卫斯理都突然一副忙于奔命的模样,两个亚雌有些狐疑不定,其中一个绿眸丹凤眼的退缩了,抖着嗓音建议道。 「我们……我们也走吧,别去了。」 另一个也害怕,但更贪婪,夹杂着什么都得到的不忿。 「不行,忙活了大半天,我什么都没得到,我不甘心!你别听他们乱说,那些只贪图享乐雄虫懂什么!」 说完,他挣脱丹凤眼亚雌的手,一边快速的往前跑,一边喊道。 「我们动作快点就好,没事的。」 丹凤眼亚雌没跟上去,他心慌的厉害,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没思考太久,丹凤眼亚雌一边往后退,一边朝前面的亚雌招手高喊。 「奥赛,快回来,我把捡到的矿石给你好了,你别去了!」 发现只有自己只身一虫,叫奥赛的亚雌终于停了下来,跺跺脚,转身往后跑。 海滩上的所有虫都在往森林的方向跑,明明暖光照耀,水波翻涌,一片祥和之景,却硬生生被这群奔跑的虫营造出了一种紧张的氛围。 仿佛真的有极为可怕的东西在他们的身后追赶。 【我擦,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如果啥事没有就太搞笑了。】 【我问了一下我的老师,研究海洋生物的大拿,他说这条搁浅膨胀的鲸兽很快就会爆。炸,而且鲸爆散发的味道超级臭!他们现在非常危险。】 【还真是,那几个监督者一早就离开了海滩,都没有提醒有危险,太坏了吧!】 【搞笑,这是审判直播唉,生存试炼,鲸爆应该也是其中一环吧,生死有命呗。】 就在众虫奔命,观众议论之时,只听一声巨大「嘭」的一声炸响,整个地都颤抖了几下,只见黑色小山所在的地方炸裂开,爆炸的砂石升起几十米高,四处飞溅,紧接着各种腐化的物质,内脏,脂肪等开始如雨水降落般,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整个场面极为突然与凌乱。 而在现场,陆鸣沧和约书亚已经跑进了森林,手册显示已经跑出危险范围后陆鸣沧就停下了脚步,透过树林的缝隙往海滩那边看,约书亚抱着两个孩子也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鲸爆了,约书亚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一个趔趄,身体摇晃着差点摔倒,陆鸣沧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顺手帮他把怀里的小朋友抱了下来 。 「别怕,没事了。」 摸了摸被吓懵了的小朋友,陆鸣沧简单的安抚了一句。 继续往外看。 没跑进森林的几个虫,除了距离鲸兽尸体最近的两个亚雌,其他几个都没受伤。 当然,虽然没有受伤,但却不幸的被天空中落下来的腐。肉内脏淋到。 卫斯理最惨,爆炸的冲击将他撞翻在地,身上又淋了一身腐肉,全身都散发着噁心的臭味,他整个脸都黑了,跪在地上呕吐了几声,啪的一声又倒地晕了过去。 花花公子格雷森手臂上也粘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原本悠闲懒散的模样陡然不见,脸发绿,扶着树不断的呕吐,他身侧的亚雌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而那两个跑得最晚的亚雌却是生死不知,爆。炸结束,硝烟散去,也不见他们的身影。 塞缪尔跑进森林后就没继续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来,目光下意识的跟随着那个金髮雄虫。 有一种怪异又憋闷的情绪萦绕在心间,他说不出为什么,暗自辩解是为了看鲸兽是不是真的会爆。炸,如果没有,他非得嘲笑那个可恶的金髮雄虫。 可鲸兽真的爆。炸了,塞缪尔震惊的同时,心里又掠过一丝庆幸,然后那股烦闷的心情更浓重了。 【卧槽!真的爆。炸了!】 【……那两个亚雌呢?死了吗?】 【吓死我了!好噁心!隔着屏幕我都感觉闻到了那股恶臭!吐了。】 第231页 【确实吐了,emmmm,怎么说呢,原本风光霁月的虫……】 【隔壁卫斯理的粉丝已经疯了。】 【hhhh,卫斯理贵公子的形象瞬间崩塌,发臭了。】 【呵,没死都得亏陆鸣沧示警及时,早干什么去了,话都不听,活该。】 【陆哥上大分啊,不愧是我粉的雄虫,呜呜呜,太厉害了!】 【陆哥逃跑的动作都帅的不行,而且……逃跑都不忘提着他那一箱海鲜。】 【他能吃得下?】 【同问,他还能吃得下饭吗?就这场景,我今天都吃不下饭。】 这次的鲸。爆以及审判直播间众虫应对本次事故的反应很快就上了热搜,陆鸣沧的名字再次高高的挂在了榜首。 他在整个行动轨迹,每个言行举止都被星网上的网友们单独拎了出来,开启了无数个话题。 什么陆哥教你急救包的正确使用方法。 陆鸣沧——雄虫的高光时刻。 所有恶臭雄虫都给我学习起来,陆鸣沧才是真雄虫! 梦中情虫,温柔王子——陆鸣沧。 陆鸣沧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虫族讨论的焦点,他在犹豫是等在这里还是直接出去找找那两个被鲸爆。炸到的亚雌。 想了想,还是忍着恶臭走了出去,雄虫有特殊的信息素,散发出去有一股特别的香味,陆鸣沧就散了一点出去,自己控制着信息素缓缓旋转着环绕在周身,虽然有些难操作,但很有用,陆鸣沧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是玫瑰花的香气。 信息素的发散除了具有香味,还会产生浅淡的如同细碎光芒的色彩。 于是观看着直播的众虫就发现,这个叫陆鸣沧的雄虫突然间全身都被一道浅浅的红色碎光围绕,在朦胧又梦幻的光芒中,金髮雄虫一步一步,于密林枝叶阴影下踏入温柔的阳光中,淡淡抬眸的瞬间,仿佛周围所有的惨烈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一眼万年的如同蓝宝石般美丽的双眸,惊艷众虫。 直播幕空白了一瞬,继而开始了疯狂的刷屏。 【——操!跪了!陆哥绝美!】 【好绝一雄虫!】 【那旋转的光圈的陆哥的信息素吧?我怎么不知道雄虫信息素还能这么搞?】 【控制力好强啊,这真的是b级雄虫吗?没骗我?s级也不过如此吧!】 【别的不说,陆哥是真的漂亮!但之前他的帅超过了他的漂亮,但现在,我要怒吼一声,陆哥绝美!】 【谁有陆哥的智脑号码呀,求一个。】 【湿了湿了,如果是陆鸣沧,我愿意当他的雌侍!】 【陆鸣沧有没有对象?帮我弟弟问的。】 【他干嘛呢?为什么要浪费信息素?】 【装逼虫,就b级的信息素,马上他就会信息素枯竭一头栽进鲸兽的腐烂脂肪堆里。】 【确实没必要,b级信息素支撑不了多久。】 【坐等打脸。】 【不管雄虫雌虫,还是等级最重要,这才是王道,其他都是虚的。】 【我不管你们怎么吵,别妨碍我舌添陆哥的颜就行。】 直播幕开始撕起来。 而除了直播间的虫,还有两个虫也在谈论着陆鸣沧。 偏远星带的豪华住宅内,红髮黑眸的雌虫托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着屏幕中的金髮雄虫,那张稜角分明桀骜不驯的脸上满是兴味。 「这傢伙还真是出虫意料啊!」 他感嘆道。 身姿挺拔严肃板正的白髮雌虫面色不显,并没有应和他的话。 红髮黑眸的雌虫也不恼,仿佛已经习惯了白髮雌虫的冷漠性格,继续自顾自的说。 「这才多久就这么大出风头,起步太高可是很难维持下去的,而一旦行差踏错,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深渊。」 这次白髮雌虫终于有了反应,但却声音清冷,毫无情绪。 「你很关心?」 他问。 红髮黑眸的雌虫转眸看向他,嘴唇勾起,意味深长道。 「我是关心你啊,温余,你未来的未婚夫可是要被这傢伙给勾过去了,你不担心吗?」 温余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屏幕上正怔怔的看着金髮雄虫发呆的蓝发白瞳的雄虫青年,静静开口。 「不是未婚夫。」 红髮黑眸的雌虫轻笑一声。 「海伦娜家族最属意的雌君不就是你温少帅嘛,虽然还没公开,但应该已经和你们温家在接洽商议了吧,s级的雄虫配s级的雌虫,只要适配性超过均值,就是强强联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呀,我说的有什么错。」 话未完,话锋却一转。 「不过你现在可能有个强劲的对手了——一个雄虫,哈哈哈哈哈。」 红髮黑眸的雌虫仰头大笑,笑声爽朗不羁,满是乐趣。 「温余,我们快点出发吧,我已经等不及去见识见识这位特别的雄虫了,说不定,还能勾搭来做我的雄主呢,哈哈哈哈哈。」 红髮黑眸的雌虫说话也不着四六。 温余手执透明的酒杯,浅尝辄止,红色的眼瞳内眸光幽邃,漫不经心的落在红髮黑眸的雌虫身上,不紧不慢的开口。 「亚瑟·兰斯洛特。」 被直唿其名的亚瑟倏的一个激灵,后背升起了一股阴冷的寒意。 哦豁,这位居然生气了? 没在乎那点威胁,亚瑟依旧咧嘴笑得一脸张狂。 第232页 哈,更有意思了。 第90章 陆鸣沧重新回到了海滩,他还记得那两个亚雌的位置,顺着路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有跟随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陆鸣沧转身看去,发现那个黑髮黄眸脸上有胎记的雌虫也跟着走出了森林。 两个小朋友留在森林口,鲸爆的腐臭味熏的他们捂着鼻子皱起了整张脸,但他们却没有抱怨,也没有离开,执拗的呆在森林口紧紧的看着他们的雌父。 约书亚也在忍耐着海滩上的恶臭,但他还是坚定的走向了晕倒在不远处的卫斯理。 陆鸣沧看着那黑髮黄眸的雌虫不顾脏污的把地上晕倒的那个金髮碧眼的雄虫抱起来转移到了森林里。 他早就看出了这一雌一雄虫之间有些猫腻,不过这都是别虫的事,陆鸣沧没太在意转头继续搜寻着。 他很快就在层层的鲸兽脂肪堆里找到了那两个亚雌,他们都被鲸爆的力量炸昏了过去,全身都是散布着深浅不一的划伤,不过最严重的伤口是他们一个被炸伤了腿,一个小腹被一块飞溅的石头扎破了,血流了一地。 除了炸伤腿的那个算伤的比较严重,小腹受伤的其实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伤及内脏,所以并不算严重。 他将两虫从脂肪堆里拉了出来,判断完伤势后,当机立断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压缩水囊和急救用品,快速的给他们的伤口做了清创,止血包扎,打入细胞癒合注射剂。 做完这一切后,陆鸣沧用两趟将两个亚雌搬进了森林,腹部受伤的亚雌经过紧急处理后,问题应该不大了,只是还在昏迷。 另一个亚雌的腿除了受伤严重,还骨折了,现有的条件不足以给他治疗,陆鸣沧就找了几根长短合适的木棍,垫着纱布给他绑了起来暂时固定了住。 只能期待他们的自愈能力了,在虫族,雌虫和亚雌都有精神力,而具有精神力的虫自愈能力都很强,只有雄虫没有精神力身体也最脆弱。 整个过程连带把两个亚雌搬进森林,总共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时间,陆鸣沧全程面色沉静游刃有余,他周身环绕的浅红色信息素还在缓缓的旋转着,之前弹幕猜测的信息素枯竭的情况根本没有发生,不仅如此,陆鸣沧甚至连气喘,虚弱的一点苗头都没有,直看得星网的观众啧啧称奇。 【是不是搞错了,他其实是雌虫吧!】 【呵呵,我看得很清楚,他是雄虫,还是b级雄虫……很怪,我感觉我得再确认一遍。】 【不止是能力和等级,老实说,陆鸣沧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都不像个雄虫!难道说虫族性转手术已经这么发达了?】 【他好帅,我好爱!】 【又一次英雄救美,还是一救救俩,这次应该可以以身相许了吧,这俩亚雌有主或者伴侣了不?】 【卡那和奥赛听说和花花公子有过一腿,不知道还有没有结束关系。】 【格雷森现在的小情是西蒙吧,看他俩一直贴一起。】 【陆鸣沧这雄虫真的有点意思,伤口处理能力熟练的像个士兵,不会真在哪个军队待过吧?】 【我只想说,陆哥牛逼!】 陆鸣沧在给两个亚雌包扎伤口的时候拿掉了戴在手上的手套,所以童话书帮他检测了这两个亚雌。 在意料之中,他俩并不是陆鸣沧要找的小红帽。 又排除两个,陆鸣沧很满意。 在陆鸣沧做这些事的时候,蓝发白瞳的塞缪尔·海伦娜一直站在距离他不远处,倚着树抱胸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他不明白陆鸣沧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也没有开口问,心里还藏着一点怪异的别扭感。 陆鸣沧看了看天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阳躲进云层中不见露面,没有了灼热耀眼的阳光照射,海岛仿佛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空气中的水汽也变得丰富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起身几步走到几棵枝叶硕大的棕榈树旁,拿出折刀手起刀落砍断了好几根枝叶,这些叶片比一个人还宽大,整一片又没有缝隙,非常适合做防雨材料。 这座海岛很快就要迎来一场强降雨了,陆鸣沧在为暂时的庇护所做打算。 原本他一个虫的避雨地不用太大的,但现在有了两个伤员,就不得不做大一点了。 除了挡雨的叶片外,还需要支撑物,陆鸣沧转头看向不远处没什么动静的蓝发雄虫。 「来帮个忙?」陆鸣沧开口叫他。 他的声音也吸引了其他虫的注意。 实际上陆鸣沧所有的行动都被所有虫暗暗关注着,他们对他救助亚雌的行为感到费解,也为他这熟练的救治能力感到惊讶,接着他们就发现这怪异的金髮雄虫开始砍起了树叶,这令他们疑惑不解。 格雷森吐了一场,脸色发青,用掉了好几个水囊漱口,身上的衣服也被他脱下来扔掉了,要不是顾虑着还有雌虫在,他没准想全脱干净。 和他一起的亚雌倒是没脱衣服,不过也一脸菜色,和格雷森悄声说了几句后就起身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约书亚一直在照顾还未清醒的卫斯理,确定卫斯理身上没有伤后,他就用毛巾沾水给他擦拭着身上沾到的脏污,两个小朋友也想帮忙,被约书亚劝住了,坐在一棵树下乖巧的等着。 怎么说约书亚也是帮了卫斯理,但事实上直播幕上却不断滚动着对约书亚的嘲讽和咒骂声。 第233页 【这雌虫干嘛呢!未经允许给雄虫宽衣解带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虽然他本意是想看看微微是否受伤,但这样真的挺不好的……】 【还能是什么,藉机博位呗。】 【他完全可以找雄虫帮忙啊,小少爷不愿意,陆鸣沧肯定愿意的,他不声不响的就自己动手了,我看也是居心不良,还带着两个虫崽呢,有夫之夫还这么搞,也太噁心了!】 【卫斯理的粉丝疯魔了吗?卫斯理现在这个样了,怎么还有粉丝啊?】 【无法理解,反正别带我陆哥。】 即便有为约书亚鸣不平的观众,也很快就沉没在批判的海洋中,不能掀起多少波澜,幸好在海岛上,并没有虫知道这一幕。 他们正关注着金髮雄虫和那位海伦娜家族的小少爷之间的互动。 陆鸣沧第一句问话没得到小少爷的回答,他也不生气,侧身轻飘飘的丢过去一眼,悠悠道。 「怎么我都算救了某虫……」 话未结束,塞缪尔忿忿的声音就传来。 「又不是只有我,你凭什么叫我帮忙。」理不直,气却壮。 陆鸣沧顺水推舟微微颔首,答道。 「说的对,我也没打算不图回报,救命之情当然都得还。」 陆鸣沧淡淡的扫了一圈四周,除了躺着的那几个,其他虫都听到了。 约书亚站起身朝陆鸣沧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表示陆鸣沧的恩情他一定会报答,两个小朋友也很有礼貌,跟着一起像模像样的给陆鸣沧道谢。 花花公子格雷森像是终于缓过了劲,一有一点力气就忍不住不正经起来,他朝陆鸣沧眨了眨眼睛,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以身相许我可要考虑一下的。」 陆鸣沧没什么反应,塞缪尔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最是瞧不起格雷森这种雄虫,等级低还四处撩虫,没皮没脸。 原本兰……陆鸣沧也是如此,但如今…… 塞缪尔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金髮雄虫,即便他展现出的力量意外的强悍,但毕竟只是一个雄虫,还是中等b级偏下的等级,虽不见他气息紊乱,却也肉眼可见晶莹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滑落,坠入雪白的脖颈内。 修长的颈项变得水光粼粼,细腻的如同出水的豆腐般光华白皙,令虫口腹欲骤然高升。 塞缪尔的肚子又高扬起一串飢饿的叫声。 「那你为什么叫我!」 他连忙以提声的话语压制身体的异样。 陆鸣沧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因为你最闲。」 「噗」的笑声从一侧传来,格雷森笑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可言,塞缪尔脸一黑,指着格雷森朝陆鸣沧吼。 「那他呢!」 陆鸣沧眼眸一转,扫了格雷森一眼,对方半躺在地上,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也很好奇他回答的模样,发现陆鸣沧在看他,格雷森又朝他眨了眨眼睛。 陆鸣沧收回视线,面色平静,一本正经的吐出三个字。 「他太骚。」 话落,周围安静了一瞬,格雷森表情愕然,呆滞在了原地,原本一心照顾着卫斯理的约书亚也吃惊的看了陆鸣沧一眼,两个小朋友两脸疑惑不明所以,塞缪尔表情最夸张,像是听了什么世纪笑话,不可自抑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陆鸣沧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自己只是简简单单的实话实说。 【哇哦,陆哥这算是说骚话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这也太踏马的精闢了。】 【格雷森哪儿是太骚啊,简直是骚气十足,感觉就像到处发。情的犬兽。】 【这难道不算是崩虫设吗?说这种粗鄙的话,噁心。】 【感觉陆鸣沧隐藏的真面目正在慢慢暴露出来,这就是一个引子,到时候喜欢他的虫都等着打脸吧,真犯贱吧,喜欢雄虫。】 【搞笑,我陆哥什么时候立虫设了?什么虫设?粉圈那套别来哈,我陆哥狂野发展,别给他搞什么条条框框。】 【实话实话,老实本分,有什么不对?有意见请闭嘴。】 【你们看陆哥的表情,他是认真的,一点不掺假,哈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格雷森:?】 【小少爷笑得好开心啊,呜呜呜,真的好漂亮!】 「哈哈哈……」 格雷森抹了一把脸低低的笑了起来,他那双如同花瓣般粉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目光中并不掩饰高涨的兴味。 听到格雷森笑,塞缪尔反而没那么开心了,他收起了表情,瞪了格雷森一眼,提步风风火火的走到陆鸣沧面前,仰着下巴满脸傲气,施捨般道。 「要干什么,我考虑一下。」 陆鸣沧指了指地上的大叶片说。 「马上要下雨了,我们需要搭一处庇护所,这些棕榈树,叶片肥大,你折一些下来作挡雨顶。」 塞缪尔不可置信。 「你让我做苦力?」 陆鸣沧顺话接腔。 「那不然我准备好东西后你来搭庇护所?」 塞缪尔声音一哽,被陆鸣沧的话堵了住,气鼓鼓的瞪着他。 陆鸣沧思忖几秒,弯腰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条粉色的营养剂塞进蓝发白瞳雄虫的手中,跟哄小孩儿似的哄他。 「草莓味,喝饱了再做吧,乖。」 第234页 说完也不等塞缪尔反应,转身就去砍树了,除了挡雨的叶片,还需要搭建用的骨架,用那种细长的树杆最合适,正好手册检测到不远处有一种韧性很好的树,可以做半圆顶,树皮还能做绳子,陆鸣沧打算等这一波雨势过去后再砍一点搓成绳子备着。 而被他一条营养液打发在身后的塞缪尔则一脸复杂的神色,既有愠怒与羞恼又隐隐透露出几丝压抑的喜悦,最后,塞缪尔重重的哼声,撕开营养液的口子,嚼着吸口处开始喝里面的粉色水液。 喝了一口,塞缪尔眉头紧蹙一脸抗拒,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忍不住朝前方的金髮雄虫抱怨。 「这什么劣质营养剂,好难喝,你被骗了吧!」 陆鸣沧没回头,只是抬手摆了摆,不甚在意道。 「忍忍,下次给你买好喝的。」 塞缪尔撅着嘴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还是忍住讨厌喝掉了一条营养液。 喝完他竟然真的听话的走到了棕榈树面前,像是真的要折树叶的模样。 左看右看,不得其法,塞缪尔不耐烦的忍不住发火。 「陆鸣沧,这要怎么搞!」 塞缪尔第一次喊了陆鸣沧的名字,喊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抬眼去寻那金髮雄虫的背影。 却见金髮雄虫折返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塞缪尔一看,是陆鸣沧之前戴着的那双黑色的皮质手套。 「你……干嘛?」 心里莫名的一跳,塞缪尔没有接过手套,而是别别扭扭的问。 陆鸣沧并没有感觉到面前的雄虫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他有点磨蹭,于是直接踏前一步靠近,伸手抓起蓝发雄虫置于身侧的手腕,不粗鲁但也不算温柔的给他套上手套,一边说道。 「戴着吧,不会伤手,你只要找准叶片尾部,用力压下去,反覆折几遍就行,手没力气就换脚踹。」 套完手套,陆鸣沧抬起头看着蓝发雄虫发愣的表情眯了眯眼睛,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拉长声音问。 「听懂了吗?」 塞缪尔下意识的回答,「听,听懂了。」 蓝发雄虫意外的乖巧让陆鸣沧挑了挑眉,不由得勾了勾唇,轻声嘱咐了一句后,便再次转身走了。 塞缪尔却还在发愣,他怔怔的看着金髮雄虫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一句低沉的话语如同一道光一般,静静的高悬在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中。 那是陆鸣沧的声音,说着。 「注意安全。」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他好会啊!】 【磕到了,磕到了,ksl,ksl!】 【啊啊啊啊啊!我的雌父啊!虫神在上,我要这个雄虫!请将他赐给我吧!】 【满脸通红,呜呜呜,我好爱他!】 【陆哥太牛了!】 【这谁顶得住啊!我不行!我不行!】 【学起来啊朋友们,陆氏撩虫手册搞起来!】 【小少爷沦陷了呀!你们看他那春心萌动的表情!我去,我磕的**竟然成真了!】 【是时候为我磕的cp正名了!发糖了发糖了朋友们!保甜!】 【熊熊乐园启动!第一站,名猫cp,沖啊!】 星网再次掀起了热议,这次熊熊乐园和名猫cp冲上了热搜。 亚瑟·兰斯洛特坐在飞行器里看着直播,发现刷屏的名猫和熊熊乐园,忍不住嘆息。 「这傢伙……生死存亡的求生游戏都被他搞成恋爱综艺了……哈哈哈哈,果然有趣啊。」 一旁白髮红眸的温余面色微沉,眉间轻折。 他并不喜欢这种譁众取宠的虫。 第91章 陆鸣沧找到了他的任务目标——小红帽。 就在他刚刚帮蓝发雄虫戴手套的时候,童话书告诉他这位叫塞缪尔·海伦娜的雄虫就是他本次任务要保护的小红帽。 这个结果陆鸣沧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很和他心意,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对这位任务目标的感观就是意气风发的富家小少爷,脾气虽然暴躁傲娇,但实际上很好哄。 尤其他还极有可能认识自己这具壳子的真正身份,简直是一举两得。 陆鸣沧正想着,那个粉色眼眸的花花公子突然找上了他,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说他叫格雷森,他想要请陆鸣沧在等会儿搭成的庇护所给他留两个避雨的位置,如果天真的下雨的话。 陆鸣沧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对他说了一句。 「想要什么就自己出力。」 格雷森眼睛一转,问他。 「那我可以用东西做交易僱佣你帮我搭一个避雨地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哦。」 话语意味深长,眼神勾挑,一看就不是正经模样,暗示性很浓。 早在格雷森接近陆鸣沧的时候,塞缪尔就下意识的慢下了手中的事情,竖起耳朵注意着不远处的动静。 听到格雷森勾搭陆鸣沧,塞缪尔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火气,他「砰」的一脚把面前的棕榈树踹得巨响,表情愤怒又理所当然的转身朝陆鸣沧喊。 「陆鸣沧,你过来,我腿疼!」 话语中包含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意味。 【哦吼吼吼,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熊熊修罗场吗?】 【刺激啊,两雄虫争夺一雄虫,天吶,这让我们雌虫情何以堪!】 【小少爷吃醋了吧,这么明显,嘿嘿嘿,果然温柔克傲娇啊。】 第235页 【格雷森不是喜欢亚雌吗,他床。伴众多,全都是亚雌,什么时候竟然会喜欢雄虫,这转变也太突然了。】 【难道没有虫吃这对cp吗?淫。盪勾高冷啊,吸熘,我流鼻血了。】 【还有虫记得这是个审判雄虫的生存试炼吗?我是不是走错了直播间?】 【没办法,陆哥就是这么神奇一雄虫,虫格魅力无敌了简直,我本来对雄虫无感的,但我是陆哥的粉。】 【雄虫是雄虫,和陆哥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哈。】 【话说,没虫好奇为什么陆哥这么确定海岛要下雨呢?天气明明很好啊,刚刚阳光还暴晒呢。】 【同好奇,我发现陆鸣沧好像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关注天气,难道就是发现要下雨了?】 【会下雨!我老师说起风了,气流将海洋上空充满水汽的云层吹了过来,海岛如今湿度很大,气温还高,蒸发量就会很大,水蒸气在达到饱和的状态下就会降对流性暴雨。】 【我比较想问科普的朋友,你老师上课还看直播啊?】 【哦,我老师就是我亚雌爸爸,他刚刚陪我看了会儿直播,顺便说一句,我爸爸说陆哥的自然学知识学的很好。】 直播幕热烈的讨论着,而在闷热的神秘海岛上,陆鸣沧看了一眼这个叫格雷森的怪异雄虫,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表情很差的塞缪尔,沉吟片刻,对塞缪尔喊道。 「那你先休息吧,我很快就好,等我一下。」 说完又朝面前的格雷森面无表情道。 「我不接受僱佣,如果你也想躲雨,那就替他去折一会儿叶片吧,自食其力。」 格雷森再次在陆鸣沧的面前碰壁,不过这次他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模样,反而有些无奈,耸了耸肩。 「唉,好吧。」很简单就同意了。 应付完一个,又来了一个。 黑髮黄眸的雌虫很内向,不熟练和别的虫打交道,所以显得很是紧张,声音闷闷的询问陆鸣沧如果真的下雨了,能不能让他的两个孩子和卫斯理也呆在避雨棚里,他愿意出力也愿意用自己的物品和陆鸣沧做交换。 对他,陆鸣沧也是同样的话术,想要什么就自己出力,同样让他去折棕榈树叶片了。 陆鸣沧很快就砍够了所需的树枝,清出了一片空地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搭简易庇护所。 因为虫多,还有三个横尸的占地方,陆鸣沧搭了两个庇护所,那两个约书亚的小虫崽一直悄悄的看着陆鸣沧,眼眸中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慢慢的变得平和好奇。 他们对陆鸣沧造房子的能力大为惊嘆,也跃跃欲试。 陆鸣沧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看着有趣,就忍不住逗一逗。 他伸手朝他们勾了勾手指,低声道。 「小虫崽,过来。」 两个小虫崽像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迟疑了一会儿,发现前面的金髮雄虫面色温和并没有生气可怕的模样,其中一个金髮黄眸的小虫崽还是鼓起勇气慢慢的走近了陆鸣沧。 「您好。」还很有礼貌的打招唿了,虽然声音有些发抖。 陆鸣沧看着好笑,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浅淡的模样,只是声音控制着放轻柔了一些,低头问面前矮矮圆圆的小虫崽。 「要玩吗?」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树杆。 小虫崽又迟疑了好一会儿,本能的转头去看自己的雌父。 约书亚虽然干着活,但余光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小孩子,触及小虫崽徵询的目光,约书亚朝他微笑了一下,浅浅的颔首。 小虫崽得到雌父的首肯,立刻开心起来,朝陆鸣沧用力的点了点头。 陆鸣沧随手削了几根短细的小木棍和短绳递给了他,轻声交代道。 「小心别扎到手,不够再问我要。」 小虫崽抱着小木棍朝陆鸣沧鞠了一躬,认认真真的道了声感谢才转身去到弟弟身边安抚他和他一起玩。 他们仿照着陆鸣沧搭的庇护所,还捡了地上的小叶子当瓦片盖在房子屋顶。 剥干净三棵棕榈树后,遮雨用的挡板终于算是足够了,陆鸣沧熟练的这些叶片密密匝匝的堆排上房顶。 很快,两个简易却结实的庇护所就建成了,陆鸣沧把两个昏迷的亚雌搬了进去,做完这一切陆鸣沧也没有停下来休息,他又出去了一趟,在周边捡了一大捆干燥的枯树枝和木头。 等他回去的时候,天上开始落下来雨滴,陆鸣沧加快了速度,在倾盆大雨来临前躲进了庇护所。 此时庇护所里已经待满了虫,原本还算空阔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即便是这样,几房割据的画面依旧存在,约书亚紧搂着两个孩子呆在门口的角落,塞缪尔独自一个虫占领一片地方,格雷森懒洋洋的坐在另一边,他的身侧是之前离开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的亚雌西蒙。 三方占领三个方位,陆鸣沧一进去扫了一圈格局,就直接走向了塞缪尔旁边,不是说他选择了哪方,而是那边角落有他之前存放的东西。 谁也没开口说话,陆鸣沧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拿出一片剪裁过的棕榈树叶放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倚靠在背包上眯着眼休息。 外面在下雨,天色有些暗沉,庇护所里就更暗了,索性虫族的夜间视力不错,倒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约书亚从背包中拿出了两个手指直径大小的圆柱体,递给了身边的小虫崽。 第236页 金髮黄眸的小虫崽看了看手中喜爱的宝贝,又抬头朝对面的角落偷看了一眼,想了想,小胖手拽了拽雌父的袖子,凑耳轻轻的询问了雌父几句。 约书亚听到大儿子诺诺的请求,很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点点头应允了他,伸手很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的推了他一把,鼓励他自己去给跟那个雄虫说。 小虫崽诺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爬起身「哒哒哒」的迈着小步伐跑到了陆鸣沧的面前。 陆鸣沧听到动静掀开眼皮,就看到站在他侧边的小虫崽捏着衣角一副紧张的表情,陆鸣沧没动,只是浅浅的逸出了一声鼻音。 「嗯?」 小虫崽更慌张了,抖了抖身体本能的转头去看自己的雌父寻求支持,他很害怕雄虫,因为他和弟弟就是被他们的雄父抛弃的,只是因为他们是没有用的亚雌。 但面前的金髮雄虫有点不一样,他救了雌父,弟弟和自己,他还给他削了好多搭房子的木棍,声音也很温柔,还很厉害! 如果他是自己和弟弟的雄父就好了。 小虫崽诺诺幼小的心灵如此单纯的想着,心中促发出一股勇气,使得他勇敢的朝前迈了一步,将自己的宝贝小心翼翼的托到金髮雄虫的面前,声音细细小小的,有些羞涩。 「哥哥,这是我的故事音乐盒,送给你。」 像是怕对方嫌弃不收,小虫崽忙不迭的仔细介绍起这个宝贝众多很厉害的功能。 「这上面有按钮,一按会发光,五颜六色的,还会旋转,有很多小动物的图案会出现在天花板上,很漂亮,它还会唱好听的儿歌,每一首我都会唱,弟弟也会,还有还有,它还会讲好多故事,我已经记了五个故事了,比弟弟多记一个,阿父说我很聪明……」 「呵。」 清脆的声音抑扬顿挫,说得很尽兴,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声,小虫崽才仿佛一下子被惊醒,身体勐地颤了一下,声音骤然低落了下去,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音乐盒,低垂着头讷讷的不敢言,圆圆的黄色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水雾。 【小虫崽好可怜啊,嘤嘤嘤,突然不喜欢小少爷了。】 【小虫崽应该是亚雌吧,难怪雄虫不喜欢,很搞笑,成年亚雌他们喜欢,亚雌小虫崽却不受待见。】 【雄虫那是喜欢成年亚雌吗,他们只是喜欢搞亚雌,但后代却是没用的亚雌多伤他们的脸面啊,所以大部分雄虫都不喜欢亚雌小虫崽吧。】 【不,实际上,雄虫是压根不喜欢小虫崽,不管是雌虫还是亚雌亦或者是雄虫小虫崽,他们都不喜欢。】 【小宝贝乖啊,他们不喜欢,哥哥喜欢你!这音乐盒多好玩啊,我也买过送给了我小侄子。】 【好玩的,金塔出品必属精品!】 【陆哥对小虫崽挺好的,应该不会像小少爷这么吧?】 【难说,小玩意就是个没用的玩具,陆鸣沧拿了也没用。】 【唉,小虫崽要伤心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陆鸣沧啊。】 【不要脸雌虫的孩子也不要脸,雌父扒上一个雄虫,又让孩子扒一个雄虫,打的一手好算盘,噁心。】 【前面的说话怎么这么脏,举报了啊!】 陆鸣沧瞥了一眼抱胸站在旁边,一副轻蔑傲慢模样的蓝发雄虫缪塞尔,没理会他,转眸看向身前簌簌发抖的小虫崽。 「送给我的?」语气没什么情绪,但声音轻柔。 小虫崽点点头,没什么信心的发出蚊蝇声。 「嗯。」 他低着头视线在脚尖晃动,高举的手已经开始泛酸颤抖,心里很难过,鼻子一阵酸涩,眼眶湿润,但他想着阿父说的要做一个坚强的孩子,努力忍着不掉泪。 突然,手中一轻,东西被一股力道抽了去,小虫崽诺诺抬头一看,就看到金髮雄虫正拿着他的音乐盒看,注意到他的视线,金髮雄虫也侧头看他,脸色的表情很平和,蓝色的眼眸像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漂亮,注视着自己,然后说。 「谢谢。」 喜悦在诺诺的心中陡然升起,仿佛有无数个小炮仗在心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他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的点点头应声。 「嗯!」 圆圆胖胖的小虫崽很可爱,短短的金色头髮毛茸茸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陆鸣沧看了看没忍住,伸手轻轻的摸了一把小狮子的脑袋,很软。 克制的收回手,陆鸣沧从口袋中拿出了三颗糖,放到小虫崽的手中。 对上小虫崽的目光,陆鸣沧慢吞吞的一本正经道。 「这个糖我还没吃过,不知道甜不甜,你吃了告诉我一下。」 小虫崽眼睛发亮,好奇道。 「哥哥是怕吃到酸的糖果吗?」 陆鸣沧没应声也没否认,小虫崽觉得自己真相了,握着糖果像是得到了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般,认真的向陆鸣沧保证道。 「我一定会找出甜的糖果告诉哥哥的!」 说完他开心的转身又「哒哒哒」的跑回到了雌父和弟弟身边,一家子轻轻的说着悄悄话,露出几声欢声笑语。 约书亚考虑了一下,提声对角落里的金髮雄虫说。 「陆先生,这个音乐盒虽然其他功能可能对您没什么帮助,但它可以作照明用的。」 「嗯。」陆鸣沧淡淡的回声。 约书亚也没再挑起什么话题,将注意力分润到了另一边的庇护所里。 第237页 小虫崽诺诺将手中的糖果分给了弟弟一棵,然后自己拆了一颗递到雌父的嘴前,轻轻道。 「阿父,吃糖,要记得告诉诺诺是什么味道,甜不甜哦,诺诺要告诉哥哥的。」 约书亚开口纠正他的称唿。 「要叫陆叔叔。」话顿,他温柔的将糖果推了回去,「诺诺吃吧,阿父不爱吃糖。」 诺诺不疑有他,张嘴吃掉了这颗圆滚滚的红色糖果,他含。着糖果,开心的拍了拍手,咬字不清的喊道。 「钱的!钱的!」 另一旁金髮绿眸丹凤眼小虫崽比较安静,抿着糖果玩着手中另一个音乐盒。 按下按钮,圆柱盒子变成了好几排小圆柱,旋转起来,五颜六色的光芒从每一面照射而出,再按一下,欢乐的儿歌飘了出来,唱着「小虫小虫捉迷藏,变花变树钻池塘……」,又按一下,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语速缓缓的开始讲故事。 「《三只小猪》,在遥远的山村里,住着一位猪雌父和他的三个可爱的小猪崽……」 小虫崽听得很认真,讲故事的声音在庇护所内迴荡着,闭着眼睛休息的格雷森蹙了蹙眉,但没开口,只是朝内转动了一下身体,半搂着他的亚雌西蒙很有眼力见的伸手虚虚的搭在格雷森的耳朵上,不满的看了那一大两小一眼。 小少爷缪塞尔脾气暴躁又直接,一点不留情面的表达自己的反感,冷声道。 「吵死了。」 小虫崽被吓了一跳,手一松,音乐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不响了。 约书亚也一个激灵,连忙向蓝发雄虫低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亚雌西蒙趁势也忍不住开口,柔柔的说道。 「还是要注意一点场合的,大家都需要休息。」 约书亚更尴尬了,搂紧了两个小虫崽缩在角落里不再吭声。 氛围又安静下来,时不时传出一声压抑的吸鼻子声。 【小虫崽哭了……】 【其实西蒙说得也对,有其他虫在,又是不熟悉的陌生虫,还是要注意场合的,不能我行我素。】 【我觉得声音不大啊,还没外面的雨声大呢,小少爷莫名其妙的,不喜欢他。】 【小少爷是吃醋了吧,陆鸣沧好一段时间没理他了。】 【吃一个小虫崽的醋……无语。】 【嗨,小少爷也才刚成年呢,小孩子心性,又是娇宠大的雄虫,嘴巴毒一点问题不大,只要不像别的雄虫那样学打骂滥情就行。】 【有点可怜约书亚了,带着两个小虫崽不容易啊。】 就在星网众虫纷纷感嘆之时,原本安静昏暗的庇护所内突然间闪烁起了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 众虫看去,只见单膝曲起慵懒的倚靠在角落里的金髮雄虫正拿着一个小巧的圆柱形盒子玩着。 正是刚刚小虫崽送给他的音乐盒。 他修长的手指按压了一下圆柱形中间的圆形按钮,盒子分成了好几层小圆柱,旋转着开始唱欢乐的歌曲,他饶有兴趣的听了一会儿,又按了一下,讲故事的声音从盒子中传了出来。 「《三只小猪》,在遥远的山村里,住着一位猪雌父和他的三个可爱的小猪崽,猪雌父很辛苦,小虫崽们一天天长大……」* 陆鸣沧没理会周围聚集而来的目光,也没有关掉音乐盒,而是将音乐盒轻轻置于身侧,一边听着童话故事一边眯起了眼睛,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格雷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金髮雄虫,慢慢的坐起了身,勾着唇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 西蒙张了张口,还是紧闭上了嘴,雌虫他敢说一句,雄虫他可不敢得罪。 塞缪尔一脸气闷,眉头缠的丝紧不满的瞪着陆鸣沧,忍不住开口嘲讽。 「你幼不幼稚!」 陆鸣沧懒散的掀起一边的眼皮,瞭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我觉得挺好。」 闭上眼,又悠悠的吐出一句。 「你的腿又不疼了是吧。」 塞缪尔再次被哽住,想发火又发不出,手里还攥着那副光华的皮质手套,最后只能恨恨的重哼了一声,侧过身梗着脖子不再去看角落里那个令他气愤的金髮雄虫。 约书亚知道金髮雄虫是在给自己解围,他没出声,只是目含感激的朝对方所在的地方点了点头。 两个小虫崽窝在雌父的怀里,手拉着手相互对视了一眼,金髮黄眸的诺诺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高大好看的雄虫,清澈的眼眸中闪过激动与孺慕,抿了抿嘴巴里甜滋滋的糖果,诺诺回过头懂事的伸手给弟弟擦了擦眼泪,两个小傢伙安静的依靠着彼此,侧耳倾听着空气中传来的讲故事的声音。 「猪大娃首先扛来许多稻草,他选择了一片空地,在中间搭了一座简易的稻草小屋。『哈哈!我有自己的房子了!』猪大娃开心的得欢蹦乱跳……」* 庇护所外雨声哗哗,庇护所内简单欢快的童话故事一个接一个讲着,平静与安详的氛围在四周氤氲而起。 【说实话,成年后第一次重新听童话故事,竟然感觉挺好?】 【下雨天和童话故事最配了!我能再听一百个!我直接录下来这一段以后当睡前音乐听,超级催眠。】 【呜呜呜,陆鸣沧怎么这么温柔啊!啊啊啊啊!我的天,这得谁扛得住啊!】 【我早就沦陷了,陆哥他值得!】 第238页 【虫神在上,这雄虫真的百年哦不万年难遇上一个,请一定保佑他安全度过这次审判!】 【大家快投出你们手中的赎罪券啊!咱们把陆哥送上顶流!】 【神踏马赎罪券顶流,哈哈哈哈哈,应该问问直播官方,陆鸣沧这样的雄虫需要审判吗?我去,这简直是来给雄虫洗白的吧,打不打脸啊!】 【还需要提醒吗,我每天都蹲点给陆哥透票的,咱陆哥起步晚,不像其他几个雄虫,本来就粉丝基础大。】 【我还就不信了,我们一起携手,送陆哥登顶出道!】 【有富雌买了好几千万的许愿票,说要给陆哥投递一个免死金牌,哈哈哈哈哈,笑死。】 【陆鸣沧真的太贴心了,他给小虫崽糖的时候,不是说的交换或者送给他吃赏给他吃,而是说请他帮他试试味道,哇,他真的好会啊!】 【又温柔又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哈哈哈,直接怼得小少爷说不出话来。】 …… 飞行器的轰鸣声夹杂着轰隆一声雷鸣,一架漆黑的飞行器降落在神秘岛的海滩之上,舱门开启,跳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轻甲,头戴金色纹路面具的雌虫,一个有一头张狂的红髮,一个是一头洁白无瑕疵的白髮。 亚瑟忍不住又看了身侧的温余一眼,好奇的问。 「好好的长髮,你为什么要剪掉呢?」 温余淡声回復。 「麻烦。」 亚瑟啧了一声摇摇头,幽幽的嘆了声可惜。 温余没理会他,打开轻甲上的避雨屏,一道透明的空气罩出现在头顶,将落下的雨滴全部屏蔽开,他扫了一眼凌乱还混杂着臭味的海滩,沉眉向着森林的方向跃去。 亚瑟懒懒散散的坠在温余身后,打开传唿机,启唇浅笑。 「小卡特,我到了,快点来接我哦~」 传唿机一侧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遵从您的指令,兰斯洛特少将。」 第92章 陆鸣沧只歇了一会儿,很快他就站起了身,拎着包往庇护所的门外走去,路过约书亚和两个小虫崽身边的时候,陆鸣沧停了停,将手中的音乐盒递给了金髮黄眸的小虫崽,轻声道。 「帮我保管一下,可以吗?」 小虫崽诺诺接过音乐盒,认真的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塞缪尔的声音,问他。 「你要去哪儿?」 陆鸣沧没回头,扔下洗澡两个字后就提步一脚跨进了雨幕中。 倾盆大雨从天而落,击打在密林枝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这样的雨势一下子就把陆鸣沧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他也不在意,顶着雨走到了庇护所的侧边,那里的棚顶在一开始搭建的时候就多留出了一块,虽然依旧会有零星的水滴飞溅进去,但也算勉强可以挡雨。 陆鸣沧将手中的背包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背包是防水的,所以并没有淋湿。 放完包,他微微躬身,黑色的套头衫划过一个快速的弧线,被从一具白皙精瘦的身躯之上剥离而下,然后被他的主人随手甩到了一边。 陆鸣沧站在雨中,伸手撩了一把耷拉在额头上的头髮,微垂着头闭上眼眸任由雨水沖刷他的整个身体。 在这处疏疏朗朗的林间,似乎除了盛大的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所以陆鸣沧也没有发现他的四周远远近近的,或特意,或偶然,已经聚拢了好几道气息,熟悉的,陌生的。 在这些虫的目光中,年轻雄虫裸。露的身躯鲜明而惊艷,只是一眼就能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收拢凝固,分不出丝毫。 那是一具充满野性美感的身体,生机勃勃,充满力量,就连无情的雨滴都忍不住为他柔化了冰冷,滞留在那瓷白光滑的皮肤之上,久久不愿坠落。 那也是最不像一个雄虫能有的身躯,几乎让每个看到的虫都忍不住再次怀疑他的性别。 陆鸣沧真的是一个雄虫吗? 他怎么会拥有如此具有力量感的完美身躯? 金色短髮被雨淋得贴伏在头皮上,颈项间,青年雄虫微垂着头,只露出了半张轮廓分明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垂落下一片阴影,坠着雨滴,顺着高挺的鼻樑滑落,沾上嫣红湿润的唇,形状姣好的下颌,以及修长的脖颈。 雨水在雄虫起伏性感的喉结之上停留了片刻后,滑入宽阔精悍的胸膛。 青年雄虫的姿态很放松,仿佛在享受着雨水的按摩,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却有一种仿佛已经融入骨髓的蓄势待发的魄势,如同一头强悍的豹兽,华美却充满了危险的锋芒。 除了没有虫纹以及光洁毫无瑕疵的皮肤,他太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军雌了。 却又并不显得壮硕魁梧,而是充满了野性的生机,矫健而力量十足。 【啊啊啊啊啊啊!这身材,这颜值,绝了!】 【雄主!雄主!不愧是我看中的雄虫!】 【他有腹肌唉!八块腹肌!我一个雌虫都没有!羡慕哭了!】 【他真的是雄虫吗???我真的好奇,他到底是谁啊?】 【洗澡不是应该全脱光嘛,穿着裤子哪儿能洗的干净,赶紧脱脱脱!我要看!】 【脱光了那个尺度,直播能播吗?会不会被封禁?我可还没看够呢。】 【封个屁,这个直播就是个域外的bug,政府和平台现在还在紧急处理呢。】 第239页 【陆鸣沧这身材真的可以啊,雄虫能有锻鍊到这份上很不容易的,当初卫斯理拍的写真照上也有几张半露不露的,他已经算身材管理的不错的了,但也没陆鸣沧的肌肉线条好看,更别说八块腹肌了,那时候都风靡一时,我觉得他唱歌也就那样,就是雄虫的身份还有那几张照片出圈才火的。】 【安德鲁的身材也挺好的,不过确实陆鸣沧的更胜一筹,再加上他那张脸,真的是绝了,长得又美又帅又酷,性格还能高冷能霸气能温柔……呜呜呜,我好爱!】 【如果每个雄虫都是像陆鸣沧这样的,各方担忧的性别冲突矛盾哪是什么问题,我们雌虫也只是想要一个温柔,会爱护自己的雄主啊,而不是在为国家出生入死的时候,在承担生育责任的时候,还要承受着被雄虫打骂鞭笞的折磨!】 【我们亚雌也是,被当成玩物供雄虫赏玩,没有自尊不受重视。】 【好啦,大家不要讨论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一起欣赏陆哥的绝好身材啊,虽然不碰到,但不妨碍我们舌添啊!今晚的梦我都已经想好了,很是香甜呢!】 【陆哥快脱!有什么不能看的,不能看的部分我愿意花钱买!】 【难道你们没发现陆哥的下。半身吗?湿了后粘在身上,显出来了!我踏马狂飙鼻血,这是真实的尺寸吗?好——大!】 【噗,别说出来啊!我以为只有我暗戳戳的在看呢……好羡慕陆哥未来的雌君,这也太性。福了!】 【小脸通黄,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前面脸黄的那位,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我看到小少爷了……】 星网上的情况陆鸣沧并不知道,但他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动静。 是一声挑逗似的口哨声,很短促,但也很突兀,陆鸣沧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阖起的眼眸撩起了一半,陆鸣沧神色淡漠的转眸看过去,昏暗的森林里走出来两个身穿黑衣,带着金色纹路面具的雌虫。 声音就是从其中一个红色短髮的雌虫那边传来的,他姿态闲懒的抱胸倚靠在树上,注意到陆鸣沧的目光,也没有一点偷窥别虫洗澡的不道德感,甚至像是怕陆鸣沧没听到他的惊嘆的口哨声,当着陆鸣沧的面又吹了一声。 那有如实质的目光沉甸甸的扫过陆鸣沧的全身,在某个部位驻足了一会儿后,红髮雌虫充满兴味的低沉声音传出,意有所指道。 「身材不错嘛……前。凸后翘。」 【他谁?突然出现在直播中,吓我一跳!】 【前~凸后翘可太秀了,哈哈哈哈哈,精闢啊!】 【这身打扮是监督者吧,还都是s级雌虫,啧啧啧,有意思了。】 对方并没有掩饰行踪,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敌对的意思,陆鸣沧便没在意,瞥了一眼另一个同样s级的,更为沉默的白髮雌虫后,陆鸣沧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自顾自的冲着澡。 可他不理会对方,对方却凑了上来,还是那个自来熟,不太正经的红髮雌虫。 「你这样沖的干净吗?上半身干净了,那下。半身呢?」 他的话说的直白也露骨,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见金髮雄虫还是没反应,亚瑟面具下的脸更好奇了,他朝陆鸣沧走近了几步,继续问道。 「是害羞吗?还是……另有遮掩?」 陆鸣沧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螚听出对方话语中浓烈的质疑。 按照一般情况,雄性被质疑那方面的能力尺寸都会感到被侮辱继而愤怒,但陆鸣沧的心情却很平静,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在感觉沖澡沖的差不多后,甚至直接转身回到了矮棚下。 红髮雌虫发现陆鸣沧一点都不为所动后,不由得嘆了口气,朝身侧一直很安静的白髮雌虫低低抱怨了一句。 「真可惜,长的不错,就是没眼力见,都不知道奉承奉承我这个大监察者,没准以后我看在美色的面子上,能救他一命呢。」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陆鸣沧也能听清的音量,含义不言而喻。 可陆鸣沧还是没反应,仿佛把这两个雌虫当成了空气一般。 站在亚瑟身侧的温余一直很静默,既不表示什么也不回应同伴的话语,但他隐藏在面具下的红色眼瞳从发现雄虫开始,视线便没再离开过对方。 他一直在注视着前方的金髮雄虫,以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心无旁骛。 他看着金髮雄虫弯腰将放置背包的大石头往外推了推,宽阔厚实的背嵴因为用力而紧绷着,曲线起伏,沟壑分明,双臂的肌肉并不夸张,有着精緻流畅的肌理线条,而那一身细腻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环境中好似发着光,将每一寸匀称的轮廓都映衬出一种特殊而奇特的蓬勃生机,将所有虫的视线都无法自控的吸引,诱惑着。 卖弄风。骚,轻浮放。盪。 温余的心中升起微妙的烦躁,他将这一种不愉的心情归结于自己对雄虫的厌恶,并没有多在意。 陆鸣沧将石头推开后,走进了石头与庇护所的夹缝间,然后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打开,将宽大的伞面支撑在石头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隐蔽场所。 做完这一切后,陆鸣沧开始换衣服。 腰带解开,衣料摩擦,声音很细小,隐藏在大雨之下,几不可闻,但雌虫优异的五感依旧捕捉到了所有。 第240页 【看到了吗?各位!陆哥脱衣服了!裤子裤子!为什么我看不到!啊啊啊啊啊啊!】 【垃圾直播,到了重要时刻就屏蔽!是以为老子没钱吗!开,给我开!老子愿意花钱!】 【呜呜呜,但是好。涩啊嘤嘤嘤,腰带解开的声音,衣服摩擦身体的身体,唿吸的声音……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绝了,这不是域外bug嘛,都雄虫审判了,居然还给隐私权,离谱。】 【各位心思不正啊,建议去许愿池沖沖水,洗刷一下各位腌臜的思想。】 【对啊,沖许愿票去,老子定要投到他关掉这可恶的屏蔽为止!】 星网开始了买许愿票的潮流,且许的愿望出现了惊沖的一致性。 取消直播中的屏蔽功能。 而除了星网的众虫狂躁万分,在直播视频中的某虫也陷入了某种不可抑制的心烦意乱。 细微的声响从雨声中层层剥离,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配合着雄虫若隐约现的身躯,弯腰伏起的动作,整个画面无法遏制的浮现在温余的脑海中。 金髮雄虫动作缓慢的褪下湿透的裤子,赤。身。裸。体的站立在逼仄的昏暗空间,雨滴迸溅,从白皙却精悍的胸膛落下,描摹着滑过腰腹间整齐排列的腹肌,最后坠入隐秘之地。 温余的唿吸变得沉重,一下一下,重而绵长,仿佛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面具下的脸紧绷着,面色发白,红眸却深沉浓郁,像是沁了血般猩红可怖。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金髮雄虫重新套上干净干燥的衣服,然后捡起湿衣服,执起雨伞,面无表情,旁若无虫的走回之前的庇护所。 直到确定金髮雄虫依旧完全不见身影,温余才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已然恢復平静。 「嘿!你干嘛呢?听没听见我说话呀?发什么呆?温……咳,诺兰!」 亚瑟差点叫出温余的名字来,话到嘴边连忙拐了个弯,喊出了温余在这里的假名,不满的心情也因为这一小插曲而减弱了几分。 「你怎么看?」他用手肘推了推温余,好奇的问道。 温余的视线扫过雄虫呆过的矮棚夹缝,凝了凝,又若无其事的移开,沉声道。 「放浪形骸,不知羞耻。」 亚瑟呵笑了一声,无语的摇了摇头,脑海中回忆起刚刚金髮雄虫的行为和反应,亚瑟托着下巴,饶有兴趣道。 「你说,这是不是欲擒故纵啊……哈,不管是不是,他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真有趣啊。」 「什么有趣?阁下又找到好玩的事情了吗?」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身穿黑衣,戴着银色纹路面罩的卡特从远处走了过来,站定后,他毕恭毕敬的朝温余行了一礼,喊了一声诺兰先生。 亚瑟嘶的一声不服道。 「小卡特,你是我的虫,怎么对这傢伙这么尊敬!我呢?你都不和我打招唿!」 卡特也不辩解,弯腰也朝亚瑟行了一礼,然后温声提示道。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称唿我为071号吧,兰斯洛特少将您是否已经确定好您的假称呢?」 亚瑟勾唇一笑,坏气十足,说道。 「嗯,我叫亚瑟,小卡特,你叫一个我听听』。」 即便被逗弄了,卡特也并不生气,依旧是那副温和平缓的模样,仿佛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不着调般,尽心尽力的为他考虑。 「如果您没什么要求的话,不如叫亚兰吧,取您名字的第一位与姓氏的最后一位,您看如何?」 亚瑟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我才不要和这傢伙撞名,要撞名,我宁愿和你撞名,叫洛特吧,卡特,洛特,很配。」 卡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 「好的……洛特先生。」 亚瑟全然不管其他虫的想法,一把勾住卡特的脖子,将他拢到自己的身边,带着他往金髮雄虫刚刚走进的庇护所而去,一边走,一边像分享有趣的事物般絮絮的说道。 「小卡特,我发现那个叫陆鸣沧的雄虫真的很有趣,你觉得他如何……」 卡特被迫跟着往前走,听到亚瑟依旧没有改变的称唿,忍不住在心里嘆息了一声,知道他一贯自我,也没再开口修正,反正按照亚瑟·兰斯洛特这桀骜不驯的性格,早晚都会露馅的,他被发现了其实问题并不大,只是另一位…… 卡特稍稍转头往后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位白髮雌虫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走到了一个狭小的用棕榈树叶片边搭成的简陋矮棚之下,弯腰伸手摸了摸一块半虫高的石头。 只是一瞬间,眨眼再看去,白髮雌虫已经不近不远的跟在了他们身后,仿佛刚刚那个抚摸石头都怪异动作只是卡特晃神的一个假象。 卡特摇摇头,回过神时,已经跟着亚瑟一步踏进了亮着微光的庇护所。 卡特:「……」 实际上作为监督者,他们并不需要靠近这些「嘉宾」,只需要起到监督与震慑的作用即可。 可亚瑟·兰斯洛特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到来,让卡特心中陡然间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这趟任务可能不会简单的结束。 而如今的卡特并不知道,他只猜对了一半,不确定的因素不是只有亚瑟·兰斯洛特一个,还有另一个。 那个虫慢悠悠的走在后方,看似冷静淡漠,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实则那双掩盖在面具下的红眸再次泛起了猩烈的血色。 第241页 他踏入这尺寸之地,于一众虫中,快速而精准的攫取到那个令他「厌恶」的身影,透过昏沉的光线,目光牢牢的如丝如缕般捆缚在对方的周身。 那一刻,如窥见最香甜的猎物般,温余无法控制的浑身战慄。 第93章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陆鸣沧发现了角落里生长的一丛蘑菇,就顺手摘了回去,所以那三个雌虫监督者进庇护所的时候,其实陆鸣沧也才刚到没多久,几乎是前后脚。 刚进庇护所,陆鸣沧就接收到了一众好奇的注目,也不奇怪,毕竟这简易庇护所又不隔音,就几层叶片的阻挡,外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比较奇怪的是,塞缪尔的衣服居然也湿了。 他刚刚也出去了? 陆鸣沧瞥了他一眼,发现对方竟然有些躲避他的视线,抱胸侧着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陆鸣沧也没问。 他走到自己的角落,把背包东西放下后,拎出了那个装着「海鲜」的急救箱打算拿到门口用雨水洗一下。 不过还没等他有什么动静,门口就被堵住了。 除了刚刚的红髮,白髮雌虫,还有之前那个给他们宣布上岛规则的黑髮银纹面具的雌虫。 看到这三虫,陆鸣沧脚步微顿,倚靠在角落里,抬眸静静看着对方的动向。 这三个雌虫,陆鸣沧虽然并不了解对方,但不得不说,他们的个性非常鲜明。 红髮雌虫和花花公子格雷森有些类似,自来熟,不太正经,不过红髮雌虫的体格更加健硕,看起来也压迫性更强,白髮雌虫很高冷,但他给陆鸣沧的感觉最危险,黑髮雌虫则比较温和,性格看起来最好。 一走进庇护所,那红髮雌虫就一副对所有虫都很熟悉的模样,声音带笑的和众虫打招唿。 「大家看起来都不错啊,这地方真不错。」 他站在屋子中央,朝四周巡视了一遍,托着下颌兴致勃勃,一身张狂的气势。 后他一步的黑髮雌虫轻轻的嘆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模样。 而同样戴着金色纹路面具的白髮雌虫则静静的站在门口,身材挺拔修长,门外洒落进来的雨滴从他的周身散落开来,白色的碎发微微浮荡,像一尊冰冷的机器。 他们成功的吸引了所有虫的吸引力。 不过并没有几个虫搭理红髮雌虫说的话。 塞缪尔似乎在发呆,并不在状态,约书亚则一直沉默,只是搂紧了两个小朋友,默默的把音乐盒的声音关掉了,只剩下昏黄的光支撑着庇护所内的唯一的光明。 格雷森也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很奇怪,目光在陆鸣沧和塞缪尔之间来回的逡巡,神情耐虫寻味,像是一点没注意红髮雌虫说的话。 只剩下坐在格雷森一旁的亚雌西蒙,似乎是感觉不太好驳了监督者的面子,略微有些尴尬的附和道。 「哈哈哈,是啊,都是陆鸣沧阁下的功劳。」 他把话题引到了陆鸣沧的身上,其实也不是故意的,确实是和这几个陌生的雌虫没什么共同语言,就按照本能说了。 西蒙虽然不太清楚他离开找水源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所有虫似乎都在以陆鸣沧这个雄虫为中心,以他为主导。 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个叫陆鸣沧的金髮雄虫确实表现的非常突出且特别。 亚瑟正想找机会和陆鸣沧搭话呢,这亚雌就懂事的递来了话题,亚瑟满意的扫了那亚雌一眼,面具下的脸笑得更「猖狂」了。 他就是想逼陆鸣沧和自己对话。 让他之前无视自己。 亚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金髮雄虫,挑眉轻笑了一下道。 「哟,又见面了。」 视线毫不遮掩的在金髮雄虫的身上掠了一圈,勾唇一笑,意有所指道。 「你还是不穿衣服最好看。」 【说的对!】 【我去,陆哥这是碰到流。氓了吗?这红髮雌虫感觉比格雷森还骚?】 【这算性。骚。扰吧!他也真敢,不怕雄虫联盟找他麻烦啊。】 【笑,雄虫联盟算个什么玩意儿,明明大部分成员都是雌虫,最噁心那群唯雄为尊的舔狗了!】 【本质上是追求高级基因,歧视劣等虫族,一群以奉天命为藉口的自我感觉良好的白痴。】 【莫名总感觉这红髮雌虫有点眼熟……是谁呢?】 察觉到对方那种不等他回答就不死不休的胁迫,陆鸣沧暗自考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几位,有何指教?」语气平淡,表情更平淡。 终于逼得金髮雄虫开口,亚瑟心情很愉悦,正想开口继续调戏一番,一道兀然出现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亚瑟没理会,还想继续开口,可那道声音没影响到他,却影响到了庇护所里的其他虫,一声充满忧虑的「卫斯理!」响起后,一道身影就从门口跑了出去,继而小虫崽吓坏了的哇哇哭闹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庇护所。 亚瑟满脸不爽的啧了一声,转过头埋怨门口的温余。 「你怎么门都挡不好?」 温余声音冷而低沉。 「什么。」 亚瑟侧了侧身,抱胸倚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怕死的又道。 「我说你站门口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一个b级雌虫都挡不住,不行了啊,温咳咳,诺兰副官。」 第242页 「是吗。」 温余特质的冷调的音色淡淡的响起,平铺直叙,没有感情。 亚瑟听着只觉得脑瓜疼,他的这位好友,总让他有一种面对着冷硬无机质兵器的既视感,比他家的家庭机器虫还无趣。 他总致力于让温余沾上虫性,但毫无意外每次都失败了,这位虫族近代史上最年轻的中将候选虫,他不具备完整的情绪,他更像是温家打造出的一把兵器,一件利刃。 但过刚易折……他也正在步入崩溃的边缘。 亚瑟的心情沉了一下,少了揶揄的乐趣,也终于记起了正经事。 而在他晃神的这一瞬间,周遭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原来是躺在另一间庇护所里昏迷的那两亚雌一雄虫醒了,亚雌从噩梦中惊醒,又察觉到身体上的剧烈疼痛,尖叫出声,雄虫卫斯理被吵醒,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后就冲进了雨里。 约书亚发现后,也跟着沖了出去,他想要拽住卫斯理,但卫斯理格外的排斥他,嘶吼尖叫着要他滚开,两虫拉扯着,卫斯理挣脱开后竟然冒着大雨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森林里。 没虫去劝阻他们,隔着门冷冷的看着热闹,只有两个小虫崽哭得撕心裂肺叫阿父。 小虫崽们看到他们的阿父跑远,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冲进雨里,却被门口的高大雌虫挡住了去路,仰起头,正对上白髮雌虫俯视而下的面具,金色的纹路缠绕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邪恶的怪物。 而且怪物还开口了,阴冷恐怖,似下命令道。 「退回去,立刻。」 声音如极寒的雪山,不听命就会有崩塌被掩埋的危险。 小虫崽被吓得啪叽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的情绪与被抛弃的悲伤顿时笼罩了他们,「哇哇」一串嚎嗓,如惊雷落地,连绵不绝。 温余唿吸一窒,整个身体顿时就僵了住。 「哈哈哈哈哈,好吵……但是怎么这么搞笑……诺兰你居然会吓唬小虫崽!」 亚瑟仰头大笑,满不在乎的对自己的好友落井下石,极尽嘲笑。 【这雌虫干嘛呀!追着雄虫连小虫崽都不要了吗?太不负责任了!】 【无语,这几个雌虫也太没同情心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卫斯理和这个约书亚到底什么关系啊,感觉有猫腻唉。】 【emmmm,有个不成熟的猜测,就是说,你们看看卫斯理,再看看这两个小虫崽,不觉得……有点像?】 【我去!!!不会吧!可卫斯理不是对外宣称自己单身吗?】 【雄虫的话你也信?豕彘都能上树了。】 【卫斯理不是一直经营的贵公子虫设吗,现在看起来怎么有点疯?】 【我不care,我只想看陆哥。】 直播幕的话题又开始围绕起陆鸣沧来,整个事件从状况发生到约书亚跟着卫斯理离开,白髮雌虫空恐吓小虫崽,陆鸣沧表现的都很冷漠,和其他几个虫没什么两样,这让对他寄予了某种特殊期待的观众们感到失望。 【果然是雄虫,除了自己以外,对其他虫都是这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态度。】 【温柔什么的,果然是装的吧,这不立刻就露馅了。】 也有观众为他和其他虫呛声。 【说陆哥装的,他需要装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被直播了吧,装给谁看啊,搞笑。】 【这么上纲上线干什么,你们期待陆鸣沧做什么?当和事佬冲上去劝架吗?搞笑,他们又没什么关系,说到底都是陌生虫,在座的各位,是不是白莲花小说看多了,以为虫虫都得是圣父吗?】 就在两边氛围都比较僵持的时候,陆鸣沧有了动静。 金髮雄虫拎着急救箱慢慢的走到了门口,平视着面前的白髮雌虫,他语气平和,甚至很有礼貌的询问。 「可以让一下吗?」提了提手中装着蛤蜊,贝壳,螃蟹等海鲜的急救箱,他补充道,「我洗一洗。」 温余眼看着视线中的雄虫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自己的面前,隔着充满湿意的空气,他仿佛闻到了青年身上燥热的香味,一种勾虫的味道。 果然是个拈花惹草的浪荡公子。 温余蹙眉抿唇,绷紧了身体,倏的退开了几步重新步入雨中,如同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将他与金髮雄虫的距离拉了开来。 他侧过身,视线却对着门口的身影撒下余光,喉结重重的滚动了几下。 发现白髮雌虫似乎很不待见自己,陆鸣沧有些莫名,但也没在意,就这样旁若无虫的蹲在门口,开始用雨水沖洗他那小半箱海鲜以及刚摘没多久的蘑菇。 亚瑟先是看了雨中的温余一眼,然后凑到陆鸣沧的身后,好奇的问他。 「你要干什么?」 问题正常,陆鸣沧也没摆架子,回道。 「吃。」 亚瑟点头,看了会儿就觉得无聊了,也提步走了出去,和门外的温余说了一句我去看看热……情况,说完没等温余应声就加速跑进了森林深处,那也是卫斯理和约书亚离开的地方。 卡特朝温余行了一礼,温声道。 「诺兰阁下,我去看看他。」 温余微微颔首,卡特便也跟了上去。 发现门口的虫变成了自己熟悉的虫,还是他们很有好感的金髮雄虫,两个小虫崽抽抽噎噎的爬起身打算再次尝试走出去。 第243页 但这次他们还是被拦了下来。 金髮雄虫没有用强硬的方式,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轻轻的抵在了一个小虫崽的额头,摇了摇头。 他蹲在地上,深蓝色的眼眸直视着两个小傢伙,不知是不是昏黄之光的柔化,让这张稜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少了一份冷然,对了一份温柔,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清润和缓,说道。 「别出去,太危险了,你阿父会回来的。」 他的话很简洁,也不太像安慰虫的话,但莫名的却让两个小虫崽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金髮黄眸的诺诺嗓音沙沙的,小心翼翼的问。 「真的吗?阿父马上就回来找我们了吗?」 没了雌父,周遭的一切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两个小虫崽浑身颤抖,本能的贴近了面前的金髮雄虫,肉嘟嘟的小胖手也揪住了金髮雄虫的衣服。 陆鸣沧只是瞥了一眼他们的动作,没拒绝,随手从急救箱里拿出了两个灰白色的小海螺塞进了两个小虫崽的怀中。 「嗯,等你们从海螺中听到第一百声海浪声时,你们阿父就回来了。」他慢慢说,表情认真,一点不像是在骗小孩。 两个小虫崽一听顿时破涕为笑,开心又小心翼翼的捧着小海螺放在耳边一边努力的听,一边认认真真的数海浪声。 「一声……二声……」 不远处的塞缪尔这次有了反应,他毫不留情的拆穿陆鸣沧的谎言,嗤笑一声道。 「哼,骗小鬼吧,怎么可能。」 数数被打乱,期待又被否认,两个小虫崽两张小脸顿时又苦了下去。 绿眸的小虫崽鼓起勇气扯了扯金髮雄虫的衣服,弱弱的寻求安慰。 「大哥哥,是真的吗?阿父,阿父会回来……」 陆鸣沧点头,「嗯,真的。」 又提示道,「第四声了。」 两个小虫崽连忙哦哦应声,再次专心致志的捧着小海螺开始数海浪声。 塞缪尔看着这一幕感到很无语,心里又有微妙的酸意与气愤。 但没等他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出来,就对上了金髮雄虫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目光明晃晃的向他表露出让他安静的意思,塞缪尔心里不忿,但咬了咬唇还是哼声撇开了头,没再说什么。 【呜呜呜,他真的好温柔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雄虫!】 【说陆哥冷酷无情的出来自己打脸,不需要我一个个点名吧?】 【小海螺听海浪声,哇,难道就我觉得超级浪漫吗?】 【高声嘶吼,陆哥牛逼!!!】 「咔哒」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陆鸣沧转眸看过去,只见格雷森倚靠在亚雌身上,双指间夹着一根像香菸又比香菸长一点的东西,尾部有火星亮起,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在四周散开。 格雷森把玩着手中的火机,夹着菸捲又吸了一口气,灰白的烟雾朦胧了他的面容。 似注意到陆鸣沧的视线,格雷森吐出眼圈,眉眼飞扬,露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他声音慵懒的问陆鸣沧。 「要来一口吗?」 陆鸣沧摇摇头拒绝。 「我不吸。」 格雷森挑眉,耸耸肩表示很可惜,他身侧的西蒙凑上前,柔声撒娇道。 「阿森,我也想吸一口。」 格雷森的家族虽然不是顶上游的贵族,但家里经商,各行各业皆有涉及,所以很有钱。 格雷森虽然是家里不受宠的,但怎么也是嫡系脉,所以吃穿用度从未短缺,吸的这菸捲也是上万虫元的高等货,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西蒙也是攀上格雷森后才见识到这玩意,口感实际上很涩嘴,但象徵着金钱与地位,总让他飘飘然的不住沉迷。 格雷森轻笑一声,直接夹着菸捲递到了西蒙的嘴边,餵似的由着他咬着菸嘴,贴着自己的手指吸了一口。 两虫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旁若无虫的甜腻起来,塞缪尔看得一肚子气,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像个大画盘似的。 陆鸣沧处理好了海鲜,直接一转身挡住了两个小虫崽的视线,拉着他们换了个位置,背对着那两个公然谈情说爱的虫。 然后他就变成了正面直视着那两个虫了,似乎被陆鸣沧注视后,格雷森格外的激动,伸手一捞,就扣着身边的亚雌开始了粘。腻的缠吻,水声啧啧,热烈又奔放。 【哦哦哦哦哦哦!好激烈!】 【不愧是虫中泰迪,格雷森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额,无语,还有小虫崽在呢,也太不道德了!】 【我怎么感觉格雷森在看陆鸣沧呀,吻着一个虫,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个?】 【我也觉得他在看陆鸣沧,我去!好刺激!呜呜呜,我的雷鸣cp,有没有大佬愿意写啊,我斥巨资投资!】 【名猫cp是be了吗?感觉陆鸣沧已经好长时间没和小少爷互动了,小少爷伤心了。】 【我早就想说了,小少爷之前去找陆哥,看到陆哥裸……体了!小少爷心动了,啧啧啧,果然还是美色最勾虫。】 【呵,雄虫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噁心。】 【唉,别说的好像雌虫没有情热期似的好不好,雌虫发。情后还真说不准谁更像只知爱。欲的野兽呢,呵呵。】 【别吵别吵,一起围观陆鸣沧做饭不好吗?不香吗?雄虫洗手作羹汤,我也是想不到的,他踏马好奇了!】 第244页 【我记得……他没有火机吧,这要怎么吃?生吃?】 【格雷森有火机,而且我觉得他一定愿意借给陆鸣沧,但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就不清楚了,嘿嘿嘿。】 陆鸣沧没想围观别虫接吻,不过也没等他做什么,视线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白髮金纹面具的雌虫不知什么时候又走进了庇护所,正好站在陆鸣沧和格雷森两方之间,阻挡了双方的视线。 陆鸣沧抬头看他,白髮雌虫也正对着他,金色纹路的面具挡住了他的整张脸,陆鸣沧看不见他的样貌和表情,但他隐隐的感觉到对方周身的气压很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挡住了长针眼的一幕,陆鸣沧还是朝他微微的颔首表示感谢。 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陆鸣沧也不在意。 面前这个白髮雌虫很神秘,但看他整个匀称高挑的身形,以及那虽然沉冷寡言但华丽磁性的声音,陆鸣沧还是猜测这是位年轻的,地位不低,应该长的也很不错的优秀雌虫。 而且,也许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 毕竟那灼热的视线,陆鸣沧即便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也正因此,陆鸣沧总会下意识的去注意这个话不多但气质特殊让虫无法忽视的白髮雌虫。 总感觉,这个叫诺兰的白髮雌虫似乎也认识他,而且……极讨厌他? 怎么这里认识他这具身体本尊的虫好像都很讨厌他? 原主是做了什么天怒虫怨的事情吗? 陆鸣沧不由得对「自己」之前的经歷好奇起来。 第94章 陆鸣沧确实打算煮点东西吃,海鲜不易放长久,之前忙了那么久也没填饱肚子,早就飢肠辘辘了,来一顿热乎的吃食最合适不过。 他用洗过后的金属制急救箱接了点雨水,将洗干净,处理好的蛤蜊,蛏子,螃蟹蘑菇全都放了进去,他还摘到了一种可以去腥提香的香叶草,一併加了进去。 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圈了一片地方,放入干柴,只等点火燃烧就能开始煮海鲜汤了。 其他的虫都在围观他的动作,连认真数海浪声的小虫崽们也好奇的张望过来,一不留神就忘记自己数到哪儿了,顿时一副眼眶含泪欲哭的模样。 每到这时,陆鸣沧就会很恰好的提醒一句。 「第十八声。」 「哦哦……十八……十九。」 记着记着,又煳涂了。 陆鸣沧:「二十四。」 「谢谢大哥哥!」 到最后,小虫崽们也不紧张着怕自己忘记了,因为总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会恰好的在每个他们忐忑不安的时候出声准确的提示着他们,陪伴他们一起等待着阿父回来。 陆鸣沧一心多用,游刃有余。 【好温馨的画面啊,烁小虫崽是陆哥的崽子我都信,很复杂的感觉。】 【既合理又不可置信,雄虫居然会带娃!但是陆哥的话好像也没毛病。】 【比我这个第二次当雌父的都贴心,给我整羞愧了都,陆鸣沧对小虫崽还真有耐心。】 【我比较好奇陆鸣沧怎么生火,真的要问格雷森借火机吗?】 想到生火问题的除了星网上的观众,还有不少虫,比如塞缪尔。 「你也抽菸?」 不知什么时候,塞缪尔踱步到了陆鸣沧的一侧,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金髮雄虫和两个小鬼,似随意的问道。 陆鸣沧摇头,「不抽。」 「那哪儿来的火机?」塞缪尔不相信的冷哼。 火机这种东西,一般虫不会随手揣在身上。 陆鸣沧抬头瞥了他一眼,回道。 「我没有火机。」 塞缪尔一脸难以置信,惊声道。 「你没火机怎么点火煮东西?」 陆鸣沧的目光在蓝发雄虫的身上转了一圈,没回他这个问题,反而悠悠道。 「你还知道点火煮饭,挺好。」 塞缪尔被噎了一句,茫然了一瞬,继而反应过来,立刻像个炸毛的猫般,朝着面前表情冷淡的金髮雄虫咆哮怒吼。 「陆鸣沧你什么意思!嘲讽我?呵,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小爷我!」 陆鸣沧反应不大,很敷衍的转移话题。 「你饿了?」 很生硬突兀的问题,但也打了个塞缪尔一个措手不及。 他确实饿了。 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一通指责没得到相应的反馈,塞缪尔心里的那股气盪到哪儿都感觉不舒服,却又找不到理由发泄,只能气哼哼的和陆鸣沧唱反调。 「关你屁事!」 脑袋高昂,一副哄不好的模样,眼瞳的余光却留意着金髮雄虫的动静。 看到他从背包中拿着什么,塞缪尔又表情似厌恶的补充了一句。 「我不要喝你的营养液,太难喝了!」 陆鸣沧动作不变,表情冷静的抽回手,掌心向上翻开,一颗包裹着透明糖纸的红色糖果被递到了塞缪尔的面前。 「那吃糖吧。」 看到漂亮的小糖果,陆鸣沧面前的小虫崽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一个任务,连忙奶声奶气的认真开口道。 「大哥哥,红色的糖果是甜的!」 陆鸣沧微微点头,目光移向蓝发雄虫,抬了抬手补充道。 「你听,是甜的。」 陆鸣沧竟然用打发小虫崽的方式来打发他! 第245页 这个认知让塞缪尔感到无比的气愤,伸手「啪」的一下就将金髮雄虫的手打到了一边,愠恼的低吼。 「我才不要吃糖呢!我又不是小鬼!」 红色的糖果被甩了出来,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着,最后停在了一双皮质长靴的旁边。 一道视线垂落而下,看了看滚落在自己鞋侧的糖果,顿了顿,面不改色的微微移动脚尖,将这抹反射着莹光的璀璨无声无息的轻轻压在了自己的脚下。 温余静静的站在庇护所中央,不声不响,像一个无法叫虫忽视却又猜不透他想法的局外虫,无法融入任何画面。 而他看起来也并不在意。 全封闭的面具掩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与心思。 所以无虫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在离开了几秒后又重新落回了金髮雄虫的身上,在看到对方的手背被击打出了泛红的痕迹时,那双猩红的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一度。 塞缪尔的这一记让整个庇护所安静了下来,所有虫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和陆鸣沧的身上。 【我去!塞缪尔干什么呀!】 【小少爷脾气也太暴躁了,不喜欢。】 【两虫会不会打起来啊?按理说塞缪尔·海伦娜等级比陆鸣沧高很多,根本没有可比性,但陆鸣沧这个雄虫很怪,我居然感觉塞缪尔·海伦娜打不过他。】 【开玩笑,陆哥直接吊打好不好,就塞缪尔·海伦娜这种不知世间疾苦,被养在玻璃花房里的娇花雄虫,我陆哥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死。】 【打起来!打起来!快快快!】 但实际上众虫担心(期待)的对骂互殴情节并没有发生。 陆鸣沧根本没有生气,只是挑了挑眉,嘆了口气,妥协道。 「我知道了。」 一场短暂的小风波就这样被他按了下来。 塞缪尔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别着头,半边脸落在阴影中,没出声,在外虫看来是还在生气发怒的样子。 但其实连塞缪尔自己都说不出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但他能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紧紧只有怒气。 在动手的那一剎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心也紧了紧,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担心陆鸣沧会生气,却也忍不住好奇,他到底会如何对他。 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他? 明明,以前说过喜欢他的,现在却又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所以是不喜欢了吗? 哼,他才不需要这个雄虫的喜欢! 而令塞缪尔松了一口气的是,陆鸣沧并没有生气,可莫名的,塞缪尔并没有感到真的开心,反而心底泛起了一股隐隐的失落。 他不清楚也不喜欢这种怪异的感觉,下意识的想要离这个扰乱他心绪的金髮雄虫远一点。 可塞缪尔才跨出一步,衣服就被陆鸣沧拉扯了住。 金髮雄虫清冽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内清晰分明,嗓音勾着浅淡的笑意,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如同一根羽毛般在所有虫的心上撩过。 「去哪里?脚不疼了?不饿了?」 三个问句又把塞缪尔心中的火气燎了出来,忿忿道。 「关你屁事!给我放手!」 陆鸣沧没放手,甚至使了使劲,把发脾气的蓝发雄虫一把拽了下来,另一只手託了一把他的腰,将他按坐在自己的身侧。 面对塞缪尔的挣扎,陆鸣沧直接选择了强制镇压,声音里也带上了些微命令的成分,道。 「不要讲脏话,呆在这里,等会儿用火给你烘一烘衣服。」 塞缪尔晕头转向的被拉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能的想要继续开口发火反抗。 嘴唇却被一根竖起的修长手指挡了住,微凉的触感叫塞缪尔陡然打了个激灵。 陆鸣沧用食指按住了塞缪尔欲动的嘴唇,看着他安抚似的轻轻嘘了一声,然后说。 「闭嘴。」 塞缪尔瞪大了眼睛,整张脸气得通红,可一对上陆鸣沧那双幽深的蓝色眼眸,就瞬间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噗的一下熄火了。 他的心脏跳的厉害,整个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连唿吸都不敢,直到对方将那按压在他唇上的手指撤走,塞缪尔才勐地从失神中恢復过来。 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塞缪尔连生气都忘记了,双手抱着曲起的膝盖,将发热的脸颊埋入了臂弯间。 他的这一突兀的举动,除了陆鸣沧和两个小虫崽,被在场的其他虫看在了眼里。 【哦哦哦哦哦哦!普天同庆,小少爷完全沦陷了!】 【好傢伙,海伦娜家族会不会气死啊,他们家宝贝雄虫看上了一个同性,啧啧啧。】 【那啥,有传言说,海伦娜家族似乎要和温家联姻,定的就是塞缪尔·海伦娜和咱帝国新晋战神温余少将。】 【哈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格雷森眸光微闪,玩。弄着手指间的火机盖,掀起合拢,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 西蒙的表情怀疑中夹杂着愕然。 温余依旧挺拔的站在原地,脸上金色纹路的面具在昏暗的光中若隐若现,而无虫知晓他掩盖在面具下的面容出现了片刻的扭曲,一晃而逝,可那双沉冷的眼眸却如同锐利的刀锋,深刻的划过,似想要割开目光所及之虫那惯会勾惹的皮。肉。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惊动了金髮雄虫敏锐的感官,对方倏的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直直看向他。 第246页 温余感觉自己浑身都血液都在快速的流动,心脏剧烈的震盪,叫嚣着畅快。 他想要被他凝视。 双方的视线隔着一层金属面具,在充满湿气的空气中碰撞,火光四射,过了几秒,陆鸣沧错开眼,收回了本能反应的忌惮与攻击,化开了眼中涌起的锐利,再转眸,已然恢復平静淡然的模样。 陆鸣沧低下头,眼睛眯了眯。 被盯着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尤其对方还对他颇有敌意,那如芒刺背的感觉就更强烈了,索性对方看起来并不是莽撞兇恶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套麻袋打他一顿的蛮横行为,被看几眼也不会掉块肉,陆鸣沧便不打算多出一事,随他去了。 「大哥哥,糖糖找不到了。」 衣角被轻轻的扯了扯,小虫崽软糯的声音传过来,吸引了陆鸣沧的注意力。 他抬眸看去,黄眸的小虫崽表情失落,目光还在昏暗的地上寻找那颗甩出去的糖果。 陆鸣沧轻声安慰他。 「没关系,找不到就算了,还有的,吃完饭再吃。」 小虫崽好奇的问。 「吃饭?」 陆鸣沧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海鲜,应声。 「嗯,好吃的。」 陆鸣沧看着两个分工合作的小虫崽,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们软软的金髮。 很聪明的小朋友,还知道相互协作,轮流着去记海浪声,不过毕竟是才几岁的小孩子,就和童话书一样非常容易被转移注意力,所以坚持了那么久也才断断续续的记了一半。 一百道海浪声,任重而道远。 头顶又落下一片阴影,陆鸣沧抬起头,格雷森那张邪魅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方手里还拿着银白色的火机,蹲下。身好奇的朝陆鸣沧处理好的海鲜锅看了看。 扭过头撑着下颌,一脸兴味的看着陆鸣沧,笑问道。 「这真的好吃吗?能给我尝尝吗?」 粉色的眼眸天然的有一种魅惑虫心的能力,加上他那副慵懒浪荡的姿态,活脱脱一个风流公子哥,做什么都感觉有那种暧昧不明的意味。 说着询问的话,可表情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尝的是陆鸣沧呢……】 【不得不说,格雷森还是有一套的,蝶种的基因出美虫,果然不是盖的。】 【拜託搞搞清楚好不好,格雷森他们家族的主种基因是玫瑰枫叶蛾,什么蝶呀,差远了!】 【好奇陆哥的主种基因是什么,应该是蝶种吧?】 星网热烈讨论着,而在这边陆鸣沧在格雷森话落后却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道。 「不能。」 被拒绝了,格雷森却并没有恼怒,他手撑着脸颊像欣赏美丽画作似的盯着陆鸣沧,倒是他旁边的亚雌西蒙忍不住朝陆鸣沧蹙眉。 「你还要问阿森借火机用呢,怎么还过河拆完……」 另一边的塞缪尔整理好了心情抬起了头,听到有虫怼陆鸣沧,他下意识的呛声道。 「又不是问你借,你起什么劲儿啊,就是不给你们吃!」 怼完那个亚雌,塞缪尔转头又对着格雷森,满脸不耐烦道。 「你说个价,你的火机我买了。」 格雷森看都没看他,吐出两个字。 「不卖。」 「你!」 塞缪尔的火气又要涌上头,陆鸣沧及时伸手压了压他的肩膀阻止了他,平静说道。 「谁说我要借火机了。」 众虫看向他,塞缪尔好奇的问。 「那你怎么点火?」 陆鸣沧没回復他,而是看向格雷森,状似考虑了一会儿开口道。 「东西不够吃,但汤管够,你要吗?」 格雷森挑眉,勾唇笑了,应道。 「好。」 陆鸣沧伸出手朝他展开,屈了屈手指,公事公办道。 「拿东西换。」 亚雌西蒙刚刚被塞缪尔撅了一句,再看格雷森也围绕着那个金髮雄虫转,根本不理会自己,心里颇不得意,现在发现金髮雄虫用了各种理由,半推半就的还是要用格雷森的火机,心里的一团妒火一冒,就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这三番两次的,还不是要借火机,装什么!」 说完,西蒙就后悔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也收不回,碍着面子也不能立刻道歉打自己的脸,只能迂迴的为自己找补。 「那个,我的意思是,陆先生如果需要火机其实说一句就好了,不用大费周章……」 越描越黑,说到最后,他都有些自闭了,破罐子破摔的退回到了原本的角落里,静静的呆着。 【哇哦,好一出狗血大戏。】 【笑死,居然有亚雌吃雄虫醋的。】 【果然还是因为陆鸣沧太像一个雌虫了吧,哈哈哈哈哈。】 【但他说的没什么毛病吧,陆鸣沧在干什么呢,还是需要火机点火,他这样感觉有点斤斤计较……】 【我陆哥就是能手搓一颗火球出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有问题都给我憋着!】 【陆鸣沧的粉丝也魔怔了吧?】 【我等着看笑话。】 庇护所内,格雷森听陆鸣沧说要拿东西交换,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将手中的银色火机递了出去。 「诺,给你。」 陆鸣沧却没有接,一脸莫名。 「谁说要火机了,我要你的烟。」 第247页 格雷森讶然的扬眉,看向陆鸣沧,发现对方表情认真,格雷森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把自己烟拿了出来递给了他,促狭道。 「你不是不吸菸嘛。」 陆鸣沧接过一包烟,金色的外壳很漂亮,有一个成年虫手掌那么大,每根都比地球上的烟更长更。粗,看着质地也是极高级的品质。 陆鸣沧一点没在乎这包高级烟需要多少万虫元,直接撕开包装将菸捲全都倒了出来,然后将菸捲中易燃的菸丝抽了出来,捏散后团簇在石头围成的小灶上。 在众虫惊讶的目光中做完这一切后,陆鸣沧拍了拍手,从背包中拿出了了一颗形状不规则的黄褐色石头。 他朝两个小虫崽招了招手,形状漂亮的眼睛弯了弯,声音中带着些微跃动的俏皮。 「看仔细,我要表演魔术了。」 两个小虫崽立刻被吸引了目光,认真的看着金髮雄虫,点头应好。 于是在一众好奇与期待的注目下,金髮雄虫陆鸣沧一手拿着石头,一手拿着那把从别虫那里赢得的折刀,凑近了灶上的菸丝。 他以极快的速度用折刀的刀背快速划过石头的稜角处,只听「唰唰」的几声,一道金黄色的火光兀然从折刀与石头摩擦的地方亮了起来,火花落在易燃的菸丝之上,冒出一朵小小的火苗,继而扩散开来,形成了一团灼热的火。 火星燃起,陆鸣沧有条不紊的在火中加入柴火木材,然后把急救箱做成的锅子架了上去了。 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海鲜汤已经煮上了,众虫却还陷在惊愕之中,小虫崽最容易表达自己的情绪,哇哇不住的叫唤,满脸激动的模样。 被小虫崽的声音惊醒的众虫这才缓过神来,继而各种复杂的,探寻的,灼热的目光不住的投向那个表情淡然的金髮雄虫。 温余握紧了双手,直勾勾的看着那不断吸引着众虫注意力的雄虫,周身的气压一再降低,疏离中蕴藏着汹涌的暗潮。 招蜂引蝶,蛊惑虫心。 温余觉得,他对陆鸣沧的厌恶更深了,他着实不喜欢这种爱出风头,譁众取宠的虫,还是他本就不喜欢的柔弱雄虫。 而星网上,因为陆鸣沧的这一「徒手造火」的神奇能力,再次引发了热烈的讨论与狂欢。 【我……去!还真被陆鸣沧的粉丝说中了,陆鸣沧徒手搓火球?】 【牛啊牛啊,陆哥牛逼!我真的说累了。】 【虽然不能算是徒手搓火球,但真的好神奇啊,为什么刀和石头划两下就能冒出火星子啊?】 【这是有原理的,确实可以,陆鸣沧拿的那个石头好像就是远古时候蓝星那个族群用做打火的石头,能和铁器摩擦生火。】 【说实话,知道是一回事,想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我说他之前怎么在海滩捡石头呢,我以为他真的要用的石头当暗器砸虫,哈哈哈哈,是我格局小了。】 【真是秀我一脸,陆鸣沧真是好神奇一雄虫,到底有没有虫查到他的底细了呀!别耽误我提亲去!】 【老子要许的愿怎么这么多!算了,一个个来!】 【哈哈哈哈,看他们一个两个惊讶的表情,笑死我了,我陆哥说到做到,说不用火机就不用火机,就是这么狂!】 【他撕烟的动作好带感,几万的名烟破坏起来都不带眨眼的,我好喜欢!】 【额,说实话,感觉有些可惜了,他可能是不知道那盒烟的真实价格吧,知道了估计就不会这么做了。】 【呵,小黑子露出你的小鸡脚了吧,给你雌父我滚犊子!我家宝贝爱怎么撕烟怎么撕烟,他要喜欢,我买几箱随便他撕!】 【哈哈哈哈哈,还有多少虫记得这是一个严肃的野外生存审判游戏?】 星网一派热火朝天。 第95章 在海鲜汤炖煮的期间,之前跑出去的红髮和黑髮雌虫回来了,黑髮雌虫怀里还抱着一个雌虫,正是小虫崽们的雌父约书亚。 海鲜汤的香味吸引了亚瑟,很自来熟的凑到陆鸣沧身边,好奇的问。 「你在煮什么?很香。」 卡特将怀里抱着的雌虫放了下来,两个小虫崽立刻跑了过来扒拉着雌父的衣服哭喊。 「阿父,阿父,你怎么了?醒醒……」 陆鸣沧抬眼看了红髮雌虫一眼,亚瑟耸耸肩,满不在乎道。 「这可不是我们干的。」 另一旁放下雌虫后重新站起身的卡特想了想,还是开口简单解释了几句。 「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周围有打斗的痕迹,有散落的甲蛇鳞片。」 亚瑟毫无形象的蹲在海鲜锅前,瞅了眼表情沉凝的金髮雄虫一眼,痞气十足道。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辛辛苦苦的把这虫捡回来的。」 被吩咐了一句话后真辛辛苦苦把虫抱回来的卡特一声不响的站在亚瑟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任由上级揽功去勾搭美色。 被勾搭的陆鸣沧掀了掀眼皮,声音淡漠。 「长官是不是找错了虫,你要寻求报答的虫在那里,等他醒了你自然可以问他要,何必牵扯我。」 亚瑟不以为意,大咧咧道。 「你的确不在乎那雌虫,不过你挺喜欢那两个小傢伙的吧。」 陆鸣沧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瞥了那边一眼。 第248页 可能是因为两个小虫崽的唿唤,躺在地上的黑髮雌虫发出了几声痛苦的低哼后,悠悠的醒了过来。 他黄色的眼眸泛着浅淡的微光,那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警示,眼睛里的光越亮就表示精神力状态越差,到某个程度就是精神力崩溃的预兆。 一醒过来,约书亚就表情紧张的朝四周看,发现庇护所里没有自己想找的虫后,约书亚满眼焦急,声音嘶哑的急问。 「卫斯理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卫斯理?」 没谁回答他,只有两个小虫崽依旧一声一声喊着阿父,寻求着雌父的关注。 约书亚却仿佛没听到,甩开身上的拉扯撑着身体爬到陆鸣沧的身边,拉着他的衣服哀声询问。 「陆先生,你告诉我好不好,卫斯理呢?他在哪里?是不是在旁边的庇护所?」 塞缪尔皱着眉,脸色不善的看着神态有些躁郁的雌虫,伸手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扯着陆鸣沧衣服的手打了下去,冷声道。 「你有病吧!揪着他问干嘛,谁知道那雄虫死活。」 一旁的亚瑟非常懂得落井下石,悠悠然的添油加醋道。 「我过去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你,周围没有其他虫了,很遗憾,你的那位歌星小情虫可能已经被甲蛇吃了吧。」 约书亚一听,表情大变,失魂落魄的不住否认。 「不会的!不会的!我拖住了甲蛇,我让他先跑的,我让他快点跑的,他一定逃跑了,他一定好好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差劲了,没有杀死那条甲蛇……」 他的情绪很不对劲,隐隐像是即将崩溃的模样,陆鸣沧眉头紧拧,站起身从他身后将两个小虫崽一把拽了起来,一把塞进他怀中,沉声道。 「我不管你和那雄虫是什么关系,但这两个虫崽是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那就请你搞清楚一点,这里没有谁会无偿帮你照顾两个孩子,所以如果你想死,那麻烦你带着他们一起去死,我没有意见。」 陆鸣沧的表情很冷漠,说出的话更无情,一下子就把有些魔怔的约书亚和呜呜哭泣的两个小虫崽全都吓了一跳。 两个小虫崽捂着嘴巴,惊恐的看着面前表情冷酷的金髮雄虫,吓得不断向身后雌父的身上缩,瑟瑟发抖。 约书亚也勐地从不清醒中惊过神来,瞪大了眼睛,本能的揽住了怀里的小虫崽们,往后退了退。 几乎所有虫的视线都聚集在金髮雄虫的身上,或惊讶或好奇。 没虫预料到陆鸣沧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哇哦,这话说的……够冷酷无情啊。】 【这才是雄虫,雄虫只在乎自己,伴侣,孩子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抛弃的,雄虫没有心。】 【阿这……怎么会这么说啊,撺掇雌虫带着虫崽去死,好可怕。】 【拜託,陆鸣沧和他们又没关系,这雌虫一看就是精神力紊乱,俗称脑子有病到处乱叫,这还要哄着吗?】 【陆哥说的有错吗?这是生存试炼,又不是过家家,这雌虫自己不负责任,要雄虫不要虫崽,想要别虫给他带孩子本来就是想屁吃。】 【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约书亚如果抛弃虫崽追出去,看他的模样保不准就精神力崩溃了,虫崽无虫护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理是这个理没错,但他说的话也真的太冷酷无情了……小虫崽本来那么喜欢他,现在又害怕他了,唉。】 在直播幕上众虫讨论的时候,陆鸣沧又开口了,他似并没有注意到周围虫对他的关注视线,淡定的坐回了原位,用棕榈树叶片扯下来的茎杆搅动了一下噗噜噗噜冒泡的海鲜汤,随口道。 「冷静下来了没?」 众虫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陆鸣沧刚刚的话是故意激约书亚的。 事实证明,这话确实很刺激,约书亚在听或后,整个虫都安静了下来,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声音沙哑。 「谢谢,我知道了。」 陆鸣沧轻呵了一声,表情依旧冷淡,凉薄的视线扫过约书亚低落伤情的脸,不置可否。 「我说的是实话。」 目光下移,看到两个小虫崽忐忑不安,可怜兮兮的模样,陆鸣沧微不可寻的嘆了口气,伸手朝他们招了招。 「过来。」他轻唤道。 小虫崽瑟缩了一下,迟疑了许久,就在众虫觉得小虫崽是被陆鸣沧吓到了,不愿意再接近陆鸣沧时,金髮黄眸的小虫崽却动了起来,他的表情还是有些害怕,但却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到了陆鸣沧的身前,双手蜷在胸口,仰起头颤颤的看着高大的金髮雄虫。 「大哥哥……」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委屈,弱声弱气,看得直播幕的观众捧心直唿心疼。 陆鸣沧看着他,静静的问了一句。 「怕我吗?」 问完也没等小虫崽思考回答似并不在意对方的答覆,又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 「饿了吗?」 黄眸小虫崽愣了一下,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诚实回答。 「饿了。」 「有碗吗?」 「有的!」 「拿来。」 「好的!」 格外简单的一问一答过后,小虫崽转身哒哒哒的跑回了自家雌父身边,从一旁的背包里哼哧哼哧的掏出自己的小碗,然后又哒哒哒的跑到陆鸣沧的身前。 喘着气,黄眸小虫崽声音软软道。 第249页 「大哥哥,诺诺包包里有吃的。」 陆鸣沧搅汤的动作一顿,转头俯视着只到自己胸膛高的金髮小虫崽,声音低了一丝。 「你不想吃?」 小虫崽看了看陆鸣沧,又看了看散发着香味的海鲜汤,举着碗声音清脆道。 「想!」 陆鸣沧浅浅颔首,拿过他的碗给他装了大半碗海鲜,递给他。 「小心点。」嘱咐道。 小虫崽使用的碗是隔热的,不会烫到手,陆鸣沧看着他小心翼翼,晃晃悠悠的慢走到约书亚身边才收回视线。 【这画面,怎么说呢,莫名的搞笑又温馨?】 【我懂,陆哥这所有表现,是不是这个意思:给你好吃的,你别怕我。】 【没毛病,一个大可爱加一个小可爱,可爱爆表!】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没,陆哥以为小虫崽要拒绝他的时候,表情僵硬了一瞬,笑死我了。】 【我也看到了,搅汤的手都卡住了,这算不算打脸啊,话说的那么无情,意思是不在乎小虫崽,但表现却不是这样,明明就喜欢的很嘛!】 【好萌啊,铁汉柔情有木有!面无表情但暗戳戳的关注以及送好吃的道歉,陆哥酷帅的形象要绷不住了,哈哈哈哈。】 【话说,有没有觉得小虫崽和陆鸣沧长的其实挺像的,同样是金髮,不会实际上是陆鸣沧的崽吧?】 【额,但金髮的虫这里还真不少唉,要真说起来,小虫崽和卫斯理才更像吧。】 【我刚刚去隔壁直播幕看了,卫斯理没死,被安德鲁他们救了,那个范恩斯家族的雌虫是a级的,挺厉害的,不过他们也挺狼狈的,不像咱们这边,有庇护所有热汤喝,emmmm,对比强烈啊。】 【别虫那里才更像生存试炼,这里有了陆哥后,就感觉变成了简易版,春游。】 【同感。】 旁边的塞缪尔抱着胸,表情不爽的看了那其乐融融的一大两小一眼,又瞪了几眼陆鸣沧,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注意他的视线,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陆鸣沧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不温不火道。 「想吃就自己拿碗来,还要我请你吗?」 塞缪尔又气又郁闷,但海鲜的香味勾的他口齿生津,只能憋着脾气闷声闷气道。 「没有碗。」 谁随身还带碗?又不是乞丐! 陆鸣沧随手抽了一片存在庇护所内的叶片递给塞缪尔,吩咐他道。 「门口洗洗。」 也许是有过被陆鸣沧指挥着干活的经歷,塞缪尔并没有立刻拒绝这件事,只是表情不太美好的问了一句。 「干嘛?」 「做碗。」 塞缪尔一听便不再开口,老老实实的拽着棕榈树叶片跑到门口认认真真的用雨水清洗起来。 发现小少爷居然真的听话去做了,陆鸣沧反而有些惊讶的瞥了他一眼,而和他有相同讶异感觉的并不在少数。 【嚯,小少爷居然没有闹,我以为他会嫌弃呢。】 【哈哈哈哈,饿死了吧,我已经听了小少爷一肚子咕咕叫了。】 【突然感觉小少爷有那么一点贤雌良君的意思,哈哈哈哈,有点磕。】 塞缪尔没有嫌弃陆鸣沧给他做的简易碗筷,不过还是有别的虫反感的。 在陆鸣沧给塞缪尔舀了一碗海鲜汤后,格雷森也开口向陆鸣沧要汤喝,这是之前他提供菸丝的交换,陆鸣沧也没反悔,反正叶片很大,顺手也给他折了一个碗,舀了一碗递给他。 格雷森笑呵呵的接过,颇为惊奇的先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叶片碗才准备着用茎杆筷夹蛤蜊吃。 肉还没夹到嘴边,就被身后的亚雌西蒙喊了住,对方的声音不大,但庇护所就这么点地,虫族又是五感灵敏的,所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就听那亚雌低声劝阻格雷森。 「阿森,我有营养液,你吃我这个吧,这汤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脏不脏,你吃的精细,别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 西蒙说这话的时候,陆鸣沧正在给红髮雌虫舀汤,对方死缠烂打的能力太强,陆鸣沧懒得和他扯皮,就同意了。 然后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庇护所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似也察觉到自己语言不当,西蒙连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阿森……」 陆鸣沧感觉倒还好,对方也是为自己的情虫着想,能理解,但一旁喝汤喝得正满足的塞缪尔一下子就炸了。 他本来就对陆鸣沧拿着自己洗的叶片去给别的虫折碗舀汤有意见,只是因为这海鲜汤是陆鸣沧弄的,他没理由阻止对方如何分配才按下了心中的别扭,一门心思沉浸在鲜美的海鲜汤中。 突然听见别的虫嫌弃自己吃了大半碗的海鲜汤以及自己亲手辛辛苦苦,认认真真洗的叶片,塞缪尔压在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板着一张脸,表情兇恶的看向不远处的红髮亚雌,怒道。 「你说谁脏?什么脏?你敢嫌弃我洗的叶片?你算哪根葱啊!没雄虫的命倒是得了雄虫的病,真矫情!」 实际上小少爷哪里会骂虫的话,都是星网上看到的,所以连把自己都骂进去了都不知道。 陆鸣沧听完一阵无语,一时间有些搞不清他这是在指鹿为马呢,还是在指桑骂槐。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伸手拉了拉这位暴躁的小红帽少爷,让他安静喝汤。 第250页 西蒙很委屈,觉得自己被误会了,可却没有虫和他站在一边,连之前很宠爱他的格雷森都不理会他,这让他越想越伤心,忍不住低头轻声的哭了起来。 【无语,哭什么,还不是自己嘴贱。】 【我终于明白之前从远古残卷上翻译出的白莲花的释意为什么会火了,我现在有点懂那意思了。】 【哈哈哈,小少爷暴怒,嫌弃他洗的叶片脏可太搞笑了,我能证明,小少爷真的洗的特别认真,他家那些亿万价值的收藏品估计都没摸的那么仔细过。】 【这么点蛤蜊,感觉不够分啊,吃得饱吗?】 【蘑菇都比海鲜多,吃蘑菇吃饱,哈哈哈哈。】 【我记得很多蘑菇都是有毒的唉,会不会出事啊?】 【专家认证,陆鸣沧摘的这种叫真菇,是无毒可食用的!】 亚瑟捧着温软的叶片碗,惬意的看着热闹,瞥到那个白髮身影,他站起身退后了几步,用手肘戳了戳像块石头一样杵在门口的温余,点了点手指,用军队里的简易手势密码,向他传达。 「为什么不要?」 这个不要指的是什么彼此皆知。 金髮雄虫给完亚瑟海鲜汤后,也没有厚此薄彼,也问了问卡特和温余要不要喝汤,卡特欣然接受,温余却冷漠的拒绝了。 所以亚瑟是在问他为什么拒绝。 可温余根本不理会他,甚至还退开半步,半个身体都站在了雨中,他没打开防雨罩,所以大半的头髮与身躯都被打湿了,幸好身穿的轻甲也是防雨的,不至于真的全部湿透。 即便如此,亚瑟还是觉得温余这傢伙有毛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再自寻烦恼。 陆鸣沧自己没喝汤,将两个螃蟹处理了一下,剔出的肉一部分给了小虫崽,一部分给了塞缪尔,然后提着剩余的海鲜汤,拿起伞就往门外走。 塞缪尔连忙问他。 「你去哪儿?」 陆鸣沧站在门口,瞥了一眼全身湿透还在不断淋雨的怪异白髮雌虫,淡声回復塞缪尔。 「去看看那两个伤员。」 救都救了,饿死就不值得了。 他撑开伞去了一趟旁边的庇护所。 那里没有灯光,一片阴冷昏暗,两个亚雌也似乎因为受伤精力不好,所以倚靠在角落里闷声不吭。 听到陆鸣沧的脚步才睁开眼,陆鸣沧把海鲜汤留给了他们,那个腹部受伤的亚雌感谢了陆鸣沧几句,另一个断腿的一直很沉默,全程没有说一句话,陆鸣沧也不在意,没停留多久就走了。 回到这边的庇护所门口,陆鸣沧脚步微顿,侧头又看了一眼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个门神似的白髮雌虫。 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伞递向他。 温余盯着面前的金髮雄虫没出声,也没有要接伞的意思。 对方的目光几乎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很少挪开,陆鸣沧甚至觉得自己都要习惯了,所以即便被近距离这么盯着也没什么异感,只是对方这种只盯不动的行为很是叫他无语。 不声不响,不闻不问,也从不靠近,更甚至是把他当贼当敌虫一样防备着,永远都和他隔着一段距离。 却又用这样灼热的视线,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如果不是对方的反应表达着厌恶,陆鸣沧都差点要以为这白髮雌虫是喜欢他了。 就在这转瞬间,陆鸣沧的脑海中划过一道灵感……或者说一种顽劣的坏心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这种想法,但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实在看不透的白髮雌虫,陆鸣沧发现自己居然很想试一试。 试试看这傢伙到底有多厌恶自己,这副冷漠的状态会不会崩裂? 身随心动,陆鸣沧表面上不动声色,如同顺意而为般,兀然伸出手抓住了白髮雌虫置于身侧的手掌。 敏锐的察觉到对方陡然粗重的唿吸,陆鸣沧的唇角微不可寻的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心中的恶劣被满足后,更加的嚣张,陆鸣沧压抑着这股怪异念头,却没忍住,表面上面不改色,而无虫知道,他像个揩油的流氓似的,不露痕迹的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指掌。 感受着那骨节明晰,瘦削修长却格外灼热的触感后,陆鸣沧挑了挑眉,拽而上,然后将自己手里的伞柄压进了他的手心,包裹着他的手背紧紧合拢,握紧手中的伞。 目视着金色纹路面具下隐约位置的那双眼睛,陆鸣沧低声吐出两个字后,松手转身,潇洒离开。 「拿着。」 温余注视着金髮雄虫的背影,剧烈的心跳在心脏处迸动,手背被触及的地方一片酥麻,像有羽毛划过,又像被微弱的电流击打,与掌心残留的热度夹杂着,仿佛被一股炽烈的气息笼罩,烫的他几乎失去手部的感知,只能用尽全力去控制自己,才不至于落伞出丑。 温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屏声静气,平缓着身体的异常。 金色纹路的面具下,猩红的眸幽深如剑,翻滚着锋锐的冷戾,阴涔涔的刺向那个行若无事的金髮雄虫。 他是故意的。 温余的脸色沉的像外面昏暗肆虐的暴雨天,压抑沉闷,令虫不寒而慄。 嘴唇微动,咬牙切齿的碾出几个无声的语句。 轻浮放荡,道貌岸然。 陆鸣沧心情很好,即便没有喝到海鲜汤,相当于白忙活了一场,但心情还是很好。 第251页 甚至于在塞缪尔问他自己怎么没喝海鲜汤的时候,陆鸣沧非常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弯了弯眉眼表示自己没事,看得塞缪尔直发愣。 直到亚瑟喝完汤,表达完感谢离开庇护所的时候,出声提醒了陆鸣沧一句话后,这种愉悦的情绪才慢慢的散去。 看着那三个监督者雌虫消失在夜色中,陆鸣沧沉思了片刻,然后提出了和约书亚他们换位置睡的请求,约书亚虽不知道他的用意,想了想也还是同意了。 吃完东西,众虫开始收声休息。 外面的雨还在下,所以今天他们得住在庇护所里,这么一群虫,虽然各有不快和牢骚,但也都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所以很快都接受了事实,或靠着,或躺着,蜷曲着身体,静静的注意着周遭的情况。 所有虫都记住了刚刚那个红髮雌虫的提醒。 「等雨停,记得要尽快离开哦。」 「为什么?」 「哈,因为,危险要来临了。」 第96章 【陆哥都没喝到海鲜汤唉,只吃了一条营养液。】 【营养液喝的饱,海鲜汤感觉喝不饱吧,总觉得有问题。】 【笑死,就硬黑是吧,海鲜汤本来就那么点,享受一下而已,而且本来就是陆鸣沧自己的,他愿意分给别虫那是他善良,怎么,合着他就得把自己全身家当全部分享出去才好呗?】 【看清楚啊,没谁饿着吧,约书亚他们自己也有吃的,格雷森有那小情虫,小少爷倒是没食物,但你们是没看到陆哥塞给了他饼干吗?】 【监督者说有危险,然后陆鸣沧就和约书亚换了位置,自己跑到了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疑吗?他是不是想着遇到危险第一个跑啊?】 【好像是的唉……危险是不是指甲蛇呀,安德鲁那边,那个叫西拉的a级雌虫就是杀了一条雄性甲蛇才救出的卫斯理,但甲蛇一般是一雄一雌搭伴的,还有一条雌蛇,这玩意听说会记仇。】 【正解,我去了解过了,之前和约书亚缠斗的就是条雌性甲蛇,雄蛇追卫斯理的时候被西拉杀了,雌蛇有感应,追过去了,但安德鲁他们应该是离开了甲蛇的领地,所以那条雌性甲蛇没追到。】 【所以……这是不是表示,陆鸣沧他们要倒霉了?现在正是甲蛇交。配期,突然丧偶了,那条雌性甲蛇得疯吧?】 【是的,所以很危险啊!庇护所这边虫虽然多,但大半是雄虫和亚雌,唯一的雌虫是约书亚,还是那雌性甲蛇的手下败将,这可怎么搞啊!我要急死了!】 【应该不会有事吧,监督者有两个s级,不会光看着不救虫吧?那不就犯法了吗?】 【啊啊啊啊!陆哥!拜託拜託,不要有危险啊!我好怕啊!他们还睡得着,我都睡不着觉啊!】 【一群虫,不是伤病残将,就是拖后腿没用的雄虫,碰到甲蛇这种c级危险兽,不用想了,准完蛋。】 【哈哈哈哈哈,过家家终于要结束了,这才是生存试炼正真的开始!狂欢吧!】 而事实也如同直播幕观众担心的那样,危险一触即发。 并没有等到雨停,袭击就在半夜发生了。 陆鸣沧是第一个发现的,那声音掩盖在雨下,很难听见,陆鸣沧也是因为脑海中的野外生存手册的预警才注意到的。 从手册显示的红色危机介绍列表中可以查看到那东西的各项数据,那是一条体长八米,一米多宽的雌性甲蛇,因背部的鳞片坚硬如铁甲而得名。 甲蛇没有视力,依靠舌头和腹部的震感确定猎物,口有毒牙,以毒与绞杀为猎捕技,雌性甲蛇头顶有独角,会冲刺撞击,更危险,弱点是眼睛,腹部以及七寸。 陆鸣沧本就没有睡得很沉,脑中一警示就立马清醒了,通过脑中的手册确定了甲蛇的位置,在距离庇护所百米远的地方,正在缓慢的朝这里游动。 屋外雨势虽然转小了,但那嘀嗒的雨落声与风打树叶的哗哗声依旧掩盖了住了很多声音。 庇护所内一片安静,各种平稳的唿吸交错着,显得很祥和,这些陷入沉睡的虫们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了。 陆鸣沧没有犹豫,立刻轻悄的爬起身,来到一旁塞缪尔的身侧,将他弄醒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在对方挣扎前低声快速的告诉他。 「外面有甲蛇,别出声。」 塞缪尔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慌失措的点点头,确定他不会出声后,陆鸣沧松开了手,朝他比了个不要动,等待的手势,然后摸到其他虫的身侧,打算按照之前的动作,一个一个轻轻的叫醒。 转过身就和约书亚对上了,对方也没有睡着,心里藏着事,就浅眯了一会儿,在陆鸣沧叫塞缪尔的时候跟着清醒了,他也听到了陆鸣沧说的话,伏起身和陆鸣沧相互对视点了点头,陆鸣沧就越过他去叫格雷森了。 过程并没有非常顺利,亚雌西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短促的发出了一声惊叫,虽然被陆鸣沧眼疾手快的堵了住,但也弄出了声响。 好在雨掩盖了甲蛇的声音,同时也掩盖了他们这里的动静。 【啊啊啊啊!陆鸣沧他发现了!呜呜呜,我好激动!】 【快跑快跑啊!快点跑!】 【好厉害啊,这反应,这速度,这应对手段,他真的是个雄虫吗?】 【我擦!那个亚雌什么鬼啊!都让他不要出声了,他还叫!气死我了!】 第252页 【我去,我怎么没发现有甲蛇,真的吗?哪里啊?】 【不可能吧,雄虫联盟,政府,那些大家族不会看着这些虫死掉吧?这一定是假的!】 【我好着急啊,怎么办啊,太危险了吧!还是快跑吧,陆鸣沧,快跑!】 【很离谱,我透过外面的环境摄像头都没看见甲蛇,直到用了动捕成像才看到的,在西南方向,百米远,我有个疑惑,请问陆鸣沧是怎么察觉到的?】 同样的问题也在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上,开启了隐蔽模式的三个监督者雌虫的脑海中浮现。 陆鸣沧是怎么发现的? 实际上他们才是率先发现甲蛇的虫,只是他们并没有向陆鸣沧他们示警,只是静静的站在树上,看着即将要发生的「惨剧」。 监督者的准则有两个,一是监督,二就是不参与,他们不会参与嘉宾生存试炼期间受到的任何考验,不论生死。 在他们眼中,下面庇护所里的虫已经可以说是半只脚踏进了坟墓里,即便有所存活但也一定死亡惨重,非死即伤。 因为就如星网观众所说的,这里的虫,根本没有一个能战斗的,他们甚至发现不了甲蛇的入侵。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在甲蛇还未靠近的时候,竟然就有虫提前发觉了,还做出了非常漂亮的临场反应。 「这傢伙……有点东西啊。」 亚瑟摸了摸下巴,一脸惊讶。 身侧并没有回应,白髮雌虫即便站立在拥挤杂乱的树桠上也依旧身姿挺拔,并且,一言不发。 而因为面具的阻隔,所以亚瑟并没有发现身侧好友那双猩红的眸正在不断的加深,浓重,那只扶在树杆上的手紧绷着,莹白瘦长的手指紧紧的抠在树纹上,压出深刻的痕迹,在晦暗的夜色下,那手背上的青筋倏然鼓胀而起,清晰分明。 庇护所内,所有虫都清醒了,满脸惊惧与焦急。 「你是不是骗我们的呀?是不是你的恶作剧?」亚雌西蒙声音颤抖着,不想相信事实,本能的觉得这是金髮雄虫戏弄虫的把戏,忍不住提出质疑。 但他又很怕死,所以声音细如蚊蝇,一点气势都没有,陆鸣沧根本懒得理他,朝着众虫快速的说出他的应对办法。 方法很简单,就是杀死或者引开甲蛇。 「你让我们去和甲蛇战斗?你疯了?那不是直接叫我们去送死吗?为什么我们还要呆在这里,快点跑啊!离开这里,逃走!」 西蒙不可置信的瞪着金髮雄虫,嘶哑低吼,说着就往门口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陆鸣沧一把拽住了他,冷冷道。 「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冲出去吧,甲蛇会追逐移动的猎物,你这么想舍己为虫,我也不会再拦着。」 西蒙倏的顿住了脚步,惊惶的看着金髮雄虫,嘴唇颤抖着,声音夹杂着哭腔。 「那……那怎么办?我们,我们躲起来可不可以?或者……或者一起跑出去,四面八方跑……」 他的意思很直白,逃出一个算一个,而那个被甲蛇盯上的虫只能算自己倒霉。 实际上这也体现了他一个隐隐的小心思。 【呵,觉得不管如何他都比雄虫的体质好,所以不会是甲蛇追上的那个吧。】 【这里有三个雄虫,唯一的雌虫还带着两个小虫崽,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西蒙确实是逃脱可能性最大的。】 【用心险恶呗,好傢伙,雄虫审判没看到,亚雌的审判我觉得倒有可能了。】 【唉,求生本能吧,也不能说他没虫性。】 「呵,真面目露出来了?」 蓝发雄虫即便处在危机与恐惧交杂的境地,依旧抱着胸,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慌乱害怕,冷着脸出声嘲讽。 「你!」西蒙面色发红,愤怒的看着塞缪尔。 「闭嘴。」 格外沉默的格雷森开口阻止了西蒙的话,他朝面色虽然不好但表现得依旧镇定,不慌不乱的金髮雄虫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 陆鸣沧扫了一圈众虫,沉声道。 「被动逃亡不是一个好办法,谁也无法确定独自一虫在这夜晚的森林里不会遇到其他的危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等死吗!」西蒙双眼通红,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兇狠的冷光。 约书亚紧紧抱着两个小虫崽,将他们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低声安抚着不要哭。 他的心中一片挣扎,因为他知道这条甲蛇很可能是自己惹来的,是他把危险带给了大家。 「让他说!」 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格雷森收起那副花花公子的作态后,整个虫显得成熟而稳重,气势陡然一变,把西蒙惊了一跳。 陆鸣沧抬眸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但如果想要有更多虫活下去,只能主动出击,选一个虫去尽可能的引开甲蛇,与之周旋,其他虫则一起朝着相反的方向逃。」 说着,他又补充道。 「甲蛇虽然一般为一雌一雄两条管理领地,但雌性甲蛇一般不会选择主动攻击,尤其在交。配期,除非那条雄性甲蛇出现了问题或者死了,所以不用担心会碰到另一条甲蛇。」 陆鸣沧话落后一片安静,几个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次表现的最焦躁的西蒙意外的没有出声,安静如鸡。 【从等级能力上来说,约书亚最合适,从真实战力来说(我自己评估的),陆鸣沧最合适,从我本心选择,我选西蒙。】 第253页 【我选西蒙,微笑。】 【当然是你啦,小西蒙,别躲着,给老子出来!】 【西蒙西蒙,无脑投他,让他死去!】 【我感觉他不会同意的,没准会撕破脸自己先逃。】 【我也这么觉得,白莲花实际上很恶毒的好不好!】 约书亚眸光微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正欲开口。 「我来吧。」 陆鸣沧的声音兀然响起,沉着冷静,众虫的目光骤然聚焦于他身上,西蒙眉眼微扬,应的很快,塞缪尔和约书亚却变了脸色,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不行!」 「不可以!」 【啊啊啊,不要啊!】 【不行!不可以!陆宝咱不去!】 【让一个雄虫去阻挡一个c级危险兽,疯了吗?】 【虽然陆哥真的很厉害,但甲蛇太难对付了!隔壁那个a级雌虫都差点被咬到,要不是有拟态虫化,绝对会翻车!但雄虫可没有拟态虫化啊!】 【雄虫联盟呢!现在雄虫联盟去哪里了!闹起来啊!政府呢,靠,踏马的一个个憋着不出声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我不要看了,我害怕!】 星网一片混乱,而在小小的庇护所内,谈话还在紧张的进行中。 陆鸣沧眼睛微眯,冷冽的气势陡然散开,凌厉而充满压迫感,他的声音极其冷淡,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虫,说着不容置疑的话语。 「我会引甲蛇往北边跑,你们等外面声音消失后再走,选个虫去提醒一下旁边的伤员,然后去找河道,顺着河道走,听清楚了吗?」 众虫点头。 陆鸣沧转身将背包背起,透过叶片做成的门缝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凉风习习。 塞缪尔表情纠结,咬了咬牙,朝陆鸣沧恨恨道。 「你可别死了!」 陆鸣沧侧了一下头,黑暗中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幽光浮动,泛滥开一抹凛冽的傲气。 「想要我的命,它也配。」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少有的笑容,使得原本眉目疏淡的脸陡然间如夜间绽开的璀璨之花般,熠熠生辉,勾魂夺魄,惊艷了所有得以见到这一幕的虫。 【我疯了!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呜呜呜,好帅啊,帅的我腿软,但是,宝宝咱们不要去好不好!】 【逃吧,逃吧,别这样说,我真的怕。】 【这才是真雄虫啊,有担当!】 【祈祷祈祷!别出事,求求了!】 【我去,监督者能不能救一救啊,别吧,真让他这样去送死吗?】 【真的假的啊,我一直把这个当休闲综艺看的,这突然转变的……吓死虫。】 【陆鸣沧狂啊,让我看看是不是只有嘴最狂。】 【一般这种,死的都很快。】 【看戏看戏,摩拳擦掌,好兴奋啊!】 就在众虫准备看着金髮雄虫怎么行动时,突然一声高昂的尖叫从旁边的庇护所传出来,划破了整片安静的黑夜。 陆鸣沧的脸色陡然一变,暗道坏了,转头戾喝。 「现在就行动!把他们带走!」 说完他拉开门,身形一闪,飞快的跃入夜色中。 第97章 塞缪尔看着陆鸣沧跑出去,目露担忧,可时间不等虫,他压下心中的恐惧,咬了咬牙,冷声道。 「来个虫和我去把隔壁那两个带走。」扫了一圈剩下的虫,塞缪尔直接看向了缩在格雷森身后的红髮亚雌,强硬决定,「你跟我去。」 「我!」西蒙想拒绝,碰上对方白幽幽的眼瞳,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海伦娜家族的小少爷,他当然是知道的,比格雷森家族更高贵的存在,也是他无法进入攀附的圈子。 他认识对方,对方却根本不在乎他是谁,而西蒙知道,如果自己得罪了对方,塞缪尔·海伦娜绝对有千百种让他不得好过的方法,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面目扭曲了一瞬,红髮亚雌硬着头皮应声。 「好,我去。」 【小少爷不错啊,危机时刻很有担当!】 【怪了,几个雄虫居然都不错,如果不是甲蛇出现,我真要怀疑这到底是什么直播了。】 【那个,我说个恐怖的事情,隔壁几个直播幕都闹疯了,就在刚刚,那几组虫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已经有虫受伤了!】 【怎么回事啊!安德鲁他们那边也被袭击了,地魔鼠!我去,那个地魔鼠很不对劲,超级狂暴,到处乱咬,西拉受伤了!】 【渣雄虫和双胞胎亚雌那边也是!阿克塞尔还把亨利推出去了!要不是有那个黑髮的监督者雌虫出手,亨利就死定了!】 【我说个恐怖故事,刚刚隔壁亚雌那里,有很多观众说看到了一个一晃而过的影子,速度很快,但绝对不是甲蛇。】 【发生了什么呀?怎么突然变成恐怖片了?别吓我啊!】 【真的!我看到了!隔壁那是地魔鼠,所以不是因为察觉到甲蛇才叫的,啊啊啊啊!好可怕啊!别去!别去啊!】 【感觉像是有计划的突袭,这才更让虫毛骨悚然好不好,地魔鼠智商低下,怎么会有这种组织的袭击,而且明显状态也不对,像是……被异化。】 【不会吧……意思是说,这个岛屿有……异虫?】 【不可能!有异虫的话怎么可能把他们带送进这个岛屿,那可是判族罪!】 第254页 星网上一片动盪,无数虫纷纷冲到了帝国官方,各大家族的帐号底下寻求答案。 而星网上的事情,被直播着的众虫并不知道。 他们确定好分工后,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庇护所,此时已是深夜过半,外面细雨濛濛,远远的能看到陆鸣沧的身影,已然和庞大的甲蛇对上,来不及细看,格雷森和约书亚率先朝着相反的地方跑,两个小虫崽紧紧的抱着雌父,虽然害怕但也懂事的知道事情轻重,没有闹。 塞缪尔和西蒙加快速度跑进了隔壁的庇护所内,迎面就看到两个亚雌正在相互拉扯着,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腰,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到跑进来的塞缪尔和西蒙,两虫就像碰见了救星,双双摸爬滚打的扑过去,嘴巴里喊着救命,有怪物。 西蒙本来就因为这两个亚雌和格雷森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厌恶着他们,现在这两个傢伙还一直拖后腿,顿时就更没好脸色了,一点不给脸面的低斥道。 「闭嘴吧白痴,惊来了甲蛇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两虫一听,愣了一下,继而更加慌张惊恐了,惊叫道。 「什么?甲蛇!不是地魔鼠吗?」 【果然是地魔鼠!完了完了!啊,我不要看!】 【跑啊!小少爷快点跑!呜呜呜,陆哥不在,小少爷怎么办啊!】 【陆鸣沧那边也很危险,引开甲蛇哪有那么容易,分。身乏术啊。】 【玛德,地魔鼠藏在地底下,没有扫描仪的话本来就很难发现,原本地魔鼠属于低级兽,还胆小,根本构不成威胁,但这里的地魔鼠大有问题,体型大了一圈不说还嗜血狂暴,会袭击虫,这就很难说了。】 【这明显就是异化特徵啊!真有异虫,而且最起码是虫母级别!快点找官方问明情况啊!】 而就在这声惊叫声喊出的同时,站在不远处的树上观战的温余眉头一皱,突然出声道。 「不对,有问题。」 他重新打开了轻甲上的扫描仪,可原本能正常使用的装置此时却跳出了已被远程锁定关闭,禁止使用的提示。 旁边的亚瑟在听到温余的提醒后也默契的第一时间想要打开武器装备。 半秒后,亚瑟愤怒的低吼一声。 「操,被阴了!」 「联繫不到卡特,武器装备也不能用。」 温余的声音倒听不出气愤,依旧冷而简,补充道。 「轻甲上所有装备都不能用了,隐蔽屏障也马上会消失,还有十秒。」 亚瑟狠声道。 「难怪他会同意让你来呢,原来是想趁机弄死咱俩,帝国那群精于算计的老东西居然也会失算,这下子,我们这帮要是全死在这儿了,可就有意思了。」 温余没说话,亚瑟也不在意,扭扭脖子,动了动手脚,桀骜的眉眼舒展开,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不过,想要我的命,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能力来拿!」 同一时间,在听到亚雌的惊叫后,塞缪尔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为时已晚,昏暗的角落里突然间土地崩开,泥土飞溅,从地底下跃出一道半虫高的影子,朝他们这边扑过来,一口咬住了那个腿受伤的亚雌。 亚雌惨叫一声,更紧的攥着塞缪尔的衣服,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边尖叫,一边不断攀缘,抓挠着塞缪尔的手臂。 塞缪尔一个不查,被强大的力量带着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却也因此从亚雌的手中脱离了出来,那个被咬住的亚雌一下子就被拖进了洞里,悽厉的惨叫伴随着骨头断裂,撕咬吞噬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传出,格外的阴森恐怖。 【卧槽!】 【啊啊啊啊啊!】 【救命!】 塞缪尔被吓懵了,在场的所有虫都被吓傻了,那阴涔涔的皮肉被撕扯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血肉迸溅,痛苦嘶吟,最后悄无声息,只是转瞬间,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在他们面前被残忍的吞食。 剧烈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塞缪尔回过神,整个虫头皮发麻,汗毛都是竖起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软发颤。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突发的事故甚至让塞缪尔感到无比的恍惚,但求生的本能却告诉他,还没有结束,要马上逃! 西蒙整个虫僵硬在原地,眼瞳大睁着,抖着嗓子喃喃。 「这……不是真的吧?是,是开玩笑吧?」 另一个亚雌勐地抱住了西蒙,紧紧的拉着,发出恐惧的哭叫声。 「啊!救我!救我!」 塞缪尔不顾身上的破损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惨白,声音虚弱。 「跑……快跑!」 西蒙也回过神来,转身就想往外跑,但他的身体被另一个亚雌拖着,脚步艰难,顿时想也不想的就伸手去推搡,尖声喝骂。 「你放开我!别拉着我!给我滚开!」 塞缪尔没再吭声,一瘸一拐的跑到西蒙的身侧,推着那个受伤的亚雌,将他俩推出了庇护所。 「别吵了,一起走,不然谁也走不了!」 西蒙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对方拽着他的衣服,火急火燎的朝着格蕾森和约书亚离开的方向跑去。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几乎只在几个眨眼间,而当地魔鼠出现的那一刻,温余和亚瑟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地魔鼠的怪异之处。 第255页 「异化!」 异口同声的愕然。 「异虫。」温余的声音仿佛淬着冰棱,带着一股凶煞的狠戾。 亚瑟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去,漆黑的眼眸里笼罩着阴霾。 「那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我们,也得入场。」 想了想,亚瑟短促的笑了一下,不过那笑意不及眼底,格外瘆虫。 「说起来,你被那群老东西交代的任务本来就是尽可能的保下那几个雄虫,现在倒是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说完,亚瑟抬起下巴朝庇护所的方向点了点,又指了指那远远的绕着甲蛇,几次差点被追上的金髮雄虫,「一虫负责一边?」 「好。」温余应声。 亚瑟吐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综合情况后,简明扼要。 「目及的地魔鼠有一只,不清楚地下情况,但应该不会超过三只,虽然异化,但也顶多是e级,不难,你去,那边的甲蛇,我来,等我结束,我带陆鸣沧去找你们,如何?」 这是最好的分配结果,也不是亚瑟大爱无私,而是他清楚的知道温余现在的精神力状态并没有完全休养好,还是有精神力紊乱的可能性,所以要避免强战,过度使用精神力。 这分配既是身为老友的关照,也是作为一个军雌的职责所在,以最好的,消耗率最少的方案达到最大最优的目的。 作为的前任第三舰队指挥官的亚瑟明白这一点,身为第五军舰队指挥官,任少将军衔的温余更是不可能不知道。 但温余却拒绝了。 「我去,那里。」 他指的方向是金髮雄虫离开的方向,声音虽然低沉,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他本身这个反驳的行为就已经够异常了,亚瑟惊讶的看着他。 温余简单的扔出两个字,不再管亚瑟的反应,就从树上一跃而下,全速跑向金髮雄虫消失的地方。 亚瑟操的一声低唿,根本阻挡不及,抓了抓头髮,低骂一声。 「鬼的还伞,温余我看你是疯了!」 骂完也不再废话,跳下树,朝着又被地魔鼠追上,正处于危机关头的几个虫飞奔而去。 处于生死关头,地魔鼠白森森还挂着血肉的血盆大口仿佛近在眼前,西蒙想也不想,条件反射般的将身前拽着他的亚雌勐地推了出去。 反作用的力度让他摔倒在地上,西蒙忙不迭的伸手死死的抱住了一旁塞缪尔的腿。 塞缪尔一手拽着受伤亚雌的手,脚又被西蒙抱住,身体打晃,再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娇嫩的皮肉被地上的枯枝划伤,他不由得痛唿出声,但他依旧死死拽着那个受伤亚雌的手臂,表情痛到扭曲,却没有放手。 亚雌被地魔鼠咬住了腿,被拉扯着不断往后拖拽,双腿仿佛要被撕扯下来的痛苦和恐惧使他发出了极为惨烈的哀嚎,场面极为惊悚可怖。 【该死的西蒙!我跟你不共戴天!】 【我敲你大爷的西蒙!阴险小虫!】 【有没有谁救救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可是海伦娜家族的小少爷,珍贵的雄虫!】 这地魔鼠的力量极大,塞缪尔感觉自己都要被拖走了,突然脚边的力量一轻,他瞪大了眼睛倏的低头看向西蒙。 红髮亚雌的表情充满了惊惧却又格外的冷酷,恍惚间,塞缪尔仿佛看到了一抹兇残的冷光。 没了另一个虫的重量,塞缪尔立刻就被连带着拖出去好几米。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死亡笼罩的时候,身体再次一轻,拖拽的动作突然间消失了,抬头看去,半虫高的地魔鼠僵硬在原地顿了几秒,然后轰然倒地。 漆黑的夜幕下,红髮雌虫静静的屹立在地魔鼠尸体的身后,浑身被一种极淡的幽光包裹着,像穿着一件纹路繁复又张狂的虫形铠甲,手部幻化的武器像一根足米长的钢针,散发着丝丝寒光,锋锐而充满压迫性。 s级雌虫,拟态虫化。 【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呜呜呜,被救了被救了!】 【太好了!我就说不可能不救的,果然还是雌虫厉害啊!】 【监督者出手就好!s级雌虫,那这波就稳了。】 【浅层虫化就够了,不愧是s级呀,一击致命,牛的牛的!】 【谢谢监督者长官!小少爷得救了!】 【陆哥那边也得去救一救啊!他也好危险的!】 【操!这边好了?那快去看陆哥那边!全给我去看!太牛了,我简直五体投地!】 【emmmm,我觉得陆鸣沧自己就行,他已经和甲蛇打起来了,而且很诡异的是,好像并不吃力。】 【真的假的?我去瞅瞅!我真是看都来不及,太忙了!】 今晚的星网格外的热闹,许多虫都有一种感觉,眼睛不够看了,几乎很多家都出现了同一个情况,好几个虫聚在一起,开着各个视角的直播幕,焦急的看着直播幕中众虫遭遇的危险,激烈的讨论着。 而陆鸣沧的个虫直播幕的虫数量以及虫气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的增加中。 正如观众所说的,陆鸣沧正在与那条八米多长的成年雌性甲蛇缠斗。 他一开始是按照计划准备引着甲蛇离开,也是这么做的,有手册和童话书的提醒帮忙,加上自身被加强后的身体素质,陆鸣沧晃悠一条c级危险兽并不是问题。 一开始他并没有要出手击杀甲蛇的意思,一是不太想这么快将自己的实力暴露给别有用心的虫,二也是因为他清楚甲蛇的习性,甲蛇不太会离开自己的领地,所以只要他脱离甲蛇的领地,很大概率就能摆脱调这东西,虽然麻烦一点,但不费事儿。 第256页 而且陆鸣沧已经在离开前让童话书开启了金手指之一的绑定定位,他联结的定位一端是塞缪尔,只要开启定位,他就能知道塞缪尔的所在位置和最优到达路线。 有了这个他并不愁找不到对方,唯一要担心的是塞缪尔在他到达之前就死了,但实际意外无处不在,这个很难预料。 而致使陆鸣沧改变主意,选择主动挑战甲蛇的原因,正是他从塞缪尔的绑定联结端查看到的危险信息。 他也没想到,这意外竟然来的这么迅速且出虫意料。 一般来说,甲蛇出没的时候,地魔鼠是不会到地面上来的,更别说攻击虫族了,因为地魔鼠也是甲蛇的食物之一,哪儿有天敌联手的道理。 可谁知,离谱的事情还真的发生了。 地魔鼠藏在地底下的时候,很难被发现,他们身体上的一层粘液有收声的效果,而陆鸣沧的生存手册也无法探测地下的东西,这就导致陆鸣沧根本不知道庇护所发生的事情,要不是他路上试了试联结的定位,可能连他的任务目标死了都得靠童话书任务失败的通知才会知道。 而在知道塞缪尔遭受危险后,陆鸣沧第一时间就决定了和甲蛇速战速决。 这个小红帽太脆皮了,还是去守着比较好。 打定主意后,陆鸣沧整个神色骤然一变。 他手执着折刀,从奔跑的状态勐地旋身停住,看着从远及近朝他快速游动而来的甲蛇,陆鸣沧压低了身体伺机而动。 甲蛇巨大的身躯压迫性极强,高昂着脑袋嘶嘶的吐着猩红的舌信,头顶尖锐的独角幽森尖锐,很多直面注视着这大傢伙扑过来的虫全都感觉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但金髮雄虫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冷静的过分,面色沉着坚定,眸光幽暗,弓背而待的模样仿佛是黑暗中静待猎物,择虫而噬的勐兽。 他按捺着耐心,在最可怕也是最佳的时机,在甲蛇一冲而上之时倏的加速朝右跑去,在甲蛇因为惯性暂时无法控制身体时,金髮雄虫腿脚发力,飞起蹬在一棵大树树杆之上,靠着反弹的力度,一个旋身飞跃,卡准了角度快速手起刀落,继而踢踹了一脚甲蛇的身体跃身再次远离。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转瞬间,众虫再去看时,只见那条甲蛇发着尖锐痛苦的嘶嘶声,正在地上来回的滚动,激起阵阵泥石洒落。 而在甲蛇的左眼之上,赫然是一道深刻又明显的伤口,猩红的血喷溅而出。 【我去!我的天!虫神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太厉害了吧!这是雄虫?s级军雌也就这样吧!】 【这反应这表现这镇定自若的模样,说是老兵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哪个地方雄虫已经能当兵了?】 【哈哈哈哈,应该问雄虫居然也会去当兵?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不不,应该问这踏马哪儿训练出的?雄虫都能这么牛!】 【陆鸣沧个虫行为,不代表其他雄虫,谢谢,陆哥是陆哥,雄虫是雄虫。】 【不愧是我的偶像啊!没让我失望过,甚至是一直再给我制造惊喜!太太太牛了!好帅啊!】 【额……对比也太惨烈了吧,这边画风一下子狂帅酷起来了,有没有考虑过别的直播幕的感受!】 【帅晕我,我宣布,陆鸣沧就是我的神!】 【不费吹灰之力一刀斩伤甲蛇,这也太有安全感了!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雄虫啊!】 【陆哥加油!快回去救小少爷!没你在,小少爷可被欺负惨了!】 【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做的,他……飞起来了?】 【空中二段弹跳,滞空力还贼强,风。骚操作,秀啊哥哥,给我秀的眼花缭乱!】 【我居然觉得,甲蛇也就那样,陆哥,咱一鼓作气,弄死它!哈哈哈哈哈。】 温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 神情镇静冷漠的金髮雄虫侧着身,迎着一抹破晓的曙光,在猎猎微风中脚踩着一条盘转搅扭的甲蛇,于俯仰间,利刃出鞘,冰冷利落的刺入甲蛇的七寸之穴,猩红的血溅染在他白皙的脸上,顺着下颌滴滴坠落,侧头撩眸的瞬间,如灿烂阳光中诞生的至高神明。 血腥与凉薄,冶艷却高不可攀。 第98章 天亮了,雨也停了。 陆鸣沧以一己之力击杀了一条甲蛇,过程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不容易,身体上的强度并不代表心理也同样强大,搞定这样一条几乎能把他整个身体吞下去的「怪物」时,陆鸣沧自己的心也是打着颤的。 所以当确定甲蛇真的死在他手上后,陆鸣沧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还未结束。 所以当距离他不远处的一处土地松动,窜出一道极快的黑影时,陆鸣沧根本没反应过来。 就在黑压压的影子笼罩而下,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陆鸣沧勐地转身看过去时,正对上地魔鼠猩红的血目以及那张露着阴森森的利齿的嘴巴。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虫反应不及也无计可施,陆鸣沧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竟如此的接近。 即便如此,陆鸣沧也并没有放弃,来不及抽回那死死嵌在甲蛇血肉中的折刀,他便硬下心伸出手,打算用一定的代价努力让自己寻到求生的机会。 不过想像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地魔鼠突然怪异的停止了动作,就在距离陆鸣沧的手肘差不多一个拳头的间隔,陆鸣沧甚至能闻到对方口腔中唿出的腥腐的恶臭。 第257页 下一秒,就见地魔鼠红彤彤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神采,他的脑袋处传来咔擦一声轻响,继而整颗脑袋平滑的与身体分移开,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顺着那道平滑的伤口,腥热的血液喷溅而出,淋了陆鸣沧半身。 而随着地魔鼠整个身躯轰然到底,陆鸣沧才看到那个静静站在地魔鼠尸体背后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甲衣,戴着金色纹路面具的白髮雌虫浑身散发着浅淡的微光,一道朦胧的螳形虫甲笼罩在他的身上,手部化出的镰刀形武器闪烁着锋锐的光,斜斜的抵在地面上,暗红的血液顺着锯齿状的刃滴滴滑落,雌虫就这样肃静的站立在林间,神秘莫测,气势绝然。 【啊啊啊吓死我了!得救了!】 【帅死了!果然还是拟态虫化最牛了!】 【感谢这位监督者长官,救了我家宝贝,我刚刚真的差点心脏骤停。】 【一刀划在了我的心巴上,我好爱啊!他是谁!】 【这拟态是螳形吧,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螳螂种的最出名的是温家吧,超级漂亮和稀有的兰花螳螂!温余少将啊啊啊啊!我的偶像!】 【真说起来,温余少将好像就是白色的头髮吧……哇,应该不会吧?】 【不可能!先不说温余少将是白色长髮,就说第五舰队现在就在萨塔湾战斗,少将可是前线指挥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别蹭热度。】 【不是有传言说温少将被基因异虫偷袭,精神力差点崩溃,所以被秘密召回中央区修养了吗?所以温家和海伦娜家族最近才频繁接触,就是想要让温少将和塞缪尔·海伦娜尽快完婚,以进行深度安抚。】 【不过好像确实早有传言说温余少将精神力状态不好了,听说他好像还对抑制剂不敏,不过他太低调了,不常出现在公众面前,所以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假的吧,真要这样,温余少将也太可怜了,精神力比其他虫更难以修养,岂不是天天得忍受脑袋爆。炸的痛苦,那不得疯了。】 直播幕的话题逐渐跑偏,而陆鸣沧这里还在继续。 他认识眼前这个白髮雌虫,毕竟几个小时前才刚见过,而且印象深刻。 只是这虫总是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无时不刻想要弄死他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是他救了自己,陆鸣沧对这样一个结果还是感到有些惊讶的。 猜测也许是监督者的什么规定让他不能见死不救,但不管怎样,他救了自己这是事实,陆鸣沧不是知恩不报的虫。 他擦了擦脸色溅到的粘。稠的血液,朝收起拟态虫化的雌虫点头道谢。 「谢谢,算我欠你一个虫情,之后有任何需要,你说我做。」 温余并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反而音色微冷的吐出几个字。 「太松懈了。」 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陆鸣沧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一脸坦然道。 「我是柔弱的雄虫,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心里总是有些害怕的,杀一条甲蛇已经是极限了,其他考虑不周的地方,长官您……谅解一下?」 【柔弱的雄虫,字面上看没什么毛病,可听陆鸣沧说出来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呢?】 【哈哈哈哈,柔弱的把一条c级危险兽杀了,您可太会扯了。】 【陆鸣沧是不是对柔弱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嗨呀,我怎么觉得他在打我脸,那么冷静的杀了一条甲蛇,他说他害怕?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信了,真的,宝贝说的我无脑相信!】 【长官,谅解他!快谅解他!】 温余抿了抿唇,没说话。 陆鸣沧也不在意,看了看亮起来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眼满身脏污狼狈不堪的自己,嘆了口气。 才换的衣服,就又脏了,又粘又腥的,非常不舒服。 更重要的事是,现在满身血腥味的自己在这森林里简直就是移动的肉靶子,不知道会招惹多少勐兽来袭。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洗掉自己这一身血腥气。 似乎察觉到了陆鸣沧的心思,温余简淡出声。 「往北走两公里有水源。」 陆鸣沧在脑海中通过绑定的定位探查了一下塞缪尔现在的状态,显示对方无危险,陆鸣沧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问道。 「您在这里,那您的同伴是不是在我朋友那里保护他们?」 「嗯。」 得到确定的回覆,陆鸣沧的心就更安定了,虽然那红髮雌虫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样子,但对方和眼前这位一样都是高等级的s级雌虫,另外一个黑髮雌虫也是个a级,战力肯定没话说,所以暂时保护塞缪尔等虫的安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现在这模样过去,吓到其他虫不说,也可能会把危险引过去,倒不如先去处理一下自己,而且之前就提醒了他们去找水源,跟着水流走,所以没准还能碰上面。 打定主意后,陆鸣沧抬头对静静站立在不远处,没什么声响的白髮雌虫邀请道。 「长官,我想去北边的水源,要一起吗?」 虽然被童话书强化了身体,拥有了特种兵的战力,但这虫族世界还是太多危险了,有个s级的雌虫保护着,生命更有保障,陆鸣沧也不是有什么大男子主义,英雄气概的虫,如果能得到对方允许的保护,何乐而不为。 第258页 温余面具下的红眸直勾勾的盯着金髮雄虫唇角微勾的浅笑,对方的脸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按理说这并不好看,而且这模样的虫温余见过很多,战场上无处不是,但只有面前的雄虫让他产生出一种原来血液沾染在身上也会这么漂亮的感觉,很漂亮,妖冶的美丽,很吸引虫。 很好看,但是他不喜欢,甚至极度排斥,他不喜欢对方身体上浸染上别的血液,任何东西,这会让他有强烈的想要抹除与破坏的恶念。 也会让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力控制不住的再次动盪,紊乱。 剧烈的痛感在身体中脑海中流窜,温余却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狠戾而绝然的死死压抑着,猩红的眼眸泛起亮眼的光泽,他牢牢的将视线捆缚在金髮雄虫的身上,过了许久,那灿亮的眸光才稍稍的收敛下去,隐在深沉的眼底。 「好。」嗓音微哑。 对方看着不像是想要和他趁机和缓关系的样子,陆鸣沧也不是觍着脸往上凑的性格,便点点头,安静的往北方快步而去。 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谁也不理会谁,不过陆鸣沧能感觉到对方那依旧灼热的视线紧紧的锁定在他的身上。 也好,就当雇了一个非常敬业的保镖吧,安全感十足还安静,最重要的是不要钱。 相比起其他几组的各种状态吵闹,陆鸣沧这边安静的过分,而且效率奇高。 【这里的画风格外的和谐呢。】 【真的,隔壁都要吵翻天了,不过也正常,死虫了,这是大事儿啊,这些原本以为来旅游的虫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生存试炼,一个个全都吓破了胆。】 【星网上也吵的不行了,卫斯理的粉丝都冲到卫斯理的经纪公司去闹了,说他们给卫斯理签黑契,害他,笑死,都说是域外组织了,怎么听不懂虫话呢。】 【我到现在都还是怀疑真实性的,尤其政府,各家族都没出声,这很怪。】 【雄虫联盟也没反应,这更怪,感觉就像是那群上层阶级合起来搞的阴谋。】 【这算什么?调节社会关系?】 【我真怀疑他们是以雄虫审判为藉口,实际上是平缓各阶级对雄虫的仇视态度,所以雄虫联盟才一个屁都不响啊。】 【说真的,看了陆鸣沧我还真对雄虫有所改观的,希望这不是作秀吧,别让我失望啊!】 【陆鸣沧这种不能代表整个雄虫啊,他根本就是百年难遇的奇葩,我真怀疑他是雌虫假扮的,太怪了。】 【什么叫怪呀,厉害就是厉害,会不会说话,不过我同意一点,陆哥是陆哥,雄虫是雄虫,不能混为一谈。】 【其他我不管,但我有点磕这对cp是怎么回事?这雌虫我之前记得红髮雌虫是叫他诺兰的,虽然不清楚长相,但感觉应该不错。】 【哈哈哈哈,我居然不是一个虫!我也磕这对高战力cp,沉默寡言忠犬雌虫与酷帅霸气温柔雄虫,是我的菜!】 【哈哈哈哈,这对最起码是正常的雄雌cp,我觉得可。】 【呵呵,那可是高等级的s级雌虫,陆鸣沧一个b级雄虫也配?】 直播幕就陆鸣沧配不配高等级雌虫吵了起来。 陆鸣沧本虫并不知道,他一路上一边找水源,一边眼观八方,靠着脑海中的手册沿途摘到了不少充飢的野果。 身后的白髮雌虫一直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即便他停下来摘果子也并不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果真像个沉默寡言的护卫。 陆鸣沧摘到的果子会分给他一些,他也没有拒绝,只是拿了后却并不吃,后来发现对方手里快要拿不了东西了,陆鸣沧才没再递给他。 心里默默的低语。 真是个怪异的虫。 在这一路上,他们又经歷了一次袭击,就在陆鸣沧採摘蘑菇的时候,土地突然陷落,两只地魔鼠窜了出来,不过没等陆鸣沧动手,那两只地魔鼠就被白髮雌虫先一步斩杀了,很干净利落,要不是差点又迎头浇陆鸣沧一身血,陆鸣沧就更开心了。 因为战斗,白髮雌虫原本拿在手中的野果全都掉在了地上,有的被踩坏了,有的滚到了不知哪里,还有的浸在地魔鼠的血液中,差不多全都不能吃了。 陆鸣沧没太在意,野果子还能再摘,反正对方也不吃,看起来并不喜欢的样子,可能收下也只是懒得开口拒绝。 但令陆鸣沧意外的是,白髮雌虫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野果,顿了顿,竟然弯腰伸手去捡了起来。 看着对方把踩坏的野果也捡了起来,还要伸手去拿那被地魔鼠的血液污染的野果,陆鸣沧立刻跨步上前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道。 「别捡了,脏了。」 白髮雌虫突然反应巨大的倏的抽回了手臂,往后倒退了几步。 陆鸣沧愣了一下,道歉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 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从刚刚他那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反应,想来是极讨厌自己的触碰的,不过陆鸣沧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招这虫的厌恶。 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爽,不过陆鸣沧也明白这是自己的错,对方在这么讨厌他的情况下还愿意保护他可以说是非常有职业操守了。 清咳了一声,陆鸣沧认真解释道。 「果子还有很多,你不用捡脏了的,我可以再给你。」 第259页 这次,得到了对方冷硬的回覆。 「不用。」 陆鸣沧轻嘆了口气,「果子就先放在我这里,等会儿水里洗了再吃,走吧。」 说完也不再等对方的回应,陆鸣沧转身继续朝着手册显示的水源前进。 已经很近了,静静的听能听到溪流的声音,就在不远处。 而陆鸣沧不知道,那坠在他身后的雌虫正以如何火热而仿佛要噬虫的目光在盯着他。 温余浑身微微的颤抖,那被金髮雄虫捏过的手腕处皮肤仿佛像要燃烧起来般灼热,酥麻的痒意就像有千百只蚂蚁在那块皮肤之上爬行着,令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狠狠的抓挠,摩擦,可又唯恐擦掉对方留下的那方热度,所以便紧紧攥着手,控制着自己,不去触碰,牢牢的记住这种蔓延至心脏的灼烧的感觉。 这是他极度厌恶的身不由己,却又病态般的如此的渴望。 温余脸色苍白,殷红的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阴鸷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眼前那金髮雄虫的背影,凶戾的杀意在心底流转,起伏不定。 这令他厌恶的,影响着他整个思绪与状态的雄虫,是不是杀掉最合适? 一种恐怖,怪异又残酷的想法突兀的出现在温余的脑海中,又被温余勐地驱散开,清醒过来。 温余压着颤抖的喘息,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留情,狠狠的咬破自己的舌尖,夹着强烈的痛感咽下铁锈味的血液。 闭了闭眼睛,温余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不允许打破的条约。 冷静,以及。 远离。 ……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哗啦啦的流水声敲击在石头上叮咚作响,这是一条两米多宽,蜿蜒向前的溪流,溪边有一些小动物正在喝水休憩,一察觉到陆鸣沧他们的出现,立刻就嗖的一下跃进了丛林中,不见了踪影。 陆鸣沧看到水特别开心,随着白日高升,温度也逐渐上升,身上的血液很快就凝固在皮肤上,这感觉极其难受,陆鸣沧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跑到溪流的下游。 好歹记得有位对他避如蛇蝎的雌虫,陆鸣沧转过身朝白髮雌虫示意了一下道。 「我要洗一下,你……要不要去附近看看?」 省的长针眼。 温余站在一棵树下,静静的望着陆鸣沧,半晌,摇了摇头。 「有危险。」 陆鸣沧也不再劝,因为白髮雌虫说的对,危险并没有消失,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 既然如此,陆鸣沧也不扭捏,满不在乎的转身一边脱身上的衣服一边往水里趟。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落下金黄色的光点,林间随着日光的降落逐渐甦醒,鸟鸣虫叫,溪水泠泠。 雄虫的身躯颀长匀称,并不瘦弱却也并不壮硕,是那种很流畅的,充满力量感的身躯。 腿又长又直,走动的步伐懒散不羁,张力与蛊惑力十足。 那裸。露的背嵴肌肉紧实,肌理分明,展肩弓腰,修长的脖颈下延伸出起伏的线条,白皙的皮肤透着光,随着缓慢的步伐,散落的阳光在他身上开着花,映衬着晃动的枝叶阴影,像一副律。动的充满生机的画作,彰显着蓬勃的野性与独特的浪漫。 也不出所料的吸引了所有虫的目光。 【吸熘吸熘!这是什么声音,哦,是我的口水声,我好馋啊!】 【果然花钱是对的!多么美好的肉。体啊!这真是雄虫能拥有的?】 【我死而无憾了,陆哥绝美!】 【我好爱他啊啊啊啊啊!】 【老子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背就来感觉的,还是老子最讨厌的雄虫!真是见了鬼了!】 【腿软了,帅软的,陆哥请正面上。我!】 【我要看陆哥的正面!那臀部的两片布脱掉就更好了,流鼻血。】 陆鸣沧知道直播的存在,但他不在乎,甚至差点忘记了这东西,而且虫族没有女性的存在,这让他这个外来的还不适应本土文化的虫,总存有一种大家全是男性的错觉,所以就更不在意了,也无所谓直播间观看的虫会有什么反应。 温余也知道直播的存在,一想到眼前的这副美丽画景会有无数虫观赏甚至隔着屏幕抚摸触碰,一股炙烫的火焰就勐地从温余的心中窜起,烧灼着他的四肢百骸,令他无法忽视,难以忍受。 灿烈而充满危险气息的光从温余猩红的眼眸中燃烧起,他无法控制的一步一步,走向那乱虫心神的靡丽之源…… 第99章 满目的贪慾,靠近,伸手,想要将面前耀眼夺目的躯体全部占有,这一刻,温余的脑海中只剩下这样强烈的想法。 直到冰凉的水浸湿脚踝,哗啦啦流动的水流趟过他的双脚,这并不湍急的弱小冲击力让温余恢復了一瞬的清醒。 他的手正平直的举着,是一种仿若拥抱的姿势,与面前雄虫的身躯只剩一指的距离,对方毫无察觉,弯着腰,伸手将溪水撩起扑面,站起身时,润湿的头髮洒落的水珠溅在温余的手上,他不由得屈了屈手指,似感受,若挽留,仿佛对方身上落下的水珠中都藏着什么令他着迷的东西。 温余察觉到了自己不太对劲的身体情况,这种被本能引诱的感觉,愉悦,上瘾却也让他憎恶。 几乎是在回神的下一秒,温余就毫不犹豫的再次自。虐般二次加重了舌尖的伤口,用最直接也最果决的方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第260页 他咽下满嘴的血腥,没发出一点声音,强迫自己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哦吼,看我发现了什么,悄咪。咪靠近的雌虫,这是想要对我家陆哥干什么?】 【偷袭?】 【神踏马偷袭,这样子更像是想要那啥了陆鸣沧,嗯,强那个制,嘶哈嘶哈,好刺激!】 【这姿势是想抱上去吧?是吧是吧?哈哈哈哈,陆哥魅力也太大了,s级雌虫都受不了。】 【额……这雌虫难道不是讨厌陆鸣沧的吗?所以其实他是想推陆鸣沧,让他淹死吧?】 【淹死在水位只到大腿的溪水里?作为一个s级雌虫,明明有无数种弄死一个虫的方法,他却偏偏要选择这种弱智傻逼方式,你逗我呢?】 【哈哈哈哈哈,就不能盼着点好嘛,明明可以想的很浪漫啊,就是见色起意呗,陆哥这身材,被吸引难道不是很正常?】 【见色起意还浪漫啊?不过可能还真就是见色起意,这身材确实,嘶哈嘶哈。】 【高战力cp雄起!】 【什么高战力cp,我看有虫给他们建了cp贴,取名叫拦路cp,哈哈哈哈哈,这是半路拦截的意思吗?好狂。】 【拦路cp可太秀了,一词多义啊,既是半路拦截,也是拦住所有除他们以外的其他cp,真的超级狂。】 【磕得我脑袋都要掉了,陆鸣沧这虫好邪门,他是不是有点cp牛逼症在身上,怎么谁都能和他搭呢,而且都好好磕!】 【emmmmm,这不是中央空调嘛,有什么好宣扬的,这种雄虫更加花心,你们可别被表象迷惑了。】 【呵呵,我反正对他喜欢不起来。】 【不喜欢滚蛋,这是陆鸣沧的直播幕,你们这是过来找骂吗?】 直播幕又吵了起来。 陆鸣沧并不知道关于他的掐架又一次在星网发生了,不过身后的动静他却是发现了,他转过身,带着湿意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疑惑。 「怎么了?」 「没事。」 温余的声音有些低哑,情绪冷漠。 陆鸣沧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回去又往溪水深处走了几步。 这条小溪流不算宽,不过也算有点深度,最深处能漫过陆鸣沧的大腿。 陆鸣沧洗的很快,本来就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把自己身上的血腥沖干净,又在水里撩了两把脱下来的衣服,就算完事了。 就在他收工打算上岸的时候,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一张洁白的细网突然间从不远处的水中飞射。出,朝着陆鸣沧迎面笼罩而来,陆鸣沧的反应很快,几乎同一秒钟就察觉到了危险,就在他快速的调动身体打算避开时,身前却出现了一个身影。 有虫比他的反应更快,只听「唰」的一声,亮眼的光从白髮雌虫的手臂部分闪现,下一秒,那张白色的丝网就变成两截掉进了水中。 紧接着,白髮雌虫闪到了他的面前,陆鸣沧只感觉身体一轻,天旋地转,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被白髮雌虫打横抱进了怀里。 虽然感到很惊愕但陆鸣沧并没有推拒,甚至没有开口提出疑问,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很快就伸手拉住了白髮雌虫的衣服,让自己更稳固的停留在这个微凉的胸膛中。 陆鸣沧清楚的明白,现在是很危急的时刻,他必须相信这个抱着自己的雌虫,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注意到陆鸣沧格外配合的举动,温余有半秒的讶异,不过他很快就收回心思,更紧的搂住手中的身躯,快速的往岸边移动。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水中又飞射。出了好几张白网,而那暗中偷袭的傢伙也渐渐的浮上了水面。 那是一只只脸盆大的蛛蝎,他们的外形像蜘蛛,外壳灰黑,分为头部腹部,周身长了八条长肢,除此以外,在它们腹背部还有一条高高翘起的蝎尾,顶端的黑色勾针微微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那是蛛蝎发动战斗的信号。 蛛蝎是一种个体d级的危险兽,相比起其他危险兽,它们的体型并不占优势,外壳也远没有甲蛇的坚硬,不过它们却是很多外出猎兽的虫们都不太想要碰到的危险兽。 因为很麻烦。 蛛蝎的腹部能快速喷出一张张细蛛网,这些蛛网的喷。射速度很快,而且蛛网上附带的分泌物有很强的黏性,刀具很难割断,更重要的是,这些分泌物中还带有一种麻痹神经的毒素,长时间沾染会令虫陷入昏迷。 除此以外,蛛蝎的蝎尾也不容小觑,那蝎尾有身体的两倍多长,甩动灵活,还具有毒性,再加上蛛蝎那极快的移动速度,简直是攻控一体,让虫防不胜防的存在。 不过这些攻击,对拥有拟态虫化的雌虫而言并不算难办,刀具割不开的蛛网,拟态的武器能轻松破开,只要反应灵敏,快速杀死蛛蝎本体,这些攻击就构不成威胁。 蛛蝎让虫觉得麻烦之处在于,它是群居动物,它们以族群为单位,一个族群的蛛蝎有几十甚至上百只不等。 单体的蛛蝎是d级危险兽,而蛛蝎群则一跃成为了c级危险兽群。 即便是甲蛇这种外甲坚硬,以防御力强悍着称的危险兽,也会被蛛蝎群活活耗死。 蛛蝎群唯一的弱点是厌水火,水会加速蛛网的融化,高温度的火焰会灼烧蛛网。 可现在这厌水的弱点,却好似消失了,蛛蝎竟然是藏在了水底淤泥中发动的攻击,而这散落在水中的蛛网也并没有出现快速消融的情况。 第261页 温余几乎一下子就做出了判断。 这些蛛蝎被异化了。 异虫女王的能力,基因异化,融合以及控制。 这个岛屿,有一只正在成长中的异虫女王。 这个事实让温余沉下了心。 不过现在他也无法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摆脱这次困境。 水中不能逗留,因为这是活水,蛛网如果不能快速消融,那蛛网上附带的黏性与麻痹毒素也就不会消失,即便被斩成几段,只要没有消融,依旧有很大的被水流带着附着到身体上的危险可能。 所以温余想也没想就抱起了金髮雄虫,快速的往岸上跑。 跑到岸上,他将陆鸣沧放了下来,低声严肃的嘱咐了一句呆在这儿不要动后,就跨前一步全身一震,开启了拟态虫化的力量。 不再是浅层拟态,而是完全拟态。 无法逃离,蛛蝎的行动速度不比他奔跑的速度慢,再加上陆鸣沧,温余知道自己没有把握甩掉这群东西。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死这群异化的蛛蝎,这既是为了保全他们两个的安全,也是他身为军虫的责任。 杀死异虫以及所有异化兽。 哪怕身份暴露。 巨型螳螂的模样栩栩如生,流线型的身躯,高高昂扬着,三角形的头部腹眼突出,大而明亮,触角细长,着地的摺叠四足是花瓣的形状,那粉白的色泽,如同一朵盛开的绝美花朵,极致的优雅,但那身前的一对巨大如同锯齿镰刀般的胫节,却让所有看到它的虫都无比的清楚除了美丽,它更充满了危险的攻击性。 虫化体全身萦绕着淡淡的红光,笼罩着温余的身体,两者仿佛融为一体,与此同时,温余脖颈处的虫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而开,形成了一个奇特又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纹路。 「啪嗒」一声,遮挡着面容的面具掉落而下,露出一张苍白却昳丽矜贵的脸。 白髮白肤,瞳色艷红,冷面冷眸,气质斐然。 即便不看那指向性非常明确拟态虫形,不看那特殊的发色眸色,这张脸依旧让无数虫民印象深刻。 大名鼎鼎的新晋战神,第五舰队指挥官,低调无比,仅仅靠一张授封照就火遍整个虫族,成为万千虫民偶像,梦中情虫的s级军雌——温余少将。 这一刻,整个直播的直播幕都停了一秒,继而疯涌滚动,整个星网像水滴入滚烫的油锅,啪的一声,炸开了滚烫的花。 【他是……我想的那位吗?】 【靠,温少将?真的假的?我不会在做梦吧?还是我认错了?】 【兰花螳螂的拟态虫形,白髮红眸,整个虫族只此一家,绝对没错,就是温余少将!】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啊?我懵了,我不懂啊,为什么监督者会是温余少将?所以这里面还有温家的参与?所以其实这一切是帝国政府或者顶流贵族层策划的?】 【带着面具就是为了掩虫耳目,不想让我们知道监督者是谁吧,有问题啊,难怪到现在政府,那些家族一个屁都没出,缄默不语的,感情是参与进来了。】 【啊啊啊!我要疯了,温余少将!我的偶像!】 【我得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什么审判游戏,又有豪门又有异虫的,玩的也太花了!】 【我先看完这段直播!槽,有温余少将在,安全感瞬间爆棚啊!什么危险兽,异虫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无脑吹的虫麻烦搞清楚一点,你们注意到温余的眼睛里没有啊,眸色发亮,那是精神力累积紊乱的徵兆,你们的偶现现在的状态可不太好哦。】 【所以传言是真的,温余少将真的被异虫偷袭了,精神力接近崩溃,那这可怎么办啊,他还使用完全拟态虫化,不要命了吗!】 【真的唉,天吶,眼睛越来越亮了,精神力崩溃的预兆,怎么办怎么办!气死我了,我要去找帝国要个说法!】 无数虫涌入帝国官方的帐号下,开始了留言刷屏,质问事情的真相。 同一时间,温余和陆鸣沧遇到的危险还没有解决。 因为温余背对着陆鸣沧,所以陆鸣沧只看到了那庞大漂亮的拟态螳螂虫形,并没有看到温余的面容。 除了一开始惊嘆了一下白髮雌虫的拟态虫形,陆鸣沧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专心致志的关注着周遭的情况。 蛛蝎隐匿在水中时,陆鸣沧脑海中的野外手册并没有示警,他算发现了,这手册也是个大坑,竟然只能扫描陆地上的东西,除此以外,不管是地底还是水中,都无法扫描到危险。 暂时没急着向童话书抱怨金手指的bug,陆鸣沧握紧了手中的折刀,微微伏身,做出一副预备攻击的姿势。 他虽然相信白髮雌虫的能力,但这也并不代表他自己就能肆无忌惮的享受被保护的感觉。 在危险面前,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虫,也不要轻易的把自己的生命託付给别虫。 这是陆鸣沧的战斗本能给予他的提示。 好在当这群东西出现后,脑海中的手册快速的出现了对应的介绍,让他得以用最快的方式了解这种危险兽的各项数据以及优缺点。 弱点就是蛛蝎的身体——脆皮。 但近身攻击又很难,对方的蛛网实在令虫厌烦。 他必须避开所有喷。射而来的蛛网,再躲开蝎尾的攻击,精准的将折刀刺进蛛蝎那脸盆大的身体中。 第262页 很费力,但也并不是做不到。 只是应了白髮雌虫呆在原地的话,所以陆鸣沧并没有选择主动攻击。 在没看到那双灼亮的红眸时,陆鸣沧是相信这个叫诺兰的白髮雌虫是能够处理掉这些玩意的。 因为他一眼就能感觉出,他很强。 事实也正如陆鸣沧所想的,温余展开完全拟态虫化后,不管是速度还是战力都提升了十倍不止。 拟态的虫形笼罩的状态,既是武器,也是防御,蛛蝎的蛛网根本无法起作用,沾上一点环绕在拟态虫形外侧的红光,就会像碰到了什么高温的火焰,一瞬间燃烧殆尽。 温余一直环绕在陆鸣沧的身周,冲击绞杀,然后立刻回身相护,他的表现很冷静,也从来不会贪杀,控制着一种来回的速度节奏,以陆鸣沧为中点,向四周攻击。 一层层的蛛蝎尸体堆叠成一个向外扩散的圆,很快,原本密密麻麻围拢而来的蛛蝎群死掉了将近一半,这些异虫化的蛛蝎群不知是自身拥有了一定的灵智还是被异虫女王控制着,不再一味的对着两虫所在的地方勐冲,而是不远不近的围做一个圈,晃动着蝎尾,发出簌簌的声音,不断扰乱着陆鸣沧与温余的心境。 它们想要消耗白髮雌虫/自己的精神力。 几乎一瞬间,陆鸣沧和温余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蛛蝎群的这个意图。 陆鸣沧立刻抬头朝面前的白髮雌虫看去,恰好触及对方望过来的视线。 这一刻,陆鸣沧才注意到这位白髮雌虫的容貌。 乍一眼看见,即便身处危机之中,也还是不由得晃了晃神。 即便知道虫族特别多各不相同的发色眸色,可眼前之虫的相貌依旧令陆鸣沧感到惊艷。 利落的短髮将那张艷绝的脸衬得多了一分锋锐的冷意,除却那双耀眼夺目的红眸,眼前的青年雌虫满身都浮动着一种清冷,凛然的矜持气质,内敛,贵气也充满了禁慾的撩意。 而与他那身板正自持,不为所动的矜冷气质不同甚至完全相悖的是那双如同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红眸。 火热,灼烫,深邃,绚烂,如同火光中的红色宝石,奋不顾身的想要迸发璀璨的光芒。 那是一双美丽无比,又似乎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眼眸,没有任何虫与物品能够承担它的热意。 这样的一团火,却生长在一座冰之中,矛盾又极其的特别,让所有惊鸿一瞥的虫都难以忘怀,久久回味。 现在并不是回味的时刻,陆鸣沧清晰的知道,但他无法否认,在刚刚持续的几秒钟,他被这绝然的美丽所诱,失了神。 索性清醒的够快,不至于失了分寸。 然后陆鸣沧就意识到面前这个漂亮雌虫正处于精神力接近崩溃的边缘。 可即便双眼灿灿生光,精神力几近崩溃,这种寻常虫根本无法忍受的痛苦,面前这个雌虫却一点痛苦的表现都没有,只是面色发白,显得整个表情更加的冷若冰箱,而那双红眸则相反,在灿烈的光中,仿佛要在眼眶中燃烧起来。 但陆鸣沧还是敏锐的感知到,他是痛苦的。 他正在承受无比剧烈的痛苦。 滑动的汗珠晕湿了髮丝,惨白的面色中,那双薄唇却泛着红艷的色泽,但那并非正常的唇色,而是被血液浸染的色泽。 陆鸣沧知道,这虫在以自耗自伤的代价,苦苦的支撑着,维护他的安危。 他更清楚,凭藉自己一个虫,是无法从这蛛蝎群的包围中突破的。 他们需要拟态虫化的力量。 陆鸣沧明白这一点,温余更是瞭然。 「等会儿我寻一点突破包围,你就跑。」 温余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一种虚弱的颓感,但每个字都清晰的传达到了陆鸣沧的耳中。 他们相互对望着,没了那层面具的阻隔,陆鸣沧首次直观的体验到被这双热烈红眸直勾勾注视的感觉。 像被一团火包裹着,层层叠叠,抽干氧气的心悸。 「一直跑,不要停,不要回头。」 与灼热视线不同的淡漠情绪,命令般说出的话语。 陆鸣沧没应声,他只是静静的回望着那双炽烈的眸,好似想要拨开层层火光,望进那最深处。 朦胧的微光从陆鸣沧的身体内散发,缓缓升起,它没有温余的拟态之光明亮,相比之下甚至格外的暗淡,几不可见。 可那光中却散开了一种独特,芬芳的香味,光带像活了一般,慢慢的攀缘上白髮雌虫的身体,围绕过巨大的拟态,像给漂亮的兰花螳螂戴上了一条灰扑扑的丝带。 香味逐渐馥郁,浓烈,围绕着两虫,好似连接着彼此无形绳索,缠着,拉扯着,勾。引着对方向自己更紧密的凑近。 温余剧烈疼痛的身躯中突然迎来一股浅淡的清流,仿佛枯竭的水源得到了滋润,贪婪想要汲取更多,以抚慰撕裂崩溃的精神力,本能的向着这股甜美的味道靠近,心中嘶吼着占有与入侵。 要全部霸占。 要融入身体。 要血肉骨骼全部交并。 这一刻,本能与意志产生冲突,相互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温余于挣扎中醒神,咬牙坚持着艰难吐出拒绝的话语。 「不要……这样。」 陆鸣沧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微微的讶异中闪过一抹钦佩,继而浮现出淡淡的怜惜与歉意。 第263页 他伸手抵住了白髮雌虫的下颌,食指微动,将对方的脸撑起。 脑袋靠近,陆鸣沧直视着那双漂亮耀眼的眼眸,以一种直白坦然又带着某种冷酷意味的语气,启唇低语。 「根据帝国最新修订的《雄虫行为守则》第一百三十七条, 第七节补充条例,当雌虫/亚雌处于危险状态,且无其他营救可能时,雄虫有责任实施救助义务,包括但不限于伤损救助,精神力救助,同时保留对方追诉的权利。」 听着陆鸣沧的话,温余骤然瞪大了眼睛。 「你……」 话没有说出去,就被陆鸣沧忽视般的覆盖。 「现在,我要对你实施精神力救助。」 陆鸣沧的深蓝色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光,仿佛流光溢彩。 他轻轻的将拇指压在了温余的沁着血色的唇上,微微摩挲了两下。 迎着对方紧缩的瞳孔,陆鸣沧慢慢的将脸颊凑近,哑声喃喃。 「我将……亲吻你。」 嘆息的话语连接着覆压而上的唇,从齿寸间逸出,飞散在空气中,飘飘忽忽,悠悠荡荡。 带着一股缱绻的温柔,说着。 「我愿意接受你的审判。」 第100章 因为周围蛛蝎的威胁,陆鸣沧不得不选择最快速直接的体。液交换的方式,几乎是半强迫似的勾着白髮雌虫的舌。头,尽力餵给了他一股信息素,用以挽救对方岌岌可危的精神力状态。 这个吻的持续时间并没有很久,也就几秒钟,因为怕白髮雌虫反抗,陆鸣沧一次性调动了身体内大半的信息素,一股脑的传了过去。 这种方法其实很危险,要不是陆鸣沧的身体被童话书加强过,他极有可能全身的血管都会爆。裂开,结果就是非死即伤。 之所以做这样一个决定,陆鸣沧也很无奈,如果有其他选择,他也并不想做这种又危险又有同恶霸强迫良家妇男,耍流。氓似的举动。 能思考的时间很短暂,不抓紧时间解决掉蛛蝎,他们两个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而这么做,已经是陆鸣沧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们不能期待奇蹟的出现,而这样一群异化的蛛蝎也不是陆鸣沧独自可以对付的,他需要白髮雌虫的拟态力量。 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给予白髮雌虫信息素的安抚,也许不至于让对方像打了鸡血般「满血復活」解决到所有蛛蝎,但最起码能够让白髮雌虫有能力带着他逃离这里,或者坚持到其他虫的救援。 而之所以选择更高风险的一次性予以大剂量信息素,除了怕时间紧迫,对方反抗以外,其实还有一点。 那就是他和白髮雌虫之间存在的巨大等级差异。 对方明显是最优级的s级雌虫,而他则是平庸的b级雄虫,他的信息素质量根本无法给予对方完美安抚。 现在并不是细水长流的时候,所以质量不行,陆鸣沧只能选择用数量去填充。 可即便身体被童话书加强过,陆鸣沧也还是受了伤,血气上涌,控制不住的「噗」一声,吐了口血出来,身体顷刻间虚弱,软倒下去,又在即将倒地的瞬间被白髮雌虫一把捞了起来,揽在了怀中。 温余的目光很沉,莹莹的红光闪烁着,透着一种危险与诡异,他的神情极快速的变化了一瞬,各种复杂的情绪流转而过,又很快敛入眼底,被长长的眼睫掩盖着,看不清晰。 只能从那依旧留存在脸上的淡淡晕红以及那张紧抿的,微下塌的嘴唇猜测出他情绪的起伏,可能是羞涩,也可能是愤怒。 他那发亮的双眼并没有暗下去,但亮光确实弱了一些,整个情绪状态也看起来稳定了许多。 那笼罩在他身上的拟态螳螂变得更大也更活灵活现,只见他紧抱着金髮雄虫,挥动着手臂,巨大的螳镰横扫而过,只是几下,大半的蛛蝎就都被他那锋锐的镰刀收割而亡,剩下十多只见势退却了,一转眼就钻丛林,跳水中消失不见了。 温余并没有去追赶,他抱起陆鸣沧,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快而行。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暂时的化解了,除了那满地的蛛蝎尸体,流动的腥味血液,林间再次恢復了安静,而此时另一端的星网上却已然闹翻了天。 【卧槽!卧槽!我眼花了吗?我看到了什么!他们亲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亲了!陆鸣沧还说了要亲吻温余少将!天吶天吶!虫神在上,我要疯了!】 【就一下子,靠!我都没看清!有没有好心虫录屏呀?分享一下呗,我愿意花钱买!】 【陆哥不行呀,亲了几秒就晕倒了,笑死。】 【真是帅不过三秒,哈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终于感觉到了柔弱的陆哥是什么样。】 【这是重点吗?会不会抓重点啊朋友们!我看到他俩舌。头都搅一起去了,舌。吻啊朋友们!嗷嗷嗷嗷!】 【拜託……这是紧急救助,跟虫工唿吸一个道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羡慕谁,不过我比较关注的点是,不是说温少将要和小少爷联姻吗?然后小少爷又喜欢陆鸣沧,emmmmm,关系好复杂。】 【啧啧啧,我突然有点同情小少爷了,他好可怜,谁能想到剧情会这么发展,他的未婚夫和心爱虫搞在了一起,哇,好大一齣戏!】 第264页 【不是……难道没虫关心陆哥为什么晕倒吗?这好像是信息素过度抽取的特徵,他没事吧?】 【很正常,b级雄虫安抚s级雌虫还是太过为难了,看似只差两级,实际上是一道鸿沟,打个比方,如果说同等级的採用亲吻的方式体。液安抚,几秒十几秒就能安抚完成的话,低一级就要花费百倍的时间,低两级则可能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堪堪安抚完成,这还是雌虫精神力崩溃程度不算太深的情况,所以陆鸣沧说要给温余少将做精神力安抚援助我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不过现在有一点点信了。】 【我懂,我们老师说过,信息素和精神力实际上也会有属性符不符合的情况,如果是不相符合的彼此安抚性会更低,我们老师还和我们说有一种快速安抚的方法,就是一次性抽取过量的信息素给予对方,但这种方法很难做到也非常危险,需要雄虫拥有极强的信息素控制能力,即便如此,过量的信息素抽取也会损伤雄虫的身体,甚至致死。】 【看陆鸣沧的模样,应该是一次性抽取了三四分之一力量吧,且不说他这份不怕死的胆量,光是信息素的控制能力就可以说是傲视群雄了吧。】 【虽然但是,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温余少将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吗?谁做的?说好的域外势力呢?总不可能是温余少将……叛出帝国了吧?】 【放屁!别给我在这儿危言耸听,传谣言啊,我可记住你的域址了!】 【我比较好奇另外两个监督者,这温余少将都出来了,另外两个明显是和温余少将相熟的。】 【红髮s级雌虫,和温余少将相熟,吊儿郎当的性格……槽,我可能猜到他是谁了。】 【嘻嘻嘻,我也猜到了。】 【我去,不会吧,几大家族全都下场了?那位听说不是被家族除名了嘛,啥意思啊?】 【!!!快去看!政府和几大家族开共同新闻发布会了!】 【啊啊啊!我真的恨自己没有多长几个眼睛!看不过来了!】 无数虫涌入政府官方帐户下开启的新闻发布直播。 只见一排或常出现在新闻或不常出现的各家族大佬严肃的坐在椅子上,中间是政府代表发言虫,他正在发表着讲话。 时隔一天一夜,他们终于对这场震撼整个虫族的生存试炼直播做出了回应。 「这是一场来自外域的阴谋,为的就是挑起帝国内的性别,等级矛盾,不过还请广大虫民放心,直播里的虫并没有被抓走,他们只是陷入了沉睡,如今已经被全部妥善的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有记者提出疑问,「请问您话语中的他们只是陷入沉睡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们可否知道?」 发言虫很淡定的点点头,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回復道。 「这是我方的失误,具体经过不便透露,不过可以说的是这几位先生是染到了外域发布的病毒,意识被锁定拉入了一个虚拟境,也就是所谓的生存审判游戏。」 顿了一下,没等其他虫提问,政府发言代表又说道。 「实际上从这件事一开始,我方和各家族已经採取了行动,只是为了不暴露,所以我们才选择了暂时隐瞒,现如今这虚拟病毒已经被全部消灭,星网也已经被加固,大家可以放心。」 「那这几个陷入虚拟病毒的虫怎么办?」有虫问。 「他们也并不会受到伤害,我们正在尝试唤醒他们,大家也可以看到我方派遣的救援虫员已经到位,就是我们的温余少将,他会保护所有的虫安全撤离虚拟境的。」 说着,他又话题一转。 「因为怕被外域恐。怖。分子发现计划,所以我们只能将营救员的信息掩盖,他们对于本次任务的记忆也被暂时封锁了,所以可能需要适应恢復一段时间,大家不用担心。」 「那您现如今说出来会破坏计划让这几位阁下受到域外势力的报復吗?」很多虫有这方面的忧虑,纷纷看向发言虫。 「实际上外域现在也已经失去了对这虚拟境的掌控,现如今这虚拟境是按照自行的流程在运转,外界已经无法插。手了,只要境中的虫能够自行破局甦醒,就能结束这场直播。」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发言虫宣布了新闻发布会结束,在此之前,各家族也发表了申明,大致和政府发言虫所说的差不多,还做了真实度保证,尤其是其中几大顶级家族,温家,海伦娜家族,兰斯洛特家族,甚至是极少出面,被戏称为怪胎家族的路易斯家族也都发表了申明。 不过路易斯家族带来的另一个事情。 同样震惊星网。 【晕了,我要晕了,这是连环炸呀,温余少将居然真的是政府和家族派出去的,不过任务记忆被封锁了有什么用啊!】 【我去我去!我去!陆鸣沧竟然是怪胎家族路易斯家族的雄虫!我一整个大震惊!】 【陆哥原来叫兰登·路易斯,哈哈哈哈,路易斯家族离家出走的雄虫,怎么这么搞笑啊。】 【路易斯家族真的是又神秘又神奇,还带着那种传说中的牛逼意味,没想到陆哥居然是路易斯家族的,难怪这么牛,血统纯正啊!】 【是我想的那个家族吗?真的假的?】 【虫族还有几个路易斯家族,难道不就那一个吗?真要说起来,虫族原本都是他家的!】 【别乱说,只是拥有统治权而已。】 第265页 【谁乱说了,有没有学歷史呀,那个时候的虫族帝王可不是现在的帝国政府,那是真的皇帝,掌握全虫族生杀大权的那种!可不就是整个虫族都是他家的吗!】 【路易斯家族的祖宗可是虫族的开国之皇,第一大帝,到现在他家都是最最最顶级的家族,没有之一。】 【所以真的无法想像啊!路易斯家族太低调了,都没见几个路易斯家族的虫在政坛出现,没想到这次路易斯家族居然会出来认领陆鸣沧,哈哈哈哈哈哈,我一想到就觉得好好笑啊,他们发言虫怎么这么好笑啊,就是那种,又嫌弃,又无奈,又摆烂的态度。】 【没想到陆哥居然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还一走就是五年,路易斯家族怎么都不去寻找呀?多危险啊。】 【你怎么知道没找,而且路易斯家族就是这样的,他们家没有旁系,每一个成员成年后就会被赶出路易斯家族独自闯荡,且不允许使用路易斯家族的姓氏,直到经歷一切又放弃一切后才能回归路易斯家族,所以才说他们家很奇葩。】 【但实际上路易斯家族的虫其实并不是没出现,只是他们并没有用家族姓氏而已,已故的一代战神菲尔诺就是路易斯家族的,你们可以去找,好多没有姓氏的名虫大佬其实都是路易斯家族的,别看他们家族现在仿佛一个养老聚集地,实际上掌握的力量大着呢吗,可以说是超乎你的想像,只是他家一贯低调,佛系,大家才察觉不出。】 【所以才很奇怪,为什么路易斯家族会出面认回陆鸣沧,按照他们家的一贯作风,压根不会管这件事吧,而且陆鸣沧现在也早就成年了,不能再使用路易斯家族的姓氏,那为啥还要公布出来啊?】 【所以是不是表示路易斯家族要復出了?】 【我宁愿相信陆鸣沧这个雄虫比较特殊,復出个头啊復出,他家又没落魄!】 【管他们呢,就继续看戏呗,话说起来,现在陆鸣沧是路易斯家族的虫,身份一飞沖天,应该没有虫在那边酸他没有身份,阿谀奉承,攀附权贵了吧?哥就是权贵本贵,而且是最贵的那个!】 【我很好奇,如果陆鸣沧真的是路易斯家族的雄虫,那等级怎么会这么低啊?古往今来,路易斯家族出的可都是惊才绝艷之辈。】 【b级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吗?路易斯家族自己出来认的,陆哥可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背景很厉害,他靠的全都是实力!】 【一个个哌哌哌的鬼叫什么,就问问你们自己,你们b级能有这力量吗?能单杀甲蛇吗?】 【不愧是我看上的雄虫,真牛逼!】 【笑,今天应该是陆鸣沧粉丝的狂欢日吧,一举成为太子妃,不要太爽。】 【别瞎说,小心小黑屋警告!】 星网的话题一个又一个,今天格外的热闹,连带着陆鸣沧的虫气又再次出现了飙升,进入直播幕看直播的虫数也更多了。 所有虫都带着满满的好奇与八卦欲。 这什么虚拟境先不管,立足于眼前的所见所闻,现如今的局面,可谓是危险,刺激与激。情齐飞,好不热闹。 温余抱着陆鸣沧跑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停下来。 他将陆鸣沧安置在一棵有两虫合抱那么大的树下,自己则不近不远的靠在另一棵树前,闭着眼睛似在休息。 实际上温余是在消化体内残留的信息素,引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安抚紊乱躁动的精神力。 他在努力的调整骚闹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收效甚微。 直至现在,那逗留在唇上,口。腔中的温度与触感仿佛依旧存在着,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温热与微凉触及,齿关被顶开,无处可逃的被动陷入柔软的纠缠,唿吸在剎那间仿若窒息,心跳却剧烈的如同奔跑的野鹿,甚至让他出现了片刻惊慌失措的,害怕自己的心跳被发现的羞耻。 这是他从未出现过的陌生情绪,全身心都被一个虫主导,仅仅只是一个吻,一次体。液交换的安抚,就让他如此的心神大乱。 甚至在最后差点做出勾缠挽留的举动,骤然醒悟后惊出了一身汗,他还要拼命忍耐着,假装若无其事的做出接下来的决断,实际上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凭的都是本能。 心里一片杂乱无章,懊恼,气愤,怀疑,羞耻,以及那微妙的,不想承认但却同样无法忽视的些微喜悦。 他烦躁着,也舒缓着。 恼怒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阻止,即便只是几秒钟的一个亲吻,如果他想躲开,也并不是做不到,可就在陆鸣沧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仿佛整个被定住了一样,仰着头被动的承受着这个纠缠的吻。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那灼热的唿吸与悱恻的舌。缠,长久的在身体上伴着那股令虫迷醉的花香,仿佛沁入了身躯与骨骼,信息素在体内流转,随着血液在身体的四处留下足迹。 他仿佛被他完全的占有了,那种惊悸又酥麻的感觉,堆叠着,要把他整个淹没。 温余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和这个雄虫呆在一起了,他必须远离他。 为了自己,为了自由,也为了他的信仰。 可他明明在心底唿喊了无数遍。 站起来,离开! 离开!离开他! 可实际上,他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 第266页 他第一次背叛了自己的意志。 而这「背叛」还未画上句点。 「咳咳……」 低哑的咳声从不远处传来,这是一剎那,温余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迈向了那个让他失去一切控制的金髮雄虫。 第101章 陆鸣沧很快就甦醒了,但意识清醒了,身体却还虚弱着,浑身无力,发冷,喉咙里还残留着一股血腥气,幸运的是,内脏器官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手脚乏力,太阳穴酸胀,脑袋嗡嗡的发疼,精神也有点萎靡,陆鸣沧知道这是信息素过度抽取的原因。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才松下紧绷的神经,闭上眼睛安静的休息。 可没一会儿,陆鸣沧就感觉到身前落下来一片阴影,正好将星点坠洒在他脸上的阳光挡了去。 森林的白日温度很高,即便已经身处树底下,那从枝叶罅隙落下的光点依旧扰虫的紧,所以这样全部被遮盖住,反而很舒服。 但陆鸣沧并没有睡过去,而是睁开了眼睛,目光正对上白髮雌虫看过来的红眸。 这样由下而上的观望,让陆鸣沧更清晰的看出对方的身形。 高挑挺拔,姿态庄矜,穿着黑色的轻甲,将肩与腰的线条勾勒的分明,金色的纽扣系至顶端,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微。凸的喉结在其间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禁慾与诱。惑的矛盾气息。 青年很好看,是初见惊艷,久看依旧会另虫着迷的那种好看。 当对方立于原地之时,他是清冷的,艷丽的,矜贵的,犹如一朵高岭之花,美丽却也疏冷,难以靠近,而当对方行动起来,战斗之时,他又分明充满了力量,如烈日如火焰般耀眼灼热,能吸引所有虫的目光。 这样漂亮又强大的一个雌虫,说起来似乎是他占了便宜。 陆鸣沧若有所思。 他当然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即便当时是因为情况危险,不得已而为之,他也算是强吻了对方,尤其这还是直播,如果对方已经婚配有了伴侣,他这样做极有可能让对方陷入麻烦中,这是他不想看到的情况,所以他才会说自己愿意接受对方的审判。 虽然按照虫族现在的律法,雄虫的特权,他估计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责罚,左不过道个歉罚点钱,但于他个虫而言,他是愿意接受对方提出的一切合理要求的。 思绪流转间,陆鸣沧也在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这白髮雌虫仅仅只是注视着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双红眸依旧散发着微微的光,是精神力紊乱的表现,凝视着他的视线有一种专注而热烈的既视感,可实际上对方表达出的情绪是疏离而淡漠的。 这让陆鸣沧的心中产生了些微的怪异。 他看不懂这白髮雌虫,不明白对方的意图,或许也不存在什么意图,但正是这种未知,才更让陆鸣沧感到棘手。 他忍不住主动开口道。 「你还好吗?」 一个比较适宜以及温和的开场话。 温余愣了一下,似乎没意料到陆鸣沧会这样问,点了点头,简淡应声。 「嗯。」 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依旧没有提起什么话题的打算,但却依旧站在他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陆鸣沧感到了一瞬间的压力。 氛围一静,彼此又对视了一眼,陆鸣沧张了张口,又问。 「那些蛛蝎呢?」 「逃了几只。」 陆鸣沧一下子就听懂了对方话外的意思,逃了几只,其他的都处理掉了,忍不住笑了一下,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你真厉害。」 不知是不是眼花了,陆鸣沧看到自己话落后白髮雌虫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对方神情很平淡,并没有回应什么,似乎并不在意陆鸣沧称赞的话语。 摇了摇头,他继续问道。 「那些蛛蝎似乎和我所知道不太一样,是出了什么事吗?」 温余的目光深沉起来,表情严肃的颔首。 「它们被异化了。」 陆鸣沧实际上已经有所猜测了,但听到这样的结果还是惊了一下。 「所以这个岛屿有一只异虫女王存在?」 如果真的这样,那事情可就大发了,他们完全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要知道一只成熟体异虫女王可敌千军万马,她能够快速繁衍出基因异虫,将整个岛屿占为己有,他们将没有活路。 「应该是初生的异虫王,还没有升级为异虫女王,没有繁衍基因异虫的能力,只能异化几种低等级危险兽驱使。」 温余冷静说道,说的是猜测的话语,语气却非常笃定。 陆鸣沧瞭然的点点头,没有多问,他自有了解这些东西的方法,问多了反而容易露馅。 而星网直播的直播幕上随着陆鸣沧和温余两方的对话,也出现了一些正经言论。 【温少将的猜测基本没问题,幼年体异虫王,只能异化两到三种低等级危险兽,还算没那么糟糕,尽快找到对方老巢消灭掉就安全了。】 【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能确定是幼年体异虫王吗?就因为异化兽是c级地魔鼠和d级蛛蝎?万一还有其他更高等级的异化兽呢?成熟体异虫王能异化低等级危险兽也能异化高等级危险兽,万一这是个阴谋呢?别忘了成熟体异虫王就已经具有少年虫的智商了!】 第267页 【这可是战神温余少将!其他我不知道,但我无脑信我偶像!】 【温少将的结论应该是有根据的吧,毕竟他都杀死过一只异虫女王,几近成熟体的哦!超牛批的!】 【回復有疑问的朋友,如果看过整场事件的起始,那应该记得昨天晚上有一幕异化地魔鼠咬死了一个亚雌,为此我先对那位可怜的亚雌致以哀悼,然后我们继续分析,异化地魔鼠吃了亚雌的尸体,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 【我知道!有研究表明异虫王到异虫女王的进化其中关键点是需要吸收咱们虫族的基因,这也是为什么在战场上有收尸者的存在,就是因为如果尸体处理不及时,基因异虫就会收集咱们战士的尸体供给异虫女王吸收,而这里的这只异虫王,正是因为刚初生,所以它对异化兽的掌控能力还不强,下达的指令也不完整,这才会出现它的「升级能量」被异化兽吃掉的情况出现!我说完了,最后对那位丧生的亚雌阁下表示哀悼!】 【我懂了,感谢科普,原来其中还有这些弯弯道道,不过我想说,虽然昨天看着特别恐怖,但实际上政府已经发表申明了,并没有虫死亡,那位「死者」其实也可以说是另类的幸运儿,因为他是首个脱离虚拟境的虫,现在正在中央区医院里修养。】 【我也看到申明了,所以意思是死亡其实也是脱离虚拟境的一种方法咯?哇,好刺激!】 【但虚拟境里的虫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虚拟境中,所以他们感觉到的一切都会认为是真实的,那谁会主动去死呢,这看似简单,实际上挺难的,每个虫应该都会本能的拼命求生吧。】 【这样才有看头啊,现在才是认真的野外生存审判,越是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就越考验虫的本性,比如那个叫西蒙的,大家都看到了吧,他这虫就是自私自利的,已经暴露无遗了,遗弃伙伴,独自逃走不说还倒打一耙,真噁心,等他从虚拟境出来,看他怎么回应大众。】 【西蒙从虚拟境出来会被喷死吧,社死无疑了,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其实也就是怕死而已,这是生存本能,也不能怪他。】 【这还洗呢?他害怕可以,把其他虫推进异化兽口中这怎么能忍,谁会希望交到这样的朋友,连个雄虫都不如,真给亚雌丢脸!】 【嘿,你们喷归喷,怎么还拉踩雄虫呢?这里的雄虫,不管是格雷森还是小少爷,都没有做错什么吧?小少爷还主动去帮了亚雌呢,自己都差点出事情,这不值得赞扬吗?】 【更别说我陆哥了,独挑大樑单杀甲蛇,危机时刻不顾生命危险给温少将输送信息素疏导精神力,这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神级操作,说他是虫族雄虫楷模都不为过!】 【说起来……他俩反应居然都这么冷静,真就一点不在乎之前那个吻吗?】 【我只想说直播居然允许我们看舌。吻了唉,是因为太过猝不及防没来得及马赛克吗?当然,我还是最希望是我们的氪金许愿成功开启了会员模式!我要看车车车!】 【我没觉得他俩冷静啊,我倒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挺暧昧的,我看到刚刚温少将好像脸红了唉……】 【我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话说,少将不会是在给陆鸣沧遮阳吧?】 【搞不懂你们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已经要磕疯了!但我有个疑问,拦路cp是不是要换名字了呀?兰诺不是兰诺了,是温余少将,而陆哥呢,他的本名是兰登·路易斯,现在咋整?鲈鱼cp?陆地上的鱼?】 【不如简化一下……陆上鱼叭,简单且有意义。】 【啧,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但我想说,我已经有画面了!】 【草(一种植物),我也有画面了嘤。】 【嘿嘿嘿嘿嘿,我觉得可。】 直播幕上的话题逐渐歪向一个有颜色方向,并且不断的刷着屏,讨论度居高不下。 而在神秘岛屿森林里的某一处大树下,陆鸣沧和温余的交谈也渐渐的止歇了下来。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温余本性淡漠,陆鸣沧虽然不至于少言,心里也有不少事情想要探知,但对一个对自己有厌恶情绪的陌生雌虫,他们之间除了那点唇。舌的交集之外,似乎也不存在什么了,陆鸣沧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想不到说什么,那就不要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脑袋疼还是先休息为妙。 这样决定后,陆鸣沧朝头顶的雌虫说了一句,「我再睡一会儿,有事直接把我叫醒就行。」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有些困顿的欲阖上眼休息。 对方清冷的声音却又再次响了起来,盪到陆鸣沧的耳边。 「一次性抽取信息素太危险了,下次不要做。」 不知是不是对方低沉的声音有一种冰的特质,一下子就浇醒了陆鸣沧脑袋里昏沉意识,他睁开眼睛,再次与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交视。 对方正颜厉色,紧蹙着眉,一副好似陆鸣沧做了很严重错事的冷硬表情。 看来还是他没忍住。 陆鸣沧的思绪一掠而过,眉目扬了扬,并没有反驳对方「责备」的话语,也没有表达这件事是对还是错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很简单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温余紧促的眉皱得更紧了些,他直勾勾的看了蓝发雄虫几秒钟,然后才敛下眸光,低声道谢。 第268页 「谢谢。」 对方的话语转换的太快了,即便陆鸣沧反应及时,也还是稍稍迟疑了一瞬,才明白过来白髮雌虫说的谢谢应该是感谢他那次的精神力救助。 话题还是转到了这里。 陆鸣沧斟酌着沉吟片刻,才慢慢的回覆。 「不用谢,我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我们的等级差异太大,之前那些都是不得已。」 说着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话语似乎会让听的虫会产生一种自己在推脱责任的感觉,连忙又补充道,「我之前的承诺全部作数,任何时候都可以,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愿意接受一切审判。」 说到对那个吻的感觉时,陆鸣沧原本认真正经的情绪突然间卡顿了一下,脑海中一下子回忆起和白髮雌虫唇。齿相触,舌勾液缠的画面和感觉。 信息素一下子抽离的感觉是痛苦的,但在那痛苦之外,他同时也感知到了对方杂乱的精神力。 虫族多项研究证明,雄虫于雌虫的信息素疏导不存在任何快。感,除了体。液交换的物理层面带来的快。感以外,信息素疏导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甚至另雄虫不快的事情。 实际上,那也是一种力量的流失,最显着的表现就是精神状态,随着信息素的等级以及疏导的时间变化,雄虫也会精力不济,也会感到累和难受,所以才出现雄虫不愿意给雌虫信息素疏导的情况。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鸣沧却觉得他在给白髮雌虫疏导的那短暂瞬间,在他的信息素融入进对方身体,精神力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那股紊乱的精神力表达出的各种情绪。 不同于雌虫对精神力暴。动的厌恶和恐惧,所说的那是一种极黑暗的能量,是各种负面情绪的累积。 在陆鸣沧的感知中,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对方表达的情绪是急促的,渴望的,迫不及待的缠上来,要和自己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而为了吸引自己的信息素逗留,它会散发非常甜美的味道,就好像……动物求偶一般。 这也导致在那一瞬间陆鸣沧本能的沉迷了进去,信息素竟然主动的往白髮雌虫的身上缠绕,似要把他整个攘入自己的地盘,圈养霸占。 要不是他很快就晕了过去,可能结果会更难收场。 他也许会忍不住把这几秒的吻不断延长? 这个想法猝然出现在陆鸣沧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也叫他稳定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和僵硬。 幸好他反应及时,不着痕迹的缓和了表情,才不至于做出太过失礼的表现。 不过心里还是蔓延出了几丝疑惑与惊讶。 到底是他贪色还是对方的精神力有异常? 当然,也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信息素存异。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和他一样的感觉。 陆鸣沧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白髮雌虫,对方的表情一直处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带着一股本性的疏冷,严肃又郑重。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和自己相同的感觉,陆鸣沧在心里默默道。 可能这就是个意外,或者根本就是他恍惚间的臆想。 正想着,白髮雌虫的视线却突然撇开转到了一边,只留给陆鸣沧一个精緻的侧颜。 他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了几分,有些艰涩的迟钝。 「没……不需要,审判,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你没有做错。」 说着他的眉间又摺叠了起来,转过头,盈盈发光的红眸中充斥着凛冽的森寒。 「你没有做错,但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他一字一句,清晰的沉声道。 对方很严正的申明了厌恶他的触碰,陆鸣沧当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垂眸阖眼,吐了口气淡淡道。 「我知道了。」 【嚯,这是小情侣吵架了?】 【什么鬼的情侣,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吧,严格来说他俩都搭不上边,就是陌生虫而已。】 【你说谁搭不上谁?是温家搭不上路易斯家族,还是路易斯家族搭不上温家?笑死,现在说这话的是不看新闻的是不是?】 【他俩都是顶级贵族,指不定是认识的,但看两虫的反应又似乎不认识,很怪。】 【我怎么感觉他俩是认识的,而且温少将似乎不太喜欢陆鸣沧啊。】 【什么不喜欢,这厌恶不是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吗?温少将不是说了要陆鸣沧不要再做这什么所谓的救助行为,意思就是让陆鸣沧不要碰他呀!这还需要品吗?这不是很直接明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也不知道那些cp粉是怎么磕的,还能磕他俩cp,我也是服了,哪里甜了?能不能别贴温少将,咱不约好不好!】 【我磕我的,关你们屁事啊,我就说要磕!谁说温少将的意思不要陆哥吻他,明明是叮嘱陆哥不要相信之前一样一次性抽取太多信息素导致自己有生命危险!你们会不会做阅读理解呀?能不能联繫上下文考虑清楚?】 【磕个糖已经要开始做文章赏析了吗?我感受到了被学习支配的恐惧,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哈,陆上鱼cp粉也太好玩了,已经磕的这么深刻了吗?】 【但是很显然,连正主本虫都不觉得那是叮嘱吧,是你们陆哥的阅读理解能力不好吗?】 【嘿呀,你们不懂,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直播幕的各位笑死了。】 第269页 陆鸣沧确实认为白髮雌虫话语里的意思是要他不要再触碰对方,心情有一瞬间微妙的不愉快,但一晃而逝,很快陆鸣沧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他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转了转身体,靠着另一侧准备休息。 可他没有理会对方,对方的声音却突然间不依不饶起来。 「你……还好吗?」 陆鸣沧知道这是白髮雌虫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很好听,像一种高级的乐器,低沉也悦耳。 但陆鸣沧的心里却陡然升起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他并没有将这股突然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依旧闭着眸,声音懒洋洋的,很随性道。 「哦,多休息会更好,放心,我不是在偷懒,我只是需要尽快恢復。」 声音逐渐降低,变轻,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样我才能保全自己……」 察觉到金髮雄虫疏离的态度和话语,温余倏的攥紧了拳头,发亮的红眸晃荡着光,睫毛轻颤,敛下转瞬即逝的暴戾,在明知对方以闭眸做拒绝态度的情况下,还是失礼的,执拗却生硬道。 「作为军虫,我有保护雄虫的义务。」 陆鸣沧撩开一边的眼眸,扫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淡淡道。 「好吧,不过你首先得先保证自己的精神力状态。」不要成为拖累。 下一句话陆鸣沧没有说出口,下意识的还是没有让对方感到难堪,虽然对方对他是一点都不客气,但谁让他是绅士呢。 陆鸣沧有些不着调的胡思乱想。 但即便只是这样一句,却还是让骄傲的雌虫泄了点气。 「……我会处理好的。」他固执道。 陆鸣沧耸耸肩,让对方随意,打了个呵欠,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周遭安静了下来,白髮雌虫很久都没再说话,但陆鸣沧能感觉到对方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他的目光还是那样灼热的笼罩在他的身上,比这白日的阳光还要难以忽视。 但陆鸣沧不想心烦这些了,他放松了思绪,将自己沉浸在飘忽的空间里,放空一切。 就在他的思绪即将陷入恍惚的安眠中时,一道又轻又小的,如同靠在耳边的喃喃低语朦朦胧胧的飘进了陆鸣沧的耳朵。 「你是不是……很讨厌帮我疏导精神力?」 陆鸣沧的思绪变得有些迟钝,他处于半清醒与迷离的夹缝中,蔓延出一道疑惑的丝线,蠕动了一下嘴巴,吐出轻微的断续的话语。 「不是,你不喜欢吗……」 没有音的气声难以辨认,温余下意识的抬腿靠的更近了些,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凑向倚靠在树前的金髮雄虫。 「什么?」 一股熟悉的气息闯入自己的地盘,修养中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蔓延出了些微,浅色的几不可见的光点落在温余的身上,他的身体陡然僵硬了一瞬,没控制住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喘息。 这股夹杂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陆鸣沧的脸上,金髮雄虫似乎被惊扰到,眉间微微团蹙起一个细小的褶皱,喉间漫开一声不耐的低。吟,手一伸,手掌直接扣在了温余光洁的后颈部,以惯性之力将面前这个打扰自己睡眠的虫直接一把拉进了怀中,另一只手本能的环过对方劲瘦的腰间,以令自己感到舒适的姿势将这个微凉的躯体牢牢的锁在了怀中。 嘆息一声,陆鸣沧裹着这个虽然不够柔软,但温度舒适,气息也令他惬意的抱枕,满意的陷入深眠之中。 留下僵硬着身躯,瞪大了眼睛,满脸爆红,不可置信的温余在阳光下,在这散发着浓烈花香气息,令他沉迷却也复杂纠结的怀抱中发懵茫然。 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直播幕观众,已经疯狂了。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抱在一起了!虫神在上,我的cp是真的!我圆满了!】 【???啊?什么呀?我就削个苹果的功夫,他俩怎么抱上了?】 【他俩说着说着,突然就抱在一起了,贼离谱。】 【所以小少爷真的绿了?额……为他默哀三秒钟,啧啧啧,未婚夫和心上虫在一起了,这感觉可太刺激了。】 【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不妨碍我磕糖呀,塞在我嘴里的糖,这甜腻的哟,我喜欢!】 【陆鸣沧牛逼克拉斯!他睡迷煳了,直接把温少将当抱枕,就这样长手一伸就把少将拽下来了,给我都看傻了。】 【还有这操作,哈哈哈哈哈哈,但温少将这反应不对劲啊,难道不该立刻一个巴掌甩上去叫他好看吗,怎么还真充当起抱枕来了?】 【甩巴掌少将应该是不会这样做的,但确实不该是这个反应,刚刚可以说没注意被不小心拉了下去,但按照少将的等级,体能,不该现在还挣脱不开的。】 【什么挣脱不开,温少将压根就没挣脱的意思好不好,我看到他脸红了,传下去吧,温余少将喜欢陆鸣沧,没跑了!】 【传下去,温余少将喜欢陆鸣沧。】 【传下去,温余少将喜欢兰登·路易斯。】 【传下去,塞缪尔·海伦娜绿了!】 【传下去,温家和路易斯家早就结为亲家。】 【什么?温余少将和陆鸣沧结婚了?】 【造,使劲儿造,一连得罪三大世家,你们还真是big胆!】 【就,很离谱。】 第270页 整个星网在这一刻都热闹非凡,尤其是三大家族的官网之下,原本都是正经通知,申明之类,一下子被网友攻陷,成为了八卦热聊之地。 第102章 再一次醒来,陆鸣沧是被热醒的,意识回归后率先听到的是耳边的虫鸣鸟叫,然后就感觉四周的空气又热又闷,连皮肤都变得干烫的很,因此,也就显得怀抱里这个微凉的躯体就更加的明显。 下意识的搂的更紧了些,感受到手掌下起伏的唿吸动静,陆鸣沧那迟钝的意识才渐渐的清醒过来。 他抱着个「人」。 察觉到这一点后,陆鸣沧平缓的唿吸微顿,睫毛颤动了几下,骤然掀起,深蓝色的眼珠移动着瞥向下方,然后整个视线就被整片白色占满。 银白色的头髮,白皙的皮肤,立体的五官,漂亮的面容。 是那个白髮雌虫。 对方阖着眼,微蹙着眉,蜷缩着侧倚在他的胸口。 实际上,更正确的描述是对方被他长手长脚的像个抱枕似的圈在怀里,从那摺叠的眉目间能够看出对方睡得并不是很舒服。 而从这个姿势以及隐隐的记忆中能够得出,这情况好像又是自己造成的。 陆鸣沧完全清醒了,睁着眼睛,表情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以及尴尬。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才刚答应对方不会随意触碰他,这下倒好,不是触碰而是直接把对方的整个身体都扣进了怀里,当抱枕陪睡了。 一时间陆鸣沧感到了迟疑。 他是该立刻松手叫醒对方和他道歉好呢,还是闭上眼睛当做什么事都没发过等对方先醒? 而就在他思考之际,白髮雌虫纤长如覆羽的睫毛抖了抖,掀开一双亮红色的眼瞳。 金色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洒落,照进那双莹亮闪烁的红眸之中,如宝石般折射出璀璨的光,漂亮极了。 陆鸣沧与之对视着,心下哂然。 好了,不用做选择了,对方醒了。 这一剎那,陆鸣沧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很好奇如果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做,对方又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怪异也很幼稚,但陆鸣沧还是下意识的遵照了内心的想法。 他的表情已经恢復了一贯的冷静,就这样依靠在大树前,双手揽着身前雌虫的腰和背嵴,以一种紧紧相贴的暧昧姿势,垂眸凝视着白髮雌虫的眼睛。 他的气息吹动了对方额前的乱发,而对方的唿吸则一阵一阵的喷洒在他的喉颈间,像一阵绵软的风,经过溽热的空气,掠过若有似无的触感。 陆鸣沧发现,自己体内的信息素突然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微不可寻的星点碎光被吸引着,蔓延向怀中的白髮雌虫。 他的信息素居然自发的笼罩住了白髮雌虫,在给对方精神力安抚。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所以陆鸣沧虽然还是感到很惊讶,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只是挑了挑眉。 他注意到白髮雌虫原本的表情也很镇定,即便双方视线相交,以这样一种过于亲密的姿势相靠着,白髮雌虫的情绪也和他一样稳定,除了刚甦醒时脸上带着的红晕,对方的目光一直是平静的,也不迴避陆鸣沧的视线,就这样静静的对望了几秒钟。 直到陆鸣沧的信息素冒出来,对方的反应才出现变化,眼睫轻颤着,身体倏的抖一抖,嫣红的嘴唇紧抿着,脸颊上红晕染开,在莹白的耳廓,脖颈间也点缀了一抹红意。 这次的对视,双方的视线中都多了一份莫名的默契。 陆鸣沧松开了手,收起了信息素,温余则沉默的从陆鸣沧的怀里挪到了一边,屈腿坐着,嵴背挺立的虚虚倚靠在树的另一边。 彼此之间从紧紧依靠变成了相隔一掌的距离,谁也没触碰到谁,谁也没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四周除了鸟鸣虫叫声,氛围格外的安静,怪异而又和谐。 【emmmm,好怪啊,他俩好怪啊,再看一眼,真的很怪,但莫名的又觉得很相配。】 【哈哈哈哈,我陆哥不会是害羞了吧?】 【不不不,我倒觉得是温少将害羞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在陆鸣沧醒过来的时候装睡!】 【现在并不是安全的时候,按理说温少将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睡着不做警戒,这是随便一个军虫都知道的军队规矩,所以毫无意问,他却是是在装睡。】 【不能这么说吧,也许少将就是眯一会儿呢,他为什么要装睡啊?】 【陆鸣沧抱温少将的时候,少将没有反抗甚至连拒绝的动作都没有,我就觉得他俩不对劲。】 【有女干情呗。】 【别造谣啊,造谣将级军官可是要进大狱的,各位都注意一点。】 【但他俩之间的氛围是真的很怪,不是说不要相互触碰嘛,可这反应怎么这么和平?】 【说实话,有点上头。】 【唉,这边倒是岁月静好,另外那边可惨多了,又被异化的金背蜂追,又遭遇b级危险兽群——疾风狼群,好多虫都受伤了,亨利被阿克塞尔害死了!气死我了!】 【啊?发生了什么?】 【红髮雌虫果然是亚瑟·兰斯洛特,另一个黑髮a级雌虫是他曾经的副官,卡特,为了救那傻逼雄虫,受了重伤昏迷了,亚瑟·兰斯洛特差点杀了阿克塞尔,那边真的太惨了。】 第271页 【哎呀,那温余少将他们还在这里休息什么呀,赶紧去救援呀!急死了!】 【都已经结束了,不过还是希望他们赶快聚到一起团结起来。】 【其实首要任务是杀死那只异虫王,不能让它继续进化,否则太危险了。】 【错,实际上这一切都是虚拟的,所以所有虫全部去死才是正确且最快速的破局方法。】 【理是这个理,但你这么说我总觉得怪怪的。】 【虽然知道亨利没死,而且还脱离了虚拟境,但看到那一幕我还是超级生气,真的气死了,这不是谋害吗!阿克塞尔真该死!】 【他可不能死,死了脱离了虚拟境也太便宜他了,就是要让他活在痛苦绝望中,看他还会做出什么噁心的事情!】 讨伐雄虫阿克塞尔的声音越来越多,逐渐壮大,作为对比,陆鸣沧又再次被众虫提起,连着出现了一连串关于雄虫差别论的话题和思考。 这些陆鸣沧并不知道,他正在脑海中和童话书对话。 【你给的这手册有问题啊,危险都不提醒,已经两次了。】 童话书上线,很正本正经的回答。 【不是这样的宿主,没提醒是因为那是异化的兽,异化兽可以算做是异虫的附庸,而异虫实际上也是虫族的一种,手册不会提示虫族相关信息。】 陆鸣沧有些无语。 【这是不对的,异虫和虫族是死敌关系,对于虫族来说,异虫才是最危险的,手册不提示这种危险是一种bug。】 童话书没立刻回答,思考了一会儿才讷讷道。 【好吧,我会向上级反应的,但在得到准确回復之前,我也无能为力,还请宿主多加注意,保护好自己以及目标小红帽。】 陆鸣沧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你是童话书吗?总觉得你不太对劲。】 【什么不对劲?】 【太安静了。】 对于之前世界的事情,陆鸣沧已经不记得了,但他莫名就是能确定童话书不是这种沉稳的性格。 果然,安静了一会儿就听见了童话书憋不住的嘤嘤叫声。 【嘤嘤嘤,我也想陪着宿主一起聊天玩耍捏,但上级不允许,让我成为一个成熟的系统,童话书正在学习和努力。】 陆鸣沧好奇的问了一句。 【怎么学习?】 童话书的声音不好意思道。 【就是……看书看电视剧嘛。】 陆鸣沧沉默了一下,神情有些微妙。 行吧。 没和童话书多聊,陆鸣沧又打开了定位关联看了看塞缪尔的情况。 绿色,体徵安全,但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有点远,看来他们也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离开了河边,转移了位置。 小红帽现在是安全的,这让陆鸣沧松了一口气,不过安全不会是永远的,他还是得尽快和塞缪尔汇合,把任务目标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好的。 但陆鸣沧也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他得做一些准备,首先拥有自保的能力。 想着想着 陆鸣沧回过了神。 正好注意到身边那白髮雌虫站起了身。 陆鸣沧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去哪儿?」 温余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 「找些吃的。」 似乎被提醒,陆鸣沧也注意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之前碰到蛛蝎的时候太过紧急,背包和换下来的衣服全都丢在了溪水边没拿过来,所以现在什么都没了。 一晚下来就算是虫族体质再好,也差不多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陆鸣沧也不扭捏,清咳了一声道。 「我和你一起去。」 温余没拒绝,点了点头,「好。」 陆鸣沧站起身的时候腿一麻软,差点朝一边倒下去,温余眼疾手快的握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扶了住,眉头又蹙了起来。 陆鸣沧朝他颔首道谢。 「抱歉,没站稳,谢谢。」 说完快速又自然的把手抽了回去,往一侧挪了一步,自顾自的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没看温余,所以也没看到温余看着自己抬在空气中的空荡荡的手心愣了一下,慢了一步才收回手。 温余的眉头一直没展开,表情变得更加冷肃了,一言不发的转身往一个地方走去。 他直视着前方走着,目不斜视,但实际上他的耳朵一直在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察觉到对方追上来的脚步声,温余那颗不知何时提起的心这才落回了胸膛,暗暗的吐了一口气。 陆鸣沧几步就追上了前面的白髮雌虫,问他。 「我的背包落在溪水边了,可以去拿回来吗?」 如果能拿回来当然是最好的,不行的话陆鸣沧也不在意,反正也就顺便问一嘴,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包里的饼干,营养液能应急用,药品也是这野外不可多得的珍贵物资,如果那些东西还在,能省下不少麻烦。 温余想了想,回道。 「去和其他虫汇合的时候可以拐过去看看,不过要等我再恢復一下。」 陆鸣沧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正好也和他的计划相吻合,便点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陆鸣沧就发现白髮雌虫脚步莫名的顿了顿,转头看了他一眼。 陆鸣沧愣了一下,对上他的视线出声询问。 第272页 「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陆鸣沧感觉白髮雌虫似乎情绪不太对,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一种欲言又止的纠结一瞬而逝。 可实际上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很快就转了回去继续朝前走着。 陆鸣沧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挑眉耸了耸肩,慢步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边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在脑海中查看生存手册,想要从中找到生存资源——水以及食物。 索性这岛屿虽然怪异,但确实物产丰富,陆鸣沧很快就看到了几棵野果树以及一种很特别的竹子。 百米远的距离,很快就到达了。 那是一片竹树林,竹林里夹杂着几棵瘦长的野果树,倒是枝繁叶茂,但上面结的野果并不多,网球大小,青色的,看着像是没熟透的样子。 从生存手册上可得知,这是森林里比较普遍的一种果子,过两个月才真正成熟,可食,味甘甜,其实现在这种半长成的也能吃,只是味道会更加的酸涩。 陆鸣沧一开始没太在意,直到一口咬下去,整张脸顿时控制不住的皱了起来。 太酸了,能把牙酸掉的那种,还涩嘴,一口下去,感觉整个口腔都麻了。 又干又涩,陆鸣沧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再看一侧的白髮雌虫,表情淡定,若无其事,两三口就解决掉一个,一连吃了三个青果,停了下来。 他似乎注意到了陆鸣沧探究的目光,微微撇过头,表情冷淡。 「有事?」 陆鸣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虽然感觉到白髮雌虫的态度似乎更加沉冷了一分,但陆鸣沧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吃的果子甜吗?」 「不甜。」温余回答的很快。 陆鸣沧却还是盯着他手里的青果看。 温余想也没想,身体自发的抬起手臂,将一颗青果递到了金髮雄虫的嘴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姿势已经定格,彼此的目光再一次似有意又无意的交互在了一起。 温余心一跳,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可陆鸣沧已经率先一步张嘴咬了下来,温余抿了抿唇,维持着姿势没动。 青果被挤压的力度传过手指,对方那红润的嘴唇与他的指尖仅仅只在毫米距离,那温热的唿吸,皮肤的热意仿佛在一剎那全都传输了过来,烫的温余不由自主的缩了缩手指,又怕那圆滚的青果掉下手心,便只能捏的更紧了,指尖发白,坚硬的青果上都似乎被他勒出了几道指印。 陆鸣沧仅仅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几秒钟就结束了,但在温余的感知中,这却是缓慢延长的一段时间,像画面一样一张一张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同款的酸涩味道,陆鸣沧皱了皱眉,快速咀嚼了几下就强迫自己咽了下去,然后他好奇的问站在他对面的白髮雌虫。 「你不觉得酸吗?」 温余淡淡的嗯了一声,简练的说了一句。 「军队出紧急任务的时候也会碰到这种情况,所以我不挑食物,能吃就行。」 【好辛苦啊,军虫们辛苦了!】 【保家卫国,光荣的战士!】 【假的吧,温余这种身份的也会有吃野菜野果的时候吗?】 【怎么不会,当初少将袭杀异虫女王的时候被异虫追杀,整个小队被困在艾恩山脉,就是靠野菜野果撑过来的,不懂就别瞎bb,少将可不是别的草包公子哥,他全都是真实战功拼来的!】 【温少将确实没得黑,他十二岁就进军部了,是圣中央。军学院被批准的第一个半工半读的学生,学业军务两不误,经常请假但年年第一,简直是一路开挂,牛的一匹,结束学业正式进军队的时候已经是少校级别,这谁能比?】 【羡慕啊,真的太厉害了,当初擒王计划曝光的时候,那场面跟国庆节似的,可谓是举世瞩目,我就是那个时候了解到的温少将,成了他的迷弟,他真的太低调了,都不肯接受採访,我今年毕业了,真希望能徵召入第五舰队。】 【好羡慕!我当初也应徵的第五舰队,但最后被调配到了第七舰队,五舰的要求太高了,很难通过。】 【不是,咱这直播幕是怎么回事,被哪个群体占领了?怎么讨论起正经事来了?难道只有我一个虫看着他俩餵食的画面笑得像个憨批吗?】 【哈哈哈哈哈,我看大佬们说话我都不敢插。嘴,终于有朋友说出了我的心声,我是来磕糖的!】 【啊啊啊啊啊!好甜好暧昧啊!我喜欢!】 直播幕的话题又被磕糖大队占领。 陆鸣沧吃完那一口酸嘴的果肉,转头四处看了看,似看到了什么,表情一喜,对温余说。 「等我一下,我给你吃个东西。」 说完,拿出口袋里的折刀走向一侧。 温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颗咬了一小口,留下一个浅浅牙印的青果,截面露出的果肉质感是很干燥的,没什么水分,但温余莫名感觉手中的这颗果肉中沁出了一层水意,染湿了自己的指尖,显得整颗青果充盈着一种汁水饱满,清甜诱惑的感觉。 也许这颗青果是不一样的,会甜一点? 思绪流转间,温余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手中的青果递到了自己的嘴边,嘴唇触碰到一层微湿的白色果肉。 温余垂下的眼瞳在剎那间骤然紧缩了一下,身体也僵硬了一瞬。 第273页 然后他面不改色的张嘴,「咔擦咔擦」两下,极快速的将一颗青果分解开吞入腹中,过程快的如同眨眼间,等吃完,他绷着那张冷淡的脸,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依旧追逐着那个金髮雄虫的背影。 没有别的虫注意到他的动静,除了星网上正在看直播的观众。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温少将把陆鸣沧吃过的果子吃了?】 【朋友,你没有看错!确实如此,啊啊啊啊!我现在激动的扭成了一条毛毛虫,都要自发学会拟态化了!】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呀?算吧算吧?】 【不是……为什么要这样啊?温余难道真的喜欢陆鸣沧?不会吧?他不是讨厌他吗?】 【我也煳涂了,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不过没想到温少将竟然是这样的,噫,有点痴。汉啊。】 【你们懂什么,这叫闷骚!我果然慧眼如炬,一看一个准,我敢保证,温少将绝对喜欢陆哥!】 【啧啧,喜欢的好诡异,所以即便是大英雄,也是颜控吗?有点失望,我不喜欢舔。狗,温少将这样我就更接受不了了。】 【同接受不了,干嘛要喜欢雄虫啊,他们等级也完全不相配,陆鸣沧配不上温余,温余眼光也太差了,受不了。】 【emmmmm,有没有一种可能,少将只是珍惜食物,军队里这种你吃我的东西我吃你的东西的事情很正常吧。】 【正常吗?这不是情侣伴侣之间才做的事情吗?我敢肯定,他俩关系绝对不清白!】 【有狗血电视剧那味了,好兴奋!】 【小少爷实惨,头顶青青草原。】 【别乱说,陆鸣沧不清楚,但小少爷和少将只是传言要联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恋爱自由。】 【嘿嘿嘿,我就爱看戏。】 陆鸣沧并不知道自己咬了一口的青果已经被温余吃掉了,他找到了生存手册上介绍的另一种可食用野果。 说野果其实不太对,它其实是一种变异的竹子,并不常见,但作用很多,既能吃也能喝,还能入药,一物多用。 那是几根长相和其他青竹不太一样的竹子,更细一点,像是竹子长坏了似的,不见几片叶子,表面看也很干枯,整个竹子上都是黑褐色的斑纹,很丑陋。 陆鸣沧走过去,折了两根过来,用折刀沿着破损的截面拨开,露出了里面细嫩的青白色内里,他将处理好的竹子递给温余,浅笑道。 「这个可以吃,上半截和竹笋的味道类似,不过没那么脆,味道也比较清淡,但总比这青果好吃。」 温余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很配合的咬了一口,清爽的汁水一下子就沖淡了口中的酸涩感,有点嚼劲,咀嚼几下,等汁水全部吞下,剩下一小团干瘪的残渣留在口腔中,温余停下了动作,迟疑的看向对面正看着他的金髮雄虫。 陆鸣沧看着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犹疑行为,笑了一下,没捉弄人,说道。 「嚼完剩下的渣要吐掉。」 其实这东西更像甘蔗,不过虫族没有甘蔗这种水果,所以陆鸣沧没多说。 温余伸手将嘴里的干渣子吐进了手心,转过身扔在了一处树脚下,然后就没再吃。 陆鸣沧看着他的举动,觉得很好玩。 那种能酸掉牙的青果能吃的一脸从容,碰到这种需要吐渣子的东西就本能的保持着优雅,骨子里散发的矜持。 陆鸣沧只是笑了笑,然后将这东西的另一个作用介绍了出来。 「这鬼竹最宝贵的部分其实在下半截,如果找不到水喝,就可以找这东西应急,它的下半截是中空的,每一节都储藏着一些水,很干净,可以喝。」 说着,陆鸣沧用折刀快速砍断了竹子的一截,果然从中流出了清澈的水来。 【哇哦,学到了,这东西好神奇啊。】 【陆哥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懂。】 【这玩意我老家有,小时候当零食吃的,后来就很难找到了,得在原生态的竹林里找,变异株,我记得还有虫研究了想培养的,但很难培育出。】 【陆哥快问问自己吃的果子去哪里了呀!我好着急啊。】 【陆哥是不是早就忘了,没把那果子当回事儿,唉,还是我们少将错付了。】 【嘿,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哈。】 陆鸣沧喝了一口鬼竹里的水才想起来自己那吃了一口的青果,随口问道。 「我的果子呢?」 【问了问了!】 【啊啊啊啊!终于问了!】 温余的动作滞了滞,表情闪过一丝慌张,又在陆鸣沧看过来的一瞬全部收敛,除了那隐藏在发私下的微红耳尖,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的声音很平,话更少,仿佛也是随口一应,说。 「扔了。」 陆鸣沧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啊啊!他骗虫!他骗虫!】 【陆哥不要信他!被他吃了!】 【嚯,原本还可以勉强敷衍过去是为了不浪费食物,可温少将这么一撒谎,感觉一下子就不对了。】 【少将原来还会说谎的吗?】 【少将是英雄,是战神,但他也是有七情六慾,有喜恶的虫啊,有什么问题?】 【哈哈哈哈,我的cp是真的!】 【我去,温余少将真的喜欢陆鸣沧啊!】 第274页 【开眼了开眼了,喜欢让虫变得「面部全非」。】 【……不知道说啥好,有点幻灭。】 【我倒觉得好真实啊,哈哈哈哈哈,这也是我会干出的事儿。】 星网上吵翻了天,陆鸣沧这边倒是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除了天气热了点,氛围安静了点外,一虫摘水果,一虫收集鬼竹,配合的也算较为默契。 虽然其实是各干各的,但实际上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遵循了彼此距离不过远,双方都在各自的视野范围内的一个意识。 而除了青果,温余还找了另外一种小野果,长在灌木丛中,像黑色的树莓,味道是甜的。 温余摘了一大把,捧在怀里,陆鸣沧找了一圈,只找到了六根鬼竹,于是他则拖着几根鬼竹,慢悠悠的晃荡到了温余的身侧。 看着白髮雌虫怀里满满当当的果子,陆鸣沧也没有要帮忙分担的意思,反而开启了他的偷吃之路,温余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吃到哪儿。 陆鸣沧偷吃的举动光明正大,从温余的怀中拿一个在身上随便蹭蹭就一口咬下去,满口汁水,甘甜四溢,再拿一个吃,再拿一个吃,嘴巴都停不下来。 而温余对于他偷拿偷吃的不良行为则根本没有阻止,脸上表情平静,看着灌木丛一边走一边摘。 甚至从细枝末节中可以看出他保持了一个微妙的,不显突兀但仔细观察便能看出,是配合着陆鸣沧走路节奏的一个步调,能让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是陆鸣沧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哈哈哈哈,陆哥偷吃!】 【笑死,少将摘的还不够他祸祸的,这得要入不敷出了。】 【啧啧啧,他俩赶紧锁死吧,怎么明明没说明白还能秀恩爱的呢?】 【甜的甜的,腻的腻的,学到了学废了。】 【没想到温少将居然还挺温柔的,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冷酷,不近虫情的性格呢。】 【别怀疑,他就是不近虫情的高冷性格,只是对着陆鸣沧不是这样而已,这叫差别对待。】 【我以为温少将的画风在他偷吃陆哥吃过的果子的时候就已经崩了呢,难道还有谁不知道这事儿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算反差萌吧?】 陆鸣沧吃上了瘾,直到温余停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这事儿有点不道德,对上那双红莹莹的眼睛,陆鸣沧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额,挺好吃的,你要吃吗?」看对方怀里抱着不方便吃东西,陆鸣沧嘴比脑子更快的问了一句,「我餵你?」 话一出,就难收回了,陆鸣沧也不是纠结的性格,想着就是举手之劳,对方如果不喜欢也会拒绝,根本不用多想。 自从和这位白髮雌虫青年一起相处后,陆鸣沧就发现自己变得有些扭捏起来了,什么事情都忍不住联想到别的什么。 这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其实也没有妨碍到什么,所以陆鸣沧只是稍微想了想,没太关注。 他很坦然,等了一会儿,发现白髮雌虫并不回答,也就作罢,收回手,自己也不吃了,想着帮忙摘一点,弥补自己偷吃掉的部分。 才撇过身准备跨前一步去到灌木丛中,温余清冷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现在不吃了,等会儿再吃。」 陆鸣沧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给他回答。 心里闪过一抹新奇的感觉,他张了张嘴,话未出,唇角先勾了起来。 「好啊,我帮你摘一点。」 不知是不是多想,陆鸣沧感觉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融洽了许多。 陆鸣沧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看着白髮雌虫,似在等着他的回应。 温余顿了顿,抿了一下嘴唇,迟疑了好几秒才出声,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叫陆鸣沧愣住了。 他说。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陆鸣沧一脸茫然。 「什么问题?」 他翻找着回忆,思考着来的一路上对方的所有言语,却还是没找到白髮雌虫所说的没给的回答。 温余的视线直直的看着陆鸣沧,眸光沉沉,声音低了一度,似乎不太开心。 「我问你是不是讨厌帮我疏导精神力,你还没回答。」 陆鸣沧灵光一闪,立刻想起来对方在他抱着他睡着之前好像确实是问了这样一个差不多的问题。 当时他困的很,听得囫囵,也忘记了有没有回覆了对方。 看样子是没回答了。 只是让陆鸣沧感到无比惊讶的是,白髮雌虫竟然记到了现在,憋到这时候才问出口。 有些突兀,有些好笑,又特别……可爱? 陆鸣沧看得出,面前的白髮雌虫是很认真的在寻求答案,这让陆鸣沧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很好奇的问题。 于是他反问道。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吗?」 温余的眼珠转动着飘了一下,又很快固定,直视着陆鸣沧。 他点了点头。 「重要。」 陆鸣沧讶异的挑了挑眉,温余却没停下,他又补充道。 「你的信息素对我有比较好的效果,所以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给你信息素安抚?」陆鸣沧问。 温余敛眸淡声回道。 「嗯,放心,只需要最简单的浅层触碰就好。」 第275页 陆鸣沧知道浅层触碰就是靠的近一点,牵牵手这种最缓慢的安抚方式。 对于给予对方信息素安抚这件事,陆鸣沧当然并不排斥,他又不是虫族社会的原住民,思想里不存在阶级,性别排斥一说,而且他也清楚这完全是为了彼此获得更安全的保障,是双赢的合作。 他只是还有个问题需要得到解答。 「我并不讨厌帮你疏导精神力,相反,难道不是你讨厌我触碰你吗?」 他记得对方之前还义正言辞的说让他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所以其实只是计较安抚方式而已吗? 不能过度触碰,比如拥抱,亲吻这种,但可以握握手,拍一拍肩膀什么的。 这样……好像也没毛病。 陆鸣沧想通了,没等温余回答,他便主动应了下来。 「我懂了,好,我接受你的提议。」 温余看了他一眼,陆鸣沧表情轻松,一副疑问已经自动解决了模样,他轻轻的嘆了口气,开口道。 「我的意思是,不要再做一次性抽取过量信息素这种事情,我不是讨厌……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说道讨厌两个字的时候,温余收了声,没完全说出口。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确实是厌恶这个虫,即便是现在,他也依旧无法准确分清楚自己对对方的感觉是什么。 他甚至无法下定决心,是该靠近还是疏远陆鸣沧。 心里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如此大的波澜,充满了各种复杂的不确定性,这也导致他的行为也常常不受自己控制,矛盾而纠结。 他不敢深思,也限制着自己不去探究,就把这一切当成是一场任务,任务完成了,结束了,一切也就恢復平静了。 陆鸣沧若有所思,颔首应道。 「这样啊,我知道了,能理解。」 顿了一下,他的话语变得轻快了一些。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作为临时的搭档,你好,我叫陆鸣沧,。」 温余的目光闪过一丝深意,转瞬即逝,他的声音冷冷清清,话语简洁明了,回应道。 「我是温余。」 「温余,温余,你的名字很好听,还有点耳熟。」陆鸣沧轻声念了几遍温余的名字,说道。 自己的名字在对方的唇齿间流转,被轻柔的念出,温余神思一晃,心脏「砰砰」直跳,从内而外的泛起酥麻的痒意,如同有一根羽毛在心脏上轻轻的来回撩拨。 温余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瞥了开去,游游荡盪的漂浮在四周,没有边际。 听着耳边对方低沉的言语。 「温余,现在要不要试试?」 温余转过去目光。 金髮雄虫背对着光,唇角微陷,深蓝色的眼眸如一望无际的海洋般深邃。 只听他说。 「试试信息素安抚,和我……牵手。」 第103章 这个手最后还是没有牵成,倒不是温余不愿意,他还没开口呢,陆鸣沧就笑呵呵的抢了一个野果跑开了,朗声说了一句开玩笑的,温余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转过了身。 一番辛苦下来,收穫也算颇丰,他们并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所以也只是准备了一两天的食物,而且他们两个都没有可以用作储存食物的背包,即便是想多拿也拿不了。 而除了食物和水,陆鸣沧还零零碎碎的捡了一些东西,一根细瘦的枯树,几根树枝,几片野生粽叶,香蒲叶,还在温余的帮助下获得了一棵青竹。 他们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后,陆鸣沧就开始忙起来。 他准备给自己制作一个武器,一副弓箭。 正好温余还需要时间恢復,他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增加点在野外的生存存活率不是坏事。 不过等陆鸣沧打算开始做弓箭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答应了要帮温余安抚精神力。 难道要在这里多留一天? 陆鸣沧有些踌躇不定。 看似一两天时间很短暂,但在这危险的丛林里,每一刻都是未知的,尤其在知道异虫王的存在后,这里的每个虫都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他们需要尽快和其他虫汇合,商讨出解决的方法,所以根本容不得他们浪费时间。 对陆鸣沧想做弓箭的想法,温余则表现的是支持的态度。 「想做就做,不是坏事。」 他很平静的表示。 「可你的精神力安抚……」陆鸣沧迟疑道。 他清楚,弓箭和温余的战力相比,必定是后者更为重要。 但温余却说。 「没事,短时间的浅层安抚和自我修养差不了多少。」 陆鸣沧毫无防备的被温余这样一句话噎住,心情有些微妙。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温余的情绪一直很冷淡,面色平静,除了那双灼热耀眼的红眸,整个虫就差贴上一个生虫勿近,高冷之花的标籤了。 可就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正经,陆鸣沧的心情才更加复杂,有点小郁闷。 他听懂了温余的意思,其实这些他自己也能思考出来。 但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对方严肃认真的告诉他自己的信息素对他的精神力有作用,他需要帮他做精神力安抚这件事上,以至于他都忘了这有效的安抚前提是他抽取了过量的信息素,差点也把自己弄死。 而在巨大的等级差异面前,浅层的信息素安抚实际上作用极其微小。 第276页 虽然还不熟悉,但陆鸣沧知道,温余的言语里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他是认真的在支持自己做弓箭的想法,且实事求是,一针见血。 陆鸣沧浅浅的嘆了口气,心里冒出了一个怪异的直觉。 这雌虫,克他。 【哈哈哈哈哈哈,打脸了,陆哥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 【第一次看到陆哥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关键少将其实并没有怼他的意思,果然真相才是最伤虫的。】 【少将没说错啊,b级雄虫安抚s级雌虫本来就艰难,浅层安抚和隔靴搔痒差不多。】 【可明明是温余少将自己定下的浅层安抚的要求,都没作用为什么还要让陆鸣沧帮忙?】 【朋友,你找到了华点。】 【我早就想说这事了,真不怪我陆哥自大,就是少将之前的言语有误导性,我还想呢,这得多少的适配性,能让b级雄虫对s级雌虫在浅层安抚状态就能产生有效作用,我纳闷了一阵,还去问了老师,然后得到的回答就是不可能,除非百分百匹配度,天命之番。】 【虫族都多少年没出过天命之番了,自从黑暗时代过后,雄虫和雌虫的匹配度就极少出现超过七十的,百分百匹配度做梦呢!】 【虽然但是,真的好好笑啊,果然真诚克一切。】 虽然明白是自己想多了,但陆鸣沧还是保持着一个双赢合作者的态度,收敛起脸上其余的表情,略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提议。 浅层安抚其实就是皮肤接触,通过接触点传输信息素进行安抚,而皮肤接触实际上并不代表必须只能是牵手,只是牵手更加方便而已,所以如果真的要进行浅层安抚,其实也可以有其他方法。 能安抚多少是多少,蚊子腿也是肉。 陆鸣沧看着面前容貌冷艷,昳丽的白髮青年,开口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触碰这个地方,短暂的浅层安抚确实没太大作用,但累积起来也许会有点作用吧。」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看着金髮雄虫指向的那段暴露在空气中的那白皙脖颈,温余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幽深,他置于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蜷曲了一下,仿佛已经感受到那细腻皮肤下炽烫的温度,血液的流动,以及脉搏跳动的感触。 脖子对于大多数动物来说,都是最脆弱的部位,将自己的脖子暴露给别的虫,代表着失去自由,被掌控,被支配。 对雌虫来说,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因为脖颈部分也是虫纹所在之处,那是极敏感的一个地方,只有最亲近的虫才能触碰,未经允许随意触碰他虫虫纹是可以被定罪为骚扰的。 虽然陆鸣沧是雄虫,没有虫纹,但也同样应该清楚其中的含义,可他却如此轻松随意的让他触碰那里,这让温余的心情一下子忽上忽下的复杂起来。 既惊讶又喜悦,紧接着就是疑惑以及陡然窜升的愤怒。 他是不知道他的话代表的含义吗?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只要事出有因,为了精神力安抚,谁都可以随意触碰他的脖颈? 一股暴戾袭上温余的心头,他的表情骤然沉冷了下来,莹亮的红眸深如血色,其间的光亮更闪烁了,如实质的散逸开红色的芒,一看就知道是精神力翻涌的状态。 他双拳紧攥,冷肃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一步一步踏前,靠近,直至双方的距离只剩尺寸。 陆鸣沧当然注意到了温余不太对劲的反应,有些讶异的迷茫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间脸色骤变,甚至激得温余精神力都紊乱起来。 他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是自己的言行惹恼了温余,极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陆鸣沧尝试着补救。 「我只是给一个提议,你不同意就算了,如果是我又哪里冒犯到了你,我道歉。」 温余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他抬起手,慢慢的用手掌揽住了陆鸣沧的侧颈,皮肤与皮肤触碰的一剎那,陆鸣沧本能的闪躲了一下,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交触,电光火石。 氛围一下子凝滞了下来。 温余并没有挪开手,却也没有用力,只是保持着一个贴合的姿态。 掌下的触感光滑细腻,比预想中的更加的灼热,脉搏一下一下强健而有力,顺着手掌逐渐与自己腕下的跳动相吻合,这一霎那,温余竟有一种彼此血液交融的错觉。 炽热而鲜活的生命,被他掌控着,属于他的,他可以肆意破坏,占有的生命,这种感觉,让温余感到愉悦而上瘾。 可只要一想到这样的行为,触感,其他虫也可以得到时,温余的内心就控制不住的蔓延开阴鸷的暴。虐欲。望。 「谁都可以这样碰你吗?」 低哑的话语沉沉的响起,冷的犹如淬冰的刀剑,仿佛下一刻就能把陆鸣沧凌迟处死。 【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他俩绝对有j情!没有我直播吃s!】 【「谁都可以这样触碰你吗?」我去,这什么霸总的嫉妒言论,威慑力max!少将威武!】 【捏脖子捏脖子了!好涩啊这个画面,嘶哈嘶哈,我可以!】 【站一秒少将攻,少将也太帅了!呜呜呜,我也好希望有虫这样咚我啊!】 【拦路cp雄。起!高战力cp雄。起!陆上鱼cp雄。起!】 【快鲨了我给他俩助助兴!】 第277页 【昨天亲嘴,今天摸脖子,我懂了,他俩的顺序是从上到下的,所以下一步该抱抱了,然后就是嘿嘿嘿,提问,你最期待哪一步?】 【抢答,嘿嘿嘿!我们要嘿嘿嘿!希望加快进度,下午拥抱,傍晚牵手,晚上正好全套,特别合适。】 【懂得都懂,嘿嘿嘿!刷起来!】 【嘿嘿嘿!】 陆鸣沧没明白温余是什么意思,他们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个话题,但这并不妨碍本能激发的求生欲。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有病,随便给虫送脖子。」 陆鸣沧声音冷静,话语中夹杂着调节氛围的冷笑话。 也不知是冷笑话起了作用还是哪句话起了作用,温余的表情转好了一些,猩红的眼眸也没那么吓虫了,只是依旧深沉。 「只有我可以?」他的声音是低沉的,带着点沙哑,有种撩拨虫心的诱惑力。 陆鸣沧直觉这对话不对劲,但在那压迫性极高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给予了对方肯定的答覆。 「嗯,你可以碰,我们是搭档。」 【噢噢噢!我们是cp!】 【这话,这情景,不说一句在一起也太浪费了!】 【在这场生存游戏里,我居然磕爱情!】 最后一句是陆鸣沧留心加上的,为了让他和温余之间的氛围显得不那么怪异。 为此,他还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般的询问了一句。 「你还好吧?」 这句话似乎也让温余回过了神,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僵硬了起来,愣住了般,红彤彤的眸光也收敛了起来,暗芒散去,又变回了那个莹莹微光的状态。 在注意到彼此间极近的,仿佛要鼻尖相触的距离后,陆鸣沧还看到了温余骤缩的瞳孔,他倏的退后了两步,贴在陆鸣沧脖颈的手也松了下来。 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敛下眸中的情绪,温余嵴背挺直,站立在陆鸣沧的面前一声不吭。 灿烈的阳光照得他全身都仿佛发着光,除了一身黑色轻甲,白色是他身上最多的色彩,而当他敛下那双璀璨的红色眼瞳后,剩下的晕染在脸颊的粉色便显得格外瞩目。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陆鸣沧眯着眼睛,目光探究的扫过温余漂亮的脸。 对方那罚站似的姿势让陆鸣沧感到有趣又好笑。 陆鸣沧一直以为温余是个情绪不明显的虫,他的身上天然的带着一种冷冽严肃的气场,又经常面无表情,说着简洁酷酷的言语,一开始陆鸣沧以为是因为他讨厌自己,相处后便知道那是温余本身的性格,对谁都很疏冷,像一座冒着冷气的冰山。 可现在一看,似乎也不完全是这样。 就如同他那自带冷感的白色头髮与泛着热意的红色眼眸,外貌上的矛盾感同样体现在了性格之上。 陆鸣沧清楚,这样的温余是极其吸引虫的,会让虫产生探索与征服的欲。望,未知代表着危险,同样也代表着挑战,而成功占有的愉悦会胜过所有一切。 幸好这样的美丽是带刺的。 温余并不柔弱,他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不知为什么,陆鸣沧竟然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调节一下凝固的气氛,温余清冷的声音便提前响起了。 「抱歉,情绪被精神力影响了。」 他说的简单又模煳,没解释自己的精神力为什么突然紊乱,又为什么这么在意陆鸣沧的脖颈被谁触碰。 似察觉到了什么后,温余又补充般的嘱咐了陆鸣沧一句。 「脖颈是很危险的位置,不要让任何虫触碰。」 【我懂,我来给少将解释,任何虫指除了温余以外的任何虫形生物。】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情绪失控是为什么呀少将?不解释一下?】 【因为吃醋!噫,少将的醋劲居然这么大!】 陆鸣沧也没有深问,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又等了几秒钟,谁也没有说话,陆鸣沧弯腰捡起地上的枯树,一边用折刀将枯树上的分叉砍断,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 「那我先做自己的事情了,你随意。」 说完,蹲下。身投入到了弓箭的制作中,温余则看了他一会儿才退到一侧,倚靠着一棵树,半阖着眼眸,似在假寐。 一时间,只剩下陆鸣沧伐木折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着。 陆鸣沧做着弓的主体,他将枯树砍成了合适的长度,噼成两半,磨平截面,变成适宜手掌抓握的尺寸,然后将两端削薄,顶处凿出留给弓弦捆绑的凹口,大致做出弓的躯干部分后,又细细打磨了一遍才算完成。 【陆哥真的好厉害啊!学到了!】 【这方法好像是很古老了,陆鸣沧对古歷史很有研究吗?】 【我只在乎爱情,陆哥你快看看少将啊,他再偷看你!你快理理他,哄哄他!不然你雌君没了!】 【别闹,做正事儿呢,认真的雄虫真帅啊,哦不对,雄虫是雄虫,陆哥是陆哥。】 【这真能做成吗?会有用吗?别搞个花架子结果屁用没有。】 【我信陆哥。】 正在试着弓的韧性,身后突然飘过来一道声音,正是在休息的温余的声音。 「你生气了吗?」 温余的话出现的突兀,说出的言语更是让虫摸不着头脑。 第278页 但陆鸣沧竟然莫名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而对温余这样一种突袭般的怪异询问,陆鸣沧也并不感到被打扰和生气,反而觉得很有趣。 对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萌感。 像个又闷骚又直白的傲娇。 总是在心里憋着事,然后憋着憋着又憋不住,然后不看场合的,非常直白的把憋了一路的问题表达出来。 有点……可爱。 陆鸣沧转过头,脸上挂着浅笑,声音轻快。 「我这样是生气吗?」 温余沉默。 陆鸣沧手下未停,将捡来的,砍下来的树枝木屑香蒲绒聚集在一起,用捡到的燧石在金属折刀面上划拉出火星,燃烧起火堆,然后在火堆两侧插。上两根带分叉的树枝,将做好的弓体架了上去烤,一边继续对温余说。 「我没生气,我知道你是好意,说出来挺好的,不然我又要以为你讨厌我了。」 「没有。」 温余的声音靠近了一些,陆鸣沧抬起头,就看到白髮雌虫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的身形修长而挺拔,永远都笔直的站立着,只是微低着头,静静的注视着陆鸣沧。 陆鸣沧仰着头,挑了挑眉,突然他将身侧凌乱的树枝整理了一下,留出来一个空位,他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朝温余发出邀请。 「要坐吗?」 温余顿了几秒,迈步走了过去,弯下腰坐在陆鸣沧的身侧,这里很杂乱,各种木材的碎屑,树枝叶片围坐一团,将空余的位置显得有些逼仄。 陆鸣沧和温余靠得很近,是只要活动手脚就能碰到彼此的近。 陆鸣沧的动作变得小心了一些,视线注意着身侧的温余。 其实他也就是试探一下而已,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反感厌恶的情绪后,陆鸣沧才放下心,再次随意起来。 【不得不说,少将的脑迴路也太奇怪了,我都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好突然啊。】 【哎嘿,我听懂了,哈哈哈哈哈,少将也太可爱了叭!我好喜欢他!】 【坐一起了!坐一起了!做了!做了!】 【刚刚飘过去的朋友你在说什么?做了什么?我怎么没看懂呢?】 【你是懂省略的。】 【小脸一黄,嘿嘿嘿。】 【各位都是懂语言艺术的,在下佩服!】 其实对陆鸣沧来说,浅层安抚除了皮肤的接触,还有一种另外的选择。 他调动着身体内的信息素散发了出去,于是空气中开始浮现出带着微芒的光点,浅淡的红色,在金色的阳光和橘红的火光下并不显眼,甚至可以说是几不可寻。 这些光点像一条条水流的带子,汇聚向身侧的白髮雌虫,浸入对方的皮肤,身体。 皮肤接触只是减少雄虫对信息素调控的负担,而短距离隔空安抚其实也属于浅层安抚,但这对雄虫对信息素的把控要求却极大,负担也更多,几乎没几个雄虫会这么做。 但这对能自如控制自己信息素的陆鸣沧来说却不是难题,只是负荷重一点,维持时间也更短暂一点而已,陆鸣沧觉得自己还是能把握住这个度的,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也没和温余说什么,一边维持着信息素的输送,一边继续弄他的弓箭。 可他才抬了一下手臂,手腕就被一股力度禁锢了住,是温余的手掌。 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陆鸣沧先一步开口道。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温余怔怔的看着陆鸣沧没说话。 作为被信息素笼罩的对象,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愉悦感。 他的身体,他的精神力喜欢这种感觉,但他也知道这种信息素安抚有多么的负累。 跳动的心脏蔓延开一阵悸动的波澜。 温余眼睫微颤,似下定了决心,他突然抬起了手臂,将手掌轻轻的贴在陆鸣沧光洁的脖颈之上,一个轻揽的姿势。 猝不及防间,陆鸣沧「嘶」的轻唿了一声。 他抬起眼帘,惊讶的看向温余,问道。 「你不是说脖子不能随便碰吗?」 温余这次挪开了目光,并没有和陆鸣沧对视,他看着一旁燎燎灼热的火焰,声音也仿佛变得干涩起来,又低又哑,压抑着情绪。 「你不是说我可以吗?」 陆鸣沧一听,眉一挑,点点头,夹杂着一种宠溺的无奈附和道。 「你说的对,你可以。」 游荡的信息素被收拢了回去,通过颈侧皮肤与皮肤的交叠,一点点渗透,融入,像涓涓细流,绵延而漫长。 而星网的直播间,又迎来了一波新的高。潮。 第104章 将树枝的树皮剥了下来,分离出富有韧性树皮内层,撕成条状放在火前烤一会儿,编织成弓弦,固定在木制弓身的两端,一张简易的木弓就这样完成了。 陆鸣沧又用青竹做了几支箭,混着香蒲杆,凑在一起也有小一捆十来支,全部装在竹筒里,然后在竹筒上打两个洞系上草绳,背在身上,这武器就算完成了。 虽然穿着长相和这些物件极不匹配,武器也略显粗糙,但配上陆鸣沧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和桀骜不驯的气势,还真有几分古代侠者的潇洒疏狂,只不过虫族并不知道这些古老而浪漫的武侠文化,他们只觉得陆鸣沧这雄虫,有点东西在身上,很酷很帅,不过大部分虫都不觉得陆鸣沧做出来的这东西能有什么杀伤力。 第279页 几根木头竹子做的玩意儿,能有雌虫的拟态虫化厉害?能有热武器厉害?甚至估计都没陆鸣沧手里那把小折刀厉害,大部分虫这样想也这样说着。 陆鸣沧当然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弓箭被一大群虫唱衰,不过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太在意,本来就没指望靠这木弓大杀四方,制作出来也就只是为了防身以及获得一些便利,而且,谁说这东西没有杀伤力呢。 温余一直在旁边看着陆鸣沧做这些东西,他的手已经从陆鸣沧的颈侧收了回来,陆鸣沧递过去眼神的时候,温余面色如常的说已经够了,陆鸣沧当然不认为这点时间这点量的信息素能够将对方的精神力安抚好,从他那双变化不大的莹光眼眸就能看出其实没啥作用,但对方既然这么说,陆鸣沧也不会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头顶是烈阳,身侧是燃烧的火焰,虽然有树木遮顶,但陆鸣沧还是热出了一身汗,不知是不是气质使然,身侧的雌虫身上倒似乎蔓延出一股凉意,惹的陆鸣沧心里冒出了小小的羡慕,继而又感到怪异,既然已经不需要信息素安抚了,那对方为什么还坐在这里,而不是去寻个更凉爽的地方呆着。 看他认真注视着自己手里的动作,陆鸣沧也明白了,大概是好奇吧。 做好了长弓,陆鸣沧就打算回溪边去把自己的背包拿回来,本来他们也是要去和其他虫汇合的,沿着水流走最合适。 趁着天光还明亮,陆鸣沧和温余简单的说了打算,目标一致后,两虫就上路了。 陆鸣沧中途绕了个弯,用几节中空的鬼竹从一棵树上小心翼翼的收集了一些乳白色的汁液,根据脑海中的生存手册显示,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毒树,划开树干流出的这种乳白色的汁液甚至能毒死一头巨象兽。 陆鸣沧很宝贝也很小心,将所有竹箭和香蒲杆的箭头上都裹了一层,晾干后重新放进了箭筒,而剩下的毒液也层层裹着用草绳和箭筒挂在一起。 温余似乎也知道这种毒树,在看到陆鸣沧的一系列操作后,红色的眼眸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深意,而在看到陆鸣沧还带着剩下的毒液时,虽然眼眸中并没有露出担忧,但他意外的开口出了声。 「我拿着吧。」 陆鸣沧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轻笑摇头拒绝了。 「不用,谢谢。」 这礼貌的言语在温余听来却格外的疏离,不知为什么,心情顿时有些不愉,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转头沉默的走了。 陆鸣沧挑了挑眉,固定好箭筒后,快步追了上去。 两虫一前一后,也不交流,走的很安静。 于是当林间的微风夹杂着细微的动静传来时,他们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求救声以及血腥味。 【啊啊啊!快救命啊!就在你们西南方向一千米处,双胞胎遇到疾风狼了!】 【应该听见了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去救。】 【屁话,少将当然会去救虫!】 【双胞胎之前得到陆哥指点,一路上其实挺顺利的,苟了一路除了生存环境差点,却一直很安全,我都觉得他俩简直运气爆棚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倒霉起来了。】 【这四头疾风狼是之前冲击兰斯洛特大爷的那疾风狼群里的吧,被砍得受伤掉队了,没想到正好碰到莱维莱那他们。】 【兰斯洛特大爷?】 【哈哈哈哈哈,这称唿校队的应该都知道吧,亚瑟·兰斯洛特这个魔王入学第一天就一穿三,打得凯纳斯家族的三个少爷哇哇哭着叫大爷,一战成名啊。】 【笑死,我记得当初星网上好多这场比赛的视频,可惜后来全不见了,谁做的大家懂得都懂。】 【我有保留!要看的戳我要,三虫币!】 【???】 【没想到双胞胎还挺厉害的,合力击杀了一头疾风狼,战力先不说,这个胆量就比另外几个玩意儿强多了,不过还是很危险啊。】 【去了去了!少将和陆哥去救他们了!】 就如弹幕所说的,陆鸣沧和温余并没有商量多久,就朝着声音传播的地方飞奔而去。 而在另一边,两个黄髮绿眸的亚雌狼狈的紧紧依靠着彼此,他们灰头土脸,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划痕,手执着一根长树枝,悚然紧张的朝着对面,目光恐惧而绝望的看着面前呲牙咧嘴凶煞贪婪的疾风狼。 这三头疾风狼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是刚战斗过的痕迹,而最虚弱的一头已经被他们刺死在了一侧,那血淋淋的尸体散发着腥浓的血味,激得兄弟俩忍不住的想要呕吐,可现场的情况根本由不得他们放松,因为他们即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死亡与血的刺激,激起了另外的三头疾风狼的暴虐,它们步步紧逼,压低了头颅凶神恶煞的盯着弱小的亚雌,似要把他们撕咬成碎片。 莱那惊恐的拉着哥哥的衣服,浑身打颤,害怕得声音都抖得厉害。 「哥…哥,会,会有虫来救我们吗?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啊?」 一想到要葬送狼口,被对面那三头垂涎欲滴,看着他们像看猎物,餐食一样飢。渴的疾风狼撕咬,吃掉,莱那就控制不住的恐惧,发抖,浑身冒汗。 想着就忍不住哭起来,可他不敢发出大声,还记得他之前大声喊叫求救惹得疾风狼嘶吼着似要扑过来,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要不是莱维用树枝匕首阻挡了对方,他们刚刚已经死了,所以莱那只敢死咬着嘴巴,憋着气小声的抽抽噎噎,眼泪却不住的流下,止也止不住。 第280页 莱维也害怕,但他是哥哥,他知道如果自己也撑不住了,那他们就真的完了,所以莱维强忍着恐慌,撑着一口气坚持着,攥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死死的盯着几头恶狼,声音轻轻的安慰弟弟,指挥他行事。 「别怕,哥哥杀了一头,就能继续杀,你慢慢往后退,找一棵大树迅速爬上去,保证安全。」 「可是你……」 「没事,我有武器,等你爬上树,我也会上去的,到时候你一定要用力拉住哥哥,靠你了小那。」 莱维打断了莱那的迟疑,快速说道。 其实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他只想保全自己的弟弟。 时间紧迫,事情又紧急,莱那早就没了思考的心思,脑子里一片煳涂,本能的依赖着莱维,听着他的嘱咐点点头应道。 「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两虫开始退着往一棵大树前挪动,要找一棵能够承载两虫体重的树,幸好这是一片原始密林,找到这种大树并不难,相隔也不远,可十多米路对两兄弟来说已然是天涯海角。 根本没等他们退几步路,三头飢饿的疾风狼就发起了攻击,它们嘶吼着一跃而起扑向猎物。 莱维脸色煞白,本能的转身用力的将莱那推了出去,悽厉的大喝一声。 「跑!」 在莱那惊骇震惊的目光中,莱维张开双手,企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弟弟挡下恶狼的攻击,为他争得逃生的时间。 倾覆而来的阴影,死亡的笼罩,充满血腥气的鼻息与吼叫仿佛近在咫尺,莱维感觉自己全身都开始剧烈的刺痛,如同已经感受到尖利的獠牙刺穿身体,撕开血肉的痛楚,他悽惨的苦笑,心中满含悔恨。 早知道就不签下那份合约了,基因升级液又有什么用呢,命都没了,还可能害了弟弟,当初为什么要相信呢,明明这样就很好,很幸福啊。 莱维懊悔着,闭上了眼睛。 突然,空气震盪,似噼开划破的声音传来,「嗖」的一声,以肉眼难以追即的速度,唰的一下扎入一头疾风狼的身体,箭羽颤抖,箭头深入血肉,是一支带着青绿色的竹箭。 紧接着又是两道破空声传来,在疾风狼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精准的刺中了另外的两头,跃空的庞大躯体就是最显眼的靶子,只听疾风狼发出了「嗷呜」的悽厉惨嚎声,被吓得缩着尾巴倒退了开去,它们低低的吼叫着,浑身毛髮竖立,警惕而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的树丛。 陆鸣沧和温余从树丛中走了出来,陆鸣沧拉弓搭箭,目光锐利的看着三头疾风狼,温余则紧紧的护在他的身侧。 陆鸣沧目光不动,朝两亚雌越走越近,低声嘱咐他们道。 「慢慢退到我们身后来。」 莱维莱那惊喜万分,却也知道现在是紧急关头,连忙听话的闭紧了嘴巴,连唿吸都放轻了,一点点挪动着脚,朝陆鸣沧和温余的方向移动。 疾风狼嚎叫着屈伏着身体,似又要跃起扑过去,吓得两兄弟心都要跳出来了,陆鸣沧却面色沉静,大步一跨,反而朝着疾风狼的方向更跨近了一步,惊得莱维莱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悚。 温余紧蹙着眉,面色沉冷的盯着三头疾风狼,血色的目光中闪过兇悍的暴戾,双手边的空气快速流转着,隐隐有微光浮现。 三头疾风狼感觉到了空前的威胁,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陆鸣沧很冷静的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而几乎就在下一刻,三头疾风狼突然不住嘶吼着晃了晃头颅,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脚步一下子乱了起来,它们一下子意识到了危险,本能的想要转身逃跑,可身体的麻痹不受控制,没过几秒,疾风狼只感觉意识一轻,沉重的身躯便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彭彭彭的砸落在了地上,激起尘土飞扬,土地震颤。 莱维莱那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飞奔着躲到陆鸣沧和温余的身后,这才有勇气看向那边,却见那几头可怕兇残的疾风狼全都躺倒在地上,似乎已经没了生息,在灰褐色的毛髮间,青绿色的箭矢清晰可见。 两兄弟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道。 「死…死了?」 陆鸣沧颔首应声。 「嗯,死了。」 说是这样说,但他并没去立刻放松下来,而是等了一会儿,温余率先走前确认后身体才整个松迟下来,吐出一口气。 面上依旧冷静,心里却对这毒树的毒液效果感到格外吃惊。 太强悍了。 听到温余说疾风狼已经死亡,莱维莱那顿时如获新生,一口提着的气这才放下来,顿时感觉浑身酸软无力,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喜极而泣。 他们活下来了! 温余扫了一圈周围,表情冷静,言简意赅。 「立刻离开。」 陆鸣沧明白他的意思,朝双胞胎快速道。 「起来,走了,这里血腥味太浓,会引来其他野兽的。」 一听可能还有危险,莱维莱那忙不迭的点头应声,即便身体无力也相互扶持着站起了身,抖着腿肚子,紧紧的跟着陆鸣沧和温余离开了这片地方。 直到现在,紧张的氛围才算终于落了下去,星网的直播幕也在四虫离开后一下子疯狂的活跃起来,刷屏无数。 刚刚的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也太震惊了,引得直播幕的观众们分分发言。 【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陆鸣沧太帅了!】 第281页 【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我都不敢大喘气!】 【这才第二天,已经死了两个虫了,虽然知道他们其实没有危险,但那死亡的场面还是太血腥太可怕了,还以为又要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了,呜呜呜,幸好没有,不然我要心脏病了。】 【陆鸣沧神了!这叫弓箭的武器也太酷了!三箭杀三狼,三箭定干坤!】 【虫神在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雄虫!他是真的吗?啊啊啊啊,我好爱!】 【击中了我的心巴,呜呜呜,陆哥真的太厉害了!】 【这踏马才是雄虫!真雄虫!】 【之前嘲讽的傻逼们给我自己站出来,跪。舔!让你们嘲,嘿,现在怎么不bb了?这么怂啊!】 【陆哥牛逼!!!】 第105章 四虫跑出了一段距离后才缓下来,这个时候莱维莱那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走到陆鸣沧的面前朝他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们……」 陆鸣沧并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谢。」 正想再说点什么,双胞胎的目光这时候才真正注意到陆鸣沧旁边的白髮红眸的雌虫的面容,一下子,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惊诧和迟疑。 温余虽然低调但关于他的各种话题一直是居高不下的,而他那张授封时的照片也几乎传遍了全网,所以莱维莱那对这位新晋战神的模样还是有几分了解。 毕竟那模样也很难叫虫忘记。 只是他们并不敢相信,温少将竟然是「押送」他们来到这片可怕岛屿的监督者。 虽然监督者们都戴着面具,分辨不出是谁,但温余身上的装束和那头显眼的白髮还是很好认的。 暗暗拦下莱那蠢蠢欲动的激动情绪,莱维恭敬的礼貌问道。 「您是……温余少将吗?」 听到少将两个字的陆鸣沧眸光闪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只是将视线投到了身侧雌虫的身上。 温余也没掩饰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莱那顿时就憋不住了,之前的恐惧一褪而尽,只剩下满满的兴奋和崇拜。 「您真的是温少将!哇,我居然见到真虫了!」 「少将少将,听说您独自潜入异虫穴,击杀了异虫女王是真的吗?单枪匹马,战无不胜,好厉害啊!」 「少将,听说您其实是超s级等级,政府要重新更新等级序列了吗?」 莱那跟打了鸡血似的,虽然灰头土脸,走路也一瘸一拐,但却格外坚。挺的坠在温余的身侧,兴沖沖的叽叽喳喳个不停,莱维拦都拦不住,只能一脸无奈尴尬的朝温余和陆鸣沧道歉。 陆鸣沧当然是不介意的,他乐的从莱那的言语中获取到更多的关于温余的信息,所以甚至还捧了两句场,反而是温余这个当事虫,说的话还不如陆鸣沧这个捧哏多,反而比和陆鸣沧在一起的时候更冷漠了,搞得莱那这个自来熟的都有些扛不住了,从尝试和温余交流慢慢的挪到了陆鸣沧一旁,变成了和陆鸣沧夸赞温余的功绩。 陆鸣沧其实说的也不多,嗯啊哦后加几句是啊,我知道,就把温余的身份事迹了解了个大概。 莱那的话语其实总结起来就几个关键词,豪门世家,身份高贵,杀过异虫女王的新晋战神,很厉害,很厉害,非常厉害。 嗯,莱那确实是温余的迷弟。 也是有收穫的,就是吵了一点。 陆鸣沧不动声色的悄悄摸了摸耳朵,继续听着莱那多次重申的少将特别强的话语。 一侧的温余表情一直很冷漠疏冷,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成为话题中心,只是在行了一段路后,突然间,温余倏的停了下来,抬起手冷声道。 「噤声。」 陆鸣沧一下子停了下来,抬起手中的长弓警惕的看向四周,他脑海中的生存手册并没有发出预警,不过陆鸣沧并没有松懈下来,因为出现的极有可能是那些异化兽。 莱那更是瞬间闭上了嘴巴息了声,表情害怕的朝四周看了看,悄悄的往后缩了缩,莱维放松的情绪也瞬间紧绷了起来。 氛围顿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温余才神色淡淡的出声。 「没事,听错了。」 莱维莱那:「……」 吓死他们了! 陆鸣沧挑了挑眉,看了温余一眼,没说什么。 【吓我,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危险了呢。】 【啧,这个叫莱那的小亚雌好烦呀,不喜欢。】 【我怎么觉得少将有点不开心?】 【废话,原本二虫「浪漫行」一下子插。进来俩电灯泡,能开心吗?搁我能气死。】 【说什么呢,这是残酷的生存挑战,大家当然是要团结在一起才好,别乱说,给陆哥,少将招黑。】 【有没有虫觉得,少将刚刚是故意的?】 【哇,终于有和我同样想法的朋友了!我觉得少将就是故意的,s级军雌,还是战神,你们真相信他会听错?】 【那故意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当然是让某小亚雌闭嘴咯,唉,神也逃不过爱情啊,吃醋咯,嘿嘿嘿。】 接下来的路程安静了许多,莱那被莱维管束着也不敢随意开口了,陆鸣沧的耳边清净了很多。 他们去到了陆鸣沧之前洗澡的溪边,那里还有战斗过的痕迹,很杂乱,不过蛛蝎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应该是被异化蛛蝎带走了,异化兽的尸体对异虫王来说也是能量。 第282页 幸运的是陆鸣沧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少,没多休息,趁着天光还亮,他们又赶了一段路,找了个较安全的地方,这个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 今天走了很多路,所有虫都累了,尤其是双胞胎,他们都是c级亚雌,本来体质就弱,之前和疾风狼战斗又受了不小的惊吓,精力早就消磨殆尽了,要不是陆鸣沧和温余拖着他们,根本走不了这么远的路,现在也已经到了极限,在温余说完原地休息后就唰的一下倒头躺了下来,连肚子饿都不管了。 四虫中,温余是最游刃有余的,众虫也不见怪,毕竟等级和能力摆在那里,而比较另众虫惊奇的是陆鸣沧。 作为一个资质平平的b级雄虫,整个路程他居然看起来都还挺轻松的,到现在也只是喘了几口气,一点没有很劳累的样子。 这模样真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柔弱的雄虫。 毕竟在所有虫的认知中,雄虫都是最弱的,即便是s级雄虫的体质也不一定有b级亚雌的体质强,更别说雌虫了。 可陆鸣沧都快赶上s级的温余了,且不说他还杀了三头疾风狼。 虽然其中夹杂了一些其他成分,比如三头疾风狼都是受伤未愈的以及毒汁液,但这也不能掩盖陆鸣沧的能力和功劳。 当然,并不会真的认为他已经能够匹敌温余,但大部分虫还是对他报以极高的评价。 温余的出色毋庸置疑,但相比久负盛名的温少将,这样一个强势出现在众虫面前,充满了神秘色彩,又酷又帅,还能力极强,光彩绚烂的雄虫更加的引虫注目,不管是讨厌雄虫的,还是喜欢他的,陆鸣沧几乎囊括了星网所有虫的目光,他们都在期待,都在揣度,在这场生存试炼中,他是继续闪耀还是至此陨落。 陆鸣沧并不知道这些,他燃起了火堆,给两个横尸于地的亚雌塞了两个野果,一包饼干,莱那闭着眼睛啃野果,啃着啃着就睡着了,莱维好一点,还睁开眼睛朝陆鸣沧道了声谢,不过也是快速的塞完吃的就又躺尸了。 陆鸣沧和温余吃的也是相同的晚餐,他们简单的分配了一下,决定轮流负责守夜,温余守上半夜,陆鸣沧守下半夜。 一开始并不是这个决定,陆鸣沧说要守夜的时候,温余并不同意,陆鸣沧也没有多争辩,只是开玩笑般说了一句。 「定先这么定着又没关系,我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万一睡着了,或者根本起不来,直接一觉睡到天亮也说不定,那可真的只能靠你了。」 这话说完,温余思索了一下,等陆鸣沧再次提出轮流守夜的时候,温余终于同意了,并提出了自己守上半夜的要求,陆鸣沧并不在意,笑了笑应了。 陆鸣沧和衣躺了下来,仰头看着森林的天空。 这危险的深林在这一刻美极了,星罗密布,如同真的汇聚成了一条迤逦的银河,延生出漫长的璀璨光辉。 「不睡?」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因为四虫围着一个火堆,而莱维莱那两兄弟又睡的歪七扭八,横行霸道,留给陆鸣沧和温余的空间就变得很挤,等陆鸣沧躺下来的时候,几乎是贴着温余的,眼睛一抬就能看到对方大半个身体,对方说什么他也能听的我清清楚楚。 陆鸣沧短促的笑了一下,闲聊般自我调侃道。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躺下来突然就不困了。」 沉默了一下,陆鸣沧没在意,他只当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也没期待温余真的和他聊起来。 他继续睁眼凝视着夜空,脑海中却在嘱咐童话书到了轮换守夜的时间叫醒他,耳边又传入那道如冰如玉的声音 「想事情?」 陆鸣沧一个恍惚没注意,下意识追了一句,「什么?」 等反应过来才又道。 「啊,没事,随便说说。」语气轻描淡写。 事实上他确实没想什么,他不是喜欢胡思乱想杞人忧天的性格,更别说现在还没到绝境的地步,一切才刚开始,即便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也不会思虑过多,因为他无所畏惧。 不过现在确实是睡觉的时候了,得留足精力晚上守夜。 正当陆鸣沧打算闭上眼睛酝酿一下睡意之时,眼前突然被一道阴影覆盖,一只温热的手掌盖在了陆鸣沧的眼睛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陆鸣沧讶异的眨了眨眼睛,眼睫处有阻力传来,覆于眼上的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陆鸣沧张了张嘴巴。 「你……」 「睡吧。」问余打断了陆鸣沧的话语,声音有些冷硬,陆鸣沧却从中品出了一股急切的躁意,似乎是不希望他继续问下去的信号。 暖暖的热量透过皮肤沁入眼内,陆鸣沧又眨了几下眼睛。 手心撩拨的痒意透过掌心直达心脏,扰乱了温余原本平稳的唿吸,安静的夜里,一切的动静都清晰可见,只有昏暗的光线能掩盖下变化的神色。 温余放慢了唿吸,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静,不至于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太过明显而在夜色的掩盖下,温余敛下血色瞳眸中的深沉与灼亮,放任自己的目光巡遍手掌覆盖下的这具躯体。 即便是明亮的火光也无法比拟的耀眼,灿烈,光彩夺目的雄虫。 他动了动手腕,将手掌更紧的贴覆上对方的眼睛,声音浅淡,恍惚间有一种婉转的嘆息,夹杂着不可名状的深意,飘飘荡荡的飞入陆鸣沧的耳中。 第283页 「睡吧,会好的……」 陆鸣沧闭上眼睛没再动,不知为什么与,意识开始变得遥远,飘飘忽忽的,头顶的气息,眼前的热意,与林间草木的清香,虫鸣,星光一起沉入一个美丽的梦境。 温余维持着手部的动作,久久没有离开,夜沉如水,万籁俱寂,他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星河,满眼的星子似在他的眼底绽放。 这个地方很危险。 但今夜—— 很美。 第106章 陆鸣沧一觉睡到半夜,被童话书尽职尽责的叫醒了。 睁开眼睛,抹了把脸,陆鸣沧坐起了身,视线和身侧的温余悄然相触,他勾了勾唇,轻轻道。 「我也没想到居然醒了,那就按照约定好的,轮换守夜吧。」 温余侧过头,白皙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明明灭灭,浓密的睫毛覆盖情绪。 「不用,我不困。」 陆鸣沧想了想,也是,虫族的体质可比地球人强多了,熬一晚上夜还不至于太费精力,便很随性的应道。 「好吧,那我继续睡,明天我来守夜。」 温余看他,陆鸣沧这次目光很坚持,颇有一种温余如果不同意他就不睡了的意思,引的温余只能无奈答应。 陆鸣沧又躺了下去。 看完整一幕的童话书有些无语。 它还以为宿主会暖心劝导对方休息呢,没想到他竟然心安理得的又睡了,那它岂不是白叫醒了。 童话书没忍住问了陆鸣沧,然后得来一句我乐意的回覆,顿时郁闷的躲进小黑屋自闭了。 陆鸣沧没在意它,很快就闭上了眼入睡,这次一觉到天亮。 打了个呵欠,陆鸣沧眯着眼睛朝温余打了个招唿。 「早。 」 白髮雌虫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回了一声。 「……早。」 他的视线扫过陆鸣沧睡皱的衣服,眉头皱了皱。 熹微的晨光中,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形状锋利性感的喉结下,露出大片莹白色的肌肤,他懒散的撑着手微微倚向一侧,精緻的锁骨沟壑分明,仿佛能盛放下所有清晨的露珠,莫名带着一种湿润的诱惑感。 温余恍惚了一瞬,脑海中倏的冒出一个想要去触摸一下的想法,手指动了动,勐然回过神,脸色骤然变了。 他唰的一下子转过身,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困惑,自谴,焦虑,挣扎,最后所有情绪都拢归于眼中,被他强制的压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恢復面无表情,只剩髮丝掩盖下微微泛红的耳廓还残留着一些其他的证明,不过并无虫得知。 陆鸣沧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清晨的森林温度适宜,空气清新,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刻。 他唿吸了一下泛着青草香的空气,顺便打开定位看了看他关联的小红帽——塞缪尔·海伦娜。 安全的绿色标志让陆鸣沧心情愉悦,再看看他们之间的距离,直线距离二十一公里,陆鸣沧一下子蹙起了眉。 昨天睡前看的时候还是十二公里,没想到一晚上过去多了九公里,这就表示他们晚上也在赶路。 这一发现让陆鸣沧心生忧虑。 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快速的赶路?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的位置已经停了下来,并没有在移动,陆鸣沧猜测他们应该是躲过了危险。 但这种不确定性还是让陆鸣沧心感不愉,他必须尽快和任务目标汇合,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才叫安全。 「尽快动身追上其他虫。」 陆鸣沧肃然道。 说着他就走上前弯腰推了推两个还睡得很香的亚雌,一点不客气的将他们喊醒。 莱维莱那两脸懵逼,迷迷煳煳的就被揪了起来,头脑昏聩,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的像被薅了毛的无辜小羊羔,还被赶着往前走。 莱那磕磕绊绊的往前走,一脸茫然。 「去…去哪?」 陆鸣沧回答他:「往前走。」 「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委屈的请求。 「能不能停一停?我好饿。」 陆鸣沧冷酷无情的拒绝。 「不用停,前面有野果,边走边吃。」 莱那没多想,一下子就信了陆鸣沧的话,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眼睛发光的向前边走边看,寻找着他的食物。 一旁闷头赶路的莱维脸色复杂的看了自家傻弟弟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星网上,很多观众早早的就进了直播间,看到这一幕纷纷调侃。 【傻的嘞,别虫说什么就信什么只会害了你自己啊,莱那小兄弟。】 【哈哈哈哈,陆哥忽悠虫都忽悠的这么强势。】 【真是笨,陆鸣沧随口说的话也信,都不想想他怎么知道前面有野果呢,明显就是瞎编的嘛。】 【为啥这么着急赶路呀?】 【隔壁昨天晚上又遭到了疾风狼群的袭击,好在无虫伤亡。】 【嚯,这是死磕上了?】 温余沉默的走在陆鸣沧的不远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面色沉静的金髮雄虫。 他在担心谁? 从一开始,温余就发现陆鸣沧对方向的把控非常准确,比他还要确定目标,要知道,他是通过亚瑟留下的秘密印记才知道其他虫的方向的,而陆鸣沧却似乎根本没在意标记之类,就好像他拥有定位一样。 第284页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定位基点是在谁的身上? 温余不是个喜欢探问别虫隐私的虫,但这一刻,他焦躁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却又矛盾的极其排斥可能得到的结果,这让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表情沉冷,全身都仿佛环绕着一股阴冷的煞气。 莱那都不敢凑到他身边去了,活跃的性子也收敛了很多,一行四虫谁也没说话,安静的过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高高挂起,灼热的温度又再次高升,莱那只感觉自己越走越累,喉咙干涩无比,头昏眼花,快要变成一具干尸了,就在他恍惚想着自己是先被饿死还是先被晒化之时,一旁莱维的声音惊醒了他。 「野果!有野果!」 莱那一静,继而欣喜若狂。 真的有野果! 莱那其实后来醒神后就发现自己可能被陆鸣沧骗了,但陆鸣沧是他和哥哥的救命恩虫,他不太好向对方抱怨,也怕对方觉得他们太麻烦而抛下他和哥哥,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忍着没出声。 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被陆鸣沧说中了。 莱那顿时有了力气,兴沖沖的跑到两颗果树下,仰头看着红艷艷的果子垂涎欲滴。 很悲伤的是,他不会爬树。 陆鸣沧走上前,三两下就灵活的爬上了树,摇着枝桠,晃下果子让莱那莱维接。 过了一会儿,莱那背了一背包野果,口中咬着一个,手中拿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继续朝前赶路。 他恨恨的咀嚼着口中的果子,撇了好几眼面色平静的陆鸣沧,目光带着哀怨。 恶魔!陆鸣沧就是个恶魔!他居然剥削他们的休息时间,连吃东西都要催着他们赶路!真是太可恶了! 莱那不由得看向一直很沉默的温余少将,目光期待,希望他能站出来管束一下某恶魔。 可惜,莱那眨得眼睛都要抽筋了,也没有引起温余的丝毫注意,一旁註意到弟弟表情的莱维倒是非常担忧的问了一句他怎么了,莱那差点吐血。 可他又不敢去打扰温余,对方今天的情绪似乎一直不太好,那股冷意都仿佛要具形了,莱那很懵逼,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昨天还好好的啊。 就这样憋了半天,直到太阳高居顶空,阳光更加的热辣难耐,莱那走得双腿都颤颤了,才终于听到陆鸣沧宣布原地休息的话语。 找了个阴凉的树荫下,莱那啪的一下就把自己摔在了地上,也不管干净与否了,莱维打开背包拿出了水递给他,两虫相视一眼,看着彼此大汗淋漓的面容,纷纷露出了苦笑。 陆鸣沧当然知道自己太着急了,但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独自一个虫先离开吧? 其实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自己先走,但总感觉不会被同意。 而那个不会同意的对象,陆鸣沧侧头看了一眼一路上都极其沉默的白髮雌虫。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温余不会同意他独行这件事。 很诡异,很离谱的感觉,他们都不太熟,但陆鸣沧就是有这种预感。 不过他还是尝试了一下,对温余道。 「要不然我先走,你带着他们慢慢跟……」 话音未落,就被温余倏然盯视过来的灼热目光遏制住了。 感受到其中翻滚的暴戾情绪,陆鸣沧愣了一下,立刻上前两步担忧的问。 「你怎么了?精神力又紊乱了?」 很奇怪的感觉,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温余似乎在……生气? 陆鸣沧不太明白雌虫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少影响因素,似乎途中也并没有用到精神力的地方,为什么温余的精神力会这么频繁的紊乱。 他是因为精神力紊乱而情绪变化,还是因为情绪变化影响到了精神力? 陆鸣沧思索着,又很快推翻了后一个可能。 一是因为情绪的剧烈变化虽然能引发精神力的浮动,但却很难搅乱精神网,如果雌虫因为情绪变化就精神力暴。动了,那虫族早就乱了,第二个原因则是温余本身,不太像情绪多变的性格,尤其对方还是少将身份,能杀死异虫女王的存在,自控能力绝对也是一流的。 所以想来想去,陆鸣沧觉得最合适的原因可能是温余旧伤未愈,导致精神力到现在还未修復好,处在一个崩溃边缘,极不稳定。 这样一想,陆鸣沧又觉得刚刚提的自己先离开的想法就不太合适了。 更别说,他之前才答应了温余要为他疏导精神力。 陆鸣沧:「……」 清咳一声,陆鸣沧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在温余灼热的视线中,忍不住顾左右而言道。 「你饿吗?我给你摘果子吃?」 莱那在一旁积极伸手。 「少将,我这里有果子,我给你!」 虽然莱那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之前给少将递野果的时候,他没要,现在却又要了,但基于对偶像的崇拜,莱那没多想。 莱维却似乎看出了什么,拉了拉莱那的手,让他别所说。 陆鸣沧只是找个话题转移,实际上并没太在意,问莱那要了个果子,递到温余的面前。 「吃点吧,等会儿还要赶路。」 温余的视线很灼热,但面色却很冷,他直直的注视着陆鸣沧,好一会儿才声音冽冽的吐出一句。 「想要如何都随你,但作为军虫,我不建议你……提前离开。」 第285页 有一股憋闷的火焰在心中灼灼燃烧,烧的温余感觉自己心肝肺全都刺痛的厉害,他努力压制,调动全身的血液想要扑灭,却反而愈烧愈烈。 他需要一个发泄的藉口,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想去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呢? 他有什么资格?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雄虫之于雌虫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因为他们气息交融过?因为他的信息素安抚过他的精神力?因为……那个吻? 所以只是对信息素的渴望,无关乎是谁? 可他如此的厌恶被信息素控制,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失去自我。 是的,他应该要讨厌的。 可为什么那么的……不甘心? 陆鸣沧很是无奈,面前的雌虫身姿板正,面沉如霜,说得一本正经,但那双深红色的眼眸灼灼然,像喷涌而出的火焰似的,仿佛要把他烧死在原地。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想了想,好像也能够理解。 在这危险的地方,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对温余来说应该还是有点重要的,他如果一离开,对方遭遇危险就真的麻烦了。 想明白后,陆鸣沧便很利落的承认自己没考虑清楚,开口道歉。 「我不离开,之前是我没考虑清楚,你别介意。」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解释,温余的表情反而更差了。 冷哼一声,转过了身,一副不愿意再搭理陆鸣沧的模样。 陆鸣沧看着对方的后脑勺,轻轻嘆了口气。 嘿,真难哄。 另一旁默默的看着两虫的双胞胎俩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吃瓜的兴奋与激动。 莱维:【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莱那:【天耶!他俩有问题!】 同样吃瓜的还有星网直播间的观众,直播幕滚动得飞起。 【嗨呀,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他们赶路赶的飞起,原来是为了其他虫。】 【其他虫是指……小少爷?难道是真的吗?陆鸣沧偷偷装了定位在小少爷身上?】 【不会吧不会吧,这不是名猫cp自己yy的吗?】 【看样子很像啊,陆鸣沧的样子好像对其他虫的位置胸有成竹,那除了定位就是留了记号,可也不见他找记号啊。】 【所以陆哥这么着急赶路是为了小少爷,所以名猫是真的!】 【少将这是吃醋了吧?是吧?是吧!超级明显啊!】 【他爱他,他却爱他,好悲伤啊!】 【虽然我是陆哥的迷弟,但这次我要批评陆哥了,魅力也太大了吧,这样拈花惹草可不好哦。】 【我决不允许他负了少将的心!】 【抱走少将,少将别喜欢陆渣渣,咱们独美!】 【我都不敢说全收,这要是在一起了,谁做君,谁做侍呢?】 【朋友们,你们是不是忘了,小少爷也是雄虫……双雄真能在一起吗?】 【哦吼,忘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忘了。】 直播幕讨论的热烈,陆鸣沧他们这里的氛围却格外的冷肃。 而对莱那来说,那就是煎熬。 他原本吃瓜看热闹看的很起劲,没想到一转头就对上了陆恶魔的视线。 陆鸣沧朝他走过来,莱那缩了缩脖子,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然,只见恶魔将手中的野果递给了他,然后朝他指了指树下背对着他们的温少将,冷酷无情的吩咐他道。 「去帮我把这果子递给他,然后帮我带一句抱歉,告诉他之前答应他的依旧作数。」 莱那一脸迷茫,弱弱道。 「为什么我去?」 明明就隔了几步路,为什么还要让他去?莱那很震惊。 陆鸣沧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没回答莱那的话,反而阴森森的吐出一句。 「去不去?」 后背一凉,莱那嘴比脑子快的连连点头应是。 「去去去!」 他忐忑的来到温余的面前,隔着一小段距离小心翼翼的双手捧上那颗红艷艷的野果,附着奉承的笑,将陆鸣沧的话转达了一遍。 他心里默默觉得陆鸣沧就是在做无用功,非常幼稚,少将才不会理会他呢。 却不曾想,温余在沉默了一阵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去告诉他,不需要,不用。」 莱那一呆,傻傻的看着温余。 温余眉间轻折,利眸一瞥,莱那倏的打了个冷颤,连忙跑了开去,心中嗷嗷尖叫。 好可怕!气势太强了! 不愧是少将! 陆鸣沧当然听到了温余的话,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在莱那抵达他面前时,又对他道 。 「告诉他,我真的诚心道歉,我知道相对他,是我更需要保护,而我其实并不能忙上他什么,所以就别生气了。」 莱那瞅了陆鸣沧一眼,又掉头回去。 还没走到温余面前,那冷淡如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告诉他,我没有生气。」 莱那顿了一下,又转头,路刚走到一半,陆鸣沧的声音也传来。 「问他,如果没生气那为什么不理我也不接受我给的果子?」 莱那二话不说再次转身。 走了两步。 「告诉他,想多了。」 莱那站在原地没动,撇过脸,朝陆鸣沧示意了一下。 第286页 听到了?回吧。 陆鸣沧皱着眉,看了温余一眼,他其实也有些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好像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情境,有些失控了。 他的本意只是不希望他们之间存在隔阂,毕竟还要继续搭档的。 可为什么一定要向他解释希望得到原谅呢? 他们其实又不熟悉。 可说到这个地步,似乎也容不得他骤然改变态度了。 陆鸣沧顿了顿,又开口道。 「告诉他,是我误会了,他没有生气也不是其他意思,我们都别在意刚刚的事情,恢復到之前吧。」 莱那很无语,非常无语,垮着脸,朝一侧安静如鸡的莱维投去求救的目光,莱维很心疼的看了弟弟一眼,然后撇开了视线。 莱那差点落下泪来,他思索片刻,鼓起勇气,非常心酸且弱气的小心翼翼道。 「要不然,两位还是面对面交流一下?」 欺负他算什么事儿啊! 看着苦逼的莱那,星网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异常欢乐。 第107章 后来,陆鸣沧也发现这样太怪了,终于停下了这场有些诡异又幼稚的行为。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为什么要这么计较,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又看了依旧沉默的白髮雌虫一眼,陆鸣沧决定抛开杂念,专心任务。 只歇了一会儿他们就重新开始赶路,再次停下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 歇在水边,陆鸣沧用路上新扯的香蒲杆搭弓射箭,弄了两条鱼,给所有虫加了顿餐。 这一手引得莱那惊嘆连连,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前也想要试试陆鸣沧的长弓,陆鸣沧看他喜欢,就大方的递给了他,还教了他抓握,拉弓的姿势。 陆鸣沧看他不得要领,便伸手扶住了莱那的手背,手把手的帮他校准,他没注意自己的姿势几乎是前胸贴着莱那的后背,虽然没有真的贴在一起,但彼此间的距离还是靠得极近。 【不行!!!陆鸣沧,你给我离他远一点!我不同意!】 【嚯哟,陆哥这是又在撩小美雌了吗?】 【才不是呢,我陆哥一心在教学,不过那小亚雌好像有点春心荡漾了,看那眼睛飘的,小脸红的,我陆哥魅力无限啊!】 【少将还在旁边看着呢!陆鸣沧你这个渣虫!!!】 等到陆鸣沧注意到莱那一直分心,看到他通红的耳朵,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松开手退后了几步。 「你自己练习吧。」陆鸣沧道。 莱那没回头看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陆鸣沧皱了皱眉,在心里自我检讨,因为虫族在他看来都是男性,导致他总是忽略虫族的性别划分,这一点非常不好。 默念了几遍男男授受不亲,陆鸣沧转过身,对上两道异样的目光。 莱维的表情惊讶又复杂,夹杂着一丝迟疑,在对上陆鸣沧的目光后,又变为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温余肩背挺拔,端正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漂亮的面容冷的就像凛冽的寒冬,连头顶滚烫的阳光都无法融化将他融化,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视线锐利的如同一把刀,冷冷的扎在陆鸣沧的身上。 他似乎更加不开心了。 陆鸣沧实在没搞懂温余情绪变化的点在哪里,也懒得去猜测,他感觉自己已经习惯被这样注视了,反正也不会掉块肉,讨厌就讨厌吧。 这样想着,陆鸣沧把思绪清空,看地上那两条鱼还没有处理就知道应该是没虫会,于是任劳任怨的拿出折刀,刮鳞,剖腹,去内脏鱼鳃,然后串在洗干净的树枝上,燃起火堆烤鱼。 莱维很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帮着一起烤鱼。 两条鱼,双胞胎一条,陆鸣沧和温余共吃一条,陆鸣沧把鱼分成了两半,将大部分鱼肉留给了温余,随口道。 「吃吧,我还有营养液。」 温余顿了顿,没说话,接过大半条烤鱼,用细枝做成的筷子挑起鱼肉安静的吃着,他吃的不慢,但动作斯文优雅,背嵴一直板正的挺着,看得出来教养很好。 吃完休息了半个小时,他们就动身了。 塞缪尔·海伦娜的定位显示他们一直没有挪动地方,似乎因为什么而停留了下来,好消息是塞缪尔的状态一直是绿色安全的。 行至天色暗沉下来,他们决定找地方休息,温余很快找到了一处适合歇脚的地方,是一个小陡坡的角落,那里的泥土是向内凹陷的模样,挖宽一点可以容纳四虫栖身,三面都是泥墙,只要堵住洞口就很安全。 唯一的缺点是,离水源有点距离。 不过这其实也是优点,因为有水源的地方就会有很多前去喝水的野兽,甚至会有高等级的危险兽在水边狩猎,夜晚又是很多野兽活动的时间,所以会更加危险。 温余查看了一圈四周,很安全,并没有大型危险兽逗留的痕迹,不过他还是搬来了两块大石头堆叠在一起堵住了土洞的的开口。 莱维莱那两兄弟在周围捡了一大堆枯草干树枝,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一趟趟往土洞里搬。 他们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便力所能及的做着一些小事,之前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几乎每一步他们都走的颤颤巍巍,心里没底,非常害怕,现在和温少将,陆鸣沧一起,安全感陡然高升,尤其在相处了一天后,除了赶路累点,其他一切都很好,有吃有喝,也不用担心危险,这让两兄弟更加确定了跟紧两虫的想法。 第287页 这一天也安全度过,有土洞的保护,陆鸣沧也不需要守夜,就垫着枯草睡了个沉觉。 一大早陆鸣沧醒来一看,却发现温余不见了! 他惊的立刻爬起身,摇醒了两兄弟,莱维莱那哪里知道温少将去哪里了,脑子里全都是野兽吃虫的画面,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陆鸣沧没慌,他没认为是野兽来把温余吃了。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怎么会还好好的,而且睡得再死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到。 并且洞口的石头还是好好堵着,没有野兽在叼虫走后还会这么礼貌的帮他们关门,更别说他脑海中的生存手册根本没有示警,地上也没有打斗拖行的痕迹。 陆鸣沧注意到洞口的石头有被挪动的痕迹,便猜测是温余自己出去了。 他把猜测的结果告诉两兄弟,让他们别着急,然后走上前移开了堵门的石头,刚从土洞里探头出来,陆鸣沧就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背影。 温余站在不远处,仰着头,似乎在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远处的朝霞。 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几颗不愿离开的星星挂在半亮的天空中,与东边的粉红霞光交相辉映,融洽又美丽。 陆鸣沧注意到温余的脚边有一小堆红的绿的野果,不远处还躺着一只羽毛靓丽的野鸡,一动不动,一看就是死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温余转过头看了几虫一眼,又默不作声的转了回去。 莱维莱那看温余没出事,纷纷松了一口气,心道温少将太吓虫了,却没敢出声说什么,陆鸣沧没那么多顾忌,转到温余的面前,表情严肃的要求他。 「不要擅自离开,去哪里都请和我说一声。」 温余扫了他一眼,声音冷涩道。 「这句话,也送给你。」 陆鸣沧被噎了一下,挑眉轻啧了一声,也没生气,贊同的颔首,提了提声,似对在场的所有虫说。 「有事告知,不得擅自离开。」 视线扫过两兄弟,莱维莱那纷纷乖巧应声,陆鸣沧将目光重新汇聚在面前的白髮雌虫身上,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才挪开视线。 刚侧过头,耳边就飘来一句轻言轻语,很简洁,是温余的声音。 「 知道了……你睡得很熟。」 陆鸣沧在脑海中自送为他补充完整话语。 因为看他们睡的很熟,所以才没有打扰,下次会告知。 这是和解的意思? 陆鸣沧心思微转,用余光又扫了白髮雌虫一眼,对方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过视线游移,看起来没表面那么镇定自若。 像一只别扭又漂亮的布偶猫。 陆鸣沧勾了勾唇,没说什么,转而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野果,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一口咬下去。 酸涩的味道在口中爆裂开来,陆鸣沧差点没绷住表情,索性最后忍不住了,只是顿了一下,就恢復了若无其事的模样,从地上又捡了几个青色的果子,递给其他虫。 陆鸣沧笑得一脸阳光,声音平稳。 「吃吧,早餐。」 温余敏锐的察觉到了陆鸣沧脸上闪过的一瞬间异样,拿着野果的手下意识的滞了滞。 另一边的莱维莱那则没多想,擦干净后一口就咬了下去,然后莱那噗的一声就吐掉了口中的果肉,皱着脸吐着舌头直喊好酸,莱维虽然没做出吐的动作,却也是一脸扭曲。 陆鸣沧畅快大笑,咬了一口红色的果子,然后很顺手的拿走了温余手里的青色果子,给他换成了擦干净的红色野果。 眉间还残留着笑意,蓝色的眼眸弯弯,声音轻柔。 「吃吧,这是甜的。」 对上温余的迟疑,陆鸣沧用手背推了推他握着野果的手,又添了一句。 「不骗你,我保证。」 温余愣了一下,低头咬了一口,肉脆汁甜,唇齿留香。 【哈哈哈哈哈,陆鸣沧也太坏了吧,骗他们吃酸的野果。】 【我就注意到陆哥表情不对,没想到他这么腹黑,演技派啊。】 【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他之前都是装的?】 【莱维莱那的表情太搞笑了,哈哈哈哈,我能笑一天。】 【悲惨的兄弟俩啊,被折磨的不轻。】 【陆哥给少将换了果子,呜呜呜,陆哥果然还是捨不得少将吃酸的果子,他好爱他!】 【做的挺顺手的啊,看来没少干啊,原来是个撩虫高手。】 【我劝个别弹幕,别在这里阴阳怪气,不喜欢请滚蛋。】 【别吵啦,说说正事,现在兰斯洛特大爷那边出了问题,按照陆哥少将他们现在的速度,没准两方很快就能遇上呢,有了少将的助力,那边应该会好一点。】 【其实有兰斯洛特战力是足够的,但顶不住有拖后腿的傻b,我真的好想弄死阿克塞尔这混球啊,这种雄虫才是真正需要审判的!】 【没办法,那边不省心的太多了,虫心叵测,太为难大爷了,我感觉他都要气炸了。】 【按照大爷那狂放不羁的性格,没直接丢下一干虫离开已经是奇蹟了,他脱离兰斯洛特家族后,是去哪里养性去了吗?】 【屁,去当星盗了,哈哈哈哈,气得兰斯洛特家主住了一星期医院。】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大爷啊,狂的没边了。】 解决完早餐,四虫像前一天般投入赶路中。 第288页 不过这次路途没昨天那么平稳,他们遭遇了一个小型刺豪猪群的袭击,那尖刺四处飞射,防不胜防。 幸好陆鸣沧和温余发现的早,提前做了防备,温余的拟态虫化除了攻击强之外,防御也是一顶一的,他将虫化范围扩大,罩住了所有虫,抵挡了刺豪猪群的第一波攻击,然后陆鸣沧和温余围着莱维莱那两兄弟联手击落攻击而来的刺豪猪。 陆鸣沧没用自己的长弓,用的是莱维的「长矛」武器,弓箭远距离攻击很强,适合风筝流,现在这种守点近战的,还是这种手持的长武器最合适,戳,刺,划,挑,陆鸣沧用的得心应手,他深知自己没有温余的拟态虫化强,便精准定位灵活两个字,找准了刺豪猪的弱点去攻击,几乎是无往不利。 看得莱维莱那对他更是敬佩万分。 刺豪猪的攻击是背上的尖刺以及冲撞,不过它们的尖刺并不是能一直释放的,每次几根射。出后就需要一个蓄力的时间,陆鸣沧和温余就抓准了这个蓄力的时间,当尖刺准备攻击时,温余就会撑起拟态虫化抵挡,当一轮攻击结束后,他和陆鸣沧便会迅速猎杀冲撞来的刺豪猪,这样三轮下来,刺豪猪终于放弃了进攻,蔫蔫的退了去,它们损失惨重。 战斗获得胜利,莱维莱那比陆鸣沧他们还要高兴。 一场战斗耽误了吃饭的时间,等陆鸣沧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光耀灿烂的太阳已经变成了西斜的落日。 他们停在一处小河边,开始短暂的修整。 陆鸣沧利落的处理了野鸡,挖了内脏,填入一路上捡到的各种野生菇,用叶片包着裹上泥,做了个简易版叫花鸡,吃得莱那满嘴流油。 看得星网直播间的观众也是食慾大动,纷纷吐槽陆鸣沧他们压根不是在进行什么野外生存试炼,而是参加了一档美食节目。 这次他们又是露宿在野外,火堆燃起,这次陆鸣沧坚持执行了他和温余约定好的守夜任务。 温余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需要休息,今天拟态虫化调动了不少精神力,虽不至于让他的精神力崩溃,却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过他还是留了心,只是保持着浅眠,时刻留意着身侧的动静。 陆鸣沧当然也知道温余的情况,想了想,等莱维莱那躺下后,他将身上盖着的衣服扯了扯,半搭在一侧的温余身上,然后在对方陡然睁开的红眸下,伸手悄声示意了一下,摸索着握住了对方瘦长温凉的腕骨,在衣服的掩盖下,皮。肉相贴着传输着热度与抚慰。 温余指尖颤了颤,手背紧绷着,青筋爆起,可又很快,那只手松懈下来,舒展着,如放弃了抵抗,任由那灼烫的手掌控制自己。 双眼紧闭,睫毛轻颤,唿吸控制着平缓的速度,压制的心跳却依旧震耳欲聋,几乎把那不断重复的话语全都掩盖。 只是需要信息素安抚。 「噗通……」 只是为了安抚精神力。 「噗通!」 第108章 当路途中出现例如火堆的残余,食物的残渣等明显是虫族生活过的痕迹时,不用陆鸣沧多说,所有人也都明白他们快找到其他虫了。 陆鸣沧更是清晰,他和任务对象小红帽塞缪尔·海伦娜之间只剩几公里的距离。 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血腥味以及野兽咆哮的声音,那是一种威慑和攻击的信号,听着声音,距离这里很近,但并不是塞缪尔所定位的方向,陆鸣沧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决定摸过去看看。 这座孤岛上不出意外就只有他们这一群虫,如果真的遭遇到狼群,虽然可能彼此都不认识,但同胞还是要能救就救的。 他们速度很快,温余打头阵,陆鸣沧垫后,直到到达一定的距离,他们才把速度缓下来,慢慢的靠近,观察情况。 【啊啊啊!遇上了!终于遇到了!】 【太危险了!是a级危险兽斑虎!安德鲁他们也太倒霉了。】 他们看到小溪边掉落的背包,水桶,四散的野果食物,以及满地的鲜血和一只被撕扯下来的被吃了一半的手臂,随着血液滴落的方向,不远的地方,几个虫相互紧挨着,他们衣着凌乱,身上沾着鲜血,正面色惊恐的注视着前方。 而在他们面前,一只巨大的斑斓勐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它的猎物。 它已经咬伤了一个虫,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它的味蕾,那是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鲜美味道,不过令它没想到弱小的猎物竟然也有挣扎的能力,那紫色雾气的东西差点划伤它的身体,这让斑虎气愤的狂啸了一声,也激起了它的兇残本性。 被斑虎那暴虐的气势所摄的几虫纷纷白了脸,其中站在最边缘,死死拽着身边雄虫手臂,努力往拟态虚影罩里挤的亚雌卡那脸色格外的白,他非常狼狈,衣服被撕扯了大半,像碎布一样零零落落的挂在身上,露出被血液浸染的胸膛,更恐怖的是他的左手臂从肩膀部分,完全消失了,是撕开的痕迹,伤口凹凸不平,皮带着零碎的肉耷拉在肩头,血肉淋漓,骨头都清晰可见。 【啊啊啊啊!呕,好可怕,好噁心!】 【天吶,受伤这么严重!卡那完蛋了!】 【我怎么好像记得安德鲁是第一个看到斑虎的,他为什么没提醒?】 【不会吧,是没看到吧,雄虫的五感本来就没雌虫厉害。】 第289页 【别编排行不行,要不是安德鲁危险关头拉了卡那一把,卡那早就被一口拖走吃了,哪是只丢一条手臂那么简单。】 【被撕扯掉一条手臂你说这是简单的事情?脑子有病吧?】 剧烈的疼痛扭曲了卡那的面目,恐惧,绝望,无数的消极情绪纷至沓来,而来自另一侧的那一声声不断的恶毒咒骂更是让卡那的阴郁崩溃。 「都怪你!噁心的下等虫,快滚开!」 「不准抓着安德鲁哥哥,放手!」 「你怎么还不去死!骯脏的妓子,都是你激怒了斑虎!」 绿髮绿眸的亚雌迪伦紧抱着安德鲁的腰,一边诅咒一边用力的用脚去踹粘着安德鲁的卡那,他厌恶这个不要脸的亚雌,厌恶所有吸引了安德鲁目光的虫,包括另一旁支撑着拟态虫化的西拉,他目光闪烁,眼底极快的闪过一缕狠戾的凶光。 安德鲁全身都被禁锢住了,身侧是卡那,身后是迪伦,全都阻挡了他逃脱的脚步,这让一直维持着温润面目的安德鲁都不由得变了脸色,眼镜下的青色眼眸格外的暗沉,也许一开始他还乐意享受着左拥右抱的快乐,享受着来自亚雌,雌虫恭维,喜爱的目光,但在经歷了那么多天后,他已经完全烦透了身旁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亚雌,他们扯了太多的后腿,而今天甚至会威胁到他的生命,这让安德鲁暴躁不已。 本来就只是玩玩,他的目标一直是前面这努力支撑着拟态虚影保护着他的雌虫西拉,范恩斯家族虽然不算顶级豪门,却也是上等贵族,西拉的样貌虽然不符合他的口味,但也不是不能够忍受,尤其是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他需要这样一个能够为他支配的战力,a级雌虫,虽然远不及s级雌虫,却也是不错的,何况,关键时候,也不是不能捨弃,这鬼地方,就算他做了什么,又有谁知道呢,当然,如非必须,他还是不会让西拉死掉的,毕竟他还需要范恩斯家族的支持。 安德鲁骤然想起那个红髮雌虫的漂亮脸庞,s级雄虫,顶级豪门,那本是他最佳的猎物,可惜亚瑟·兰斯洛特这虫太无法控制了,他很难找到机会下手,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摆脱掉这次的危机,一切才有可能。 而这次危机的关键,安德利看向身前高大的紫发雌虫,青色的目光微微眯起,眸光闪动了几下,声音轻柔而充满了担忧的情绪。 「小西,你还好吗?别硬撑着,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你快逃走,我虽然很没用,但我一定会努力保护你的!」 西拉还未开口,迪伦先尖叫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不行!西拉走了我们都会死的!只有西拉有拟态的战力!安德鲁哥哥,你不爱迪迪了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过要娶我要永远保护我的!你不能丢下我!」 说着,迪伦更加疯狂的狠踹向卡那,大声叫嚷着,面目狰狞。 「把他丢出去!都是他惹来的斑虎,那就让他负责把斑虎引走!只要他离开,斑虎就不会追我们了!带着他才是累赘,反正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顶多,顶多我们给他家一大笔钱,好不好,安德鲁哥哥,你快推开他!有他在,我们都得死!」 【这个迪伦怎么这么恶毒啊!】 【他和卡那本来就不对付,他对安德鲁有一种很病态的占有欲,对西拉都很排斥,噫,感觉像一条阴冷可怕的毒蛇。】 【这亚雌一直都在搞小动作,安德鲁他们都要被他害死了,这次也是非要缠着安德鲁出来找吃的,又这不吃那不吃的,矫情的很。】 【太没虫性了!这种虫就应该扔进大狱里改造!反社会!】 【卡那自己也不自爱,非得扒拉着捧安德鲁的臭脚,他一个c级亚雌也配!】 【有陆哥和温少将他们在,应该没事的吧?】 【他们在干嘛?还不来救虫,看热闹看得很起劲吗?陆鸣沧这样也就算了,温余作为一个军虫,怎么能见死不救!】 【沙壁,谁像你啊,就愣沖是吧,像你这种就是死的最快的。】 【贊同!傻逼黑子滚蛋!】 安德鲁神色复杂的看了身侧面色煞白的卡那一眼,其实迪伦说的没错,放弃卡那是现在他们最好的选择。 斑虎有了食物就会放弃追赶他们,他们就能活下来,但安德鲁不能做下这个决定,或者说,他现在的虫设不允许他做出这样丧失虫性的行为,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西拉极有可能与他决裂,而如果他们都从这个岛上活了下来回到虫族社会,那他的一切前途也就完了。 但不能做不代表不能引导别的虫这样做。 安德鲁眸光闪烁,脸上的表情却是温柔的,悲天悯虫,低声斥责着迪伦,说得大义凛然。 「迪迪不要这样说,卡那是我们的伙伴,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虽然危险,也许我们都会葬身于此,但我决不允许放弃任何一个虫,我们要同生共死!」 一旁的卡那露出感动的表情,他嘴唇颤抖着,用低弱的声音朝安德鲁道谢,可安德鲁话落后,迪伦攻击卡那的力度更大了,卡那差点就被他踹出拟态虚影的保护罩,他只能更紧的拽着安德鲁,紧的甚至指甲抠进了安德鲁的肉里,痛的安德鲁面目扭曲了一瞬,本能的差点伸手推开卡那。 站在安德鲁面前的紫色短髮的雌虫面色沉冷,咬紧了牙关支撑着周身的模煳虚影,那是一只拟态虫化的紫雾蝴蝶,很漂亮,但现在岌岌可危。 第290页 西拉整个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全身都发着虚汗,紫色的头髮都被染湿了,汗液从额角滴滴滑落,他那双神秘美丽的紫色眼瞳如今莹光闪烁,那是精神力紊乱的徵兆,他已经透支了太多精神力,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也许很快他的拟态虫化就会消散,但他咬牙坚持着,作为一个军虫,他有保护众虫的责任,更何况这里还有他喜欢的雄虫。 鲜红的血液从他死咬的嘴角滑落,西拉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会被斑虎拖死,他必须要进攻。 「安德鲁,我很快会撤掉防护罩,这样不行,我得和它战斗,我会努力拖住它,你们趁此机会赶快逃走,去营地找兰斯洛特,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活下来。」 西拉声音低哑,嘱咐着安德鲁。 安德鲁当然知道西拉说的是对的,但这里距离营地还有段距离,他不知道路途中还会不会遇到其他的勐兽,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遭受疾风狼群的报復,他不敢赌这个可能性,只有和西拉一起,他的安全才能有所保证。 但现在确实拖不得了,再继续下去,他也会死,除非…… 「不行,这样小西你就太危险了,我不走,我陪着你,让他们走吧,小迪,你和卡那一起离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你们也知道最近疾风狼群出没频繁,小心它们。」 安德鲁情真意切的对几虫说着,还伸手轻柔的捏了捏迪伦环抱在自己小腹的手,贴心的叮嘱道。 迪伦一听眼睛都红了,这里危险,他确实想逃,可带着卡那一起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卡那现在根本就是移动的靶子,那满身的血腥味只会给他招来无尽的麻烦。 被安德鲁提醒,迪伦也想起来那一直偷袭他们的疾风狼群,那群恶狼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伺机报復,没准现在就在不远处盯着这边,就等着他们逃出去的时候扑上来呢,所以他不能和卡那一起走,甚至他也不能自己逃走,他需要西拉的力量,虽然厌恶,但事实就是如此。 迪伦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声音裹着哭腔,抽抽噎噎道。 「呜呜,真的没办法了吗?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安德鲁哥哥。」 安德鲁感觉到腹部的力度减轻了许多,察觉到迪伦的意动,安德鲁心道上钩了,实际上不管哪种方法,他都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果迪伦和卡那离开,那就是丢掉了两个拖后腿的废物,既能减轻这边的压力,也能帮他吸引掉外部的危险,而如果迪伦做了其他事情,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安德鲁想着,掰开迪伦的手,又用转身的方式悄然挣开了卡那的手,接着在卡那要继续抓自己之时,巧妙的扣住了他的手腕,他表情担忧又同情的看了卡那一眼,扫过对方血淋淋的左臂,眉间不由得皱了皱,又很快铺开,他拉过迪伦的手,让两虫双手交叠在一起,无视两方嫌恶的表情,认真温情的劝导安抚两虫。 「要放下隔阂,相互协作呀,这样才更有活下去的可能,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注意安全,注意疾风狼群!」 说完,安德鲁放开了手,退后一步,碰了碰西拉的后背,轻声道。 「我们掩护他们。」 西拉看了安德鲁一眼,紫色的眼眸中光彩闪动,顿了顿,他咬牙点了点头。 「好,你跟在我身后,等我冲上去你记住别离我太近,但也别离开我的后背。」 安德鲁伸手抹掉西拉唇角的鲜血,走上前亲了亲他的嘴唇,一触即离,颔首应答。 「好,辛苦你了,小西。」 【啊啊!好感动!安德鲁和西拉也太相爱了!】 【安德鲁不错唉,愿意陪着雌虫一起直面危险,是个勇敢的雄虫!】 【emmmmm,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他说的话,还有一些表情,都很怪异,就像做戏似的。】 【我也有同感!毛骨悚然,总觉得他不是个好虫。】 【说安德鲁的请麻烦先有他的胆量再说,别作怪。】 【虽然但是,他这样其实很不好的,自己没能力就不要逞英雄,否则很拖累别虫的,比如现在西拉又要对付斑虎又要保护注意他保护他,战斗中分心是大忌。】 【我也觉得,如果他像陆鸣沧那样有战力而且战力不小那还好,可关键他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谈同生共死那就是搞笑。】 【而且废话也太多了,没看西拉都要坚持不住了嘛,还和迪伦在那里难分难捨的,换作我都要气死了!】 【不喜欢安德鲁,没理由,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就闭嘴,陆鸣沧的粉丝在这里带什么节奏。】 【嘿了,我陆哥招你惹你了?要不然我们来比划比划!】 星网直播间吵作一团。 而这边的氛围也是两重天,安德鲁和西拉这里浪漫感动丛生,而另一边,迪伦和卡那一下子脱离了拟态虚影保护罩的范围,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斑虎阴冷的目光。 迪伦恶狠狠的瞪着卡那,唇角露出了一个残酷的冷笑,他忽然脸色大变,攥着卡那的手,作势推向自己,朝斑虎所在的地方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几步后,惊声尖叫。 「啊!卡那,你害我!」 一边叫喊着,迪伦背对着安德鲁和西拉朝卡那目露凶光,似奋力反抗般,扭过身用尽全力狠狠的将卡那推向朝这边扑跃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斑虎。 第291页 卡那目光骤缩,脸上满是震惊与扭曲的狰狞,他目眦尽裂,发出绝望而怨毒的嘶吼。 「迪伦·维斯!你不得好死!!!」 迪伦则瑟瑟发抖的躲在安德鲁的怀里,嘤嘤的哭泣,用力的扯着安德鲁的衣服,不让他去救卡那。 当然,安德鲁虽然表现的很着急,似想要伸手去拉卡那,可实际上他的脚并没有动,甚至像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没站稳,而朝西拉的方向倒了倒,引得西拉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身体。 没虫去救卡那,斑虎狡猾的寻到了这一刻的空档,立刻沖了上去,朝着他的猎物扑咬而上。 一切都在眨眼间,所有虫都觉得卡那完蛋了,迪伦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安德鲁转过身似不忍去看,西拉想要去救,衣袖却被安德鲁拉了住。 卡那看着那簇拥在一起的三虫,看着迪伦脸上露出的耻笑,内心骤然爆发出无尽的怨毒与悔恨,他恨迪伦,也后悔攀附上安德鲁,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没虫希望他活着,因为他是他们的累赘。 也许跟在格蕾森身边才是对的,但他,只是想活下来,只是想活着而已,为什么那么难呢? 卡那的脸上混合着深红的血液留下一道血泪,他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 【啊啊啊啊!卧槽!我看到什么了!噁心的坏虫迪伦·维斯!】 【我去,一出大戏啊,惊呆我了,天耶,没想到迪伦·维斯居然这么恶毒,这也太没有虫性了。】 【迪伦·维斯不仅推卡那想要他死,还不要脸的嫁祸他,虫神在上,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虫!】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安德鲁还装摔跤不让西拉去救!我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他就是个伪君子!】 【关安德鲁什么事,是迪伦做的呀。】 【怎么办!可怜的卡那!!】 【来了来了!陆哥出手了!!!】 只听「嗖嗖」两声,两道残影突然从远处飞射而来,「噗噗」扎向卡那的身后,斑虎嗷呜一声,仰头嘶吼着,退后了几步,目光兇狠的盯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它的身上扎着两支绿色的竹箭,剧烈的疼痛从受伤的地方传来,激怒了狂躁的斑虎,只见他再次飞扑而上,目标依旧是倒在地上的卡那。 又两道竹箭射。了过来,但这次却没有射中目标,斑虎纵身一跃,躲过了这次的袭击。 陆鸣沧躲在草丛中看着依旧活蹦乱跳的斑虎,眯起了眼睛。 剧毒没有对斑虎造成太大的影响,这是陆鸣沧意料之外的,虽然脑海中的手册上显示斑虎对毒有一定的抗性,但他没想到居然这这能抗,而且斑虎的智商果然很高,还懂得虚晃一招,晃过他的攻击,其实从它懂得慢慢拖延着等西拉的拟态力量削弱就能看出,这头斑虎的智商确实极高。 这可不太妙。 但陆鸣沧并没有着急,他的脸上依旧很平静。 他们四虫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温余的后背空气流荡着,捲起一道螳螂的虚影,陆鸣沧持着长弓,牢牢的紧盯着斑虎,只要它往前迈一步就一箭飞射而出,刷刷几箭,直逼得斑虎步步后退。 莱维莱那两兄弟则各手持着一柄长矛,莱维是自己那把匕首重新捆结实了做成的武器,莱那的武器则是陆鸣沧帮他做的,直接将木头顶端削尖做成的矛头,聊胜于无,反正莱那很喜欢自己的这把武器,走到哪儿都握在手里。 他俩侧对着温余和陆鸣沧,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这突兀出现的四虫惊了安德鲁一跳,他第一个反应是自己之前暗中做的一切是不是都被发现了,心底极快的闪过杀虫灭口四个大字,却又在看到那白髮红眸的雌虫时,整个虫愣了住。 安德鲁是见过温余的,就在温余的授封仪式上,虽然隔着远远的距离,他还是牢牢的记住了那高冷艷丽的容貌,像一朵生长在冰山上的火莲,充满着矛盾而诱虫的吸引力,只一眼,安德鲁就沦陷了。 那是他心中最想得到的雌虫,可他似乎永远都无法靠近,可如今,这梦里的身影竟然蓦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这样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而来。 安德鲁怔怔的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无法藏匿的沉迷,贪婪。 温余并没有注意到安德鲁灼热的视线,他们一行就这样靠着陆鸣沧一箭又一箭,飞快的接近了卡那的地方,莱那伸手拉起了卡那,将他拽到他们的包围圈里,从背包中拿出止血喷雾和绑带,简单而快速的帮卡那处理了一下伤势。 食物被抢,斑虎愤怒的仰天长啸,压低了身体一副攻击的模样,但陆鸣沧并没有被它骗到,他依旧紧盯着它的动作,只在斑虎的脚掌要离开地面的时候才快准狠的一箭射。出去。 同时,他也在时刻关注着斑虎的状态,计算着之前那两支毒箭对斑虎造成的影响情况。 不过竹箭是有限的,陆鸣沧也不能无限制的使用下去,在竹筒内只剩下三支箭后,陆鸣沧停手了,此时的斑虎身上已经插。了三支箭,陆鸣沧在一次斑虎假意后退,实则扑向另一侧的安德鲁三虫时,又抓到机会射。中了斑虎的后脚。 三箭,除了最开始两箭,再接下来陆鸣沧只成功了一次,不是他准头不行,而是这条斑虎实在太狡猾了,而且虽然它体型大,但却格外的灵活,动作迅捷,而且它的皮毛很厚实光滑,某些角度射。出的箭竟然是从他皮毛上直接滑开的,竹箭还是威力不够。 第292页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温余加入了战斗,在陆鸣沧停手后,温余非常默契的飞跃上前,缠住了斑虎。 早在他们察觉到现场状况的时候,陆鸣沧就和温余商量好了一些事情。 两虫确定好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把握,他们一定要杀死这头斑虎。 因为这是一头智商很高的还吃了虫肉喝了虫血的野兽,从它一直不愿意放弃猎物,死磕着他们就能看出,这头斑虎察觉到了虫肉的鲜美,它喜欢吃这个味道。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如果放任它不管,那么它将成为他们所有虫的危险,一头有智商的狡猾的对虫肉上瘾的野兽,在这危机四伏的孤岛,很可能是致命的。 所以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要杀死它! 斑虎也许察觉到了温余的危险性,它一边躲避一边迟疑着似要逃脱。 陆鸣沧见状,直接扭头对上紫发紫眸脸色苍白的雌虫。 简洁明了的吐出两个字。 「合作?」 西拉一下子就明白了陆鸣沧的意思,几乎没有多想,就立刻应了下来。 「好!」 迪伦目光怨愤的盯着被莱那扶着的卡那,目光中流露出一瞬间的心虚与恐慌,他死死的拽着安德鲁的手,将自己缩在安德鲁的怀中,做柔弱状。 安德鲁想要拉住西拉,但西拉先他一步抽出了自己的衣袖,拍了拍他的手背,继而对陆鸣沧道。 「我去帮温少将,那他们的安全就麻烦阁下了。」 西拉对陆鸣沧并不熟悉,但他能感觉到对面的雄虫很厉害,他的身上有一股强者的气息。 陆鸣沧挑眉看了眼黑髮青眸的雄虫和他怀里的绿髮亚雌,扯着嘴角勾了勾,很随意道。 「可以,不过就站在那里就好了,不要靠过来。」 对上三虫探寻的视线,陆鸣沧皮笑肉不笑的撇过去一眼,居高临下,气势十足。 「我不需要背刺的同伴。」 听到这话,西拉表情惊愕,安德鲁沉下了脸,迪伦则刷的一下,脸色煞白。 莱维莱那附和的发出冷笑。 所有的一切他们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那绿髮绿眸的小亚雌也太恶毒了! 陆鸣沧不欲多说,极快速道。 「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你呢?」 看着陆鸣沧不耐烦的表情,西拉点点头,转身就朝温余和斑虎所在的地方奔去。 第109章 陆鸣沧当然知道温余很强,一对一弄死一只斑虎不会有问题,但速战速决还是两虫围攻更合适。 况且陆鸣沧可不放心那三虫留在这里。 他们目睹了迪伦陷害卡那的全过程,相当于握住了迪伦的命脉,迪伦如果不想被所有虫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陆鸣沧这些知情虫灭口。 但温余是s级雌虫,有他在,他们很难下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温余被斑虎缠住的时机是最好的,弄死了陆鸣沧他们,引得温余分心,没准还能让这个s级雄虫也夭折在此。 当然,这些都只是陆鸣沧恶劣的猜测,仅看对面那一雄一亚雌紧绷的身体,慌张惊疑的表情似乎他们并不存在杀虫灭口的想法,只是柔弱可欺的虫而已。 【陆鸣沧在做什么?他把战力全支走了,万一有其他野兽偷袭呢?】 【是挺奇怪的,他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emmmmm。】 【万一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西拉怎么会同意他这个决定的啊?脑子出了问题吗?】 【在这个范围内应该不会出现其他高等级危险兽了吧,危险兽间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一般不会彼此的领地,斑虎是独行兽,这也不是它的繁殖期,应该问题不大吧?】 【拜託,他们也没一直停留在原地啊,这不是控制着距离跟着俩雌虫呢嘛,一个个在这里装什么道德标兵。】 【还是挺危险的,不过我能理解,就算西拉留在这里,谁知道他是保护众虫还是抽冷刀子呢?】 【我觉得陆哥是心疼少将,凭什么要少将费力气救这么一群虫!他们也有脸心安理得的接受保护?】 直播幕没有吵多久,因为打斗很快就结束了。 斑虎本来就忌惮温余,又追上来一个西拉,本能的选择了转头逃跑,温余立刻用拟态力量化成的绳索捆住了斑虎的脚,等西拉赶到后,由西拉阻挡斑虎,温余直接凝聚虫化实体,巨大的兰花螳螂遮天蔽日,长镰一挥,「噗嗤」一声,直接把斑虎拦腰斩杀。 【少将牛逼!!!】 【噢噢噢噢噢!太强了!】 【不愧是s级雌虫!不愧是温少将!这才是最强战力啊!帅断腿,斯哈斯哈,快让我舔。舔!】 杀死斑虎后,温余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就转身回到了陆鸣沧的身边。 陆鸣沧注意到他眼眸中的莹光更亮了,整个虫身上都充满了暴戾的气息,极不稳定,这让陆鸣沧有些头疼。 他刚刚看了温余斩杀斑虎的过程,原本还好好的缠斗,在发现西拉过去后突然间爆发了极强的力量,最后更是凝聚成了几近实体的虫化拟态,一刀斩杀,西拉过去根本没发挥太大作用。 陆鸣沧的本意是不希望温余消耗太多力量的,两个高级雌虫足以磨死斑虎,但谁知温余突然「发疯」。 难道温余是觉得他们小看了他,觉得自尊心受到挑战所以一气之下失去了理智? 第293页 可温余看着不像是这种性格。 陆鸣沧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身侧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白髮雌虫,对上对方那双闪闪发光的深红色眼眸,注意到那眼眸中暗沉的情绪,最后他得出结论。 可能没什么原因,就是嫌麻烦,时机正好就速战速决。 耳边飘来莱维莱那恭维的声音,更多的是莱那的,彩虹屁频出,夸张的赞嘆着温少将实力强大,拟态模样帅气。 陆鸣沧回忆了一下,粉白色的兰花螳螂,确实非常的漂亮,很符合温余的气质,美丽而强悍,危险却迷虫。 过了一会儿,西拉也过来了,他带着安德鲁他们走到陆鸣沧他们面前,西拉朝温余敬了个礼,喊了一声温少将,然后向他们再次道谢。 「谢谢你们的帮忙。」 西拉看起来不太擅长交际,说出的话干巴巴的,翻来覆去就是感谢温余他们的搭救,还频繁看身侧的安德鲁。 安德鲁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伸手将倚靠在他怀中的迪伦拉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凌乱的衣服后,主动上前一步,扬起微笑,像玉石一般清透的眼眸注视着温余,欠了欠身,姿态谦和,落落大方的温声向温余打招唿、道谢,言语间也简单讲述了他们几虫在此的前因后果。 陆鸣沧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 按照安德鲁的话术,他们是被派出来取水的,路上遇到了两只地魔鼠,卡那的脚被咬了一口受了伤,他们本来打算结束任务打道回府,但迪伦不愿意,在确定卡那只是受小伤影响不大之后,他们就继续前进了,谁知还是引来了斑虎,斑虎袭击的太突然,直接盯上了受伤的卡那,咬掉了他的手臂,之后的一切,陆鸣沧他们也都看到了。 安德鲁话未落,藏在他身后的迪伦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哭的梨花带雨无比可怜,他攥着安德鲁的衣袖,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卡那推他他才会反抗,没想到会真的出事。 迪伦哭叫着要安德鲁相信他,安德鲁只能朝众虫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轻声的安抚情绪激动的迪伦。 「迪迪,不管如何,你都要和卡那道歉,如果不是温少将的帮忙,他差点就死了,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快点道歉然后向温少将道谢,幸好没酿成大错。」 安德鲁板起脸,数落着迪伦,拍着他的后背,把他往卡那的方向推了推,要他向卡那道歉。 迪伦拉着安德鲁的手臂,不肯挪动,眼泪哗哗的流,抽噎着叫嚷。 「是他要推我!他真的推我了!安德鲁哥哥你要相信我!」 【啧,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开玩笑,我亲眼所见,就是他自己作妖陷害的卡那!呕,太噁心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虫啊,安德鲁居然还相信他,全都被他欺骗了!】 【别信别信,他就是个小虫,坏虫!】 陆鸣沧和温余都没有说话,卡那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他受伤太严重了,失血过多,想要辩解却有心无力,只能用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迪伦,莱维帮着扶了他一把,眉间满是担忧。 莱那就比较直白了,他一脸嘲讽的看着可怜巴巴的迪伦,愤愤不平道。 「明明是你推的卡那,我们那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你怎么有脸反咬一口的?心思也太恶毒了!」 迪伦不服气的瞪着莱那,尖叫道。 「他推我了!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没推我!你敢发誓你真的完全看清楚了吗!」 莱那被反驳得卡壳了一下,表情郁闷。 实际上隔着一段距离,还有角度问题,还真不能完全确定迪伦说的是错的,那个时候卡那的手确实放在迪伦的胸口,虽然更像是迪伦故意的,但真实情况,作为一个外虫也说不准。 不过莱那还是觉得自己更相信卡那,看不惯迪伦的嚣张气焰,莱那忍不住上前一步和他辩论。 「你自己说的要把卡那推出去,那些恶毒的话在场的可都听见了,你有作案动机!」 迪伦红着眼圈反驳,「我承认当时冲动说了很多不应该的话,但那时候我就是太害怕了,我说错了什么,就是他引来的斑虎呀,难道要我们为他陪葬吗?」 莱那表现出不同意这个说法的表情,正欲说什么,迪伦却没给他说话的时间,提高了声音,尖锐得反问。 「而且你们都听见我说要弄死他,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件事,难道我有这么笨吗?就是他陷害的我!我是感觉到他要推我才反抗的,我是自保!」 【呕,吐了,真无语了,怎么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面不改色的?】 【莱那加油,喷死他!】 莱那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虫,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要被他胡搅蛮缠,枉口拔舌了去。 但更令莱那想不到的是,还真有虫信了他的鬼话。 安德鲁满是心疼的摸了摸迪伦的脸,拂去他脸上湿淋淋的泪水,不住的安慰他。 「别哭了迪迪,你好好解释,好好向卡那道歉就好,卡那也吓坏了,他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迪迪,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要体贴一点,懂事一点好不好?」 说着他朝其他虫充满歉意的解释,「迪伦就是被宠坏了,嘴巴坏了一点,其实没有坏心的,应该是个误会,能不能请大家原谅他?」 第294页 他又推了推迪伦,拉着他走向倒在莱维怀里的卡那,他满眼怜惜的看着卡那,伸手欲摸一摸他惨白的脸颊,卡那却瑟缩了一下,避开了安德鲁的手,满脸惊惶而厌恶的缩进莱维的胸膛,排斥的意味浓重。 安德鲁顿时一脸的哀伤,他似下定了决心般,伸手压着迪伦的脑袋,一起朝卡那深深鞠了一躬,大声致歉。 「对不起卡那,我替迪伦向你道歉,是我没有管束好迪伦,害你差点受伤,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努力满足!」 迪伦还是哼哼唧唧,哭哭咽咽的模样,不过他倒是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老老实实的弯着腰,一副道歉态度端正的模样,但所有虫都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感觉自己错了,他只是不拒绝安德鲁的要求而已。 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除了迪伦抽噎的声音,其他虫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注视着卡那,等待着他的回答。 【安德鲁挺好的,就是识虫不清,唉……】 【安安宝贝啊,快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呀!迪伦是坏蛋!别被他再骗了!】 【笑死,四个眼睛都分不清好坏,白瞎了那双漂亮的青色玉石眼睛。】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我也觉得不对劲,安德鲁不至于这么傻白甜吧?怎么感觉他在拱火呀?】 【我看陆哥的表情就觉得他是不相信安德鲁的,我信陆哥。】 【我觉得安德鲁看到少将后整个情绪就变了,好像特别爱表现……】 【安德鲁好不好不知道,但迪伦必须死!留着他就是个大祸害。】 【同意。】 【附议。】 莱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莱维的瞪眼憋了回去,他撅着嘴恼火的抱胸侧过了头,不去看这令虫憋屈的一幕。 在虫族,雄虫的地位很高,这样来自一个雄虫真心实意的道歉是不可多得的情况,虽然安德鲁看起来是要维护迪伦的举动让虫感到不满,但安德鲁本身实际上并没有对卡那造成直接伤害,卡那可以不原谅迪伦,但他不能对安德鲁的行为置之不理。 但卡那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他就像没看见没听见安德鲁的道歉似的,一动不动的闭眸倚靠着莱维。 空白的时间将近持续了三分钟,迪伦第一个受不了,他愤恨的怒视着卡那,不满的尖叫。 「卡那你放肆!安德鲁哥哥向你道歉是他太温柔了,我也是不跟你计较不愿与你扯太多,你非但不领情,不见好就收,居然还敢无视我们!本来就是你的错,我凭什么向你道歉!」 说着,他像是失控般,整个虫变得无比的阴鸷兇狠,张牙舞爪的似要扑上去掐卡那的脖子。 安德鲁像是吓了一跳,惊叫一声。 「迪伦,住手!」 莱维也被吓了一跳,反应不及之下,被扑沖的惯性连带着脚一崴,差点往后摔倒,幸好莱那眼疾手快撑了他一把。 而莱维怀里的卡那没了支撑,身体一歪倒,顿时向地面。 但剧痛并没有随之而来,他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挡住了倒下的动作,那只手灵活的拖住了他的后背,又把他送进了莱维的怀里。 刚空的怀里又被塞进来一具温热的躯体,莱维惊魂未定,迷茫的抬眸看了一眼高大俊美的金髮雄虫。 顺着陆鸣沧平举的手臂,莱维惊讶的看到了陆鸣沧手中被卡着脖子说不出话,憋的满脸通红,痛苦模样的迪伦。 所有虫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只有温余表情淡定,他只是扫了一眼陆鸣沧勒着迪伦脖子的地方,蹙了蹙眉,然后慢吞吞的左前方迈了两步,隐隐的挡在西拉,安德鲁和陆鸣沧之间。 【哇哦!】 【哦吼,陆哥牛啊!】 【陆鸣沧牛逼,我已经说累了。】 【哈哈哈哈哈,是我的错觉吗?少将好像在护着陆哥?】 【这不是很正常吗?好像只要周围有危险或者其他虫,少将就会守在陆鸣沧的身边,像个守护神一样!】 【是爱情啊……】 【他好爱他!】 【但这也不太符合规定吧……纵凶伤虫。】 【你再看看清楚到底谁是凶?迪伦那恶亚雌捶我陆哥手臂捶的有多用力!快心疼死我了,我陆哥只是柔弱的雄虫而已啊!】 【唿叫雄虫联盟,来活了!公诉团队快点运作起来!】 【无语,陆鸣沧粉丝有病吧,他看起来哪里柔弱!他都快把迪伦掐死了!】 【你敢说雄虫不是柔弱的?掐死了正好送他脱离虚拟境啊,不用感谢,我陆哥就爱助虫为乐。】 【哈哈哈哈哈哈。】 迪伦被掐得呵哧呵哧发出粗劣而艰难的喘息,脸色涨的紫红,像是透不过气要被掐死过去似的。 一开始他还挥舞着朝陆鸣沧攻击,但很快他就只能紧紧的扒拉着陆鸣沧的手臂,使劲的掰着陆鸣沧的手指,企图让自己从这钢铁般的禁锢中逃出生天,但任凭他如何敲打,狠掐陆鸣沧的手臂,对方都只是满脸漠然的看着他,手臂纹丝不动,仿佛他的所有举动在对方眼里都毫无作用,他在对方的眼中只是一条在砧板上扑腾的鱼,生死喜悲全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中。 迪伦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他一下子哭了出来,涕泗横流,身体像抽搐似的抖得厉害,张大了嘴巴,努力憋出求救的话语。 第295页 「饶…了,我,求……」 安德鲁满脸震惊,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顿时焦急得要扑过来,嘴里喊着。 「陆鸣沧快住手!你想杀了他吗!这是违法的!温少将,请您救救我的同伴,他在遭受侵害!」 他还向温余求救,伸手想要去握温余的手臂,但温余却恰好侧了侧身,不经意的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安德鲁扑了个空,脸色顿时变了一变,不过这个过程很快速,等众虫再去看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那副温柔而忧虑的表情。 西拉走上前牵住了他的手,他嘆了口气,绷着脸向陆鸣沧闷闷道。 「还请陆鸣沧先生先放了迪伦吧。」 其实西拉知道这一切都是迪伦的错,但他的这位雄虫未婚夫实在是太单纯了,信了着迪伦的谎言,而根据他对安德鲁的了解,这个时候去劝导他根本没用,所以西拉只能先顺着他,等他平静之后再慢慢和他说清楚情况,让他远离迪伦这个坏亚雌。 陆鸣沧没理会他,依旧冷冷的看着手中这个弱小亚雌的无力挣扎。 他并不是为卡那打抱不平,他只是有些好奇这样做后,那个叫安德鲁的雄虫的反应。 早在一开始,他更关注就是那个黑髮青眸,戴着眼镜一副谦谦君子样的雄虫安德鲁。 他在猜这虫到底能藏到什么地步才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单纯又善良的圣父? 陆鸣沧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 卡那和迪伦所有的一切矛盾,里面都有安德鲁的影子,他既是当局者也是旁观者,既然如此,安德鲁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卡那和迪伦之间越来越尖锐的冲突,知道却当做不知道,任凭两虫互掐,甚至是享受着,引导着两虫敌对,这样的虫能善良单纯到哪里去? 可以说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是必然的结果。 陆鸣沧瞥了安德鲁一眼,对方虽然依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但脚却没再动一下,陆鸣沧便知,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迪伦的死活,他所要的只是完美自己的虫设。 大概是悲天悯虫的光辉圣父虫设吧。 陆鸣沧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他倏的松开了手,垂眸看着迪伦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捂着脖子疯狂咳嗽唿吸,手忙脚乱,惊恐畏惧的缩着身体直往安德鲁所在的地方爬去,哆嗦的厉害。 安德鲁看着迪伦脖子上深深的淤痕,敛下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寒光。 他仰头愤怒的朝陆鸣沧斥责。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是残害生命!雄虫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暴虐的虫败坏的!」 【说得好!雄虫就能肆无忌惮吗?陆鸣沧性格暴。虐,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我呸,到底谁是伪君子?我陆哥那是行事坦荡,桀骜不驯,迪伦不该被教训吗?是谁先动的手麻烦搞搞清楚!】 陆鸣沧表情淡淡的看着抱作一团的两虫,脸上毫无歉意的表情,缓缓开口,字句清晰道。 「不好意思,情况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不过是他自己撞到了我的手上,我根本没用力,是他自己拼命往我这儿怼,他陷害我……嗯,我感觉他想杀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陆鸣沧说的很慢,说一会儿还停顿着回忆一下,他的表情语气并不做作,但显而易见的敷衍,说的话也让众虫觉得很耳熟,根本不需要细想,就能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些可就是迪伦之前胡搅蛮缠自辩说的那些话嘛。 顿时,现场一静,在场的众虫表情各异。 西拉很尴尬,安德鲁则蹙着眉,迪伦那张涨得青紫的脸有发黑的趋势,卡那虚弱的脸上露出了畅快又嘲讽的表情,阴冷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安德鲁和他怀里的迪伦,莱维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陆鸣沧,莱那直接「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莱那朝陆鸣沧竖起大拇指,继而没心没肺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莱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笑了,不过他笑得很矜持。 温余没笑,他只是又扫了陆鸣沧那捏过迪伦脖子的手看了一眼,眉间再次折起几道弧度,手指动了动,突然伸手解下了腰间挂着的一个东西,朝陆鸣沧丢了过去。 陆鸣沧也没笑,他表情端的正经,懒懒的斜睨了一眼神色骤然暗沉了一瞬的安德鲁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嗤笑。 突然余光捕捉到温余朝他丢过来一个东西,陆鸣沧伸手一接定睛一看,是一个竹制的罐子,表面还带着阳光的温热,是温余自己做的水杯。 陆鸣沧讶异的扬了扬眉,看着手中有些重量的简易竹水杯,转头朝一旁侧着脸似乎并未看向他的温余道了声谢,然后打开罐子,倒出水洗了洗那只掐迪伦脖子的手。 他不渴,但脏东西要洗掉。 一旁的身影逼近,温余走了过来。 陆鸣沧一边继续洗手一边随意道。 「我就洗洗,水一会儿还你。」 温余却没有回答,他直接伸手拉住了陆鸣沧的袖子往上扯了扯。 白皙修长的手臂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却见那原本莹润白嫩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道淤青的痕迹,击打的印记,指甲的掐痕,有些划痕甚至沁出了红色的血液,将整条手臂衬得伤痕累累,看得触目惊心。 温余的身体骤然紧绷了起来,全身的气势凌厉而冰冷,血色的眼瞳骤然紧缩,莹光闪烁,晃动得厉害,眼底「唰」的染上一层寒芒,如冰如棱。 第296页 他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爆起,指甲狠狠的掐进自己的掌心,过了许久,他才唿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旁凑过来看的莱那也看到了陆鸣沧手上的伤势,顿时惊唿出声,一脸惊骇。 「天哪!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陆鸣沧手上的伤势和迪伦颈间的痕迹相比之下,乍然一看,也是所差无几,但看两虫对应的反应却是天差地别。 莱那本以为陆鸣沧没受什么伤,他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讽刺迪伦呢,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看这狠劲,要不是手不够长,说迪伦真想杀了陆鸣沧也不是空口白话。 而且,确实是迪伦先动手想掐死卡那的,是陆鸣沧救了卡那。 其他虫看到陆鸣沧手臂上的伤也全都惊呆了,惊讶于迪伦的狠意,也震惊于陆鸣沧那从容自若,面不改色的气度。 【我去!陆鸣沧居然真的受伤了!】 【槽!该死的迪伦!敢伤我陆哥,我要弄死他!】 【我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你们都忘了陆鸣沧是雄虫啊,雄虫的体质真的很弱的。】 【嗨,陆哥太厉害了,以至于让大家忘了他真是柔弱的雄虫。】 【其实没忘,但陆鸣沧真的和雄虫太不一样了,所以说着他是雄虫,其实是把他当雌虫看待的。】 【迪伦的手指甲真的很长!又尖又长,可以说跟兇器没啥两样了,他之前还想抠陆哥眼睛的呢,我就说他用心险恶吧!】 【其实,他也是为了自救,不得已吧……】 【我也觉得,被掐着脖子,他当然要反抗了啊,求生是本能好不好。】 【反正都不做好。】 【但陆鸣沧真的牛,看他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来受伤了,也太能忍了吧!】 【厉害厉害,我是佩服的。】 【我看了,陆鸣沧确实很厉害,他的手其实一直保持着一个令迪伦痛苦却又不至于晕厥致死的力度,感觉他对这方面有研究唉。】 【所以陆鸣沧果然是政府或者哪个秘密机构研究出来的仿生机器虫吧!】 星网上讨论热烈。 其他虫纷纷关心着陆鸣沧的情况,迪伦的脸色一片灰白,瑟瑟发抖的拉扯着安德鲁的衣领,努力把自己缩进他的怀里。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 安德鲁低着头,阴影覆盖下的眼眸看着怀里的亚雌,阴冷而嫌恶,一瞬即逝。 第110章 最后这个关于是谁陷害谁的事情还是没有掰扯清楚就不了了之了,迪伦一直在叫嚷喊冤,而作为当事虫的卡那则几乎全程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更加助长了迪伦的嚣张气焰,变得咄咄逼虫。 莱那气不过想帮忙反驳,被陆鸣沧拉了住。 陆鸣沧看着卡那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 ,朝莱那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别说了,这里不安全,他需要治疗。」 他记起来了,眼前躺在莱维怀里的瘦弱亚雌就是之前那个被鲸爆激起的石砾划破了腹部的那位。 当时也是他帮他做的治疗,陆鸣沧还记得他还有腿受伤的同伴,当晚他们遭遇了甲蛇袭击,陆鸣沧选择独自去对付甲蛇,却没想到后方遭到了地魔鼠的突袭,队伍也是那个时候被冲散的。 没想到再次见面又在他受伤的时候,这才过去了几天,好好一个光鲜亮丽的亚雌如今狼狈不堪,整个虫都瘦了一大圈,下巴尖细的吓虫。 他们虽然给卡那做了止血措施,注射了两支细胞癒合注射剂,但卡那的伤势还得太重了,断裂的手臂伤口根本无法完全止住血,还是不断的有血液渗出染红绷带,这是极其危险的情况,卡那极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他需要一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治疗伤势。 莱那顿时就闭上了嘴巴,只忿忿不平的瞪了迪伦一眼。 莱维看着虚弱无比的卡那唏嘘不已,同为平庸的亚雌,他们何其相像,只是他和莱那比较幸运,得到了贵虫的帮助,才得以在这危险之地有了一搏之力,如果没有陆鸣沧一开始的提醒,没有后来他和温少将的相救,那么他和莱那可能比卡那还惨,早就葬身疾风狼之口了。 莱维悄悄的抬眸看了眼对面正拨弄着竹箭箭羽的俊美雄虫,内心升起满满的崇敬与嚮往,但他小心翼翼都隐藏着自己的心意,撇开眼轻轻问道。 「要不然再给他注射几支细胞癒合注射剂吧?我和莱那还剩三支,可以用我的。」 莱维点头附和。 「对对对,需要的花拿去用吧。」 陆鸣沧却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强劲的药效。」 作为一种快速高效的细胞增长催化剂,细胞癒合注射剂的作用就是促进身体细胞的快速增殖,加快组织的修復与癒合。 卡那确实需要这些注射剂,但这东西是极高浓度的烈性药,它不像治疗仓内的治疗液那么温和,它的副作用很大,会对大脑神经造成永久性损害,就像安眠药一样,吃一两粒是镇静催眠,但吃一瓶那就是找死了。 作为一个亚雌,一次性打两支已经是卡那现如今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再打一针未必真的有用,甚至极有可能出现细胞破裂坏死,大出血的状况,而即便他的身体抗住了,细胞增长带来的痛苦与麻痒感也会让虫疯狂。 他必须等药剂效果过去后才能继续下一针,而这种状态也只能持续最多五针,否则他的身体就会完全受不了。 第297页 莱维一下子就能明白过来,药是需要的,但不是现在。 「好,需要的时候你就问我拿,或者我现在就是把药全部给你吧。」 莱维对陆鸣沧的话语深信不疑,说着就要让莱那把药剂拿出来。 【莱维莱那好善良啊,希望他们能保持这种优秀的品质,看好他们!】 【确实挺善良的,这些药真的很重要,能救命的。】 【陆哥的药都没了,全是给别虫用的,他自己一点都没用。】 【应该问迪伦那逼要医疗物资啊,都是他干的好事!】 【愚善要不得啊,别害了自己。】 【这种时候,我觉得还是自私点比较好。】 【无语,那祝愿前面都朋友以后遇到的全都是迪伦,西蒙这类虫,也希望我不要遇到你。】 【其实自私点没什么,虫之常情,只是不能害虫得保留做虫的底线。】 陆鸣沧伸手阻止了莱维的动作,拒绝了。 「不用,这药很重要,你们自己留着吧。」 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止血喷雾和细胞癒合注射剂可以说是疗伤圣药,除了温余和亚瑟灯等作为监督者的虫没有外,其他领到背包的虫都有一瓶止血喷雾和两支细胞癒合注射剂。 不过现如今,陆鸣沧的两支细胞癒合注射剂已经全部用掉了,止血喷雾也还剩小半瓶。 倒不是陆鸣沧喜欢无私奉献,只是情况太紧急,陆鸣沧也不是喜欢去翻别虫背包的虫,所以就直接用了自己的,但他们不能要求莱维莱那液这么做,说到底着并不是属于他们的责任。 陆鸣沧看向与己方泾渭分明的另一边三虫,说道。 「不管事实如何,在这件事上,你们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就要做出相应的补偿。」 「凭什么……」 迪伦下意识的反驳,可话才刚开口,对上陆鸣沧那双深沉的蓝色眼眸,瞬间就泄了气,脑海中一下子回忆起来那可怕的窒息感,在他感觉马上要死掉的时候,对方也是这种平静的,冷漠的,如同在看一只小蚂蚁的目光。 迪伦吓得浑身颤抖,咬着嘴唇,神情又恐惧又扭曲。 莱那在一旁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哼哼。 「明明是你们自己提出的愿意给补偿,当时说的可好听了,什么要求尽管提都会去做到,现在这还都没提呢,就反悔了?感情说的都是屁话?」 【哈哈哈哈,莱那小宝贝说得对!怼死他们!】 【还真是,我记得就是安德鲁说的那些话,说什么一定会负责,现在却屁都不放,果然是哥哥伪君子。】 【我也觉得安德鲁不做好。】 听到这话的安德鲁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努力维持的温和形象差点没绷住,赶忙低头躲避视线,在无虫看见的地方将拳头攥得死紧。 最后西拉嘆了口气看了安德鲁一眼,站了出来问陆鸣沧。 「我们确实有责任,也说了愿意做出补偿,所以需要做什么请尽管说,绝不会反悔。」 陆鸣沧也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提出了要两瓶止血喷雾,两卷绷带,四支细胞癒合注射剂以及持续性食物供给的要求。 医疗物品是给卡那治疗用的,持续性食物供给是指西拉他们以后要负责卡那的温饱问题。 而最后达成的交易是西拉他们给出一瓶止血喷雾,两卷绷带,三支细胞癒合注射剂以及负责卡那的每日一餐,直至卡那恢復行动力为止。 主要是陆鸣沧懒得再跟这几个虫扯皮了,而西拉也并没有拒绝安德鲁的请求,就直接同意了这样的补偿方案。 既然当事虫同意,陆鸣沧他们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倒是莱那被卡那这心软懦弱的性格气得不行,一路上都不愿意再搭理卡那。 简单处理完两虫的恩怨,他们没在原地逗留太久,一大群虫开始往大部队的方向转移。 路上,卡那躺在温余的背上,张开眼睛悄悄的拉了拉温余的衣服。 他的声音很轻弱,气息奄奄。 「少将,等会儿请叫陆先生不要再给我打治疗针了,太疼了,我坚持不住。」 温余敛下眸,只是简单的吐出三个字。 「忍一忍。」 卡那却摇头,又道。 「不要了,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即便活下去也只会成为你们的拖累,你们都是好虫,尤其是陆先生,他救了我两命,卡那牢记在心万分感谢,只是无以为报。」 他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 「少将,等我死后,如果不嫌弃,我背包里的这些东西都送给你们,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和陆先生一起活下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于卡那这如同交代后事的话语,温余的脸色却没有变化,顿了顿,竟然吐出一句吐槽。 「说的话挺多,我看你没什么事。」 「噗。」 旁边传来一道笑声,陆鸣沧对上两虫的视线,摆了摆手表示无辜。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耳朵好。」 本来他是不会出声的,只是没想到温余竟然也会开玩笑,一下子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他看了眼卡那,似随口般附和着温余的话,淡淡说。 「我觉得少将说的很对,你现在挺好的,就是太累了,别自己吓自己,好好休息吧。」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少将竟然是这样的。】 第298页 【本来正煽情着呢突然来这么一下,我情绪都没了……】 【少将说:拒绝煽情,不配合,别挨边。】 【但我觉得卡那有点危险唉,他的伤实在太严重了。】 【唉,希望一切都好起来,我好混乱啊,既希望卡那脱离虚拟境,又不甘心它背迪伦这种坏虫害死。】 【附议,百感交集啊……】 卡那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眼,看向另外两虫,莱维莱那的表情也有些异样,显然也是听到了。 莱那没说什么转过头继续走着,意外的沉默,莱维则凑了过来,低声安慰他。 「别丧气,你肯定会好的,就听陆先生的,安心休息吧。」 卡那神情复杂,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点头合上了眼睛。 他的精力已经严重透支了,没过一会儿就在温余都背上睡着了。 确定卡那睡熟后,陆鸣沧的表情才严肃起来,他看了眼前方带路的三虫,低声对温余和两兄弟说道。 「看好卡那,他情绪不对,可能会出事。」 温余颔首,一点都不惊讶,是早已看出了卡那的异样。 莱维则表情震惊,「您的意思是他会……想不开?」最后三个字声音压到了最低,有些颤音。 莱那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熟睡的卡那,他无法相信这个对伤害自己的虫都没勇气辩驳反抗的亚雌会胆大都想要自杀。 「我不信。」他干巴巴的冒出一句,表情很臭,「他就是个胆小鬼……嗷,你打我干嘛!」 嘟嘟囔囔的话语被莱维一个肘击压死在喉咙里,莱那傲娇的哼唧一声,一转头连莱维都不肯搭理了。 几虫闷头赶路,走到一大半路程的时候,陆鸣沧脑海里的定位器突然发出了警报,显示任务目标小红帽受到伤害,健康情况呈黄色不良状态。 陆鸣沧勐地一顿,脸色一变,也没解释,只是大喝了一声。 「快走,出事了!」 说着便朝前跑了起来,莱维莱那一脸懵逼,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前方的西拉三虫也是一脸茫然,温余表情严肃的看了一眼温余的背影,一边侧头对莱维低声吩咐,一边将背上都卡那转移到莱维的怀里。 「你们看好他,慢慢跟上,我先去看看。」 说完也没等莱维回復就几步上前,朝西拉下达命令般冷声道。 「你保护好他们。」 猩红的眼眸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瑟缩在安德鲁身侧的迪伦,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朝着陆鸣沧离开的方向奔去。 西拉表情郑重,遥看了一眼陆鸣沧和温余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般嗫嚅道。 「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大部队,他们怎么知道在那里?大部队出事了?」 安德鲁若有所思的看着消失在远处的两道身影,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金丝眼镜,一道暗光从他的眼眸一闪而过。 【出事了!小少爷那边出事了!】 【啊啊啊啊!西蒙坏虫,我与你不共戴天!】 【来了来了!陆哥去救小少爷了!】 【啊啊啊啊啊!他们是真爱!我要哭死了,陆哥竟然感觉到小少爷出事了!】 …… 陆鸣沧跑的很快,他有准确的位置信息,根本不需要停下来辨路,而对于自己现在这样的异样情况,陆鸣沧也不在乎被别虫怀疑,反正只要他自己不说,他们也找不到他脑海里的童话书系统。 随着越来越接近,陆鸣沧也听到了熟悉的狼嚎声。 是疾风狼群。 等看到现场情况,陆鸣沧倏的皱起了眉头。 一群大概有十多头疾风狼挣围着一个简易竹房在攻击。 竹房建在一个土坡前,背靠着土坡,造型和工艺都和陆鸣沧之前做的那两座很相似,明显是深得真传,而且青出于蓝的做了升级化处理,用泥土加固了房屋四周。 但奇怪的是,有这种庇护所的存在,陆鸣沧竟然看到有虫站在门口正对着疾风狼在做抵抗。 黑髮雌虫支撑着拟态虚影,一只像黄蜂模样的虚影沖入疾风狼群,掀起一阵狂猎的风,把几只疾风狼吹得倒飞出去,摔得东倒西歪,然后黑髮雌虫就似体力不支的佝偻了下去,脚步不稳的倒退了两步,被一旁的蓝发雄虫扶了住。 蓝发雄虫也就是塞缪尔·海伦娜,他焦急的托着卡特的手臂,一边努力调动着身体内的信息素为卡特疏理杂乱的精神力,一边目光发狠的看着身后紧闭的庇护所,抬腿用力的踹了一记,但门被堵得很死,凭他的力量根本踹不开。 塞缪尔又气又急还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荒谬感,他无法相信西蒙那种弱包子居然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举动! 他背叛了他们,在疾风狼群袭击来的时候竟然把他推出了庇护所,然后锁死了门从他们后方预留的地洞逃跑了! 他们明明商量好的,由卡特暂时挡住疾风狼群,他们三虫快速从地洞逃离,在另一端等待十分钟接应卡特,如果时间到了,卡特没出来,他们就立刻去找兰斯洛特汇合。 但说得好好的每个沖都答应了计划,可最后,西蒙竟然趁着塞缪尔给卡特提供浅层信息素疏导的时候,直接从塞缪尔的身后把他狠狠的推出了门外,然后锁死了门。 这个门是兰斯洛特做的,用了一天的时间,做的非常严实,本意是抵挡外部入侵,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被阴险的小虫利用成为了阻挡同伴生路的杀器。 第299页 塞缪尔记得自己被推出来都时候,整个虫都是懵的,那力度,如果不是有卡特接着他,他极有可能被直接推入疾风狼群。 可也因为这个意外,卡特被疾风狼偷袭划伤了后背,使得他伤上加伤,战力骤减。 疾风狼群似乎看准了这个机会,几乎不留空隙的开始疯狂攻击,卡特被逼得只能苦苦支撑,他们就此错失了逃跑的机会,门被彻底堵死了,塞缪尔都听到了里面重物挪动堵门的声音,这是铁了心的要他们死在这里。 期间塞缪尔还听到了格雷森震惊都怒吼,单很快这声音也消失了,门并没有打开,塞缪尔都怀疑格雷森已经惨遭杀害了。 可现在他都自身难保,也管不了格雷森如何了。 卡特拼命都保护塞缪尔,而他自己身上都伤口变得越来越多,整个虫都变成了血虫,塞缪尔又焦急又绝望,怪自己太没用,成为了卡特的拖累,又忍不住失去形象的不住咒骂着心狠手辣的卑鄙亚雌西蒙。 可很快,他就没力气诅咒了,他受伤了。 剧烈的疼痛聪手臂处传来,一摸一手的鲜血,塞缪尔感觉眼前开始发晕,他仿佛看到了当日那极其可怕的一幕,也许他很快也会被疾风狼群吃掉,身体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内脏掉一地的恐怖景象令塞缪尔浑身发冷。 卡特嘶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等会儿我破坏掉庇护所的墙壁,你跑进去从地洞离开,别担心,我能困住这些东西,你只管逃。」 塞缪尔脸色煞白,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不行,你会死的,我没法和兰斯洛特交代。」 卡特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个红髮张狂嚣张的身影,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低低喃喃。 「别说,我还真有点……想他了。」 不知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神经,塞缪尔愣了一下,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个逆光的身影。 对方金色的头髮比阳光还璀璨,深蓝色的眼眸比海洋还深邃,就这样注视着他,喊着他的名字,朝他奔来。 「塞缪尔·海伦娜!」 沉沉的声音如梦如幻,在某一刻啪嗒一声从他的幻想中冲破而出,清晰而响亮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塞缪尔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不远处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金髮雄虫。 逆着光,那高大俊美的身影手执武器,眼神锐利的如同一匹美丽的勐兽,勇勐的沖入疾风狼群。 他在朝着他奔来。 他的期待,他的梦,成真了! 陆鸣沧来救他了! 「噗通!噗通!」 这一瞬间,塞缪尔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庞大而响亮,无法忽视,就像这一幕场景一样,也许永远也无法遗忘,镌刻在他的记忆中。 这一刻,塞缪尔清晰的知道,他心动了。 作为雄虫,他爱上了另一个雄虫。 第111章 陆鸣沧当然不是一个虫无脑沖入疾风狼群的,在他到达这里后不久,温余就追了上来,两虫没有说话,用手比了比就理解了彼此的意思,等温余绕到另一侧准备好后,陆鸣沧才如莽夫般大吼出声,吸引了所有疾风狼的注意。 他要做的就是佯攻,给温余制造在另一侧突袭的机会,争取一击重伤疾风狼群。 很幸运,他们成功了,疾风狼群被温余和卡特联手击溃,只逃走了两三头,其中陆鸣沧也觉得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独自一虫手持折刀,以一敌二无伤反杀了两头疾风狼,震惊了一群虫。 【陆哥牛逼!】 【哇去,太厉害了吧!这真的是雄虫?】 【再次被陆哥的高战力所击倒,太有魅力了呜呜呜,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雄虫啊!我的爱!!!】 在他们对战疾风狼群的时候,后面的西拉三虫以及莱维莱那也赶到了,不过他们只是远远的躲在一旁看着,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加入战局。 西拉在看到陆鸣沧一个雄虫沖疾风狼群的时候整个虫都惊呆了,虽然他也感觉陆鸣沧挺强的,但一想到对方毕竟是雄虫,他后来也有点为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相信对方而前去支援温少将围杀斑虎的事情感到后怕。 如今亲眼见到对方冲进疾风狼群,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追过去救虫,却被安德鲁一把拉了住。 安德鲁青色的眼眸满含忧虑,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切,瞥了金髮雄虫奔跑都背影一眼后,像是不忍心看到那个场景似的,转过头,不安的拽着西拉的衣袖,声音轻软道。 「别去……我怕你受伤。」 西拉一脸感动的拉过安德鲁揽在怀中,拍了拍安德鲁当然后背,安抚道。 「别担心,我没事的。」 一旁的迪伦看着两虫亲昵的动作,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强烈的妒意,又瞥到莱维背上的卡那,正对上对方那双像鬼一样阴恻恻直勾勾的视线,迪伦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凉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似又觉得很没面子,鼓起勇气狠狠地瞪了回去。 没了陆鸣沧在一旁,迪伦的胆子又鼓起了一点,转着眼珠子,小声说道。 「温余少将让西拉阁下保护好我们,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后面又有疾风狼来,就危险了。」 莱那嘴快一句。 「我看你是恨不得陆先生去死吧。」 话一出,除了迪伦一脸被冤枉的泪眼汪汪,莱那又被莱维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莱维生气的斥责莱那。 第300页 「胡说什么呢!不准拿陆先生开玩笑!」 莱维被拍得脑袋一晕,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话不当,立刻呸呸两声,默念了几句童言无忌。 【哈哈哈哈哈,莱那也太搞笑了吧。】 【莱那宝贝,你已经22岁拉,已经不是宝宝了哦。】 【不知是谁一直宝贝宝贝的叫哦。】 【叫宝贝怎么了?这是暱称,我还叫沧沧宝贝,余余宝贝呢!】 【噫,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莱维对自己这个越发不着调的弟弟根本没办法,很心塞的嘆了口气。 莱那努力弥补着自己的事情错误,夸起了陆鸣沧。 「我相信陆先生!他很厉害的,杀疾风狼而已,之前又不是没杀过,肯定没问题的!」 想了想,又找补了一句。 「况且还有温少将在呢。」 他们没看到陆鸣沧和温余对计划的一幕,这时候才发现没看见温余的身影。 西拉一惊 「少将不在?」 莱维莱那霎那间也心慌了起来,目光瞬间投向疾风狼群中的陆鸣沧,心脏高悬。 【别怕别怕,在的呢,西边草丛里猫着呢。】 【哈哈哈哈哈。】 无虫注意到在听到西拉的话后,安德鲁脸上一闪而逝的深意,以及迪伦脸上露出的掩盖不了的诡异笑容。 只有注视着直播屏幕的星网众观众,以及一直盯着迪伦的卡那看到了这一切。 【我去,好可怕啊这虫!】 【他怎么还不快点去死啊!我要网。暴他了!】 【禁止做违法的事哦,但迪伦确实挺噁心的。】 【我都要毛骨悚然了,这恶毒的笑,快点让我遗忘!我不要晚上做噩梦啊!】 【他怎么敢的啊?】 【虫心叵测呗,虫性果然是最复杂的。】 【抱走我家陆哥,请迪伦离我家陆哥远一点!】 卡那眼中的阴霾更深了,沉沉的,流转着兇狠的杀意。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并未朝不可控都方向转变,甚至可以说是态势大好。 陆鸣沧闪身于疾风狼群间,看着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每每都感觉他要被疾风狼咬住的时候,却又会让虫讶然的发现他每一次都会像脑袋后长了眼睛似的,恰到好处的躲避开危险。 甚至他还有还击之力,每次挥动折刀,都是盯准了疾风狼的弱点部位攻击,或脸部或肚子,虽不至于一击毙命,却也给疾风狼群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而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步法也很神奇,始终游走在疾风狼的外围圈,突进突出,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时刻牢记不让自己的后背面对敌人,不让自己陷入包围圈的危机中。 而很快温余的出现也众虫高悬都心得以落下。 高大的兰花螳螂挥动着锋锐的镰刀,如战神降临般出现在疾风狼群后方,迅疾而无情的收割下一片疾风狼的生命。 没过多久,现场形势骤然转变,卡特和塞缪尔的危机得到了缓解,他们得救了。 【耶,成功!】 【完美的配合啊!】 【果然还是少将坠腻害了!当然,陆鸣沧也很不错。】 【什么不错,我陆哥是全场最靓的仔好叭!】 【陆上鱼!陆上鱼!陆上鱼!】 等确定危险解除,几虫才重新聚于一起。 塞缪尔一直看着陆鸣沧,神情激动,忍着痛第一时间冲到了陆鸣沧当然面前,在距离对方一米多的地方又倏都停了下来。 对上陆鸣沧深蓝色的眼眸,塞缪尔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前这个虫,曾是他最看不上眼的,他懦弱无能,抛下一点友善对方便如获珍宝,像个傻子一样。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兰登·路易斯竟然爱上了他。 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虫怎么能叫他喜欢,于是他在对方向他表达好感的时候毫不留情的耻笑了他,极尽嘲讽,刺激的他愤怒离去。 即便他是路易斯家族的虫又如何,区区b级,路易斯家族又能为他如何为难自己? 又过了一段时间,塞缪尔就听说了一个秘密,路易斯家的小少爷离家出走了。 塞缪尔担心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想着那废物雄虫肯定是被路易斯家族找回去了,所以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却不曾想,对方竟然真的一直没有迴路易斯家族,还化名陆鸣沧和他们一起出现在了这座岛屿。 再次见面,塞缪尔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明明对方变化巨大,整个形象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但塞缪尔没想过和对方相认,又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完全不希望陆鸣沧又缠上他,所以一直留意着和对方保持距离。 索性陆鸣沧也没有提这件事,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排斥,陆鸣沧甚至没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 这明明是自己所期待的结果,可看着不同以往的金髮雄虫,看着对方逐渐耀眼高大的模样,塞缪尔的心却复杂起来。 他不敢深想,努力维持着距离。 可最后,所有的自欺欺虫都像镜花水月般,在此刻破碎开来。 他不得不承认,也许早在重逢的那一刻起,这个金髮蓝眸的身影就已经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陆鸣沧,兰登·路易斯,不管哪一个,都还是喜欢他的吧? 第301页 否则之前一路上为什么要和他搭话,为什么要照顾他?他的皮手套还好好的保存在自己的事情背包里,这次又来救他。 塞缪尔越想越羞涩,一张脸变得红扑扑的,视线飘忽,可他很快又想到自己曾伤害过陆鸣沧的事,表情骤然转变,红白交加,迟疑不决。 于是陆鸣沧就看见蓝发白眸的小雄虫站在他面前突然表演起了变脸。 他挑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原本长相漂亮精緻的青年现如今全身都灰扑扑的,脸上沾染着泥土,血污,蓝色的长髮毛毛躁躁的耷拉在肩膀上,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了好几道,索性没什么伤口,只有手臂处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看着还挺唬虫。 陆鸣沧走了过来,淡声询问。 「怎么了?」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陆鸣沧,确定对方无异后才将视线转到站在陆鸣沧对面的蓝发雄虫身上,在他又红又白的脸上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陆鸣沧瞥了他一眼,触及到温余那双变得更明亮的眼睛后,陆鸣沧身体比脑子更快的上前一步握住了对方的手,运转起体内的信息素,透过皮肤的接触涌入对方的身体,没控制住散逸而出的信息素因子散发着浅淡的光芒,也旋转飘浮着飞向温余,编织成一个朦胧梦幻的网,将温余笼罩其间。 一条光线缠绕在陆鸣沧的身上,就如同一根联结的控制的绳。 温余愣了一下,又敛眸安静下来,他静静的注视着陆鸣沧俊美的脸庞,仿佛被拉进了那双无边无际的眸子,不知是被引。诱还是放任自我的沉溺其中,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周围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停滞在这美轮美奂的一幕之上。 【哇哦!】 【哇哦!】 【啊啊啊啊啊啊!】 【好美啊!陆上鱼是真的!他们是真的!(嘶吼)】 【斯哈斯哈,do吗?do吗?】 【前面的在干什么?】 【在想像嘿嘿嘿。】 【嘿嘿嘿。】 【唉,小少爷,惨哦。】 两个同样俊美却又美得各有特色的虫相互交握着手,明明只是在进行正常的援助式信息素安抚,明明只是手握着手的浅层安抚,可却让虫莫名的从中感觉到了一种旖旎暧昧的氛围。 那目光对视的模样,像极了爱侣之间的深情脉脉,即便在这杂乱不堪,狼尸遍地的可怕环境,都能让虫由衷的体会到唯美浪漫的感觉。 但感嘆过后震惊更多。 大半的虫都不由得冒出了一个疑问。 陆鸣沧这是和温少将在一起了? 在场目睹这一幕的,就属安德鲁和塞缪尔的脸色最差了。 不过前者藏的很快,除了那一闪而逝的狠戾,再没有其他表情,而后者则是把生气浮于表面的暴露了出来。 塞缪尔是气愤的,也是委屈的,还有点不敢置信,他无法相信陆鸣沧竟然直接越过他跑去给别的宠做信息素安抚了! 难道他没看到他也受伤了吗? 塞缪尔气得不行,再好看的画面对他来说都格外刺眼,可他又落不下脸来求关注,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发脾气发不出,想甩脸走虫又不捨得,最后委屈极了,整张脸涨的通红,还是傻愣愣的杵在原地,眼巴巴的盯着陆鸣沧的背影。 甚至恍惚的他都已经忘了去纠结那白髮红眸的雌虫竟然真的是温余。 给温余输了一些信息素后,陆鸣沧才记起来现在的情况,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停下来,也没在意周围过分安静的氛围,他又看了一眼温余的眼睛。 对方深红色的眼眸变得浅淡了一些,像两颗珍贵美丽的红宝石,不过那眸中的光芒依旧没有削减多少,还是很亮,危险又迷虫。 但看起来,温余的整个精神状态都很稳定,而信息素接收回的信息,对方的精神力虽然很活跃,但却并不是那种杂乱无章的暴。动现象,整个流转也趋于平稳,除了依旧总缠着他的信息素不放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和躁动的情况出现,甚至可以说乖巧的过分。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又看了温余一眼,露出忖度的目光。 温余也并不退却,面色沉静的与他对视,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对自己的精神力情况并不了解也不甚关心的模样。 「还好?」陆鸣沧出声问。 「嗯。」温余淡淡回答。 「那我放手了?」 温少将看着他,没说话。 【我懂,没说就是不行!】 【不准放!牵着,给我锁死!】 【这里还是挺危险的,还是转移了地方再牵着吧(微笑)】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名猫cp真是be的猝不及防啊。】 【我不服!陆哥一定是爱小少爷的!】 【陆鸣沧爱不爱我不知道,但塞缪尔·海伦娜一定是陷进去了,这模样,望眼欲穿吶,啧啧啧。】 【都很优秀,但我家少将是无敌的!】 周遭几个虫,虽各做着自己的事情,却又全都不约而同若有若无的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莱那悄悄的走到塞缪尔身边,拿着一卷绷带低声问他。 「我帮你包扎伤口?」 塞缪尔闷闷不乐的拒绝。 「不要!」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的后背。 莱那被拒绝也并无所谓,耸了耸肩,然后颇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 第302页 他其实是来近距离看热闹的,果然看到了一齣好戏。 只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不管是这里的这朵花还是他家的那朵花,在他看来,估计都是白搭。 不过雄雄恋……真的好刺激啊! 又过了好几分钟,陆鸣沧才松开手,收起了信息素。 主要是童话书在他的脑袋边转个不停,害不断的嚎叫。 【宿主醒醒!再不及时处理,你的任务目标要流血而死了!】 好吧。 陆鸣沧这才记起他身后还有个小红帽呢。 任务目标还是很重要的。 陆鸣沧有些重新回到了塞缪尔的面前,看着塞缪尔气鼓鼓都脸色,陆鸣沧有些莫名。 谁惹他了? 不过陆鸣沧并没有问,只是从一旁的莱那手里拿过绷带,然后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吐出一句。 「只有绑带了?」 莱那讪讪一笑,摸了摸脑袋,化身狗腿。 「嘿嘿,我忘记拿了,抱歉抱歉,我现在就去拿止血喷雾,需要细胞癒合注射剂吗?还是其他?您说!」 陆鸣沧摇了摇头,「算了。」 说着他伸手拉着塞缪尔的手腕,往庇护所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一步,就顿住了,转头疑惑的看向没动弹的塞缪尔。 「怎么,喜欢呆在这儿?」 陆鸣沧环视了一圈四周,扯了扯唇角,饶有兴味的注视着脸色骤沉,像个爆。炸河豚似的塞缪尔,眼底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却装作没看见对方生气的样子,忍不住逗他。 「品味有待提高。」 【哈哈哈哈哈,陆哥真的太坏了吧。】 【小少爷都负伤了,你不心疼也就罢了,还捉弄他!陆鸣沧你没有心!】 【感觉陆鸣沧跟哄小虫崽似的,不像是对塞缪尔有情的样子,唉,果然还是和少将更配呢。】 【我反而觉得这样很甜啊,陆哥好像就喜欢逗小少爷唉,这算不算区别对待?小少爷是不同的啊!】 【但是小少爷要被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陆鸣沧我看你不是虫,你是狗吧。】 塞缪尔都要气炸了,又疼又气又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圈,银白色的瞳孔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水灵灵湿漉漉的。 陆鸣沧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把虫弄哭了。 脑海中一下子回想起自家熊娃小表妹哇哇大哭的可怕场景,顿时头大如牛,忙不迭服输。 「好好好,我的错,行了吧,别哭,我不逗你了,给你包扎去好不好,我一定给你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哈哈哈哈,神踏马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还真有点想看捏。】 【想看+1】 塞缪尔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矢口否认。 「谁说我哭了!你眼睛瞎啊!我才没有哭!我都十九岁了,小屁孩才会哭!还有,谁要你包的蝴蝶结!我又不是小虫崽!」 「噗。」 莱那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鸣沧立刻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的祸水东引,指了指还乐呵看热闹的莱那,假意怒斥道。 「莱那,你怎么能笑话海伦娜先生呢,太失礼了,我不允许你这样对他。」 塞缪尔顿时怒瞪向莱那。 莱那的笑还卡在脸上,一脸茫然。 「……哈?」 这关他什么事! 【陆哥,你真的好坏啊!】 【再次无辜躺木仓的莱那,好可怜,但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只想笑。】 【莱那:我惹谁了?你清高你了不起?】 陆鸣沧成功转移了「大虫崽」的注意力,将他带到了庇护所前,莱维浅笑着递来止血喷雾,陆鸣沧将塞缪尔按坐在地上,用折刀划开他的衣袖,给他做了止血包扎处理。 伤口不是很深,很快就结束了,陆鸣沧遵循自己的诺言,给塞缪尔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气得塞缪尔又瞪他。 温余也在一旁,不过他在和卡特交谈。 等陆鸣沧给塞缪尔包扎完伤口,温余才停下来,伸手将身侧挂着的竹水罐递给了陆鸣沧,陆鸣沧很顺手的接过,洗了洗手,又觉得口渴,也没多想,就信手抬起喝了两口,留下的水不多,陆鸣沧将竹水罐递还给温余,随意提了一句。 「没多少了,渴的话问我要吧,我还有个水囊。」 温余敛眸看了看手里的竹水罐,默默的重新挂回到腰间,然后轻轻应了声 「好。」 众虫:「……」 【啧。】 【这也……太棒了叭!】 【不是,你有水囊为什么还喝少将的?这么顺手顺口?我是漏看了哪里吗?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也怀疑我漏看了,他俩背着我们干什么了?】 【该死的域外官方偷直播视频了?】 【哈哈哈哈哈,并没有,但他俩真的,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我爱看!多来点!这也算间接接吻了吧,四捨五入就是他俩接吻了!耶斯耶斯!】 【我要看直接点的,这么含蓄的不算!】 【我要去许愿了,管他能不能实现,先许再说!我要看doi!】 【强啊朋友,直接一步到位是吧。】 【一步到胃?会不会太兇残了?】 【请前面的展开细说。】 【我去……你们在说啥,我看不懂捏(扭捏)。】 第303页 【别装,各位,懂得都懂,前面的你绝对懂!】 直到这时候,塞缪尔才真正注意到温余的存在,或者说,他并不是没看见对方,只是潜意识里的否定。 塞缪尔的神色变得极其复杂。 其实早在看到亚瑟·兰斯洛特的时候,塞缪尔就猜想过那个和兰斯洛特一起的白髮雌虫监督者可能是温余,但他又不太敢确定,或者说他无法相信温余也会参与其中。 兰斯洛特还可以解释,最起码他明面上确实已经被兰斯洛特家族除名,也是公开加入的星盗,再结合这虫恶劣糟糕的性格,他做什么塞缪尔都不觉得奇怪。 但温余不同,温余代表的是温家,说军方,塞缪尔无法接受这场针对他们的杀戮游戏竟然会有军方的手笔。 这于他们来说,就是背叛! 可事实却告诉他,真的是温余,温余来了。 也许是来营救他们的呢? 塞缪尔心存渺茫的希望。 第112章 他们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这里,一是大家都需要休息,二是死了那么多疾风狼,实际上对其他危险兽也是一种震慑,更何况这片领地的高级危险兽斑虎也已经死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其他高级危险兽前来。 虫多了,事情也都好解决了,温余暴力卸掉了半面墙,众虫终于看到了这被堵死的庇护所内部。 除了几块上面堆满了泥土的木板堵死在门口之外,室内还剩下一个晕死过去的格雷森,他的动作很是怪异,身体像是摺叠着被塞在墙壁里,乍一看很诡异,就跟恐怖片里半缩在墙里的鬼一样。 直到走上前才发现,格雷森确实被塞在一个洞里,就是塞缪尔他们说的,他们一起挖的一个逃生地洞,连通后面的土坡的,而那个背叛者西蒙也就是从这个地洞逃走的。 格雷森还在昏迷中,陆鸣沧把他从地洞里拉了出来,他弯腰朝地洞看了看,黑乎乎一片,一点光线都没有,看着像是尽头也被堵上了。 没急着叫醒格雷森,莱维莱那收拾出了一片地方,把他和卡那全都安置了上去。 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后,众虫目光一致的投向了倚靠在破败的墙上,休息了一会儿的卡特。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询问伤势不严重的塞缪尔,是因为对方的表情实在不太好,肉眼可见的阴沉,再加上海伦娜小少爷出了名的娇纵性格,没虫想要去触霉头。 卡特倚靠着墙壁,喘着粗气,把身上破损严重的轻甲脱了去,取出胸口暗袋里的一支抑制剂面不改色的扎进了脖子里,他的眼眸亮光闪闪,过了一会儿,又暗淡了下去。 虽然看起来他紊乱的精神力得到了抑制,不过伤还是实实在在的,整个身体都跟血葫芦似的,索性雌虫的身体素质比亚雌雄虫强很多,只歇了这么一会儿,就又有精神了,不过那漆黑的眸子还是灰暗了很多,显示出掩藏不住的疲态 。 即便如此,他依旧逻辑清晰的陈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简单概括就是他们一群沖受到了很多次袭击,受伤虫数量剧增,再加上内部意见不和,不得已选择暂留在了原地修整几天。 每个虫都是自私的,西拉他们缺乏食物水源,兰斯洛特根本不愿意管他们,所以迪伦吵嚷着要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兰斯洛特也没有拒绝,西拉,安德鲁,迪伦和卡那一行就出去了,其他虫留在大部队休息的休息,养伤的养伤。 因为卡特受伤,兰斯洛特对造成这一结果的阿克塞尔非常不爽,不过雌虫不能对雄虫动手,兰斯洛特就抢走了阿克塞尔的所有东西,还经常威胁吓唬他,阿克塞尔吓得逃走了。 可不知阿克塞尔做了什么,竟然引来了一头a级危险兽影豹袭击了庇护所,他又趁乱挟持了一个小虫崽跑了,约书亚气疯了,不管不顾的追了过去,兰斯洛特则甩下一句「我去弄死他」后,也引着影豹离开了庇护所,卡特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跑远。 可事情还没完,等卡特他们回到庇护所内,却发现另一个小虫崽也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个雄虫歌星卫斯理。 一直待在庇护所内的西蒙冷冷的告诉他们,卫斯理带着那个小虫崽从地洞跑了,为此,格雷森还和西蒙大吵了一架,格雷森无法原谅西蒙的冷漠和自私,两虫的关系降至冰点。 卡特几虫原想顺着地洞去找找卫斯理的,但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疾风狼竟然偷袭了庇护所,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明了了,地洞不是那么好逃跑的,而疾风狼袭击的突然,卡特只能选择迎战。 他的计划是由他拖住疾风狼群,让塞缪尔,格雷森和西蒙聪地洞撤退,可谁知西蒙竟然趁着这个时候发难,背刺了卡特和塞缪尔,将他们困缩在了屋外,而自己则从地洞逃走了。 【阿克塞尔太恶毒了,比迪伦害恶毒!居然挟持小虫崽,太不要脸了!】 【唉,我好想告诉他们,阿克塞尔在哪里啊!】 【该死的阿克塞尔!该死的卫斯理!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居然想把小虫崽丢掉,天吶!】 【对卫斯理脱粉回踩,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虫!连自己的亲骨肉豆不要!恶魔啊!】 【啊,还真是他和约书亚的娃啊?】 【去看热搜,已经爆出来了,渣虫一个,呸,晦气。】 【西蒙也噁心,我擦,背后捅刀子,它倒是挺适合阿克塞尔的。】 第304页 【俩狗屎雄虫,俩恶毒亚雌,还剩雌虫还在坚。挺着了,果然还是雌虫最优秀了!都是好虫!】 【emmmmmm,说实话我觉得西拉挺笨的,兰斯洛特大爷能被被称为好虫我要笑掉大牙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大爷也很帅很酷的好不好!】 陆鸣沧一边听卡特讲述,一边有看了看黑乎乎的地洞,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看这不是什么逃生地洞,是背刺神器。」 说到背刺两个字的时候,陆鸣沧的目光朝一直做鹌鹑状的迪伦扫了一眼,又很快撇开。 【哈哈哈哈哈,陆哥精闢!】 【着地洞真是属实没看懂,emmmmmm,难怪大爷这么嫌弃。】 【我觉得不对劲,这地方明显哪哪都不好,兰斯洛特作为曾经的军部将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为什么不提醒啊!】 【为什么要提醒?我觉得他们就是活该。】 【嘿,它可是不可一世都大爷,唯恐天下不乱那种,我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别怀疑,绝对是,但阿克塞尔居然无耻都挟持小虫崽,他应该没想到,所以最后才愤怒。】 【我想说……那啥,西蒙死了。】 【啊?西蒙死了?哪儿哪儿?怎么死的?】 【被蛛蝎用蛛丝困住带走了,后来的看不到了,好像触及什么秘密似的,不让看了,垃圾官方!】 西蒙都死亡引起来星网都一波热议与猜测,而在庇护所的陆鸣沧瞪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还在交谈着。 陆鸣沧的话让卡特感到有些尴尬,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有一种膝盖中了一箭的感觉。 而和他有相同感觉的还有塞缪尔和安德鲁。 几个虫的表情极其的复杂和窘迫。 这个地洞是几个虫商量后挖的,当时兰斯洛特并不贊同,当然,兰斯洛特压根不愿意逗留在这里,更别说挖什么地洞了,整个庇护所是塞缪尔和约书亚一起盖的,地洞也是他们挖的,兰斯洛特只是在卡特的请求下帮他们做了墙壁的加固以及那扇贼严实的门。 卡特现在回想起来,也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的脑子可能出现了问题,竟然会觉得这个建议是可行的。 不过还算能够挽回颜面的是,他并没有实际参与到这些计划的制定中,他当时昏迷了,等甦醒后也只是听格雷森提了一嘴,然后心软的同意了这些虫的请求让兰斯洛特帮忙。 所以其实只要他自己不说,这个丢脸的事情牵扯不到他的身上。 卡特莫名的舒了口气,然后视线在塞缪尔,安德鲁以及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格雷森身上转了一圈,没说话。 卡特没说话,温余却意外的出声低呵了一句,「胡闹。」 他的神情非常的严肃凌厉,声音也格外的冷,像是在生气。 一听这话,塞缪尔等虫一下子变了脸,又红又白,不服气的不服气,羞愧的羞愧。 不过温余的话没虫敢反驳,一时间,整个庇护所内一片低迷的安静,金色的阳光从破烂的墙壁外照射。进来,已然没有午时那么火热难耐,这时,陆鸣沧才注意到,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飢饿的感觉瞬间涌来,陆鸣沧也不在乎什么氛围,直接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饿了,边吃边说如何?」 食材有很多,外面满地都是,现取现做非常方便。 等陆鸣沧他们把狼肉烤上的时候,格雷森也非常是时候的醒了,他看了一圈四周,看到陆鸣沧他们也没什么反应,只在看到温余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不过也是没说什么,爬起身走过来默默的加入了吃肉大队。 众虫吃饱喝足,才算真正恢復了精力,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事情来。 对阿克塞尔,卫斯理和西蒙的一致厌恶,对两个小虫崽的担忧,对兰斯洛特的猜测,共同的敌虫以及相互的帮助让一群虫之间的关系变得看起来密切了很多,当然,这也就是看起来而已。 即便安德鲁再左右逢源,塞缪尔等虫还是察觉到了少许的异样,尤其在问到安德鲁他们的遭遇之时,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不管是安德鲁还是迪伦似乎都在极力粉饰着什么,西拉也显得有些窘迫。 不过不管是莱维莱那还是陆鸣沧,都并没有说什么,卡那一直在闭眼休息,温余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在场的都不是笨虫,若有所思之下也没有多询问。 其实他们更关注的是温余的到来。 和塞缪尔有同样担忧的不在少数。 但温余根本不理会众虫的好奇和疑惑,除了之前那句斥责的话语,之后都一直沉默着,脸上更没有什么表情,一张漂亮昳丽的脸冷若冰霜,谁都无法从中读取到什么,而那双猩红而莹莹发亮的眼眸在昏昏天色下乍然一看,就像是丛林里险恶狡诈的野兽般,无比的阴森可怕,这下子更是没几个虫敢和他对视了,求索的询问一拖再拖,然后莫名其妙的就不了了之了。 最后几虫是靠自我催眠非常潦草敷衍的解决了这个事情。 【小少爷:温余一定是来救他们的!】 【西拉:少将不可能背叛虫族,他可是虫族英雄!】 【格雷森:政府不会放弃我们的!这里有这么多贵族名虫,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 【笑死,全靠脑补。】 【哈哈哈哈哈,我看他们蠢蠢欲动,求知若渴却又怂的不敢去打扰少将当然模样就感到好好笑啊。】 第305页 【没办法,少将的气势太强劲了,连塞缪尔·海伦娜,卡特都憷他,其他虫当然更不敢了。】 【好像只有陆鸣沧一点都不怕温少将唉,他还对他动手动脚的!】 【什么动手动脚,不会说话就别说,那是友爱的帮助!】 【确实有爱。】 【多爱?立刻do那种?】 【注意点形象,什么do不do的,会给你看吗?话说,有没有虫知道少将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呀?】 【军官的发。情期一般是保密的,而且军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般都会注射一种药物将发。情期延期,都在想什么呢,发。情期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危险!】 【确实别开这种玩笑,这里这么危险……虚拟境里都是假的,所以其实也……还好?】 吃完一顿晚餐,他们把庇护所稍微修了修,在周围一圈都点上了火堆,这将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不管兰斯洛特他们会不会回来,他们都要必须要转移地方了。 水资源不多,但众虫全都灰头土脸的,商量了一会儿,他们还是决定用掉剩下的水,明天他们会朝着水源的地方转移,所以全用掉也没有关系。 在这个食物水资源并未缺乏到一定程度的时刻,这些过惯了高品质生活的虫族无一不选择了洁净的身体,他们受不了伴着血污和尘土泥灰入睡。 陆鸣沧能理解,其实有条件的情况下,他自己也不想脏着。 但三小箱水,要供给十一个虫使用,每个虫也就能分到一点,不过陆鸣沧,温余,莱维莱那他们几个没要,他们有自己的水,即便如此,其他几个虫平摊下来依旧不多。 可也没办法,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不管谁外出都是徒增危险,这个时候,相比起干净,还是命更重要。 所以众虫也没有多说什么,舀了水自己默默都使用。 这些水大部分是西拉他们带回来的,西拉和安德鲁都是乐于分享的态度,唯独迪伦很明显的表现出不乐意的意思,但他的意见并没有虫在意,只有安德鲁最后安慰了他几句。 陆鸣沧看着众虫忙碌,作为少数几个身上没带伤的虫,温余,陆鸣沧和莱维莱那被分配了夜晚巡逻守夜的任务。 他们把地洞简单的封堵了一下,防止晚上有东西袭击庇护所,造成腹背受敌的情况。 莱维莱那在庇护所内守夜,顺便照看受伤都虫,陆鸣沧和温余在外面守着,能及时发现情况。 说是被安排,实际上是温余和陆鸣沧做的决定,温余的话无虫敢反驳,而陆鸣沧的建议,温余并没有否认,于是陆鸣沧就是默认了他同意,其他虫还是没敢说什么。 虽然让一个雄虫保护他们听起来有些荒谬,但他们不得不承认,陆鸣沧的战力是真的很强,除了亲眼目睹之外,他们还记住了莱维莱那说的话,陆鸣沧有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他背在身后的竹箭箭头上就沾有这种毒,能够在转瞬间杀死一头疾风狼。 见是没见过,但震慑作用依旧强烈。 所有虫都有一个微妙的共识。 陆鸣沧这个雄虫,他多少带点毒。 第113章 陆鸣沧看到塞缪尔用匕首割了一片破衣角蘸了水后仔细的擦了擦脸和手。 他有一头及腰的蓝色长髮,是淡蓝的天空的颜色,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陆鸣沧就觉得塞缪尔整个虫就是一副蓝天白云的美丽图景,他像是飞翔在云层之上的白色天鹅,孤傲优雅,即便在破败的环境中,依旧高贵纯净。 不过,相比起漂亮的外表,陆鸣沧其实更欣赏他有趣的性格。 也许是因为年轻,塞缪尔的身上有一种少年气盛的活力,他活蹦乱跳,朝气蓬勃,即便处于这样一个危险的,消磨希望,消磨热情的境地,他依旧拥有旺盛的生命力,看似娇弱无力却格外的坚韧。 陆鸣沧自问在塞缪尔这个年纪,自己大概是做不到这样的生机盎然。 并不是没心没肺放任自由,而更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勐无畏。 当然,塞缪尔依旧还是高傲娇气的。 陆鸣沧静静的站在原地,抱胸悠闲的欣赏着小少爷侧着头,动作小心翼翼的擦拭、梳理着自己那头长髮。 美虫梳发的画面很赏心悦目,但架不住这位美虫是个急躁、没耐心的,在又一次遭遇毛髮打结难以拆开的情况后,塞缪尔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眉毛竖起,眼睛瞪着自己的头髮像看到了仇敌似的,恨不得一刀砍过去的模样。 嘴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住发牢骚,「气死我了!这讨厌的头髮!我就说不想留,非让我留!非让我留!碍事!」 越说越气,塞缪尔眼睛一厉,竟抓着匕首就要往拽直的头髮上割去。 陆鸣沧眼疾手快,三步跑过去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匕首。 「干什么呢?」 陆鸣沧当然知道他是想割头髮,但这笨蛋小少爷是握着匕首朝自己脖子划拉的,他怕他头髮没割断,倒是把自己那细脖子给割伤了。 塞缪尔手一空,抬头看到陆鸣沧这张俊帅的脸,心里就更气了,忍不住朝他发脾气。 「关你什么事!把刀还给我!」 话落,塞缪尔鼓着腮帮子,忿忿的瞪着陆鸣沧,眼眸中流露出气恼和哀怨。 陆鸣沧一头雾水,小少爷这气还生着呢?这么记仇? 第306页 不过他并没有把塞缪尔的恼怒放在心上,也没有把匕首还给他,而是两指夹着匕首柄动作灵活的转了几个圈后,笑意吟吟的吐出一句。 「你想自杀啊?」 塞缪尔瞪大了眼睛。 陆鸣沧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像逗一只宠物犬似的懒洋洋道。 「别怕,哥保护你。」 反正这本来就是他的任务。 塞缪尔脸一红,又羞又恼,咬牙切齿的怒吼。 「你才不是我哥!我也不需要你保护!」 陆鸣沧满是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在塞缪尔快要忍不住再次爆发前,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笑了笑,没再招惹他,而是轻轻安抚道。 「好,不逗你了,我给你梳头髮道歉好不好?」 塞缪尔心塞的发现自己似乎永远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鸣沧的温柔,发泄的怒气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让他懊恼又无力,心里却又忍不住滋生出一团期待,发散微妙的喜悦。 陆鸣沧没注意塞缪尔脸上的表情,发觉对方并没有拒绝后,就弯腰撩起了他的长髮,将毛糙打结的部分细緻的解开,没有梳子就用手指拨弄着捋顺,很快就将塞缪尔的一头蓝色长髮打理好了,他又接过塞缪尔手中的布,蘸了水后帮他擦拭头髮上沾染到的血渍、泥尘,动作很轻,很认真,也就没注意到周遭突然安静下去的氛围。 【啧啧啧……这又勾搭上了?】 【哥哥哟,叫的好亲切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说句实话,哥和哥哥的称唿真的不一样,叫哥跟兄弟似的,有点豪气,但叫哥哥那真的就有那种撩拨的味儿了。】 【所以我觉得挺正常的,陆哥真的很喜欢逗小少爷,感觉跟逗家里的小孩儿似的。】 【我不管!陆哥好温柔啊!呜呜呜,这一幕美死了!】 【我擦,这都上手了还不是撩是什么,非得亲嘴儿啊?】 【咳咳咳,善意提醒,陆鸣沧和温少将亲过。】 【这么一想……陆鸣沧真是个渣虫,撩来撩去的,噫。】 【那是撩而不自知,陆哥魅力太大了,谁会不喜欢啊!】 【唉,小少爷陷进去咯。】 【但是,雄雄恋真的好刺激呀!】 陆鸣沧并不清楚外界那些虫的想法,在他看来这就是很顺手的一件事,举手之劳,况且他以前做人的时候也常常被自家老太太安排着给小表妹梳头髮,美其名曰提前适应生活。 虽然不明白自己这个註定只能有男老婆的人为什么会有养娃环节,但归根究底,陆鸣沧明白这也就是哄老太太开心,所以他并不反抗,在小表妹极具牺牲精神的配合下,他还真学会了这项技能,不精,但也不会不知轻重的把头髮扯断,把人扯疼什么的,甚至还能绑几个髮型样式出来。 在他看来,塞缪尔和他家小表妹除了性别之外,并无区别,甚至性子都是很相似的傲娇挂。 想到傲娇,陆鸣沧又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身影。 白髮红眸,容貌昳丽,身姿挺拔,战力强大,少言寡语,气势凌厉,这些都是那雌虫给众虫的印象。 他下意识的抬头朝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在庇护所的破墙前找到了眉眼冷漠的青年。 很恰巧的,对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于是目光在中途不期而遇,定格凝望。 毫无意外的,温余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冷冷清清,沉默寡言,与周遭的所有都格格不入,他如同是冬天里的雪,晶莹美丽却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所有的虫心生嚮往却又望而却步。 可陆鸣沧知道,温余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不近虫情、没有温度,他有独属于自己的特别一面,陆鸣沧得以有幸窥见些毫,虽克制收敛,却也能感觉到那极为是有趣可爱的。 温余也是傲娇的,只不过他的傲娇和塞缪尔不同,他更加的律己,收拢着,不是肆意绽放的花朵,而是平静海平面下的汹涌浪潮。 换个形容就是,温余更像是……闷骚。 陆鸣沧知道这个词也许不太适合正经严肃的温少将,但他成功的把自己逗笑了。 于是众虫便看见,金髮蓝眸的帅气雄虫,动作温柔的为一个面容秀雅的雄虫梳理着头髮,姿态亲昵而温情,但他却又不加掩饰,正大光明的朝着另一个雌虫笑得柔情似水,阳光灿烂。 众虫:「……」 渣雄虫? 【渣啊,是真的渣啊!】 【emmmm,几个意思,为什么突然朝着少将笑了?】 【呜呜呜,不可以脚踩两条船!陆鸣沧我不允许你这样!】 【该说不说画面还是美的,陆哥太帅了,好绝一雄虫!】 【少将生气了,吃醋了,哄不好的那种!】 【要不……各位买个股?我投少将!】 【投小少爷,我要看刺激的,斯哈斯哈。】 陆鸣沧并不知道众虫的心理活动,只是清咳了一声,面不改色的朝温余笑了笑,也不在意温余冷幽幽的视线。 反倒是塞缪尔被周围奇怪的气氛臊的不行,作为贵族中的名虫,塞缪尔其实很习惯被众星捧月,成为虫群焦点的感觉,但此刻被一群虫或看或偷窥的打量着,塞缪尔竟然有一种自己的秘密全都暴露无遗的错觉,心跳咚咚的响,慌张的厉害。 他忍不住别扭的转了转头,头顶手指穿过发间的触感带着温热,间隙擦过他的耳尖,不受控制的激起阵阵酥麻的痒意。 第307页 「你…你好了没有,慢死了!」 塞缪尔压着嗓子装作不耐烦道。 陆鸣沧又摸了一把他光滑微凉的髮丝,看得出来塞缪尔确实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富家少爷,他的头髮软而浓密,发质很好,虽然现在乱了一些,还是不难看出之前是好好做过造型的,修剪的很时尚。 「好了。」 说着他收回了手。 塞缪尔对上陆鸣沧的目光,不自在的抓了抓头髮,顾左右而言。 「还是不方便,太长了,碍事的很,我看还不如剪了。」 他又想去抢陆鸣沧腰间的匕首,那是卡特送给他防身用的,他得拿回来。 陆鸣沧灵巧的侧了侧身,塞缪尔抓了空,身体惯性的往前倒去,陆鸣沧又转回身,伸手託了他一把,拎着他的后衣领把塞缪尔撑了起来。 「别抢,会还你的。」陆鸣沧淡淡道。 「等一等。」 他按了按塞缪尔的肩膀,又转身朝不远处的灌木丛走了过去,低头似在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就弯下腰捡了个什么东西又走了回来。 手心摊开,是一截细直的树枝。 塞缪尔感到很莫名其妙。 「你拿这一小段树枝做什么,还不够烧半分钟的。」 其他虫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陆鸣沧没说话,用匕首把树枝上凸。起的小枝桠修平整后,树枝立刻变成了一支类似木筷子的模样。 他转到塞缪尔的身后,压着塞缪尔的肩膀低低命令了一句,「不要动。」 然后陆鸣沧将塞缪尔的长髮拢合在一起,将树枝侧抵在头髮边,将头髮绕在树枝上转了几圈,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见他的手指捏着树枝灵巧的动了两下,树枝从左边插。入头髮又从另一端冒出来,而那头长长的蓝发安安静静的盘在树枝上,竟简简单单的就被扎了起来。 直到陆鸣沧放下手,那用树枝盘成的髮髻也依旧牢牢的固定在塞缪尔的脑后,所有的头髮都被盘了起来,露出他光洁白皙的脖颈。 【哇哦!好神奇啊!】 【怎么做的?怎么做的?我没看清啊!】 【求教程,感觉好好看啊!】 【陆鸣沧太厉害了吧,他怎么什么都会呀,甩匕首都样子也帅惨了,嘤嘤嘤,羡慕他以后的雌君。】 【我学会了!耶,我找棍子试试去!】 【超美的!小少爷好美好美!陆鸣沧眼光真好。】 【太会了,太会了,甘拜下风,求陆鸣沧出个撩虫特辑吧!】 塞缪尔只觉得闷热的后脖颈一凉,伸手摸了摸,盘好的髮髻像一个小花苞一样,坠在脑后,他有些不适应的摇了摇头,那看似松散的头髮也没有掉下来,竟是很牢固的样子。 「疼吗?会不会扎的太紧不舒服?」 陆鸣沧低沉的声音从一旁飘来,塞缪尔好奇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爱不释手的又摸了摸脑袋后固定的小树枝,问陆鸣沧。 「你怎么做到的?好神奇!」 陆鸣沧神秘一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拍了拍手,捏着匕首惯性的转了几圈,从容又潇洒,他将匕首柄的部分朝塞缪尔递了递,淡声道。 「有用就行,喏,匕首还你。」 塞缪尔拿着匕首,愣愣的看着陆鸣沧高大的背影,即将入夜,昏暗的天空与深邃的森林交相辉映,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的很长很长,塞缪尔看着他向着一个方向慢慢离去,不曾转身,在这一瞬间,竟然恍惚的产生了一种失落的感觉,就好像,他不挽留,对方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塞缪尔失笑的摇摇头,握着匕首转回了身。 他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也没有做好准备向陆鸣沧坦白,不管是这件事还是五年前的事,他全都没有把握,所以他选择了迟疑,暂时的退却。 也许,不是喜欢呢,他有什么好喜欢的,只是因为救了他所以感动而已。 塞缪尔默默的自欺欺虫。 陆鸣沧并不知道塞缪尔忽上忽下的心情,他刚转过身走了几步,就被几个虫围住了,莱那拽着莱维兴致勃勃的冲过来张口就是询问陆鸣沧是怎么用树枝扎头髮的,他和莱维也都是长发,不过只是及肩的长度。 另一个凑过来的长髮大户是格雷森这个花花公子,他之前因为西蒙的事情萎靡了一会儿,现在刚恢復了一点活力,不过即便狼狈,也依旧掩盖不住他那风流浪荡的气质,反而给他增添了一抹颓靡落魄贵公子的美感。 格雷森捻了捻自己那头浅金色的长髮,朝陆鸣沧眨了眨眼睛。 他的头髮比塞缪尔还要长,微微蜷曲的弧度,配上那双无比特别的粉色眼眸,眼神流转间风光旖旎,柔情百态,能叫虫失了神,酥了心。 当然,这些虫里并不包括陆鸣沧。 他表情淡定的看着格雷森朝他甩电眼,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不适。 大多数雄虫的体格都是比较瘦弱的,因为体质不好,顶多和亚雌相当,比雌虫就差太多了。 可是偏偏,陆鸣沧和格雷森都是那少数的一撮。 陆鸣沧的身体是被童话书加强过的,看着劲瘦,实际上体态匀称,高大强健,甚至可以说和高等级雌虫不相上下,而格雷森,他没有陆鸣沧均衡,弱是真的弱,但他很高,肩宽腰瘦,标准的模特身材,所以配上那粉嫩的色彩,陆鸣沧总有一种自己在看一个金刚芭比的既视感。 第308页 美依然是美的,但被引。诱沉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别问,不教。」陆鸣沧直接朝他甩出一句,然后毫不留情的与他擦身而过,冷酷的过分。 格雷森嘴还没张呢,就被堵了回去,他摸了摸鼻子,眼睛咕噜一转,一点没有被拒绝的自觉,转身又跟了上去。 「哎,你……」 话还没说完,前方快速的飘来冷冷的一句。 「不帮。」 格雷森这下子歇声了,轻啧一声后,又慢慢的挪动脚步走到了塞缪尔的那边。 「塞……」 「滚!」 这边更暴躁。 格雷森捂着柔弱的小心脏退了回去,很忧伤的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深深的嘆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可怜的格雷森。】 【陆鸣沧好冷酷无情,他怎么这么针对格雷森啊?】 【emmmm,大概因为他太骚气?】 【哈哈哈哈哈。】 【摸摸毛,森森宝贝,我们爱你!】 陆鸣沧可不管谁开心难过,他目的明确的径直走到了温余的面前。 「谈谈?」 陆鸣沧道。 温余猩红色的眼眸淡漠的瞥他一眼,声音冷的像沁了冰水,直截了当。 「不谈。」 陆鸣沧一脸茫然。 谁惹他了? 第114章 等众虫躺下休息,陆鸣沧还是找到了和温余聊天的机会。 「你是不是不舒服?」陆鸣沧压低了嗓音问。 【哟呵,终于记得来关心少将啦,哼,渣雄虫!】 【我不得不称赞一声,陆鸣沧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看看这安排的,有条不紊,条理清晰,谁也不落下。】 【少将不要理他!】 【……一时间突然有些感嘆,陆哥这是塌房了?】 【无语,有些虫别脑补行不行,非得拉郎配吗?独美,我陆哥独美!】 他们坐在庇护所的门前,此时已入夜,晚风习习,林间枝叶摇晃,虫鸣声不断,他们这一片被清理过,还算空阔,抬头便能清晰的看到漫天繁星闪烁。 温余在看天,很安静的看着,橙色的火光印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只有那双漂亮而耀眼的红眸清晰可见,在朦胧的夜色中愈发的灼亮。 听到陆鸣沧的声音,温余转头看了过来,他眉梢微挑,眸中冰冷的锋芒若隐若现,并不伤虫,却也让虫无法得知他内心的想法。 「没有。」声音也是同频的冷淡且简洁。 「好吧。」陆鸣沧点点头。 实际上他之所以会这么问,也只是因为之前不小心听到了卡特对温余说的话,当时卡特表情担忧的问了温余一句「您还好吗」,陆鸣沧则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就这样一个简短的对话,陆鸣沧听了去,不由得也想起了一些怪异的地方。 其实也算不上怪异,就是没见温余做过,比如之前看到的卡特给自己注射的那种药剂,明显是调节或者压制精神力紊乱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卡特告诉陆鸣沧这是一种精神力抑制剂,是军虫必备的物资,每个军虫出任务的时候都能分配到两支,用来在精神力危机时刻压制精神力暴。动。 既如此,温余作为少将,没道理没有这种必备物资,可一路过来,陆鸣沧并没有看到温余使用。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温余看来,这并未到必须要使用抑制剂的危险时刻。 可如果真是如此,卡特不该是那副表情才对。 「你……」陆鸣沧迟疑的开口。 温余又把目光转了过来,静静的注视着陆鸣沧。 冷不丁对上视线,陆鸣沧想说的话又卡了住,莫名的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不是乐衷于探知别虫隐私的虫,怎么就这么挂念着? 没等他考虑好要不要问,温余确意外的开口说话了。 「你喜欢长发?」 【……哇。】 【?】 【我去,少将这是啥意思呀?!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啊啊啊啊!少将他真的吃醋了!】 【可是温少将这表情看着不太像啊,我真的无法想像少将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颊吃醋……太怪了。】 【反差萌,这是反差萌好不好!嘤嘤嘤,少将好可爱啊!暗戳戳吃醋哈哈哈哈。】 【我不同意!温少将别喜欢陆鸣沧,他才b级,根本配不上少将好不好!】 【别逼我骂你,前面的,他们处对象关你什么事儿啊,管的真宽。】 温余的语气很平淡,几个字说出来平平坦坦,相比起疑问更像是一种陈述,听不出情绪,也让虫不甚明白他说出这句话的含义。 但对陆鸣沧来说,这种怪异突兀的言语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所以陆鸣沧并没有觉得奇怪,而是思考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还好,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不过长头髮确实挺好看的。」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温余的头髮。 温余的头髮并不长,到颈间的长度,是一种即便在黑夜都极其醒目亮眼的白色,仿佛氤着光,在月光的余晖下如同被圣光笼罩的神祇。 如果是温余的话,那必然不管是长发还是短髮都是极好看的。 陆鸣沧默默道。 这跟好看的人套个麻袋都好看是同一个道理。 第309页 陆鸣沧说完那段话,氛围又安静了下来,温余没表现出什么态度,只是拿着堆叠在一旁的枯树枝扔进了火堆中,噼里啪啦都溅起一堆升空的火星。 这地方到了深夜温度会降下来不少,火烤的温度暖融融的,正合适不过,一时间陆鸣沧竟然感到了一阵睏倦,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你去睡吧,我守夜就好。」 温余的声音从一侧轻轻传来,他没有转过头,拿着一根树枝撇了撇火堆,将火燃得更旺了,橙黄色的火光印照着他的脸,将他的五官照得分明。 高鼻深目,低眉敛眸,鸦羽般的睫毛纤长卷翘,嫣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管看多少遍,温余的容貌都是会让虫失神很久的那种好看。 陆鸣沧侧着头,撑着下颌看着他,顿时就觉得不困了。 「我不困。」 说的真话,他现在非常精神。 温余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鸣沧不由得笑了一下,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唿吸了一大口野外的空气,空气中除了草木特有的味道,还有一股没消散掉的血腥气和腐坏味,并不好闻,但陆鸣沧并没有在意。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合併,像玩似的抓了会儿空气,突然问道。 「要牵手吗?」 【啊啊啊啊啊啊!】 【牵牵牵手!牵!给我锁死!】 【牵个屁手,给我亲,往死里亲!】 【此时此刻,良辰美景,应该做些爱做的事情呀!】 温余捏着树枝拨弄火堆的手倏然一顿,转过了头。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搅乱了温余的心,但习惯克制情绪的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波动,除了脸显得更加僵硬外,依旧是面无表情。 两虫对视了几秒,陆鸣沧从容不迫的补充。 「信息素安抚。」 温余冷淡的收回视线,浓密的睫毛微合,落下一层深色的阴影,也覆盖下所有翻滚的汹涌情绪,脸上一派平静。 陆鸣沧一本正经的面容漾开了一层笑意,他没说话,双手向后支撑着,仰起头看向繁星璀璨的夜空。 长夜静谧,月光皎洁,橘色的火光下,两道黑色的影子并排在一起,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只要小小的移动一下,就能交叠,融合,不分彼此。 「牵。」 清冷的声音冒出了一个字,短暂而敷衍的样子,若不是周遭安静,恐怕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陆鸣沧歪头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也不扭捏,伸出手掌心朝上递到温余面前,「喏。」 温余低头看了看他的手,顿了一下才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 双手交握,掌心相贴,温度共享,浅红色稀碎光点在彼此的周身流转飘荡,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条将两虫紧紧缠绕的红线,闪烁着不输于火焰的光芒。 「喝水吗?」 「喝吧。」 「没手。」 「那不喝了。」 两虫低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都格外的简短,一问一答,莫名的和谐,他们也是不在乎说了些什么,就是搭着话,聊着天,神思不属。 【哈哈哈哈哈哈,这踏马聊的什么呀?】 【那确实是没手喝水,手这不牵着嘛。】 【喝水要用到手吗?难道不是嘴?】 【他俩牵手和小学生谈恋爱一样纯情,玛德,居然给我看脸红了……】 【这就是爱情~爱情~】 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陆鸣沧和温余才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传来门打开的声音,陆鸣沧感觉到掌心下的手动了动,他下意识的攥紧了些,视线触及,陆鸣沧低声说。 「别担心,看不到。」 说着陆鸣沧收起了散逸在空气中的信息素,推了推身侧的背包,将彼此交握的手掩藏在黑色的背包下。 温余转回头,没再动。 陆鸣沧却是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卡特从庇护所里走了出来。 他像是没发现陆鸣沧和温余之间的小动作,轻轻走过来,坐在了火堆的另一面。 虽然和卡特不熟悉,但陆鸣沧对他的印象不错,温余没说话,陆鸣沧便主动提了个话题。 「怎么不再休息?」他问。 「我在想一些事情。」卡特温声答道。 陆鸣沧察觉到卡特是想和温余谈些事情,便自觉道。 「那我去了旁边转转,你们聊。」 说着陆鸣沧就想要松开手站起身,可手掌却被温余反客为主的按了住,抽身不得。 温余面无表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淡声道。 「说吧。」 他的话明显是朝卡特说的,并没有递给陆鸣沧任何一个眼神或者指示,但他却牢牢的按着陆鸣沧的手,不肯松。 于是陆鸣沧又坐了下来,对上卡特好奇的目光,陆鸣沧面不改色的朝他笑了笑。 卡特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两虫靠的很近的身影,在那中间的黑色背包上逗留了一圈,才收回视线。 聪明的虫知道什么事情该知道,什么事情即便知道了也要装不知道,很显然,卡特是极聪明的。 他很直截了当的直奔重要事情,低声问温余道。 「少将,您记起来了多少?」 温余瞥了他一眼,慢慢回了两个字。 「一点。」 卡特点点头,把他和亚瑟的推测简洁概括道。 第310页 「我们都觉得这地方不对劲,但无法验证。」 温余没说话,沉默的似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转头朝安静当背景板的陆鸣沧问道。 「你觉得呢?」 陆鸣沧一脸莫名,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不过他并不怯场,想了想便回答道。 「这岛屿不正常那是肯定的,按理说危险兽之间的阶级是非常严格的,尤其是高级危险兽,它们对于领地的占有意识非常强,同一区域内如果出现两只同阶级的高级危险兽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按照你们说的,这片区域不仅有斑虎还出现了影豹,这两种危险兽的栖息环境根本不同,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片区域?」 卡特满脸赞赏的看着陆鸣沧,点头附和。 温余右手捏着一根树枝在火堆里轻轻点了点,慢声道。 「阿克塞尔。」 陆鸣沧顺着他的话,颔首继续说道。 「对,影豹是阿克塞尔引来的,这勉强算是一个理由,但其实除了影豹之外,最大的问题在于……」 「疾风狼。」 两道声线异口同声的吐出三个字。 陆鸣沧和温余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狼是栖息环境很广泛的一个物种,但这不代表狼所有环境都能适应,尤其是疾风狼,它们之所以以疾风命名,其实和影豹一样,都是因为速度迅捷,以速闻名,疾如风,快如影是它们的优势,但这同样也是限制条件,这就代表着它们只适合生存在开阔的平原地带,而在树木繁茂的森林,没有了优势的它们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陆鸣沧没有把话全部说死,但在坐的三虫全都明白。 疾风狼和影豹都不属于森林,即便森林外是平原,有疾风狼和影豹误入森林里,可从这几次的所见所闻来看,疾风狼的数量明显不对,这就是非常突兀怪异的一点。 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有一股力量把这一大群疾风狼赶进了森林,可这又是为什么? 想杀他们? 森林里的危险兽不在少数,以群为单位的也比比皆是,而失去了优势的疾风狼实力根本没想像中那么强大,真的需要多此一举吗? 那是对方判断错误?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又是为什么? 陆鸣沧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哇,我刚刚才恍然大悟,真的唉,疾风狼和影豹怎么跑森林里来了,这一点都不合理啊喂!】 【你们说他们会猜出虚拟境吗?那就太厉害了!】 【少将应该可以吧,他们是清楚事情的,只是记忆现在暂时被封了,回忆起来就都明白了吧。】 【唉,心情复杂,我既希望他们快点想起来逃脱虚拟境,又捨不得这么快就结束,我还没看够啊!】 【应该没那么快,投票和许愿池的作用都没出现呢,我觉得应该还有事情。】 【陆鸣沧真的好厉害,观察的好仔细,对危险兽的了解也很深,好有魅力一虫啊!】 【大家都这么认真的吗?难道只有我还关心他俩手还牵着呢!胆子大啊,当着卡特的面还牵着。】 【打赌卡特知不知道他面前两虫牵着手,我觉得他知道!】 【知道又怎样,他又不敢打探,少将是他上级哦。】 【卡特估计内心狠崩溃,知道了上级的秘密怎么办?会不会被灭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5章 关于疾风狼等怪异的情况几虫没再说下去,不过他们心中都留了个心眼,卡特倒是提了另一件事,也是陆鸣沧比较关注的事。 「我觉得卫斯理可能就躲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卡特轻声道。 陆鸣沧凝神细问:「为什么这么说?您很了解卫斯理吗?」 相比起卫斯理,陆鸣沧更关心的是他手中的小虫崽,小虫崽都那么小,那么可爱,被卷进这个事件已经很可怜了,还被挟持恐吓,真是太遭罪了。 卡特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算了解,不过他和我是来自同一个区的,八年前我还没调来第三舰队的时候在家里那边当辅警,曾经接触过他。」 卡特像是突然碰到了为难的事情,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 陆鸣沧顿时明白,他和温余等监督者是极有可能知道直播这件事的,他不是不想和他们说,而是不想当着直播观众的面暴露卫斯理等虫的隐私,毕竟卫斯理在虫族是个挺有名气的明星。 最后卡特还是琢磨着说了个关键的东西。 「他和约书亚之间有恩怨,我想他应该在等约书亚出现,在此之前,他不会让小虫崽出事。」 【居然还有这事儿,我以为卫斯理就是个不负责的渣雄虫呢,难道还有内情?】 【八年前啊,我记得那个时候卫斯理好像刚出道,小火了一阵后突然消失了,然后五年前復出大火至今。】 【没想到卫斯理是和卡特一个区的,卫斯理当时出道的时候挺神秘的,什么也没介绍,我以为他是中央区本地的呢。】 【有没有虫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呀,卡特好像是e3区的,有同区都知道情况吗?】 【我好像记得一个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好多年前了,就听说是有个家族为了扒上贵族的大腿,送了个雄虫过去,可那雄虫是有雌君的,而且关系还挺好的,但家族还是拆散了他们,最后那个雌虫好像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311页 【哇,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卫斯理?】 【卫斯理听说是有个青梅竹马,但没虫见过。】 陆鸣沧听懂了卡特隐含的意思。 卫斯理抓小虫崽的用意可能是为了报復约书亚,他会拿小虫崽做虫质等约书亚的到来,所以在等到约书亚出现之前,小虫崽应该还是安全的,而约书亚是追着阿克塞尔离开的,他若回来必然是回到这里,卫斯理只要暗中跟着他们,就能找到约书亚。 而他之所以能确定约书亚一定会回来,能活着回来,则是因为…… 「亚瑟会把他们带回来。」 陆鸣沧脑海中的结论被一个清冷的声音说了出来,陆鸣沧看向温余,清凉的晚风吹乱了他的髮丝,飞扬的银白色头髮弱化了他身上冷冽的气质,又被橘红色的火光晕染开一层暖意,陆鸣沧莫名明白了为什么有些质地清冽,清澈透亮的玉石会被称为暖玉,此时的温余就是给他一种如此的感觉。 似察觉到了陆鸣沧灼热的视线,温余侧头看了过来,髮丝从他的脸上划过,落在他如玉的脸颊上,那双透红色的眼眸依旧醒目,不见情绪,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强烈侵略性,一下子就把陆鸣沧发愣的神思拽了回来。 看着对方的脸失神还被抓了包这件事本应该是很尴尬的,但陆鸣沧并没有表现出窘迫,神情很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把目光又转了回去。 爱美之心虫皆有之,问题不大。 也不知卡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也没有说话,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眼睛盯着火堆,仿佛能从里面看出花来。 场面一下子安静来下来,只剩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叫在这如墨的深夜不厌其烦的演奏着周而復始的交响乐。 陆鸣沧和温余的手依旧牢牢的牵在一起,传输着灼热的温度与交。缠的信息素与精神力。 又过了不知多久,陆鸣沧感觉自己的思绪开始变得迟钝,缓慢,他单手撑着下颌,眼皮逐渐沉重起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模煳,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挪动了一下,有一个温热的触感抚过他的脸颊,然后将他拢入了一个让他感觉熟悉又好闻的地方。 陆鸣沧迷迷煳煳中并没有甦醒,本能的为自己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安心的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大片漂亮耀眼的玫瑰花丛中,天空中还在下着玫瑰花瓣雨,整个世界一片华丽,芳香扑鼻,满眼都是鲜艷夺目的红色。 这是个很奇怪的梦,但是他很喜欢。 直到耳边传来不小的动静,陆鸣沧猜测从梦境中抽身而出,倏的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感觉恢復,陆鸣沧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自己现在的姿势。 他竟然是倚靠在温余的肩膀上睡的觉。 还没等他思索出点什么,不远处的动静再一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鸣沧抬起头,揉了揉脖子看向远处,昏暗的夜色中,有两个虫的身影从远处向他们这边走来,身未至,声先到。 「我回来啦!小卡特还不快来迎接本大爷!」 这声音张狂又嚣张,丝毫不在意现在这个夜半三更的特殊时刻,极度自我也很有辨识度。 【啊啊啊!兰斯洛特大爷!大爷回来啦!】 【哈哈哈哈哈,是大爷的风格没错了,我终于确定他当初没掉的时候是真的有在努力克制的,虽然没啥大用,很快就被虫扒出来了,但和现在这狂到没边的样子比还是区别很大的。】 【大爷越发的放飞自我了,感觉他在这生存试炼里是最适应的,如鱼得水了属于是。】 【啊啊啊啊啊!看到没!看到没!少将搂着陆鸣沧的脖子揽到了自己肩膀上!这不是爱情我直播吃桌子!】 【看到了看到了!呜呜呜,少将说的真喜欢陆哥,虫神在上,我磕的cp是真的!】 【又是为绝美的爱情流哈喇子的一天呢。】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只看到他着阿克塞尔出去了,现在是怎样?阿克塞尔呢?】 【我有看到一点后续!但这直播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看到约书亚追到阿克塞尔后和他缠斗,然后大爷出现了,但是直播突然就停了!我没看到后续!】 【同没看到,大爷身上是没有直播摄像头的,好像因为是监督者身份,卡特和少将也是没有的,我们都是通过嘉宾的视觉看到的他们,原本阿克塞尔,西蒙,卫斯理等虫都是有直播摄像都,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同一时间他们的直播都停了,他们那边的直播幕都吵翻天了。】 【难怪这里的直播幕观看虫数陡然暴增呢,好像是的,都上热搜了。】 【这应该是域外的直播官方搞的吧,我感觉他们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小动作,弄什么险恶的心思。】 【西蒙死了,卫斯理在直播结束前的位置就在地洞后的灌木丛里,我看到他给小虫崽餵了什么东西,小虫崽就昏迷过去了,然后直播就断了,按照少将他们的猜想,卫斯理应该还在周围,阿克塞尔不知福什么情况了,看样子是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阿克塞尔死了也是活该,他遇到c级危险兽金尾蛇的时候,想把小虫崽扔出去餵蛇,自己逃跑,要不是约书亚赶到拼命救下,小虫崽就被他害死了!他该死!】 直播幕的观众纷纷谴责着阿克塞尔的恶毒,而森林里,陆鸣沧也不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大爷——亚瑟·兰斯洛特。 第312页 陆鸣沧和兰斯洛特其实有过接触,只是当时这位和温余他们戴着面具,陆鸣沧没看到对方的容貌,但他对这位还是非常的印象深刻。 毕竟是调戏过他的雌虫,陆鸣沧不可能没有印象。 见到对方的模样,陆鸣沧并不惊讶,只是再次感嘆了一句虫族美虫真多。 相比起好看的容貌,亚瑟·兰斯洛特更引虫注目的是他那身桀骜散漫的气势,和他那头火红色的头髮一样,即便在漆黑的夜里,都无法忽视的炽烈与狂傲。 对方步伐悠悠的走近,看到温余也并不惊讶,一步跨坐在卡特的身旁,手臂自然的勾住了对方的肩膀,懒洋洋的斜倚在卡特的身上朝陆鸣沧笑得一脸痞相。 「哟,这不是小翘臀嘛,又见面了。」 出口就是极不正经。 可陆鸣沧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轻轻的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回覆了一句。 「是啊,又见面了,流。氓先生。」 【哈哈哈哈哈!笑死。】 【小翘臀和流。氓先生,天耶,我居然有点想磕!】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啊朋友!】 【他俩这叫杀,互怼组合?】 【不可能!不行!陆鸣沧都已经睡在少将肩膀上了,他俩才是真的!】 【可恶!打扰小情侣约会不说还乱撩,大爷太坏了!】 【你去打他?】 【呜呜呜,我不敢。】 【少将打他!抢雄主那可不能忍!】 亚瑟挑挑眉,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又肆意的扫视了陆鸣沧一圈,意味深长的看着陆鸣沧和温余靠得极近的距离以及那黑色背包下欲盖弥彰的牵手。 早在来的路上,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远远的亚瑟就已经看到了陆鸣沧靠在温余肩膀上的画面,他原本想要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打趣这件事,但他碰到了温余的目光。 怎么说呢,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感受到来自温余的威胁,那种赤。裸。裸的压迫感,像一只被打扰了享用猎物的勐兽,呲牙呜鸣的恐吓着侵扰的敌虫。 亚瑟兴味的瞥了一眼温余面无表情的冷脸,对方又变成了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假正经模样。 装的可真像。 亚瑟腹诽道。 他可太清楚温余的本性了,说是高冷清俊难以接近的贵公子,实际上温余就是个偏执乖张的疯子,只是防止麻烦而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正经虫的皮。 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都有点憷温余,就能看出温余有多么的可怕了,温家压根就没虫制得了他,别虫可能疑惑军部以及温家为什么会让温余来这里,但只有亚瑟知道,这哪是什么上级的命令,根本就是温余自己的要求,而关于这事的原因,更是连亚瑟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他有点怀疑这事是不是和某虫有关系了,可亚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温余真的会因为一个雄虫而屈尊跑来配合这场闹剧吗? 可亚瑟转念一想,他以前甚至都完全不觉得温余会和什么雄虫搭伤边,毕竟他家那个情况,温余又是非常直白的表现出厌恶雄虫的态度,可现在又怎样呢,温余这模样明显是上心了的,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种在意。 这样一想,好像什么又都合理了,甚至这才更像是最真实的温余,那个不顾忌所有包括自己生命的疯批。 而被疯子盯上的虫,亚瑟不由得向那金髮蓝眸的帅气雄虫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温家的雌虫果然都不是正常虫,只能寄希望于路易斯家族的身份能给这位可怜的被盯上的雄虫带去一点好运了。 陆鸣沧察觉到亚瑟·兰斯洛特怪异的目光,蹙眉眯了眯眼睛。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会从那流。氓雌虫在眼中读到悲天悯虫? 陆鸣沧晃了晃头,再看过去了,对方已经挪开了视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一旁的温余垂眸扫了一眼中间的黑色背包,猩红的眼眸微光闪烁,又很快恢復成一贯的冷淡模样。 而除了亚瑟·兰斯洛特以外,还有个身影也走近了过来,是浑身狼狈脸色苍白的约书亚,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陆鸣沧投去询问的目光,约书亚朝陆鸣沧点头示意了一下,轻轻解释了一句:「太累,睡着了。」陆鸣沧点头。 这里的鱼动静不小,惊醒了庇护所内的其他虫,很快门就被打开,走出来了几个,分别是西拉,安德鲁,莱维莱那两兄弟以及格雷森。 他们看到亚瑟·兰斯洛特和约书亚也都很开心,纷纷打了个招唿,不过在面对神情疲惫的约书亚的时候,大家都显得有些尴尬,其中格雷森表现的最心虚,因为约书亚在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把小虫崽交到格雷森的手上,却也提了一嘴让他帮忙看着,可他却没看住,让卫斯理把小虫崽绑架走了。 约书亚没察觉氛围的压抑,一边朝庇护所走,一边问道。 「飞飞在里面睡觉吗?麻烦你们照顾了。」 格雷森开不了口,它的目光不由得朝向了陆鸣沧,很是焦急。 陆鸣沧还没开口,卡特先一步出声了。 「约书亚,飞飞被卫斯理带走了。」 约书亚倏的停止了脚步。 第116章 听到小虫崽被卫斯理带走的消息,约书亚意外的并没有表现出像之前阿克塞尔挟持小虫崽时候的极度愤怒与歇斯底里。 第313页 他也没有责怪格雷森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愣怔了许久,脸上的神色不住的变换着,异常复杂,不可置信的,生气的,难过的,失望的,甚至有几丝微妙的让虫感到怪异的镇定,就好像这件事情的发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似的,让几个注意到这一点的虫都不由暗暗心惊。 之前陆鸣沧一直有个疑惑,就是为什么这种生存综艺里会有小虫崽的出现。 从一开始,对于众虫的表现,陆鸣沧能很大概率的排除众虫一无所知被反叛者扔来这个岛屿的猜测。 他能感觉到众虫都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或者说他们各自都因为某种原因而加入到了这个奇怪的游戏。 但很显然,事情超出了很多虫的预料,开始朝着不确定而可怕的方向发展,这使得众虫开始慌乱起来,但他们依旧隐瞒着很多的秘密。 也许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趟危险的旅程,但不管如何,小虫崽的存在都是比较麻烦,容易处处受限的。 所以当时陆鸣沧是以为这是策办这场生存游戏的虫,那些反叛者故意而为,既然是反叛者,那么他们没有虫性是可以理解的。 但就在这一刻,陆鸣沧突然觉得事实也许并不是他曾以为的那样,而极有可能是约书亚默许甚至故意为之的,为了什么现在看起来也并不难猜测。 「你……没事吧?」 莱那没看懂约书亚的表情,只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又怕对方想不开发疯,就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约书亚无神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神情萎顿,喃喃自语:「他还是做了,他要报復我……」 说着约书亚突然激动起来,眼睛撑大,血丝蔓延,颤抖着身体转向四周,看着沉沉的森林深处,扯嗓嘶吼起来。 「卫斯理!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你出来!你不是要找我吗!你要报復我!那你来啊!」 众虫都没料到这突然的变化,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陆鸣沧紧蹙着眉,站起了身,「安静下来,这里并不安全。」陆鸣沧冷声道。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森林里很多东西的注意,火能让那些东西起忌惮之心,但声音却能引起野兽的猎捕欲望。 尤其约书亚的动静还吵醒了怀里的小虫崽,引得他哇哇大哭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是如同一道惊雷,朝外散播着猎物的信号。 陆鸣沧顿时感觉周身多了无数窥伺的目光。 这一出动静成功的把所有虫都吵醒了,门内又陆续走出来一脸睏倦的塞缪尔,迪伦和脸白得吓虫的卡那。 但相比起神情有些癫狂的约书亚以及哭得抽抽噎噎无比可怜的小虫崽,另一个突发的情况更是惹虫注目。 那就是聚焦了现场所有目光的两只十指紧扣的手。 手的一端是站着的陆鸣沧,另一端是依旧端正而坐的温余。 就在刚刚陆鸣沧站起身的时候,他不小心连带着暴露了自己和温余相互牵着的手。 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十指交插相握的模式,看着就像热恋的情侣似的,亲密无间。 本来他俩这比较贴近的距离就已经引起了不少虫的暗暗关注,这下子更是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啊啊啊啊啊啊!!!】 【哇哦,暴露了捏。】 【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普天同庆!】 【这也太猝不及防了,但是,我好开心啊!!!】 【其实可以解释,但好像又解释不清了?】 【解释什么解释!眼见为实,就是真的!】 【让我来康康都有谁吃狗粮啦。】 【一起吃一起吃,但我也好好奇他们的反应!】 【小少爷呜呜呜呜,好难过了吧。】 【修罗场唉,我的老天鹅……但是,我爱看!】 在场的众虫,神色各异。 卡特神色如常,只是不动声色的瞥了亚瑟一眼,亚瑟的嘴角噙着痞痞的笑,嚼着一根草,不嫌事大的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格雷森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看看陆鸣沧又看看温余,最后耸肩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莱那轻哦了一声,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紧盯着两虫交握的双手,眼睛发光,莱维神情复杂的看了陆鸣沧一眼,脸色黯淡了下去。 西拉好奇的看了慢慢站起身,依旧面无表情的温余一眼,没说什么。 塞缪尔整个虫都呆在了当场,就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怔怔的看着那两只交握着还不分开的手。 迪伦和卡那的表情最淡,一个凑到安德鲁身边,一个倚靠在门上,神情萎靡。 而在场所有虫中,安德鲁的表情变化是最大的,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去,青色的眼瞳中充满了疯狂的嫉妒与狠意,非常突然,也无比可怕,但他反应很快,一瞬间就收敛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紧绷的脸还显得有点不太自然。 若不是摄像头如实记录到了这一切反应在直播屏幕上,被眼尖的众观众及时发现,可能根本没虫注意到他。 【我去,好吓虫!安德鲁这是什么情况!我眼花了吗?】 【陆鸣沧和温少将这算不算是公开关系了?不得不众虫的表情也太精彩了!我都看不过来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刚刚一瞬间安德鲁的表情超级可怕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目光跟要杀虫似的,吓死我。】 第314页 【啊?真的吗?我没看到唉,不会吧,安德鲁不是温柔雄虫吗?】 【发生了什么?我光注意小少爷去了……】 【我就说安德鲁就是个骗子,伪君子吧!现在暴露了!他藏得可深了,心思深沉,可怕。】 【骗虫的吧,不要诬陷哦!】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呀?他想杀陆鸣沧?】 【还能是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嘛,他喜欢温少将呗。】 【其实喜欢没什么问题,莱维喜欢陆哥,小少爷也喜欢陆哥,但他们表现的就很正常,但安德鲁表现得那叫不正常,那眼神,跟陆鸣沧杀了他亲虫似的,恨不得弄死对方。】 【这么吓虫的吗?别过分解读啊,是不是周围太暗了看错了?】 【无语,你们当是在看小说呢,一个眼神就解读出这么多,大惊小怪,要我说就是太暗了,安德鲁又戴着眼镜,折射的光晃了眼而已。】 陆鸣沧并没有关注周围虫的反应,他感觉到手部拉扯的力度后才注意到两虫相牵都手,牵习惯后就忘了,察觉到这个情况后,他第一个反应去看看的是也站起了身的温余。 虽然彼此都知道这只是为了给予信息素安抚,说一件正经事情,但别虫并不知道他俩之间的约定啊,而现在的动作,加上之前用背包遮掩的类似掩盖的行为不得不说确实容易让虫想歪。 本意其实是不想惹太多麻烦,但现在该怎么解释?要解释吗?解释会有用吗? 实际上陆鸣沧本身并不怎么在意这个事情,他又不需要得到别虫的认可,别虫所思所想都与他没什么关系,只要他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够了,但这只是他的想法,他不能一点不顾及温余的想法。 陆鸣沧看向温余,温余挺拔的站立在他身侧,微垂着头,似在看他们交握的双手,从上往下看去,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睫毛长长的落下一层灰濛濛的阴影,鼻樑高挺,嘴唇薄红,抿成锋利的弧度。 陆鸣沧清咳了一声,想要抽开手稍微解释几句。 「这是……」 话还没开始,手指上传来的强劲的牵制力度就再次把他的注意力引走了。 陆鸣沧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开手,因为另一个紧扣在他指缝的手捏得太紧了,他纹丝难动。 这情况有点熟悉,好像不久前也有过一次。 【不允许松手!】 【给我牵着!】 【哈哈哈哈,好像真的没分开唉。】 陆鸣沧又默默的看了温余一眼,这次对方终于赏脸抬起了头,也看向他。 那双红色的眼瞳依旧是最吸引虫的,微微发着光,像是有烈火在里面灼烧,散发惊虫的炽热,被这样一双眼睛投注在身上,恍惚中竟然会有被里面浓烈的火热情绪烫伤的感觉,让虫分不清那到底是眼眸本身的加持还是来自主虫的真实情感。 但温余脸上的情绪是极严肃冷淡的,仿佛一个表情固定的精緻洋娃娃,任何虫都无法从他的面容中探得丝毫信息。 不过脸上看不出的情绪,其实也可以从其他行为得知。 比如拒绝松手的行为,比如依旧缠着他信息素的极活跃的精神力。 除了表情,温余的所有反应无一不在向陆鸣沧传达一个讯息。 要继续牵手。 好像也不对。 陆鸣沧默默的修改得出的答案。 温余只是想要继续获得信息素的安抚,这是他们的约定,一个不太像交易的交易。 看来温余也是不怎么在意外虫想法的虫。 陆鸣沧思索了,便很快就放弃了抽手的动作,重新扣紧了对方的手,并且加大了信息素的传输。 这种浅层信息素的传输也废不了多大力气,即便是持续性的,陆鸣沧也能负担得了,所以他不是很在意。 手牵不牵的事解决,陆鸣沧便张口想要继续向众虫解释几句。 也不是非要他们相信什么,就是想要省去点麻烦,陆鸣沧明白好奇心能害死猫,他要不说点什么,给他们个由头,没准以后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问题在等着他。 「这是……」 「四点了。」 前后几乎同时说出的话语,更冷的那个声音又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有些虫的存在本身就是bug,自带的强大气势任何时候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陆鸣沧才说了两个字的话就这样又被打断了,还是同一个虫干的,这不得不让陆鸣沧怀疑温余是故意的。 可是为什么呢?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看向温余。 容貌昳丽却神色冷淡的青年在月色与火光中卓然而立,一身黑色的轻甲劲装衬得他外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格外的白皙莹润,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眼望前方却不入眼底,不见波澜,浑身晕染着一股疏离与冷漠的气息。 陆鸣沧没看出什么,也不知是对方伪装的太好,还是就是如此的巧合。 「这个时间……」 亚瑟·兰斯洛特特有的散漫声线响起,众虫看去。 红髮黑眸的雌虫像没骨头似的靠在黑髮雌虫的身上,两条大长腿,一条随意的弯折着放在地上,一条屈起支着手,全场都站着的情况下,只有这大爷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还按着他的虫肉靠被卡特也坐在地上。 只见他微仰着头,嘴巴里又换了根狗尾巴草,漆黑的眼眸扬了扬,扯着嘴角,随性又恣意的懒懒的把他的话补全了。 第315页 「还早呢,要不都去睡吧。」 众虫沉默。 亚瑟环视了一周,发现自己的话无虫响应,他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毫不坚持的又换了个说法,略带玩世不恭道。 「都不想睡的话,那来讲故事怎么样,我喜欢恐怖故事。」 即便众虫都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被亚瑟那清奇的想法弄得有些无语,莱那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最后还是温余拿了个主意。 「整理物资,充飢,尽快出发。」 所有虫都开始行动起来。 约书亚在哄好怀里的小虫崽后也稍微恢復了一点冷静,他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在陆鸣沧朝他说完一句话后,沉默了片刻也静静的坐在了一个角落,拍着小虫崽的后背,嘴巴里哼着模煳的歌曲,神情怔怔的发着呆。 其他虫也做着各自的事情,整理东西的,抓紧时间休息的,吃东西裹腹的,但不知为什么,除了画风独特的亚瑟·兰斯洛特所有虫竟全都静悄悄的没发出什么声音,整个氛围透着一种诡异的和谐与安静。 但不约而同的,所有虫的目光都或主观或不受控制的飘向火堆旁的两个面容俊美的虫。 那两个神色自如,旁若无虫手牵着手,举止亲昵的一雄虫一雌虫。 陆鸣沧和温余。 而就在他们这里一派「和谐」的时候,整个星网却再次震盪了。 原因是,虫族新晋战神恋爱了! 第117章 等一切收拾好,天色也已经微亮了,陆鸣沧和温余这才松开手,一大群虫开始「迁徙」。 很早的时候童话书就帮陆鸣沧探查了一下情况,它告诉陆鸣沧,他们只要沿着东边的方向继续走,大概一两天的路程,不出意外就能走出这片大森林了。 陆鸣沧当然没说这件事,只是在众虫商量往哪里邹的时候,稍稍提了个建议。 但现在整个群体都隐隐的由温余带头做主,而陆鸣沧又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有点默认的,和温余有亲密关系的虫,所以陆鸣沧的建议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最起码最后他们发现,温余还真是听取了陆鸣沧的意思,决定朝着东面的方向走了。 众虫:「……」 【哈哈哈哈哈,集体无语。】 【昏君!昏君啊!报告,少将被妖雄蛊惑了!】 【这踏马,老子磕生磕死!喂,使劲儿给我餵狗粮!我吃得下!】 【温少将不会真的喜欢陆鸣沧吧?那小少爷怎么办啊?】 【陆鸣沧确实是挺有魅力的,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和别的雄虫,甚至说别的虫都不太一样,物以稀为贵吧,所以挺吸引虫的。】 【我陆哥值得!】 【小少爷实惨,你们看他都不活跃了,一路上都特别安静,心疼ing。】 【不至于吧,我觉得少将是有自己的考虑才选的东边走,水流都是自西向东的,顺着水流走准没错,所以不是因为陆鸣沧,就是个巧合。】 【我不管!我的陆上鱼cp!高战力cp!磕起来!】 他们从晨曦走到了烈日当空。 一路上除了亚瑟·兰斯洛特追着卡特嘴炮调戏,莱那时不时搭个腔,又和格雷森,迪伦等拌拌嘴,吵吵架,其他虫都很沉默。 兰斯洛特和卡特打头阵,其他虫走在中间,卡那由几虫轮番背着走,陆鸣沧则和温余是垫后的。 陆鸣沧的前面是塞缪尔·海伦娜,他是特意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看着的,便于保护。 本以为这小屁孩不会乐意,会和他唱反调,没想到过程还挺顺利,就是比较奇怪的是,塞缪尔格外的沉默,一个字都不理会他,还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让陆鸣沧一头雾水。 小孩还没消气呢? 不过陆鸣沧也没空多管,他被另一个表现怪异的虫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温余竟然静悄悄的靠近,也不打招唿,就自顾自的伸出手握住陆鸣沧的手。 当微凉的触感抓住自己的手,十指灵活又习惯的顺着他的指缝插。入的时候,陆鸣沧惊的本能缩了缩手,这才低头看到是温余握住了他的手。 放心的瞬间是茫然,他不解的抬起两虫交扣的手看了看,疑惑的目光又投向一侧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温余。 对方清冷的脸颊像一块晶莹的玉一样漂亮,不似真虫,那双红澄澄的眼眸比阳光还要灿烈,似能燃尽一切情绪,只剩下灼烫的温度。 这才松开没多久,怎么又牵上了? 【!!!】 【少将!他牵陆哥的手了!主动的!】 【这真的是我们那个鼎鼎大名的冰山指挥官温少将吗?我不信!】 【少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精神力紊乱没调理好?】 【温少将本来就是因为受伤才退回中央区养伤的,从一开始他的精神力状态就并不好,又经歷了几次战斗,怕是危险了吧。】 【陆鸣沧才b级,怎么能给少将做精神力疏导呢!少将在干嘛呀,我不懂,之前只有陆鸣沧没办法我能理解,但现在有个s级的塞缪尔·海伦娜,他为什么不请求帮忙?按少将的身份,他是有权利要求雄虫给自己做精神力疏导的!更别说他俩还是未婚夫夫关系,为什么不做呢?】 【前面的请别传谣言好不好,少将和小少爷并不是未婚夫夫关系,只是有传言说海伦娜家族要和温家联姻而已,少将还是单身,望周知!】 第316页 【不对不对,少将现在是恋爱关系,对象是陆鸣沧,或者叫兰登·路易斯,谢谢。】 【温家如果和路易斯家族联姻的话,那也太逆天了吧!】 【不是,等等!我是哪个剧情没看吗?为什么少将突然之间这么主动了?这真的是温余少将吗?我没看错?他们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一步的!】 【我觉得少将之前是比较迟疑的,但现在好像确定了,这明显是对陆鸣沧有意思啊。】 【是有危机感了吧,感觉陆鸣沧挺关心塞缪尔·海伦娜的,所以少将这是在宣示主权?】 【现在就看陆鸣沧怎么选了,我觉得他不一定懂少将的心意。】 【哈哈哈哈,主要是少将脸色也太冷了,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谁能懂他是什么意思啊!】 陆鸣沧确实没懂温余的用意,他想了想迟疑的开口轻声问道。 「不舒服吗?」 陆鸣沧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温余现在正处于精神力紊乱暴。动的临界点,所以急需要信息素的安抚,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温余的目光转了过来,凝视着陆鸣沧,过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的,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而在他应声后,他的眼眸就迅速的瞥了开去,飘飘忽忽的游离在空气中,像是躲闪似的,而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掩盖咋白色髮丝下的耳廓带上了一点点嫣红,髮丝被微风撩起,又轻轻落下,红意在一片阴影下若隐若现。 他们虽然靠得很近,声音也压都很低,但虫族都是耳聪目明的,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是众虫留意的焦点,所以在不知不觉间,陆鸣沧没发现,前面的声响开始变得越来越少,然后整个队伍都安静了下来,前行的脚步也变得慢了许多。 而渐渐的,朝后投来的目光开始变多,所有虫不约而同的开始支棱起耳朵,偷听起了陆鸣沧和温余的对话来。 陆鸣沧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他根本没多在意,他在思考如何更好的解决温余现在的问题。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温余之间的等级差异他是无法完全稳住温余的精神力暴。动的,之前是以为温余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而且当时也没有其他的选择,陆鸣沧这才选择了尝一下,可现在,温余的情况是严重的,陆鸣沧就不得不开始思考另外的方法。 其实方法并不难找,眼前就有不少,一就是让温余使用抑制剂,但这是温余的自由,陆鸣沧做不得主,而另外的一个方法,就是让更高等级的雄虫帮温余疏导精神力了。 眼前就有一个现成又优质的。 s级雄虫——塞缪尔·海伦娜。 但这件事其实更加的麻烦,必须要他们彼此都同意才行。 陆鸣沧自问做不来拉皮条的事情,这么说肯定不对,但他就是莫名的有些排斥这个方法。 快速的划掉脑海中温余和塞缪尔牵手,亲吻的画面,陆鸣沧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第三个方法上。 他可以再给温余做一次大剂量快速疏导。 但这需要他们……再次亲吻。 脑海中一瞬间勾起了那片刻的回忆,湿润而柔软的触感,花香扑鼻的味道,惊愕的红眸,细腻的皮肤纹理,柔软的髮丝缠绕在指尖,掌心下的灼热温度余脉搏跳动的声音,一切看似遗忘,实际上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隐藏在最深的地方,只要一触碰,就会像翻开的画面一样,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陆鸣沧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那旖旎的暧昧中脱离出来,回过神才有用心思继续想正经的事情。 皮肤接触的浅层疏导再如何加大疏导力度,也是有限制的,隔着一层皮肤,信息素的渗透与融合没那么快,这是浅层疏导的弊端,而亲吻不同,那是直接通过体。液传输,可以实现一次性大规模的信息素融合。 可这个方法…… 陆鸣沧又陷入了迟疑中。 他并不是怕自己出现生命危险,而是并不确定温余会同意和他再亲吻一次。 他们之间的关系陆鸣沧自问是有些改善的,最起码温余不会再用那种厌恶的神情对他了,所以陆鸣沧觉得他们现在应该是伙伴,朋友的关系。 但朋友不代表就能做这种过分亲密的事情,即便是以援助安抚为藉口也不行,陆鸣沧也不想再做那种强迫别虫的事情了,尤其当着这么多虫的面。 所以事情又进入了死循环。 也许还是第一种方法最靠谱了。 「你有抑制剂吗?」 陆鸣沧试探着问了一句。 「有。」 低沉的声音简洁的回答,可不等陆鸣沧再说什么,温余就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不能用。」 陆鸣沧只是愣了一下,没问为什么。 「好吧,那你还好吗?」 他问,深蓝色的眼睛比天空还要清亮,看得温余眸光闪动,又极快的敛起,他下意识的攥紧了陆鸣沧的手,声音微哑。 「我很好。」 陆鸣沧又仔细看了他两眼,确定他没有痛苦或者忍耐着痛苦的表情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他没有抽开自己的手,任由彼此十指相扣,手牵着手同步调的往前走去。 头顶阳光炙热,林间却有微风轻扬,鸟语花香,绿意盎然,一切似乎安全又美好。 路途并不是一帆风顺,但他们也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只是途中出现了一两个小问题,拖延了一点时间。 第317页 队伍短暂的停了几次,等再次前进,陆鸣沧的两个手已经都被霸占了。 一手牵着一个白髮美雌,一手抱着一个金髮小虫崽,远远看着特别像在森林出游的一家三口。 【呜呜呜,真美好啊!】 【约书亚是怎么回事啊?突然间性情大变,从一个慈父变成了一个冷血雌虫,我不懂,且大为震撼。】 【我觉得小虫崽跟着陆鸣沧挺好的,感觉约书亚精神不太正常了。】 【一家三口啊朋友们!雄主牵着他的雌君抱着他们的孩子,一整个大写的温馨!】 【我能想像出来以后少将和陆哥一起后的样子了,感觉好幸福啊!】 【他俩真的挺配的,感觉少将就需要像陆鸣沧这样体贴温柔的伴侣。】 【温柔体贴……emmmmm。】 【温不温柔我不知道,但力气一定很大,腰力看着也很强,抱着个娃娃走一路也不见喘,少将绝对是性。福的。】 【哈哈哈哈哈,神踏马性。福!】 陆鸣沧一路上也没闲着,扯了不少香蒲叶和一些蘑菇等食材,因为双手都被霸占,实际上他只是动了动嘴,就有一大一小为他「鞍前马后」了。 由于陆鸣沧这赶路都开小差的行为,最后整个队伍就变成了亚瑟在最前面带路,卡特和西拉在后面垫后保护,陆鸣沧和温余还有一个小虫崽不远不近的坠在他们身后,四处看四处挖东西。 被领着到处跑的温余竟也没露出不愉的神情,甚至还默默的帮陆鸣沧抱了不少东西。 在又一次经过一条小河的时候,亚瑟耍赖般的停住了脚步不肯走了,喊着累。 赶了一上午的路,大家确实都露出了疲态,众虫便决定就地休息,解决午餐。 陆鸣沧将香蒲叶捋下来,用香蒲杆搭弓射箭捉了几条鱼上来,和路上顺手摘的蘑菇,调味草等一起煮了两锅鱼汤,吃得众虫心满意足。 因为卫斯理的事情,约书亚虽然没有闹但从昨天开始一整个情绪都非常的低迷,要么埋头走路,一停下来就呆呆的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甚至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小虫崽要照顾,看到对方走路摔了一跤也只是愣愣的看着,不见他上前搀扶一把,把围观了全程的莱那看得又生气又同情,有心想帮忙但小虫崽非常排斥其他虫,谁靠近,小虫崽都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呜呜哭得泪流满面,更可怜了。 最后是陆鸣沧解决了这个问题。 除了约书亚之外,只有陆鸣沧的靠近,小虫崽是比较能接受的,虽然一开始还是抖得厉害,眼泪扑簌簌的流,但他不会哀哀叫喊,那双大大的眼睛也会一直注视着陆鸣沧,那模样,陆鸣沧居然恍惚中感觉自己看到了另一个温余。 陆鸣沧并没有着急接近他,只是一点点慢慢的靠近,让他适应自己的存在,等他走到小虫崽身边的时候,小虫崽已经不哭了,乖巧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陆鸣沧。 陆鸣沧没有去碰他,而是把主动权交代了他的手上,低着头轻轻问他。 「来吗?」 小虫崽大大的眼睛又开始充斥晶莹的水雾,就在众虫以为小虫崽又要大哭的时候,小虫崽却一骨碌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了陆鸣沧的腿上,他紧拽着陆鸣沧的裤子,低声的抽抽噎噎。 陆鸣沧没有催促,也没有哄,只是等他哭累后,弯腰把小虫崽捞进了自己怀里,安抚他:「累了就睡吧。」 一觉醒来,情绪又是新的。 小虫崽把脑袋埋在陆鸣沧的怀里,攥着他胸口的衣服没有说话,陆鸣沧确定他没事后,朝温余示意了一下,他们才重新出发。 至始至终,作为小虫崽雌父的约书亚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远远的站立在一旁,无视了小虫崽渴望的目光,冷眼旁观了这一切,仿佛这个他曾关怀备至,拼命救回来的小虫崽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一样,令不少虫都感到不可置信。 就这样,约书亚的孩子最后跟了陆鸣沧,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陆鸣沧的身后,困了就睡在陆鸣沧的臂弯里,也不和别的虫交流,安静的模样像极了缩小版的温余,而最奇特就是,他不喜欢别的虫的靠近,却不排斥温余站在他身侧,只是他也不会理会温余,当然,温余更是如此。 虽然小虫崽很黏着陆鸣沧,但陆鸣沧看得出来小虫崽一直在寻求约书亚的关注,他一直在等待约书亚的唿唤,他是想要回到自己雌父身边的,可是直到最后,约书亚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虽然还呆在队伍理,却仿佛已经游离于所有虫之外。 他的心丢了,他在等待一场对他的审判。 而这场审判并没有让他等待很久,很快便来临了。 他们被一个虫阻挡了去路。 第118章 曾经矜持优雅的贵公子如今落魄而狼狈,那头金色的长捲髮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一如他失去神采的面容。 他的眼眸中血丝遍布,那双碧绿的瞳孔暗沉无光,就这样站在树下的阴影里,像一只被囚困在黑笼中无法挣扎,无法挣脱的野兽,酝酿着歇斯底里的疯狂,阴郁而危险。 在炎炎烈日下,竟然让无数虫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陆鸣沧他们停了下来,注视着前面树下的卫斯理。 所有虫都清楚,他是为谁而来。 果然,约书亚丛队伍中走了出来,他站在最前方,怔怔的望着眼眶凹陷,变得异常消瘦的卫斯理,他的目光仔细而贪婪的一寸寸逡巡过卫斯理的每一个地方,留恋,哀痛,悔恨,痴狂,复杂的思绪最后汇聚成一句幽幽的嘆息。 第318页 「如果我们从未遇见,就好了。」 没有遇见就不会产生爱慕,偏执,就不会有之后的所有纠缠,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幕。 可约书亚明白,即便再让他选择一次,即便痛苦远远超越了甜蜜,他还是会想要再次见到他,再次想要拥有他,短暂的也好,虚假的也好,他都想要眼前的虫眼中只有自己的存在。 而这么说,只是心机的想探知一点对方的态度罢了。 他想知道,卫斯理的心中有没有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对方的神态并没有变化,仅仅只是耷拉着眼皮,唇角微垂着,静静的看着约书亚,目光中满是冷漠与厌弃的情绪,声音嘶哑,夹带嘲讽。 「我更希望你去死。」 【我去!好劲爆!】 【这一上来就是你死我活了?】 【卫斯理这么恨约书亚,约书亚到底做了什么呀?】 卫斯理的话一出,直接戳到了约书亚那根脆弱的神经,心底建起的那座名为期望的危墙瞬间轰然倒塌。 约书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身体像是扛不住打击微微佝偻了下去。 只有陆鸣沧留意到卫斯理在看到约书亚极痛苦的表情后,流露出的并不是报復后的快。感,而是更沉郁焦躁的情绪,他的下颌线条有一瞬间的紧绷,摆放在身侧的手背上青筋鼓了鼓,但这些很快就被他压制了回去。 像是不欲多言,卫斯理朝地上丢下了一个药一样的瓶子,声音冰冷道。 「你吃下去,我就把那崽子给你。」 即便已经设想过这一幕,约书亚还是痛苦的无以復加,他的声音颤抖,哀伤而绝望,还带着不死心的偏执,嘶喊。 「卫斯理,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没有心吗!你怎么下得去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凭什么要我去死!又不是我害死的他,我凭什么要给他陪葬!」 【哇!他是谁?我踏马太好奇了!】 【约书亚和卫斯理真的有孩子!】 【所以是不是就是之前有虫硕的那个传言呀,我有点信了,那个他是卫斯理的青梅竹马吗?所以是不是约书亚害死了他,卫斯理来报復了?】 【这都多少年了,现在才想起来报復啊?这很怪呀……】 【卫斯理扔的那个是毒药吧?他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毒药?天耶,那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復仇来的?】 【好奇他们到底咋回事呀?这个他是谁?我去豪门恩怨,好狗血我好兴奋!】 约书亚的最后一句吶喊像个导火索般,一下子点燃了卫斯理的怒火。 他浑身僵硬,眼睛圆瞪,太阳穴青筋爆起,两颊的肌肉隐隐的颤抖着,紧绷的表情透露着极力克制的愤怒。 卫斯理朝前走了两步,从树下的阴影处走到了阳光下,但火热的阳光根本化不开他周身的晦暗与冰冷,他就像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般,带着嗜血的疯狂。 「那他就该死吗?」 卫斯理的声音轻飘飘的消散在空气中,他的情绪竟然是稳定的,但那种视如死物的目光,那些目光中透出的恨意,让这几个字仿佛千斤重般沉重的砸在卫斯理的心上,砸得他血肉模煳,痛不欲生。 四周一片窒息的寂静。 所有虫都没有开口说话,迪伦原本想要低声询问的话语也被安德鲁挡了回去,众虫被动围观着卫斯理和约书亚的仇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们面面相觑,视线不由得朝向站在较后方的温余与陆鸣沧。 索性这个时候这俩没有不合时宜的牵着手了,不知为什么,除了亚瑟之外,所有看到温余和陆鸣沧没再黏在一起的虫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温余的表情就没变过,一如既往的冷淡,对周遭的事情也都不太在意的样子,他没给任何指示,陆鸣沧倒是有点动作,他把小虫崽按在怀里,盖住了他的耳朵。 就在众虫不知该如何时,最前头的亚瑟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双手交叉抱胸,斜倚在一棵细小的枯树上,像是完全没感受到也不在意卫斯理与约书亚之间紧张的氛围,随性甚至有些不耐烦道。 「嘿,你们说好了吗?要不两位让一让,让我们先过去你们再继续聊?」 一瞬间所有的焦灼氛围都被他破坏的一干二净。 莱维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安德鲁适时出声,温声劝阻卫斯理道:「卫斯理阁下,不管你和约书亚先生有何种仇怨,祸不及家虫,小虫崽是无辜的,他还是你的……能不能请你先放了他?」 西拉颔首附和道:「对,卫斯理,你放了小孩子吧。」 【安德鲁好善良啊,你们能不能别黑他了,安德鲁还知道劝卫斯理呢,陆鸣沧一个字都不出声,高下立判好不好!】 【对安德鲁有好感,对陆鸣沧无感,感觉他就只在乎自己的事情,格局太小。】 【就硬黑是吧,你们怎么知道陆哥不关心小虫崽了,它怀里还抱着一个那,瞎是不是?】 【我倒觉得劝不劝的其实作用不大,卫斯理这状态像是听劝的吗,而且他绑架小虫崽本来就是为了威胁卫斯理,没听他要做什么嘛,他要卫斯理死,目的没达成,它不会放虫质的。】 【好担心小虫崽啊!不在这里的话,卫斯理会把他藏在哪里呢?】 【我怎么觉得有点悬?小虫崽不会……死了吧?】 第319页 【别说死不死的,他就是可能脱离了虚拟境……】 【话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大爷现在的表现不太好唉,太冷漠了吧。】 【不喜欢亚瑟·兰斯洛特,我觉得温余少将的行为也不做好,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场事故发生在自己面前吗?】 【等等……你们看到卡特吗?我突然发现他不见了!】 【咦,还真是,卡特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是不是悄悄去找小虫崽了!】 【哈哈哈哈哈,我猜也是!】 「哧。」 卫斯理突然间的一个嗤笑又吸引了众虫的目光。 他的脸色阴沉的瘆虫,那个笑更像是皮笑肉不笑的讽刺,他只是阴恻恻的扫了众虫一眼,视线在陆鸣沧怀里的小虫崽身上逗留了几秒后才又重新转回到约书亚的脸上,憎恨而嫌恶。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离开的那位去做了什么我都清楚,但我无所谓,约书亚,我只想要……你死。」 最后两个字被拖长了声调,咬牙切齿般一字一顿,充满浓烈的恶意。 众虫这才发现卡特不见了,环顾四周,只有陆鸣沧和温余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意外的神情,众虫很快就猜到,卡特是悄悄的去找另一个小虫崽了。 陆鸣沧这时候才终于开口了。 他慢慢的从虫群中穿过,走到了众虫的前方,朝卫斯理道。 「既然你发现了,那就应该明白,等我们找到小虫崽,你就没有理由威胁约书亚了……可你好像并不着急?」 陆鸣沧的话不像是询问,而更像是在一边说一边揣摩判断卫斯理的表情,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卫斯理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鸣沧也无所谓那杀虫的目光,他继续猜测着。 「不着急无外乎有两个原因,一是你确信我们找不到小虫崽在哪里……」 陆鸣沧说的很慢,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卫斯理的所有动作,在注意到对方细微的挪动了一下眼球后,陆鸣沧倏的伸出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棵树。 「在哪里?」 众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棵很平常的树,枝繁叶茂,覆下厚重的阴影,那是卫斯理刚刚呆着的地方,但那里除了一棵树,一些草,明明什么都没有。 安德鲁蹙眉,迪伦嘴快的抱怨:「什么呀,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还以为有多厉害……」 莱维莱那虽然也一脸疑惑,但他们是陆鸣沧的死忠粉,莱维性格温和没开口说什么,莱那则直接不管不顾的横眉一竖,叉腰呛声起来。 「你蠢是你的事,有资格讲话吗?噢,你知道小虫崽在哪?一张小嘴叭叭叭的,怕我们记不住你干的那些噁心事儿?」 迪伦气得脸都绿了,却不敢回嘴,眼睛里立刻泛起了湿润,拉着安德鲁求安慰。 安德鲁低头摸了摸他的头,眼镜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塞缪尔抱胸站在一侧,整个虫显得格外的冷酷,他朝陆鸣沧点了点下巴,不客气道。 「你快说小虫崽在哪儿吧!」 「树上。」 一旁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陆鸣沧看了眼来到他身侧的温余,点了点头,应和道。 「对,应该在树上,他不在意是因为小虫崽就在这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棵树枝桠比较低好爬,叶片又密集,藏一个小孩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众虫立刻抬眼看树上,莱那甚至想跑过去看,但被莱维拉住了。 安德鲁推了推镜框,礼貌的向温余询问着自己的不解之处。 「少将,小虫崽如果在树上,那为什么会没有丝毫声响呢?」 温余没理会他,陆鸣沧倒是代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药吧,你给他吃了安眠药?」 卫斯理不置可否,目光狠戾的盯着陆鸣沧。 「你很聪明。」 他冷冷道。 陆鸣沧嘴角一挑,溢出几丝笑容,随性洒脱,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他气场全开,强大而耀眼。 「是你的手段太拙劣,不过,我确实很聪明。」 【哈哈哈哈哈哈,自信陆哥太酷啦!】 【哦哟,一点都不着急谦虚呢,不过事实如此嘛。】 【聪明聪明,我陆哥世界第一聪明!】 【真的没想到小虫崽会在那里,陆鸣沧确实厉害啊。】 卫斯理冷笑一声,碧绿的眼眸像一条蛇一样阴冷。 「可惜,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太晚了。」 他倏的快步后退。 一直注视着他的约书亚立刻尖叫着跟了上去,「你要干嘛!卫斯理,你沖我来!」 陆鸣沧脸色顿时严肃了下来,厉声道。 「拦住他,他要动手了!」 他的话还未落下去,身侧的温余身影一闪就沖了出去。 卫斯理只来得及踹一脚树,就被温余制住,反扣着双手压在地上,可他脸上却没有一点被抓住的愤怒,而是癫狂的大笑起来,面目扭曲。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上摔落下来,约书亚飞奔着扑过去,终于在小虫崽摔到地上前抱住了他。 本以为一场危机就此结束,谁曾想意外突然出现了。 抱着小虫崽的约书亚先是愣了一下,他傻傻的盯着自己怀里脸色苍白、浑身冰冷、没有意识的小虫崽,眼睛慢慢放大,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抖动,他伸出颤抖的手,拍着小虫崽的脸颊低声唿唤着,可小虫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小小的身体瘫软着,手臂重重的砸在空中,像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第320页 约书亚那颗岌岌可危的心脏一瞬间崩溃碎裂,他整个世界仿佛都塌了,刺骨的痛与恨意陡然升起,约书亚啊的一声悽厉的嘶吼,他勐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双眼血红的朝着卫斯理嘶吼着冲过去。 「卫斯理!你杀了我的孩子!卫斯理!!!」 嘶哑的悲嚎,怆地唿天,声声泣血。 惊得众虫悚骇万分,惊悸不已,他们不敢相信真的有虫会杀害自己的孩子,还是这么小的小虫崽。 虎毒尚且不食子,卫斯理的行为简直是天怒虫怨。 【卧槽!天吶,卫斯理居然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 【噁心!怎么会有这样的虫!】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 【卫斯理疯了吧!!!】 【不可原谅!他必须受到惩罚!!!】 约书亚发疯的沖向卫斯理,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用力的刺向那个将他逼疯的雄虫。 温余皱着眉阻止,众虫回过神也连忙赶过去,想要制住疯狂的雌虫。 陆鸣沧感觉不对劲,他想要去地上躺着的小虫崽身边看看,但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傢伙,为了他的心理健康,陆鸣沧不能太靠近那里,索性另一个觉察到问题的虫——亚瑟·兰斯洛特走了过去。 他单膝跪地,弯下腰伸出手分别探了探小虫崽的唿吸和心跳,又摸了摸小虫崽颈项的脉搏。 亚瑟转过头高声道。 「还有唿吸。」 听到他的话,众虫大喜过望,约书亚也都顿了一下,眼眸中绽开惊喜的光芒。 可就在这时,从刚刚开始变得格外安静的卫斯理突然勐地挣扎起来,用力拼命的往约书亚身前沖,他面目狰狞,目光阴鸷而残暴,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温余立刻更紧的束缚住卫斯理的双手,而约书亚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胡乱的往前扬起,变化只在转瞬间,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在此刻,在众虫的耳朵中清晰可闻。 所有虫都停了下来,望向那个方向。 只见约书亚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匕首,而匕首的利刃正没在卫斯理心脏的地方,晕开一片猩红的血液。 约书亚像被烫到了手般,尖叫一声放开了手,震惊而惊恐。 卫斯理的双手还被制在温余的手中,却是扭曲耷拉的模样,像是在挣扎中骨折了,但他却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相反,他的脸上扬着一个诡异的张狂的笑,这个令虫惊悚的笑容越咧越大,嘶哑的笑声断断续续,伴随着大量血液从他的嘴边喷涌而出。 温余只一松手,卫斯理就失去支撑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躺下脏乱的泥土地上,血液依旧在不住的流着,好像没有尽头。 卫斯理「嘶呵嘶呵」的喘息着,浑身抽搐,他颤抖的伸出手,握住了心脏处的匕首,骤然发力,双眼圆睁暴起,「唰」的一下,把匕首抽了出来,更多的血液飞溅而出,在卫斯理的身下汇聚成了一滩。 约书亚瘫软在地上,突然间,他像疯了般手脚并用的爬到卫斯理的身边,伸出手想要去捂住卫斯理胸口的伤,可血液还是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间溢出,他根本阻挡不住,约书亚哭泣着,涕泗横流,六神无主的哀哀叫喊。 「救他…救救他……啊!谁来救救他!」 莱维手忙脚乱的冲上去,想要用给卫斯理做止血治疗,可卫斯理不知道哪儿来的劲,竟然推倒了莱维,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定定的看着泪流满面的约书亚,虚弱却毫不留情的一字一顿,冰冷而决绝。 「我,不要你救。」 约书亚疯狂的嘶吼,状如疯魔。 「你起来!卫斯理,你起来!不是要杀了我吗!卫斯理!为什么!」 卫斯理扯动了一下嘴角,吐出一口血来,声音轻弱,若有似无。 「是啊……我,要你死……为什么,哈哈呵……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 卫斯理眼神无光,眼前阵阵发黑,他睁大了眼睛,努力的将面前状若癫狂的雌虫记在心里。 他伸出颤抖的手,缓慢的抚上雌虫的面庞。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刻。 安静的咖啡馆内,漂亮的雌虫羞怯的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他,朝他轻轻的道歉。 「对不起,未经允许,我擅作主张的给你画了一张画像,你能……送给我吗?」 青年笑得温暖而灿烂,阳光从他的身后落下,像天使般美好,让因为失去记忆而对这个世界忐忑不安的自己一下子失了心,着了迷。 卫斯理眼神迷乱,眸光发散,吐着鲜血的口中不断发出孱弱的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我该…恨你的……」 「约书亚……真后悔,见到你。」 说完这一句话,卫斯理吐出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了生息。 第119章 约书亚瘫软在地上,呆呆的抱着卫斯理当时尸。体,他全身都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头髮凌乱,浑身狼狈,但他无知无觉,充斥着血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卫斯理没有生息的脸庞,颓丧的模样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坍塌破碎。 【唉,怎么会这样啊……】 【呜呜呜,太悲壮了,小虫崽好可怜啊!】 【我怎么觉得卫斯理是爱约书亚的,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让死在约书亚手中吧,但是为什么啊,喜欢为什么要这么仇视,要做到这个地步,我不懂。】 第321页 【那是他们的秘密吧,我还是好奇那个他是谁啊,感觉是个关键点。】 【猜一波,「他」是卫斯理以前的爱侣,后来约书亚看中了卫斯理,要卫斯理娶他,两雌虫相争,可能是约书亚害死了对方,卫斯理怀恨在心,所以这就是復仇。】 【你家復仇是紫砂啊?应该还有点别的事吧,卫斯理为什么现在才復仇,他又为什么不杀了约书亚,很多都说不通。】 【不管怎样,这一对真的还蛮悽惨的,要不是我记住了这些都是假的,我都要哭了!】 【对哦,这是虚拟境!卫斯理还没有死!】 【嚯,卫斯理粉丝都疯了,喊着要约书亚杀虫偿命呢!】 【这么入戏啊?】 卡特从林子里跑了过来,看到现场的情况他愣了一下却没多问,慢慢的走到亚瑟的身边,和他一起查看小虫崽的情况。 陆鸣沧放下了自己怀中的小虫崽,小虫崽诺诺哭着跑到约书亚的身边,他伸出短短的小手紧紧的抱着约书亚哀哀的唿唤着他,但约书亚却依旧没有反应。 亚瑟在给另一个昏迷的小虫崽做急救,可看他和卡特满脸严肃的样子,似乎情况并不顺利,陆鸣沧走过去问情况,亚瑟却抬起头朝陆鸣沧轻轻的摇了摇头。 陆鸣沧俯下。身侧耳去听小虫崽心跳声,但他却没有什么都没听到,小虫崽的胸腔里一片安静,小虫崽的身体还是柔软的,但他的唿吸、心跳和脉搏全都消失了。 这个可怜的小虫崽最后还是死了。 莱维捂着嘴难以相信,莱那一脸悲伤,格雷森自责不已,塞缪尔露出不忍心的表情,安德鲁沉默,迪伦则惊叫了一声。 「啊,死了!」 莱那怒瞪向他,迪伦一脸委屈,努着嘴轻声喃喃:「我又没说错。」 他的声音还是触动了到了呆滞的约书亚,约书亚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他们,看到躺在地上小虫崽,他骤然睁大了眼睛,目光颤抖,脏兮兮的脸上挂着虚弱的乞求。 「他……他……」 约书亚的声音格外的嘶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他的表情是那么明白而热切,带着破碎的恳求,谁都明白他在央求些什么。 但即便看懂了,谁又忍心告诉他这个真相呢? 在众虫沉默的时间里,约书亚的表情从期待逐渐变成怀疑,恐惧,不可置信然后……撕心裂肺的绝望。 他尖叫一声,摇摇晃晃的沖了过来,把另一个小虫崽诺诺绊倒了也没注意,疯了般推开众虫,抱起地上已经变得冰凉的小小躯体,嚎叫痛哭。 嘶哑的声音如杜鹃啼血,绝望而哀凄,听得众虫不忍直视,纷纷撇开了脸。 【呜呜呜,我不相信!小虫崽怎么也死了!】 【好可怜啊,天吶,怎么会这样!】 【约书亚要真的疯了吧,唉,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安眠药的剂量过度了吧,小虫崽还小,代谢不了很伤身的,还不能及时就医,所以活活拖死的啊……太可怜了。】 【真的没办法,他们医疗包里的都是外伤药,这种型号的细胞癒合注射剂先不说也是针对外伤的,就算能用对小虫崽来说也和毒药无异,安眠药过量是要洗胃的,这里没法弄。】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能接受!】 【别上火了,大家都别忘了这是虚拟境!假的!】 【但他们不知道这是假的,约书亚也不知道这是假的,他们得多难过啊!】 陆鸣沧将倒地的小虫崽诺诺抱了起来,拦住了他,将他按在自己的话怀里轻哄:「别去,和哥哥待一会儿。」 小虫崽诺诺大大的眼睛一片通红,呜呜咽咽的哭着,小手拽着陆鸣沧的衣服,伤心的问他:「哥哥,我弟弟怎么了?他为什么躺在地上?他睡着了吗?阿父哭了,我想抱抱他……」 几岁的小朋友还不懂死亡的含义,只以为躺着就是睡着了,他不知道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叫飞飞的弟弟,他们再也不能一起追逐打闹,一起玩音乐盒,一起听三只小猪的故事了。 陆鸣沧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缓的告诉他:「嗯,弟弟睡着了,他太累了,我们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诺诺点点头,用力应声:「好!让弟弟睡觉吧,我可以背着弟弟走路!」 陆鸣沧夸他:「你真棒,不过我们还是让你阿父抱着弟弟吧,哥哥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等弟弟睡饱了,我们想让他去执行一个神秘的任务,这个任务我们大虫门都做不了,只有年纪最小的小朋友可以办到,所以只能拜託给弟弟,我们已经约好了,等任务完成后,我们就在回家的飞船上见面,到时候诺诺可以问问弟弟是去做什么了好不好?」 听了陆鸣沧的话,小虫崽哇哦一声惊嘆,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激动的喊:「真的吗?弟弟好厉害,我也想执行秘密任务!诺诺不可以吗?」 「诺诺也有自己的任务呀,诺诺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阿父,你可以做到吗?」 小虫崽认真的点点头,保证道:「诺诺可以!诺诺一定会保护好阿父的!」 话落,他看着嚎哭不止的约书亚,满脸担心的问:「阿父哭的好难过,是不是捨不得弟弟?诺诺可以去安慰阿父吗?」 陆鸣沧摸了摸他的脸,给他擦掉脸上的泪痕,轻声回答:「是啊,他捨不得弟弟,我们让你阿父和弟弟独自待一会儿,诺诺等会儿再去安慰他好不好?」 第322页 小虫崽想了想,很贴心的点点头:「好吧,那诺诺等会儿再去。」 「嗯……我们去摘一些花,等会儿去送给你阿父好不好?」陆鸣沧思索了片刻,一边说着,一边朝其他虫示意,卡特颔首,跨侧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小虫崽的视线。 温余和亚瑟交换了个眼神,亚瑟朝他撇撇手,温余转过身跟上了陆鸣沧的脚步。 众虫也都听到了陆鸣沧哄小虫崽的话,一个个神色各异,塞缪尔朝两虫离开的身影望了一眼,目光复杂。 【陆哥好温柔啊,呜呜呜,太贴心了。】 【都是可爱的宝贝呀,诺诺乖乖,和你陆哥哥一起好好的啊!】 【我陆哥真的!太棒了!本虫又酷又帅,对待小虫崽又这么温柔,这种雄虫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真的太好了!羡慕他以后的雌君!】 【我不一样,我想当陆哥怀里的小虫崽!陆哥陆哥你还缺小朋友吗?除了长得比较急,没其他毛病那种!】 【像被陆哥抱抱!】 【哎呀,少将跟上去了,一定是去保护俩大宝贝的,少将也是超级温柔可靠的!】 【小少爷失落了,唉,没办法,这个时候,确实还是少将更让虫安心一点。】 【小少爷加油呀!】 【这里可怎么办呀……约书亚疯了。】 约书亚疯了,他拒绝任何虫触碰卫斯理和小虫崽的尸。体,谁靠近,他就会兇狠的朝谁扔泥土石头,并且不断的咒骂。 可尸。体放着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且不说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各种食肉危险兽,就算没有危险兽袭来,着高热的天气也会很快令尸。体腐化发臭,可着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是引来的不是危险兽,而是异化兽,异化兽不仅会攻击他们,还会抢夺尸。体,带给异虫王进行融合进化,这是极危险的事情。 作为军虫,不管是西拉,卡特还是已经不任军职的亚瑟都铭记着一个准则,绝不在有异虫的战场留下一具虫族的尸。体,要么由专门的收尸队收集尸。体带回后方安全地进行火化入葬,而一旦处于情况紧急之时,如果不能带回同伴的尸。身,就必须要就地处理掉。 处理的方法就是用化尸水就地化解尸。体,然后进行掩埋,立碑。 这是虫族的军规铁律。 虫一旦死亡,精神力是跟着生命一起消失的,而军部的化尸水也是由此研发出,它只能作用于没有精神力的身体,雌虫与亚雌的身体但凡还留有精神力余存,哪怕只是丝毫,化尸水都会失去作用。 但化尸水出现到至今的歷史中,还从未有化尸水使用在雄虫身上的案例,因为雄虫是不会出现在战场的,所以也没机会尝试。 这里的虫,只有监督者的身上有化尸水,而即便是亚瑟也不清楚化尸水到底能不能作用于雄虫,但他必须一试。 亚瑟,卡特对视一眼,确定了彼此的意思。 亚瑟二话不说朝约书亚走过去,手部拟态的虚影阻挡了所有的攻击,他在约书亚暴。戾,疯狂的张牙舞爪中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锁紧,伸手就要朝他的后脖颈击打上去将他击晕,突然约书亚惊声尖叫起来。 「不要!我要看!让我看!我不反抗了,让我看吧!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噼到半空中的手臂倏然停住了,亚瑟扬眉提眸,眼底带着一抹诧异,疑惑道:「你威胁我?」 黑色的眼瞳里眸光闪动,晃荡着一种饶有兴致,蠢蠢欲动的欲。望。 卡特听到两虫的对话,脸色骤然一变,连忙转身朝亚瑟大喊:「亚瑟,别冲动!」 亚瑟神色一转,脸上绽开灿烂的微笑。 「哎!我在呢!小亚瑟,怎么啦?」声音俏皮,不正经的甜腻。 卡特无语都抽了抽嘴角,还是决定无视对方的话,加重语气重申道:「请您不要冲动,顾全大局!」 温少将不在这里,没虫制得了这位大爷,而这位大爷生性最为叛逆,平生也最讨厌别虫威胁他,约书亚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雷区蹦哒。 亚瑟朝卡特眨了眨眼睛,拖腔带调的「啊」了一声,然后耸耸肩,一副真没劲都表情,懒懒应声:「好吧,看在小亚瑟把我名字叫的真好听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吧。」 卡特端着皮笑肉不笑的脸,朝他点头致意。 【哈哈哈哈哈】 【大爷就是大爷,不接受任何威胁,除非是小卡特的劝导。】 【emmmm,虽然不合时宜,但我有点事想磕兰斯洛特和卡特唉!双雌组合!】 【约书亚这是要干嘛呀?】 【我有个问题……话说,有谁看到之前卫斯理丢的那瓶毒药没?】 【没看到!!!】 亚瑟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脏兮兮的约书亚,勉强勾了一下唇,然后松开手,扯了一把草擦了擦手后,抱胸悠闲的站在一旁。 卡特看了约书亚一眼,叫其他虫站成一排背对着尸。体,从怀中拿出了一旁化尸水,他先弯腰认真的鞠了一躬,然后打开瓶子,将化尸水撒到了两具尸。体身上。 化尸水一碰到尸。体,就像无色的火焰一样,将尸。体燃烧起来,最后安静的化为一片黑灰色的灰烬。 众虫微垂着头,静默致哀。 陆鸣沧抱着小虫崽以及温余从远处慢慢的走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陆鸣沧也停下了脚步,搂过小虫崽的脑袋压在肩上,低头默哀。 第323页 这一刻,整个直播幕都被现场这静谧而郑重的一幕感染,纷纷刷起了默哀。 几分钟后,氛围才松了一些,但依旧沉重。 卡特开始在一旁挖土,其他虫也纷纷帮忙,迪伦虽然面露厌恶,但在安德鲁的劝导下,倒也算安静。 约书亚整场仪式都很静默,仿佛就如他所说的,他只是想看看,想做最后的道别。 陆鸣沧抱着小虫崽继续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沉默不语的温余。 小虫崽的表情有些兴奋,满脸的期待,他怀里抱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花,都是在路上摘的野花,是他要送给阿父的礼物。 陆鸣沧在距离约书亚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将小虫崽放下,他看了一眼约书亚的表情,呆滞,恍惚,陆鸣沧蹙了蹙眉,但他并没有阻止小虫崽跑向约书亚,只是时刻注意着约书亚的言行。 小虫崽抱着花束,跑到约书亚的面前,鼓起勇气,满脸羞涩的将花束递了过去,小脸红扑扑的。 「阿父,送给你!」 他的声音稚气而响亮,能柔化所有虫的心。 所有虫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看着这温暖又心酸的画面。 【小虫崽好可爱阿,摸摸头。】 【可怜的小崽子,唉……】 【希望约书亚能好好保护他。】 【我觉得约书亚不咋靠谱,他的脸色看得我心慌慌都,总觉得不对劲。】 【靠约书亚还不如靠陆鸣沧呢!】 约书亚低头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虫崽,这是他唯一仅剩下的宝贝。 可他确实不能陪他长大了。 他是个懦弱又不负责任的雌父,他对不起卫斯理,也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他根本不配做他们的阿父。 约书亚伸出手,颤抖得接过这一捧漂亮的鲜花。 眼泪从他的眼眶里坠落,约书亚放声大哭。 小虫崽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看着哭泣的雌父,「阿,阿父,你怎么了?」 小虫崽小心翼翼的问。 约书亚跪下。身,一下子搂住了小虫崽,将头髮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抱得紧紧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阿父,疼……」小虫崽被勒得忍不住挣扎。 约书亚却不管不顾,依旧搂得死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失去小虫崽似的。 一边勒,约书亚还一边嘟嘟囔囔都自言自语。 「诺诺,要好好的,阿父以后不能陪着你了……阿父要去找你雄父了……我们可相爱了,但阿父捨不得你啊,我捨不得你……诺诺,就剩下你一个了,你会孤单的吧,诺诺……要不,去陪弟弟吧,飞飞也会想你的,飞飞太孤单了!和我们一起吧,诺诺!」 【啊啊啊啊啊!他要干嘛!】 【天吶,快阻止他!】 【不行啊!走开!离开小虫崽!】 【约书亚伸出疯了吗!他疯了!!】 【卧槽!一对有病的夫夫吧!小虫崽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陆哥!!!救命!!!】 陆鸣沧察觉不对劲,大喝一声跑上前。 「放开他!」 约书亚拽着小虫崽连连后退,他越说越狰狞,神情可怕儿崩溃,突然间,他攥着小虫崽的肩膀,抬手将手心里一个打开的瓶子疯狂的想要往小虫崽的嘴巴里倒,面色扭曲,歇斯底里。 众虫惊惶愕然。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快速闪上前,残影一道「啪」的一声,踹开了约书亚的手腕,伸手提起吓傻了的小虫崽,往后扔到了陆鸣沧的怀里。 棕褐色的玻璃瓶呗甩了出去,倒在地上,流出汩汩的深褐色液体。 约书亚被踹到在了地上,他仰躺在地上,看着头顶刺目的阳光,咧嘴闷声笑起来。 莱那愤怒的质问他:「你居然想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恶毒!」 这一个两个为虫父的,简直气死虫,根本就不负责任! 约书亚没理会他,转头看向被金髮雄虫紧紧揽在怀里的小虫崽。 他张开嘴,满脸的歉意与哀伤。 「诺诺,对不起,阿父不是一个好阿父。」 「我以为放你一个虫在世上太可怜了……但也许,这样,也挺好……」 「宝宝……要,好好的……」 约书亚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眼睛看向的是那片黑灰色灰烬的方向,目光中流露出爱恋,悲伤,后悔,最后失去所有的光泽,变得无神,归于寂灭。 他看着卫斯理消亡,然后又死在了卫斯理的身边。 哪怕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乞求一声与他共葬。 不敢。 也不配。 第120章 众虫将他们合葬在了一起,生前的愿望,死后算是达成了圆满。 小虫崽诺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直哭个不停,他对别虫的排斥性更大了,除了陆鸣沧谁靠近都不行,他仿佛把陆鸣沧当成了最安全的港湾,藏在陆鸣沧的怀里哭着哭着,最后终于哭累睡着了。 众虫体谅小虫崽的处境,全都不约而同的放低了声音,没虫交流,队伍中笼罩着一层阴影,约书亚和卫斯理的死还是让众虫感到无比的沉重。 终于在夕阳落下前,他们走出了森林,眼前豁然开朗,蜿蜒的河水蔓延向前,开阔的草地绵延数几里,远处两座高山相对而立,巍峨陡峭,漆黑的石壁深处一片暗沉,像一道深渊巨口般,泛着森冷的光。 第324页 一座风格古典的建筑坐落在山脚下,高耸的屋顶上还滞留着一缕落日的余晖,像指明灯一样,让很久没见到虫族生活痕迹的众虫眼前一亮。 【呜呜呜,终于走出大森林了!我树都要看吐了。】 【是别墅!休息站到了!】 【哇,看起来不错唉。】 【沖呀!胜利在望!】 山谷的路更加的平坦,众虫顺着方向,披着沉沉的暮色,在入夜前走到了这座宫殿式别墅。 总体是三层楼高的建筑,面积很大,外饰精美,白色的外墙上有岁月的痕迹,爬满了繁茂的青藤,开着朵朵粉色的小花,格外的清新淡雅。 铁质的大门是紧闭的状态,四周的窗户也是紧锁的,看起来没虫也没其他什么东西在里面的样子,亚瑟直接暴力拆卸掉了门锁,众虫进入到了别墅内部。 开关一按,室内一片明亮,显露出豪华精緻的内部摆设,开阔的客厅,家具一应俱全,真皮的沙发,银质的檯灯,厚实的地毯,大厅的左手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从内往外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茂密的森林,潺潺的溪流,碧绿的草地,在月色的照拂下,一片风光好景。 靠着玻璃窗的一面是一个精緻的吧檯,各种调酒器材,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酒柜中各种名酒满满当当。 明亮的灯光和遮蔽的场所给了众虫熟悉的安全感,一下子,原本紧绷的心情瞬间松懈了下来,众虫坐的坐,躺的躺,全都瘫软了下来。 陆鸣沧抱着小虫崽行动不便,坐在沙发上看了全身湿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似的卡那,转头朝观察着四周的卡特问道。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有补给休息站,应该就是这里,那应该有药品之类的东西吧?」 卡特充满歉意的笑了笑温声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只是宣读规则而已,不过我猜应该是有的,我去找找看。」 卡特话一出,众虫也一样想起了一开始上岛前宣读的那些东西,一个个就算很累也都站起了身,加入到了搜物资的队伍。 温余也去了,只有陆鸣沧带着小虫崽和几近昏迷的卡那呆在客厅里。 卡那的伤很重,一路又没得到好的休息,加上这炎热的天气,他的伤口处已经开始腐烂,整个虫也发起了高烧,很危险。 他迷迷煳煳半闭着眼睛,突然伸手扯了扯陆鸣沧的衣袖,声音虚弱道。 「陆鸣沧,小心……安德鲁。」 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啊啊啊啊!卡那为什么这么说啊?】 【安德鲁果然有问题!】 【天吶,不会吧,明明挺温柔的一雄虫,是不是卡那搞错了?】 【我信的,我一直觉得安德鲁这虫有点邪门。】 【有什么不相信,他就是很虚伪啊,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它不是什么好的虫。】 【既然是雄虫的审判,那意思会不会是这些雄虫其实都有点问题,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 【我去,不会吧,细思极恐……】 【我不信,陆哥哪里有问题?指不出来能不能别造谣!】 【就是,我陆哥明明无敌棒!无敌好!】 【话说我们的许愿池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愿望啊!别不是假的吧?浪费我感情!】 【许愿池何止是浪费感情啊,是浪费金钱好不好!钱包都要掏空了我的,都不见有个声响,气死虫!】 直播幕的话题开始热烈讨论起许愿池的事情。 而别墅客厅内,听了卡那的话,陆鸣沧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翻出莱维放在他这儿的一支细胞癒合注射剂,给他打了一针,卡那那几近平静的胸膛才又有了点起伏。 这是卡那的最后一针癒合剂了,注射的剂量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如果还是没有治疗的方法而他也挺不过去,卡那就会死亡。 很快众虫又聚到了大厅,陆鸣沧猜测的不错,在这栋别墅里,什么都有,充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各种药品,甚至三楼是一整个游乐健身场所,里面还附带一个室内泳池,仿佛真的有虫在这片「世外桃源」建造了一个度假场所。 卡特在药品箱找到了一些消炎药,以及充足的止血喷雾,亚瑟帮他把卡特搬到了一间屋子,给他重新做了清创和包扎,又给他吃了退烧的药品,这里的药虽然多,可却没有细胞修復液态箱等大型医疗仪器,卡那是否能恢復,还是只能听天由命。 二楼的卧房被众虫瓜分,房间很大,但加上一个书房也就四个房间。 最后分配为,西拉,安德鲁,迪伦一间最左边的侧卧,莱维莱维两兄弟照顾卡那住另一间侧卧,陆鸣沧带着小虫崽和格雷森,塞缪尔住在最大的主卧,温余单独一间书房,卡特和亚瑟住在客厅,原本卡特是不愿意的,但亚瑟勒着他的脖子,他只能无奈奉陪。 有了各自休息的地方,等一解散众虫立刻涌入自己的房间开始洗漱换衣,连着好几天一直在外风餐露宿,之前没感觉,现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是倍感嫌弃,脏的像野虫。 主卧,格雷森先去洗漱了,房间里剩下陆鸣沧和塞缪尔以及一个还在熟睡的小虫崽,塞缪尔感到莫名的紧张,他看着陆鸣沧抱着小虫崽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忍不住开口,寻了个话题。 「你一直抱着不累吗?放床上让他睡吧。」 第325页 陆鸣沧听声侧过身,瞥了一眼睡觉豆揪着自己衣服的小虫崽,摇摇头回道。 「还好,不算累。」 塞缪尔看着陆鸣沧那张俊美的脸,看着他温柔抱着小虫崽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一直以来的计较,憋闷突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陆鸣沧,轻轻道。 「没想到你还……挺温柔,你喜欢小虫崽?」 塞缪尔原本想说的是挺有魅力,单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吐出了一句温柔。 温柔的陆鸣沧,他早就体会到了,而不管是哪一面,对方的表现都极其亮眼,陆鸣沧的魅力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也早该明白,陆鸣沧会吸引很多的虫,不管是雌虫还是雄虫,不管是何种身份,喜欢是平等的。 想清楚这一点,塞缪尔积郁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换个思路来讲,自己也不是毫无希望,不管现在陆鸣沧的态度如何,他都是陆鸣沧曾经喜欢过的虫。 既然十五岁的陆鸣沧能够不顾性别问题的大胆向他表白,那么十几岁的塞缪尔·海伦娜又为什么会没有勇气挽回这段感情! 塞缪尔越想越激动,满脸通红,攥着拳头一脸郑重,略带羞涩的看着陆鸣沧。 【难道说……】 【难道说,小少爷要被表白了!】 【塞缪尔脸红什么啊?】 【这表情,这情态,妥妥的少。年思春啊!】 【少什么年,19岁了,再一年可以结婚了都。】 【好激动!】 【少将快来呀!你要被撬墙角啦!火烧眉毛啦!】 看着塞缪尔怪异都表情,陆鸣沧疑惑的走上前,靠近了询问。 「你生病了?脸这么红。」 塞缪尔看着眼前倏然放大的五官,吓得反应过激得退后了两步,那满腔的豪情也像漏气的气球般一瞬间泄了个干净。 理智回笼阻挡住了那股蠢蠢欲动的冲劲,塞缪尔心慌意乱,脸颊顿时更热了,眼神飘忽着顾左右而言。 「啊?没有,就是太热了,那个……你,你还是把他放下吧,难道你洗澡也带着他?」 陆鸣沧一想也对,便轻柔的把小虫崽安置在了床上,他睡的很熟,没有甦醒。 正巧这时格雷森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骚包的大红色浴袍,头髮湿答答的滴着水,满脸轻快愉悦,声音都俏皮了几分。 「我好了,下一位谁来?里面有个柠檬味的和牛奶味的沐浴露,我用了牛奶味的,你们闻闻香不香?」 塞缪尔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头让陆鸣沧先去。 「你去吧,正好刚安置好他,我帮你看着。」 陆鸣沧也能没有推辞,转身大步走进了雾气腾腾的浴室。 格雷森和塞缪尔聊不到一块,在一起就会忍不住互怼,当然,是塞缪尔怼格雷森,但这次塞缪尔领了个任务,要照顾床上睡觉的小虫崽,忍着就没和格雷森吵,但格雷森是个静不下心的,之前在野外因为生命堪忧已经很压抑的天性了,现在一进入舒适区就忍不住浮躁起来。 不过格雷森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尤其他对小虫崽还存着一点歉疚心理,也没吵闹,而是悄悄的从房间里熘了出去。 和莱那互怼也比呆在这里和小少爷大眼瞪小眼强。 格雷森熘的毫无负担。 屋子里只剩下塞缪尔和睡得安安稳稳的小虫崽,安静都过分,以至于能听见浴室隐隐的水流声。 塞缪尔的脑海中不受控的浮现出一副画面。 灰暗的大雨下,金髮雄虫身姿挺拔的站在雨中沖澡,他微垂着头,侧身对着他,修长起伏的颈项下宽阔的肩膀肌肉涌动,线条流畅,雨水斜打他劲瘦的腰间,盘桓着落入若隐若现的腹肌,隐入黑色的裤子。 塞缪尔一下子感觉自己脸颊发热,口干舌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没意识到,他的视线已经隐隐的转移到了浴室的门前。 洗完澡的陆鸣沧是怎样的?他会穿上什么样的衣服呢?浴袍?像格雷森那样的红色?还是最常见的那种白色的? 不知为什么,塞缪尔莫名排斥陆鸣沧穿那种红色的浴袍,他觉得还是白色都更配陆鸣沧的金髮。 原因懒得去思考,左不过就是不想让陆鸣沧穿和格雷森那个花花公子一样的衣服。 没等他再思索些什么,身侧的床铺上突然有了些微动静,塞缪尔转过头,正好对上金髮小虫崽慌乱惊惧的眼眸。 同样的金髮,竟然让塞缪尔微妙的产生了一种这小虫崽是陆鸣沧孩子的错觉。 直到小虫崽眼泪滚滚,长大了嘴巴发出刺耳的尖叫,塞缪尔才意识到不妙,连忙一边向他喊着别激动,一边伸手想要捂住小虫崽的嘴巴不让他叫,让他听解释,但小虫崽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一看到有大手朝他抓过来,恐惧的记忆浮上脑海,顿时叫得更悽惨了,抱着自己的小身体团成了一团,努力往被子里勐缩。 尖锐的声音刺破房门,「嘭」的一声,房门突然被踹了开来。 【我去!】 【哈哈哈哈哈!】 【真的来了!】 【这么快?少将是守在门口偷听吗?】 【偷听像什么话,就是在走廊走走,查看查看安全情况,你们懂的,少将毕竟是军虫,有保护众虫的责任。】 【哈哈哈哈,我信了。】 门外白髮红眸的雌虫收回脚,一脸肃穆的走进来,朝四周看了看。 第326页 「怎么了?」 塞缪尔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顿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了指已经抱着被子缩成一个茧的小虫崽。 「他,他醒了。」 小虫崽在被子里呜呜的哭泣,声音闷闷的,温余冷着脸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提起被子抖了抖,在塞缪尔瞪大眼睛的注目中,小虫崽「啪嗒」一声从被子里掉了出来,没了躲藏的东西,小虫崽再次尖叫了一声,慌乱的找了个空一头钻进去,瑟瑟发抖。 看温余一脸冷漠的又要去拿小虫崽躲藏的枕头,塞缪尔担心的哎了一声,想要劝阻。 但温余根本不理会他,我行我素的再次冷酷的把小虫崽盖在头上的被子也强势拿走了。 他拽着小虫崽的后颈衣领,把他转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看向自己,温余开口,声音冷冷淡淡却格外有威慑力,说道。。 「不准哭,我带你去找他。」 塞缪尔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虽然他也不会照顾小虫崽,但他却知道像温余这样冷硬的命令肯定是不行的。 但意外的,小虫崽的哭声竟然弱下去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哪个点戳中了他的兴趣,小虫崽竟然眨着那双泪眼蒙蒙的黄色眼眸,表情怯怯的回应了温余的话。 「哥哥……」 温余神情淡淡。 「嗯。」 小虫崽吸了吸鼻子,蜷缩着四肢努力鼓起勇气又强调了一遍。 「要哥哥!」 温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不显得热切也并没有不耐烦,只是又简单的应声。 「嗯。」 温余将小虫崽提熘起来,拎到地上,冷声命令。 「站好,擦眼泪。」 小虫崽竟然也都一一做到了,虽然把脸擦的跟小花猫一样,脸颊通红,还总忍不住抽噎几声,但他有在努力憋住,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温余。 【嘤嘤嘤,小虫崽好可爱啊!】 【这不妥妥的一家三口!】 【太可爱啦!呜呜呜,两个大宝贝!】 【小虫崽居然不怕少将唉,果然小孩子的直觉最灵了,他感觉的出少将是温柔的。】 【小虫崽只不怕陆哥和少将,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啊!虫神在上,我真的磕死了!】 塞缪尔看着特意绕道另一边,远离了他的小虫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塞。 其他虫全都排斥,只喜欢陆鸣沧一个虫就算了,可现在怎么又愿意听温余的话了? 难道他不比冰山脸的温少将温和的多? 塞缪尔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毫无办法。 直到看着温余带着小虫崽往浴室的门口走去,才脸色大变的连忙拦住了他们。 小虫崽吓得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温余垂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拉着他的后颈衣领又将他提了起来,小虫崽本能的捏住了温余的一小片衣角,害怕的藏到了温余的身后,只露出两个圆熘熘的,充盈着胆怯的大眼睛。 塞缪尔尴尬的清咳一声,转而望向温余,悄声提示道。 「那个……陆鸣沧在洗澡。」 温余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淡声应。 「我知道。」 「……」 塞缪尔愣顿了一下,又忍不住补充道。 「你直接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雄雌有别啊! 温余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启唇冷淡的回覆道。 「我只是,敲门。」 霎时间,塞缪尔脸颊一整个红透。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少爷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义正言辞:你不能进去!一脸莫名:我只是敲门。】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到底谁想进去啊?】 【脑袋里想了些什么好东西?展开说说。】 【少将无语了,被认为是色。狼呢。】 【哪儿有少将这么帅的色。狼!色我色我/我躺平任意!】 直播幕一片欢乐。 第121章 就在塞缪尔窘迫的手足无措之时,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随着扑面而出的蒸腾雾气,陆鸣沧穿着白色浴袍的身影出现在众虫面前。 他单手撑再门框上,金色的头髮湿漉漉的,有些凌乱的耷拉在额前,发尾凝成的小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洒落,坠在他狭长锋锐的眉骨,白皙盈润的脸颊,一直往下,在起伏的锁骨打了个旋,滑入微湿的衣领。 他抬眼好奇都看着堵在浴室门外的几个虫,这里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虫,全都聚在门口看热闹。 「怎么了?」 陆鸣沧的声音懒懒的,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 【啊啊啊啊啊!陆哥!湿身诱。惑!我可以!】 【都不擦擦干就完了出来了……故意炫耀的吗?】 【管的着吗,他裸。身了还是卖弄涩。情了?明明浴袍穿得好好的,故什么意?】 【拜託,他们根本不知道直播的事情,故意什么?故意勾。引小少爷还是温少将?先不说陆鸣沧穿得比上一个格雷森可规整多了,就说温少将,陆鸣沧哪知道少将来了,再说小少爷……小少爷不用勾。引,他自弯了。】 【自弯……哈哈哈哈哈,笑死,完成了一整套自我攻略的雄虫。】 【陆哥这美貌真的杀了无话可说!怎么都是好看,帅软腿,袍子盖这么紧更是显得好禁慾啊,嘤嘤嘤,爱了爱了!】 第327页 【好帅好帅!让我舌忝舌忝!】 塞缪尔扫了他一眼,除了身上被水蒸气裹挟,带着一股热气腾腾的湿意,显得金髮雄虫唇红齿白,比往日更加慵懒诱惑以外,这虫竟然意外的内敛,浴袍带子好好的系在腰间,勾勒出劲瘦的弧度,领子盖到锁骨,没多暴露一点肌肤,和上一个走出来的骚包雄虫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但正是这种湿润的禁慾感,更加的令虫着迷,尤其当那双如神秘深海一般的蓝色眼眸盯着虫看的时候,更是会让虫有一种被温情包裹着的恍惚感,无法抽离便沉浸陷落。 塞缪尔一瞬间看呆了。 陆鸣沧看着塞缪尔直愣愣的表情,有些疑惑的睨了他一眼,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傲娇小少爷突然间变得傻乎乎的,还举止怪异,他看向另一旁的温余。 「你怎么在这?」 除了他以外,门口还挤着一堆虫,热闹看得很起劲。 温余也在看陆鸣沧,但他的视线更加的隐秘,什么情绪都敛在那双火红色的眼瞳中,热烈的瞳色掩盖住了很多。 直到两虫视线相触,如同火与水的相遇,剎那间仿佛有火花飞溅。 陆鸣沧注意到了温余格外灼热的视线,但他没在意,因为好像从始至终温余对他都是如此,陆鸣沧甚至有些觉得,这大概是温余本身的红瞳自带的一种目光温度,毕竟红色像火一样,看着就特别绚烂和热烈。 温余没有说话,视线朝下瞥了瞥。 陆鸣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温余的身侧看到了睁大了眼睛,一脸羞怯合渴望的金髮小虫崽。 陆鸣沧讶异的看了一眼他捏着温余衣角的手,挑挑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臂朝小虫崽招了招手,唤了声:「来。」 小虫崽的脸上绽开了开心的笑容,立刻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朝陆鸣沧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腿,声音小小糯糯的喊:「哥哥。」 陆鸣沧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一把抱了起来,将浴室让出来,对红着脸发愣的塞缪尔道:「你洗漱吧。」 塞缪尔像个机器虫似的,呆呆的哦了一声,就听话的走进了浴室。 【小虫崽好可爱!叔叔抱抱!】 【陆鸣沧真的太好了,长得帅还温柔,简直是我的梦中情虫。】 【谢谢夸奖,正是我家的小可爱和大可爱!】 【滚粗!陆哥在我床上,我们已经准备要二崽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mmmm,这是要和少将抢虫?不得不说各位真是big胆。】 【呜呜呜,我喜欢那个金髮蓝眸的雄虫,可惜我打不过那个白髮红眸的少将。】 【哈哈哈哈,不得不说,各位都是好演员。】 看着门口的一群还不肯离去都虫,陆鸣沧嘆了口气,挑了个比较正经的卡特,问他。 「还有事?」 卡特尴尬都摸了摸脸,解释道。 「我们想问问,阁下您会做饭吗?」 这就要说到格雷森去找莱那斗嘴,两虫斗累了后,就感觉到了汹涌而来的飢饿感,不约而同,他们就下楼跑进了厨房,看着一冰箱的食物,简直是口水直流。 但这里既没有厨师,也没有家庭机器虫,谁帮忙做饭就成了一个问题。 虽然各自都因为搜集到了不少营养液以及饼干等零食,但这么长时间没有吃顿好的,莱那和格雷森看着这诱虫的食材非常的不甘心。 他们想吃顿热气腾腾的好东西! 很快他们就想起了陆鸣沧在森林给他们做的烤鱼和鱼汤,便你推我挤的想要去二楼主卧找陆鸣沧问问,能不能再露一手厨艺。 原本只有莱那和格雷森两个虫,莱维在房里照顾卡那。 西拉和安德鲁是下楼喝水的时候恰好碰上的,格雷森嘴贱的邀请了他们,本意是想虫多了更有气势可以「逼」陆鸣沧给他们做饭,但莱那和安德鲁他们不对付,氛围酒变得有些尴尬。 另一边的卡特和亚瑟则是本来就在一楼休息,从莱那和格雷森跑进厨房到商量出整个对策,他们都围观了全程,亚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虽然他不拿主意,但他也懒洋洋的跟了上来,顺便还把卡特也勾了上来,于是这「要饭」大队就一下子壮大了起来。 没虫敢去打扰温余,只有安德鲁以大家是一个团体,不能差别对待的理由选择了独自前去温余所在的书房找他。 但谁都没想到,温余竟然会在陆鸣沧他们的房间里。 当众虫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顺着声音跑到主卧看到现场情况的时候,都有些发愣,尤其在看到小虫崽居然不怕温余,甚至还有些依赖温余的时候,心里的怪异感就更重了,但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就是觉得很惊讶,非常惊讶。 现在热闹看完了,话题转移到了他们身上,格雷森非常鸡贼退后了半步,把莱那推了出去,莱那很愤怒,转身就狠狠踩了格雷森一脚,抱胸冷哼。 卡特看不过去,还是帮忙问了出来他话一出,众虫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陆鸣沧的身上,就属格雷森和莱那的视线最为火热。 直到温余挪动了一下脚步挡住了众虫的目光,众虫这才瞟开视线,没敢再盯上去。 陆鸣沧想了想,正巧听到小虫崽咕噜噜叫的肚子,便点头答应了。 「行,我来做饭。」 说着又问:「想吃什么?」 第328页 莱那和格雷森抢着回答,但异口同声。 「肉!」 陆鸣沧颔首,侧头看到温余清清冷冷的面容,顺嘴问道:「有什么忌口吗?」 温余的目光晃了一下,视线又掠到温余的脸上,下意识顺着对方的五官描摹。 青年簇于额前的金色髮丝中滚下一颗水珠,顺着立体的眉骨,高挺的鼻樑,滑入眼窝,沁入浓密的黑色鸦羽,于上扬而微翘的尾端凝聚,最后从眼尾坠落下一条湿润的痕迹,莹白色的灯光在高顶打下一片光影,随着青年的动作,在明灭间,透明的水珠像一颗透亮的珍珠般,从青年白皙的脸颊滚落,恍惚间,如同一个绝美的落泪,动虫心魄。 温余仿佛被诱惑般,着魔似的突然伸出手,在那滴泪坠入尘土前用手指接了住。 水珠在手心溅落晕开,明明无声无息,温余却仿佛听到了「啪嗒」的坠落声,应和着一种相同的频率,在胸腔内轰鸣。 陆鸣沧疑惑的看着他伸出的手,思索了几秒,他低头和怀里的小虫崽轻轻说了几句话,小虫崽看看他又看看温余,最后点了点头,陆鸣沧就将小虫崽放了下来,然后一手牵着小虫崽,又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抬起,放在了温余举起的手中,屈指握紧。 两虫视线相交,温余的眼瞳缩了缩,露出了些微的诧色,但他自控能力很好,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就又敛了回去,只有扬起的眼尾悄然的晕开了一点红,纤长的睫毛轻覆,压下眼底的潋滟光华。 五指紧扣,贴紧的皮肤将掌心间的湿意熨暖,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隙。 温余顺着牵扯的力度,朝陆鸣沧走近了几步,侧身与他肩挨着肩,抿直的唇线微不可寻的勾了勾。 陆鸣沧做完一切,面色如常的拉着温余的手,牵着小虫崽,带着他们往门口走,忽视掉所有的惊唿,吸气声以及各种复杂的,好奇的,难言的视线,直接走出了卧室。 【哇!】 【哇!!!】 【又又又牵手了!】 【这背影,一家三口实了,太美好了叭!】 【着是不是算明示了呀,但是不给个过程吗?这就在一起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少将是去接陆鸣沧脸上掉下来的一滴泪的?】 【水珠水珠!不是落泪!但是……超级美的!】 【我看到了!好看好看,我当时也差点伸手去接,你们懂吧,就是觉得有种脆弱的绝美,忍不住去呵护。】 【哈哈哈哈,陆哥需要呗呵护吗?小心他拧下你的头!】 【哈哈哈哈哈,虽然但是,陆鸣沧确实是个雄虫啊!】 【能不能拧下谁的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陆鸣沧一定能把你射成刺猬。】 【我觉得不需要陆鸣沧出手吧,少将绝对能把各位的头全部拧掉,单手。】 【少将出手,谁与争锋!】 【陆上鱼是真的!!!(声嘶力竭)】 第122章 到了厨房,两个被霸占都手就要抽出来了,陆鸣沧想了想,将一大一小的手放在了一起,让他们两个握着手呆在一起。 「去客厅休息还是……」 陆鸣沧的话没说完,就被温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打断了。 「这。」 陆鸣沧听懂了,他要在这边看他做饭,也不知道他是哪儿冒出来的兴趣,不过陆鸣沧也不介意被看着。 一旁的小虫崽在听到温余的回答后,也懵懵懂懂的跟着应了一声看,声音响亮而清脆。 得了,一大一小都要待在这儿看,陆鸣沧还能怎么办,只能任劳任怨的去吧檯那边搬来两个高脚椅,让他们坐着看,顺便还尽善尽美的端了一杯饮料一杯牛奶给他们,可谓是贴心至极。 【嘿嘿,我喜欢这样,感觉好温馨啊。】 【陆鸣沧真的挺温柔贴心的,很难得,希望这不是作秀。】 【做什么秀,做给谁看?你不如直接说陆鸣沧其实是在奉承温少将。】 【真好!真好!一家三口!】 【陆哥要做什么好吃的呢?期待!】 做完一切后,陆鸣沧终于开始动手搞料理了。 他的厨艺不是什么大师水平,就是在家和他爹妈学的,他爸擅做炒菜,他妈喜欢炖汤,他都学了点,就是样样学,样样又不太精,不过一些家常菜他还是比较拿手的,美味佳肴谈不上,但也是好吃的。 陆鸣沧根据冰箱里的食材,考虑着众虫的胃口,以及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是决定做得简单一点,不考虑精緻菜系,直接用大锅做炖菜,再搞几个简单的凉拌菜和炒蔬菜就行。 想清楚后,他就开始着手做了。 将肉和蔬菜全部洗干净,切好,准备好各种佐料全部扔进大锅子,一锅煮。 这道菜很瓷实,不需要什么技巧,操作简单又高效,是陆鸣沧偷懒用的拿手好菜。 趁着炖菜的间隙,陆鸣沧还摊了几个南瓜饼,又弄了几道凉菜。 做完一个凉拌苦瓜,陆鸣沧抽空抬头看了眼料理台前的一大一小。 白髮青年坐姿端正,像做功课似的认真看着陆鸣沧处理食材,小虫崽坐不太住,双手撑在台子上伸着脖子往里看,睡了一觉后看起来精神很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鸣沧,时不时还吸吸鼻子,闻闻空气中散开的香味,他的嘴巴上挂着一圈白色的奶渍,湿漉漉的,鼻尖也沾上了一点,像个刚偷喝完的小奶猫。 第329页 陆鸣沧看得有趣,发现他蠢蠢欲动的馋样,陆鸣沧不由得笑了起来,忍不住坏心的捻了一小片苦瓜递到了小虫崽的面前,骗他张口。 小虫崽不疑有他,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下一秒,yue的一声又吐了出来,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张着嘴巴哈哧哈哧的吐舌。头,黄色的眼睛溢满了泪花,委屈的看着陆鸣沧。 陆鸣沧一点没在乎小虫崽受到「欺骗」的悲伤心情,毫无同情心的朗声大笑。 笑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找补,将功抵过般的又递了一块南瓜饼,小虫崽这才原谅他,欢欢喜喜的抓着南瓜饼吃得开心。 【哈哈哈哈,陆哥太坏了。】 【噫,苦瓜是什么生化武器,奏凯奏凯!】 【我喜欢苦瓜,哈哈哈,很营养,美容的呢。】 余光扫到一旁的温余,对方看着小虫崽吃南瓜饼,默默的拿起台子上的一盒常温的牛奶打开,正准备往小虫崽的杯子里倒,陆鸣沧伸手託了托他的手腕,阻止了他。 「这样倒容易撒出来,我教你。」 说着,陆鸣沧拿起水池架子上的剪刀,将牛奶盒子的另一侧也剪了个口子,然后示意温余。 「这样倒牛奶更通顺。」 温余看了他一眼,压下手腕出残留的微凉湿意,手稳稳抓着牛奶盒,微倾,白色的牛奶丝滑的转入杯子中。 陆鸣沧看他并没有动自己面前的饮料杯,只是侧头看着小虫崽吃东西,便开口问道。 「你要吃吗?」 温余转眸看向他,脸上表情淡淡的,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陆鸣沧想了想,拿了双筷子越过南瓜饼夹了一片绿色的苦瓜递到他的嘴边,唇角勾着一个堂而皇之的坏笑,压低了嗓子像哄似的对白髮雌虫道。 「试试?」 【哈哈哈哈,他也太坏了。】 【这么光明正大的使坏我还是第一次见,胆子真大。】 【你们不懂!这种感觉才是最亲昵的!磕死我了啊啊啊啊!】 【我居然真的在生存试炼里看爱情剧,还磕的那么真情实感!】 【他俩有那么点互补的感觉,我觉得挺配的。】 【big胆!少将别吃,苦的!掀他脸上!】 【吃吃吃!然后吐他嘴里!】 【……朋友你的想法很清奇啊,我懂你的意思,但你的表述,我萎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陆鸣沧只是想看看温余会不会改变自己一成不变的情绪,并没有真的觉得他会吃,这盘苦瓜纯属是自己的恶劣之作,爱不爱吃全论缘分,陆鸣沧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可没想到,温余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非常顺从的凑上前张开嘴将那片苦瓜咬进了嘴里。 清脆的咀嚼声响起,陆鸣沧盯着温余的表情,遗憾的是,等温余慢慢的吃完,他的表情也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只是在小虫崽望着他表现出震惊和敬佩的时候稍稍顿了顿。 陆鸣沧轻笑了声,又夹了个南瓜饼给他,表情和对待小虫崽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不管大的小的,都要一视同仁,对别虫干了点坏事就要补偿嘛,陆鸣沧想的心安理得。 温余摇摇头,没要。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打了开来,门外又挤满了一波沖,莱维也在其中,尴尬的朝陆鸣沧笑了笑。 莱那可不管,和格雷森推推搡搡的涌进厨房,看到陆鸣沧筷子上金灿灿的南瓜饼,张嘴就来大叫起来。 「给我吃!给我吃!」 就在他跑到料理台前伸手去抓时,一只修长的手却快他一步,率先把筷子上夹的南瓜饼捞走了。 莱那气哼哼的瞪圆了眼睛去看,触及到温余那张高冷、威慑力极强的俊脸,那怒气噗嗤一声,瞬间熄火。 不过虽然他面上没说,心里却在暗暗嘀咕,不是不要吃嘛,怎么又要吃了,少将了不起……确实了不起,啧,更心塞了。 【莱那的表情笑死我,谁抢我吃的!一看少将,瞬间老实。】 【谁也不能抢走陆哥给的东西!这不是妥妥的占有欲吗!!】 【谢谢,磕到了,磕拉了,再来一碗!】 莱那不甘心,讨好的看向陆鸣沧。 「陆哥,我也想吃。」 陆鸣沧看到因为众虫靠近而变得僵硬瑟缩的小虫崽,眉间轻折,脸色也由一开始的随性轻松变得微沉,绷着脸,眼疾手快的「啪」一声用筷子尾部打了一记偷偷摸上台子的一只手,格雷森嗷的一声痛叫,缩回了手,表情郁闷的看着陆鸣沧。 陆鸣沧没理会他,扫了一眼众虫,冷声道。 「出去。」 莱维拉着莱那,卡特推着亚瑟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厨房门口站着安德鲁和西拉,他们没进厨房,迪伦站在更远处坐立不安,只有格雷森和洗漱完走下来的塞缪尔没有立刻离开。 格雷森是脸皮厚,死缠烂打的要提前尝尝好吃的。 塞缪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留下来,就是下意识的不希望陆鸣沧和温余单独呆在一起,所以迟迟未动。 陆鸣沧被格雷森烦的不行,直接把一盘凉拌苦瓜递给了他,然后把他赶了出去。 看到塞缪尔也没走,挑眉问他。 「你也馋了?」 塞缪尔一听,嘴比脑子更快的反驳道。 「你才馋了。」 第330页 陆鸣沧点头,利落承认。 「我确实是饿了。」转而问道:「那你来干嘛?」 所有虫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陆鸣沧的,温余的,还有个偷偷看的小虫崽,他们的反应似乎全都在问他你要干嘛,这种莫名的疏离感令塞缪尔感到很烦躁,就好像他是一个陌生虫插。入到了他们一家三口之中的荒谬感。 塞缪尔烦闷不已,意识到呆在这里他可能会更生气后,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指了指台子上的牛奶盒子,没好气道。 「我渴了,来拿牛奶喝不可以啊!」 陆鸣沧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只觉得塞缪尔可能更需要多吃点凉拌苦瓜,清热祛火。 「可以,拿吧。」 陆鸣沧颔首应声,伸手想帮他递一把,有一只手却提前帮他把开了两个口子的牛奶盒子递了过去,陆鸣沧朝不声不响的温余道了声谢,塞缪尔表情有些异样的从温余的手中接过牛奶盒,神色复杂的也道了声谢,然后就转身匆匆的走了出去。 厨房里再次只剩下陆鸣沧,温余和小虫崽诺诺了。 陆鸣沧知道小虫崽等会儿肯定不愿意和其他虫一起吃晚餐,所以提前涌小碗装了几道适合它吃的菜,让他直接在厨房现吃。 小虫崽的食量不大,吃了个黄瓜饼后酒半饱了,所以只能吃了小半碗饭和一些菜就吃不下了。 等时间差不多,陆鸣沧将炖肉盛盘出锅端了出去,温余则呆在厨房陪着小虫崽。 客厅里很快就响起了杯碗触碰的清脆声以及各种声音,有称赞陆鸣沧做的菜好吃的,有碰杯豪饮的,又交谈欢笑的,氛围热烈而欢乐。 所有虫都是似乎把外界的一切繁杂,之前的所有不快,恐惧,焦躁都抛之了脑后。 活在当下,享受当下。 一群虫喝了不少酒,闹到很晚才散伙。 陆鸣沧没出去和他们一起吃,他在厨房留了一些菜,陪着小虫崽和温余在厨房简单的吃了顿晚餐。 温余也没出去,他没说原因,陆鸣沧也没问。 在月色当空的时候,别墅里才安静下来,很多虫都喝醉了,就是醉的状态各不相同,有的比如格雷森,莱那,完全是醉的不省虫事,直接躺在餐桌上就唿唿大睡,莱维没喝酒,他照顾着卡那吃完饭后,来楼下把莱那带走了。 塞缪尔也喝醉了,但他不是酩酊大醉,只是迷迷煳煳的微醺状态,自己就摸着爬到二楼进房间睡觉了。 卡特和亚瑟也喝了酒,或者说,卡特并不想喝,但架不住亚瑟灌他,所以还是陪着喝了不少,但他们不容易喝醉,就坐在客厅沙发里休息。 餐桌上,格雷森被孤零零的扔在了那里,但他应该并不会觉得孤单,因为他已经醉睡了过去。 陆鸣沧可不管醉鬼,又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餐桌,陆鸣沧捏了捏眉,然后……甩身离去。 做了饭就不洗碗,这是他家一直以来的规定和习惯,不惯着任何人,来了虫族陆鸣沧也不打算改。 陆鸣沧把吃饱饭后又昏昏欲睡的小虫崽带回了房间,给他简单清理了一下放进被窝,靠墙的长沙发上,塞缪尔睡得很安静。 陆鸣沧又重新洗了个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换成了更为幽暗的壁灯,而客厅里却不见卡特和亚瑟两虫,只有趴在餐桌上睡得哼哼唧唧的格雷森和站在落地窗前的一个高挑身影。 青年那头白色的头髮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的梦幻,犹如一个暗夜中的精灵,在夜深虫静之时,悄然现身。 陆鸣沧被自己这颇具文学气息的形容惹笑了,摇了摇头,走下楼。 「他们呢?」陆鸣沧出声询问。 温余听到声响转过身,逆着光,他整个身体都仿佛被包裹在月色中,清冷的光顺着他的身体,抚上白皙绷紧的颈,连同线条凌厉的喉结,优美的下颌,蔓延着攀爬上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樑以及隐秘而灼热的眼瞳。 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这个寂静夜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在陆鸣沧的面前昙花一现般,悄然绽放。 「怦怦」 陆鸣沧的脚步微滞,他蹙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某一个瞬间,他的心脏似乎突然停跳了一拍,一种怪异的情绪在心间流转,又转眼消失不见。 陆鸣沧多留意了一下,却没发现任何异样,便吐了一口气,继续往落地窗前的漂亮青年走去。 他并不知道,在这个月色格外皎洁的夜里,有一种暧昧不明的东西正在周遭悄悄的氤氲,蔓延…… 第123章 陆鸣沧和温余一起赏了一会儿月色,又看卡特和亚瑟在庭院切磋了两场,没动用拟态虫化,就是面对面的肉搏,结果就是两场卡特都被亚瑟按在地上揍,卡特也被打出火气了,抱着亚瑟在草地上翻滚,一场比斗下来,两虫身上湿汗淋淋,酒气也都散了,这才停下来。 亚瑟除了衣服乱了点,粘了一身草之外,身上看不见任何伤痕,笑眯眯的勾着卡特的肩膀,哥俩好都模样,一点看不出之前那狠狠揍虫的气势。 卡特就看得可怜多了,一个眼圈紫了,额角和下颌都有淤青的痕迹,身上更是一块青一块红,走路都有点颠簸,他的表情有些懊恼,走进客厅看到温余和陆鸣沧厚,这种懊恼转变了羞怒,他突然发难,肘部狠狠地撞击在亚瑟的腰上,亚瑟「嗷」的一声叫起来,松手捂住了自己的腰。 第331页 卡特没理会他装模作样的惨叫,和温余,陆鸣沧打了个招唿后就转身进了浴室。 门刚一关上,亚瑟就毫不掩饰的直起了身,一脸兴味的看着落地窗口站着的陆鸣沧和温余,哪儿还有一点痛苦的模样。 戏精。 陆鸣沧默默的在心底评论道。 可能是陆鸣沧的视线太过直白,亚瑟突然勾唇一笑,抱胸朝陆鸣沧努了努嘴,挑衅道。 「我们来切磋一下怎么样?」 【?】 【虽然好像不太对劲,但我有点想看唉。】 【大爷怕不是忘了陆鸣沧是个雄虫吧,哈哈哈哈。】 【一个s级军雌挑战一个b级雄虫,亚瑟大爷你有脸吗?】 【他有的,大爷主打一个脸皮奇厚,陆鸣沧要是敢答应,他绝不会手软,能打得雄虫联盟去告他。】 【哈哈哈哈,我想说的是亚瑟·兰斯洛特也不是谁都去挑战的,他眼光可高了,所以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对陆鸣沧评价还挺高的。】 【感谢大爷的另眼相待,下次不用了。】 【我陆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柔弱雄虫而已!】 【不准揍我陆哥!亚瑟大魔王!少将快保护好你的宝贝!】 【哈哈哈哈,说实话,虽然我绝对相信陆哥的武力值,但他和亚瑟·兰斯洛特打真的很没用胜算唉。】 【我懂,毕竟是柔弱的雄虫嘛。】 陆鸣沧看着红髮雌虫那狂傲不羁,目中无虫的姿态,有点想要捶他那张好看的脸蛋,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亚瑟的对手。 就算童话书已经给他加强的体质,但这具身体的极限已经到了,b级的资质就算再如何开金手指也不可能达到一个s级雌虫的地步,尤其亚瑟·兰斯洛特还属于其中的佼佼者,陆鸣沧就更没有胜算了。 当然如果真要拼起命来,陆鸣沧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能被动挨打,只是说现在这一时兴起的切磋根本没有必要。 打输了自己受皮肉之苦,这样的结果叫意料之中,打赢了的结果倒可以算意料之外,可除了能出口气外,于陆鸣沧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益处。 一个能够战胜s级军雌的雄虫在这个虫族社会可不一定是个好事,别的不说,陆鸣沧接下来的麻烦一定有不少,他的平静生活会被打破,他会不堪其扰。 所以这么稍微一思索,这顿切磋只有害而无益。 陆鸣沧不是个好演员,但他并不介意装一装,便做惊恐状,控诉道。 「我只是个柔弱的雄虫,你怎么能这么做!」 可惜他演的并不入戏,敷衍的意味浓重,不过还是把亚瑟刺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脸黑线道。 「你正常点说话。」 陆鸣沧也不装了,耸耸肩,直接一句话堵了过去。 「好吧,我拒绝。」 亚瑟还是盯着他看,陆鸣沧并没有被威慑到,换了个表达。 「不切磋,不打,我爱好和平。」 亚瑟抽了抽嘴角,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瞥向了一旁安静站着,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温余,他的视线中传达出一种震惊的情绪,似是在询问温余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雄虫。 他一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一个s级雌虫找一个b级雄虫切磋的离谱性。 温余也不会提醒他,表情冷冷的为这场交谈定下结果。 「休息吧。」 说完率先提步离开,陆鸣沧朝亚瑟微笑示意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亚瑟转身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四周,扫了一眼趴在餐桌上睡得咂嘴的格雷森,才骤然反应过来陆鸣沧也是个雄虫。 他皱眉啧了一声,抓了抓凌乱的头髮,嘟嘟囔囔。 「怪事,我怎么想跟他切磋呢……假酒喝多了?」 一边说着,他转身来到一旁的浴室前,转开了门,白雾扑面,夹杂着一声怒斥,「啪」的一声,门又被砸上了。 差点被门拍到脸的亚瑟挑高了眉眼,瞪着门板。 「嘿!」一声不信邪的低叫。 亚瑟推开浴室门,再次沖了进去。 「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还比你大,要不要看看,我不介意啊……」 水声夹杂着打闹怒骂声隔着浴室门模模煳煳的传出,趴在餐桌上的格雷森像被打扰了似的,伸手拍了拍空气,换了个姿势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 直播幕上哈哈扎堆,翻滚着各种给我看,让我康康,我想看啊之类的言论。 楼上,陆鸣沧看温余打开了书房门,扫了一眼室内,是很标准的书房摆设,有一整面墙壁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书籍,除了书以外,就只有一套书桌椅,和一些看着挺精緻的摆设,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之前分配房间的时候,是温余自己提出的要住书房,当时安德鲁就表达了担忧,但温余没理会,其他虫也不敢说,这个话题就作罢了,陆鸣沧如今看到,不由得也升起了好奇。 「你要怎么睡?」 像楼下的格雷森那样在桌子上趴一天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第二天准腰酸背痛到怀疑虫生。 温余站在门内,房门敞开着,他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一边伸手解着领口的纽扣,一边往书房内侧的一个小房间走起,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就这样睡。」 一会儿响起了水流的声音,原来那个小房间是一个小型的卫生间。 第332页 门开着,陆鸣沧也是没多想,就提步走了进去。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陆鸣沧看到温余在洗脸,透过镜子可以看到温余充满湿意的白皙脸颊,睫毛收敛,纤长而浓密,随着水珠轻颤的模样像极了两片翩飞的蝴蝶翅膀。 真好看。 陆鸣沧默默道。 没多看,陆鸣沧转头又扫了一圈房间,棕色的书桌上放着一本倒扣着的书,封皮很花里胡哨,写着《落跑雄主惹虫醉》 陆鸣沧:「……」 好像知道了点了不得的东西。 【哇!】 【阿这……谁看的?】 【不会吧,少将喜欢看这种小说?】 【哈哈哈哈,落跑雄虫可太秀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表面上冷静自持的上将居然是这样的,噫。】 【我不信!少将不可能是这样的!】 【我觉得没什么吧,看个闲散读物而已,这么较真干什么。】 【我倒觉得少将好可爱啊!反差萌!】 【少将不会是在学习追求雄虫吧?】 【追谁?追谁?大声告诉我!】 正好水流声停止,温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到了休息的时间,温余那严肃的气质也松懈了一些,解开的领口露出一截莹润细腻的白肤,领子大概在他洗脸的时候沾湿了,白色的衬衣领变得有些透明,显出一股似若隐若现,似半遮半掩的欲。感。 陆鸣沧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第一次看到温余露出不一样风情的模样,确实很勾心动魄。 美色果然还是最诱惑虫的。 陆鸣沧按下躁动的心脏,清咳一声,脸上的表情倒是维持的很正经,镇定自若的转移话题。 「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 温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那本花花绿绿的书上顿了几秒,然后走过去拿起书递给了陆鸣沧。 陆鸣沧有些奇怪的接过书,随手翻了翻,然后就发现这五颜六色的封皮竟然是可以拿下来的,而封皮下又另一个纯色的封面,很简洁的米白色,上面写着《兵法论》。 陆鸣沧讶异的挑眉。 他有见过用正经书封包不正经书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用不正经书封包正经书的。 「你怎么发现的?」陆鸣沧好奇的问。 温余指了指某一排书架,淡声回道。 「很突兀。」 陆鸣沧看着那一排黑白分明书嵴背的书籍,很是无语。 所以这书房的原主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结束这个话题,氛围又安静了下来。 陆鸣沧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离开去休息,也该给温余留休息时间。 他也是这么做的,摸了摸鼻子,道别道。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走到门口,却有停了下来,忍不住转头提议道。 「格雷森今天不住房间,要不然……」 说到一半,陆鸣沧突然勐地止住了声音,没再说下去,有些懊恼的蹙了蹙眉,连忙转口道。 「没什么,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一步踏出了书房。 书房内,温余站在书桌旁,看着陆鸣沧匆匆而出的身影,轻轻的勾了勾唇。 门外的陆鸣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吐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走回房间。 今天真是……混乱的一天。 第124章 第二天陆鸣沧很早就醒了,当他换了身衣服出去的时候,起来的虫并不多,格雷森已经不是趴在餐桌上了,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客厅沙发上,而原本狼藉一片的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 当卡特穿着碎花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陆鸣沧就知道这些都是谁做的了。 看到陆鸣沧,卡特温和的笑了笑,提醒他厨房煮了粥,陆鸣沧点点头,不够他并没有下楼,而是转道去了三楼。 三楼是一大片健身房,里面已经有虫在做锻鍊了,等陆鸣沧推门进去,就看见温余和亚瑟两个正打得难分难捨。 亚瑟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一个不小心被温余抓住机会又狠狠揍了一拳,如今他的脸上也如昨天的卡特一般,五彩缤纷。 看两边的战损情况,明显是温余的战力更胜一筹,尤其亚瑟被揍了会呲牙咧嘴表现出痛苦的表情,而温余即便被打到,他的神情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他依旧无比的冷漠,无比的强大,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甚至越打越狠戾,这会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就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敌虫。 所以只交手了几个回合,亚瑟就不干了,表情很臭的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嘴巴里不停的埋怨。 「跟你打真是最没劲了,就跟战斗机器虫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很没有动力的好不好。」 温余没理他,走到一旁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拿起消肿止痛的药雾瓶随手朝地上的亚瑟扔了过去。 「啪」一声正中亚瑟的脑袋,亚瑟「嗷」的一声坐起身,朝温余怒骂。 「你丫故意的是不是!一大早就不正常,以前怎么没见你主动找我切磋啊,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 说着亚瑟朝门口抱着胸悠闲看热闹的金髮雄虫扫了一眼,低低的嘟嘟囔囔。 「老子什么都没干呢,就这么小心眼了,看这捧着护着的样子,啧,真碍眼。」 【哈哈哈哈,大爷看得很清楚啊。】 第333页 【嘿,傻了吧,让你挑衅少将的宝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不教训来了嘛!】 【惨的哟,啧啧啧,一看就知道少将是下了死手往脸上揍的,说没带点个虫恩怨我是不信的。】 【原来是少将主动提起的切磋啊,这就有意思了。】 【你说你惹陆鸣沧干什么,他靠山很硬,大爷,听一句劝,惹不得啊!】 亚瑟心里不得劲,就总忍不住想搞点破坏,刚被修理了一顿也还是不记打,懒懒的撑着一只手斜倚着,朝门口的陆鸣沧流里流气的勾了勾手指。 「哎,你来给我涂药呗。」 温余擦汗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拿起凳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沉重的视线却透过玻璃杯子掠到了门口处。 陆鸣沧撩起眼皮,挑了挑眉,看着表情玩味的亚瑟,倏的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慢条斯理的开口。 「你求我啊。」 亚瑟是个没皮没脸的,他并没有被这句话打发,反而兴味更浓了,吊儿郎当的笑眯了眼睛。 「我求你啊,顺便给我做个浅层疏导就更好了。」 他很配合的乞求陆鸣沧,不过嘴上说着求,实际上他的整个神态都是闲散而漫不经心的,甚至还蹬鼻子上脸的多加了个条件。 陆鸣沧歪头看了他几秒,突然站起身向他走去。 亚瑟扬眉,有些兴奋的看着他,余光却留意着几步之外的温余。 温余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的冷淡,但亚瑟却能感觉得到,他周身的气压变低了很多,阴阴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 亚瑟很清楚自己是在作死,但他乐意,他高兴,他太想看到温余失控的模样了。 那一定非常有趣。 陆鸣沧越接近,亚瑟就越开心,脸上惹事成功的微笑几乎藏都藏不住。 就在陆鸣沧距离他还有几步距离,亚瑟等不及的伸出手,咧着嘴笑得满脸灿烂时。 只听头顶「咔哒」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亚瑟看过去的时候温余正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回到凳子上,收回手,却见那光滑透亮的杯子上突然碎开了无数条裂痕,继而「噼啪」一声,玻璃杯分崩离析,碎成了无数片,杯子里的水瞬间飞溅开,沿着凳子边沿「嘀嗒嘀嗒」的往下坠。 【噢噢噢噢噢噢!】 【大爷作死了作死了!不愧是你啊大爷!勇士!】 【才刚挨完揍就撩拨挑衅少将,真是没谁了,是个狠虫啊!】 【我好激动!修罗场!!!】 【来来来,打起来!再打起来!我爱看!】 【啊啊啊啊啊!少将生气了!!!】 【他们是真的!!!】 【这很明显了吧,少将真的喜欢陆鸣沧。】 【啊啊啊!快鲨了我给他们助助兴!】 【大爷你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亚瑟突然感觉嵴背一凉,心里蓦然生出了一点点悔意,但他并没有收回手,只是装不知道般的避开了温余的视线。 就在他心里又兴奋又复杂之时,却见原本朝着他走来的金髮雄虫突然脚步一变,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直直的迈步走向了另一旁的温余。 「手没事吧?」 「没事。」 「杯子怎么碎了?」 「没控制好力度。」 「精神力乱了?」 「还好。」 「要安抚吗?」 「好。」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啧啧,大爷实惨。】 【你说你何必呢,这下萎靡了吧,还是找你的小卡特安慰去吧,别打扰他俩了。】 亚瑟坐在地上撑着下颌,表情恹恹的看着手里的药雾瓶,听着耳边两道声音的低语交谈,心里竟然有些萧索。 尤其当视线不小心瞥到两虫手牵着手慢步走向远处的室内泳池时,这种郁闷的心情就更浓重了。 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但他本能的站起身,拎着药雾瓶跑下了楼,冲到正端着粥喝的卡特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哼哼唧唧的倾诉着楼上两虫的「恶行」。 卡特无奈,只能将不安分的亚瑟按坐在椅子上,拿过药雾瓶给他处理伤势。 …… 三楼的泳池室内,陆鸣沧跳进泳池畅快的游了几圈后爬上来,披着浴袍和温余并排躺在池边的躺椅上,他们靠得很近,刚分开的手又自然的握在了一起。 陆鸣沧拿起温余端来的饮料喝了一口,然后打开了屋顶的天窗,初升的太阳洒下金灿灿的阳光,并不灼热,暖融融的只叫虫昏昏欲睡。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躺了小半个小时,他们就下了楼,陆鸣沧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塞缪尔以及不见了,小虫崽也正好甦醒过来,陆鸣沧把他带到了卫生间,在一旁看着他磕磕绊绊的洗漱完后,将他一把捞起,走下了楼。 楼下餐桌前围着一群虫,他们正看着自己面前白稠稠的粥发着呆。 众虫起得晚,卡特的粥越煮越久,他不得不不断的加水,可到最后还是不小心变成了饭的模样。 寡淡又浓。稠的粥让不少虫感觉难以下咽。 迪伦更是把粥碗推到了一边,抱胸暗暗的发着脾气。 「这怎么吃?就算是吃饭,连个菜都没有!」 他撇着嘴发起了牢骚。 第334页 莱那本来也是不想喝粥,但一听迪伦这么说,立刻久不乐意了,扒拉着碗唿噜唿噜吃了两大口,反驳道。 「怎么不能吃!张嘴吃不会啊,怎么,怕米太尖扎了你嗓子眼?就你最矫情!」 迪伦愤怒的朝莱那尖声喊。 「莱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莱那朝他翻了个白眼,懒懒道。 「没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呗。」 莱维拉他,让他不要多说话,莱那这才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迪伦。 迪伦气不过,想闹,亚瑟突然勐拍了一下桌子,冷脸道。 「爱吃不吃,不吃自己做。」 迪伦又气又怕,泫然欲泣的看着一旁的安德鲁,可安德鲁却没有站在他这边,反而劝他珍惜粮食,迪伦顿时感觉自己被背叛了,心里气极恨极,伸手勐地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冲上了楼,哇哇大哭。 【两个字,无语。】 【两个字,傻逼。】 【卡特好心好意给他们熬粥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有脸挑三拣四,真当自己大少爷呢?】 【嗨,有些虫啊,没有大少爷的命,却得了大少爷的病。】 【晦气,他到底什么时候死啊,不爱看他。】 【都心平气和一点,别死啊死的诅咒别虫,都积点口德。】 【就要他死,等他出来,还要他社死!】 【喷子别来,滚出去。】 直播幕吵了起来。 看着一地的狼藉,众虫默然。 亚瑟低咒一声,拉住俯身去捡碎片的卡特,走到角落拎来了清扫机器。 莱那扫了一眼楼上,低低的骂了一声有毛病。 陆鸣沧抱着将脸颊埋在他脖子里的小虫崽,朝众虫问了一句。 「还有谁不吃吗?」 安德鲁站起身朝众虫道了个歉,说要去安慰迪伦,就离开了,西拉看了看其他虫,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看没虫再离席,陆鸣沧点了点头。 「我去弄几个小菜。」 莱那和格雷森顿时眼前一亮,疯狂颔首。 最后温余跟着陆鸣沧一起进了厨房,陆鸣沧做小菜,他还是像昨天一样,和小虫崽两个安安静静的坐在料理台前看。 简单的吃完一顿早餐,众虫开始商量起正事来。 这里说到底只是中转站,不是终点,再舒适也不能一再的沉迷其中,他们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 除了卡那和迪伦之外,所有虫都在场,他们围坐在客厅里,氛围安静了一下。 众虫面面相觑,看向温余和陆鸣沧,怎料两虫压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一起坐在一张双虫沙发里,手牵着手,小虫崽躺在陆鸣沧的怀里,玩着温余袖子上的金色纽扣,和其他虫不一样,他们这边的氛围格外的温馨和谐。 众虫:「……」 安德鲁青色的眼眸有些暗沉,他收敛起嫉妒的情绪,看了一圈四周,扶了扶眼镜,率先开口道。 「之前我们一直疲于奔命,所以没时间多问,但我想很多虫心里都有个疑问想要询问一下温余少将。」 众虫被他的话语牵引着看向端坐在沙发里的温余,温余神色不动,只是抬眸看了安德鲁一眼。 安德鲁有些激动,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继续装作沉着冷静道。 「我们想知道您或者几位军虫阁下,为什么你们也在这里?又为什么是监督者身份?是帝国派你们前来保护我们的吗?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安德鲁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确实是很多虫想要知道的答案。 温余并没有开口,卡特开口了。 「不是我们不愿告诉各位,而是这涉及到了军部机密,但现在,也不是不能透露一些。」 卡特看了一眼温余,温余反应淡淡,卡特便继续解释道。 「想必各位也清楚自己会来到这里的原因,不必急于否定,你们也许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必定知道有此趟『旅行』的存在。」 卡特扫了一圈众虫,众虫沉默以对,确实,他们是各有目的的,也知道这趟旅程也许存在一定的风险,但他们还是来了,可谁知,这里的危险根本超乎了他们的想像。 莱维轻轻的开口问道。 「那如果我放弃了,我可以退出吗?」 其实所有虫都知道是不能退出的,早在一开始,他们就被告知了除非到终点,否则无法退出这场游戏,但他们还是不由得产生期望。 这哪里还是一场游戏,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卡特在众虫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很明显,这趟『旅途』出现了偏差,其实这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因为我们所在的区域,很大概率是域外未探索之地。」 卡特的话激起了一片譁然。 「怎么可能是域外!」 「为什么会到域外?」 「天吶,帝国怎么会允许公民前往域外?」 「那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卡特嘆了口气,有些事情他是做不了主的,但他不能说不代表没虫敢开口。 【是域外,又不是域外捏。】 【是虚拟境!】 【他们果然不知道虚拟境的事情。】 亚瑟混不吝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懒懒散散的模样,毫不在意的就把所谓的秘密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 第335页 「这是域外和帝国的一次交锋,你们说到底就是倒霉蛋试验品,被拿来做赌的棋子。」 在众虫激动愤怒之前亚瑟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嘲讽。 「谁让你们……格外贪呢。」 此话一出,众虫的表情顿时尴尬僵硬起来,唯独陆鸣沧和塞缪尔并没有表现出被虫戳穿的窘迫,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亚瑟继续说。 「实际上真正的监督者或者说保护你们的守护者只有小卡特一虫,嗯,他也是个被随便扔进来的倒霉蛋。」 被称为倒霉蛋的卡特一脸无奈,却没有反驳,他确实是个倒霉蛋,被虫阴来做了帝国和外域的所谓接线虫。 【卧槽!真的假的?】 【也就是说这是政府和域外联合搞得鬼?】 【我不信!帝国怎么可能拿公民的生命危险开玩笑!】 【事实上,没有生命危险,这是虚拟境朋友们。】 【我不能忍受帝国拿虫做实验!我们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真相!】 【贊同!请政府给出合理的解释!是否存在拿公民做交易做实验!】 星网上一片轩然大波,无数虫蜂拥向政府和各家族要和说法。 而在别墅客厅里,谈话已然在继续。 亚瑟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随性道。 「我和温余是有其他事情做的……」 「兰斯洛特。」 亚瑟的话被温余的声音打断,亚瑟懒懒的举起手,无所谓道。 「行,我不说了,总之就是这场交锋出现了问题,也许是域外反悔了,也许是发现了我们两个『病毒』,所以他们封闭了整个岛屿,把我们丢这儿自生自灭了呗。」 说到病毒两个字的时候,亚瑟还颇具童趣的伸手在脑袋上弯了两下手指,可惜没虫欣赏他的乐趣。 「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 「没其他出路了吗?」 「还有其他办法离开吗?」 众虫纷纷焦急的询问。 陆鸣沧并没有和其他虫一样表现出惊恐与急切,他表情冷静的看了一圈众虫,镇定道。 「有办法的吧。」 众虫的目光倏的一下聚焦在他的身上,热烈焦灼,异口同声。 「什么办法?」 陆鸣沧朝懒散模样的亚瑟点了点下颌,道。 「问他咯,这么淡定,应该是有离开的办法了。」 众虫又看向亚瑟,目光急切。 亚瑟没理会众虫,饶有兴味的看着心平气和的陆鸣沧,问他。 「你怎么确定我知道离开的办法?也许我就是生死看淡了呢?」 陆鸣沧从容自若,不慌不忙道。 「你是不怕死,但你捨得你家小卡特死吗?」 亚瑟挑眉,恍然大悟。 「说得对哦,我家小卡特可不能死,我会伤心的!」 众虫的目光变得诡异而复杂,他们在亚瑟和卡特的身上来回扫了几圈,默不作声。 卡特深深的嘆了口气,捂住了脸。 有点想骂虫。 在一众静谧中,温余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终点,到达终点。」 神秘岛的另一端就是终点,去到终点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第125章 关于「旅程」的交谈暂时的结束,不管如何,众虫都有共同一个目标,去到终点,逃离这座危险的岛屿。 安德鲁提议众虫在这里修整两天再出发,卡特则建议众虫查探一下四周的情况再做最终的决定,有虫同意,也有虫迟疑,这不能怪他们,即便知道总要离开,总要面对那些可怕的事情,很多虫还是本能的逃避现实,想要好好享受这短暂的美好与安逸。 卡特也不强求,和几个同意的虫商议了一下,两虫为一组,准备向四周探查。 莱那和卡特一组探索南面,亚瑟和塞缪尔一组探索东面,众虫不约而同的默认了陆鸣沧和温余为一组,他们探索别墅后面的山谷。 莱维和格雷森留下来照顾卡那,安德鲁他们不愿意离开别墅,正好这里也需要虫守着,陆鸣沧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约定以三个小时为基准,三个小时后不管发现了什么都要回别墅集合,确定完毕,其他两组出发了。 陆鸣沧他们晚了一会儿才走,主要是因为小虫崽离不开陆鸣沧,看到陆鸣沧离开就想要跟着,陆鸣沧不让他就眼泪汪汪,着实哄了一会儿才得以脱身。 陆鸣沧和温余去的山谷是两座山峰的中间地带,因为被高山阻挡着,这里比外面更加的阴暗湿冷。 刚踏入没多久,陆鸣沧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湿气,闻到了极为腐臭和刺鼻的味道,陆鸣沧不由得蹙眉遮了遮鼻子。 越向前走,就会发现脚下的泥土变得又滑又软,几乎呈泥浆的状态,包裹着腐烂的木头,令他们举步艰难,一不留神就会深陷入被枯黄杂草掩盖的浑黄的水体中,令虫猝不及防。 而越是深入,周围的氛围就越是静寂阴森,除了他们沉重的脚步与泥吸声之外,就只有腐臭气体散逸的咕嘟声,再无任何活体生物的声音与气息存在,甚至天上都没有鸟类的踪迹飞过,这片地方仿佛是一个可怖的死地。 【这是哪儿呀?好黑呀,嘤嘤嘤,害怕。】 【有点可怕,连个声音都没有,好诡异的地方。】 【这是沼泽,尤其是这种沼泽,又脏又臭,简直是生化武器。】 第336页 【沼气是有毒的吧?】 【啊!有毒的?他们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什么事,少将有分寸的。】 【对哦,少将在呢,那我安心了。】 「不能再继续了。」 温余突然出声道。 他拉住了陆鸣沧的手,阻止了他往前走的动作。 「回去吧,这里没必要再探索了。」 他看着陆鸣沧淡声说。 陆鸣沧点点头,他也觉得已经足够了,很明显,这里是一片沼泽地,里面含有大量的沼气等有毒气体,即便虫族的身体强悍,这个时候陆鸣沧也感受到了一些头昏脑胀。 毒气是一方面,这种酸腐的恶臭也极让虫难以忍受。 「从这里看过去,这片沼泽地大概还有好几百米,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陆鸣沧颔首应道。 刚准备转过身,左脚就不小心踩进了一个泥坑里,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后摔去,温余眼疾手快的伸出长臂捞住了陆鸣沧劲瘦的腰,勐地使劲把他拉了回来,陆鸣沧被温余用力的压进了自己的怀里,为了维持平衡,陆鸣沧也本能的抱住了温余的背嵴。 两虫胸口贴着胸口,紧紧的依附着彼此,一个垂眸一个抬头,脸颊都凑的极近,唇与鼻尖近在咫尺,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唿出的气息,交互着,灼热而又急促。 【噢噢噢噢噢噢!】 【我看到了什么!】 【有没有亲亲?有没有亲亲?】 【额,无语,拜託各位能不能搞清楚点状况,陆鸣沧差点摔进沼泽里,着很危险都好不好!】 【摸摸陆哥安慰一下,然后问一下,少将好抱吗?】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磕cp磕疯了吗?真的离谱。】 氛围有一瞬间的凝滞,他们静静的注视着彼此,没有其他动作。 一种浅淡的花香味传入陆鸣沧的鼻间,一下子打开了陆鸣沧被臭气阻塞的嗅觉,让陆鸣沧沉重的脑袋得到了片刻的轻松,是温余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陆鸣沧甚至恍惚间想埋进他怀里好好的闻一会儿,来舒缓一下他被这腐臭沼泽地熏坏的鼻子。 不过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陆鸣沧这次记起来雄雌授受不亲了,牵手可以说是疏导信息素,贴得这么紧就难免让虫觉得自己是在占温余便宜了,主要是怕温余觉得不舒服,以及他不能全无顾忌温余在外界的名誉。 毕竟还直播着呢。 于是陆鸣沧在确定自己已经站稳后,就抬手借着温余的手臂,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他低头看自己那深陷在泥泞中的左腿,想要使力气抽出来,谁知却纹丝不动,甚至淤泥的流动与吸附力在将他慢慢的往下拖拽,越陷越深。 陆鸣沧不得不再次抓紧了温余。 温余低头看了看陆鸣沧的脚,眉间轻折,他抬起陆鸣沧的手环上自己的脖颈,沉声道。 「抱紧我,我拽你出来。」 此时,陆鸣沧的脚已经陷到了大腿的部位,身体不由得倾斜,有点力不从心,所以他只能接受温余说的这个办法,抱住了温余的脖子。 温余看准了背后的硬土地,向后仰倒,以自身的力量带动着温余,将他慢慢的往外拉扯。 从大腿到膝盖,再到小腿,最后「噗」的一身,阻碍的力度骤然消失,陆鸣沧因为惯性撞向温余,两虫紧拥着倒向了另一侧。 这一转变只在剎那间,陆鸣沧就压着温余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两虫皆发出了一声闷哼。 温余紧紧搂着陆鸣沧,将他完完全全的护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则承受了两虫的重量和撞击,而陆鸣沧在那转瞬之间,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手,护在了温余的后脑勺和后颈上,自己的手则在下压的过程中撞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没停留太久,陆鸣沧就从温余的身上爬了起来,连声关切的问道。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温余坐起身摇摇头,说着没事,视线一下子凝滞在陆鸣沧泛着青紫渗着鲜血的右手背上,猩红的眼瞳骤然紧缩,冷静的表情差点分崩离析。 他倏的抓住了陆鸣沧的手臂拽到自己的话面前,紧紧的盯着那伤痕可怖的手背,声音微微发紧。 「为什么……」 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陆鸣沧手上的伤痕,温余才勐地想起来刚刚陆鸣沧转动手腕的小动静,以及自己的头和脖颈被一片温热包裹的触感。 他的背还泛着刺痛,而他比较容易受伤的脖颈和后脑勺却一点事都没有。 【呜呜呜,我好感动,他们真的好爱彼此好关心彼此!】 【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对方的安全,一个护身体,一个就护脑袋,虫神在上!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 【陆上鱼是真的!真的!真的!】 【陆哥好温柔,他的手背整个都肿起来了唉,看着就好疼啊,呜呜呜,我们明明那么柔弱的雄虫先生却那么坚定的保护着他的雌君,我好爱啊!!】 【柔弱不太适合陆鸣沧吧?当然,他的举动却是值得夸赞,这我无话可说。】 【少将也超级好啊!他好爱他!把他整个紧紧的包裹在怀里,自己当肉垫磕地,这难道不是爱情吗!】 【是爱情是爱情,别吵啦。】 【唉,两个都惨兮兮的,我可怜的小宝贝哟。】 看着陆鸣沧手背上的伤口,看着他满脸洋溢的灿烂笑容,温声安慰着他自己没事,又关切的询问着他的情况,这一瞬间,温余只感觉心头一片热烈的滚烫在翻涌,炙热的情绪急于得到宣洩,诉说他的种种难以压抑的情意。 第337页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焦躁而小心翼翼的轻轻拂过那淤青发肿的手背,然后垂头阖眸虔诚的吻了上去,舌。尖抵出,舌忝过伤口处渗出的斑斑血迹。 血的味道泛着锈意,并不好吃,但这也是陆鸣沧的味道,里面沾染的信息素夹带着一股甜蜜的花香,他很喜欢。 是的,他喜欢,很喜欢。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了自己不愿诉之于口,不愿分辨清晰的情绪。 对陆鸣沧,不是所谓的厌恶,排斥,而是害怕动心却又早已动心。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直播幕一片尖叫声刷屏。 陆鸣沧被温余这突如其来都动作吓了一跳,心骤然漏跳了一拍,只感觉原本因为疼痛而有些麻木的手背竟然变得敏感起来,手背↑传来的湿意,舌尖舌忝舐过的灼热温度,以及划过伤口都刺痛感,全都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心脏和脑海中,带来一阵令身体不觉悸动的酥麻痒意,如同羽毛在心尖轻轻的撩拨,只叫虫心痒难耐。 陆鸣沧勐地抽回了手,轻咳一声,声音都说的不利索了。 「不,不干净……我回去涂药就好了,我们走吧。」 这鬼地方,熏得虫都变得不正常了,得赶紧离开。 陆鸣沧默默道。 他转身欲揍,手臂处却又传来了一股阻力,制止了他的动作。 陆鸣沧这个时候其实是有点不想见温余的,不是讨厌,就是一种莫名的尴尬,他怕温余再做出或者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打的他手足无措,那就真的难办了。 但力气不如温余,陆鸣沧也没辙,只能轻轻的嘆了口气,装作毫无异样的转过头询问。 「怎么了?还不走?喜欢上这儿了啊。」 陆鸣沧一紧张,嘴皮子就开始胡乱说话,开着玩笑。 温余直勾勾的注视着他,清俊的脸庞因为那双透亮灿烂的红色眼眸而变得妖冶昳丽,在这昏暗而寂静的氛围里,如同一只诱惑虫心的妖精,让所有被他吸引的虫上都难以抗拒。 「喜欢……」 这道清冷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陆鸣沧倏的打断了。 陆鸣沧扯着嘴巴哈哈笑了两声,装聋作哑。 「这怎么能喜欢呢,别喜欢,这里这么脏,还难闻,我们快走吧,约定的时间感觉也快到了,别让大家等急了。」 听着陆鸣沧的话,温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把那未说完都话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应道。 「好,我们走吧。」 说完,他蹲下身脱下了自己的鞋子,递到了陆鸣沧的脚边,声音依旧是惯性的浅淡,但话语却是关心与温柔的。 「你穿我的鞋子吧,别再受伤了。」 陆鸣沧只觉得心头颤抖,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温余在察觉到他迟疑的表情后,立刻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抬起陆鸣沧的脚,用衣角擦了擦他脚上沾染到的淤泥后,亲自给他穿上了鞋。 只恨雄虫的体质根本比不了雌虫,陆鸣沧也根本不是温余的对手。 等温余做完一切站起身,陆鸣沧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再脱掉鞋吧,这只会更令虫窒息。 看着温余一下子变得脏乱不堪的衣服,陆鸣沧的心情很复杂。 这样一个气质矜贵疏冷,能力强大又位高权重的优质雌虫,大概不会有虫能够想像得到他蹲在另一个虫面前,为他抬脚穿鞋的模样吧。 尽管陆鸣沧清楚的明白这个举动并不含任何卑微的成分,温余不会卑微也不需要卑微,陆鸣沧也绝不会让他变得卑微,但事实却是,在很多虫的眼中,这就是不符合他身份的举动,是下等甚至轻贱的。 尽管说着不在乎他虫,但谁又能真正的脱离社会而不受其扰呢,陆鸣沧不在乎别虫的目光,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所以随性自我,不拘小节。 而温余不是,他是受万众瞩目的虫,因为他是英雄,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更加的受到关注,也受到无数的牵制。 难道他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在被无数虫观看着吗? 某一刻,陆鸣沧甚至想要问出口,问问他知不知道直播的事情,如果不知道,那他会后悔这么做吗?如果知道,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的原因,陆鸣沧若有所感,但他依旧不愿去揭开那个答案。 可他也不忍心看着温余孤独的离开。 在温余隔着一小段距离,举步准备走之时,陆鸣沧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神色无奈道。 「我牵着你走吧。」 没有受恩不还都道理,就当报恩了。 温余紧绷的面容倏的松懈了下来,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红瞳热烈的注视着陆鸣沧的侧脸,眸中暗光流转。 「好,牵着。」 温余颔首应声,继而拉过陆鸣沧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了上去,不容拒绝的顺着指缝十指交叉,用力握紧,不留一丝缝隙。 在陆鸣沧愕然的目光中,温余举了举彼此交握的手,加重了语气认真重申。 「牵着,这才是牵着。」 陆鸣沧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啧,他之前果然想的没错。 这雌虫,克他。 【啊啊啊啊!是真的!】 【虫神在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第338页 【天耶,少将表白了?】 【表白又没有表白,但和表白无异了吧。】 【陆鸣沧打断了……打断干什么!我们不能听吗?】 【感觉陆鸣沧也被吓了一跳捏……】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吧!少将给陆鸣沧擦脚穿鞋?我是不是眼花了?】 【朋友,接受事实吧,是!真!的!】 【我去!虽然我早有预感,但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激动啊!!我受不了了!我下楼去跑圈!】 【额……温少将这是不是太自降身份了,他是战神唉,对他的感官有些崩塌……】 【我心里的温少将也不是这样的,真噁心,还给雄虫擦脚穿鞋,什么玩意儿。】 【emmmm,有点不要脸面的感觉,这下子雄虫联盟妖乐疯了吧。】 【骂虫的都给我滚出去,你们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谈恋爱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吃你家大米了啊,管那么多。】 【恋爱以及如何相处都是个虫自由,而且我并不觉得少将的行为有什么偏颇,觉得面子挂不住的那些虫,说自己有问题,自己戴着有色眼镜再看虫,请别把错误归咎到少将和陆鸣沧的身上。】 【我不管!我要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直播的热度再次被引爆,夸的骂的讨论的磕糖的,星网上的热搜榜单全部被陆鸣沧与温余霸占,甚至一度造成了星网局部瘫痪,这次的热度席捲了整个虫族。 第126章 等他们回到别墅的时候,其他两组还没有回来,莱维,格雷森看到他俩这狼狈的样子,全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陆鸣沧简单解释了几句,就上楼去洗澡了。 等他从楼上走下来,就看见温余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衣服,正拿着止血喷雾站在楼梯口等他。 陆鸣沧能确定他等的虫就是自己,因为当温余看到他下楼后,就直接朝他伸出了手,一副要和他牵手的意思。 陆鸣沧迟疑了一下,有些纠结,可看对方还透着莹光的眼眸,他好像也没理由拒绝,尤其是这个时候,会让彼此都陷入尴尬。 于是陆鸣沧只是顿了几秒,就顺从的伸手握了上去。 他被温余使力拉了过去,温余牵着他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然后就松开手,拉起他另一只受伤的手背,低着头,轻轻的给他处理起伤口来。 陆鸣沧恍然,哦,原来不是要信息素安抚吗? 整个客厅很安静,只有他和温余两个虫,陆鸣沧看着垂着眼眸的青年,对方的睫毛很密很长,微微翘起,随着眼皮的眨动,像两排小刷子似的,在眼下落下一层阴影。 不管看多少次,温余都是毫无意外的好看,但相比起他的容貌,他强大的实力以及拒虫千里之外的疏冷性格更加的令虫着迷。 陆鸣沧本以为,温余是不待见他的,这种不喜欢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久存在了,陆鸣沧曾猜测,温余也许认识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而且两者也许存在着一些过节。 即便现在他们的关系稍有缓解,但陆鸣沧也从没有认为温余会……喜欢自己。 老实说,温余给他一种不太像会去主动喜欢某个虫的虫。 陆鸣沧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吸引温余的点在哪里,想来想去,突然间有个了怪异的想法。 温余不会是因为他们之前那个传递信息素的吻才喜欢上他的吧?加上他们又经常牵手……难道是对自己信息素的依赖,所以让温余产生了一种喜欢他的错觉? 这一瞬间,陆鸣沧感觉自己真相了。 但他好像也不太好出口提醒,毕竟温余也没有真的表白,即便表白了,陆鸣沧也不能用这种理由拒绝,说出去很不礼貌。 所以……拖吧,拖到离开这个地方,等温余调养好身体,大概就能从这种信息素的依赖错觉中清醒过来。 陆鸣沧打定了主意,想明白后,陆鸣沧又放松了下来,转转头看向四周,随意问道。 「其他虫呢?」 温余收起喷雾,托着陆鸣沧的手,低头吹了吹,微微的风掠过,手背传来一阵轻柔的凉爽。 「莱维在照顾卡那,其他虫在三楼看电影。」 陆鸣沧挑挑眉,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看电影,这虫族还真是虫均大胆,只是希望之后不管碰到什么危险,他们也能保持这样稳定良好的心态。 一问一答结束,气氛又重新安静下来,四周莫名的氤氲起一种暧昧的气息,陆鸣沧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点。 即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代表真能就这样坦然的面对这个情况,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尤其在温余给他处理完伤势后,有重新不容拒绝的牵住了他的手,依旧是很熟悉的十指交扣的模式,在陆鸣沧看过去的时候,温余还用他那一张正经冷淡的脸,轻飘飘的说出了一句。 「不用疏导。」 简简单单都四个字,却像惊雷一样在陆鸣沧的耳边炸响。 搞得陆鸣沧差点绷不住表情的想要质问他。 你现在就装都不装了吗? 不是还没正式表白呢嘛! 不用疏导是想干什么,强调只是牵手? 陆鸣沧简直没眼看。 幸好这种怪异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金髮小虫崽诺诺蹲在二楼的铁扶手后,透过缝隙怯生生的喊哥哥。 陆鸣沧从未有一刻如此感激小虫崽的存在,他立刻弹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情况后,就抽开自己的手跑上了楼,站在他身后的温余看着雄虫落荒而逃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眸中光芒闪烁。 第339页 【哈哈哈哈哈,天耶,我怎么感觉陆哥很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是错觉,我也感觉陆鸣沧好像被追着撵似的,落荒而逃,有点可爱。】 【不得不说,不愧是少将,虽然话少,但手段那是一个不少。】 【少将好霸道,哈哈哈哈,还特意点明了不用信息素疏导,那不就是他只是想牵陆鸣沧手的意思嘛,我去,好会!】 【真没想到少将陷入爱情后竟然是这样的,依旧霸气,且谋划颇多,噫,只能说不愧是指挥长,玩心眼的都很可怕。】 【赌一手陆鸣沧什么时候从了少将。】 【三天吧,我相信陆哥可以坚持!】 【噗,三天就叫坚持了?你是陆鸣沧的黑粉吧?】 【别虫在意一个事吗?今天是直播的第七天了,官方曾经说过每七天会实现一次许愿池里的首位愿望,是不是真的呀?外域不会言而无信吧?我们可是花了钱的!】 【是不是真外域还不好说呢,我是觉得这么多资金没那么容易流到外域去,没准很大一部分是流进了上头的口袋。】 【不能实现就不要再投钱许愿了!不做冤大头!】 【我记得现在许愿池的最高愿望是给陆鸣沧一块免死金牌,是个巨富投的,啧啧啧,陆鸣沧的粉丝真有钱!】 【嘿,陆哥粉丝现在遍布虫星,短短几日力压一干明星贵族,超牛的!】 【虚拟境的话,没准还真能搞个免死金牌,不过这样是不是对其他虫不公平。】 【朋友,谁告诉你,世界是公平的——陆鸣沧。】 就在直播幕讨论着许愿池之事时,另外两组也从外面走进了别墅,他们探索回来了。 他们看起来倒是没有陆鸣沧和温余狼狈,就是亚瑟和塞缪尔两虫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很不融洽的样子,像是刚吵了一架,谁也不理会谁,坐个位置也隔得很远,而且塞缪尔满身都是杂草,虽然不比陆鸣沧他们满身泥泞,却也显得很窘迫,就跟在草地里滚了几圈似的。 陆鸣沧没多问,想想两虫对视了性格大概也能猜出些什么,反正也没发生什么生命危险,小矛盾不是什么大事。 亚瑟他们回来后,其他虫也都下楼来,他们依旧坐在客厅里,分享着探索的结果。 卡特他们探索的南面是一片空阔的湿地,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湖泊和沼泽,连着大海,很难寻找到出路,而亚瑟他们探索的东边是一片山地,有群山连绵,接壤着森林,也很难深入其中,所以看起来只能从别墅后的那两座悬崖下的山谷走。 那里是断流的沼泽地,是由于地下水与常年的雨水积累成,不是不能走,只是需要万分小心。 因为山谷两边是封闭的,所以里面累积了大量的有毒气体,这需要解毒的药剂或者戴放毒面具才能避免中毒的情况。 高等级的雌虫以及能够外放信息素的雄虫倒是能够减轻中毒的情况,但雄虫体质弱,外放信息素会造成大量消耗,而雌虫的拟态虫化有范围要求,在那种危险的地方,并不合适,更别说雌虫还得担任守护者的身份,在危机出现时,能够机动性的作战,保证所有虫的安全。 所以说通过那里不是不能依赖雌虫,而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同时也要做各种计划,以便应付出现的各种情况。 陆鸣沧有一种预感,之后的路可能会更加的兇险。 这些话陆鸣沧只是稍稍提了一下,最终的计划全都由温余拍板。 他们决定在这里多停留几天,由亚瑟和温余用别墅里现有的材料,给每个虫做一副放毒面具,等一切准备完全,他们再从山谷出发,去往岛的另一边。 就在众虫商量的七七八八时,温余突然停下了动作,倏的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紧接着,亚瑟和卡特也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严肃的望着外面。 众人茫然不知所措,跟着朝窗外看。 陆鸣沧也站了起来,蹙着眉看着外面。 脑海中的生存手册显示在百米外的高空,有不明飞行物正在快速靠近他们这里,只是眨眼间,这东西就已经降落到了几十米高的地方了。 就在别墅外十几多米远的草坪上空,肉眼可见一个金色的物体越变越大,金字塔的形状,由一架白色的无人机模样的飞行器吊着,正在向下快速的降落。 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地方,降落的速度开始变缓,然后慢慢的落到了地上,飞行器上亮起刺眼的红灯,有一种类似警告的声音,刺耳的嘀嘀响起。 陆鸣沧一看这情况就觉得有点熟悉,跟电视剧里定时炸弹爆炸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这边的声势更加的浩大,隔着十几米远,隔着一面墙,都让虫感到耳膜震颤,嗡嗡作响。 陆鸣沧本能的想要做卧倒的姿势,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拉着小虫崽,拽了一把身边的虫,没看是谁,但当身侧传来清冷的声音高声厉喝「卧倒,找掩体躲避!」的时候,陆鸣沧才反应过来他拉的虫是温余,继而,陆鸣沧才意识到温余喊的那句话。 难道真的是定时炸弹? 思绪刚起,余光中,陆鸣沧看到亚瑟,卡特全都飞奔了过来,飞扑向还没反应过来而呆愣在原地的众虫。 温余则快速的拽着陆鸣沧,小虫崽和一旁的莱维莱那,把他们一起推进了厨房里,然后嘭的一下关上了门,自己则堵在门口。 第340页 西拉勐推了一把迪伦,将他推到楼梯的角落,自己则压着安德鲁卧倒在地上。 这些情况都在温余话落的几秒间几乎是同时进行的,而就在亚瑟,卡特扑倒格雷森,塞缪尔等虫瞬间撑起拟态虫化之时,别墅外十几米远的那怪异金字塔上,那架白色的闪烁着红灯的飞行器突然像是失控了般,突然「嗖」的一下沖向了别墅落地窗的方向,在接触到落地窗的阻碍后,飞行器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轰隆」一声巨响,飞行器爆炸了。 整个别墅都似乎摇晃了一下,碎裂的玻璃渣夹杂着无数的火焰在爆炸的冲击力下,一下子席捲了整个客厅。 四处都是波及碎裂的碎片与残渣,几乎找不到一件完好的东西,原本装饰精緻奢华的客厅,如今已是一片狼藉。 直播幕一片譁然。 第127章 等一切平静下来,众虫才灰头土脸的纷纷从各个角落站起身,整个客厅已经一片狼藉,索性现场并无一虫伤亡,温余撤掉精神力保护罩,陆鸣沧他们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没多说,几虫立刻组织着众虫率先离开了别墅。 虽然没受到损伤,但很多虫还是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坏了,脸色煞白,神色惊惶,有的啜泣不断,有的浑身颤抖,氛围格外的低落。 陆鸣沧算是除几个雌虫外最冷静的一个虫了,他抱着紧紧扒拉在他怀里,被吓哭的小虫崽,拍着他的背嵴,轻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陆鸣沧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场爆炸是有预谋,是明确冲着他们来了。 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和有未知的虫在计划着追杀他们这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前者的危险只在这个岛本身存在的危险兽,毒沼气等,而后者的危险在于那不可预料的未知,没虫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他又会做出什么手段,相当于他们除了要应付这个岛的危险之外,好要时刻提防着来自外界的险恶虫心。 这是极其可怕的一件事。 陆鸣沧他们聚在一起,防备的看着四周,雌虫守在外侧,时刻注意着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温余则重新返回了别墅,他说要去勘察一下现场情况,看看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的已经烧的焦黑的金属板,应该是那架自爆飞行器的晶片板。 一见到众虫,他就把手里的晶片板拿了起来,冷声道。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说着他在晶片板上拆解了几下,最后露出一片很小的显示屏和一个红色按钮。 众虫一看到红色按钮就一下子想起飞行器之前发出的那一声声尖锐的红色警报,本能的恐惧,缩着身体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惶的看着温余。 陆鸣沧和亚瑟,卡特三虫没退开,陆鸣沧出声问道。 「这是什么?」 他相信温余不会把有危险的东西带过来,既然他拿来展示给大家看,那一定有他的用意。 温余还没说话,一旁的亚瑟直接上前一步拿走了温余手中的晶片板,拿起来仔细端详了几眼,说道。 「这是一种特殊的内置留声器,被虫特意安装在晶片板上,做了几层加固,所以没在爆炸中损毁。」 看了看,他又道。 「有段音频被保留在里面。」 说完,也不等众虫阻止,亚瑟直接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迪伦尖叫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其他虫也面无虫色,神情惊惧。 不过并没有出现他们想像中的可怕场景,晶片板上传来一阵电流的沙沙声,继而,传出一个不太清晰的金属制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一个机械小丑在作怪的桀桀狂笑,充满了怪诞和诡异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surprise!亲爱的各位玩家,欢迎来到……我的岛屿!这么晚才和,各位见面,不胜惭愧……不过,我已备好微薄之礼聊表心意,望各位能够喜欢……哦,别担心,没有其他惊喜啦……唉,怎么没虫懂呢,爆炸,就是绝美的艺术啊……】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然变成了自言自语,然后声音骤然消失,像被谁突然掐断了一般,「刺啦」一声,留声器「啪」的碎裂开来,坏了。 众虫默然,塞缪尔看了一眼四周,指了指远处草坪上的金字塔金属盒,迟疑道。 「说的是那个吧?」 格雷森紧皱着眉,「到底是谁?策划者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虫回答他的疑问,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从这一场可怕的爆炸却被这岛屿之主称为惊喜的举动中可以看出,这策划者非常疯狂,没虫敢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远处的金字塔金属盒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色泽,上面遍布着精美的纹路,但并没有虫去欣赏这份美。 突然,原本一动不动的金属盒突然颤动了起来,众虫惊骇,本能的朝更远的地方跑,不过又一场爆炸并没有发生,金属盒只振动了几下,接着在金字塔顶端喷出来无数五颜六色的纸片,随着微风漫天飞舞,在阳光下无比的绚烂。 金字塔发出一阵金属的匡匡声,接着像一朵花一样,三面缓缓展开,露出挂在中央的各种东西。 没有想像中的爆炸出现,但众虫并没有放松警惕,由亚瑟前去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他们才小心翼翼的围拢过去。 第341页 远看像一朵巨大的金属花,近看却是一个愿望池。 不是陆鸣沧想像的,而是这个名字就直接贴在上面,一张廉价的白纸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彩笔歪歪扭扭的写着「愿望池」三个大字,非常具有童趣,就是这字写得……极具艺术气息。 像个陈列架一样,上面挂着九样东西,分别贴着对应虫的名字。 一眼看过去,这些东西毫无关联,大家也想像不出为什么对应虫的所谓礼物是那个东西,每一个都特别的离谱以及诡异。 比如标着塞缪尔名字的铭牌上面挂着一副像是猫耳形状的黑色情。趣手铐,莱维莱那两兄弟的东西倒是存在联繫,是两只形状一样但颜色不同的防走丢手环,西拉和安德鲁的东西也有相似性,都是书籍,不过西拉的是一本《防骗手册》,安德鲁的是一本小说《绅士的阴谋》。 格雷森头顶上挂着的东西让众虫感到极其无语,忍不住用异样的眼神瞥了一眼他,而格雷森本虫也青白着一张脸,难以忍受的模样。 那是一瓶用透明玻璃装的只有一指长的粉色液体,看着颜色很漂亮,上面标註的字也简单易懂——催欲。药。 卡那头顶的东西似乎是符合他需求的,但一看就带着满满的恶意,是一瓶兴奋剂注射液,这东西在帝国是违禁品,是通过透支虫的精神力和生命力拥有短时间内的伪越级力量,比如b级雌虫能够获得伪a级的力量,类似于一种极劣质的基因优化力量。 也是因为兴奋剂注射液的出现,让许多虫都开始相信基因是可以得到虫工优化的,于是很多组织或者个虫开始寻求基因优化的方法,甚至为之疯魔。 虫族帝国有一段时间甚至差点重蹈几百年前的黑暗时期的覆辙,无数虫不是在战场死亡,而是死在自己虫的手里,死在无数的实验中。 后来帝国政府重拳出击,严打各方实验室,抓了、处死了一大批虫,并且在虫族法中明令禁止关于基因优化的任何研究,这种情况才得到遏制。 虫族基因是自然的产物,存在一定的继承性,但决不能随意优化,篡改,以及变更,否则虫族会迎来再一次的神罚,虫族将走向毁灭。 在虫族基本上已经看不见这种第一代的兴奋剂注射液了,没想到这岛屿之主能够搞到这东西。 除了卡那的「礼物」,其中最气派的是迪伦获得的东西,所有虫几乎一眼就会被吸引过去的超强高危热武器——小型电磁炮。 即便是a级,s级雌虫,面对这个武器的时候,也得小心应对,因为这东西一发就能将虫体击出一个大洞,让你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而这一款电磁炮上面还贴着一张明黄色的便签纸,用扭曲的字体「贴心」标註着,这电磁炮是有迪伦基因锁的,只能供他使用,其他虫用会锁定然后爆炸。 看到这东西后,很多虫都有些沉默,毕竟对比起其他虫的东西,迪伦的电磁炮好了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 莱那更是忿忿不平,嘴巴里嘟囔着一丘之貉,陆鸣沧则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睛。 除了温余,亚瑟和卡特这三个明面上为「监督者」身份的雌虫外,其他虫都获得了一种特定的「礼物」。 甚至连小虫崽都有,他得到的是一个精美的八音盒。 在许愿池中,除了那一个横行霸道的电磁炮,陆鸣沧的东西是最醒目的,因为他的东西放在众虫之顶,就像金字塔一样,处于最顶端。 不过那东西又不太好分辨,因为它甚至不是一个实质性的物品,而是像「愿望池」一样的一张纸。 只不过,陆鸣沧的这张纸是金色的,很显眼,上面依旧是熟悉的艺术型笔触,扭曲的写着「免死金牌」四个大字。 陆鸣沧:「……」 什么东西? 一个甚至不是牌子,也不是牌子形状的非常潦草的免死金牌。 众虫看到这东西也惊讶了许久。 这不靠谱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格雷森的春。药,列居首位。 最起码春。药里也有迷。药的成分,即便是小虫崽的八音盒也是能听音乐放故事的,陆鸣沧的这玩意,它就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金纸。 在众虫还在研究着这些所谓的礼物之时,直播幕都刷疯了。 从一开始看到爆炸的担忧众虫,怒骂官方,指责政府,到后来确定众虫都没事后的庆幸,欢唿,再到后来听见岛屿之主的留言的又一波斥责,谩骂,直到看到这所谓的愿望池,热度进入了新一波的高潮。 【艹!什么玩意儿?有点怪,再看一眼。】 【什么鬼的愿望池啊!我要疯了!】 【还真实现许愿池里的愿望了唉,而且居然还是每个虫都有!】 【不是等等啊喂,这些东西真的是我们许愿的东西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许愿池只显示最高愿望,陆哥的免死金牌,emmmm,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免死金牌,但又确实是免死金牌?】 【好歹也是大佬斥巨资买的首位愿望免死金牌,这也太敷衍了吧!一张纸你都不给做出个金牌的模样!摔!】 【哈哈哈哈哈哈,格雷森的是什么鬼东西?催欲。药?这也太诡异了吧。】 【和小少爷的猫咪手铐有异曲同工之妙,没准是一套的呢……】 【莱维莱那拿到的是儿童防走失手环,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啊,这到底是谁的愿望啊?】 第342页 【我没觉得这些是我们的愿望,我觉得这明显是官方敷衍我们的!】 【卧槽,兴奋剂注射液!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脏东西,滚开!】 【迪伦的居然是杀伤性热武器唉,但是我怎么觉得心慌慌的,这东西给他真的好吗?】 【我觉得我已经感觉到了官方的恶意,不管是迪伦的热武器还是卡那的禁药,感觉都是有针对性的。】 【确实是恶意满满,西拉的《防骗手册》和安德鲁的《绅士的阴谋》,一个被骗,一个骗,既视感满满啊!】 【我去,官方定论安德鲁有问题?他难道真是个伪君子啊?可怕唉……】 【不管看多少次,陆鸣沧这个免死金牌都好好笑啊,怎么这么好笑!】 【陆鸣沧的免死金牌预示的是,富豪的钱打了水漂,狗头.jpg】 【为什么少将他们没有啊?】 【因为身份不同吧,赎罪券和许愿池都不包含他们,所以没有。】 直播幕还在热烈讨论着,而这边,众虫在商量这些东西他们要不要拿。 因为这岛屿之主行为诡谲,还喜欢爆炸艺术,这些东西又来歷不明,大部分虫都不想沾染,但分歧依旧存在。 比如能够获得唯一一把强力热武器的迪伦,他的态度非常明确且坚持,他要拿。 即便大家劝他电磁炮上可能安装了其他东西,不能完全排除危险的存在,迪伦虽然迟疑了一下,最后确还是坚定了要的想法。 众虫也劝不了什么,毕竟这样一把能够提升自己战力,能保证自己在这危险的岛屿获得更多生机的武器,除了本身拥有不俗战力的温余等虫不需要外,很多虫都是想拥有的。 塞缪尔抱胸嫌弃的看着那猫咪手铐,表情阴沉,冷冷道。 「谁想要就自己拿呗,反正我不要,噁心。」 格雷森也耸耸肩,很无奈道。 「虽然我喜欢美色也喜欢和美虫享受欢愉,但我喜欢的是你情我愿,可不爱这种下作的手段。」 意思也是放弃。 莱那不喜那儿童防走失手环,但莱维却存着观望考虑的态度。 安德鲁的表情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吟吟的拿着那本《绅士的阴谋》,翻了几页看。 「书本应该做不了什么手脚吧,我正打算看这本着作呢,只是一直缺乏时间没想到竟在这里实现了。」他感嘆道,声音和表情都很平静,一丝不苟。 西拉也拿了《防骗手册》,就收在手上,并没有看。 卡那迟疑许久,在看到迪伦迫不及待的装备上他的电磁炮后,也咬牙拿下来那支兴奋剂注射液。 小虫崽没说要不要八音盒,他完全听从陆鸣沧的意思。 陆鸣沧抬头看着那像鬼画符一般的「免死金牌」,沉默了许久。 他不是很想要怎么办? 感觉会很晦气。 第128章 最后还是所有人都领取了这份所谓的「见面礼」,因为温余在那张「愿望池」的纸张背面看到了隐藏起来的一段话。 【本虫的心很脆弱,只有所有贵客都接受我的见面礼,我的心之花才不会难过到爆炸,希望贵客们不要辜负我的真心哦,虫神在上,我与大家同在。】 虽然这话 语说得很和气,仿佛真的只是希望众虫能接受他的礼物,但实际上里面充满了恶意满满的威胁,强调了几个重点,一,众虫得接受礼物,二,必须是所有虫都接受,否则,心之花就会爆炸,可能指这金字塔会爆炸,也可能指其他东西 ,总之就是威胁众虫,如果不接受,之后就会被缠上,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他们。 没办法,这岛屿之主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说爆炸之前也已经给过了他们下马威,所以对这段话的真实性,众虫还是相信的,短短时间,即便没有见到这位岛屿之主的真实面目,众虫却也已经清晰的了解了对方的某些特质——神经质且疯狂。 所以虽然很不情愿,众虫也不能真的充满气节的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而且就算自己不惧生死,也不能不管其他虫。 索性,对方应该更想看到的是一场精彩的游戏,而不是真的要弄死他们,即便死亡,他可能也更希望看到众虫死在这岛屿的危险中,而不是自己出手,从他一开始设定的那场爆炸中就能看出,对方真的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听话」一点。 否则,飞行器就不会显示爆炸预警,也不会在撞到落地玻璃前就爆炸了,他笃定了,有温余他们几个雌虫在,这场爆炸就不太可能有伤亡,当然,如果真的有虫因为这场爆炸死了,对方也不会感到难过或者后悔,大概只会笑眯眯的感嘆一句死的虫太倒霉了。 这些都是温余勘察过现场的爆炸情况后,得出的结论。 既然对方并不想要弄死他们,最起码不是亲手来处理他们,那么这所谓的礼物,收下也应该问题不大,对方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在,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掌握的信息还太少,反抗的力量也不强大,既然已经如此,被动接受那便也只能接受,最起码还能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而没过多久,他们又获得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卡特发现了混合在那些纷飞彩纸中的特别纸张,与其说是纸张,更准确的说,那是一张小照片,只有半个巴掌大,照片中的主角是陆鸣沧,他穿着黑色带毛衫,坐在一块石头上抬头望着天空,画面选取的很唯美,衬得照片中的雄虫格外的璀璨耀眼。 第343页 而照片的背面印着一段话,这次不是那种鬼画符的字迹,而是端端正正的刻印字体,写着。 【美梦成真的路就在前方,不过请注意,那是只属于少数虫的路】 其他虫也或多或少的捡到了几张不一样的照片,照片中的虫各不相同,但毫无意外都是这里的虫,而照片后面也印着不同的话。 这一到这一信息后,众虫分散开来,在这片平野地四处搜寻,找了一个多小时,才七七八八的找回了差不多七十多张照片,他们重新回到了别墅,围在三楼的游戏室里看这些搜集来的照片。 这七十多张照片中大部分是陆鸣沧的照片,除了温余,亚瑟和卡特之外,其他虫的照片也大概各有三五张。 没多在意照片的事情,众虫主要看照片后的文字传达出的信息。 通过整理,这些信息可分为三类。 一类是像「啊啊啊!陆哥好帅,我好爱你——克林特」、「陆上鱼爱情永恆不变——高举cp大旗」、「噁心迪伦亚雌,快点去死!——毒雌一生黑」等不明所以的口语向的话语。 一类是关于直播的存在和各虫的表现点评。 直到这个时候,众虫才知道,他们在这里所经歷的一切,他们所有虫的所言所行,竟然都被公布在星网上,被做成了一场娱众的直播,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周。 那么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或表白,或咒骂的话语等就一下子解释的清了,那应该是截取的直播幕上观众的留言。 而在知道直播的存在后,在场的众虫除了温余、亚瑟和陆鸣沧外,其他虫的脸色一下子骤变,尤其是迪伦,安德鲁等虫,脸几乎是一下子变得又青又黑,迪伦不可置信的尖叫起来,狂甩着头,声音尖锐而愤怒。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是那岛屿之主的恶作剧!怎么可能会有直播!摄像头呢?在哪里?是那个疯子吗?滚出来!我不要玩这种游戏了!」 越喊,迪伦的神情就越发的扭曲疯狂,他恐惧而忌惮的看向四周,像是在寻找着摄像头的存在,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抱着头蹲到了地上,嘴巴里还在吧不断的念叨着。 「不可能!不会的!不要拍我,不要看我,我没有错,不是我的错!」 整个虫的精神状态变得极不稳定,像是疯了似的。 安德鲁弯下腰安慰他,垂着头的青色眼眸中一片幽暗的诡谲。 站立在另一侧病怏怏模样的卡那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又很快的收敛起,目光悄悄的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其他虫虽然不像迪伦那样狂躁反应巨大,但当得知自己的一切都被监控甚至展露在无数虫的目光下时,表情都非常的不好,全都不由的朝四周打量,目光中满是怀疑与防备。 他们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那就代表着现在可能就有成百上千亿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看,光一想众虫就不由的感到噁心,背嵴发凉,做什么都不自然了。 现场氛围凝固住了,众虫默然。 【哇,官方做得好绝啊!竟然把直播告诉了他们,啧啧啧,毒。】 【这些虫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的,真好玩,哈哈哈哈!】 【我去!我看到我的留言了!啊啊啊啊!陆上鱼cp一生推!】 【整挺好,就是为什么陆鸣沧表情这么淡定?他拿剧本了?】 【现场唯一淡定的几个真的就特别突兀,少将和大爷我能理解连卡特都惊讶为什么陆鸣沧一点都不惊讶,他像是早就知道了,emmmm,少将告诉他的?】 【我保证没有!我一直盯着他俩呢,没看到他们说这事儿啊。】 【我陆哥就是淡定王不行啊,大概除了少将的他表白能让他大惊失色外,其他都不能让他那张帅气拽脸动容!】 【哈哈哈哈哈,笑死;还真是。】 塞缪尔的整张脸都是阴沉沉的,他敏锐的注意到陆鸣沧等虫不同于他虫的表情,不禁狐疑道、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鸣沧耸耸肩,很自然的回道。 「我也很惊讶,可是惊讶并没有什么用,既然已经在这了,那么我觉得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况且也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这些都是真的,只这些,动摇不了我。」 说着,陆鸣沧将手中的一张照片握紧,团成一团扔了出去,随性傲然的模样,洒脱而帅气。 看着陆鸣沧的举动,众虫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很多虫转念一想,陆鸣沧说的也对,先不说这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们现在又能如何,根本阻止不了。 再想想,被直播看的又不是只有自己一虫,既然都有份,一起丢脸总比独自丢脸好。 而且,根据现在这些照片后的话术可以得知,直播应该并没有播出什么不能看的私密东西。 事已至此,顶多提醒自己以后行事更加当心一点,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实际上众虫还存着一层侥倖没说,如果真的是全星网直播,那帝国政府以及他们的家族一定都知道了他们的情况,那他们必然会来营救,直播也极有可能已经被制止叫停了。 毕竟这里那么多个顶级家族的虫在,不管是塞缪尔的海伦娜家族还是亚瑟他们兰斯洛特家族都是一等一的存在,更别说温余的温家,以及传说中的路易斯家族,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是能让整个虫族震三震的存在。 第344页 当然,陆鸣沧的身份,现场只有极少部分虫知道,但即便没有路易斯家族,其他家族也没道理让自己家族的继承虫或者珍宝被万众像围观稀有动物一样指指点点。 更别说,这些猜测还可能都是假的,是一场极恶劣的攻心游戏。 有了这些可能性的设想,众虫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松动,身体也没一开始僵硬了。 甚至像莱那等,已经开始自我开解,自我催眠,这什么鬼的直播一定是假的。 安德鲁也以这些理由安慰着迪伦,很快,众虫之间默认了把这件事当成一场恶作剧的结果。 【好傢伙,自愈能力一绝啊!】 【是自我催眠能力无敌了。】 【哈哈哈哈,自我催眠这是假的可还行。】 【但确实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是真的,除非下次给他们带直播视频去看。】 【我去,前面的你好坏啊,居然想这么毒的招……我同意!】 【许愿池走起,下一个第七天,希望能看见大家五彩纷呈的脸色呢!】 【许愿池又有点有用,又感觉没用,但它毫无疑问的拿捏了观众的心。】 【哈哈哈,我又想起陆鸣沧那个免死金牌了,真的太好笑了!富豪能不能出个声说一说体验呀?孩子好奇。】 【大佬:勿扰,已在僱佣杀手买兇杀官方了。】 【哈哈哈哈哈!】 温余和亚瑟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卡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 实际上在这里的虫中,除了有金手指的陆鸣沧,只有温余和亚瑟是准确知道直播之事存在的虫。 但他们只是知道有直播,却并不确定是播给谁看。 在直播开始的时候,他们依旧处在一个和外界隔绝的地方,一开始所看到的画面也是原版的,并没有直播幕等什么机制。 他们下意识的认为这直播是域外那几个和帝国高层对赌的证据,所以是直播给那一批虫看的,虽然觉得不合适,但也没有办法 ,因为双方需要公平性,虽然,这公平性根本就是个笑话。 令他们也没想到的是这居然可能是对全星域的直播。 当然,这个真实性确实是待定的,不过就算是真的,亚瑟也不会在意,而温余,一开始的他也是不甚在意的,但在察觉到自己对陆鸣沧的心意后,这件事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了,他在有意识的让陆鸣沧染上自己的气息,就是为了震慑某些不怀好意的虫,告诉他们,陆鸣沧是他的。 本以为只有那几个老东西,却没想到这竟然可能是一场面对万亿虫的直播,温余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心中冒出一片乌泱泱的暴戾。 他看着一侧依旧懒散模样的陆鸣沧,眸光转了一圈,提步靠近。伸手过去,轻轻的拉了拉陆鸣沧的衣袖。 触及对方的目光,温余表情不变,又伸出食指,戳了戳陆鸣沧放置在腿侧的手背,想要做什么的意图非常明显。 虽然温余的动作很小,没引起其他虫的注意,但他的目光格外的灼热,陆鸣沧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他那紧盯着陆鸣沧不晃眼的视线已经渐渐的引起了一些虫的疑惑。 陆鸣沧无奈,只能在桌下悄悄的转过手,由着那灵活而微凉的手轻车熟路的顺着自己的指缝插。入,与自己十指相扣。 之前还那么强势的想牵就牵,现在又变回那个有理的样子了? 对于温余的细微变化,陆鸣沧虽然不明所以,但却莫名产生了一种欣慰与微妙的……担忧。 他忍不住又瞥了温余一眼,对方这次没再使劲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冷淡的表情,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照片。 陆鸣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张有些模煳的照片,其他的照片都很清晰,唯独这一张似乎做了模煳化的处理。 照片拍摄的是陆鸣沧的背部,他正侧身躺在一棵大树前,枝叶的阴影覆盖在他的身上,与他黑色的衣服几乎融为一体,而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陆鸣沧的怀中似乎有一抹怪异的白色。 看到那张照片,陆鸣沧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这张照片对应的画面。 那是他和温余初识的时候,他们在对付蛛蝎的时候,他强吻了温余为他输送信息素,而他自己也因为这瞬间大剂量信息素的传输而晕倒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正抱着温余。 这张照片似乎就是他在昏迷中抱着温余睡觉的画面。 虽然只有小小的,毫不起眼的一点,但陆鸣沧就是能确定,照片是那个时刻。 这是一张在所有照片中都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毫无美感的照片,但这里面却包含着一个秘密,一个在场所有虫都不知道,只有他和温余知道的,只属于他们彼此的秘密。 陆鸣沧的视线在空中与温余那双闪烁着莹光的暗红色眼眸相遇,看一眼,交错,桌底下交扣的手却更加用力的握着彼此。 无需多言,心照不宣。 第129章 直播的事情虽然很出乎众虫意料,也很让他们生气、麻烦,但相比起另外一个消息,这居然是还算能够接受的。 当众虫整理出第三种信息后,纷纷被其中的意思震惊的或失语,或惊叫起来。 只有寥寥几张照片背面透露的意思,却很清晰明了,上面提供了一种逃离这个岛屿的办法,应和着梦想与成功是属于少数虫这句话,要他们自相残杀。 第345页 文字中并没有提到残杀同类这类词,只是委婉的提出以七天为单位,只要他们淘汰一定量的虫,其他虫就能顺利通往终点。 就比如这一周内,有七位嘉宾被淘汰,超额的淘汰数量让他们获得了更顺遂的道路,从而有惊无险的直达补给站,按照文字中体现的意思,他们后期是受到了岛屿之主的庇佑,才一路开绿灯,简简单单,没受到什么可怕的攻击就来到了别墅。 因此接下来的每个七天,他们也得淘汰固定数量的虫,才能继续享受这种便利,否则就会受到很可怕的惩罚。 众虫只觉得这个方法极其可笑也极其可怕,居然要他们谋害自己的同胞,这在虫族可是死罪,明明觉得极其荒谬,可偏偏对方真的就这样直白的提出来了,堂而皇之的摆在众虫面前,告诉他们,他们需要自相残杀。 瞬间氛围变得格外的安静,众虫看着迪伦照片的背后用红色粗字笔明晃晃的标着这周的淘汰虫数:3位。 【!!!卧槽,巨大阴谋啊!】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公然要众虫自相残杀?】 【太恶毒了,原本自己探索的生存游戏,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残酷的过关模式,阴险程度可见一斑!】 【我觉得官方好像一开始就在下一盘棋,你们可以仔细想想,确实是死到一定虫数后,他们遭遇的危险就变少了,一开始我们觉得大家挺幸运的,但现在揭晓了,是因为这个生存试炼从一开始就存在淘汰制。】 【本身就存在的淘汰制,只是现在从暗线变成了明线,但这恶毒程度可不只是加倍增加的!】 【对的,大家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他大负担,大部分情况也是本着虫多力量大的想法互帮互助,但有了这个淘汰制悬在头上,想法立刻就不一样了,哇,这官方,玩的好一出离间计啊。】 【哇哇哇,好期待啊!这才是真正的审判游戏!让我看到你们罪恶的虫心!】 关于这新出的淘汰制度,星网上又是一片热议,有批判的,有期待的,有讨论在虚拟境中的犯罪是否具有实际意义的,热闹非凡。 而在别墅内,自从看到这血红的淘汰制方式后,众虫周遭的氛围就变得有些紧绷,他们互望着彼此,即便知道现在不可能有虫会动手伤虫,却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了防备与忌惮。 有不少目光落在亚瑟·兰斯洛特的身上,原因是他杀死过一个虫。 之前虽然死去了不少虫,但实际上其中大部分虫的死亡都和众虫无关,他们有的是被危险兽杀死,有的死于私虫恩怨,即便卡那的受伤可能存在一些虫为因素,但卡那毕竟没有死亡。 只有亚瑟是真实的亲手杀死过一个虫,虽然按照他的说法是阿克塞尔意图伤害小虫崽,而他逼不得已击毙了对方,但不管真相如何,亚瑟确实杀死了阿克塞尔。 但想想他的身份却也又是能理解的,除了他,还有温余,卡特以及同为a级雌虫的西拉,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杀虫的经歷,只是这次的经歷距离众虫更近而已,就在身边的死亡才更让虫恐惧。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都很庆幸有这些高端战力的保护,那么到了这一刻,不少虫的心里都不由得多留了几个心眼,无关乎其他,单纯就是对虫性的怀疑。 明明可以选择不相信这所谓的淘汰制方法,既然已经选择了不相信直播的存在,那么这更为丧失虫性的杀戮引导,也选择相同的处理办法就好了。 但虫心就是叵测难辨的,即便相信着世间的真善美,也依旧对未知与可能存在着本能的恐惧。 「我真是受够这噁心的东西了!」塞缪尔率先受不了这僵硬的氛围,突然大叫一声,用力的把桌子上的一堆照片全部扫了下去。 安静被打破,众虫松了一口气,也纷纷发声。 「我不信这东西,那岛屿臭虫明显就是为了离间我们的关系,一看那虫就是个疯子,还拿炸弹炸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他的鬼话?」有了虫出声,莱那也终于忍不住迫不及待的发表意见。 莱维附和:「我也觉得这是个阴谋,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明明可以相互协助度过难关,为什么要做这种违法又残忍的事情,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相信,对方的阴谋一定不会得逞的!」 安德鲁没说话,表情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西拉倒是表达了和莱维类似的想法,他是退伍军虫,骨子里还是有保护虫民的责任。 格雷森懒懒的倚靠在桌子前,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情绪不高道。 「反正我不会杀虫,我怕做噩梦。」 温余,亚瑟没说什么,只是环视了众虫一眼,卡特作为军虫代表也出面表示只会保护众虫而不会行伤害之事。 卡特话刚落,亚瑟就冷不丁的多加了一句。 「除非有些虫他自己不想活,那我不介意送他去见虫神。」 氛围又瞬间安静了下来,众虫面面相觑,对亚瑟·兰斯洛特更加忌惮了。 迪伦紧抱了已经绑定在他手臂上的电磁炮,目光闪烁,他的声音很小,像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提出担忧道。 「如果不按照这上面说的做,那么会不会受到他所说的惩罚?如果又有数不尽的爆炸在等着我们怎么办?」 迪伦提出的其实是很正常的问题,但在这个当口说出这些话却莫名的让不少虫感到心里不适。 第346页 莱那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怼他,冷嘲热讽。 「所以呢?你想遵守这个淘汰制规则?你想杀谁?」 众虫的目光瞬间汇聚向迪伦,迪伦瑟缩了一下,摸到手臂上给他安全感的电磁炮,又生出了一点底气,反驳莱那道。 「你别诬陷我,我只是在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你就只说一句不遵守就完事了吗?这真的是我们能控制的吗?惹怒了对方,你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莱那很生气,想继续和他对线,却被莱维阻止了,莱维看了一眼迪伦握在电磁炮上青筋暴起的手背,朝莱那摇了摇头。 莱维怕迪伦一个冲动伤害莱那,但塞缪尔可不怕,他不觉得迪伦敢对他做什么,便接着莱那的话,冷冷的讽刺道。 「所以你怕惹怒了对方,自己可能会死,所以更情愿让别的虫去死?」 迪伦看不起莱维莱那,但他确实不敢对海伦娜家族都小少爷不敬,所以即便脸色憋的通红髮紫,迪伦也只能干巴巴的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担心大家……」 但他说的话,没几个相信,一旁一直没怎么出声,病怏怏的卡那更是嗤笑了出声,引得迪伦愤怒的瞪向他。 「卡那,你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 卡那正欲说什么,安德鲁突然站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安杜鲁端着一贯温和绅士的姿态,表情和煦,声音如沐春风的朝众虫解释。 「我想大家是误会小迪了,他虽然任性了一点,但绝无坏心,我倒是同意小迪说的,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怎么应对这位岛屿之主的『恶作剧』。」 说道恶作剧的时候,他抬起眼眸特意朝温余看了一眼,似是想要传达一些什么意思。 不过温余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他依旧微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某一个方向。 安德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只是看到了几张被塞缪尔扫到地上的照片。 虽然没有向特定的虫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但安德鲁的话,大家还是都听懂了。 安德鲁直接跳过了淘汰制的讨论,而把众虫如何应对岛屿之主作为另一个切入点说出来,隐形中会让众虫觉得他们已经达成了一个不言而喻的共识,他们是共同的,是一致对外的,是有同一个敌虫的。 这样的话术让众虫的心里都轻松舒服了很多,连带着对安德鲁的观感了好了不少,比如塞缪尔,格雷森,本来他们也只是听莱那说安德鲁纵容迪伦陷害卡那,觉得安德鲁这虫很是虚伪,现在一看,又觉得安德鲁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也许就是有些识虫不清,但他的本性还是好的。 莱那是不想相信安德鲁的,但他发现众虫都贊同安德鲁的说法,莱那转头看了一眼陆鸣沧和温余,发现这两虫似乎压根没在意谈论,莱那很是无语,心中那股高高燃起的愤怒与焦躁居然一下子稳定了许多,莱那张了张嘴,最后却没说什么,抱胸站在一旁看众虫讨论。 相比起其他虫,陆鸣沧,温余确实显得非常的安静,尽管整个过程中有无数道目光飘向他们,他们却依旧面色不变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余低着头,陆鸣沧也低着头,好几分钟过去,这让众虫忍不住怀疑地上是有些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存在,纷纷也跟着朝地上看,但他们只看到棕木制的地板和撒了一地的照片,其他什么也没有。 塞缪尔一看到两虫又靠的那么近,还做着相同一个动作,像是拥有什么只属于他们两虫的秘密的模样,心里就不由得的升起一股躁郁。 他紧皱着眉,压着脾气喊了陆鸣沧一声。 「陆鸣沧。」 陆鸣沧却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压根没抬头理会他,塞缪尔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了头,他瞪圆了眼睛,双颊鼓起,勐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一声。 「兰登·路易斯!」 【哦哦哦哦!小少爷果然认识陆鸣沧!】 【哈哈哈哈,我都要忘记陆哥原名叫什么了,只记得路易斯家族。】 【感觉小少爷和陆鸣沧之间好像有点什么唉,是我的错觉吗?】 【听说,是听说哦,我听说小少爷以前被雄虫表白过,你们说,不会是陆鸣沧吧?】 【不会吧?真的假的?】 【都说了听说了,那肯定是假的呀,你们看陆鸣沧看着像是喜欢小少爷的样子吗?】 【我也觉得是假的,但确实有点奇怪,小少爷的反应不对,他从一开始见到陆鸣沧时候的反应就很怪异了,感觉确实有问题。】 【看呗,总要解释的吧。】 似被这个称唿触动,陆鸣沧终于抬起了他的头,深蓝色的眼眸幽邃,深湛,眸光晃动,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他静静的注视着塞缪尔,启唇幽幽道。 「你叫我什么?」 塞缪尔被陆鸣沧那摄虫的目光惊得心悸了一瞬,满身的火气一下子没了气势支撑,泄了个干净,塞缪尔发现自己竟然在那深沉目光的注视下莫名的有些怯懦。 但话已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尤其还带着那个大名鼎鼎的家族名字,不只是陆鸣沧,而是所有虫的目光都毫无意外的凝聚到了塞缪尔和陆鸣沧的身上。 路易斯?是他们想的那个路易斯家族吗? 众虫的专注点一下子被转移了过去。 安德鲁暗自咬牙,本来这是一场由他主导的谈论,他有信心重新让众虫对他信服,这样他就能站到和温余同样的高度,让他注意到自己,看到自己的优秀,但该死的陆鸣沧,又一次抢走了他的风头。 第347页 兰登·路易斯?路易斯家族的雄虫?一想到陆鸣沧可能出自这样一个无与伦比的家族,安德鲁更是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不过虽然安德鲁心里无比的愤恨,但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在脸上,还是维持着一副温雅的姿态,和众虫一样,面带好奇的看向塞缪尔。 塞缪尔目光复杂,他看着陆鸣沧,整理了一下思绪,嘴唇微张,正要解释,突然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阻止了他欲开口的话语。 「大事为重,其他暂缓。」 他的目光轻飘飘的扫过塞缪尔,塞缪尔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把话又憋了回去,看着陆鸣沧,用小小的声音快速的说了一句。 「单独谈再说。」 意思是等他们有空单独谈的时候再解释,陆鸣沧听罢,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是被那个称唿叫回神的,而是在塞缪尔喊出那句「兰登·路易斯」后,系统提示的身份信息补充把他给唤清醒了,他倒也不是没听众虫的谈论,只是没想参与进去,所以有些思维发散。 兰登·路易斯,原来原主的名字是这个,小少爷果然是知道原主身份的。 陆鸣沧暗自思忖着,他差点就要忘记还有探索原主身份信息这个附加任务存在了,现在他看到了这个任务的希望,心情还不错,连带着看给他提供信息的塞缪尔都格外的顺眼,抬眸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塞缪尔呆愣,目光游移,很快就变扭的撇开了脸,藏在蓝色髮丝下的耳朵一片通红。 陆鸣沧正笑意吟吟,突然手背一痛,陆鸣沧毫无防备之下,「嘶」的痛唿了一声,视线倏的瞥向身侧面无表情的温余。 温余没有看他,只是那桌下交握在手变得格外的用力,像是要把陆鸣沧的手捏断似的,陆鸣沧不明所以,皱着眉,表情有些许茫然。 「……」 这又是怎么了?谁惹他了? 莱维贴心的询问陆鸣沧。 「陆哥,你怎么了?」 他和莱那一样,喊的陆鸣沧叫陆哥,一个比较尊敬和亲近的称唿。 陆鸣沧感觉捏着他手指的力度变得似乎更大了,他的整个手掌已经痛的发麻。 但陆鸣沧除了一开始没有防备的嘶了一声外,就没再流露出异样,除了声音有些低哑。 「哦,没事,好像看到了一只被惹怒的猫。」 众虫好奇的看向四周。 莱那疑惑。 「在哪?哪儿有猫?」 陆鸣沧淡定回答。 「没有,看错了。」 在他手里亮爪子呢。 陆鸣沧在心里默默道。 第130章 最终众虫确定了这次交谈的最终结果,也是一个共识。 一,作为一个整体,不能背叛,不能伤害他虫。 二,随机应变。 对,没有其他计划,就是随机应变。 因为现在得知的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具有客观性证据的,直播的事情是个虫的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第三个信息的准确性。 所谓的淘汰制是否是真的,如果不遵守,敌方又会对他们做出什么「惩罚」,如何判定他们有没有遵守呢?毕竟虫心莫测,即便是答应了合作共赢,互帮互助,谁又真的能相信彼此,所以判断遵守与否的标准是否是要等到七天的期限过后?这些都是未知的。 但如果要等到期限到为止,那么这其中就存在一定的时间差,就表示极有可能,在这七天内,除非己方出现了背叛者,那岛屿之主并不会出手进行那所谓的「惩罚」。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就要利用这一段时间,尽快通过沼泽那片危险之地。 当然这其中依旧拥有无数的不确定性,首先第一个就是他们根本不了解岛屿之主,所以完全无法判断他的行为,他是否会遵守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他是否中途会使坏?他是否还有其他恶毒的想法? 从他给予众虫的「见面礼」中,就能感觉到很强的恶意,他的一个意图很直接明了的摊开在众虫的面前,就是想要他们内斗,既然如此,如果达不到对方想要的结果,他真的能忍住任由众虫成功到达终点吗? 几乎所有的虫都觉得不可能,所以很大概率,对方是会继续搞破坏的。 「我觉得,只要我们不去相信那些扰乱虫心的鬼话,就没有什么难关可以难住我们,所以管他要整什么么蛾子,一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莱那说得慷慨激昂。 塞缪尔虽然不明白莱那的情绪为什么变得那么高涨,但他也认同莱那说的话。 「反正我肯定不会信那种鬼话的,我只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事。」塞缪尔抱胸说着,一贯的高傲姿态。 格雷森没多说什么,只懒懒的应和了一声「附议。」 众虫纷纷表态,表达的意思也大差不离。 只有迪伦在说出那句不背叛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引来卡那冷冷的嘲讽。 「有些虫啊,面是心非,有些虫倒是表里如一,坏心思藏都藏不住。」 惹得迪伦怒目而视。 「你说谁呢?」 「谁应声就说谁,怎么,你杀我?」 卡特毫不退让的反击道。 迪伦愤恨的瞪着卡那,手臂上的电磁炮炮口隐隐的散发出几道电弧。 氛围剑拔弩张,安德鲁连忙压下迪伦的手,劝导道。 第348页 「小迪,别冲动,大家都在看着呢,怎么能这么任性,忘了你才说过的互帮互助吗?」 迪伦被愤怒沖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众虫,发现所有虫都在看着他,目光深沉复杂,尤其是亚瑟·兰斯洛特的表情,格外的意味深长。 他心一慌,连忙歇了某些冲动的念头,本能的跑到了安德鲁的身后,拉着安德鲁的衣服,一脸委屈的为自己辩解。 「我没想做什么,是他诬陷我,我太生气了,安德鲁哥哥,你要相信我。」 安德鲁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但小迪,以后绝对不能这样做,你现在也拥有了很强的战力,那就要像温余少将等学习,保护好大家,知道了吗?」 迪伦垂着头,乖巧的应声。 「我知道了。」 安德鲁舒心的点了点头,然后朝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卡那温和说道。 「我知道你和我们,和小迪之间有隔阂,但接下来我们都知道必须要团结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虫成见,我们握手言和。」 他没给卡那回復的时间,又连着说道。 「当然,如果你是在不甘心,那也没有办法,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么我希望最起码,你能够不要刺激小迪了,除了逞口舌之快,这于我们所有虫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卡那拜託了,就当我恳求你。」 安德鲁说得情真意切,话里话外都是为整个团队,为所有虫考虑,毫无私心。 他的一番话,也让他在观众中收穫了不少的好评。 【安德鲁真的又善良又大气,为大家考虑,为什么有那么多虫黑他啊?】 【这一波我站安德鲁,卡那确实有些咄咄逼虫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内耗,非常不明智。】 【实际情况还未可知呢,卡那就一副自己是受害虫的形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不断去讽刺耻笑迪伦,安德鲁他们,真是可笑,我觉得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想装可怜却不小心真的惹祸翻车了。】 【???是不是有病啊,有些虫,卡那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居然用还受害者有罪论去批判他,这就合理吗?】 【嘿,我只觉得安德鲁特别的会演戏,自从知道直播的事情后,虽然他们嘴上说着不相信,但我就是觉得安德鲁在故意博好名声,之前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呀。】 【有些虫就是见不得别虫优秀,抓不到安德鲁的错处就生编硬造,说的像真的似的,实际上你们想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我只相信自己所见所听的,安德鲁没做错什么,我不接受谁无故黑他。】 直播幕上关于安德鲁的真实面目问题,产生了巨大分歧,而别墅内,众虫的谈话也最终不了了之。 卡那不愿意听从安德鲁的建议和迪伦握手言和,众虫一看这还没真的团结一气呢,就先内部出现了问题,顿时也觉察到他们之前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有多么的可笑。 别说他们之间都是陌生虫了,即便是一个家族里出来都一定能确保彼此一心,谁也不了解谁,谁也不知道对方胸膛内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即便没有淘汰制的存在,他们这个团队也不见得多和谐,更别说现在有了这样一个高悬于顶的威胁或者说诱惑了。 看着现场的情况,塞缪尔,莱维莱那等虫顿时都反应过来自己之前那种种美好的,自信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以及可笑。 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解决应对的事情,可结果他们发现,他们根本不了解任何虫,也无法得知对方的想法,所以想法只能是想法,而想法的实施与结果,谁也无法预知,掌控。 这个无解。 塞缪尔等终于恍然明白,为什么整个过程陆鸣沧,温余,包括亚瑟卡特几虫几乎没怎么发表言论了。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而没有一开始就阻止他们讨论,可能是贴心的想要他们自己明白,也可能是……不屑解释。 亚瑟的反应比较明显,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玩味的,像一个局外虫一样,看着他们愤怒,反抗,发誓,争辩,而温余,更可能是懒得开口,这位少将一贯的少言寡语,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指挥他的第五舰队作战的。 而对于陆鸣沧的表现,塞缪尔一直觉得有些怪异,可除了话少了点,注意力不太集中之外,似乎又说不出什么。 即便整场聚谈下来,他始终觉得陆鸣沧和温余两个靠得太近了,甚至坐姿连动都很少动,他们还总是同频的莫名看向地面的一角,或者很短暂却很恰好的相视一眼。 塞缪尔不想承认,他感觉到在陆鸣沧和温余之间有一种氤氲而起的暧昧氛围,其他虫无法插。入,以至于看到他们,就本能的觉得……他们看起来像一对伴侣。 这让塞缪尔无比的躁郁。 于是在围聚散场后,塞缪尔没立刻站起身离开,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陆鸣沧,沉声道。 「我们谈谈。」 【哇哦!谈谈谈谈!】 【是我期待的修罗场吗?】 【真的好奇小少爷和陆鸣沧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不会真的是表白和被表白者吧?那也太劲爆了!】 【我猜小少爷有紧迫感了,他想先一步和陆鸣沧告白!】 【什么先一步,少将已经表白了好不好,少将才是第一个!】 【……为什么你们这个也要争?】 第349页 其他虫也并没有立刻离开。 虽然温余在最后的总结确定了最后的变更计划,他们只能再于此地停留这一天,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出发穿越别墅后的山谷沼泽。 这是一件时间比较急迫的事情,防毒面具也只能尽量做,就分配了所有虫都动手学着做。 本来他们现在应该根据亚瑟给的要求去找材料准备材料,但突然听到塞缪尔小少爷要找陆鸣沧谈话,所有虫都不由得慢下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之前得知的一个消息又再次重新回到了众虫的脑海中。 陆鸣沧可能是帝之族路易斯家族的雄虫。 这消息实在太吸引虫了。 于是有些诡异又有些好笑的一幕发生了。 安静的室内,一群虫像是被吃了什么让神经反应迟钝的药,动作如出一辙的缓慢,要么有收拾不尽的东西,要么像是突然得了洁癖,上上下下的把自己身上的灰尘拍了个遍,但他们又都很安静,像是在默默缩减着自己的存在,不过那么大几个虫,鬼才看不见。 塞缪尔一看这情况就不由得皱起了眉,环视一圈,在一个个假装没注意到他视线逼视的反应中,塞缪尔沉下了脸,额头的青筋不断抽动。 这群虫实在是,太放肆了! 莱维很尴尬的站在原地,伸手拽了拽正在地上一张一张慢吞吞捡照片的莱那。 莱维在做什么莱维一清二楚,但一直以来的教养让他清楚的知道,偷听别虫的谈话是件极不礼貌的行为,他应该把莱那拉走,给塞缪尔和陆鸣沧独自交谈的空间。 但他踌躇许久,还是没有踏出脚步,因为……他也非常好奇,有关于陆鸣沧的事情。 莱那正一本正经的捡着地上散落的照片,他刚捡起一张掉落在桌脚边的照片,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意外的叫着他的名字。 「莱那,可以把你手里的照片给我吗?」 莱那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立刻像被长辈点到名的小朋友一下,红着脸倏的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自己手里的照片,声音都哆嗦。 「您您……请。」 怕温余嫌弃,他还特意将照片往自己身上擦了擦。 莱那的情绪很激动,这是他偶像第一次点名叫他,所以他兴奋的完全忽视了温余为什么想要照片的原因。 其他虫好奇的看过去,本以为温余是想继续查看照片背面的信息,却没想到,温余只是抽走了莱那手里的一张照片,其他一叠并没有想拿走的意思。 「谢谢。」 温余道了声谢,捏着照片看的仔细。 他看的是照片的一面,并不是照片后面的文字信息。 众虫不禁纳闷,这照片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莱那从喜悦中反应过来,趁着一股兴奋劲儿,大胆的问出了众虫的疑惑。 「少将,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同吗?」 温余又看了一遍照片中的画面,然后非常自然又顺手的把照片收进了自己的暗袋,抬起眼眸瞥了一眼身侧面色如常的陆鸣沧,淡淡道。 「没什么,留个纪念。」 【噢噢噢噢!我知道这张照片!哈哈哈哈哈!】 【我也知道!提示,第一次么么之后。】 【我说他俩的举动怎么这么怪异呢,感情都在看这张照片,是都记起来了吧,嘿嘿嘿,只属于彼此的秘密,好浪漫呀!】 【磕了磕了!呜呜呜,少将好会啊!收藏做纪念,啧啧啧,着隐喻只有陆鸣沧懂吧。】 【看不出来少将竟然这么会撩!】 众虫对温余的回答感到无比惊讶,但温余却没再理会他们,抬头目光如炬的看向对面的塞缪尔。 温余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不如一起谈谈。」 【宣……宣战?】 【我凑,真要修罗场了嘛?!】 【啊啊啊啊!我爱看!!!】 【少将上啊!拿出你战神的气势!】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雌虫和一个雄虫抢另一个雄虫的……贵圈真乱。】 【少将,直接压着陆鸣沧给他一个强吻!证明他是你的!!!】 【前面,附议!】 听到温余的话,塞缪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心中划过一丝烦躁和不解。 温余为什么要插手进来? 他凭什么? 塞缪尔的心情很复杂,又生气又心塞又委屈,如果不是一股想要得到结果的执念支撑着他,按照他的性格,早就甩身离去了。 众虫看不懂他的眼色非要执意留在这里看热闹也就罢了,最令塞缪尔受不了的是,身为当事虫的陆鸣沧,竟然到现在都没给他一个回復,把他晾在一旁愣是没什么反应。 直到现在温余出声,陆鸣沧才终于捨得把眼皮撩了起来,但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的却是温余。 塞缪尔恨不得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质问陆鸣沧,当初向他表白说喜欢塞缪尔·海伦娜的雄虫还到底是不是他,那又为什么当初的信誓旦旦变成了如今的视若无睹,漫不经心? 他所谓的爱情,就只有这短短的五年保质期吗? 塞缪尔下意识的拒绝回想他当初对待这份感情的反应,不去想他拒绝的,伤透的那个名叫兰登·路易斯的金髮少年雄虫在最后离开的表情。 不愿回忆,也害怕记起,因为会让他所有的坚持与期待付诸东流,一败涂地。 第350页 塞缪尔的表情变得有些暗沉,白色的眼瞳里流转着纠结,迟疑,后悔与难过,而深埋在他眼底的是一汪细微的光芒,蕴藏着期待,爱慕与渴望。 万一呢,也许他还爱着他呢? 塞缪尔在心底挣扎着想。 与塞缪尔复杂的心境不同,陆鸣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并不是故意不回復塞缪尔的,他想要完成关于原主身份的这个支线任务,但奈何某虫不肯放他走。 到现在还紧紧的拽着他的手,把他死死的拖坐在桌子前,不得动弹。 这样子让他怎么和塞缪尔单独交谈? 陆鸣沧本意是想等其他虫走得差不多了,再让温余松手,但离谱的是,五六分钟过去了,这个房间的虫还是一个没减少。 陆鸣沧:「……」 这一个个的,都在搞些什么? 第131章 有了温余的参与,其他虫就不敢掺和进来了,终于给三虫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陆鸣沧只想知道原主的身份信息,并不介意是谁告诉他,反正他猜测的也没错,塞缪尔和温余都和原主有过交集,虽然陆鸣沧也有点奇怪为什么非要三虫一起坦诚布公,但只要结果是好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三虫交谈的话,场面应该不至于让他太过为难? 陆鸣沧默默道,心情微妙的有些轻松。 现在的他并不知道,他很快将面临他虫生中极其窘迫的一幕,可谓是左右为难。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温余,塞缪尔和陆鸣沧三虫,从始至终,陆鸣沧和温余的动作的就没怎么变过,肩并着肩坐在方桌靠墙的一侧,和塞缪尔是面对面的格局。 虫走空,三虫的话题却并没有立刻开启,屋子里一片安静。 塞缪尔在纠结应该从何说起,其实他喊住陆鸣沧的举动其中包含了大部分的冲动,他只是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如果他再不找陆鸣沧说清楚,他以后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可有些话,又是那么难以启齿,尤其在有外虫围观的情况下,要他亲口说出自己的私密事,那就更难了,且不说这个外虫还是温余,一个家族属意的他的雌君虫选。 就在塞缪尔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竟然是温余率先出声 。 他的手还和陆鸣沧十指交扣着,脸上却面无表情,话语直指塞缪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而我要说的是,很抱歉,当时,我也在。」 塞缪尔的表情很愕然,瞪大了眼睛非常震惊的瞪着温余,倏的站起了身,双手撑着桌面,微微朝温余的方向前倾,声音有些失真的惊问。 「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听到了多少?」 温余颔首,「听到了,所有。」 「所有」两个字着重的加重了音量,猩红色的目光也格外锐利的看着塞缪尔,直看得塞缪尔背嵴发凉,心里发慌。 他颓然的坐了下去,捂住了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气。 陆鸣沧很疑惑这两虫在说什么秘密,似乎是关于自己的,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陆鸣沧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端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塞缪尔静静的坐着,垂着眸,似乎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他直勾勾的看着陆鸣沧,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陆鸣沧,或者应该称唿你为兰登·路易斯更为合适,我想知道,你……还喜欢我吗?」 陆鸣沧的心勐地一跳,但他压住了表情,目光注视着表情格外期待的蓝发雄虫,并没有开口说话。 塞缪尔等表情从期盼到渐渐落寞,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 ,他没再等陆鸣沧的回答,而是慢慢的说起了记忆中的那一幕,因为有温余说的全部知道,所以塞缪尔也没有隐瞒什么,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陆鸣沧这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原来是一个背负情伤,离家出走的虫。 故事其实很简单,但究其根本,又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原主兰登·路易斯是路易斯家族的虫,原本出生在路易斯这样一个传奇家族该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但可惜的是,身为路易斯家族的虫,原主却是百年来唯一的一个低等级虫。 在出生后的预测等级时,原主还是a级雄虫,可到了十二岁确定等级的时候,原主却被测出来是一个b级雄虫。 原本b级雄虫在一般家庭已经算喜事了,毕竟虫族雄虫少,针对雄虫的一系列优惠特权又多,一般家庭如果有雄虫出生,不管什么等级都是一虫得道鸡犬升天的待遇。 但这些其实在上流家族其实是不存在的,即便是稀少的雄虫,也非常讲究等级高低,低等级的虫,不管是雌虫还是雄虫都会被家族放弃。 虽然路易斯家族并不同于其他家族,对所谓的等级并不看重,但原主自身的尊严并不能让他同样看淡这件事,正是因为顶着路易斯家族这样一个光辉之姓,这样的巨大的落差更是让原主无法接受。 虽然路易斯家族在他的请求下动用权利帮原主对外掩盖了这件事,但掩盖不代表完全瞒住,该知道的还是知道,只是被禁止向外泄露风声罢了。 比如海伦娜家族,比如温家,实际上权利中心的那几大家族都是知道的,只是知道的虫少而已。 原主因为这件事变得很少出门,几乎一直待在家里,性格也变得内向、阴郁,不爱与外交流。 第351页 塞缪尔虽然称不上是原主的青梅竹马,但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还上的同一所雄虫学校,作为同班,班级里也只有塞缪尔的身份搭得上路易斯家族,所以在原主请了一个多月假后,塞缪尔被老师委託去看望原主。 两虫更多的交集就是从这时候来的,塞缪尔并不喜欢原主,但他当时有个非常喜欢的偶像,是原主的哥哥,s级雌虫菲利克斯·路易斯。 为了接近菲利克斯·路易斯,塞缪尔成为了原主唯一的朋友,三年的相处,原主越发的依赖塞缪尔,甚至对塞缪尔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感情。 可他不知道,塞缪尔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菲利克斯而接近的他,所以当菲利克斯宣布婚约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 塞缪尔等疏远让原主感到慌张与疑惑,却也促使原主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塞缪尔14岁生日那天,原主和他表白了,他非常期待的站在花园中,四周百花开放,芳香扑鼻,当天的月亮很圆,洁白的月光照在他的稚气的脸上,将他满眼的羞涩与喜悦一一展露在塞缪尔等面前。 少年的喜欢,纯情又热烈,但他迎来的不是美好的爱情,甚至不是遗憾的婉拒,而是无情的嘲讽。 转眼间,热情如小太阳的朋友、对象变成了恶语相向,傲慢无礼的雄虫,塞缪尔的转变让原主感到极其陌生,不适应。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承受着塞缪尔不间断的炮轰,被贬得一无是处。 少年虫爱憎分明,喜欢上是热烈的,而厌恶也是不计后果的,可能连塞缪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说得有多么的过分,他喝醉了,因为「爱情」破灭而偷偷喝的酒,胃里烧灼的酒液放大了他所有的感觉,也加强了他心里的各种恶念。 他对兰登·路易斯说,除非他成为和他哥哥一样的虫,否则他永远不会喜欢他,甚至不会再愿意和他做朋友。 原主同意了,他极度悲伤,泪流满面,但那个时候的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不服输的冲劲,他想要改变,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塞缪尔等面前,想要告诉他,他要求的一切他都能做到。 原主离开了,当夜他就偷偷离开了路易斯家族,隐姓埋名,只身前往虫族战场。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还有一段原主不知道的事情在他走之后发生了,这也是塞缪尔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但温余在一旁盯着他,这让他不得不一併坦白了出来。 原来在原主走后,塞缪尔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叫来了他的一个跟班,要他朝外散播原主向他表白又被他狠狠拒绝之事,同时还要他别标明原主身为帝之一族却只是个b级雄虫的事情。 其实塞缪尔想要报復的虫是原主的哥哥,原主只是捎带的,而且说到底,塞缪尔并不清楚这件事会对原主造成多大的伤害。 14岁的年纪,身为海伦娜家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塞缪尔是娇蛮任性的,他从来都是喜欢就表达,讨厌就踩一脚出气,所以他从未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他知道原主离家出走失踪的消息,没经歷过什么挫折的小少爷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后怕。 等他着急忙慌通知小跟班不要散播消息的时候,却被告知消息根本没有散出去,而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势力盖下去了,而且小跟班还被一队陌生军雌抓了起来警告了一番,他没再敢插手这件事,甚至都不敢联繫塞缪尔。 当时的塞缪尔一听,更害怕了,本能觉得是路易斯家族知道了什么,所以出手警告他,这让塞缪尔又急又怕,连着几周都没敢出门,也没睡好觉,就怕路易斯家族上门找他算帐。 直到过了好久都没见路易斯家族的虫来找他,塞缪尔才放松下来。 这件事好长时间都是塞缪尔心上的一根刺,他也曾偷偷找虫去调查过兰登·路易斯的行踪,可惜什么都没得到。 直到几年过后,塞缪尔才渐渐的遗忘了这件事,但与其说是遗忘,实际上是放在了心底不愿触及到地方。 从他第一眼见到陆鸣沧就直接认出了他是谁就能看得出来,塞缪尔从来没有忘记这件事。 他没有忘记原主向他表白这件事,甚至可以说,他本能的只强调了这件事,而忽视了之后发生的种种,直到温余的提醒。 温余说他看到了所有,所有而不仅是表白的过程,塞缪尔不想相信,但他不得不相信,因为温余没有说谎的必要,他也不是这样的性格。 等塞缪尔讲述完一切,整个直播幕又炸了,无数的弹幕划过,留言不断,谁也没想到在陆鸣沧和塞缪尔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我去,陆鸣沧还真的和小少爷表白过唉,大新闻啊!】 【我说实话,从这些言语中,塞缪尔明显避重就轻了,即便如此都能感觉出他对陆鸣沧的伤害又多恶劣,我对他好感骤降,转黑。】 【同转黑,真没想到小少爷,阿不,塞缪尔竟然是这样的虫,好坏呀,他不仅利用了兰登,伤害了兰登的感情,居然还想引动舆论搞兰登的名声!啊啊啊啊!我不能接受!】 【啊啊啊!名猫cpbe了!!1我不能接受他俩在一起!!】 【果然还是少将最好了,陆哥和少将一定要好好的啊!!】 【呜呜呜,我好心疼陆哥啊,小少爷怎么可以这样呢,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错过了多么优质的一个虫啊!】 【当时小少爷也才14岁,半大的孩子呢,况且他也知道错了,这不是改好了嘛,已经很不错了,也没真的出什么事,看起来陆鸣沧也没生气,你们在这里气什么。】 第352页 【虽然我不能接受陆哥再喜欢塞缪尔,但如果陆哥确实依旧喜欢他,那我也会祝福的,希望塞缪尔这次能好好对待这份感情。】 【我倒是不觉得陆哥喜欢小少爷了,感觉陆哥应该已经放下了,相比起小少爷,他看温少将的时候,不管是时间,次数还是目光,都比看小少爷的更多更温柔!】 【陆上鱼才是真的!!!】 在直播幕讨论不断的时候,塞缪尔也正在为自己五年前的所作所为而向陆鸣沧表达歉意。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冲动行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塞缪尔的表情很低落,白色的眼瞳水润润的,言语混乱而苍白,看得出来他并不习惯向谁道歉。 听他声音有些沙哑,陆鸣沧抬手倒了一杯水推到他的面前。 「喝水。」 他道,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塞缪尔想像中的暴怒或者嘲讽,这让塞缪尔彷徨的心产生了一丝希冀。 万一呢,万一陆鸣沧还是喜欢他呢? 塞缪尔充满期盼的想。 而与塞缪尔逐渐明朗的心情不同,温余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沉冷,但他抿着唇没有说什么,依旧看着两虫交谈,只是将掌心的手捏的更紧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陆鸣沧还没有离开他。 手已经麻习惯了,不过陆鸣沧还是也给身侧极其沉默的白髮雌虫身前的水杯添满了水。 一碗水得端平,尤其是对身旁的他的克星。 陆鸣沧放下水壶,就听到对面的塞缪尔声音怯弱而期待的问他。 「你能原谅我吗?」 陆鸣沧嘆了一口气,实际上他不能,因为他不是原主,所以也代替不了原主去原谅一个可能伤害过他的虫。 但同样的,因为他不是原主,所以也无法真实的感同身受,不管是喜欢或者讨厌,愤恨,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而如果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陆鸣沧也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且不会很麻烦的答案。 「我原谅你。」 陆鸣沧说得干脆,只思考了几秒就给出了一个很确切的答案。 他的脸上是云淡风轻的随性,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继续道。 「过去的就过去吧,就像你说的,我们都很年少,十四五岁,不知天高地厚,只要不触及底线,可以犯错也允许犯错。」 说着,他表情懒散的耸了耸肩,「而且,我现在挺好的,干嘛计较那么多。」 听了陆鸣沧的话,塞缪尔脸上顿时多云转晴,满脸惊喜,目光闪闪的看着陆鸣沧。 「那你……我。」 喜悦冲击着塞缪尔的头脑,让他感觉飘飘欲仙,心脏更是跳的厉害,一股冲动盈满了他的身体,对方温柔宽容的态度给了他表白的勇气。 塞缪尔双颊泛红,眼睛水润,一股春心萌动的羞涩模样,看得温余眼瞳皱缩,身体紧绷。 他意识到了塞缪尔想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阻止,虽然拆虫姻缘很不道德也不是他的作风,但只要什么都没说出口,那又有谁能够指摘他。 可最后温余却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做。 他有很多种方法让塞缪尔放弃,但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陆鸣沧的喜欢。 他只能紧紧拽着陆鸣沧的手,一遍遍的确认对方的温度与存在。 塞缪尔没忍住,表白的话语冲口而出。 「陆鸣沧,我喜欢你!五年前我拒绝了你的表白,但现在,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哦哦哦哦!表白了!】 【啊啊啊!陆哥不要答应!】 【但是雄雄恋还是很刺激啊!】 【我有点好奇海伦娜家族的反应,哈哈哈哈,他们家宝贝喜欢上了一个他曾讨厌以及拒绝的雄虫,打脸哦。】 【打脸的是塞缪尔,海伦娜家族只会觉得赚翻了,不管是温家还是路易斯家族,哪个都好啊!】 【嘿,接受了才叫赢麻了,没接受那叫鸡飞蛋打,谁也没捞着不说,还成就了对方一对,哈哈哈哈哈哈。】 【想看修罗场!少将!!!抢他!!!】 【少将快上啊!!塞缪尔都撬你墙角了,还不干他丫的!!】 【快快快,打起来!打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不管是塞缪尔还是温余,他们都在等待金髮雄虫的答覆。 陆鸣沧深唿了一口气。启唇缓缓道。 「我接受……嘶!」 只说了三个字,陆鸣沧就倏的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没控制声音,「嘶」的痛唿出声。 他勐地缩手站起身,因为姿势,不觉就将温余的手也连同拖到了桌子之上,陆鸣沧伸出另一只手捏着温余死死攥着他手的修长腕部,皱着眉,没在意前方塞缪尔的吸气声,目光沉沉的盯着表情僵硬的白髮雌虫,冷声道。 「能不能好好牵着?你这么想捏断我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哦!】 【嗷嗷嗷嗷嗷嗷!】 直播幕瞬间变成动物园,尖叫声一片。 第132章 谁也没想到陆鸣沧和温余这俩居然在众目睽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牵着手,屋子里的氛围一度非常尴尬,当然这是对塞缪尔而言的,而对直播幕的无数观众来说,他们是狂喜的。 第353页 但这些和陆鸣沧都没什么关系,他掰不动温余的手。 看着修长瘦削的手指,却像钢筋铁骨似的,把他的手死死的攥在手心里,陆鸣沧抽动了好几下都没挣脱出来。 「松开。」陆鸣沧沉着声命令道。 温余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睁着那双猩红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眸光的莹光四溢,在明亮的灯光下如梦似幻般美丽,却也蕴藏着可怕的危险。 陆鸣沧很无语,他不是很懂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手受伤害,为什么温余却表现的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模样? 而且还是用他那张面瘫似的脸,如果不是眼眸中的光有精神力紊乱的表现,其他虫根本无法从温余的脸上知道任何情绪,而明明没有大量3使用精神力战斗,却能致使眼眸中的莹光闪烁加重,晃动不断,这只能说明对方的情绪、精神状态正处于极度崩坏的状态。 作为军虫,陆鸣沧相信温余不是个容易冲动的虫,而从他一贯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出温余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虫。 那么又是竟然能够左右他强大的自制力呢。 陆鸣沧不是很想去探究这件事情,因为他有预感这结果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中。 但他又不能真的放任对方不管。 陆鸣沧觉得很心累,他嘆了口气,却没再试图抽离自己的手,而是任凭对方死拽着,甚至主动送到了白髮雌虫的面前。 「牵,给你牵着,好好牵,别生气。」 陆鸣沧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虽然并不清楚温余突然「发疯」的点在哪里,但安抚对方不要生气总是对的。 除了送上自己的手以外,陆鸣沧还以恩报怨的调动了体内的信息素,透过掌心的肌肤,以及实质化的淡红色碎光包裹着温余,给温余进行信息素安抚,有引得直播幕一片嚎叫。 【他真的,我哭死,还有谁再说陆鸣沧不喜欢少将,我就跟谁急!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好宠啊,手都被少将捏红了,我看着都疼,陆鸣沧居然也没怎么生气,还主动送上信息素安抚,呜呜呜呜,我爱他们!】 【而我只想笑,哈哈哈哈,陆哥实惨,少将超级明显的是吃醋了呀,谁叫陆哥居然说的是我愿意,我听到都差点心脏骤停!】 【所以陆鸣沧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刚刚是说了我愿意吧?我没听错吧?那他就是答案塞缪尔等求爱了呗,那现在和少将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我也听到了,陆鸣沧确实说的我愿意,然后就一脸扭曲了,少将肯定也是听到了随意才会这么激动吧。】 【emmmm,少将的面色是真看不出他激动着急,但他又确确实实的表现出来了精神力紊乱的模样。】 【因为陆鸣沧的一句话而情绪瞬间崩坏?不会吧,少将居然是这样的吗?他真的那么喜欢陆鸣沧啊……无法想像。】 【陆鸣沧好噁心,当着一个仰慕他的虫却牵着另一个虫的手,一边接受了别虫,居然还一脸坦荡的给另外的虫做信息素疏导,无语,我也是见识到了。】 【陆哥明显话还没说完好不好,他的模样哪里像是要接受小少爷了,麻烦请别主观臆断,为黑而黑。】 很明显,屋子里的其他两虫都听到了陆鸣沧的回答,只是因为这突然的意外而打断了这个话题。 温余僵硬着一张脸,薄唇紧抿微微下压,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可那双鲜艷的红眸内却仿佛有热焰在翻滚。 他的情绪确实起伏很大,甚至影响了本就不太稳定的精神力,但温余的自控能力很强,即便体内精神力肆虐,他依旧能够强压着这股磅礴的力量,保持绝对的意识清醒。 而有了陆鸣沧的信息素后,这种情况更是缓解了很多,他那如利刺般不受控制,六亲不认的狂躁精神力,一遇到陆鸣沧的精神力就会立刻变得稳定不少,像闻着味的野兽一样,会牢牢黏着那股弱小的信息素,把它圈入自己的领地。 温余的情绪在慢慢变得平缓,精神力虽然也好了很多,但外在的表现并没有那么容易消减下去,所以在外界看来,温余那双闪烁着明显莹光的红瞳依旧很吓虫。 塞缪尔很清楚这种状态的精神力紊乱代表着什么,一个s级雌虫的精神力如果完全崩溃了,那将是极其可怕的一件事,尤其,这个高等级雌虫还是温余,一位虫族的新晋战神。 如果温余在这里死亡,别说会连累他们所有虫,对整个虫族帝国都将是一件损失惨重的大事。 所以塞缪尔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应该放下私事,以帮温余舒缓精神力为重。 虽然很不愿意,但塞缪尔知道,这里只有自己是最合适的虫选。 温余是s级雌虫,而他是s级雄虫,众所周知,同等级之间或者是雄虫信息素高一级的情况对雌虫的精神力安抚是最有效的,而像陆鸣沧和温余这种等级差异大,而且是雄虫信息素等级低的情况,安抚只能说聊胜于无,但也和无作用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由他来给温余做紧急信息素安抚援助是最合适的。 而且……塞缪尔看了一眼陆鸣沧与温余十指交握的双手,以及笼罩在温余周身的淡红色信息素,心中那股嫉妒又别扭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不想让陆鸣沧靠近温余,不想让陆鸣沧看着温余,和他那么温柔的说话,更不想看到陆鸣沧给温余做信息素疏导。 第354页 明明他都接受了自己的表白…… 塞缪尔满心酸涩与醋意。 这样一想,好像还不如换自己去给温余做信息素疏导呢。 想到做到,塞缪尔直接站起身,表情装作很认真的提议道。 「陆鸣沧,我来给少将信息素安抚吧,这样应该更快速更高效一点。」 塞缪尔一边说,一边迈步朝两虫走了过去,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陆鸣沧听了塞缪尔等提议,微微点了点头,他觉得塞缪尔说的很对,以客观情况来看,自己的信息素对温余并没有什么作用,确实该由塞缪尔来对温余进行信息素安抚最为合适。 况且他之前就有过这样一种想法,只是自己不太愿意做那种仿如牵线的行为罢了,既然现在塞缪尔主动提出来,陆鸣沧也愿意顺势而为。 但他的手现在根本不由他控制,所以即便陆鸣沧愿意,也得先徵求某位的同意。 就是如此的离谱,但没办法,他拗不过温余。 于是陆鸣沧和塞缪尔的目光又一齐聚向温余。 塞缪尔其实很不满陆鸣沧下意识询问温余的举动,但他没多说,郁闷的看向温余。 温余眼眸中的亮度并不见丝毫暗下,但他脸上同样也没有痛苦的表情,就像一个只有一种表情的机器虫,淡漠而疏冷,连同他简洁笃定的回答。 「不需要。」 他拒绝了塞缪尔的提议。 除了陆鸣沧,不管是塞缪尔还是直播幕上的观众全都很不解。 【少将为什么拒绝呀?虽然我知道他喜欢陆鸣沧,但他现在的精神力都紊乱成这个样子了,难道不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吗?这样任性真的是少将所为?】 【我不理解,其实从一开始少将和陆鸣沧定下安抚约定的时候,我就不能理解了,他们之间的安抚根本毫无作用,为什么还要这样?当时可以说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虫,但现在既然都有塞缪尔这样一个s级雄虫,少将还是只要陆鸣沧而拒绝塞缪尔等帮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他们的爱情我确实是磕的,但考虑实际情况的话,我其实也觉得……其实陆鸣沧和少将并不相配唉。】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少将,这不是我心目中那个冷静强大的战神,就纯纯就是一个恋爱脑嘛!】 大部分留言都差不多,都是很奇怪很疑惑温余拒绝的原因,甚至有个别言语激烈的,已经开始斥责温余不配当虫族英雄,担任一舰之长了, 事情闹得有点大,直接上了热搜,标题就是:新晋战神令虫失望,无脑陷情,罔顾虫族荣耀,到底是虫性的缺失,还是为信息素所控制? 被信息素所控制这个东西实际上没几个虫相信,因为两虫之间的等级差异实在太高了,看似只是b级到s级两级之差,实际上是天差地别。 直播幕与星网的情况,在这栋别墅,这个屋子里的虫并不知道,但塞缪尔很不可置信。 「为什么!温余,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说出「任性」两个字的时候,塞缪尔只觉得极其怪异,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温余怎么会和这样一个显得不成熟,跳脱,让虫头疼的词语挂钩? 塞缪尔不知道,但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温余的回答。 「温余,你明知我们的等级更加的适配,我能够最大程度的缓解你的精神力紊乱情况,这不只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是正事,你能不能不要意气用事?」 塞缪尔又说了他觉得并不很符合温余性格的词语,但事实就是温余根本没有听取他的建议,非常的一意孤行。 「我说,不需要。」温余的声音低了一个度,眼眸中的光流转着危险,摄虫心魄。 塞缪尔被唬得倒退了一步,又气急败坏。 「温余,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不明事理!我看错你了!你真的……不配为军虫,如此轻率行径,怎么当虫族的战神,虫族的领袖!」 塞缪尔的话说的很重,但温余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敛下了眸,并不理会。 一旁的陆鸣沧明明处于风暴中心,却像个看戏的虫,表情淡定,随性自然。 塞缪尔简直要被气死了,一下子就转移了炮轰对象。 对着陆鸣沧,塞缪尔怒气沖沖道。 「你都答应我的表白了,为什么还不帮我!」 陆鸣沧愣了一下,没听懂这两句话的意思。 答应什么表白?帮什么? 陆鸣沧的脸上露出茫然,他浅浅的回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之前的事情。 这话题转变太大了,一下子又转回到了表白的事情上,陆鸣沧是着实没想到,不过也确实,这是他需要尽快解决的一件事。 陆鸣沧颔首,开口。 「等一下,我解释一下,我没有接受你的表白。」 四周氛围瞬间一静,视线的焦灼点又转移到了陆鸣沧的身上。 一双、两双,眸光灼灼。 塞缪尔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你说什么!」 他失去形象的尖叫出声。 陆鸣沧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正欲解释,目光对上温余灼热的视线,陆鸣沧眯了眯眼睛,警告他。 「不准再捏痛我,否则以后别想牵手了。」 温余眨了眨眼睛,缓缓点头。 第355页 「哦。」 简短应声。 陆鸣沧这才松下一口气,对表情抓狂的塞缪尔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也决定原谅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和你在一起,抱歉,我们都忘了之前的事吧,包括所有的一切,对现在的我来说,你是朋友。」 陆鸣沧看着塞缪尔变得逐渐灰败的脸色,并没有心软,硬下心肠补充了最后一句。 「只是朋友。」 陆鸣沧这次说的很利索,没再给某虫打岔的时间,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白髮雌虫,对方的目光依旧牢牢的紧锁在他的身上,脸上的情绪没太大改变,只是眉眼展开,嘴唇微微的翘了翘,几不可寻。 但陆鸣沧能敏锐的感觉到对方心情很不错,周身飘荡的冷意瞬间一扫而空。 不过这边晴朗了,另一边又晴转阴雨,气压低的可怕。 塞缪尔很难过也很不服气,还有一股浓浓的失落感萦绕在心中。 他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吗?还是说……你喜欢,他?」 塞缪尔的手指倏的指向沉默寡言的温余。 陆鸣沧并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不由得对上温余的视线。 昳丽的,炽烈的,醒目的注视,光芒从火热众中迸发,虽然危险,却也极致的璀璨而耀眼,仿佛在为他而燃烧。 陆鸣沧静静凝视了他好几秒,眼眸才轻轻的挪开。 出口的嗓音竟然带了几丝暗哑与干涩,陆鸣沧一边惊讶于自己莫名产生的迟疑,一边却面不改色,声音平静的回答。 「没有,我没有喜欢谁。」 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 听了陆鸣沧的回覆,塞缪尔的心情很复杂,既失望又藏着隐隐的庆幸,还有一些疑惑与烦躁。 失望的是他的告白真的宣告失败了,庆幸的是陆鸣沧并没有和温余在一起,而疑惑与烦躁的则是,他们明明不是伴侣关系却那么的暧昧与贴近,这让塞缪尔感到很不爽。 他现在清楚温余是喜欢陆鸣沧的,而温余那拒绝安抚的举动又惹到了自己,这让塞缪尔产生了一种想要气一气对方的冲动。 塞缪尔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陆哥。」 塞缪尔轻唤一声,陆鸣沧转头看向他。 就在这个时候,塞缪尔突然伸手抓住了陆鸣沧的手臂,跨前一步凑近了陆鸣沧,踮起脚尖,快速的朝陆鸣沧的嘴唇贴上去。 陆鸣沧只感觉有一道阴影朝自己冲过来,他下意识仰头的侧了侧脸。 只听「啵」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亲吻重重的印在陆鸣沧的侧下颌上。 【啊啊啊啊啊!】 【塞缪尔你在干什么!不准吻我陆哥!】 【小少爷牛啊!真雄虫!】 【哈哈哈哈,少将要气死了吧,我看到他眼睛都瞪大了。】 【嗨呀,没想到啊没想到,塞缪尔竟然这么勇,很不错,有年轻虫不怕死的冲劲!我支持你!】 【少将敲他!!!】 陆鸣沧虽然惊讶,却没有反应过大,也没有责怪已经逃离到门边,转头看着他和温余,笑得像个偷腥猫咪的塞缪尔,只是轻轻的低斥了一声。 「别闹。」 塞缪尔深深吐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陆鸣沧,皱皱鼻子轻哼了一声,朝陆鸣沧做了个鬼脸,然后打开门一下子窜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陆鸣沧和温余两虫,氛围再次陷入静谧。 陆鸣沧又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挤压力度。 他挑眉轻啧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钳住了白髮雌虫的下颌,微微抬起,俯身凑近了那明显阴沉下去的脸庞,指腹轻轻点了点对方的脸颊,语气低沉,带着好笑,慢条斯理道。 「我算发现了,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啊,温余。」 温余两个字逗留在舌尖,带出若有似无的缱绻温情,慢慢的缓缓的,用更低哑的嗓音唤出,瞬间就晃躁了温余的心。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深蓝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勾着弧度的嫣红色唇瓣,所有的一切都让温余目不转睛,心跳失序。 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温余倏的抬起下颌,仰头吻上了那双湿软的嘴唇。 这是属于他的,也将永远属于他。 第133章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几秒钟就结束了,陆鸣沧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温余已经站起身拽着他往门口走了。 陆鸣沧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强吻之事做得这么理直气壮,一点不脸红心跳,还能若无其事的牵着他的手走的虫,惊讶的挑起了眉。 就这么走了?也不给个解释?这算是什么? 陆鸣沧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能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对两虫的亲吻有着全然不同的感觉。 虽然都很惊讶,但对塞缪尔更多的是觉得好笑,就如同看一个小辈一样,他的所作所为对自己来说,只是一场恶作剧似的游戏,不掺杂任何特殊的感情。 当然,如果是真的自己家的小辈——男性对他这样没大没小,陆鸣沧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可不管如何,陆鸣沧都能够确定,他对塞缪尔没有任何爱情方面的感觉。 但当温余吻上自己的时候,他的这种确信却发生了改变,即便是现在,他再次重新重新确认,得到的依旧是迟疑的答案。 第356页 他喜欢温余吗? 答案是不确定。 他喜欢温余的吻吗? 答案是不排斥。 他能感受到心脏在某一瞬的加速,不受控制的气息为一个虫而凌乱,但……这就是喜欢吗? 陆鸣沧无法确定,因为他总是莫名的觉得,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他对温余缺乏一种强烈的情感。 他毫不否认温余是好看的,强大的,吸引虫的,每个方面都是他会喜欢的,尤其温余也这么热烈的喜欢着他,这该是一段不错的感情,但陆鸣沧依旧迟迟的不敢确定。 他真的喜欢温余吗? 是喜欢、是爱、是热烈的爱着? 陆鸣沧不知道这个答案。 但他也不想这样吊着谁,对塞缪尔,陆鸣沧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对温余,他不敢接受,但也无法拒绝。 陆鸣沧知道,这对温余很不公平。 所以,他想做一件事。 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陆鸣沧突然停下了步伐,扯住了温余的手。 温余没有立刻转身,只是稍稍侧了下头,声音低低哑哑的问了句。 「怎么了?」 陆鸣沧挑了挑眉。 「你面向我。」他道。 温余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了身,站在陆鸣沧的面前。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绷着一张脸,是陆鸣沧所熟悉的清冷,但意外的,陆鸣沧并没有看到那双喜欢直直注视他的眼眸,更准确的说,是温余的眸光并没有投落在他的身上,而是飘飘忽忽的游荡在空气中,红瞳在眼眶中慢慢的游移,似没有焦点。 陆鸣沧恍然失笑,心中暗道,原来他也是害羞的。 似察觉到了陆鸣沧带着笑意的注视,温余终于把视线重新聚焦到了陆鸣沧的脸上,薄唇抿了抿,在鼓譟的心跳声中又轻轻的问了一句。 「要干嘛?」 陆鸣沧品出了其中强忍镇定的傲娇意味,一瞬间像是挑动了他性格中的某种劣根性,使得陆鸣沧忍不住的就想要逗弄一下对面的白髮雌虫。 恶劣的笑微微勾起,陆鸣沧紧紧凝视着温余紧绷的表情,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问道。 「你不想解释点什么?」 温余只感觉心跳骤停了一瞬,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显露出什么,不动声色道。 「没什么。」 陆鸣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 「所以温少将只是随便亲一亲的是吗,对任何虫都可以?」 温余只感觉一阵羞怒的火焰心中燃起,他倏的靠近了陆鸣沧,另一只手拽着陆鸣沧的衣领,将他一把拉向自己。 以脸对脸的姿态,温余表情愠怒,森冷道。 「你觉得我很随便吗?」 陆鸣沧在自己话出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太好,正想转口就被温余勐地揪住了领子抓了过去,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也不为自己辩解,非常利落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致歉道。 「抱歉,我说话没经过大脑,我没那个意思。」 温余死死的盯着他,红彤彤的眼眸中像是有烈火在燃烧,散发着灼热的,令虫难以直视的温度。 「陆鸣沧。」 温余叫了一声陆鸣沧的名字,低低柔柔的,如同情侣间的蜜语。 他的脸颊凑的更近了,彼此间鼻尖抵着鼻尖,唇间的热意喷吐,急促的气息渲染出暧昧与缠绵,仿佛宣告着下一秒,他就将再次吻上陆鸣沧的嘴唇。 陆鸣沧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看着生气的温余,心脏竟在这一瞬间飞速而剧烈的跳动起来「噗通,噗通」在胸腔内狂震不止。 即便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应该,他应该正视温余的愤怒,应该严肃的向他再次道歉,但这样的温余实在太漂亮了,让虫无法挪开视线的艷丽。 随着温余的情绪变化,整个世界仿佛都亮眼了起来,绚丽的,璀璨的,不可多见的温余的模样,不断的诱惑着陆鸣沧的心神,使得他才刚做好的决定再次陷入了摇摆的迟疑中。 一时间,陆鸣沧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温余注意到了温余愣住的神色,深红的眼眸中,莹亮的光闪烁了几下。 他突然微侧着头迎了上去,是亲吻的举动,嘴唇却在距离对方唇面的方寸间骤然停了下来,是只要陆鸣沧微微抬起下颌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温余突然笑了一下,昳丽而鲜活,轻吐的气息夹杂着低沉的嗓音,在这蔓延着灼热的空气中静静的响起。 「陆鸣沧,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吻你吗?」 陆鸣沧愣愣的看着白髮雌虫格外艷绝而妖冶的面容,只感觉心跳加速,唿吸急促,喉咙干涩,张了张嘴,却下意识的滑动了一下喉结,吞了一口唾液,才出声,沙哑道。 「因为……你,喜欢我。」 温余笑得更灿烂了,像是很满意陆鸣沧的回答,竟如同给予奖赏般,又再次亲了亲陆鸣沧的嘴角,一触即离,在陆鸣沧更加恍惚的表情中,温余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压着嗓子,声音带着明晃晃的引诱。 「你的回答是?」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去!这是温余少将?真的是温余少将?我没看错吧!】 【啊啊啊!少将绝美!少将太诱虫了!啊啊啊!我要疯了!我为少将痴!我为少将狂!我为少将框框撞大墙!】 第357页 【卧槽,我都羡慕陆鸣沧了,这小子也太幸运了!!!】 【回答喜欢!喜欢!喜欢!陆鸣沧你怎么捨得拒绝他!】 【答应他!答应他!要什么都给!】 【我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表白方成为掌握主动权的,逼得被表白方表白?少将牛啊!】 【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陆哥全程被牵着鼻子走,emmmm,我已经能想像到他们的生活了,为陆哥的幸福生活献上祝福。】 【啥也不说了,已经去许愿池献上了我的祝福以及喜钱,望幸福。】 【我也去随一份,祝福。】 【急死我了,陆鸣沧你能不能搞快点!快回答愿意呀!】 直播幕异常活跃,所有虫都在关注着一场告白结果。 但陆鸣沧只开口说了一个字,然后就顿了住。 朦胧的眼眸瞬间变得清醒,陆鸣沧勐地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看到陆鸣沧逃离自己的掌控,温余猩红色的眼眸更沉了,流淌着暗光,有些惋惜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快速收敛起脸上的情绪,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淡定异常。 陆鸣沧心中的震惊和感嘆久居不下,他直勾勾的盯着很快就收敛起情绪的温余,想要再从细枝末节中看到对方那幕极少见到的外放的情绪。 热烈而绚烂的,有愤怒,有笑容,有诡谲的像妖精的诱惑,所有的一切都出虫意料,无法想像也让虫挪不开眼睛。 没再看到那生动的情绪竟让陆鸣沧的心产生了微妙的遗憾。 他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温余重新恢復那冷淡的模样。 温余没看他,转过身,欲离开。 他已经在陆鸣沧的面前暴露了太多劣性,怕吓到他,所以思索之下,决定暂时离开陆鸣沧一段时间,给他时间缓解一下情绪。 当然,只是一小段时间,比如,一个晚上。 可陆鸣沧又再次叫住了他。 他没喊温余的名字,只提声叫了一句等等。 温余再次转过身,表情冷冷的,目光中闪过防备。 「怎么,你决定给我回答了?」 陆鸣沧看得清晰,便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我说拒绝……」 「不接受。」 陆鸣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余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堵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好一个不接受!】 【少将太帅了!】 【少将:我允许你重新组织语言。】 陆鸣沧挑起眉看着温余神色不变同时也油盐不进的表情,声音微高。 「你喜欢虫是这个态度?」 「嗯。」 这次的回答更简洁了,只哼出一个气声,毫不否认且敷衍至极,像极了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堵的陆鸣沧哑口无言又哭笑不得。 他嘆了口气,不禁再一次感嘆,面前这虫,就是他的克星。 再次整理了一下思绪,陆鸣沧表情认真起来,看着温余,他情绪平静,慢慢的开口道。 「温余,你确定你喜欢我吗?」 后面的话,陆鸣沧没说,但看温余郑重的表情也能知道,他听懂了陆鸣沧的意思。 温余沉默了一会儿,回答。 「确定,我喜欢你,是因为你。」 陆鸣沧笑了,他也听懂了温余的话。 是因为他,所以才喜欢他的信息素,而不是沉迷他的信息素才误以为是喜欢他。 陆鸣沧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了片刻,才像是做出了决定般,认真注视着温余开口道。 「老实说,我还无法确定对你的感情,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试试吧。」 【还试试,你俩直接在一起得了!】 【试试试试,是是是是。】 【试试也好,给足彼此尊重,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方法,陆鸣沧还挺诚实的,就是这眼光也太高了,少将这样的他居然都还没确定是不是喜欢?】 温余愣了住,下意识的重复到喃喃。 「我们,试试?」 陆鸣沧连忙解释。 「我知道这对你不太公平,所以如果你介意……」 陆鸣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手覆住了嘴巴,温热而光滑的触感轻轻的贴在唇之上,一下子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温余的眼眸亮的惊虫,像有两颗璀璨的烈阳在眼眸中发着光,倒印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漂亮的无与伦比。 「我不介意,我们试试。」 他的声音清亮而笃定,毫不犹豫也不容置疑。 听到温余的回答,陆鸣沧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仿佛一切尘埃落定,一切心满意足。 也许,他比想像中的更喜欢温余一点吧。 陆鸣沧暗暗心道。 他展颜笑了,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伸出手,朝温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调侃道。 「别激动啊,我的少将,注意你的精神力。」 温余的眼眸弯了弯,像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眸莹光四溢,他伸手交叠在陆鸣沧的掌心,以熟悉的姿势,十指交扣,紧紧相握。 他直直的盯着陆鸣沧,出口的声音清清浅浅,却一字一顿。 「没关系,我的伴侣会帮我的。」 说完,温余突然勐地扯了一下陆鸣沧的手,将金髮雄虫拽到了他的面前,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温余上前一步,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陆鸣沧的后颈,侧过脸颊凑上前对着那张嫣红的唇重重的亲了上去。 第358页 启唇撬开对方的唇瓣,于灼热的气息中,牵连不断,缱绻纠缠。 那一刻,整个世界的声音与颜色都仿佛褪去,只剩下彼此的温度与亲密。 直播幕毫无意外的再次沦陷在一片尖叫声中。 第134章 等陆鸣沧和温余出现在众虫面前的时候,众虫很敏锐的感觉到两虫之间的氛围变了,如果说一开始大家还是猜测着两虫的关系是如何,那么现在那种他俩是一对的感觉就变得更强烈了。 他们不仅牵着手,彼此间的距离也靠得很近,总在不经意间相互对视,目光中的绵绵情意仿佛要溢出来。 注意到这些的众虫反应各不相同,有些惊讶,有些若有所思,有些失魂落魄,塞缪尔的表情最为明显,他先是怔怔的看着陆鸣沧,继而失落的垂下了头,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郁郁寡欢的面容上有失落,有悲伤。 四周的氛围安静了一瞬,才又渐渐缓和,没谁敢调侃询问温余,所以大家都当没注意到两虫关系的变化,专注忙碌自己的事情,不过视线还是不由得朝陆鸣沧的身上多瞥了几眼。 陆鸣沧没在意聚焦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本来他也没打算瞒着众虫,虽然不至于开诚布公,但也没有要玩地下情的意思,感情是他和温余两个虫的事情,与其说他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实际上更准确的说,他们是在尝试着交往。 正好这个时候亚瑟和卡特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察觉到了外界的某些异样,就出去探查了一番,回来就把消息分享给了众虫。 亚瑟告诉众虫,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因为外面的情况太古怪了。 他们发现,在以别墅为中心,几里开外的整个区域都很空,空指的是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四周安静的过分,不管是虫鸣还是鸟叫都消失了,这片地带仿佛成为了一个只剩下他们这些活物存在的真空地带。 这绝不可能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结果,更像是虫为操作,用某种力量驱散了别墅周围的所有活物。 亚瑟第一个想到的是飞行器爆炸前响起的那阵刺耳的警报声,如果真是这样,就代表着早在一开始,岛屿之主的阴谋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他们还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用意。 陆鸣沧则想到的是游比赛开始前的预备铃声,类似于一种宣告,让所有虫做好准备,等木仓声响起,比赛就正式开始。 可是为什么要驱逐周围的活物? 陆鸣沧提出疑问。 温余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突然将看向窗外的视线转移到了亚瑟的身上,问了个怪异的问题。 「河里有鱼吗?」 亚瑟顿了一下,卡特连忙接上去回答。 「有的,我特意看过,河里的鱼不少。」 「所以不是所有的活物都不见了。」温余总结道。 这个信息令亚瑟和陆鸣沧等虫陷入了沉思。 不是所有的活物都不不见了,消失的只是陆地上的动物和鸟类。 为什么? 「是某种只针对陆地动物和鸟类的驱逐声波吗?」 西拉参与到了谈论中,出声询问道。 温余沉默了一下,突然道。 「如果不是为了驱逐呢?」 陆鸣沧蹙着眉垂眸默念了一遍。 「不是为了驱逐……那是为了什么?」 温余和亚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引诱!」 陆鸣沧愣了一下,然后勐地瞪大了眼睛。 众虫莫名,没听懂他们的意思,但看到亚瑟陆鸣沧等骤然大变的脸色,众虫也明白过来这必然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连忙七嘴八舌的询问。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引诱,引诱什么?」 陆鸣沧用简单易了解的语句,声音低沉的说出自己的理解。 「也许早在一开始我们已经在局里了,那警鸣不是,最起码不仅仅是给我们的警告,也可能代表着某种生物的波段,可以唿唤那种生物前往我们这里。」 众虫依旧不明就里,但他们没有打断陆鸣沧的话。 陆鸣沧看了一眼温余,对方朝他淡淡的点了点头,陆鸣沧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的环顾了一圈众虫,认真道。 「我的猜测是,这里很快就会变得极其危险,会有某种被警铃吸引而来的危险兽袭击别墅,袭击我们,而且,它或者它们非常的强大,所以,我建议马上撤离这里。」 众虫心里顿时咯噔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鸣沧。 塞缪尔紧皱着眉,问陆鸣沧。 「你确定吗?」 陆鸣沧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正准备补充说点什么,嘴巴还未张开就被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 「不确定还危言耸听些什么,说的不是废话吗,能不能搞清楚一点再说呀,一会儿要留下来弄什么破防毒面罩,一会儿又要马上撤离,把我们当猴耍呢!」 迪伦的脸上满是愤怒,忿忿不平道。 如果在平时,他绝对不敢出言埋怨,挑衅一个雄虫的,尤其还是和那位温少将关系匪浅的雄虫。 但在神秘岛的这段时间,迪伦受够了各种气,使得他的整个情绪都处在紧绷,消极的状态,即便是现在,他也能感觉到陆鸣沧等虫对自己的轻视以及厌恶,这让迪伦更加的躁郁,暴戾,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一不如意就想要驳斥,泄愤,所以即便心知不能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心浮气躁的发泄出去。 第359页 他一出声,和迪伦不对盘的莱那就立刻反撅了过去。 「你才说的废话呢,听不懂就麻烦你不要找存在感,不想听你可以走啊,谁拦着你了,请你赶快从我的面前消失,我真是谢谢您嘞。」 卡那也应和着冷哼了一声,嘲讽道。 「愚蠢。」 塞缪尔看了迪伦一眼,眉头紧促。 格雷森并不掺和讨论和吵架,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着手中的火机。 亚瑟眯了眯眼睛,懒洋洋的依靠在椅子上,勾了勾嘴唇,好奇的看向温余的反应。 温余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起眼眸对着塞缪尔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确定。」 迪伦还想反驳莱那都嘲讽,听到温余的回答,未出的话语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说也不是,吞也不是,憋的满脸通红。 安德鲁见状站起来连忙打圆场。 「既然少将都确定了,那我们肯定也相信的,要怎么做少将您尽管吩咐,我们照做就好。」 说着他伸手拉了拉生着闷气的迪伦,低声安抚他。 「小迪,我知道你是觉得大家太累了,怕假消息误导了大家,心是好的,别气馁,我想大家一定也是能够理解的。」 安德鲁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众虫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各种复杂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安德鲁的身上。 迪伦眼睛红红的看着安德鲁,扑进了他的怀里,安德鲁朝迪伦身后的西拉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迪伦的背嵴,垂着头的青色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暗光。 卡那轻嗤了一声,没说什么,莱那也被莱维拉着坐了下去。 莱维看众虫都不说话了,无奈的嘆了口气,站起身态度恭敬的问温余。 「少将您可以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吗?」 温余静静道。 「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莱维一愣,迟疑了一下。 「阿这……」 索性他反应很快,立刻又接了一句。 「那我们去收拾一下东西?」 温余没再说什么,目光转到了窗外。 远处的森林里飞出一大片黑压压的鸟群,鸟群叽喳乱叫着,四散乱飞。 陆鸣沧也看到了这一幕,沉声喃喃。 「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众虫一呆,顺着陆鸣沧的视线看过去。 在距离别墅千米远的森林内突然传来了「彭彭」的巨响,伴随着树木的不断的倾倒,一座小山似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林子口。 毫不夸张,真的有一座两层楼那么高大,全身长满了黑黝黝的毛髮,背部,四肢与头顶的毛髮在阳光下泛着一层金属的色泽,那不是软毛,而是真的坚硬的如同磐石的硬甲,它的四肢有着将近一米长的利爪,凸起的嘴巴里也外露着一口白森森的利齿,看起来极富攻击性。 这是一头成年甲象熊,是一只稀有而可怕的s级危险兽。 看到这样一个庞大的身影,众虫顿时浑身僵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卧槽!这得有两层楼那么高了吧,眼睛都可以平视二楼的陆鸣沧他们了!】 【天吶!s级危险兽!!!】 【这是甲象熊,成年体长3米甚至可达4米,可以说是一座移动的小山,身有体甲,皮糙肉厚,防御力极高,擅撕,爪,咬以及强力冲撞,相信我,它如果全力冲撞,能把陆鸣沧他们那栋别墅击出一个大窟窿,一层是平推,二层是相当,三层可以撞一撞,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恐怖。】 【我去!我去!这可怎么办呀!感觉少将他们出手都好悬呀,这对比也太惨烈了。】 【a级有点危险,但是s级,还是可以放心的,尤其是少将这种虽说是s级,但实际可以称之为超s级的战力,单打灭之!】 【少将全盛战力时期当然没问题,但大家不要忘了,少将现在是负伤状态!他之前的伤一直没有养好!精神力极容易紊乱,不能全力出手的呀!】 【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怎么办呀!快逃吧!】 【气死我了!一定是那岛屿之主搞的鬼!艹,果然留了一手!】 直播幕的观众看得很心急,更急更害怕的是别墅内的众虫。 迪伦腿都软了,一下子躲到了安德鲁的身后,声音颤抖的厉害,带着哭腔。 「快,快逃吧,我们快逃吧!」 塞缪尔等虫的脸色也煞白,手足无措。 格雷森的火机「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下面,吓得手脚冰凉。 莱维紧紧拉着莱那的手臂,瞪着窗外远处那个庞大的身影。 亚瑟和卡特的表情都很严肃,也看着窗外。 安德鲁被西拉拽到了身后,他看了一眼其他虫,出声安抚道。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危险兽的介绍,甲象熊虽然等级高力量强大,但它是性格比较懒散温和的危险兽,除了狩猎的时候,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所以只要我们不去惹它,应该没事的。」 陆鸣沧看了一眼脑海中生存手册显示的红色危险标志,轻轻反驳。 「甲象熊不攻击的前提是处于自然状态,且食物充足,但这明显不符合这头成年甲象熊的情况,这是一头被『引诱』而来的甲象熊,而且……它很饿。」 看到甲象熊现在的状态,陆鸣沧有理由怀疑,岛屿之主所搞的这种「引诱」声波带着一定的强制性,它能控制甲象熊的行为,让它对特定的目标产生攻击欲望。 第360页 这其实还是陆鸣沧的猜测,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啥意思啊?我也去搜了甲象熊的介绍,好像确实和安德鲁说得差不多,所以到底是谁说得对啊?】 【心里希望是安德鲁说得对,陆鸣沧危言耸听,但第六感告诉我,是陆鸣沧说得对。】 【陆鸣沧说得很对,这头甲象熊不太正常,所以不能按一般情况去判断它的行为,安德鲁只是照本宣科,了解了一半,这可是大忌。】 【陆哥说的对!我阿父是危险兽专家,我刚刚去请教他了,他说判断甲象熊的状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它的眼睛,眼睛越红,就是飢饿,愤怒的表现,这个时候的甲象熊非常危险,攻击性很强!】 【陆鸣沧的眼睛好尖啊,我看了好久才看见甲象熊的眼睛,确实是红的!】 【还是陆哥靠谱啊,要是听了安德鲁的话,就完蛋了!】 【不会,还有少将在呢。】 在甲象熊目标明确的将目光投向别墅这边的那一刻,陆鸣沧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而温余也在第一时间发布了命令。 「下楼,从后门离开,立刻!」 塞缪尔声音干巴巴的问。 「我们的东西……」 温余看了一眼时间,思索了几秒,冷声道。 「五分钟,五分钟后两山外集合。」 说完,他转身拉住了陆鸣沧的手,抬眸直勾勾的看着陆鸣沧的眼睛,说道。 「和我一起。」 陆鸣沧一句话也没问,立刻应声。 「好。」 温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亚瑟吩咐。 「你保护他们。」 亚瑟也不废话,点了点头。 陆鸣沧将坐在他脚边看着画册的小虫崽推给了卡特照顾,然后牵着温余的手,一起往门外走去。 其他虫看着他们的背影,塞缪尔忍不住问道。 「他们……要干什么?」 亚瑟扯了扯嘴角,讽刺道。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为麻烦的你们,争取时间了。」 塞缪尔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为什么!为什么陆鸣沧也要去!他是雄虫,雄虫不需要参加战斗,他会死的!」 亚瑟轻轻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 「因为温余需要他。」 塞缪尔依旧不明白,愤怒的吼叫。 「温余太自私了!陆鸣沧只是b级雄虫,他能做什么!让我去!我去代替他!」 说着塞缪尔就要往门外冲去。 但他被亚瑟用力拉了回来,一掌拍倒在地上,亚瑟的眸光很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塞缪尔,冷冷道。 「你不行。」 塞缪尔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没回过神来。 卡特连忙打圆场。 「少将说只给我五分钟时间,大家快动起来,记得只把必要的带着,轻装上阵,三分钟后我们楼下集合往两山出发!」 众虫立刻蜂拥而出。 第135章 陆鸣沧猜到了温余要做的事,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能给予温余什么帮助,但陆鸣沧相信温余。 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成为累赘,只是比较可惜的是,他之前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那张长弓在爆炸中烧毁了,只剩下一些毒树的汁液因为怕被小虫崽误拿,被陆鸣沧贴身放着,得以倖免。 不过看甲象熊皮糙肉厚的模样,陆鸣沧也不觉得自己那些竹箭能伤害到对方,但手里没有武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所以陆鸣沧在临出去前,顺路转去厨房拿了两把小型水果刀。 实在不行也能当投掷飞镖使用,聊胜于无呗。 陆鸣沧如是想。 甲象熊虽然看起来很笨拙,但得益于它巨大的身形,一步跨出就直接有好几米远,所以实际上他的移动速度并不慢。 陆鸣沧和温余刚走出别墅,就看到了正朝着他们奔跑而来,彼此距离仅剩短短几百米的甲象熊。 那庞然的身影黑压压的迫下,极具震撼力,肥大的熊掌奔跑着,每一步都仿佛让整个地面都连同着一起震颤,「砰砰」直响,陆鸣沧都恍惚觉得自己是经歷了一场地震。 甲象熊很可怕,光看它的模样,就给虫极大的压力,但陆鸣沧和温余,一个艺高虫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另一个经验丰富,战力强大,所以即便面对这样可怕的s级危险兽,也丝毫不惧,甚至还心思缜密的观察起了那头行动异常的甲象熊。 「不对劲。」 温余一边动用精神力完成拟态虫化,一边冷静道。 巨大的兰花螳螂栩栩如生的矗立在他的身后,笼罩着他和身侧的陆鸣沧。 虽然温余没有要求他做什么,但陆鸣沧还是将自己的信息素也外放了出来,控制着那条淡红色的光线环绕在温余的身上,一边还及时的回应了温余的话语。 「是不太对劲,它的眼睛比我想像中的更红。」 近距离看,陆鸣沧才发现那头成年甲象熊的眼睛已经全红的,是非常深的色泽,血红的一片甚至已经看不见眼瞳的层次,这已经不仅仅是飢饿与发狂了,甚至可以称之为失控,这头甲象熊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就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温余和甲象熊交上了手 ,温余是主动出击的,在甲象熊距离别墅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温余倏的跨前一步,俯身做出了一个横噼的姿势,随着他的动作,莹光熠熠的拟态螳螂前臂的一把巨型镰刀也同步横砍了出去,一道刀光的虚影极速的飞出,噼砍在甲象熊的双腿部分,只见甲象熊一个趔趄,因为惯性,「轰」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激起阵阵尘泥。 第361页 【我去!这是什么招式!】 【少将的精神力竟然能够脱离本体进行攻击!!!】 【我眼花了吗?这怎么可能?精神力脱离本体控制不是就会消失吗?难道我记错了?】 【啊啊啊啊啊!少将太牛了!!!】 【温余少将,我的神!!!】 【希望这种方法能够普遍化,这样虫族战力更上一层楼啊!我们还怕什么异虫女王!!】 【少将太厉害了!!!】 【我如果能学会这种方法,就此生无憾了!】 【虫族之躯,比肩神明!无愧战神!!!】 陆鸣沧还是第一次见到温余使出这一招,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拟态虫化也能够远程攻击的。 一般来说精神力的战斗都是作用于拟态虫化后的「肉搏战」,拟态力量无法脱离几身,一旦脱离就会失去精神力的支持。 就比如如果温余的拟态螳螂被敌方砍去了前臂,那么那节脱离的前臂便会因为失去精神力联结而立刻消失,这是精神力战斗的短板,但因为拟态虫化非常强大,所以几乎可以忽视这种缺陷,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能解决远程攻击的问题,将会使拟态虫化的力量更加的无敌。 温余使出的这一招看似是刀光,是一种风势,但实际上从刀光上散逸的莹光可以知道,其中确确实实的包含了一部分精神力,虽然这道攻击的力度远没有温余的真实伤害高,但这种出其不意的手段,往往能在战斗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想想在面对一众敌虫的时候,温余突然远程噼出一刀,一下子把前排全部绊倒,那么敌方就会立刻陷入混乱和被动中,失去攻击的先机,更何况,根据温余的实力,他可不一定仅仅只能做到绊倒敌虫这件事。 陆鸣沧感嘆于温余的强大,也不忘时刻关注着温余的情况,在使出这一招后,陆鸣沧能明显感觉到温余的脸色变白了几分。 但这个时候根本不容得他多话,在看到甲象熊倒下的那一刻,温余立刻抓住陆鸣沧的手臂,吐出一句「跟上」后,朝着甲象熊的方向奔了过去,途中,温余又噼出了一刀,阻止了甲象熊爬起来。 在甲象熊嘶吼着第二次爬起来的时候,温余和陆鸣沧已经距离他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了,温余根本不给它反抗的机会,在占的一开始的先机后,就立刻一刀接着一刀的砍向它,这次噼出的全都是真实伤害,硬的把甲象熊按在地上压着打了近半分钟,直接把甲象熊巨大的身体砸进了泥土里。 甲象熊毫无还手之力,被噼得体甲崩裂,血液染湿了毛髮,可即便如此,它依旧生命力旺盛,不屈不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仰天嘶吼着飞扑向他们,巨大而厚实的熊掌重重的朝他们砸过来,尖利的熊爪泛着森森的寒光,划破空气,与温余的拟态螳螂直接对上,场面紧迫而压抑。 陆鸣沧相信温余的实力,但他更担心温余的状态,一旦温余压制不住精神力的紊乱,那一切就危险了,更何况他们还要渡过沼泽地,温余的精神力就更加不能如此消耗下去了。 他能为温余做些什么呢?这个奶妈的角色,他做的也属实不太合格,除非再次像上次一样,涉险给温余提供一次性大剂量的信息素安抚,但现在这个情况又并不合适。 突然陆鸣沧想到了一个东西,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两个小玻璃瓶,一个装着乳白色的液体,一个装着粉红色的液体,这里面一瓶是他的毒树汁液,一瓶是离开前格雷森悄悄塞到他手里的东西,是格雷森从愿望池获得的那瓶「春。药」。 他记得格雷森在塞给他这东西的时候,还对他悄悄说了一句唇语,现在想想,他好像说的是。 毒药。 陆鸣沧也不明白格雷森为什么说这东西是毒药,但既然给他了,那就试试呗,总归是一个方法,如果有用,那就是最好的情况,如果没用……陆鸣沧不想思考这个结果。 想到就去做,陆鸣沧转头便对温余低声道。 「少将,你能不能在它肩膀等不易移动的地方砍出一个较为明显的伤口?我想试试毒。」 【啊?这会有用吗?搞笑的吧?】 【我去,陆鸣沧在干什么呀,拖后腿!】 【他什么用都没有,少将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拖油瓶啊!!!我不懂!】 【我信陆哥,因为我信少将!】 【少将肯定有他的理由的吧?】 【无语死,居然还有春。药……】 在陆鸣沧拿出毒液的时候,温余也看到了,他并没有多问,也没有拒绝陆鸣沧这在外虫看来极其不靠谱的提议,只是冷静的点了点头,简单的应了声可以。 他再次向前跨了一步,用力量逼退了甲象熊一段距离,然后极快的再次斩出无数道,虚影的镰刀砍在甲象熊的肩膀上,夹杂着刀光,刀刀噼在两个地方,双脚和肩膀,很简单却极其霸道的攻击方法,再次硬生生的把甲象熊打压了下去。 甲象熊右侧肩膀部位的体甲彻底崩碎,露出一条豁大的口子,鲜血涌出。 陆鸣沧一直紧盯着甲象熊的情况,一看到机会,立刻把两瓶毒液塞到了温余的手中,大喊一声。 「少将,扔出去!」 温余配合默契,几乎在接到玻璃瓶的下一秒就朝着甲象熊肩膀伤口的地方用力扔了过去,然后顺势撤开了他的拟态力量,他的力量不能作为划开那两瓶东西的媒介,因为力量太强,只会将所有的毒液以及玻璃瓶全部化为齑粉。 第362页 温余撤掉所有攻击,完全信任的将场面交给身侧的陆鸣沧。 陆鸣沧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在温余做出一系列动作的同时,他立刻抽出了腰间别着的两把水果刀,眼疾手快的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扔了出去。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眼间,就在甲象熊挪动着小山一样的身躯要再次站起身的时候,只听「噼啪」两声,其实是非常轻微的声音,和甲象熊的动静完全无法比拟,可就是这几乎同一时间发出的细微声响,却仿佛出现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虫们的耳中。 众虫看到,两把水果刀在飞速的旋转后,准确的扎破了同样飞在空气中的两瓶毒液瓶,更神奇的是,瓶子里的液体没有四处飞溅开,而是在空气中凝住了似的,然后像一道水流般一下子落了下去,正好落在甲象熊鲜血淋漓的伤口处。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击中了!!!】 【我眼花了?怎么可能!】 【更可怕的是,瓶子被击破的时候甚至不是炸裂开,就是仿佛被拨开了塞子而已,毒液都没撒掉!】 【太可怕!太可怕了!卧槽!陆鸣沧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真的是一个雄虫吗?真的不是哪个组织研究出来的超级武器吗?】 【陆哥牛逼!!!!!】 【双神在位,呜呜呜呜,我磕的时候什么真神cp呀!】 【我去,我服了,少将这么厉害,陆鸣沧竟然也这么逆天,他俩不愧能成为一对,合适,太合适了,谁也没他俩合适呀。】 【锁死了这对,谁敢拆散他们我就弄死谁!!!】 甲象熊「嗷」的一声嘶吼,四肢在泥土中四下刨动,竟然再次撑起了身体,四肢着地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爬来。 陆鸣沧并没有慌张,他知道即便毒药真的有用,对甲象熊这种级别的危险兽来说,也不会作用的那么快。 当然,也可能他做到都是无用功。 陆鸣沧嘆了口气。 温余却拉住了他的手,轻声对他说了一句。 「你很好。」 陆鸣沧的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轻松的喜悦。 不过现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陆鸣沧立刻诚恳的道歉。 「抱歉,好像没什么用。」 温余摇摇头,突然拉着陆鸣沧跑到了另一个方向,接着他指了指依旧往前行进着的甲象熊。 「你看。」 陆鸣沧看过去,惊讶的发现甲象熊的步伐似乎变慢了,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虽然还没有倒下,但很明显,那两瓶毒液开始起作用了。 同时,陆鸣沧也注意到了另一个事情。 「它并不攻击我们了。」 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按理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激怒了甲象熊,即便它现在没有理智,但求生的本能会让它除掉所有对自己有危险的东西,但事实上却是,甲象熊并没有选择继续攻击他们,也没有转身逃走,而是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坚定的朝着别墅的方向爬去。 一道灵光突然出现在陆鸣沧的脑海中,他和温余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它的目标是别墅!」 所有的奇怪之处一下子都有了解释,甲象熊从出现开始看到方向就是别墅,这让众虫都误以为它看到了别墅里的他们,所以想要来攻击吃掉他们,可他们忘记了一个最简单的东西,甲象熊并没有像虫族一样的灵敏五感,强大的攻击与防御进化致使它们的感官退化了,所以隔着千米的距离,它根本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别墅里的众虫。 这就表示,它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别墅,是别墅本身而不是别墅里的众虫。 温余和陆鸣沧他们从别墅的方向而来,所以在一开始也以为甲象熊是朝他们攻击来的,可实际上,甲象熊可能根本没有攻击的欲望,它只是想去别墅。 这就引申出一个问题,为什么甲象熊会这么执着的想要去别墅?即便受了如此的伤势,也不屈不挠的朝着别墅爬去?是别墅里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吗? 可相较于这个可能性,结合着别墅周遭发生的事情以及温余曾说过的话,陆鸣沧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很可怕的可能。 他的嗓子一下子干涩起来,无比迟疑道看着温余,问道。 「少将,你知道有什么危险兽是连甲象熊也害怕的吗?」 他的话一出,整个直播幕的观众顿时悚然。 【什么意思?我怎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操!陆鸣沧说的什么?连s级的甲象熊都害怕的危险兽?还有这东西的存在?】 【不会吧,甲象熊已经是s级危险兽中的佼佼者了,尤其是那霸道的防御力,没看到少将砍出那么多刀也只是破了它的体甲嘛。】 【同为s级的危险兽吗?裂地虎,沙鳄?】 【不可能,这几种危险兽不至于让甲象熊害怕吧。】 【……那啥,众位是不是忘了,有一种虽然也称为s级,但却是s级危险兽群的傢伙?】 【我去!s级危险兽群?那不是比s级危险兽还要稀少的玩意儿嘛,我记得当初有个狂虫科学家还想把异虫族也归为s级危险兽群来着,这玩意似乎一直很有分歧,不太好定义,很多危险兽研究员都说s级危险兽群应该另外分出一个领域,重新划分等级的来着。】 【不会真的是s级危险兽群吧!!是什么?异化蚁蜂?不会是那只异虫王进化成异虫女王了吧!!】 第363页 【不可能,异虫女王没那么快进化完成的。】 直播幕讨论不断,温余也给出了陆鸣沧回答。 「异虫女王不可能,而一般的s级危险兽群也无法让甲象熊害怕到这个地步。」 当一切明了起来后,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甲象熊很强烈的恐惧情绪,这表示它对那个敌虫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生不起反抗的情绪,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温余看向森林的方向,那里的鸟群依旧黑压压的一片盘旋在天空中,久久没有降落,有一种极其奇怪的声音若隐若现,从远而近而来,哗哗的像有海浪从森林里翻涌而来。 温余脸色骤变,他倏的一把抱住了陆鸣沧的腰,身上的精神力剧烈的涌动着,「唰」的一下,只见两片巨大的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从温余肩胛骨的两侧伸展开来,拍动间,带起强烈的风力,陆鸣沧只感觉脚下一轻,眼前一花,再定睛,他已然飞了起来。 陆鸣沧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夕阳下那两片如梦似幻的美丽翅膀,一下子失了神。 温余竟然会飞! 第136章 就在温余带着陆鸣沧飞起来的那一刻,远处的森林里竟然涌出来好几条黑色的水流,在离开森林后,汇合成了一条奔涌的黑色浪潮,像一大块厚实的黑毛毯般朝着别墅的方向蔓延而去。 定睛一看才会发现,那根本不是水流,而是成千上万只像蚂蚁一样的小虫子,因为数量众多,远远看着像一条奔涌的小河。 而随着蚂蚁群的出现,直播幕炸了。 【卧槽!我是不是又眼花了!这是什么呀?】 【是啥呀?看着好噁心。】 【操,老子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呕。】 【这是……食星蚁?怎么可能出现啊,这点玩意儿不是灭绝了吗?】 【是食星蚁,已经去翻过百科介绍了,一模一样。】 【可是食星蚁灭绝了呀!这东西当年可是几乎和异虫齐名的恐怖玩意,能够吞食一切活物,甚至能够吞**神力,超级可怕!】 【一只食星蚁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样一群,那可谓是所行之处,不见活物,横行霸道的很,难怪甲象熊会怕呢。】 【食星蚁虽然繁衍速度快,能力可怕,但它们的弱点同样很明显,惧火,当初帝国就是直接炸掉了食星蚁的老巢星灭绝了这种东西,所以如果用强力的火攻的话,应该有希望。】 【怎么会有食星蚁出现的呀?】 【这里是虚拟境,有什么出现实际上都不惊奇吧,一看就是域外的手笔,他们想搞事。】 【真讨厌!希望少将他们没事。】 【挺悬的,食星蚁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能够吞**神力,就是因为这个,帝国才启动的灭绝计划。】 【你们说,少将能不能带着他们之间飞跃锅沼泽呀?】 【飞行是很稀少的一种天赋能力,即便是高等级雌虫也不是谁都能掌握的,而且极其消耗精神力,在这些虫中,不是我瞎说,只有少将拥有飞行能力,其他虫根本做不到,靠少将一个虫带这么多虫走,不可能的,他会被耗死。】 【亚瑟·兰斯洛特也不会飞行吗?】 【亚瑟大爷不会飞的,他的基因属是蚁蜂,不具备飞行的天赋,实际上温家所属的兰花螳螂也不是天生具备飞行天赋的,只有极个别衍生出了这种天赋,少将就是少数中的一个,所以当初少将才会被称为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呀。】 【少将真的很厉害!】 【海伦娜家族倒是有飞行天赋,毕竟他们家是蝶科,可惜这种天赋能力只有高等级雌虫继承,小少爷是个雄虫,唉。】 【说起来,陆哥家也拥有飞行天赋的吧,我记得路易斯家族是黑丽翅蜻,很古老的一种基因属。】 【是的,路易斯家族有飞行天赋,可惜陆鸣沧也是个雄虫呀。】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呀,祈祷大家都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 在直播幕讨论不断的时候,温余也带着陆鸣沧飞过了别墅,直接飞到了后面的两山入口处。 众虫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温余竟然带着陆鸣沧从天上飞了下来,众虫纷纷惊讶无比的迎了上来。 虽然飞行属于天赋能力,但这种能力会消耗大量精神力,所以更多的时候这种能力只是作为贵族高等级返祖基因属的一种标志存在,名誉性大于它的实用性,很少有虫会去使用这种能力。 众虫当然不认为温余会因为想要耍帅搞双飞这套东西,更何况从两虫格外严肃的表情也可以看出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别墅挡住了众虫的视线,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 温余没有多废话,之间沉声道。 「甲象熊是幌子,我们真正的危险是食星蚁。」 听到最后三个字,即便是一直情绪稳定的卡特都不由得瞪大眼睛长大了嘴巴,情绪陡然一变。 站在安德鲁身侧的西拉情绪格外的强烈,他一张脸煞白,满脸的不可置信,失声喊了一句。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食星蚁!」 亚瑟也一下子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状态,变得正经起来,问道。 「多大规模?」 温余答道。 「保守上万。」 西拉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其他虫有些的表情茫然无措,并不知道食星蚁是什么东西,有些则蹙着眉思索着这个听着有些耳熟的名字。 第364页 当初的灭绝计划虽然闹得轰轰烈烈,但也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之久,对这些大部分被家族或保护或放弃的虫来说,这件事根本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倒是安德鲁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也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第一次声音有些发颤,不敢相信的低声喃喃。 「怎么会是食星蚁呢,那不是灭绝了吗?如果是食星蚁的话,我们还有活路吗?」 听到灭绝两个字,众虫迟钝的认知才终于反应过来,当初震撼整个帝国的一个新闻,食星蚁在五天的时间里,吃掉了一个偏远星球虫族部落的骇虫听闻的事情。 顿时,虫虫自危,脸白得可怕。 格雷森咽口唾沫,抖着嗓子小心翼翼道。 「我们,我们快跑吧。」 塞缪尔也脸色苍白,但他努力稳住了情绪,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们能不能改道去河边或者海边?食星蚁怕水的吧。」 陆鸣沧摇摇头,回道。 「事实上,它们不是怕水,只是不喜水而已,除非我们能永远呆在水里,否则它们能把我们困死。」 「那用火行不行,当初帝国就是用爆炸灭绝了食星蚁群的。」 莱维又提出一个建议。 陆鸣沧还是摇头。 「我们不具备强力的爆炸武器,那种规模的食星蚁,最起码需要吨量级的炸弹,别说我们没有材料做了,即便有材料也来不及了,它们应该不久就……」 陆鸣沧突然顿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只被他投了毒药的甲象熊,它应该难逃死亡的命运了,只是不知道如果食星蚁吞吃了甲象熊的血肉,会不会也同样中毒。 陆鸣沧的愣怔叫众虫疑惑又焦急,迪伦更是烦躁的忍不住怒吼出声。 「这不行那不行,还吞吞吐吐不说清楚的,陆鸣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没有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 联繫到之前温余带着陆鸣沧飞行来的场景,迪伦更是觉得自己抓到了陆鸣沧的阴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阴恻恻道。 「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逃离吧,你是想把我们都甩下,陷害死,让我们这些虫当垫背的,你和你的温少将就可以一起直接飞到最终目的地,独吞所有的奖励吧!」 迪伦的话语一出,所有虫的表情都一下子变了,纷纷怒瞪向迪伦。 莱那更是直接骂出了口。 「傻逼,你说谁呢!」 塞缪尔和格雷森也都紧皱着眉,厌恶而轻蔑的看着迪伦。 西拉也表情一变,安德鲁连忙板起了脸,一把拉住了迪伦,怒斥道。 「迪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温少将不是这样的虫!」 卡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亚瑟更是冷冷的讽笑了一声。 温余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看了迪伦一眼,陆鸣沧却是冷下了一张脸,声音低沉而危险。 「你说我可以,但谁给你的胆子敢诬陷帝国的少将?」 「我……」迪伦想要辩驳,却被安德鲁拉住了手臂,安德鲁打断了他的话,严厉道。 「迪伦,快向少将道歉!」 迪伦磨磨蹭蹭的不肯低头,安德鲁还欲劝他,温余却伸手叫停了他的话。 「够了,现在没时间浪费,我们要尽快通过沼泽。」 陆鸣沧吐了口气,按下迪伦这件让虫烦躁的事情,再次投入到正经事中,他道。 「我们确实要尽快通过沼泽,只要我们能通过沼泽,我有办法解决食星蚁。」 众虫立刻被他的话语吸引,惊讶道。 「你真的可以吗?」 「你能解决食星蚁?」 陆鸣沧思忖了一下回道。 「只有六分把握。」 温余颔首道。 「六分把握,够了。」 最终,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确定了一个方案。 由四位雌虫全力形成拟态虫化的实体,各背负几位雄虫亚雌快速通过沼泽。 拟态虫化的实体是将拟态虚影实质化的一种结果,极耗精神力,可以说这是种完全是不计后果的一种方法了,即便是s级的亚瑟也最多只能支撑一个小时的消耗,而只有a级的卡特和西拉,最多就能支撑二十分钟。 但这种方法他们都接受了,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甲象熊悽厉的惨叫声,一瞬即逝,接着就是令虫心惊肉跳的哗哗浪潮声,蚁群来了! 时间根本来不及,所有虫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由亚瑟带着塞缪尔和卡特打头阵,亚瑟还需要应对前面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所以他只带了两个虫,作为s级雄虫的塞缪尔更是成为了他的临时搭档,要时刻准备着为亚瑟提供信息素安抚。 中间由西拉带着安德鲁和迪伦,卡特带着格雷森和小虫崽,按理说卡特带着实力要比西拉厉害一些,但卡特之前受过重伤,所以实力减弱,再加上迪伦不肯离开安德鲁,所以便成了这样的分配。 温余走在最后面,他要带着陆鸣沧和莱维莱那两兄弟。 确定好方案后,所有雌虫都展开了绚烂的拟态虫化。 红黑色的蚁蜂,紫色帝王蝶,泛着金属光泽的蓝泥蜂以及粉白色的兰花螳螂纷纷现身,如果不是氛围太过紧急,这其实是极其华美的一幕场景。 大多数军虫战斗的时候只会使用拟态的虚影,而除了战区,军虫、雌虫都是不允许将拟态虫化放出来的。 第365页 所以实际上虫民们看到拟态虫化的情况并不多,大部分是在电视剧以及军事类纪录片等里看到,和现在这种直观的感受完全不同,尤其当这几个雌虫里还包括着帝国名虫亚瑟大爷和帝国战神温余的时候,这种震撼和激动更是直线上升。 【虽然我知道情况很紧急,但啊啊啊,但真的好帅啊!!!】 【大爷的蚁蜂还是毛茸茸的呢,好可爱!】 【紫帝蝶好漂亮啊!!!西拉能飞吗?】 【不能飞,即便虫族蝶属有很多,但拥有特殊天赋只有少数几家,紫帝蝶不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小卡特那么温和的模样,他的蓝泥蜂却那么帅气,好酷啊!】 【少将最帅最美最好看!不接受反驳!】 【兰花螳螂真的是螳螂科的一支清流啊,门面担当,真的超美,像一朵花一样!】 在观众们称赞着拟态虫化的美丽绚烂之时,黑压压一群的食星蚁已经从别墅挡住了四周重新汇聚成一整团,朝着陆鸣沧他们这里唿啸而来。 而亚瑟他们也行动了,几只实体化的拟态虫飞扑着跑进阴影密布的沼泽地里。 天空一下子阴暗了下来,四周散布着浓重的沼气,高额的含量甚至染的四周的空气都灰沉沉的,一片晦涩。 陆鸣沧厉声高喊了一句。 「所有虫请记住,严禁在沼泽地战斗,燃火,否则后果自负!」 众虫默然,他们不知道陆鸣沧想要干什么,只有温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金髮雄虫。 陆鸣沧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他很顺手的圈上温余的脖颈,凑到他的耳边轻轻道。 「少将,等离开沼泽地的时候能不能停一停,等我示意后,你再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 温余敛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刚刚看到陆鸣沧找格雷森悄悄的和他用折刀交换了火机的时候便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了,然后就惊异于对方的智慧和胆大。 他竟然想炸掉整个沼泽地! 陆鸣沧知道温余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抿唇勾了勾嘴角。 等看到对方愈发灿烂明亮的双眸,陆鸣沧的眉头才压了压,目含担忧的问。 「少将,你的精神力还撑得住吗?」 温余抬眸直勾勾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太够。」 陆鸣沧蹙眉。 「那怎么办?」 温余神色淡淡,眸光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嫣红唇瓣,声音低哑道。 「你帮我。」 温余没说怎么帮,但那双灼热的眼眸已经牢牢的停驻在了陆鸣沧的唇上,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陆鸣沧心领神会,继而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四周,阴暗的两山夹倾而下,昏黄的空气压抑而逼仄,黑色的石壁阴森可怖,枯黄的草丛不见绿意,时有森白的枯骨倒在路边,是迷路的动物葬身于此的证据,而在温余的背后,还能看到远处黑压压而来的恐怖蚁潮,那是能够把虫吞食的骨头渣都不剩的恐怖存在,所有的一切都让虫感到惊心动魄。 陆鸣沧知道温余是想要信息素安抚,他确实应该帮温余。 可不等他做什么,便听到清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低沉的气息散开一阵淡雅的花香。 「你能吻我吗?」 温余的表情期待又温情,他朝陆鸣沧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但却执拗的用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陆鸣沧。 他们在奔跑,在逃命,他要给予温余信息素安抚,可温余却要他在这惊悚恐怖的氛围里,亲吻他。 多么诡异的一个要求。 但陆鸣沧却并没有感到生气,相反,他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浑身的血液仿佛变得滚烫般,将心脏都灼烧得热融融的。 他竟然觉得这一刻的温余好看极了,也浪漫极了。 完了,他脑子坏掉了。 第137章 莱维和莱那紧紧的扒拉在拟态虫化的背上,凌空的不适感、被追击的恐惧加上四周散逸开的粉白色光华影响了他们的感知,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金髮雄虫与白髮雌虫热烈缱绻的拥吻了许久。 等停下来的时候,陆鸣沧感觉自己的嘴巴都麻了,莫名的愉悦游荡在四肢,心跳如鼓,悸动而酥麻, 他们彼此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贴近了一些,额头抵着额头,凌乱的气息相互着,粘腻而热烈的氛围氤氲而起。 陆鸣沧的唿吸有些不稳,余光扫到温余背后那如浪潮般黑压压的蚁群,神情闪过一丝清明,他伸手推了推温余的肩膀,低声提醒。 「正事要紧。」 温余却一点没有想要结束的意思,反而伸手扶在陆鸣沧的后颈处,微微用了的点力,将陆鸣沧的更紧密的推向自己,他微微侧头,带着水意的唇暧昧的贴近,浅浅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打在陆鸣沧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喑哑。 「这就是正事。」 如火般璀璨的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陆鸣沧,仿佛要把那片深邃的海洋灼烧滚烫。 陆鸣沧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和心绪,沸腾的血气在心间升腾而起,他倏的拉住温余修长的手腕,用力一扯,将漂亮的雌虫裹进自己的怀中,覆唇而上。 淡红色的信息素与莹亮的精神力交织在一起,在这片恐怖灰暗的天空中,勾勒出两个若隐若现的交迭的身影,灿烂耀眼,如梦如幻。 第366页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直播幕又掀起了一波热潮。 …… 沼泽的长度出乎了陆鸣沧的意料,比他们之前判断的长了很多,原计划半个小时可以离开,却出现了误差,原本的出口不是出口,而是一个拐口,进入的是一个更加狭小的区域,就像是一条小小的缝隙。 缝隙的宽度只有大概两虫并排的大小,很狭窄,拟态虫化的实质化形态跟本进不去,亚瑟只能停了下来。 亚瑟一停,跟在他身后的西拉,卡特以及温余也都停了下来。 进度受阻,身后还有食星蚁群在追赶,情况非常紧急。 陆鸣沧紧蹙着眉,惊讶的看着那条狭长的缝隙,和温余对视了一眼。 这情况很不对劲,明明之前探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远处几百米外是明亮的天光,怎么会突然变成无路可走的状态,而且还如此突兀的出现了一条这么狭窄的山间缝隙。 这情况太过恰巧也太过诡异,但现在并不是思考疑问的时候,他们必须立刻动身穿过山隘,否则很快就会被身后的蚁群追上,那就太危险了。 可没等陆鸣沧开口说什么,一旁的迪伦竟然突然的做出了一个举动,他勐地拉住了安德鲁的手,一下子窜进了缝隙中。 众虫根本来不及反应,西拉第一个追进去,大喊着安德鲁的名字。 其他虫对视一眼,恐惧又茫然。 「我们也走。」 温余一声令下,亚瑟点头,第一个钻了进去,塞缪尔看了陆鸣沧一眼,迟疑了一瞬,最后咬牙野跟了进去,其他虫全部按照温余的安排,一个跟着一个钻进了狭窄的山间缝隙。 温余和陆鸣沧还是垫后。 有了这一打岔,众虫的速度瞬间变慢了很多,狭小的缝隙路并不好走,这里是和沼泽地连通的,空气中的腐臭气味竟然更加的浓烈,呛得虫都忍不住咳嗽,索性他们之前做了一些防毒面罩,得以稍微阻挡毒气。 四周更加的灰暗,地面潮湿泥泞,仿佛这里面还存在着小沼泽,一个不小心,脚就会陷在淤泥里,拔不出来,幸好前方有亚瑟探路,能够尽量的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可即便众虫已经很努力的赶路了,他们还是离食星蚁越来越近,虫潮的哗哗声在狭小的空间更加的可怕瘆虫,仿佛就在耳边。 温余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消耗精神力进行远距离攻击,以降低食星蚁前进的速度。 陆鸣沧一直呆在他的身边,温余停下来,他就停下来,他们的手一直交握着,也时不时的交换一个短促的亲吻,不过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旖旎情绪了,完全是为了安抚温余愈发崩乱的精神力。 经过了不知多久,在陆鸣沧因为温余越发苍白的脸色而心情越发焦躁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了喜悦的叫喊声。 「出口!看到出口了!」 「逃出去了!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 陆鸣沧心一喜,这一刻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他用力的拽着温余的手拉着他奔跑,心里想的是更快一点,更快一点。 远远的,陆鸣沧也看到了出口的光亮。 可就在这时,出口处出现了一个背着光的身影,迪伦的脸上满是疯狂,他突然举起了手臂,将他手臂上的电磁炮对准了山间缝隙里还在奔跑的众虫。 众虫睚眦尽裂,怒吼声响彻云霄。 「迪伦!你敢!」 「迪伦!」 【卧槽!迪伦傻逼!】 【太恶毒了!怎么会又如此恶毒的虫啊!】 【亚瑟大爷,打死他!】 【对,给我狠狠地揍,弄死他!】 【迪伦该死!!!】 陆鸣沧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觉身体被勐地拽着向下压在了地上,熟悉的气息笼罩着自己,天旋地转间,陆鸣沧看到温余将他紧紧的压在了身下,绚烂的兰花螳螂兀然出现,挤压在狭小的山间缝隙里,「轰隆」巨响震天,两边的山体被切割成无数块,形成一个偌大的豁口,滚下无数碎裂的石块,全被莹光闪烁的拟态虫化扫到了一边。 想像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但虫潮声却近在咫尺。 电光火石间,温余的背嵴再次伸展开两片硕大的透明虫翼,他抱着陆鸣沧,拟态的兰花螳螂伸出前臂将不远处昏迷在地的莱维莱那两兄弟裹进怀中,然后微微躬身,勐地向上跃起。 石壁不断传出震天的碎裂声,无数崩碎的石块像雨一样落下,在众虫震惊的目光中,硕大的兰花螳螂用自己的身躯向上撞开了一条通往天空的道路,它在黄昏的天空中崩溃碎裂成无数的星子,那一刻耀眼的如同一颗光辉夺目的太阳,而温余,身披着金色的碎光,如神祇降临。 【凡虫之身,比肩神明!!!】 【啊啊啊啊!少将牛逼!】 【呜呜呜,少将啊,我的少将啊!】 【迪伦真的该死啊!!!】 【少将的拟态虫化在崩溃呜呜呜呜。】 在拟态虫化崩碎的那一剎那,陆鸣沧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了莱那的手臂,莱那的另一只手上拷着莱维的手,彼此由一个形状像猫耳的手铐连接着。 那是塞缪尔的「愿望池」礼物,竟在这个时候救了莱维一命。 就这样,温余抱着陆鸣沧,陆鸣沧拉着莱那,莱那拽着莱维,四虫保持着这样一个动作快速的停滞在半空中。 第367页 因为超过了负担的重量,温余只坚持了几秒钟,就飞速的向下坠落,他咬紧牙关,用力扇动着翅膀,以滑翔向下的姿势,在距离地面一段距离的时候,叫了陆鸣沧一声。 陆鸣沧心领神会,顺着惯性,将莱那莱维用力的甩了出去。 温余高喊一声。 「亚瑟,接住,离开!」 早在注意到温余动向的时候,亚瑟就早已做好了准备,庞大的蚁蜂虚影倏然出现,捞住了半空中坠落的莱维莱那,紧接着,他又一把拽起塞缪尔和卡那,朝卡特大喊一声。 「跑!」 卡特顿时展开拟态虚影,背起格雷森抱着小虫崽就朝着远离山间缝隙的远处跑去。 西拉慢了一步,他被死。尸般蜷缩在地上的迪伦挡住了脚步。 迪伦被亚瑟一拳打得鼻青脸肿,牙都碎了,嘴巴更是凹进去了一块,悽惨的倒在地上哀嚎,他死死拽着安德鲁的衣角,口齿不清的喊着求饶救命。 安德鲁迟疑了一瞬,直到看到天空中温余带着陆鸣沧又转到了那块被撞开的山间豁口处,一点橘黄色的光从陆鸣沧的手中坠落。 看着温余突然加速上沖的姿态,安德鲁勐地变了脸色,他立刻转身沖西拉大叫,声音尖锐,扭曲的几乎失真。 「快跑,要爆炸了!」 脚边传来阻力,安德鲁反射性的勐踢了一脚,挣脱了阻碍,低头看到迪伦青白的恐怖面容,看到他伸出的想要拉他都手臂,安德鲁却避开了,闭眸侧过了头,声音低哑。 「走。」 西拉野感觉到了恐怖的威胁,他立刻抱起安德鲁朝远处快速奔跑而去。 「安德鲁!!!」 伴随着迪伦悽厉的叫喊声,爆炸的巨响响彻云霄,惊起一阵地动山摇,火光与滚滚烟尘将这片区域笼罩,在逐渐暗沉的天色中燃起,照亮了整片天空。 众虫远远的看着这震撼虫心的场面,久久不语。 【食星蚁应该死了吧?】 【迪伦那恶虫死了吧!】 【死了死了,这么大爆炸力度,死的渣都不剩了。】 【啊啊啊,我好生气啊!都是迪伦那个贱虫!他死了我都无法泄愤!】 【操!少将受了重伤!迪伦我要弄死你!!!】 【少将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希望没事!】 【祈祷少将和陆哥一切平安!】 【祈祷一切平安!少将最厉害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谁知道迪伦现在在哪里?老子要去刺杀他!】 【他的所作所为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如果少将的身体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损伤,迪伦死都难赎其罪!】 星网轰轰烈烈的开启了寻找迪伦之旅,大家的愤怒在看到虚弱的温余后,更是空前的强烈,迪伦在整个虫族帝国变成了虫虫喊打的老鼠角色。 神秘岛屿内的众虫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正陷在焦急与愤怒中。 所有虫都狼狈至极,雌虫们精神力消耗巨大,其他虫也萎靡的坐在地上,亚瑟和卡特沉着脸拿出抑制剂给自己打了一针,塞缪尔怔怔的盯着火光闪烁的远处,莱维莱那脸色苍白,莱那的一只手骨折了,软软的耷拉在莱维的怀中,莱维正担忧的看着他,卡那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像一具尸。体,格雷森也吓得不轻,青白着一张脸不断低声干呕着,小虫崽拉着卡特的衣袖,嘤嘤的哭泣,喊着要哥哥。 虫群分成了渭泾分明的两派,安德鲁和西拉呆在另一边,西拉正低声安慰着安德鲁。 塞缪尔突然冲上去,勐地抓住了安德鲁的衣领,它涨红着脸,怒目圆睁,愤怒的嘶吼。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为什么不拦着他!」 安德鲁瑟缩了一下,嘴巴嗫嚅着开口。 「我,我拦不住……」 安德鲁的青色眼眸满含着悲伤,他微微垂着头,失意落魄的模样,轻声嘆道。 「小……迪伦已经死了。」 塞缪尔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咬牙切齿。 「他该死!他该死!」 其他虫也愤怒的看了过来,莱维眼含泪光朝着远处的火光喃喃低语。 「少将,陆哥,请一定不要出事啊……」 所有虫的情绪都很低落。 因为温余和陆鸣沧不见了。 就在爆炸过后,他们消失在了天空中,不见踪影。 第138章 其实陆鸣沧他们和亚瑟等虫并没有相距太远,就隔着那道燃起的焰火山隘,亚瑟他们在南边,而陆鸣沧在西边的另一片山谷中。 他们被爆炸引发的气浪掀飞了出去,坚持着最后的清醒,温余抱着晕过去的陆鸣沧安全的降落在了山谷中,直等到陆鸣沧甦醒过来,温余才终于坚持不住的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陆鸣沧顾不了那么多,连忙查看他的身体情况,温余的身上有被火焰灼伤的痕迹,衣服被烧化了大半,露出血迹斑斑的背嵴和手臂,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而比外伤更严重的是他体内凌乱肆虐的精神力,即便陆鸣沧不断给他输送信息素安抚,信息素却像被裹进了一大片漆黑之中,不见任何反馈,全部石沉大海。 这是极其危险的一个信号,意味着如果再不採取措施压制安抚他的精神力崩溃状态,温余的精神力将崩塌陷落,被暗物质侵染,最终变成没有理智的虫兽后爆。体而亡。 第368页 【呜呜呜,少将!!!】 【天吶,少将晕过去了!!】 【之前强行撑起拟态虫化撞开了山壁,又同时消耗精神力进行飞行,拟态虫化在半空中崩溃受了重伤,却又坚持着救了莱维莱那,还为了灭除食星蚁炸了沼泽,被气浪灼伤,少将本来就旧伤未愈,精神力状态一直不好,这下子全部爆发了。】 【所以之前为什么要让陆鸣沧来进行精神力安抚啊,根本没用!这次少将也是为了保护他,用精神力护住了陆鸣沧,自己才会被气浪灼伤,重伤之下,精神力才没有压抑住,爆发了,都是陆鸣沧的错!】 【前面的你在说什么呀!这明明是迪伦作死,图发来意外少将才不得已而为,和陆哥有什么关系,还是陆哥想出的炸沼泽地呢,否则众虫就要被食星蚁全部吞食了!】 【我想说,也许全部死了才好?这样是不是就能脱离虚拟境了?】 【这能怪陆鸣沧吗?虫性本能就是求生啊!】 【少将是自愿救陆哥的,少将喜欢陆哥呀,他当然捨不得自己的宝贝出事!他知道陆哥是脆弱的雄虫,惊受不住爆炸气浪的冲击,所以才会想也不行的用精神力作为保护屏障保护陆哥,你们怎么能怪一个少将那么努力保护的虫!】 【呜呜呜,是少将最后能控制的精神力了啊,否则他也不会只保护了陆鸣沧,自己却受伤了,而且,即便知道陆鸣沧有精神力屏障保护,少将还是本能的把他护在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沖天的气浪,他真的超级爱陆鸣沧,爱惨了啊!!!】 【希望少将平安!!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少将平安!】 【但是实话说,陆鸣沧确实不适合给少将做精神力安抚,等级太不匹配了,也许换成塞缪尔,结果就不是这样的了。】 【既已发生,何谈如果,我相信少将不会后悔,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选择,当雌虫爱上雄虫之后,便只会接受自己所爱之虫的信息素安抚!这是我们的本能,也是我们的心之所向!】 【祈盼平安!】 【祈愿平安,信虫愿一生吃素,只愿他们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就如同直播幕有些虫所说的,陆鸣沧的信息素等级远远不足以给予温余这种程度的精神力安抚,就像一盆水的力量如何能够熄灭一屋子的火呢,即便水可以源源不断,一盆接一盆的供给,但火烧毁屋子的速度绝对比他先扑灭火的速度快的多,温余根本等不起。 现在是温余身体的自救机能迫使他陷入了昏迷中,陆鸣沧了解过虫族的一些事情,一般的军虫会注射两种药剂,一个是常用的精神力抑制剂,作用就是压制精神力紊乱,第二种是用于延迟发。情期的。 而像温余这种高等级军雌,从小则会多注射一种药剂,作用是延缓精神力崩溃,当精神力面临崩溃的临界之时,身体会强制进入「冬眠」状态,身体温度下降,唿吸,血液流动以及心跳都会变慢。 这个过程会维持五到六个小时,然后缓缓解除,之后,因为「冬眠效应」,雌虫会恢復短暂的清明,期间随着身体虫化的程度,精神力会全面崩溃,这个时候就药石无医了,雌虫会失去理智的大肆破坏,等变成完全的虫兽后,就会轰然炸裂。 这种药剂的研究以及生产所耗巨大,只有s级的雌虫会注射,但这不是所谓的有资格与社会等级,而是强制执行。 因为雌虫化为虫兽后的破坏与爆炸强度与其本身的等级有关,如果说b级雌虫精神力崩溃爆炸会损毁一座小镇的话,a级则能毁掉两座大城市,而s级则是能将半个虫族帝国所属星夷为平地。 因为极其恐怖的破坏力,「冬眠」注射剂的存在实际上是为了在确定雌虫精神力全面崩溃后,能够在s级雌虫虫兽化爆炸前将其提前灭杀所用的。 所以对s级的雌虫来说,当身体机能激发「冬眠」机制,就表示着他们的生命也许将再也不受自己掌控,即便有再强大的力量,再辉煌的战绩,再上等的地位,这一刻也将全部烟消云散,他们会被以保全虫族的安危为由,处以死刑。 而温余现在正是处于「冬眠」初期,除非能够唤醒对方后进行完全安抚,否则等「冬眠」结束,想要再救温余就难了,他将失去理智,身体变成一只巨大的虫兽,在大肆破坏后爆。体而亡。 陆鸣沧要做的就是在五小时之内唤醒温余,并在对方虫兽化之前完全安抚消解掉精神力的负面状态,去除精神力累积的黑暗物质,帮温余建立起全新的精神网。 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全身变得格外冰凉,如同一尊无声无息的冰雕般的温余,陆鸣沧突然间感到了空荡的茫然。 迷茫的,无措的,无神的,害怕的,所有的失态在陆鸣沧的表情中一一显露。 这一刻的感觉,从胸口的憋闷空虚,到像针一样泛起密密的刺痛,又逐渐放大,像心被狠狠剜去了一块,剧痛蔓延全身,陆鸣沧兀的弯下腰,按着胸膛急促的喘息,颤抖,窒息的晕眩感蔓上脑中。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了,他的目光中只剩下温余昏迷不醒的脸庞。 依旧是那么昳丽,漂亮,但却失去了光彩,一动不动的,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息。 那双璀璨的红色眼瞳没有睁开来,没有再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没有再朝着他生气,微笑,吃醋,对着他坚定的说要试试,试试在一起。 第369页 这一刻,陆鸣沧竟然感觉到了无边的痛苦与恐惧。 他在害怕,非常的害怕,害怕的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怕温余出事,怕温余死亡。 他如此的恐惧着温余会离他远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陆鸣沧本能的朝童话书寻求帮助。 【童话书,帮帮我,帮我救他,我要怎么救他?】 看着惊慌失措的宿主,童话书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仿佛曾经也曾见过这样的画面。 它嘆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对人类的爱情不是很理解,但童话书在小黑屋看了很多相关的小说和电视剧,也明白陆鸣沧这种状态是喜欢上了那个虫族雌虫。 系统的情感抑制失效了,童话书默默道,然后飞到陆鸣沧的身边,发光的书页很人性化的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安慰他道。 【宿主别着急,我看到那个叫亚瑟·兰斯洛特的雌虫已经在找过来了,也许他会有什么办法。】 陆鸣沧立刻像有了主心骨般。自言自语道。 「对,找亚瑟,他也是s级雌虫,他一定知道办法的,找亚瑟,找亚瑟。」 说着,他踉跄的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恢復平静,然后俯身抱起温余冰冷的身躯,顺着童话书的指引朝亚瑟的所在快步奔跑而去。 他很快便与亚瑟碰上了,陆鸣沧焦急的大喊。 「亚瑟,快救他!」 亚瑟注意到温余的状况,眉头立刻紧蹙了起来。 「冬眠化。」 「要怎么办?」 亚瑟抬头看着陆鸣沧,沉声道。 「只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救他,但无法保证绝对有效。」 陆鸣沧连忙问。 「什么办法?」 亚瑟看了陆鸣沧怀里的温余一眼,轻轻道。 「深度安抚。」 【????】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哇哦!】 【冬眠化是什么意思?】 【深度安抚???所以说陆哥和少将要进行xx行为了?】 【哦吼!我突然,支愣起来了!!】 【不是,难道不该是悲伤的氛围吗?怎么突然变了!!!】 【这是我们能看到的吗?】 【对不起,我有罪,屏幕倒映出了我一脸诡谲的表情,谁懂!!!】 【我懂,脸上明明带着泪水,眼睛却突然发光,嘴角也勾起了诡异的微笑,是也不是?!!】 【是是是是是是!】 【没错,是我了!】 【……我想看。】 【悄悄说一句,我也想看。】 【看不到的吧,而且,这不是窥探别虫隐私吗??】 【我知道不行,但我想看啊!!!】 【我能去许愿吗?刷到榜一你们说能不能获得官方的独家分享?】 【我去,虫才啊朋友!】 【额……现在是不是没有虫想知道冬眠化是什么意思了?】 【doi!doi!我要看dododododo!】 听了亚瑟的话,陆鸣沧顿时愣了住。 他知道深度安抚是什么意思,深度安抚是雄虫与雌虫的完全交融,是最亲密的一种关系,一般只有伴侣间才会有的标记与安抚行为。 雌虫很少会与雄虫产生非伴侣间的一夜情行为,因为信息素对雌虫来说是有瘾的,当雌虫与雄虫产生深度的亲密行为,尤其被标记后,雌虫就会对标记他的雄虫产生依赖性,这对雌虫来说是很危险,也无法接受的,所以除非确定伴侣关系,雌虫与雄虫间才会存在深度安抚。 而法律规定的援助安抚也只停留在浅层安抚上,虫族严禁雄虫以信息素控制雌虫的行为,对于标记与婚姻,雄虫也只可以标记一个雌虫,迎娶一位雌君,所以雌虫和雄虫的婚姻是极其麻烦的一件事,这也是大部分雄虫更喜欢亚雌而不喜欢雌虫的原因,这种限制在高等级雌虫中更加的严格。 深度安抚不是陆鸣沧一个虫能做主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法律规定,温余的意愿都是极其重要的。 而他,愿意给予温余深度安抚吗? 或者换一个话说,他愿意和温余永远在一起吗? 亲吻他,拥抱他,娶他为自己的雌君,让他做自己的另一半,永远保护他,爱护他,尊重他。 陆鸣沧,你愿意吗? 他不由的自问道。 答案在心中燃烧,如火一样炙热,心中倒映出那双璀璨绚烂的红色眼眸,心跳加速,如擂鼓阵阵,如电流淌过的酥麻,热烈在涌动,话语脱口而出。 「我愿意。」 话落,陆鸣沧恍然般的笑了。 他曾以为不确定的答案原来并不难寻,或许早在他迟疑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是喜欢温余的,很喜欢很喜欢。 他喜欢温余追逐的目光,喜欢所有与其他不同的,独属于他的情绪与爱意,喜欢并且享受着。 即便不是因为此次的救助,他也愿意和温余在一起,不只是试试,而是认真的在一起。 他愿意。 亚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才愿意?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陆鸣沧尴尬的笑了笑,含煳的应了几声,没解释,想到亚瑟说的话语中的一个关键,陆鸣沧连忙问道。 「为什么说不能保证绝对有效?如果……会怎样?」 第370页 中间的话陆鸣沧没说,他本能的不想听到无效的可能。 亚瑟正欲回答,身后传来吵闹的声音,原来是其他虫也陆续赶了过来。 他们一过来看到温余晕倒在陆鸣沧怀里的模样,便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担忧的询问。 「这是怎么了?」 「少将怎么了?」 「陆哥,你没事吧?」 看到众虫到来,陆鸣沧连忙问莱维要了止血喷雾等医疗用品,给温余身上的伤口做处理。 他和温余身上的背包早在之前就丢了。 一边为温余治疗,陆鸣沧也简单的说了一下温余的情况,高等级雌虫的「冬眠」化是这里的大部分虫知道的事情,毕竟属于上流贵族,知道的秘密更多一点,况且即便陆鸣沧想要隐瞒也瞒不住。 当得知陆鸣沧要和温余进行深度安抚的时候,反应剧烈的有两个虫,一个是塞缪尔,另一个则是安德鲁。 对于塞缪尔等反应,众虫是在意料之中,毕竟他喜欢陆鸣沧的事情现在也不是秘密,但安德鲁的强烈反对却是令众虫意想不到的。 所有虫都不由得看向了他,西拉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第139章 安德鲁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深度安抚这么大的事情,得温少将自己同意才能考虑吧。」 陆鸣沧摸了摸来到他身侧,牵着他的衣角,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怀里温余的小虫崽,颔首道。 「我当然会徵得他的同意。」 塞缪尔一脸震惊与费解,急切道。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陆鸣沧你一个b级雄虫,怎么会想到去安抚一个濒临崩溃的s级雌虫?」 塞缪尔瞪大了眼睛,看了一圈四周的虫,他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其他虫疯了,为什么会没有虫注意到这一点,陆鸣沧和温余的等级根本无法匹配,又怎么能够深度安抚呢,两败俱伤的结果是开玩笑的吗? 众虫这个时候才恍然想起这个问题,面面相觑,一脸的尴尬。 是了,根本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陆鸣沧压根不适合给温余做安抚。 莱那挠了挠脸,低声嘟囔。 「嗨,陆哥太厉害了,搞得我都忘记他是个b级雄虫了,话说,陆哥真的是b级吗?感觉像s级……咳,比s级还厉害。」 最后一句吐槽莱那瞅了一眼一侧表情暴躁的塞缪尔,对上对方冷冷的目光,莱那连忙转过了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莱维拍了一记他的脑袋,低声叫他安分一点,自己却轻轻的嘆了口气。 其实莱那说的没错,陆鸣沧太强了,强的几乎成为了整个小队的核心,强的让虫都遗忘了他其实是个平凡的b级雄虫。 雌虫的冬眠化莱维是有所了解的,这代表着雌虫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必须尽快治疗,进行深度安抚。 而冬眠化的雌虫需要的安抚,怎么都必须是s级,且匹配度极高才有挽回的可能性,而来陆鸣沧仅仅只是b级。 他和温余是不相配的。 格雷森静静的呆在一边,姿态闲散的抛了抛手心里的一颗蓝色包装的糖果,没有参与讨论。 安德鲁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暗光,他启唇附和着道。 「对,这个事情非常重要,陆先生只是一个b级,他并不能给温少将做精神力安抚呢。」 众虫默然,卡那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陆鸣沧,又将视线转到一脸正气凛然表情都安德鲁身上,置于身侧的双手倏的捏紧了拳头。 塞缪尔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亚瑟,板着一张脸质问他道。 「亚瑟·兰斯洛特,你明知道冬眠化的危险性,为什么要撺掇陆鸣沧做这种事!你是在害他们两个!」 亚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挑眉讽刺道。 「那要不然你来?」 「我……」 塞缪尔被勐地哽了一句,顿时憋红了一张脸。 亚瑟毫不留情的翻了个大白眼,嗤笑道。 「你知道个屁!」 塞缪尔被这粗俗的话语怼得一张脸又红又白,他恨恨的瞪了亚瑟一眼,转而苦口婆心的劝陆鸣沧道。 「陆鸣沧,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不知道,温余他不只是s级,我和他的匹配度只有百分五十四,而这已经是与他匹配的雌虫中匹配度最高的了,这代表着即便是我,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可以救活他,而事实情况甚至远没有那么高。」 听了塞缪尔的话,众虫纷纷惊唿出声。 【天哪,小少爷和少将的匹配度只有百分五十四吗?这么低?】 【传言确实说少将是超越s级的,但没证实过,难道说真的吗?】 【我更倾向于少将是有信息素不敏症,所以才也很少使用抑制剂,市面上的抑制剂对他也没什么作用。】 【我也觉得是信息素不敏,所以匹配度普遍都很低,这就表示少将甚至很难接受信息素安抚,这也太痛苦了。】 【可是少将可以接受陆哥的信息素安抚呀。】 【或许是因为等级差异大,所以反而没有太大排斥性,反正也感觉不到什么嘛。】 【还有一种可能,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陆鸣沧就是少将的药啊,怎么说的来着,就是那个百分之零零零零……一概率的命定番,百分百匹配度。】 第371页 【操,居然还有虫知道命定之番这玩意,这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吧,黑暗时期后,虫族就不存在百分之百匹配度的命定番啦,神那个罚!】 【不可能百分百匹配度,匹配度能上八十早就锣鼓喧天的结下亲了,哪儿还会有海伦娜家族什么事,百分之五十四的匹配度唉,难怪联姻的消息迟迟没有确定。】 【现在有虫给我解释一下冬眠化是什么意思吗?少将现在这样很危险吗?会怎样啊?】 在直播幕留言不断的时候,塞缪尔等话还没有说完,他吞了一口唾沫,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如果他没有陷入冬眠化,如果他小心一点保全自己,不让自己陷入精神力崩溃状态,你们也许可以在一起,毕竟没有虫能够左右温少将的决定,但这种情况太难了,他是少将,是帝国的战神,他会为了你而退出军部吗,他会为了你而放弃他的荣耀,地位,梦想吗?不可能的,陆鸣沧,你醒醒吧,你们不适合在一起,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而已,更别说……他可能现在就熬不过去。」 陆鸣沧倏的瞪向他,目光凌厉,威慑性十足。 塞缪尔被那种如野兽般恐怖的目光吓得倒退了一步,一股郁气充斥在心中,致使他忍不住不管不顾,表情扭曲的怒吼道。 「冬眠化的雌虫需要极多的抑制剂与匹配度八十以上的信息素安抚才有成功的可能,而等级越高,要求就越严苛,像温余这种越s级的精神力,他可能必须完全消解掉盘踞累积的黑暗物质,重新建立精神网才有甦醒的可能,这对于信息素的要求,根本就不是安抚,而是净化,只有命定之番才有净化的能力,你到底明不明白!」 即便是同阶级之间也有着高低的差异,歷史上有过类似的例子,同样的s级,有些救了过来,而有个却化为虫兽爆炸了,毁掉了半个星球。 索性当时特地选择了一颗小型偏远星进行治疗,所以死伤的虫族数量已经大大降低,不过这也给了虫族一记警钟,即便等级的细微的差别,在崩溃后也会造成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 巧合的是,当初精神力爆炸死亡的那个s级雌虫也是温家的虫,他是温余的高祖。 那是温家隐下的一个秘密,即便到了现在也只有少数家族知道,塞缪尔也是偷看了家族歷代家主日记才知道的,那是自黑暗时期之后的歷史上唯一一个虫兽化爆炸的雌虫。 而几乎所有虫都知道,自黑暗时期后,虫族便没有百分百匹配度的命定之番了。 而现在,在这个破地方,别说见鬼的命定之番了,连其他的条件都根本无法满足,足量的抑制剂以及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信息素,一个都要没有,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很残忍,塞缪尔还是沉声说出了那句话。 「陆鸣沧,放弃吧。」 陆鸣沧的眼眸一下子锋利起来,瞳孔紧锁,无比的暗沉,隐隐的有血色翻涌,他紧紧揽着怀里冰凉的躯体,恶狠狠的瞪视着众虫。 塞缪尔的话很明显,他在说温余已经没救了,而一个即将崩溃虫兽化的s级雌虫,只会令所有虫都感到害怕,因为一旦发生虫体爆炸,那就表示他们所有虫都会死。 众虫确实被吓了一跳,他们有些甚至连冬眠化都不知道,比如安德鲁,卡那,而有些即便知道冬眠化,也只知道这很危险,却完全没想到温余极有可能无法获得治疗。 这就表示温余很快就会精神力崩溃,化为虫兽后爆炸。 一想到这个,不少虫都焦躁起来。 他们当然不想死在这里,还是被波及而死。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安德鲁,他的神情急切,本能的朝旁边躲远了几步,惴惴不安。 「那现在怎么办呀?少将会……死吗?那我们……」 他很想说离开,跑,但想到温余那超高的精神力等级爆炸的后果,他知道,如果不想死,他们必须要在温余最后崩溃前,杀死他。 但他说不出口杀死温余,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敢提出一点要害温余的意思,不管是陆鸣沧还是亚瑟都会要了他的命,更别说,这里还可能存在摄像头在直播。 安德鲁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绷着脸皮,装作忧虑的模样拉了拉西拉的衣服,轻轻的靠在他的怀中,含情脉脉的低声道。 『希望少将能够转危为安,不管如何,即便真的死亡,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西拉感动不已,他伸手摸了摸安德鲁的脸颊,紧紧的搂住了他,敛下的紫色眼眸中幽暗闪动,声音暗哑。 「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安德鲁贴在西拉胸膛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充满深意的微笑。 他不能杀死温余,或者说。 温余不能由他所杀。 莱那不想相信如神明般强大的温余少将会就这样死亡,他这样想,也这样说道。 「我不信这狗屁的冬眠化,少将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没事的,他就是晕倒了而已,你们在危言耸听些什么!」 莱维沉默了一会儿,坚定道。 「我相信少将,不管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伙伴。」 卡那抱胸淡淡道。 「我无所谓,我不怕死,我听陆哥的。」 格雷森挑眉,「我倒是想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不过我又不拿主意,所以别看我。」 第372页 小虫崽懵懵的看着众虫,似感觉到了陆鸣沧焦躁的情绪,他拽了拽陆鸣沧的衣角,软软糯糯道。 「哥哥,要一起。」 卡特看向亚瑟,推了推他,嘆了口气道。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救少将!」 亚瑟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淡定,他静静看着众虫的表现,直到卡特示意他说话,亚瑟才张开手耸了耸肩,开口道。 「好吧,其实小少爷说的也没错,陆鸣沧的信息素等级确实太低了,很难给予温余完全性的安抚,这就是我一开始说的不能保证绝对有效。」 塞缪尔朝他狠狠的冷哼了一声。 亚瑟话未完,继续说道。 「但是,事情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温余的情况难道他自己不清楚吗,难道温家不清楚吗,你们以为他们不会採取什么应急措施?」 众虫一听,又有了希望,纷纷催促道。 「什么办法?」 「怎么救少将?」 「快说啊!」 一听事情有转机,陆鸣沧也更加迫切的看向亚瑟。 亚瑟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他身上应该有温家给他准备的特殊型抑制剂,研究了那么久,还是挺有作用的,就是可能有点小副作用。」 亚瑟说道副作用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格外的意味深长。 「什么副作用?」陆鸣沧问。 亚瑟眉头轻挑,笑眯了眼睛。 「温余其实非常排斥信息素安抚,一是因为对他来说信息素安抚是一件很噁心的事情,第二个原因则是,如果他在一周内接受过信息素安抚,那么他就不能注射这种特殊型抑制剂,因为那会让他发-情。」 【哇哦,难道真的可以看到了!!!】 【发!情!啊啊啊啊啊!】 【我要看!!!让我康康!!】 【嘶哈嘶哈,dodododododo!】 【我去,这是什么神奇的抑制剂,能买吗?】 【前面的朋友,你想干嘛?心思不纯哦。】 【doi!doi!doi!doi!】 众虫愕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副作用,视线不由得在陆鸣沧与温余的身上徘徊,所有虫都知道,陆鸣沧与温余几乎每天都会进行信息素安抚,所以这也就代表着,等注射了那种抑制剂后,温余就会立刻进入发。情期。 就在众虫思想逐渐旖旎的时候,亚瑟又突然蹦出来一句大喘气的话。 「但是陆鸣沧,你的信息素等级还是太低太低了,这并不保险,冬眠化是有极大风险的。」 陆鸣沧黯然。 他知道只是一切问题的癥结所在。 他的信息素等级太低了,并不匹配温余。 这个时候,卡特突然冒出来一句。 「也许陆先生是少将的命定之番呢?」 亚瑟瞥眼看他,抿唇轻笑。 「哦,小卡特也这么觉得吗?」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塞缪尔与安德鲁异口同声道,他们对视了一眼,又迅速撇开眼。 塞缪尔拧着眉头,很是无语。 「你们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虫族现在根本不存在命定之番,陆鸣沧的基因组也早就和温余的匹配过,如果是命定之番,那早就发现了……」 话未完,一个低沉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我是!」 众虫看向出声的陆鸣沧。 陆鸣沧昂着头,深蓝色的眼瞳幽深沉邃,他的表情坚定、执着,有一种瞭然于心的霸气,冷静而笃信道。 「我是他的命定之番。」 不等其他虫出声反对,陆鸣沧转头看向卡那的方向,微微颔首,他低下头,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卡那先生,可以请您把那瓶兴奋剂注射液交给我吗?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和您交换。」 众虫震惊的看着陆鸣沧。 塞缪尔更是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 「陆鸣沧,你疯了!」 兴奋剂注射液,以生命力的代价强行提升等级的一种违禁品。 亚瑟也惊讶的挑高了眉眼。 他没想到陆鸣沧竟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莱维莱那表情担忧的看着陆鸣沧,不知道如何开口劝阻。 塞缪尔瞪视着陆鸣沧,惊愕,愤怒,心痛,不敢置信,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在身体内肆虐,涨的他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他的情绪一下子落了下去,声音里竟然带了哭腔。 「陆鸣沧,不要这样,不要这么做好不好……你不是说你是他的命定之番吗,那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命定之番是百分百的匹配度,无视等级的净化,你不用提升等级啊。」 为什么会有虫愿意为了另一个虫而死? 真的有那么爱吗? 是他错了吗? 这一刻的塞缪尔满心茫然。 自做出决定后,陆鸣沧的表情就沉静了下来,他并不恐惧可能即将会到来的死亡,且不说身负任务,拥有系统的他到底会不会死,而即便真的会死亡,他也不会后悔,因为…… 「我知道我是他的命定之番,但我更想要他一定能够活下来,要一定,不要可能,不要存在任何偏差。」 而且,他真的不认为自己会死,看一旁安静如鸡的童话书他就有把握。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不会死。 第373页 第140章 陆鸣沧做的决定没虫可以改变,即便塞缪尔,莱那等虫再三的劝阻,陆鸣沧还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来到了陆鸣沧他们之前降落的山谷,找了一个山洞,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漫天的星斗闪闪发光。 在确定陆鸣沧真的想要使用那违禁。药后,亚瑟竟然也加入了那劝阻的队伍,不过他却说的是。 「温余如果清醒,他不会同意的。」 卡特也附和的劝导。 「如果陆先生您出了什么事,少将一定会难过的,您再考虑一下吧。」 陆鸣沧看了一眼安置在草堆上的温余,在火光的掩映下,那白皙的皮肤仿佛透着光,他安静的闭着眼眸,落下长而卷翘的睫毛,衬着立体的五官,美丽的不可方物,像极了正在沉睡的天使。 陆鸣沧笑了一下,姿态松弛,不甚在意道。 「你们别担心,我有分寸,我一定看着来,如果少将的情况确实好转,我不会用这东西的,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死,说那么晦气干什么。」 看着陆鸣沧那随性洒脱的模样,塞缪尔更气了,说会看着办,却又提死不死的,这不是已经摆明了要用吗,根本就是敷衍他们! 塞缪尔气不过,朝着陆鸣沧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怒骂道。 「顽固不化的大傻逼,随便你吧,爱死死去,我不管了!」 说完刷的转身,气唿唿的走远了,塞缪尔一走,其他虫也自知劝不动,也只能纷纷让到了一边,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呜呜呜,陆哥,不要啊!】 【天吶,陆鸣沧竟然敢这么做!他真的不要命了吗?】 【啊啊啊,我好难过啊,我喜欢的cp,要幸福的呀,怎么能这么虐呢!啊啊啊!迪伦真的该死啊!】 【呜呜呜,陆哥真的好爱少将啊,他是珍视少将的!】 【不可以这么做啊!你会死的陆哥!不要!】 【唉,没想到陆鸣沧竟然这么用情至深,是我误会他了。】 【这样的雄虫才是雄虫的表率!少将真是太幸运了!】 【嗨呀,我一开始还觉得陆鸣沧挺滥情的,一会儿勾引亚雌了,一会儿又是小少爷,又和少将搞暧昧,挺不喜欢他的,不过我现在改观了!能为了所爱之虫不顾自己的生命,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陆鸣沧真雄虫!牛逼!】 【谢谢你,陆鸣沧,希望你能不能救少将!】 【希望他们真的是那万中无一的命定之番,这样陆鸣沧就不用注射违禁。药了吧。】 【哭死我了,后来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虚拟境啊,突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想问,如果在虚拟境,如果少将死亡,注意啊,我说的如果,少将虫兽化爆炸,真的会炸掉所有一切吗?这样岂不是表示少将能一波将虫全部带出虚拟境?】 【好像是这个理,突然间感觉这样好像还有不错?】 【操,还能这样,好像还真行!】 【所以少将这个到底……「死」还是「不死」啊?】 【不管如何,我要看发。情!!!dodododo!】 直播幕一片热烈的讨论,而在山洞前,亚瑟静静的看着陆鸣沧,沉声问道。 「确定了?」 陆鸣沧点点头。 「嗯。」 亚瑟拧眉啧了一声,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说道。 「被温余知道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陆鸣沧粲然一笑。 「那就别让他知道,而且,你真的怕他杀了你吗?」 亚瑟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脸上再次挂上了恶劣的笑,满含兴味道。 「有点意思,好吧,我同意了。」 卡特没想到亚瑟劝着劝着竟然会变成这样的结果,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他可是亚瑟·兰斯洛特,帝国出了名的刺头。 看着陆鸣沧抱着温余转身走进山洞的身影,卡特低头摸了摸身侧小虫崽毛茸茸的脑袋,陆鸣沧在离开前将小虫崽交给了他照顾,小虫崽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吵闹,只是眼眸中泪光闪闪的,甚是可怜的模样。 卡特沉默了一会儿,嘆息道。 「少将如果知道了,真的会没事吗?」 他莫名有一种很快就要大难临头的感觉,山洞里的那两位,不管谁死了,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温余少将不用说,s级雌虫的精神力爆炸,整个岛屿都会不復存在,而看陆鸣沧的模样,卡特相信即便安抚没用,少将最后还是精神力崩溃了,陆鸣沧极大可能也不会选择杀死少将,所以如果少将出事,他们所有虫都会死。 而如果少将活了下来,陆鸣沧却因为兴奋剂注射液,生命力枯竭而亡 ,看起来这是损失最小的情况,实则不然,没虫能够预料到一个失去了伴侣的雌虫会做出什么事情,尤其还是少将这个等级,而如果陆鸣沧真的是少将的命定之番的话,这后果卡特根本不敢设想。 亚瑟支肘偏头思考了片刻,继而满不在意的随性道。 「那就别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卡特抽了抽嘴角,递过去一个很无语的表情。 这时,西拉走了过来,他转头看了看火光隐隐的山洞,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准备?」他问。 亚瑟睨了他一眼,懒洋洋道。 第374页 「什么准备?是等他们翻云覆雨后给他们烧水接风洗尘呢,还是着手给他们补个婚礼现场?」 卡特在一旁听得直摇脑袋,他实在无法接受亚瑟这些乱七八糟胡乱用的语句,太刺耳朵了。 西拉被哽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整理好情绪,把话题继续扯了回来,闷声道。 「我是指如果冬眠化解除失败后……」 亚瑟和卡特的眸光瞬间锐利了起来,亚瑟黑沉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你想杀温余?」 亚瑟直接挑明了西拉的言外之意,语气淡淡,但夹杂其中的威慑力逼得西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西拉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安德鲁,对方温柔的朝他笑了笑,一脸的鼓励与爱慕,西拉的心中一下子有了勇气,他挺直背嵴,义正言辞道。 「我,我只是遵循军部守则……冬眠化的雌虫最多给予四小时抢救时间,若精神力崩溃程度没有达到预期控制内,则强制处死,这是为了帝国全体民众的安全,是正义之举!」 亚瑟倏的嗤笑了一声,满脸的嘲讽。 「那只是当权者的藉口。」 「不管是不是藉口,事实就是如此,如果s级的温余少将虫兽化爆炸了,许多无辜的虫都将葬送掉性命,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而且我相信,作为虫族英雄的温少将一定也不愿意自己的死亡害死其他的……」 西拉少见的侃侃而谈,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亚瑟越发暴戾的表情。 直到一道拳风倏然轰击向他的面门,「彭」的一声,西拉被砸出去两米远,摔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鼻子痛苦的呻。吟,表情扭曲。 【呸呸呸!活该!】 【这么指望着少将「死」呢?看来西拉野不是什么纯良之辈啊,我看他老实敦厚的模样,之前还觉得他挺好,嗨,眼瞎了。】 【感觉他被安德鲁蛊惑了。】 【西拉好像不是正常从军部退役的,而是被遣退的吧,有传言说是因为作风问题。】 【???真的假的?】 【我听说安德鲁以前去过军部做过义务安抚,但是后来救眉后续了,一般来说这种好虫好事军部会登报表扬的,但名单里我没看见安德鲁。】 【难不成……】 【按照安德鲁的家世一般来说搭不上范恩斯家族的边的吧。所以……智者见智。】 【emmmmmm,品出了点东西,有趣。】 【果然嘉宾里没有纯粹的好虫,好像一个两个都有点黑歷史,现在还有谁的黑歷史没扒了?】 【按照这种规则的话,是不是代表陆鸣沧也有不尽虫意的一面?坏的一面?】 【我不信,陆哥都愿意为少将放弃生命,你们说这种雄虫有问题?那整个虫族就没有好虫了!】 【啧啧啧,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看到西拉受伤,安德鲁连忙飞奔过去扶起了他,仔细的查看他的伤势,贴心的问候着。 众虫当然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但几乎所有的虫都只是冷眼旁观着西拉挨揍。 即便他们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也想过万一的情况,但西拉在一切还未明了之前就想着要杀死虫族的战神,论谁都会觉得他未免太过冷漠了。 那是温余啊,是战无不胜,比肩神明的温余少将,他是虫族帝国的功臣,是战神,他的生命岂能由一个区区雌虫轻易的用灭杀来结束,西拉配吗? 他不配。 安德鲁为西拉抱不平。 「您太失礼了,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西拉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 亚瑟扯了扯嘴角,一脸的狂傲不羁,他伸手揉了揉额角,语气不善。 「我不管你是为谁,要动温余就先过我这关,自己掂量清楚了,我可不受军部管束。」 西拉捂着鲜血涌动的鼻腔,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亚瑟·兰斯洛特,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兰斯洛特家族蒙羞!」 亚瑟的脸色倏的绷紧,眉间阴鸷顿生,从胸腔里滚出一声冷笑,一字一顿狠戾道。 「老子已经脱离家族了,别想用那东西威胁我,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说完,他似懒得再理会那两虫,勾着卡特的肩膀,懒懒道。 「和蠢货交流真累,走吧小卡特,我们也睡觉去。」 卡特担忧道。 「不等等吗,等他们平安吧,况且……」卡贴瞥了一眼正在用止血喷雾治疗的西拉和安德鲁,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意思很明显,他担心西拉他们搞破坏。 亚瑟却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呵欠。 「 别担心,温余那傢伙可没那么容易死,陆鸣沧那小雄虫……唔,倒是确实棘手。」 就在卡特以为他要说什么建议性对策的时候,亚瑟却突然歪过头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了卡特的肩上,语调闲闲道。 「那就更需要休息了,恢復了体力才有精神和温余打嘛。」 卡特的眼角也跟着抽了抽。 「至于其他不长眼的东西,他敢做我就敢灭他全族。」 吐出的言语沁着浓重的血腥气,在溽热的夜晚挂出一道森冷的风。 卡特顿时紧蹙起了眉,轻斥道。 「别胡说。」 亚瑟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唇角微陷落,懒洋洋道。 第375页 「那我们睡觉去吧,他们睡他们的,我们睡我们的。」 卡特忍不住开口纠正他那奇奇怪怪的用语。 「少将他们是很严肃的精神力安抚,我们是休息。」 亚瑟抬眸瞥了一本正经的卡特一眼,唇角轻微的扯动了一下,意味深长道。 「错了,他们是发。情做。爱,我们是睡觉,唔,还是说,我亲爱的小卡特其实是想听墙角?」 卡特在注意到那嬉笑的语气之时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本能的伸手捂住了身侧小虫崽的耳朵。 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亚瑟的话语让卡特倒抽了一口冷气,又气又羞耻,忍不住的低骂道。 「你别胡说八道!」 亚瑟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没错,doooi,就是要做!】 【你俩赶紧睡觉去,我看你俩之间也不咋纯洁。】 【小虫崽还在呢,不能动作太大呀大爷!】 【小卡特想不想听墙角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挺想听的,我还想看呢。】 【看看看,还杵这儿干什么,转去陆鸣沧的视角呀!】 【我想知道今天大家还睡得着吗?】 【睡个屁!怎么睡得着的!今夜就是狂欢!】 【啊啊啊啊!咱们今夜,要,彻夜,do做i爱!】 【现场现场!嘶哈嘶哈,刺激!!!】 其他虫冷不丁的也听了一耳朵,不由得面面相觑,余光下意识的落在不远处的山洞中,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场景,不少虫顿时羞红了一张脸,连忙左右找着事情慾盖弥彰。 塞缪尔的表情很复杂,气愤,失落,心塞,置气,烦闷,羞臊以及浓浓的担忧。 虽然说了不想管他,但塞缪尔还是不想要陆鸣沧受伤,他更根本无法想像陆鸣沧死亡的场景,他会如何?要如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今夜註定无眠。 第141章 陆鸣沧所找的山洞是一个天然的小山洞,四周比较窄,但比较深,内里湿冷,陆鸣沧跑了好几趟,将里面铺了一些枯草,又弄了个小火堆照明,这才把温余抱进去。 按照亚瑟的指示,陆鸣沧在温余的身上找到了抑制剂,餵给了他吃,然后一边静静的等待、注意着温余的情况,一边和飞在他肩膀上的童话书交流。 【童话书,你怎么看?】 陆鸣沧看着手中的一瓶小小的透明颜色液体,在心中问道。 童话书迟疑了一下,才回道。 【宿主可以试试?】 陆鸣沧便知道,应该是稳了,继而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其他虫可能还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确实有直播的存在,这岂不是代表着他和温余温存的画面也会被播出去? 这可就难办了。 他们必然会从这里走出去,他可不想到时候全星系,整个虫族都流传着他的小电影,尤其想到温余的身体,情态也会被外界看到,陆鸣沧立刻就感觉有一股郁气的火焰在心中燃烧。 【童话书,你能找到那些隐藏的摄像头进行破坏吗?】 童话书当然理解陆鸣沧的担忧,虽然出手干预小世界进程有违规则,但系统同样有责任保护宿主的身体隐私。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童话书拍着自己的书页保证道。 陆鸣沧这才安心。 与此同时,温余的抑制剂也开始发挥作用,冬眠化开始解冻,温余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唿吸与心跳也趋于正常。 冬眠化提前唤醒会出现虫兽化加速进行的状况,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这个时候,身体就如同一个战场,精神力中的黑暗物质形成的兽化与抑制剂中的抑制、安定成分进行博弈、厮杀,会让整个身体如同处于被割裂的状态,会非常的痛苦。 精神力的肆虐既需要本身超强的意志去克服与忍受,同时外界给予的信息素安抚也得及时到达,这就需要陆鸣沧的努力了。 这个时期的雌虫会处于无法自控的非理性状态,不管是行为还是对信息素的需求都是不可控的,这就导致给予对方信息素安抚的雄虫也会被动处于危险的状态,或身体受到损害,或信息素被摄取过量而引发内伤甚至心衰猝死,这也是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如今,温余已经有了甦醒的趋势。 他的睫毛轻颤着,还未睁眼,眉间便已蹙起了深深的褶皱,突然间,双眼突然的睁大,晶亮的红瞳骤然收缩,又迅速的涨大,直至整个眼眶都被一片血红色覆盖。 陆鸣沧看到温余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的眼珠眼白的区分,那种莹亮的富有金属性的红色充满了无机质的冷感,其间细密的分布着无数的小细网,非常像节肢类动物特有的复眼。 陆鸣沧清楚,这是虫兽化开始了。 这是必经的一个过程,陆鸣沧现在能做的,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给他输送一些安抚性的信息素,防止温余自残伤害到自己。 他需要等待,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利用兴奋剂注射液提升为伪a级,然后帮温余度过危险期。 温余的变化还在继续,他那头银白色的短髮开始生长,变长,头顶冒出了两根细长的触鬚,脸上,脖颈处浮现出粉白色的类似鳞片的纹理。 他已经完全甦醒了,蜷缩着身体颤抖着缩在角落里,口中不时的发出低哑的嘶吼。 第376页 温余的痛苦显而易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臂上开始不断隆起仿佛要刺破皮肤般的异动,在明灭的火光中,他的模样显得有些诡异。 可除了那略显恐怖的手臂起伏状态,在陆鸣沧看来,温余现在的模样其实并不可怕。 他的白髮此时已经及腰了,洋洋洒洒的落在肩膀上,胸前,两根垂在头顶的细白触鬚轻轻晃动着,有种另类的灵动与可爱。 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的雪白几近透明,眼侧、颊边浮现出的粉白色鳞片纹理像一朵朵点缀其间的花朵,衬得他那张昳丽的脸庞更加的柔美。 而那双血红色的弧线锐利的眼眸则显得格外的瞩目,带着凌厉感,充满了艷丽的攻击性。 他是美丽的,矛盾的,也是吸引虫的,每丝每毫都让虫移不开双眼。 【少将连虫兽化都这么美!!!】 【感觉好痛苦啊,呜呜呜,少将一定要加油啊!】 【抑制剂到底有没有效果呀,我怎么感觉心慌慌的!】 【陆鸣沧怎么还不给少将做信息素安抚呀,不会后悔了吧??】 【拜託不懂能不能别瞎说呀,小学没毕业吗,无语死。】 【陆鸣沧应该在等抑制剂发挥效果后的临界点,因为他信息素等级低,无法大量使用,所以必须要确保将效果最大化。】 【话说命定之番到底怎么确定呢?陆鸣沧给温余信息素安抚难道不能确定吗?如果可以确定,他是不是就不需要用那个兴奋剂了?】 【我记得有关记录上写的命定之番其实要标记后才能察觉到,除非特殊情况什么的,所以浅层安抚应该是无法确定的。】 【那陆鸣沧为什么还确定说自己是少将的命定之番啊,搞笑,根本没确定那,要是等后来发现不是岂不是很尴尬?】 【管的真宽,陆鸣沧是不确定,但我觉得少将应该是确定的,没听大爷说的嘛,少将对信息素安抚很排斥,会觉得很噁心,但他对陆鸣沧的安抚反应明显不讨厌甚至很喜欢嘛,所以应该感觉到了吧。】 【陆哥是为了保险起见,但那么做也太危险了,我其实也没太搞懂,虽然理解但我不贊同,陆哥这样做太搏命了!】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容不得任何差错吧,b级雄虫和s级雌虫确实差距太大了,即便真的是命定之番,谁又能百分百确定就有用呢,都几百年不见命定之番出现了,还是挺不靠谱的,我觉得陆鸣沧考虑的很周全。】 温余的眼眸虽然睁着,是有意识的模样,但他的眸中除了精神力崩散的莹亮光芒外,目光却是无神的,他还并没有恢復理智。 可即便是失控的状态,温余的表现却并不疯狂,甚至非常的克制,除了唇中难以压抑的痛苦嘶吼外,他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屈腿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独自颤抖。 这令陆鸣沧感到无比的心疼,他的少将,他的战神,那么强大那么风光无限的一个虫,现如今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蜷缩在这样一个简陋破败的地方,被那么多虫注视着,看着他崩溃,虫兽化,看着他恐惧,痛苦。 陆鸣沧无法压抑心中的疼惜,即便知道温余可能会伤害他,还是忍不住靠近俯身,张开双臂轻轻的拥抱了上去。 「别怕,温余,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陆鸣沧低柔的轻声鼓励他。 温余本能的挣扎反抗起来,可当陆鸣沧散发自己的信息素包裹着他的时候,温余竟然又重新恢復了安静。 他并没有回抱陆鸣沧,甚至是瑟缩的模样,背嵴紧紧的贴在冰凉的石壁上,虽然没有挣扎,却是不愿与陆鸣沧触碰的姿态,十指死死的抠在嶙峋的石头上,手背绷直,指骨泛白,到处都是被划破割裂的伤口。 陆鸣沧感觉到了他的抗拒,情绪低落了一瞬,又很快打起精神,退开了去,柔声叮嘱着他。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伤害自己。」 可就在陆鸣沧收回手离开,打算退远一点,不给温余增加压力的时候,温余却突然动了,他朝着陆鸣沧的方向爬过去了几步,四肢着地,像一只兇恶的野兽一般,压低了身体,呜呜嘶吼着,冲着陆鸣沧发出兇狠的警告。 陆鸣沧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温余的表情顿时更加的暴躁了,低吼的声音变得更大,双手不断的在地上抓挠,顿时划开更多的伤口,鲜血直流。 陆鸣沧连忙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双手,温余却像被吓了一跳,倏的向后勐缩了一下,又成了紧贴着墙壁的柔弱模样,不过这次他没有反抗,双手被陆鸣沧抓在手里也没有抽出来,只是变得更加的僵硬,整个身体仿佛都和双手脱离了般,手一动不动,身体却不断的往后缩,脑袋高仰。 陆鸣沧有准备止血喷雾等各种治疗药品,立刻就给他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等处理好,陆鸣沧才松开手,想要继续保持一定的距离,温余在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后,立刻注意到了陆鸣沧的动静,顿时再次怒吼着朝着陆鸣沧的方向焦躁的拍起了地面。 【少将这反应也太可爱了吧!】 【少将这是要干什么呀?】 【他在驱赶陆鸣沧吗?【我倒是觉得少将是不希望陆鸣沧离开的。】 【我觉得是本能的不想要陆鸣沧离开,但又怕自己伤害对方,所以既排斥对方靠近,但当对方真的有离开举动的时候又立刻变得焦躁起来,呜呜呜,啊啊啊啊!他好爱他!!!】 第377页 【呜呜呜呜!即便失去理智还是本能的想要保护对方,天吶!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看到温余烦躁不安的模样,陆鸣沧这才反应过来某种可能性,连忙又靠近了过去,低声问道。 「你不想让我离开吗?」 温余并没有给他回答,只是在注意到陆鸣沧的气息又贴近后,再次缩回到了角落里,那双充斥着红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 他脸上的粉白色鳞片纹路在不断的扩大,加深,而温余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的痛苦,细密的汗液不断的从青筋凸。起的额头上滑落,他颤抖得更加明显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整个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湿,虚弱的仿佛要坚持不住的模样。 陆鸣沧无比的焦急,却别无他法,这段过程必须要由温余自己挺过去。 「加油啊温余,我的少将,你可以的!」 「坚持住,清醒过来,看看我,我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 陆鸣沧只能不断给他安抚,鼓励。 终于,又熬了一段时间,温余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他脸上的纹路不再蔓延,手臂上那些可怕的如水波状的起伏也肉眼可见的变弱了,当他那如同红色复眼般的眼瞳也出现眼瞳眼白的区别后,陆鸣沧便知道第一阶段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该到他出手的时候了。 随着虫兽化的情况被控制住,温余的意识也恢復了短暂的清明。 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知道自己被注射了抑制剂,也知道抑制剂的副作用是什么,所以在陆鸣沧徵求他同意的时候,温余只是深深的看了陆鸣沧一眼,并没有拒绝。 陆鸣沧以为他有所顾虑,便凑到他耳边低低的安抚他。 「别担心,不会有虫看见的。」 温余却根本没理会这件事,而是哑着嗓子问他。 「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陆鸣沧愣了一下,静静的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他凑近了温余的脸,在他破碎的唇上轻轻的贴了贴,舌尖舌忝过,一股带着花香的血腥味。 他没有回答,但他给出了回答。 温余怔怔的注视着他,倏的伸手搂住了陆鸣沧的脖颈,他紧紧的抱着陆鸣沧,似要将陆鸣沧裹进血肉骨骼般的用力。 发狠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陆鸣沧,决定了的事便不能后悔了!」 陆鸣沧喟嘆一声,摸了摸温余长长的白髮,还是出声说出了自己早已确定的答案。 「不后悔,温余,我喜欢你,很确定。」 最后的话语在勐然撞来的唇齿间碎开,混合着热烈的亲吻,裹进你来我往的缠绵中,被撕咬,含。吮,吞吃入腹。 【啊啊啊啊啊!】 【亲亲亲亲了!深吻啊!!!】 【这居然是我能看到的!!!】 【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波do了?】 【真的能看到doi吗?真的吗?是不是不太好啊?呜呜呜,我捂着脸在指缝里看一点点好不好?】 【斯哈斯哈,快快快,纸巾已经准备好了。】 【前面的大胆啊!意欲何为!】 【想什么呢,我是为了擦鼻血!!!】 【快鲨了我给他们助助兴!!!】 【今天无眠!!!】 【疯了疯了,都在蹲少将的发。情是吧?】 就在众虫万分期待,热血沸腾之时。 「噗呲」一声,直播断了。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狗屁官方!还我直播!!!】 星网炸了。 第142章 外界的一切都与陆鸣沧无关了,他的心神完全被眼前这个生动而昳丽的雌虫所惑,沉迷在对方强烈的索取之中。 他们吻的热烈,激情,难分难捨,陆鸣沧的气息乱了,心脏「砰砰」直跳,只感觉有一股燥火从内心深处燃起,在四肢游移,像是要焚烧尽他所有的血液与理智一般。 索性最后一点残余的顾虑与挂念唤回了他的神志,叫他还记得有正事要做。 温余现在还未彻底摆脱危险期,只要虫兽化的特徵还存在,就代表着他的精神力依旧是极不稳定的,他可能随时随地会再次陷入失控的状态,所以温余还需要接受信息素安抚。 陆鸣沧很吃力的推开了缠在他身上的温余,抑制剂在发挥效果后,副作用也极快的出现了,温余在出现了片刻的清明后,很快就又陷入了发。情期的迷乱之中, 他眼神迷茫,泛着水光,双颊酡红,原本清冷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格外的艷丽魅惑,嫣红的嘴唇中不断的吐出灼热的呓语,喊着陆鸣沧的名字。 他的身体又热又软,像没骨头似的勾缠着陆鸣沧的脖颈,不断用湿汗的脸颊磨蹭着陆鸣沧的微凉的皮肤,热切的迎上嘴唇去索吻。 像妖精一样让虫难以招架。 陆鸣沧花费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堪堪的将这化身妖孽的青年困锁在身。下的草堆之上,此时他已经浑身狼狈,衣服凌乱不堪,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嘴唇通红,下巴,脖颈上还挂着几个新鲜的吻痕与牙印。 当直播再次恢復的时候,众虫骤然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 衣衫凌乱的金髮雄虫将白髮雌虫扯着双手固定在头顶,将其狠狠压在身。下,意有所动的模样,场面极其香艷,看得虫血脉偾张,激动不已。 第378页 【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 【终于恢復了!!!我靠,已经进行到这里了?】 【没来晚吧?应该没那么快吧?】 【我去!居然没打马赛克!!】 【嘶哈嘶哈,少将好美好娇,陆哥好帅好强!】 【呜呜呜,这居然是我能看到的!天吶,此生无憾了!】 【要dodododo了吗?官方加油呀!挺住!不准再出事了!!!】 【居然真的能重开,这官方被骂了他是真会改,有事也真能上,真不错!】 【拜託,这侵犯隐私了吧,不能这样的吧?帝国政府还有两大家族难道真的会放任不管吗?】 【我怀疑之前直播停掉就是两大家族做的,然后惹怒了域外,然后他们这次直接连马赛克也不搞了。】 【emmmmm,还真有可能,这可怎么办?】 【管他呢,看看看!】 童话书并不知道被它入侵后关掉的直播竟然又再次开启了,它已经进了小黑屋。 陆鸣沧也不知道,还在做着自己的正事。 他暂时控制住温余后,连忙拿出了那瓶兴奋剂注射液打进了自己的脖颈之中。 这东西见效很快,陆鸣沧很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信息素在不断的增加壮大,骨骼吱嘎作响,血液真的变得灼热起来,在四肢百骸窜动,烧的心肺开始剧烈的疼痛。 陆鸣沧倒是没感觉到这所谓的消耗生命力,就是很疼,很胀,感觉身体都要爆炸了似的。 他并没有痛吟出声,只是伸手捏着温余的下颌抬了起来,迎头髮狠的吻了上去。 无数的信息素从陆鸣沧的身上散逸开来,原本淡薄的红色如今变得更加的鲜艷浓重,密密麻麻的细微光点将陆鸣沧与温余笼罩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光茧。 光茧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只剩下细微的啧啧水声暧昧的传出几声,勾引着众虫的耳朵。 【啊啊啊!退开!退开啊!我看不见了!!】 【陆鸣沧,你的信息素太浓了!挡视线了呀!】 【哈哈哈哈,好傢伙,还能这样挡窥视的,属实是没想到。】 【感觉好激烈捏,呜呜呜,想看,好想看啊!!!】 【我去,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好好奇啊!!!】 【是兴奋剂注射液提升了陆鸣沧的信息素等级,导致信息素浓度跟着变高了,身体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散开来了,没事,等他身体适应了会收拢的。】 【那可不一定的,陆鸣沧之前b级的时候就能做到外放信息素了,现在变成伪a级,对信息素的控制能力只会更好,我感觉他挺喜欢外放信息素的,所以还真不一定会收回去。】 【话说陆鸣沧注射了违禁品后,岂不是代表他很快就会生命力枯竭而亡?额,不会死在少将发。情期的时候吧??】 【我去,那爱情片瞬间变成恐怖片了,不会吧!!!】 【应该没那么快吧?】 【但不管如何,就算陆鸣沧侥倖不死,身体也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这和死了没差吧。】 【少将都不知道这件事,等他知道了该多难受啊,我真的不敢想像。】 在直播幕一半吐槽着看不到现场的惋惜,一半惋惜着陆鸣沧可能死亡的悲伤结局的时候,那道裹在两虫身上的信息素光茧竟然又重新变淡了,散向四周,变成了点点红色的碎光散逸在四周的空气中,光茧中的两虫朦朦胧胧的交叠身影再次出现在众虫的面前。 【又来了!又来了!!!】 【啊啊啊啊!看见了看见了!!!】 【嘶哈嘶哈,叠一起了好像!】 【看不清啊,看不清啊,再清楚一点!!!】 却听「噗嗤」一道熟悉的轻响。 直播幕再次黑了下去,直播中断了。 【????又断了?这时候??】 【!!!!!!!!】 【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鲨虫了!!!!】 【还我直播啊!!!!!】 星网再次炸了。 而另一边再次被系统守则踢回小黑屋的童话书掀起书页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庆幸的舒了一口气。 当宿主隐私泄露的红灯亮起来的时候,童话书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里选今天的观影影片。 然后它就被告知直播又再次开启了,倒不是它黑掉的直播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域外那股势力直接调了别虫的摄像头来拍陆鸣沧他们。 童话书都忘了别虫那里还有摄像头了,一气之下直接黑了所有虫的摄像头,还放出了防御网,彻底断绝域外继续往这边投放摄像头的可能性。 势要保护宿主的隐私! 对这些事情,陆鸣沧全然不知,他的所有思绪心神都被眼前的昳丽青年吸引了。 陆鸣沧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被不断的索取,与一股强悍的力量交缠融合,那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但陆鸣沧却并不觉得恐惧,因为它极其的柔和,虽然迫切的需索着他,却没有给他带来一点的恐惧与压力。 似乎是因为足量信息素的安抚,温余的双眸逐渐恢復的神识,他抬起眼眸,晶莹的红眸光芒闪烁,在与那深邃的蓝色视线交汇的剎那电光火石,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陆鸣沧深深的注视着温余的脸颊,手指不自觉得顺着那起伏的五官轮廓,慢慢的摩挲着,最后停留在那双湿润的红唇之上,按压,抵入,感受着更灼烫的热意。 第379页 温余并没有反抗,顺从的舐嗍了一下唇上陷入的微凉的指尖,主动逢迎般轻啄了啄。 他的举动仿佛是下意识,又似引诱。 陆鸣沧眸光闪烁,气息倏的乱了。 他在那盈着光的红瞳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贪婪的欲想难以掩饰。 兀然间,自制力全部坍塌破碎,心中的妄念脱离控制,像悬囚已久的野兽脱离了囚笼,瞬间嘶吼着蛮横冲出,失了控,发了疯。 唯一的念头是侵夺,不顾一切的占据这个惑得他心神大乱的雌虫。 陆鸣沧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似乎是兴奋剂注射液的副作用激起了陆鸣沧虫性的凶劣,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带着不可违抗的意味,伸手抵起温余下颌,让其引颈高仰着,如同献祭般,居高临下的落下稠密的亲吻。 温余被亲的满脸通红,心尖发颤,陆鸣沧的强势举动使他显得格外的弱势,只能被动仰着头接受这又深又重的吻,才刚恢復的神志就被再次拉入了浓烈又灼热的情潮之中。 深吻了一阵,拉开一点缱绻的距离,凌乱的唿吸在彼此间迴荡,沁着一股馥郁的花香,蔓延开来。 温余微眯起的眼眸直勾勾的注视着凌驾在他之上的雄虫。 那俊美的脸庞上布着细小的汗珠,头髮凌乱,金色的碎发从额上散落下来,看着有一种不羁狂乱的性感。 温余只觉得心脏发颤,脑子又乱又热,喉咙没由来的一阵干渴,他下意识的咬了咬红肿的嘴唇,那本是极清冷疏远的一个虫,显露出脆弱的情态,莫名氤氲出一种矛盾的风情。 他是青涩的,纯情的,却又那么性感,诱惑,看得陆鸣沧的眼眸顿时暗沉幽深了下去。 所有的神志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像一阵巨浪,狂暴的掀翻本就躁动异常的心绪。 心中的渴求被点燃,如烈火烹油,以燎原之势,轰轰烈烈,摧枯拉朽,铺天盖地。 双手交缠,十指紧扣,昏暗的光撩拨过粉白的指尖,落下的暗影倒映在崎岖不平的石壁上,随着火光的摇晃似乎也变得颤动起来。 那细长的手指骤然紧缩,像是要挣脱禁锢,却又被另一只修长强势的手掌重重的按压了下去,收紧着,不容拒绝。 过了不知多久,那纤长的手指才骤然松展开,似无力的被紧捏着又扯了回去,像一只奋力挣逃的猎物,拼劲最后的力量也没有逃脱被囚。困的命运。 他们在摇曳的火光下,被红色的碎光包围着,盪入缠绵与悱恻,身体相拥着,灵魂交融着,坠入光怪陆离的深处,飞进星光密布的夜空。 夜色深沉,久久未明。 第143章 这场绵延的旖旎度过了四个日升月落,他们沉浸在灼热的耳鬓厮磨与温情脉脉之中,缱绻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渲染瀰漫,久久不散。 连陆鸣沧自己也没想到他的发。情期竟然也会到来,这下子,燎原烈火,柔情蜜意,更加汹涌澎湃了。 直到夜尽天明,氤氲的信息素碎光才缓缓散去,两虫才紧紧相拥着沉沉睡去。 而陷入沉眠的陆鸣沧并没有听到他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发出了一串电流滋滋的讯息,不甚清晰,仿佛被什么影响了,呲呲的电子音模煳不清。 【系统提示……呲呲任务目标……发生更呲呲迭,现转变为:温余。】 【呲呲……发生错误,重新更正呲呲,任务目标:塞缪尔呲呲……重新更正,错误……重新更正,错误……呲呲无法确认,申请重新判定……已提交,任务暂停。】 童话书震惊的听着系统鬼畜似的提示音,完全没有预料到情况居然会变成这样,它还是第一次见到任务目标在中途发生改变的,不过好像又没有完全改变? 之前的任务目标是塞缪尔·海伦娜,童话书有稍微了解了一下,猜测这个任务目标的成因应该是属于原主的愿望。 而现在目标突然发生改变,可能会变成温余,这难道是因为宿主的愿望? 可宿主的愿望怎么可能会影响到主脑的决定? 童话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它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宿主,既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最终确定,也是因为它不能干涉宿主的行为,以及,主脑给予它的警告。 …… 四天过去,晨光熹微的时候,温余率先甦醒了,他第一个感觉是热,很热,但这股热意并不是从他身上传出的,而是从紧贴着他的金髮雄虫身上传出的。 温余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抬眸看向长手长脚紧抱着他的陆鸣沧。 对方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着,斗大的汗珠细密的从他的额角冒出,氤的满脸湿汗,湿漉漉的头髮凌乱的贴在他的脸上,眉间拧起深深的褶皱,鼻翼一张一翕,唿吸急促,浑身颤抖。 温余的心兀的一阵刺痛,他立刻爬起身抱住了陆鸣沧,低声轻唤他的名字,然而陆鸣沧却一点回应都没有,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温余立刻察觉到陆鸣沧的意识极其的低微,他的信息素在快速的消散,这也代表着陆鸣沧的生命力也在快速的消失。 他一下子慌了,抖着手快速给彼此穿上衣服后,温余一下子抱起陆鸣沧冲出了山洞。 四天过去,外面的情况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就在温余与陆鸣沧经歷发。情期的时候,外界突然间迎来了一波强烈的兽潮袭击,亚瑟等虫一起联手抵抗,一共无休止的连战了三天,兽潮才退去。 第380页 虽然有亚瑟这个高战力在,却还是差点被冲破了防线,受伤者不在少数,索性没有虫死亡。 在温余冲出来的时候,所有虫正神情萎靡的瘫坐在地上,或休息或包扎伤口。 亚瑟裸。着上半身,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他的肩膀上有一个极大的豁口,像被什么东西撕扯掉了一整块血肉,看着就触目惊心。 亚瑟并没在意自己身上的伤,而是蹙着眉担忧的看着躺在他身侧的卡特。 他的表情很臭,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安德鲁和西拉,目光众满含浓重的杀意。 他身侧躺着受伤的卡特,卡特的状态很差,脸色苍白,衣衫凌乱,鲜血斑驳,他右手臂吊着绷带,整条手臂从肘部开始全部消失了,看着极其悽惨。 在温余虫出现的同时,星网上停播了整整四天的直播也再次开播了。 自从直播再次断掉后,星网上就一片混乱,大家找不到域外的官方就全都涌到了帝国政府以及几大家族前去询问情况,得到众虫体徵正常并无危险的结果后这股浪潮才渐渐平息下去。 很快。政府以及几大家族又宣布了一个重要讯息,表示解救虚拟境众虫的任务有了突破,正在加快进度,众虫族民众们顿时又开心又有隐隐的失落。 他们都认为这次的直播黑屏是政府以及几大家族出手了,这就表示很可能接下来就没有直播看了,这让不少正看得兴起的虫感到无限唏嘘。 不过遗憾归遗憾,能够解救众虫这件事本质上是一件好事,所以大部分虫表达的还是祝福。 不过还是有不少虫会习惯性的进到已经成为黑屏的直播幕上挂着,聊聊天,期待一下可能性。 却没想到在四天后,直播竟然又真的再次出现了,这让守在黑屏直播幕上的众观众既惊讶又欣喜,很快十传百,百传千,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星网,再次引发了轰动,无数虫蜂拥而来。 【呜呜呜呜,我的直播,我的精神食粮它终于又出现了!!】 【明明才四天,我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每天都好难熬啊!!!】 【感谢再次出现,我一定好好珍惜!】 【少将!!陆哥!!!】 【快让我康康大家,四天没见好想你们啊!!你们还好吗?】 他们兴沖沖的赶来,看到的却是神情萧索的众虫,四周一片凌乱与血腥,各种兽类的尸体东一堆,西一堆。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看现场很明显就能知道这里经歷了一场大战。 而众虫这边,一个个蓬头垢面,每个虫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负了伤,之前搭建好的庇护所也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众虫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身上眼底写满了疲惫,连一向最注意形象的塞缪尔也极其随意的坐在杂乱的草丛间,正在接受莱维给他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这样的情况让直播幕的观众们感到很茫然。 【发生了什么?怎么都这样了?】 【这四天发生了什么呀!!天吶,大家竟然这么累!】 【看四周的兽类尸体,看着像是兽潮唉。】 【大爷竟然也受伤了!!不敢想像!!】 【呜呜呜,我的小卡特怎么这么虚弱了呀?手呢?手怎么没了!!!】 【陆鸣沧呢?少将呢?】 【我只好奇陆鸣沧有没有出事啊???】 【违禁药能坚持四天吗?不能吧?】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陆鸣沧和温余的身影。 温余冲出山洞看到现场情况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而众虫看到他的表情则复杂多了,有欣喜有感慨有沉默。 在前两天,其实是众虫氛围最低压和僵持的时候,大家虽然期待温余能平安无事,但他同样担心意外的发生,其中以西拉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甚至一度想冲进山洞去杀了温余,最后毫无疑问的被亚瑟拦了下来,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之后就是兽潮来袭,众虫疲于应付,他们发现兽潮是针对性的疯狂向着山洞的方向袭击,似乎是为了山洞中的温余与陆鸣沧,为此又引发了几虫的一次剧烈的争吵。 西拉认为是温余的精神力兽化吸引了兽潮的攻击,这表示温余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非常的危险,他们应该当机立断放弃温余和陆鸣沧逃离这里。 这样的提议当然受到了众虫的反对,同时也引发了众虫的愤怒,西拉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拉着安德鲁逃了出去,可才过了一天,他们又慌慌张张的逃了回来,还引回来了一只s级危险兽——裂地蜥。 这让本就处于危险的众虫更加的雪上加霜,最后卡特和亚瑟联手,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终于将其击杀。 卡特重伤,右臂从肘部开始被全部撕扯掉,亚瑟的肩膀被咬碎了。 众虫对引来裂地蜥的西拉安德鲁两虫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后来西拉也保护了众虫,众虫对他的态度才变得极其复杂。 尤其在卡特和亚瑟分身乏术的时候,几乎是靠西拉在虫潮中护住了其他虫,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陷入了昏迷。 也正因为此,卡特才拽住了第一时间想要杀死西拉的亚瑟。 三天一过去,众虫也都清楚温余应该是度过了危险期,否则按照冬眠化解冻后的加速兽化,温余早就失控了,不可能山洞里还这么安静。 只是对于里面的具体情况,大家还都无所得知,里面太安静了,安静的仿佛没有虫在一样。 第381页 塞缪尔更担心的是陆鸣沧的情况,如果温余的危险期过去了,就表示陆鸣沧安抚住了温余崩溃的精神力,按照两者的等级差距,那么极大可能陆鸣沧是使用了兴奋剂注射液,那么陷入危险的虫就变成陆鸣沧了。 对于陆鸣沧所说的他是温余的命定之番这件事,塞缪尔对此的感觉也极其复杂,他既希望又不希望。 希望他们是命定之番,那么陆鸣沧也许就不需要使用违禁药,就不会受到生命威胁。 不希望他们是命定之番,只是本能的不希望,他喜欢陆鸣沧又怎么可能想要他与其他的虫拥有这样特殊且紧密的联繫呢,且不说命定之番已经消失了几百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结果证明,他的担忧成真了。 当温余抱着昏迷的陆鸣沧出现在众虫面前的时候,塞缪尔感觉到了一阵心惊肉跳的恐慌。 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莱维,手脚酸软的从地上爬起来沖了过去。 其他虫也忙不迭的围拢了过来。 陆鸣沧的情况很紧急,他明明痛苦的浑身颤抖,四肢痉挛,却偏偏昏迷着甦醒不过来,紧接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眼鼻口耳中流出来,吓得众虫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 七窍流血是脏腑和脑袋受伤的表现,是生命力在枯竭的特徵。 众虫神情复杂的看着陷入昏迷的陆鸣沧。 虽然猜测到陆鸣沧会使用违禁药,但当真的看到的时候,众虫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真的有虫愿意为了另一个虫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还是一个雄虫。 众虫唏嘘。 塞缪尔又生气又哀伤,他想要摸一摸陆鸣沧的脸颊,可温余死死的抱着陆鸣沧,不允许任何虫触碰他。 看着温余阴沉可怕的面容,塞缪尔的心中倏的升起了一阵强烈的怨恨。 「都是为了救你,他才会用那破兴奋剂的!他就是个笨蛋!白痴!连命都不要!这样值得吗!」 其实塞缪尔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他也知道陆鸣沧这样的抉择是最合适的,不管是对温余还是对众虫。 如果温余精神力崩溃,那么所有虫都会死,甚至会有更多无辜的虫被连累着一起死,只死陆鸣沧一个似乎是最佳的结果。 可塞缪尔忍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他失望,痛苦,不可置信,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要不顾一切的发泄。 温余怔怔的看着怀里的陆鸣沧,失神的低喃。 「兴奋剂注射液?为什么?」 他知道兴奋剂注射液的作用,便一下子明白了陆鸣沧使用它的原因。 等级差异。 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所谓的等级差异,因为他们是命定之番啊。 他们明明是命定之番,为什么会这样? 温余倏的顿了住。 他反应过来了,只有自己知道他和陆鸣沧是命定之番,陆鸣沧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陆鸣沧,他忘了…… 他忘了…… 他怎么能忘记?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以忘记! 一瞬间天旋地转,温余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那双恢復了正常的红色眼瞳突然间瞠大,又骤然紧缩,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脸色煞白。 他蜷缩着身体,表情无助而痛苦的紧紧拥抱着怀中体温逐渐流失的身体,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崩溃。 「啊!!!」 绝望而嘶哑的喊叫破碎不堪,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温余佝偻着身体一遍一遍不断唿喊着陆鸣沧的名字。 「陆鸣沧,起来……陆鸣沧,你起来好不好……起来!起来!起来啊!」 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徵兆的掉了才来,接着成串的透明泪水不断的从那双再次莹亮起来的红色眼眸中坠落,「啪嗒啪嗒」落在陆鸣沧毫无血色的脸上。 众虫怜悯而沉默都看着这一幕。 直播幕也是一片哀嚎。 【呜呜呜呜!】 【陆哥!不要啊!】 【啊啊啊啊!我不接受!】 【呜呜呜呜,少将哭了,我也哭了,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悲伤啊!】 【别哭少将,这都是假的!陆鸣沧没有死!他没有死!他在等你回来!】 【天吶,为什么要这么虐他们啊!!!】 就在一众低迷之时,却见原本如同死了一般无声无息的陆鸣沧突然间动了一下嘴唇。 似乎很吃力,声音也轻弱的几不可闻。 但温余还是听到了。 陆鸣沧虚弱的声音,说着。 「别……哭。」 第144章 陆鸣沧没有死,当天,一道冲上云霄的金光差点闪瞎所有虫的眼睛。 只见陆鸣沧的衣服口袋中突然飘出来一张令众虫感到很眼熟的纸张,长条形状的金色纸张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免死金牌」四个大字。 就是这样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张上竟散发出了极强烈的金光,笼罩住了虚弱的陆鸣沧,过了将近十多秒钟时间,这道刺目的光才终于散去。 众虫再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陆鸣沧正睁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眸,笑意吟吟的躺在温余的怀里,他脸色红润,精神焕发,哪里还见之前那副死气沉沉很快就要死掉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那张飘在空中的金色纸张也嘭的闪起一道火光燃了起来,很快就被烧成灰烬消失在了空气中。 第382页 众虫面面相觑,很是茫然,而直播幕上的观众则热闹多了。 【哈哈哈哈哈,这玩意居然真有用!】 【我丢,眼睛差点被闪瞎了。】 【我没看错吧,是我想的那样吗?啥那张免死金牌救了陆鸣沧?】 【是真的,我也没想到这破烂纸居然真的有用,幸好陆哥当时把它随手揣兜里了,没放在背包里,否则就真悲剧了。】 【好傢伙,这么神奇,跟游戏似的,一下子给陆鸣沧奶满血了。】 【他们都惊呆了,这一幕确实神迹啊,不知道有没有聪明虫能察觉到出什么,希望少将能猜到真相。】 众虫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不少虫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面前的陆鸣沧真的是一个活虫而不是自己的幻境。 可即便他们把自己的胳膊掐青了,这个事实也没有改变,众虫顿时更加惊愕了,甚至到了惊悚的地步。 塞缪尔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青白,抖着嘴皮子颤声问陆鸣沧。 「你……你是虫是鬼啊?」 陆鸣沧正躺在温余的怀里还没爬起身呢,注意力也完全被眼前的白髮雌虫全部占据着,根本没空理会其他虫。 温余将他搂的实在太紧了,仿佛怕一个松手他就会飞走似的,紧的陆鸣沧都感觉胸闷气短了。 但他并没有拒绝温余的拥抱,而是也同样紧紧的搂着温余,不断的抚摸着他的后颈与脑袋,低声安抚他。 「我很好,我没事,别担心,温余,别怕。」 或许是因为有过深层次联结的原因,陆鸣沧能很敏锐的感觉出温余的所有情绪。 而现在,他感觉到了温余内心的惶惶不安,恐惧,怀疑,绝望,以及浓重的自厌与暴戾。 几乎所有的都是极深重的负面情绪,他像是被什么魇住般,只知道死死抱着陆鸣沧,埋在陆鸣沧的脖颈处不断的呓语,喊着陆鸣沧的名字。 他吓到他了,陆鸣沧清晰的察觉到这个事实。 温余现在的情绪是在一个混乱的临界,甚至引发了才刚安抚好的精神力再次的紊乱。 陆鸣沧连忙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熟练的给予他安抚。 直到感受到陆鸣沧的信息素,温余才终于醒过神来,他倏的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陆鸣沧看,伸手摸着陆鸣沧的脸颊,仿佛在一遍遍的确定这份真实性。 陆鸣沧也任他摸,仰着头满脸温柔的笑意。 注意到温余脸色的湿润,陆鸣沧抬起头,用拇指贴着他的脸颊,轻柔的为他揭去脸上的泪痕,忍不住心疼的喟嘆。 他真的吓坏他了,真是不应该啊,都是他的错,陆鸣沧一边自我检讨着,心却仿佛被泡在蜜水里一样滋滋的甜,莫名的愉悦游荡在四肢百骸,意犹未尽。 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控制着他忍不住不顾场所的捏住了温余的下颌,扬起头,对着那张一直在他视线里勾。引着他的红唇重重的亲吻了上去,不过临到唇触及的时候,却下意识的放柔了动作,奉若珍宝般小心翼翼的口允住了他的唇,抵开齿关,滑入其中,贪婪的攫取着他的气息,探索每一个角落。 温余毫不抵抗的闭上眼眸,放任自己沉浸在气息交缠的温情中,这让他的心悸动不已却也无比的心安,因为他能够真实的感受到陆鸣沧的存在,他是温热的,鲜活的,是只属于他的。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忘了众虫,不在意一切,只有彼此。 而被迫吃了满嘴狗粮的众虫反应不一。 亚瑟挑眉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格雷森也和他差不多反应,兴致勃勃的看得很起劲,其他虫则比较收敛了,有的脸红的撇开脸,余光却不由得落了过来,有的尴尬的清咳摸头摸鼻子,手足无措,有的瞭然的笑了笑,有的则气得脸青鼻子都歪了。 莱维连忙拉着莱那走开了去,安德鲁没什么反应,沉默的垂着头,没虫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塞缪尔则咬牙切齿的瞪着这两个不害臊的虫,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恨恨的重哼了一身,甩身离开了,微风撩起他长长的蓝色髮丝,露出通红一片的耳朵。 【哈哈哈哈,小少爷耳朵红了!】 【这谁扛得住啊,太刺激了!】 【亲,给我往死里亲!】 【cp粉今天过年了吧,这也太开心了。】 【啊啊啊啊,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呜呜呜,希望他俩接下来能好好的,我们粉丝这小心脏真的不经吓呀。】 并没有亲太久,在感觉到温余的情绪缓和下来后,陆鸣沧就松开了手,贴了贴他湿润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低哑。 「温余,放我下来吧。」 温余垂眸看着他,没什么动作。 陆鸣沧无奈又好笑。 「你总不能一直抱着我吧?」 温余抿唇没有说话,陆鸣沧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思考的表情,他真的在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陆鸣沧忙不迭阻止道。 「别闹,我现在身体好好的,快放下我。」 他们四目相对,沉默了几秒,陆鸣沧嘆了口气,轻声哄他。 「放我下来吧,我们牵手好不好?」 温余这才颔首,轻轻的将陆鸣沧放到地上。 他们手掌相贴,十指交扣,这才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虫。 对于自己居然是被那张从愿望池里得到的金色纸张所救这件事,陆鸣沧自己也觉得很惊讶。 第383页 原来那上面写的免死金牌真的有免死的作用,不仅如此甚至恢復了陆鸣沧的所有状态,就像游戏中的buff药水似的。 什么东西居然能够让一个生命垂危的虫瞬间变得活蹦乱跳健康无比?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就算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也做不到这样,除非是魔法。 没有虫能够解释这个事情,这让陆鸣沧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而温余也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他在精神力崩溃,步入死亡的那一刻,意识进入了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些虫和器械,模煳的听到有虫说精神连接,虚拟之类的词句,那种感觉很虚幻又很真实 他的话一出,不少虫都沉思起来。 莱那最没耐性,忍不住问道。 「少将,那会不会是您被封锁的记忆?您还有没有记起什么重要的东西?」 温余想了想,摇摇头。 「太短暂了,没有其他讯息。」 格雷森懒洋洋的躺在地上,看着灿烈的天空,扯了扯嘴角。 「你没说,这一切会不会是假的呀,其实你们都是假的,这就是我做的一个梦,噩梦。」 塞缪尔白了他一眼。 「你才是假的,能不能严肃一点,你当玩游戏呢?」 陆鸣沧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兀的提声道 「游戏,对,说不定我们就是在一场游戏中呢,一场另类的全息游戏,更加的真实,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而已。」 众虫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陆鸣沧的身上,有不可置信,有怀疑,有嘲讽。 「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了,大家都很累,虫潮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来临,我们真的没时间陪陆先生玩。」 安德鲁蹙着眉一脸的无语的看着陆鸣沧,他的姿态是有礼的,但情绪掺杂着很明显的不耐。 莱维看了一眼安德鲁,转头认真询问陆鸣沧。 「陆哥您是有什么根据吗?」 陆鸣沧很无谓的摇摇头。 「没有根据,但你们能解释刚刚的一切吗?」 众虫顿时默然。 如果一开始告诉他们,他们可能在一场全息游戏中,没虫会相信这种鬼话,可现在这个时候,有了陆鸣沧这件神异常的事情在前,又有温余提供的信息在后,众虫突然间竟然觉得这种想法并不是没有可能性大。 或者说,他们的心里是希望这种猜测是真的,因为这就代表着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死去的虫就没有死去,他们也不会死亡。 陆鸣沧提出的可能性让不少虫都感觉蠢蠢欲动。 莱那看了一圈众虫,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我们不知道的全息游戏,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就不会死了?」 陆鸣沧颔首,沉吟了几秒,说道。 「不止不会死,甚至有可能……」 温余接话道。 「死亡才是脱离的方法。」 众虫譁然。 【!!!!!】 【我靠靠靠靠靠靠!陆鸣沧也太聪明了吧!!】 【哇塞,他们发现真相了!!!!】 【居然凭藉两点线索就能推断出真相,能立刻怀疑到自己存在的真实性,哇塞,这是怎么做到的呀,也太厉害了!】 【我觉得挺好猜的,只要能确定某一种存在是绝不可能出现的,那就可以反推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免死金牌实在太bug了!】 【感觉少将和大爷都不惊讶,他们也猜到了吧。】 【但我陆哥还是厉害!无敌!】 安德鲁看众虫居然相信了陆鸣沧的鬼话,身侧的手掌不由得攥了起来,尖锐的指甲刻入皮肉,眼镜下的青色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厌恶,沉声道。 「按照陆先生您说的,死亡如果是脱离游戏的方法,那是要我们所有虫都去死吗?怎么可能做到!」 安德鲁的话勾回了众虫的一些理智,就像安德鲁所说,只要还未完全确定这个猜测的真实性,他们就做不到去尝试,不可能有虫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这种可能性,求生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本能。 话题一下子又陷入到了僵持中。 亚瑟侧头查看了一下卡特的情况才参与进话题。 「如果说是游戏,无外乎两种方法脱离,一个是通关,一个是死亡,没虫想以身做实验,那就努力通关这场游戏呗。」 众虫一想,也是,纷纷应声,相比起以身试验死亡有没有效,众虫还是更能接受通关这个方法,这样就回到了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去到终点,可能就代表了通关。 而关于这一切是否是一场全息游戏这件事,大家心里都多了一份期盼,顿时对未来的焦躁和不安都不由得减弱了一分。 在众虫陷入暗自思索的时候,莱那悄悄的咕哝了一句。 「游戏有第三种脱离方法的。」 大家看向他。 莱那挠了挠脸,嘻嘻笑道。 「只要外界拔掉源线,游戏也会被动退出呀。」 陆鸣沧笑了,点点头。 「说的有理,是一种方法。」 众虫莞尔。 情绪一轻松,陆鸣沧也注意到了其他的事情,他看着众虫狼狈的模样以及周围那些血腥的兽类尸体,不由问道。 「你们这是遇袭了?怎么回事?」 一说这个莱那就来劲了,嘴巴噼里啪啦的把四天里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尤其在说到西拉想要杀温余还逃跑又把s级危险兽引回来的事的时候,更是说得细之又细,还夹带私货拐弯抹角的把安德鲁也骂了进去。 第384页 西拉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张了张干涩的嘴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目光游移,没有底气的缩了缩身体。 安德鲁也是满头大汗,忙不迭的解释,只是不管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众虫对他的解释也并不感冒。 事情既已经发生,便是定局,他们两个已经失去了众虫的信任,没有立刻把他们两个立刻赶走只是看在当时缺战力以及后期他们「用心」弥补的份上。 而且西拉现在已经半残了,安德鲁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雄虫,应该也是作不了什么妖了。 众虫如此想着。 表情淡然的听着莱那讲述事情的陆鸣沧转了转眼眸,敛下一抹暗沉的狠意。 手被紧紧捏了捏,陆鸣沧立刻勾唇漾开了笑意,扬眉看向身侧的白髮雌虫。 「嗯?」 尾音轻飞,性感磁性。 温余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莹润的红宝石眼眸静静的注视着陆鸣沧。 透过他的眼眸,陆鸣沧看到了一片灼热的情愫,浓烈的情意毫不掩饰,如岩浆般炙烫翻涌。 陆鸣沧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的抚上那双太过深情的眸子,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轻嘆一声,缓缓道。 「温余,不要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会忍不住想要更恶劣的占有,想要看到红宝石落泪的美丽。 也会让他感到莫名的愧疚,愧疚于自己的爱并没有对方浓烈与澄澈。 温余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陆鸣沧的手,以被蒙眼的姿态,将脸颊靠了过去。 坦率而大胆的用行动回应陆鸣沧的话语。 忍不住,那就不要忍。 第145章 因为兽潮的缘故,不少虫都负了伤,其中以西拉,卡那和卡特的伤势最为严重。 西拉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一堆肠子脏器露在外面,很是吓虫,要不是他身为a级雌虫的强悍体质支撑着,他早就没命了,而相比起外伤,他的精神力也正面临着紊乱的状况,索性他有安德鲁这个雄虫可以帮他安抚精神力,情况不算最差。 相比起他,卡特的伤势要稍微好一点,伤口及时做了处理,亚瑟还帮他注射了抑制剂,所以虽然他脸色惨白没什么精神,但精神力还是稳定的。 其实众虫中伤势最严重的是卡那,他之前断臂的伤就一直拖着没好,加上这一系列变故,他其实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毕竟只是一个c级亚雌,虽然莱维莱那已经尽量护着他,但卡那还是在兽潮中被一只地魔鼠偷袭咬了一口,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可到了晚上,卡那突然就发起了高烧,很快就神志不清了。 疗伤药物在对抗兽潮的时候几近消耗殆尽,陆鸣沧只能凭着脑中的生存手册,由温余保护着摸黑努力给他找了一些药草,死马当活马医的煮给他喝。竟然真的叫他支撑住了一晚上,但陆鸣沧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脸色更沉了。 因为他知道卡那并没有好转,卡那这种突然间像是一夜之间好了的情况,其实更像是迴光返照。 当众虫一大早甦醒看到坐在火堆前拨弄着着枯枝的卡那的时候,都又惊又喜,一下子围到他了身边。 莱那看着脸色红润的卡那,喜道。 「天吶,你好了!」 卡那朝他抿唇笑了笑,柔声回道。 「是啊,多亏了陆哥和少将的照顾,我感觉好多了。」 众虫看向另一边坐在大石块上的陆鸣沧和温余,他俩的面色却并不见多少喜色,温余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过令众虫疑惑的是,竟然连陆鸣沧的表情也不太好,沉沉的,蹙着眉。 作为现如今状态最好,战力最高的两虫,昨天是陆鸣沧和温余两个守的夜,其他虫在经歷兽潮后精力萎靡,纷纷休息的休息,养伤的养伤,安抚的安抚。 即便晚上的时候知道卡那发烧,众虫也毫无办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保都成了问题,哪还有额外的力气去担忧他虫,更何况,卡那的情况众所周知,大家对他能活下来这事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在确定陆鸣沧找了药餵了他吃下后,众虫看着烧的迷迷煳煳的卡那还是满怀忧虑的走开了,他们不可能围着一个虫消耗精力,为防止兽潮等危险再次来临,所有虫都必须尽快恢復体力和精神,才能有继续战斗,逃出生天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死亡的阴影还是笼罩了这一天的晚上,没虫认为卡那能熬的过今晚。 本以为,第二天他们会接到一个噩耗,却不曾想,卡那竟然好了,甚至能够坐起来和虫谈笑风生,那模样简直和昨天陆鸣沧的神迹可以相提并论。 这让众虫忍不住再次怀疑昨天陆鸣沧所说的全息游戏的可能性,他们不由得看向陆鸣沧,想要知道他是如何治疗好了卡那。 可陆鸣沧却格外的沉默,这时众虫才察觉到不对劲。 正当莱那忍不住想询问的时候,身后的山洞里,安德鲁扶着西拉走了出来。 看到状态似乎不错的卡那,安德鲁也吃了一惊,谁能把眼前这个温和微笑的青年和昨天那个脸色惨白的亚雌联繫到一起呢。 安德鲁都已经做好了哀悼卡那的准备了,实际上对于卡那的死亡他心底是松一口气的,因为自从卡那受伤以后,对方一直就用一种极其仇恶的目光盯着他,真是又瘆虫又讨厌,他倒不是怕卡那做什么,只是觉得极其麻烦,对方那种非要抓到他把柄的目光就像嗅着猎物的鬣狗一样,非常的惹虫厌烦,所以对安德鲁来说卡那的死亡并不会让他伤感,相反会让他觉得轻松。 第385页 可结果却是卡那根本没死。 安德鲁虽然极快的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可那在看到卡那后下意识蹙起的眉头还是被一直注意着他的卡那看了去,卡那眯着眼睛在心底冷哼,他握紧了手中插。在火堆里的树枝,压抑着心中暴虐的情绪,看着安德鲁一步步靠近。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蠢蠢欲动的情绪化为渴望嗜血的魔鬼,在心中嘶吼着不甘心,叫嚣着復仇。 除了温余和亚瑟,没虫注意到他骤然绷紧的身体。 伴着晨曦与露水,清晨的凉爽与悠闲让众虫都心旷神怡,安德鲁也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他扶着西拉来到火堆前。 莱那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们一眼,朝西拉的肚子看了看,他实在想像不出安德鲁是怎么做到和肠子留了一地的西拉彻夜缠绵的,虽然感觉很励志,安德鲁也确实胆大 ,看起来对西拉也是真爱,但总觉得怪怪的,有一种很肉麻的感觉。 火堆旁放着一些野果,是温余大早上去摘的,安德鲁也没有问什么,直接伸手拿了几个,递给了西拉。 注意到莱那的目光,他充满歉意的温弱道。 「抱歉,是我太饿了没忍住,中午的食物我会去找来补偿的。」 莱那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塞缪尔也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眼底下挂着一圈青黑,看到安德鲁和西拉,塞缪尔的表情顿时更差了,臭臭的走到陆鸣沧面前递给了他一根小木棍,满脸疲倦道。 「陆鸣沧,给我扎头髮,我不会,麻烦死了。」 陆鸣沧并没有立刻应声,也没有伸手接过塞缪尔手里的木棍,他抬头看了一眼蓝髮披肩,一脸困意的雄虫,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强硬力度,满脸无奈。 顿了一下,他迟疑道。 「要不然……剪了吧?」 塞缪尔:「???」 他茫然几秒后立刻反应过来,一张脸倏的落了下去,脸色铁青。 狠狠瞪了陆鸣沧一眼,塞缪尔将手里的木棍用力掰断,哼声道。 「不用你帮了!哼,恋爱脑,白痴!」 说完他转身就跑到了距离陆鸣沧他们最远的一个地方,抱着胸,气唿唿的坐了下来。 被无端骂了一顿的陆鸣沧摸了摸鼻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目光移向身侧不声不响的白髮雌虫身上。 这傢伙表面上端得一脸正经淡然,实际上暗地里酸醋吃得飞起,他还没说什么呢,这手就又要被他掐得骨裂了,感觉但凡他敢应一声,温余就能直接把他的手拗断。 这让陆鸣沧不由得响起了类似的一个场景,当时他还奇怪对方为什么突然生气呢,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打一开始,身侧这漂漂亮亮又安安静静的雌虫就一直在吃醋。 明明酸得不行脸上却又分毫不显,力气还这么大,果然是一只傲娇的大猫。 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陆鸣沧倒是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很好笑。 他撑起一条腿,侧头托腮直勾勾的看着温余,看着对方从面无表情到逐渐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那双晶莹的红色眼瞳左右移动着,视线发飘,却又无所遁形,直看得对方唿吸急促,脉搏加速,陆鸣沧才终于发起善心收起了自己的恶劣,勾唇浅笑着伸手轻轻的拨了拨温余那头及腰的白髮。 温余当初虫兽化的时候这头白髮就勐长,安抚结束后,那些浮现在脸上的粉白色鳞片斑纹倒是全部消失了,其他也都恢復了正常,唯独这头及腰的长髮被保留了下来。 长发的温余很好看,银白色的发顺滑又漂亮,柔化了温余浑身的冷意,多添了一份矜持的艷丽,虽然看起来温余并不在意他这头长髮,但他也没有要剪掉的意思,就一直随意的披散着。 看起来似乎不太方便,但陆鸣沧很喜欢,总是会忍不住伸手摸一摸温余这头凉滑如锦缎的头髮。 他惯性的伸手撩起一缕长发摸了摸,像被之前塞缪尔的话提醒了一般,眼睛亮了亮,开口问道。 「少将,要不要我帮你扎头髮?」 温余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暗色闪过,他轻轻阖了阖眼皮,敛下眸底的悦动,鸦羽般纤长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他声音淡淡的应声。 「好。」 于是众虫就看着陆鸣沧兴沖沖的剪了一根细树枝,用折刀左右纷飞,挑起碎屑,没过一会儿,一只顶端雕刻着简单图案的细簪子就出现在陆鸣沧的手中。 他捧着温余的长髮轻柔的束起反转,插。入木簪,只几下,就把温余的头髮牢牢的固定在了脑后,看得众虫再次一阵惊嘆,当然,塞缪尔的表情更差了。 有了这个插曲,众虫都被吸引去了目光,纷纷兴致勃勃的或欣赏温余头上那个有雕刻的木簪,或忍不住自己也尝试着动起手来,于是,没虫注意到卡那逐渐发红起来的面容与目光。 亚瑟若有所感,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兴味盎然的用余光注视着卡那的动静。 安德鲁觉察到众虫的注意力又被陆鸣沧吸引走,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烦躁来。 他有察觉到自己越来越无法保持的绅士形象以及越来越压抑不住的躁动,但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只觉得是这个见鬼的地方逼得虫心情烦躁。 再加上有一个讨厌的雄虫拿走了本该属于他的风头,而原本顺顺利利的计划也接连受挫,这些事情无不打击了他的不少自信心。 第386页 而每当他快要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翻出那本许愿池得到的书籍看看,看过之后他的情绪就会平静许多,这个习惯也影响了身侧的西拉,不过对方就算看了防骗手册也依旧傻乎乎的被他骗得团团转,为此安德鲁总忍不住沾沾自喜。 被他完全控制的虫原本有两个,一个迪伦死了,幸好还有个战力更强的西拉,不过对方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好,但这个时候,能保护他的就只有这一个虫了,除非他能勾到温余与亚瑟中的一个,不过看情况有点麻烦。 安德鲁默默思考着,思绪有些飘远。 直到一旁的西拉拽了拽他的衣服,安德鲁才回过神。 「怎么了?」他压抑着烦躁的情绪温声问道。 西拉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他肚子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恢復,但恢復的并不快,所以还需要虫照顾着支撑着走。 「我想再休息一下。」西拉虚弱道。 安德鲁蹙了蹙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温余,才应道。 「好,我扶你去休息。」 说着他伸手扶着西拉站了起来,一边迈步,一边朝众虫低眉解释道。 「西拉身体还没恢復,我们先回山洞休息了,抱歉,下午我一定出来帮忙。」 众虫已经决定在此处再休息两天恢復精力,所以他们要把那些死亡,已经开始腐烂的兽类尸体清理掉才行,刚刚众虫已经决定好了吃完早餐就开始干活,没想到安德鲁和西拉却要逃掉任务。 莱那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毫不客气的骂道。 「就你们屁事多,感情就你们受伤了呗,明明占的是陆哥和少将的地方,还真把自己当主虫了,噁心东西。」 莱维拽了莱那一把,不过他的表情也不太好。 就在安德鲁尴尬的想要无视这些嘲讽走快点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响起,无端引出了他一阵鸡皮疙瘩。 「安德鲁,你想去哪儿呢?」 安德鲁本能的感觉到一股令虫毛骨悚然的危险出现了。 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心跳加速,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弹,只有一双青色的眼睛慢慢挪向了声音出现的地方。 对上卡那那张笑得阴冷诡异满脸通红的脸,安德鲁的瞳孔猝然紧缩,他看到卡那突然把手中一直握着的树枝从火堆中抽了出来,一道亮眼的金属颜色伴随着火光倏的朝他狠狠的刺了过来。 「你得给我陪葬啊!」 嗜血而沙哑的嗓音印着狠戾与疯癫,卡那感受着体内生命的流逝,「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红的血液,他却无知无觉般,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利刃词向两步外的安德鲁。 没虫预料到这突然爆发的意外,连最靠近安德鲁的西拉也迟钝了几秒,可就在这时,西拉只感觉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大力勐拽着拖向了一个方向,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只感觉胸腔一阵剧烈的疼痛,定睛看的时候却见自己的胸口正插。着一把烧红的尖锐匕首,在他的身后,安德鲁身体轻颤着倏的松开了紧紧桎梏着西拉手臂的双手,倒退了几步。 「噼啪」绑着匕首的树枝被折断,卡那一头栽倒在地上,口鼻中不断涌出黑红的血液,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安德鲁的方向,没过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死不瞑目。 因为惯性,西拉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痛苦的嘶吼着,喊着安德鲁的名字,努力转过头看向那个倒退的身影,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狰狞的愤怒。 「为什么!安德鲁,为什么!」 声声泣血,睚眦尽裂。 安德鲁手足无措,拼命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似想要走上前去扶西拉却又似乎被西拉这疯狂可怕的表情所慑,一时间举棋不定,迟疑不决。 众虫愕然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 莱那目瞪口呆,吞了吞口水,低声喃喃。 「我去,这也太刺激了!」 莱维推了推他,转头看向陆鸣沧,满脸询问的表情。 陆鸣沧皱着眉思索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莱维瞭然,轻轻嘆了口气没有动。 【卧槽!这么突然!】 【卡那牛啊,居然藏了这一手,我昨天看直播都没发现!】 【唉,已经执念成魔了,想报仇吧。】 【安德鲁居然推了西拉挡刀,好恶毒一雄虫啊!】 【这个……求生本能吧,看他表情好像自己也没意识到……】 【我是不信的,为了求生就可以残害其他虫了?什么歪理!】 【莱维看陆鸣沧是询问要不要救西拉吧,陆鸣沧为什么不救啊!】 【陆鸣沧是不是也记仇当初西拉想杀少将呀,所以决定不救。】 【这不太好吧?】 【所以说陆鸣沧实际上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虫,他也会为了私心任由别虫死去,这和残杀有什么区别!】 【下头了,陆鸣沧暴露恶念,真噁心。】 【神经病,圣父这么多吗?任由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虫活着才是有毛病吧。】 【西拉又没干什么好事,要不是他兽潮会这么难对付吗,大家会都受伤吗,治疗药物全都快消耗完了,为了救他就不顾其他虫了吗?傻冒,他死就死呗,一不是陆鸣沧动的手,而不是陆鸣沧拉的垫背,管他什么事啊。】 第387页 【这边医学毕业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各位,西拉已经没救了,火刃直插心脏,心都熟了,除非虫神降临,否则别说那点止血剂,搬个治疗仪来都很难救活,陆鸣沧判断没问题,没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虫浪费仅剩的救命资源。】 【贊同。】 【唉,爱错了虫呗,安德鲁果然不是一个好虫!】 第146章 一切都太过于猝不及防,可还没等众虫思考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和安德鲁这个虫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隆隆作响。 一个令众虫感觉无比熟悉的金字塔金属箱突然出现在万丈高空之中,正在朝着他们这里直线降落。 「退开!」温余大喊一声,搂过陆鸣沧,提起小虫崽就「唰」的一下展开了自己的翅膀快速的飞了开去。 其他虫见状也立刻疯狂奔跑着离开了原地,找掩体躲藏了起来。 轰隆隆的声响很快划破长空,落了下来,还是熟悉的操作,熟悉的飞行器,闪着亮眼的红灯,刺耳的鸣声传出很远很远,就在众虫如临大敌掩着双耳等待飞行器爆炸之时,却见那飞行器却突然停了下来,像坏掉了似的,无声无息。 但众虫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紧张的看着那东西。 果然,在过了格外漫长的一分钟后,飞行器突然「嘭」的一身炸裂开来,引起一簇暴烈的火焰,即便众虫已经做好了准备好,还是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 不过虽然爆炸声很响亮,但实际上爆炸范围并不大,并没有众虫想像中的引起太大祸患。 等飞行器烧毁,直到温余确定安全之后,众虫才从各自躲藏的石头,草堆里爬出来,小心翼翼的围拢在一起。 塞缪尔抖着身上的草屑,愤怒的低咒。 「这白痴之主到底想要干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众虫都没心思管安德鲁的事情了,不过还是对他很排斥,亚瑟用化尸水化掉了西拉和卡那的尸身,温余也拿着一个熟悉的金属板走了过来,那里面果然也存着一段音频。 「恭喜各位嘉宾提前完成七日淘汰目标,在此我想要提前奖励某位一个额外的特权,一个掌控命运的特权。」 随着刘声器中所说的,远处的金字塔金属箱突然间咔嚓咔嚓响着展了开来。 展开的金属花蕊顶端同样挂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愿望池」三个字。 可下方却不像之前那样挂着许多东西了,而是仅仅只有一样物品,是一张流光溢彩的卡片,而在愿望池的上面,却伸出来了一根黑色的手臂粗的炮口,闪烁着金色的电弧,直直的指向众虫的方位。 与此同时,远处的四周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温余最先察觉,顿时沉下了脸,严肃的低喊了一声。 「有敌袭!」 众虫顿时一惊,四处张望。 很快就见西边的山谷里突然飞出来一群金背蜂,嗡嗡叫着朝他们黑压压的扑过来。 金背蜂的数量很多,一眼望过去像一大块金黄相间的麻布一样笼罩而来,不见缝隙。 莱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焦急道。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温余却摇了摇头,拧着眉道。 「来不及了。」 他的话才刚停下,众虫就看到四面八方冒出来一大群蜂拥而来的异虫大军,环视一圈看过去,全都是红色眼睛的各种异化兽,密密麻麻而来,隔天蔽日,压迫性十足。 众虫愕然,莱那惊恐大叫。 「怎么会有这么多异虫!」 一个可怕的念头兀的出现在众虫的脑海中。 难道是那只异虫王进化成了异虫女王? 那可不仅是棘手那么简单了,只靠他们这几个虫,根本不可能与能够不断产出异虫大军的异虫女王相抗衡。 除非他们能找到异虫女王并且杀死它,否则他们会被活活耗死。 随着异虫大军的靠近,众虫迅速做出回应,有战力的雌虫围在外圈,将几个雄虫和亚雌护在圈内,亚瑟和卡特竖起防护罩,温余作为主战力,围着众虫游走战斗。 异虫很快就沖了过来,密密匝匝的扑上来,如果不是有亚瑟和卡特的防护罩保护,众虫就会被掩埋在异虫堆里,可即便如此,所有虫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悚然的恐怖感觉,相比起兽潮,异虫潮的既视感更加的强烈,不仅是因为它们更加的多,更是因为异虫女王这个可能性存在的威胁。 索性温余的战斗很勇勐,巨大的兰花螳螂栩栩如生,英姿勃勃,每次一镰刀横扫出去,都能斩断掀翻无数的异虫。 可众虫还是没有放下忧虑,因为如果找不到突破逃离的机会,他们还是会被困死在这里,温余确实强悍,但现在也只有他这么一个高战力存在了,而他也无法无穷无尽的战斗,一旦温余出现颓势。就代表他们离死亡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就在这时,那个被丢在地上的金属板中突然又传出了岛屿之主的声音,音频竟然还没有结束。 「特权就赋予我们的雄虫安德鲁先生吧!」 被叫到名字的安德鲁勐然一震,视线倏的看向地上闪烁着红光的金属板,那颜色充满了诡异的诱惑,像一只紧盯着他的眼睛。 「安德鲁先生,您将拥有掌控他虫的特权,现如今你们正陷在异虫潮的攻击之中吧,我想要告诉各位的是,想要异虫退去,只有献祭一位……」 第388页 音频的话语还没说完,只听「刺啦」一声,声音就消失了。 众虫愕然看去,只见陆鸣沧满脸冷意的压了压眉头,冷声吐出两个字。 「聒噪。」 他的脚下是已经被踩碎裂的留声器。 众虫面面相觑,心情极其复杂,他们不是没听到音频中的内容,即便被毁,之前透露的讯息也已经很多了。 其中的关键点,没一点都让众虫感到心惊胆战不敢置信。 比如这位岛屿之主极有可能能够控制异虫群。 这在众虫看来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一件事,异虫群除了异虫女王还会有能够控制的虫存在吗?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除此以外,还有令众虫极其在意的一件事,虽然那话只说了一半,但其中的意思还是非不难理解。 可就是因为很好理解猜显得更加的惊悚。 献祭的意思,无虫不懂,就是死亡,对方话中的意思是想要异虫退去,就必须选出一个虫献祭,去死。 这样的要求令众虫感到既愤怒又恐惧,甚至有一瞬间,所有虫都悚然的看向四周,就怕身边的谁会突发恶意的把自己推出去当替死鬼。 只是一句话,就让众虫之间的信任感陡然下降,这是极其可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陆鸣沧踩碎留声器低那一刻,大家都心头竟然出现了片刻的畅快和轻松,虽然阴霾和忧虑一直没有消除,但不得不说陆鸣沧给了他们一个摆脱恶毒虫性纠缠的理由。 反正音频已经毁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可并不是所有虫都和他们是同一个想法,比如安德鲁。 他满脸的不贊同,怒视着陆鸣沧指责他道。 「陆先生的行为未免太过急躁独断,倘若惹恼了那位岛屿之主,你将会害死我们所有虫!」 陆鸣沧眉骨轻抬,很淡的牵了一下唇,不紧不慢道。 「那你想如何?」 众虫的目光也一下子汇聚到了安德鲁的身上。 没虫忘记岛屿之主音频中说的要赋予安德鲁特权的话,既然是掌控他虫命运的特权,另一个意思就是掌握其他虫的生杀大权,结合当前情况和上下语句,不难猜出岛屿之主是什么意思。 众虫很快就猜到岛屿之主想让安德鲁指定所谓的献祭者。 顿时,众虫看向安德鲁的目光都隐隐危险起来。 没虫会想要放任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他虫的手上,而且这个虫还是一个能够冷血的将自己的雌虫拉出来挡刀的虫,这就更可怕了。 而安德鲁这样咄咄逼虫的反应更加让虫感到威胁。 他是想要掌握那种特权的吧,所以才会对踩碎留声器的陆鸣沧这么生气。 虫性就是如此,即便可能性有很多,还是会下意识的揣度最阴暗的那个。 他想要害虫,众虫不由得如此想到,顿时对安德鲁更加忌惮了,下意识的躲远了他。 战斗还在继续,四周黑压压的异虫潮的似乎怎么打也打不完,永远的遮天盖地,不知疲倦的朝着他们涌来。 陆鸣沧看着温余的背影,眼眸中浮现出一层浓厚的忧虑与深思。 塞缪尔交替着给亚瑟和卡特输送信息素进行安抚,他的脸上露出苍白与疲惫之意,但没虫能帮到他,莱维莱那是亚雌,格雷森虽然是雄虫但他等级非常低,只有区区c级,安德鲁倒是有b级看起来可以给卡特做安抚,但卡特和亚瑟都非常排斥他,众虫实际上也并不放心安德鲁,毕竟他拽着西拉挡刀的画面还歷歷在目呢。 陆鸣沧是温余的搭档,作为现在的最强战力,陆鸣沧必须保证温余处在最佳状态,所以他也很难给卡特做信息素安抚。 一个替换,亚瑟代替了的攻击位置,换了温余下来,陆鸣沧立刻拉过他亲了下去,给予信息素安抚。 温余的精神力在急剧消耗,但这还没结束,他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才能拼得一线生机。 「我会向南突围,你们准备好,跟着亚瑟,尽快离去。」 温余简短的吩咐道。 陆鸣沧不由得拉了拉他的衣袖,坚定道。 「我和你一起。」 温余深深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好,你要跟紧我。」 陆鸣沧露出笑颜,重重点头。 安德鲁突然冒出了声。 「少将,也许我可以……」 他的话没说完,温余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想让谁死?」 他的话很直白,一下子撕开了安德鲁掩盖下的私心。 「不要打着为谁好的幌子,做自己的恶事。」 温余淡声说道,说完没再看安德鲁一眼,拉着陆鸣沧就走出了防护罩,亚瑟再次和他交接了位置。 众虫严阵以待,等待着温余的突围,不过余光却都不由得落在孤身一虫站在角落里的安德鲁,意味深长。 安德鲁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睛,众虫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那格外沉默的模样还是让不少虫对他忌惮不已。 温余果然加大了力量,开始往南边推移,众虫也见识到了他的远距离攻击的能力,纷纷惊嘆不已。 就在这时,那个因为异虫潮而被众虫逐渐遗忘的金属箱突然有了动静,一道熟悉的电流音划破空气传来过来。 「……呲呲,哈哈,我就知道会有恶劣的虫会毁掉我的留声器,真可恶呢,坏孩子要受到惩罚的哦。」 第389页 众虫一惊,下意识的朝远处展开的金属花看过去,上面已经布满了异虫,不过最顶端的电磁炮还是闪烁着金色的电弧,直指着众虫。 岛屿之主的话语还在继续。 「各位……阿不,是亲爱的安德鲁先生,你现在拥有两个选择哦,第一个选择是与大家一起死去,同生共死也是很浪漫的呢,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选择,我们也有第二个选择提供给你,那就是你可以选择两位朋友代替大家死去!两位哦!增额的数量是为了惩罚坏孩子。啊,死亡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电子音的声音很怪异,极尽夸张的感觉令虫感到非常刺耳,而它话语中的意思更是令虫胆战心惊。 安德鲁很明显都感觉到了众虫对他的忌惮与排斥,黑沉沉的目光全聚焦到自己的身上,这样既刺激又恐怖的感觉令安德鲁全身都不由得战慄起来。 而当电子音的最后一句话说出,这种灵魂颤慄的感觉也到达了顶峰。 「放心吧,无虫能够伤害到你,此刻,你就是神!掌控一切命运的神祇!」 「所以,大胆的说出你的抉择!」 安德鲁掩在眼镜下的青色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他突然动了起来,抬眸戏嚯的看向众虫,仿佛所有虫在他的目光中都是待价而沽的宠物一般。 众虫只感觉头顶笼下一层不祥的预感。 亚瑟黑沉的眼眸精光一闪,他突然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毫不留情的抹向安德鲁的脖颈。 安德鲁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哀嚎一声,冷汗津津。 却听「叮」的一声,短刀划在空气中竟然被一道无形无影的东西挡住了,就像砍在了一片坚韧的铁壁之上,划开火光四溅,却寸步难进。 看到这个模样,众虫惊异无比,谁也没想到安德鲁的周身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层防护罩,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而这样的事实也给了安德鲁莫大的信心,他恶狠狠的瞪着亚瑟,青色的目光中是不再遮掩的兇狠杀意。 他毫不犹豫的指向亚瑟,恶毒的诅咒道。 「我要他死!亚瑟·兰斯洛特给我去死!」 命令被接收,金属花顶的电磁炮顿时亮起耀眼的金色电弧,一下子化开了四周的异虫群,碗口大的电磁炮「嘭」的一声发射出去,直指亚瑟。 亚瑟脸色暗沉,手臂倏的化为长刀,噼砍而去,电磁炮竟然被斩成两段飞了出去,落在异虫群中炸起一片异虫尸体。 安德鲁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亚瑟·兰斯洛特竟然徒手噼开了电磁炮,这简直恐怖。 很快又一颗电磁炮朝着亚瑟射。过来,还是被他噼开了,但亚瑟的表情极其的难看,手臂也隐隐的有些颤抖。 岛屿之主的电子音还没结束,像是诈尸一般,突然有了冒出了一句。 「哦,我忘了说一个事情,亲爱的安德鲁先生,如果十分钟内,你选择的献祭者无一虫死去,那么,你就会代替献祭者死去哦,哈哈哈,愿虫神保护你。」 恶劣的意图即便是通过无机质的电子音,还是起到了炸裂的效果。 安德鲁一下子慌了,看着亚瑟一刀刀噼砍电磁炮的举动,他原本高扬的心情顿时盪到了最底。 目光恍惚间,看到躲在卡特身后的小虫崽,安德鲁一下子仿佛抓到了希望,他突然发力,勐地将小虫崽推出了保护罩,高声嘶喊道。 「我选他!让他死!让他死!」 卡特正担忧得看着亚瑟,一个不查,小虫崽就从他的身边被推了出去,卡特顿时怒目圆睁,怒斥道。 「安德鲁!」 众虫也纷纷喝声。 「你疯了!」 陆鸣沧看到小虫崽被推出保护罩,想也没想,立刻飞扑了过去,黑压压的异虫碾压而下。 「陆鸣沧!」 温余惊声唿喊。 第147章 陆鸣沧并没有死,在最后一刻,温余及时赶到,绞杀了一众异虫,可也因此,他没来得及挡下骤然而至的电磁炮。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陆鸣沧的脸上,剧烈的灼烧痛感从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但他根本来不及在意,怔怔的看着自己怀中抱着的还带着温热的小小身躯。 电磁炮射穿了陆鸣沧的手臂击中了小虫崽,只是一瞬间,原本生气盎然的小身体就变成了一具破败的布娃娃,一动不动的倒在了陆鸣沧的怀中。 他的胸口被一个拳头大的伤口洞穿了,鲜血淋漓,已经没有了生息,陆鸣沧颤抖的搂着小虫崽还带着暖意与柔软的身体,不敢相信它将在自己的怀中变得坚硬冰冷,一股又尖锐的刺痛感滚过心尖,夹杂着满腔的怒火。 手臂被一道强硬的力度攥紧,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灼热而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陆鸣沧抬起头,温余带着愠怒与紧张的眼眸顿时跃入眼帘。 陆鸣沧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温余在看到他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心疼起来,把他搂进了怀里,以一种轻哄般的口吻抚摸着他的背嵴安慰他。 「没事的,别难过,都是假的,我给你报仇。」 他的目光在看到陆鸣沧血肉模煳的手臂的时候,猩红色的眼眸顿时翻涌起浓烈的凶戾,周身的气势一盪,空气一阵扭曲,精神力化为一把把风刃,朝四周切割绞杀,异虫的身躯被切成无数块,纷纷扬扬的从四周落下,一瞬间清空了周围的一片异虫潮。 第390页 亚瑟看准了机会,和卡特联合起来,带着其他虫立刻从南边突围了出去,一路飞奔着逃离这片区域,同时他还不忘把安德鲁踹出了防护罩。 异虫潮在被击退了一瞬后,又再次涌了上来,一下子就淹没了落单的安德鲁,密密麻麻的虫群中响起安德鲁撕心裂肺的恐惧唿喊,可温余只是冷淡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上前营救,即便对方就距离他几步之远,温余也没有丝毫动静。 很快,安德鲁的声音就消失了,而异虫潮似乎也因为某种原因,竟然开始慢慢的退散开来,等那个堆埋着安德鲁的小山挪开,温余却发现安德鲁竟然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他像是被吓破了胆,但他并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一点伤,只是满身沾着草屑,很狼狈的模样。 温余顿时蹙起了眉,转眼看向远处的「愿望池」,顶端的电磁炮如今已经缩了回去,它静静的矗立在原地,阳光下如同一朵盛放的金属花朵,瑰丽而无害。 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死,安德鲁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保一点事都没有,很快就露出了狂喜的笑容,他仰天大笑,状若疯癫。 「哈哈哈哈!我没死!我没死!我不会死!哈哈,那岛屿之主果然说的没错,我不会死,谁也伤害不了我!」 【卧槽!气死我了!这逼居然真的没死!】 【啊啊啊!小虫崽!陆哥!呜呜呜,我好难过啊!】 【为什么要这样!他凭什么不去死!】 【安德鲁果然是个坏虫啊!太可恶了,居然对小虫崽动手,不可原谅!】 【太狂妄了,擦,我真的好想弄死他!】 【啊啊啊啊!我好想穿进直播里掐死他!!他要给小虫崽陪葬!】 【吐了,果然是个伪君子,怎么这么会装呢,亏我之前还为他打抱不平,我真想打自己一拳。】 安德鲁的所作所为算是犯了众怒,但不管大家如何愤怒的想要杀了他,却还是只能焦急又无奈的看着直播,他们很是担忧,如果安德鲁真的有了无敌防护罩,谁也杀死不了他,岂不是只能任由他为非作歹了,一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无数虫怄的都吃不下饭。 这时,远处的金属花愿望池再次「框框」作响,许愿池下方的金色卡片掉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悬挂着卡片的地方弹出了一个金色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一顶红色的充满童趣的小圆帽显露出来,那个阴魂不散的电子音频声再次响了起来。 「亲爱的嘉宾们,恭喜你们正式完成七日淘汰任务,淘汰虫数:3,现在发放奖励哦,奖励仅有一个,本应由投票券数量最高的陆鸣沧先生获得,但作为挑战岛屿之主的惩罚,现剥夺陆鸣沧先生获得奖励的资格,奖励由表现优异的安德鲁先生接任。」 随着那抑扬顿挫的话语,同时传出激昂热闹的音乐声,在这异虫尸遍地,猩红血液遍布,血腥气瀰漫的氛围里显得无比的诡异。 陆鸣沧盯着那红色帽子,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冒了出来,他忍着痛,拉了拉温余的手臂,低声对他道。 「少将,毁了那东西!」 而在陆鸣沧开口道时候,安德鲁已经满眼兴奋的朝那里沖了过去。 温余却并没有动,他看了陆鸣沧一点,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不能放着陆鸣沧留在原地,太危险了,而且…… 「阻止不了。」 温余的声音微冷,冰棱般的目光刺向远处已经拿下所谓奖励的安德鲁。 陆鸣沧愣了一下,嘆了口气,温余说的没错,他们处在极其被动的位置,即便有心阻止,可只要对方想,可以有无数中方法达成目标。 就像之前一样,即便陆鸣沧踩催了留声器,悲剧依旧没有被阻止,甚至极有可能正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惹怒了岛屿之主才导致小虫崽的死亡。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小虫崽死亡的画面还是不断的冲击着陆鸣沧的大脑,怀中这个逐渐变得冷下来的躯体,这带着恐惧的没有闭上的黄色双眸,都仿佛在斥责着陆鸣沧的所行所为。 这一刻,陆鸣沧竟然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的茫然。 「少将……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脆弱的无助。 温余双手紧攥,过了好几秒才放松下来,目光柔和的看着陆鸣沧,伸手抹掉了他脸上的血迹,认真道。 「不是你的错,是加害者的错,你很好,不要被他们影响情绪。」 陆鸣沧很快就清醒过来,点了点头,他看向怀中的小虫崽,伸手抚上小虫崽的眼眸,帮他轻轻的合拢起来,温柔的将他放在地上,陆鸣沧的目光变得坚定,咬了咬后颌骨,认真道。 「对,我不能颓废下去,一切还没有结束,我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陆鸣沧看向温余,温余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的安德鲁还在癫狂的大笑,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慢与满满的恶意,仿佛手中捧着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利一般,神经质的仰着头,如同获得授封般,充满仪式感的轻哼着音乐为自己加冕。 他戴上了那顶红色的小圆帽。 「红帽为冠,金卡为杖,此刻加冕为王,享夺生杀大权。」 阴恻恻的电子音空泛的响起,传入所有虫的耳中,宣告着安德鲁为王的消息。 第391页 【我擦擦擦!这可如何是好啊!安德鲁看起来都疯了似的,超级可怕!】 【他不会大开杀戒吧?】 【他咋杀虫呀?谁看清他手里那张金卡是什么没有?】 【好像是一种技能,就跟游戏里放大招差不多吧,他怎么一点都不怀疑真实性呢,现实中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玩意儿。】 【感觉他已经发疯了,他都真觉得自己是神了……】 【不像看到他,少将能不能赶快把他弄死啊!!!】 【陆哥还受伤着,要尽快治疗呀,看起来疼死了,嘤嘤嘤。】 安德鲁青色的眼睛里瀰漫着血红,他抚摸着手中有些沉甸甸的金色卡片,慢悠悠的踱步到陆鸣沧与温余的面前,露出一个张狂的笑。 「少将,我现在掌握着你们所有虫都性命哦。」 他满脸贪婪的看着温余,说出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 「你跟了我吧,你只要跟了我,我就保你安全无虞。」 温余沉着眼,并没有理会他,在处理完小虫崽的尸体后,伸手扶着陆鸣沧就打算离开,陆鸣沧的伤势需要尽快治疗,他没有时间再继续逗留了。 可温余的无视却激怒了安德鲁,只见他面目狰狞,凶光毕露,吐出一句阴森森的话语。 「你那么在乎陆鸣沧,我可真想把他弄死。」 这一句话果然激起了温余强烈的反应,他猩红的眼眸内极快的聚起一层凶戾的杀意,肃杀的气势裹挟着寒意,连空气都跟着冷凝了几分。 「你说什么。」 他的话语低沉至极,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喉咙口压抑的响起,阴鸷而压迫性十足,仿佛只要安德鲁再敢说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灭杀。 可安德鲁偏偏仗着自己无敌盾的存在,毫不在意的撩拨着温余的逆鳞,仿佛觉得自己的宠物非常的不听话般,他歪头皱了皱眉,泛着红丝的眼眸中闪过阴涔涔的光,扯了扯嘴角,像一条吐着鲜红蛇信的毒蛇,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的吐出阴狠的话语。 「我说,我要审判陆鸣沧,赐予他,死亡的惩罚。」 随着他话落,一道金色的光从安德鲁手中的金色卡片中闪出,飞速的射。向陆鸣沧的方向。 温余眸光一厉,迅速揽住陆鸣沧的的身体,层层精神力迅速包裹住他,同时斩出一击,将金色流光噼了出去,可金色流光并没有就此消失,被噼飞后,又迅速飞了回来,直朝着陆鸣沧而去,再次被噼飞,再次飞回,冲击向陆鸣沧,不管陆鸣沧噼出多少次,用出何种方法,金色流光都没有被消耗掉一点点,即便被噼散,也会再次聚拢后射。向陆鸣沧,仿佛只要陆鸣沧不死,它就能一存在,直至击中陆鸣沧,带走他的生命为止。 而一旦金色流光触碰到陆鸣沧的周身,他身上那一层层精神力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被一层层溶解,导致温余不得不一遍遍的重新竖起无数道精神力保护罩。 陆鸣沧看得清晰,那诡异的金色流光在不断消耗温余的精神力,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看起来着东西不杀死自己是不会消失的,既然无法将其击散,那么也许毁掉源头才有结束一切的可能。 而作为源头,安德鲁身上的真的是无敌盾吗?岛屿之主真的会给他如此大的权利任由他肆意妄为吗? 陆鸣沧在思绪流转间,抬头极快速的对一直护在他身边的温余说了一句。 温余眉头紧促,目光迟疑,但陆鸣沧无比的坚持,温余紧绷着下颌没有回话,但他做出了反应。 转瞬间,温余给陆鸣沧身上套上了更多的防护罩,然后他迅速的抱起陆鸣沧,身后的翅膀一下子展开,在安德鲁惊愕的目光中,温余抱着陆鸣沧沖向了他,金色的流光跟在他们身后。 安德鲁并没有意识到温余他们想要干什么,只以为他们要不顾一切的朝他攻击,想到不管是亚瑟·兰斯洛特还是异虫群都没能伤害到他,安德鲁对自己周身的防护罩有很大的自信心,即便温余再厉害又如何,岛屿之主说了谁都伤害不了他,他不信温余就能伤他分毫。 然而,温余却并没有朝安德鲁攻击,在极接近他后,温余突然间一跃而上,绕到了安德鲁的身后,安德鲁茫然的侧了侧头,不明就里,余光中一道金色的流光突然间扑到了他的面前,透明的放护盾升起,「呲」的一声发出很轻的仿佛什么烧融的声音。 「温余!」陆鸣沧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略微激动的喊着温余的名字,安德鲁本能的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可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眼珠子转动间,胸口突然一阵剧痛,眸光下移,一根略带透明的粉白色长刺穿过了他的胸口,带出鲜红炙热的血液。 「噗」的一声,长刺毫不留情的抽回,安德鲁只感觉全身的力量迅速流失,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如鲜血瀑布般的胸口,青色的眼眸中闪过茫然。 他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只感觉脚一软,身体便失去控制的摔倒在地上,看着阳光灿烈的天空,安德鲁不住抽搐着,身侧很快汇聚了一片血泊,他看着头顶的两虫,在对方极其冰冷的目光中,安德鲁艰难的想要张口说话,但温余却看也不看他,直接展开翅膀,抱着陆鸣沧飞离而去。 他们的背影越飞越远,最终在安德鲁的目光中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漆黑。 第392页 【该!活该!杀的好!】 【幸好那金色玩意儿消失了,害我陆哥的都得死!】 【安德鲁终于下线了,普天同庆!】 【没了安德鲁迪伦西拉几个虫,大家应该安全很多了吧。】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个电子音说的话,当时它宣布的淘汰虫数是3,可我数来数去,都不止三个啊!】 【当时安德鲁还没死,我记得七天内死的是迪伦,卡那,西拉,是三个呀。】 【不,不对!还有个小虫崽呢!是安德鲁杀了小虫崽后,才出现的那段话,说什么正式完成七日淘汰任务,死亡虫数是3,难道没算小虫崽吗?】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朋友们,卡那,西拉,小虫崽都是死在我们面前的,但你们看到迪伦死亡的场景没有?】 【我去!别吓我啊!我怎么毛骨悚然了呢!】 【不可能吧,当时那个场景,迪伦应该被烧死了呀,而且就算他没死,也受了重伤,怎么可能独自一虫存活下来啊!】 【呜呜呜,别这样,我不想大家再出事了呀!】 【你们看!安德鲁脑袋上的小红帽和手中的金卡都飞起来了!】 【什么玩意?恐怖片吗?】 【卧槽!是真的!小红帽朝着少将他们的方向去了!】 【啊啊啊啊啊!异虫群又来了了!!!!】 阳光下,消失的异虫群再次汇聚在了一起,它们朝着天空嘶嘶叫唤着,似乎在唿唤着什么。 而安德鲁头顶的小红帽和手中的金卡闪烁了一下,突然间飞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沖向了天边…… 第148章 温余和陆鸣沧很快就追上了亚瑟他们,温余找莱维拿了止血喷雾,给陆鸣沧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他们现在就只有两瓶止血喷雾了,再无其他医疗物资,处境可谓是艰难。 没多耽搁,众虫便立刻上路,而且继续朝前疾行,他们的希望唯有最后的终点。 期间,陆鸣沧也简单解释了安德鲁死讯,众虫虽然嘆息其死亡,却并不为他感到可怜,谁都知道安德鲁已经疯了,留着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危险分子和他们共处一地,对谁都没有好处,得知对方死讯甚至让众虫都松了一口气,亚瑟更是拊掌大笑,直叫死的好。 一连赶了数十公里路,他们才终于慢慢的停歇下来,大家都累的够呛,没形象的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卡特的脸更是一片煞白,要不是有亚瑟的支撑,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他接连受伤,一直没有痊癒,这次又断了条手,损耗巨大,加上透支精神力带着众虫逃离,此时的处境已然是岌岌可危,对于这样的结果,众虫也感到无可奈何,他们没办法给卡特治疗,甚至无法给他留足够的休息时间。 因为异虫群就阴魂不散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在距离他们千米远的地方盘踞着,也不攻击也不退去,如同附骨之蛆般,黑压压的一群牢牢的跟着他们,不管他们如何都无法甩脱, 众虫感到无比的恐慌,直到温余停下脚步,大家才发现那些异虫竟然也停了下来,并没有攻击上来,就好像真的在信守什么约定似的,诡异无比。 众虫立刻想到了那岛屿之主说过的话,一想到这样的情形极有可能是那被安德鲁害死的小虫崽换来的,众虫便感觉背嵴发凉,头皮发麻。 那岛屿之主的心思何其歹毒,竟然真的是要逼得他们同类相残! 这样的事实令众虫默然又忧虑,距离终点的路途不知还要多久,他们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这样的担忧萦绕在众虫的心上,使得整个队伍的氛围都异常的低迷和紧绷,连一向活泼的莱那都罕见的沉默了许多。 陆鸣沧看着情绪低落的众虫,沉思了片刻。 实际上异虫并不是不能对付,尤其是这种小型异虫,除了数量多外,其实只是初阶段的衍化,根本无法和吞食。精神力的食星蚁相比,而既然食星蚁能被爆炸灭杀,那么没道理这些异虫不能杀。 只是众虫都被异虫背后可能存在的异虫女王所震慑了,毕竟只要异虫女王存在,异虫便是源源不断的,杀死了这批也毫无用处。 但异虫女王真的存在吗? 陆鸣沧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或者说异虫女王是能够被虫为控制的吗?这些异虫的行为属实的怪异,作为类似蜂群形态的异虫群,它们为什么会听从岛屿之主的命令呢?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包裹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真相仿佛近在咫尺却又怎么都无法完全确定。 「这些异虫到底在干什么!」莱维快要被这压抑的氛围逼疯了,终于忍不住大嚷着叫出来,他一开口,顿时打破了这沉重的安静,凝滞的气氛终于流动了起来。 「岛屿之主真的能控制异虫吗?」莱维也忍不住把心里的忧虑问出了口。 他们这些非军虫,实际上对异虫的了解非常流于表面,而且很多秘密,政府、军部都是不会向外声张的,有这样的疑惑非常正常。 能感觉到大家对岛屿之主的恐惧,陆鸣沧看向了温余,关于异虫女王的事情,没有虫比温余更有话语权了。 温余并没有沉默,虽然他话很少,但还是笃定的给了大家一个确定的答案。 「不能,虫族既不能控制异虫女王,也不能与之和平共处。」 「那这些异虫……」莱维迟疑道问。 第393页 「不是由异虫女王所控。」温余淡淡道。 【就是,异虫女王也太离谱了,还有活路嘛、】 【都是岛屿之主搞的鬼拉!揍死他!】 【还是少将的话令虫信服!】 温余的话令众虫的心中升起了希望,如果这些异虫不是由异虫女王所控制,那也就代表着这座岛屿并不存在异虫女王,换句话说,那异虫王还没有进化为异虫女王。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异虫便可杀。」亚瑟满脸冷酷道。 只要不是异虫女王的存在,异虫群便不是源源不断的,也就表示即便他们没找到异虫王,也能够通过消灭异虫群而重创对方。 「但异虫王一般不会拥有这么大数量的异化虫,也不会全部派出来狩猎。」 卡特的声音很是虚弱,却直指问题所在。 并不是所以异虫王都能进化为异虫女王,进化的条件非常苛刻,而异虫王即便是成熟体,能够感染的异化虫也是定量的,且它自身产出感染毒素的过程很缓慢。 这就表示一旦异虫王感染的异化虫在全部死亡,那么它就会实力大降,再次感染异化虫的时间大大拉长,既会影响它吸收异化基因,阻碍进化的可能,也会让它自身暴露于危险之中。 所以之前碰到异化虫的时候,要么只有几只,要么是某一两类异化兽,就是因为异虫王不会把所有异化虫都派出去。 可这次这个规模,不管是种类还是规模都已经超过了一般异虫王的感染量,也很难让虫相信还有别的异化虫存在。 异虫女王无法被虫族控制,但异虫王可就不一定了,虽然也存在一定的智商,但异虫王和异虫女王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着不得不让众虫产生某些猜想。 如果岛屿之主控制了异虫王,那么他就不会存在留下异化虫保留实力的想法了,因为被控制的异虫王只会沦为无脑的工具,根本不可能进化,这一点倒是和虫族有点相似,无法被虫工控制,必须是自然的进化。 当然这些都不是绝对的,就像即便知道虫族的基因等级无法被虫为干预,但还是会有虫暗中研究基因优化剂,所以控制异虫的想法自古都不少见,毕竟如果能够培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异虫女王,那必将改天换地,利益和权利能够驱使无数虫真相追逐,这就是虫性。 但不管如何,都不影响众虫想要灭杀异虫的想法。 如果真的如他们猜想的,那异虫群便是可杀,可杀灭的,这是一个极诱虫的想法,毕竟,谁想留着这些威胁一直在身侧窥视呢。 但同样,众虫也存在担忧。 如果真的要剿灭异虫,那必然需要雌虫的战力,可他们现在只剩下温余、亚瑟还留有战力了,卡特不能再透支精神力了,那会威胁到他的生命,而其他虫,虽说不能算手无缚鸡之力,可也大差不离,对付两三只异虫可以,但对付密密麻麻的异虫群是真的不够看,即便是被系统强化过身体的陆鸣沧也不行。 实际上温余一个虫就能灭掉那群异虫,但他一旦出手,必然没有精力再管其他虫,这里要全靠亚瑟支撑,会很危险,尤其是亚瑟现在也受了伤,消耗了不少精神力的时候。 说到底,他们缺乏的是整体的战力,强者虽强,但弱者太多了,被牵绊着就无法做其他的事情。 「唉,如果我们每个虫手上都有一个小型电磁炮就好了,那我都不带怂的,直接干。死那群噁心的异虫!」 莱那忿忿道。 他的话却给陆鸣沧带来了一个想法,如果他们所有虫都拥有可战之力的话,是不是就会轻松很多,最起码能缓解温余和亚瑟的压力。 陆鸣沧想到了一个尝试,那是他在经过沼泽地的时候,就有的一个想法。 沼泽地的爆炸很强烈,但只有沼气实际上不会产生这样强度的爆炸,在那些腐臭刺鼻的味道中,陆鸣沧还闻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那是一股臭鸡蛋的味道,而生存手册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在沼泽地下有大量硫磺的存在。 一想到硫磺,陆鸣沧当然避不可免的就想到了传说中的黑。火。药,制作黑。火。药的三大成分便是一硝二磺三木炭,磺指的就是硫磺。 陆鸣沧并没有制作黑。火。药的配方,但他有系统啊,所以这想法并不是不可行的。 而如果他们真的能制作出黑。火。药这种东西,还怕什么异虫危险兽呢? 之前疲于奔命根本没时间想这一茬,现在既然对方留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反客为主一把! 陆鸣沧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在脑海中开始翻看起生存手册来,并暗暗的拜託童话书帮他在周边的山洞中寻找蝙蝠洞的所在。 他记得蝙蝠与鸟类等的粪便中便含有硝,是能够利用的材料。 最后一样木炭就比较简单了,现在正是烈日当空,所以干燥的木材并不难寻。 除此以外,他们还需要找能承装黑。火。药的容器以及引线。 陆鸣沧很快就想到了用什么装火。药——竹子。 就让他正真的做一回爆竹吧! 陆鸣沧心潮起伏,但他很快就压下了躁动的心绪,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 「我可以做出一种武器,它能产生一定程度的爆炸,也许我们可以使用。」 陆鸣沧的话顿时就吸引了众虫的目光,莱那兴沖沖道。 第394页 「陆哥,你真的能制造武器吗?」 塞缪尔也大吃一惊。 「爆炸?真的能产生爆炸吗?我们也能用吗?」 亚瑟问的很实际。 「多大杀伤力?」 温余也看着陆鸣沧,他问的则是。 「有危险吗?」 陆鸣沧听得出来他询问的是制作这种东西的自己会不会有危险,心下一暖,抿唇笑了笑,安慰道。 「没事,我有配方,会小心一点的。」 温余微微蹙起了眉,但他并没有阻止,陆鸣沧继续向其他虫解释道。 「我要做的是古时候的一种易爆品,叫火。药,遇火能迅速产生爆炸,杀伤力看调配的份量,应该不小。」 看了一眼思索的众虫,陆鸣沧继续道。 「材料有现成的,但需要虫去取来。」 格雷森问。 「需要什么?」 「之前爆炸的沼泽地泥层下有一种黄色的石头,我需要那个,还有蝠兽的粪便,干燥的木材以及竹子。」 陆鸣沧沉吟道, 众虫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讶,因为陆鸣沧说的这些东西确实不难寻,除了要去那沼泽地找石头,其他东西都可以在附近找到。 「蝠兽的粪便真的有用吗?」莱那的脸上露出犹疑和嫌弃,他不明白怎么会有武器会用到粪便这种脏兮兮臭烘烘的玩意。 对于莱那的质疑,其他虫也是相同的想法,尤其是塞缪尔,格雷森等虫,现在的他们已经很难忍受自己如此狼狈骯脏的模样了,听到居然要去捡蝠兽的粪便,顿时几虫都皱起来一张脸。 陆鸣沧失笑,倒是没有责怪他们,只是郑重点头,应道。 「需要,很重要。」 虽然迟疑,但几虫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很快,他们就分配好了每个虫要做的事项。 他们找到了蝠兽的巢穴,在不远处开闢了一处地方作为根据地,由亚瑟前去沼泽地挖硫磺,莱维莱那去蝠兽洞捡粪便,塞缪尔和格雷森在四周找木材和竹子,除了亚瑟,其他虫都只会在附近行走,温余则负责盯着那群异虫,机动行事,保护众虫,陆鸣沧则呆在原地等其他虫把材料拿回来,以及做一些准备工作。 时间急迫,便没有多说,众虫领了任务立刻开始了行动。 【火。药是啥呀?真的是古时候的武器吗?求解释。】 【查了查了,好像真有唉,爆炸威力还挺强的!】 【我去,陆鸣沧到底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啊?他研究的古代东西好多哦!】 【好期待!陆哥牛逼!】 【真的有用吗?要是没用那可太浪费时间了。】 【希望有用,我想看!】 【莱那要去捡蝠兽的粪便,噫,好可怜啊!】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一副熏死过去的模样。】 【真有用的话就太厉害了。】 【话说,谁还记得那消失的红帽和金卡?到底去哪里了?】 【管他呢,那鬼玩意儿可不兴想。】 直播幕的众虫也在期待着陆鸣沧口中所说的武器。 而岛屿的众虫并不知道,另一种危险,正在到来。 第149章 半天下来,陆鸣沧身边就堆了不少材料,他搭了一个土坑烧木材,其他虫则帮忙用竹子和树皮制作容器和引线,陆鸣沧以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作为抵扣条件从童话书那年换来了火。药的配比以及制作过程。 有了这些东西,陆鸣沧制作爆竹的进程很顺利,童话书还包揽了售后,它能告诉陆鸣每一个爆竹的完成情况、爆炸范围和杀伤力程度,甚至陆鸣沧操作失误,它也会告知阻止,可谓是非常贴心。 有了童话书的帮助,陆鸣沧制作爆竹越发顺手,成品出产很快,不过再如何也只有他一个虫动手,直到夜幕降临,他热汗淋淋的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向众虫展示了他做的爆竹。 一共做了27个,众虫围着一堆密封式竹筒好奇的打量,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也不知道使用方法,看着这光。熘熘的小玩意,不禁开始怀疑其真实杀伤力。 这装了蝠兽粪便的竹子玩意儿,真能爆炸吗? 陆鸣沧当然知道他们的怀疑,也不多说,直接向他们演示了一下投掷方法,点燃引线,扔出,爆竹在异虫群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震惊众虫。 「真的有用!哇!」莱那兴奋的感嘆,一下子就把捡蝠兽粪便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亚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一击能瞬间灭杀百只异虫,不错。」 塞缪尔看着被爆竹炸的四散逃开的异虫,皱了皱眉道。 「可我们怎样才能把异虫全部消灭呢,它们被爆炸声惊扰就会分散开,散开了就不好杀了。」 其实逐个击杀是最简单的,但陆鸣沧他们虫数少,不方便分散开,所以异虫群如果分散开反而和他们想要全部灭杀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不过陆鸣沧并没有被这个情况难住,早在制作爆竹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一个方法。 「我们可以在山洞里提前埋好爆竹,然后把异虫群引进山洞引爆。」 陆鸣沧不紧不慢道。 几个**扔出去当然产生不了多大作用,尤其是这种以数量取胜的异虫群,所以他想的方法就是瓮中炸鳖,造出一场巨大的爆炸将这些异虫全部杀死。 第395页 即便异虫侥倖从爆炸中逃脱,也会被爆炸引发的山洞塌陷掩埋在下面,属于双重打击。 「可行。」 温余的贊成给这个计划的实行带来了底气,也给众虫带来了信心。 即便黑夜降临,众虫还是干劲十足。 他们要挖一条逃生的通道,能够使他们点燃爆竹后能够迅速离开山洞,卡特因为受伤严重,便没有分配他做什么,亚瑟领着其他虫开始选择适合的地方挖地道。 陆鸣沧加班加点继续做爆竹,温余则作为护卫守在山洞门口看着千米外的异虫群。 在夜色的掩盖下,一切都有序进行。 没虫知道异虫群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发难,那岛屿之主又会做出什么事情,但不管如何,他们必须要有目标和希望。 【泪目,大家万众一心的画面真的好有爱啊!】 【不管雌虫还是雄虫还是亚雌,这一刻大家都是平等的,都在为生存而努力着!】 【这爆竹看着真的很厉害,希望有用!】 【陆哥!少将!加油啊!】 温余没离开陆鸣沧太远,他自始自终都在关注着陆鸣沧的一举一动。 在做完最后几个爆竹后,陆鸣沧走了出来,来到了温余的身边。 因为各种意外和繁忙,他和温余一直没有好好呆在一起聊聊天,即便是现在,他们也将很快迎来一次巨大的挑战,陆鸣沧莫名的有一种直觉,也许他们只有这一小段安稳的时间了,虽然这也只是风雨欲来前的假象。 陆鸣沧吐了一口气,扬起一张笑脸,伸着手笑看着温余,挑眉问道。 「少将,要牵手吗?」 温余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伸手紧紧的攥住了陆鸣沧的手掌,惯性的顺着指缝插。入,十指交扣着拽了拽陆鸣沧,想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然而陆鸣沧却停在几步外并没有动,温余抬眸看他,陆鸣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苦笑道。 「我一身汗,难闻。」 温余直勾勾的看着他,唇角抿直,突然间他朝着陆鸣沧的方向一步跨前,直接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陆鸣沧,低沉的气息在陆鸣沧的耳边迴荡。 「不难闻,我喜欢。」 陆鸣沧无奈又熨贴,抚着温余再次散落下来的银白色长髮,捧着他的脸颊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角,轻声揶揄。 「好吧,你不觉得难闻就好,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温余搂着他的背嵴,低低的嗯了一声,追上前主动启唇碰了碰陆鸣沧的嘴唇。 「亲。」低哑的嗓音逸出唇,很快被覆盖碾碎,被强势吞吃入腹。 旖旎的温情在四周氤氲而起,夜色阑珊,月光皎洁,深情无边。 仿佛过了很久,却其实只是短短时光,陆鸣沧退开了一些距离,摸了摸温余的脸颊,轻轻揩掉那张嫣红唇上的点点水渍,轻声问道。 「少将,我们会成功吗?」 温余毫不迟疑的颔首,坚定道。 「会的。」 陆鸣沧粲然一笑。 「嗯,会的,我相信你。」 温余将脸颊埋在陆鸣沧的肩颈间,亲昵的蹭了蹭,拥抱的力度重而紧,仿佛要把陆鸣沧揉进他的骨血中一般的用力。 陆鸣沧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嵴,嗓音轻柔而宠溺。 「怎么这么黏煳啊。」 温余并没有否认,反而直白的应声,声音低低哑哑,满含浓烈的情意。 「嗯,喜欢。」 陆鸣沧只感觉心跳似停了两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震动,他幽邃的目光深深的定格在温余的身上,眼底仿佛有无数的风捲云涌,海浪翻滚,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浓重占有欲。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极为克制的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温余的脸颊,撩起他凌乱的髮丝,轻柔道。 「我再给你做个木簪吧。」 之前那个簪子似乎在逃离的路上丢失了,银白色的长髮在微凉的晚风中翩飞,像绸缎一般。 温余却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根细长的东西,陆鸣沧定睛一看,正是他之前为温余做的猫咪木簪。 「真好,还在。」 陆鸣沧从温余的手中拿过木簪,温柔的低笑。 「要扎起来吗?」他问温余。 温余点点头,转过身,把自己这一头顺滑漂亮的长髮送到陆鸣沧的手中。 陆鸣沧看着他认真又可爱的动作,唇角不自觉的陷落,克制了一下,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勐地把温余拉到自己怀里使劲揉捏的冲动。 给温余扎起头髮,又情难自抑的接了个吻后,陆鸣沧才开始说起正经事。 他看了看外面的一片漆黑,视线范围内那群异虫还停驻在距离他们千米之外的草丛堆里,之前的爆炸过后,那些异虫在乱了一阵后又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指挥着它们行动似的。 「不知道那岛屿之主想做什么。」 陆鸣沧轻声喃喃道。 他能确定现在的一切绝对不正常,不管是这群行为怪异的异虫还是之前出现的红帽金卡,种种情况都令陆鸣沧感到非常虚幻,这更加加深了他心中对这整个生存游戏真实性的怀疑。 这种怀疑在他从旁敲击的询问过童话书,而童话书却要他自己却探索真相的时候到达顶峰。 童话书并没有否认,而这种极其官方的回答实际上也反应了一定的真相。 第396页 这里的一切绝对有问题。 只是陆鸣沧还无法绝对确定,也没有虫会赌上自身的性命来相信他的猜测。 不过他能够确定的是,岛屿之主一定在监视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他想要看到他们自乱阵脚,自相残杀,而陆鸣沧现在所做的是逼他出手,逼他露出更多的马脚。 不管是火。药的研发还是灭异虫的想法,实际上都只为与之博弈。 如果对方在他们完成一切前提前行动了,那说明他们之前关于异虫王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如果对方指挥着异虫避开了所有一切,那更好,既表明他们在被监视着,也能确定异虫群确实是被岛屿之主控制着,而如果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 陆鸣沧蹙了蹙眉,他的心头一直笼罩着一层不详的预感,总让他感觉惴惴不安。 温余的目光锐利而深沉,暗红的眼眸在火光中莹莹流转。 「玩游戏。」 温余淡淡的吐出三个字,陆鸣沧若有所思。 这是属于他们的游戏还是属于岛屿之主的游戏? 「游戏提前了,他在驱赶我们前往终点。」 温余继续道,他的声音清清冷冷,虽然话少,却字字鞭辟入里。 而陆鸣沧也能很快跟上他的思绪。 确实,作为一个七日任务,对方却在第五天就再次跳了出来,他在加快游戏进度同时也在以更直白的手段逼迫众虫自相残杀。 是他不耐烦了吗? 还是对方受到了什么威胁,不得已只能加快进程? 而从这些异虫群虎视眈眈的盯梢胁迫能够看出,对方在逼着他们快速往终点走,如果只是想单纯的弄死他们,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即便想戏耍一番也并不难,为什么要赶他们去终点? 或者说,终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不是逃出生天而是又陷深渊? 还有一个容易忽视,但极为重要的信息。 「我记得当时那道声音说的是淘汰虫数为3,可我一路想来,在他宣布这则讯息的之前明明死了有4个……为什么偏偏说3个?」 陆鸣沧表情严肃道,虽然看起来这个讯息不值一提,但他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温余颔首,说出了一个名字。 「迪伦。」 陆鸣沧神色一动。 「你是说迪伦很可能没有死?」 虽然这么问,但陆鸣沧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他们并没有看到迪伦的死亡,只凭安德鲁和西拉的话,很难证明对方是真的死了,所以对方极有可能还活着。 他能独自一个虫在野外生存下去吗? 有这个可能但很难,再联想岛屿之主一系列的行为,陆鸣沧忍不住大胆的猜测了一番。 「迪伦也许就是一个重点,如果岛屿之主可以给予安德鲁力量,那就表示他同样可以控制迪伦,一个隐在黑暗中的敌虫,隐藏越深就表示他图谋越大。」 陆鸣沧忍不住在心底嘆息,周遭的危险实在太多了,根本防不胜防。 手指被捏紧,陆鸣沧看向紧拽着他的温余,四目相对,紧绷的心被那双红眸中的情意与热烈安抚。 陆鸣沧屈指蹭了蹭温余长长的睫毛,轻轻道。 「别担心,我没事。」 他定定的注视着温余昳丽的脸颊,用目光仔仔细细的将对方刻再自己的脑子,心里。 他并不惧怕死亡,他只是不想和温余分离。 「少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会忘了我吗?」 陆鸣沧突然问道。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是不是表示感情也是假的? 「不会,你是真的,我的感情也是真的。」 温余毫不犹豫道,他的面色从未改变,坚定而执着。 陆鸣沧笑了一下,状似随口道。 「那如果我忘了呢?如果你发现我和现在根本不同呢?」 陆鸣沧说这句的时候,并没有看温余,而是敛着眉,长长的睫毛压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然而很快他的脸颊就被一双带着温热的手捧住,仿佛珍宝般小心翼翼的被抬起,视线对上那双灿烈的红眸,对方用绝对的,确信的,毫不犹豫的语气,郑重其事的对他说。 「你是陆鸣沧,你就是你,我喜欢的你。」 唿吸不自觉的加重,仿佛有一股烈火再心中灼烧,激起四肢百骸的战慄。 陆鸣沧怔怔的看着温余,听着他正经严肃的说。 「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会重新追求你,直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陆鸣沧搂着温余腰捡的手臂缓缓收紧,将他再次圈入自己的怀抱,俯首抵着他的肩膀,贴着温余白皙的耳廓,低低哑哑的喃喃。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可爱又诱惑,引得他心跳混乱,自制力全无,只想按着他亲吻缠绵到天荒地老,管他什么危险游戏,脑子里根本放不下一点处温余以外的其他任何东西。 他终于理解什么叫美色误事,红颜祸水了,温余虽非红颜,却比红颜更加的惹虫欢喜,惹他热恋。 怎么会有虫能够让他这样一遍又一遍更深的确定,他爱他这个事实呢。 明明心神大乱,思绪沉浮,不受控制,却忍不住放任自流,陷入更深邃的沉沦。 当然,喜欢也会催生出恶劣的逗弄,会忍不住想要探寻对方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劣性的暗光在目光中浮动,陆鸣沧扯了扯嘴角,凑到那莹白的耳边张开嘴轻轻的咬了一口,感觉到对方猝然紧绷的身躯,陆鸣沧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装模作样的调侃道。 第397页 「不过,你追求过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温余感受着耳朵上的热意,唿吸一下子乱了,心悸动而酥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脑袋里一片空白,可耳边的低语还在不断催促。 「嗯?说呀。」 温热的气息全部打在耳朵上,带来一阵战慄的痒意。 「我……我追了。」 温余结结巴巴道。 陆鸣沧听着温余这反应,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但他的声音却疑惑而失落。 「有吗?我怎么没感受到……好可惜呀。」 温余只感觉脑袋里一片朦朦胧胧,听着陆鸣沧沮丧的话语,本能的想要满足对方所有的要求,让他开心,便脱口而出。 「那我再追一遍!」 陆鸣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意吟吟道。 「好啊,你再追一个我看看。」 温余抬起头,看着陆鸣沧灿烂的笑容,便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了,但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勾了勾唇角,再次认真的应声道。 「好,我会认真追的,你要好好看。」 陆鸣沧没有回答他,而是俯身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吻。 【啊啊啊啊!磕死我了!】 【陆哥玩的挺花呀。】 【陆哥好会!少将完全被拿捏了呀,哈哈哈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只能吃冷冷的狗粮。】 【少将好可爱啊!!!】 【真诚克一切,少将好勇啊!】 【你俩给我锁死!忘个屁忘!星网以及千万网友们会给你们记住的,你俩相忘也忘不了!】 【对!我给你俩记得!忘了天天给你们寄亲亲照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50章 直到将近凌晨,亚瑟和其他虫才回来,他们找了一个比较薄的山壁凿了个一虫可以出入的洞通向外面,虽然有亚瑟的帮忙,但其他虫还是累的够呛,吃了陆鸣沧给他们准备的食物后就纷纷歇了下来,他们决定等休息够就开始灭异虫的任务。 温余负责守夜,陆鸣沧和他呆在一起,随着夜色渐浓,四周寂静,不由得也有些昏昏欲睡,朦胧中陆鸣沧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的把他揽进了一个清香的怀抱,意识虽然迟钝,但还是凭着本能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轻轻的喟嘆了一声放松了心情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但还没等他睡熟,似乎才过了一会儿,一阵突然的动静就把他惊醒了。 陆鸣沧立刻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扫向发出动静的地方。 然后他惊愕的发现,原本倚靠在一块石头前休息的格雷森突然惊叫一声跳了起来,他满脸惊诧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而在他的脑袋上赫然戴着一顶让陆鸣沧感到极其眼熟的红色帽子。 竟然是安德鲁之前戴的那顶红帽! 看格雷森脸上那恐惧骇然的表情,显然他对头顶的这个东西毫不知情,所以这东西是突然出现的,瞒过了所有虫甚至是守夜的温余。 格雷森的动静不小,众虫纷纷被吵醒。 莱那迷迷煳煳的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 「要起来了吗?早上了?我怎么感觉还没睡多久?」 莱维虽然也满脸倦容,但反应很迅速,立刻看向了表情很不对劲的格雷森,一眼就看到了那顶极显眼的红帽子,怪异道。 「格雷森先生,你怎么戴着帽子?」 塞缪尔有起床气,被吵醒了顿时满脸的厌烦,眼睛还没睁开便愤怒的大吼。 「吵死了!能不能好好睡个觉!」 这几天的变故着实让他身心俱疲,小少爷攒了一堆怒火,因着身份没尽情发。泄出现,现在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 不过没虫理会他,大家都紧紧盯着格雷森头上莫名出现的红帽子。 格雷森只感觉心脏发颤浑身都忍不住发抖,脸上的惊恐难以掩饰,声音干涩的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怎么出现的,我拿不下来!我不能拿下来!」 他很慌张,手足无措,粉色的眼眸本能的看向陆鸣沧的方向,言语混乱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在睡觉,脑子里有声音,突然出现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鸣沧和温余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 温余注意到亚瑟的视线,摇了摇头,沉声道。 「是突然出现的。」 亚瑟很快就理解了温余的意思,托着下巴意味深长道。 「无中生有吗?是那顶还是新的?」 陆鸣沧有和他们提起过安德鲁死之前从金字塔愿望池中得到的红帽和金卡的事情,所以一看到格雷森头上这颜色鲜明的红帽子,亚瑟就一下子联想到了这个,朝温余询问看去,果然得到的是确定的答案。 格雷森头顶的红帽就是安德鲁头上的那顶,不确定是不是同一顶,但一定是同款的。 「是同一顶,侧面的帽沿有相同的血迹。」 温余突然斩钉截铁道。 陆鸣沧眯着眼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才看出这些细微的区别,就如温余所说的,在红帽的帽沿等一些地方,布着一些更加深的颜色,那是血液凝固的暗红。 昏暗的火光加上同色系的颜色,一般虫乍然一看根本看不出来,也只有温余能这么迅速的观察入微了,对此陆鸣沧竟然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第398页 很快,现场的焦灼紧张氛围也让不甚清醒的众虫纷纷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 莱那迟疑的问道,看着大夜晚还带着一顶鲜红色帽子的格雷森,莱那莫名觉得背嵴发凉,这画面给他的刺激很足,给他一种正身处恐怖片的感觉,要不是莱维就在他身侧,周遭大家全在,还有给他安全感十足的偶像在,莱那就要控制不住形象的尖叫出声了。 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你你……怎么那么骚包,大晚上还戴着帽子!」莱那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指着格雷森叫道。 格雷森本就心慌意乱,尤其听到温余的意思自己头顶这可怕的东西竟然就是安德鲁戴过的红帽的时候,一瞬间一股凉意简直是从脚底冲到头顶。 莱那还给他添乱,顿时气得他脸色发黑,脸上的恐惧都降下去了几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都说了我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出现的了!」 莱那瞪着眼睛要和他吵,看到格雷森那在火光下恍如恶鬼的模样,又被吓了回去,莱维也拉住了他,沉声叫他安分,莱那看现场氛围不是不对劲也听话的安静了下来。 陆鸣沧开口安抚格雷森道。 「你先别着急,先把整个过程说一遍。」 「我,我整理一下。」 格雷森捂着眼睛微垂着头仿佛在回忆,脸上冷汗津津,脸色煞白,看得出来他被吓得不轻。 可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温余和亚瑟骤然把脸转到了一个方向,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亚瑟沉着脸低喊警示道。 「异虫群动了!」 温余连着补充了一句。 「在朝这里移动!」 莱那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道。 「这……这是夜袭吗?我们,我们怎么办?」 在听到异虫开始行动的那一刻,陆鸣沧的脑海中极快的闪过一道思绪,不过他很快就压了下去,转而当机立断,肃然道。 「计划提前,带上爆竹,所有虫迅速行动!」 他们在确定要灭杀异虫的时候就提前做好了分配,亚瑟在领众虫挖出口的同时也在山洞的各个角落里踩了点,设计好了每个虫的引爆位置,所以现在虽然每个虫都很慌乱,倒不至于失去秩序。 不过因为格雷森身上发生的这个以外,计划得做出一些变化了。 思绪流转的很快,只一瞬,陆鸣沧就做好了决定,他朝众虫快速道。 「其他不变,格雷森的位置由我顶替,我去引爆,格雷森你跟着亚瑟和卡特撤到逃生口,听亚瑟的吩咐,可以吗?」 格雷森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巴。 「我……」 他想说自己可以,也明白异虫群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大家的步调,这时候出现换虫,很不安全,而且陆鸣沧因为要制作爆竹根本没参与踩点,这就更危险了,不管是为大家还是为陆鸣沧考虑,自己都不该退缩,但他的话只说出了一个字就泄了气。 他做不到,现在的他脑子很乱,心里很慌,除了异虫的威胁更有头顶这东西的禁锢,他明白自己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好。 咬了咬牙,顶着一众压力的目光,格雷森僵硬的点了点头,应道。 「好,我会听兰斯洛特阁下的吩咐的!」 陆鸣沧点点头,表情严肃道。 「那就,开始行动!」 众虫顿时动了起来。 感受着手上的紧攥力度,陆鸣沧转过身伸出另一只手摩挲一下温余的脸颊,凑上去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角,低声嘱咐了一句。 「少将,注意安全。」 他知道温余是不贊同他顶替格雷森的举动的,但温余从始至终都没有反驳一句他的提议,这是他对他的尊重以及维护,陆鸣沧很明白,也很感动,看着温余担忧的眉眼,忍不住就安抚道。 「别担心,我等你。」 温余紧紧的盯了陆鸣沧一眼,没说什么,抿直了嘴唇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转身迎着异虫的方向疾行而去。 温余的任务很重,他既要控制异虫的行进速度,给予众虫安。插。爆竹的时间,也要确保大部分异虫全部进入到山洞中,保证计划的实施。 陆鸣沧深深的看了一眼温余离开的背影,随即快速拿起一堆爆竹举着一早就燃好的火把跑进了山洞,他的身侧跟着莱维,路上引导着他,跟他描述他要引爆的地点。 因为怕爆炸的太早,陆鸣沧和童话书一起算了时间,制作的不同长度的引线,同时陆鸣沧还拜託了童话书去监控爆炸,确保爆竹能够顺利炸开,所以只要按照计划进行,中途不出意外的话,爆炸是绝对安全有效的。 但到了这个时刻,陆鸣沧看得出来除了温余和亚瑟,其他虫都非常的紧张,尤其当虫们四散分开赶往爆炸点,只剩自己异虫奔跑在回声沉沉的黑暗山洞的时候,随着异虫群那如同海浪哗啦的声音逐渐接近,这种紧张的氛围就更醒目了。 急促的喘息,滑落的汗滴,摇晃的火光,昏暗压抑的路途,诡异的安静与迴响,一切的一切都让众虫的心头笼罩了一层阴影。 他们能成功吗? 这样紧张的氛围也影响到了正看着直播的众观众。 【我擦擦擦擦!我好紧张啊!】 【好黑啊,呜呜呜,我好怕!】 【吓死我了!格雷森那个红帽子太炸裂了,我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第399页 【红帽配上这黑黢黢的山洞,我去,我都怀疑格雷森会不会突然变成鬼怪呀!】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看恐怖片!】 【加油呀!一定要成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也太巧了吧,红帽子出现,异虫就发动攻击,这其中不会有什么联繫吧?】 【我觉得有关的,就是不知道格雷森会不会继承安德鲁那个诡异的能力,还有那张和红帽子一起的金卡去哪里了?】 【我觉得少将和陆哥应该能确定那个世界是不真实的了吧,毕竟红帽子是突然出现在格雷森的头顶的。】 【就算猜到又怎样,求生是本性,没虫会为了验证真实性紫砂吧,那猜到也没用。】 【确实呀,感觉像陷入死局似的,太被动了,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怎么脱离虚拟境呢?岛屿之主不会想要杀光所有虫吧?那这么说起来他好像在放生众虫?】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秘密在呢,难道域外真就只是为了搞一场直播游戏?这也太诡异了。】 【有什么诡异的,域外的虫都是神经病,他们明显是想挑衅帝国政府呗。】 【谁说他们只是搞了一场游戏!他们还圈了一大笔钱!气死我了!把我许愿池的钱给我还回来!】 【确实感觉受骗了,第一轮有陆鸣沧的一个免死金牌算是正确的,但第二轮的愿望池根本就不是大家许愿的东西,给我虚假操作呢,唿吁大家停止许愿,不要给域外送钱了!】 【哈哈哈哈哈哈,同情榜一大富豪,再次砸钱扔水里,这下连个声都没有。】 【好奇第二轮的第一愿望是什么?】 【榜一富豪是陆上鱼的cp粉,砸千万虫元,许的愿望是陆鸣沧和温余携手战胜岛屿之主获得游戏最终胜利。】 【哈哈哈哈,我突然明白这个愿望为什么没实现了。】 【哈哈哈哈哈,买断黑幕是吧。】 【简单点说大佬的愿望就是直接送赢呗。】 【岛屿之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幕的话题被带歪了,不过随着亚瑟发话,陆鸣沧等虫插。好爆竹,点燃引线,话题又重新转了回来。 陆鸣沧朝着亚瑟挖好的山洞方向跑动着,耳边除了自己的喘息还有异虫群在山壁爬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头顶童话书也在忙着到处闪现,向陆鸣沧报告着其他引爆点的情况。 【莱维已完成,引线燃烧正常。】 【莱那已完成,正在跑向出口。】 【塞缪尔已完成……宿主!塞缪尔摔倒了,他的脚被砸下来的一块石头压住,危险!】 随着童话书的声响,陆鸣沧脑海中关于塞缪尔的联结信息也传达出了黄色受伤警告。 陆鸣沧立刻放弃了朝山洞口奔跑,转道朝着塞缪尔所在的地方跑去。 童话书看着陆鸣沧二话不说的行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告诉陆鸣沧任务目标改变的事情。 这个危险的时候,不能影响宿主的判断。 陆鸣沧跑的很快,他总是能够提前,快速又灵敏的躲不开所有路上的障碍,看得观众们惊唿不已。 【我去,陆鸣沧这是去找塞缪尔·海伦娜的?】 【天吶,我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谁知道陆鸣沧是怎么知道小少爷发生危险的?】 【真的耶,几乎是小少爷刚出事,陆鸣沧就像是感知到了一样,立刻转道去了小少爷的方向!】 【啊啊啊!这个雄虫真的好诡异啊!他怎么速度这么快啊!感觉如履平地似的!不是,就算虫族视力好,但我记得蝠兽洞里的气体会影响虫族视力的不是吗?是我记错了吗?他一个雄虫怎么感觉比训练有素的雌虫还厉害?】 【前面的兽类知识学的不错,蝠兽产的一种气体确实影响虫族视力,军部产的烟雾弹的含量里就存在蝠兽气体,除非专门训练过,否则平时视力都得减半。】 【啧啧啧,陆鸣沧真是一个神秘又可怕的雄虫。】 【我陆哥超强!】 他们并不知道陆鸣沧的身前有一本金光大闪的童话书在为他照亮着前方的路,所以虽然看着光线黯淡,影响了视力,实际上对陆鸣沧来说道路很清晰。 他快速的赶到塞缪尔的所在地。 塞缪尔正满头大汗的推着脚上的石头奋力挣扎着,他身侧的火把已经熄灭了,脸上汗水沾染着脏污,原本光鲜亮丽的小少爷如今落魄狼狈极了。 看到光线,塞缪尔绝望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他连忙招手高唿。 「帮我!帮帮我!我在这儿!」 直到陆鸣沧跑近,塞缪尔才看清他的面容,大吃一惊。 「陆鸣沧,怎么是你!」 陆鸣沧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是谁?」 没等塞缪尔的回答,陆鸣沧就把火把塞进了塞缪尔的手中,一边吩咐,一边用力搬动那个半虫高的巨石。 「腿还有知觉吗?感觉到石头松动你就立刻抽腿出来,我要开始了,3,2,1,起!」 陆鸣沧用力搬起石头,塞缪尔连忙手脚并用的抽开身体,注意到塞缪尔脱险,陆鸣沧才松手,「轰隆」一声,巨石重重的砸在地上。 塞缪尔勐地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沉下了脸。 「我……站不起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懊恼与慌乱。 第400页 陆鸣沧听着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咫尺的异虫群动静,蹙着眉沉沉道。 「先离开,其他等脱险再说……我抱你。」 塞缪尔表情复杂的看了陆鸣沧一眼,爱慕在银白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陆鸣沧拉起他,伏身一扛,塞缪尔就被陆鸣沧一把扛在了肩膀上。 突然间天旋地转,血液倒流,柔软的肚子被顶在坚硬的肩膀上,塞缪尔顿时脸色一变,差点吐出来。 尖叫从塞缪尔的口中蹦出。 「啊!陆鸣沧!」 陆鸣沧并不理会他,吩咐道。 「抓牢,不要掉下去了。」 说完,他就跑动起来。 塞缪尔被颠的脸色青白,一张脸扭曲成了一团,紧闭着眼睛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咬牙切齿的声音虚弱又不可置信。 「陆鸣沧……你,你这也叫抱!」 陆鸣沧闷声不吭,埋头赶路。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少爷实惨!】 【哈哈哈,我还以为这是一幕唯美的英雄救美,emmmmm,原来是扛大米。】 【我原本都要骂出口了,现在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虽然他救小少爷救的很怪,但还算守夫德,我原谅了。】 【哈哈哈哈,原本我也为少将抱不平呢,没想到结果是这样,陆鸣沧你可真行!】 第151章 温余在最后一刻跑出了山洞,并顺手用精神力搬起一旁准备好的巨石堵住了出口,然后迅速撤离,其他虫已经跑远了,几乎是下一瞬间,强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震耳欲聋,烈火浓烟沖天而起,眨眼间,一座小山轰然倒塌,震天撼地。 异虫群死伤大半,剩下逃出的也被温余尽数消灭,这一场计划,可以说众虫赢得很漂亮。 消灭了这样一个威胁,按理说众虫应该很开心轻松,但实际上众虫间的氛围依旧压抑。 「你说什么!岛屿之主要你选择替死鬼?」 莱那的尖叫声响破天际。 格雷森下意识的仰了仰头,以逃避莱那那刺耳的质问。 「你别急呀,我还没想做什么呢。」 格雷森唉声嘆气,直感觉自己头顶这东西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可怕。 他在逃离山洞的路上终于整理出了思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向众虫坦白了一切。 格雷森的话让众虫陷入了沉默。 此时天边已经破晓,熹微的晨光笼罩天际,一缕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温馨而绚烂,可这美丽的晨景并不能吸引到谁去欣赏。 陆鸣沧重新给温余整理好了头髮,拉着他坐在一棵树下,托着下巴沉思道。 「你是说岛屿之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你的耳边告诉你,必须在两天内确定两个淘汰者,否则你自身就会死?」 格雷森点点头,表情难看道。 「对,他是这么说的,如果明天零点前这个淘汰名单还没有最终确认,我也会死。」 塞缪尔的脸色还没回復过来,白着一张脸怀疑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其他虫也表情复杂的看着格雷森。 依照岛屿之主那种神鬼莫测的能力,再加上之前看到安德鲁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大家已经信了一大半,只是他们没想到格雷森居然会主动坦白这些事情。 如果格雷森真的拥有了掌控他虫命运的能力,那么即便知道格雷森应该不会如安德鲁那样做,但不可否认,大家还是对格雷森产生了忌惮,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命被控制。 格雷森嘆了口气,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敛眸低低道。 「虽然我很怕死,但我也不想伤虫啊……」 沉默了几秒,格雷森突然恨声低咒道。 「操!该死的岛屿之主!」 莱那颔首附和。 「对,该死的岛屿之主!恶毒的小臭虫!」 莱维拉了拉莱那,抬头朝格雷森问道。 「格雷森先生您有陆哥所说的那种攻击金光吗?」 陆鸣沧提起过安德鲁攻击的金卡,只是隐去了他们躲避开攻击的方法。 格雷森垂眸思索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口袋,表情讶异。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薄薄的金色卡片迟疑道。 「是这个吗?」 陆鸣沧点点头。 「是这个。」 众虫的目光投向格雷森,格雷森连忙解释。 「这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口袋里……」 他的表情很是复杂,似有些怀疑手中这薄薄的卡片怎么会是拥有攻击性的武器,他忌惮的想要丢掉,却又忐忑扔掉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一时间反而僵住了。 莱那也很疑惑那金属小卡片似的玩意怎么会有攻击性。 「这东西能杀虫?怎么杀?飞镖?」 格雷森没好气道。 「你要试试吗?」 莱那蠢蠢欲动,不过被莱维控制了住,莱维不贊同的瞪了格雷森一眼。 格雷森摸了摸鼻子,看着自己现在被众虫排斥嫌弃的境地,再次唉声嘆气,想了想,他突然道。 「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红帽子,扬了扬手中的金卡,再次道。 「真的能做到这样神出鬼没的把这些放到我身上来?连温少将都瞒过了,这岛屿之主如果能做到这个地步,帝国还能容得下他?」 第401页 陆鸣沧接话道。 「对啊,这合理吗?这很明显并不合理。」 众虫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塞缪尔看向陆鸣沧,问道。 「所以你还是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幻的,我们在虚拟游戏里?」 陆鸣沧颔首。 「对,我觉得这些都是假的,如果一切都不可能,那么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莱维沉吟片刻,问向温余。 「少将觉得呢?」 温余表情淡淡,很快的回道。 「假的。」 一旁的亚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卡特,转头皱着眉沉声道。 「我希望是假的。」 其实所有虫都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希望是一回事,能不能确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格雷森表情复杂的看着手中没什么重量的金色卡片,他也觉得这一切很虚幻,但他能下定决心验证吗?又该怎么验证呢? 问题又回到了初始。 「这到底该怎么解决?」 莱那忍不住轻轻的插。了一句,也把问题丢给众虫。 不管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用命去赌,区别只在于是用格雷森自己的命去赌还是别虫的命。 如果这一切是假的,那就无所谓了,甚至大家没准会主动去找死,脱离虚假,但如果猜错了,那可就是真的丢了性命,谁有这个胆量做这场豪赌呢? 【陆鸣沧猜对了,真厉害!】 【但是没谁敢赌呀,陷入死局了。】 【我去,真刺激呀,这岛屿之主是真的恶毒!】 【这可要怎么办呀?淘汰两个虫,这咋选?】 【格雷森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一次性说出两个淘汰虫员,然后迅速逃离,要么放弃任务,成全其他虫。】 【如果格雷森敢杀两个虫,那他绝对不会好过的,剩下的虫没准会弄他。】 【太难了,地狱难度啊。】 【这不就是虫性实验嘛,可太刺激了。】 现场陷入了一段时间沉默,直到陆鸣沧看了看灼热起来的天色,转移话题道。 「先找个地方休息吃东西吧,其他的,再说。」 众虫虽然对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但想来一时间这个问题也得不到解答,便也纷纷同意了陆鸣沧的提议。 他们又赶了一段路,在一片小树林里停了下来,这里有一条小溪,溪水不深,大概到大腿肚的地方,水流很急,哗啦啦的发出沖刷的流水声,陆鸣沧下溪摸了几条小鱼,配着路上摘的水果,众虫饱餐了一顿。 吃完就犯起了困,陆鸣沧昏昏欲睡的倚靠在温余的肩膀上,温余也没有阻止,甚至直接让众虫原地休息,等歇好了再出发。 众虫虽然犹疑了一会儿,可一想他们确实一夜都没合过眼了,疲惫顿时袭上心头,于是一个一个的也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躺着休息了,很快,四周便一片安静,只剩下风与流水的声音。 【啊?这就休息上了?】 【我天,心可真大啊,小红帽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正常吧,毕竟奔波了一天一夜,精力不济还是危险的,休息一下没什么毛病。】 【只是没想到少将竟然也睡着了,果然之前消耗了很多精神力吗?】 【不会吧,就算少将消耗精神力,但他和陆鸣沧不是一直在一起嘛,可以补精神力的呀。】 【他俩到底是不是命定之番呀?也没给出个答案。】 【感觉不是。】 【少将也太宠陆鸣沧了吧,他想休息就让他休息了,彼此靠着脑袋的画面好甜啊!】 【啧啧啧,美色误虫啊,没想到温少将竟然也会这样,失望!】 【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还拖累一整队的虫一起,这真的败好感啊!感觉陆鸣沧和温余都开始崩虫设了。】 【少将休息了,亚瑟也睡了,都没虫放哨,好危险的呀。】 【额……少将和陆哥有啥虫设?他俩又不是明星,需要虫设吗?搞笑。】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我也觉得很怪,陆鸣沧和温少将的举动都很怪,感觉不对劲。】 午休的时间安逸而静谧,就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看起来众虫似乎都睡熟了,温余虚虚的揽着陆鸣沧,一动不动的倚靠在树前,眼眸阖着,唿吸平缓。 一丝微风卷过溪水,水面泛起一圈波澜,波澜逐渐变大,清澈的水底突然间冒出一个诡异的黑影,黑影越来越大,静悄悄的从水面伏身而起,露出一个扭曲的头颅。 那是一张令虫陌生又熟悉的脸,是诡异,恐怖的结合体。 当这张虫脸与异虫脸相结合的脑袋出现在屏幕之上的时候,所有看直播的虫都被吓了一跳。 【卧槽!这是什么鬼!】 【啊啊啊啊!鬼啊!】 【操,异虫王!】 【……这不是迪伦吗?】 【真的好像迪伦的半张脸!我去,迪伦怎么变成异虫王了!】 【不对,更像是异虫王和迪伦融合了……】 【好噁心啊!!!走开!】 水中出现的东西,如果用陆鸣沧的认知来形容的话,就是上半身人身,下半。身蜘蛛的异形,它的身体格外的柔软,似乎能化在水中似的,脱离水后逐渐变大,躯干嶙峋,骨骼凸。起,一颗大大的脑袋一半是迪伦的样貌,一半是泛着金属色的异虫模样,牙齿尖利细密,看着森森可怕,而那细瘦的躯干下却拖着一个肥大的肉色瘤子,像是蜘蛛的肚子似的,靠两对异虫足支撑着。 第402页 它面容扭曲,目色兇残的看着岸上的众虫,慢慢的靠近,巨大的肉瘤起伏了几下,下。腹冒出一连串白色的丝,洒进溪水中,很快,一只又一只蛛蝎从水底的淤泥中冒了出来,它们在吞噬到异虫王落下的白丝后,身体颤抖着一下子发生了异变,眼睛发红着朝岸上发动了突袭。 蛛蝎异变后,速度极快,几乎转瞬间就笼向了岸上的众虫,蛛丝漫天盖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温余骤然睁开了眼睛,一道庞大又磅礴的精神力从他的身上涌动开来,一下子把袭上岸的蛛蝎群震翻落下。 其他虫也纷纷惊醒,而此时,温余和亚瑟已经一起竖起了一道保护屏障,陆鸣沧快步抓起表情茫然的莱维莱那,把他们推进了保护屏障里,他的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意外,即便看到溪水中的迪伦模样的异虫王,他的脸上也只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仿佛这一切他早就意料到了一般。 所有虫在短时间内都进到了保护罩中,前面有温余抵抗着异化蛛蝎群,场面还算稳定。 这时候,莱维莱那等虫才注意到站在溪水中的异虫王,纷纷惊唿。 看到那熟悉的面容,他们更是惊愕万分。 「天吶,那是……迪伦!」 「迪伦没死?」 「他怎么这样了?他变成了异虫王?」 塞缪尔看着那恐怖诡异的异虫王,再看一眼陆鸣沧镇定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迪伦还没死?」 陆鸣沧一直在注意着温余那边的情况,听到塞缪尔的疑问,蹙着眉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少将察觉到有异常,我猜了一下,没想到真是他。」 通过异虫群的死亡,陆鸣沧推测出岛屿之主不能直接控制这些异虫,而异虫的行为又明显带着戏弄的意味,这是不属于异虫王会有的行为,所以必然有虫代替岛屿之主控制着异虫群,再加上之前透露的淘汰虫数,其实很容易就能推测出岛屿之主的这个打手是谁。 所以当温余察觉到陌生视线的时候,陆鸣沧就立刻猜到对方想找机会偷袭报復的行为,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陆鸣沧主动把时机送到了对方的手中,对方果然上当了。 其实只要仔细思考一下,就能发现陆鸣沧的这个局错漏百出,是很明显的引蛇出洞的手法,但奈何迪伦和异虫王融合后,就失去了一部分虫的思维,思想更趋近于异虫,所以它只看到了机会,而没有思考危险的可能性。 所以当迪伦异虫王看到自己召出的蛛蝎群被完全抵挡在外,没伤到一个虫的时候,它的心中顿时被愤怒与杀意占满。 如果说一开始它还能听从岛屿之主的规则,慢慢图谋的话,现在的它已经完全化身成了一只嗜血的异虫王,满心满眼都是杀死岸上的虫,吞噬他们,进化成异虫女王。 迪伦异虫王嘶吼一声,露出痛苦的表情,水下更多的白丝散开,涌现出更多的异化蛛蝎。 「你们!去死!」 温余眸光锐利,在斩落一批蛛蝎后,骤然挥手,凝实的精神力破空划向迪伦异虫王,它刺耳的嘶吼顿时响起,身躯上落下一片绿色的血液。 但很快,他的身体就仿佛融化了一般,浸入了水中,消失的不见踪影,可蛛蝎群还是一批又一批的出现。 陆鸣沧把一切看在眼里,突然,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格雷森,意味深长道。 「也许你可以试试自己的能力了。」 格雷森理解的飞快,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对那个?」 陆鸣沧颔首,想了想又严肃道。 「虽然按照岛屿之主的说法,迪伦应该还是算活着,但我无法保证真的有用。」 毕竟迪伦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他已经和异虫王融合了,无法确定他是以迪伦的存在活着还是以异虫王的存在活着。 格雷森思索了一下,最后咬牙道。 「我信你!」 说着仿佛怕自己后悔,他立刻拿出金色卡片,念念有词的许愿道。 「我选择第一个淘汰者为迪伦!我选择第一个淘汰者为迪伦!我选择第一个淘汰者为迪伦!」 他郑重其事的说了三遍,顿时所有虫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格雷森手握的那张金卡之上。 很快,只见一道璀璨的金光从金卡上浮现,飞快的飘了出去,径直砸进了一处溪水中。 尖利的尖叫声骤然响起,溪水面泛起混混的起伏,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夹杂着金色流光的影子,无数的绿色鲜血泛出,形成大大的一滩。 大概过了三分多钟,迪伦异虫王从水中冒了出来,他满身鲜血,表情狰狞的朝着陆鸣沧他们飞扑过来,但下一秒,一道金色的流光便击穿了它的头颅。 迪伦异虫王晃了晃身躯,便「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大睁着,眸中已然无光。 随着迪伦异虫王的死亡,四周密密麻麻的蛛蝎群也「砰砰砰」的一个个爆裂开来,很快就堆叠成了成千上万的尸。体,腥恶的臭味瀰漫整个空间。 众虫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又看了一眼格雷森手中的金卡,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这杀伤力,太可怕了! 第152章 解决掉异虫王这个心腹大患,众虫都松了一口气,但格雷森头顶小红帽的危机还没解除,第二个淘汰者还无法确定。 不过众虫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更深的怀疑,眼前出现的一切都过于超乎众虫的认知。 第403页 异虫能与虫族融合?虫族能控制异虫?那薄薄的金属卡片竟然真的是武器,能发射带定位的强力攻击? 一切仿佛都在梦里。 可即便如此,也没虫愿意以身试险,于是陆鸣沧便提出了另一种建议。 如果他们能够尽快抵达岛屿另一边的终点,也许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众虫当然知道其间存在很多问题,但相比起内讧,压抑的在彼此间选择一个牺牲者,陆鸣沧的这个办法最起码还存在着一丝希望。 「我们能赶到终点吗?」 莱那迟疑的问。 远处是一片绵延的山,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莱那很怀疑他们是否能找到正确的路途,并在这极限的三十多个小时内,赶到终点。 众虫看向温余与陆鸣沧,温余看了一眼远处,开口道。 「翻过那片山区,应该就是岛的另一端。」 亚瑟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群山,颔首道。 「嗯,我记得来的途中,在飞行器上看,另一端确实在群山另一侧,全速前进应该没什么问题。」 亚瑟指的全速前进是指他们动用精神力拟态虫化后的速度。 但现在的战力只有温余和亚瑟两个虫,且亚瑟消耗的精神力已经很多了,虽然有塞缪尔不断的为他安抚精神力,但毕竟只是浅层安抚,精神力的稳定提升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导致亚瑟整个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差了很多。 「你还可以吗?」 温余侧头问亚瑟,亚瑟挑了挑眉,咧着嘴笑得一脸张狂。 「老子星际第一,会有什么问题!」 温余思索了几秒,决定道。 「原地休息两小时,然后出发。」 没虫反驳,亚瑟、温余坐在地上开始闭目休息,他们要尽可能的修养精神力,其他虫则自觉的做着一些事情。 莱维莱那在周边找了一些野果存着打算作为路上的粮食,格雷森没做什么,表情怔怔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虫也没理会他,陆鸣沧在帮温余疏导精神力,塞缪尔则来到了亚瑟身边,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表情复杂的看着亚瑟,扭捏的轻声道。 「咳……要不然,进一……进一步疏导?」 亚瑟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塞缪尔一眼,疑惑道。 「你不是喜欢陆鸣沧吗?」 塞缪尔愣了一下,继而脸上一片通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在乱想些什么!我只是……可怜你!我是为了大局,怕你死了连累大家!」 塞缪尔一脸的羞恼,狠狠得瞪着吊儿郎当的亚瑟,尖叫道。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其他虫的视线,大家纷纷朝这边张望过来。 亚瑟懒洋洋的倚靠在树前,意味深长道。 「哦,所以你要跟我亲嘴?」 注意到周围看热闹的灼热视线,塞缪尔又气又羞耻,察觉到陆鸣沧也看了过来,塞缪尔连忙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 亚瑟撇了撇嘴,并不理会塞缪尔的解释,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那不好意思了,我不喜欢雄虫。」 塞缪尔气得脸都要憋紫了,直觉得刚刚产生心软想法的自己简直就是大傻逼,但这个想法又确实是自己提出的,他解释不清,嘴巴张张合合,最后鼓着脸颊气咻咻的哼了一声,打算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亚瑟却哎的一声,叫住了塞缪尔。 「你不帮我安抚精神力吗?」 塞缪尔难以置信的转过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还想我给你安抚精神力?」 亚瑟一脸坦然。 「对啊,大局为重嘛。」 塞缪尔控制不住表情的翻了个白眼,顿了一会儿,虽然脸上还挂着不乐意,却还是走了回去,蹲下。身不耐烦似的拉过亚瑟的手,重重的握着,给他渡信息素。 亚瑟蹙着眉嘶了一声,低头看着塞缪尔死掐着他的手,抬眸扫了对方的脸色一眼,想了想还是闭上嘴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卡特依旧闭着眼眸躺在地上,他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但还是没什么精神,这几天他也没说过什么话,连赶路都是由亚瑟背着他走的,正是因为这样,众虫才没把卡特算进战力里。 没热闹看了,四周又恢復了平静。 陆鸣沧看了一眼众虫,轻轻的拽了拽温余的手,两虫相视一眼,眸光炽烈,温余微微颔首站起身,由陆鸣沧拉着他走到了树后面,避开了众虫的视线。 感受到推抵的力度,温余顺从的倚靠在树前,很快,他就感受到温热的手掌附在他的脸侧,轻轻的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阴影覆盖而下,细碎热烈的吻也跟着落在唇上,辗转反侧,耳鬓厮磨,温热的气息交。缠升温,氤氲出一片柔情蜜意。 直到感受到温余体内的精神力稳定饱和,状态良好,陆鸣沧才松开一点力度,抬起头垂眸看向怀里的雌虫。 温余双手环抱着陆鸣沧的脖子,仰起的脸颊上一片晕红,眼眸餍足的微眯着,轻轻的喘息从红。肿湿润的嘴唇中唿出,气息灼热,一片艷色。 陆鸣沧轻笑了一声,高大的身躯紧密的贴着温余,低哑着嗓音抵在他的耳边,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蛊惑。 「继续?」 温余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压着陆鸣沧的脖颈,将他拉扯而下,迎了上去,用嘴唇堵住了那两片勾虫的唇瓣,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他的想法。 第404页 热烈与缱绻再次在彼此间瀰漫开来。 【啊啊啊啊啊!亲亲!】 【我真的每次看他俩亲都会忍不住脸红激动!】 【莫名有一种末日来临前的浪漫与疯狂的意味。】 【额,这是不是不太好啊?都这个危急关头了,还想着亲吻呢?怪怪的。】 【那不然呢,非得要哭,要歇斯底里?办法已经给出了,还要怎样?而且谁说他们不是在做正事,信息素安抚怎么不是正事了!】 【我觉得少将和陆哥还挺轻松的,莫名觉得他俩似乎已经确定虚拟世界的事情了,所以并不慌?】 【军雌不畏死亡,反应平静是正常的,我倒是挺佩服那几个亚雌和雄虫的,表现的都还挺好,并没有自乱阵脚,也没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那种苟且偷生的想法,很值得表扬!】 【确实,莱维莱那,塞缪尔,格雷森其实都挺好的,尤其是格雷森,拥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他也没有和安德鲁一样想左右他虫的生命,更没有为了让自己活着就害死其他虫,这格局不是好的一点两点。】 【大家是团结的,这是好事,说明岛屿之主的离间计不会实现,就是希望他们能抵达终点,获得最终的胜利吧。】 【不要开心的太早,距离最终限定时间还有三十多小时呢,越接近死亡,越能逼出一个虫的本性,希望格雷森能坚持住吧。】 【我怎么感觉格雷森现在的反应就已经不太对劲了……】 【唉,除非他们真的能在时间内抵达终点,否则这事情就很无解。】 两个小时过去的很快,众虫再次踏上了前往终点的路途。 这次,有了温余和亚瑟拟态虫化的力量,他们行进的速度可以说是飞快。 为了能尽快抵达终点,温余和亚瑟除了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大而停下来稍微修整一下外,其他的时间全都在赶路。 即便天色暗下来,他们也没有停下,雌虫的夜视能力在精神力的加持下,能让他们看得清晰很远。 有时碰到一两只危险兽,温余也会提前出手,尽快解决后,带着众虫继续赶路。 直到太阳再次从东方高高升起,挂在空中散发强烈的热意,温余才叫停脚步,让众虫真正的歇下来。 此时的众虫已经疲惫无比,塞缪尔惨白着一张脸,捂着嘴吧和肚子,一副欲吐又强忍的模样,莱那从实体虫化的身上爬下来时也软了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莱维的脸色也很差,虚弱的看了一眼高大漂亮的兰花螳螂,表情复杂。 为了利用一切力量,温余和亚瑟直接放弃了实体虫化的舒适性,除了必要的安全阻挡,就没管虫化体背上的众虫是什么感受。 于是除了被两个雌虫分别抱在怀里的陆鸣沧和卡特,其他虫着实体验了一番玩一整天过山车的刺激感觉,别说休息了,颠的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呕,让我死吧,我不想坐了。」 莱那瘫软在地上,一脸的心如死灰。 塞缪尔灰败着一张脸,差点就要点头附和了,一张嘴,肚子里翻滚的酸意就要泛上喉咙,顿时紧紧的闭上嘴巴,咽下了这股呕吐欲。 格雷森也是一脸的痛不欲生,他很想脱掉头上这顶密不透风的帽子,湿汗笼罩在头顶,那股粘。腻的感觉令他非常难受,但这东西关乎着自己的小命,他又有点不敢,心情顿时极差无比。 莱维撑着身体,从背包中拿出准备好的野果,分发给了众虫,温余和亚瑟一虫三个,其他虫一虫一个,这点野果当然无法满足饱腹,但维持基本的行动力是够的。 众虫沉默的吃着野果,塞缪尔抬头看着依旧很远的群山,眉间蹙起来一道深深的摺痕,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悄悄的瞥了一眼温余的表情。 倒是莱那,格外的直率,毫无心眼的大咧咧的抱怨道。 「怎么跑了这么久,还没到山脚下呀?」 众虫顿了一下,莱维扯了扯莱那示意他闭嘴,格雷森目光幽深的看着仿佛一点都没有逼近的山脉,面无表情。 陆鸣沧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也知道温余喊停众虫的意思,并不只是想让大家休息,而是确定了一些事情。 「没有进度?」 陆鸣沧问温余。 温余点了点头,眯眼看着依旧遥远的山群,答道, 「一点都没有。」 这就表示,他们赶了一天半的路程实际上都是在原地踏步,周围的景象有所改变,但距离群山的路程却并没有丝毫变化。 温余的话一落下,周围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好几分钟,莱那才仿佛反应过来似的,不可置信的惊声问出所有虫都疑惑。 「这可能吗?这是真的吗?」 对啊,这可能吗?这是真实的吗?谁拥有那么可怕的如同非虫族的力量,能够改天换日,在无形中影响所有虫都认知而致使他们原地踏步? 这不可能! 这个想法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众虫的脑海中。 塞缪尔抹了一把脸,表情复杂的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没虫回答。 所有虫都明白,如果他们无法抵达山脚,就表示他们也无法在第二天的黎明前抵达终点,这就意味着小红帽的淘汰名单就必须进行下去,会有一个虫被牺牲,不是格雷森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第405页 这个事实叫虫沉默。 莱那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试探着侥倖道。 「也许,这一切真的是假的呢?」 塞缪尔没好气的怼他。 「那你敢去死试试?」 一句话把莱那所有的想法全都憋了回去。 事情好像又陷入了胶着的死循环。 这一切也许是假的,但没虫敢尝试。 陆鸣沧看了一圈众虫,在心中询问童话书。 【童话书,如果我现在选择自杀,我会死吗?】 童话书无语了一阵,心道宿主怎么越来越会卡bug了? 童话书没有回答,陆鸣沧若有所思的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能提前离开这个全息游戏吗?】 童话书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好傢伙,这已经直接以全息游戏称唿了,真的很让系统难做啊! 又沉默了一会儿,童话书才慢吞吞的开口。 【只要能确定任务目标不死亡,宿主的行为不受限制。】 陆鸣沧顿时懂了,这意思是他提不提前离开这里无所谓,怎么离开也无所谓,只要能确定任务目标小红帽是最终的通关者就行。 一切明了,陆鸣沧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一切其实就简单了。 陆鸣沧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 一道轻弱的声音却从一旁响了起来。 竟然是一路都沉默不曾说话的卡特。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情绪却很平静,说道。 「格雷森,你可以选我。」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令众虫惊愕而感慨万分。 亚瑟沉下了脸,冷森森道。 「小卡特,你可不道德啊,哥哥千亲万苦把你背过来,你一句送死就好了?我呢?」 卡特扯嘴角笑了笑,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虽然脸色煞白,却还打着趣。 「辛苦亚瑟大爷了,小的感激不尽,下辈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好不好?」 亚瑟并不愿意接受卡特的报答,抱胸呵呵一声冷笑。 「别拿那一套忽悠我,老子只要这一世。」 卡特嘆了口气,目光挪向温余和陆鸣沧的方向,寻求着帮助。 「少将和陆少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相信他们,所以假的还怕什么。」 亚瑟没说话,其实他和温余的想法是一致的,但当「死亡」的对象变成卡特的时候,他却又不确定了。 他无法看着自己的兄弟在自己面前死亡。 陆鸣沧清咳了一声,笃定道。 「这一切一定是假的。」 【他说假的就是假的,忽悠别虫去死吗?】 【他怎么这么肯定,会不会其实想让其他虫死了他独占胜利?】 【陆鸣沧有点怪啊。】 众虫的目光看向他,陆鸣沧表情淡定,看着格雷森,笑道。 「你选我吧,我挺愿意提前出去的。」 【说陆哥有恶毒心机的站出来找打!】 【哇塞,他怎么敢的啊!】 【他咋这么确定?】 【啊啊啊啊!陆哥好帅!】 陆鸣沧的话一落,其他虫的反应他还没来得及看,手上的强烈力度就把他的所有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嘶,疼。」 陆鸣沧弱势的看着身侧表情骤变的温余,软软的撒娇。 他很清楚自己的话惹怒了温余,所以立刻机敏的选择了示弱。 温余手上的力度果然瞬间减轻了许多,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沉可怕。 温余紧紧的盯着陆鸣沧,咬牙切齿道。 「我不允许!」 陆鸣沧嘆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柔的安慰道。 「别担心,没事的,你也能确定的不是吗,这一切是假的,提前的死亡不是死亡,而是逃离。」 温余的眸中莹光闪烁,他沉默了一下,声音低哑道。 「我知道,但我不行。」 他无法接受陆鸣沧死亡的结果,即便是假的也不行,他会发疯的。 他无法追随陆鸣沧离开,他还有着自己的任务,他需要抵达终点才行,可如果没有陆鸣沧,他无法确定自己能否进行下去。 他是军虫,他有自己的责任,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温余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再试试吧。」 紧绷的氛围松开了少许,众虫轻轻的嘆了口气,面面相觑,纷纷同意。 格雷森摸了摸鼻子,抖掉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刚刚一瞬间,他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感受到了恐怖的压迫力,仿佛他所有的动作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只要他敢动一下,就会被毫不犹豫的灭杀。 啧,有了命定伴侣的雌虫就是可怕啊。 第153章 直到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众虫终于还是停了下来,看着依旧遥远的群山,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情况,所有虫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清楚,再努力也没有用了,事实证明,就是要有第二个淘汰者出现,他们才有可能脱离这个原地打转的困境, 围坐在树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每个虫的心上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最后是莱那咕咕叫的肚子叫打破了这份沉默,触及众虫的目光,莱那尴尬的挠了挠头,嗫嚅道。 「我……我饿了。」 莱维看氛围松了一瞬,极有眼力见的顺势转移众虫的注意力道。 第406页 「我看大家都累了,就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最后的野果被分发完,塞缪尔看着手中小小的一个果子,皱着眉头忍不住低低抱怨了一句。 「死都吃不了一顿好的。」 莱那想要附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莱维堵了回去,只能委委屈屈的嚼嘴巴里微微涩口的果子。 陆鸣沧看了一眼众虫,又看了看丛林密布的四周,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我看这里有些兔子洞,我去抓几只兔子加餐吧。」 莱那顿时双眼放光,塞缪尔则一脸复杂的看着陆鸣沧,别别扭扭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 陆鸣沧浅笑颔首。 「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吃。」 塞缪尔敛眸低下头,没再说什么,这时,一高一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和你一起。」 「我也去!」 低的声音出自表情淡淡道温余,这并不让虫惊讶,而让众虫讶异的是另一个声音的出处。 居然是一路上都很格外安静沉默的格雷森。 陆鸣沧也没想到格雷森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很显然,对方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压了压温余的手,陆鸣沧轻笑了一下,应道。 「好啊,那就请格雷森先生帮我一下吧。」 侧头对上温余不贊同的目光,陆鸣沧低声安抚他道。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温余紧紧的握了握陆鸣沧的手,顿了几秒,虽然脸色沉冷,却还是放了开来。 陆鸣沧站起身,和格雷森一前一后的走远了。 察觉到温余周身沉沉的气压,看着再次降至冰点的氛围,莱那眨了眨眼睛,突然悄咪。咪道。 「要不要偷听一下他们说什么?」 温余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莱维捂了捂脸,抬手狠狠的在莱那的脑门上敲了一记。 「哎哟!」莱那抱头哀嚎。 塞缪尔抱胸冷眼看着这一幕,轻轻的哼了一声,撇开头掩去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蠢蠢欲动的念头。 亚瑟摸了摸下巴,斜眼瞥了瞥一旁散发着冷气,差点就要化身为一尊冰雕的温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颔首道。 「有道理啊。」 建议得到应和,莱那瞬间有了底气。 「是吧,我的建议没错吧,万一格雷森对陆哥意图不轨呢?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对陆哥下手,正好少将也不在,陆哥就太危险了!」 他这一说,莱维和塞缪尔不由得全都露出一脸严肃沉重的表情。 这一路上,格雷森其实有很多动手的机会,但他都没有动手,而陆鸣沧自身的强大以及温余的存在都让众虫本能的觉得即便格雷森想要动手,选择的对象也绝对不会是陆鸣沧,甚至选择温余作为淘汰者他都可能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而选择陆鸣沧,他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可万一呢?万一格雷森就是想杀死陆鸣沧呢? 这样的想法让塞缪尔等虫的脸一下子白了下去。 莱那还在叭叭的说着。 「就算不是想下手,我觉得格雷森那厮也绝对动机不纯,他对陆哥就是别有想法!你说我们这么多虫,他为什么独独要和陆哥独处?按照家族情况,格雷森家族也是和兰斯洛特家族关系更近,他应该找亚瑟先生呀!」 顿了顿,莱那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道。 「你们说,他不会是要和陆哥表白吧!我好几次看到他傻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一颗糖,我记得那是陆哥给他的!」 莱维忍不住又拍了一记莱那的头,低斥道。 「你别乱说,格雷森和陆哥都是雄虫。」 这句话刚说完,莱维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挡都来不及,莱那已经嘴快的说出了口。 「那有什么,小少爷也是雄虫啊。」 莱维冷抽一声,只恨自己起了话题。 莱那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像被卡住了嗓子的鸡,一下子熄了声,眼珠子鼓熘熘的转,缩着脖子悄悄的偷看另一旁的塞缪尔,正好对上塞缪尔怒视而来的目光,莱那尴尬不已,扯着嘴角呵呵装傻。 塞缪尔涨红着一张脸,目光中的冷光几乎要化为实质,愠恼道。 「废话那么多,这么爱八卦,你是长舌虫吗!」 莱那不乐意了,忍不住反驳道。 「我又没说错,你喜欢陆哥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嘛,有什么不能说!」 塞缪尔一张脸又青又白,他倏的把咬了一半的果子扔了出去,站起身怒道。 「你还说!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需要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说什么了!我光明正大!」 两虫一下子吵了起来,这个时候,谁也不在乎什么礼仪身份地位了,只想藉此机会狠狠地发泄一通。 莱维连忙伸手去拉莱那,劝着架。 亚瑟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连卡特都被吵醒了,半睁着眼眸,茫然的看着拌着嘴的几虫。 「聒噪!」 低沉的两个字语调并不高,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强大压迫力,一下子就让争吵的两虫静了下来。 温余裹着满身的寒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塞缪尔和莱那,森冷的目光直把两虫看得心惊肉跳,不觉间就下意识的退到了各自的座位,坐了下来,四周的氛围再次恢復安静。 第407页 温余并没有理会其他虫的情况,只是蹙了蹙眉,微微转头看向了陆鸣沧离开的方向。 他们的身影并不难寻,虽然离得远了一点,但一举一动依稀还是能分辨出来,陆鸣沧似乎做了个什么东西,两虫靠在一起坐在地上,似在交谈着什么。 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甚清晰,只能从风中抓去到几个零星的字眼。 「你……喜欢……打算……」 无法掌控的感觉溢上心头,带出一连串不受控制的焦灼的揣测,忧虑和酸涩充盈在心间,让温余心烦意乱。 另一边陆鸣沧和格雷森找了个兔子洞,陆鸣沧顺手用身边的树枝野果等做了个简易的陷阱放在兔子洞口,两虫离远了一些,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守株待兔。 陆鸣沧知道格雷森必然是有话要对他说,只是他有点好奇,格雷森为什么选择他。 格雷森一开始并没有提任何关于红帽子,淘汰者的话题,只是闲谈般的和陆鸣沧聊了聊,问了几个陆鸣沧的喜好,陆鸣沧也没有催促他,他们有来有回的相互了解了一番。 他们谈了关于某部影视作品的见解,各自推荐了喜欢的书籍,画作,知道了彼此都喜欢烈酒,还相约着找机会一起去潜水。 陆鸣沧发现正经起来的格雷森其实很有魅力,他身上具有来自显贵家族的仪态谈吐,见识广博,言语也优雅,温和又不失风趣,加上他那又特别又俊美的面容,活脱脱一个风流贵公子,和他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骚包模样简直不是一个虫。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之前很不一样?」格雷森看着陆鸣沧,突然出声问道。 陆鸣沧想了想,回道。 「确实不太一样,不过都是你。」他笑了一下,又说道,「想怎么生活是你的选择,不必附和他虫。」 其实骚包的格雷森也很好,虽然看起来有点讨虫烦,有点不着四六,还是个花花公子,但那样的他更加的鲜明,也更加的放松,自由。 不过这话陆鸣沧并没有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那个适合给格雷森当解语花的虫。 格雷森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他嘆了口气,仿佛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自我嘲讽。 「我的选择……我的选择重要吗?我再如何努力,也只是一个c级的废物,处在这样一个家族,却是谁都看不起。」 陆鸣沧轻哼了一声,他并没有说什么安慰道话语,而是带着一种冷静的疑惑,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如果连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那又何谈其他虫,等级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格雷森愣了一下,陆鸣沧继续道。 「你生来就已经达到了很多虫无法企及的高度,你无需为生存奔波,为活着操劳,也不需要去战场杀敌,你的所学所见所闻都是你自身拥有的,别的虫无法夺走的财富,你已经拥有了很多,所以,你在自怨自艾些什么?」 格雷森愣怔的看着陆鸣沧,此时的陆鸣沧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的目光仿佛燎着火,要把格雷森掩盖在身上的一切全部的烧光,露出他那些隐藏在心底的贪婪卑劣的欲望。 「对雄虫来说,等级的高低又如何?它能让你拥有一位匹配同称的伴侣,拥有高等级带来的那虚无缥缈的荣誉,然后呢?你开心吗?」 陆鸣沧的问题格雷森竟然发现在自己无法开口解答,从小到大,所有的虫都在告诉他,他是没用的,是废物,他无法给家族带去荣耀,却没有一个虫告诉过他,为什么家族的荣誉需要他带来,也没有虫询问过他一句,你开心吗? 对啊,他开心吗? 他不开心,一点都不。 为什么一定要做别虫眼中的自己,明明自己的选择,才叫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直到现在才醒悟过来,他是有多么的愚蠢。 格雷森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放肆的仰天大笑,笑得眼尾都泛出了泪光。 陆鸣沧挑眉看了他一眼,冷不丁的泼冷水道。 「别吵,兔子跑了。」 格雷森的笑顿时被卡在了喉咙里,憋得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也因此,他安静了下来。 目光复杂的看了陆鸣沧一眼,格雷森攥紧了手,手心的硬质质感刺着他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透过皮肤,流窜到心脏,如同羽毛划过般,撩拨起极速的心跳。 格雷森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突然低低的问道。 「陆鸣沧,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陆鸣沧蹙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不会死。」 格雷森倏的看向他,粉色的眼眸中有暗光浮动。 陆鸣沧仿佛什么也没看到,慢条斯理的补充一句。 「有句古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 格雷森目光中的光淡了下去,不过他很快就吐了一口气,扬起了笑。 「你这话说的……我就当是祝福吧,哼,承你吉言。」 陆鸣沧也勾了勾唇角。 「怎么不是呢……唉,兔子上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朝陷阱处飞奔了过去,一把扣住了那只差点要挣脱陷阱的灰白色大兔子,举着兔子,陆鸣沧笑得阳光灿烂。 「走吧,加餐。」 说完,他转身朝着众虫所在的地方走去。 第408页 格雷森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夕阳下,高大的金髮雄虫一步一步远离,朝着远处的白髮雌虫坚定的走去,他在高唿着那个姓名,扬着手中的猎物,欢喜的展示着自己的成果,满声的亲昵,满身的璀璨,全部向着那个他所爱的虫。 格雷森不由得高喊了一声。 「陆鸣沧!」 金髮雄虫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他。 这一刻,所有的光芒仿佛都在对方的身边绽放,是他从未见过的绚烂夺目。 格雷森笑了。 「真好啊。」 他轻声喃喃,低头展开手掌,手心的糖果包装已经破碎,露出微融化的粉色糖果,格雷森低头,把掌心的糖果含。进了嘴里。 一阵甜腻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唇齿生津,甜蜜入心。 格雷森抬头又看了渐远的那个身影一眼,勾了勾唇,低低的,却坚定的开口,对着面前的空气,平静道。 「我选择,格雷森为第二个淘汰者。」 金光闪过,格雷森仰头栽倒在地上,天旋地转,黑暗侵袭,最后一刻,余光中,一个满身裹挟着金色的身影朝着他飞奔而来。 格雷森咧开了嘴,笑了。 啊,就当你为我短暂停留过片刻吧。 再见,我的,朋友。 第154章 格雷森死了,死于自。杀,对于这个结果,众虫有过猜想,但谁都没意料到会这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连最终的时间也没到,他就选择了自我了结。 格雷森的自我牺牲感动了星网上的一众观众,也让陆鸣沧等虫唏嘘不已,连能确定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陆鸣沧都感到无比惊讶以及敬佩,更别说其他虫了,感性的莱维抱着莱那顿时就哭了出来,塞缪尔也红了眼眶。 但时间不等虫,他们没时间在这里感伤了,陆鸣沧有一种预感,这件事还没有结束,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众虫面前的「小红帽」,带着死亡诅咒的不祥之物还会再次出现在众虫面前。 陆鸣沧抬起头,和温余对视了一眼,他从温余肃然的目光中感知到对方和他有相同的预感,所以由温余发话,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格雷森的尸。体后,就再次匆匆上路了,和猜想的一致,这次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群山,温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带着众虫继续往前行进。 在又一个晨曦中,他们翻过了山岭,抬头向远处张望,隐隐的能看到了一片金色的沙滩和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耳边的风声中也夹杂着浪潮的翻涌声,那是岛屿的另一端,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众虫激动不已,一路的劳累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希望让他们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当看到一架矗立在沙滩中央的黑色小型飞行器时,这股激动的情绪到达顶峰,莱那直接欢唿着加速跑了过去,莱维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塞缪尔也控制不住的加快的步伐,目光中透着欣喜,亚瑟背着卡特慢慢的朝前走,他没有看前方的飞行器,而是朝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陆鸣沧和温余坠在最后,陆鸣沧的脸上并没有其他虫脸上的喜悦,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黑色飞行器上那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字塔标志,蹙了蹙眉。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果然,很快,前方就传来莱那的怒吼声。 「靠!打不开!为什么打不开!」 等陆鸣沧他们到达的时候,飞行器的舱门已经被踹了好几脚,莱那莱维几个表情恹恹的站在一旁,亚瑟正静静的观察着这架三米多高的飞行器。 看到陆鸣沧他们过来,亚瑟声音淡淡道。 「s78型军用机,自御锁定状态,不能强行破拆。」 莱那忍不住问道。 「如果强行破拆会怎样?」 亚瑟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 「会嘭的一声,把你炸成碎片。」 莱那瞪大了眼睛,看着舱门上那几个清晰的脚印,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塞缪尔皱着眉向前一步结果话题。 「那我们怎么办?这架飞行器停在这里我们却不能用吗?明明我们已经到达终点了啊。」 亚瑟耸耸肩。 「需要命令码。」 「命令码是什么?我们要怎么获得?」 「哈,我怎么知道。」 「……」 亚瑟的回答让众虫陷入沉默,这次的气氛更加的压抑了,这种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却被阻隔在外的感觉更加的令虫难受。 陆鸣沧又看了一眼那金色的金字塔标志,轻轻的吐出一句。 「等愿望池。」 众虫恍然,继而又升起一股忧虑。 每次那愿望池出现都伴随着不好的事情,之前那么一大群虫,如今只剩下他们几个,那岛屿之主的所作所为实在令虫惊惧。 「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莱那弱弱的问出一句。 「能。」 一道清冷从容的声音传入众虫的耳中,令所以有虫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坚定与希望。 「少将说行那就是行!我相信少将!」 「我也相信少将。」 莱维莱那率先表态,其他虫虽然没说话,但四周那股焦灼消极的氛围很明显的一扫而空。 陆鸣沧看着温余清俊镇定的面庞,动了动手指,将手心的温度握的更紧了一些。 第409页 众虫在飞行器的一旁围坐了下来,现在已无什么可做,他们唯有等待。 而他们并没有等太久,一顶突然出现在莱那头顶的深红色圆帽打破了所有的静谧。 果然如陆鸣沧所猜测的,小红帽又出现了,这一次它戴在了莱那的头顶。 莱那整个慌了神,想要把帽子从头顶上拿下来,被莱维一把按住了手。 「别慌别慌!莱那,发生了什么!」 喊着莱那别慌,自己却手足无措的莱维惨白着一张脸紧紧的抱着莱那,他的脑袋里一片浑浑噩噩,只记得格雷森所说过的那句帽子不能摘除,否则会立刻毙命的话,本能的死死禁锢着莱那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 陆鸣沧蹙着眉快步上前,扶着莱那的肩膀,安抚他。 「莱那,别害怕,深唿吸,告诉我你听到了看到了什么。」 陆鸣沧清晰的看到了莱那的恐惧,他骤然放大又紧缩的瞳孔,那张总是元气满满的脸上出现的慌张与害怕,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告诉他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不知安抚了多久,莱那那张泛白的嘴唇才骤然张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颤抖的喘息,他的额角已经被细汗密布,汗水像小溪一般,从沁湿的发间流淌下来,髮丝一绺绺的贴在皮肤上,半掩着两只不安的眼瞳。 他嗓音沙哑,双目无神的将脑海中骤然出现的一段言语念了出来。 「在十分钟内选择两个淘汰者淘汰,否则所有虫将全部被灭杀。」 此话一出众虫皆惊。 「这是存了心要我们死啊!」 塞缪尔咬牙切齿道。 亚瑟挑了挑眉,看向表情依旧冷静的温余,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一句询问。 「好了吗?」 温余微不可寻的摇了摇头,亚瑟嘆了口气,仰头一倒,直直的看着天空,意外的沉默。 莱维仓皇失措,抖着嗓子朝陆鸣沧和温余求救。 「陆哥,少将,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救救他!」 陆鸣沧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温余,回过身来表情认真的对惶惶不安的莱维莱那说道。 「相信我,别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你们不会死,所有虫都没有死。」 莱维怔怔的看着陆鸣沧坚定的表情,眼泪一串串的从他的眼中流下来。 「是真的吗?我……真的能相信吗?」 他的声音空幻而飘忽,没有一点力气一般,一遍一遍不断询问着同一个问题。 他真的可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假象吗? 他想相信,他以为自己可以相信,可当这个会死亡的虫变成他的弟弟,是他的亲弟弟的时候,莱维一瞬间又退缩了,他无法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去。 塞缪尔撇开了头,满脸的不忍心与愤怒,对莱维莱那所承受伤害的不忍心,对岛屿之主所行所为的愤怒,他忍不住失去形象的低咒了一声。 「操!我想杀了那虫!」 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与恐惧之后,莱那稍微冷静了一些,那血红的警告还仿佛挂在眼前,十分钟的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倒计时,这场景极其的可怕,但莱那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就像陆鸣沧所说的,根本不可能存在在现实中,这些都是假的。 他看了一圈众虫,目光最后定格在紧紧搂着他浑身发抖的哥哥莱维身上。 他能感觉到,他的哥哥比他更加的害怕,他在害怕自己死亡,他在担心着他。 一股勇气从心底蔓延开来,莱那低下头用下颌蹭了蹭莱维的肩膀,轻声安抚道。 「哥哥,别哭,我已经不害怕了,所以你也别害怕,我相信陆哥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莱维抬起头,看着莱那努力朝他扬起的笑脸,莱维泪流满面。 氛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忧愁而压抑,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陆鸣沧还是感受到了束手无策的歉疚。 身侧的温余闭着眼睛,挺拔的端坐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某种入定的状态,陆鸣沧没有贸然打扰他,目光掠过亚瑟,从他那里接收到不要去打扰温余的提示后,陆鸣沧便立刻明白温余一定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一路上便已经猜测过了,温余和亚瑟他们一定要去终点必然是有任务在身,而这个任务极有可能能帮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温余需要时间。 陆鸣沧很快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想要救大家,他需要帮温余拖延时间。 首先就是稳住已经产生赴死信念的莱维莱那两兄弟。 「你们别急,还有时间,再想想,再等等,万一愿望池等会儿就出现,得到了命令码,我们就能离开了。」 陆鸣沧柔声的安抚他们。 塞缪尔烦躁的跺了跺脚,咬了咬唇,突然道。 「要不然你们选我淘汰吧。」 陆鸣沧瞪了他一眼,塞缪尔撇过头不去看他。 卡特这个时候竟然附和了一声。 「莱那,选我吧,我挺想快点离开这里的。」 陆鸣沧敲了敲额头,嘆了口气,直感觉自己果然不是很适合劝说。 亚瑟那边传来两声低笑,很快他的声音就搅和了进来。 「要不然等时间到了我们一起死了得了,这样不就不用抢来抢去了。」 众虫沉默一瞬,继而哈哈笑起来,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 第410页 【哈哈哈哈哈,一群逗比吗?】 【这样还挺好的,大家都好好啊!】 【我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现在又给我整笑了……】 【虽然好可怜,但是好好笑啊,哈哈哈哈,组团找死去。】 【少将在干嘛呢?】 【感觉少将在暗戳戳的干什么大事。】 【希望大家都不要死不管是那种意义上的「死」,都不要!】 【我也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他们太好了呜呜呜呜。】 看着哈哈笑的几虫,莱维莱那两脸懵逼,陷入了一剎那的茫然。 怎么都抢着去死呢? 这……果然是假的吧? 两虫沉郁的心一下子松快了许多,死亡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就在这时,一直闭着眼眸沉默的温余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他看向天空的方向,唇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好了。」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陆鸣沧和亚瑟的眼睛顿时一亮。 「成功了?」 亚瑟爬起来急促的问道。 温余颔首回答。 「成功了。」 「几分钟?」 「五。」 「太好了。」 众虫茫然的看着他俩一问一答,塞缪尔试探性的问道。 「什么成功了?我们能离开了吗?」 温余牵起陆鸣沧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回道。 「能,五分钟后就能离开这里。」 这骤然的喜讯砸的众虫头晕目眩,莱维莱那更是瞪大了眼睛,着急忙慌的再次确认。 「真的吗?我们有救了?」 温余没有回答,另一旁的亚瑟接过了话题,笑呵呵的回答。 「得救了,嘿,这果然是假的,记忆甦醒,定位连接,已经向军部发送了坐标,很快就能切断脑波联结,唤醒我们。」 「啊?假的?这真的是假的吗?」 「假的。」 「到底真的假的!亚瑟你别逗我,我要咬你了!」 「……你咬个试试?」 「我……我不会死了吗?」 「那可说不定。」 「亚瑟·兰斯洛特!!」 「……」 一旁的亚瑟被围堵着问了一大堆的问题,温余则牵着陆鸣沧走开了几步,他们牵着手静静的漫步在金色的沙滩上。 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明明还有很对话要说,这一刻两虫却都没有立刻开口。 直到陆鸣沧脑海中的生存手册突然冒出一个提醒框。 【东南方向三百米处发现一丛玫瑰花。】 童话书在跟着莱那等虫倒计时。 【还剩三分钟。】 陆鸣沧花了一分钟找到了那丛玫瑰花,花了一分钟将几朵玫瑰花摘去刺后简单的结成了一个玫瑰花花环。 【还剩一分钟。】 陆鸣沧将玫瑰花花环戴在了温余的头顶。 脑海中再次弹出一个框来。 【请宿主确定任务目标小红帽的人选,您的选择是:】 「温余。」 【已确定温余为任务目标,小红帽:温余。】 「温余。」 「嗯。」 【倒计时十秒钟,十,九,八。】 「要亲吻吗?」 「要。」 【五,四。】 在所有虫的倒数声中,陆鸣沧与温余温柔的亲吻了彼此,唇齿相依,深情缱绻。 【三。】 「二!」 【啊啊啊啊!一!!!】 「温余,记得来找我啊。」 「好。」 亮光闪过,一切化为乌有。 直播幕一片漆黑。 第155章 陆鸣沧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简陋的土瓦房里,耳边有鸡鸣狗叫,隐约人声,看着蛛网密布的房顶,陆鸣沧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索性童话书及时跳了出来告诉他,他依旧在虫族星球,只不过,因为任务偏差的惩罚被转移到了一颗偏远星。 而童话书所说的任务偏差的意思是指「小红帽」的任务对象因为陆鸣沧的原因而产生置换,而导致后期进程发生了偏差,虽然最后还是算陆鸣沧完成了任务,但目标转换产生的一系列意外责任需要陆鸣沧自己来承担。 不过好在这个惩罚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陆鸣沧的精神并不是很好,只听童话书叽叽喳喳的讲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后,就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躺在床上整整休息了三天才缓过劲来,期间他一直被一个老年亚雌照顾着,对方自称叫麦克斯,是这个房子的户主,听他所说,他是在山林里捡了昏迷的陆鸣沧,喊了村里的青壮年帮忙才带回了他照顾。 因为陆鸣沧是一个珍贵的雄虫,所以他的出现惊动了一整个村的虫民,对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来说,雄虫的出现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村长一看到陆鸣沧,就立刻回去用村里唯一的一台通讯器向外传达了这个信息,但不知是不是上面根本不相信这个事情,一直都不见虫前来调查。 本来陆鸣沧是要被送去镇里的医院接受治疗的,但村里唯一的一台陆行器被村长的儿子开走办事去了,说是要两天后才能赶回来,这下子村长没辙了。 幸好村里有个赤脚医生,他检查了陆鸣沧的状况,确定陆鸣沧只是精神过度疲劳,并没有其他伤势,最后村长一思索,就决定将陆鸣沧暂时留在了村里修养。 第411页 第一个发现陆鸣沧的麦克斯大叔就收留了陆鸣沧。 陆鸣沧在当天就醒了,因为童话书说的惩罚,他拒绝了村长要帮他联繫亲属和雄虫联盟的建议,找了藉口留了下来。 虽然因为脱力和精神过度疲劳陆鸣沧昏沉了三天,但有童话书对他体质的增强,陆鸣沧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是一个极其偏僻而贫苦的小山村,从距离这里最近的小镇,地行器都要开一天才能抵达,就能看出这里到底有多偏僻了,可以说几乎和外界不通音讯。 这里坐落了几十户虫家,没几个青壮年,大部分都是年老的亚雌雌虫,他们靠种地和打猎为生。 陆鸣沧这个雄虫的出现,可以说给这个平静的几乎死寂的村庄带来了一股热烈的活力,几乎每天,麦克斯大叔家都会有不少虫找各种理由跑来围观他,最后还是村长顾虑着他身体不适,喝令走了众虫,没让虫打扰他休息。 第四天,陆鸣沧从床上走了下来,他穿上村长给他带来的据说是他儿子的衣服,走出了屋子。 屋外是一个小小的有些杂乱的院子,泥墙上攀缘着绿色的青藤,角落里用竹篱笆围着一个鸡圈,有几只母鸡正窝在草窝里下蛋,鸡圈的一旁是一个狗窝,狗窝前横卧着一头威风凛凛的黑色大犬,黑犬很敏锐,它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锐利的双眸瞬间就盯住了陆鸣沧。 瞎了一只眼的老亚雌嘴里叼着一桿烟枪,正悠闲的躺在一张有些破败的摇椅中慢慢的晃动,察觉到爱犬的动作,老亚雌眯着眼睛朝门口看了过去,正对上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瞳,他愣了愣,继而轻轻的笑了一声,粗哑的嗓音轻轻道。 「起了啊。」 陆鸣沧嗯了一声,朝前几步,向老亚雌鞠躬致谢。 「谢谢您愿意收留我。」 老亚雌摆摆手,一边挡住已经悄悄跑到他身侧的黑犬,一边呵呵笑道。 「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也是一个孤家寡虫,哈哈,你别说,你来了之后,我这小破地方可热闹多了。」 陆鸣沧陪着老亚雌聊了一会儿,老亚雌很贴心的没有询问陆鸣沧的过往,只是向他介绍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陆鸣沧看着天色还亮,就准备出门逛逛,老亚雌也没有阻止,只是嘱咐了他几句注意安全。 那头大型黑犬从对陆鸣沧呲牙咧嘴的警惕到后来朝着他摇尾巴,到最后粘着陆鸣沧嘤嘤叫,被老亚雌笑骂着一同拍出了门,黑犬也不生气,很兴奋的围在陆鸣沧的身侧蹭他,陆鸣沧摸了摸它的头笑了,朝它低声喃喃。 「那就麻烦你带我到处逛逛吧。」 黑犬很有灵性,舔了舔陆鸣沧的手,就率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陆鸣沧没跟上,它还转头低低叫唤了两声,似在催促,陆鸣沧眉眼弯弯,跟了上去。 午时的太阳有点晒,落在陆鸣沧莹润白净的皮肤上,反光似的亮,氤氲起一片灼热,不过陆鸣沧并不在意,依旧走得很悠闲懒散,他的目光似落非落的看向四周,似在欣赏着这质朴的乡间的景色,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进入他的眼中。 实际上陆鸣沧确实没太在意周围,他只是找藉口出来思考一些事情,顺便运动一下久卧僵硬的身体。 童话书告诉他,《小红帽》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本来他可以自由选择留下或者即刻离开这个世界,但因为目标偏差的惩罚,如果他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直到自然死亡,他就要呆在这个与外界不通音讯的山村直到任务目标温余找到他,以三月为期,如果在此期间陆鸣沧被找到,他就能留下来,否则等到三月过后,他就会被立刻传送出世界。 陆鸣沧选择了接受这个惩罚,他想留下来,他想和温余一起生活。 他本以为自己的喜欢不会有那么浓烈,可仅仅只是与温余分开了三天,他就发现自己的思念已经积攒了整个心脏。 他想念温余。 溽热的风吹过他的颊边,带起凌乱的髮丝,陆鸣沧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炙热的太阳,火热温度仿佛唤醒了曾经的记忆,一幕幕展现在他的脑海中,一个个鲜活的面容,以及那个白髮红眸,让他魂牵梦绕的靡丽身影。 温余,我在等你啊。 多么希望心中的期待能裹挟进风中,穿山越岭,带到你的面前。 …… 陆鸣沧在小山村呆了一个星期,就认识了村里的所有虫,这里民风纯朴,所有虫对他都非常友好,这种热情甚至到了陆鸣沧觉得难以承受的地步,所以他几乎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直奔后山。 在这里他结识了一个朋友,他是村长的儿子,是一个b级雌虫,名叫克拉伦斯,克拉伦斯代替村长总是来看望陆鸣沧,这一来一回的,两虫就熟悉了起来。 陆鸣沧在后山发现了一丛玫瑰花,在经过麦克斯大叔的同意后,他小心翼翼的把花迁到了院子里种植,之后一段时间,他经常会从山里找一些花,木头,竹子带回来,或种起来,或随手编织,雕刻一些东西,他会让克拉伦斯帮他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卖,每次这个时候,童话书就会冒出来朝他奶声奶气的吐槽一句宿主真坏。 陆鸣沧并不在意,他自觉自己只是在合理的利用bug,反正系统也没有警告说这样不可以。 在这场惩罚中,陆鸣沧被禁止向外传达信息,所以他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法,在从旁侧击的知道玫瑰花在虫族市面上并不多见后,陆鸣沧就想到要这样做了。 第412页 他希望玫瑰花能向温余传达到自己的信息。 再此期间,陆鸣沧通过童话书知晓了外面的一些事情。 比如被抓起来惩罚的雄虫,再次改革的针对雄虫的法律。 比如偶像歌星卫斯理宣布退出歌坛,被爆出隐婚离婚,已与前雌君生育两子,当众追爱前雌君,却被拒绝。 比如网红雄虫安德鲁形象塌房,被爆出脚踏两条船,与范恩斯家族的少爷撕逼,最终被另一情虫捅死。 比如热度依旧,讨论不断的虚拟境生存游戏直播。 比如军方向外通告,第五军舰指挥官温余少将成功截获外域讯息,精准锁定一处异虫女王巢穴,现调第一三军舰前往战斗。 比如温家与海伦娜家族的联姻。 陆鸣沧只能知道一些零碎的信息,从这些细枝末节中寻索温余的消息。 除此以外,他还知道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全星网都在寻找一个失踪的雄虫。 整个虫族帝国掀起了一股寻找陆鸣沧的热潮。 这股热潮过了一个多月才逐渐平静下来,没虫知道陆鸣沧的下落。 有虫开始怀疑陆鸣沧的存在,有虫觉得他在外域,或许已经死了,还有虫说他是醒过来觉得自己不喜欢温余少将了,所以躲了起来,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陆鸣沧只是静静的看着,每天依旧出没在院子与后山中,只是他沉默了许多。 而思念也在沉默中与日俱增。 又过了一个月,小小的院子里焕然一新,载着一片各色的花朵,其中以火红鲜艷的玫瑰花最为亮眼,每个经过院子的虫都会忍不住逗留观赏一番。 陆鸣沧已经习惯了作息,天一亮,他就准备好篮子,镰刀,带着黑犬往后山走去,一路上与路过的村民点头致意,碰到早已等候在路旁的克拉伦斯,他嘆了口气,婉拒了对方递过来的早餐,认真的再次重申了一遍。 「克拉伦斯,我有伴侣的,我很爱他。」 克拉伦斯耸耸肩,并不在意。 「好,我知道了……但是他弄丢了你不是吗,唔,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而且跟着你是我阿爸的要求,你要是受伤了,我阿爸会打死我的,你就让我跟着呗,求求你啦!」 说着,克拉伦斯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做出恳求的动作。 陆鸣沧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克拉伦斯眼睛一转,想要伸手去抢黑犬口中叼着的篮子,被黑犬甩尾打了一记后悻悻收手,插。着兜跟在陆鸣沧的身后。 陆鸣沧捡了合适的木料,他又发现了一丛玫瑰花,不过这次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摘了一束,又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午时时分,他就下山了。 这本是平凡的一天,但莫名的,走在路上的陆鸣沧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心悸的跳动。 克拉伦斯还在一旁兴奋的念叨着陆鸣沧那些卖出的手工艺品,城里的贵族们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尤其对插花和木雕尤为喜爱,现在他一进城就能迎来一大群顾客,若不是陆鸣沧喜欢自由,并不在乎钱财,他能接到更多的订单。 「鸣沧,你不为了赚钱那为什么还要卖出这些东西?」 克拉伦斯好奇的问道。 远远看见麦克斯大叔家小院意外的紧闭着,陆鸣沧蹙着眉摸了摸不稳的心跳,随口道。 「为了得到一份回应。」 克拉伦斯一脸疑惑。 「什么回应?」 陆鸣沧感觉心跳勐地停滞了一瞬后开始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的激烈,似乎预示着什么。 「他……是他吗?」 陆鸣沧低声的喃喃。 「什么?」 克拉伦斯很茫然。 陆鸣沧并没有理会他,他紧紧看着越来越近的小院,一颗心怦怦直跳,脚步也随着心跳越来越快。 「唉,你等等我,怎么了?」 卡拉伦斯看着陆鸣沧突然奔跑起来的身影连忙着急叫唤着跟上去。 喘着粗气站在紧闭的小院门前,陆鸣沧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是你吗?」 声音出口才发现有多么的低哑和颤抖,询问的语句,轻轻悄悄,仿佛怕惊扰了门内的虫,怕这一是一场美丽的镜花水月。 追上来的克拉伦斯想要伸手去拉陆鸣沧,却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村长拉住了手,村长朝他摇了摇头,他的身边站着麦克斯大叔和几个身穿军服的高大军虫。 这是克拉伦斯从未见过的陌生虫,这一剎那,克拉伦斯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勐地看向陆鸣沧的方向,陆鸣沧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门内。 几乎在他话落,门内就传出了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应声道。 「是我。」 门随着声落打开,门内出现的的青年让所有虫都为之感嘆,克拉伦斯的眼眸也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身穿白色军装的年轻雌虫实在是太俊美了,身姿倾长挺拔,面容昳丽秾艷,那浓墨重彩的美丽让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而对方满身矛盾冰冷,优雅强大的气质又预示着绝对不俗的地位。 白髮雌虫的视线从一开始就一直紧锁在门外的金髮雄虫身上,没有一点偏离。 似贪婪的一点点巡视过蓝发雄虫的面庞,白髮雌虫嗓音低哑道。 「我找到你了。」 第413页 陆鸣沧也紧紧的注视着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心脏仿佛浸泡在加了蜜的醇香酒液中,飘飘然又甜滋滋。 「嗯,你找到我了。」 陆鸣沧粲然一笑,急不可耐的开口表达出这两个月被他急剧压抑的浓重的情绪。 「温余,我好想你。」 太想了,以至于现在还在怀疑这只是他的一场盛大梦境。 温余在陆鸣沧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勐地松了一口气,继而他迈前一步,勐地搂住了陆鸣沧的背嵴。 紧紧的拥抱倾诉着强烈的思念。 仿佛渴极了的虫重新获得了生命之源,在触及温余的温热胸膛后,陆鸣沧喟嘆一声,凝滞的身体终于柔和了下来。 带着浓重的欲。望,陆鸣沧伸手揽过温余的后颈,侧过头对着那嫣红的唇瓣重重的吻了上去,攫取气息,分阖纠缠,侵夺占有。 浅红色的碎光在四周氤氲升起,如梦如幻。 黏连的唇短暂的分开,两虫眸光炽烈,相互注视着彼此,仿佛不约而同般,缱绻深情倾诉吐露。 「我爱你。」 「我爱你。」 馥郁的花香在四周流转,天空中隆隆作响,一架银白色的,刻画着一只漂亮光明女神闪蝶图案的飞行器从云端慢慢的降落而下。 远处,接连的唿喊声不断传来。 「陆鸣沧!」 「哥哥!哥哥!」 「陆哥!少将!我们来啦!!!」 此时阳光璀璨,一切都美好绚烂。 【叮咚,原创故事《小红帽》已收录完成,任务结束,剧情完整度98%,评判等级:a级,系统建议:宿主可通过后记番外补缺完整度。】 第156章 【叮咚,新世界已开启,此世界需要完成的故事为《灰姑娘》,任务:拯救灰姑娘!】 系统的声音唤醒了陆鸣沧的意识,他勐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煳的昏暗,仿佛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雾一般,看什么都看不清晰。 随着知觉的回归,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陡然攀升而起,刺得陆鸣沧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忍受不住的再次陷入昏厥。 「唔……怎么,这么疼。」 他痛苦的低吟出声。 如被烈火烧心灼肺搅动内脏的剧痛,全身的骨头都仿佛碎裂了一般,没有一点力气甚至连唿吸都变得极度困难,陆鸣沧感觉自己像一条被碾成了肉泥的鱼干,张着嘴吧努力的喘息想要活下来,但生命依旧在不断的流逝。 【我……怎么了?】 陆鸣沧控制不住身体的抽搐,浑身剧烈抖动着,冷汗淋漓。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强打起精神在脑海中询问童话书。 童话书扑扇着它金光闪闪的书页,有些心虚的围着躺在地上的陆鸣沧转了转,没回答陆鸣沧的疑问,而是念念有词道。 【鑑于宿主所处危险状态,系统已自动兑换「消除异常状态」卡片,是否使用?】 陆鸣沧哪里听不出童话书伪装自动系统的声音,但碍于自己现在的情况,只能咬牙切齿道。 【使,用。】 【叮咚,使用「消除异常状态」卡片。】 一瞬间,陆鸣沧感觉到一股暖流流经自己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将一切疼痛悉数抚平。 又过了一会儿,陆鸣沧再次睁开眼,眼前已然一片清明,喟嘆一声,陆鸣沧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坐起身。 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他竟然躺在一处洞天福地,就像修仙动漫里看到的那样,这是一处建造在山洞里的屋子,四周都是石壁,角落里是一张散发着寒气,如玉质感的石床,顶端有隐约的阳光洒落而下。 他就坐在距离石床不远的石地上,这里是一片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地上画着一个暗红色的图案复杂的阵图,他就坐在阵法的中心,通过四周浓重的血腥味就能知道,地上这阵法是用鲜血画成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看着这如同邪。教献祭的诡异场景,陆鸣沧轻轻的压了压眉头。 不消陆鸣沧开口询问,浑身闪着亮光,像一颗大灯泡似的童话书就嘿嘿笑着凑上来,极为狗腿的为宿主排忧解难。 【宿主,您现在所处在一个修仙的世界,原主和您同名,是清玄派掌门岳之宗唯二的亲传弟子之一,凌云峰的一峰之主,原剑修,武器沧海剑。】 陆鸣沧挑眉,挑出几个有趣的字眼。 【原剑修?】 【是捏,原主灵根虽然很不错,但因为原主身染寒毒恶疾,通过修炼和各种灵药堆叠到金丹中期后修为就再无精进了,原主并不满足,此次闭关修炼的时候一心想要突破瓶颈,但走火入魔导致一身修为几近废除,原主本就是心术不正之辈,发现这个情况后,便一下子转投了魔道。】 陆鸣沧听得出童话书在很努力的咬文嚼字,他没理会童话书的装模作样,回忆起之前的种种,继续问道。 【那我现在是魔修吗?】 童话书把自己的书页摇的哗哗响。 【不是哦,额,宿主在原主转魔修的时候穿越进来的,导致他转修也失败了,你现在……没有修为拉。】 最后几个字,童话书说得小声又心虚。 【嗯?】 陆鸣沧眯起眼睛,淡淡的扫它一眼,尾音微扬。 童话书顿时炸毛般的飞起来,躲在一个角落里,嗫嚅着为自己辩解。 第414页 【不怪我捏,原主转修的时候神魂不稳,所以才导致穿越点出现了偏差的,其实这对宿主您不会造成什么麻烦,甚至好处更多哦!】 说着说着,童话书又理直气壮起来。 【原本您会在原主转魔修后穿越进来,以反派的身份进行任务,但现在您不是魔修了,虽然本质上还是反派,但您想想,是一个凡人在修仙门派危险还是一个魔修在修仙门派更危险?很显然,任务难度降低了,且不说关于这次偏差,系统还会为宿主提供各种补偿,所以说,宿主您不能怪我!】 童话书说得言之凿凿,抑扬顿挫,仿佛它的失误是挽救了陆鸣沧般的光辉灿烂。 陆鸣沧并不吃它这一套,回忆起之前经歷的那仿佛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恨不得抓起童话书团吧团吧给它塞土里给埋了。 似察觉到陆鸣沧危险的神色,童话书立刻又缩了起来,亮度都降低了不少,闭着嘴巴安静如鸡。 这样安静的过去了几分钟,陆鸣沧才终于满意的开口。 【继续说,任务以及你所谓的补偿。】 通过童话书认真周到的介绍,陆鸣沧才终于了解这一切。 这个世界有点特殊,它其实是一个小说的世界,原着是一本大男主,而这个世界则是经过改编的耽美同人文。 原小说的主角温余是一个无名的小人物,一步步逆袭成为神,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改编后则是以书中的一个小炮灰——前期欺压主角的一个小角色,世家小少爷云笙为视觉切入点,讲述了一个现代青年穿书夺舍成为了云笙,为了改变自己的惨死下场,云笙努力洗白自己,通过各种真心换真心的操作,最后和主角相亲相爱的故事。 陆鸣沧能感觉到云笙的情况其实和现在的自己有一定的相似度,都属于反派,只不过云笙的恶浮于表面,是个死得更快的炮灰罢了,而原主的恶,则更加的阴暗。 【云笙已经穿越过来了吗?】 陆鸣沧问道。 【是捏,云笙是和宿主您同期穿越的呢,或者说正是有了云笙的穿越作为庇护,咱们才能偷偷进来而没被世界意识发现。】 童话书的声音有些猥琐,像个偷到宝贝的小老鼠。 【同人文的世界也有世界意识啊。】 陆鸣沧感嘆一句。 【有哦,不过比较弱小,所以我才能出来啊。】 陆鸣沧思索了一下,正色道。 【云笙知道我们的存在吗?他会发现你吗?】 童话书拍拍自己的书页,如同拍着自己的胸。脯般,信誓旦旦道。 【不会的!咱们比他的系统高级!】 陆鸣沧瞟了它一眼,忍不住腹诽。 也不知道是谁连进世界都要偷偷摸摸的,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高级。 不过这话陆鸣沧没有说出口,他怕童话书会炸毛,徒增他的烦恼,便转移话题道。 【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说到任务,童话书终于正经了一点。 【此次判定需要完成的故事为《灰姑娘》,出处:主角美弱惨的人设之一,被同派师兄欺。凌,被逼迫穿女装睡柴房。任务内容:拯救灰姑娘,保留灰姑娘善良美好的性格品质。】 听着这个任务内容,陆鸣沧挑了挑眉。 【这个任务界限是不是太宽泛了,而且主角还需要我拯救吗?他不是有云笙了,而且最后主角也是走上了人生巅峰,成为了魔神……】 陆鸣沧突然停住了话,屈膝置肘,托着下颌若有所思。 按照童话书讲述的剧情,同人文里的主角其实并不是一个正面人物,他的命运在一个关键点发生了改变,这也是原着和同人文最大的一个区别。 原着中主角身负魔种,引申出他的魔主之父,但原着的主角在前中期就反控了魔种,破而后立,是个伟光正成分更大的人设。 但在改编的同人文中却不是这样的,主角因为和云笙的爱恨纠葛,没有控制住魔种而彻底黑化了,只不过因为感情流小说一贯的设定,主角偏执的点是云笙这个人,所以只要云笙在,主角即便成为了魔神也没有失去理性,但主角的性格还是变成了偏执疯批那一挂的,和善良美好没一点关系。 陆鸣沧终于明白他的任务是什么意思了,简单来说,他要阻止主角黑化。 而令主角黑化的源头是云笙,所以同理可得,他要解决掉云笙。 童话书:【!】 嘤嘤嘤,这一刻的宿主好可怕! 童话书忙不迭解释。 【宿主不要想那么可怕的事情啊!您是不能主动扰乱攻受感情线的!更不能杀掉云笙!要杀也得主角自己动手……啊呸,不是,不能杀不能杀,我们爱好和平!】 陆鸣沧哼笑一声,意味深长。 【我懂。】 童话书:【!!!】 你懂什么了! 经过童话书不辞辛劳的劝阻,陆鸣沧才终于放弃了这个一劳永逸的简单通关办法。 【宿主,请您一定牢记,我们不是要阻止主角黑化,我们只需要保留他善良的品质就好!】 童话书郑重其事道,话中透着一股谜语人的意味。 陆鸣沧摩挲了一下下巴,没再多问什么,他明白童话书的隐含意思是这话其中的含义得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好吧,那我们再来交流一下补偿的事情。】 第415页 陆鸣沧耸耸肩满不在意的揭过上个话题,进行另一个他很关注的主题。 一人一书对视一眼,谁也不愿意退缩。 最终还是童话书率先败下阵来。 【好吧,我先列出补偿条目,宿主您如果有什么需求我会斟酌上报申请可以吗?】 陆鸣沧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 经过两方你来我往的交锋,最终陆鸣沧获得的补偿为三点。 童话书被打击到了,茫茫然的宣布着补偿规则。 【一,因为宿主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修为变成了一介凡人,为了任务能够正常进行下去,系统需要在宿主重新修炼回原境界之前向外营造出宿主有修为的样子,即不管谁探查宿主的修为都为金丹中期的结果。 二,系统每天要向宿主免费提供100点积分,又可称为100点灵力,供宿主日常使用,以不暴露凡人的身份,积分可累积,可叠加。 附:灵力点含量大致换算为,1点灵力可发出十次平a,10点灵力可发出一次大招,御剑飞行需5点灵力(无距离要求),其他由本童话书视情况代定。 三,系统提供卡牌商店,每日随机刷新七张卡牌,宿主每天有一次免费抽卡机会,一次刷新机会,三次购买机会,卡牌可累积,可叠加。】 听着补偿条例,陆鸣沧眯着眼睛,眸光发亮,像个狡猾的狐狸,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童话书,并不说话。 童话书却被盯得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瑟缩了一下,防备道。 【干,干嘛?】 陆鸣沧笑得一脸纯良,无辜道。 【啊,我记得在此之前我使用了一张消除异常状态的卡牌,那个应该不能扣我的灵力吧?】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陆鸣沧的表情却笃定且隐含威胁。 童话书想要辩驳的话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口中,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哭唧唧的应了声。 【嘤嘤嘤,不算。】 陆鸣沧递出一个「你很识相」的眼神,顺势道。 【嗯哼,既然说到卡牌了,那就让我来看看我今天的运气到底如何吧,打开商店。】 童话书伏低做小,忍气吞声道。 【好的呢宿主!】 陆鸣沧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七张不同颜色的卡片,三张白色的,一张绿色,一张蓝色的,一张红的。 还有一张卡极其的特殊,卡面并没有显示任何的内容,下面的灵力兑换价格也是一个问号,但卡牌却散发着浓烈的黑金色光泽。 陆鸣沧不由得问道。 【这是什么卡?】 童话书哇的一声惊嘆,兴致勃勃道。 【这是非常珍稀的隐藏卡捏,隐藏卡的内容是不确定的,不过有一定机率会出现能够永久使用的卡哦,宿主您好幸运啊,不过很遗憾,您的灵力点不够捏,隐藏卡只有当您的灵力点足够购买的时候才会显示兑换价格,友情提醒,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数值。】 陆鸣沧不置可否,既然不能购买,那么隐藏卡就算再吸引人,陆鸣沧也不会多在意,他很快将目光转移到了另外的六张卡上。 白色的卡牌分别是:一身骚包的紫色华袍,一件纯白的狐裘披风,一双镶金嵌玉的黑色长筒靴,白色卡牌的兑换价格为1灵力。 绿色的卡牌是一张任务介绍,要求在三天内去野外抓取任意一头灵兽,任务完成可兑换10点灵力,绿色卡牌的兑换价格为5点。 蓝色卡牌上是一种名叫千幻藤的灵植,这是一种等级为上品,稀有度较高的灵植。兑换价格为10点灵力。 最后的红色卡牌非常的简单粗暴,它本身就是一张灵力兑换卡,作用是用20点灵力兑换40点灵力,可平白多得一倍的灵力。 陆鸣沧一看到这张红色卡牌就忍不住眼睛发亮,根本不用思考,陆鸣沧就直接兑换了这张卡牌,他的灵力总量便一瞬间变成了120点。 陆鸣沧满意的眯了眯眼睛,琢磨着又兑换了绿色的任务卡以及那张蓝色的灵植卡,用出15点灵力。 似想到了什么,陆鸣沧随口问童话书。 【你给我用的那种异常状态消除卡是什么卡?要多少灵力?】 童话书期期艾艾的怯怯吐出回答。 【消除异常状态的卡牌是珍贵的紫色卡牌捏,需要50点灵力。】 陆鸣沧冷笑一声。 【哦,原来你想一次性吞掉我一半的灵力。】 童话书瑟瑟发抖。 【嘤。】 陆鸣沧并没有多责怪童话书,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不是有一次免费抽卡机会吗?现在可以抽吗?】 童话书巴不得宿主换话题呢,连忙应道 【可以的!可以的!】 陆鸣沧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很花哨的抽卡机器,陆鸣沧用意念按动上面的启动按钮,机器放着音乐一阵晃动,最后界面上出现了一张卡牌。 看到这张卡牌,陆鸣沧意外的挑高了眉头,心道。 看来今天的运气真的很好啊。 童话书也第一时间的吱哇乱叫起来。 【啊啊啊啊!隐藏卡!是隐藏卡!宿主你快看,是隐藏卡!!!】 如童话书所说的,界面上出现的是一张闪动着亮眼黑金色光泽的卡牌。 这次陆鸣沧终于看清了卡牌上的内容。 这是一张人物卡牌,不过与其说是人类,更准确的说,那只是拥有类人形的模样,他穿着一身黑金色的华服,面容隐在一片暗色之中,高高坐在华丽的王座之上,仿佛在俯身注视着众生。 第416页 卡面笼罩着一层浓烈的黑雾,给人的感觉犹如置身于暗无天日的深渊一般,蔓延出一股阴冷的恐惧。 而在图案之下,刻印着黑金色的神秘文字,光看这几个神秘文字,就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汹涌气势。 陆鸣沧并不能看懂神秘文字的内容,但他的心中却莫名清晰这张卡牌的意思,这种感觉就仿佛与生俱来。 这张卡牌所展现的人物——或者说,神明是。 陆鸣沧下意识的轻念出声。 「酆都大帝。」 第157章 当得到这张黑金的隐藏卡后,陆鸣沧便知晓了它一切的用途。 这是他有幸能拥有的唯一的一张本命卡牌,此卡牌与他的命运相联结,属于被动能力卡牌,只有在他处于濒死状态时,才会触发,它会消耗他当前拥有的全部灵力,让他获得瞬间成神的逆天能力。 简单点来说就是神明附身,既能获得神明的赐福,恢復自身生命力,同时还能够使用神明的力量。 不过这张卡牌有很多的限制条件,第一点就是无法短时间内连续触发,存在七天的冷却时间。 这就表示陆鸣沧不能让自己在七天之内濒死两次,第一次他能够触发本命卡牌,第二次就可能真会死。 第二点限制条件是神明附身的时间,陆鸣沧现在触发卡牌后能够使用神明附身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且附身状态解除后会留有后遗症,他会变得很虚弱。 不仅如此,之前作用于他身体上的异常状态也会依旧存在。 比方说他是因为中毒濒临的死亡,触发本命卡牌后生命力得到恢復,但等卡牌力量失效后,他身体的中毒状态还是会存在,只不过中毒效果会减弱一半,但如果不及时治疗或者清除掉异常状态,他还是存在再次濒死甚至死亡的可能。 不过虽然条件很多,却还是无法掩盖这是一张极其强大以及霸道的卡牌。 相当于陆鸣沧比别人多了不止一条命,这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强悍的保命法宝。 有了这张卡牌,陆鸣沧一下子有了在这危险的修仙界混下去的底气。 【如果触发了这张成神的卡片,难道不会被世界意识察觉吗?】 童话书在听到本命卡的用途后,就一直非常兴奋,听到陆鸣沧的疑问,哼哼两声,骄傲道。 【世界意识就是天道,这个世界的天道顶多就是个虚神,咱们是真神,祂打不过哒,察觉就察觉呗,放心吧,祂只会怕你,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陆鸣沧顿时就更满意了。 解决完卡牌的事情,陆鸣沧的关注点再次回到了主角攻受身上。 除了主角受云笙的信息之外,陆鸣沧更在意他的任务目标,也就是原着男主,同人文里的主角攻温余的情况。 同人文并没有过多更改原着男主的身世背景。 主角温余从小父不详,母亲生下他后就一病不起,因为他母亲未婚先孕的关系,温余遭受了很多的欺。凌,在他十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温余卖身葬母进入了云家为奴,这期间,除了四小姐云灵和小少爷云笙之外,云家的其他几个少爷小姐一直对温余很不好,打骂霸。凌是常有的事。 直到一次清玄派下山选弟子的时候,发现云笙和温余都有灵根资质,就把他们一同带回了清玄派,但他们两个的灵根资质都很一般,兜兜转转之下,他们投入了凌云峰峰主陆鸣沧的座下当记名弟子。 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同辈,但云家还掌握着温余的卖身契,所以温余还是受制于云笙。 在清玄派的日子,温余过得并不好,可以说整个清玄派其实都是原着里的温余飞升路上的一颗绊脚石,消灭清玄派是原着前中期的一个最主要的剧情。 而在同人文中,这里的剧情与原着出现了很大的一个偏差,不过与其说是剧情发生偏差,其实更准确的说这样的设定是为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线服务。 主角受也就是穿越而来的云笙也拥有一个系统,而他的系统给他提供的剧情内容却是魔改后的原着。 在原着中,云家知道温余身负魔种的秘密,在得知云笙资质一般后,云家为了攀附王族的势力,便将这个秘密悄悄递给了清玄派太上三长老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侯府世子的秦信,秦信得闻大喜,便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温余,为的是将他献出去以换取自己的晋升资源以及在仙门的崇高地位。 但在主角受云笙这儿,魔改后的剧情里改变了秦信想要得到温余的原因,把秦信描述成了一个满脑子色。欲的变。态,他看中了温余的美色,想要占为己有,温余不从,他便认为温余是对云笙心有爱慕,转而逼迫云笙把温余送给他。 一开始云笙并不乐意做这种事情,他非常的自傲和矜持,可在经歷了一段时间的被排挤,被剋扣修炼资源,以及来自云家方面的压力后,云笙最后还是妥协了,他把温余迷晕后送上了秦信的床。 索性温余并没有完全信任云笙,只喝进了一点迷药,他在秦信意图对他侵。犯的时候醒了过来,拼死打晕了秦信逃出了清玄派。 逃出清玄派的剧情原着里也有,逃出后,主角不小心掉入了某个炼虚期大修士的禁制洞府得到宝贵的传承以及很多的灵丹妙药,主角修炼飞速,在境界突破筑基期后便重返了清玄派并一战成名,光明正大的替自己报了仇。 第417页 而在魔改后的剧情里,温余同样在逃走后得到了金手指传承,但此时温余的性格却已经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开始变得阴暗,偏执,执着于復仇。 他偷偷的潜藏了起来,用三个月的时间暗暗处理掉了很多欺负过自己的门派子弟,包括把他送上秦信床的云笙,温余全都毫不留情的杀死了他们。 主角受云笙所接收到的信息就到这里,到他那具身体的原主被温余杀死就结束了,而他穿越而来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避开原云笙给他留下的必死结局,安稳的活下来。 说到底这个穿越而来的主角受云笙实则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属于一本同人文小说的主角。 陆鸣沧知道的信息比这个主角受云笙要多一些,就如同凌驾于更高层的上帝视角。 不过系统实际上也只向陆鸣沧提供了关于这个同人文世界的简单介绍,一些大概的剧情节点以及内容,很多更详细的情况、隐秘,则是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既然主角受云笙已经穿越进来,这就表示故事也真正的开始了。 陆鸣沧还记得距离现在最近的一个关键剧情点就是原云笙答应了秦信的,会在三天后将温余送给他的这个事件。 这对主角受云笙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因为这是导致他被温余灭杀的最直接原因。 又因为他自身携带的系统的干预,主角受云笙必须要去完成这个剧情点。 陆鸣沧所知道的内容也仅到这里为止,关于主角受云笙是如何摆脱死局的情节,陆鸣沧却是一概不知了。 可以说,从主角受云笙穿越进来后的剧情,系统给出的提示就开始变得非常的简洁,他只知道结果是主角受云笙并没有死,然后这个剧情点就结束了。 陆鸣沧倒是并不好奇其中的细节是什么,不过温余也是他的任务目标,所以在思索了片刻后,陆鸣沧还是决定到时候去查看一下,以防出现意外。 幸好距离剧情点还有三天的充裕时间,陆鸣沧并不着急,沉吟片刻后,陆鸣沧站起了身,先是抹掉了地上的阵图,等处理好所有痕迹后,陆鸣沧便转身往洞府更深处慢慢走去。 这里是凌云峰的一处闭关密地,洞内曲径通幽,别有天地,只几个转弯,就再次豁然开朗,一潭冒着热气的温泉出现在陆鸣沧的眼前。 终于能清除掉这一身的粘。腻污垢,陆鸣沧甚是满意。 除去衣物,踏入暖池,陆鸣沧悠闲的倚靠在池壁上,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张湿润的俊美脸庞。 高挺的鼻樑,淡薄的嘴唇,剑一样的眉毛斜斜的飞入鬓角,原本总是紧蹙着,显得阴郁的眉间如今舒展了开来,深邃的眉目间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慵懒,挑起的唇角又显露出几分不羁的恣意疏狂,将原本显得寡淡阴沉的面容衬得格外的生动亮眼。 这是一张极为好看的面容,而被童话书加强过的身躯也同样的令人满意。 陆鸣沧痛快地泡了个温泉澡,才施施然的起身换上新衣服。 原主有一个锦囊模样的储物袋,这是他的师父——清玄派掌门岳之宗给他的东西,是一个级品法宝,除了空间巨大之外,还有额外的能够放置灵兽的特殊空间,原主的绝大多数用品都存放在里面。 开启储物袋陆鸣沧用了2点灵力,这还是他和童话书讨价还价后的结果,索性这个2点支付的是一天的时间价格,而并非按照开启的次数而定,陆鸣沧还算能够接受。 重新转回到一开始的洞府,陆鸣沧并没有急着出关,而是半倚在石床上,拿起了书架上的一本典籍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直到暖阳将他的那头散落纷纷的长髮烘干,陆鸣沧才合上书,揉了揉鼻樑后从石床上起身。 在闲看的时候,他已经考虑好了怎么应对外界的那些人。 一开始的灵力是不能省的,因为刚出关,就算修为没有精进,身为掌门亲传弟子的他也必然是门派内的焦点,甚至正是他的修为没有进步,才会惹来更多的目光,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馅,所以陆鸣沧打定了主意,灵力该用还是得用,要等到这阵风过去了,他才能够隐下来,然后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躲起来开始攒灵力。 想好、收拾好一切,陆鸣沧才终于解开禁制,打开了闭关山洞的大门。 他出关了。 陆鸣沧刚一踏出门外,扑面而来的一阵寒风便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阿嚏。」 一个闷闷的喷嚏打出,陆鸣沧揉了揉沁红的鼻子,然后默默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件狐裘披风。 数九寒冬的季节对修仙者还来说除了景色的差异外,并无其他不同,但对凡人之躯的陆鸣沧来说,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寒冷。 看着云雾缭绕的磅礴景色,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吹响衣衫,陆鸣沧低低的嘆了口气。 还说不要露馅儿,现在的他大概连那些个内门弟子都不如…… 没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童话书,御剑,去主峰。」 陆鸣沧在心底说道。 他出关的事要向他的掌门师父去禀报。 【好嘞,扣除您5点灵力哦。】 陆鸣沧轻哼一声,手一扬,空气「唰」的一下仿佛被横噼开,一把墨色的长剑便兀然凌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底下翻腾舒捲的云雾,陆鸣沧忍不住滑动了一下喉咙。 第418页 第一次御剑飞行,还真是有点紧张。 他不晕机,但是不知道晕不晕飞剑。 希望不要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哦不对,他有张保命卡牌,应该是死不了的吧? 鬼祖保佑! 第158章 御剑飞行的感觉还不错,陆鸣沧的这柄沧海剑虽然没到达极品,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玄品法器,自带一个御空的小阵法,能排开周遭大部分的气流,稳定己身,所以一路上陆鸣沧都只有微风拂面的感觉,除了悬空以及极速飞行带来的微微眩晕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感。 原主所在的凌云峰是一座较为偏僻的山峰,而原主因为性格原因,弟子又比较少,所以陆鸣沧飞行的一路上都没见什么人的踪影,飞了有一段时间才终于看到往来的人。 他们有的和陆鸣沧一样御剑,有的则乘着飞舟,骑着仙鹤,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飞行法器与灵兽,花样可谓是繁杂,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大部分是一身水绿色的长袍,腰间繫着绣有祥云与莲花纹样的长带,个别则穿着同款但不同颜色的服装。 通过原主残留的记忆,陆鸣沧知道了这些穿水绿色服饰的都是内门弟子,人数最为多,属于门派基层人员,记名弟子比内门弟子的地位高一点点,着浅蓝色,精英弟子的服装是深蓝色的,领口袖口都有金色绣纹。 亲传弟子则没有规定的服装了,因为亲传弟子只有金丹后期修为级别的一峰之主才有资格收取,所以数量相比起庞大的宗门弟子群体来说并不多,整个清玄派加起来也就三百多个,算是门派里的中流砥柱,根本用不着用服饰去判别境界和地位。 原主既是一峰之主,又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是整个清玄派独一份的特殊存在,他的地位比一般的亲传弟子都高,是和各峰峰主一个级别,甚至比一般的峰主身份都高,所以那些遇到他的弟子每一个都会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句师叔,师伯。 原主本来的性格是比较冷漠阴郁的,陆鸣沧也不想一下子改变太大惹众议,就一路上背着手,维持着他那副高冷的姿态。 随着距离主峰越来越近,陆鸣沧也看清了清玄派的整个布局。 清玄派是天玄大陆比较有名的大门宗派之一,以四方合一,抱守中央的格局,分东南西北四山脉,坐落各峰,以修行的类别划分。 东山以战为主,其中又以剑修最为着称,管理着东山的剑主凌微明就是天玄大陆赫赫有名的剑修,一柄无情剑杀伐果决,剑斩天地,是清玄派除了掌门岳之宗和太上大长老外最强的一人,对方现在正在闭关冲击元婴后期,有望坐实这最强者的称号。 南山是丹修,符修,炼器师,阵法师等的地盘,同时南山也是清玄派最受欢迎的一个地方,因为那里女修众多,连南山丹主,金丹大圆满修为的宋若水也是修仙界很有名的一位美人修士。 北山是术修和驭兽师的天地,这里个很大的灵兽园,兽主是元婴初期的司辰。 西山则是掌管后勤杂事的地方。 原主所在的凌云峰就在东山山脉之中,按理归属于剑主凌微明麾下,但原主的身份太特别了,又被掌门岳之宗特封为一峰之主,所以他的地位其实和凌微明不相上下,属于是独立出来的一峰。 不过原主身份虽高,实则处境很微妙,他在清玄派并没有太大的权利,连金丹中期的修为其实都是被灵丹妙药堆出来的,这一点被不少人暗中诟病,但基于岳之宗的身份,没人敢多说什么。 这些信息都是陆鸣沧结合小说以及原主的记忆得到的,但小说是以主角的视角去写的,他能获得的信息还是层层简化后的,而原主的怨气又太深,记忆变得驳杂凌乱,陆鸣沧只要一回想就会头痛脑胀,所以他只能整理出了部分,还有很多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应该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一边思索一边分神飞行,陆鸣沧很快就看到了被云雾环绕中的主峰,只能说不愧是大宗派,手笔就是豪横,一座座古朴大气的宫殿林立其中,庞大而巍峨,最雄伟宏丽的主殿更是高悬于云海之上,周身金光一片,让人感觉如临仙境。 主峰有禁制,修士只能临地飞行,所以一到主峰,陆鸣沧就降下了飞行速度,慢慢的往主殿飞,到了主殿区域连飞行都被限制了,陆鸣沧只能徒步走进去。 岳之宗正坐于主殿内和几个长老峰主商量着事情,察觉到陆鸣沧的到来才停下话语,朝这边望过来。 陆鸣沧目光中的岳之宗是一个中年美男子,长相英挺,气宇轩昂,一缕白髮束于发间,为那周正的面容多添几分洒脱。 与他交谈的有两个执法长老以及南山丹主宋若水。 宋若水面容冷艷,穿着一席白裙,陆鸣沧敏锐的发现,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嘴角很明显的向下撇了撇,目光冷冽。 「鹤洲,你来了。」 鹤洲是原主的表字。 岳之宗浅笑出声,他挥退了两个执法长老,从主位上走了下来,等到了陆鸣沧的面前,他先上下仔细端详了陆鸣沧一眼,然后跨前一步扣住了陆鸣沧的手腕。 陆鸣沧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控制住了身体没有退缩,任由岳之宗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 岳之宗很快就放开了陆鸣沧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温和道。 「有所进展,不用操之过急,慢慢来也无妨。」 第419页 陆鸣沧当然知道自己的修为根本没有精进,只是没想到他这个便宜师父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还安慰他。 然后想到原主的灵根资质虽然不错,但受寒毒侵染,实际上修为差不多已经到头了,没什么潜力也就达不到天骄的标准,按理说他都没资格当个峰主的亲传弟子,却没想到居然会被掌门岳之宗看中,成了他唯二的亲传弟子。 而且原主修炼的各种丹药大部分都是这个师父赠予的,换句话说,原主这个虚金丹中期的修为其实就是岳之宗这个师父促成的,他还给了陆鸣沧一峰之主的地位,连他那个真正的天骄大师兄慕清羽都没这个待遇。 感觉像个溺爱幼子的偏心熊家长。 陆鸣沧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表面上他依旧端着那副疏冷正经的面容,朝岳之宗欠了欠身应声。 「是,师父。」 岳之宗看着陆鸣沧这副冷淡的模样眸光有些失落的黯淡了下来,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扬起了笑,低声亲切的对陆鸣沧嘘寒问暖,从身体情况一路问到吃喝用度,心情状态,殷殷切切可谓是无微不至。 连一旁的宋若水都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 「师兄,我早就说过师侄这一身病气都是一直待在凌云峰闷出来的,哪有修士是这般闭门造车修炼出来的,你就该放手让他下山歷练个几番,绝对于修为有益而无害,凭他金丹中期的境界,就算是用……咳,总之凡间有几人能伤到他。」 宋若水确实如书中所描述的,长着一张高岭之花的脸却是一个火爆的性子,她与岳之宗是师兄妹关系,是清玄派老祖最小的徒弟,不过说是徒弟实际上宋若水几乎是岳之宗一手带大的,两人关系很好,不过宋若水看起来不太喜欢她师兄收的这个徒弟。 岳之宗沉默片刻,看向陆鸣沧的视线变得复杂了几分,他顿了一下,才迟疑的开口问道。 「鹤洲,你觉得呢?」 宋若水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陆鸣沧记得小说中主角温余在获得传承一战成名后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下山歷练发生的剧情,所以如果他想完成任务,就得跟着主角,下山就是必要的。 于是他很欣然的便应了下来。 「徒儿觉得宋师叔所言极是,徒儿愿意下山歷练。」 说得好听,但金丹中期下山哪能叫歷练,压根就是虐菜,只是对陆鸣沧这个假金丹来说,确实也能算历练。 岳之宗似乎没想到陆鸣沧会答应这件事,愣了一下后才面露喜色的连声称赞道。 「好好,是我的好徒儿。」 又经过一番谆谆嘱咐后,陆鸣沧才被放出来,落后一步坠在宋若水的身后,陆鸣沧绷着一张脸,暗自思索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冷不丁耳边传来宋若水若有所思的声音。 「没想到这次闭关出来你倒是变了不少,看着好像也没以前那么碍眼了。」 陆鸣沧愣了一下,讷讷回道。 「……师叔谬赞。」 宋若水抱胸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眼,别开眼冷哼一声。 「你这一出来,盈盈这妮子可就又要不安分了……我警告你,陆鹤洲,你可别带坏了她!」 陆鸣沧心中一动,脑海中关于宋若水话语中的「盈盈」的信息又冒了出来。 宋盈盈是宋若水的妹妹,这大姑娘是个花痴,在被原主帮过一次后就迷上了原主,整个清玄派除了陆鸣沧的几个弟子,就她跑凌云峰跑得最勤,宋若水也因为这事对陆鸣沧意见很大。 一边思索着信息,陆鸣沧一边乖巧的应话。 「师叔放心,鹤洲知晓轻重。」 宋若水目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陆鸣沧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虽说不想显得变化太大,但这些修士哪个不是洞察入微的强者,自己根本难以做得和原主一模一样,只是因为系统的存在,他们才探查不出他的异样。 还是太危险了,他得尽快找个办法合理化自己的异常才行。 不过,现在还是先回他的凌云峰,找他几个便宜徒弟看看吧。 陆鸣沧打定主意后,又忍痛花了5点灵力御剑飞了出去。 不行,他得找个代步工具了,否则这灵力根本经不起他几次御剑飞行消耗的。 陆鸣沧把代步工具的事提上了首位后才开始思索起他那几个徒弟的信息。 原主因为性格沉闷阴郁,再加上身染顽疾,所以并没有收亲传弟子,只有五个记名弟子认在他座下。 大弟子张华鍊气九层,二弟子孟静轩鍊气九层,三弟子就是主角受云笙鍊气六层,四弟子则是小说主角温余,鍊气四层,最小的弟子是个女徒弟,柳依依,鍊气六层。 他记得原着中这个小徒弟柳依依还是主角温余的后宫呢,她算是为数不多的在清玄派被灭们中没遭受损伤的人了,不过在同人文中,这个角色最后还是成了无足轻重的炮灰,毕竟主角都弯成蚊香了。 一想到很快就要个主角碰面了,陆鸣沧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些激动。 毕竟哪个男人年少轻狂的时候没妄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酷帅狂霸拽的爽文男主龙傲天呢。 四捨五入,算是要面见儿时偶像了,激动一点好像也没毛病。 不过也就一会会,陆鸣沧很快就淡定了。 他可是龙傲天的师父,虽然是个黑心的小反派,但主角现在可不知道这些,还是很仰慕他这位师父的。 第420页 尤其是他现在穿越过来了,不做那黑心反派后,他得好好的为人师表,认真教导小徒弟何为真善美! 第159章 陆鸣沧很快就回到了他的凌云峰,这里地处比较偏僻,所以显得格外幽静,因为原主陆鹤洲喜好兰花,所以整个凌云峰种了很多的兰花,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兰花的幽香。 凌云峰的山脚下住着的是一些被分配来负责凌云山日常起居的外门弟子,山腰处是几个弟子的住所,陆鸣沧的院子则在最高的山顶。 他的住处也格外的雅致,雕花楼阁,白纱曼曼,青藤攀折,娇花艷艷,阳光泼洒于内,微风穿堂而过,整个一副清幽高雅的模样。 原主闭关少说也有好几年了,住处却还是非常干净,好似主人没离开过多久似的,一踏入屋子就感觉满身风寒荡然消融,温暖如春,这一看就知道此处设有结界阵法。 陆鸣沧也乐的得个便宜,脱下身上的狐裘,招了侍从进来,让他们去通知那几个徒弟前来面见。 …… 孟静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联合着几个狐朋狗友像寻常一样给温余找茬。 他们把温余好不容易砍的柴火全都扔了出去笑嘻嘻的看着他重新去捡,其中一个看着温余穿着灰色的外门女弟子的裙子,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屁股,果然,一直温吞忍耐着的少年顿时愤怒的反抗起来,于是理所当然的,他遭到了一顿毒打。 孟静轩也不是没同情过这个倒霉的小师弟,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如果他不这样做,就极有可能沦为像温余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只因他没有靠山,也没有成为人上人的资质。 作为一个资质平平的记名弟子,拜入的还是这样一个根本对他们不管不顾的师尊名下,也无怪于那些人看人下碟的剋扣他们的修炼资源了,尤其温余和云笙得罪的还是那位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 对于自己无端被牵连,孟静轩又怎么能不恨,他不甘心被人踩在脚底下,他想要修炼,想要成为精英弟子,想要获得荣耀和地位,这有什么错。 被按在地上的青年越来越虚弱,慢慢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若不是伏在地上的身影还有着轻微的颤动,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一般。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喊出过一声,即便痛苦的闷哼也是紧紧的咬在口中,用那双漆黑沉寂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孟静轩等人,像一头髮狠的小狼崽子一般。 孟静轩每次都很害怕看到这双眼睛,他害怕看到那瞳孔中倒映而出的丑陋扭曲的脸庞。 身侧的同伴伸脚又踹了地上蜷曲的身影一记,恶狠狠道。 「看什么看,小畜生,再看眼睛给你挖出来!」 温余却还是一声不吭的牢牢的盯着他们,他脸色惨白,唇角还不断吐着血沫,满身的狼狈,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黑沉。 那人想要继续踹,被孟静轩拦了下来。 「别打坏了,秦少爷要的。」 周围人一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嘿嘿淫。笑出声,一道道露。骨的目光不怀好意的扫过温余的身体,低低的议论道。 「这小子长得虽然不错,但怎么也是个男人,哪有那些美人的身体软,秦少爷怎么就好这口呢?」 「你懂什么,那滋味可不比女人差,尤其是这种硬骨头,慢慢掰软的感觉可不要太爽。」 「呸,说得你好像试过一样,我可记得你觊觎着灵植园的范小娘子呢。」 「哎哟,大人们的事情你们少管,拿钱办事得了。」 「不过还真别说,这小子确实有点骨气,这都三个月了吧,还没服软。」 「有个屁用,像秦少爷那种天骄,真想要他,有的是办法得到,直接问陆师叔要都没问题,一个记名弟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还不是这小子惹怒了秦少爷,这才叫我们哥几个来教训他的,简直是自找苦吃。」 寒冬腊月,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冷意,地上更是泛起一片刺骨的凛冽,透过薄薄的衣衫,仿佛要将整个躯体冻住,温余蜷缩在地上,身上的疼痛与寒冷交错着翻涌而上,就像有无数把匕首在身躯上噼砍,痛得近乎麻痹。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这三个月来,几乎每过几天,他就会遭受这样的一顿毒打,没有任何理由,或者说,不需要什么理由。 这样被欺辱的日子从他记事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小的时候他还会为了母亲去拼命去反抗,后来母亲死了,他也习惯了作为受气包一样的存在。 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后来到清玄派,他本以为仙人会与他们凡人不同,却忘了仙人在成仙之前,也是凡人而已。 甚至这里更加的残酷。 一开始因为凌云峰地处偏僻,人员也不多,他除了被抢几次修炼资源,被打几顿,还算安好,直到他被秦信看中,他的日子开始没有了宁日。 被逼着穿女修的衣服,被逼着做杂役的活,被关在柴房里饿肚子,所有的一切,温余都忍受了过来,但他无法忍受作为一个玩物爬上秦信的床,做他的禁。脔。 垂下的脸颊隐在一片暗色中,没人注意到那双漆黑的瞳孔骤然泛起了一片诡谲的波澜,被血色慢慢的浸染。 他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怒吼乍然惊起,远处跑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第421页 孟静轩看着奔跑过来的书生气男子,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冷笑,不过在看到云笙身后的妙龄少女的时候还是颇觉头疼的敲了敲脑袋。 他朝身侧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笑吟吟的迎上去。 「依依师妹,你怎么来了?」 奔跑而来的少女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裙,长长的乌头缠成两个髮髻,繫着漂亮的粉色头绳,她身材娇小,模样娇俏可爱,此时那双柳叶眉正倒竖着气唿唿的瞪着孟静轩。 「我如果不来,还不知道原来是你在一直欺负着小鱼儿呢!孟静轩,你太坏了,居然欺负小师弟,我要去告诉师尊!」 孟静轩瞥了云笙一眼,一脸无辜道。 「师妹可别冤枉我,我可没欺负四师弟,那是他自己摔的。」 说着他装作关心的模样转头朝向地上的温余。 「哎哟,还不快扶起我师弟,怪我,太粗心了,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温师弟,你还好吧,真是,走路要小心点呀,这天寒地冻的,你修为又不高,难免身体虚弱,还是要多加修炼才行啊。」 其他几个人纷纷应声,伸手似要去搀扶地上的温余,却被跑过来的云笙一下子撞了开。 云笙扶起温余,焦急的唿喊他。 「温余,温余,你还好吗?」 其他人见状撇撇嘴冷哼一声,抱胸退至一边。 柳依依没理会他们,跑上前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温余的嘴巴里,看着温余终于唿吸平缓下来才松了一口气,看到温余脸上明显是被人殴打过的淤青痕迹,柳依依顿时又愤怒起来。 「你们太欺负人了!怎么可以这样做!」 孟静轩摸摸鼻子撇开了眼没接话,他身侧的一个人高马大的记名弟子倒是出声了,态度极其嚣张。 「小丫头,你少掺和进来,我告诉你,这小子惹了我家少爷,没打死他已经算是我们少爷宅心仁厚了。」 柳依依不服气。 「你们少爷是谁?我要告诉师尊去!」 那人哼笑一声,讥讽道。 「我们少爷来头大着呢,就算是陆师叔也不一定敢惹!」 柳依依想要反驳,话语却被一旁的云笙挡了住。 「柳师妹,无需与他们多言。」 「三师兄!小鱼儿被他们欺负的这么惨!」 柳依依忿忿不平的喊。 云笙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低声嘱咐道。 「师尊如今还在闭关中,我们行事还需小心为妙,你放心,师兄会帮师弟报仇的,你先好好照顾师弟。」 云笙将温余送到了柳依依的怀中,然后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直的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孟静轩。 孟静轩顿感不妙。 「云笙,你干嘛,你不会想打我吧?」 云笙沉声应道。 「你说对了。」 说着他就攥着拳头朝孟静轩沖了过去,一拳打在了孟静轩的鼻子上,孟静轩被打得倒退几步,一抹鼻子,一手的鲜血,他顿时也愤怒了。 「妈的,云笙,你找死!」 两人当即打做一团。 直到小厮跑过来通知他们陆鸣沧出关要见他们的消息,众人才如同被雷噼了般呆滞的停下了所有动作,然后乱作一团。 除了觉得开心的柳依依,其他人全都只感觉惊愕与恐惧。 陆鹤洲怎么才闭关了五年就出关了?还突然要召见他们,他们现在这一脸一身的伤该怎么解释? 那几个外峰的弟子立刻忙不迭的逃走了,留下孟静轩,云笙等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怎,怎么办?」孟静轩慌了。 柳依依撅着嘴,一脸得意。 「活该!我定要向师尊告发你残害同门师弟!」 孟静轩苦笑。 「小师妹,这真不能怪我,我也没办法。」 「那你就向师尊坦白那个什么少爷是谁!」 柳依依提出一个建议,孟静轩静默了片刻,才垂头嘆息道。 「……我不能。」 柳依依顿时更生气了,理都不愿意理孟静轩。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云笙突然显得格外的沉默。 温余在吃完柳依依塞进来的一颗疗伤丹药后身体就好了一些,只是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直到听到师尊召见的消息才慢慢的抬起眼眸。 视线正好与孟静轩的目光相触,孟静轩眯了眯眼睛,突然语意不明的低声轻喃道。 「也许你可以尝试看看,不过……要有承受那位怒火的准备。」 温余眸光静静,并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几人打算着先去尽可能的整理好自己这副姿容的时候,一道空幻飘渺的声音破空而来,满含磅礴的威压,在几人耳边炸开。 「来。」 几人顿时脸一白,脑子里各种弯弯绕绕一扫而空,向被控制着似的,身体本能的开始朝着山顶御剑而起,柳依依放出了她的飞行灵宠,带着温余坐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几个人就排排挨着低眉垂目的站在了陆鸣沧的面前。 陆鸣沧正坐在窗边的几案前,悠闲的端着茶杯喝茶,面前摆着一副未完的棋局,他正独自对弈。 就这样静静过了一会儿,陆鸣沧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四个青年。 除了一个穿着灰色布裙的,其他的三个都穿着记名弟子的浅蓝色长袍,最左边的青年长相最为普通,不过他有一双很标准的狐狸眼,垂着眸,眼珠子却在眼眶里滴熘熘的转,像一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 第422页 中间的青年气质温和,眉清目秀,头戴玉冠,看起来家世还不错的样子,陆鸣沧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若有所思。 这人就是主角受云笙,看他的表情,似乎对他有所忌惮的模样,看来是知道了点什么。 陆鸣沧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毕竟他早就知道对方也有系统,知道一些额外的事情并不奇怪。 他把目光转到了第三位的少女身上,果然是个清丽秀妍的小家碧玉,不过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缩在最右边的灰色身影身上。 那是他很期盼见到的一个人。 他的任务对象——灰姑娘,同时也这个世界的男主,温余。 他穿着一身灰麻布裙子,这明显是女修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不显突兀,即便满身伤痕也掩盖不了他秾艷秀美的容貌,只叫人觉得惊艷,难以忘怀。 青年微微偏垂着头,凌乱的碎发垂落,坠在如鸦羽般的睫毛上,惊起轻轻的颤动,落下一片忧郁的阴影,冷白的皮肤上沾染着少许的血迹,与嫣红的唇色交相辉映,像一朵糜烂的支离破碎的鲜红花朵。 一朵蒙尘的,孤寂而脆弱的玫瑰花。 第160章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把这几个弟子不着痕迹的看过一遍后,陆鸣沧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说话,打破此时此刻的寂静。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和他的表情一样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几个小辈全都吓得抖了抖。 柳依依虽然开口闭口的说要和师尊报告,实际上真到了这个时候,见到这个许久未见的师尊,胆子早就卸掉了一大半。 虽然原主在闭关前对她还挺好的,但那个时候,她也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和温余以及云笙是最晚拜入原主的门下,没过多久原主就丢下一干新徒弟闭关去了,所以这几个徒弟和原主并没有相处太久。 而有过一年侍奉经验的孟静轩则在心中暗暗嘀咕,这位对徒弟毫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毫不理会的师尊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们来了。 虽然疑惑,但师尊的问话他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自我检讨道。 「回师尊,都是静轩不好,和师弟们闹着玩,疏于修炼了。」 他的话回的很巧妙,自知脸上的伤口遮掩不住,索性就用一句玩闹一笔带过,修士之间相互比斗、摩擦是常有的事情,不至于太难圆。 而他也有信心云笙和温余这两个不敢反驳他的话,他们不敢把秦信供出来,云笙是自身所行就不清白,温余则是没这个胆子,他怕事情暴露出来,陆鹤洲会厌恶他这个败坏了门风的徒弟,也怕秦信到时候真的问陆鹤洲索要了他去。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柳依依这个太过天真的小师妹,不过孟静轩也并不虚,只要没把秦信供出来,那破事就能掩盖过去,他顶多背一个欺负同门的罪过,受些罚,且不说陆鹤洲还不一定愿意理会这件事,也许他就是随口一问。 果然,等他话落,柳依依打抱不平的声音就出现了。 「才不是这样的!师尊,是孟静轩联合外峰的人欺负小鱼儿!师尊,您一定要为小鱼儿做主啊!」 「小鱼儿?」 陆鸣沧淡淡的捻出三个字。 看陆鸣沧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柳依依胆子也大了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补充道。 「依依失礼了,是四师兄。」 她性子急躁,也不等陆鸣沧问下去,就一股脑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秃噜了出来,还不忘在陆鸣沧面前给那个内门弟子口中的少爷上眼药。 「师尊,他们居然这样大逆不道,没有尊卑,还敢说连师尊都不敢得罪他们……」 说着说着柳依依的话就弱了下去,她虽然性格直率,却也不是没有脑子,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失分寸,立时就噤了声,忐忑的瞄了一眼陆鸣沧。 陆鸣沧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慢慢的端起玉瓷茶杯嗫了一口,眼皮微撩起。 「哦?」尾音淡淡的勾起。 孟静轩欲跨前解释,触及头顶轻飘飘睨过来的一个目光,他顿时就凝滞在了原地,浑身僵硬。 只听那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温余小徒,可有此事?」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柳依依不断催促温余开口的声音。 温余紧抿着唇瑟缩的躲开了柳依依的手,微垂着头,弱气的吐出迟疑的话语。 「师尊,弟,弟子……」 声音颤抖而软弱,磕磕巴巴的说不出回答。 陆鸣沧搁下茶杯,用食指摩挲了一下杯口,淡声打断他的嗫嚅。 「是与不是很难回答吗?」 抬眸扫了一眼身形瘦弱,表情怯懦的青年,陆鸣沧压了压眉,冷声道。 「亦或者,你不愿说?」 温余没了声响,颤抖着身体「咚」的一声双膝跪了下来,佝偻着身体伏倒在地上。 一旁的柳依依简直要急死了,连声保证道。 「是真的,师尊,您相信依依,依依没有说假话,三师兄,三师兄也能作证的!」 像急于证明一般,柳依依拉着云笙要他帮自己说话。 云笙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表情僵硬的轻声道。 「弟子确实看见了孟师兄伙同外峰弟子欺侮温师弟,其他不知。」 第423页 孟静轩听到云笙的话语,敛起的眸光微微晃动,唇角极快闪过一个充满讽意的笑,听到头顶师尊沉沉的唤他的名字,孟静轩立刻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跪在地上懊悔的求饶。 「师父,都是弟子错了,求师尊宽恕弟子……是弟子嫉妒温师弟和依依师妹走的近,心生恶念伤了师弟,弟子知错了,求温师尊,求师弟原谅……」 他说得句句真诚,声声泪下,把柳依依都说得面红耳赤,要不是陆鸣沧知道点内幕,怕真要被他骗了去,不禁在心中夸赞一句,影帝啊。 面上,陆鸣沧却还是保持着不动声色,直到看到孟静轩磕的头破血流,才不疾不徐的叫了停。 「你既认错,那便自行去领罚吧,记住,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是是是,谢师尊恩典!谢师尊宽恕!」 这事算盖棺定论,陆鸣沧又扫了一眼几人,似嘆息般的低低道。 「是为师没有教导好你们……」 他伸手一挥,掷出去两个小瓷瓶分别落在云笙和温余的怀中,淡声道。 「这是药,尽快治好你们脸上的伤,莫叫旁人觉得我凌云峰弟子行事不端。」 云笙和温余全都愣了一下,继而相继恭敬的道谢。 「谢师尊赐药。」 陆鸣沧摆摆手。 「你等当好生修炼,严于律己……为师择日来考校你们的功课,退下吧。」 众人应是,缓缓后退。 这时,陆鸣沧却再度出声道。 「温余留下。」 孟静轩眸光微闪,却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柳依依、云笙则担忧的看了温余一眼,才走出门。 门扉吱呀关闭,室内又恢復了一片安静。 温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像一只惧怕一切的小奶猫一样,忐忑不安的忍不住瞄了陆鸣沧一眼又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颤抖的发出软弱的声音。 「师,师尊。」 陆鸣沧松开托着兰花花朵的手,捻了捻指端,才气定神闲的淡淡应声。 「嗯。」 他把目光移到了青年的身上,上下逡巡了一遍,在对方越缩越弯的身影中,轻轻的问出了他的疑惑。 「你为何着此衣?」 温余慌张的看了他一眼,似因为触及到他的目光,又害怕怯懦的缩了缩脖子,压紧了下巴,紧张的磕巴道。 「师,师尊,是弟子……之过,污了,污了师尊的,的眼睛……」 他压根没有解释缘由,只翻来覆去的重复一句自己错了。 这要原主陆鹤洲在估计早就对他厌弃了,但现在的里子是陆鸣沧,他清晰的知道温余穿成这样的缘由,这样问只是想给他一个向自己求助的理由。 不过对方的防备心太重了,并没有接话。 陆鸣沧也并不觉得可惜,更没有面露烦躁,只是装作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瞬,然后温声道。 「不用着急,也不必怕我,你非有过,为师也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之人,不过你还是需牢记,在宜时行宜事。」 温余怔了一下,随后伏首应声。 「是,弟子谨遵师令。」 不知道为什么,陆鸣沧总觉得这个时候的主角有一点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看去一眼,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一脸伤痕可怜巴巴的小绵羊,似乎那一瞬间的异常只是自己的错觉。 想着主角现在还没到黑化的时候,陆鸣沧也没有多想,思索了一下,岔开话题道。 「徒儿,入门功法修炼的如何?」 温余的头落的更低了,声音小小的嗫嚅道。 「弟子,弟子愚笨,还未寻得要领。」 「为何不向师兄讨教?」陆鸣沧的声音清清浅浅,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而不含任何生气反感的情绪。 这让温余沉底的心不觉间松了松,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大师兄有指点过弟子,是弟子实在太过蠢笨。」 他没说另外两个师兄,但看今天的情况也能辨出点苗头。 陆鸣沧很想告诉他不管他怎么修炼都是没用的,他体内的魔种吸收了他大部分的灵力,必须要先压制住魔种才能恢復正常的修炼,可惜陆鸣沧不能说。 因为知道个中缘由,所以陆鸣沧当然没有责怪温余,他沉吟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道。 「明日辰时,你于门外等候,为师亲自教导你。」 温余倏的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喜,嫣红浮面,激动道。 「师,师尊,是真,真的吗?」 看着褪去死寂与懦弱,一下子生机勃勃。起来的青年,陆鸣沧似也被感染,唇角轻勾,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转瞬即逝,可那一剎那却如同冰棱融化,雪莲绽放般,光彩夺目,美得摄人心魂。 温余顿时看呆了,僵在原地,傻愣愣的直盯着陆鸣沧看。 陆鸣沧看得好笑,朝他揽了揽手。 「来。」 对方顿时就像个木头人似的,表情死板,同手同脚的就挪了过来。 温余只觉得眼前一晃,仿佛被诱。惑了一般,再转眼他已经站在了那如幻如仙的师尊面前,鼻间萦绕着馥郁的兰花清香,如梦如醉。 他的身体僵硬的厉害,仿佛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瓷白纤长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那略显和缓亲昵的姿态令温余不自觉的抖了抖,清雅温和的声音钻入耳中,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第424页 「徒儿,为师为你取个字可好?」 思绪根本没有钻入脑子,温余已经愣愣的应声。 「好。」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那便叫你昱珩吧,温昱珩。」 第161章 从走出师尊所在的倚兰居,到回到自己那个逼仄破旧的柴房,温余全程都是迷茫飘忽的状态,脑袋里就像塞进了一团像棉花似的云,柔软又轻飘飘的,还带着丝丝的甜味。 直到触及那湿答答的床铺,温余才回过神来,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眼眶也泛起了红,他吸了吸鼻子,又很快打起了精神,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嘴角又止不住的上翘,口中低低的一字一顿喃喃道。 「温,昱,珩,我我,我有字了,师,师尊给我,取字了!」 他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表字,越说眼睛越亮,显得格外激动。 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温余才收敛起脸上的欢喜,又变成了那副懦弱的模样,打开门,门外的柳依依捏着衣角显得有些娇羞。 「四师兄,你,你还好吧?师尊没有为难你吧?」 温余弱弱的摇头,怯怯道。 「没有,我,挺好的。」 「……哦。」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柳依依才清咳一声,有道。 「那个,对不起啊四师兄,我也不知道二师兄他……喜欢我。」 柳依依的一张俏脸又红了起来,最后三个字说得又轻又快,水润的双眸飘忽不定,又羞又臊的模样。 温余温吞吞的回答。 「没事,不是,你的错。」 柳依依跺跺脚,满面含羞的哎呀一声,俏生生道。 「不管他了!他欺负你就该罚,哼,小鱼儿,你怎么住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又是那个坏东西做的?我要去告诉师尊!」 柳依依朝昏暗的屋子看了一眼,一脸愤怒道。 温余连忙阻止她。 「别,不要,麻烦师,师尊,我我没事。」 柳依依跨进门内,环顾四周,心中对孟静轩的意见就更大了,要不是云笙告诉她,她都不知道温余竟然住在这样破烂的柴房里。 昏暗的屋内只燃着半截烛火,窄小的木窗已经破烂不堪,本来就狭小的屋子大半还堆积着柴火,只有靠墙的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木板,旁边是一张草堆做成的床,滴滴答答的在地上蔓延开一滩水渍。 柳依依惊叫出声。 「呀,这床铺怎么是湿的?」 说完又立刻反应过来。 「是孟静轩那伙人干的是不是!」 柳依依那叫一个气,立刻拽着温余的手就要和他一起去找陆鸣沧告状。 温余拉着门把手不肯走,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温余没办法,把明早要去面见师尊接受功法指点的事透露了一点,柳依依这才松开手,继而满脸兴奋的不断询问温余这件事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儿,柳依依才满足的离开,很快就有侍从跑过来点头哈腰的请温余回他的弟子住所,温余也没有拒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到了他一开始住处。 屋子窗明几净,空气中还泛着淡淡的兰香,很明显能看出是刚打扫过的。 温余努了努嘴,表情失落了一瞬,但又很快开心起来。 他打了一盆水,擦了擦身体,然后换上了淡蓝色的弟子服,摸着崭新的弟子服温余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他拿起桌上的储物袋,这是他用攒了半年的灵石换来的,只有两立方米大。 温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精緻的白色瓷瓶,这是师尊给他的疗伤药,想了想,虽然很捨不得,但温余还是吃了一颗然后把瓷瓶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中,冰凉的温度激得温余身体一抖,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心中盈满了暖融融。 门又被敲响,温余皱了皱眉还是打开了门,门外云笙神情复杂的站着,看到门打开才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担忧的柔声询问温余。 「温师弟,你还好吗?」 温余轻轻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并没有想要请他进门的意思。 云笙敛了敛眸光,似并不在意的柔声道。 「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 温余抿着唇并未说话。 又是尴尬的沉默,云笙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 「温师弟,听说师尊要指点你功法?」 温余再次点头,这次他终于开口了,却是淡淡的拒客道。 「三,师兄,我,累了。」 云笙连忙颔首,连声应道。 「好好,我就是来看看师弟情况顺便恭喜师弟的,温师弟以后有事情尽可以来找师兄……那师弟你休息吧,我走了。」 温余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却还是很快关上了门。 听着门外离开的脚步,温余才松了口气,继而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大哥跟他说云笙不对劲,要防着点这人,一开始他还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大哥说的是对的,云笙确实变得很奇怪,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就关心起他,而且从柳师妹的话中可以感觉到是云笙告诉了她,他的状况,这就很怪异了,为什么之前他从来对他不管不顾的,这两天就突然对他热切关照起来? 不清楚云笙想要干什么,但不管如何,防着点总没错,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傻傻的温余了。 温余紧紧的握了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 第425页 肚子适时咕咕叫了起来,温余正想着要不要去厨房拿点吃的,门外就响起了侍从的声音。 「温小哥,伍德给你送餐来了!」 温余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端着餐盘的灰袍中年男人,男人一看到温余立刻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满脸带笑。 「温小哥,嘿嘿,我看你回来一准饿了,虽然错过了饭点,但咱惦记着你呢,立马亲手做了这些吃食给你送来,你看看适不适口,不喜欢你再告诉我,我给你做。」 温余满心无奈,他不擅长也不喜欢应付伍德这种人,但他又不能得罪了对方,他清晰的知道,这里所有人对他改变态度的根本原因是师尊对他的态度,但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把他推进无尽深渊,因为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接过托盘,朝伍德轻轻道了声谢,对方这才满意的离开。 这顿饭是温余这三个月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一不小心,他就吃撑了,躺在床上,温余看着屋顶,脑海中却不觉间浮现出了一张清雅俊美的脸庞。 馥郁的兰花清香,昙花一现的笑颜以及轻轻拍在他脑袋上的温度,还有那轻柔的叫着他昱珩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如梦似幻,美好的叫温余不自觉的咧开了笑。 师尊,师尊,师尊真的好好啊! 他一定要努力修炼,绝对不能辜负师尊的期望! 温余这样决定着,便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盘着腿闭着眼,默念着功法,开始努力静心修炼起来。 …… 另一边温余离开没多久,一个长相妖娆,身姿曼妙,穿着一席红纱裙的身影就闯了进来,一进来就要朝着陆鸣沧扑过来,嘴巴里还娇娇的喊着。 「鹤洲师兄!你终于出来了,可让盈盈好等!」 陆鸣沧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杯茶水全都撒了出来,他都来不及放下茶杯,在那芳香扑鼻的身影扑上身前下意识的动用了法力,一个晃身躲了开去。 红衣女子扑了个空,便直接倚在了陆鸣沧原本坐着的地方,撑着脸嘟着嘴一脸嗔怪的直看着陆鸣沧的方向叫道。 「鹤洲师兄!」 陆鸣沧被这一矫揉造作的喊声叫得一个激灵,不由得开口沉声道。 「宋师妹,你好好说话。」 宋盈盈惊讶的睁了睁眼睛,好奇的盯着陆鸣沧,迟疑道。 「鹤洲师兄,真的是你吗?」 陆鸣沧抽了抽嘴角,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宋盈盈似乎也只是开玩笑,没听到回答她也没在乎,歪着头笑得一脸开心。 「但是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师兄,你再考虑一下,和我双修呗。」 陆鸣沧被宋盈盈的这番话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装作淡定道。 「别闹。」 宋盈盈又盯着看了一会儿陆鸣沧,陆鸣沧没理会他,随手一掷,瓷杯安安稳稳的落回了原处,淡声道。 「你还没说过来有何事。」 宋盈盈嘴巴一撅,勐地趴在桌子上,蹭的一盘好棋一下子就被崩得四散飞落,她一脸责怪的看着陆鸣沧,捏着嗓子埋怨道。 「鹤洲师兄怎么可以忘记答应盈盈的要抓一只灵貂送盈盈的这回事呢,盈盈可是时时刻刻都记在心上的,每天都盼着师兄早日出关呢!」 陆鸣沧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努力思索了一阵,才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到关于这个诺言的记忆。 原主在五年前的闭关前夕好像确实有应过这么一声,当时宋盈盈缠人缠得厉害,不得已原主就随口应下了,实际上根本没放在心上,第二天就直接闭关了。 不过五年前的事情这位居然记到现在,可见宋盈盈是真的对原主很痴迷了。 陆鸣沧感到了棘手。 因为宋若水的存在,原主虽然有心想要得到宋盈盈,但他表现的其实并不明显,几乎一直在宋盈盈的面前端着一种矜持的架子欲擒故纵,勾的宋盈盈对他越发沉迷,每每有什么好的丹药,符篆,灵草都会拿过来给陆鹤洲。 她是三大太上长老之一的太上二长老鲁原的亲传弟子,姐姐又是掌管南山的丹主,拿到的各种好东西不在少数,几乎一大半都被她送给了陆鹤洲,可以说陆鹤洲这鼓囊囊的储物袋其中大半灵物都是出自岳之宗和宋盈盈这两人。 如今陆鹤洲死了,他留下的烂摊子就全给了陆鸣沧,这岳之宗的师恩好还,可这宋盈盈的情劫可不好渡啊。 得罪了一个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南山加一个元婴期强者,这麻烦的,陆鸣沧都觉得要没辙。 不过他定是不可能接受宋盈盈的,光性取向这一条就直接堵死了所有可能。 但肯定也不能这么直接拒绝,太突兀了,只会徒增对他的怀疑。 所以结合一切考量得知,这债他还就得还。 虽然脑袋里思虑无数,但实际上也就过了几个眨眼的功夫,表面上陆鸣沧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似乎只思考了一瞬,就随口回道。 「好,知道了,那就定在明天去吧。」 他还记得自己有个绿色任务卡要做呢,就这三天里,正好明天可以顺便完成了。 宋盈盈似也没想到陆鸣沧竟然这么快速的就答应了,反而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陆鸣沧,紧接着她突然脸色一变,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站起了身朝陆鸣沧的方向迈了几步,一边走,还一边焦急的问。 第426页 「鹤洲师兄,你没事吧?旧疾是不是復发了?我给你的天池碧月莲你吃了没有?有用吗?」 陆鸣沧顺从的让她摸了摸脉,摇摇头道。 「已经服用了,谢谢宋师妹,我没事。」 原主从小就身染重疾,体内凝着一股阴寒之气,时不时便会爆发出来,受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直到他被岳之宗带回清玄派,通过岳之宗不懈努力的各种灵丹妙药以及灵力的疏导,这种情况才几近治癒,不过还是落下了一些难调的病根,隔一长段时间便会突然难受个一两天,浑身冰凉,身体虚弱,难以动弹。 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很少见了,不过宋盈盈在知道这件事后,还是总搜罗一些治寒毒的灵草灵丹送给他吃。 当然,事实上这件事本身就是原主向她故意透露的,为的就是获得宋盈盈手中的众多资源。 可惜这痴情姑娘还挺当真。 「宋师妹,以后你不要再送我灵药品丹了,我身体已无碍,无需再为此破费。」 陆鸣沧认真的对宋盈盈道。 其实在心里他更想对她说的是。 姑娘,收手吧,别再白给了。 陆鹤洲就是个渣男,而他陆鸣沧虽然不是渣男,但却也绝对不是什么良人。 宋盈盈掩着嘴笑了几声,眼波流转间满是戏嚯。 「怎么,师兄是替我心疼啊?哼,倒也是,我这么多上品丹药砸到你身上,都听不着一个响,你的心啊,就是那玉石做的,又冷又硬。」 她芊芊的玉指伸出来做出要戳陆鸣沧胸膛的举动,陆鸣沧忙不迭的后退了半步。 宋盈盈叉腰侧身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哼声道。 「再让我听到你喊我宋师妹,我可真要生气了,都说了,喊我盈盈!」 她没停下话,似是怕陆鸣沧再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就加快了速度又补上一句。 「好了,鹤洲师兄,你好好休息吧,明早等我来找你哦,这次答应了我的可不准反悔了!」 说着,她似妩媚似勾引的朝陆鸣沧眨了眨眼睛,就一转身婀娜多姿的走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留陆鸣沧站在屋子里深深地嘆了口气。 这可比应付主角难多了。 第162章 第二天一大早,陆鸣沧就被童话书叫醒了,它告诉陆鸣沧主角温余已经在门外等着了,陆鸣沧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刚刚破晓,淡蓝色的天幕上挂着几颗闪烁的残星,大地白蒙蒙的一片,像盖着一层轻薄的白纱。 没有出门,陆鸣沧就感觉到了萧瑟的寒意,没想到温余这么早就来了,真是勤奋啊,陆鸣沧默默道。 在暖融融的被窝里赖了一分钟,陆鸣沧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没办法,事儿是他自己接的,他又狠不下心让主角一直呆在冷风里,那就只能自己配合着起来干正事了。 今天的100点灵力已经到帐,童话书按照和陆鸣沧的约定先扣掉了2点开启储物袋的灵力,他一边穿衣,一边在脑海中抽卡的同时查看卡牌商店的今日上新。 大概是第一天的本命黑金卡实在太逆天,也花光了陆鸣沧所有的运气,所以今日的卡牌都不怎样,一刷出来不是白色就是绿色,刷新了一次也只出了一张蓝卡,最终陆鸣沧买下了那唯一的一张蓝卡以及两张绿卡,加上免费抽取的一张白卡,一共获得了一套保暖内衣,两张任务卡和一张一次性技能卡。 比较有趣的是这两张绿色的任务卡都是关于主角的,一是要赠送主角一只飞行灵宠,二是与主角对弈一局,这两张卡完成后都能兑换到10点灵力。 而那张一次性技能卡上面的技能算是让陆鸣沧觉得今天运气也不算太差的根本原因。 这是一张3秒钟的无敌金身卡,顾名思义就是使用此卡后的三秒内,持卡人不会收到任何伤害。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秒钟,但在危机时刻,一秒钟都可能让整个局势完全逆转,所以这可以说是一张很强很关键的救命卡了。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就连那套白抽到的保暖内衣都比陆鸣沧见过的所有保暖内衣都要丝薄和保暖,大概是照顾到这个时代的特性,保暖内衣做成了衣袍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般的白色内衫,但温度真的是没的说,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简直可以说来得正是时候,陆鸣沧直接就穿上了。 收拾好一切,陆鸣沧打开了门,抬眼就看到了笔直站在屋外,一身淡蓝色长袍劲装,身姿挺拔青年。 青年长得很俊秀,皮肤白皙,五官精緻而漂亮,长发高束成马尾,在冷风中飘散开,就像一枝在寒风中独自开放的梅花,洁白无瑕又鲜艷夺目,干净耀眼,满身的少年盎然生气。 在陆鸣沧看向他的时候,青年看向陆鸣沧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的明亮灼热。 他朝前迎上来几步,单膝跪地,抱拳垂头朝陆鸣沧行礼,清脆的声音带着一抹忐忑和喜意。 「师尊,晨,晨安,弟子,打扰您了吗?」 陆鸣沧伸手一抬,温余便感觉有一股轻风将他从地上託了起来。 耳边传来师尊低沉微哑的声音。 「晨安,昱珩,用早食了吗?」 温余只感觉耳朵一麻,心也一麻,耳朵立刻染上了一层薄红,声音更加磕巴了。 「还,还,还没,没有。」 一声轻笑响起,温余的颈也跟着红了,鸦羽轻垂着不敢抬起。 第427页 「那便一起用吧。」 心里像是沁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温余轻轻应声。 「好。」 等坐在椅子上近距离的接近那如神似仙的人,温余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这一件事是多么的难办,心仿佛被捏紧了吊在半空中,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既怕自己的所行所动有所偏颇,也怕自己那控制不住的如雷心跳被发现,惹师尊不喜,导致他只敢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置于桌下的手心已然冒出了一层的虚汗。 所幸师尊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人静静的吃了一顿早食,当温热的清粥落入腹中,温余终于逐渐放松下来。 陆鸣沧当然注意到了温余的紧张僵硬,但他并没有出声,只当没看到,慢慢的喝着手中的热汤。 他明白不予太热切的关注对温余来说才是最轻松的姿态,想要和一个人变得亲近,最好的方法就是注意分寸,松弛有度,尤其是对这个世界的主角,更是不能一开始就太过热烈,这只会让对方产生压力和忌惮。 果然,等食过半,温余的身体就渐渐的轻松了下来,陆鸣沧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看他眯着眼睛脸颊鼓鼓的像一只塞满了食物的小松鼠,不由得勾了勾唇,在心里暗贊一声真可爱。 等温余吃完,陆鸣沧已经喝完了一杯清茶。 「吃饱了吗?」 他慢声询问。 温余这才注意到师尊早已结束了用食,竟然是在静静的等他。 温余的心顿时一颤,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像羽毛挠过心尖一般,酥麻而悸动。 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师尊贵为金丹期的大修士,根本就已经辟谷不需要吃这些凡食的了。 所以,师尊是特地为他准备的早食?而且还怕他窘迫怯场所以甚至陪着他用了早食? 对于这样的可能,温余根本不敢置信,可事实却又摆在他的面前。 他忍不住抬起眼眸偷看了一眼师尊。 却不巧正对上那双清冷优美的眼眸,对方的视线浅浅淡淡,像一阵清风揽过。 「嗯?」 尾音轻挑,惹得耳根发痒。 温余的眼睛像被烫到了一般,连忙仓促的撇开视线,倏的站起身往后倒退了一步,低着头拘谨拘束道。 「是,已经,饱了,谢,谢师尊。」 陆鸣沧颔首,抬手扬了扬,侍从就走上前来开始收拾起餐盘,陆鸣沧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侧头朝着温余淡淡道。 「走吧,让为师看看你的功法练的如何。」 温余深深吸了一口气,收起心神,表情认真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花半小时一前一后慢慢散步着走到了竹林,倒不是陆鸣沧捨不得花灵力御剑飞行,而是一个根植于陆鸣沧思想中的认知。 吃完饭不能立刻剧烈运动,会得阑尾炎。 嗯,虽然这一套应该对修仙者没什么作用,不过也问题不大。 林间有一大片空地,正适合练功,陆鸣沧先考校了温余对基础功法的理解,发现主角不愧是主角,基础功法于他根本没有难度,接着,陆鸣沧就让温余把他的佩剑拿出来演示给他看。 温余也是剑修,他的剑是清玄派配给的,就是一个简单的下品灵器,这对现在仅是鍊气四层的温余来说,其实正适合用来练习,陆鸣沧没有多说什么,矫正了温余的几个姿势,就这样练了好几遍后,陆鸣沧才喊停,此时温余的额头已经浮上了一层细汗。 陆鸣沧扔给了他一本中品功法,嘱咐道。 「基础功法你已经掌握的很好了,接下来把这本《苍云剑诀》练熟,记住了吗?」 温余的脸上漫上喜色,抓紧了怀中的功法,重重的点头。 「是,徒儿定,不让师,师尊失望!」 陆鸣沧的嘴角微陷,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青年垂下的头。 「好了,走吧,今天先练到这里。」 温余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个白衣翩翩的背影,胸膛深处开始急躁的跳跃,不受控制的,嫣红在他的脸颊悄然绽放。 …… 刚一回到倚兰居,陆鸣沧就看到了檐下倚靠着门框,双手抱胸闲闲懒懒的宋盈盈。 她换了一袭轻便的装束,不过依旧是一身耀眼的红色,看到陆鸣沧走近,宋盈盈立刻跑了过来,扯着陆鸣沧的衣袖,用亮晶晶的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着陆鸣沧,拉长了声音撒娇道。 「鹤洲师兄,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啊,盈盈等你好久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陆鸣沧还是不太习惯宋盈盈这热情的表现,用巧劲抽出了自己的衣袖,一边往屋内走一边淡淡应声。 「嗯,有点事。」 他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一杯端起轻嗫了一口,一杯用手背朝宋盈盈的方向推了推。 「准备好了?」 放下茶杯,陆鸣沧随口问道。 宋盈盈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喝着杯中的暖茶,点头应道。 「嗯嗯,都好啦!」 「嗯。」 适时温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尊,弟,弟子先,退下了……」 门外的温余躬身行着礼,掩在阴影下的漆黑双眸中闪过一抹迟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地上前来向师尊道别,明明已经看到了宋小师叔和师尊呆在一起,他们定是有要事相商的,自己不该打扰,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外,便只能硬着头皮喊出了声。 第428页 他隐约记得柳师妹曾和他说过,宋小师叔心悦师尊。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个事情,温余就感觉自己胸口发闷,很不舒服。 他没在意自己的异样情况,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几步外的屋子里。 很快他就听到了师尊的声音。 「昱珩,进来。」 听到这句话,温余顿时像是勐地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声音掷地有声。 「是!」 温余跨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两人,脑海中突兀间冒出一个词语。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但很快,他就晃晃脑袋,丢掉了这个想法。 才不是,明明师尊更好看! 他暗暗道。 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宋盈盈朝陆鸣沧打趣道。 「你这徒弟,怎么傻乎乎的?」 陆鸣沧没理会宋盈盈的调侃,微微偏头轻轻声的唤温余。 「昱珩?」 温余一个激灵,连忙俯身谢罪。 「师尊,是,是弟,弟子唐突。」 宋盈盈满脸趣味的看着温余,好奇的问他。 「你,你为,为什么,这么,说话?」 温余顿时满脸爆红,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怕自己越急越出错。 「宋,宋小,小师叔,我,我……」 温余的目光紧紧的定格在地上,他不敢抬头看师尊的表情,他怕从师尊的脸上看到厌烦的表情。 这是他懂事后的第一次开始讨厌自己是个结巴的事情。 「好了。」 微微提声的两个字打断了温余的话语,惊得他身体勐地一颤,满脸惶然。 清越如冰珠落地的声音再次响起。 「昱珩,过来。」 温余僵着身体朝着那个清雅的身影走近,短短的几步,却让温余整个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他刚站定,肩膀上就落下几个轻轻的拍击,如安抚一般,清冽的声音盪入耳中。 「不着急,无事。」 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却仿佛有天大的魔力,竟让温余一下子安稳了下来。 眼眶酸涩,有水雾笼在眼前,温余忍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没在师尊面前失态。 陆鸣沧并没有停下话语,不过这次,他朝向了一旁看热闹的宋盈盈,冷声道。 「宋师妹,这是我的徒弟。」 宋盈盈察觉到陆鸣沧的情绪,缩了缩脖子,小声咕哝道。 「我只是有点好奇。」 陆鸣沧微微颔首,认真的沉声道。 「我知宋师妹绝非有意为之,但不管如何,他都是我的弟子,我的弟子只有我可以指摘,旁人不可染指,更不可欺辱。」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温余的耳中震耳欲聋,震得心都发颤了,如雷电过身般,通体酥麻,他不可控制的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陆鸣沧的侧脸,满脸的不敢置信。 宋盈盈被似斥非斥的这么说了一顿,却并没有生气,虽然表情有些悻悻然,但意外的乖巧,附和着陆鸣沧的话自省道。 「是盈盈考虑不周,盈盈认错。」 她也没什么架子,还侧头朝温余开玩笑似的道歉道。 「小师侄,是师叔不对,你别放在心上哦,也帮我和你师尊说说情,让他别生我气。」 温余磕磕巴巴的推拒。 「昱珩,不,不敢……」 陆鸣沧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嘆了口气轻轻道。 「我没生气。」 宋盈盈立刻顺杆往上爬。 「好嘞,鹤洲师兄最好了!」 想了想,她一翻手腕拿出了一个精緻的小木盒,递给温余。 「小师侄,这是一颗筑基丹,你拿着就当师叔送你的见面礼。」 温余一惊,连忙摆手。 「不不,不,昱珩,不能,收。」 宋盈盈没理会他的拒绝,直接朝他怀里一抛,温余手忙脚乱的接住,焦急的看向陆鸣沧。 陆鸣沧朝他微微颔首,温声道。 「收下吧。」 温余顿了一下,这才听话的收起来。 事情圆满,宋盈盈很满意,拍了拍手,兴奋道。 「好啦好啦,鹤洲师兄,我们出发吧?」 陆鸣沧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天光,点头浅应。 「嗯。」 宋盈盈笑眯眯的率先跨出了门。 温余慢慢的跟在她身后,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便又顿了住,微微侧首,轻唤一声。 「昱珩,跟上。」 说完便一步走了出去。 温余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继而脸上骤然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师尊!」 声音又脆又亮,充满了喜意。 淡蓝色的身影快步追了出去…… 第163章 清玄派有个后山,那里连接着天玄大陆两大森林之一的仙影之森,那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地域,里面的灵草灵宝资源丰富,也是各种灵兽的聚居地,很多修士都喜欢来此探秘寻宝寻找机缘,据传仙影之森名字的来源就是那里曾经出现过真正的仙人。 清玄派到底属于大门宗派,才有实力在仙影之森圈出一块地方来留作宗派的归属地,那就是北山的灵兽园,饲养着很多的灵兽。 按理说宋盈盈想要任何灵兽,只要叫她姐姐宋若水找北山兽主司辰就能得到,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去抓,灵貂虽然稀少,却也不是抓不到。 第429页 奈何这妮子就是任性,非要自己抓,陆鸣沧当然也只能作陪,且不说这是「他」本就答应了的。 所幸他本来就有绿色卡牌任务需要做,也是要来仙影之森的,而且其中两个任务可以一起完成,第一个是在三天内抓一只灵兽,第二个是送主角一只飞行灵宠,他可以直接抓一只飞行灵兽送给温余当灵宠,直接一举两得。 去仙影之森的路,宋盈盈直接拿出了她的飞舟法器,载着三人只瞬间就飞出千米之远,很快他们就到了仙影之森的一处外围内侧。 仙影之森越靠近中央区,灵兽的实力越强,听说最中央更是有相当于合体期的天品灵兽坐镇,实力恐怖莫测,所以几无人敢踏入中央区,大部分修士也只会在外围以及中部区域活动,极少深入。 灵貂是中品灵兽,相当于筑基期修为,等级并不是很高,攻击力也不是很强,不过它却很稀少,且有一个极特殊的能力——探宝,当然所探之宝的品级受到它自身品级的影响,大多数也是低中品,不过即便如此灵貂依旧很受修士欢迎,尤其是女修士。 陆鸣沧觉得宋盈盈极大可能也是看上了灵貂可爱漂亮的颜值,很快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曲晓婉那白莲花传信给我炫耀她得到的那只中品一阶的灵貂,可把她得意坏了,哼,我一定要抓到一只比她等级更高更好看的,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她看看,气死她!」 宋盈盈一边看着搜集来的关于灵貂的踪迹讯息,一边咕哝着哼哼道。 陆鸣沧知道曲晓婉这个名字,那是梵音阁的天骄弟子,她、宋盈盈以及星云宗的圣女姬月被公认为修仙界最美的三位仙子,只不过她们之间的排位还存在较大的分歧,看得出来宋盈盈确实是牟足了心思要比过曲晓婉,陆鸣沧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正色猜测道。 「灵貂应该在中部区域出现的吧?」 宋盈盈点头应和。 「没错,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岳山猿领地可能有一只灵貂存在。」 陆鸣沧思忖道。 「我记得岳山猿的头领是高品五阶的岳山猿王,相当于半步元婴,可不简单,我们行事需得谨慎。」 一旁安安静静的温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灵兽的躯体天生就比人类修士强悍很多,所以若无灵宝等外力配合,同等级下,灵兽是要比人类修士更强的,所以岳山猿的半步元婴其实就几近元婴期修士,这可不是他这个阶段敢接触的灵兽。 宋盈盈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脸颊,有些心虚道。 「我们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说着她又举起手,一脸发誓的坚定表情,认真道。 「我一定全听师兄的,绝不捣乱拖后腿!」 温余附和着用力点头。 「我,我也听,师尊的!」 他也不想当拖累师尊的人。 陆鸣沧看着面前模样乖巧的两人,听着宋盈盈说出的那如同立g般的话语,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他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陆鸣沧轻嘆一声,发下话。 「走吧。」 三人朝中部区域快步行进,等进入中部区域才慢下脚步来。 仙影之森被分为外围,中部区域,高品区,内圈以及中央区,在中部区域活动的大多数是中品灵兽,夹杂部分高品,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筑基期和金丹期,所以像岳山猿王这样已经进入半步元婴期甚至堪比元婴期修为的灵兽在中部区域乃至高品区都是霸王一般的存在。 在清玄派,宋若水这个金丹大圆满倒是勉强可与之一战,兽主司辰是正本正经的元婴初期,加上有金丹期契兽辅助,与这岳山猿王对战,应该没什么问题,更别说另外几个元婴中后期的了。 但也就这几个人了,其中并不包括陆鸣沧,就算他是真的金丹中期修为,也绝对不是这岳山猿王的对手,在这修仙界,即便是同等级修为,差一阶也是天差地别,更别说他还是个假金丹。 当然,陆鸣沧并不畏惧这岳山猿王,他有本命卡保命,激活了别说这区区半步元婴了,就算中央区的那头天品灵兽过来都是被他暴打的份。 但他并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底牌,尤其在宋盈盈和温余这两人的面前,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三人虽然提高了警惕,却也不显得拘束,到了这个时候,陆鸣沧也没有捨不得他得到的灵力,让自己暂时变成了真正的金丹期修为,有他的提醒,三人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算碰到避无可避的情形,陆鸣沧也会最快发现,然后迅速的做出反应,防护法宝圈住两人,然后沧海剑祭出,寒光乍现之下,几剑就干脆利落的结束战斗,眉目清冷平静,衣服都不带皱的,两场战斗下来,宋盈盈和温余的眼中顿时充斥满了浓浓的崇拜。 可惜的是,他们碰到的飞行灵兽比较少,即便有,品级也不高,入不了陆鸣沧的眼。 路上,他们还碰到了两波人,这两波人都是清玄派的弟子,由几个精英弟子带队,十多个人组成一个团队前来歷练与做门派任务,他们比较倒霉,碰到了中品五阶的灵兽,一路逃难出来,陆鸣沧觉察到后就顺手帮他们斩杀灵兽解了危机。 从领头的精英弟子口中,陆鸣沧知道了进入中部区域的清玄派弟子大约还有七八个团队,其中有两个团队是由天骄弟子带领的,其中一人的名字陆鸣沧听着很耳熟,就是那太上三长老的亲传弟子秦信,那个觊觎主角美色的炮灰反派。 第430页 陆鸣沧注意到温余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体勐地颤了颤,脸上原本挂着的浅浅笑容也一下子落了下去,表情变得有些躁郁。 陆鸣沧没说什么,只当没看见他的异常,准确说,他在所有人面前一直是一副清冷淡漠的高人状态,除了出手斩杀灵兽,其他一切全都是宋盈盈在交流。 直到陆鸣沧听到一个感兴趣的消息,他才背着手侧目冷淡的出声询问。 「雪翎鹰在何处?」 回话的精英弟子愣了一下,然后才满脸激动的朝陆鸣沧禀报。 「禀陆师叔,弟子曾在西南方向见到过一只雪翎鹰,当时那雪翎鹰正与赤羽鸦打斗,弟子等不敢靠近,遂退去,现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还请陆师叔恕罪。」 陆鸣沧一摆手,没再理会他,一旁的宋盈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师兄,你想要雪翎鹰吗?那找司辰师叔去要啊,司辰师叔掌那么大一个灵兽园,送几只高品灵兽还不是随手的事。」 陆鸣沧摇摇头,淡淡道。 「我自己抓。」 宋盈盈弯起眉眼,笑嘻嘻道。 「哈哈,师兄果然与我志趣相投呢!」 一旁收拾好情绪后,默不作声站在陆鸣沧身后的温余也在心中暗暗心喜。 他和师尊竟然喜好一致! 从进入鍊气期开始,他就在期盼着能够御剑飞行或是拥有属于自己的飞行灵兽,但遗憾的是,他的修为不够,灵石也是囊中羞涩。 而相比起努力修炼到鍊气六层能达到御剑飞行,拥有飞行灵兽的这个愿望看起来更加的难以企及,因为他既无法凭自身去抓捕,也没有足够的灵石去灵兽园换取坐骑,而且相比起低品的灰鸦和中品的灵鹤,他更喜欢那长相霸气,战力强大的高品飞行灵兽雪翎鹰。 但高品灵兽尤其是拥有飞行能力的灵兽的价格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天价,所以这註定只能成为他的一个想要为之奋斗却格外漫长遥远的梦。 他没想到师尊竟也喜欢雪翎鹰,心里不由得为这隐约如同靠近了师尊一分的事情而感到喜悦。 就在这时,那精英弟子突然出声大胆自荐道。 「陆师叔若是想去捕那雪翎鹰,弟子愿跟随引路!」 其他几个精英弟子相视一眼,纷纷也加入了请愿。 温余抬眼看了一眼那站在众列弟子首位的那个青年,一身领袖口镶金纹的深蓝色劲装,虽然稍显狼狈却清秀朗逸的长相,姿态恭敬大方,落落自信,一看就知道必然有所底气。 不知怎么的,温余感觉自己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紧张感,他能感觉得出来那青年寻准的目标是他身侧的师尊。 果然,师尊虽然因为为人低调清寂无心俗事而不闻名于清玄派,但只要他一出现,一出手,就必然会引得众人争相倾崇。 一想到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拜入师尊门下,甚至师尊还会有更加亲昵的亲传弟子,温余顿时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了,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而在他心思浮沉的时候,温余并不知道相比起他七上八下的心情,对面那群精英弟子的心情更是仿佛在热油里翻滚,他们不敢相信一个连鍊气十层都没达到的记名弟子竟然能站在两位师叔的身边随身侍候,尤其其中一位还是那么强悍的金丹期大修士,这样的待遇简直让一众弟子嫉妒万分。 其中几个知道的更多情况的虽然也羡慕温余的好运气,却更清楚这是他们的一个机会,一个入金丹大修士青眼,一步登天的机会。 「哦?你叫什么?」 陆鸣沧没说话,站在一旁,抱胸看戏模样的宋盈盈倒是出声问了一嘴。 喜色漫上脸颊,清爽的嗓音清晰飒爽的响起。 「禀陆师叔,禀小宋师叔,弟子林清,鍊气十二层,愿竭智尽忠为师叔效劳!」 林清很激动,他觉得自己的机遇来了,其他人可能不清楚,毕竟这位峰主虽然鼎鼎大名却不甚爱见人,但他却是知道的,这位陆师叔可是掌门的爱徒,甚至被额外封赏为了一峰之主,变成了清玄派史上最年轻的峰主,而他又因为性格冷僻的原因,名下弟子极少,且都是记名弟子,这大概就是对方身边只跟着一位记名弟子侍奉的原因。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入得对方青眼,他就能成为这位金丹中期年轻峰主的首位亲传弟子,也是掌门的徒孙,这将是何等的殊荣! 林清用力控制了许久,才让自己表现得不至于太过急切与喜悦,垂眸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覆。 可林清的反应根本逃不过陆鸣沧与宋盈盈的眼睛,陆鸣沧是全然置身事外,并不在乎对方的言行,只是看宋盈盈感兴趣才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宋盈盈微微点头,也不高兴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术,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嗯,资质不错,那么,你有拜入谁的名下吗?或者……你想拜入谁的名下吗?」 宋盈盈一边说着,一边朝陆鸣沧眨了眨眼,余光瞥到站在陆鸣沧身后的那个修长单薄的身影,从对方的脸上,她极快的抓取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失落,心一动,兴味浮现在勾起的嘴角。 另一边的林清满脸振奋,他倏的双膝跪地,朝着陆鸣沧的方向一拜而下,声音激动得发抖,高喊道。 「弟子林清愿拜入陆师叔名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温余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去,他忍不住抬眸偷偷看向身侧的师尊,在注意到师尊投向那人的视线后,温余便觉一股又酸又苦的气一下子从心底陡然升起,似是要挣脱身体,不管不顾爆发出来,他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才勉强控制住那泛滥出的情绪。 第431页 不想看到这个场面,好想躲起来,逃走,想哭……但他更捨不得师尊,他想留在师尊身边。 陆鸣沧只是极快的扫了那人一眼,便看向了一旁的宋盈盈,递给了她一个「别闹」的眼神。 宋盈盈暗暗朝他挤了挤眉,然后一旋身凑到温余身侧,斜身挨近了饶有兴趣的起闹问温余。 「小师侄,你说怎么办呀,有人想抢你的师尊呢!」 众人被宋盈盈对温余的亲和态度惊的不轻,跪在地上的林清更是心里勐地咯噔一下,他注意到那遗然独立,气质如仙,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目无他人的陆师叔竟然把目光落到了那名默无声响的记名弟子身上。 他突然有一种荒唐的预感,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那记名弟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侍奉随从……可怎么会?为什么?又凭什么? 林清不敢相信某种可能,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死死盯着那边,想要认证那份他打从心里便否定的答案。 女子幽香的突然靠近令温余不适应的本能朝另一边退了一步,而一股萦入鼻间的兰花淡香却提醒着他,他与师尊贴的更近了,手臂之间的方寸距离,仿佛能感觉到一阵透过衣衫的热意。 温余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宋盈盈「逼问」,师尊的目光更是让温余心神大乱。 他的脸更白了,惶惶不安的艰难吐字。 「我……弟子,弟子……不知。」 他说不知,他不敢回答。 宋盈盈不死心的继续刺激他。 「怎么会不知呢,你师尊那么疼你,你说什么你师尊定然都会同意的,来告诉小师叔,你想不想再添个师兄?林清资质不错,当你师尊的亲传弟子也是可以的,想来好好培……」 「宋师妹!」 宋盈盈未说完的话被陆鸣沧低喝的声音打断,陆鸣沧表情冷冷的淡声道。 「师妹既喜欢,还是自己收入名下吧。」 宋盈盈摸了摸鼻子一脸讪讪,嘿嘿假笑了两声,连忙摆手拒绝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都没出师呢,哪敢教导弟子。」 「既如此,可动身?」 「好好好,盈盈晓得。」 陆鸣沧一颔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朝远处慢步而去,走了两步,停下微微侧头,轻唤出两个字。 「昱珩。」 温余恍然回神。 「啊……是!」 扫过一眼林清变得青白难看的面容,温余勾了勾唇,忙不迭的应声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慢一快的背影在众人的目光中渐行渐远,阳光斑驳的落在两个亲昵的重叠在一起的倒影之上。 被丢在原地的宋盈盈轻笑一声耸了耸肩。 嗨呀,热闹没得看了,还惹恼了护徒弟的好师父,可是真不能怪她,实在是师兄的这位小徒弟有趣的紧,嗯,师兄的眼光果然厉害。 鹤洲师兄是最厉害的! 宋盈盈朝众弟子摆摆手,丢下两瓶药,随口嘱咐了几句后,就朝着陆鸣沧他们离开的地方没形象的飞奔而去,丢下一群弟子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没想到会遇到小宋师叔,她真好!」 「另一位陆师叔到底是门内哪位前辈呀?我怎么不知道有如此好看的人!」 「啊,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哦对,你三年前进来的,那时候陆师叔还在闭关呢,我跟你说啊,这位就是咱们清玄派里大名鼎鼎的凌云峰峰主,掌门亲传弟子,金丹中期的陆鸣沧师叔啊!」 「啊啊啊啊!陆师叔好俊美啊!简直就像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实力也好强,中品五阶的灵兽只要两剑,我都看呆了!」 「话说,陆师叔身边那个记名弟子是谁啊?这么得陆师叔宠爱,我好羡慕啊!」 「陆师叔好像喊他雨痕?回清玄派再问问。」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呀,是他呀……」 「林清这下可丢大脸了,自荐陆师叔都不肯收……」 「嘘,你想死吗,就算陆师叔不收,林师兄也是执法长老看中的弟子,收拾你还不是绰绰有余。」 「执法长老若是知道他曾向陆师叔投效,还会愿意收他吗?」 「……反正我们别管了。」 「话说,你们觉得小宋师叔说的是真的吗?那小弟子能左右陆师叔的决定?」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肯定是玩笑话拉,真疼爱早就收做亲传弟子了,哪还会只是记名弟子」 「说的也对,不过我看那人应是不愿意林师兄投入陆师叔名下的,哼,妒忌心重,不堪大用。」 …… 各种杂乱的低谈传入林清的耳朵,各种偷窥的视线落在林清的身上,就像有无数把无形的刀插。入了他身体,令人羞愤欲死。 他低垂着头,额头上青筋毕露,浓烈的怨愤在眼中翻涌。 「林师兄,你还好吧?」 忧虑的询问在身后响起,这句话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一般,「轰隆」炸开,烈火焚身,烧的林清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理智。 他面目狰狞的低吼一声,一拳砸在地上,狂怒的咆哮。 「滚!给我滚开!全都给我滚!」 暴起的双目充斥着血色,在无人看到的阴影处,一道淡薄的黑气从林清的心脏处蔓延而出,又很快消散了干净。 林清的仇恶愈发的暴烈,扭曲的面容不正常的泛着红色,喃喃自语。 第432页 「我知道你是谁,小畜生,我要你,给我去死!!!」 第164章 陆鸣沧他们很快就进入了岳山猿的领地,根据线索,他们缩小了搜索范围,最终陆鸣沧在一处很偏僻的石堆缝里找到了灵貂的踪迹。 灵貂以各种灵植灵果为生,但实际上它们所需的能量并不是很多,太多的灵气反而会给它们带去负担,所以灵貂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把体内多余的灵力转化为一种石晶吐出来,这种石晶是一种绿色的小圆粒,带一股淡淡的草腥味,和绿翡翠差不多,就有商人就把它们加工成了饰品售卖出去,倒是深受女修以及王亲贵族的喜欢。 陆鸣沧对灵貂的呕吐物并不感兴趣,不过看温余好奇,他就把几颗小绿珠子随手一扔,全都丢给了他。 「虽无甚用,倒也顺眼,拿着吧。」 陆鸣沧随口道。 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毕竟物稀为贵,一颗也能值个几千金,若碰上愿意买的女修,还能换个上百来颗灵石,倒也不错。 温余手忙脚乱的接住几颗漂亮的小绿珠子,看着陆鸣沧,一脸的不知所措。 「弟子,弟子,不,不能要。」 陆鸣沧没理他,朝四周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宋盈盈倒是安抚了小师侄一句。 「拿着吧,你师尊给你的你就安心收着,他宝贝多着呢,不用替他省。」 温余沉默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收下了。 「我就说这里果然有灵貂吧。」 宋盈盈开心的走上前,并肩站在陆鸣沧的身侧,笑眯眯道。 「有,但不一定抓得到。」 陆鸣沧淡淡道。 「石晶偏透,质地坚硬,说明灵貂已经离开这片地方有一段时间了,这附近又有岳山猿的脚印和打斗过的痕迹,这只有两个可能。」 宋盈盈顺着他的话猜测道。 「师兄的意思是灵貂被岳山猿惊扰后逃走了?」 陆鸣沧点了一下头,「又或者它已经死了。」 宋盈盈:「……不会吧?」 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陆鸣沧正待开口,突然远处传来悽厉的尖啸声,响彻四周。 陆鸣沧与宋盈盈相视一眼。 「去看看?」 「嗯。」 陆鸣沧手一甩,一道风流裹起温余,三人朝着声音的方向飞速前进。 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只见一群魔气四溢的异族正围攻,虐。杀着一只雪翎鹰。 那只雪翎鹰的状态很不对劲,赤血红瞳,是发狂的徵兆,可它的力量并没有在短时间内提升,反而越发的虚弱,高声哀鸣着伏在地上,似在保护着什么东西,鲜红的血染红了它雪白的羽毛,被撕扯破碎的羽翼,是它无法飞起来的原因。 「魔,魔族!」温余低声惊唿。 「高品一阶的雪翎鹰怎会被这些东西抓到?」宋盈盈不解的喃喃。 「应是在此之前就受了重伤。」陆鸣沧看着那越发虚弱的雪翎鹰若有所思道。 「它应该在产子期。」 宋盈盈恍然大悟,顿时恨声道。 「难怪他们要虐杀母兽,他们是想让那幼崽染上魔丝!噁心的魔族!」 这是百年前的一位魔族之主发现的一种邪术,就是在婴儿或者灵兽幼崽即将降生前将母体虐。杀而死,让幼崽吸收母体痛苦死亡后的灵力,幼崽便有一定的机率产生魔丝,魔丝并非魔种,却类似于魔种,它能激发幼崽的潜力,且生性为恶,是强大而邪恶的存在。 这种邪术在百年前曾经席捲了整个天玄大陆,令得天地间一片腥风血雨,仙修与魔族的仇怨也在那个时候达到顶峰,直到那位魔主突然消失,仙修们趁此机会攻打魔域,剿杀了无数魔族后,这场战斗才以仙修胜利的结果结束,魔族自此四处藏匿,不敢露头。 「师尊,他们,为何,敢,敢来此地?」温余蹙眉担忧的望向陆鸣沧,低声问道。 仙魔大战之事他也曾听老人说过,魔族溃散,一蹶不振,将近百年都不敢与修仙宗派正面对抗,由此便能清楚仙魔两方的势力差距。 仙影之森虽然极大,有魔族在此间作恶也不是不可能,但此地靠近清玄派,又有执法堂在外围巡逻接应林中弟子,魔族怎么敢跑来这里?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这虐。杀之事? 没想到温余竟然这么敏锐的就察觉到了异样,陆鸣沧暗暗点头。 「确实有古怪。」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这群魔族是干什么来的。 魔族里有种大祭司的职位,就跟神棍一样,他们能花费一定的代价得到预言,而这次就是魔族界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大祭司用半条命的代价得到了魔子现世的预言。 其他的几个祭司共同推测出了魔子大概的方位,位于南,于是魔族们倾巢而出,来南边找他们的魔子了。 不出意外,魔族们寻找到魔子就是主角。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一脸严肃的青年,陆鸣沧眉间轻折。 因为获得的剧情线索并不多,所以他只知道主角在清玄派一战成名后,被陆鹤洲收为了亲传弟子,他因为秦信的死被太上三长老针对,才被发现了魔种的事情。 这个太上三长老其实早已投靠了魔族,不过在发现魔子后,他心生贪念,想要剥离主角的魔种占为己有,所以他向魔族隐瞒了魔子的事情,后被拥有金手指的主角反杀。 第433页 可以说主角魔子的身份到了差不多中期才暴露,绝不是这个时候,现在的主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身负魔种的事,所以陆鸣沧有些担心,他怕这些魔族会发现温余魔子的身份,那可就一切都乱了。 「管他呢,有问题那就抓起来拷问,最高的才筑基中期,师兄,让我去教训他们?」 宋盈盈满脸的跃跃欲试,两眼发光,一说到打架就兴奋的都忘了装温柔人设了。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墨池一般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他不能让魔族接触温余,所以这些魔族,一个都不能留。 杀意转瞬即逝,又变为清淡疏冷的眸光,陆鸣沧摇了摇头轻轻道。 「此地不安全,需速清,还是我来吧。」 宋盈盈很快就反应过来,也没有任性,颔首同意了陆鸣沧的话。 这里的动静不小,又在岳山猿的领地,极有可能会惊扰到那头高品五阶的岳山猿王,那可是半步元婴的修为,他们远不是对手,不能因为这几个魔族就让他们自己陷入危险。 「好,师兄,那便交给你了。」 事关生死,宋盈盈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她也完全相信陆鸣沧的实力。 温余忍不住悄悄扯了扯陆鸣沧的袖子,担忧的叫了一声。 「师尊。」 陆鸣沧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便转身走了出去。 宋盈盈笑眯眯的看着温余紧张的表情,安抚他道。 「别担心,你师尊可是金丹期修士,就这几条小鱼可奈何不了他。」 温余当然知道这几个魔族根本不是师尊的对手,但他心里隐隐的出现了一股不安,这种感觉来的莫名且怪异,却又异常的真实,使得他无比的焦躁,温余紧紧的盯着那个颀长的身影,目光中蕴藏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沉。 陆鸣沧也没有废话,一现身就抽出沧海剑,两道蕴含着寒意的剑气交叉斩出去,一下子就杀死了一半的魔族,其他的魔族见状,连忙四散逃走,陆鸣沧眼睛也不眨一下,沧海剑利落的甩出几个剑花,剑气顿时化为无数锐利的冰锥,朝四周飞射。而出,只听几声惨叫,再看已然伏尸一片。 收起剑,陆鸣沧走到那只似已无生息的雪翎鹰面前,温余和宋盈盈也围了过来。 「它,它死了吗?」 温余轻声问。 陆鸣沧平静道。 「还没,不过,快了。」 「……能,能救它吗?」 温余的眼眸里闪过怜悯。 陆鸣沧没有说话,一旁的宋盈盈接话嘆息道。 「能救,但它必须放弃腹中的孩子,因为命结相连后,幼崽会不断吸收它的力量。」 温余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周围一片安静,宋盈盈瞥了一眼陆鸣沧,却发现他正在看身侧的青年,青年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与隐隐的悲伤。 宋盈盈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预感,然后她就看到她那位表情冷峻,如不落人间的谪仙似的师兄拿出了一个熟悉的玉质宝盒。 宋盈盈的眉头抽了抽,下意识的迟疑问道。 「师兄,难道你要用这个救雪翎鹰?」 温余闻声转过头,目光触及那散发着强大浓烈生机的宝盒,眼睛骤然睁大了,紧紧的看着陆鸣沧。 「师,师尊,您要,救它吗?」 陆鸣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侧过脸语气淡淡的问他。 「你想救吗?」 那双眼眸明明淡薄而清冷,脸上也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但温余莫名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似被鼓励了一般,温余用力点头应声。 「我,想救它。」 「那便救。」 毫不迟疑,随性却坚定。 温余怔怔的看着陆鸣沧,一股暖融融的喜悦丛心中升起,蔓延到四肢,「扑通扑通」,心跳声在耳边震耳欲聋。 宋盈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师兄,这可是地品的生灵丹!你要……」 话没说完,她就眼睁睁看着她家任性的师兄把这无比珍贵的,有庞大生机,能医死人肉白骨的地品丹药随手一扔就送进了那雪翎鹰的口中。 宋盈盈阻止都来不及。 「……」 她看了一眼表情震惊的温余,又看了一眼依旧淡定从容的陆鸣沧,视线在他们师徒之间来回流转,最后定格在温余那张俊秀漂亮的脸上,心中一动,她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从民间话本中看到的一句话。 妖妃不除,社稷难安啊! 第165章 吃了地品生灵丹后,雪翎鹰那岌岌可危的气息瞬间回復了过来,身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的恢復,并且它的周身浮现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像一个壳一样将它全部笼罩了起来。 「因祸得福,它在吸收力量,要准备升阶了。」 宋盈盈长嘆一口气道。 不管是人还是灵兽,升阶晋级都何其艰难,灵兽虽然肉身力量强大,但悟性却远不及人类修士,晋级更是难上加难。 雪翎鹰虽为高品灵兽,但这品阶之间也是区分巨大的,同等级每一阶的晋升都极其困难,到了三阶更是焦灼的瓶颈期。 这只成熟体的雪翎鹰仅仅是高品一阶,只能算高品中的弱等灵兽,但现在有了地品生灵丹的加持,看它四周流转的灵气浓度,没准能越阶升到三阶也说不定,一下子变成高品中等灵兽,于它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机缘。 第434页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伸手对着光圈里的雪翎鹰打出了一道封印,顿时,光圈逐渐缩小,继而只剩薄薄的一层裹在雪翎鹰的体表,陆鸣沧便手一挥,雪翎鹰嗖的一下化为一道流光飞进了他的储物袋中。 温余担心的低声询问。 「它,没事吧?」 陆鸣沧背着手,淡淡道。 「无事,不过此地危险,我便延缓了它吸收力量升阶的速度,把它暂时收进了灵兽袋中。」 温余顿时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朝陆鸣沧作揖行礼,感谢道。 「谢师尊!」 陆鸣沧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宋盈盈很是无语,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陆鸣沧施的这种封印撑不了太长时间,如果不能及时放雪翎鹰出来升阶,雪翎鹰便会爆体而亡。 这就表示她这趟寻找灵貂的旅途可能就要宣告泡汤了。 所幸她也并不是很在意,便贴心的开口道。 「师兄,我们尽快回去吧。」 陆鸣沧递给她一个眼神,宋盈盈笑眯眯的挑挑眉,提出要求。 「没关系,只要师兄答应我下次还陪我一起出来就行。」 陆鸣沧微微颔首表示了同意。 确定此行结束,三人正准备原路返回,就在此时,头顶的天空突然炸开了一个深蓝色的清玄派图徽信标。 那是精英弟子的求救信号,看起来距离他们这边并不远。 宋盈盈看向陆鸣沧,问道。 「要去吗?」 执法队到达那里要一段时间,相较来说,他们距离更近。 宋盈盈当然是想救同门的,毕竟是清玄派的精英弟子,花费了大量资源培养起来的,少一个都是损失,但她还是询问了陆鸣沧的意见,就如她一开始所说的,她一切都会听从陆鸣沧的指挥。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陆鸣沧便点了点头。 缩地成寸,带着温余,陆鸣沧和宋盈盈快速的朝信号发射的地方移动起来。 陆鸣沧并没有看到他身侧的温余脸上的表情突然沉下去了一瞬。 温余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处蓦然出现的一阵烦闷躁动,那股不详的预感又再次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厌恶去到那个方向,就好像那里有什么让他非常不舒服的东西存在,但他说出口这种感觉,也清楚自己不能开口阻止师尊的决定,便只能低着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控制着自己的唿吸与心跳,不让自己露出分毫异样。 陆鸣沧他们很快就见到了仓皇逃命的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一身华服紫袍的青年。 近了才知道,那竟然就是欺负主角,觊觎温余美色的小反派秦信。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但那双吊销眼阴恻恻的,盯人的感觉就像附骨之疽似的令人不愉。 看到陆鸣沧和宋盈盈两人,那五六个表情惊慌害怕的弟子顿时双眼发光,拼了命的朝陆鸣沧他们飞过来。 「师叔救命!」 「有魔修!」 「魔族!魔族来了!」 宋盈盈拦住几人,扫了一圈狼狈的众人,问道。 「除了你们几个还有人吗?」 两个女弟子呜呜的哭泣道。 「他们,他们都死了呜呜呜。」 一个年龄看着还小,穿着精英弟子服的少年突然指着为首的秦信愤怒的大喊。 「是他,是他害死了肖师兄,莫师兄,他把他们推到了魔族面前,害的他们枉死!秦信是兇手!」 秦信脸色大变,勃然大怒。 「方宇你放屁!如果不是我丢下玄品法宝阻挡魔修,你们早就死了!」 秦信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名叫方宇的少年,伸手指向另外几人,阴沉沉道。 「你们来说,说谁说得对?」 一个尖嘴猴腮的精英弟子眼睛咕噜噜一转,连忙板起一副愤怒的架子斥责方宇。 「方宇,你怎么能诬陷秦师兄!那几个人中了魔修的傀儡术想杀我们,你是不是也找了魔修的道,所以才离间我们!」 其他人顿了一下,连声附和道。 「王师兄说得对,肖师兄他们的模样确实是中了傀儡术。」 「是秦师兄救了我们,方师弟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方宇你别乱说话!」 方宇死死地瞪着那个尖嘴猴腮的青年,怒吼道。 「王鹏!你胡说!」 他又环顾看向其他人,其他人触及他愤愤的目光,纷纷躲闪,两个女弟子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她们看了一眼没人附和的方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但她们却并没有站出来说什么,沉默的低着头。 方宇失望至极。 「你们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他放弃了肖师兄他们!有什么不敢说的,为什么要怕他!」 秦信抱胸冷哼着睨了他一眼,视线的余光扫到那个站在不远处,面容俊美气质疏冷的男子,瞥到站在他身后的浅蓝色身影的时候,秦信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不由控制的露出了一抹惊愕。 他收敛的很快,只一眨眼就又恢復了寻常,但那略微僵硬的身躯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温余怎么会和宋盈盈他们呆在一起? 那个白衣青年是……陆鹤洲? 对了,手下告诉过他,陆鹤洲出关了,但陆鹤洲怎么会注意到温余?还把这个小废物留在身边? 第435页 秦信的心里有一堆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让他的心情沉下去一分,到最后剩下满腔的懊恼与怨愤。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明明都快要到手了!只要一天,还剩一天! 百种恶念交织在一起,在心底揉杂成一片漆黑的风暴,然而明面上秦信还是端着那副傲慢的模样,一点没有暴露心中的疯狂。 周遭的吵闹还在继续,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宋盈盈眉头皱的死紧,冷声打断道。 「都给我闭嘴!」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宋盈盈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其他的是非纠葛暂且不论,等到了执法堂你们再好好辩解,现在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魔修在何处?」 众人对视一眼,一致看向为首的秦信。 秦信收敛起在心中的恶意,垂着眼,整了整情绪,才拱手回答。 「禀师叔,我等在狩猎中品灵兽的途中发现了一伙魔族在採摘一株上品烈阳葵,被发现后便与之打了起来,却不料那伙魔族的头领突然出现,其中有两位筑基大圆满的魔修,我等合力祭出阵法拼死抵抗,肖师弟,莫师弟他们中了魔修的傀儡术,致使阵法失效,我等不敌,只能撤退,魔修被我的玄品法宝天渊镜暂时挡在了后面。」 众人附和,宋盈盈正待开口吩咐,陆鸣沧突然抬头看向了远处。 「来了。」 他低喃一句。 随着他的话落,一大群瀰漫着黑气的魔族出现在远处,哇哇叫着朝他们这边沖了过来,魔族群中有两个人类模样的魔修被拥护在中间。 那两个魔修穿着一身黑袍,指甲发黑,双眼通红,确实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他们在看到金丹期的陆鸣沧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嘿嘿的发出一阵冷笑。 「清玄派金丹期修士,阁下是哪位?」 陆鸣沧面无表情的说出极其挑衅的话语。 「你们配知道吗。」 果不其然,魔修顿时怒目圆睁的扭曲了面孔,用粗劣的声音嘶吼道。 「小子狂妄!就算是金丹期,也定叫你有来无回!」 一道黑雾打上前,陆鸣沧手执沧海剑迎战而上,在此之前,他将一道符篆背着手塞给了温余,温余接过藏在手心,他拽了拽陆鸣沧的衣袖,轻轻的低喃了一句。 「师尊小心。」 他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但他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焦躁与忧虑充斥着他的心脏。 小小的筑基魔修又怎么是陆鸣沧的对手,只几剑就被陆鸣沧打得四散溃逃,陆鸣沧没在意那些低阶魔族,专盯着那两个筑基大圆满的魔修打,就在他要一剑刺穿对方心脏之时,陆鸣沧突然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危险,他倏的收剑回身下意识的打出一道防护。 只见那原本四散的魔修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件件法器,暗光闪过,一个繁杂的阵法从陆鸣沧的脚下骤然升起,一瞬间禁锢住了陆鸣沧。 「师兄!」 宋盈盈脸色大变,瞬间闪身上前想要破阵。 「师尊!」 温余也是面容煞白,想也不想的就往前跑去。 其他人看到金丹期的陆鸣沧都被控制了,顿时惊慌大乱,除了两个女弟子以及方宇,全都吓得大叫着往后逃。 秦信倒退了两步,眯着眼睛看了看温余的背影,眸中有暗光闪动。 陆鸣沧虽然被禁锢了住,但只是眨眼睛,他就立刻突破了禁锢,但阵法的效果依旧存在,他的行动变得迟缓了许多。 余光注意到温余飞奔而来的身影,陆鸣沧眉头紧蹙,幽深的瞳孔勐地一沉,厉呵道。 「温余,退下!」 听到师尊的呵斥声,温余瞪大了眼睛,身体微微颤了颤,但他依旧紧抿着唇,执拗的握着剑,噼砍着涌来的魔族,朝着那几个维持着阵法的魔族奋力靠近。 只要破除阵法,师尊就能恢復实力! 他可以的,他可以的! 宋盈盈被一个筑基大圆满的魔修缠住了手脚,无法接应陆鸣沧,她气急,各种符篆阵法一股脑的打出,四周被她砸得尘土纷纷,虽然和筑基大圆满差了一个阶级,但宋盈盈的上品法宝符篆着实多,倒是能勉励维持,保全自己的安危,只是她太顾虑着陆鸣沧的情况,到底还是被魔修抓到了漏洞,被一掌击中胸口,最终还是受了伤。 宋盈盈祭出玄品烈火符,与魔修对抗,分神朝躲在远处的一行清玄派弟子怒喝。 「还不快帮忙破阵!杀了那几个执阵魔族!」 几个精英弟子这才像是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纷纷手执武器加入到了战斗中。 陆鸣沧虽然自身的行动变得迟缓,但仅剩下的一个筑基大圆满魔修也奈何不了他,沧海剑始终环绕在陆鸣沧的周身,为他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 禁锢阵法摇摇欲坠,眼看着清玄派的执法堂又要到了,看着即将失控的场面,魔修咬牙切齿,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他蓦的大喝一声。 「混元索,缠!」 一道金光倏然间飞向陆鸣沧,金光化为一条锁链,牢牢的捆在陆鸣沧的身上,如有千斤,一下子再次困住了陆鸣沧的所有动作。 玄品宝器混元索,困元婴,锁金丹。 他的压箱底宝器,这原本是他用来抓那只岳山猿王的,如今却不得不用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第436页 魔修嘆息一声,继而利落的大喝。 「退!」 便转身就要逃走,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储物袋中的那颗魔珠突然颤动着闪了一下,魔修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讶与狂喜。 目光扫过令魔珠颤动的方向,那边有三个人类修士正在和魔族混斗,一个鍊气十三层,一个鍊气十层,一个鍊气四层? 摇了摇头,魔修略过那个鍊气四层的记名弟子,飞扑向另外两个人。 管他是谁,两个一起带走再分辨谁是魔子就好了! 注察觉到魔修看向温余那边的视线,陆鸣沧心里一咯噔,顿时调动起更多的灵力,放弃了抵抗混元索,全力指挥着沧海剑袭向魔修。 魔修大惊失色,惊叫道。 「你怎么还能运转灵力!这不可能!」 魔修被下破了胆,一下子失去了抵抗的心思,逃窜着想要避开沧海剑,抓那两个鍊气期弟子。 注意到突然朝这边袭来的魔修,秦信眸光流转,闪过一抹暗沉的光,他忽的装作焦急大喝一声。 「师弟小心!」 他顺势跨步上前,佯装执剑噼向魔修,又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朝另一边的方宇打出一道暗劲,一缕黑雾悄无声息的钻入方宇的体内,方宇的眼瞳涨大紧缩,突然感觉瞬间恍惚。 只听一声怒喝在耳边炸裂开。 「方宇,你在干什么!你居然残害同门!」 方宇骤然回神,就看到秦信怒瞪向他的目光,定睛一看,他手中的剑竟然直直刺向了一个记名弟子的心脏。 方宇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地。 对方虽然躲过了他这致命一击,却没躲过魔族的攻击,被一锤砸在了背上,顿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一下子失势,魔族顿时抓住机会,各种武器铺天盖地的砸下去。 方宇颤身飞扑过去,高声厉唿。 「不!」 秦信眯着眼睛,唇角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诡异笑容,举剑挡上前,决然阻止。 「方宇,休想害人性命!」 看到温余的危险处境,陆鸣沧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厉声疾唿。 「温余,符!」 伴随着一阵金光从魔族群中亮起,一个金色的巨大泡泡笼罩着单膝跪地的温余,将周遭的魔族全部掀翻开来。 是陆鸣沧塞给温余的,幻化成符篆的无敌金身卡起了作用。 与此同时,陆鸣沧周身的灵力疯狂的涌动起来,「噼啪」的碎裂声接连响起,混元索瞬间黯淡下来,掉落在地上,阵法也破碎开来,陆鸣沧身影一晃,转瞬间就来到了温余的身侧,他一手搂住虚弱倒地的温余,一手探前,指向被沧海剑锁定的魔修,周身气势凛冽全开,如冰棱,如风刺,飒然响动,低沉的话语寒而戾,如从深渊而来。 「伤吾弟子者,诛!」 黑色的沧海剑在瞬间一柄化万,倏然间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从天而落,刺穿了所有魔族魔修的身躯。 此一地,魔族尽灭,众人皆惊。 第166章 陆鸣沧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把雪翎鹰放出来后才放任自己倒下,迷煳的视线中,隐约看见各处朝他奔涌而来的人,有远处的执法堂人员,有近处的宋盈盈,温余等人,紧接着陆鸣沧便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看着头顶白纱曼曼,闻着鼻间兰香裊裊,陆鸣沧就知道自己是回到了他的住地倚兰居。 身体除了酸胀一点以及疲惫一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不适,陆鸣沧第一时间看了看他的灵力值剩余。 这一看陆鸣沧勐地惊了一下,竟然还有一百点灵力值!难道他其实没用多少灵力吗? 不过很快童话书就冒出来打破了陆鸣沧的侥倖心理。 【宿主,已经是新的一天了哦。】 陆鸣沧呆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我昨天把所有灵力值都花光了?】 童话书笑眯眯的回答。 【没有哦,还剩下2.3灵力的呢亲。】 陆鸣沧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它这半嘲讽的语气,正色道。 【叫你办的事儿你办了吗?】 其实早在遇到魔修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一个计划,他打算营造一场意外,给自己的修为变化以及行为异常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什么比修为下降导致性格大变这个解释来得更合理的了,尤其原主这身体还是个身染顽疾的病秧子,简直就更巧妙。 陆鸣沧剧本都已经想好了,以修为下降为由,先情绪颓废一阵隐下去,反正主角也会很快逃离清玄派,去获取他的金手指,按照剧情,主角会修炼到筑基期然后回到清玄派復仇,这段时间,即便主角天资绝伦,也需要十多年的时间,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好好的攒一波灵力和卡牌,这样面对越来越强的主角和接下来发展的剧情才不至于太虚。 而且这段时间既方便他重新修炼,也能够让其他人习惯他的转变,从一个失意的「废人」到大彻大悟,解开心魔,性格发生改变,一切都变得合理。 主要他的身体情况得要瞒过那些修仙的,就需要童话书的配合了。 虽然童话书狮子大开口要扣他一百点灵力,所幸的是它能接受陆鸣沧延期还款的请求,没有擅自动陆鸣沧这新得的灵力。 第437页 陆鸣沧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飘在空气中像个夜光灯似的亮闪闪的童话书,暗自琢磨着以后该怎么薅这只肥羊的毛,而童话书还一无所觉的飞在一旁喜滋滋的自豪。 【有我童话书出手,那肯定没问题捏,对外宿主您现在的状态是寒毒爆发侵染筋脉,导致灵力阻塞,修为下降,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嗯嗯,真棒。】 陆鸣沧毫无感情的敷衍了事,很快转移话题。 【其他人呢?】 童话书很容易的就被带歪的话题,嘿嘿笑道 【宿主是想找主角吧,那小可怜现在正跪在房子外边呢,已经跪了一晚上拉!】 陆鸣沧听罢,惊了一下,抬起身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在他不知的夜里,竟然下了一阵雪,此刻雪后晴空,大地一片薄色银装,冬日阳光倦懒,透过稀疏的树影,投下零星鸟雀的啁啾。 那个瘦削淡薄的身影就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挺拔的身板在寒风中微微颤抖,阳光透过他苍白的面孔,仿如透明。 明明已经难以支撑,却倔强的坚持着,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倚兰居紧闭的木门,似想要透过木门看到点什么,期待着什么。 难怪黑化后会变成偏执疯批,这固执的性子现在就可见一斑了。 陆鸣沧倚在窗边,肘撑着窗沿,揉了揉泛酸的眉心,轻轻唤了一声。 「温昱珩。」 青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身体勐地颤动了一下,顶着红红的鼻头和嫣红的眼眶,惊喜的盯向陆鸣沧。 「师,师尊!」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呆在寒冷的室外,温余的声音粗劣而干涩,像摩擦着冰棱的沙砾。 陆鸣沧压了压眉,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 「进来。」 说完也不待他回应就收回了身,窗口顿时一片空空荡荡,温余的心也倏的一慌,他忙不迭的爬起身,僵着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前跑,站在门口,温余深唿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染的灰尘雪粒,努力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了一些,才忐忑小心的敲了敲门,门内并无声响,温余咽了几口唾沫,等了一会儿才推开门。 陆鸣沧没理会温余的磨磨蹭蹭,随手披了一件外袍,就坐在床上开始看今天的卡牌。 今天的运气可以说极差,又可以说极好。 在刷新过一次卡牌商店后,看着那一熘白色卡牌中唯一的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牌,陆鸣沧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是算非还是算欧? 说非吧,它出现了一张机率很小的金色卡牌,这是除了黑金的隐藏卡之外,级别最高,出现机率最小的卡牌了,可说欧吧,除了这一张金色卡牌,其余的全都是没什么用的白色卡牌,而这唯一顶好的一张金色卡牌,需要兑换的灵力值为一百。 多么的恰巧,巧的陆鸣沧甚至怀疑是童话书暗箱操作。 这让陆鸣沧陷入了小小的纠结。 买还是不买呢? 不买好像有点亏,但买了的话他就只剩下0.3灵力度过今天了,很虚。 看一眼简洁的卡牌介绍: 【此卡关联重要人物,在特定情况激发,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为被动卡牌。】 每个字都认识 ,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玄之又玄的玩意儿,看得陆鸣沧眉头紧蹙。 温余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表情凝重,明显很不愉悦的师尊,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浑身比跪寒风凛冽的外面还要冷。 「砰」的一声,他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嗓音嘶哑的伏身告罪。 「徒儿,知,知错,愿意,领罚,请,请,师尊恕罪!」 陆鸣沧嗯的疑惑一声,抬起头的同时,脑海中的卡牌商店闪了闪,伴随着清澈的声响,原本一百点的灵力值瞬间缩水,变为剩余0.3。 陆鸣沧的身体僵了僵。 【恭喜宿主购买金色卡牌哦,祝您好运!】 童话书笑呵呵的说完,「嗖」的一声遁的不见踪影。 陆鸣沧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隐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攥了攥,最终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暴躁,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将注意力投到了几步之遥的青年身上。 「抬起头。」 他淡声命令道。 跪成一团的青年颤了颤身体,缓慢而迟疑的抬起了身,虽然脸仰了起来,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怯怯的低垂着,似不敢看向陆鸣沧。 陆鸣沧冷而短促的哼笑了一声,没立刻说什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跪着的青年越来越慌张不安的表情,直到那双眼眶越泛越红,漆黑的眼珠子微微颤动着,浮现一层莹莹的水色,陆鸣沧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现在知道错了?当时我叫你退下的时候,为何不听?」 陆鸣沧压了嗓子,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看着我!」 温余的身形晃了晃,目光顿时抬了起来,眼底的惊悸与侷促一览无遗。 他沉默着,陆鸣沧发现自己竟然也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语来,顿了顿,只能低低的嘆了口气,将前事作罢。 遮唇轻咳了几声,陆鸣沧的声音缓了下来。 「为师并非怪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为师只是不希望你受伤,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以自身安危为重,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陆鸣沧很清楚自己的这句话实际上是不太合适的,可能不会符合修仙门派的大义,也不太符合主角伟光正人设的塑造,但他还是说出口了,因为这就是他最直白的心情,不是把温余当做这个世界的主角,而仅仅作为他陆鸣沧的徒弟,想要对他说的话。 第438页 私心的希望,希望他稍微自私一点。 不过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匆匆带过了,复杂的心情,既希望他能不要那么傻傻的捨己为人,又不想改变他如此纯良的心性。 温余呆呆的看着陆鸣沧,心中一片震动。 师尊不仅没有责怪他的多事,惹出的祸,反而嘱咐他多为自己考虑。 所有人即便对他不是斥责也带着或轻蔑或疑惑或不贊同的目光,问他为什么要逞强好胜,不自量力的跑上去战斗,怪他害了师尊,害了其他人。 即便是柳依依,也是目带同情的安慰他,告诉他这一切只是意外,他只是好心办坏事。 所有人都说他是错的,连他自己也觉得他做错了,但师尊却告诉他,他没有错。 悸动在胸膛环绕,酸涩冲上鼻腔,眼眶越发温热。 「我,很重要吗?」 他问的很轻很轻,像一朵泡泡一样漂浮在空气中,仿佛任何经受不起任何重量,风轻轻一吹就会炸裂开,消失的一干二净。 陆鸣沧凝视着他瑟缩彷徨的表情,不禁伸手朝他招了招。 「来。」 温余没有起身,他双膝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慢慢的挪到了陆鸣沧的床前,他保持着小小的距离,脖颈微微前倾,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身上的脏污染到师尊干净的被褥。 「师尊。」 他的声音温软柔顺,脸上满是炙热与孺慕。 陆鸣沧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像安抚一般,然后轻柔的抚上他的面庞,用拇指抵起他的脸颊,让彼此四目相对。 郑重而笃定的回答。 「你当然重要,你是我的徒弟,只要有我在,你无需畏惧任何人任何事。」 温余的瞳孔骤然紧缩,唿吸顿时急促起来,但他不敢大口的唿吸,甚至害怕自己过载的心跳会惊扰面前的一切。 师尊的手明明是微凉的,却又那么温暖,充满了力量,细滑的暗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又仿佛带他进到了一个美好而虚幻的梦境 俊美的容颜,如谪仙般令人魂牵梦萦,如此近距离的在他的面前,温柔而坚定的告诉他。 你很重要。 这样就够了。 温余在心中轻轻的喃喃。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呢,那个时候的师尊也是如此坚定高大的站在他的面前,向所有人宣告,他是他的徒弟,他会诛杀所有伤害他的人。 所以对师尊来说,他是重要的。 这就足够了! 第167章 童话书给陆鸣沧改换的身体情况还挺逼真,陆鸣沧渐渐的感觉到了身体的颓弱,虽然感觉不到灵力,但就好像感冒了似的,唿吸变得迟缓,总是忍不住咳几下。 「咳咳,你小宋师叔可还安好?」 陆鸣沧叫起温余后,自己也忍不住从床上走了下来,一边走到桌边坐下,一边随口问道。 温余见状连忙跑上前提起水壶给陆鸣沧斟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一边回答。 「小宋师叔,已无大碍,之前,还,还曾来看望,师尊,被……被师叔祖带,带回去了。」 温余的面庞浮起一抹淡红来,他忐忑的看了一眼师尊的表情,确定师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捏了捏手指。 他还是不太习惯说一长串的话语,即便他努力压制了磕巴的情况,结果却还是不甚理想。 虽然知道师尊不会介意,他却还是忍不住在意以及……羞耻。 陆鸣沧并没有注意到温余的这点小心思,他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问出一些问题。 他没有问魔族和魔修的事,只是问了当时温余遭遇危险时的过程,以及他昏迷后的一些情况,温余把他知道的,全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只不过在提到秦信的时候,陆鸣沧能感觉到他的刻意避讳。 陆鸣沧并没有多问,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那只雪翎鹰呢?」 他记得最后他有把它放出来。 换了话题,温余稍稍沉郁的心情也提高了很多。 「在,在竹林里,有个窝。」 「你吩咐的?」 陆鸣沧挑眉问道,虽然他不是很相信。 果然,只见温余连忙摇头。 「小宋,师叔吩咐的。」 想到自己那两个绿色卡牌任务,陆鸣沧又来了兴趣。 「去看看。」 陆鸣沧作势要站起身,温余却满脸担忧道。 「师尊,您,您先好好休息吧,师祖说,等您醒了要立刻去告诉他,我,我现在就去请师祖来。」 陆鸣沧拉住了他。 「不急,我没事。」 温余还是踌躇不定。 「可是,可是……」 陆鸣沧打断了温余的话,伸手轻轻的弹了一记他的额头,揶揄道。 「我的徒儿,不是应该听我的话吗?」 温余捂着额头,脸上慢慢的蔓延上两朵粉彩,说话更加的磕巴了。 「我,我我……」 陆鸣沧轻笑一声。 「你你你……走吧。」 说完也不等温余再说什么,就很随性的站起身,稍稍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就背着手直接跨步往门外走去。 温余愣了一下,看着那个洒脱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喃喃。 师尊好像有点变了,变得更加……亲切了。 第439页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温余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他喜欢这样的师尊,就好像他在师尊的心目中是与众不同的一样。 「温昱珩。」 低低的轻唤在门外响起,温余倏的回过神,懊恼的晃了晃脑袋,连忙应到。 「来了!」 提起的脚步微顿,想了想,温余转过身,心慌意乱却极快速的捞起挂在屏风上的黑色氅衣,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这才哒哒的往外跑。 「师尊,您,您遮遮寒吧……」 由着青年给自己穿上氅衣,陆鸣沧这才跨出倚兰居。 不过没等他走两步,就看到一群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是他那几个记名弟子。 除了陆鸣沧曾见过的孟静轩,云笙以及柳依依外,这次还多了个中年人,长相敦厚,人高马大,是原主的记名大弟子张华。 几人看到陆鸣沧,纷纷上前来拜见。 柳依依这个小姑娘比较活泼,喜怒都挂在脸上,看到陆鸣沧就开开心心的撒娇起来。 「师尊,您终于醒了!」 孟静静因为之前的事被陆鸣沧罚过,似是不敢再冒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没说话,云笙也比较沉默,陆鸣沧隐约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焦灼以及疑惑,那个叫张华的大弟子则比较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的朝陆鸣沧拱手行礼。 「拜见师尊,您的身体可还安好?徒儿这就去请师祖前来!」 陆鸣沧这次没阻止他,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就继续自顾自的往竹林处走,温余看了一眼众人,然后快步跟上去,张华转身去找岳之宗等人了,剩下几个面面相觑后,也好奇的跟在了陆鸣沧和温余后面。 还没走进竹林,就听到了雪翎鹰清亮的叫声,高空中一道黑影飞速的降落而下,是雪翎鹰威风凛凛的身影。 它成功升阶了,不过仅仅升了一阶,现在是高品二阶的修为。 也许是因为记得陆鸣沧是救了它的人,所以雪翎鹰对他的靠近并不排斥,反而很亲昵的蹲下。身,垂下头由着陆鸣沧摸了摸它的脑袋。 看状态,它已然大好,而且它似乎已经产下了幼崽。 果然,从一侧的竹林里,陆鸣沧又听到了细小的啾啾声,就看见一只小小的,浑身雪白的小鸡崽从竹林里滚了出来,「啪叽」一下撞在了雪翎鹰的脚边,双脚朝天的扑扇着小翅膀,唧唧乱叫。 「啊,好可爱的小鸡!」 柳依依惊喜的大叫,想要上前来摸,但又畏惧那只成年体雪翎鹰,只能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求陆鸣沧。 「师尊,依依想看小鸡崽。」 温余既怕又羡慕的看着陆鸣沧抚摸雪翎鹰,他也很想抚摸雪翎鹰幼崽,但他羞于向师尊开口。 陆鸣沧弯腰从地上拎起了那只圆滚滚的小鸡崽,大概只有两只手捧的大小,虽然浑身雪白,但实则在它的翅膀,脖子下方以及额头上都点缀着零星的金色纹路,和一般的雪翎鹰并不太一样,而且明明才出生,陆鸣沧却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散发出的浓郁灵气。 竟是一出生就已达到了下品二阶。 陆鸣沧总算知道那颗地品生灵丹的功效为什么没有让雪翎鹰升至三阶了。 「原来是被你吸收了,呵,幸运的小傢伙。」陆鸣沧低声喃喃道。 实际上不仅如此,陆鸣沧莫名有一种预感,这只雪翎鹰幼崽是变异了。 这实属意外之喜,不过也因此陆鸣沧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原本是想把这只成熟体雪翎鹰送给温余的,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将小鸡崽放回了雪翎鹰的脚边,抬头朗声对它道。 「你既已无碍,便可自行离去。」 他的表情很淡定,似对雪翎鹰的去留并不在意,但实际上陆鸣沧心里都快要紧张死了,这可关乎到他的卡牌任务,但身份摆在那里,该装的逼不能放下。 所幸雪翎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它俯身朝陆鸣沧臣服了。 陆鸣沧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才继续道。 「我可以收你为坐骑,不过这只小幼崽我欲将之予以弟子作为契约灵宠,你可愿意?」 雪翎鹰仰天长啸两声,低头用嘴巴叼住扑棱的崽子,直接推到了陆鸣沧的面前,意思似乎是随你处置。 陆鸣沧满意的微微颔首,提起小雪糰子手一翻,不着痕迹的扫过它的小爪子,轻轻一笑。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雪翎鹰幼崽的爪子上出现了一个很细的银色小环,微光一闪而逝。 站在后面的柳依依因为没得到师尊的关注而稍稍有些失落,现在一听师尊要将雪翎鹰幼崽送给弟子做契约灵宠,心思顿时又活跃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师尊的背影,满脸的期待。 孟静轩和云笙在一旁安静如鸡,各有想法。 温余的心里则骤然紧了紧,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期盼师尊话语中的弟子是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师尊一脸淡然的把雪白的雪翎鹰幼崽抬手塞到了他的怀里。 温余愣了一下,直到感觉怀里扑棱的力度,听到啾啾的叫声,他才勐地回过神来,脸上从不可置信的呆愣到激动的惊喜。 「师,师尊……」 声音都打抖。 陆鸣沧则浑不在意,仿佛只是随性之举,摆了摆手,淡淡道。 「契约后记得去灵兽园登记一下。」 第440页 与此同时,陆鸣沧的脑海中两张绿色卡牌消失了,幻化成二十点灵力补充了陆鸣沧枯竭的灵力值。 20.3的灵力,总算没那么虚了。 契约灵宠的方式也很简单,温余划破了手指,将洇出的血珠涂抹在了雪翎鹰幼崽的额头上,顿时一人一兽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密纹圈,相互结绕在一起,过了好几秒钟才逐渐消失。 温余睁开眼睛,喜悦的光在眸中跃动,他一脸感激兴奋的看着陆鸣沧,抱着安稳下来的雪翎鹰幼崽,他郑重的向陆鸣沧弯腰鞠躬。 「谢师尊!」 看到这一幕的几人表情各不相同。 柳依依虽然失落自己没有得到雪翎鹰幼崽,但她很快就又开心了起来,为温余而感到高兴。 孟静轩则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陆鸣沧身侧的温余,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像狐狸似的,不知道心里又再思忖些什么。 云笙的表情则更加的复杂,眼中的疑惑更重了一些,夹杂着焦躁与不可置信,事情并没有按照系统说的行进,这让他有些惶然无措。 远处的天上,几个人御剑而来,是张华请来了岳之宗等人。 以岳之宗为首,有陆鸣沧见过的丹主宋若水和悄悄朝他招手的宋盈盈,还有两个陆鸣沧没见过的人。 不过其中一个人的身份,陆鸣沧已经猜到一二了,因为在他的身侧站着那个觊觎主角美色的小反派秦信。 等他们离得近些,陆鸣沧的脑海中也浮现了相关的零星信息。 果然,那个穿得像个道士,头髮鬍子花白,干瘦却精神矍铄,手执拂尘,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老头就是秦信的师父,隐藏在清玄派的魔修,太上三长老——莫道言。 很讽刺,长得似仙,实则为魔。 另一个人穿着执法堂的衣服,陆鸣沧只是隐约记得这人是执法堂的长老。 大概是有岳之宗这个掌门压阵的缘故,宋盈盈虽然蠢蠢欲动却还是乖巧的没有直接冲上来扒拉陆鸣沧。 岳之宗则快步走上前,把住了陆鸣沧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担忧,微微斥责道。 「胡闹,你身体还未好,怎么不躺着休息?」 陆鸣沧摸了摸鼻子,无奈道。 「徒儿并无大碍。」 岳之宗没听信他的话,眉头紧皱着,侧头唤宋若水。 「师妹,你来给他看看。」 宋若水錶情臭臭的拍了一记宋盈盈推她的手,不甚情愿的走上前,嫌弃的捏起陆鸣沧的手腕。 一会儿,宋若水松开手,抱胸看着陆鸣沧冷哼了几声,直哼的陆鸣沧嵴背发凉。 宋盈盈着急的在后面低低的催促,宋若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直到岳之宗发话,宋若水这才终于开口出声。 「死是死不了,不过。」 陆鸣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大概能猜出宋若水后一句话会是什么,但他属实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短,尤其还有这些个弟子在呢。 幸好岳之宗及时阻止了宋若水的话。 「还是需要多加休息是吧,鹤洲啊,你听到了没有,还不谢过你师叔。」 陆鸣沧顺势接话。 「谢师父、师叔,鹤洲受教。」 宋若水没驳了岳之宗的面子,轻轻应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一旁的莫道言适时呵呵笑着插话进来。 「今日我也是凑巧而来,正好也要感谢鹤洲小侄救了我的弟子,秦信,还不好好谢过你陆师叔。」 秦信原本在偷偷瞄站在陆鸣沧身后的温余,听到师父的话,连忙正色抱拳俯身向陆鸣沧鞠躬感谢。 「秦信谢师叔救命之恩!」 陆鸣沧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表情淡淡,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让还弯着腰的秦信尴尬了一瞬,顿了好几秒才直起腰来,表情有些不好但不得不装得没事的讪讪而笑。 莫道言看到陆鸣沧这样的举动,原本慈祥的表情也冷凝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恢復了浅笑,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氛围突然间安静了一瞬,岳之宗摆摆手,说道。 「既然已无事,就都退下吧。」 他转向莫道言,温声道。 「道言兄,紫霄之事,我们以后再谈可好?」 莫道言点头回礼,应道。 「然也,那老朽就先行告辞。」 说完他带着秦信离开了。 陆鸣沧的大弟子张华虽然长相敦厚,但也颇有眼力见,一看就知道师祖和师尊他们是有要事相谈,于是便叫上其他师弟师妹,也一起离开了。 温余迟疑了一瞬,抬眸看了陆鸣沧一眼,正对上陆鸣沧那双浅淡优美的眼眸。 陆鸣沧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退下吧,好生修炼。」 听到这话,温余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慌乱,莫名的他产生了一种预感。 也许他会很久很久都见不到师尊了。 这样的感觉令他惊惶失措,不由得伸手扯住了陆鸣沧的衣袖,惴惴不安。 「师尊……」 看着可怜巴巴的青年,陆鸣沧失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顿了片刻,才轻声嘱咐似的说了一句。 「无事……你只需,记住为师说过的话。」 「是,弟子,谨记!」 第168章 温余他们离开以后,宋若水才把陆鸣沧的情况据实告知岳之宗,就像陆鸣沧计划的,是修为下降,灵力阻塞的结果,陆鸣沧在知道「真相」后,也努力演绎了一个沉默失落的人设,演出很成功,从宋盈盈通红的眼眶和岳之宗沉重嘆息的表情就能看出。 第441页 然后陆鸣沧就被当成了柔弱的珍贵物品,被岳之宗温柔的强行带回了主峰治疗,自由被暂时限制,这是陆鸣沧没想到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今天是一个重要剧情的发生日,他原是打算偷偷去看看的,现在被迫闭关疗伤,看来是无法偷跑出去见证了。 【我真的不能改变剧情吗?】 陆鸣沧忍不住在心里问童话书。 童话书把自己的书页扇得哗哗作响,回答道。 【不可以哦,宿主不能主观故意去改变剧情捏,您是担心主角吗?】 陆鸣沧没有回答,他懒懒的躺在药浴桶里,伸手撩了一把额间的头髮,盖住了自己的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烦躁,明知道温余不会有什么事,但只要一想到他会被秦信那种变。态欺侮,即便只是用那种淫。涩的目光窥视温余,陆鸣沧都莫名有一种想把秦信弄死的冲动。 陆鸣沧思考许久,还是把这种愤怒归结为了自己对弟子的维护。 温余是那么乖巧,性格那么纯良的一个小孩,他不愿看到他被那种骯脏的人欺负,更不想看到他黑化,这种想法无关乎任务。 【别担心,主角不会有事哒,他可是气运之子,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转的,谁出事都不会是主角。】 童话书似乎看出了陆鸣沧的担忧,出声安慰道。 陆鸣沧还是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目光变得坚定了许多。 童话书说得对,温余不会出事,真要担心,还不如担心他的任务会不会失败,毕竟他需要保留温余善良美好的品质,如果温余黑化过头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在同人文中,主角彻底黑化是在他爱上主角受云笙,却被云笙「背叛」之时,这里也是同人文里最虐的一个点,爱恨纠葛,纠缠不断。 伴随着这个虐点的,还一个爽点,就是他这个反派师尊被主角捉住后,当着整个清玄派众人的面挫骨扬灰。 啧。 幸好这个剧情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他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混到这种悽惨下场。 也许是被原主在小说中悽惨的死相刺激到,陆鸣沧终于收心了,开始计划起自己的修炼大业。 十年看似很长,但在修仙的世界里,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虽然自信他和温余之间不可能走到相互厮杀的地步,但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与其等着攀主角大腿,不如让自己变得名副其实的强大。 陆鸣沧下定了决心,便立刻盘坐起,闭着眼眸开始感悟修炼起来。 …… 另一边,温余离开山顶后,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和云笙一起去了北山的灵兽园。 因为灵兽园有规定,五阶以下的弟子购买或登记註册契约灵兽需要开具证明,在凌云峰,这些事情都是由张华这个大弟子负责的,原本张华是要和温余一起去一趟灵兽园,但他被琐事牵绊,就把证明的木牌直接给了温余。 怕温余被刁难,张华本意是找个人陪着温余一起去灵兽园,一开始柳依依很积极的想要陪着温余去,但苦于孟静轩一直缠着她,两人吵来吵去的闹变扭,最后云笙就自告奋勇的把这件事揽下来了。 大师兄是好意,温余虽然不太想和云笙呆在一起,却也没有拒绝。 站在云笙的飞剑上,听着他迂迴的各种套话以及怪异的示好,温余紧紧的抱着雪翎鹰幼崽,心中对鍊气六层的念头愈发的渴望。 他一定要努力修炼!做到能够自己御剑飞行! 站在前方的云笙也是满心郁闷。 这主角实在是太难接近了,他有心想要尽量缓和彼此间的关系,没想到对方的防备心如此的重,这两天更是连面都见不着几回,可把他愁坏了。 更令他发慌的是,剧情居然还发生了改变! 他的那个大反派师尊竟然提前出关了,还似乎取得了主角的信任,致使主角在清玄派的地位发生改变,使得那个小反派秦信不敢在清玄派内动主角,而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云笙差点要被气死,他熬生熬死琢磨好的应对策略一夕之间付诸东流,而他的生死关剧情居然还要继续下去! 想着秦信传来的命令,内心焦急的云笙一时间也歇了继续和主角套近乎的心思,所以这后半程都很安静。 到了灵兽园,温余还是受到了不少的注目,毕竟以记名弟子的身份却有一只资质可达高品的雪翎鹰幼崽这件事还是太过亮眼了一点。 一些不知道内情的纷纷跑上来找温余问价,他们大多是认为温余是狗屎运爆发从仙影之森捡到的雪翎鹰幼崽,后来即便是知道为师长所赠,还是有不少弟子想要和温余交换购买。 温余当然不愿意交换,这是师尊送他的礼物,对他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所幸办理登记的负责人眼力见很足,大概是有什么后台提前得知了一些小道消息,那中年人对温余的态度很是温和,还和温余讲述了不少雪翎鹰的饲养知识,甚至友情赠送了温余一个中品灵兽袋。 温余本不想接受,但那人却说是兽主嘱意,温余便知他这是又因师尊而收益了,思考了一会儿,温余还是接受了。 对方的话不一定实真,毕竟像兽主那样的大人物大概率是不会在意他这种记名弟子的,想来应该是兽主身边的人传下的命令。 第442页 登记好信息,温余和云笙才走出灵兽园,正欲回凌云峰,突然一个内门弟子叫住了云笙,对他喊话道。 「云笙,灵植园的范姑娘让我给你带话,她问你上次找她要的灵草还要不要了,她给你留了三株,要就快去找她拿。」 周围有调侃声传来。 「嘿,是那个叫范彩荷女修吗?」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嘛,叫那小娘子那般惦念。」 「哈哈哈,我看啊不是找他拿灵草,是想要私会情郎吧!」 云笙的眼睛暗了暗,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表情尴尬的看了温余一眼。 「这个……」 温余连忙道。 「师兄去吧,我自行,回去。」 云笙却不同意,义正言辞道。 「不行,我答应了大师兄要安全护送你回去,我不能反悔。」 温余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云笙还在自顾自的说。 「这样吧,只能麻烦温师弟先和我去趟灵植园了,放心,拿了灵草我们立刻就回凌云峰。」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霸道,顿了顿,云笙又加了句。 「可好?」 温余不喜欢周遭肆无忌惮的视线以及哄闹,更不想和云笙在这里拉扯,便陇着眉微垂着头,很敷衍的点了点头。 他其实并不想去,但要他独自慢慢走出这个地方,又感觉麻烦更多。 最后温余还是和云笙一起去了一趟灵植园。 云笙被一个长相颇为浓艷的女修叫了去,温余就找了个角落呆着,因为怕引起太多的注意力,温余把雪翎鹰幼崽放进了灵兽袋中,他便只能百无聊赖的四处看看。 灵植园他以前也有来过几次,都是任务缘由,疲于赚灵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没怎么观赏过,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好好看一看了。 大概是有各种灵植载种在这里,旁边又是丹药房,所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清新的药草芬芳,很好闻,不过他还是最喜欢凌云峰的兰花香。 师尊的衣服上也有一股兰花香,更好闻。 突然心一动,温余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也想在屋子周围种一些兰花。 正琢磨着,耳边隐隐的传来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内园突然忙起来。」 「听说是丹主的命令。」 「啊!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我只听说丹主突然吩咐要一种灵草,好像要急用。」 「急用?是要救谁吗?还有丹主大人没有的灵草吗?灵药园有?」 「不知道救谁,但那种灵草倒是并非少见,只是丹主说要很多,这不总管都派人出去採集收购了。」 温余虽然听得断断续续,但也听明白了那几个人谈论的话语,听到丹主,救人,急用这几个字词的时候,温余的心突然「咯噔」一声,勐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慌张从心里蔓延开来。 他离开的时候,师祖以及丹主就和师尊呆在一起,这才过去没多久,丹主就紧急命令灵药园准备药材。 难道是师尊! 温余的心倏的一个震颤,脸上表情骤变。 他正想转身过去问问清楚,一侧就传来云笙的声音。 「温师弟,等久了吧,我们走吧。」 那几个说悄悄话的人似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下子便散了开去。 温余蹙着眉,不满的瞪了云笙一眼,云笙的脚步微顿,很快又似无所觉般走了过来。 「师弟,走吧。」 温余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决定回凌云峰后再去倚兰居看看,就算被师尊责骂也一定要确定师尊的情况。 云笙带着温余安静的御剑而行,心里纠结了许久,云笙最终还是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在系统催促的声音下轻轻的开口,状似不经意道。 「师弟,我从灵植园的管事那里听说主殿月会暂由太上三长老和各长**同代理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余倏的将目光投向云笙的后背,目光灼灼,声音里夹杂着急迫。 「你……师兄,你在灵植园,还有,听到什么吗?」 云笙想了想,才回答道。 「灵植园好像特别繁忙,似乎在找什么灵草,范姑娘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被喊走了。」 温余连忙追问。 「什么,灵草?」 云笙似有些不解。 「怎么了师弟?」又侧头回忆了一下,回道,「好像是月凝花吧,不少见,仙影之森外围就有,但不知怎么的这次要这么大量。」 温余暗暗的念了两遍。 月凝花,确实是是一种较常见的灵草,不过一般修士不怎么需要,倒是那些修为很低的外门弟子,或者没有修为的凡人比较喜欢,因为月凝花有融寒之效。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云笙把温余带到半山腰的屋前就离开了,似有急事般,行色很匆匆。 温余也没在意他,等云笙一离开,温余就立刻转身往山顶上跑。 气喘吁吁的跑了一路来到山顶,却被修剪兰花的侍从告知师尊跟着师祖一起离开了,并不在倚兰居,温余只能失落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主峰不是他这种记名弟子可以乱闯的,如果师尊不回来,他就没办法见到师尊了。 但更让他感到不安慌乱的是,他怕师尊出事。 第443页 那些人的话语不停的在温余的脑海中反反覆覆的回想,又想起晨时师尊虚弱的模样,一股刺痛顿时密密麻麻的在心底泛滥而起。 师尊受伤了! 师尊是因他而受伤的! 他能为师尊做些什么,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一个灵光倏的闪入温余的脑海中。 对了,月凝花! 一定是师尊需要月凝花! 他要去帮师尊摘月凝花! 第169章 温余花灵石租了一头低品灰鸦飞到清玄派在仙影之森的驻地,然后独自一人进了仙影之森,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有几个记名弟子从躲藏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交头接耳一番后,分几路也跟着离开了。 温余深知自己实力不济,所以用一颗灵貂绿珠从一位同门师兄手中换得了一份仙影之森的外围地图,按照上面标註的不同灵兽区域,很小心翼翼的绕路游走,幸好月凝花并不少见,这一路倒也安安稳稳的采了不少。 不过走着走着,温余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四周太安静了,突然间他就好像走进了另一个地方,原本还有的虫鸣鸟叫一瞬间消失不见,连空气中猎猎唿啸的寒风也失去了踪影。 温余一下子警惕起来,环顾向四周。 听说只有达到玄品以上的灵兽才有可能领悟出域的力量,但这种等级的灵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已经很小心的选择了外围最边缘的路线在走,如果这样都能倒霉的让他遇到玄品灵兽,这个只能代表灵兽发疯,兽潮爆发了。 所以更可能的是——人为的阵法! 果然只见四周倏的竖起了一圈如水的波纹,遮住了周遭的一切景色,像一个罩子一样,把温余关在了里面。 温余率先想到的是觊觎他手中雪翎鹰幼崽的人,不过在看到走出的几个熟悉面孔后,温余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不过令温余有些惊讶的是其中一个人,他只见过对方一面,就在昨天,不过也算印象深刻,那个人就是曾在仙影之森自荐想要拜入师尊座下的精英弟子——林清,如今竟也站在这里。 「小畜生,终于抓到你了。」 林清阴沉沉的冷笑道。 和之前那一面相比,此时的林清身上少了一份意气昂然的骄傲,多了一份晦暗的阴狠,整个精神面貌相差甚大。 温余不解。 「你和,那人,是一伙的?」 林清抱胸仰着头轻蔑的冷笑。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温余诚实的点点头。 林清恶狠狠道。 「我就说看不惯你这装模作样的虚伪!你明明就是个废物!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装柔弱耍心机,我觉得噁心!」 对于林清的谩骂,温余的反应并不是生气,他只是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静静的开口道。 「你是因为,师尊的拒绝,所以,迁怒我。」 一下子被点破了心思,林清的面目顿时一阵扭曲,狞恶咒骂起来。 「陆鸣沧算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他是被灵药堆出来的药罐子金丹,仗着掌门撑腰目中无人!我当时眼瞎了才会想要拜入他座下,狗屁不是!」 温余可以无所谓对方骂他,却无法忍受他对师尊如此不敬,怒火顿时从心底燃起。 「闭嘴!辱骂,师师长,罪不可恕!」 可惜温余并不习惯与人吵架,憋的脸通红才磕磕巴巴的喝出这么一句,一下子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哟,小废物居然凶起来了。」 「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结巴,哈哈哈哈哈,你你你,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还是条衷心的狗。」 「我看那陆鹤洲对他也挺宠的,听说还送给了他一只雪翎鹰幼崽,这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还能是什么,鍊气四层的小废物,当然只有那副淫。盪的身子能有点用处咯。」 「你们说,不会是做了炉鼎吧?」 「那咱秦少岂不是只能用二手货了。」 「别瞎说,看着点你那张没把门的嘴!」 温余气急,目光发狠的瞪着那些笑容淫。邪的人,心中的怒气越发汹涌,他紧攥着拳头,唿吸粗重,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砸死那几个诋毁他师尊名声的人。 他太没用了。 沉重的自责刺激得温余眼眶发红,他紧咬着下唇,努力的摆出兇狠的模样,不让别人看出他的软弱。 不能哭! 温余深吸了一口气,倏的垂下了头,在覆盖的阴影中,温余敛起的眼眸微微阖起,又再次睁开,眉头微挑,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晃而逝的精光。 他抬起头,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四周,又扫过围堵着他的那几个人,嘴角微勾,若有所思道。 「哦,一个局啊。」 嗓音轻佻,从容不迫的模样。 林清眉头紧蹙,他莫名觉得眼前的青年好像突然之间变了,但他想不通其中的缘由也没闲心去验证,心中肆虐的恶意很快就占满了所有。 「小畜生,不用看了,你逃不出去的,这是个上品阵法,就算你打出求救记号,执法堂的人也看不到。」 他歪了歪头,一脸的讥诮,仿佛享受着居高临下的捉弄,像对待一只落在掌心的宠物般,撒下自己的恩施。 「要不然你跪着求求我,我倒可以帮你劝劝秦少爷,让他不至于把你玩死。」 第444页 周围又是一阵看热闹的大笑。 温余表情不变,静静看着林清,直看得林清心里一阵发慌,忍不住兇恶的怒斥了一句。 「小畜生,看什么看!」 温余这才慢慢的开口。 「行啊,你,过来一点,让我,抱着你的腿,求饶。」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莫名的有一股诱惑的味道,林清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竟直愣愣的听信走了过去。 直走到温余的跟前,林清才骤然回过神来,脸色大变,想要马上后退,却已经躲闪不及,一柄剑以极快的速度,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小腹中。 众人皆惊。 林清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贯穿的小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伸出手颤抖的指向正对着他浅笑的温余。 「魔……魔……」 温余漫不经心的抽出剑,看着自己被血液喷洒染红的衣衫,厌烦的压了压眉,退后两步甩了甩剑上沾染的血珠,才眯眼笑了笑,启唇道。 「不,你,才是魔。」 周围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冲上前按住了温余。 温余被反扣着肩膀,死死的按压在泥地上,他毫不反抗,咧着嘴哈哈大笑,泥灰与血液染脏了他的面容,明明狼狈至极,可这诡异的模样,却莫名让众人觉得背后阵阵发悚。 林清被拖到了一旁,然而他被伤了脏腑,已然无救,感受着生机的流逝,林清侧着头看着被按压在地上的温余,滔天的恨意致使他面目狰狞如恶鬼,口中呵呵嘶吼。 「我要杀……杀了他!杀了他!」 秦信走进阵法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一幕,他看了看死不瞑目的林清,又看了看被众人死死压制住的温余,扬了扬眉,眼底带着一抹诧异。 「这是怎么了?只是晚来了一步,我错过了什么?」 其他人纷纷出声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秦信听罢,表情更惊讶了,他慢慢踱步到温余的面前,弯下腰伸手攫住了温余的下颌高高的抬起。 看着温余的冷脸,秦信毫不在意,用指腹划着名温余的脸颊,一脸的贪婪,笑道。 「你倒是给了一个不小的惊喜啊。」 温余厌恶的勐撇开头,冷冷道。 「别碰我,噁心。」 秦信哈哈大笑,充满欲。望的目光牢牢的盯着温余,沉声对周遭人命令道。 「都退下吧。」 他要开始享用他的猎物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谄媚道。 「秦少,这小子有点邪性,您看要不要小的把他捆起来?」 秦信并不在意的摆摆手,目光下。流的扫过温余的全身,摸着下巴邪笑道。 「不必,我就喜欢烈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退出了阵法,远远的守在一边,阵法里只剩下秦信和温余两人。 温余被松开了控制,立刻站起身退后了几步,戒备的盯着秦信。 秦信抬起下颌,伸手朝他勾了勾。 「你若是愿意主动服侍我,我倒是可以花点心思去求师父问陆师叔要了你。」 温余咬牙怒视着他,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温余才似无可奈何走投无路般,倏的卸了气,不甘的瞪着秦信,声音颤抖道。 「你,真的不会,杀了我?」 秦信的嘴角咧开,笑容越来越盛,柔声安抚道。 「当然,我疼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捨得杀你,来,过来我抱抱。」 温余表情迟疑不决,瑟缩的抖了抖身体。 「可是,我,我,杀人了。」 秦信瞥了一眼另一旁林清的尸体,皱了皱眉随手一挥,一件衣袍飞出去遮住了林清扭曲的面容。 「死了就死了,别担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小鱼儿乖,快点过来。」 听了秦信的话,温余这才慢慢挪动着脚步靠过去。 十步,七步,就在相差五步之距时,缩着脖子垂着头的温余突然勐地抬起了头,漆黑的目光中满是狠戾,手中一晃,剑光一闪,飞刺向秦信。 「叮」的一声,温余手中的剑被拍飞了出去,一只手掐住了温余的脖子,将他压进了自己的怀中禁。锢着。 秦信贴着温余的耳朵发出呵呵的嘲讽。 「小宝贝,同一招对林清有用,对我可不适用了,你觉得我有这么蠢吗?」 温余被掐得难以唿吸,只能发出粗劣的「呵呵」声,拼命的挣扎。 「太不乖了,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像在你师尊面前那样听话多好。」 秦信悄声言言,一边贪婪的贴在温余的颈侧,嗅闻着那段细腻光滑的皮肤,满脸的迷醉。 温余黑眸沉沉,闪烁着锋锐的仇恶的光芒,嘶哑的声音从那张嫣红的嘴唇中一字一顿艰难却满含凶戾的蹦出。 「你,也,配!」 突然,温余腰间的灵兽袋光芒一闪,一只雪白小巧的白糰子突然出现在空气中,啾啾叫着朝秦信扑过去。 秦信眉一蹙,认出了那是只低品的雪翎鹰幼崽。 正打算随手挥掉,却见那雪翎鹰幼崽的爪子上倏的闪过一道银光,突然间,一股危险的预感传来。 秦信下意识的松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祭出了防御法宝,却见一道灼眼的亮光闪过,一道恐怖的烈焰朝他轰击而来,「砰」的一声把他整个掀飞了出去,「噼啪」的碎裂声传来,他的防御法宝连带着周围的困锁阵法全部迸裂开来。 第445页 「噗。」 秦信倒地,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抱着雪翎鹰幼崽跌倒在地上的温余,气急败坏的朝四周涌过来的手下怒吼。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温余眼眸暗沉,死死的盯了一眼远处的秦信,又扫过那群朝他扑来的人,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当机立断爬起身飞快的跑向森林深处。 他不敢求救,也不相信清玄派的任何人,所以,他宁愿死在灵兽口中,也绝不要被秦信抓到。 温余漆黑的眼眸越发的阴沉,怀中的雪翎鹰很懂事的没有挣扎,只是很小声的啾啾叫着,仿佛在安慰着温余。 温余摸了摸它热乎乎的身体,扫到它爪子上的那个细小的银环,那颗沉冷的心倏的一动,眸光轻颤。 师尊,小傻子的师尊。 真的能信任吗? …… 温余逃了很久。 雪翎鹰爪子上的那个银环是个玄品法器,他也是才刚搞清楚这件东西,攻击力巨大但却只有五次发动机会,而为了逃离追捕,温余已经使用掉了三次。 眼前越发昏暗,四周在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得悄然无声,隐隐的有一股危险飘荡在空气中。 温余警惕的看向四周,慢慢的向前探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死在这里。 雪翎鹰幼崽被他放回到了灵兽袋中,此时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吱呀的枯叶声从脚底传来,冥冥中,温余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住了,对方的目光中满是恶意。 就在转瞬即逝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林缝隙间一闪而过。 温余一惊,想也没想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才跑几步,他只感觉脚下突然一空,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朝地上倒下去。 许久都不见温余站起来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疾风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温余倒地的地方,此时的地面上根本没有温余的身影,而且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疾风豹试探着往里钻了几步,突然间「砰」的一声,它就被弹飞了出去,顿时嘤嘤惨叫着跑开了。 一阵凛冽寒风吹过,枯叶飞舞,转瞬间地面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样,林间一片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不曾出现过。 另一边清玄派主峰的其中一座宅院中,泡好了药浴,正呆在床上打坐修炼的陆鸣沧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机械的系统播报声。 【叮咚,系统提示,剧情发生改变……已修正,进入下一阶段,是否选择将时光速流至十年后?】 陆鸣沧勐地睁开眼睛。 【温余已经得到金手指了?剧情发生改变是什么意思?】 他皱眉问童话书。 童话书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呀,不过主角应该是得到传承了,所以才能速流时间。】 陆鸣沧拧着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我选择速流时间。】 【叮咚,系统提示,因不可抗因素,速流时间失败,请宿主慢慢等待剧情点发生。】 陆鸣沧:「?」 哈?还能失败的?那这问了个寂寞? 陆鸣沧目光危险的盯着亮晶晶的童话书,声音沉沉。 「所以说,我要慢慢度过这十年时间?」 童话书怯怯应声。 「好像,是捏。」 啧。 第170章 陆鸣沧虽然已经知道温余的情况,但对外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心扮演着因为自身修为下降而颓靡的可怜虫。 直到一个星期后,陆鸣沧才被告知弟子失踪的这件事情。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几个徒弟,温余装做毫不知情的模样,压了压眉心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 为首的张华一脸自责道。 「回禀师尊,我等发现温师弟失踪已有七日余,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无任何发现,不得已,这才拜託小宋师叔帮忙,前来禀明师尊此事。」 原本一个记名弟子的消失根本无人会过问的,更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但奈何凌云峰拢共就那么几个弟子,温余还是所有人中看起来最得师尊喜爱的,所以他的失踪才引起了关注。 坐在温余下首的宋盈盈开口询问道。 「你等说说具体情况,何时消失、何人发现?」 柳依依眼眶通红,泪盈盈的举手。 「是我发现的,那天师尊送了温师兄一只雪翎鹰幼崽,我很喜欢,所以晚食结束后就忍不住跑去找温师兄,等了许久,天都黑了温师兄也没有回来。」 抽噎了一下,她继续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去了,等到中午发现还是没人,正巧碰到云师兄也来找温师兄,我把事情告诉了云师兄,云师兄就突然着急起来,说温师兄可能出事了,我吓了一跳,就找了大师兄,我们一起开始找温师兄,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师尊,小鱼儿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呜呜呜……」 柳依依越说越害怕,哇哇大哭起来。 陆鸣沧在心里嘆了口气,柳依依毕竟还是个天真的小姑娘,身边的玩伴一下子失去了踪迹,努力找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心里肯定一直憋着恐慌,现在见了他,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防瞬间松懈,情绪也一下子控制不住了。 第446页 感觉像欺负了小姑娘,陆鸣沧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不过他并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依旧是那副蹙着眉不愉的表情。 倒是宋盈盈安慰了柳依依一嘴,把小姑娘劝的情绪平稳后,她就转头看向了跪在柳依依身侧的云笙,目光锐利的质问他。 「你当时为何能确定温小侄出事了?」 云笙先是看了一眼头顶端坐正位的陆鸣沧,才俯下。身认认真真的解释道。 「回师叔,这事其实怪我没多注意,我当时带着温师弟去了灵兽园登记后,因为有事又去了一趟灵植园,发现灵植园和丹药房在调取一批月凝花,就和温师弟提了一嘴,因为听说是丹主取药,我们就猜测这些草药是……是给师尊取用的,我当时没太在意,但后来想想温师弟当时的表情似乎很是凝重忧虑,我就怕温师弟是觉得自责,所以跑去仙影之森摘月凝花了。」 不得不说,云笙的解释很合理,如果陆鸣沧不是提前知道一些内情的话,怕是也要被他骗了去。 不过他也确实是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但童话书向他解释过,即便剧情有所改变,既然是已修正的,那就说明改变的剧情内核是和原剧情相差无几的。 也就是说,原剧情里云笙给温余吃了迷药,把他送给了秦信,这个剧情虽然已经改变,但里面的相关人物不会变化,一定是由秦信伙同云笙主观设的局,只是说此局的内容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毫无疑问的是,云笙一定知道内情。 陆鸣沧当然不会拆穿他,他乐得看他在这儿演戏。 宋盈盈在一旁沉思,张华连忙继续禀报导。 「禀师尊,师叔,我等发现温师弟失踪后,便第一时间去了仙影之森的驻地询问,当值人员告诉我们温师弟确实于前天午时骑着一低品灰鸦去了仙影之森,但无人注意到他的动向,我们还找到了与温师弟交换仙影之森外围地图的师兄,证实了温师弟确是进了仙影之森。」 宋盈盈颔首又道。 「你们可去寻了?」 张华连忙解释道。 「因为执法堂说林中并无求救信号发出,所以我等先是等了两天,但迟迟不见温师弟的踪影,我等便寻求执法堂的帮忙,在仙影之森外围寻找……」 说到这里,张华的表情发生了异常,他迟疑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些惊讶又不明。 陆鸣沧微阖的眼眸睁了开来,沉声命令道。 「说。」 张华吓了一跳,慌忙道。 「执法堂在林中发现了一具精英弟子的尸体,他们说,通过剑痕辨别,是记名弟子的佩剑,在尸体的手中还发现了一片淡蓝色的衣角,而且,而且地上用鲜血写了……写了温师弟的名字。」 温余一下子从失踪人员变成了残杀同门的在逃人员,这样的突变让张华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也是他不得已寻求宋盈盈帮忙,面见陆鸣沧的根本原因。 陆鸣沧也惊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温余难道把秦信杀了?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一个精英弟子,而且如果秦信死了,太上三长老早就寻上门来了,不至于一点声响都没有,到现在为止,这个事情里好像一点关于秦信的影子都没有,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精英弟子?是谁?」 陆鸣沧冷声问道。 「是东山赤霄峰的一位叫林清的精英弟子,有旁人佐证说这位林清师兄和温师弟之间有过节。」 张华又开始闪烁其词。 陆鸣沧蹙眉。 「什么过节?」 「这……」 张华为难的看了陆鸣沧一眼,踌躇不定。 一旁的宋盈盈垂眸想了想,转头对陆鸣沧道。 「师兄,当初在仙影之森想要自荐拜你为师的弟子好像就叫林清……这其中的过节难不成还有我的份?」 宋盈盈想到自己当时好像因为想要看热闹,还使劲撺掇了一把,不禁有些心虚和无语。 就因为这么点事,两人就有了所谓的仇怨了? 看温小侄那傻乎乎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会主动与人结仇的,那这所谓的过节又是从何而来? 宋盈盈心里虽然有稍微的偏袒意思,但她也能很大概率的确定应是那叫林清的弟子觉得被拒绝了面子上过不去而单方面恶了温余,这样才产生的过节,而这种心胸狭窄,倚势欺人,迁怒无辜的弟子,宋盈盈最为不耻。 清玄派虽然并不阻止门内弟子比斗切磋,却绝对禁止私斗,但这种事情实际上很难防,所以宋盈盈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应是那叫林清的弟子气不过想要教训温余一顿,却没想到大意之下被温余反杀了,当然,是否真的是为温余所杀这还有待考量,虽然一切指向都很明显,但正是因为太明显,太巧合了,总让宋盈盈有一种没那么简单的感觉。 一个鍊气十二层的被一个鍊气四层的反杀,真要为真,这林清死的也属实过于窝囊笑话了。 陆鸣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林清这号人是谁,宋盈盈提到拜师才稍稍冒出点印象。 但还是很茫然。 嗯?不是和秦信有关的小喽啰吗?真的是因为拜师的事情迁怒的温余? 下方的张华看了看陆鸣沧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请师尊恕罪,弟子实在不知这该如何处理此事。」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只是因为师尊没什么徒弟,各项事务这才落在了他的头上,但也只是日常琐碎罢了,碰到这种事情,他也束手无策。 第447页 尤其执法堂那边还在等着给温余定罪,即便他极力拖延,最后要不是灵兽园的管事出面牵线,他还真是很难见到小宋师叔,更别说现已深居主峰的师尊了。 陆鸣沧能明白张华的难处,也怪他这个不靠谱的师尊,实在是第一次为人师,没什么经验,一心关注着主角,倒是把其他弟子全都丢到了一边,连个传信符都没给,害的弟子想要找他这个师尊都求路无门。 所以陆鸣沧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软声安慰了他一句。 「你做的很好。」 扫了一眼门外晃动的人影,陆鸣沧手一挥,门户顿时自动大开,他没理会外面惊唿的人群,从容不迫的朗声道。 「执法堂若为难你们,让他们找我便是,人,我要见到活的,答案,我可以现在给。」 眼皮淡淡的撩起,目光如炬,微皱的眉心透着一股凌厉,低沉的嗓音响起,携带着十足的压迫性,说道。 「温余,无罪。」 一片譁然。 宋盈盈看着端坐于主位的俊美男人,看着他优雅淡漠的面容,不禁轻轻的嘆了口气,唇角却不由得的悄悄勾起,眸中一片欢喜与崇敬。 师兄真是太迷人了! 之后的事情陆鸣沧没再多关注,就算众人有所非议,也没人敢到陆鸣沧面前说,即便岳之宗知道了这件事,也只是责怪陆鸣沧操心琐碎,而没有安心养病,这下子众人更加不敢指摘陆鸣沧了。 执法堂也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还加派了人手去寻找温余,当然,没人找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还是慢慢平息了下去,陆鸣沧也只能从张华的留信中获得一些消息,比如秦信小队在仙影之森遇到高品灵兽,伤亡惨重,比如云笙情深义重,多次进入仙影之森找寻师弟踪影,身受重伤等等。 日子一天一天的度过,日升月落,一眨眼就一个月过去了。 这此期间,陆鸣沧总共积攒了2833.6点灵力,获得73张卡牌。 其中白卡22张,从头到脚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给陆鸣沧凑出了两大套行头,全都是免费抽抽到的,绿卡27张,其中有5张任务卡,22张五点换十点的灵力卡牌,蓝卡13张,红卡6张,紫卡5张,没有抽到金卡和黑金卡。 就是这么非。 看着今天再次出现在面前的一整排白色卡牌,陆鸣沧感到很忧伤。 他运气真的有这么差吗?还是童话书从中作梗? 相比起前一种,陆鸣沧更愿意相信是后一种。 可他没有证据,只能恨恨的听着童话书在他耳边哈哈嘲笑,然后抓起它团吧团吧从窗口扔出去泄愤。 仰倒在躺椅上,陆鸣沧在脑海中点开自己的卡牌册开始看起来。 自从见识了几次「喜人」的出卡率后,他就已经无心再关注这些令人心情不愉的东西了,之后只要是带除了白色以外颜色的卡牌,他连看都不会看一下,就会收下来,导致这些卡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陆鸣沧都还没搞清楚。 现在一个月过去,他终于是想起来要认真看看了。 五张绿色任务卡看了就发现不看也罢,他先前还有剩下一张【与主角对弈一局。】的卡牌未完成,和本次的加起来就是六张任务卡,这些任务都和主角有关,什么与主角共饮一杯,和主角赏花作诗,比较特别的给主角过一次生日。 看着这越发怪异的任务,陆鸣沧陷入了沉思。 【又是喝酒又是赏花,还要过生日,你们这任务是仿着「情侣约会一百件浪漫小事」生成的?】 陆鸣沧不解的吐槽。 谁家师徒干这事儿?到底是师徒还是情侣啊? 【额……不是吧?】 童话书同样茫然。 陆鸣沧看着一问三不知的童话书,无语的摆摆手,不打算再理会他。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反正也要等十年后主角出关回到清玄派了才能进行,先放到一边去。 陆鸣沧把绿卡撇到一边,继续看起自己的卡牌来。 13张蓝卡都是稀有度为中、高的灵草符咒法宝,这种东西陆鸣沧有很多,根本不在意,当然也有比较特殊的,比如会模仿人声的慕音草,闻了花香会想亲亲的吻兰。 红卡就是单纯的换灵力卡,20换40,加倍赚。 5张紫卡就比较有意思了,分别为异常状态消除卡,指鹿为马,幸运星,厄运连连以及变形。 异常状态消除卡陆鸣沧曾经用过,作用就是卡如其名,消除身上的异常状态。 指鹿为马是一张主动的魅惑技能卡,单一性的魅惑,施术时间可持续24小时,但被施术方可能会有一定机率甦醒,比如被危及性命时。 幸运星和厄运连连这两张卡作用是相似的,但效果是相反的,幸运星是提升卡主在24小时内的运气,反之,厄运连连就是让卡主在24小时内变得倒霉,当然这种状态并非持续性,而是概率。 最后的变形卡牌,是能指定某人变形为某物,期限为三天。 不得不说大部分都是奇奇怪怪的卡牌。 再次感嘆自己那感人的运气后,陆鸣沧点开了那张幸运星卡牌,开始犹豫要不要试试效果。 可还没等他想好结果,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系统那没有感情的电子音。 【叮咚,系统提示,被动卡牌——特殊事件卡已被激活,通道构成中,构成完毕,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第448页 陆鸣沧一愣。 「哈?」 【倒计时五秒钟,五,四……】 陆鸣沧一慌,喊道。 「等等!」 可惜系统根本不理会他。 【三,二,一,开始传送。】 「童话书!」 陆鸣沧只来得及吼出这么一句,就感觉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呆滞在半空中一整个凌乱的童话书看着陆鸣沧安安静静躺在躺椅上的身影,怯怯的唤了一声。 【宿主?】 毫无响应。 【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宿主呢?我那么大一个宿主呢?】 【呜呜呜呜,童话书出bug了!】 第171章 陆鸣沧是被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的,刚一睁眼,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空壳,浑身无力,唿吸困难,一阵难以忍受的痒意从喉间传上,逼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趴在床边艰难唿吸的陆鸣沧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这感觉,和前几天穿越过来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了,一样的痛苦。 他这是又到哪儿了?童话书呢? 朦胧的视线内,周围是一片氤氲耀眼的红色,红绸锦色,火烛彩灯,照的人眼恍惚,耳边更是乐声连绵,人声不断,一片繁忙热闹之意。 陆鸣沧闭了闭眼眸,定了定神,手心底的异样和周围的嘈杂在提醒着他什么,抓取到「成亲」、「拜堂」、「沖喜」等词句的时候,陆鸣沧才勐地睁开了眼睛。 身下光滑的绸缎上,被他按压在手下的竟然是一些红枣、莲子、花生等具有明显象徵意义的东西。 所以说,这难道是他的,婚礼?! 被扶着坐起身重新整理仪容的陆鸣沧皱着眉揉了揉额角,努力的梳理着脑海中出现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 他好像又穿越了,不过这次似乎是他之前抽到的那张金色卡牌的作用,如果他没幻听的话,系统确实是说是那张特殊事件卡被激活了。 如今他联繫不到童话书,也打不开系统,灵力用不了,身上的储物袋之类的关于修仙世界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是换了个身体。 侧头看向一旁摆放在桌上的一面铜镜,镜中倒映出一张年轻却充满病容的脸庞。 苍白如纸的皮肤上泛着一股青白的病态之色,双颊凹陷,唇色泛紫,毫不夸张的说,是一脸短命鬼的面相。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现在的身份是景宁镇富贾一方的陆家的三少爷,名字也叫陆鸣沧,在十年前身染重疾,病入膏肓,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成了个离不开药罐子的废人。 虚虚晃晃的活过弱冠之年,又因为一场大病差点魂归西天,这时候就有人出主意,说可以成亲沖喜,找一位命格硬的新娘驱除厄运,改善运道。 没想到这个主意还真被採纳了,于是今天,就成了他陆鸣沧成亲娶妻的日子。 娶的还是一位男妻,名叫——温余。 陆鸣沧是怎么都没想明白他和主角是怎么从师徒关系一下子变成夫妻关系的,难不成是他吐槽童话书的那句「情侣约会浪漫一百件小事」成真的? 但既然关乎到主角,他就不能随意对待了,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让他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丽的大红婚服穿在身上,被整理的一丝不苟,身侧围着一圈侍女,有的手执蓖梳理着他长长的黑髮,有的拿着胭脂,似要给他抹脂点妆,陆鸣沧连忙抬手阻止道。 「不要这个。」 侍女犹豫的小声提醒道。 「可是夫人要您……」 侍女嘴笨,不知道该怎么换个形容才好,说的便遮遮掩掩的,不过陆鸣沧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有人不喜欢他这副病秧子的模样,要他在外人面前显得有活气一点。 从这里就能看出原主在这陆府其实并不受待见,不过这也能理解。 因为这陆府的当家主母其实不是原主的生母,原主的生母只是他爹陆百川的一个妾室,生下原主后就香消玉殒了。 原主可以说在这陆家活的很窝囊,只不过这些外人都不知道罢了,陆家在这景宁镇素有大善之家的称唿,所以舐犊情深,兄友弟恭的表面文章还是做的很足的。 可现在陆鸣沧穿越过来了,虽说要顺势而为不打算破坏剧情,但他也绝不是愿意任人拿捏、受气的性子。 淡淡的看了一眼侍女,原本还有点迟疑的侍女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胭脂,身后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侍女转头轻轻的摇了摇,咬了咬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就是觉得刚刚三少爷的目光……甚至比老爷还要有压迫力。 刚刚还因为体弱而昏倒的三少爷,怎么醒过来后,就变了? 大概是自己之前「突然昏倒」的消息传递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跑了进来,弯腰询问道。 「三少,您身体还可以吗?老爷问要不要让大少替您娶亲?老爷说了,外头贵可多,不能出了差错。」 陆鸣沧眼眸一转,唇角轻轻勾起。 这是怕他在成亲的时候昏过去失了他陆家的颜面吧,呵。 陆鸣沧掩唇低咳了两声,哑声道。 「去回父亲,我已无碍,不必劳烦大哥了,我之妻,还是由我自己娶回更为合适。」 第449页 「是。」 家丁出去没多久,就有人过来通知说新娘已到,他该出门迎亲了。 陆鸣沧就站起身,扶着小厮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绿色的枝蔓交错,红纱挂满了树梢,房檐廊角的红灯笼高高挂起,锦毯铺了满地,一眼望不到尽头,极尽华丽与奢靡。 陆鸣沧走到府门前,朝外望去。 红毯的尽头停靠着一顶火红的花轿,上等楠木的宽大轿身上雕刻着精緻如意纹画,彩绸为帘,印着浮金的囍字与精美的图案,轿顶镶嵌着莹莹的朱玉,四角装饰着珠翠的流苏,随着轿身的晃动而微微摇曳。 不得不说,陆家为了面子确实下了很大的大手笔,就是华轿载着男妻沖喜这件事,依旧令人唏嘘。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送亲队伍排的很长,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涂着大红胭脂的媒婆一脸喜庆的站在轿外正要吆喝,在见到跨步而出的陆鸣沧后愣了一下。 陆鸣沧没理会身后叫唤他的人,独自走下阶梯,来到了轿门外,然后才抬眼示意了一下媒婆。 媒婆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打着哈哈下意识的嘴快了一句。 「哟,新郎官这是等不及要娶美娇娘拉!」 说完才勐地反应过来陆家三少娶的是男妻,扯起脸皮顿时僵住了,显得有些滑稽。 陆鸣沧没在意她突变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媒婆连忙跟着哈哈笑了一声,揭过话题,提声吆喝道。 「请新娘下轿!」 红帘撩开,轿子里弯腰走出来一个头戴红绸盖,身着大红喜袍肩披霞帔的「少女」。 明明是男妻,却让人掩耳盗铃的穿着女装,也是着实可笑。 不过陆鸣沧当然不会对温余生气,他只是有些感嘆,不管是在修仙世界还是这里,主角好像都是小可怜。 看他左右张望着好像要自行下轿,陆鸣沧便朝他伸出了手。 「握着我。」 他的声音轻缓而温和。 对方似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放进他的手心,皮肤相触的瞬间,那只瘦削的手又轻颤着往后缩了缩,躲进了宽大的袖子。 陆鸣沧很清楚的看到了那只手上一晃而逝的还未消退的累累伤痕,他的唇顿时紧绷了一下,又很快勾起一个淡淡的浅笑。 陆鸣沧将手再次伸向前,在对方的手放下之前,隔着衣袖轻轻的扣住了那细瘦的腕骨。 「我的手很凉吧,是我冒昧了。」 少年顿了一下,没再拒绝陆鸣沧的举动,顺着他的力度,从轿内跨步而出。 等他站到自己身侧,陆鸣沧才更直观的感受到此少女是真的少年。 虽然被厚重的喜服覆盖,但少年身形高挑,实非女子的身量。 他依稀记得少年是农户之子,至下月才满16年华。 啧,难以言说。 迎着众多目光,陆鸣沧牵着他的「小新娘」在天边翻卷的彩霞中,踏着红毡,跨过马鞍,踩着石阶,在鞭炮齐鸣声中走进了府厅。 陆鸣沧很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病骨支离,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便已经累的后背冒汗,咳声难抑,仿佛五脏六腑全都要翻腾出来似的难受,原本还是他牵着「小新娘」,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小新娘」扶着他了。 大概是被他的咳声吓到,少年都来不及在意自己那一手的伤痕了,抓着陆鸣沧的手,努力的支撑着他的重量。 陆鸣沧也紧握着他,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粗糙却温暖的触感。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充满歉意道。 「咳咳,抱歉咳咳,还需要你扶着我。」 对方沉默着没有回答,就在陆鸣沧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一道很轻的声音从红绸盖下传了出来。 「没关系。」 陆鸣沧眼眸微眯,嘴角抑制不住的弯了弯。 两人肩并肩站在喜堂的中央,正堂之上坐着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男子,他笑容满面的抚着鬍子,满脸的亲切喜悦,这个人就是原主的爹,陆家家主陆百川,旁边坐着一雍容华贵妇人,她的脸上也挂着浅笑,不过那笑容分毫不变,显得格外的虚假,她是陆百川的夫人,陆家的当家主母林新月。 宾客皆至,新人静待,唱官开始喊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听着耳边的唱礼,握着红绸花的陆鸣沧突然有些恍惚。 他真的成亲了? 和温余? 这种恍然让陆鸣沧竟怪异的产生了一种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的莫名错觉,以至于在唱官喊到「夫妻对拜」的时候,陆鸣沧失神的迟疑了一瞬。 而对面的少年,竟也并没有弯腰行礼。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周遭一片安静,沉默的吓人。 陆鸣沧回过神来,连忙捂着嘴勐咳了一阵,然后才弯腰行礼,余光中,对面的少年直到他弯下腰后,才微微低下头,背嵴轻轻压下去少许。 看来少年是不愿意嫁的,应是陆家使了什么手段逼迫他就范的吧。 陆鸣沧暗暗猜测。 能理解,毕竟如果不是这个取向,哪个男儿会愿意雌。伏于人下呢,而且,还是他这样一个被病魔缠身,行将就木的药罐子。 「礼成,送入洞房!」 这次陆鸣沧被小厮搀扶着进了新房,陆鸣沧咳了一路,等坐到床上后就摆手挥退了众人。 第450页 「咳咳,都下去吧。」 因为这场婚礼特殊,新郎又是病秧子,既然堂已经拜了,那么接下来的流程新郎想要从简也没人会反驳,当然就更没人催着他去前堂敬酒了,一个个井然有序的退出了婚房。 随着「吱呀」一响,房门紧阖起,屋内瞬间只剩下一片压抑的静寂。 隔着一个院落,前厅和后院,热闹与静谧,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明明新婚的是他们,但欢闹的却是别家,不得不说,很是讽刺。 第172章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少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角,将背挺得笔直,他的双手拢在膝盖上,整个人一声不吭,甚至连唿吸都很轻。 不过也正是这寂静的氛围才显得那肚子里的咕咕叫格外的显眼。 应是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陆鸣沧猜测着,又摸了摸自己同样前胸贴后背的肚子。 他也饿了。 握拳低咳了几声,陆鸣沧撑起身走到桌前,桌子上放着两把壶,一个酒壶,一个茶壶,除此以外,还有几碟糕点,直看的人嘴巴泛干。 捻起一个桂花糕咬了两口,瞥到床上坐着的那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陆鸣沧挑了挑眉,倚着圆桌朝他轻问。 「不过来一起吃吗?」 少年的身体微微的颤了颤,却还是没有动作。 陆鸣沧眯着眼又上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慢慢踱步到了他的面前。 温余听着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心也跟着跳个不停,红绸盖头笼罩了他的目光,一片昏沉,直到一双绣金镶玉的鞋子走入他的视线之下,停住,站定在他的面前,温余不由得屏息凝神,紧张起来。 头顶的红绸被一下子掀开,眼前突然一亮,温余惊愕的抬头,正好和垂眸而下的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身形颀长,却瘦的厉害,模样生的极好,然而脸色却苍白如纸,眉目间氤氲着疲惫的病容,一看就是久病沉疴的模样。 他捏拳抵着唇发出压抑的低咳,修长而瘦削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透白的皮肤能清晰可见脉络与微微凸。起的青筋。 温余甚至还记得那双手的触感,一如那雪一样白色,是冰冷刺骨的,不似活人。 似注意到他的凝视,男人朝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温余便惊然的发现,原本显得清冷凉薄的男人在这一剎那竟如云雾被吹散开般的明朗起来,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里泛起涟漪,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温和而鲜活,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迷雾,而是如皎皎之月,如莹莹之光。 一时之间,温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行为是否冒犯,就这样怔怔的看了许久,直到对方浅笑的询问声打破宁静。 「不饿吗?」 陆鸣沧没太在意对方直勾勾的目光,只在少年的脸上很快的逡巡了一遍,确定这确实是少年时期的主角后,就顺口问了这么一句。 温余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陆鸣沧又低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间他脸色大变的捂着嘴吧低头勐咳起来,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身体都跟着颤动,后如同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般,勐地向前栽倒。 温余被吓了一跳,连忙弯腰伸手扶住趴扶在床边的男人。 「你……你没事唔。」 嘴巴里突然被塞进来一物堵住了他的话,温余惊的倏然后退,直到枣的甜味充斥口腔,温余才勐地停住想要往外吐的举动,瞪大了眼睛投向床边正一脸浅笑表情看着他的男人。 「你!」 陆鸣沧捂着唇又咳了几声,低笑出声。 「真的不饿吗?」 温余目光沉沉的瞪着那举止狂放,竟直接席地而坐的男人。 男人曲着一条腿倚靠在床前,姿态随性不羁,很顺手的从床上拿了一颗红枣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突然低低嘆气。 「唉,都不好吃。」 似因为刚刚的所行,男人那身华丽的喜袍变得有些凌乱,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如今浮现着淡淡的红晕,嘴唇也变得格外的嫣红,在摇曳昏黄的灯光下,又是与之全然不同的别样风情。 那双漆黑的眼眸瞥了过来,有狡黠的水光流动。 「我想喝水。」 低哑的声音捎带着咳喘,明明是很正常的语句,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色。气。 温余只觉得耳朵发麻,蹙着眉撇开了头去,装作没听见。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过了没一会儿,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一旁传来,温余额角抽动了几下,还是忍没忍住咬牙切齿的瞪过去。 「别装了!」 然而咳嗽声却没有一点止歇,那原本举止轻松的男人一下子佝偻起了身体,浑身颤抖得很厉害,仿佛要将肺咳出来。 温余迟疑了一下,还是挪了过去,然后就看到男人满头大汗,紧闭着眼睛仿佛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心一慌,连忙俯身扶起他,焦急道。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我叫人来。」 陆鸣沧咳得脑子都发疼,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艰难的喘息道。 「药……床,床头。」 所幸少年很机灵,很快速的就从床头摸到了一个药瓶,忙不迭倒了杯水过来,给陆鸣沧餵了药。 吃过药后,陆鸣沧的唿吸逐渐平缓下来,他仰头闭眸倚靠着床头休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第451页 「谢谢。」 礼貌又乖巧。 温余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各种糕点,然后选了一块红枣糕,三下五除二的大口吃掉,又倒了一杯茶水仰头喝完,想了想,最后又倒了一杯茶水转身走到床边,递给了还坐在地上的男人。 「喝水。」 陆鸣沧接过水喝完。 他又道。 「起来。」 陆鸣沧撑着床柱站起身。 温余没再理会他,转身又回到了桌前坐下。 身后的脚步紧随其后,很快,对面的木凳上也坐上了一个人。 温余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压了压想要翘起的唇角,还是没出声,自顾自的拿起红枣糕吃起来。 没过一会儿,另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也摸进了糕点盘子,悄悄的拿走了一块红枣糕。 低咳的声音时不时的在耳边响起,虽然惹人烦躁,听久了竟也习惯了。 就这样又相对安静了一会儿,陆鸣沧手执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出声轻问道。 「你叫,温余?」 吃得口脂都花了的漂亮少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嗯。」 「多大了?」 「十五。」 果然……罪恶啊。 陆鸣沧沉默着暗暗腹诽。 吃了两块糕点就饱了的陆鸣沧起身去放置的水盆那里洗了洗手,然后带回来一块布巾递给了温余。 温余茫然的看着他。 陆鸣沧指了指他的脸,温余还是瞪着他没动,陆鸣沧便开口提醒他道。 「口脂,花了。」 温余脸一热,「唰」的扯过来陆鸣沧手中湿润的布巾,一把煳在脸上使劲的揉起来。 看着温余那仿佛要把自己的脸磨掉的劲道,陆鸣沧吓了一跳,忙抬脚走进一把拽住了温余的手腕。 温余立刻像被猫抓到的老鼠般,动静极大的反射性「啪」的一下甩开了陆鸣沧的手。 「你干什么!」 温余握着自己的手警惕的瞪向陆鸣沧。 陆鸣沧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手背,又看了一眼像刺猬一样的温余,无奈一笑,温声解释道。 「你这样擦不干净的。」 温余顿在原地沉默。 陆鸣沧拿起桌上的布巾,重新去洗了一遍,走过来声音轻软的劝道。 「我帮你擦吧,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不会碰到你。」 温余依旧沉默,不过那双瞪圆的眼睛还是稍微柔和了一点下来,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直勾勾的看着陆鸣沧。 陆鸣沧试探着往前伸出了一段手。 温余虽然还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脑袋,不过身体却没有动。 僵持了一会儿,陆鸣沧又把手探得更近了一些,这次温余没有丝毫动弹,只是那双黝黑髮亮的眼眸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鸣沧。 最后陆鸣沧终于还是成功的把布巾贴到了温余的脸上,他注意着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又轻柔的擦拭起温余脸上残留的脂粉来。 两人相隔并不近,也没有任何皮肤的接触,但温余还是感觉自己的耳朵越来越热,心脏越跳越快。 终于结束这场怪异的举动后,温余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冒了一层薄汗。 喜烛已燃去了三分之一,两人在那之后并没有交谈,各做着自己的事情。 温余还是在吃东西,不过他放慢了速度,吃的很慢,陆鸣沧则支着手,倚靠在桌子前,侧头随意的翻看着一本杂记。 等发现身边的咀嚼声停止,陆鸣沧抬起头就看到温余双眼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酒壶。 心一动,陆鸣沧提起酒壶晃了晃,问他。 「要喝?」 温余眼神发飘,耳廓一片粉红。 陆鸣沧笑了笑,抬手斟了两杯,拿起其中一杯,向前送了送。 「喝吧。」 却见温余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似挣扎许久,最后双眼一瞠,表情壮烈的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穿过陆鸣沧的手臂,彼此手臂交叉着将酒送到了嘴边。 陆鸣沧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惊讶的看着温余的动作。 突然之间,喝酒就变成了喝交杯酒。 陆鸣沧失笑,却也没有阻止,酒杯送到嘴边,仰头喝下。 看着温余一下子变得红扑扑的脸颊,陆鸣沧又无奈又好笑,夹杂着一点坏心的捉弄,陆鸣沧撑着下颌,歪着头靠近了对方一点,嗓音低沉的悄声问他。 「除了合卺酒,还学了什么?」 温余的思绪反应有些迟钝,但本能却下意识将目光投到了不远处的大红喜褥,扫了一眼,又快速的瞥了开去。 不过还是被陆鸣沧抓到了。 陆鸣沧「噗嗤」一下,笑出声。 「呵,哦。」 瞭然于心的应声,尾音婉转轻扬,勾着笑意,带着一点玩味的散漫,嗓音低低的缠上,直撩拨的人耳根发烫。 几乎是一剎那,温余从脸颊开始,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脖颈,连秀气的耳朵都红的仿佛滴血。 第173章 【宿主……】 脑袋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童话书的声音,陆鸣沧顿了一下,凝神细听。 【宿主……我是童话书!】 果然,那声音越发的清晰,不过像是接触不良似的,有些断断续续。 来的正好,陆鸣沧正好有事情要问它呢。 第452页 想了想,看了一眼侧身对着他的温余,出声道。 「好了,点心也吃了,合卺酒也喝了,我们该歇息了。」 温余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住,虽然极力表现出冷静的模样,但陆鸣沧还是看出了少年脸上一闪而逝的愤怒与不甘,夹杂着一丝惶恐不安。 嘆了口气,陆鸣沧并没有说什么,只当没看见他的表情,站起身洗漱了一番后,就躺上了床。 周遭的气氛就这样安静了许久,陆鸣沧透过红纱帐隐约看见少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背影,他并没有开口催促,不过没多久,陆鸣沧就听到细微的声音传来。 是倒水,喝水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陆鸣沧就听到一个很轻的脚步声慢慢的靠了过来,接着身侧的床铺就传来了动静。 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酒味也伴随着从身侧传了过来。 陆鸣沧迴转身,就看温余满脸通红,醉意蒙蒙的倒在被子上,他连外衫都没有脱,像是极其没有安全感,如虾子般紧紧抱着自己,蜷曲着身体缩在床的边缘一动不动。 陆鸣沧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提醒道。 「醒醒,躺进来好好睡。」 对方毫无动静,双眼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 又嘆了一口气,陆鸣沧坐起身凑过去伸手揽住了温余的身体,他很敏锐的察觉到手下的身躯倏的僵硬了一下,原本平缓的唿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紧闭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颤动不止。 陆鸣沧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戳破少年的伪装,而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他揽着温余,防止着对方的身体从边缘掉下去,然后另一只手慢慢的从他的身。下抽出被压住的被子。 用被子裹住少年的身体,确定他掉下去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后,陆鸣沧才收回手,压抑着咳嗽再次躺下去。 温余紧绷的身体直到身侧的动静平息下去才慢慢的松懈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水润的眼眸中还带着醉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男人的侧脸,面无表情。 男人即使在睡梦中都还是咳得很厉害,眉头紧蹙,唇色泛白,没了那双漆黑幽深的双眸点缀,这张脸上的病容便越发明显了,不过,他确实长得很好看,除了瘦,似没有一点瑕疵。 温余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等回过神便发现身侧男人已然没有一点动静,咳声消失了,对方的脸颊惨白的像一捧寒冬的雪,没有一丝生气,就连胸膛上那微弱的唿吸起伏似乎也都消失了。 就像死了一般。 温余倏然一惊,勐地坐起了身,心跳的厉害。 神色变化了一番,温余咬咬牙,伸出手慢慢的凑到了男人的鼻下,不自觉的屏住了唿吸,仔细的感受着。 过了一会儿,温余才倏的松下一口气。 还有气息。 后身体又勐地僵住,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极其的难看,那双黝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沉沉的散发着危险,兇狠的落在男人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上,盯了许久,紧攥的双拳才骤然松开,温余挪开视线,动作很轻的再次缩回了被子里。 两人虽然躺在一起,但中间却隔着一大段距离,温余坚持着想要熬过这段时间,但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床上太过温暖,渐渐的他的眼皮就越发沉重,思绪飘散不知所踪,最后,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沉沉睡了过去。 烛影闪烁,炉香裊裊,窗外的也越发的深沉。 陆鸣沧虽然是沉睡的状态,但实际上他的意识正在识海里与童话书交谈。 一人一书终于联繫上了。 童话书哭唧唧的向陆鸣沧诉苦。 【宿主,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陆鸣沧一眼就看出来它在假哭,便毫不客气道。 【你真的不知我是怎么过来的?难道不是你给的那卡牌吗?】 童话书被堵住了话,声音变得有些尴尬,扭扭捏捏道。 【哎嘿嘿,这个,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捏。】 陆鸣沧懒得再和它掰扯,正色道。 【还不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童话书立刻又活跃起来。 【是这样的宿主,您现在是在主角的试炼幻境中。】 试炼幻境,陆鸣沧轻轻重复了一遍,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系统提供的剧情里似乎有简单提到过这方面。 很容易理解,既然这是一本同人文,那必然是要发展主角攻受的感情线的,那么在主角漫长的修炼到过程中又怎么能白白浪费了这美好时光,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候,更是需要感情的温养,让温余对云笙产生特别的情绪,牵挂或者更深的爱情,这样等主角出关后,两人碰撞出的火花才会更加的激烈,剧情也显得更加的合理。 但这段主角攻受修炼期的谈情说爱,系统只是非常简单的提了一句,陆鸣沧压根不清楚具体情况,也就更不会想到自己这第三方居然也有戏份。 【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陆鸣沧问道。 童话书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期期艾艾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捏……不过问题不大!宿主您只是旁观者,就当做了个梦,简简单单的看了一场电影就好。】 陆鸣沧很无语。 【那我要你有何用?】 童话书对戳着书页,委屈巴巴道。 【有用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有帮宿主争取到好处的!】 第453页 似乎怕陆鸣沧不相信,童话书忙不迭的解释道。 【因为这是特殊情况,这个幻境又很脆弱,所以宿主原本是不允许使用系统的,在此之前,您的系统界面是全部封锁的吧,但现在,我给您争取到了几项权利!】 陆鸣沧来了兴趣。 【是什么?】 【第一,您的那些绿色卡牌任务可以在这里继续执行,第二,您可以选择三张现有卡牌在这个幻境里使用,第三,幻境结束后将补偿您三百点灵力值。】 陆鸣沧若有所思。 童话书得意洋洋。 【怎么样宿主,童话书是不是很有用!】 【嗯,不错。】 陆鸣沧敷衍的夸了一句。 童话书嘿嘿笑得灿烂,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宿主别担心,幻境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这里一年外界才过一天,等您回去那些该有的灵力和卡牌都是可以补回来的。】 陆鸣沧点头,并没有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 童话书耐不住寂寞,问陆鸣沧。 【宿主,你见到主角攻受了吗?幻境脆弱,我不能出去也不能探查。】 陆鸣沧又点头,高深莫测道。 【见到了,就睡我身边呢。】 【啥?】 童话书懵逼。 陆鸣沧掀了掀唇。 【我和主角现在是夫妻关系。】 【……】 【不过我试探过了,温余并没有修仙界的记忆。】 童话书还在茫然中,颤颤巍巍道。 【那……主角受呢?】 陆鸣沧气定神闲。 【虽然还没见到,不过若我猜的不错的话,主角受应该是我那在外面经营产业没能赶回来参加我婚礼的二哥——陆云笙。】 童话书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下去了,虽然它没有下巴,但依旧无比震惊。 这是怎样的一场伦理大戏! 最终童话书还是没听成八卦,依依不捨的离开了。 陆鸣沧脑海中的系统中,六张绿色任务卡被激活,除此以外,还有他选择的三张保留的卡牌。 清一色的紫色卡牌,分别是厄运连连,指鹿为马以及一张异常状态消除卡。 既然只能选三张,那必然要选最贵的,幸运星和厄运连连是相似的,陆鸣沧就择一而选了,而变形这张卡牌和这个世界太格格不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鸣沧就pass了这张卡,于是就剩下另外两张了。 弄好这一切后,陆鸣沧就脱离了识海,眼睛一睁,眼前一片暗蒙蒙,烛火燃尽,窗外亮起熹微的晨光。 一醒神,陆鸣沧就控制不住咳了一阵,虽然极力压抑,身侧的少年还是被他吵醒了。 察觉到身旁的微弱动静,温余掩着唇,一边咳嗽一边充满歉意道。 「抱歉,吵到你了,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说着陆鸣沧坐起身,长手长脚的要越过少年的身体下床。 他的意识其实是疲乏的,毕竟思绪运转了一整夜,又摊上这样一个病秧子身体,没休息好只觉得浑身乏力,但咳嗽咳得他脑仁疼,已然没有睡眠的想法了,想了想,不如就早早起来去外面吸收吸收新鲜空气更好些。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这身体的力量,在翻身下床之时,竟然手脚一软,一下子覆在了浑身僵硬的少年的身上。 温余顿时像炸了毛的猫,勐地挣扎起来。 「你干什么!」 陆鸣沧被他磕得胸口疼,下意识就把身。下的蚕茧子压得更严实了一点,阻止他乱动的举动。 脑袋疼得厉害,陆鸣沧不愉的压了压眉,冷意从轻佻的嘴角划过。 「夫人以为我想要干什么?」 挣扎的动作倏的停了下来,温余浑身僵硬的直挺挺躺下床上,目光闪烁。 陆鸣沧自觉情绪不对,松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低低轻道一声。 「抱歉,你继续睡吧。」 说完一翻身就下了床,随手拿了一件外袍穿上,就走出了房间。 温余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门外男人和侍女的对话声,然后渐渐远去,周遭再次恢復安静。 温余坐起了身,看着窗外的天光逐渐明亮,一时间失了神。 他居然在他身边睡着了。 他是……生气了吗? 他似乎还从未叫过他的名字。 没想到他生气的时候,会叫他夫人。 夫人。 ……多么讽刺。 第174章 温余没呆多久就也起床了,侍女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衣服,只是温余一看到那衣服脸上就不由得泛出了一股怒意。 侍女托着一条素静的白色绸裙,小心翼翼道。 「这是夫人的安排。」 温余沉默着不肯接过,氛围僵持起来,过了一会儿,温余才冷冷出声。 「他也是这个意思?」 侍女愣了一下,还是机灵的明白过来少年话语中的他应该指的是三少爷,顿了顿,侍女回答道。 「府内后院的一应事务都是由夫人裁定,三少爷并没有过问。」 温余咬牙低吼。 「我是男人!」 成亲的时候让他着女装那便罢了,没想到平日里居然还要他以女装示人,温余感到了极大的侮辱。 侍女表情焦急的低下头,讷讷不敢言。 温余嘆了口气,伸手盖住了自己愤怒至极的脸庞,闭眸不断的自我麻痹。 第454页 算了,寄人篱下,该忍则忍。 就在他准备拿起裙子换上之时,一个高挑削瘦的身影提步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席宽松的青色竹纹锦袍,因为身材太过单薄,显得那一身衣服如同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被风一吹,就好似要随风飘走一般。 男人的肤色很白,敛眸低咳的模样透着一股儒雅忧郁的气质,不过当他抬起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时,却又成了另一种别样的感觉,有着不符合那柔弱身躯的绝强气势与生气。 温余原本想要拿起裙装的手又突然间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男人。 陆鸣沧注意到那股不容忽视的视线,抬头看了那边一眼,注意到温余还穿着白色内衫没有换衣服,不由得开口问道。 「怎么了?」 说话间,目光瞥到侍女手上拿着的白色裙装,陆鸣沧的眉头骤然皱了起来,走上前冷声问侍女。 「怎么回事?」 侍女表情为难的低声回道。 「……这是夫人的意思。」 陆鸣沧抬眸又问表情沉沉的少年。 「你想穿?」 「不想!」 陆鸣沧颔首,淡声吩咐侍女道。 「去换男装。」 侍女的身体微微颤抖。 「没,没有订做三少夫人的男装。」 温余一听,脸色顿时更差了。 陆鸣沧则嘆了一口气,很明白这是他那个后妈使的绊子,想了想,陆鸣沧又对侍女吩咐道。 「拿件我的衣服来。」 转而他轻轻安抚少年道。 「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吧,等会儿我叫人重新给你量身做衣。」 「好。」 托着衣服的侍女表情变换,似纠结许久,抬头对陆鸣沧躬身道。 「三少爷,夫人,您们若不嫌弃明雪的手艺,明雪愿意为夫人该制一件衣服出来,只需给我一盏茶时间!」 陆鸣沧挑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好,你做吧。」 温余沉默了一瞬,也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那个叫明雪的侍女便简单的给温余量了量身,然后就抱着衣服跑出去了。 陆鸣沧也没有干等着,叫温余简单的披了一件衣服,洗漱后,就让侍女们端着早点进了房间。 陆鸣沧坐在桌前,手贴着唇咳了几声,对温余轻轻道。 「吃早食吧,等会儿还要去庙里上香。」 温余愣了一下。 「什么?」 陆鸣沧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药汤,皱着眉一口气喝完,又倒了一杯茶压了压嘴巴中的苦味才单手撑着下颌抬眸看着镜子前的少年,懒懒道。 「听他们说,你是他们向佛祖帮我求来的姻缘,能帮陆家改善运道,保佑安康顺遂,现在你我已经结为夫妻,所以要去还愿。」 温余沉默了一瞬,忍不住问道。 「你信吗?」 陆鸣沧并没有回答,只是懒洋洋的耸了耸肩,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吃完早食的时候,那个叫明雪的侍女也走了进来,如她所说的,她把陆鸣沧的衣服简单修改了一下,袖口和下摆已经改得合适了许多,只剩肩膀处还有些微的不对劲,宽了一些,不过也不打紧,温余很快就换上了衣服。 陆鸣沧带着温余去了前厅给陆百川和林新月敬茶,在门口就见到了那位据说是风尘僕僕赶回来的陆家顶樑柱陆二少,同时也是主角受的陆云笙。 模样确实是主角受云笙的模样,不过比之更成熟一些,他穿着一席靛蓝色的长袍,领子袖口衣摆角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宽边锦带,挂着一块祥云玉佩,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温润如玉的公子贵气。 陆鸣沧有仔细留意陆云笙的表现,发现他并没有对温余与自己的出现表现出什么异常情绪,那就表示要么他演技绝顶,要么他就和温余一样,没有在修仙世界的记忆。 陆鸣沧率先喊了一句二哥,陆云笙则温和的朝陆鸣沧笑了笑,脸上带着歉意。 「抱歉三弟,没赶上你的婚事,不过我已经准备了厚礼,等会儿叫管家给你送去。」 举止有礼,毫无差错,陆鸣沧回道。 「无事,我知二哥是打理家业繁忙,在此鸣沧偕小余谢过二哥赠礼。」 然后他很顺口的就向陆云笙介绍自己身侧安安静静的少年。 「这是温余,他性子内向,还望二哥莫怪。」 「哈哈哈,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 简单交谈了几句,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前厅。 陆家有规定,若无急事,晚食的时候一家人必须要聚在一起吃饭,早食与午食则可自行解决。 不过今天是陆鸣沧婚后的第一天,陆百川又决定了偕同一家人去庙里烧香,所以今日陆家人都聚集到了前厅。 除了陆百川和林新月以外,还有陆百川的大儿子陆云箫和他的几门妾室,以及刚及笄的小女儿陆凝雪。 陆百川的这些儿子女儿里,除了陆鸣沧是出自妾室的庶子以外,其他几个全都是嫡出。 不过这几个人里也就出了陆云笙这一根好苗。 陆云箫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整日里不干正事,只知道吃喝嫖。赌,流连在花街柳巷,而且传闻他克妻,连娶了三任妻子都很快就香消玉殒了,所以镇上凡是家里有点积蓄有点门面的,都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导致至今他还是个鳏夫,不过他也并不是很在意,照常花天酒地,堕于酒色。 第455页 而最小的陆凝雪作为陆家嫡女,又是唯一的女儿,被万千娇宠着长大,就养成了一副宠惯娇纵的性子,府里下人稍不如她意,就会被各种折磨,苦不堪言。 陆鸣沧和温余因为衣服的事情,来的稍晚了些,进门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了,一抬眸就看到几个人围着陆云笙关怀备至。 陆百川和林新月的脸上都挂着笑意,显然是对这二儿子非常满意,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在这一众子女中,也只有这陆云笙最为能干出众,不仅长相俊秀,气度不凡,还聪慧过人,很有经商天赋,陆家的布匹生意现在几乎已经大半交由陆云笙的打理,如无意外,将来整个陆家也是要交给陆云笙执掌的。 见到陆鸣沧带着温余走进来,屋内的几人反应不一,陆云笙还是朝他们笑得温和。 陆凝雪这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一点也不给陆鸣沧这个哥哥的面子,抱胸仰头冷哼道。 「慢死了,是乌龟吗?」 一脸疲乏,看起来比陆鸣沧还要虚的陆云箫咧着嘴哈哈大笑,眯起的眼睛在温余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嘿嘿笑得淫。盪。 「哎呀小妹你不懂,新婚燕尔,干柴烈火的,晚起当然是正常的,只是不知三弟这身体撑不撑得住。」 陆凝雪瞪了陆云箫一眼,朝正坐在厅前的林新月告状道。 「娘,你看大哥!」 林清月横眉一竖,脸色难看的厉声呵斥。 「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看看你哪里还像个做大哥的样子!再让我知道你去那烟花柳巷的腌臜之地,我就打断你的腿!」 陆云箫这才稍微收敛些。 气氛稍稍凝固了几秒,管家极有眼色的端上来茶水,该轮到陆鸣沧和温余敬茶了。 看着少年清秀温吞的模样,陆百川也没端什么架子,轻声安抚道。 「小余啊,既然成了一家人,你也别拘谨,和鸣沧好好过日子,缺了什么就和管家说。」 温余乖巧的点点头。 「爹,我知道了。」 陆百川满意的颔首,又把目光移到了陆鸣沧的身上,看着这个三儿子,他的眼中满是疼惜,声音也更柔了几分。 「鸣沧,药汤按时喝了吗?今天感觉可还好?今天虽要去庙里上香,你也别太累,这春日里的天一定要多注意,别着凉了。」 陆鸣沧压着唇咳了几声,声音里还带着喘,嗓音哑哑道。 「谢爹关心,我没事,小余照顾的很好。」 陆百川摸着鬍子连连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林新月看着温余身上的男装,微微蹙起了眉。 「小余,怎么穿成这样?今日要去庙里上香,既为妻妾,着男装还是不太符合礼数。」 温余垂头敛眸,藏在袖中的手勐地攥紧。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身侧就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 「我倒觉得着男装无甚过错,既然娶小余已是佛祖之意,那佛祖又怎会不知他为男妻,反而着女装倒是有欺瞒佛祖之意,岂不显得我陆家不满佛祖之赐。」 陆鸣沧话落,陆百川若有所思的点头,侧头温声道。 「鸣沧此言有理,新月,事既如此,就不要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了。」 林新月没有说话。 一旁的陆云笙也跟着劝道。 「娘,我觉得心诚则灵,那些琐碎之事,不必太过介怀。」 林新月这才嘆了口气,似默认了般的摆了摆手。 陆鸣沧便趁此转头对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管家吩咐道。 「福伯,那就麻烦你给小余重新置办行头了。」 管家福伯连连应声。 「是,三少爷。」 陆百川想了想,对陆云笙道。 「云笙,你此去京城带回来不少好绸,选几匹出来给小余做几身好的,小余,你也可跟你二哥去布房挑挑你喜欢的,尽管吩咐你二哥去做,他那人手多。」 陆凝雪撅着嘴巴不满的大叫。 「爹!二哥带回来的彩绸,我要先挑!你不能偏心!」 陆百川无奈应声。 「不短缺你,你自己找你二哥去说。」 陆凝雪顿时开心起来,小步跑到陆云笙的身边开始缠起了他。 陆鸣沧看着这似乎和和睦睦的一家子,总觉得有些怪异。 既然这个幻境是给主角试炼所用,那必不可能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内情藏在暗中。 会是什么呢? 一切准备妥帖后,陆家一行乘坐着马车开始往城外的观水寺而去。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阴沉了下来,乌云滚滚。 陆鸣沧坐在马车里,侧身倚靠在柔软的坐垫上,手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身前摆着一张长矮桌,桌子上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余光中少年缩在另一侧,怔怔的透过窗户看着窗外。 陆鸣沧放下书,拿起茶杯嗫了一口,淡声问道。 「看什么?」 温余顿了顿,回道。 「没什么。」 陆鸣沧凑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看。 马车还未出景宁镇,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房屋以及不断穿梭的人流。 温余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热意,侧眸看到肩膀之上的那张脸庞。 每一次见到都忍不住盯着看的好看,皮肤细腻,睫毛纤长而卷翘,像小刷子一样轻轻的扇动着,落下一片覆影。 第456页 如果不是身体太过孱弱,他应该会很受女子欢迎吧。 「好看吗?」 低沉的声音轻轻的扫过他的耳廓,激起一片波澜。 像被蛊惑一般,温余微微颔首。 「好看,睫毛,好长。」 陆鸣沧挑眉侧目,他静静的看了温余一眼,倏然勾唇慢悠悠道。 「我问你景色好看吗?」 温余这才回过神,心一乱,脸颊上又瞬间染上了一片红霞。 陆鸣沧闷声浅笑,坐回身,拿起他看了一半的书递给温余。 「外面没什么好看,看这个吧,挺有趣。」 温余的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热意,他躲避着不去看身侧男人的面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书籍之上。 这是一本游记,不过与其他书不相同的是,这本书除了用文字记录了各种地方的风俗习惯,美食美景以外,还有各种景色的绘画,看得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好看吗?」 「嗯!」 温余应声完,抬头看了一眼执着茶杯轻轻晃悠的陆鸣沧,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 「泥不想呆在陆家吗?」 陆鸣沧挑眉,兴味的看着温余,好奇道。 「何出此言?」 看到他手中的游记,陆鸣沧笑了笑。 「觉得我看这种书是想要出去游歷吗?」 温余敛眸没有吭声。 陆鸣沧托着下颌懒洋洋道。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锦绣山河,如画之景,不去看看多么可惜。」 说着说着,陆鸣沧打了个呵欠,有些昏昏欲睡。 他挣扎着睁了睁眼睛,眸中含着水色,朦朦胧胧的看着温余,低低的请求。 「书借你看,你借我靠一会儿,可好?」 说完,似困极,倒头就落在温余的肩膀之上,压抑的咳嗽牵动着身体,悠长的唿吸声渐起。 温余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身体从僵硬最后慢慢的软化下来,脖颈处被细碎的头髮刺的发痒,然而温余并没有动弹,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游记。 周围一片安静,温余好像沉浸到了书中,不过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书许久都未翻开到下一页。 第175章 出了景宁镇,马车开始颠簸起来,陆鸣沧觉浅,很快就被晃醒了,还未睁眼就感觉到了头顶传来的力度,听着耳边平缓的唿吸声,便知道是温余靠着他睡着了。 陆鸣沧并没有吵醒他,随手翻开搁置在温余腿上的游记就开始慢慢看起来。 不过那一声声虽然极力压抑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咳嗽声还是把温余惊醒了。 少年刚醒,还有些懵懵的,揉了揉眼睛才醒过神来,然后就倏的僵住了身体。 他默不作声的悄悄抬起了头,似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陆鸣沧捂着唇清咳,好心的没有出声调侃他,伸手倒了两杯清茶,一杯朝温余的地方推了推,一杯自顾自的执起,斜倚着靠垫,边看游记边啜饮一口,姿态慵懒,悠闲自得。 发现陆鸣沧表情淡淡并没有说什么话,温余松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扫除掉心中冒出的那股诡异失落感,欲盖弥彰般,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也尽数收敛脸上泄露的情绪。 温余撩起车窗帘看向外面。 此时的车队已经快要接近观水寺了,远远就能看到一座高耸的青山以及坐落在山顶的寺庙,彼时三月,山顶的桃花开得正盛,正是上香赏景的好时候。 到了山脚下,更是能感觉到此处的繁盛之景,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钟声悠扬,松柏涛涛,满含禅意。 陆家是高门大户,周围的行人看到马车上的标志,纷纷让道。 陆百川和林新月走在前头,后面跟着陆云箫等人,下人则提着背着各种用品,分一部分上山准备,一部分跟着陆家人。 陆鸣沧和温余是最后下车的,陆鸣沧虽然长手长脚,身材颀长,但身体很弱,走路需要靠温余搀扶着,少年比他矮了半个头,本身也并不健壮,所以显得就像是被陆鸣沧压着似的,看起来极怪异。 陆百川担忧的望了陆鸣沧这边一眼,脚步微顿。 「鸣沧,让云箫背着你走吧。」 陆鸣沧咳了几声,还未开口,一旁的陆云箫不乐意了,苦着一张脸哀嚎起来。 「爹,这还没开始走呢怎么就要我背了,石阶那么长,一直到山顶,我哪有这力气,不得累死我。」 陆百川瞪着甩手不干的不争气大儿子,怒道。 「说的什么话,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陆鸣沧摆摆手,不在意道。 「爹,没事,不麻烦大哥了。」 温余沉默了一下,出声道。 「我来背。」 陆鸣沧讶异的低头看了一眼少年平静的面容,勾了勾唇。 「嗯,我有小余就够了。」 陆百川蹙着眉正待开口,一旁的林新月直接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老爷,别误了时辰,大师还在等着呢,你若担心鸣沧,叫几个青壮家丁多看护着便是了。」 陆百川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率先携一众上山了。 陆鸣沧和温余慢慢的坠在身后,很快就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石阶很长,有些路段还有些陡峭,走得陆鸣沧出了一身细汗,脸色白的如同透明,唿吸不稳,咳嗽也变本加厉,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几乎依靠在了温余的身上。 第457页 温余原本还存着一点维持距离的小心思,这下子完全没空想了,手紧紧的搂着陆鸣沧的腰,气喘吁吁的挪动着步子,看起来也累的够呛。 陆鸣沧指了指路边的一棵大树,嗓音沙哑道。 「去那边歇会儿吧。」 歇了一刻钟,温余便起身对陆鸣沧认真道。 「我背你吧。」 陆鸣沧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胸膛上剧烈的起伏还未平息,侧头咳喘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有一种病弱的美感,他看着温余轻轻笑了笑,嗓音低沉而缓慢,旁若无人的说着逗弄的话语。 「理应我背着夫人,哪有让夫人背着我的道理。」 温余脸红髮怒。 「你别贫!」 陆鸣沧笑呵呵的耸耸肩,诚实道。 「嗯,其实是我不敢让你背。」 温余气闷。 最终温余还是搂着陆鸣沧,两人相互倚靠扶持着,边走边歇,走了大半的石阶。 然后陆鸣沧就看到了从山顶返回来的陆云笙。 陆云笙表情担忧的看着模样狼狈的两人,开口道。 「我送了爹娘上山就立刻回来了,鸣沧,我背你上去吧。」 这次陆鸣沧没有拒绝,很爽快的就接受了陆云笙的帮忙。 这一程山路,陆鸣沧总算看到了主角攻受的互动,不过也让陆鸣沧的心里产生了隐隐的担忧。 温余作为主角攻,是不是太瘦弱了一点,居然还要背了一个人的主角受时不时帮忙搭把手。 虽然温余每次都会很快就甩开袖子,保持两人间的距离,看起来对彬彬有礼,温和优雅的陆云笙不太感冒的样子,不过陆鸣沧明白,这是两人还在接触阶段,并不熟悉,等熟悉了,就会产生感情了。 到了山上,便能看到青砖红瓦的寺庙掩映在繁茂的松柏树阴影下,寺内香火缭绕,钟声与诵经声不绝于耳,院内的菩提树高大粗。壮,枝繁叶茂,错落的枝干上繫着一条条红绸,坠着一块块木牌,风一吹,木牌哗啦作响。 重叠的禅房坐落在更深处,背映着一片烂漫的桃花树,美的像一方远离尘世的净土。 等陆鸣沧他们上来后,就被沙弥领着去庙里上香,寺庙里的人流变少了一些,看着天,似乎快要下雨了,所以求佛拜神的也少了。 陆鸣沧跪在蒲团前,他不知道要还的是什么愿,但看着宝相庄严的金佛,他不由得许了一个愿。 希望温余平安顺遂。 既是幻境里的温余,也是修仙界的温余。 许完愿,三人一同去了禅房见陆百川,被要求每人去佛前抄一卷经文,陆云箫不是能够安分下来的性子,压根不听陆百川的话就跑了出去,女眷不能进禅房,林新月就带着陆凝雪在外面的亭子里等候。 温余没练过什么字,磕磕绊绊的抄的一塌煳涂,陆百川看得直皱眉头,陆鸣沧伸手拿走了温余手中的毛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不急,我来抄。」 说着就把温余的宣纸拿到了自己桌前。 陆百川看了一眼陆鸣沧,无奈的嘆了口气,摆摆手对温余道。 「出去玩吧。」 温余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温余听到身后夹杂着咳嗽的低哑声传过来。 「注意安全。」 温余顿了顿脚步,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微光,又很快沉浸下去变成虚无。 「嗯。」 很轻的应声在空气中盪开,几不可闻。 陆鸣沧静静的抄完两卷经文,然后把抄写的经文供奉在佛龛前才步履悠悠的走出禅房。 陆百川和陆云笙还在抄写经文,说是趁此机会给陆家列祖列宗多抄写几份祈福。 他们关照陆鸣沧体弱,就让他提前离开了。 门外并没有温余的身影,陆鸣沧也并不在意,左右还是个少年,不能拘着他的性子,就这样放开了玩一玩才更有生气。 陆鸣沧便独自慢慢的在院子里漫步,院中央的那棵菩提树生的极好,有两人合抱之大,绿荫成伞,葱葱翠翠,树上挂满了红飘带和木牌,与绿色的树叶交相辉映,古韵悠扬,禅意深浓。 也许是陆鸣沧仰头注视的时间太久了,一个扫地的小沙弥走了过来,笑着对陆鸣沧道。 「施主可要许愿牌?」 「嗯?」 陆鸣沧回过神看向他。 小沙弥笑呵呵道。 「此乃一棵百年菩提树,寄以众生之念,很灵的。」 陆鸣沧浅笑了一声,好奇道。 「他真的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 「心诚则灵。」 陆鸣沧点点头,随性而洒脱。 「有道理。」 虽然他不信佛,但闲着也是闲着。 陆鸣沧很快就刻好了一块木牌,他并不像那些善男信女寄予厚望的沉重,很随意的选了一个地方,很随意的把木牌「啪嗒」丢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他的香火钱给的多,小沙弥哒哒哒的跑过来递给了陆鸣沧一个菩提手串,说是出自院里这棵很灵验的百年菩提树,陆鸣沧欣然接受。 天色并不好,黑沉沉的,但也不见落下雨来,倒是阵阵风吹得人浑身通畅。 又过了一会儿,陆鸣沧才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温余,少年看到他,眼睛亮了亮,脚步微快的走了过来。 第458页 「去哪儿了?」 陆鸣沧随口问。 温余脸色发红,别别扭扭道。 「去茅房回来迷路了。」 声音低如蚊蝇。 陆鸣沧笑了笑,贴心的转移话题道。 「去附近走走吧。」 两人相偕而走,温余注意到陆鸣沧手中拿着的棕色手串,忍不住多扫了几眼。 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就停下脚步,侧过身很自然的握住温余的手将手串戴到了他的手上。 温余惊讶。 「这……」 陆鸣沧打断他的话语。 「送的,拿着玩吧。」 说完就迳自迈步走了出去。 温余伸手摸了摸还带着温热的菩提串珠,眸光颤动着闪烁了几下,抬头看向那个瘦高的身影,唇角下抿,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第176章 观水寺很大,曲径通幽,花树繁多,还有一条浅浅的河流纵横林间,更深处的一排禅房后是大片漂亮的桃花林,不过那处背靠着悬崖,大多数人都只是远远的观赏风景,不敢踏足。 陆鸣沧的身体走不了太长的路,所以他们只是顺着河流漫步了一圈就回返了,等他们走回到院里才知道陆家发生了一件事。 陆凝雪这个小姑娘因为贪玩,趁侍女不注意偷熘到了后山的桃花林里去,一个不注意差点摔下山崖,幸好碰到了一个好心人将她救了上来,那人是个青壮的猎户,陆百川看他孔武有力就招收他做了陆府的护院家丁。 下山的时候,陆鸣沧见到了这位名叫陈元的家丁,确实人高马大,魁梧强壮,只是陆鸣沧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不过他心力不足,也没有考虑太多。 回程路上的时候,陆鸣沧就感觉脑袋晕晕的,还以为是精力不济所以昏昏欲睡,等一到陆家,陆鸣沧下了马车没走两步,就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他生病了,病得厉害,缠绵榻上多日都下不了床,整日昏迷着,耳边朦朦胧胧的出现了很多声音,依稀能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不断唿唤他的名字。 这样的状况直到第五天才堪堪好转起来,又过了一天,陆鸣沧终于醒了,整个人瘦的更厉害了,脱相的仿佛只剩个骨架子一般。 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鬼样子,陆鸣沧幽幽的嘆了口气,然后不可抑制的开始勐咳。 温余端着药汤走进来就看到男人端着铜镜一副忧愁郁闷的模样,他连忙走上前,从陆鸣沧的手中抽出了铜镜,然后拿起一件衣服披到陆鸣沧的身上,这才开口说道。 「你多日未好好吃饭,瘦了正常,接下去好好补身体就好了。」 说着他坐到床边,端起汤药舀起一勺餵到陆鸣沧的嘴边。 「喝药。」 陆鸣沧听话的张嘴,一勺入口,苦得他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看得温余忍不住笑起来。 陆鸣沧看着展颜而笑的温余,勾了勾唇。 「你笑起来好看。」 温余脸一红,连忙撇开眼,闷声道。 「别说话,喝药。」 陆鸣沧一把拽住温余的手臂,正想让他把碗给自己让他一口气喝完,却见温余突然间眉头紧皱,似吃痛般「嘶」的倒吸了一口气。 他很快就挣脱了手臂,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不过陆鸣沧可不是就此作罢的人。 「你怎么了?」 他问道。 温余眼睛飘忽的小声回答。 「没什么,就……你把我抓疼了。」 陆鸣沧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力度是什么样子,一眼就看穿温余在撒谎,他也不再费口舌,直接命令道。 「给我看。」 温余没动,两人僵持着,又过了一会儿,温余软声劝道。 「我真的没事,你把药先喝了好不好?」 陆鸣沧没有幼稚的搞什么交换条件,很利落的拿过温余手中的汤药一口气灌下肚,然后继续表情严肃的盯着温余道。 「喝完了,现在把你的手给我看。」 看陆鸣沧实在坚持,温余没办法,还是拉起了袖子。 只见那白皙细瘦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一看就是棍棒殴打出的痕迹。 陆鸣沧的脸倏的沉了下去。 「谁干的?」 温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原来在陆鸣沧病倒后,主母林新月就以温余照顾不周,心不诚为由叫人押了温余进祠堂受训,戒尺加身二十棍。 温余挨了三棍没忍住痛想挣扎着逃脱,就被人压着又乱棍打了好几下,最后是陆云笙出手阻止才救下温余,陆云笙还叫来了大夫给温余救治,用了上好的金疮药,温余才能够在这两天下床来。 听完整个过程,陆鸣沧皱着眉轻轻斥责他道。 「既然身体还有伤,为什么不好好养伤?」 眼睛眯了眯,陆鸣沧沉声问道。 「可是他们逼你侍奉于我?」 温余顿了顿,敛眸低声喃喃。 「我本来就该照顾你的。」 陆鸣沧嘆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的抬起少年的下颌,注视着他的眼睛,温和道。 「温余,你不必为我委曲自己,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我定会护你周全,你无需惧怕任何人。」 温余怔怔的看着面前眸光坚定的男人,心在不知不觉间,轻轻颤动起来。 他没说倘若他不在会如何,而温余发现自己也一点都不想考虑陆鸣沧不在的结果,他在抗拒这个可能。 第459页 慌乱的撇开脸,温余站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倚靠在床上的陆鸣沧。 「喝茶,压压苦味。」 陆鸣沧拿过茶杯,拉着温余的手,问他。 「背上的伤如何了?涂药了吗?」 温余抿唇,敛起的眼瞳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才声音低低的回答。 「未曾。」 「那我帮你涂。」 话说得一时快,收都来不及,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陆鸣沧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想起来了,按照小说里的套路,这种上药环节一般都是用来给主角攻受的感情增加暧昧的,他这个炮灰插手算怎么回事。 除了手臂上,温余的伤在难以自己涂药的背上,想必前几天不出所料应是陆云笙给温余涂的药。 这很符合小说设定,但陆鸣沧莫名总觉得很不得劲,像有根小刺扎在心里一样。 不管如何,温余现在可是他的老婆,就算知道事实的真相,但还是感觉头顶绿绿的,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暴怒而是稍微有一点点不开心,也算正常的吧? 啧,怎么反而显得他这么窝囊。 陆鸣沧甩掉脑子里那些怪异想法,出声弥补道。 「额,若有不便就算……」 「没有。」 轻轻的两个字打断了陆鸣沧的话,让他勐地闭上了嘴。 然后陆鸣沧就看着温余关上房门,背对着他褪下了身上的衣衫。 少年身姿挺拔,虽然清瘦但实则线条清晰,肌肉分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弱气。 陆鸣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精瘦的身材,然后目光才被那背部染血的布条吸引住目光,眉头皱得死紧。 「伤口怎么还在流血?」 不是说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吗?就这效果? 温余并未开口。 陆鸣沧走下床,来到他的身后,伸手抚摸着那沁血的布条,一看就知绑得很随意,不像是出自大夫或者陆云笙之手。 「金疮药呢?」 温余沉默着走到一旁的架子前,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和一卷布条。 陆鸣沧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拉着他走到床边,按着他伏躺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开绑伤口的布条,即便陆鸣沧已经非常小心,但有些地方布条已经和伤口粘到了一起,扯的时候,还是不免牵动伤口,疼得温余阵阵发颤。 陆鸣沧看得心火直起,完全能确定这绝对不是大夫或者陆云笙给温余涂的药,甚至不是任何人做的,而是温余自己搞的。 知道陆云笙并没有给温余涂药后,陆鸣沧的心里极其复杂,既觉得怪异,又担心情况生变,夹杂着疑惑,以及最心底的一缕淡淡的喜悦。 最多的还是生气。 「何人为你涂的药?」 陆鸣沧出声质问道。 温余沉默了一下,声音沙哑的回答。 「我自己。」 陆鸣沧眉头紧皱。 「你没涂药吗?」 不会是就这样胡乱拿布条一绑吧? 温余连忙反驳。 「涂了,能涂到的地方都涂了,涂不到的我便将药粉洒在了布条上。」 哦,懂了,随便洒洒在布条上然后往身上一绑就觉得是涂药了。 陆鸣沧冷笑一声。 「要我夸你聪明吗?」 温余自知理亏,默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又声音软软的喊了一声疼。 「轻点,疼。」 陆鸣沧哼的一声,轻讽道。 「还知道疼?活该。」 话虽如此说,他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轻柔起来,屏息凝神专注的一点一点慢慢的揭开布条,等到结束,陆鸣沧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汗。 涂药又是个细緻的活,那些动手打温余的人,一看就是下了狠手,温余背上条条伤痕不是皮开肉绽就是肿得发紫,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看的人触目惊心。 陆鸣沧板着一张黑沉的脸,一点点将药粉洒在那些伤口处,然后给他重新绑上布条。 做完这一切,陆鸣沧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懒懒的倚靠在床边。 温余想要起身,又被陆鸣沧一把按住。 「躺好,你需要静养。」 他的语气很强势,不容置疑般定的看着温余,漆黑的眸中倒映出温余的身影。 温余顺着他的力度卧在床上,枕着双臂侧头静静的看着陆鸣沧苍白的脸颊。 陆鸣沧闭着眸慵懒的倚靠在他身侧,察觉到那股直勾勾的视线,陆鸣沧微微掀开眼皮,随手捂住了那双深邃灼热的眼睛,像安抚小孩子一般,轻轻哄道。 「睡一会儿吧,乖。」 温余眨了眨眼睛,感受着眼眸上那微凉的触感,竟然觉得安心无比。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想,就这样闻着那股药草的苦涩,阖起眼眸,陷入沉睡。 第177章 两人一病一伤,在这陆家又不被看重,只能相互扶持,虽然看似悽惨,彼此间的感情倒是加深了不少,当然,陆鸣沧自问态度是始终没变,是他觉得温余对他,更亲近了些。 像满身尖刺的小刺猬终于愿意敛下锋芒,朝他靠近了。 除此以外还有那个给温余改过衣服,叫明雪的丫鬟也帮了不少忙。 又过了半个多月,陆鸣沧的病还是那个老样子,温余的伤倒是痊癒了,毕竟还年轻,底子好,加上陆云笙给的金疮药确实是上品,所以温余的背上没留什么疤痕。 第460页 这些天里,陆家人对他这个妾生子的态度倒是各个分明,陆百川来看过他两回,但也就关心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林新月那边除了派身边的老婢来问过一回,就再也没有任何后续,他那三个兄弟姐妹,除了陆云笙确实真心实意的来看望过几回,留下不少珍贵药材,其他两个陆云箫和陆凝雪压根就没出现过,把无视轻蔑的态度摆的明明白白。 陆鸣沧当然不会为这塑料亲情伤神,都是假的罢了,他反而乐得清闲。 除了有些纠结主角攻受的感情问题。 实在是这些天看下来,温余和陆云笙之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超出伦理关系的纠葛存在。 虽然这陆云笙确实为人温和亲善,有点中央空调的潜质,对温余也是多方关照,但观其目光坦荡,不像是有私心的模样,而温余这边就更叫人无语了,如果说陆云笙那边还有点热乎气,那么温余这边可谓是冷若冰霜。 别说陆云笙了,但凡有除了陆鸣沧之外的另一个人在场,温余就会变成一副沉默寡言的内向小媳妇模样,和谁都并不会搭话,紧紧的跟在陆鸣沧身边,像个只会按照陆鸣沧所言行事的漂亮傀儡。 陆鸣沧有感觉这一切的走向不太对劲,但他又实在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便只能作罢。 温余伤好后又重新开始负责陆鸣沧生活的一些琐碎,一开始陆鸣沧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直到有一次他在厨房见到灰头土脸专心致志围着炉子熬药的少年。 「还真有点像灰姑娘。」 陆鸣沧倚着门沿,抱胸轻嘆。 温余被吓了一跳,勐地回过头,脸上还带着几撇黑漆漆的炉灰,瞪大了眼睛像个小花猫似的。 「你,你怎么来了?」 陆鸣沧捂唇轻咳了几声,唇角带笑,揶揄道。 「当然是来找我那总是乱跑的小妻子,夫人,可叫为夫好找啊。」 相处的久了,温余也习惯了陆鸣沧时不时的性格变化,这种调戏之言虽然每次听到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但多少也有了几分应付之力——无视之。 不过心的悸动还是难以隐藏那种无措。 「嘶!」 一声痛唿伴随着噼啪的碎裂声突然想起。 温余失手打翻了熬药的陶罐,滚烫的药汤溅到温余的手上,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浮现出一片红痕。 陆鸣沧眼疾手快的疾步走上前,一把拽住温余想要俯身拾药罐的手臂,将他用力拉离了原地。 「你疯了,还去捡!」 陆鸣沧厉声斥责。 他看了一眼温余发红的手背,又拽着他来到水缸前,一把将他的手按进了水中,等温度降下去一些后,陆鸣沧又抬起温余的手,拿过水瓢不断的舀水在他的伤口处沖洗。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的明雪,她跑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片和药渣,惊唿道。 「三少爷,少夫人,发生什么了?」 陆鸣沧连忙吩咐她去找大夫,温余却阻止道。 「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陆鸣沧瞪他一眼,转向明雪。 「别听他的,去找大夫来我房。」 明雪应声而去。 温余看着陆鸣沧的侧脸,轻轻嘟囔道。 「我真的没事,涂点金疮药就好了,何须如此麻烦。」 陆鸣沧没理他,继续舀水泼伤口。 没想到这傢伙蹬鼻子上脸又开始作死的喃喃。 「可惜了药材,浪费了。」 陆鸣沧都要被气笑了,冷哼一声。 「手都要烂了还关心药材,我的好夫人,你可真会给我添堵。」 温余闷不吭声的垂着头,看他这又像不服气又像委屈似的模样,陆鸣沧还是没辙的嘆了口气,放下水瓢,伸手托起少年的双颊,注视着他黑润的眼眸,轻柔道。 「这些事为何不让下人去做?」 温余沉默不语。 陆鸣沧微微蹙眉,严肃道。 「是否又是他们逼迫?」 「不是!」 这次温余终于出声了,很快速的反驳了这个问题。 「那为何?」 温余又抿着唇不肯出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陆鸣沧败下阵来,无奈一笑。 「好,我不逼你,但你要答应我,万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小心一点,不要再受伤了。」 温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只用了一个很轻的嗯声匆匆带过。 陆鸣沧拉着他回了房间,用屋子里的盆接了水继续泡着,直到明雪带来大夫看诊。 索性只是轻微的烫伤,陆鸣沧又处理及时,所以大夫留下几贴烫伤膏药就离去了。 明雪接任了熬药的任务也退了下去。 闲的没事,陆鸣沧侍弄起他新种的花花草草来。 大概是被修仙界的那具身体影响,陆鸣沧种了好几盆不同品种的兰花。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插。在土壤中的小木棍,观察着土壤的湿润情况,身旁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 「这是什么?」 好奇的问话在耳边响起。 「兰花。」 陆鸣沧淡声回答,拿起窗台上摆放的精緻的水壶开始给兰花苗浇水。 「花?你喜欢这个花吗?」问题又至。 「挺喜欢的吧。」随口回答后,陆鸣沧转过头挑了挑眉,「你没见过兰花?」 第461页 温余本能的垂下眸,抿唇点了点头。 陆鸣沧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又转回头。 氛围安静了一会儿,身侧的少年并没有离去,突然又听他问道。 「插。在土里的棍子是什么?」 陆鸣沧耐心回答。 「是用来查看土壤的湿度的,兰花娇贵,土壤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干了枯死,湿了会导致根部发烂,所以为了能更准确也更方便的清楚土壤的情况,防止出现太干,太湿或者半湿的情况,就想出了在土壤中插。一根木棍的方法。」 「好厉害。」 耳边直白的夸赞声引得陆鸣沧阵阵发笑。 突然脑海中叮的一声,提示有一张绿卡任务完成了。 陆鸣沧惊讶的看了一眼,乐不可支。 只见他完成的绿卡任务内容为: 【收穫主角的一次真心赞美。】 居然这样也算。 说起来自从那天和童话书交谈过,陆鸣沧实际上并没有怎么留意那些卡牌和任务,全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现如今倒是提醒了他,他还有五张卡牌任务没做,也还有三张卡牌技能没使用过。 不过也不着急,他相信总会用到的,倒是这些绿色卡牌任务,其他不算难,但有一个特别棘手。 相比起它的难度,陆鸣沧更怀疑这个任务存在的真实性。 他是不是看错了,怎么会出现这个?之前就有吗?难道是童话书偷偷给他调换的?意欲为何? 陆鸣沧看得恍惚,可惜现在童话书不在他身边,他没法揪着它去质问为什么原本的与主角共饮一杯任务会变成…… 【给主角一个晚安吻。】 陆鸣沧:「……」 给主角受戴绿帽? 嘶,这么刺激? 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陆鸣沧清咳一声撇开这个怪任务看向另外四个。 【和主角对弈一局。】 【和主角赏花作诗。】 【给主角一个拥抱。】 【给主角过一次生日。】 第一个是和之前抓灵宠任务一起剩下的,倒是不难,第二个好像现在就能做。 但是他根本不记得什么关于兰花的诗,脑子里关于花的诗,来来回回也就能蹦出两三句,而且,不是梅就是梅…… 唉,他怎么就没种梅花呢! 一定种,明天就种! 打定主意,陆鸣沧继续想下一个。 给主角一个拥抱……这难度列于晚安吻之后,而且很看时机,暂且不去想。 最后一个给主角过一次生日。 陆鸣沧突然想起来,好像确实温余的十六岁生辰很快就要来了。 那这个任务似乎是可实行的。 陆鸣沧还在思索着该怎么给温余一个生日惊喜,耳边就传来正主的声音。 「水,水没了。」 陆鸣沧回过神疑惑的嗯了一声,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向前方。 就发现他把一壶水全都倒进了面前的兰花盆里。 陆鸣沧:「……」 他连忙放下水壶,懊恼的看着那仿佛能沁出水的土壤。 耳边少年的声音响起。 「水太多了。」 「嗯。」 「你真的会养花吗?」 「……只是失误。」 少年清脆的笑声一阵阵响起,从压抑到逐渐放肆,放声大笑。 陆鸣沧托着下颌侧头静静的看着少年张扬灿烂的笑容,像放下了所有沉重心事,眼睛里飘浮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如此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 此时的少年,像发着光,璀璨的令人心动。 「怎么办?」他唇角盈着笑,问陆鸣沧。 陆鸣沧歪着头想了想,嘆了口气,最后郑重其事道。 「风光大葬吧。」 笑声又起。 第178章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陆鸣沧发现被他「风光大葬」了的兰花二号又復生了。 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葬花,当时只是吩咐下人拿出去处理掉,却没曾想过了几天它又回来了,还活的好好的。 后来是丫鬟明雪告诉的他,兰花二号被下人拿走后又被温余截住了,他把兰花苗挖了出来,擦干了水分后换了新泥重新种下,本没期待会活下来,却没想到这株娇贵的兰花异常的坚。挺,真的活了下来,还长高了一截。 陆鸣沧听完其中故事勾唇笑了笑,沉吟着提笔给花盆底的字改了几笔。 他并没有开口询问温余这件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般,照常每日修生养性,养养花,作个画,喝喝苦涩的药,调戏调戏小妻子。 最近陆百川不知道抽什么疯,他把温余单独叫去书法谈了半刻钟,过了两天,陆鸣沧就发现温余跟着陆云笙在管理陆家布庄的事情。 陆鸣沧没有开口询问,不过当晚,温余就主动向陆鸣沧坦白了这件事。 彼时陆鸣沧刚喝完药,两人洗漱完后上床准备睡觉,古代没什么娱乐,陆鸣沧只能拿本书给自己用来酝酿睡意,温余则坐在他身旁认真的玩一个纸质魔方。 魔方是陆鸣沧没事的时候做的,因为知道公式,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了,温余觉得新奇,陆鸣沧就教了他玩的方法,温余很喜欢这个玩具,陆鸣沧就送给了他。 就这样一个安静的看书,一个安静的玩,氛围倒是和谐。 第462页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习惯了同床共枕,虽然还没有实际上的夫妻关系,但对彼此的触碰,存在都开始习以为常。 陆鸣沧正看书看得昏昏欲睡,耳侧就突然响起了温余的声音。 「爹让我跟着二哥多学一些知识,好帮衬家里的布庄。」 陆鸣沧睁了睁眼睛,撑着困意打了个呵欠,无甚在意的随口应道。 「挺好的,多学点没坏处。」 耳边没了声音,陆鸣沧越来越困,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生病抽去了太多的精神力,陆鸣沧发现自己这两天越发嗜睡,一到晚上就犯困,原本还能看两页书,现在半页没看完就困的眯不开眼了。 已是万物绽放,草长莺飞的春季,但天气还是乍暖还寒,尤其到了晚上,料峭寒意,依旧刺骨。 陆鸣沧因为体弱,身体上常年没什么热气,而温余则是相反,热的像个小暖壶似的。 一开始陆鸣沧因为多方顾虑,限制着自己不跨越雷池,可自从病后,陆鸣沧晚上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开始寻找热源,再加上温余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阻止,于是最后演变为陆鸣沧只要一睡着,本能的就会开始捞身边的人裹到自己怀里取暖。 陆鸣沧起初并没有发现这个事情,直到某次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扒拉在温余的身上,顿时就震惊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抱人睡的习惯? 可白天看温余的反应,却又毫无异样。 陆鸣沧迟疑的过了几天,没抗住自己的本能,于是,他妥协了。 没事,只是纯洁的相互取暖而已,他又没做变。态的事情。 况且,他的老婆怎么还不能抱了。 只是有些奇怪,这种抱而同眠的情况,那张【给主角一个拥抱。】的卡牌任务居然没有显示完成。 若不是系统出了问题,那就是任务中的拥抱另有他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 陆家这两天倒是出了一个有趣的事,或者说是传言。 传言是从陆云箫的院里流出来的,最开始是说陆云箫连着每晚做噩梦,到后来变成陆云箫在房里大喊大叫说见了鬼。 陆鸣沧只当个玩笑在听,而很快这类流言就被主母林新月严查后禁了口,陆府又安稳下来。 直到陆云箫院里的一个贴身丫鬟疯了,大叫着在众人面前投井自尽,陆府这表面的安稳才如同被狂风席捲般撕扯开,露出千疮百孔腐烂不堪的内里。 人是自尽的,尸体很快就被拉了起来带走了,林新月沉着一张脸叫人封了那口井,以及整个小花园,并下令严禁了众人议论此事。 不过陆鸣沧还是打听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那个名叫春香的丫鬟实际上是陆云箫从陆凝雪那儿讨要过去的,和陆云箫的关系并不清白,说是贴身丫鬟,实际上说是通房丫鬟更为合适。 有人说她晚上见了鬼,被鬼上身了,到了白天就变得浑浑噩噩,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抓着自己的头髮不断朝地上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嘴里还不断大喊着「饶了我,不是我的错,我错了……」,行如恶鬼。 「三少爷,您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给他打听这些事的明雪一脸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眼睛咕噜噜的往四周瞅,似很怕出现个鬼吓她。 陆鸣沧坐在躺椅中,悠闲的眯着眼晒着太阳,懒洋洋道。 「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心里肯定有鬼。」 「啊?」明雪一脸懵逼。 陆鸣沧轻笑一声,安抚道。 「别怕,这青天白日的,鬼不敢出来。」 明雪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家主子,表示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她迟疑了一下,朝四周又看了几眼,然后才压低了声音把自己打听到的秘密说出来。 「大家都在说上了春香身的鬼是夏香。」 陆鸣沧挑起一边眼皮,似有兴趣。 「哦?」 明雪连忙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听说的,因为春香死的时候嘴里喊了夏香的名字,又,又死在那个地方,太玄乎了……」 陆鸣沧又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不过他的手指正置于腹部一点一点有规律的敲动着,这是他在思索的表现。 明雪说的话像一把钥匙一般,开启了陆鸣沧脑海中的一段迷煳记忆,这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记忆中四年前陆府发生了一件事情,陆凝雪院里的一个丫鬟夏香被发现溺死在后院的小花园中。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是一条人命,府衙很快就过来调查了,但也很快就结案了,结果定为失足坠河。 大是因为这是条人命,小是因为这只是一个区区丫鬟的命。 这件事没在陆家掀起什么风浪,主母林新月以晦气为由叫人把小河填了,只留了一口井,这事也就过去了。 不过陆鸣沧还是从细枝末节中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 比如那个事件过后没多久,陆凝雪就病重了,而她院里的人除了几个老人之外全都被换掉了,按照林清月身边那老婢的说法,是下人伺候不周,害的四小姐病重,所以那些下人被打发去看守荆江镇的老宅了。 荆江镇是林新月母祖所在,就在景宁镇隔壁。 这些事情发生的如此巧合,陆鸣沧想相信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都难,更何况这还是主角的试炼幻境。 第463页 平静的日子终于被打破,这就表示剧情终于开始了。 春香的死就像一个引子,引导着整个事件逐渐深入,而陆鸣沧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被捲入其中,而他,是不是也早已身在局中了。 …… 温余因为跟着陆云笙管理家族产业开始变得忙起来,他不再整天和陆鸣沧一起呆着无所事事了,陆鸣沧在府里经常看不到他的影子,不过每到傍晚他都会回来,不管多忙,他都会回来陪陆鸣沧进行那很虚伪的家族聚餐,然后他会陪着陆鸣沧在院里散步,聊聊天,说说白天遇见的事,接着两人相偕回房休息。 也许连温余自己都忘了他即将生日的事情。 陆鸣沧这些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他在考虑该怎么给温余过生日,想得脑袋都疼了。 实在没办法,在生日的前几天,他从旁侧击的向温余询问了他的心愿。 他记得当时温余愣了一下,思索了许久,却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我想吃母亲做的杏仁酥了。」 陆鸣沧也没想到他的心愿竟然如此朴实,不过也能看出温余应是想家了。 有了目标,那一切就简单多了,陆鸣沧决定带温余回娘家探亲。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忘了温余也只是半大的少年,这些天住在陌生的陆家,是该想自己的家了。 不过他又想起成亲那天温余手上的那些伤痕,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决定已下,也来不及改变了。 于是在四月三号这天早上,陆鸣沧被明雪叫醒后,穿好衣裳先去了一趟陆氏布庄,温余和陆云笙果然在这里。 看到陆鸣沧的出现,两人都惊了一跳,温余直接扔下帐本就跑来牵住了陆鸣沧的手,惊讶问道。 「你怎么来了?」 陆鸣沧朝他温和笑了笑,很亲昵的捏了捏他的手,笑说道。 「我不能来吗?」 温余连忙摇头。 「当然不是!」 陆鸣沧伸手压住他的嘴唇,按住他的话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陆云笙,说道。 「二哥,今日我想和小余一起在镇上游逛一圈,不知二哥可愿意放行?」 陆云笙的表情先是凝固了一瞬,继而展开笑颜回道。 「小余愿意就行,我这也不是很忙。」 陆鸣沧勾唇浅笑颔首,垂眸看向一直凝视着他的少年,柔声问道。 「那不知夫人是否愿意陪为夫走走?」 少年眉眼飞扬,喜意融融,极迅速的点了点头,脆声应道。 「嗯!」 「是愿意?」 「愿意!」 相视而笑,继而相偕离开。 陆云笙看着马车逐渐驶远的影子,黑眸中逐渐凝聚起一团懊恼与烦躁。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因为之前的任务失误所以没得到进入幻境的钥匙,好不容易求系统网开一面,却被惩罚封闭了一段时间的记忆,直到三天前才记起来所有的一切。 任务要他得到主角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关于这个东西他毫无头绪,想着先接近主角吧,却发现主角比他在清玄派的时候还难以接近! 冷的像个千年冰雕,活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而最重要的是。 他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幻境中温余的夫君会变成陆鸣沧那个阴险大反派?! 第179章 温余家是乡野的农户,就在景宁镇的郊外小村里,随着马车逐渐从喧闹的街道驶入乡间小道,温余才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里。 他表现的并没有很开心,只是有些惊讶又奇怪的问陆鸣沧。 「为何要来此地?」 陆鸣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无奈一笑。 「你真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温余垂眸想了想后勐地抬起头,惊愕的看着陆鸣沧,嘴唇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陆鸣沧看他是记起来了,便索性点明了此行的目的。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带你回家看看,正好你我成婚多日,因着我的病,我都未曾拜见岳家,实在是失礼。」 温余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一闪而逝又很快恢復了正常,敛眸轻轻道。 「其实不必如此……他们,不会在意的。」 这话说的似只是客气之语,但陆鸣沧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眉间微折,突然怀疑起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他撩起门帘,叫停了马车,继而转头对温余充满歉意道。 「抱歉,这件事未曾与你商量,是我考虑不周,今日是你的生辰,和该由你来决定一切事项才对。」 温余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解释道。 「没有,你无需道歉,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告诉你我与家里的关系并不好……我,很感激你记得我的生辰。」 说到最后,温余的声音变得很轻,带着一股苦涩与伤感,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嘆息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生辰了。」 陆鸣沧恍然大悟。 难怪从来没见他谈起过自己家里的事,就算平时聊天的时候问到也几次潦草带过,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陆鸣沧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明明是很明显的事情,但凡他观察仔细一点就不会如此鲁莽了。 不过好在还能弥补。 第464页 「那夫人不如现在好好想想要做什么,不管是什么,为夫今日都陪着你,生辰之日如此重要,应当过,不仅如此,还要过得开心。」 陆鸣沧笑眯眯道。 似被陆鸣沧坚定的态度影响,温余的脸上也逐渐显露出笑容来,他点了点头应道。 「嗯!那我想要……逛遍这景宁镇,吃所有好吃的食物,穿所有好看的衣服,玩所有好玩的地方!」 温余说得豪气沖天,陆鸣沧倒是被他的话惊的挑了挑眉,好奇问道。 「何有如此想法?」 温余羞涩的垂下头,声音又弱了下去。 「这是我听家里妹妹说的……是不是不太好?」 陆鸣沧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温余的脑袋我都,。 「我觉得很好,只要是你想做的,尽管去做就好,有我在,你无需担心任何事。」 温余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陆鸣沧,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鸣沧扬眉一笑,声音爽朗,掷地有声。 「现在,向景宁镇,重新出发!」 马车吱呀吱呀的走在路上,远处青山连绵,近处绿意盎然,高大的树木,五彩的野花,鸟语花香,一片春意好风光。 温暖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 这天两人在这景宁镇疯玩了一整天,遍赏美景,遍食美味,直到夜幕降临,月起树梢,才终于满载而归的回到陆家。 晚食没参加家族聚会这件事陆鸣沧并不在意,回到院里后也只是听明雪说陆百川差人来问过一回,后来也就没有后续了。 陆鸣沧猜应该是陆云笙跟陆百川说了他和温余出去的事。 因为一整天都在外面,陆鸣沧今天并没有喝药,温余一回到家就焦急的跑去厨房盯药了,留了陆鸣沧一个人呆在房里休息。 今天确实用了不少的精力,陆鸣沧已经感觉到身体的疲乏,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走出了房门。 因为陆鸣沧的病,他的院里另开闢了一间专门用来熬药的西厨房,而餐食等则是在另一边的东厨房,陆鸣沧的目的就是那东厨房。 今天虽然很开心,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够完美,很快他就想到,既然是生日,那肯定少不了吃一碗长寿面,虽然知道这很落俗,但陆鸣沧还是决定亲自给温余煮一碗长寿面给他吃。 煮面不是个难事,但从头开始和面做面属实是有点为难陆鸣沧了,好在有厨娘帮忙,陆鸣沧还是成功把面煮上了。 弄得满头大汗后,一碗新鲜的热腾腾的面终于出锅了,卧上一个鸡蛋,撒上一些葱花,除了面条粗细有些不均匀外,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陆鸣沧端着长寿面递给温余的时候,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温余极大的情绪波动。 「这是你……你为我煮的?」 他的声音夹杂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陆鸣沧的脸上还挂着白面粉,满身的烟火气息,这和他平时的形象大不相同,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颇为得意的勾了勾唇,托着下颌一脸催促道。 「嗯,别愣了,快吃吃看。」 温余点点头,用木箸挑起面满满的吃了一大口。 「慢点吃,别急呀。」 「嗯!」 「好吃吗?」 「好吃!」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飘出窗外,不觉间,夜已深,冰冷的雨水悄然无声的下了起来,不过不管外间如何冷风萧瑟,都打扰不了屋内的一片融融暖意。 橙色的烛光影影绰绰,将两人的身影融洽的倒影在纸窗之上,举手投足间,亲昵与暧昧暗然而生。 …… 又过了两天,清明节到了,陆百川带着众人在宗祠祭祖。 陆鸣沧发现他那位大哥陆云箫的精神面貌完全变了,之前只听说他病了,连这几天晚食的家族聚会也没参加,没想到竟然病的那么厉害,整个人都脱相了,眼睛通红,目光死气沉沉的盯着人,昏暗的眸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狠戾与恐惧,相比起病了,似乎更像是疯了。 除了陆云箫,主母林新月以及四小姐陆凝雪的表情也并不好,林新月的眉间多了几道褶皱,眼睛里满是疲惫,比起之前那个大方优雅的贵妇人,此时的林新月变得苍老了几分,即便涂着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疲态。 而那个娇纵傲气的陆凝雪也变得沉默了许多,安静的站在林新月的身后,看向四周的目光中藏着一抹猜忌与惊恐。 整个陆家虽然表面平静,但却像潮流汹涌的海,蕴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沉气压,只待着某天便会掀起滔天巨浪,然后将整个陆家冲撞的尸骨无存。 不过这些都和陆鸣沧无关,不管外面如何,他的院子里还是一片和谐安逸,岁月静好,就连他的病情都好转了许多。 渐渐的,就有流言传了出来,说是温余这个沖喜新娘把陆鸣沧身上的厄运镇压了下去,但因为温余太过年少,气运不足以佑护整个陆家,所以镇压的厄运被转到了陆家其他人身上。 这本是无稽之谈,但陆家最近的事情实在太过邪门,所以此番言论还是被口口流传了出去。 陆鸣沧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悠闲的拿着毛笔蘸着墨在窗前作画,窗外是一棵新移植的梅花,不过此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画上是一株已经成型的兰花,模样和姿态和陆鸣沧种植的那几盆兰花中的一盆几乎是一模一样。 第465页 陆鸣沧执着毛笔戳了戳额头,他正在思考该题什么字。 温余今天没去布庄,自从那天生辰过后,温余陪着陆鸣沧的时间又多了起来,隔着一两天才会出去一趟,期间陆云笙有来找过温余,也不知道温余说了什么,陆云笙离开的时候表情并不太好。 陆鸣沧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幻境中的陆云笙竟然变成了修仙界的云笙,还曾多次试探过他,比如某次突然出现在陆鸣沧的身后,叫了一声鹤洲师叔,或者莫名找陆鸣沧聊天说起梦中的仙境。 幸好陆鸣沧很淡定的没露出异态,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不过自陆云笙变成云笙后,他果然开始行动起来,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陆云笙来找温余的次数变勤了,还总往这里送礼物,表面说是给陆鸣沧找的珍贵药材和补品,实际上每次都会额外给温余准备一份礼物,无不是各种奇珍异品。 云笙有动作这对陆鸣沧来说本是一件好事,毕竟按照剧情这个幻境本来就是他和温余发展感情用的,所以陆鸣沧装作不知道的任由了云笙对温余的讨好行为。 不过,表面上不阻止,但陆鸣沧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不舒服。 酸酸涩涩的,很不舒服。 陆鸣沧也不是小孩子,就算再迟钝,这个时候也琢磨出了味来。 如果之前还能用两人的身份关系作为辩解,那么当他开始厌烦云笙的出现,一看到温余和云笙呆在一起心里就忍不住冒酸水,甚至好几次忍不住迁怒温余,生他闷气不理会他,却又像个想要得到关注的小孩子一般时刻注意着温余的反应,直到对方跑过来温柔哄他后,心里产生喜悦的时候,陆鸣沧骤然醒悟过来。 他对温余上心了。 在不知不觉间,他喜欢上了温余。 一想到此时的温余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陆鸣沧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于禽。兽。 转念想,他们已经是成过亲拜过堂的夫妻关系,温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陆鸣沧又心安理得起来。 他喜欢的是自己的老婆,不丢人。 陆鸣沧不是个纠结的性子,喜欢就是喜欢,结果如此,那便坦然接受。 管他什么任务,主角攻受,全都丢一边去,他喜欢的人,当然也得喜欢他。 不过温余现在毕竟还小,陆鸣沧不愿拘着他,也不想吓到他,所以除了日常贴的温余紧了一点,更喜欢调戏他,牵他的手之外,其他还是照常所行。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作为枕边人,吹吹枕边风还是易如反掌。 就在昨晚,他就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了云笙送来的那些东西,心机又弱气的表示了一番「二哥对小余真好,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唉,都怪为夫无能,都送不了夫人什么礼物,实在惭愧」。 绿茶这一套,陆鸣沧使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效果也很显着,今天一早,温余就带着那一堆礼物去云笙那里退货了。 陆鸣沧心情愉快的多喝了半碗粥。 算着时间,温余该回来了。 陆鸣沧搁下笔,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门口,却久久没见到温余的身影。 他不禁蹙起了眉,心感不妙。 难道是云笙把人扣住了? 云笙不会一气之下对温余不利吧? 或者是温余路上出事了? 明知道温余在他自己的幻境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但陆鸣沧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越想越焦虑,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使得陆鸣沧根本静不下来,没有多思考,陆鸣沧很快就下了决定。 他走出了房门,快步走向外面。 他要去把温余找回来。 第180章 温余带着那些礼物去了陆云笙的修竹院,他并没有进去见陆云笙,只是叫下人带话推辞了陆云笙的好意,把东西都留下后就直接转身走了。 但温余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以想要独自去花园散散步的理由把跟着他来的下人遣散了去,然后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很快,温余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他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勾了勾唇,面无表情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狠戾,他当做毫不知情的继续向前走去,时不时的停下,托着下颌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像一个无辜迷路的人。 果然,身后那跟随的人一下子就上当了,等温余走到更荒僻的地方之时,他勐地从温余的身后窜了出来,满脸癫狂的盯着温余的背影,勐扑了过去。 「小美人,你若真能转运,那就给大哥我转转运气吧!」 温余装作惊恐的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陆云箫那张扭曲的脸。 他披散着一头长髮,整张脸瘦的脱了相,颧骨凸。起,眼圈发黑,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一副精神紧绷,岌岌可危的状态,再也不见那个在景宁镇不可一世,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模样,倒像个被恶鬼附身的疯子。 看着这个模样的陆云箫,温余的心中一阵畅快。 但这还不够,这只是开始! 他装作惊疑、害怕的模样,慌张的质问陆云箫道。 「大哥,你这是想干什么?」 陆云箫的表情有些神经质,他紧紧的盯着温余,声音诡异,口中念念有词。 「占了你我就能得到运势,都是你,都是你把陆鸣沧那个杂种的厄运换走的,你拿走了我的好运,让我被这些……鬼,鬼!有鬼!别追着我!我没有杀你!啊啊啊!」 第466页 说着说着,他突然脸色大变,抱着头恐惧的哀嚎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四周,仿佛空气中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温余冷眼旁观着他的恐惧,目光冷的像一把利刃,要将陆云箫的血肉在视线中一刀刀的千刀万剐。 看着陆云箫发了会儿疯后,温余才不紧不慢的走前一步,假装担忧的开口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大哥,你还好吗?我去找人过来帮你。」 说着他作势要离开,陆云箫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面目狰狞,像一只陷入疯狗状态的野兽,吼叫着就要伸手去撕扯温余的衣衫。 「只要得到你!得到你!什么就都好了!哈哈哈,弟妹,你帮帮大哥,大哥不会告诉鸣沧的,那个病鬼有什么好,你别帮他转运,他就快死了,让他去死!让他去死!」 温余顿时一脸震骇,惊慌失措的连忙拉住领口,双手推拒着,怒而惧的大喊起来。 「陆云箫你疯了!我是你弟弟的妻子!你快放开我!」 虽表现的似乎极骇然惊恐,但无人所知的阴影下,温余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却冷静的可怕,眼底燃着一缕幽冷嗜血的火焰,散发着惊人的寒芒。 撕扯间,只见温余的指缝间一道寒光乍现,左手轻轻的按在陆云箫的胸口,陆云箫甚至没感觉到什么疼痛,就突然间失去平衡的摔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起来。 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瞪着收敛了所有情绪的温余,嘴巴抽动着呵呵不断往外冒白沫。 「你……你!」 模煳不清的语句微弱的传出,憋得额头青筋直露却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温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四肢抽搐的狼狈模样,不紧不慢的蹲下。身,俯视着这张丑陋的脸,唇角倏的划开了一道乖僻森冷的弧度。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幽鬼在地狱的呓语,诉说着冤魂索命的故事。 「不知陆大少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在西郊被你强。暴的那个少女,她叫文采儿,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 声音压的更低了,却充斥了满腔的狠戾与杀意,一字一顿,饮血噬骨。 「你该偿命了。」 陆云箫脸色惨白,双眼骤然睁大,鼓凸的仿佛要脱出眼眶,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着,仿佛见到了恶鬼一般,惊恐的呵呵直叫。 「不……不是!不……是我!别,别找我!」 他艰难嘶吼着「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温余看着被吓晕过去的陆云箫,冷嗤一声,暗念了一句孬种,鼻间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温余倏的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眉头紧皱着,黑沉的眼眸中依旧浮动着浓重的戾气。 他的表情冷的可怕,声音低哑嘶哑,恨意翻腾,像自言自语,又如同宣告般,说道。 「当然不止是你,很快了,我会让所有人,陆家的所有人都一一偿命!」 突然间,温余勐地顿了住,脑海中闪过一张瘦削俊美的脸庞,心骤然一疼,复杂至极的心绪伴随着无措与惊慌,置于身侧的手指顿时勐地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 陆鸣沧这三个字逗留在舌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含。在口中,唇齿间仿佛都盈满了那微凉的兰花香气,苦涩又甜蜜至极。 这是一个完全脱离了他控制的意外,一个让他无法割捨,捨不得放弃,不由自主就放任他闯进了心里的特殊存在。 一个他即便知道对方是身体里流淌着罪恶血液的仇敌之子,却依旧忍不住为他开脱,不惜背叛承诺,背负诅咒的他的所爱。 他爱上了陆鸣沧。 如飞蛾扑火般,焚尽一切也要得到的喜欢。 就当,是他在这无聊而罪恶的人世间唯一苟活的理由吧。 姐姐,爹,娘。 请原谅孩儿。 温余松开拳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换作一副恐慌失措的模样,也没整理身上被扯得凌乱的衣衫,急匆匆的往回赶去。 刚一跑出小道就撞见了前来找他的陆鸣沧,温余眸光一闪,眼睛里顿时盈满了泪,勐地一头扎进了陆鸣沧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陆鸣沧远远的就看到温余凌乱狼狈的从小路跑了出来,满脸的慌张恐惧,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迎了过去。 抱着温余颤抖的身体,陆鸣沧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嵴,柔声安抚他。 温余的声音打着颤,闷闷的从陆鸣沧的胸口传出来,带着一股惊惶不安,颠三倒四的解释。 「大哥他……他抓着我……我太害怕了,不是故意推他的……」 陆鸣沧眉头皱的死紧,他没想到陆云箫那个纨绔竟然敢这么不要脸的想要强占弟媳! 看来他就算疯了都是个噁心的色中恶鬼。 愤怒与杀意在陆鸣沧的心中蔓延,对于这个幻境中的便宜兄弟,他可没有什么兄弟情谊,且不说原主还指不定和这陆家真有什么关系呢。 相比起这到处隐藏着怪异与阴暗的陆家,陆鸣沧当然是完完全全的袒护着温余。 他并没有将脾气爆发出来,而且抚着温余的后脖颈,轻轻的压住了他的话。 「别怕,我在,我们回去。」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把裹住温余,然后弯腰打横抱起他,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温余慌张的瞪大了眼睛,连声阻止道。 第467页 「别抱着我了,会累的,我,我能自己走。」 陆鸣沧低咳了几声,脸上泛着薄薄的晕红,眸光坚定道。 「我没事。」 说着,为了缓解温余紧绷的情绪,陆鸣沧朝温余看了一眼,勾唇笑了笑调侃道。 「怎么,夫人是怕为夫把你摔了吗?」 温余果然被引走了注意力,耳廓泛红,目光飘忽,一副羞赧的模样。 「我……没有。」 陆鸣沧扬眉颔首,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喘,保证道。 「放心吧,就算是摔下来,为夫也定会好好的护着夫人,不会让夫人受到一点伤害的。」 温余定定的看着男人立体的轮廓,轻轻嗯了一声,将脸颊埋入那个泛着兰花清香的怀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心压抑的疯狂与戾气在这一刻神奇的平缓了下去。 他如此的眷恋着这个温暖的怀抱。 陆鸣沧坚持着把温余抱进了院子里,一路上遇到的人与视线他全然不在意。 在房门前碰到满脸焦急的走来走去的明雪,陆鸣沧叫了她一声,明雪惊喜的冲过来,见到陆鸣沧怀里抱着的温余,顿时又惊又急。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陆鸣沧淡声回道。 「无事,路上扭了脚,受了惊,你去药堂那拿几副跌打膏药,再开几贴安神的药回来。」 明雪领命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陆鸣沧抱着温余进了房间,将他轻轻的安置在床上,他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温余的唇边,餵给他喝下,等到温余情绪平稳下来,陆鸣沧才开始询问整个事情的过程。 在知道陆云箫是听信流言想要强占温余用以所谓的转运后,陆鸣沧气得摔碎了手中的杯子,满脸的阴翳。 「他竟敢这样!」 温余拉住陆鸣沧的手,解释道。 「我没事,他没得逞,在扭打过程中我不小心推了他一把,他就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他,不会有事吧?」 陆鸣沧并没有注意到温余紧盯着他的目光中包含着一抹轻微的猜疑与审视。 他板着一张黑沉的脸,冷哼一声。 「活该,这种玩意儿,死了才好。」 陆鸣沧毫不在意自己在温余的面前表露出的对「兄弟亲人」的漠视,这不免有白眼狼的意味,然而陆鸣沧满不在乎。 温余的心勐地一松,一道极致的愉悦在心头泛滥。 陆鸣沧是在乎他的,也许比他想像中的更加的在乎。 这样的可能性令温余满心欢喜。 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他一定成为陆鸣沧最在乎的人,比所有人都深重的占据陆鸣沧的心,让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只要他的存在。 即便一无所有,也无法放手的留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存在。 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第181章 陆鸣沧安抚着温余躺下休息后,就带着下人返回那条小道把昏迷的陆云箫抬了出来,他没把人送回去,而是直接转道去了陆百川的院子,命人直接把陆云箫丢到了陆百川和林新月的面前。 林新月大惊,忙不迭的跑过来抱住了地上的陆云箫,怒瞪着陆鸣沧咬牙切齿的呵斥。 「陆鸣沧,你把我儿怎么了!你疯了!」 陆百川紧皱着眉,表情也不太好,不过他并没有责怪陆鸣沧,而且温声问道。 「鸣沧,这是怎么回事?」 林新面色沉冷,怒不可遏的朝陆百川大吼。 「陆百川,你还问这贱种怎么了!没看到他要杀我儿吗!还不快找大夫来救我儿!」 被驳了面子,陆百川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顿了一下,还是嘆了口气甩手冷声命令下人。 「把大少爷抬下去,找大夫来救治。」 林新月本要陪着陆云箫一起走,但想了想脚步还是停了下来,迴转身,冷冷的盯着陆百川,声音森冷道。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处理这个残害手足的贱种,若是我儿有半分闪失,我不介意让全景宁的人看看你陆家的笑话!」 陆百川眉头一皱,再次嘆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直旁若无人做悠闲姿态的陆鸣沧。 沉声问道。 「鸣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鸣沧淡淡的看了一眼陆百川,又转向林新月,勾唇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紧不慢道。 「那废物自己摔晕了过去,只能怪他身体虚,与我何干,况且,他自己做的那等龌蹉不耻之事,你还想让全景宁人看看?看看他如何厚颜无耻,败德辱行的想要强占弟弟的妻子?他有这个脸吗?」 林新月一听,脸色又青又黑,厉声怒斥道。 「不可能!贱种,你休要诬陷我儿!」 陆百川紧皱着眉先是瞪了一眼林新月,忍不住怒道。 「林新月,作为长辈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鸣沧是我的孩子!」 林新月冷笑一声,恶狠狠道。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苏暖那贱人的儿子是你的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她不过是一个贱妾,凭什么和我比!」 「你!」 陆百川脸色大变,双眼锐利的瞪向林新月,顿了顿,又攥着拳头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林新月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陆百川很清楚不管怎么和她争辩都是没用的,只会将事情闹得更大,届时陆家就真成景宁镇的笑话了。 第468页 他撇开脸,厉喝一声,朝下人发下命令。 「夫人思虑过重,精神错乱,需要静心休养,来人,扶夫人下去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復好了再出来吧。」 很明显是要将林新月禁足的意思。 林新月的面目顿时扭曲起来,大喊大叫着不断吐出各种咒骂,不过最终她还是被强押了下去。 陆百川又下达了禁言令,今天的所有事都不允许向外泄露出去,等所有人退下,陆百川才耸下肩膀,身体也佝偻了下去,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仿佛被抽空,一下子老了好几分。 偌大的屋子里一片安静,过了好一会儿陆百川才打起点精神来。 说起来这糟心事也可以说是因陆鸣沧而起,不过陆百川却并没有责怪陆鸣沧的意思,对他依旧温厚。 「鸣沧啊,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箫虽然确实纨绔了些,但他似乎……并不好男风啊……」 陆鸣沧终于算是有点能感觉出原主这个便宜爹确实还挺喜欢他那早死的娘的,不过,一切都晚了,他感动不了原主,当然更不可能感动得了陆鸣沧。 陆鸣沧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来龙去脉,陆百川听罢怒气沖沖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斥一声。 「简直是败坏门风,他怎敢如此行事!」 继而,他转向陆鸣沧,安抚道。 「鸣沧,你放心,我定好好教训那孽畜,叫他不敢再对小余无礼!」 陆鸣沧面色淡淡的扫他一眼,讽笑的勾了勾唇。 没多说什么,陆鸣沧就离开了主院。 接下去几天,整个陆家都笼罩在暗色的阴霾中。 陆云箫瘫了也疯了,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听说他常常瞪着一个地方恐惧的叫喊,偏生瘫了后话又说不利索,只能啊啊的无声尖叫,没几天整个人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进气没有出气多。 因为这件事林新月记恨上了陆鸣沧和温余,疯骂着还把陆鸣沧和温余这两个扫把星赶出去,要为她儿子报仇,最后被陆百川当着下人的面甩了个巴掌,又被关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林新月身边那个老婢被人发现上吊死了,她死在了西边那处早已经荒凉的偏僻小院,那里曾是陆鸣沧的母亲苏暖的住处,她在生下陆鸣沧后就病死了,没过两天,曾经照顾苏暖的两个贴身丫鬟也被人发现自杀了,一下子死了三个人,搞得人心惶惶,林新月便以不详为由封锁了那处院子,渐渐的那里就荒凉了。 如今那老婢也死在了那里,还留下了一封忏悔信。 很快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秘密被揭露开来。 原来苏暖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是那老婢联合了照顾苏暖的其中一个贴身婢女,把苏暖的安胎药换成了催生的药,导致当时怀胎七月的苏暖差点难产而死,而陆鸣沧也因为早产而伤了底子,身体一直很虚弱。 见苏暖未死,那老婢又心狠手辣的叫丫鬟调换了补药,最终导致苏暖病弱而亡,怕被丫鬟出卖,老婢又买兇叫人把丫鬟灭了口,另一个丫鬟正好碰到兇杀现成最后也惨遭毒手。 这封信写得很详细,全须全尾的描写了整个谋杀过程,不过整个事情都被她一人承担了下来,全然没有提一点陆家主母林新月,只说因她是林新月的乳娘所以不忍林新月作为正妻受此大辱,所以她对妾室苏暖产生了杀心才会犯下如此大错。 此信一经揭露顿时引起了一片譁然,流言的速度陆百川根本挡不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景宁镇,一时间,陆家成了全镇茶余饭后的议论对象。 陆鸣沧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因为他又病了,病的猝不及防,只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修养。 今天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一些,能坐起身看看窗外风景了,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就随风从外面传了进来。 温余刚给他餵完一碗药汤,拿出手绢擦了擦他的嘴唇,看陆鸣沧表情怔怔的望着窗外,温余神色复杂又心疼的磕磕绊绊安抚道。 「你……别难过,你还有我呢。」 陆鸣沧回过神,轻笑一声。 「我没事……兇手已经死了不是吗,也算苍天有眼,能慰藉我娘的在天之灵了吧。」 说着他脸上的浅笑又淡了下去,表情再次愣怔起来,带着一缕追思,不自觉的抬手拿出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摸了摸。 那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被雕刻成了一条鱼的模样。 温余嘆了一口气,知道陆鸣沧还是无法放下,微微思索了一下,温余迟疑的伸出手,最后还是温柔而坚定的抱住了陆鸣沧。 在他耳边轻柔的,如同发誓般,认真道。 「鸣沧,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珍惜你……」 以及,爱着你。 最后三个字温余咽了下去,藏在心底,牢记在心。 陆鸣沧没有推开这个温暖的拥抱,而是将脑袋埋入他的颈间,抬起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背嵴。 一抹湿润沁入衣衫,炙烫了温余的皮肤,也烧灼着他的心,叫他满心的疼惜与愤怒,仇恨愈发深刻。 那双隐在暗处的漆黑双眸倏的燃起两团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咬牙切齿的咽下充满血腥的名字。 林新月! 他定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该和那人商量着,计划要加快了。 第469页 …… 陆鸣沧歇了十多天,才终于把身体养好一些。 原主那抹滞留在壳子里的情绪也在此事过后消散了,陆鸣沧的心终于不再是沉甸甸的痛苦了。 因为生病,陆鸣沧一直呆在他的屋子里没有出去过,而经过那次流言,温余遣走了院子里的下人,只留下了丫鬟明雪,所以现在整个院子一片安安静静的,只有虫鸣鸟叫声,很是安逸祥和。 陆家其他人这段时间没一个人来打扰陆鸣沧休息,听明雪说不管是陆百川还是陆云笙亦或是想要作妖的陆凝雪全都被温余挡了出去,没放他们进院子。 陆鸣沧便知道,温余是要动手了。 猝不及防的,过了好几天陆鸣沧才知道陆云笙失踪的消息。 听处理此事的衙役说,陆云笙一行在押运几车布匹生意的途中遭遇了山匪,所有人都被杀了,不过现场并没找到陆云笙的尸身。 但过了好几天都没见陆云笙回到景宁镇,陆百川发布了高额悬赏找人,陆云笙依旧下落不明。 祸不单行,陆凝雪也出事了。 陆凝雪未婚有孕的消息不知什么时候传了出去,很快就在景宁镇沸沸扬扬起来。 这不管是对陆家还是整个景宁镇来说,都是一个耻辱和笑柄。 陆凝雪很快就被族门的人抓了起来,囚。禁在了一处地牢里,等待审判。 房里,温余在跟着陆鸣沧学画画。 陆鸣沧把之前画的那副兰花图送给了温余,温余很喜欢,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观赏几遍,陆鸣沧看他那么喜欢,就提出了教他画。 温余学的很认真,但效果却并不佳,陆鸣沧不得不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的让他亲自感受笔触的力度。 于是阴沉沉的下午,屋子里点上了灯,烛光将两个相融的影子倒映在木窗上,和谐而暧昧。 「兰叶要有顿挫轻重之分,让叶子有宽窄的变化,记住我的口诀,提—按—提—按—提。」 轻柔的嗓音在耳边慢慢的流转,喷洒的灼热吐息激得温余面红耳赤,背后紧贴的温度更是让他心神大乱。 此时的他被陆鸣沧搂在怀里,禁锢在与书桌的方寸之间无法逃离,微凉的手掌贴合着他的手背,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引导着他在白色的宣纸上作画,然而他的心神根本无法聚焦于画作,已然全部被身后的男人吸引。 他就懒懒的倚靠在他的后背,揽着他的腰,把着他的手,磕着他的肩膀,声音不急不慌,低而沉的在他的耳侧喃喃细语。 「夫人,可听明白?」 喷洒的唿吸吹进耳朵,激得温余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颤了颤身体,耳朵更是红的仿佛滴血。 极力的控制才不至于丢脸的让喉间的呻。吟溢出,咬了咬舌头,用疼痛唤回了些微的清醒才慢一步的假装出镇定回復。 「听,听懂了。」 尾音的轻颤还是泄露了不稳的心绪。 陆鸣沧无声的勾了勾唇,哪能看不懂温余这拙劣的演技,既然他怎么都「学不会」,这不正好也贴合了自己的心思。 果然要这样逗,才更称心意,也更有趣。 第182章 阴暗的地牢内,陆凝雪被绑着双手跪在地上,接受众人的审判。 「那男人是谁?」 陆凝雪披头散髮,狼狈不堪,短短几天就暴瘦了一大圈,脸色煞白,目光惊惶。 但不管怎么逼问,她都紧抿着唇不肯开口说出孩子是谁的。 她在坚持着,在等待着那人来救她,他保证过会来救她的,他会带着她一起离开景宁镇,所以只要她坚持住,只要她不承认,就不会有事。 见她死不开口,族长愤怒不已,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议论与嘲讽,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语,他更是怒火中烧,想也不想的,他直接一甩身,面对着拥挤在门外的镇民们,大义凛然的厉声宣布道。 「陆凝雪未婚先孕,证据确凿,即刻起逐出族谱,于明日午时,沉塘处置,以儆效尤!」 族长的话语受到一致贊同,除了一声分外悽厉的「不要」,人群乱了一瞬,被丫鬟搀扶着前来的林新月在听到宣判的那一刻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陆鸣沧没去看那场闹剧,所有的一切都是丫鬟明雪告诉他的。 温余不在陆府,因为最近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陆百川忙得焦头烂额,便把布庄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温余打理,也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恶事,连带着陆氏布庄的生意也大打折扣,弄得工人们人心惶惶,温余只能前去坐镇安抚人心,所以这几天温余都是忙得早出晚归,脚不沾地。 不过不管再忙,陆鸣沧的一日三餐,喝药事宜他都会一一细緻的过问,有时中午的时候,下人还会给他呈上各种外面的小吃,都是温余吩咐去买来给陆鸣沧尝鲜的。 这天,陆鸣沧突发奇想,想要去布庄看看温余,现在的陆家一片混乱,他这边也没人理会,所以陆鸣沧很轻松就走出了陆家。 他慢慢的沿路而走,在糕饼店里买了一盒杏仁酥,走累了就拦了一辆路过的牛车,一路坐到布庄不远。 很明显能感觉出布庄生意不景气,伙计们干活都是垂头丧气的,没什么精神气。 陆鸣沧并不怎么来布庄,所以布庄的伙计都不认识他,不过看他衣着华丽,进门就指名要见温大掌柜,伙计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的请罪,说掌柜的在后院有要事,不让打扰。 第470页 陆鸣沧挑挑眉,也不遮掩身份,直截了当的表明了陆府三少爷的身份,想要自己进去找温余。 一听是陆家三少爷,他们温掌柜的夫君,伙计就更不敢拦了,陆鸣沧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后院。 后院晾着不少染布,五彩缤纷的,一些女工正在忙碌,通过走廊,有一排房屋,陆鸣沧并不知道温余在哪间房,就绕着都走了走。 突然,尽头处的一间房门被打开来,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下人的灰色短袍,低头匆匆离开,但陆鸣沧还是从那瞬然一瞥间,看清了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陆鸣沧记得很清楚,那下人装扮的高个男是之前在观水寺救了陆凝雪,后被陆百川收作护院的陈元。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样一副打扮? 陆家护院和下人的着装是不一样的,护院着棕,下人着灰,分的很清。 陆鸣沧正思索着,一身青衣的温余就从门内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分神的陆鸣沧,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正常,扬起笑脸迎上来,惊讶问道。 「怎么来这里了?」 陆鸣沧收起目光看向温余,歪头轻笑了一声,抬手向他示意了一下手里提着的糕点盒。 「怕夫人太辛苦,所以来给夫人送点心了。」 温余靠前一步,接过陆鸣沧手中的盒子,伸手似随意的揽上陆鸣沧的腰,语气担忧道。 「这点小事,叫下人送来便好了,何须你费心,有没有累着?药汤都喝了吗?」 陆鸣沧低头懒洋洋的把下颌抵在他的肩膀,嘴唇凑近了他的莹润的耳廓,悠悠道。 「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非得要为夫承认我想你了这件事吗?」 温余的耳廓勐地一片通红。 陆鸣沧看得心喜,却依旧满怀恶劣的想要看到温余更多的情绪,便伸出手托着他的脸颊抬了起来,近距离的凝视着那双幽深的双眸,咬重了音节说道。 「只一时未见夫人,我便茶不思饭不想,思念成疾了,夫人可知这是为何?」 温余只觉得心跳加速,如鼓声如雷声般在胸膛隆隆作响,不可自抑。 「为何?」他的声音轻轻的,有些发飘,似惴惴不安的唯恐此刻的一切都是假象。 陆鸣沧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回答,旋即转移话题道。 「还是快吃糕点吧,冷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温余的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失落,又很快打起了精神,顺着陆鸣沧的话应声道。 「好。」 那只腕骨上戴着一串棕色菩提珠的手紧紧的握住陆鸣沧的手,拉着他走进了房门。 …… 潮湿阴冷的牢房里,陆凝雪终于等到那个她期待的人,对方一席黑衣如影般出现在她的面前,静静的注视着她。 陆凝雪开心极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所有忍受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你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喑哑的音色里夹杂着喜悦与埋怨。 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声音冷静,甚至可以说毫无情绪。 「林新月拦住了我。」 陆凝雪没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一听到她娘的名字,顿时着急起来。 「我娘知道了?她阻止你了?」 男人摇摇头,淡淡的吐出一句。 「她让我救你。」 陆凝雪狂喜,又感动又愧疚的抽噎。 「是我对不起娘亲……」 哭了一会儿,见男人毫无所动,不禁蹙眉低斥道。 「快给我松绑啊,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 男人抬起了头,那双黑沉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暖意,又冷又凶,刺得陆凝雪浑身一颤,心头没由来的浮起一抹慌张。 「你……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 「四小姐,你还记得四年前的夏初发生的事情吗?」 陆凝雪浑身一震,满是脏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与些微的恐惧。 「你……你在说什么?」 男人没理会她慌乱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四年前的夏初,陆云箫看中了你院里的两个丫鬟,春香和夏香,他叫下人把她们拖回了自己的竹溪院意欲强占,春香贪图荣华富贵留在了那里,而夏香奋力反抗逃了出来。」 随着男人的讲述,陆凝雪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色厉内荏的低声呵斥,想要打断接下去的话语。 「闭嘴!别说了!」 然而男人却仿佛完全听不见陆凝雪的挣扎与怒斥,声音平淡的继续说着。 「她逃出来回来求你为她做主,求你收留,却只得到一声贱婢的冷嗤以及一顿毒打,后你把她关进柴房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闭嘴!陈元,我让你闭嘴,你听到了吗!」 尖锐的尖叫响起,陆凝雪满脸扭曲,兇狠又恐惧的瞪着对面的男人,奋力的挣扎,铁质的链条打在空气中,噹噹作响。 「你的丫鬟冬香悄悄救了她,给了她一个扫撒婢女的活计,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过下去,可她还是被陆云箫找到了,陆云箫指使春香把她骗了出来,在花园偏角强占了她,当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回来之时,她碰到你。」 第471页 男人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沉冷,蕴含着浓烈的仇恨,一双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凝雪,如要噬人般可怖。 「陆凝雪,冰清玉洁的陆家四小姐,因为嫌弃她弄脏了你的衣角,怕她这副模样败坏你了的名声,你就命人绑住她的手脚将她扔进了河里,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 陈元嘶吼着,肩膀愤怒得止不住颤抖,胸膛里翻滚起嗜血的恨意。 陆凝雪唿吸一窒,惊恐的看着满身杀意的陈元,从头到脚战慄的冒出一阵寒意。 「你……你到底是谁?」 陈元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 「小姐,我是陈元啊。」 说着他朝陆凝雪慢慢走近了一步。 陆凝雪尖叫一声,惊恐万分。 「别过来!别靠近我!滚开!」 陈元还是笑,笑得低沉阴冷,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叫人不寒而慄。 直至还剩两步的距离,陈元停了下来,他垂眸静静的看着吓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不断冒汗的陆凝雪。 「噗嗤」一声皮开肉绽的轻响。 陆凝雪只感觉小腹一疼,低下头去,一柄泛着冷光的匕首正插。在她的腹部,大片的血蔓延开来,血珠子滴滴答答的不断坠落而下。 陆凝雪满脸不可置信,看着面前这个冷酷残忍的男人,她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陈元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生机逐渐衰弱,嘴唇紧抿着,并无一点回应。 「我,怀了…你的孩子……陈元!」 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字字泣血。 陈元还是一声不吭。 血很快就在地上蔓延开一大滩,陆凝雪的双眼慢慢的失去焦点,就这样,她睁着那双充血的双眸,浑身泄力,停止了唿吸。 过了许久,阴冷昏暗的牢房里才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他,不该存在。」 本就为阴谋而存在的东西,不需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陈元低头看着满手的粘腻猩红,厌恶的甩甩手,转身离开。 从前,在一座贫苦的小村里,有一个小男孩与小女孩,小男孩无父无母以乞讨为生,善良的小女孩便每日省下自己的口粮分给小男孩吃。 他们慢慢长大,互生情愫,变成少年的男孩决定投身去战场,变成少女的女孩因为家境贫困,被卖进了一户大户人家为丫鬟,在分别前,他们许下约定,等男孩归来迎娶女孩…… 可惜,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 温余坐在桌前看帐本,核对每一笔收支,陆鸣沧则坐在另一侧漫不经心的啃杏仁酥,一边吃,他一边撑着下颌观察着认真工作的少年。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纸张翻折的声音,就只剩轻微的咀嚼声。 温余坚持着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帐本,脸颊上浮着温热,抬起脸,满脸无奈道。 「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 陆鸣沧托着下巴歪了歪脑袋,唇角勾着坏笑,却装作毫不知情的疑惑道。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看,夫人这么好看,为夫忍不住呢。」 温余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明知道对方是在逗他,他就是对陆鸣沧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的宠着。 陆鸣沧捻着一块杏仁酥站起身走到温余的身边,弯下腰,将杏仁酥抵到温余的唇边,哄着他吃。 看他红着脸咀嚼吞咽,陆鸣沧眸光微沉,不紧不慢的开口轻轻道。 「夫人实在好看,为夫想看一辈子,夫人可愿意?」 咀嚼的动作倏然停了住,那双黝黑的双眸骤然睁大,瞳孔缩紧,刷的一下,温余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 满口酥饼令他说不出话来,温余只能加快吞咽的速度,忙不迭的启唇欲询问。 可嘴巴刚张开,一口酥饼又被塞了进来。 温余惊讶焦急的眉间轻轻一折,染上一抹轻怒。 陆鸣沧唇角露出一抹笑,依旧装作一无所知的转口询问道。 「夫人,杏仁酥甜吗?」 温余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抬手拽住他的手腕。 棕色的菩提珠滚过他白皙纤瘦的腕骨,隐隐透出一分矜持的旖旎。 陆鸣沧的目光在菩提珠上逗留了一会儿,抬眸时,黑沉的眸底暗光流动。 「我也想尝尝味道。」 他轻轻的说道,声音低沉的仿如喃喃自语。 温余不解的看着他。 却见陆鸣沧向前一步,抬头托住了他的下颌。 阴影覆盖而下,唇上一热,先是温柔的试探与安抚,继而强势入侵,辗转剧烈,追逐纠缠。 屋内缱绻深情,温情脉脉,屋外的墙角边几盆兰花开得正盛,幽香浮动,摇曳生姿,即便是黯淡的天色也无法掩盖它的美丽…… 第183章 当晚,陆凝雪于地牢被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景宁镇,引得众人一片譁然议论纷纷。 兇手听说被当场抓住了,然而对方却抵死不认,大喊冤枉,府衙顺着线索一查,很快就揪出了那人的幕后之人,竟然是陆家主母,陆凝雪的生母林新月。 这一结果更是令得众人目瞪口呆。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林新月又为何要提早冒着风险杀了自己的女儿? 第472页 官府立刻出动人员将林新月抓了起来,逼问原因。 经过审讯才知道,林新月确实派了人去地牢找陆凝雪,不过是为了把陆凝雪救出来放她离开景宁镇,却不曾想那人晚了一步,到地牢的时候陆凝雪已经被人杀害了。 官府没寻到另外的兇手,而陆凝雪又本就是要被处以沉塘的罪人,所以最后县令下达决策,罚那被当场抓到的僕从杖刑三十,这件事就被草草了结了。 而林新月在大狱关了几天,被陆百川花银子赎了出来。 许是接连失去儿女的打击,又或是在大牢里被吓到了,林新月回到陆府后就一下子病倒了。 原本的名门大户陆家在短短时日颓败了下去。 不过这些都和陆鸣沧他们无关,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陆鸣沧正焦头烂额的想着要怎么哄老婆。 他和温余闹变扭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相互间认知的错误,导致温余单方面的开始和陆鸣沧置气。 说起来也好笑,让他们意见出现分歧的问题居然是床。事问题。 当时陆鸣沧没忍住吻了温余,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自然而然的就戳破了。 陆鸣沧不是扭捏的性子,便很坦诚的承认了他对温余的感觉,表示他会对温余负责。 本以为温余会羞涩的考虑一会儿,但令陆鸣沧意外的是,温余很快就答应了,他主动的搂上了陆鸣沧的脖子,拉进彼此间的距离后,直勾勾的注视着陆鸣沧的眼睛,认真,执拗,斩钉截铁。 「陆鸣沧,你自己说的要一辈子对我负责,一辈子便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少,我答应了,你不能反悔。」 他的眸光变得格外的幽邃,眼底像要燃烧起一团火焰来,散发着浓烈,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陆鸣沧吞噬殆尽。 声音又低又沉,裹挟着浓重的仿如诅咒的味道,一字一顿。 「否则,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陆鸣沧没有被这句「威胁」吓到,只是有点惊讶于温余突然间的性格变化。 像是一只在他面前一直伪装的绵羊终于脱去了外皮,露出了狼的獠牙。 当然,就这点力度,对陆鸣沧来说,顶多就是一只小狼崽子。 他很清楚,身为主角的温余,本来就不会是绝对善良单纯柔弱的一个人,不管是幻境中的他还是修仙世界中的他,皆如此。 没什么被欺骗的感觉,只觉得新奇,可爱,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想要让温余心甘情愿,完完全全的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但当温余过分主动的在当晚想要为陆鸣沧宽衣解带的时候,陆鸣沧还是慌了一下。 热恋情浓处,只是彼此目光相触一会儿,就忍不住相互吸引着拥吻在一起,唇舌。交缠,热烈追逐。 慢慢的退至床前,陆鸣沧只感觉胸前一股力量推了他一把,他就惯性的仰倒在床上,继而眼前覆下一片阴影,是温余眸光深重的压在了他身上。 温余没有说话,唿吸沉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神无比慑人,墨色翻涌,毫不掩饰自己的炽烈欲。念。 陆鸣沧:「……」 等等,这走向好像不太对劲啊。 直到温余炙热的双手摸上陆鸣沧的胸口 ,蔓延而下慢慢的摩挲起他腰侧的皮肤,陆鸣沧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忙不迭伸手推拒温余压下的身躯。 「等等,温余,你想干什么?」 小崽子是疯了吗?想攻略他? 温余歪了歪头,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像守着食物的小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胆大而直白的低声轻喃。 「成亲的时候,嬷嬷给我看了一本书,她要我陪夫君按照书里的睡觉。」 陆鸣沧怔怔的看着他。 温余垂眸凝视着身。下的俊美青年,伸手轻轻的撩起他额前的髮丝,喉结滑动,眼眸渐深,声音喑哑。 「夫君,春宵一刻……」 「停!」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鸣沧冷酷无情的打断了。 陆鸣沧推开温余坐起身,表情怪异又颇有些窘迫的看着沉默不语,垂头坐在他腿上不肯离开的少年,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过了半晌才低低的笑出声,万般无奈再次看向神情郁郁的温余。 冷不丁伸指戳了戳温余的脑门,又好笑又好气道。 「你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书在哪儿?拿给我。」 温余沉默片刻,才不甘不愿的回答。 「我只是看,没有拿。」 陆鸣沧松了一口气,又板起脸训斥道。 「以后不许看这种东西,听见没有。」 温余目光沉沉的盯着他,背对着烛光,面色隐在半明半灭间,下颌紧绷,勾勒出凉薄的戾色。 「你……不想要我吗?」 陆鸣沧简直啼笑皆非,他伸手抬起温余的下巴,定定的看他许久,直看得温余双颊泛红,眼神飘忽才勾唇笑了笑,慢条斯理道。 「怎么不敢看我了,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不是如狼似虎的想吃了我吗?」 温余没有反抗,温顺的任由陆鸣沧捏着自己的脸,目光一会儿看向对方,一会儿挪移开,游移不定,迟疑不决。 看着温余陷入考虑思索的模样,陆鸣沧被气笑了。 好傢伙,还贼心不死呢。 他屈指敲了一记温余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浇灭他的小心思。 第473页 「不准胡思乱想。」 顿了顿,陆鸣沧摸了摸鼻子,颇有些窘迫的低声含煳道。 「这事……以后再说。」 开玩笑,温余才刚刚十六岁,他真要做了,那也太禽。兽,太刑了。 温余依旧目不转睛,纹丝不动的盯着他。 陆鸣沧差点绷不住,双颊也不由得泛起热意来,他勐地手一转,直接盖住了那双火热的双眸,另一只手搂住温余细瘦的腰身,按入自己的胸膛,抬起头,重重的覆上那两片洇湿红润的唇瓣,辗转纠缠。 直到双方全都气喘吁吁,陆鸣沧才抱紧了怀里的身躯,细吻着温余嫣红的耳廓,低哑喃喃。 「温余,别惹我了,我真的会忍不住。」 温余沉默着轻喘了一会儿,依赖的将脑袋埋入这个满怀兰香的怀抱,声音闷闷的散出。 「那就别忍。」 陆鸣沧倒吸一口凉气,揽在温余背嵴上的手青筋暴起,下意识的将怀里的躯体搂得更重更紧了些,似要把他嵌入骨骼,融入血肉。 就这样抱了许久,陆鸣沧才控制着缓和下情绪,倏然一声长嘆。 「你呀……」 语气充满了无奈与宠溺。 他能感觉到温余的忐忑和焦虑,很清楚是他没有给足温余安全感。 思索一瞬,陆鸣沧开口温柔的慢声解释道。 「温余,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我会想要吻你,抱你,将你占为己有,这些欲。望真实也深重。」 他抓起温余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膛,将自己极速跳动的心完完全全展露在对方的面前。 「你无需有任何忧虑,因为,从来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更需要你。」 陆鸣沧勐咳了几声,眉间微蹙,声音沙哑。 「你看,我这样一副残破病弱的身躯,而你还如此的年轻健康,你有比我更多的选择……我不希望你后悔。」 温余低下头,脸颊逼近了陆鸣沧,闷闷不乐的鼓着双颊严肃而认真道。 「我不会后悔!」 陆鸣沧温和的轻笑一声,依言附和道。 「好好,我们都不后悔。」 他抬起下颌又轻轻吻了吻温余的唇,低哄。 「乖,听话好不好?」 温余一声不咳的勐盯了他一会儿,才翻身从陆鸣沧的腿上离开,背对着陆鸣沧似生闷气般蜷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陆鸣沧捏了捏鼻樑吐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虾米状面对着墙壁睡觉的温余,轻轻摇了摇头,抖了抖薄被,帮他轻柔的盖好,才熄灯躺好。 万籁俱寂,黑暗中陆鸣沧发现自己有些睡不着。 怀里空空荡荡,很不适应。 坚持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转过身伸手向前试探性的捞了捞。 温余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他并没有动弹,一直睁着的眼睛内暗光流动。 腰上传来一股力度,温余下撇的唇翘了翘,没有反抗,温顺的任由对方将他拽进微凉的怀抱。 紧紧的抱个满怀后,陆鸣沧喟嘆一声,才抵着温余的发顶闭上眼睛。 …… 陆凝雪的后事办的潦草,林新月自陆凝雪死后就没怎么出过房门,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灰败,像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气,唯一还能让她有点反应的只剩下陆云笙的消息。 没过两天,林新月的娘家来人了,来者是林新月的侄子,说是家里长辈想念女儿,命他带姑姑回去看看。 陆百川本是绝对不同意他带林新月离开的,毕竟身为陆家主母,除非和离哪有离了夫家回娘家的道理。 但不知这个叫林奇的男人和女人陆百川说了什么,等他们从书房出来,陆百川竟然改了口,又同意林新月回娘家探亲了。 只是林新月到底伤了身体,需要调养几天才能动身,林奇便也暂时留在了陆府。 林新月在见到林奇后,精神状态也好了一些,终于不再是那个奄奄一息的模样了,看得出来她是想离开陆府的,至于原因,陆鸣沧猜测是心虚。 他总觉得陆府发生的这一切,温余最终要报復的人,和林新月脱不了干系。 虽然还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他总会知道的。 陆鸣沧从脑海中调出那张「指鹿为马」的紫色卡牌,陷入沉思。 第184章 林奇虽然留在了陆家,但他并没有多孝顺的一直守在林新月这个姑姑身边,而是带着下人跑去了镇上游玩。 因为林新月的原因,陆鸣沧也和他不熟,除了一开始被陆百川叫着礼貌性的见了一面之前,双方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傍晚,陆鸣沧在大门口看到了林奇正在纠缠温余。 温余的脸色很差,紧蹙着眉敛着眸快步往门内走,但他还没走两步,就被林奇拦住了。 这个林奇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华袍,手持一柄摺扇,整个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扯着吊儿郎当的笑,目光肆意的在温余的身上逡巡。 隐隐的,陆鸣沧听到一些模煳的对话。 「小美人…考虑清楚……何必跟着病鬼……」 虽然只听到只言片语,但陆鸣沧还是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应该是看上了温余美色,所以撺掇温余弃夫从了他。 纠缠有夫之夫,一个纯纯的流。氓。 难怪温余的脸色这么差,怒气沖沖的,捏着拳快要忍不住揍上去的模样。 第474页 陆鸣沧连忙走了出去,适时的重咳了几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快步走上前,眉眼弯弯的朝温余微笑道。 「小余,回来啦。」 说着他旁若无人的走上前牵起了温余的手,紧紧的握住后,才装作刚刚看到一旁的林奇,惊讶道。 「这不是林家表哥嘛,这么巧,你也回来了,今天你上去哪儿了?我听下人说大娘找了你一天了,怕是有什么急事儿,你没接到消息吗?」 林奇的表情有些心虚,连忙扇了扇身上的脂粉气,不自然道。 「我……我去寺里了,对,早就听说景宁镇郊外的观水寺很是灵验,姑姑又是信佛之人,所以我就去寺里给姑姑求了平安。」 陆鸣沧挑眉,哦的一声拉长了声音。 「表哥果然孝顺,我想大娘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陆鸣沧说的诚恳,但听在林奇耳朵里总觉得这病鬼说话怪里怪气的,他本就瞧不起这庶出子,要不是对一旁那漂亮少年心痒痒,林奇早就甩身离去了。 轻蔑的扫了一眼陆鸣沧,林奇转眸继续热切的盯着温余,毫不在意的开口继续勾搭。 「小……余,我说的那些你再考虑考虑,你只要……」 话还未说完,陆鸣沧突然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声沉重,浑身颤动,似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般吓人。 温余的脸色骤然一变,面色发白,惊慌失措的连忙俯身扶住陆鸣沧的身体,一边帮他抚着胸口顺气,一边焦急的询问。 「怎么这么严重?今日的汤药喝了吗?我叫大夫来!」 陆鸣沧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隐在暗处悄悄的划拉了一下温余的手背,抬头极快的轻晃了晃头,和温余对视一眼,示意他别着急。 温余顿了一下,那颗跳到喉咙口的心脏才缓缓落回胸腔,他握紧了陆鸣沧的手,不着痕迹的注意着他的动向。 陆鸣沧咳得满脸通红,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他「虚弱」的直起身,看向被吓了一跳呆在原地的林奇,眸底掠过一闪而逝的嘲弄。 他突然间凑近了林奇,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贴心安慰」道。 「表哥,你还好吗?你放心,我这病,不传染人。」 话音刚落,林奇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见鬼似的勐地抖着肩膀往后大退了一步,离得陆鸣沧远远的,惊声尖叫道。 「你个病鬼!离我远一点!我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喊完,他一跺脚便愤愤的转身离开了,脚步快得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陆鸣沧才捂着嘴唇清咳几声,低低笑起来。 怕死的臭流。氓,马上就要他好看。 想着那张被他通过接触林奇的肩膀,而使用的紫色卡牌,陆鸣沧慢慢的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笑。 二十四小时内的厄运加成,就看这小子撑不撑得住了,希望人没事。 确定对方今晚应该不会好过后,陆鸣沧就把这事抛到了一边,转身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温余。 恰好对上温余直勾勾看着他的目光。 陆鸣沧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低声神秘道。 「他今晚肯定不会好过。」 温余只觉得胸腔里流淌过一股暖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他直直的看着陆鸣沧,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因其实温余已经猜到了,但他就是想听陆鸣沧说出来,亲口告诉他。 陆鸣沧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就直截了当的坦然道。 「因为他让夫人不开心了,就该受惩罚。」 说着,陆鸣沧重新牵起温余的手,指尖划过圈着那细瘦腕骨的棕色菩提珠,认真道。 「我希望夫人能永远幸福开心,长命百岁。」 温余的心勐地一跳,像被针扎过一样,泛起细密的疼痛,他骤然拉过陆鸣沧的手腕,拽着他快步往院子里走,一边强硬命令道。 「以后不准拿自己的病开玩笑,回屋喝药汤!」 陆鸣沧宠溺的低笑,连连应声保证。 橘黄的暖光铺洒在地面上,两道一前一后相联结的影子越拉越长,逐渐温柔的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 这晚的陆府并不安宁,大门开开合合,人员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灯火通明,直闹到天际露出白芒才终于安静下来一点。 不过这些都和陆鸣沧他们无关,陆鸣沧一个好觉睡到早晨温余起床,他才跟着醒过来,迷迷煳煳中,搂着温余劲瘦的腰又压着他眯了一会儿才完全醒过神来。 两人起床,一前一后洗漱完,明雪正好端着早食进门。 明雪这小丫鬟是个活泼的性子,陆鸣沧和温余又没什么少爷架子,所以在他们吃早食的时候,明雪就一副有大事想要分享的急切模样。 陆鸣沧已经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事了,也不拘着她的性子,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明雪嘿嘿一笑,连忙兴奋的一股脑说出口。 事情就如陆鸣沧猜测的,是林奇搅了陆府一晚的安宁。 他昨天一回到房间就忙不迭的叫人去请了大夫过去看,结果当然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过有传言出来说大夫其实有劝导林奇房事酌减,被林奇恼羞成怒下命人丢出了陆府。 第475页 这个姓方的大夫是景宁镇人皆称赞的名医,陆鸣沧的药汤方子也是他开的,林奇这么做无外乎得罪了这位大夫。 原本倒是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林奇本就不是景宁镇的人,只是在陆府暂停留几日就会离开,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但巧的是,当晚林奇突然像着了魇似的浑身大汗淋漓的尖叫着醒过来,整个人手脚无力,连床都爬不起来了。 见此,下人立刻就去找了陆百川,陆百川又派人去敲大夫家的门。 连着找了两个大夫,倒是诊断出了病症,但开了药方餵了林奇喝,林奇却还是说自己动不了,没办法,陆百川又叫人去找了方大夫,没过多久,下人全都蔫蔫的回来了,说是那方大夫一听要救治林奇就不肯过来。 陆百川只能亲自去找,大半夜的求了许久,那位方大夫才终于肯前来诊治。 方大夫只看了林奇一眼,就闲闲的丢出一句。 「气血两虚以及……自己给自己吓的。」 陆百川茫然了一下,小心措辞道。 「方大夫,这是……」 方大夫打断了陆百川的话,翻了个白眼,又丢出一句。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很明显,事儿做的不少,胆子却没老鼠大。」 怕自己的话还不够直白,方大夫睨了躺在床上脸色青白难看至极的林奇一眼,字字清晰道。 「没什么大事,就这么躺着吧,把灯掌亮一点,让他自己想清楚了缓过来就好,这气血亏损,按刘大夫和木大夫的药方喝,沉心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说完,方大夫抱起自己的药箱就往门外走,刚跨出一步,他又侧过头,意味深长道。 「年轻人,得空去寺里多烧几柱香,行行好事,给自己多积点阴德吧。」 说完甩身离去。 屋子里林奇整张脸都扭曲了,瞪大了眼睛又愤怒又狰狞,还带着几缕强装镇定的惊惶,呵呵的低吼。 「放屁!一群庸医!都给我滚出去!」 陆百川表情异样的看了林奇一眼,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屋子里的人也全都被怒火冲天的林奇赶了出去,不过没过多久,又被喊了回去。 林奇的屋子里的蜡烛亮堂堂的燃了一整夜,而最终就如方大夫所说的,林奇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时辰后,手脚就慢慢的恢復了力气,等他从床上爬起身,林奇又把人全都赶出了房间,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低低咒骂了一晚上。 「三少,少奶奶,你们说这林家少爷到底做什么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呀?」 明雪忍不住好奇的低声询问道。 陆鸣沧沏了两杯清茶,一杯推给温余,一杯捏起,轻轻抿了抿,才勾着唇慢悠悠道。 「方大夫不是都说了吗,左不过是一些损阴德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妙。」 明雪若有所思,连忙应声。 「对对!还是不知道好,省的触了霉头。」 说完又双手合十低声的喃喃自语起来。 「老天保佑,佛祖保佑,三少爷,少夫人平安喜乐!」 陆鸣沧笑着看她一眼,转眸又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温余,正对上温余探寻的目光。 陆鸣沧朝他眨了眨眼睛。 第185章 整个一天,这位林家少爷可谓是倒霉透顶,吃饭被烫了嘴,喝水被呛到,走着路莫名一个平地摔,一头就栽进了一旁的树丛,磕了一个门牙不说,还被枯枝划伤了脸,破了相,惊慌失措的逃回房间,叫来大夫刚治完伤,却又突然病倒了,上吐下泻狼狈不堪,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哀声叫唤。 他算是被吓破了胆,连着好几天都闭门躲在屋子里养伤养病,除了林新月,谁也不见,安静如鸡。 这事被传到府外,被人津津乐道,陆府不详的传言顿时更具真实性了,几乎人人都避着陆家人走,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跑了好几个。 这些事陆鸣沧当然并不在意,他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前两天曾拜託明雪帮他多注意林新月的动向,吩咐她如果哪天看到林新月去了陆云箫的院子,就通知他。 他想着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还有消息了。 毕竟在林奇来到陆府后,林新月的「病」就开始好转起来,若不是林奇惹了陆鸣沧被他那张「厄运连连」的卡牌惩罚得了病需要修养,其实他们早该动身离开了。 现在林奇也好的差不多了,陆鸣沧不信林新月会没有动静。 早在林新月病重之后,陆鸣沧就有过怀疑,直到林奇的到来,林新月的好转,他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林新月想要离开陆府。 不是所谓的回娘家探亲,转换心情,不是离开一朝一夕,而是想要永远脱离陆府。 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急于逃离。 是什么能够让她连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不要,连陆家这偌大的基业都不要而急于离开呢? 要么是什么东西威胁到了她的性命,要么就是她早已有了后路。 温余曾跟他透露过,陆家布庄的帐簿不对劲,实际的亏空比表面看起来的更严重,而陆家布庄在陆云笙接手之前,帐簿都是由一个为陆家效力多年的帐房先生管理,等陆云笙接手布庄后,这位帐房先生就以年老力乏为由离开了陆家,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这样说起来,这位帐房先生祖籍好像是荆江人士,正好和林新月的母族是同一个地方,现在想想,说不准这两人之间有着什么猫腻。 第476页 这些只是陆鸣沧猜想,但他确定自己很快就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虽说人毒不堪亲,林新月能狠心的丢下自己的丈夫儿子独身离开,但陆鸣沧赌她走之前会忍不住去见陆云箫一面。 果然,他赌对了。 陆鸣沧正站在书桌后蘸着朱红画着画,纸上的花刚画了一半,明雪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窗口,低声朝陆鸣沧报告。 「三少爷,我刚刚看到老夫人去大少爷院子了,身边没带人,院子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 陆鸣沧笔一顿,鲜艷的红色便晕染开来,煳成了一个突兀的红点。 明雪慌张的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道。 「三少爷,奴婢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陆鸣沧提起笔,看了她一眼。 「是有点冒失。」 似指责的话,但陆鸣沧的情绪却很平静,声音也浅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威慑力,明雪缩了缩脖子却没有害怕。 陆鸣沧搁下笔,将画放到一边,才继续不紧不慢道。 「无碍,走吧。」 说着他转身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明雪也机灵的立刻跟了上去。 走到陆云箫院子外的拐角处,陆鸣沧朝明雪使了一个眼色,明雪恍然大悟,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她独自走上前和站在院子外的两个丫鬟攀谈起来,突然间,她一头栽倒在地上,把两个丫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丫鬟立刻跑出去像是去叫人了,等一个丫鬟离开,明雪又装作刚刚甦醒的样子站起身,但因为「力乏腿软」,又一头栽在另一个丫鬟的身上,带着她摔倒在地上,手臂恰巧磕在那个丫鬟的脖颈后,那丫鬟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处理完一切,明雪拍拍手骄傲的看向陆鸣沧的方向。 陆鸣沧走出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丫鬟,又看了一眼叉着腰表情很神气的明雪,好笑的勾了勾唇,低声喃喃。 「鬼主意挺多。」 明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连忙道。 「三少爷您进去吧,这里我帮您看着。」 陆鸣沧颔首,提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在陆云箫的院子里呆太久,和林新月刚一照面,他就把那张「指鹿为马」的卡牌丢到了她的身上。 林新月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木然,像一个被控制的傀儡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陆鸣沧没在意躺在床上表情恐惧的陆云箫,蹙眉扔下一句话就甩身离开了这个阴暗难闻的房间。 「半个时辰后,一个人去小花园见我。」 「指鹿为马」的卡牌起效果后,林新月就是被魅惑的状态,和催眠差不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她还是她,实际上她会听从施术者的命令,而等施术者解除催眠后,她也不会记得这些事情,只会感觉记忆模煳。 这是陆鸣沧早就想好的,最快得知真相的办法。 其实催眠温余才是最能搞清楚一切的,但陆鸣沧捨不得对温余做这样的事情,他不想逼温余,即便知道温余隐瞒了他很多事情,他依旧愿意等他主动倾诉,就算不告诉他也没关系,他知道温余绝不会伤害他就够了。 谁说必须要知道彼此的秘密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他自己同样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不是吗。 只要他爱温余,温余也爱他,这就足够了。 幻境的日子不知几何就会结束,何必计较太多身外之事,好好的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就足够了。 明雪没想到陆鸣沧这么快就出来了,她正拖着地上丫鬟的身体,打算带着她去阻止之前离开去叫人的那个丫鬟,好让他们没时间回来这里碰到陆鸣沧。 两人对视一眼,明雪炯炯有神。 陆鸣沧挑眉,丢下一句。 「这里,你处理好。」 说完就飘飘然离开了,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样子。 明雪撇撇嘴,还是任劳任怨的为自家主子善后。 半个时辰后,陆鸣沧在小花园见到了林新月,她果然是一个人来的,甚至贴心的屏退了四周的下人,只剩下她和陆鸣沧两个人。 明雪站在不远处,表情纠结的看着两个人,她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周围又一个人也没有,只能无聊的蹲下。身数蚂蚁,心中默默道。 也不知道三少爷怎么会和老夫人有话聊,还是秘密,这可太奇怪了。 明雪并不知道陆鸣沧那边并不是在聊天,而是如同上下属关系般,一问一答,很是效率。 林新月的表情又变成了傀儡的呆滞,听着陆鸣沧的命令,毫无保留的将曾在心底藏了许多年的秘密一吐而出。 那灭绝人性,天理不容的恶事。 十年前的夏初,陆家人去观水寺上香,当时风流纨绔,不可一世的陆家大少陆云箫在寺内看上了一个妙龄的农家少女,几次追求不成,终于恼羞成怒,找人寻机绑了这位少女,在西郊破庙强。暴了她,为了泄愤,他让找来的几个地痞乞丐也糟蹋了那个少女。 少女被糟蹋而死,尸体被扔在破庙里,等人寻到的时候,已经发臭了,官府最终只抓到了几个地痞乞丐,其中有个乞丐良心不安,供出了主犯陆云箫,却因为所谓的证据不足的原因,陆云箫连抓都没抓就摆脱了嫌疑。 少女的父母找来陆家要说法,却被赶了出去,少女的父亲悲愤之下扬言会报仇,要血债血偿,当时的林新月一怒之下,让人买通了山匪杀人灭口。 第477页 最后那姓文的一家,上下老小一共五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大火烧了一夜,什么也没剩下。 听完这一切,陆鸣沧许久都没有说话,等回过神的时候,指甲已经把掌心划破,鲜红的血液流过指尖,嘀嗒落下,刺痛联结了心脏,变成一阵一阵的钝痛,狠凿他的胸口。 陆鸣沧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根本无需多想,他便全都明白了。 温余是来復仇的。 他就是十年前,被林新月下令杀人灭口的文姓那家人的倖存者。 陆云箫毁了他的姐姐,林新月毁了他的家,所以他要向整个陆家復仇。 知道这一切后,陆鸣沧突然有一个冲动,他压抑了许久才终于把那个想要命令林新月跳河自尽的想法驱散。 先不说「指鹿为马」的卡牌在他做出对被施术者有生命威胁的命令后会失效的可能性,如果让林新月死在他面前,那他就很难脱的了干系,这样只会徒增麻烦,况且,他相信对林新月,温余应该更想要亲自復仇。 虽然并不想让温余的手上染上鲜血,但陆鸣沧实在没有理由阻止他的仇恨,换作是自己,也许他会比温余更加的疯狂。 陆鸣沧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鸣沧,寻你许久,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鸣沧的眼皮勐地跳动了一下,他先快而低声的朝面前的林新月下达指令。 「呆在这里,等我离开后再回去,半个时辰后指令解除,忘掉相关的一切。」 说完他转过身,表情冷静的微微勾唇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小余,今天怎么提早回来了?我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了大娘在这里赏花,就打了个招唿。」 余光扫到跟在温余身后的明雪,小丫鬟手舞足蹈的一番演绎,身体力行的向陆鸣沧传达着她没看到温余过来,没法出声提醒陆鸣沧的无奈。 陆鸣沧没理会她,目光在温余的脸上转了一圈。 对方的表情恰到好处,温和而亲昵,似完全不在乎陆鸣沧和林新月怎么会站在一起,完全听信陆鸣沧的说法一般,挂着淡淡的笑容,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走上来牵住陆鸣沧的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新月,朝对方微微颔首示意后,就毫不在意的满心注视着陆鸣沧,一副全然只关注陆鸣沧的温顺模样。 「走吗?」 陆鸣沧看着他逐渐张开的漂亮眉眼,轻轻点头。 「嗯,走吧。」 双手紧握,十指交缠,棕色的菩提珠贴着微凉的皮肤,热意在掌心间流淌。 未来的路,他们也会这样相扶相依着走下去。 他保证。 第186章 林新月离开的日子又被推迟了一天,因为一转眼就到六月六了,这天是景宁镇的天祝节,大半的镇民都会去寺里烧香拜佛,祈求平安,林新月在景宁镇是有名的崇佛信女,必然不能在这一天离开。 这次陆家出行人员清减了不少,除了一些下人,还少了关键人员陆云箫,陆云笙和陆凝雪,倒是多了一个林奇。 这货前几天被霉运坑的悽惨,终于对神鬼之事有了点短暂的敬畏之心,而且大概是因为倒霉之前陆鸣沧给他来了那么一出,现在他对陆鸣沧也有些忌惮,碰面都躲着走。 陆鸣沧和温余还是跟在最后面,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爬上山,观水寺的景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正值春夏之交,可谓是浓荫如幕,郁郁葱葱,绿意更盛了。 后山的桃花依旧盛开,听小沙弥说结了不少桃子,又香又甜。 这次他们没在山上停留太久,因为林新月出事了,她在亭子里休息等陆百川抄经的时候,起身时突然头晕一下子从亭子的台阶上摔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众人连忙把她抬下山送去救治,这次礼佛之行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是开心热闹的一天,一下子笼上了一层阴影,陆百川沉默的坐在大厅,听着大夫向他陈述林新月的伤情。 腿倒是没断,但最起码也得在床上躺个几个月了。 林奇一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管什么亲情了,忙不迭的就跑路了。 这些事情陆鸣沧没管,他很清楚温余不会让林新月轻轻松松的就离开景宁镇,他在等温余的下一步动作。 下山回府的半路上,温余就下车了,有布庄的伙计跑来请他说是有急事处理,所以陆鸣沧是一个人回府的,他也没什么事,惯常赏赏花,看看书,温余给他搜罗来不少游记,看得陆鸣沧都想去环游世界了。 下午温余才提着一盒杏仁酥回来。 陆鸣沧靠在躺椅中,喝着茶看着书,听到推门声,眼睛也没瞥一下,淡淡问道。 「都处理好了?」 温余打开纸包拿出一块杏仁酥递到陆鸣沧嘴边,温声说道。 「还没有,退单的是个大客,上头的贵人,我拿不定主意,让人去通知爹做主了。」 陆鸣沧点头,没说什么,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突然陆鸣沧手里一空,拿着的书被温余拿走了,陆鸣沧抬眸疑惑的看向温余,温余做失望的表情,委屈道。 「你无视我。」 陆鸣沧听笑了,捏了捏眉头,坐起身拍了拍大腿,轻唤他。 第478页 「行,来坐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温余坐在陆鸣沧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脸色发红却目光直直的看着陆鸣沧,满眼的期待。 少年表现出的感情坦白而浓烈,像一团耀眼的火焰一般,汹涌澎湃,无法忽视。 陆鸣沧凑近了他的脸颊,敛着眸若即若离的将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似勾似引。 温余果然被勾得加重了唿吸,眸光深邃的抬起下颌追逐而上,用力吻住那两片恼人又诱人的唇瓣,碾磨着啃咬了几口。 在状况失控之前,陆鸣沧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哑着嗓音轻柔道。 「陪我下棋。」 温余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拽着陆鸣沧的衣领还想亲,被陆鸣沧扯住后领提熘起来才目光幽怨的蔫蔫回道。 「我不会。」 陆鸣沧整理好凌乱的衣襟,自顾自的走到临窗的桌前,朝温余招了招手。 「我教过你了。」 温余低嘆一声,走了过去。 对温余来说,围棋确实有点太难了,所以陆鸣沧教了他五子棋的下法,虽然前几局温余因为是初学者的缘故所以输给了陆鸣沧,但他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五子棋的诀窍,一下子和陆鸣沧斗的有来有往,甚至还胜了几局。 既然是比斗,当然有惩罚机制,陆鸣沧直接抽出几张宣纸,撕成长条蘸了茶水「啪叽」一下贴在温余脑门上。 看着温余额头上挂着一张白条,满脸呆滞的表情,陆鸣沧顿时控制不住的朗声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玩到了傍晚,直到明雪敲门问晚食,两人才心满意足的结束棋局,抬眸对视一眼,看着彼此脸上贴满的白条子,皆忍俊不禁。 两人收拾好仪态,明雪端着晚食而入,而除了几盘菜色,陆鸣沧还看到了一盘桃子,各个大如拳头,饱满红润,看起来汁水丰盈,甚是可口。 陆鸣沧惊讶。 「哪儿来的桃子?」 明雪还未开口回答,温余便淡淡接话道。 「我差人去买的,你不是想吃桃子吗?」 陆鸣沧这才想起来白天在观水寺的时候听小沙弥提到他们种的桃子好吃,他当时随口说了一句想品尝,只是林新月出事突然,陆鸣沧也没时间尝到桃子,后来就把这事忘了,没想到温余居然一直记得。 「这不会是观水寺的桃子吧?」 陆鸣沧试探性的问。 温余点头,解释道。 「你说想吃观水寺的桃子,我怕其他地方买的不好吃。」 说着,他拿起一个桃子,细緻的撕开果皮,递到陆鸣沧嘴边。 「尝尝好不好吃。」 丰润的汁水沁湿了温余的手指,散发出一股香甜的味道。 陆鸣沧张嘴咬了一口,一股清香而甜蜜的汁水一涌而出,顺着温余的指缝流下,陆鸣沧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温余的手顿时一颤,「噗」的一声轻响,桃子被温余的手指掐出了几个孔洞。 温余连忙收回手,眼神飘忽的转移话题。 「好……好吃吗?」 手指酥酥麻麻的,仿佛还残留着温热滑腻的触感。 陆鸣沧看着温余无意识的把那颗桃子捏了又捏,挑了挑眉,伸手拉起温余的手,拿开那颗已经被捏烂的桃子,接过明雪递来的湿布巾,轻柔的帮他擦干净手掌,才不紧不慢的回答。 「好吃,很甜。」 他轻轻晃了晃温余的手,勾着唇意有所指道。 「夫人餵的桃子当然是最甜的。」 温余脸颊爆红。 …… 随着夏季的逐渐到来,林新月的伤却一直都没有养好,或者说,她病的更严重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林新月脸上的生机渐渐的一点点消散,脸色一日比一日惨白,身上开始出现奇怪的斑痕,并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很快就长满了全身。 她开始觉得浑身瘙痒,控制不住的抓挠皮肤,却越抓越痒,最后抓得满身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肉,她却依旧哀嚎着痒,仿佛魔怔另一般,尖叫着在床上扭动打滚,一把把拽着自己的肉撕下来,状如恶鬼。 一开始还有大夫前来医治,到后来一个大夫都不肯来陆府了,纷纷惊称林新月染的是无法救治的恶疮,这下子更没有人愿意接触陆家人了,全都躲得飞快,连陆府周边的门户也纷纷卖了房子逃了出去,就怕被陆府的晦气沾了身。 下人丫鬟更是逃了一大批,偌大的陆府一下子冷清破败下来。 在端午节来临的前一天,林新月死了,那个雍容华贵,蛇蝎心肠的女人,最后死的悄然无声,无人问津。 她最后的死状极其恐怖,几乎没了全尸,一团模煳不堪的烂肉,就这样尘封在那间阴暗发臭的屋子里。 在一个阴沉的午后,温余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一片昏暗混浊,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恶臭。 床上的男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虚弱的睁着双眼惊恐的看着朝他慢慢走进的人,呜呜叫着拼命缩紧了身体,颤抖的更厉害。 温余垂眸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陆云箫,扯起唇角露出了一抹畅快的笑容。 「吱嘎」一声,门被从外推入,一个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动手?」 陈元恶狠狠的盯着床上的陆云箫,沉声问。 温余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目光扫过腕骨上戴着的那串棕色菩提珠,最终还是手一甩,将匕首扔进了身侧男人的手中,冷冷道。 第479页 「你来吧。」 陈元嗤笑一声,若有所思是看了温余一眼,开口道。 「你家那位,并不简单。」 温余勾了勾唇,笑意加深。 「我知道。」 陈元没再说什么,慢慢走到床边,抬手用力的将匕首刺进了陆云箫的喉咙,鲜红的血液飞溅开,洇红了整片床褥。 陈元转身随口问道。 「那个老东西,要我帮你解决吗?」 「不用,我还有点事想要问他。」 在这样一个躺着一具死尸的屋子,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来。 「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带着他,四处游山玩水吧,他喜欢。」 听了温余的话,陈元一边用袖子抹干净脸上的血液,一边打趣道。 「呵,没想到冷面阎罗也会有栽倒在人手里的一天。」 温余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陈元敛起表情,正色道。 「你想脱离月影楼?你配出解药了?」 陈元也是后来才知道温余是那个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月影楼的毒影,难怪他能配出那等诡异恐怖的奇毒,弄死林新月还能全身而退不留一点痕迹。 月影楼很难加入也很难脱离,影主以一味不解骨毒掌握着所有影子的命脉,影子可以天南海北各行其事,但每过半年必须回月影楼拿取解药缓解体内的毒,否则会每日接受凿心噬骨的疼痛,直到全身的肺腑骨骼全部溶解而死。 月影楼有两条规矩。 一,永生永世奉于影主,断情绝爱。 二,只要影子能够挨住骨毒的侵蚀而活下去,便可以脱离月影楼,月影楼并不会追究。 所以陈元才会这么问。 影子不能动情,要么生,要么死。 温余若想保住陆鸣沧,他只能选择脱离月影楼,那他就要忍受骨毒的侵蚀之痛。 可从古至今,没有影子能活着忍住这种痛苦。 没有影子能活着脱离月影楼。 第187章 到最后,温余也没有回答陈元的问题。 其实他很清楚陈元的疑惑,因为他并没有配出骨毒的解药,但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爱陆鸣沧,已经毋庸置疑也无法改变,事实就是他绝不会放弃陆鸣沧。 月影楼不会允许陆鸣沧的存在,他想要保住陆鸣沧,就必须脱离月影楼,即便他熬不住骨毒,死在几个月后,也必须要这么做。 而现在,还剩最后一个人了。 陆家布庄的经营出现了问题,大量订单撤销,老主顾拒绝合作,原材料渠道受阻,口碑下降,导致布庄岌岌可危,陆百川跑遍了整个镇子都无济于事,加上陆府内的各种事情缠身,身边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他根本分身乏术,疲惫又狼狈,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很多。 当温余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正佝偻着身体满脸不舒服的趴在桌子上休息。 见到温余脸上冷漠的表情,他仿佛知道了什么,神色复杂的轻嘆一声。 「果然是你。」 温余不置可否的撩起眼皮,静静的看着这个面容苍老的男人。 在十年前的那场惨剧中,这个男人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伪善的角色,毫无疑问,他是知道真相的,但他选择了包庇陆云箫。 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想要弥补愧疚,他叫人暗中送了千两银票到文家,作为补偿。 可也正因为这些钱,当初那些灭门文家的山匪最后被定罪为劫财杀人而非林新月的买兇杀人。 不过,温余过来并不是想和他谈论这件事情。 「给陆鸣沧下毒的是你。」 温余的语气说的笃定,目光锐利而沉冷的看着陆百川。 早在第一次见到陆鸣沧的时候,温余便隐隐感觉到陆鸣沧得的不是病,而是毒,直到他尝试性的为陆鸣沧解毒,那味药本身是补身体的,除非遭遇相冲之物,否则陆鸣沧不会有任何异常感受。 那次从观水寺回来,陆鸣沧便病倒了,病得极厉害,而实际上只有温余知道,他是毒发了,他的药将陆鸣沧体内残留的慢性温毒的毒性引了出来,温余才终于确认,陆鸣沧得的不是病,而是毒。 有人给陆鸣沧下过一种极隐匿不常见的慢性温毒——金石粉。 毒也分烈性和温性,烈性毒触之立即毒发而死,温性毒会以极慢的速度侵入脏腑,一开始不会有任何反应,直到毒性累计到一个程度,才会缓慢的开始破坏中毒者的身体,所表现的状况为身体开始虚弱,极易得病。 所以慢性温毒又可以不称为毒,因为它只是一个让人的身体变虚弱的引子,中毒者最终往往不是被毒死的,而是病死的。 而金石粉又有一个极特殊的特点。 它极难拔除,即便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金石粉的毒性依旧会留存在中毒者的体内。 所有人都以为陆鸣沧是因为早产儿而导致身体底子不好,实则不然。 一开始温余怀疑是林新月干的,可他逼问过林新月,她并没有做这种事,虽然她确实憎恨陆鸣沧恨不得弄死他,但在她决定动手的时候,陆鸣沧就病了,成了一个离不开药汤的药罐子,指不定哪天扛不住就死了,林新月便歇了动手的心思。 温余一个个排查怀疑对象,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到了这个他一开始排除的对象——陆百川。 第480页 虽然在外界看来,陆百川对他这个病秧子三儿子并不太关注,但实际上陆百川还是很疼爱陆鸣沧的,陆鸣沧院里的人虽然少,实则都是陆百川亲自安排的,物质上他也从没有亏待过这个儿子。 陆府的下人都知道陆鸣沧的娘亲苏暖夫人是陆百川深爱的女人,这也是林新月极厌恶陆鸣沧的原因。 一开始温余也没有多想,毕竟这金石粉的毒性已经留存在陆鸣沧体内许久,已经难以找到最初的来源。 直到前几天,他去查看陆鸣沧的药汤时,在药锅壁口看到了金石粉的粉末残留,当时熬药的丫鬟并不是明雪,温余观察她的模样也不像是有异常的,便随口问了几句。 丫鬟不疑有他,交代的很清楚,她是明雪的同村,明雪因为有事而拜託她帮忙照看一会儿药锅,期间只有一个人来过,那就是陆家家主陆百川,丫鬟说陆百川有查看了一下药汤,然后就走了。 温余打发了丫鬟离开,然后将药汤全部倒进了窗外的土里,这才去找陆鸣沧。 也是在那天,他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夫君很不简单,似有一种迷惑人心神的蛊术,竟能引得林新月将所有埋藏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倾吐而出。 陆鸣沧的秘密温余并不在意,他只是很好奇知道一切后的陆鸣沧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事实证明,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他喜欢极了陆鸣沧装不知情的模样,这让他总是忍不住猜测,陆鸣沧有多喜欢他,才会在知道他并非是表现出的软弱善良性格,甚至极其残忍后依旧还是选择站在他的身边,和他在一起。 这种猜测总是让温余感到无比的激动与愉悦。 而现在,他要解决掉这个企图毁掉他幸福的男人——陆百川。 在此之前。 「为什么?」 温余冷冷问道。 陆鸣沧没看温余,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似回忆似感嘆。 「他真的很像暖暖……我想要留住她,可惜,终究是留不住,她的心不属于我。」 他的脸色惨白,满脸的褶皱如同干瘪的菜叶,眼中布满了血丝,倏的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阴森森的。 「我的沧儿,不能离开我,他该永远的留在陆府,这样我才能保护他,没有了我,他会孤单,会危险,我捨不得,捨不得啊……」 温余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兇狠起来,如刀般刺进陆百川的皮肤,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不是你的,你不配。」 温余戾声阴沉道。 陆百川模煳的眼睛看向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口中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液。 他的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越笑越疯狂,带着诅咒一般的低语,伸手颤颤的指着温余。 「哈哈哈,你也是我,你也会变成我哈哈哈,文家的小崽子,你该牢记,咳咳咳,他是我的儿子,你们……是仇……非亲噗……」 陆百川倒在桌上,再也没有醒来。 温余静静的站在一边,自始至终脸上都没什么剧烈的情绪,看起来并不在意陆百川的诅咒,然而那双置于腿侧的手却不由得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第二天陆鸣沧遣散了陆府的所有家丁,陆家布庄也被转卖了出去。 几天后,一把大火将破败的陆府烧个干净。 陆府没了,众人唏嘘。 一个月后,繁城关阳,集市之深有一处偏僻小院,院子里种着一棵干巴巴的树,树下有口大缸,缸中的睡莲开得正盛,在一片片碧绿的叶片中婀娜多姿,赏心悦目。 空气中布满了浓浓的药香,几个木制架子摆放在院子一侧,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 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蹲在木架前,认真的给草药翻面。 翻了一会儿陆鸣沧就累了,慢吞吞的站起身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摆设很简洁却很整齐,窗台上摆着一盆兰花,桌子上堆满了书和纸。 陆鸣沧走到桌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兰花的花瓣。 当初离开陆府的时候,温余想把他的东西全部带走,被陆鸣沧阻止了,最后他从几盆兰花中挑了一盆,把那些画全部带走了。 他们离开景宁镇后一路南下,沿路边走边玩,两周前到的关阳,陆鸣沧决定在这儿多玩一会儿,温余就找了这个地方租下来。 陆鸣沧知道温余应该懂一些药理,说白了,用毒高手应该也算半个大夫。 陆家灭亡后,温余在陆鸣沧面前越发不加掩饰了,两人都知道彼此间有秘密,并不说破,默契的心照不宣。 因为要给陆鸣沧调理身体,温余买了很多药草回来,平时也会去一家医馆当帮工,按他的说法是学习学习医术,陆鸣沧对此表示怀疑,他感觉到温余有事情瞒着他。 在路上的时候还不明显,等安顿下来,陆鸣沧就发现温余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虽然他说没什么事,白天也看不出异常,但陆鸣沧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温余疲惫目光下的焦躁。 陆鸣沧等了几天,温余还是不肯坦白,所以他决定今天一定要逼问出原因。 临近中午的时候,温余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先进屋找了陆鸣沧,陆鸣沧正在练字,温余走近,看到他正在写。 温余是大骗子。 写了一整张。 温余挑眉,无奈笑道。 「我怎么了?」 陆鸣沧放下笔,拿起纸对着吹了吹才撩起眼眸对上温余的目光,不紧不慢道。 第481页 「你自己先好好想想。」 温余宠溺的笑,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温声道。 「好,我先自省一下,争取能尽早获得夫君原谅。」 陆鸣沧伸手勾着温余的后颈,张嘴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的唇,才眯着眼睛,意有所指道。 「行,我等着。」 突然院子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温柔细软的女声落入陆鸣沧和温余的耳中。 「温大夫在吗?我是江清。」 陆鸣沧转眸挑眉看向温余,温余一脸无辜。 那个女声还在轻轻的诉说,大意是感谢温余救了她母亲,特来感谢。 但陆鸣沧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羞涩与期盼,远不只是感谢那么简单。 他幽幽的嘆口气,转过身默默的执起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行字。 温余招蜂引蝶负心汉。 温余哭笑不得。 第188章 熊熊烈火在四周燃烧,惨叫,哀嚎,不绝于耳,父亲的怒吼,母亲的悲泣,姐姐的绝望,声声不息,扭曲的面容,崩溃的情绪,不断的质问着他。 「你爱上的是仇人的儿子!」 「你如何对得起我们!」 「他的血液里流淌着罪恶!」 「温余,现在的你,也是罪人!」 漆黑的屋子里,温余突然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瞳骤然紧缩,汗津津的额头上落下一颗冷汗,身体止不住的战慄。 温余怔怔的瞪着前方,脑海中仿佛还停留在那骇人的一幕,耳边那一声声尖锐的诘责叫他心神大乱。 「又做噩梦了?」 身旁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一只温凉的手伸了过来,轻拍起温余的后背。 过了一会儿,烛灯被点亮,陆鸣沧握着温余的双手,晃了晃脑袋醒了醒神后,表情立刻正色起来,严肃问道。 「温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天被那叫江清的女子打乱了计划,导致到最后陆鸣沧也没机会询问温余关于噩梦的事情,现在温余又做了噩梦,陆鸣沧是怎么都不能再被敷衍过去了。 看见陆鸣沧认真的表情,温余也知道自己煳弄不了,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的开口了。 「我梦见了我的亲人。」 陆鸣沧顿了一下,没有出声,四周变得很安静,只有温余低哑的声音缓缓的诉说着。 「早在十年前,我的亲人便都死了,他们为人所害,只有我活了下来,而我苟活下来的唯一目的便是復仇,而如今大仇明明得报,我却还是无法忘记他们死亡时候的模样,惨叫,吶喊,愤怒,绝望……」 温余说的很慢,情绪并没有很大的起伏,仿佛只是在简单的说着一段有些悲伤的往事,但陆鸣沧很清楚温余背负的是多么沉重的伤痛。 温余轻轻喘了一口气,并没有停下话语,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露出回忆的神情。 「我曾在爹娘的墓前发过誓,等我手刃所有仇人,就会去寻他们,我会陪在他们身边,来世继续做他们的儿子。」 说着,温余的眸光闪动了几下,茫然而无措的看着陆鸣沧,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与犹豫,嗓音颤颤。 「我……没有兑现诺言,他们是不是生气了?」 看着温余脆弱彷徨的表情,陆鸣沧的心像被针刺般密密的泛起疼来,他很轻很轻的像对待宝贝一般,温柔的伸手摸了摸温余的脸颊,将他揽入自己的坏中,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嵴,低低的安慰。 「不会的,他们不会生气的,他们是你的至亲之人,他们爱你,怎么会忍心看你伤害自己,我相信他们是希望你健康快乐的活下去的,温余,我们都希望你平安幸福,能有美好的人生,所以,别害怕,那只是个噩梦,你还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陆鸣沧紧紧的拥抱着少年,心中充满的疼惜与爱意。 虽无法感同身受,但他能理解温余的彷徨。 温余的前半生都生活在仇恨的阴影中,就如他所说的,他所有的目的都只为了復仇,而当这一切结束,他一下子没有了努力的目标,才会陷入迷茫。 而温余又是太温柔太执拗的性格,现在的平静生活让他不断想起过往痛苦的记忆,想起惨死的亲人,以及曾在父母坟前发过的誓言。 说到底,是没有安全感。 虽然能体谅,也心疼,但同时陆鸣沧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浓浓的自责。 是他没有保护好温余,是他没有给予温余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温余如此的不安。 陆鸣沧不断的轻抚着温余的后背,另一只手贴着他温软的脸颊,抬起下颌不断啄吻着温余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温余微阖着双眸,掩下眸中的流光与深意,揽着陆鸣沧的脖颈,启唇引入更深的吻,一时间,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暧昧的啧啧水声。 不知是谁先没把持住,等陆鸣沧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然凌驾于温余身上,而温余的双手依旧紧紧的缠着他的脖子,仰起脸与他亲吻。 陆鸣沧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扬起头微微的退了退,但很快这种避让就被一股更强势的力量阻止了,温余几乎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陆鸣沧垂眸看向温余,正对上对方灼热的目光,他逐渐长开的漂亮面容在昏暗的背景中散发出一种惊人的诱惑力,就像传说中的美丽精怪,不断蛊惑着陆鸣沧沉沦。 第482页 而当他展颜一笑,勾着陆鸣沧继续吻自己的时候,陆鸣沧根本无法阻止理智的流失与崩散。 那一刻,他心中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 他想要让身。下这个漂亮的少年,成为自己的,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热烈的吻终于不再只拘于唇齿间,一点点从上而下,落于仰起的下颌,修长的颈间,扯开的凌乱衣衫铺散在床上,簇拥着一具洁白美丽的身躯,像一朵盛开的瑰丽的花朵。 微凉的手掌贴着温热的皮肤摩挲着,逐渐滑落,少年被整个笼罩,紧紧的圈着身前人的脖颈,倾听着耳边低沉醇厚的嗓音低喘着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勾起一阵阵战慄的酥麻。 窗外的天空中零星的挂着几颗闪烁的星子,夜色于浓重炽烈的氛围里越发的深沉。 第二天,天光大亮,温余先侧身轻吻了一下睡眠中陆鸣沧,继而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了屋子,等到身侧的动静消失,陆鸣沧才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床顶,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盖住眼睛,轻轻的嘆了口气。 怎么就没把持住呢? 怪只怪他对温余的抵抗力太弱了。 唯一幸好的是,他还不算太禽。兽,没有真的做到底……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陆鸣沧只觉得浑身发热,忙不迭的放下手,用力的攥了攥手指,手腕处顿时传来一阵酸麻,而那种湿意残留在手心的感觉,更是叫人难以忽视。 就在陆鸣沧发愣的时候,门被轻轻推了开来,温余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视线不觉间在空气中交汇,凝固片刻,陆鸣沧竟然先一步飘忽向了一侧,清咳几声,强装镇定的干巴巴冒出一句。 「……早。」 温余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缓声回应。 「早。」 说着他走进屋子,将手中的托盘放于桌上,才继续对着陆鸣沧温声道。 「起来吃早食吧,你说想喝甜粥,昨日我便在街市买了点枣,来尝尝好不好吃。」 陆鸣沧窘了一下,莫名有一种他是那个需要被呵护的新婚妻子的既视感,压了压眉,甩掉那种荒缪的感觉,陆鸣沧从床上走了下来。 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也无所谓什么形象不形象,简单的洗漱擦完脸就走到桌前,没等好好坐下就弯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热粥进嘴,香甜的红枣味顿时盈满整个口腔。 「好吃!」 陆鸣沧眯眼赞嘆。 温余看着他单薄的身形,不贊同的蹙了蹙眉,走到床边拿起外袍转身披在陆鸣沧的身上。 「穿好,别让我担心。」 陆鸣沧嚼着红枣含煳不清道。 「七月了,热。」 说着热,但他还是听话的穿上了外袍,温余仔细的扣上内扣,帮他整理好衣服,才像是哄着陆鸣沧一般,柔声低语。 「不给你系束带,不会太热的,但外袍不可脱下,你身体弱,容易着凉。」 陆鸣沧嘟囔着应声。 温余却没松手,伸手掰过陆鸣沧的下颌,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有些强势的确认道。 「答应我好不好?」 陆鸣沧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熟练的撬开本就不紧的唇齿,迫不及待的侵入纠缠。 温余的唿吸顿时就乱了,本能的伸手揽住陆鸣沧的脖颈,仰着头温顺的接受满腔的枣香在口中泛滥肆虐。 很热也很甜。 直到温余出门,陆鸣沧也没给他答应不答应的答案,就像陷入热恋的情侣,只是视线触及没多久,就忍不住相拥着热烈亲吻起来,无休无止,没完没了,整个空气都仿佛瀰漫着炙热的浓情蜜意。 等温余离开,陆鸣沧懒洋洋的躺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唉声嘆气。 太罪孽了! 不像话! 好歹活了几世了,怎么谈个恋爱还像个毛头小子? 对象还这么小……真是禽。兽啊! 一边自我谴责,陆鸣沧一边拿起躺椅旁矮木桌上温余离开前给他准备好的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嚼了嚼,低声嘆息。 「怎么感觉像压榨童养媳的坏地主呢?」 顿了顿,陆鸣沧又道。 「或者……我才是被圈养的金丝雀?」 浑身肉麻的打了个激灵,陆鸣沧甩甩头,丢掉那个诡异的念头,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才缓过神,开始思索起正事来。 按理说在这个幻境里温余的仇人已经死了,他已经完成了復仇,实现了心愿,那么幻境该结束了才是,可陆鸣沧等了大半个月,都没有等到离开幻境。 这只能说明,温余的心愿还未了结。 那么,他的执念还有什么呢? 第189章 时间过得很快,陆鸣沧和温余在关阳呆了大半个月后就继续南下,一路来到了江南水乡苏城,一转眼,最炎热的八月也过去了,初秋来临。 温余找了个靠河的小村庄住下,他们远离人群,安静的享受着秋高气爽的田园风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鸣沧总觉得温余身上的药味越发的浓重,比自己身上的还要浓郁,带着一股特殊的冷香,长久不散的萦绕在温余的周身。 有时候连亲吻的时候,陆鸣沧都觉得温余的嘴巴里带着那股特别的药香味,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药味,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的异常。 第483页 温余在偷偷吃药。 似乎从离开陆家开始,温余就特别喜欢摆弄那些药草,离开前,他就怪异的从药房订购了一批药材带着离开,陆鸣沧记得当时温余给出的理由是要为他调配调理身体的药。 后来到了关阳,温余购回的药材就更多了,还坚持天天去医馆帮忙。 陆鸣沧以为他是对医术感兴趣,难得温余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有这么高兴致的模样,陆鸣沧也没有多想。 直到七月中的某一天,陆鸣沧家的门被敲响,门外是那个曾被温余帮助过,对他芳心暗许的江清姑娘,对方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偷偷朝门内观望了一圈,然后告诉他,温余在路上被牛车冲撞后晕倒了,人被抬去了医馆救治。 听见这个消息陆鸣沧忙不迭跑去了医馆,看到的是头上围着一圈纱布,已经甦醒正沉着脸推开大夫,从床上起身的温余。 见到陆鸣沧跑进来,温余蹙着的眉头顿时摺叠的更紧了,目光冷冷的扫过跟在陆鸣沧身后进来的女子身上,走下床迎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我没事。」 陆鸣沧跑得着急,唿吸不匀,一停下来就感觉眼前有些发黑,连忙伸手撑着门框用力的喘着粗气,重重的咳了几声,没立刻回上话。 温余脸色的表情顿时更沉了,又阴翳又冰冷,看得周围人一时间都不敢吱声。 温余并没有发脾气,他疾步走上前,毫不顾虑其他人的靠近了陆鸣沧,然后一手环过陆鸣沧的腰,落在他的背嵴轻轻的拍抚,一手捏着陆鸣沧的下颌,撬开了他的嘴巴凑近闻了闻后,满脸严肃的盯着陆鸣沧咳得冒泛红的眼眶,低低责备道。 「又偷懒没喝我备好的药汤。」 陆鸣沧一想到那黑如墨汁的汤药就忍不住皱起一张脸来,眼睛在温余灼热的注视下,心虚的飘到了一边。 这实在不能怪他,温余给他配的药汤比之前大夫给的那剂还要苦三倍,简直难以入口,陆鸣沧喝了两三天后就不愿意喝了,以身体已经好转为藉口,趁着温余不在家偷偷避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被中途折返的温余抓个正着,才暴露出来,这才有了温余此举的检查方法。 抿了抿嘴巴中甜腻的糕点味,陆鸣沧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心下暗道,温余的鼻子莫不是狗鼻子,他已经吃了那么多块甜糕堆味了,还能被闻出来他没喝药,唬他呢吧? 「我喝……」 刚说出两个字,陆鸣沧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在温余威慑性十足的目光下,温余掩饰性的清咳了几声,声音弱了下去。 「我只是晾晾,等会儿就喝了。」 说着,陆鸣沧勐然反应过来此行前来的原因,连忙反手抓住了温余的衣袖,紧紧的盯着他额头上的纱布,目光锐利问道。 「等等,重要的不是这件事,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怎么受伤了?」 看着温余额角白色纱布上晕开的点点红色血迹,陆鸣沧紧皱着眉,满脸的担忧与心疼,虽然知道说出的话很苍白,但还是忍不住哑着嗓音低声问了一句。 「疼吗?」 温余摇摇头,侧过脸颊亲昵的贴了贴陆鸣沧小心翼翼触碰他额角的手,轻轻笑了笑,解释道。 「不疼,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头,伤口不大,没什么事。」 说着他抓住陆鸣沧的手,作势要往外走去。 「我们回家吧。」 陆鸣沧停下脚步,反手扣住温余的手腕把他一把拉了回来,满脸不贊同的严肃道。 「不行,让大夫再看看。」 他转头看向医馆内,没在意四周或好奇或揣测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一个医者模样的白衣老者,朝他礼貌询问道。 「大夫,请问他的情况可还好?需要开什么药吗?养伤期间有什么需要多注意的吗?」 年老的医者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鬍子,看了看满脸病容的青年,又转头目光徵询的望向受伤的少年,迟疑问道。 「这位是?」 不等陆鸣沧开口,温顺的站在陆鸣沧身侧的温余便先一步淡淡出声道。 「我相公。」 一言激起千层浪,本就窃窃私语的周围人群中一下子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各种视线各种言语纷纷扬扬,不见停歇。 在周围人或惊愕或不可置信或厌恶的目光中,白鬍子医者除了一开始愣了一下之外,就满脸的平静,见医馆内外一片喧譁,白鬍子医者沉声大喊了一声。 「安静!」 周围的声音顿时落下了很多,没人再敢大声议论什么,只剩三两声极低的耳语,以及依旧灼热的各色或窥或凝的视线。 整个过程温余的表情都极其自然,或者说他根本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侧的陆鸣沧身上,他凝视着陆鸣沧的侧脸,目光逡巡过一遍又一遍,探寻着陆鸣沧脸上的所有表情。 陆鸣沧的表情也很淡定,毕竟,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关系,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对于周围人的围观与议论,陆鸣沧就更不在意了,他本就不是会在乎外人想法的性格。 对着白鬍子医者点了点头,陆鸣沧附声应和介绍道。 「他是我内人,所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跟我说就好。」 感受到抓着的那只手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刮动,陆鸣沧面色不变,不着痕迹的抓住那只乱动骚扰自己的手指,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安静。 第484页 温余轻轻勾了勾唇角,手指用力插。入那微凉手掌的指缝间,用力的十指紧扣。 最后温余是自己提着一包药材被陆鸣沧牵着回家的,一路上他的表情都很轻松愉悦,一点不在乎周围行人投注的目光。 这是温余在七月第一次受伤情景,陆鸣沧看过他额头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所以日常除了盯着他涂药,不吃发物外,并没有太在意。 而因为温余在医馆承认两人关系的原因,导致他们在这片地方出了名,男妻虽然不是个例,但还是非常少见,也不乏有那种认为男风伤风败俗的极端者,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甚至还有媒婆上门来打探消息的,吵得人不甚烦扰,所以等温余伤势好转,他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关阳。 在南下的路上,温余又受过一次伤。 那次他们在一片树林旁停了马车休息,温余吃完干粮饼后就犯困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就发现温余不见了,等了半刻钟也不见他回来,于是陆鸣沧便尝试着进林子里找了找。 他在一棵树下找到了晕倒在地上的温余,当时陆鸣沧心都差点跳出来,冒了一身冷汗,还好温余很快就醒了过来,这次他的后脑勺磕了一个不小的包,手臂被树枝划了一道手指长的口子,脚也崴了,可怜兮兮的抱着陆鸣沧求安慰。 陆鸣沧问他晕倒的原因,他给陆鸣沧的解释是想打只兔子给陆鸣沧烤着吃,但不小心崴了脚摔了,磕到后脑勺才晕了过去。 这个理由找不出破绽,而陆鸣沧当时心里更多的也是担心,怕他会不会被撞得脑震盪,所以也没有多想。 之后温余就被陆鸣沧拘着不让他乱走动了,而温余表现得也很温顺,乖乖的坐在马车里养伤,而也许真是撞击到了头部的原因,在陆鸣沧询问他有没有感觉头晕想吐的时候,温余表情恹恹的也没有否认,像小孩似的,将脑袋拱到陆鸣沧的怀中歇了许久。 之后一段时间,温余除了三餐,喝药,以及陪陆鸣沧聊天之外,更多的时候就是抱着陆鸣沧睡觉。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就在温余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温余却又再次恢復了精神。 然后他们就到了苏城,这次他们选了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住下。 温余依旧热衷于购置药材,屋子内外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陆鸣沧是偶然间发现温余在偷偷吃药的,他在屋后的墙角发现了一些被填埋的药渣,那股味道中的冷香和温余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陆鸣沧回顾之前种种,才骤然琢磨出来不对劲。 温余瞒着他什么。 那两次莫名其妙的晕倒,嗜睡,以及身上的奇怪的药香,被掩埋的药渣。 更深了想,陆鸣沧就注意到最近一段时间,温余有时会在晚间的药汤后给他准备一碗甜汤压苦味,而每次喝完没多久,他就会感到睏倦,似乎每次他都会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到天亮,第二天自己的精神无不是极好,反观温余倒是神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陆鸣沧记得他还曾问过温余为什么精神不好,当时温余看着他,勾唇笑着说是因为晚上陆鸣沧说梦话,被吵醒了。 当晚陆鸣沧就抱着枕头打算去榻上对付一晚,好让温余睡个安稳的觉,却被温余拽住了手臂又拉了回去。 温余抱着陆鸣沧不肯松手,脸上很明显的摆出一副陆鸣沧若是敢走就会生气的表情,陆鸣沧拗不过他,就又躺回了床上,然后认真嘱咐温余,晚上如果他又说梦话吵了他,就一定要把他叫醒。 温余搂着陆鸣沧的脖颈,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颌,嘴唇贴在陆鸣沧的颈间覆上细密的啄吻,轻笑了一声,声音捂在喉咙口闷闷的拒绝。 「不要。」 陆鸣沧圈着他的腰,不解道。 「为什么?」 灼热的气息转移到陆鸣沧的耳边,一字一顿,清晰而低沉。 「我喜欢你在梦中喊我的名字。」 陆鸣沧被迷的不行,扣着温余的脸颊就重重吻了上去。 很快,空气变得灼热旖旎,满眼满心都是身。下这具魅惑人心的躯体,不再能想起其他。 所以陆鸣沧一直没察觉到不对劲。 说到底,果然还是美色误人。 第190章 陆鸣沧不喜欢猜来猜去,当天晚上他便直接问出了口,出乎他意料的是,温余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竟然直接承认了。 他告诉陆鸣沧因为早年间经常接触各种毒物,导致他体内累积了很多的毒素,已经伤了根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他已经寿数将近。 温余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表情很冷静,仿佛说的不是与之相关的事情一般。 陆鸣沧愣了许久,怔怔的看着他,许久过后才嗓音沙哑的问出一句。 「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又低又哑的语调,努力维持着平稳,却在不觉间微微颤抖着,极力压抑着什么。 温余倾身在陆鸣沧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嗓音里不见丝毫沉重的低声安抚道。 「我会努力的,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听着这话,陆鸣沧心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他不明白温余为什么会这么平静,甚至并不在意的模样,这样的他让陆鸣沧感到无比的愤怒。 但他并没有朝温余生气,只是沉默而安静的睁着眼睛躺了一夜。 第485页 茫然,不解,气恼,自责,恐慌,焦躁,无数的情绪萦绕在陆鸣沧的心头,到最后变成一种拒绝的荒谬。 很快,温余便发现,陆鸣沧和他闹别扭了。 陆鸣沧在生他的气。 他开始不愿意和他说话,一整天都异常的沉默,常常呆呆的坐在门口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余依旧会避着他喝药试针,每天笑意盈盈的柔声喊陆鸣沧的名字,叫他相公,只要是关于陆鸣沧的事,他都会亲力亲为,把整个家打理的有条不紊。 尤其在两人冷战期间,温余对陆鸣沧更是关怀备至,知道陆鸣沧喜欢吃鱼,温余便问村民买了鱼天天换着菜谱给陆鸣沧做鱼吃,会从外面摘一些小野花带回来送给陆鸣沧,不会什么乐器便捡几片叶子给陆鸣沧吹小曲听,即便陆鸣沧表情冷漠,他依旧会不断靠近陆鸣沧,搂着他拥抱,主动奉上唇。舌亲吻,不知疲倦,毫不退缩。 陆鸣沧沉默了整整三天,才泄气般抚着温余凑上来的脸颊,嘆气着附和这个亲吻。 低低的,混杂着喘息的声音闷闷的逸出,语气中夹杂着迷茫、妥协与一丝咬牙切齿的兇狠。 「温余,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句话的回答,在两人紧紧相拥着安睡时,陆鸣沧恍恍惚惚中得到了,似是而非的答案。 「陆鸣沧,别恨我,也别逃走。」 伴随着脸颊上轻柔的抚摸,陆鸣沧紧蹙的眉头骤然间就舒展了开来,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之后陆鸣沧像是想开了一般,结束了他单方面的冷战,而两人也心照不宣的没再聊起过这个话题。 但温余能明显感到陆鸣沧对他更加纵容了,不管他提出什么,陆鸣沧几乎都不会拒绝,也更喜欢和他黏在一起,牵手和亲吻成了他们之间每天最频繁的小事情,有时候只是静静的坐着看风景,他们也会紧挨着彼此,十指相扣,相视一眼便会习惯而亲昵的交换一个轻吻,不管是日出,日落,是远山的枫叶还是近处的河流,高的树,绿的草,红的花,所有的一切都曾见证过他们浓烈也温柔的爱情。 小村庄的日子安静而和平,随着冬日的临近,陆鸣沧决定定居了下来,等到来年开春再继续他们游山玩水遍赏大江南北的旅程。 又或者……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陆鸣沧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从未想过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反正这只是温余试炼的一个幻境,当温余离开这里,这个幻境也不会继续留存。 他总会离开幻境的,或早或晚,这是既定的事实,所以陆鸣沧以为自己不会慌张,不会害怕。 可当亲眼看到温余毫无徵兆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陆鸣沧便知道他不能,他无法接受温余的死亡,即便这只是一个幻境。 他承受不了这个可能。 唿吸窒息,心脏像撕裂般疼痛,恐惧布满全身,力气仿佛在瞬间被与抽离一空,他软到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继而又手脚并用的爬到温余身边,焦急,胆怯,颤抖的抱住温余的身体,不断唿喊他的名字。 昨天他们约了一起去爬山,一大早温余就准备好了干粮,趁着日色朦胧便拉着陆鸣沧出发了,但刚到山脚下,温余就突然间失去了意识,猝不及防,陆鸣沧抱着他,举目四望,除了草木,不见人烟, 在这个几乎绝望的境地,陆鸣沧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握住自己抖得厉害的手,试探了一下温余的鼻息,当感受到温热的气流划过手指,陆鸣沧那颗惊惧不安的心终于变得稍稍稳定了一点,理智回笼,陆鸣沧每一步都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他探手摸了摸温余的身上,果然从他的怀中找到了一个药瓶子,虽然温余一直都避着他吃药,但陆鸣沧还是偷偷见过几回,是手里这个碧色的玉瓶。 他拔开瓶塞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在掌心,一股熟悉的冷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是温余身上沾染的那股味道。 陆鸣沧大喜,连忙解开随身携带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水囊,搂着温余掰开他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再仰头喝一口水,嘴对嘴哺餵进去,让药丸顺着水划入喉咙咽入腹中。 确定温余吞下药丸后,陆鸣沧又扶起他拉着他靠在自己的背上,将他背起,朝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家的方向前行。 他要把温余背回家。 只走了几步,耳边便传来一声幽幽的嘆息。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温余的声音沙哑却清晰。 陆鸣沧勐的顿了一下,停止了脚步。 他并没有松手,也没有转头,没做任何动作,没说任何言语,只是执拗的用力的托着温余的双腿,背着温余不肯松手。 温余察觉到陆鸣沧的异样,眸光闪烁着慌乱了一下,他紧紧的搂着陆鸣沧的脖子,又轻又低,带着一股弱气,开始不断的在陆鸣沧的耳边说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吓坏他了。 并不是故意的恶作剧,他只是想让陆鸣沧能开始习惯逐渐糟糕的自己。 说起来可笑又残忍,他竟然要让自己的爱侣习惯他的「死亡」。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这种毫无徵兆的晕厥只会越来越频繁,他无法控制,束手无策,只能等待压抑的解药失效,骨毒彻底爆发,真正的死亡便降临了。 第486页 他不想陆鸣沧难受,但这无法避免,便只能想办法在自己能够控制的时间里让陆鸣沧习惯他的晕倒,寄希望于也许习惯了便麻木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可笑也极其可怕。 温余本以为陆鸣沧会很生气,他做好了各种准备,不管陆鸣沧是朝他怒骂还是伸手揍他,或者像之前那样冷待他生闷气,温余都会全盘接受,因为这确实是他应得的惩罚。 但出乎温余意料的,陆鸣沧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背着温余一步步往回走,吐出的气息在冷凝的空气中凝结着雾,悠长而沉重。 陆鸣沧的嗓音冷静了许多,但飘忽而喑哑,匿藏着一股无奈的悲伤。 「还有多久?」 他的话没头没尾,但他知道温余能听懂。 温余果然听懂了,抿了抿唇,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白。 「药的压抑效果在减退,会逐渐开始频繁晕倒,直到彻底压抑不住,毒会爆发,身体骤然虚弱,直到最后心肺衰竭而亡。」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温余慢慢的添了一句。 「大概还有一个月。」 又经过漫长的沉默。 「会疼吗?」 温余愣了一下,垂眸凝视着陆鸣沧不知是被冷风吹还是因为劳累而略带薄红的侧颊,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的擦了擦他泛红的眼眶。 微凉的菩提珠贴在陆鸣沧耳尖,激起一片战慄的酥麻。 陆鸣沧停住脚步,终于转头看向了倚靠在他肩膀侧的少年。 少年的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短短时日他本就不健硕的身体变得更单薄了,青丝随意的束起,凌乱的在寒冷的凉风中飘扬。 少年冲着他乖巧而怯怯的笑着,恍惚中,陆鸣沧仿佛看到了初次相见的那一个画面,少年胆怯而羞涩的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像一朵裹挟着花蕊的羞怯的玫瑰花,内敛、漂亮,却带着抗拒的尖刺,矛盾、神秘而惑人。 之前的少年是伪装的弱小,而现在的温余对着他表露出弱势往往只有两个原因,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瞒。 求之事陆鸣沧不太会拒绝,而瞒之事,则表示这是他无法隐藏的却又不愿意告诉陆鸣沧的事情。 陆鸣沧没有逼他回答,只是静静点了点头,继续迈步朝前慢慢的走去。 陆鸣沧坚持背着温余走回了家,出了一身热汗,气喘吁吁的软倒在椅子上,像憋着的一股气终于泄了劲,陆鸣沧一下子咳起来,咳得又疾又凶,捂着嘴吧,额头磕在桌子上浑身都咳得颤抖不止。 温余被吓了一跳,连忙扶着陆鸣沧的背嵴,蹲下。身焦急万分。 「怎么这么严重,还好吗?我给你拿药。」 说着温余就要跑去给陆鸣沧拿备好的药丸。 陆鸣沧却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一股极大的力量拉得温余一个趔趄,只能手忙脚乱的撑着桌面和陆鸣沧的肩膀。 他们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脸对着脸彼此唿吸纠缠,目光相凝。 温余愕然看着陆鸣沧沉冷的面容,与此相反的他的眼中却闪烁着惊人的亮光,灼热而灿烈的,叫人无法转移视线。 虚弱的声音哀哀的吐出。 「温余,我现在好难受,好疼咳咳咳……」 温余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 「吃药,吃药就不疼了,我…我现在就去拿药。」 可陆鸣沧依旧紧紧的攥着他的衣领不肯松手,他的表情变得兇狠,带着一股强烈的愤怒,冷而狠戾,声嘶力竭。 「温余,你在试探些什么?」 「你怎么敢,让我这么疼!」 第191章 看着陆鸣沧愤怒而痛苦的表情,温余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紧紧收缩了一下,疼痛难忍,紧握的指骨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泛白,他举起手似想要摸一摸陆鸣沧的脸颊,指尖却不住的颤抖着,嗓音干涩的厉害。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对不起。」 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恍惚中温余突然间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不想让陆鸣沧难过,不想看他痛苦,但他更无法放手。 坦白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生死他都会带着陆鸣沧一起,他绝不会放他逃走,不会让他独自留在这个丑恶的世界。 约定好的一辈子,便是生生世世,生死不论,纠缠不休。 是誓言,也可以称为诅咒。 但他不敢让陆鸣沧知道他的决定,这么邪恶、可怕的单方面宣布同生共死的决定。 他怕吓坏了他。 所以,他只能紧紧的抱着陆鸣沧,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周而復始的低语。 「我错了,别怕我,对不起……」 陆鸣沧还是闷闷的咳着,胸口疼得厉害,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状态,闻着满怀的冷香,感受着温余颤抖的身体,陆鸣沧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般憋屈,更多的无奈与心疼在心底泛起浓浓的酸涩,他陡然泄了气,闭了闭眼睛,幽幽的长嘆一声。 这个和解的信号,温余抓住了,抬起头观察着陆鸣沧的神情,小心翼翼的低声道。 「吃药好不好?」 陆鸣沧瞥他一眼没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但这种沉默已经让温余很满足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悦。 第487页 他快步奔到床边的木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玉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又跑回到陆鸣沧的面前轻手轻脚的餵给了陆鸣沧吃下。 急促的唿吸逐渐平缓下来,咳声也缓和了许多,见到陆鸣沧状况好转,温余倏的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出声,只是用目光紧盯着阖眸暂歇的陆鸣沧,不错开一眼,氛围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陆鸣沧没管那道凝滞在他身上的灼热视线,撑着头侧倚靠在桌前,闭着眼睛暗自发散思绪。 对于温余身上的毒,他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他不敢随意启用那张紫色的异常状态消除卡。 不到最后毒发作的时刻,他都不敢启用。 他怕提前用了反而消除了温余压制毒性的「药」,以至于弄巧成拙,造成大祸。 因为他很清楚,温余研制的解药,与其说是解药,实际上是一味毒药,所谓的解毒实际上是以毒攻毒。 所以,他必须要等到温余体内的毒性爆发,才有绝对的把握治癒他。 想清楚这一切后,陆鸣沧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虽然温余的「死亡」能助他们脱离幻境,似乎是一本万利的结果,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看到温余死在他的面前,永远都不要。 而既然温余能好好的,会好好的活下来,还有什么可值得计较的呢。 只要他平安幸福,那便一切都不重要了,随他怎么试探,随他怎么气人,随他多么没有安全感,只要自己坚定一切,那便什么都不是问题。 因为他可以用漫长的时间向他证明自己的心意。 他们会有长久的未来。 …… 自那日起,就如温余所说的,他开始陷入突然间的晕厥,从短暂的昏迷到最后长久的昏睡,甚至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醒来,解药的效果很明显在大幅的削弱。 陆鸣沧一直陪在温余的身旁,从一开始受他照顾到后来照顾他,方方面面,悉心倍至。 他在等一个时机,他很清楚,那是一个最危机也是最重要的时刻,为此,温余所有细微的变化他都极为关注,一颗心一直提在半空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温余对于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并没有表现出忧虑与难过,甚至他变得更加的有活力了,只要在他甦醒的时候,他总会变着法子逗陆鸣沧开心,就像是黏人的小狗一样,陆鸣沧走到哪儿,他就会跟到哪儿,满心满眼都是陆鸣沧,视线完全不错开分毫。 两人都没有提起温余的病情,除了温余晕倒的时候,生活仿佛就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已经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了。 变化在晚上更加的明显。 每到晚上,陆鸣沧都无法好好的安睡,他怕躺在他身边的温余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出事,所以他常常会半夜惊醒,然后习惯性的伸手触摸一下温余的脸颊,试探他的鼻息,直到确定他还一切安好才会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继续睡下,然后再次惊醒,循环往復。 没过几天陆鸣沧眼下的青黑就变得越发浓重,满脸难掩的疲惫。 温余看在眼里,他并未出声,而是偷偷的在陆鸣沧睡前的药里加了助安眠的药,陆鸣沧果然一觉到天明。 但温余的这番小动作很快就被陆鸣沧发现了,陆鸣沧又气又后怕,他第二次朝温余发怒。 直到温余向他发誓保证不会再这么做,陆鸣沧的火气才终于消下去,当天温余可怜巴巴的瞧了陆鸣沧一整天的后脑勺,没得到一个正眼。 晚上当陆鸣沧再次惊醒伸手探温余鼻息的时候,温余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他侧过脸,用心疼而充满歉意的眼神凝视着黑暗中陆鸣沧的脸颊,温柔的安抚道。 「鸣沧,别担心,我没事。」 陆鸣沧的身体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平常,撇过头低低的应了一声,顿了一下又轻手轻脚的重新躺好,抽了抽手,干巴巴道。 「睡吧。」 温余却紧抓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指腹摩挲着陆鸣沧手腕内侧的皮肤,举到唇边覆上了一个轻柔的亲吻,他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亲吻着陆鸣沧的手,从腕骨到指尖,似要把每一寸皮肤都亲个遍,黑暗中,细密的啄吻声清晰而充满色。气。 陆鸣沧只觉得整个手掌都变得酥麻,四周的空气从幽冷变得灼热,熏的喉咙干涩的厉害。 他闭了闭眼睛,那只触摸滑腻唇。舌的手突然间勐地张开覆住了那两片灼热的唇瓣,用力的压着,不让它再次开启作乱,扰人心神。 低哑的嗓音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 「睡-觉!」 闷闷的笑声从身侧传来,掌心猝不及防的被舔了一下,陆鸣沧手一抖,倏的收了回来。 还没等他说什么,温余的嗓音便幽幽的传了过来,带着一股低落的弱气,可怜兮兮的说。 「你今天都没有亲我。」 陆鸣沧又好气又好笑,心底又像被羽毛搔过般麻痒,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却压着嗓子装作生气般冷哼道。 「你自寻的。」 温余也不争辩,顺着陆鸣沧的话乖巧的认错。 「我知道错了。」 陆鸣沧又低哼了一声,在心中帮他补充了一句。 是知道错了,但改不改另说。 像是知道陆鸣沧心中所想般,温余侧过身,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扯了扯陆鸣沧的衣服,再次保证道。 第488页 「我会改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陆鸣沧早就不生气了,他很明白温余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他,是想让他好好休息罢了。 只是温余什么都不为自己解释,默默的承受自己的怒气,还低声下四的讨好他。 倒是显得自己太过于无理取闹了。 轻轻嘆了一口气,陆鸣沧转过身面对着温余,伸手搂住了他的身体。 温余愣了一下,继而欢喜的主动前倾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投入陆鸣沧的怀中紧紧的环着他的背嵴,大大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松懈了下来。 陆鸣沧将下颌磕在温余的头顶,低头吻了吻他光滑的髮丝,他们彼此相拥在黑暗中,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了许久,陆鸣沧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 「温余,我很害怕,我怕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没有说死这个字,似乎人到了某个时刻,真的会产生各种莫名的忌惮,他并不信神佛,但此时此刻,他害怕死这个字给温余带来不好的预兆。 温余明白陆鸣沧的意思,心脏勐地抽了一下,疼痛又酸涩,他仰起头,在黑暗中摸索着亲了亲陆鸣沧的下颌,虔诚而温柔。 「不会的,我捨不得离开你。」 陆鸣沧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但努力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心里闷闷的,对温余的话感到苍白而无力。 他在说一句太过于空泛的安慰,而自己并未感觉到一点开心。 但紧接着,耳边再次传来温余似乎重复又转换了细微顺序的话语。 「我捨不得让你离开我。」 这句话说得郑重有力,像陈述的事实又像坚定的诺言。 莫名的陆鸣沧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意义。 陆鸣沧沉默了一下,作轻松状的开玩笑道。 「那就别让我离开,去哪儿都带着我。」 「好。」 温余的回应很快,且坚定不移。 陆鸣沧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垂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表情认真的再次重申,意有所指道。 「我指的是无论哪里,上天入地。」 「好。」 回应以及不假思索,仿佛早就已经确定好了如此的答案。 陆鸣沧的唇角逐渐上翘,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抱着温余发出朗声畅然的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陆鸣沧的心砰砰直跳,激烈而满腔愉悦。 这一刻他们达成了一个只属于彼此的共识。 不言而喻,心领神会。 听着头顶清朗的笑声,温余不知不觉间变得紧绷的身体倏的放松了下去,继而欣喜若狂,令人战慄的兴奋感瞬间充斥了全身,温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说出来了。 他说出来了! 而陆鸣沧竟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疯狂而残忍的想法。 他愿意陪他死去! 浓烈的爱意无法控制,浑身的血液涌上头顶,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似乎叫嚣着占有,占有这个让他痴狂发疯的身躯。 温余勐地翻过身,便急不可耐的低下头用颤抖的嘴唇吻上了陆鸣沧,毫无章法却激烈而火热。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想紧紧的抱着这个微凉的怀抱,金些,更紧些,要嵌入骨骼,要融合唿吸,要不分彼此,即便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生同衾,死同穴。 第192章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温余突然吐血晕了过去,这个昏迷很短暂,他就被活生生疼醒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汹涌的从七窍流出,几乎只是瞬间,温余的脸上就变得鲜血淋漓,他紧紧蜷缩着倒在地上,全身不住的颤抖,四肢痉挛抽搐的厉害,嘴巴里逸出难以控制的痛苦呻。吟。 即便他第一时间就死咬紧了嘴巴,但依旧无法掩盖那种剧烈的痛苦,他的骨骼在被消融,仿佛有无数的把刀在他的体内不断刮绞着他的骨骼,似要将他全身的骨头全都刮碎磨烂,碾成齑粉。 温余是在侍弄房前一棵梅花树的时候倒地的,那是他为陆鸣沧寻得的花树,他还记得陆鸣沧曾在陆府院子里栽过一棵梅花树,只不过当时他们离开的早,没看到梅花开。 温余一直记得这件事,他们刚在小村住下,温余就开始四处打听梅花树种来,终于赶在冬季前种下了一棵,这是一棵移栽的成树,在十月下半旬枝头就开始冒花骨朵,温余照看的很好,如今白色的花朵已经开满了枝头,股股清香,沁人心脾。 而此时,随着寒风吹过,片片梅花花瓣飘飞而起,零落而下,覆盖在温余的身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 地上刺骨的寒冷,透过皮肤渗进身体中,仿佛要将血液全部冻结,温余努力压抑着痛苦,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麻木的身体似乎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的感知,温余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撑不过去,死亡是必然结局。 但他无所谓这个结果,因为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现在的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陆鸣沧,他要找到陆鸣沧! 他们约定好的,生同衾,死同穴。 什么都阻挡不了温余的执念,所以即便全身无力,即便一口口的吐出鲜血,即便痛苦万分,他依旧执拗的一点点爬向门的方向,用指甲扣,用下颌磨,用脸颊蹭,用所有方式固执的朝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前进。 第489页 破碎的唇翕动着,伴随着粘稠浓郁的血红,粗重的喘息,吐出嘶哑至极的声音,仿佛魔怔了一般,一遍遍微弱却偏执的喊着。 「陆鸣沧,陆鸣沧,陆…明…沧!」 陆鸣沧在厨房为温余熬药,药丸已经吃光,温余没有精力再继续制作,所以陆鸣沧每天都要给他熬药,寻常时候,陆鸣沧熬药,温余便会坐在他身边等他。 从十一月开始,温余的精神便不太好了,睡眠与昏迷的时间逐渐占据一天的大部分,有时候等着等着陆鸣沧,他便会歪头闭眸睡在陆鸣沧的肩头,每到这时陆鸣沧都会轻柔的将他揽入怀中,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等药熬好,如果温余能迷煳的醒过来,他便会自己乖乖喝药,而如果温余陷入昏迷,根本叫不醒,陆鸣沧便会含。下药汤嘴对嘴的餵给他喝下去,然后抱着温余回房间躺下,等温余醒过来。 因为精神不济,许多事情都做不了,温余变得有些闷闷不乐,好不容易这两天精神稍微好一些,温余怎么都不肯安静待着了,他也不会离得陆鸣沧很远,就找了由头在陆鸣沧熬药的时候在院里子转转,赏赏花,唿吸唿吸新鲜空气,几步的距离陆鸣沧也没理由拘着他,就一边熬药一边抽空往外张望两眼,看看他的情况。 今天就这么恰好的,陆鸣沧熬着药正打算站起身朝外张望看看温余的情况,突然他感觉眼前阵阵发晕,头昏脑胀,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一旁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陆鸣沧却本能的咬着唇并未喊出声,他佝偻起了身体,紧紧闭着眼睛捂着一阵阵抽疼的脑袋努力缓解身体的不适,等待着这种噁心眩晕的感觉过去,等了许久,才终于缓过劲来,陆鸣沧撑起虚软的身体坐了起来,却感觉一股热流突然涌出鼻腔,睁开眼,鲜红色的血液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抬手一抹,手指间一片猩红的粘腻,他流鼻血了。 陆鸣沧骤然深深蹙起了眉,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时间多想,陆鸣沧翻出里侧的衣服袖子,用力擦了擦鼻子,确定鼻血止住后,他才掩盖好痕迹,从地上站了起来,靠着厨房的窗户悄悄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心脏停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大脑,掐着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下一瞬间,陆鸣沧软着手脚不顾一切,疯狂的沖了出去。 直到触摸到温余还带着温热的皮肤,陆鸣沧冰冷的身体才跟着回暖了一点,几乎想也想,下一刻陆鸣沧就使用了那张他早已准备好的紫色救命卡牌——异常状态消除卡。 温余断断续续的微弱唿吸逐渐平缓,无力的心跳也开始变得强健,他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变好。 陆鸣沧能感觉到温余在恢復生机。 他成功了。 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陆鸣沧跪倒在地上,嘴角勾起,发出低低的畅快的笑声,突然陆鸣沧表情一变,捂着嘴巴勐地咳起来,咳声剧烈得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一般可怕,很快陆鸣沧像是忍耐不住一般,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第二天,温余醒了过来,清醒的他直愣愣的看着房顶,思绪有些凝滞。 他……还活着。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毒也消失了。 这样的事实叫温余不敢置信。 虽然他依旧虚弱无比,但体内确确实实已经感觉不到骨毒的存在。 正在温余茫然之时,吱呀一声,紧闭的门被推了开来,温余艰难的转动脑袋看过去,正对上陆鸣沧黑亮的眼眸。 对方眉眼弯弯,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端着什么东西朝他疾步而来,温和的嗓音里充满了担忧与喜悦。 「你终于醒了,感觉还好吗?」 温余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温余挣扎的表情,陆鸣沧连忙抚着他的脸颊安抚他。 「别担心,我找大夫来看过,你现在没什么大碍,只是会非常虚弱,等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安心,我在呢。」 温余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目光中有疑惑有震惊。 陆鸣沧很清楚温余在想什么,他也曾想过要不要随便找个藉口搪塞过去这件事情,但思考许久,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不想骗温余,但他也无法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沉默着相视许久,陆鸣沧伸手遮住了温余的眼睛,轻柔而嘆息道。 「已经过去了,睡吧,睡吧。」 温余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遮盖在他眼眸之上的手带着微凉与一股浓重的药味,依稀中温余还仿佛闻到了些微血腥气,但到底身体虚弱,思索半晌已经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于是在陆鸣沧低沉温和的嗓音中,温余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除了一开始的清醒,之后的时日温余一直处在迷迷煳煳之中,这场大难消耗了他太多的生机与精力,他的身体需要力量恢復,所以几乎连清醒的时间都没多少,喝下一碗药,和陆鸣沧简单交流几句后就控制不住疲乏的睡去,以至于他甚至没注意到陆鸣沧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越发病态瘦弱的身体。 而当温余终于恢復精力,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再发现陆鸣沧的异常,已然来不及了。 温余亲眼看着陆鸣沧毫无徵兆的在他眼前倏然倒下,他唇角刚勾起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茫然,无措,惊惶不安。 第490页 上天没有回应他的乞求。 陆鸣沧再也没有醒过来。 …… 幻境破碎,而在幻境中死掉的陆鸣沧终于在清玄派的主峰偏院里甦醒了。 陆鸣沧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雪白的轻纱床帘,触。手是丝滑的衣衫锦被,侧过头,画屏雕窗,精緻而充满古韵,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雅的兰花清香。 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幕叫他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回来了。 他从温余的试炼幻境中脱离了。 以那样残忍而无力的一种方式。 陆鸣沧伸出手,极缓慢的用手臂掩盖住了双眸,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一滴晶莹的泪滴从眼眶滑落,隐没在鬓角的青丝之中。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静静的躺了许久,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童话书悄悄的飞了出来,围着满身忧郁的宿主转了两圈,贴心的没有出声,把自己身上的亮光调暗一些后,扭着身体钻进了陆鸣沧的怀中。 陆鸣沧就这样抱着童话书变得温暖柔软的身体静静的呆了许久。 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天边浮白,陆鸣沧才终于说出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童话书,我真的不能改变剧情吗?」 童话书回答的很快,正本正经。 【回宿主,不能捏,宿主不能扰乱剧情发展。】 屋子里又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童话书闪烁着微光的身体动了动,过了一会儿突然扭扭捏捏的轻声道。 【宿主不能主观改变剧情,但如果因为主角剧情发生改变,就不在系统的管辖范围之内了,虽然因为规则天道会纠正不合理之处,但这本来就是个衍生世界,且主角作为世界之子,自有气运加身,所以只要主角决心改变……】 后面的话童话书没再继续说下去,但陆鸣沧已经听懂了。 剧情不是不能改变,而是必须只能由主角自己来改变,且改变其实早已经开始了,如之前温余失踪的事情,以及幻境内的事情,又或者在更早的时候,在他穿越而来接触温余的时候,改变便已然开始。 也许结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谁又能说真的毫无变化呢。 种种一切,即便将来温余会忘记,他的所有记忆,他对温余的感情也绝不会消失。 改变便是改变,而如此的改变还会继续下去。 他喜欢温余。 喜欢便要得到。 何况,温余也是喜欢他的。 陆鸣沧倏的吐出一口气,整个身心微微的松弛了下来,他抬眸看着窗外夜尽天明,熹微的阳光洒遍大地。 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温余,你还好吗? 我在等你。 第193章 苏城乡野的青山镇扶江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有路过的村民发现山脚下村外沿的那户几月前搬来的外来户死人了。 两个青年人,一死一伤。 还有微弱气息的那个男子胸口插。着一柄匕首,身上身。下尽是大滩的血液,明明已经虚弱至极,但他却紧紧的抱着那个死去的男子不肯松手,村民们花了极大的力气才终于把他俩分开。 这两人他们虽然不太熟悉但也见过几次面,尤其是昏迷着的这个年轻人,还去过村里收药材,订花材,看着长相俊美周正,为人也是有理大方的,不像是什么坏人。 所以村长琢磨了一下,还是叫人把昏迷着的青年抬去了村里治病,又留下几个人帮忙把死去的那个男子埋了起来,这间院子毕竟死了人,又是人家的,村长就令人暂封了小院。 村里都是质朴的人,纷纷出力帮衬,叫大夫的,上山採药的,没有上好的药材也没什么钱财便只能凑合着应付,但大概是老天并不想把他的命收回去,竟然真的让他们把人救活了回来。 半个月后,男子醒了过来,众人却发现,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他从哪儿来,忘了一切过往,只不断念叨着一个名字——陆鸣沧。 众人便用这个名字称唿起了他,不过,更多的人喜欢叫他傻子,因为只要有人叫陆鸣沧这三个字,他便会嘿嘿的傻笑许久。 他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又过了半个多月,他已经能下地干活了,村里人逐渐接触多了这个颀长俊秀的男子,认真看起来来年岁并不大,话很少,干活却很认真很勤恳。 人们常常喜欢逗他,或叫他小傻子,或叫他的名字——陆鸣沧,每到这个时候,男子都会露出一个开心纯真的笑容,看着乖巧又漂亮,极受妇女老少们喜欢,而那清俊秀美的容貌更是引得村里那些小姑娘们脸红心跳,每当他下地干活的时候,田边总不乏小姑娘路过偷看,倒是酸坏了其他乡野小子。 小傻子有两个宝贝,一个戴在他脖子上,一个戴在他手上,一个是一块成色极好的弯月鱼雕玉,一个是一串棕色的并不值钱的菩提珠手串。 这两个看起来差别很大的东西,小傻子却很宝贝,每天都要摸上好几十遍,还小心翼翼的,就怕磕了碰了。 性子很好的小傻子只有在对待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会极其较真,别人如果逗趣碰了这两样东西,小傻子会很生气的大喊大叫,小傻子唯一的一次和人打架,就是那个人开玩笑说要拿了他的玉雕鱼去当了换钱,小傻子当场就红着眼冲过去把人撞得摔了个跟头,至此再也没人拿他的宝贝开玩笑了。 第491页 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发现开心的小傻子突然变得闷闷不乐起来,除了干活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坐在村口,或摸着他脖颈上的玉雕鱼,或抱着手腕上的菩提珠,眼睛直直的望着村后的青山,不知道在看什么,有人问他,他会傻乎乎的发一会儿愣,也不回答,然后继续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直到村长过来唤他回去吃饭。 这样的情况持续半个月后,村长看着他嘆了一口气,走进里屋拿出了一把生锈的钥匙,递给了他,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 「沿着村口的路朝青山的方向走,山脚下有一座院子,也许会有你想找的答案。」 穿着粗布衣服的瘦高男子呆愣愣的接过钥匙,漆黑的目光里空荡荡的,不见情绪。 年老的村长再次嘆了一口气,转过身摆摆手。 「去吧……总要知道的。」 男子攥着冰冷的钥匙,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正是最冷的时节,寒风捲起枯枝飞舞,残阳将整片天空染得血红一片,喷涌的寒意似要将天地冻结,结束劳作的农人们三两结伴,走向不远处的炊烟裊裊,他们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感嘆着冷冬的降临。 有人看到飞奔着跑远的青年不由得笑起来,高喊。 「小傻子,去哪里呀?」 「陆鸣沧,别跑远了,村长叫你回家吃饭呢!」 然而这次,他们没有得到回应,没有看到那个纯真的笑容,青年毫无反应,不管不顾的朝着青山飞奔而去,就仿佛那里有牵引着他所有心神的东西。 那座院子就静静的矗立在山脚之边,那里杳无人烟,一片荒野,唯有那棵满枝洁白花朵的梅花树亮眼的落于院中,凌寒而立,独自绽放,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暗香扑鼻。 满目茫然的男子打开了扣紧的锁,轻轻的推开了院门。 他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空阔,除了那株梅花树,只有两张竹椅紧挨着放置在一旁,暗色的土地上被花瓣铺满,簇拥的纯白中零星飞起几片亮眼的红,美丽又怪异。 明明是一树纯净的白梅,却长出了深红的花朵。 而最突兀的是梅花树下一个凸。起的小土坡,土坡前插。着一块长木板,上面什么也没有,但男子却愣愣的看着那个小土坡,手不由得捂住了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莫名萦绕着一股悲伤的感觉,闷闷的,有点疼。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他总觉得很熟悉,就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家一样,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应是这般模样,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他记不起来,又觉得很重要的东西。 男子慢慢的走着,一寸一寸仔细的看着,等到回神,他已经站在了一张简易的木桌前,木桌靠窗,窗沿上摆着一个精緻的花盆,里面除了黑色的泥土却是什么也没有。 桌子上有些凌乱,放置着不少东西,书籍,纸张,几个小巧的玩具物件,毛笔搁在砚台上,黑色的墨汁已然干涸,也不知这里已经多久无人来临,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蒙上了一层薄灰,拿起一卷画纸,灰尘便纷纷扬扬的散开,引得咳嗽不断。 美丽的花朵静静躺在画纸上,幽静又婀娜,侧边写着一行小字,笔锋流畅有力,洒脱不羁,写着: 兰花二号,吾心之底,不可诉也。 他看得懂这上面的字! 这样的认知令男子有些惊讶,不过很遗憾,他并不明白这字表现的意思。 兰花是这画上之花的名字吗?二号又是什么? 恍惚间,一张画面极快的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画面中有道模煳的身影,手执着一幅类似的画卷,正转身冲着他笑,然而当他想要辨得更清楚时,脑袋却骤然刺痛起来,而零星的回忆也在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捂着头痛苦的弯下了腰,撑着桌面有些摇摇欲坠,过了好一会儿,这种情况才终于好转起来,男子脸色苍白的重新站直身。 疼痛并没有打击到他追寻真相的脚步,即便朦朦胧胧,不甚清楚,但他莫名有一种直觉,这里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寻回记忆的地方。 桌子上的画卷很多,男子全都一一小心翼翼的翻看了个遍,大部分都是关于风景的画,其中又以那兰花画最为多,而这些兰花画的笔触又似乎有部分差别,那些不太相似的画作左下角都写着一个简单的留字——余。 余,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除此以外,他还找到了一张不太一样的画,相较于之前看到的用墨色所作的画,这幅画格外的亮眼,因为它是用硃砂点缀而成,浓艷的红格外的鲜明。 不过怪异的是,这是一副废作,画中的花并未成型,一笔突兀的晕染毁掉了所有,叫人惋惜万分,忍不住猜测如果没有那毁掉的一笔,这画该是何种的模样,必然是一朵艷丽绝美的花吧。 大概此画的主人也是倍感可惜以及对画中之花极其喜爱,才会将这样一副瑕疵之作留了下来。 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画中那鲜红色的花瓣,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想要知道此花花名,想要见一见这华美之花的冲动。 看了有好一会儿,男子才依依不捨的放下,这么多成品的,好看的画作中,他竟独独喜爱这一朵未完成的,不知名的红色花朵。 虽然翻看的很慢,但到底他还是全部看完了,最后,他将四张能引得他反应的纸张收了起来,一张兰花图,一张不知名红花残画,以及两张特别的字帖,或者不能叫字帖,但男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整张只有一句话不断反覆的东西。 第492页 而他也从这些东西中得到了一些线索,比如那留字为余的果然是一个人名,名为温余,这是从那张满篇写满了「温余是大骗子」的字帖中得来,而另一张中间写着「温余招蜂引蝶负心汉」围绕着这句话,四周写满了「我错了」的字眼,明显为另一个人的笔触。 关于这两张字帖,男子的脑海中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中身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朝着另一个白衣男子作揖讨乖,朦胧的话语隐隐绰绰,是男子喁喁细语道歉轻哄的声音。 但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那两人的模样,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也无力拨开。 不过他惊讶的发现,这记忆画面中的这两个男子竟然是夫妻关系,因为那清朗的嗓音温柔的喊着夫君,喊着鸣沧。 鸣沧,陆鸣沧。 陆鸣沧与温余。 男子放下手中的「字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他有娘子这个事情叫人茫然又讶异。 娘子,夫人,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心脏又隐隐的冒出一股喜悦与兴奋。 他的娘子。 他听村里人说过,娘子就是会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吃饭睡觉生娃娃的人,虽然不知道男子与男子会不会生娃娃,但只陪在他身边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开心不已。 想到这一点,男子情不自禁的开始探寻起这个存在的痕迹。 他的娘子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在他身边呢?是他弄丢了他吗? 这是他和娘子一起生活的地方吗?没有他的保护,娘子是不是很害怕? 他要找到娘子,他要保护好他! 男子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 不觉间,他走到了屋子里那张靠墙的大木床前,床上笼罩着一层淡色的帷幔,轻轻拨开,内里是一床略显凌乱的厚重的棉褥,枕头只有一个,男子眼尖的发现枕头底下隐隐的露出了一点棕色的东西。 他弯腰伸手,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封微鼓的信。 他看到朝上的地方是信的背面,用墨几笔简单的画了一副画,男子看得熟悉,思索片刻骤然反应过来,那是一盆兰花,模样和他手中那张兰花图极其相似,而这画中的花盆上飘逸的写着兰花二号四个小字。 取名真是有趣,男子忍不住笑了笑,将信封翻了过来,正面倒是一本正经,端端正正的写着: 吾妻温余亲启。 第194章 被叫做傻子的男子当天晚上并没有回到村子里,村长担心了一夜,第二天叫了村里的青壮年去山脚下那处院子里看,找到了昏迷在梅花树下的男子。 众人将他又带回了村里,男子在外面冻了一晚上,发了一场高烧,在众人已经他活不下去时,没想到他竟然又熬了过来。 男子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众人发现傻子变成了呆子,整个半月,男子一句话都不曾开口,他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屋顶,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某一天,傻子不见了,不等村长找人去寻,他却又回来了,但他的模样很奇怪,手里拿着一卷画,逢人就拉着问有没有见过这种花,一遍又一遍,就算别人告诉他没有,他还是拽着人不放,问了又问,直到路人不耐烦的把他推开,他也不生气,嘴巴里念念叨叨的,跌跌撞撞的又到处找人继续问有没有见过这种花。 他像是已经不认识村长等人了,一心只顾着手中那捲画,拉住村长的时候也是相同的一套说辞。 「你见过这花吗?这是什么花?」 年老的村长定定的看着他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颊,轻轻的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男子执着的画。 那是一朵极为漂亮而特别的花,胭脂色的花瓣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华贵而艷丽,纤长的花杆上画着尖刺一样的细小凸。起,有别于其他的花朵,给人一种惊艷神秘又极富攻击性的感觉。 村长从未见过这种花,他摇摇头,轻声回答。 「老朽未曾见过此种花。」 男子殷切的目光变得黯淡下来,但只是一瞬间,他又睁着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眸,拽着村长的袖子问。 「你见过这种花吗?这是什么花?」 村长愣了一下,男子却更用力的扯着他的袖子,着急的问出了第三遍。 「你见过这种花吗?这是什么花?」 反反覆覆,不肯止歇,不管村长回答多少遍,他就像从未听见,从不记得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的询问,似乎得不到他想要的回答,他就不会停止一样。 还是周围人看不过眼,用力的推了一把男子,伸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不耐烦道。 「别问了,在那边,你去那边找。」 男子这才停下来,也没有一点怀疑,满脸开心的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跑了过去,村长都来不及拉住他,就看见他跑着一头扎进了田埂边的沟渠里,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直唿傻子。 男子顶着一头草屑爬起身,脸上茫然了一瞬,然后一瘸一拐的又开始拉着人询问起来。 人们不耐与疯子掰扯,看随便指地方有效,为了脱身便也开始随便乱指,男子就被指使着到处乱走,越走越远。 村长看得眉头直皱,连忙高声呵斥众人不要欺负人,又叫了人把男子拦住。 村长好说歹说的把人硬拉回了家,但只一会儿没看住就发现,男子又跑了。 第493页 这次,村长没再找到男子,他跑出了村子,已经没了影。 村长站在村口,看着凹凸不平的道路,重重的嘆了一口气。 算了,都是个人的命数。 几天后,苏城的大街上出现了一个怪疯子,他穿着一身破布烂裳,披头散髮,浑身脏兮兮的,日日夜夜的在街道各处游荡,手中抱着一个画卷,见了人就拽着人家询问有没有人见过画中的花,一开始还有人感兴趣看看,议论几番那精美的画作,但时间长了,大家也厌倦了,并不理会那个疯子。 当然,也有不少人看上了疯子手中的画作想要找他购买甚至抢夺,但疯子太疯了,谁敢拿他抢他的画,他就会拼命,双眼血红的像从地府爬上来的恶鬼一样可怕,在第三次把抢他画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后,就没人敢打这个主意了。 他依旧每天来来回回的询问,即便自己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也依旧一瘸一拐的执拗的坚持着。 天气越来越冷,渐渐的,大街上的人变少了很多,一场冬雪过后,人们再也没看到那个如幽魂一般的身影,并没有人多在意这个事,顶多只嘆息一声,那疯乞丐大概是死在了哪里吧。 人们的日子依旧一天天的过,冬去春来,秋尽冬至,一眨眼又到了新的一年。 辞旧迎新,万家喜乐,即便天寒料峭也难掩人们激动愉悦的心情,天刚微亮,街道人家便已人声嚷嚷,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明雪伸了个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此时的她一身妇人打扮,望着热闹的街道,明雪眯起眼睛笑了笑,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她转过头,一个高个子大汉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娃娃,朝她走了过来,憨憨的露出一个笑脸,放低了声音温和道。 「雪儿,咱们等会儿带团团去寺里还愿吧,我娘说过年香火旺,更灵。」 女娃娃一看到娘亲就开心的呀呀叫,伸手要抱抱,明雪连忙笑着接过,又与汉子应声道。 「行,那等侍奉娘吃完早食,我准备点干粮,咱们早去早回。」 汉子揽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着街道上热闹的人群,忍不住感嘆道。 「景宁镇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明雪笑着的脸微微敛了下去,目光不由得望向一个方向,露出追忆的表情,很轻的嘆息了一声。 是啊,景宁镇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自从两年前陆家出事以来,连带着整个景宁镇都陷入了阴霾中,走了不少的人,而今,往事已过,景宁镇也终于恢復了生气。 那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陆府里的人死的死,遣散的遣散,而明雪也在被遣散的那一批。 那个病弱的男子陆家三少爷不仅把卖身契交还给了她,还赠送了她不少的金银珠宝,他把她送出了门,也託付给了她一个请求。 如今三少爷的请求她已经做到了,却不知三少爷和三少夫人又在何处? 明雪低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倚靠着男子的臂膀,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如何,她都相信三少爷和三少夫人一定都好好的,她会在这里为他们祈福,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相遇。 …… 明雪提着篮子,男子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两人相携着朝景宁镇郊外走去。 路上的行人不少,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纷纷结伴往镇子外走,他们都是往郊外的观水寺而去,在景宁镇,年时上香祈福是一贯的习俗。 明雪不禁加快了点脚步,她有些担心观水寺人太多了误了回家的时辰,家里还有个年老体弱的老人需要照顾,明雪实在放心不下。 正在她分心思索家里一切是否都安排妥当时,前方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车嘶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抬头看去,那里已经围拢了一群人,正站在那里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了?」明雪好奇的问。 站在她身侧的男子——她的夫君徐虎拉了拉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道路的里侧后,回应她道。 「是那马车和一个乞丐撞到了。」 「撞到了?」明雪微微蹙眉。 「应该是没,我看车夫拉住了。」 明雪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是啊,这喜庆日子,都平平安安才好。」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车夫尖锐的怒斥喝骂声,周围的议论声纷纷入耳。 「哪来的臭乞丐!想死是不是!」 「想死也别赖我们车前,给我滚!」 「这谁呀?外乡人吧?」 「真晦气!」 「好像是个疯子,我昨天在北郊也见过他,抓着人就发疯,我们还是离远点好。」 「哎哟,真可怜,这天寒地冻的,就穿这个点不冻病了。」 「别管了,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没热闹看,人群也纷纷散去,那车夫低眉顺目的把主家送回到马车里,一转头立马横眉竖眼朝着呆愣愣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乞丐呸了一口,冷哼一声。 「别想耍心机,赶紧给爷爷滚开!」 那乞丐依旧毫无反应,马夫脸色一沉,目光兇狠,抬手就想用马鞭抽下去。 「住手!」 一道清脆的女声喝住了他的动作。 明雪紧皱着眉快步走上前,挡在乞丐面前直面着马夫严肃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并未出什么大事,你又何必伤人。」 第494页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农妇教训,马夫的脸上顿时更差了。 徐虎一看自家娘子比他还虎的冲上去,连忙跟上前把抱着的孩子塞到明雪的怀里,然后转过身挡着娘俩朝马车夫赔笑道。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大哥,喜庆日子别动气。」 马车里的主人刚坐稳身体,又听外面出了动静,不耐烦的掀开车帘不愉道。 「又出什么事了?」 徐虎连忙先一步提声解释道。 「大人是去观水寺烧香祈福的吧,这时候可不兴伤人见血,想必您定然是仁德心善之人,就饶了这无意冲撞大人车架的乞丐吧。」 说着徐虎朝马车主人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马车主人扫了一眼面前的情况,没理会徐虎等人,朝马夫甩甩手命令道。 「莫生事端,快点走。」 车帘放下,马车主人又缩了回去。 马车夫狠狠瞪了徐虎和明雪两人一眼,却也没再生事,拉着马车头,转了个方向驾车而去。 徐虎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转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表情无辜的娘子,张了张嘴,还是捨不得怪她,疼宠的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嘆息一声。 「你呀。」 明雪轻笑一声,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连忙将闺女又塞回到丈夫怀中,转头看向还坐在地上发呆的乞丐。 她并不是莽撞上前的,只是有一瞬间,她莫名觉得地上这个乞丐有些眼熟,于是下意识的,她就沖了过来。 地上的乞丐佝偻着身体,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他微垂着头,凌乱的头髮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浑身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瘦削的身体在瑟瑟的寒风中微微发着抖,仔细倾听,有轻弱的声音裹挟着冷风飘散开来,是乞丐在自言自语。 明雪忍不住走近了他,她刚蹲下。身,正欲开口。 地上的乞丐突然勐地拽住了她的衣袖,他仰起头,哆哆嗦嗦的拿出怀中已经很脏甚至已经有些破烂的画卷,展开来,焦急而执拗的询问。 「你见过这种花吗?这是什么花?」 一抹浓艷的红暴露在空气中,明雪倏的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紧缩。 这画中的美丽红花她曾见过,或者说,她曾见过此花的残缺品。 那幅画,被她的冒失打扰而毁掉了,是出自她曾经的主子,那个温雅却病弱的俊美男子——陆家三少爷,陆鸣沧之手。 明雪蓦的抬眸,目光灼灼的看向那个被乱糟糟的头髮与鬍鬚半掩盖的模煳面容。 即便变化巨大,但她还是辨认了出来,只一瞬,明雪的眼中便盈满了泪水,她震惊,不敢置信的失声低喊一声。 「三……少夫人?」 第195章 与丈夫商议后,明雪一行结束了去往观水寺的行程,转道带着那乞丐男子,也就是明雪认出的陆家三少陆鸣沧的男妻——温余,带回了家。 明雪发现温余已经不认识自己了,他对那三少夫人的称唿也没有一点反应,或者说,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只一味的拽着她询问那副他很宝贝的红花画卷。 他也不愿意跟着明雪走,当徐虎走近去拉他的手臂时,温余极为防备的瞪着他,紧紧抱着那捲已经破烂的画纸,甚至一度做出了攻击的举动。 最后是明雪开口告诉他自己知道他询问的花后,温余才终于同意跟着他们离开。 其实明雪要带个男子,还是个脏乞丐回家这件事放在别的人家肯定是要被说三道四的,但徐虎知道自家娘子以前的事情,他很清楚陆家那位三少爷和他那位男妻对明雪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爱护自家娘子,也尊重她的决定,所以当明雪说想要带这男子回家的时候,徐虎很快就答应了,实际上他也很想知道曾经大名鼎鼎的富贵人家少爷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回到家,徐虎先去侧屋和他娘说了一声,把一路上都在睡觉的闺女暂时託付给了自家老母亲照顾,然后才回到主屋。 门没关,抬头就看见模样骯脏的男子坐在凳子上,明雪打了一盆水,沾湿了布巾正小心翼翼的给男子擦拭露在外面的手和脸。 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一具已经破败的空壳一样,没有丝毫情绪。 明雪一连换了两盆水,才终于把男子收拾出模样来,不看他凌乱的头髮与鬍鬚,男子其实很年轻,眉眼形状生的极好,睫毛浓密,眼尾微微上翘,是一双不可多得的含情目,只是那双漆黑色的眼瞳空阔而无神,没有一点光亮,黯然失色间只叫人忍不住扼腕嘆息。 明雪也只能简单的帮温余整理一下仪容,相较于其他,明雪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如此模样,以及……三少爷呢?为什么三少爷没有和三少夫人在一起? 有一股浓重的阴影压迫在明雪的心头,那是一种不详的预感,叫她心急如焚,焦躁不安,直到肩头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徐虎温柔的声音传来。 「别担心,我在呢。」 明雪慌张的内心才终于稍稍平復下来,她朝徐虎点了点头,两人共同看向紧抱着画卷呆坐在凳子上的男子。 明雪清了清干涩的喉咙,鼓起勇气开口道。 「三少夫人,您……还记得我吗?」 没有声响回应。 明雪有些失落,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再次问道。 第495页 「三少夫人,三少爷呢?他在哪里?」 依旧无声无息。 明雪蹙了蹙眉,有些不知所措。 徐虎看男子那怪异的状态,暗暗猜测男子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大事,导致忘记了很多东西。 徐虎沉思了一会儿,给自家娘子出主意道。 「你知道那位三少爷的名讳吗?要不提名讳试试?」 徐虎不是景宁镇本地人,他是走货到了景宁镇,结识的明雪,两人相知相恋,徐虎为了明雪才决定定居在景宁镇的,他对两年前陆家的那件事也只是略有耳闻,明雪虽和他提起过不少事,但陆家三少爷的名讳他倒是真不清楚。 明雪迟疑了一下,她对三少爷总是下意识的带着一股尊敬,所以对直唿其名这件事有些犹豫。 「能用的法子都试试吧,当务之急是探出事来。」 徐虎轻劝。 明雪一听也反应过来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三少爷和三少夫人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规矩事情都另当别论。 她也不在迟疑,目光注视着桌前坐着的,脸上毫无神采的男子,再次开口道。 「温余少爷,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明雪啊,是曾经伺候您和陆鸣沧少爷的丫鬟。」 令明雪惊喜的是,自己的这番话术竟然真的引起了温余的注意,原本呆呆的坐在凳子上毫无动静的男子突然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眸看向了她,明雪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漆黑的瞳孔中渐渐的冒出了微弱的光。 「有反应,再说点,说点以前的事情。」 看到男子有回应,徐虎也有些激动,连忙提醒明雪再多说点。 明雪更是激动万分,声音都变得颤抖了,忙不迭回忆着所有事情,开始从头到尾的慢慢诉说起来。 「这里是景宁镇,两年前景宁镇的大户人家,陆府的三少爷陆鸣沧因为病重而遵循陆家家主陆百川之命,迎娶了您温余少爷作为陆鸣沧少爷的沖喜男妻……」 明雪讲的很慢,每个人名,地名她都会着重点出,而每说一段,她便会留意一下温余的表情。 而结果也并没有令她失望,当她带着名讳开始讲述的时候,温余的目光中凝聚的光彩明显越来越多,而且随着她的讲述,温余的表情也发生了些微的改变,他的脸上出现了困惑与思索的表情。 这一变化让明雪很是振奋,她立刻绞尽脑汁,把自己记得的所有场景,细节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说了婚后第二日奉茶前的女装之事,说了陆府一家去观水寺还愿,从观水寺归来,陆鸣沧病倒,温余被惩罚杖责与罚跪祠堂之事,许许多多。 大到陆家大少陆云箫发疯,陆家四小姐陆凝雪未婚先孕,陆家灭亡,小到她所见的陆鸣沧对待温余的点点滴滴,两人相亲相扶的日常琐碎,熬药,画画,养花,赏月,合吃一块杏仁酥…… 明雪说得口干舌燥,而她的努力也并没有白费,温余似乎真的记起来了。 声音虽然轻弱,迟钝,也极其沙哑,但他复述出了一个名字。 「陆…明…沧。」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 「陆…明沧,陆鸣沧。」 明雪连忙应和。 「对,陆鸣沧,他是你的夫君,温余少爷,你还记得他在哪儿吗?」 温余表情茫然的喃喃。 「我的夫君,夫君……在哪?他在哪?」 明雪提醒他道。 「您和陆鸣沧少爷两年前离开了景宁镇,他曾告诉过我,你们会一路南下,他说您要陪着他遍览山河美景,您还记得吗?」 温余的表情依旧很迷茫,口中不断重复着简短的字词。 「陆鸣沧,夫君,在哪?南下……陪着,南下,陪着……」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表情极为痛苦的捂着脑袋,佝偻着身体痛吟出声。 「疼!好疼!」 明雪被这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 温余瞪大了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他紧紧的抓着自己杂乱的头髮,似忍受不了这痛苦一般,仰头嘶吼了一声,接着「砰」的一声砸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明雪被吓呆了,看着晕倒在地上的温余,她满脸无助。 徐虎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还算冷静,先安抚住自家娘子,然后将地上的温余扶了起来,把他安置在床上后,嘱咐了几句,就跑出去喊大夫了。 等温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徐虎已经帮他擦干净了身体,换了身衣裳。 温余一醒过来,就从床上栽了下来,满脸焦急的寻找他的宝贝。 徐虎从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上去扶起他,安抚道。 「你身体太虚弱了,好好躺着。」 温余嗓音沙哑的急切问道。 「我的画!」 徐虎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向他说道。 「别急,画就在桌子上放着,我给你拿过来。」 徐虎把那副已经破烂的画递给了他,温余连忙接过,紧紧的抱在怀里。 徐虎打量着他,迟疑道。 「你……」 他想问温余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但没等他说完,坐在床上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望向了他,那双眼睛深的可怕,有一种刺骨的冷意,激得徐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呢?」 男子开口了。 第496页 徐虎愣了一下。 「他?」 男子撇开眼睛,垂头看向怀里抱着的画卷,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我想知道……陆鸣沧。」 徐虎有些懵。 他怎么会知道那位陆家三少爷在哪里! 还好明雪端着一碗药汤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见温余醒了很是开心,忙走过来。 「温余少爷,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温余没什么表情,但他回应了明雪的话,不过他说的却是。 「告诉我,陆鸣沧。」 明雪愣了一下,惊讶道。 「您记起来了吗?」 温余的表情变得挣扎,但他依旧固执的看着明雪,重复道。 「告诉我,陆鸣沧……所有,所有事。」 明雪忧虑的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嘆了一口气,继而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 明雪又再次把两年前的事全都讲述了一遍,从日中说到日落,说到声音沙哑。 她很担忧温余的身体情况,怕他又发生之前晕倒的事情,但这次温余并没有发生什么状况,从头到尾温余都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听着,从头至尾。 「在你们离开前,三少爷曾拜託我了一件事,他想要我找到曾经伺候他母亲的那位奶娘,我打听到了,那位老人家就住在北山另一边的小河村,只是我不知道三少爷找她是有何事,那位老人家也不愿意告诉我什么,所以我一直在等三少爷的消息,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他。」 明雪毫不迟疑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她说了自己寻人的过程,说了陆鸣沧那些赠她的金银珠宝她都没有用,而是藏了起来,她说自己在等陆鸣沧和温余回来,她坚信他们回来。 而现在,她等到了温余。 「三少夫人,三少爷呢?」明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温余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的抬起头,漆黑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明雪,许久,明雪才听见他很轻很轻的声音。 「他在一个地方等我。」 明雪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很快她又有了疑惑。 「您怎么会……」 她想问温余为什么会是那种乞丐的模样出现在这里,但思来想去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妥善问出口。 没等她想好措辞,温余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拿出了那副已经破烂的画卷,轻轻的展了开来,即便画纸已经泛起了一层陈旧的黄,但那浓艷美丽的花朵依旧栩栩如生,叫人赞嘆。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温余清冷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雪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其实我并不知道此花的名字,我只是见过三少爷画过,当时我莽撞打扰了三少爷作画,害得他画了一半的画作废了,我记得当时他画的就是这种花。」 说着明雪偷偷的瞄了一眼温余的表情,温余却表情淡淡,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 气氛有些凝滞。 正巧徐虎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饭都做好了,吃完再聊吧。」他乐呵呵道。 明雪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饭菜,满是歉意的悄悄朝他道。 「辛苦啦,娘那边没事吧?」 徐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没事,好着呢,团团倒是闹了一会儿,不过已经没事了,你也累了,声音都哑了,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再去端碗汤来,你润润嗓子。」 明雪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不过想到温余还在一旁,她很快就收敛了表情,清咳一声,转头招唿温余道。 「三少夫人,你也快吃点吧,你现在身体不好,大夫说要好好修养。」 温余沉默了一下,没有推辞,只是轻轻道了一声谢。 「谢谢。」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徐虎就请温余住了下来,他们小院里有一间空的侧屋,堆了一些杂物,明雪收拾了一番,勉强能住,她虽觉得太过怠慢温余,但此时也只能这样了。 温余倒是并不在意,他接受了夫妻俩的好意,并再次道了谢。 明雪很开心,晚上她和徐虎说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那些她藏在心里的,对陆鸣沧与温余的感激,直到夜深了,她才终于沉沉睡去。 没见到三少爷,明雪很遗憾,她想着明天一定要再多问问三少夫人关于三少爷的情况。 可当第二天她醒来,徐虎却告诉她,侧屋里已经没人了。 温余,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第196章 王大虎是清水镇上的屠户,这几年也算攒了点积蓄,在镇上买了一座小院,想着让一家人搬过来住。 媳妇和两个儿子都没什么意见,镇上到底比乡下繁华,虽然积蓄见底,好歹将来稳定,但到了自家八十岁的老母亲这边,王大虎犯了难。 自家老母亲早年间是一书香门第人家小姐的奶娘,后来那户人家家道中落,他母亲才被辞退回了老家小河村。 王大虎早几年前就计划着要举家搬去清水镇了,但他的母亲一直坚决的反对,倒不是阻止儿子搬家,而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小河村。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王大虎知道,他的母亲在等着谁。 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谁也没有到来。 第497页 王大虎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今天他就是来劝母亲跟他走的。 王大虎深唿一口气,推开了自家的小院,鸡舍的围栏外,一个佝偻着身体的银髮老妪正在慢吞吞的摸着路餵鸡,那颤颤巍巍的模样令王大虎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忙冲上前去搀扶住了老妇人的手。 「娘!都说了让你别管这些事,你好好的躺着休息,或者晒晒太阳也好,这万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办好!」 王大虎又忧虑又有些气闷的说,心里越发坚定的要把老娘带走。 瘦小的老妇人温和的呵呵直笑,像老顽童似的的辩驳道。 「我就是觉得太闲了,没事,这地界我都熟,不会撞到的。」 王大虎看了一眼老娘无神的眼睛,嘆了一口气。 就在王大虎搀扶着老母亲去到门前的木椅子上坐着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年轻低沉的声音。 「您好,我找王大娘。」 王大虎转过头看去,惊讶的发现在他院子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但却仪表堂堂,极为俊俏的年轻男子。 男子说完上一句又很快表明了来意。 「我受苏暖夫人的儿子所託而来。」 王大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记得去年也有个女子跑来找他娘,託词也是这苏暖夫人的儿子,当时他娘非常激动,接待了她进门讲话,可很快那女子便离开了,而他娘当晚大哭了一场,好多天都一直郁郁寡欢,吓得他和他媳妇两个跟着担心了好几宿,没吃好睡好,现在这苏暖夫人的儿子又冒出来,王大虎忍不住就担心起来。 老人的反应依旧很激动,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就想走过去,王大虎连忙拦住了她,转头闷声闷气的朝男子道。 「请进说话。」 男子走了进来,他并没有在意王大虎锐利防备的目光,而是直直的看向王大虎身侧的王大娘。 「您好,老人家,我叫温余,是苏暖夫人儿子的……结髮之妻。」 王大虎惊愕的瞪着面前的俊秀男子,满脸的怀疑,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男子怎么会是男子的妻子,不过想想,他又隐约记起了两年前隔壁景宁镇确实有个娶男妻的人家,当时这事传的挺大,王大虎在清水镇做生意多少也听到一些,只是他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和景宁镇那边的是不是同一个。 老妇人的脸上也是惊诧的表情,但很快她就整理好了情绪,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或者异样,反而格外温和的问道。 「孩子,我相信你,只是有些事情老身不便随意开口,不知你是否有什么凭证?」 王大虎看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从脖子上解下了一块弯钩似的玉佩递了过来,王大虎看着他娘很仔细的摸了摸那像是一条弯鱼似的玉佩,然后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激动,她勐地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朝前摸了摸,声音有些颤抖道。 「孩子,好孩子,是这个,这个阴阳鱼玉佩,来,跟我来!」 王大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娘拉着那陌生男子的手,走进了房门,而他则被他娘严肃的勒令呆在外面不准偷听,虽然有百般好奇,也只能听话的守在寒风簌簌的外面。 这场谈话并没有持续很久,在王大虎觉得脸颊被冻僵前,门从内打开了,那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男子朝他颔了颔首,便转身离开了,直到看着男子走远,王大虎才反应过来连忙走进屋子里去看老母亲。 他娘静静的坐在有些昏暗的堂屋中,表情格外的悲伤,双眼泛红,王大虎被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担忧的喊。 「娘!」 「都走了,全都走了,就剩我这么一个老婆子还活着……」 老妇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王大虎又怕又急,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他就不该让那男子进门! 「娘,你别吓我!」 老妇人沉默了许久,最终嘆了一口气。 「虎啊,走吧,我们走吧,娘跟你离开。」 王大虎又惊又喜。 「真的?娘,你愿意离开这里了?」 「该走了,我已经完成了小姐的嘱託……希望那孩子能好好的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带您离开,芳儿知道这事一定很开心,俩臭小子也是天天念叨着您呢。」 王大虎可不管其他人,老母亲愿意跟着他离开这里已经是达成了他此行的目的,至于那个离开的俊俏男子,王大虎虽不至于对他抱有怨气,却还是由衷的希望那人不要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他母亲等了他们那么多年,到如今,前尘往事,化作云烟,一笔勾销。 …… 温余踉踉跄跄的走在山路上,从离开苏城后,他的状态便是时而疯魔时而清醒,往往是发疯的时候为常态,少有的清醒时候,他便一直在整理凌乱的记忆与纠正自己的路线上磋磨,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了,所以在这样清醒的时刻,他必须抓紧时间去完成那人的愿望以及重新经歷一遍他的痕迹。 那封信里,陆鸣沧向他许下了两个愿望。 一个是找到阴阳鱼玉佩的另一半。 一个是找到画中的那朵花。 如今阴阳鱼玉佩已经有了线索,而那朵花却依旧一无所获,无人知道那是什么花。 也许那根本就是陆鸣沧拿来骗他的。 他最会骗人了,尤其爱骗他。 第498页 温余一边赶路,一边默默的想着,周遭荒凉一片,枯草丛生,寒风凛冽,温余却冒了一脑门的汗,他的头很疼,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嗡嗡的响着,泛出针刺般的疼痛,但温余毫不在意,放任着这股剧烈的疼痛,甚至因为这股痛感,他的心反而变得平静了很多。 他要完成陆鸣沧的心愿,但他很清楚,其实他更想就这样结束掉这苟延残喘的性命。 他没有生的欲。望,这副身躯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尤其在知道那个秘密之后,温余甚至有一瞬间想直接从这山崖上跳下去,了却这格外残酷的一生。 他曾一直坚信着陆家是骯脏的血脉,所以陆家人全部都要不得好死。 爱上陆鸣沧,他不曾后悔,但负罪感也不曾消失,陆百川说的那些话,仇人之子这四个字总是反反覆覆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陆鸣沧是陆家人,他是陆百川的儿子,即便他是无辜的,是干净的,但不可否认,他继承了那骯脏的血脉。 于是他开始不断的做噩梦,他无法放开陆鸣沧,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而在爱欲、占有与积郁的纠缠中,在骨毒的催化下,温余几乎没有反抗的便萌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他想陆鸣沧陪着他一起死。 如果他无法活下去,他不想留陆鸣沧一个人呆在这世界上。 这既是他偏执的爱念,也是他扭曲的憎恨。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而令他惊喜的是,陆鸣沧竟然也是愿意的。 那一刻,在如狂的喜悦中,他的内心其实升起了一丝迟疑。 但很快这股微弱的犹豫便消失了,他坚信,这是最好的结果。 混乱所有想法,抛弃所有杂念,一如他们约定好的,生同衾,死同穴。 可如今,有人却告诉他。 陆鸣沧不是陆百川的亲生儿子,他的体内从一开始便不是流的陆家的血。 这一刻,温余并没有觉得轻松与愉悦,相反,他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传出了刺骨的疼痛,那股强烈的,深重的羞耻与罪恶几乎让温余喘不过气来。 原来骯脏的,从来都只有他,陆鸣沧,他的爱人,他的夫君,是如水般清澈温柔的人。 他根本配不上他的珍爱。 …… 温余陷入了浓重的自我厌弃中,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充斥着疼痛与低落。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一座寺庙前。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观水寺里已经不见什么香客,只剩下几个和尚正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纷纷的落叶。 温余愣了一下,还是跨步走了进去。 悠悠的钟声敲响,朦胧的香火缭绕,晦涩的视线中,那棵庞大的菩提树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伫立在院子中央,也许确实沾染了不少的佛缘,即便如此的冬天,那满树的叶子依旧繁多茂密,随着晚风的吹拂,纷纷扬扬的落下如细雨的叶片。 满枝桠的红色绸缎摇曳摆动,激起成片悬挂着的木牌相互敲击,咚咚作响,像奏着一首清脆的乐曲,令人心旷神怡。 温余仰着头静静的看着。 这棵菩提树寄託了那么多的愿望,他和陆鸣沧一起来了两次,却一次都不曾在上面留下什么,除了记忆以及…… 温余伸出左手露出了挂在手腕上的那串陈旧的棕色串珠。 这是唯一的,他和陆鸣沧与此地相连的证明。 「施主可要许愿?」 身后传来一道脆亮的声音,温余转过身,一个拿着扫把的小沙弥朝他合手行了一礼,咧着笑朝他说道。 「这是一棵百年的菩提树,很灵的。」 似看到了温余手上的菩提串珠,小沙弥又恍然大悟道。 「看来施主已经许下过愿望了,今日是前来还愿的吗?」 温余愣了一下,轻轻的重复念道。 「已经许下过愿望?」 小沙弥看了这表情异常的男子一眼,看对方容貌俊美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莫名觉得眼前的男子有点眼熟,一边思索,小沙弥一边还不忘解释道。 「施主手上的菩提珠应该是我寺的赠礼,一般是送予在此留下许愿牌的贵客的。」 说到贵客两个字的时候,小沙弥眯起眼睛笑得更灿烂了,温余明白,他的意思是捐赠不少香火钱的贵客。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温余更多关注的则是留下许愿牌这几个字。 这是陆鸣沧送给他的礼物,所以这是不是代表着,陆鸣沧曾在这里留下过许愿牌? 这样的可能性令温余不由得心神激盪。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陆鸣沧许下的是什么愿望。 一定有别于那两个骗他的理由吧。 也许这才是他最想实现的心愿。 温余提起步伐,想要冲进那木牌的汪洋中去寻找。 即便千难万难,他也要找到陆鸣沧的愿望牌。 就在这时,那解释完后有些沉默的小沙弥突然啊的一声惊叫出了声。 「我记起来了!你是两年前那个人的……」 后面的话小沙弥纠结了一下没说出来,不过他很快又补充道。 「我记得他,姓……陆对不对?那位陆施主,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温余惊讶的勐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小沙弥,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认识他?」 第499页 小沙弥摸了摸光熘熘的脑袋,点点头。 「是的,我认识,他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有点怪,我还得他当时刻了一块木牌,然后随手就丢到树上去了,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他却好似已经笃定了一般,不像是许愿,倒像是……留信,嗯,很怪很怪。」 小沙弥小声的絮絮叨叨,摇头晃脑,突然他像是记起了什么,又勐地抬起头对温余说道。 「对,就是因为那位陆施主没有好好的挂许愿牌,所以那许愿牌后来掉下来了,虽然这里也有其他的木牌掉下来,但我确定那一定是他的!」 温余的心一下子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夹杂着激动与颤抖。 「你能告诉我……他的木牌在哪儿吗?」 小沙弥毫无所觉的很快应声。 「能啊,我找找。」 他走进菩提树下,一边歪头思考,一边走到了一个角落,然后伸长了手指,指着一根露在最边沿的枝干说道。 「应该在这根树枝上。」 温余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块有些陈旧的木牌。 是很简单的一块浅色的四方形木块,扁扁的,穿着一条有些脏了的红色绸布,一面刻着观水寺三个字。 温余翻过木牌,看向另一边,在之前的辨认中,他已经看过那段话了,是很简单的一段话,却似乎蕴含着什么令温余茫然的未知含义。 上面有陆鸣沧的姓,刻着。 快醒过来,我在等你。 ——陆。 第197章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了,此时草长莺飞,春光明媚。 平静的扶江村里来了个陌生男子,模样长得极好,穿着一身黑色锦袍,身材颀长,眉目舒朗,不过因为他脸上神色淡漠,远远看着就似蕴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难以亲近,惹得村民没人敢上前去攀谈。 男子也并不停下和谁交谈,而是目的明确的直接走远了。 田埂上劳作的几人看着那个离去的瘦高身影,不禁相视一眼,脸上皆是茫然。 「这是谁呀?」 「不认识呀,村里好久没见此等气质非凡的人了吧。」 「哪家小公子迷路了?」 「等等!」 一个人突然叫了起来,满脸惊诧。 「我说怎么有点眼熟,他不是几年前来的那个外乡人之一嘛,那个住在村长家的傻小子!」 有了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有了记忆。 「哎,还真像,我记得来了两个外乡人,死了一个,还有个疯了跑了,他是那个疯子?」 有人不可置信道。 「不会吧,他这是又好了?看那身衣裳,是在外面发迹了吗?又来咱村干什么呀?」 有人低声猜测道。 「不会是来拿他那些个东西的吧?我记得那院子里值钱东西不少,虽然村长让封了院子,但还是有地皮赖子偷摸东西,这都几年了,这时候想回来拿,我看啊悬。」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也顺了东西?」 「嘿,你说什么话!那地方埋着死人呢,平时瞧着都瘆得慌,死人的东西谁碰谁折寿,我才不会去碰那晦气。」 「唉,咱肯定不会去拿的,但谁知道其他人,那段日子陌生人来得不少,我看就是想昧些值钱东西来的。」 几人议论纷纷,为首的一个汉子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言语,思索片刻下决断道。 「好了别说了,孙五,你去通知村长,让他老人家来拿主意。」 「好。」 汉子抬头看向远处渐行渐远的背影,眉间不由得轻蹙了起来,心头隐约升起了一缕不详的预感。 …… 「吱呀」的老朽木门被推开,激起阵阵尘埃漫天飞舞,温余站在门外,抬眸望入。 破败的院落里到处都是衰朽的景象,杂乱而陈旧,那曾栽种着梅花树的地方如今已经只剩下一个黑黝黝的坑洞,显得那一旁凸。起的土包格外的突兀,孤零零的长着丛生的杂草。 温余提步慢慢的走了过去,站在土包面前,他黝黑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那一块地方,长久的凝望着,突然间唇角勾起一个浅笑,低沉的嗓音慢条斯理的自言自语。 「看,骗子的后果果然是不得安宁吧。」 手不觉的摸了摸手腕上了一颗的菩提珠,珠子在两年前断过一次,他寻了许久,把整个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丢失了一颗。 脖子上的阴阳鱼玉佩早已经不在了,在他知道陆鸣沧身世的当年,他找到陆鸣沧的生父,把玉佩交给了他,那年迈的男子哭得像小孩子一样伤心。 这几年里他辗转各地,却始终没寻到那红色的花朵的消息。 他放弃了。 因为他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 陆鸣沧这个骗子。 温余站了许久,看了许久,直到眼眶泛红,稳定的气息再次变得紊乱,才倏的收回视线,勐地转过了身去。 也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屋子里一片昏暗潮湿,泛出一股腐朽的气味,也更加的凌乱不堪,一看就是被搜刮掠夺过的痕迹,不过温余并不在意,他面无表情的垮了进去,蹲下。身从骯脏的地上捡起了一个已经干瘪损坏的纸质魔方,摆弄了一下,努力恢復它曾经的模样后就揣进了怀中。 他继续往前走,从杂乱中拾起一个又一个东西,一粒黑色的棋子,一只已经干枯的草扎蚱蜢,一块石刻小印…… 第500页 他走到窗前,桌子上的东西被翻的一塌煳涂,纸张扔的到处都是,有些甚至已经腐烂融化了,干黑的泥土洒了一层,深棕色的陶盆碎片落在四处,隐约能从中看到一截枯死的根苗。 那是那朵兰花的根。 温余抬起的手顿了顿,还是小心翼翼的捡起了那截根苗。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也许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本就可以预料到,但为何心里还是闷闷的钝痛不已? 手压入脏污的黑泥中,陶盆的碎片划开了皮肤,激起一阵刺痛,温热的鲜血蔓延而出,一下子便沁湿了土壤。 一片粘腻的漆黑中,一抹暗红映入温余的眸中。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棕色的陶盆碎片,看模样是盆的底部,而引起温余注意的是其上隐约的痕迹,似被人描画了什么东西。 温余的身体在此刻倏的紧绷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行题字,那是陆鸣沧写在兰花图上的字。 兰花二号,吾心之底,不可诉也。 心微微颤抖,没有理由的,一种直觉告诉他,这里也许就是他想要找的答案。 他轻轻的捏起陶盆碎片,凑着窗缝的罅隙漏光,看向上面。 温热的鲜血划过指缝与掌心,滴嗒落在碎片之上,晕染开来。 恍惚中,似有一朵沁着血红的花在微光中绽放开来,伴着拥簇在一起,细小,模煳却熟悉的字迹。 仔细辨认,一字一字逐个念出。 【有一朵玫瑰花,我想,他把我驯服了。】* 许久的静默,悄无人息。 直到一瞬间,眼眶中热流涌动,潮湿成串的坠落,从滚烫到冰凉,洇入唇角,咸咸涩涩一片。 倏然间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决堤般崩塌破碎,温余佝偻着背嵴勐地软倒在地上,他紧握着那片破旧的陶盆碎片,蜷缩着身体浑身战慄地失声痛哭。 当村长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那绝望而嘶哑的哭声依旧久久不曾止歇,仿佛哭到了天荒地老,要把身体里的所有泪水所有鲜血全都流干流尽,直至死亡。 村长将人带回了家,温余呆呆的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屋顶,对什么都没有反应。 村长痛心却又无奈,他心里很清楚,男子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哀大莫过于心死,他的心已经死了。 「小公子,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无绝人之路,你又何必太过执着,不如放下执念,再好好的看看身边,我想还是有牵挂你的,等着你的人的。」 村长好声好气的劝慰道。 也许是被村长的劝导触动,男子无神的双眼轻轻的眨动了一下,村长心里一喜,又劝了几句,不过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男子都没再有任何反应,村长最后只能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离开了。 第二天,村长发现男子不见了,他心里一咯噔,连忙召集了村里的青壮年又赶去了山脚下的那座小院子。 小院的门大开着,杂乱的地上,黝黑的土坑一旁新堆起了一圈新土,众人走近,顿时惊叫声频起,一片譁然。 村长意有所感,慢慢的穿过人群,顺着众人的视线低头看去。 在凹陷的坑洞中,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紧紧的怀抱着一具森白的骷髅,就这样以交颈的姿势静静的躺在其中。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浑身血液流尽,已经没有了生息。 这一幕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就在几年前,他也是这般的紧抱着怀里死去已久的男子,躺在不远处,众人花费了极大力气才将他们分开。 而这次,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没人会再将他们分离。 他找回了那颗丢失的心,他拥有了那个心尖上的人。 他微笑着离开了。 村长长长的嘆息了一声,叫人给他们安排了后事。 一副棺材葬两个人,在这片院落中,栽上一棵梅花树,伴着青山绿水,冠以夫妻之名,许愿来生。 他们应是欢喜的吧。 …… 「一辈子便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少,否则,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如诅咒般的诺言在耳边迴荡,陆鸣沧勐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揩掉额头上冒出的细汗,陆鸣沧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距离脱离幻境已经七天过去了,这段日子里他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温余的情况,连做梦都是他们在景宁镇的种种。 其实如果只有甜蜜的记忆倒还好,但每次他总会梦到温余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流着血泪,直勾勾的瞪着他,不断的质问他为何失约,不管他如何解释,温余都听不见,每次他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余鲜血流尽,像植物一样枯萎死去。 这个噩梦反反覆覆的困扰着陆鸣沧,叫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陆鸣沧甚至一度好几次孤身前往仙影之森寻找温余的踪迹,当然,结果是大失所望,败兴而归。 他找不到温余的存在。 他甚至不知道温余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脱离幻境了吗? 陆鸣沧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写那封信,不该留给温余那样的「要求」。 自己的一时之私实则于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温余会去完成他的心愿吗? 他有没有发现那些暗示? 第501页 他有没有重新振作起来,去享受自己的人生? 复杂的情绪在陆鸣沧的心头流转,他已经说不清那些矛盾的想法了。 他希望温余能快乐的活下去,人生不止是围着他一个人转,他该有更好的生活,但他又渴望着温余能记着他,爱着他,不要再被他人吸引。 如此矛盾,如此虚伪。 【童话书,我能知道温余的情况吗?给我一点点提醒就好。】 陆鸣沧伸手捂着眼睛,表情疲惫又低迷。 童话书担忧的围着他转了几圈,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悄咪。咪的给自家萎靡不振的宿主开了个后门。 【安心,主角现在很好,已经顺利的开始修炼了。】 陆鸣沧连忙抬起头,一脸惊喜的急切道。 【真的?所以他已经脱离幻境了?】 童话书没回答,只是扑棱着书页闪了闪身上的亮光。 陆鸣沧倏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许久,才轻轻的苦笑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微微的颤抖。 「温余,你会恨我吗?」 这里的七天,是幻境的七年,七年,温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呢? 会恨他的吧,他对他如此的残忍。 不过没关系,未来他一定会加倍的补偿的,一辈子的誓约他记得,生同衾,死同穴的诺言他也记得。 他愿意接受,并心甘情愿的等待着他生生世世,不死不休的惩罚。 第198章 幻境结束就代表一个剧情点的终结,而下一个剧情点很明显是在温余修炼有成回归清玄派一战成名的时刻,所以毫无疑问的,系统也给陆鸣沧开启了时间的速流。 当陆鸣沧从坐定中再次睁眼的那一刻,系统发出了公告。 【叮咚,系统提示,已至八年后。】 陆鸣沧一愣,八年?比预想的时间还少了两年,温余已经这么快就突破到筑基期了吗?八年连升九层还突破了一个阶段,这简直比天才还妖孽。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主角,天选之子有挂那是常规操作。 一想到也许很快就会和温余再次相见,陆鸣沧的心情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其实对他而言和温余才分别了十多天,但这些日子已经让他尝到了思念的心酸滋味,而对温余来说,这十多天却是有十五年之久,不仅是修炼的八年,还有幻境里的七年,这么长的时间,让陆鸣沧感到无比的愧疚与心疼。 他实在是亏欠温余太多了。 更别说,他还无法以幻境里的相处岁月和温余相认,系统不允许他扰乱剧情,他便不能直接承认在幻境中的陆鸣沧就是他自己。 不过没关系,就算无法相认,无法互诉深情,甚至即便温余已经忘记了那段岁月,他也一定会重新挽回温余的心,让他们再次相爱。 打定主意后,陆鸣沧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和童话书打了一声招唿后,开始查看身体的变化。 虽然对陆鸣沧来说这八年是一晃而逝,但实则每一天都是真实度过的,只不过经歷这些时日的是童话书所控制的陆鸣沧的躯体罢了,他的意识则是略过了这些。 这八年里「陆鸣沧」大半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有时则接受掌门师父岳之宗与南山丹主宋若水的治疗,因为修为下降,寒毒爆发,「陆鸣沧」几乎是常住在了主峰偏殿,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有时候就连宋盈盈都见不到他的面,就更别说其他人了,连他的凌云峰「陆鸣沧」都无暇管理,几个记名弟子也都是放养状态。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陆鸣沧」的寒毒终于再次被压制了住,修为也重新回到了金丹中期。 而实际上,陆鸣沧的真实修为是练气六层,刚达到可以御剑飞行的阶段,这都已经算是他天赋凌人了,毕竟是从凡人重新修炼回来的,不过他的躯体现在的强度却是达到了金丹后期的程度,这是陆鸣沧拜託童话书帮他搞出的成果。 在速流时间前,陆鸣沧和童话书达成了一个交易,每日的抽卡、商店购买卡牌中,除了红色、紫色以及金色、黑金色卡牌之外,其余抽到、买到的其他颜色卡牌全部按比例兑换成炼体材料加强身体强度。 在陆鸣沧看来,没有什么比加强自身存活能力来的更保命的了,法宝符咒天材地宝再多,也不如别人打不死他来的更有效,更何况那些白色、绿色、蓝色的卡牌确实是留之无用又弃之可惜。 当然,除了那三种以外的卡牌,他都是留着的,此番八来,不管是灵力点还是卡牌都着实攒下来不少。 到今天为止,陆鸣沧总共拥有268408.2点灵力,整整二十六万之多,而卡牌,除掉兑换炼体的以及直接20点换40点的红色灵力兑换卡牌,他还剩下865张卡牌。 其中紫色卡牌有803张,金色卡牌有61张,以及唯一的一张黑金色珍稀隐藏卡牌。 紫色卡牌陆鸣沧只是粗略看了看,大部分都是玄品、极品的稀有物品,符咒,宝器,灵丹妙药以及功能卡等,其中有八个是地品的灵物,这几样随便拿出去一个都能引发轩然大波,可以说陆鸣沧现在是身怀巨大宝藏,索性卡牌是放在系统空间的,别人夺不走,安全系数很高。 相比起杂乱多样的紫色卡牌,金色卡牌的呈效就比较统一了,皆为特殊型卡牌,可分为两大类,特殊技能卡和特殊事件卡。 特殊技能卡可以增强人的魅力值,幸运值,以及各种攻击、防御等的能力。 第502页 就比如「圣母光环」是能在一个小时内,加强自身魅力值,以大范围的迷惑人心,使人心悦诚服,甘受驱策的卡牌。 还有升级版的「无敌金身」,能够续存整整一个小时。 这类都有一个特点,持续时间比较长。 第二类只有一个称唿,即为特殊事件卡,和陆鸣沧曾得到过的那张一模一样,属于被动卡牌,无法由陆鸣沧主动去激活,而是会在特定情况激发,极具不确定性。 这种特殊事件卡,陆鸣沧一共有6张。 看完这些,陆鸣沧最后表情郑重的看向了最后一张闪闪发光的卡牌。 它高悬在正中央,周身散发着黑与金交织的碎光之中,神秘又奢华。 那是一张黑金色的珍稀卡牌。 八年来,除了一开始的那张酆都大帝本命卡,这是他得到的第二张黑金卡牌。 这上面的形象,陆鸣沧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因为实在太具代表性了。 身材瘦高,面白如雪,笑容满面,长舌拖曳,穿着一身素白长袍,手执铁链镣铐,头戴一顶高帽,上书「一见生财」。 这诡异又特别的形象,正是地府鬼神中广为人知的勾魂使者,七爷——白无常。 他这是掉地府坑里了吗? 黑金卡抽出来的不是地府的王就是地府的爷。 酆都大帝是本命卡,而这张白无常也有一个特别的标註,就在卡牌的左上角,写着——请神。 陆鸣沧仔细辨看了个遍后,终于明白了这个请神的意思。 有别于强大的本命卡的神明附身,请神卡更接近于唤出一个强力打手的意思,实际上并没有太过逆天,限制也极多。 头一个限制就是请神卡仅仅是有概率召唤卡牌中的神明,也就是说,这张卡也可能会成为一张废卡,因为召唤有概率失败。 这就已经很离谱了,严格来说甚至不如一张技能卡,最起码技能卡丢出去是肯定会有效果的,而这张卡牌,根本无法确定成功率。 第二个限制是虽请的神明,但却会被压制力量,以这个世界的等级来换算,请出的神明修为最多比持卡者高差不多两个阶段。 也就是说陆鸣沧如果现在使用请神卡并且成功召唤出神明,这个神明的力量会被限制在元婴期,而且极有可能只是元婴初期。 当然,此世界的时候元婴修士已经可以算一方大佬了,但在陆鸣沧看来,这怎么都不符合神明的定义。 陆鸣沧有些失落的嘆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张黑金卡牌还是挺有用的,毕竟也算是随身携带了一个元婴期强者在身边,只要能召唤出,就一点都不亏,必要时候绝对能扭转局势。 毕竟他的本命卡牌实际上并不太适合使用出来,太容易崩坏世界秩序了。 想清楚这些,陆鸣沧的心又重新平静了下来,到此为止,他差不多把所有卡牌都整理好了。 陆鸣沧升了个懒腰,从暖玉床上走了下来,然后走出了这修炼所用的密室。 打开房门,屋外一片天光照耀,正是阳春三月的好时候,鸟语莺啼,暖日当暄,抬眸远眺,金光蔓延的天边有云烟裊裊,薄雾蒙蒙,各种飞禽走兽飞掠在天上,人影交错,好不热闹。 陆鸣沧捏出一个发诀,面前的金光便慢慢的聚拢成了一只纸鹤「嗖」的飞了出去。 这是他递去给师父岳之宗的飞鹤传言,以告诉对方他修为稳固好了,便先离开偏殿回他的凌云峰去看看。 毕竟八年没管那几个野生徒弟了,也不知道他们的修行如何。 而且温余快要回来了,主峰偏殿这边温余进不来,他还是去凌云峰等温余更好一些。 他想快点见到他。 这样想着,陆鸣沧便迈步走了出去,离开偏殿后,他便御剑而去。 路上碰到不少弟子,看到他,这些弟子无不满脸的惊讶,甚至还有不少人根本不知道他这号人,窃窃私语的相互打探,陆鸣沧抖没理会,加快了速度飞向凌云峰。 回到他的倚兰居,那里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模样,除了清冷了一些,没有什么变化,灰尘都不见一点。 没在屋子里等多久,门外便传来了求见的声音,是他回到凌云峰的消息被传开了,他的那几个记名弟子们全都聚了过来。 陆鸣沧换了一身衣裳接见了他们。 八年对修仙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所以他们倒并没有表露出什么陌生的情绪,只不过陆鸣沧并不过问凌云峰的事情,更没有怎么指点过他们修炼,所以这便宜的师徒情分还是让彼此变得生疏了一些。 连爱撒娇的可爱女小徒弟柳依依现在都变得矜持文静了许多,认认真真的随着几个师兄们朝陆鸣沧弯腰行礼。 陆鸣沧一眼望过去,心中便有了思量。 这几个记名弟子实际上修炼的都不错,修炼之途多艰,在没有经过指点全靠自身努力的情况之下,他们绝对都是精英之才。 大弟子张华与二弟子孟静轩,皆为鍊气十一层,三弟子云笙与最小的柳依依则为鍊气十层。 鍊气一共十三层,超过十层就可晋升为精英弟子,所以他们全员都已经穿上精英弟子的深蓝色服饰。 不过陆鸣沧知道,真正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其实还没有到来,他将会在万众瞩目中,一战成名。 第503页 温余,我期待着你的归来! 第199章 大弟子张华向陆鸣沧禀报了最近清玄派的大事,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 清玄派的实际管辖划分为四山一堂,四山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由剑主,丹主这几个山主管辖,一堂指的则是脱离于四山之外的由三大太上长**同执掌的执法堂,而不管是四山还是执法堂,最终都必须听命于主峰,除了个别重大议题要开议殿共同决定之外,其余各项事务都是由清玄派的掌门做出决断。 作为南部的老牌大宗门,清玄派非常庞大,人员众多,各峰弟子加起来不计其数,所以平时的修为考校都是由各峰自己执行,高一层次的就是每年一次的各山内部比斗。 而这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则是汇聚四山一堂的所有精英弟子,进行比斗决出胜负,对各峰弟子来说绝对是一场值得狂欢的宗门盛事。 因为所有有能力的弟子能在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不仅能得到宗门的丰厚奖赏和修炼资源的倾斜,还有可能被派中强者看中收为亲传弟子,从此一飞沖天。 陆鸣沧座下这几个弟子现在已经都成了精英弟子,所以他们也都有资格参加宗门大比了,陆鸣沧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激动,跃跃欲试,毕竟修仙者谁不想达到那翻山倒海,只手遮天的顶峰呢。 虽然徒弟都是野生的,没太多师徒情分,但陆鸣沧还是挺希望这几个弟子能够展露光彩的,所以在宗比到来之前,他也尽了一把师尊的责任,留在凌云峰好一番指点了每个人的修炼。 功法之类的短时间可能很难修炼出成果,但一些法器宝符他还是有不少,也不吝相赠,算是补偿他们跟了个甩手掌柜师尊的遗憾,即便之后他们离开凌云峰,也算是给这一场师徒情分划上有始有终的句点。 大弟子张华,属于是默默无闻的类型,在小说中没出现过几次,而且他的天赋其实是这几个弟子中最差的,陆鸣沧不清楚他之后的命运,不过按照他那敦厚老实的性格,想来也应与阴谋诡计无缘。 二弟子孟静轩,他算个小炮灰,得罪了主角,被一剑斩杀,没有未来,不过接触过后,陆鸣沧发现这傢伙还挺圆滑谨慎的,有狐狸那味,也不知道他最后的结局会不会有变化,算是能小小留意的角色。 三弟子云笙,作为这本同人文里的主角受,他有系统这个bug存在,为了能成为和主角攻相匹配的伴侣,云笙的修炼陆鸣沧根本无需担心,他必然是能脱颖而出活得有滋有味的,他和温余不管是在原着还是同人文中,都是被「陆鹤洲」收为亲传弟子的,毕竟师兄弟更好发展奸。情。 不过陆鸣沧实在不太想收下云笙。 哪有把情敌往身边揽的。 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更是因为他总觉得现在的云笙变得怪怪的,作为主角受,云笙的人设其实是很吸引人的,温柔正直,撩而不自知的伪直男,会让读者对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碰撞很感兴趣,但现在的云笙,身上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消失了,浑身都笼罩着一股燥郁感,眼神也格外的阴翳怪异,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陆鸣沧隐约清楚他性格变化的原因,八年前那个「献美」的情节发生变化后,没等云笙做出什么补救措施,温余便出逃消失了,而后在温余的幻境中,他更是早早的就退场不知踪迹,根本没和温余发展出感情,两次接连的失败,预示着他在温余那边的好感度达不到标,那么这次温余归来,极有可能还是会把他当做復仇对象。 云笙穿越到此的任务就是自救以及后期的抱主角大腿,现在刷好感失败,就表示他很可能躲不过死结。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云笙才会如此焦躁吧。 陆鸣沧不能主动去改变剧情,但剧情还是改变了,其中很大部分是因他而起,他其实对云笙并没有什么排斥厌恶的情绪,虽然他是温余原定的伴侣,属于是他的情敌,但这本也不是云笙的错,而是来自于设定。 而即便有设定在,陆鸣沧也完全有信心他能得到温余的心,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陆鸣沧并不希望有谁因他而死,而且他也不确定如果云笙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坏掉,所以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只要云笙自己不作妖,陆鸣沧还是想要保下他的小命的。 最小的弟子柳依依,作为陆鸣沧唯一的女弟子,柳依依的天赋实际上是除温余和云笙这两个bug以外最高的,八年内连升四层这样的成绩拿出去其实非常亮眼,再加上柳依依长得还漂亮可人,所以她反而是凌云峰这几个弟子中最先出名的。 陆鸣沧就这样一边指点弟子,一边在清玄派露露面混混脸熟,做起他那重获新生,性格转变的人设,慢慢的时间就到了宗门大比的日子。 宗门大比是向宗门内所有筑基期以下,鍊气十层以上的弟子展开,两两按照抽籤的序号匹配进行淘汰赛,由多场同台的流水赛先决出前百名,然后再依次决出前十,前三以及冠军。 除此以外,最终冠军还需要接受三场守擂赛,接受三个被推举出的弟子的车轮挑战,守擂成功者才是真正的冠王。 当然,守擂赛是自愿的,冠军可以选择挑战也可以放弃挑战,放弃与失败都不会有任何惩罚,而如果守擂成功成为冠王,则会获得更大的奖励。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冠王的奖励一般是一株极品灵药或者某种极品灵兽的精魄,而上一个守擂成功的冠王正是他那有名的天骄师兄,清玄派掌门岳之宗的首席亲传弟子慕清羽。 第504页 宗内大比不愧是清玄派的一大盛事,规模宏达,规格也很强,岳之宗直接动用了镇宗法宝之一「浮生若梦」作为演武场地,传说这是清玄派老祖玄极道祖开闢出的一方小天地,有万尺之长,吞天纳地,可容万物。 开场仪式声势浩大,各强者莅临,掌门,四山之主,各峰之主齐齐到达,作为掌门亲传弟子的陆鸣沧当然也在其中有一席之地,作为一个极特殊的存在,他与四山之主,两大太上长老坐于一列,靠得岳之宗极近。 这其实是一个挺怪异的场面,一个金丹中期夹在一群元婴强者中,怎么看怎么不够格,虽说南山丹主宋若水也只是金丹大圆满,但人家好歹是掌门师妹,和岳之宗同辈,有个道祖师父,后台嘎嘎硬,他作为现任掌门的弟子,落在其中确实极其怪异。 但有趣的是,在场的几位尊者竟然并无一人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他们不约而同的默认了陆鸣沧的身份地位。 这可能只是表面上的,但对陆鸣沧来说,这表面的友好已经足够了。 陆鸣沧藉此机会也终于把人都认全了。 除了早有接触的南山丹主宋若水,以及近段时间有交集的西山符主韩知远,北山兽主司辰,此次他终于见到了鼎鼎大名的清玄派战神——东山剑主凌微明。 这位看起来竟意外的年轻英俊,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身着一席玄色劲装,黑髮高束,身材修长而笔挺,抱着一把长剑板正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气势凌厉,像极了一把出窍的利剑。 他很敏锐的感受到了陆鸣沧的目光,对视一眼后他朝陆鸣沧面无表情的轻轻颔了颔首,就把头转头了,非常的高冷。 陆鸣沧不由得笑了一下,然后才转移视线。 三大太上长老,除了太上大长老陈通天还一直在闭关之外,另外两个都来了。 手持拂尘仙风道骨实则是魔族奸细的莫道言,另外那个坐在莫道言身侧,身材矮胖,长得像个弥勒佛的老头则是太上二长老鲁原,此人沉迷炼丹,不问世事,修为也比莫道言略低一筹,导致执法堂逐渐成为了莫道言的一言堂,这也为后期清玄派大乱埋下了祸端。 而除了这些人以外,陆鸣沧最关注的却是他那个同样名气很大的天骄师兄慕清羽。 他和一众峰主坐在一起,就在陆鸣沧的下置位,两人离得很近。 察觉到陆鸣沧的目光,慕清羽笑眯眯的转过头,从袖中拿出了一把果干递给陆鸣沧,声音温温柔柔。 「师弟可是觉得无聊?师兄陪你聊天。」 陆鸣沧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慢的接过这些投喂,维持着慢热转变的性格,一本正经道。 「无事,谢师兄。」 陆鸣沧撇开眼,望向场地内,一边吃着酸甜的果干一边发呆。 相比起偏心宠爱的陆鹤洲,岳之宗的这个大弟子反倒更像他这个师父,长相温雅潇洒,性格却含蓄稳重。 慕清羽不怎么留在清玄派,作为掌门的徒弟,他不是作为清玄派门面被派出去守城除魔护一方安宁,就是自己出去歷练,现在的天玄大陆已经有了他的名号,而他如今的修为也达到了金丹后期,可比陆鹤洲这个「黑心废柴」强悍多了。 按理说,慕清羽样样比陆鹤洲强,但他的待遇在外人看来却远没有陆鹤洲好,岳之宗偏心的极其明显,他对两个徒弟的态度也是完全不同,对慕清羽严厉,对陆鹤洲却非常宽容甚至溺爱,按照一贯思路,即便慕清羽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对这样的区别对待多多少少还是会心生不满。 但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样。 慕清羽对陆鸣沧非常的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喜爱。 这很奇怪,但却是陆鸣沧最真实的想法。 感觉慕清羽是把他当小弟弟一样宠着。 两人见面也就在前两天,但陆鸣沧已经陆陆续续的收到从飞羽峰送来的不少礼物了,不仅有各种利于修炼的灵草灵材,上品宝器,还有凡间的各种有趣小物件和小吃,来自五湖四海,种类繁杂,花样众多。 实际上在陆鸣沧没穿来之前,慕清羽便会隔段时间从天南海北的给陆鹤洲寄东西过来,只是陆鹤洲对这些东西并不放在心上,陆鸣沧也就没第一时间发现。 现在看起来,慕清羽是真的很关爱他的这个师弟。 其他人接触不深并不清楚,但就陆鸣沧现在接触的这些人感觉来看,他的原身陆鹤洲其实颇有点团宠的意思在里面,只能说陆鹤洲自己根子坏,自私自利,不顾旁人,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烂了。 现在壳子里换成了陆鸣沧,他当然是绝对不会这么愚蠢的。 在众人到齐后,清玄派掌门岳之宗也最后到来了。 岳之宗毫无疑问的居于正中央,他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气势内敛,表情温和,一缕白髮夹于发间,显得格外洒脱飘逸,在接受众人的行礼后,他抬手一挥,声音便磅礴而出,传遍每个角落,宣布道。 「宗门大比,开始!」 众人譁然欢唿,三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正式开始了! 第200章 即便限制了参赛条件,报名参加的弟子依旧有数千人之多,他们不仅是在争夺冠军和丰厚的奖赏,更是为了能够脱颖而出,拥有晋升为亲传弟子的机会。 数千人分为十个演武台,在同一时间十组两两进行比斗决出胜者,每个人都要比十场,採用积分制,胜一人则得一分,失败不扣分,最终按照积分排名决出前百名。 第505页 这是一个热闹而繁琐的过程,对这边看台上的一众强者来说,这样的过程是极其无聊的,所以大部分人只是在开场时候露了露面就离开了。 对他们来说,真正需要注意的是决出百强后的比赛,那才是从各峰脱颖而出的值得关注的精英人选。 掌门岳之宗和两位太上长老没留下来,四山之主中只留下了宋若水和西山符主韩知远。 韩知远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他是四山之主中年龄最大的一位,甚至比岳之宗还要年长一些,他在金丹大圆满境界停留了有五十多年,是去年刚突破到元婴初期的,也算终于得偿所愿。 两位山主是代替掌门的主事之人,连同其他峰峰主与几位执法堂长老一起共同维持大比继续下去。 陆鸣沧没马上离开,他留意了一下那几个徒弟,张华和孟静轩抽到的序号比较靠前,很快就轮到了比赛,他们遇到的对手实力有强有弱比较均衡,最终张华打了四场输了一场,孟静轩打了三场全胜。 云笙的序号排的靠后一些,不过也打了两场,对他,陆鸣沧并不需要操心,倒是柳依依这个小弟子,抽到的序号要排到明天才开始进行了。 陆鸣沧没离开,慕清羽也跟着没走,大概是因为掌门等人都离开了,慕清羽便把陆鸣沧拉到了身侧坐着,而相比起对他有点「意见」的火爆美女宋若水和完全不熟悉的韩知远,陆鸣沧倒是更愿意和这个便宜师兄呆着,所以也没拒绝。 但当陆鸣沧一靠着慕清羽坐下,他就后悔了,因为这里聚焦的视线实在是太多了。 慕清羽的飞羽峰也是有不少精英弟子的,而且慕清羽现在是金丹后期,已经有资格收亲传弟子了,加上他掌门亲传大弟子的身份,又是如此年轻的天骄,所以他的存在是极受众人关注的。 而陆鸣沧这个被特殊对待的亲传小弟子对众人来说也是神秘非常,于是当众人看到掌门的这两弟子同坐一起,一瞬间,那聚集而来的热烈八卦视线顿时就更多了。 大概是嫌热闹还不够大,没一会儿,一身红衣耀眼夺目的宋盈盈这妮子也凑了过来,三人就在宋若水虎视眈眈的视线中旁若无人的开起了茶话会。 陆鸣沧啥也没干,被围在正中间绷着脸左右为难,左边的慕清羽提供果干糕点,全都塞进了陆鸣沧的怀中,右边的宋盈盈拿出上好的灵茶,顺便从储物袋中变了一张矮桌出来,茶话会正式开始。 慕清羽:「师弟,来喝口茶。」 说着他把冒着灵气的热茶递到陆鸣沧的嘴边。 宋盈盈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讽刺道。 「慕师兄倒是挺会借花献佛。」 慕清羽并因为被怼而生气,反而和和气气的朝宋盈盈笑了一下,又拿出了一点果干推到宋盈盈的面前。 「宋师妹也尝尝,师弟最喜欢这东洲的元桃干了,每次都让我带很多回来,唉,他又吃不完。」 话里话外满是宠溺。 宋盈盈别过头,冷哼一声没再理他,转而神情一变,伸手拉了拉陆鸣沧的衣袖,音色温柔的邀功道。 「师兄,这灵茶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有化寒护心的功效,你快尝尝。」 陆鸣沧只觉得一阵牙酸,面前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想了想,他还是道谢着从慕清羽的手中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侧头对另一边的宋盈盈微微颔首。 「谢谢宋师妹,有心了。」 两边不得罪。 怕他们又相互阴阳怪气起来,陆鸣沧只能主动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去。 「慕师兄,宋师妹对今日的比赛可有何看法?是否有觉得中意的好苗子?」 话题一出,果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慕清羽看了一眼火热的演武台,摇了摇头。 「我并未多看,对这些弟子也不甚了解,而且我常年在外一个人孤身惯了,倒是未曾想过收弟子。」 宋盈盈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悄悄道。 「师兄,我的修为还不足以收弟子呢。」 她话音刚落下,一道冰冷的女声便从三人头顶凉飕飕的降了下来。 「宋盈盈,你也知道自己修为不足啊,那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去加紧修炼!」 宋盈盈寒毛一竖,缩着脖子转过头谄媚笑道。 「姐姐,你也在啊,哈哈哈哈,好巧。」 宋若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斥道。 「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目无尊卑,偷懒耍滑,都是你师父惯的!」 宋盈盈做低眉顺耳的讨乖卖巧样,实则撇过眼偷偷的朝陆鸣沧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陆鸣沧又好笑又无奈,还是没忍心帮她解围道。 「师叔不必忧虑,师妹年纪还小,有此修为已是位于天骄之列,且有太上二长老和您的教导,日后定有大成。」 宋盈盈耐不住性子的低声附和,顺杆子往上爬。 「就是就是,鹤洲师兄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没等陆鸣沧回应,一旁一直笑眯眯表情的慕清羽突然插。了进来,温和的开口道。 「鹤洲身体弱,宋师妹若是不介意,不如让师兄我来指点你吧,正好这段时间我会留在清玄派,当然,师兄的能力定然是不如宋师叔和太上二长老的,还望师妹不要嫌弃。」 他的话说的谦和又有礼,滴水不漏,连宋若水这个暴脾气的都一改性子的连连欣慰点头。 第506页 「我才不要!」 宋盈盈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出声。 然后她就被宋若水一个毛栗敲在了额头上。 「哎哟!」 「清羽,你别听她的,有你指点我再放心不过了,这妮子被我们惯坏了,她若对你不敬,你尽管教训,无需留手。」 宋盈盈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大叫。 「姐姐!」 慕清羽拱手弯腰,悠然应道。 「清羽明白。」 在这个清玄派,除了陆鹤洲这个特例外,实际上宋盈盈也是个较为特别的存在。 她的修为实际上本不应该和慕清羽,陆鹤洲两人是同辈,毕竟她才筑基后期,但奈何她有个辈分很高的姐姐,又师从比岳之宗辈分还高的太上二长老,这就导致她虽然修为不够,但自身辈分却是比较高的,所以她就和陆鹤洲一样,成为了一个有点尴尬又特殊的存在。 陆鸣沧就这样被夹在中间默默的看了一场大戏。 好像参与了,又好像没有。 悄悄瞥了一眼演武台,正好看到云笙一脚把对手踹下场地获得胜利,陆鸣沧清咳一声,拱手告退。 「我凌云峰弟子已经都比完了,那鹤洲便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宋若水瞥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一旁的符主韩知远也乐呵呵的朝他点了点头。 陆鸣沧便转身离去,宋盈盈想要跟上来,却被宋若水呵斥了住,然后把她一把推给了另一边的慕清羽。 「给我回去跟着你慕师兄好好修炼!敢出言不逊或者偷懒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遥远,陆鸣沧走出小世界后,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还是外面的空气更清新啊。 …… 第二天柳依依的比斗是很精彩的四场全胜战绩,而且作为八年连升四层的天才,她也在一众弟子中打响了名头。 三天后,百强诞生。 云笙不愧是主角受,有自己的金手指在,以鍊气十层的修为十战八胜,综合排名63,柳依依最终十战七胜,综合排名88,孟静轩这傢伙倒是有点超出陆鸣沧的预料,十战七胜,综合排名97。 这三个全都晋级了,而他的大弟子张华,比较倒霉的输了四场,没进入百强内,只能遗憾收场。 百强出炉后,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大比开始,这些人作为精英中的精英,得以脱颖而出受到万众瞩目。 这次一众强者再次齐聚,偌大的浮生若梦,周遭看台上人山人海,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演武台上的一百人身上,这一百人看似多,和泱泱人群相比却又仿佛只是沧海一粟。 这次的赛制做出了改变,为大混战模式。 一百人抽籤分为两组,在同一个平台上进行为时一柱香时间的混战,最终选出48人晋级。 这次的赛制非常的简单粗暴,除了不允许使用暗器,不允许无故重伤杀害他人之外,没有任何约束条件。 这也就表示弟子们可以相互结盟,共同对敌,而即便是同一阵营的也不代表着就是盟友,可以说,这场比赛非常的自由、多变,根本没有所谓的队友或者对手,所有人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留在场地中,不被快速淘汰出局。 这个赛制对云笙三人其实有些吃亏的,之前的比赛不得不说有运气的成分,三人都没怎么碰到鍊气十三层的对手,磕磕碰碰有惊无险的进了百强,这惊奇的运气连陆鸣沧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在睡梦中给自家徒弟们上了幸运buff卡牌做了弊。 他们三人一个鍊气十一层,两个鍊气十层,都属于是吊车尾的,虽然资质不错,但修为等级确实不太够看,这种混战很容易被当成软柿子推出去。 不过这其实也说不准,聪明人应该更希望把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强者淘汰出局以提高自身晋级的可能性,这也容易导致较弱势的弟子反而更安全。 总之这种混战的不确定性极强,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最终结果,陆鸣沧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尽力而为,不要受太大的伤了。 反正这百名精英已经落在了大部分人的眼中,即便没有晋级也还是会对他们以后的生活产生变化的。 开始的钟声敲响,混战一触即发。 这场比赛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经过最终审核确定,48名晋级者也成功诞生了。 大概确实是幸运之神笼罩了凌云峰,云笙,柳依依和孟静轩三人这次竟然也全都意外的晋级了,不过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孟静轩更是在长老宣布名单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陆鸣沧立刻把三人带回了凌云峰去治疗,各种恢復伤势,补充灵力的丹药毫不眨眼的投餵下去。 他有一种感觉,今天不会只开展一轮比拼的。 果然,不久后,掌门岳之宗的声音便传遍了整个门派。 【今日参加宗门大比成功晋级的四十八位弟子,请于午时三刻重回浮生若梦进行下一轮比斗,以决出十二强。】 十二强,今天就要决出十二强了,陆鸣沧的心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他记得系统给他的剧情中有提示宗比的十二强是个剧情节点,因为主角受云笙在这次比斗中晋级失败了,而且被秦信的爪牙,鍊气十二层的王鹏故意重伤,亲眼见此的主角攻温余冲冠一怒为蓝颜,王霸之气一开,直接三剑斩杀了王鹏,招致全场震惊譁然。 第507页 这是主角攻温余的威名响彻清玄派的第一战,可谓是一战成名。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温余今天就会出现在清玄派,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将与温余再次相见。 他期待已久,思念已久的……重逢。 终于要来了! 第201章 48进12的比赛一共要进行两轮,首轮决出24名胜者然后继续进行第二轮决出最终的12强。 巨大的演武台被分成了四块,每一场可同时进行四组赛事,胜者进入下一轮争斗,败者则淘汰出局。 随着晋级人数的减少,看台众人的情绪也越发的激动,各种喧闹吼叫,摇旗吶喊,如雷震耳。 陆鸣沧他们这边却是比较安静的,一众峰主们除了相互间低声交流几句,脸上并没有太过于激动。 陆鸣沧这次还是和慕清羽、宋盈盈这两人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慕清羽做了什么,其他人对他们一桌异于旁人的茶话会小团体除了多看两眼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也正常,毕竟连顶头的掌门和四山之主这些大能都没说什么,旁的峰主当然不敢发表异议。 陆鸣沧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习惯被众人关注了,捏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余光瞥向另两个旁若无人的傢伙。 慕清羽一如既往的眯眯眼,挂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宋盈盈则抱胸侧着身,很不高兴的样子,脾气有望朝她姐姐的方向发展。 气氛有些僵硬,陆鸣沧有些头疼。 这两人,明明互不对盘却偏偏要跟着一块凑到他身边来,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索性慕清羽不是个喜欢置气的,他很主动的就把话题推了出来。 「师弟,我观你还挺关心你凌云峰那几个弟子的,可是想收为亲传?」 陆鸣沧愣了一下,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一张俊秀的脸庞,顿了顿,他轻轻的放下茶杯,慢声回应道。 「师兄莫不是忘了我才金丹中期,还不够格收亲传弟子呢。」 慕清羽浅笑一声,压低了嗓音温声道。 「这并无大碍,只要师弟想,师兄就帮你。」 话稍歇,慕清羽又微转态度,夹杂担忧的软声叮嘱道。 「不过你身体弱,不可太过伤神,择之一二指点一下便好了。」 似乎怕陆鸣沧心生不快,慕清羽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当然,你若想多收点也无妨,师兄帮你带。」 陆鸣沧听得一阵好笑,哪有这么当师兄的,自己不收徒弟反而一心想着帮师弟带徒弟,努力助长自家师弟当一个甩手掌柜可还行。 虽然慕清羽这话很不靠谱,但陆鸣沧的心头还是微微发热,他能感受到慕清羽是真的很关心自己,这份关照很温柔也很小心翼翼,不令人反感,只会叫人感动。 陆鸣沧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弯着眉眼,语气也不觉间亲昵了一些。 「谢师兄,若有需要,我定会叫师兄帮忙的。」 慕清羽眯起的眼睛微微睁了睁,脸上闪过一道错愕,不过他很快就收敛起了那一抹情绪,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好,师兄等着。」 宋盈盈有些嫉妒的扫了一眼周身都似乎萦绕着一股愉悦气息的慕清羽,有些吃味的瘪了瘪嘴。 眼睛咕噜一转,宋盈盈有了计量。 「师兄。」她轻喊一声。 陆鸣沧和慕清羽全都看向了她。 宋盈盈翻了个白眼,伸手拽了拽陆鸣沧的衣服,凑近了他低问道。 「师兄,你还记得八年前的那位姓温的小徒弟吗?我一直忘了问,他回来了吗?」 陆鸣沧轻敲桌子的手指顿了住,目光不由得扫向小世界的入口处,并没有新的人影出现。 心头莫名的冒出了一簇小小的焦躁,陆鸣沧压了压眉头,保持淡然道。 「并未。」 宋盈盈没发现陆鸣沧的片刻迟疑,听了答案后颇为可惜的嘆了一口气,幽幽道。 「好吧唉,我还挺喜欢他的,多乖一小孩啊……」 慕清羽细腻的察觉到了陆鸣沧那一瞬间的异样,忍不住插。进来问道。 「什么小孩?」 宋盈盈朝他哼了一声,并不解释。 陆鸣沧则趁机转移了话题。 「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盛事当前,还是来看看各峰英才们的表现吧。」 宋盈盈挺好打发,顺着陆鸣沧的话就去看演武台了,倒是慕清羽意味深长的多看了陆鸣沧两眼,目光敏锐的像要要看穿陆鸣沧的心底,好在他并没有问到底的打算,也笑眯眯的转过了头。 这个时候,演武台上的第一场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二轮正开始,这一批对战名单中,有他那小徒弟柳依依。 她的对手是出自南山上善峰的一个鍊气十二层的女弟子,兵器是一根像长蛇似的链形铁鞭,可以说颇有点她们上善峰之主宋若水的神韵。 这女子实力不低,一柄铁鞭又耍得虎虎生风,柳依依虽有天赋,但不管是从修为等级还是实战经验来说,都还远不足够,所以肉眼可见的对付吃力。 当她的剑被铁鞭缠住脱手而出的时候,陆鸣沧便知道她这局要输了。 果然,对方很会抓取机会,趁着柳依依愣神的一瞬间极快的再次甩鞭,铁鞭灵活的缠住了柳依依的腰,紧接着天旋地转,她被勐地甩到了空中,胸口被对方高跃起的身影重重踢中,柳依依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再睁眼,她已经摔出了演武台。 第508页 柳依依输了。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不过看着那小妮子泪光闪闪的可怜模样,陆鸣沧还是有些不忍心的暗中悄悄送了一道鼓励的传音过去。 柳依依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勐地转头看向了陆鸣沧所在的看台,本还耷拉的脸蓦然破涕而笑,她远远的朝陆鸣沧鞠躬行了一礼,嘴巴动了动,大致的意思是感谢陆鸣沧,然后就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唉,还是小孩子心性。 陆鸣沧唇角微勾暗暗想着。 耳边突然传来慕清羽含笑宠溺的声音。 「师弟果然是面冷心热啊,真可爱。」 陆鸣沧倏的背嵴一麻,只感觉一阵恶寒,忍不住皱着眉睨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没理会他。 比赛继续,也终于来了一场重头戏,主角受云笙与秦信爪牙王鹏的对决。 陆鸣沧很关注这场比赛,不仅是因为这里是剧情的节点,更是因为温余就要出现了! 实际上陆鸣沧对小世界入口处的关注更多于比赛许多,因为在这地品等级的镇宗之宝中,所有人都只能从那一处出入,温余若是要出现,他定然也会从那里进来。 他想第一时间见到温余。 非常想。 可当他真的在入口处看到那个修长高挑的身影之时,那一瞬间,陆鸣沧却以为自己是思念过度而产生了幻想。 他愣愣的注视着对方,遗忘了周遭的一切,唯有那道身影,鲜活隽永,像诱人深陷的漩涡一般,将他的视线牢牢的禁锢。 他似乎还是那个幻境中的模样,却又好像变了很多,长高了一点,身材也没有那么单薄了,修长的脖颈之上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鼻樑高挺,眉目舒淡,双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显得冷漠而执拗,相比起曾经的那股明媚的少年意气,如今的青年变得更加的成熟内敛,也更加的凌厉疏离,周身仿佛流淌着一股沉郁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 走动时的风勾起他披散在肩头的长髮,青年闭了闭眸,伸手撩开脸颊上沾上的凌乱髮丝,再睁眼时,似若有所感般,抬眸定定的朝陆鸣沧的方向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的一剎那,陆鸣沧清晰的看到那双如墨染般的眼眸中有星光亮起,愈演愈烈,像两团炽热的火焰一般,直直的勐烈的撞入他的心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凝滞,四周的喧嚣光景都失去了意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直到耳边传来慕清羽的叫喊声,伴随着身侧衣袖的拉扯,陆鸣沧才从那长久的无法自拔的凝视中回过神来。 等他愣愣的应声,错开一眼再看过去,远处的青年已经朝他慢慢走近。 青年的脸上挂着激动的表情,黝黑的眸子清澈而坦诚,像月亮一样明亮柔和,深深注视着陆鸣沧,目光中满是孺慕与尊敬。 在距离陆鸣沧所在的看台几步之外他停了下来,继而利落的单膝下跪,抱拳躬身,仰着头声音清朗而自信的对高台之上的陆鸣沧道。 「师尊,不孝徒,温昱珩,回来了!」 一声激起八方议论,连更顶端的掌门岳之宗等人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而在众多视线中还夹杂着几道惊愕,恶毒的视线。 坐在一旁的宋盈盈惊喊出了声。 「呀,你真是温小侄吗?八年前失踪那个?你真的回来了!」 也不等温余回答,她便开心的拉了拉陆鸣沧的手臂。 「师兄!你看,你小徒弟回来了!」 比斗失败后回到看台上的柳依依也跑了过来,还拉上了未开始比赛的孟静轩。 柳依依有些不敢置信的围着温余绕了两圈,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像突然炸毛般的蹦起来,情绪极为激动的叫道。 「啊!小鱼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一旁的孟静轩拉着柳依依激动的想要冲过去拥抱温余的身体,那张像狐狸似,一直勾着笑的脸上意外的显得格外严肃深沉。 他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温余,挑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凝重的深思。 温余并未在意旁人的反应,他依旧抬着下颌,目不转睛的仰视着那个让他憧憬似神明的身影。 「师尊,徒儿,回来了!」 他固执的再次开口,一字一顿,清晰而郑重。 周遭的喧譁似乎变低了一些,所有人都在等待陆鸣沧的回应。 陆鸣沧当然听到了温余的声音,但他只是垂着眸静静的看着他。 目光探索般的掠过青年的脸颊,所有的神色,所有的细枝末节,他全都一一细緻的辨认。 可不管他如何探究,青年的眼眸依旧透亮纯净,表情也同样的坦率真挚,就好像陆鸣沧见过的那抹一闪而逝的浓稠深色,偏执幽光从未在他的脸上出现过一样。 温余是不是遗忘了幻境中的记忆? 这样的猜测在陆鸣沧的脑海中浮现,又很快被他打散。 不管如何,温余回来了,那就够了。 「鹤洲,这是你座下弟子?」 岳之宗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陆鸣沧抿唇浅笑,微微颔首。 「的确是我凌云峰的弟子。」 说着他顿了一下,视线再次投向那个单膝跪地的挺拔身影,那一刻,陆鸣沧的目光变得极其的柔和,他温柔的注视台下的青年,启唇轻缓而认真的对他道。 「快起来吧,昱珩,辛苦了。」 第509页 「欢迎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 第202章 温余的出现对众人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毕竟他穿的是属于记名弟子的淡蓝色衣袍,也并未展露出修为等级,在外人看来,他连精英都算不上,根本不需要在意。 况且如今的大比已经进行至中段,参赛弟子名单也早已经固定了,断不可能随随便便再添一个人进来。 但陆鸣沧知道,温余是必然要参加此次大比的,只是他也不清楚这种情况之下的温余该如何加入进来,系统除了提供关键剧情点线索外,并不会给出详细的过程,倒是让他也有些为难了。 不过,也不是真的毫无办法,就是这个办法可能会让他自己遭受颇多诟病。 但他本身在外界的传言就并不算好,所以再多添个什么飞扬跋扈、败法乱纪、仗势凌人的名头,也不是不能接受,这就是常言道的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打定主意后,陆鸣沧便行动了。 他叫住了被柳依依拉着要去看台的温余,然后站起身,转过身,抱拳拱手朝着高一层落座的岳之宗与一众山主、两位太上长老深深行了一礼,放开了嗓音,朗声请求道。 「师门在上,弟子陆鸣沧有一不情之请,万望掌门以及太上长老、各位山主能够准允。」 陆鸣沧这一出可比之前的有反响多了,无数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落了过来。 宋盈盈也惊愕的看着他,有些茫然的轻轻叫了一声师兄,慕清羽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虽然也很惊讶,但却极敏锐的猜到了什么,目光瞥了一眼台下的高挑青年,表情若有所思。 坐在岳之宗一旁的宋若水皱着柳眉瞪着陆鸣沧,毫不客气道。 「陆鹤洲,你搞什么?」 陆鸣沧朝这位火爆的宋美人露出了一个无辜的浅笑,目光又转向居于正中的岳之宗。 岳之宗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很温和的抬了抬手,启唇慢声道。 「但说无妨。」 陆鸣沧便感觉有一道微风将他弯下的背嵴託了起来,心头流过一阵暖意,陆鸣沧理了理心绪,才继续道。 「弟子想请掌门及各位给我这不成器的小徒弟一次机会,让他加入到宗门大比中来。」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全场譁然,无数的议论声纷纷而至,人声鼎沸。 「什么!让那个记名弟子参加大比?开什么玩笑!」 「陆师叔疯了吧!」 「妈的,这小鬼若是能参加,那凭什么我们不能!我不服!」 「他也太仗势欺人了!掌门弟子就能为所欲为吗?凭什么!」 「这记名弟子到底是谁啊?能让陆师叔如此为他冒大不韪。」 传入耳中的声音几乎都是反对的,这在陆鸣沧的意料之中,其实不止是众多弟子们,就连这边看台的大部分峰主,长老,也都基本一致的持反对态度,只有小部分没有发表意见,偏于一旁关注着着更上层大能的反应。 而看台最顶端的一众人中,除了眼冒火光,怒容满面的宋若水之外,其他人的反应倒是没那么激烈。 太上二长老和西山符主韩知远都是同款的笑呵呵,事不关己的态度。 北山兽主司辰是个极为健硕的汉子,脚边还趴着一只硕大的老虎,他单手撑着膝盖,一手托着下颌,咧着嘴满是兴味的看着陆鸣沧,端得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嗓音粗犷。 「哦?这请求倒是新鲜,有趣!」 东山剑主凌微明则依旧冷着一张俊脸,抱着剑静静的坐着,不过他的目光在陆鸣沧的身上转了一圈,又淡淡的扫了台下表情震惊的青年一眼,继而轻哼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倒是那手持拂尘仙风道骨模样的太上三长老莫道言捋了捋长长的鬍鬚,率先开了口。 他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却炯炯有神,深不见底,显得精明而城府极深。 他呵呵笑了两声,不疾不徐道。 「鹤洲小侄这是说的什么玩笑话,此乃宗门大比,如此大事怎可儿戏?你若喜欢这小弟子,多予他几件法器宝符就好了,这样,我帮你师父做个主,允他跟这批晋级的弟子一起进宗门藏宝阁中任选一件宝物可好?」 莫道言的话看起来很合理,也给足了陆鸣沧面子,但实则带着轻蔑的意味,像打发不懂事的稚童一样,而且他的话实际上并不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加重了各峰弟子对陆鸣沧与温余的排斥。 果然等他话落后,不服气的吶喊就更多了,更有峰主站出来公开表明了反对意见。 周遭顿时吵吵嚷嚷成了一团,陆鸣沧却一点不客气的直接拒绝了莫道言的「好意」,并极为坚定的直言道。 「鹤洲明白,我之请求实不妥当,也有违宗派门规,但我相信我的弟子,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不会输于任何天骄!」 议论声顿时更大了,而站于台下被无数视线恶狠狠盯着的温余则直勾勾的看着台上那一席纯白之人的身影,惊诧的表情已经被他收敛,但他的心中依旧震惊万分。 师尊在为他争取宗门大比的名额,在如此众目睽睽,万人的反对声中,他说相信自己! 一瞬间,无数的感动,热流在四肢百骸流淌,温余无法控制的浑身激动战慄。 柳依依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温余又看了看高台上的师尊,脑袋一空,孟静轩脸上的表情则更复杂了。 第510页 陆鸣沧的话引起了几个长老的驳斥。 「陆峰主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既自知不妥,又何必提出!」 「宗门规矩怎能凭陆峰主一句话就改变,说出去岂不贻笑四方!」 「仅仅一记名弟子,何敢与天骄相论?简直可笑!」 宋盈盈担忧的看着陆鸣沧的背影,忍不住悄悄抬脚踹了踹另一旁的慕清羽,挤眉弄眼示意他想办法解决面前的问题。 慕清羽瞥了宋盈盈一眼,又看向面前固执又沉默的小师弟,轻轻的嘆了一口气,两步走上与陆鸣沧并排着朝岳之宗躬身行礼道。 「禀掌门,既然师弟如此确定,何不先看看此子是否如师弟所说的那样有天赋,若确有绝世之才,如此错失也实是遗憾。」 各种不服的意见依旧不少,不过这次一直没说话的岳之宗开口了,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那便看看吧。」 简洁而笃定的话语让现场的嘈杂中断了好几秒,接着各种窃窃私语才又再次出现,这次的言论声中夹杂了一些对岳之宗的异议。 莫道言摸着鬍子沉默不语,阴沉的眼睛里眸光闪动,在众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暗暗的捏了一道神识传音出去。 位于最高台下一列的看台之上,某位执法堂长老立刻站起身朝岳之宗提出了反对意见。 「掌门不可啊,此时宗比已经开始,若随意修改规则这传出去岂不徒让旁人笑话,而且这也对众多弟子们不公,实在难以服众,还望掌门三思!」 陆鸣沧接话反驳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我们错过了一个绝世之才我想其他宗门乃至天下人才会对此耻笑,自古强者为尊,若弟子们不服,那不妨让他们站出来比一比,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那章姓长老黑沉着一张脸斥责道。 「狡辩,一派胡言!你又怎知你那徒弟就是绝世之才,也不怕笑掉大牙!宗门凭什么为他开先例!宗比人员已定,难道要特意为他一人改变比斗规则吗?谁人会服!」 其他几个长老、峰主纷纷应和。 「就是,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陆峰主又该如何?你能担起这个责任吗?」 「宗派可不能由你胡来,虽说你是掌门亲传弟子,但也不能如此行事啊,如何服众!」 「若真把这名弟子添进来,赛制不就变了,这要如何比?难道要再选一位弟子与他相较?陆峰主觉得又该选谁呢?确实无法服众啊。」 就在这几位长老、峰主咄咄质问之时,台下突然传来一道提高了声线的清脆男声。 「凌云峰弟子孟静轩有事禀报!」 陆鸣沧侧过头垂眸看下去。 只见一个丹凤眼青年跪地抱拳面向这边,一张脸上坚毅万分,朗声说道。 「弟子孟静轩愿将此次宗比名额换给我的师弟温余,万望掌门成全!」 他的话一出,四周顿时再次激起了阵阵嘈杂。 柳依依被吓了一跳,失声叫道。 「孟狐狸,你疯了!」 温余也满脸讶异的看着他。 陆鸣沧一挑眉,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中暗夸了一声有胆魄。 这孟静轩曾经欺负过温余,算是小说里一个不入流的小炮灰,连被灭都只是囊括在一句报仇中,后期并没有他的戏份,陆鸣沧下意识认为他是被温余杀了,却不曾想竟然还有这一出。 他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同人文里的原剧情,但他还是偏向于是剧情发生了偏移,因为陆鸣沧觉得如果真有这一幕,孟静轩这手操作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但不管如何,既然他主动把机会递了过来,陆鸣沧没道理不去抓住,虽然有些对不起这有意思的傢伙,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顶多以后再多给他一些补偿吧。 「你真的愿意将这机会相赠?不后悔?你可要想清楚,这次的宗比不比其他,可是关系到三十年才开启一次的紫霄秘境之争,你确定要放弃吗?」 那个姓章的长老脸色极差的对孟静轩喊道。 孟静轩却非常平静的点了点头,表情诚恳道。 「我觉得温师弟比我更合适,我相信他!」 章长老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岳之宗适时出声。 「既如此,也并非不可,不过这样随意调换比斗名额确实不符合我派宗规,也有违公平,鹤洲,你可有服众之法?」 掌门开了口,其他长老、峰主便不敢多加反对了,这时候静坐一旁的莫道言却开口了。 「确如掌门所说,此举有违公平,且如果开了先河,岂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来调换名额了,这还有何宗规可言!鹤洲小侄,实非老朽不帮你,但你若不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怕是难以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啊,到时不管是你师父,还是这整个清玄派都将沦为他人的笑柄。」 莫道言的话引起了一众附和。 陆鸣沧能明显感到莫道言这老傢伙是在给自己挖坑、施压,他在逼他入套。 没等陆鸣沧开口,一道清朗的声音先一步铿锵有力的响了起来。 是处于话题中心,却一直很沉默的温余。 他表态了。 「凌云峰弟子,温余,请掌门,请各位…尊者、同门…在此见证,我愿,接受…任何挑战,任何比试,温余,在此立誓,若输一场,便立刻,自戕谢罪!绝不食言!」 第511页 声音有些磕巴,却一字一字清晰而坚定,毫不退缩。 这已经不知是今天的多少次譁然之变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颀长俊美却口出狂言,信誓旦旦的青年身上,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莫道言倏的冷哼一声。 「小子狂妄!你算什么东西,安有你说话之份!」 说着他拂尘一摆,一股暗刃便朝温余的方向飞射。过去,陆鸣沧眼疾手快的一挥衣袖,桌上的茶杯被带着勐掷而出,与那道暗刃在半空中相撞,「啪」的一声,茶杯爆裂开来。 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众人一跳,陆鸣沧阴沉沉的看向面色不变的莫道言,冷冷道。 「太上三长老这是何意?」 莫道言轻蔑一笑。 「怎么,你质问老夫?老夫不能教训他吗?」 陆鸣沧毫不客气的正面硬刚。 「不能,他是我的徒弟。」 莫道言横眉一竖,恼火的厉斥一声。 「放肆!」 一道比之前更迅勐巨大的力量顿时朝着陆鸣沧砸过来。 这一瞬间的暗潮涌动,大部分人都没察觉,除了几个气息敏锐的。 凌微明冷着一张脸眉头勐地皱在了一起,司辰挑眉看戏,太上二长老和韩知远则纷纷惊愕侧目。 宋若水脸色一变,勐地站了起来,而站在陆鸣沧身侧的慕清羽则极快的弹射。而出,勐地扑到陆鸣沧的身前,将陆鸣沧挡在了身后,举剑横挡。 就在这须臾间,一道磅礴的力量伴随着一声震耳的喝声降落而下。 「安静!」 那一道朝陆鸣沧击杀而来的兇狠力量顿时消散在了空气中。 宋若水脸色难看的瞪向莫道言,厉声质问道。 「太上三长老何以出此杀招!你想杀了他吗!」 莫道言甩了甩拂尘呵呵笑了一声。 「宋师侄何出此言?可别污衊了我,教训一下目中无人的小辈罢了,何错之有?」 「你!」 宋若水欲再与之争辩,却被岳之宗挡了住。 「若水,坐下。」 「师兄!」 「好了,坐下吧。」 宋若水还是气哼哼的坐了下去,视线对上陆鸣沧感谢的目光,她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陆鸣沧摸了摸鼻子,很是无奈。 他把挡在他面前的慕清羽拉了开,再次站在了莫道言的面前。 他挺胸抬头,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启唇朗声说道。 「太上三长老,您要和我打个赌吗?」 第203章 听到陆鸣沧说打赌,莫道言像是听见了莫大的笑话似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颇感兴趣道。 「你想如何赌?丑话说在前面,若单单只是以输赢论处,可服不了众。」 陆鸣沧并没有将他的蔑视与施压放在心上,直接反驳道。 「为何不能以输赢论处?比斗本就为决出胜负,而我,则赌温余每一场比斗都能赢!以这枚极品五纹粹灵丹为彩头,不管他将比多少场,每一场我都将再额外增加一件玄品以上的宝物作为赌注,若温余输了,那这些宝物便由太上长老拿去封赏,鹤洲绝不过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聚焦在了陆鸣沧右手上的那颗周身裹挟着浓郁灵气,甚至出现灵气龙捲异象的青碧色丹药之上,别说一般的弟子了,就连热衷炼丹的太上二长老鲁原的脸上都不由得浮现了渴望的表情,由此可见此丹药的稀有程度。 莫道言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贪婪。 粹灵丹顾名思义有淬鍊灵力以达精纯的效果,是修仙者们惯常需要的一种基础灵丹,但市面上一般流通的都是低中品的粹灵丹,这类粹灵丹都是不具灵纹的,只有当粹灵丹达到上品之时,才能被刻入灵纹,灵纹有一到五条,灵纹越多则表示粹灵丹的效力却强,灵纹的刻画可以说是检验一位炼丹师能力最直观的方法。 不管是何种品级的灵丹,拥有五纹的灵丹绝对是所有炼丹师最渴望达到的目标,这就相当于用相同的一份材料,有人只能中规中矩的炼出丹药,有人则能炼出超越材料所具有灵气极致的丹药来,高下立判。 而极品五纹粹灵丹甚至可堪比地品二纹粹灵丹的效果,地品丹药,那可是化神期炼丹师才能炼制而成东西。 除了看向丹药的,还有不少人悄悄的往异常沉默的岳之宗脸上看。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认定了陆鸣沧手中的这枚极品五纹粹灵丹绝对是他这掌门师父所赠。 其实不管是其他人,就连宋若水也是这样认为的,然后她就对自己这个过分疼宠徒弟的师兄更加无语了,就算他是他的……唉,算了,不谈也罢。 而实际上对于这枚丹药的出现,岳之宗自己也是极为诧异的,因为他很清楚这枚极品五纹粹灵丹并不是他赠给陆鸣沧的。 岳之宗深深的看了陆鸣沧一眼,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陆鸣沧能拿出这等宝物,绝对是大手笔,且不说他还承诺温余的每一场比赛他都会拿出玄品以上的宝物加注赌约,这就表示,如果温余参加十场比斗,陆鸣沧最低也得拿出十件玄品法宝丹药,这对每个参赛者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虽然这些宝物不可能全部分给弟子们,但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们一两件,即便不是也应会兑换成相应的修炼资源,也是不亏的。 第512页 周围议论声不断,能看出有不少人对这份大礼蠢蠢欲动。 看台之上,身着紫色华袍的秦信紧捏着一把摺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台下的修长身影,眼底浮起一股恶毒与淫。邪交杂的暗色。 他打开摺扇遮住半张脸,突然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装作好奇实则满腔嘲讽的高声道。 「可万一温师弟第一场就输了,那陆师叔的赌注似乎就不算如何了吧?」 他的话得到了一众的附和。 「对啊,说的冠冕堂堂,可万一这小子第一场就直接输了,那还有什么好赌的。」 「就是就是!我们还是不服!」 「看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赌他斗撑不了几回合!」 以章长老为首的几位长老也纷纷应声。 「陆峰主此举有失妥当啊。」 「我看还是别搞什么花招了,陆峰主不如直接拿出十件宝物来作为赌注吧。」 「我觉得区区如此还是比不上宗门为他改变规矩,我清玄派的宗规岂是能随意改动的!」 「赵长老所言极是。」 莫道言悠哉悠哉的看着众长老讨伐陆鸣沧,等了好一会儿才清清喉咙接过话茬。 「既然鹤洲小侄笃定此子有绝世之才,而他也自视甚高,我等再劝似乎也有点太不近人情,那不如便给个机会。」 莫道言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环视了一圈众人,继而表情严肃,正言厉色的继续道。 「但此子毕竟是中途加入,如此轻松便进入二十四强实在有违宗派规矩,而简单的输赢比斗也无法叫人信服,所以我的要求便是,生死战!」 生死战三个字重重的敲在在场所有弟子的心头之上,使得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莫道言依旧说得轻松从容。 「由各峰共同推举出十名弟子与这位……温姓小弟子进行一对一生死对决,强者胜,败者亡,若他能做到十战全胜,那他便拥有进入大比的资格。」 有人适时提出陆鸣沧的赌注。 「那赌注……」 莫道言轻飘飘的扫了陆鸣沧一眼,笑呵呵道。 「既是鹤洲小侄起的头,赌注当然不能缺,为了防止如众人所担忧的他第一场就遗憾身亡,我看鹤洲小侄还是提前拿出所有赌注更为合适,除此以外,还有一点。」 他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陆鸣沧,一字一句,清晰而着重强调道。 「若他输了,鹤洲小侄和该在宗门之前,当着所有弟子的面跪地认错,因为,这是汝之过失!」 一席话落,回音阵阵,偌大的浮生若梦一片寂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悄悄看向了坐在最中央高位的掌门岳之宗。 陆鸣沧是岳之宗的亲传弟子,而且还甚得岳之宗喜欢宠爱,太上三长老想要让陆鸣沧跪地认错这无疑是打岳之宗的脸,这下子就算是再迟钝的弟子也不敢出声附和了。 最后还是岳之宗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十场就算了,三场吧,各峰共同推举出三位精英弟子与之比斗,若他能全胜,便允他加入到大比之中,参与冠军之争,而鹤洲所说的赌注之事……」 岳之宗看向陆鸣沧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意,反而温和道。 「若一时难以拿出,本尊可为其补足。」 令人意外的是,岳之宗修改了比斗场数,甚至极为明显偏宠的说要帮陆鸣沧拿出足够的赌注,但他却没有并否决掉莫道言所说的让陆鸣沧跪地认错之事,这让众人的猜测议论又再次散了开来。 听到岳之宗话语的陆鸣沧却在心底幽幽的嘆了口气。 陆鹤洲啊陆鹤洲,你果然是个又笨又没有心的坏东西! 陆鸣沧很清楚岳之宗此举的用意,他是以允许莫道言打他脸的方式警告那群向陆鸣沧施压的人见好就收。 说到底,即便陆鸣沧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地认错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身体上的伤害,只要他还是掌门亲传弟子,只要他还享有岳之宗的偏爱,他便依旧尊贵无比,能得到旁人所得不到的无数宝物、修炼资源。 而且有岳之宗这尊大佛在上面罩着,众人对陆鸣沧的关注与议论肯定没有对他这个师父的多,所以综合说起来,跪地认错这件事对陆鸣沧的伤害远没有对岳之宗的名声损害大。 岳之宗竟然愿意以他在修仙界的名声为陆鸣沧撑腰,这已经不是一句偏爱能概括的了,所以陆鸣沧才忍不住感嘆原主的罪过。 这徒弟简直比亲儿子都亲了! 师父那么给力,作为拥有剧本的徒弟当然更不能退缩了。 陆鸣沧一步迈前,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袖子,朝岳之宗拱手敬谢,继而直起身环顾一周,勾唇淡笑道。 「区区十件赌注而已,有何难。」 说着他一手背后,一手轻轻一挥,只一瞬间,空气中便出现了一排被裹在白色光罩中的各类宝物整整齐齐十样,闪烁着莹莹的亮光,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惊嘆声此起彼伏。 「那是……玄品地皇甲!」 「玄品破障丹!」 「天吶!极品龙玄丹!」 「那是不是传说中百年才凝一滴的幻梦仙露?」 对陆鸣沧能面不改色的拿出如此多宝物,众人嫉妒有之,羡慕有之,就连北山兽主司辰都忍不住嘶嘶的低声感嘆。 「老岳这宠徒弟的劲儿,妈的怎么比宠媳妇儿还厉害!」 第513页 另一边的宋若水更是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眯着眼睛看了看神色自若的陆鸣沧,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张着嘴巴表演目瞪口呆的宋盈盈,心中恨恨道。 这小子有那么多宝贝还骗她妹妹的丹符,真是太不要脸了! 站在陆鸣沧身旁的慕清羽还是那副眯眯眼的模样,他慢悠悠的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唇角的笑容慢慢的加深了些许。 他突然手一伸,一盏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精美古灯便飘到了空中。 在众人的视线聚集而来的时候,慕清羽勾着无辜纯良的笑容,呵呵笑说道。 「如此盛大的赌局,清羽也想加入试试呢,这盏鎏金镇龙灯乃我在一处秘境所得,虽已破损却也是一极品宝器,且有破万虚之力,我想,应足以作为赌注吧,那我便赌师弟胜吧。」 虽然实际的赌局是赌温余能不能战胜精英弟子,但慕清羽的话并没有人反。 反正也是一个意思。 他的话刚落,一个泛着寒意的精緻小瓶子便从高台上飘到了陆鸣沧的众多宝物之列。 紧接着是岳之宗淡然的嗓音。 「那我便以师父的身份也支持一下徒弟吧,极品太清冰髓液。」 一片譁然。 这却还没完,紧跟着宋若水也掷出了一根火红色的软鞭。 「我倒没师兄那么大手笔,不过极品焱蛇鞭也算是件不错的兵器了。」 北山兽主司辰一击掌,哈哈大笑一声,也跟着丢了一件气势磅礴的龙鳞铠甲出来。 「这赌约有意思,我也来凑个热闹!」 一旁的东山剑主凌微明则默不作声的扔了一本功法。 司辰眯起眼睛瞅了瞅,挑眉惊讶道 「没想到老凌你竟然这么大方,这不是你的独门心法吗?也捨得拿出来?」 凌微明扫他一眼并没有回应。 连三山之主,掌门都拿出了赌注,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纷纷效仿。 最后连太上二长老都拿出了一瓶他炼制的极品丹药。 而下一层的各长老、峰主他们并没有这些尊者那么富有,却也拿出了一两件玄品宝物加入到赌局中。 赌局越来越大,赌注越来越多,众多弟子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宝物汇聚一堂,简直是看花了眼,各个激动的面红耳赤,心潮澎湃。 秦信站在其中,完全看红了眼,恨不得自己能投身到战局中去,打败了温余然后得到这些强大的宝物。 不过,虽然不能亲自参加比斗,但这些东西终究会是他的,他一定会得到! 秦信压下眼中贪婪的欲。望,暗下决心。 一圈下来,虽然各尊者都把赌注压在了温余这边,但其实现场并没有多少人觉得温余会赢,所有人都觉得那些大人物们都只是给陆鸣沧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给掌门岳之宗面子,所以才赌的温余胜。 毕竟对这些大人物来说,一件极品宝物而已,并不是负担不起。 相比起这些毫不在意的人,其他长老、峰主们则谨慎多了,这些人里除了个别属于跟风拍马屁,大多数人压的是温余输。 最后就剩下莫道言没表态了,众人看向他。 莫道言也不磨蹭,拂尘一甩,一颗火红色的晶石便飞了出去。 「极品凤晶石,我赌他输!」 第204章 赌局成立,其他弟子的比斗便暂歇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陆鸣沧才恍然反应过来,他把主角受云笙给忘了。 云笙的比赛正好是在温余回归之时,陆鸣沧的注意力全在温余身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温余加入到此次宗比中,以至于完全错过了云笙的比赛。 实际上不仅是他,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没怎么注意这轮比斗的弟子,直到他们比赛结束,裁判宣布结果,众人才知道这这一轮晋级的弟子都有谁。 结果就是云笙被打得凄悽惨惨,吐血倒地,遗憾落败的整个过程,陆鸣沧都没看见。 他仅仅只是看到他那大弟子张华很负责任的将云笙背去治疗的背影。 也不知道温余有没有看见……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没有的。 不知不觉中就改变了剧情的陆鸣沧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事已至此,陆鸣沧也懒得去在意这些事情了,现在最为重要的,还是温余的生死比斗。 牵涉到如此庞大的赌注,莫道言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开始很上心的挑选那三个与温余比斗的精英弟子了。 趁着这个时间,陆鸣沧便把温余唤到了身边,再次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他的状况。 宋盈盈和慕清羽依旧凑在他的身边,宋盈盈急不可耐的启唇好奇的询问温余。 「温小师侄,你现在是何修为了?对这三场比斗有把握吗?你可看见了啊,这次你师尊可是下了血本压你胜利,你一定要赢啊!」 温余朝宋盈盈和慕清羽恭敬的行了一礼,继而认真的应道。 「我,我定不负,师尊期望!」 宋盈盈怀疑的上下看了温余一眼,然后撑着桌子凑近了温余一些,压低了声音满脸激动的问。 「这么有自信,莫非……你已经鍊气十三层了?」 她记得八年前这个小弟子好像都无法御剑飞行来着,若他真的在八年里一举突破至鍊气十三层,那可真就如陆鸣沧所说的,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第514页 温余羞涩的抿唇摇了摇头,周身萦绕起一股流转的灵力。 宋盈盈「噗」的一口将刚喝下都茶水喷了出来,一边呛得勐咳,一边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 「你才鍊气十层?!」 其实比起温余一开始的修为,八年直升六层已经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但奈何这里的鍊气十层是刚刚够格参加宗门大比。 这里的动静又引得众人纷纷注目,而很多人在看到温余只有鍊气十层的修为后,都不由得嘲讽嗤笑起来。 大人物之间有赌局,众多弟子之间其实也开展了大大小小的赌局,本来众人便不看好温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人,现在看到他才仅仅鍊气十层,更是一片唱衰,除了个别胆大的赌徒,大部分人都投了温余会输。 压根没人在意这是一场残酷的生死之战,谁生谁死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甚至不如一件上品宝物。 对周遭的一片议论嘲讽,温余没在意,陆鸣沧更不在意。 陆鸣沧执着茶杯,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远离了一些抓狂的宋盈盈,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 虽然温余鍊气十层的修为也有些让他惊讶,不过他很清楚,作为本世界的天命之子,温余必然是有主角光环的,其他人可能很难做到,但对主角来说,越级挑战只是装逼的基本操作。 不过毕竟不是看小说,对于这三场事关生死的比斗,陆鸣沧也不是完全不担心。 这时候就到了他的金手指出场的时候了,卡牌可以具现化,但也能无声无息的发挥作用,虽说是生死比斗,但傻子才会真的放任不管全凭天意。 虽然他不会帮温余作弊,但小小的护住温余的心脉,保他即便遭受重创也能有一息尚存这种,陆鸣沧还是做的毫无负担的。 他并没有对温余说太多的话,只是淡淡的叮嘱了一句。 「全力以赴。」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注意安全。」 温余的脸上一下子便露出了开心柔软的笑容,用力点点头,应道。 「是,师尊!弟子,会注意的!」 温余目不转睛的看着师尊俊美冷清的脸庞,心中一片暖意融融。 师尊关心他! 他不由得想到了八年前,师尊也是极为严肃的让他以自身安全为重,还对他说,他很重要。 对师尊来说,他是重要的,只此一点,他便绝对不会让师尊失望! 温余在心中暗下决心。 宋盈盈在再三确定温余只有鍊气十层后,虽然心有不甘,倒也没有说要怪罪温余的意思。 说到底这事还是他师兄陆鸣沧捅出来的,温余也很无辜。 不过她很清楚陆鸣沧为什么非要让温余加入到此次宗比之中,因为这关乎到那神秘莫测的紫霄秘境。 三十年才开启一次的紫霄秘境,据传是一处自成一界的小仙境,里面虽然危险重重却也机遇众多。 十三年前,天玄大陆有一次大地动,就有强者曾言是紫霄秘境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龙翻身」,这对各大小宗派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消息,因为这预示着此次紫霄秘境之行,必然会出现极为罕见,夺天地造化的天材地宝。 而能够进入紫霄秘境的人,无不是宗派内的天骄,这也是这次宗比变得格外重要的原因。 宋盈盈想了想,还是开口宽慰了这可怜的小师侄几句。 「你也别有压力,就像你师尊说的,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别让你师尊担心,生死战什么的,别太在意,你师尊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用力的握了握拳给温余打气。 「谢师叔关心,温余会,会努力的。」 温余很有礼貌的感谢。 陆鸣沧很无语的瞥了宋盈盈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居然在一众尊者眼皮子底下公然叫嚣生死比斗不用在意生死,因为不会让他死,这就好似已经摆明了他们要耍赖皮似的。 真是嚣张至极。 果然,陆鸣沧很快便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灼热视线,像是要把他的脑袋烧个洞出来似的恶狠狠,陆鸣沧摸了摸鼻子,差点没绷住表情。 另一边安静坐着的慕清羽双手交叉撑着下颌,目光在陆鸣沧与温余之间来回观察了好几回,注意到温余周身比常人更为浓郁几分的灵气波动,慕清羽兴味颇浓的勾了勾唇,慢条斯理的启唇悠悠道。 「师弟这小徒弟,不简单哦。」 陆鸣沧微微浅笑,并不多言。 而在最高台处的众人也在关注着陆鸣沧那边的动静。 当看到温余身上的灵力流转时,岳之宗的唇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宋盈盈则微压着眉头,看了那温余好几眼。 「师兄,这青年……」 宋盈盈迟疑开口,没等她说完岳之宗便微微颔首,轻嘆道。 「应是有特殊机遇。」 另一旁的兽主司辰也托着下巴,兴致勃勃的与身边的凌微明讨论道。 「这小子会蕴灵术?难怪陆鹤洲那小傢伙这么看中他呢,小小年纪就能修炼蕴灵术的可不多,不过只到鍊气十层,还是危险不小啊。」 蕴灵术是一种很单一,却极其特殊稀少的功法,且对修炼者的要求也极高。 它类似于洗筋伐髓,能洗净修炼者体内杂质,增强筋脉根骨,提高自身潜力,而与洗筋伐髓不同的是,蕴灵术更加的霸道,它能将灵力融入修炼者的整个身体,不仅是经脉,而是每一寸皮肤、骨骼,全部都蕴藏满灵力,这会使得修炼者比其他人的灵力更充沛,且在运转灵力的时候也更加的顺滑快速。 第515页 修炼蕴灵术的人并不多,整个清玄派也只有掌门岳之宗和剑主凌微明习得此术,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这修仙界中名号响噹噹的强者,在同辈中更是佼佼者。 虽不能以一概全,但温余能习得此法,倒也有资格称得一声天之骄子,前途无量了。 司辰忍不住笑着低骂一声。 「后生可畏啊……妈的,老子怎么没这运气。」 说是运气,但司辰很清楚这远不是运气那么简单,毕竟不是谁都敢尝试身体筋脉骨骼皮肤被轮流着一遍遍崩裂修復,再崩裂再修復的过程,光是这痛苦便已非常人所能忍受,且不说还有高额的死亡风险。 只能说,陆鹤洲这小弟子,看着不显山露水,甚至长得比女娃娃还好看,对着陆鹤洲又笑得那么阳光灿烂,一脸纯良羞涩,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个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狠人。 司辰在一旁念念有词,凌微明紧蹙着眉,眯着眼睛又看了一遍已经收回周身灵力的温余,过了好一会儿,才静静的吐出四个字。 「也许,不止。」 司辰一脸莫名。 「啊?老凌你说啥?啥不止?」 凌微明不再理会他,司辰抓了抓头,忿忿不平道。 「说话藏头露尾的,啧,你能不能改改你这臭毛病!真是愁死个人!要不是打不过,老子妈的真是恨不得把你吊起来抽一顿!」 凌微明冷冷的睨他一眼。 司辰顿时暴怒,吱哇大叫着。 「你啥眼神?凌微明你给老子等着,等会儿咱俩来打一架!老子就不信加上我家大黄、大黑、小绿还揍不了你丫!」 「你试试。」 「老子今天回去就放整个灵兽园踏平你的万剑峰!」 「呵。」 …… 各处的插曲暂歇,万众期待的生死比斗终于要开始了。 此次生死比斗的名额表面上虽说是由各峰共同举荐,但实际上最后还是由莫道言指定的。 两男一女,除了其中一个叫赵天毅的独眼男子是出自万剑峰的剑修,另外一男一女皆出自执法堂。 这三人无一例外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那两个男子都是在48强晋级的大混战中被众多人针对淘汰出局,而那名女子则是在上一轮的12强比斗中倒霉的遇到了同等级强者,最后以一招之差输了比赛。 剑修赵天毅和那名长相妩媚的女修都是鍊气十三层,而另一个来自执法堂的,长得像麻杆似的瘦弱男子则是练气十一层,陆鸣沧对这人有点印象,他是一名炼丹师,修的却是清玄派里比较少见的毒道,最擅使毒,令人防不胜防。 三人中最先出战的是那独眼剑修赵天毅。 赵天毅是剑主凌微明座下的弟子,虽说不是亲传弟子,得不到战神的亲自教导,但他所修习的剑法却是凌微明所创的霸雷剑诀,那是凌微明在金丹期所创,共有八式,剑法就如其名,霸道如雷,锋锐强势。 只是听着这个剑诀名字,陆鸣沧总有种中二的感觉,有点好奇金丹期的凌微明到底是什么样子,难道表面上是个面瘫冷男,内心其实是个中二青年? 中二时期的战神……无法想像,暂且不论。 赵天毅不愧是鍊气十三层的精英弟子,几乎是完美的领悟了霸雷剑诀的精髓,一柄长剑开合霸气,招式凌厉,从一开始便全力进攻,杀伐果断。 「霸雷剑诀第一式——奔雷之弧!」 一道吼声落下,赵天毅侧身执剑一挥,那柄长剑之上瞬间便亮起一抹紫色的电弧,飞快的朝着温余飞掠而去。 温余从进入演武台开始便一直是沉静的表情,即便和赵天毅对战,对方超过了他三个层级,温余却依旧非常冷静。 他手中的剑还是当记名弟子时的那把,见到电弧掠身而来,温余连忙展臂后退,躲过杀机。 赵天毅却抓住机会再施一式。 「暴雷之怒!」 赵天毅俯身将长剑重重的插。在地上,一瞬间,无数的道雷电灵力闪烁着从剑中央击射。开去,电光闪耀,噼啪作响,霸气无比。 地面上一瞬间便布满了电弧,没有了躲避的空间,就在众人觉得温余要落败之时,却突然发觉眼前一花,竟失去了温余的痕迹,等定睛再看过去,众人却惊愕发现温余竟然在空中闪动,他飞起来了! 而只有陆鸣沧等人看清楚了,温余是施展了一门独特的步法,以极快的速度依靠灵力在脚下垫一下的反作用达到短时间滞空的作用,他的速度极快,快到出现了好几道虚影。 陆鸣沧一下子便看穿了温余的意图,他虽然是在躲避,实则是借着躲避为由实施强势突袭,他是准备进攻了! 果然,只见半空中数道虚影分散在演武台的各个角落,叫人看了眼花缭乱,而在这些冥冥中呈包围状态的虚影逐渐消失,一个身影突然间出现在赵天毅的后背,众人皆惊。 赵天毅却并没有丝毫惊讶,相反温余的所有行动早就被他察觉到了,他的「无所作为」其实是将计就计的想引温余过去,不得不说赵天毅不愧是精英弟子,战斗经验丰富不说,临场应变能力也是极强的。 他将长剑横置,涌动的灵力将他的衣发吹得猎猎作响,紫色的雷灵力喷涌而出。 「第六式,雷霆半月斩!」 长剑环身横噼而出。 与此同时,温余冷静的声音也轻轻响起。 第516页 「镜花水月。」 这紧迫激烈的时刻令所有人都激动不已,纷纷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努力去看。 陆鸣沧本以为自己能淡然面对,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还是心不由己的紧张起来,眼不错开的紧盯着温余的身影,不觉间攥紧了双拳。 他会赢的!他一定能赢! 看到赵天毅的剑划过温余身体的那一剎那,陆鸣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出手,索性他察觉到了异样压制住了冲动。 赵天毅的剑确实噼斩到了温余,但那具「温余」的身体竟然像镜子般碎裂开来,然后缓缓消失了,而真正的温余则静静的站在赵天毅的身侧,执剑抵着赵天毅的颈项。 谁也没想到温余竟然又用了一道虚影去骗赵天毅的蓄势一招。 他竟然如此迅速轻松的赢了赵天毅! 现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安静,鸦雀无声,直到一道掌声从高台上响起,人群才像燃起了火苗一般,热烈的尖叫鼓掌以燎原之势响彻整个浮生若梦。 陆鸣沧鼓着掌微笑的看向演武台上的修长身影,心中不由得升起满满的自豪。 这是他的徒弟,他的爱人! 第205章 演武台上,赵天毅一脸复杂的看着温余,变成这样的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他还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个只有鍊气十层的小子,但事实胜于雄辩。 这场比斗,他还是小看了这个默默无闻的青年。 赵天毅的声音沙哑的询问。 「你不杀我?」 温余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淡,他的目光很沉静,有一种黑白分明的干净。 「你我,并…并无仇怨,我不想,杀你。」 赵天毅沉声道。 「可这是生死比斗,只要我们中没有人倒下,战斗便没有结束,你不杀我,就表示我还没有输!」 说着赵天毅的周身盪开一层强势的灵力波动,如有实质的灵力震开了温余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剑,赵天毅顺势击出一掌打在温余的胸口,自己也极快的跃向后方,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现场形势陡然转变。 看台上的众人对这一变化都是议论纷纷。 「呀!那青年危险了!」 「果然还是高兴太早了,胜负还未分呢。」 「在生死比斗中放过对手也太傻了!」 「之前是赵师兄大意了,那小子只是凭着诡计才一时得逞的,现在可没那么好运了!」 「赵天毅,加油!杀了他!」 秦信抱着胸,呵呵冷笑一声,目光阴冷的低低吐出两个字。 「愚蠢。」 高台之上陆鸣沧微皱着眉专注的看着演武场中一触即发的再次争斗,身侧的宋盈盈在那里激动的长吁短嘆。 「哎呀,就差一点了!怎么能就这样停手呢!小师侄还是太心软了,这可怎么办?」 其实她心中的想法是和大部分人一样的,觉得之前温余是凭巧取胜,现在形势转变,赵天毅有了准备,可不会再这么容易上当了。 头顶传来莫道言嘲讽的嗤笑声。 「生死关头优柔寡断,当真可笑。」 其他长老、峰主纷纷附和。 兽主司辰也哎呀一声可惜,一掌击在自己的腿上。 「这小子……」 对自己狠,对旁人倒是如此仁慈,实属奇葩。 而在演武台上,温余捂着被震疼的胸口倒退了几步,抬头看向不远处与他僵持的赵天毅。 赵天毅冷哼一声。 「我并未下重手,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你若再心慈手软,那便别怪我将你剑斩于此!看招!」 说着他目光一厉,执剑飞跃向前,刺向温余。 两人很快缠斗在了一起,无数剑光在四周闪烁,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温余修习了蕴灵术,他们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鍊气十层的温余竟然能在比他多了整整三层的赵天毅剑下扛那么久,而且看起来灵力并未有枯竭之象。 连赵天毅本人都非常困惑,虽然表面上他看起来是在压着温余打,但实际上赵天毅莫名有种很不快的滞涩感,对方那种诡异的步法实在太烦人了,虚影重重,根本摸不到实体,同时他还要时刻提防对方故技重施,再用之前那招,他可不能再败得那么憋屈了。 事实上,他的提防是正确的,在他起势再次要噼出雷霆半月斩时,温余果然再次使出了那招。 「镜花水月。」 赵天毅一喜,横噼的剑势骤然转变,手中之剑在眨眼睛一柄化为九柄。 「你上当了!第七式——九天乱雷杀!」 一瞬间九柄闪烁着强烈雷霆之光的剑朝着四周乱噼而下,看得人简直眼花缭乱。 在如此密不透风的斩击中,没有人觉得温余能凭幻身靠近赵天毅,就更不用说斩杀赵天毅了,相反如果撤离不及时,温余自己反而会被重伤。 就在众人以为那具幻身会被击散消亡之时,意外却突然发生了,那幻身破裂后的碎片竟然化为水珠似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全部飞射。向了近在咫尺的赵天毅。 赵天毅惊愕之下反应极快的捏诀用灵力全力构建了一面防护盾,与此同时,演武台的一角,温余的身影悠然出现,他执剑而立,衣袂翩飞,举剑利落的划开一道弯月似的形状,俊秀的脸上沉静异常,启唇轻喃。 第517页 「残月如照。」 无数弯月似的光团拖着尾线,像流星一般袭向不远处的赵天毅。 被水滴光点击溃护盾的赵天毅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就被弯月光团击中,「噗」的勐吐出一大口鲜血,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须臾间,等众人回过神来就发现赵天毅竟然倒在地上身受重伤! 这身穿记名弟子服饰的无名青年竟然再一次打败了精英弟子赵天毅! 看台上顿时喧闹欢腾起来。 秦信黑着一张脸不可置信的低喊出声。 「怎么可能!」 从前的修炼废物竟然击败重伤了鍊气十三层的赵天毅! 这样的结果叫秦信有些心神不宁。 高台之上,陆鸣沧紧绷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松懈了下来,看着演武台上凌然而立的修长身影,他不由得勾了勾唇,心中暗道。 不愧是主角啊,所拥有的的功法武技不仅厉害,招式还那么漂亮,看把看台上那些女修姑娘们给迷的。 「太棒了!」 一旁的宋盈盈大喊一声,一掌击在桌子上,满脸的激动与喜悦。 另一边的慕清羽则还是他那标准的眯眯眼笑容,兴味十足道。 「他那一招,挺有意思。」 演武台上,赵天毅吐着血倒在地上,他勉力的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你那招……咳,很特别咳咳。」 温余目光澄澈,静静的点了点头。 「嗯,镜花水月,有…有两重。」 一重是单纯的幻身迷惑,第二重则是吸收攻击后反弹攻击,不过第二重有限制条件,修为等级若高出他很多,比如他今天碰到的是筑基修士,那么反弹的力量就很难发挥,幻身会被彻底击溃。 更多的解释温余没说,赵天毅也不会逼问,他失落的轻嘆一声。 「我输了,任凭你处置。」 温余却没有什么动静。 赵天毅不由得咧嘴一笑,神色怪异的看着这个干净出尘的青年,缓缓道。 「你不该如此心慈手软的,这是生死比斗,胜者生,而败者亡,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温余却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他垂眸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在周遭怀疑的吶喊声中,温余终于举剑而起。 赵天毅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一股力量击中他的胸口,赵天毅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嘆息后又再次陷入了狂欢之中,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强者为尊,人人只记得强者、胜利者。 只有陆鸣沧等人知道赵天毅并没有死,温余并没有杀了他,只是把他打晕了过去。 「搞这么麻烦。」兽主司辰摸了一把毛糙糙的头髮,咕哝道。 「恩怨分明,心性坚定,不错。」一旁的剑主凌微明静静道,冷淡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欣赏。 司辰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宋若水惊奇的看着演武台上的青年,心中迟疑的想,难道陆鹤洲这臭小子真的独具慧眼?不不不,一定是他狗屎运气,赌对了。 岳之宗则笑盈盈的微微颔首。 「心思缜密,固守本心,此子有大才。」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那些压了温余会输的长老、峰主们愁,太上三长老莫道言更是脸黑得像锅底似的,幸好这还只是第一场,他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一抖拂尘,分出神识传音了出去。 【不要留手,全力斩杀此子!】 那两个被传音的执法堂弟子暗暗点头。 此时赵天毅已经被抬了下去,而温余则回到了陆鸣沧的身边。 宋盈盈坐不住的跳起来,用力的拍了拍温余的肩膀,夸道。 「干的漂亮啊,小师侄,给你师尊长脸了!」 慕清羽在一旁轻轻附和。 「确实不错。」 温余受惊似的缩了缩脖子,连忙退开几步,躬身拱手感谢道。 「谢,谢师叔,夸赞。」 「好了,别闹他。」陆鸣沧的声音缓缓传来,「昱珩,过来。」 他朝青年揽了揽手,温余立刻几步走了上前,恭敬行礼。 一到陆鸣沧面前,这个一直表现的成熟平静,临危不乱的青年才终于表现出激动和开心的模样。 「师尊,我,我赢了!」 他羞涩而期待的看着陆鸣沧,两只乌黑纯净的眼睛熠熠发亮。 像一只向主人讨要夸奖的小狗似的,仿佛给他安个尾巴就能摇出花来。 陆鸣沧微微点头,很习惯的就抬起手伸向了前,凌到半空才想起来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正打算收回手做个捂唇清咳的动作敷衍过去,掌心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个光滑微凉的触感,抬眼看过去,正对上温余晶莹透亮的眼眸。 那双漂亮纯净的眼眸弯了弯,微红的脸颊像一朵含蓄的花一般,绽开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陆鸣沧愣了一下,继而低笑出声,他展开手掌,轻轻的拍了拍掌心下的脑袋,愉悦的情绪游荡在四肢,意犹未尽,心头的柔情像水波一般,缓缓盪开,绵绵不绝。 「做的很好。」 第206章 「掌门不觉得这生死比斗太过儿戏了吗?简直是胡闹!别的宗派该如何看我们清玄派!」 莫道言阴恻恻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打破了陆鸣沧他们这边融洽的氛围。 第518页 不等岳之宗开口,陆鸣沧便毫不客气的呛声道。 「我想三长老也能看出那万剑峰弟子已无一搏之力,他也已经承认自己输了,既然胜负已分又何必赶尽杀绝,都是我清玄派的精英弟子,又不是仇人,三长老是觉得非得争个你死我活,让我宗损兵折将才更好吗?」 莫道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目光如刀般盯着陆鸣沧,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 「老朽只是觉得规矩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若弟子们人人都破坏规则,那我悠悠大宗在这天玄大陆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坐在陆鸣沧身旁的宋盈盈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咕哝。 「这人都抬下去了,还能拉上来再杀一遍?」 高台上的宋若水眼睛一厉,呵斥出声。 「宋盈盈,你给我闭嘴!」 宋盈盈吓得顿时扯着陆鸣沧的衣袖躲在了他身后,冒出一张漂亮的脸蛋朝她姐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宋若水捂额发愁。 氛围有些僵持,接连被小辈怼的莫道言脸色极其的难看。 最高位的岳之宗终于发了话。 「好了,弟子们都看着呢,像什么话,鹤洲,和三长老道个歉,你啊,都被你师兄宠坏了。」 宋若水翻了个和她妹妹同款的白眼。 陆鹤洲这臭小子到底是被谁宠坏的这件事,清玄派上下的明眼人都知道,也就岳之宗这个正主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打哈哈。 但看破不说破,谁也没真直肠子的拆穿岳之宗的意思,纷纷沉默着看热闹。 陆鸣沧按住温余的手,不露痕迹的示意他别冲动,然后站起身,落落大方的朝莫道言的方向鞠躬道歉。 「三长老,是鹤洲之言行失了分寸,望您大人有大量,能谅解鹤洲的护徒之心。」 莫道言没说话,这时候陆鸣沧身后的慕清羽也站了起来,同样恭敬的朝莫道言鞠躬,责己道。 「此事实乃清羽之过,太过宠溺师弟,冲撞了三长老,清羽也向您道歉,望您海涵。」 话说到这份上,又是掌门的两大弟子亲自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从外界看是给足了莫道言面子,可实际上,懂点其中猫腻的都清楚,岳之宗是把莫道言架了起来,逼着他咽下这口气。 莫道言又何尝不清楚岳之宗的意思,虽然心里气得要吐血,他却也只能装得大方的模样原谅那两个臭小子,将这件事一揭而过。 陆鸣沧给温余的嘴巴塞了颗恢復灵力的丹药,又再次重申了一遍让他注意安全后,温余就回到了演武台。 第二场比斗开始了,这次上台的是那个同样为鍊气十三层的女修。 莫道言把那只有鍊气十一层的毒修留到了最后出场,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想靠着等级压制快速解决掉温余就是另有所图,那毒修有怪异。 陆鸣沧压了压眉,稍稍留了个心眼,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下一场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一场的比斗。 那女修的实力陆鸣沧并不清楚,但宋盈盈找了个弟子过来了解,陆鸣沧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这个叫徐媚儿的女修是精英弟子中挺有名的一位,是执法堂某长老的侄女,是个修习媚术的御兽师,契约兽是两条冰角幻音蛇,一条中品二阶,一条中品三阶。 这冰角幻音蛇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灵兽,有控冰和幻象两种能力。 它头部有两个弯弯的尖角,会喷射。出灵气冰锥,牙齿注入的寒冰之毒更是会让人瞬间冰冻麻痹,而它的尾巴就像响尾蛇一样会发出一种奇特的响声,这种响声像一种旋律似的,会扰乱人的思绪,使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幻觉。 可以说冰角幻音蛇的战力虽然不算很强,但它的综合实力却让它成为了一种让人会觉得比较棘手灵兽。 一上场,徐媚儿就放出了她的灵兽,一条两米多,一条三米多长的大蛇竖着身体,一左一右的紧靠着徐媚儿,将脑袋耷拉在徐媚儿的肩膀上,浑身泛着幽幽的冰蓝,很漂亮,小小的三角脑袋上顶着两个像羚羊似的弯角,是深蓝色的,尾巴细长而有些透明的,微微竖起左右晃动着,有细细的像风卷树叶的「沙沙」声从它的尾部传出来。 美女与蛇的组合,看起来亮眼又危险。 徐媚儿人如其名,是个长相成熟的御姐,腰细腿长,千娇百媚,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惑人的媚态,极富吸引力。 她眼波流转,红唇轻启,婉转的笑声一下子抓住了很多人的心,陆鸣沧能很清楚的感觉到看台上很多男弟子的眼睛都发直了,自制力差一点的已经开始满脸荡漾了,可见这女子的媚术有多厉害。 不过这并不包括温余。 温余一回到演武台上,表情就开始变成固定的平淡冷静,一点都不为外事打扰的温余按照惯例,一板一眼很有礼貌的拱手颔首,自报家门。 「在下,凌云峰弟子,温…温余,鍊气十层,请赐教。」 徐媚儿的媚眼抛了个寂寞,脸色顿时微微下沉,但她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嗲声嗲气的勾引温余。 「这位温哥哥长得好生俊俏,引得奴家都不忍心伤你了,这么好看的脸蛋,若是伤了损了,该有多可惜啊。」 温余却一脸不贊同的认真反驳道。 「此乃,乃生死比斗,你若不用,全力,会死的。」 徐媚儿表情一僵。 第519页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 「噗。」 宋盈盈再次喷出了一口茶,俯身笑得直拍桌子。 「哈哈哈哈,会死的是什么鬼,好直白贴心的警告……哈哈哈,师兄,你家小徒弟也太好玩了!」 陆鸣沧嫌弃的甩甩袖子,端着茶杯轻嗫一口,满意的弯了弯眉眼,笑而不语。 察觉到温余不为所动,徐媚儿也有点冒了火气,索性不再废话,清叱一声。 「温师弟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奴家便也不再客气了,看招!」 她执剑飞掠而上,那两条冰角幻音蛇也在同一时间以极快的速度交叉游动着,包围着温余,发出了攻击。 御兽师并不是只站在一边指挥灵兽攻击,他们很多自身修为便不低,但到底比不过精修战技攻击的修士,他们绝大部分是以辅助的方式配合灵兽攻击,以及自保。 徐媚儿的战技功法很明显并不算好,但她的身体就像蛇一样,柔软又灵活,配合着冰角幻音蛇到处抽冷刀子袭击温余,一击不中她也并不恋战,利落撤退,将自己隔绝在温余与冰角幻音蛇之外,时刻注意着温余的动向,保护着自己的安危。 众人皆知和御兽师战斗第一要务就是斩杀御兽师本人,但当这御兽师特别能苟的时候,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斩杀灵兽。 温余抉择的很快,他在注意到徐媚儿脱离战局后,就很快决定率先解决掉那两条冰角幻音蛇。 冰角幻音蛇的尾巴一直在不断的发出声响,温余能感觉到这种声响使得他的身体变得迟钝了许多,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但温余的表情依旧很冷静,并没有为难的神色。 再一次使出残月如照破开射。过来的一波冰棱,又躲过一条冰角幻音蛇的抽尾攻击后,温余抬手用力一扯,只见他的手指间出现了两根莹莹发光的细灵线,而灵线的另外两端分别系在两条冰角幻音蛇身上,竟是他刚刚躲避攻击时,悄悄缠上的。 随着温余的拉扯,两条冰角幻音蛇勐地撞在了一起。 徐媚儿立刻察觉不妙,连忙飞身袭入,一双眼睛妩媚动人,眸光闪烁着浓郁的紫色光芒。 「媚骨如丝,唯命是从,定!」 是她的媚术功法。 温余的身形顿时凝滞了住,徐媚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一边指挥着冰角幻音蛇快速攻击,一边紧跟着打出剑招,袭杀而去。 看台上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秦信扯着唇角露出一个邪笑,目光中的畅快幽暗而诡异。 高台上的莫道言也是一副尽在掌控中的高傲表情,目光掠过陆鸣沧的背影,晦暗的凶光一闪而逝。 其他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静静的看着演武台上的比斗。 宋盈盈紧张的捏着陆鸣沧的衣袖,好好的料子被她扯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慕清羽则撑着下颌看得有些漫不经心,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身旁的陆鸣沧身上,看着他置于桌下那紧捏的拳头,慕清羽越发好奇了。 师弟为何如此关注这名弟子?真的有那么喜欢吗?这么担忧却又信誓旦旦的笃定这弟子会胜又是为什么呢? 慕清羽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的想法其实是真相了,只不过此喜欢非彼喜欢罢了。 而在演武台上,还在进行着极为紧张的一幕。 徐媚儿和冰角幻音蛇的攻击近在咫尺,温余却还是那副凝滞愣怔的模样,就在攻击即将落在他身上,比赛要这样结束之时,却见温余突然动了,他倏的撩起眼皮,凌厉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一晃而逝的红光。 徐媚儿大惊,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 「你怎么可能这么快脱离我的媚术!」 明明她并没有感觉到媚术控制被破开! 徐媚儿不相信这个事实,激发体内更多的灵力,强行运转了媚骨术的第五层,想灭杀温余的神志。 「媚骨如丝,唯命是从,灭!」 温余眸光闪动,陡然变得尖锐的瞳孔泛着猩红,「噗通」随着一声心脏的跳动,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在他面前的徐媚儿却像被摄住了心神般,勐地睁大眼睛,呆在了原地。 温余挑眉歪了歪头,勾唇露出了一个诡异又邪肆的笑容。 「你猜。」 他凉凉道,接着周身的气势陡然大变,众人不待反应,就见他脚踏两步,那奇特的步法再起,一下子便跃至后面,重新拉开了距离,只见温余凌于半空,甩出一个凌厉的剑势,向下遥遥一指。 「晦月当悬。」 一瞬间众人便看到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圆点,然后一道道黑蒙蒙的雾气顺着圆点以极快的速度四散铺落,一下子就笼罩住了半个演武场,一个硕大的雾气球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远远一看,像一个坠落到地上的黑色圆月。 而徐媚儿和她的两条冰角幻音蛇全部都被笼罩在了黑雾球中,凌空的温余已经落下,他掌下一动,一个像一轮弯月似的武器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中,起势,甩出。 「孤月轮——寂灭。」 月刃旋转着飞入漆黑的雾球中,「唰唰」的切割声传出,很快月刃又飞了出来,落在温余的手中,温余挥手一甩,鲜红的血液从月刃上飞溅而下。 他直接收了武器转身而走。 众人茫然又惊讶,因为那黑雾球的存在,很多人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徐媚儿是生是死。 第520页 直到雾气散去,演武台上的情况才展露在众人面前。 鲜红的血液蔓延开来,那两条冰角幻音蛇被切成了好几段,尸。块洒的到处都是,已然回天乏术,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徐媚儿则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 这血腥的一幕惊得众人震惊譁然。 但能确定的事实是,第二场比斗,温余依旧是完胜! 第207章 第二场的结果比第一场惨烈许多,很多人甚至不明白徐媚儿到底是怎么败的,但不得不说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多少人敢小瞧这个身着记名弟子服饰,只有鍊气十层弟子了,毕竟轻松连败两名鍊气十三层精英,已经足以傲视大多数弟子。 所以在温余回看台的一路上,不少对他服气的弟子都不由得对他连声称赞,高喊师兄。 修仙世界就是如此,不以年龄称辈分,只以实力论高低,当然,某些后台过硬的傢伙除外,但严格来说,这也是强者为尊的一种体现,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此而已。 温余对于这些称赞恭维都并不感兴趣,他表情冷淡,甚至带着一股锋锐的寒气,明明还是那张脸那副模样,却又怪异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如果说之前的青年像一汪清泉,冷却干净清澈,有水的柔和,那么现在这个人则更像水凝成的冰,寒气四溢,冷而锋利,难以靠近。 对于不熟悉温余的大多数人来说,温余的变化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即便有注意到的也不会想太多,因为这毕竟是一场生死比斗,打出火气打上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对这这么一个美女还能下如此狠手,温余也喜提了「辣手摧花」的笑称。 而坐在最高台上的那群人,在温余出现异常的一瞬间就全都注意到了,强者的探索无声无息,没人察觉。 宋若水蹙着眉看向岳之宗。 「师兄,此人……」 岳之宗微微摇头,回道。 「并无异常。」 宋若水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既然岳之宗确定了无异,那就排除了夺舍或者神魂侵染的可能,宋若水想了想,轻声道。 「那便应是那功法的问题了。」 岳之宗听而不语,注视着青年径直朝向陆鸣沧走过去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而另一边,兽主司辰托着下颌撸了一把老虎头,粗犷的声音里夹杂着兴味。 「他这功法着实有意思,品阶不低,这黑雾罩竟能混乱五感,也不知是哪位大能所创?」 他并不期待身侧的冷面男凌微明会附和他,所以只当是自说自话,却不曾想凌微明竟出声了。 「此法过于霸道,戾气颇重,常此以往,恐扰本性,易生心魔。」 司辰哈哈一笑,打趣道。 「你们剑修杀伐不断,本就信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还怕劳什子心魔啊,我以为这是剑修特产。」 凌微明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不再与之多言。 司辰摸摸脑袋也并不在乎,依旧兴致勃勃的看着台底下的热闹。 全场只有陆鸣沧对温余的变化有最为直观且与众不同的感受。 他虽没有岳之宗等人修为深厚,却也是第一时间发现温余异常的,一开始他也以为温余突生的戾气是因为功法原因,直到温余向他走来,这样的认知才被打破。 这个温余看他的目光是完全不同的,那种直勾勾的,深沉的探索与凝视,让温余有一种太过熟悉的感觉。 而当温余再次站在他的面前,垂眸注视着他时,那道一闪而逝的浓郁思念几乎叫陆鸣沧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慄。 之前的种种猜测、怀疑、失落在这一刻通通烟消云散,他几乎瞬间便确定了,面前的人,是他的温余。 是那个和他在幻境中结为夫妻,共度岁月的爱人。 陆鸣沧微微抬起头,目光便撞入一片沉涩邃郁的墨潭之中,深不见底,晦暗不明,仿佛承载着极为浓重的幽深心绪。 陆鸣沧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喊了他一声。 「温余。」 不是昱珩,而是温余。 这样的称唿在外人看来毫无异常,他们只觉得是陆鸣沧这位师尊要对他的这位英才弟子予以夸赞。 而只有温余自己清楚这一声的含义。 那一刻心脏剧烈的仿佛要冲破胸膛,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烧的他全身都泛起了疼,浑身紧绷着,掐在掌心的指甲深深的刻入肉中,他却依旧无知无觉,隐秘而贪婪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将面前这个让他思之念之,如狂如魔的俊美男人拖走锁起来的阴暗欲。望。 花了极大的力量,他才压抑住那股疯狂的念头,沉默了一会儿,温余保持着冷静有礼的形象,慢慢的抬手躬身,目光直视着陆鸣沧的眼睛,沙哑而缓慢的应答。 「是,我的……师尊。」 微小的停顿,话语在舌尖流转,吐出的是夹杂浅笑的嘆息。 周围人虽然有点奇怪温余的回答,一时间却也没反应过来哪里有问题,只有坐在陆鸣沧身旁的慕清羽表情微微沉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宋盈盈更是粗神经,她还沉浸在温余胜利的喜悦中,又一堆赞赏与鼓励的话不要钱的丢了出来。 这时候的陆鸣沧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确定温余没有忘记幻境中的种种当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他总有种被抓包的莫名尴尬。 第521页 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是师徒,修仙界虽然包容开放,但对师徒关系是非常重视的,相当于传承,和父子关系差不多,这可牵涉到了伦理关系,师徒相亲这件事,在整个修仙界都极为少见。 虽然陆鸣沧并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但真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温余眉目传情,你侬我侬,这突然之间还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一下。 而且,他还没有搞清楚温余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的变化,怎么会有人一会儿不记得一会儿记得,又不是精分,性格这么诡异。 更不用说,童话书还在一旁提醒他绝对不能跟温余承认幻境内的事情,绝对不能主观改变剧情。 所以,陆鸣沧只能装作没看到温余灼热的视线,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飘开了视线,转移话题。 「这场不错,可有受伤?」 说着他忍不住上下逡巡了一遍温余以确定他没有哪里划了伤了。 温余敛眸微顿,接着就见他伸出了手臂,拉开了袖子,再抬眸时,黑黝黝的目光中已经一片波光粼粼,温余轻折着眉头,一脸委屈的低弱出声。 「这里被那死蛇的冰棱划破了。」 陆鸣沧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温余右手手臂的内侧看到了一条一指长的红痕。 伤口并不深,已经凝固了,不过因为温余皮肤白皙,显得这猩红的划痕格外的显眼。 但身为仙修,这样的伤势确实算不得什么,即便是女修都不会在意,因为这点伤,对身体具有灵气的修者来说,就是那一句经典的话。 再晚点,伤口就痊癒了。 陆鸣沧沉默了一下,抬眼看他。 温余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想法,依旧用那副柔弱的模样,轻软的朝陆鸣沧撒娇。 「疼。」 陆鸣沧简直无奈又好笑。 不过陆鸣沧当然不会斥责他,反而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反问道。 「那怎么办?」 温余的眸光闪了闪,视线不着痕迹的擦过男人那轻扬的迷人嘴唇,喉咙微微滑动了几下。 但不等温余开口,坐在陆鸣沧身旁的宋盈盈突然插。了进来,直接毫无所觉的破坏掉了这稍稍荡漾起的旖旎氛围。 她一脸疑惑与莫名,看了看温余又看了看他展示出来的那小小伤口,然后动作熟练的翻了个白眼。 「你这算什么伤,没一会儿就自己好了,你自己回头看看你的杰作,人家那才叫生命垂危,生死难料。」 说着她又啧啧两声,咕哝道。 「怎么比女孩子还娇气。」 温余瞬间浑身一僵。 陆鸣沧忍笑到肚子疼。 过了一会儿,温余才恢復神色,朝陆鸣沧低低的解释。 「我没杀她,她没死。」 陆鸣沧贴心的夸赞。 「嗯嗯,做的很好。」 像哄孩子。 这下宋盈盈也笑了,目光慈祥的看着温余,逗他道。 「知道知道,小师侄是在向你师尊撒娇嘛,很棒很棒,继续加油,把这些赌注全都赢回来!」 她还朝温余做了打气加油的握拳动作,温余绷着一张脸,一脸的面无表情。 陆鸣沧差点又忍不住笑起来。 很快,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回归了正题,他表情严肃的对温余道。 「还有一场,不可松懈。」 暗中陆鸣沧又传了一道传音给温余。 【这毒修有异,务必小心。】 温余紧绷的表情才骤然像雪化开般笑起来,目光深沉的凝视着陆鸣沧点了点头,嘴上则一本正经的恭敬道。 「是,师尊,弟子谨记教诲,定不负师尊期望!」 陆鸣沧也深深的看他一眼,继而挥手轻语。 「去吧。」 温余却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陆鸣沧,视线中除了隐秘的不舍,还有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不安。 不是害怕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是害怕他的视线一偏离,面前的男人又再次无端的消失,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无法想像,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有多么疯狂。 似有所感,陆鸣沧突然伸出手朝温余招了招手。 温余几乎本能的便走了上前,俯身凑近了陆鸣沧。 淡雅的兰花香落在鼻间,熟悉而叫人沉醉。 温余晃了晃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吻上去。 直到头顶传来一道轻柔的安抚,温余才回过神来,又再次陷入那双温柔的眼眸中。 陆鸣沧抚摸着温余顺滑的头髮,柔和而笃定的嗓音在彼此间流转。 「我在这里。」 四个字,柔和而笃定,瞬间就将温余不安焦躁的心安抚了下来。 幽幽的嘆息在心底升起。 再信他一次,就信他最后一次,否则,他定会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第208章 第二场比斗结束后,太上三长老莫道言意外的沉默这次他倒没再揪着生死比斗没出现死亡的事了,毕竟是他执法堂的弟子,再计较反而易失人心,不过他没说不代表他什么也没做。 当那毒朽拿出一个紫金瓶,释放出一大群乌泱泱,有数千只之多的高品四阶噬灵虫时,陆鸣沧「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面目沉冷的紧盯着演武台上的形势,双手不由得捏了紧。 第522页 噬灵虫顾名思义是一种可吞噬灵力的奇虫,凶煞无比,水火不侵,除了控制它们的主人,噬灵虫会把目之所及的所有具有灵力的东西活物全部吞噬殆尽,甚至还出现过噬灵虫吞噬主人的传闻,可见其有多么凶戾邪恶。 这还是一群高品三阶的噬灵虫,若不及时停止战斗认输,温余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可温余会认输吗?莫道言此举显而易见是想弄死温余,他又会允许温余开口认输吗? 难怪莫道言刚刚一直不声不响呢,原来他的底气在这里。 「此等阴邪之物,怎可出现在比斗之中!」一旁的宋盈盈大惊失色的叫起来。 这高品三阶的噬灵虫即便是她对上,不底牌尽出,都难逃一死,更不用说只有鍊气期的温余了。 宋盈盈顿时又气又急,无比愤怒道。 「此子的修为不可能掌控高品噬灵虫,必是有人给了他控制之物,此乃作弊之法!」 噬灵虫的出现让看台上混乱了一阵,高台上的众人也一脸严肃的看着演武台上,岳之宗手一挥,演武台上的防御罩顿时更坚固了。 莫道言却一脸坦然的捋着鬍子悠悠道。 「毒修本就可驭万毒、万蛊、万虫,这噬灵虫又有何不可,难道只有你师兄的弟子可用那不知名的阴邪功法?再者说,你有何证据证明此乃作弊?宋小女娃儿,莫仗着你姐姐的势就不知轻重,口出妄言!」 宋盈盈还欲再辩驳,宋若水的声音便重重的压了下来。 「宋盈盈,你若再多嘴,便去思过崖呆着吧,就算是你师父求情,也别想在三五十年内出来!」 宋盈盈顿时萎靡了下去,她一脸担忧的拉着陆鸣沧的衣袖,焦急道。 「师兄,叫小师侄认输吧,他会死的!」 陆鸣沧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而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演武台上的那道身影。 「再等等。」 三个字沙哑而干涩。 宋盈盈还欲再劝说,却被慕清羽挡了下来,慕清羽望着陆鸣沧略有苍白的脸色,朝宋盈盈摇了摇头。 「别闹他了,这比赛岂是能说停就停的。」 「可!」宋盈盈突然勐地顿了住,继而恍然大悟。 是了,因为前两场比赛都没有人死,都让她忘了这是生死比斗了,而实际上前两场之所以没有人死,完全是温余的选择,因为他打败了两人,因为他是胜利者,所以他才有资格决定败者的结果,那两人不死是温余的仁慈,但她不能期待所有人都像温余那样仁慈。 现在的温余处于弱势,决定生死的就成了他的对手,那个毒修,如果对方要他死,温余又如何认输?这是生死比斗,便可决出生死,即便那人杀了温余,他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而那毒修是执法堂的人,便是莫道言的手下,明眼人都知道,那高品噬灵虫必然是莫道言给的,他拿出噬灵虫的用意便是想要灭杀温余,又怎么可能放任温余认输。 莫道言现在定是在防着师兄出手救温余,所以师兄也做不了什么。 宋盈盈想了想,最后还是暗下决心,如果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她一定要帮师兄救下弟子!去思过崖就去思过崖,她倒不信莫道言还敢杀了她! 慕清羽一眼就看出了宋盈盈的心思,颇为无奈的轻嘆了一口气,转而收敛目光继续看向演武台。 其实真计较起来,场面对温余来说还并非死局。 噬灵虫不愧为排在百虫榜第三十二位的凶虫,等级的差距加上不熟练的掌握度,那毒修很难在短时间内控制大量噬灵虫行动,而一旦失控,噬灵虫第一时间就会把他吞噬殆尽,所以那毒修只能依靠那只玉质紫金瓶的克制效果,暂时压制着噬灵虫围在他身侧,然后吹动驭虫笛驱动一小股噬灵虫去袭杀温余。 只是一小股的温余还暂且能对付,他的飞花逐月步也不是吃素的,加上残月如照,甚至消灭了不少噬灵虫。 噬灵虫的强大和它庞大的群体数量脱不开关系,单一的噬灵虫根本不具威胁,所以噬灵虫的数量少对温余来说是个机会,只要对方只能够这样一小股一小股的控制,他便还有转胜的可能。 但他不能把期望全部寄托在敌人的身上,温余和陆鸣沧都很清楚,破解这场危机的最好的方法是——杀了那毒修。 噬灵虫没了控制者会混乱,而只要比斗产生出结果,陆鸣沧便有理由立刻出手。 但要如何杀了毒修这是个问题。 那毒修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自知无法大量控制噬灵虫,所以他让大部分噬灵虫围在他身边,这既是限制噬灵虫的行动,同时对他本人来说也是一层很好的保护。 而且在控制噬灵虫袭杀温余的同时,他还放出了他的毒攻技能,浓郁的深绿色毒雾朝外不断扩散,从那嘶嘶的腐蚀声便能感觉出那毒雾的毒性之强。 有了毒雾的阻碍,留给温余移动的空间顿时就变得更少了,而且毒雾升起后,那毒修便躲在了毒雾中,根本看不见他在哪里,这对温余的反击更是雪上加霜,无法确定敌人的所在位置,必然会大大降低攻击力,而如果温余一直使用大范攻击的功法,则会让他的灵力飞速枯竭,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就在众人为温余感到可惜遗憾之时,却见温余在噼散又一波噬灵虫追逐后,再次凌空而立,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甚至他还在如此险情之下颇有闲情的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之上。 第523页 众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有稍有了解的人知道他应该在看他的师尊,那背身而立的俊美男子——陆鹤洲。 陆鸣沧也知道温余是在看他,他在安抚自己,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陆鸣沧只觉得又气又无奈,但挂在喉咙口的心脏还是稍稍放下去了一半。 看来他是又对策了。 陆鸣沧刚这么想着,就听看台上一片譁然,定睛看向演武台,竟是温余施展了那诡异的黑雾之法,只不过这次他的雾球缩的很小,而且竟然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进去,外人看不见温余的身影,只看见一个一人高的雾球突然间冲进了浓郁的腐蚀绿毒雾中,正是这一幕引得众人纷纷惊叫。 「那黑雾球竟还能给自己所用?」 「他就这么冲进去了?不会出事吧?」 「这什么也看不见呀!」 「黑雾之法不怕毒雾腐蚀吗?若真如此,还真厉害啊!」 「可他冲进去有什么用呢,许东还有噬灵虫保护呀!」 「啊啊啊!好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里面发生的事情,陆鸣沧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他并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使用了卡牌技能,化出神识探知的,修者晋升入金丹期后,便可修炼精神力,拥有神识探知万物,神识往往比眼睛看得更清更远,更厉害的强者甚至能探知万里,用精神力杀人于无形。 最高台上的岳之宗手一抬,一面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精緻铜镜便从他的袖中飞了出来,铜镜飞至半空,镜面朝向了上空,紧接着一道银白色的光便从铜镜中射。了出来,光芒散开,岳之宗捏诀朝着演武台上一点,转瞬间,铜镜射。出的光芒中便隐隐的出现了一幕画面,正是众人看不到的,演武台上绿色毒雾中正在发生的场景。 修仙世界果然有属于自己的投屏技术! 陆鸣沧的思绪开了个小差,又很快尽数收敛,回归到毒雾中的温余身上。 温余包裹着黑雾球一进入绿色毒雾中,他周身的黑雾便被绿雾腐蚀得滋滋作响,但他毫不在意,在支持着如此巨大的功法消耗的同时,温余甚至还用出了飞花逐月步法,几个闪身就径直朝着毒修的所在位置而去,他的目标一开始便是毒修本人。 噬灵虫虽水火不侵,但它到底是奇虫而非毒虫、蛊虫,对毒的耐受力并不算高,这从那波跟着温余进入毒雾后就明显攻击力变低的噬灵虫便能看出,毒雾对它们是有影响的,而这对温余来说,便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毒修不会想让那么多噬灵虫失去作用,所以他必然会在自己的周身弄出一个与毒雾隔绝的地带给噬灵虫活动,在外面也许什么都看不见,但在毒雾中穿梭的温余则能很快就锁定他的方向。 当温余沖向他,两人间的距离还剩三米多之时,温余身上的黑雾突然在瞬间扩散开来,一下子就把表情愕然的毒修笼罩在了黑雾之中,毒修还算反应快,在最后一秒全力射。出了藏在身上的蚀骨毒针,继而脑子一空,五感混乱,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失去控制的噬灵虫顿时齐刷刷的扑向了毒修的身体,部分则飞扑向不远处的温余。 而温余则全力运行灵力,踏着飞花逐月步全速撤退。 也许是因为黑雾的形态发生改变,那原本隔绝在外的绿色毒雾在黑雾扩大的那一剎那全部涌入了黑雾之中,只几秒就将黑雾侵蚀掉了一半,混乱五感的功能瞬间失效。 但此时的毒修,整个身体已经被噬灵虫吞噬掉了大半,连脸都只剩一小半了,显然已经没救了,而这还只是噬灵虫被毒雾影响后攻击力下降的结果。 几乎在毒修死亡,温余冲出毒雾的转瞬间,陆鸣沧出手了。 他直接飞身而下,在半空中以灵力化绳,圈着温余的身体将他从演武台上勾了起来,抬手将温余虚弱的身体揽入怀中,一股冰凉的血腥味顿时沖入鼻间。 温余受伤了! 第209章 陆鸣沧带着温余回到高台之上,就立刻开始为他查看起了伤势。 温余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悽惨,一身浅蓝色弟子服如今已经破烂不堪,到处沾满了鲜血,他的身上,手上全都是被毒雾腐蚀出的伤口,看着甚是骇人。 但他的心情却反而很好,倚靠在陆鸣沧的怀中,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直盯着陆鸣沧的侧脸看,根本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 「师尊,我赢了。」 温余勐咳了几声,唇角顿时溢出了一抹鲜红的血液,他却无知无觉似的,目光灼灼的看着陆鸣沧,嗓音沙哑道。 陆鸣沧又气又急还无奈至极,忍不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受这么重的伤,还要我夸你?」 虽这么说,陆鸣沧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的轻柔,紧蹙的眉间落满了心疼。 陆鸣沧其实很清楚那种情况之下,温余只能拼命才能争得一线生机,他没有错,甚至做的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冷静、果断、智慧,哪一样都很好,他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优秀。 但当看到温余受伤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焦急,生气。 其实,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是他让温余置身在了危险之中,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可他又很清楚,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作为世界的主角,温余需要成长,需要强大,他不可能永远避开危险,很多东西,很多事情,都需要温余自己去经歷,包括危险。 第524页 可就是这样矛盾的感觉才让他更加的生气。 好在闷气起的快,散的也快,对温余的担心和心疼很快占满了陆鸣沧的整颗心脏。 但陆鸣沧并不知道,他的话非常容易影响温余的情绪,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怕被主人抛弃似的,温余立刻伸手拽住了陆鸣沧的衣服,焦急的解释。 「我没事,这只是小伤,我会努力修炼的,我会变得更强!你别走!」 他一定变得强大,强大到陆鸣沧再找不到任何理由离开他! 陆鸣沧感觉到了温余身上那股强烈的不安,那股情绪甚至影响到了温余本就紊乱的内息,使得他体内的伤势越发的严重,竟直接喷出了一口血来。 温余的脸色顿时更差了,他慌乱的抹掉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虚弱却强撑着朝陆鸣沧微笑,嗓音颤抖。 「我真的没事,师尊,我很好,你别走,别离开我……」 仿佛陷入了魔怔一般,温余竟然试图强行运转枯竭的灵力来压制体内的伤,现在的他,浑身灵力肆虐混乱,墨色的眼瞳漆黑一片,震颤着,眼底隐隐泛出血色的迹象,竟是入魔的徵兆! 陆鸣沧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带着一抹震惊与不可置信,连忙一边运转灵力安抚温余狂暴的灵力,一边朝他低喊着,想要唤醒陷入魔怔的温余。 「温余,醒醒!快停下来!」 温余却依旧无知无觉,直到他身上散开的暴戾灵力划伤陆鸣沧的脸颊,一抹鲜艷的红色印入温余无神的眼瞳中,那一片幽深血腥的深渊深处才陡然冒出一道亮光。 「陆…鸣沧……」 沙哑至极的三个字从唇齿间逸出,满含希望,渴求,与害怕只是一场梦幻泡影的恐惧,像千斤顶一般,沉重的砸在陆鸣沧的心头。 直到这一刻,陆鸣沧才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给温余留下了多么可怕、不可磨灭的伤害。 眼眶顿时充斥了酸涩,陆鸣沧紧紧抱着温余,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颊,注视着他挣扎翻涌的眼眸,柔声低应。 「是我,温余,看着我,看着我,我在这里,我没有离开,乖一点,醒过来,你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 也许是温余真的听见了陆鸣沧的唿唤,他眸中的血色逐渐退却,周身暴躁混乱的灵力也渐渐的恢復了平静。 陆鸣沧一喜,不过没等他再哄温余,一个身影突然飞掠了过来,干净利落一个手刀,竟直接将温余噼晕了过去,陆鸣沧甚至没来得及阻止,温余就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中。 陆鸣沧一惊,差点下意识的朝来人攻击,索性余光看清了来人是谁,才堪堪控制住了暴怒的情绪。 他紧皱着眉,朝面前的窈窕女子质问。 「宋师叔,这是何意?」 宋若水拍了拍手上沾染到的灰尘,斜眼睨了陆鸣沧一眼,冷哼一声。 「我何意?哼,你还想不想你这宝贝徒弟好了,再任由他走火入魔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陆鸣沧沉默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失了冷静,宋若水是南山丹主,炼丹的同时她的医术也是清玄派出了名的,温余交由她治疗更为合适。 陆鸣沧连忙低头认错。 「是鹤洲之过,望师叔莫怪,还请师叔为我这弟子诊治一番,鹤洲万分感谢。」 宋若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觉得这里是个诊治的好地方吗?」 陆鸣沧蹙眉看向四周,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无数的视线,一片嘈杂混乱,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你怕什么,你不是已经封住了他大小筋脉嘛,这点小毒,有我宋若水在,还不足为惧,死不了。」 宋若水双手抱胸,傲气道。 陆鸣沧看着怀中闭着眼睛一脸安静的温余,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便有劳师叔了。」 因为陆鸣沧的阻挡,温余入魔的场景并没有被众弟子看到,只不过到底瞒不了高台上的这些人,索性温余只是出现了入魔迹象,并没有完全入魔,且很快又恢復了过来,所以除了个别人议论几句,并没有谁多说什么。 就像北山兽主所说的,像剑修这类主杀伐的修者,有心魔并不是少见的事,修者夺天地造化,在修炼瓶颈或者灵力暴。乱的时候,难免会有一时的混乱入魔迹象,只要不是彻底入魔,变成魔修,旁人除了议论几句,并不会多在意。 陆鸣沧心急温余的伤势,并没有在现场逗留太久,不管如何,温余也是战胜了三场生死比斗,成功获得了进入宗比的名额,当然,这个名额依旧是孟静轩换给他的。 因为温余重伤昏迷,岳之宗便把剩下的48进12的比赛挪到了一周后。 莫道言因为作弊给弟子噬灵虫进行比斗,虽然他没有承认,但对之后岳之宗宣判的结果,以及那一堆赌注判给陆鸣沧的事情都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 只是他的脸色非常差,等岳之宗宣布完这些事情,便沉着一张锅底似的脸甩袖走了。 这些事情都是宋盈盈告诉陆鸣沧的,此时,温余的伤势已经被治好了大半,身上的毒在宋若水施过几次针后,也清干净了,只剩下灵力暴。动与入魔的后遗症让温余还有些虚弱,不过在陆鸣沧的多方照顾之下,温余的恢復速度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只躺了四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不过温余虽然伤好了,但令陆鸣沧纠结的是,属于他的那个温余……好像又消失了。 第525页 这句话既对又错。 当温余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陆鸣沧便感觉到了一种异样,因为温余的表情,他的目光实在太干净,太坦然了。 虽然陆鸣沧依旧能感受到温余对他的喜欢,但这份喜欢多了一股崇敬与孺慕,恍惚一瞬间,让陆鸣沧甚至怀疑温余对他的喜欢是不是和他对温余的一样。 那双漂亮清澈又羞涩有礼的眼瞳中,陆鸣沧找不到欲的色彩。 就好像他和温余之间又变成了那单纯的师徒关系。 他又变成了那个不记得幻境种种的温余。 这让陆鸣沧有些茫然,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温余难道真的精分了? 面前这个目光温和纯净的青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走火入魔的样子。 难道说是他在幻境给温余的伤害太大,温余不堪痛苦,想要摆脱这份感情和记忆,所以化出了另一个人格,那个人格继承了温余阴暗痛苦的记忆,所以性格偏阴沉,也极易入魔? 不得不说,陆鸣沧有被自己的猜想雷到,但种种迹象却又不得不让他这样想。 否则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总不能说温余是被外来物种入侵夺舍了吧? 童话书已经帮他否定了这个离谱的可能性。 陆鸣沧虽然并不在意温余是不是双重人格,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最直观的一点便是,陆鸣沧突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余了。 不仅是他,其实温余醒过来后,面对陆鸣沧也是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总是不敢看他,看一眼便满脸通红,手脚慌的不知道放在哪儿好,连本就磕巴的言语都说得更加不利索了,抖的像赤。身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两人之间莫名的萦绕着一股扭捏又暧昧的氛围。 几次下来,陆鸣沧都有些受不了,在确定温余的身体没有大碍后,就囫囵的叮嘱了他几句注意身体,好好修炼,准备下一次的宗比,然后就直接火急火燎的离开了,一连两天都没再去看他。 陆鸣沧很纠结。 他能感觉到温余记得几天前生死比斗的种种,包括他性格转变后的记忆,但这又似乎很矛盾,如果他有性格转变时候的记忆,那为什么会忘记幻境里的记忆? 想的脑袋都要爆炸了,陆鸣沧气得抓起绕着他转圈玩的童话书,泄愤似的揉。搓了一顿,吓得童话书嗷嗷求饶。 而在陆鸣沧陷入茫然的时候,另一端的温余也正陷入愣怔中。 对于脑海中出现的那些记忆,他很清楚那是属于谁的。 这些记忆,是他的又不是他的。 属于他的秘密,他拥有两个灵魂。 虽然大哥说他便是他,他从他的执念中诞生,但温余觉得大哥比他厉害,也比他坚强,他们与其说是一个人,在他心中他们更像是一体双魂的兄弟。 可这一次,温余却第一次希望,他们是一个人就好了,如果他就是大哥就好了。 他对不起大哥。 因为他对大哥,产生了不好的情绪。 他在嫉妒。 第210章 在宗门大比48进12的比赛前一天,陆鸣沧还是招见了温余。 他想清楚了,他会尊重温余的选择,假定温余真的有两个人格,如果其中一个人格不喜欢他,准确的说,对他不是爱情的感觉,那么他便不会去招惹温余。 就如某些人所说的,爱情不一定是占有,还可以是放手。 虽然这并不符合陆鸣沧的爱情观,但就现在来看,也没有其他法子。 童话书很确定的告诉他,温余就是温余,即便真的有两个人格,他们也是一个整体而非两个灵魂,无法分割。 不过决定是如此,陆鸣沧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能感觉到温余是喜欢他的,不管是哪种喜欢,不努力一下又怎知没有结果? 反正童话书也不允许他主动破坏剧情,那不能明撩,他就转暗撩呗,不着急,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相处。 左不过一句,见机行事。 这几天陆鸣沧虽然没去找温余,但温余的事情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生死比斗三场全胜后,温余便在清玄派一举出名了,虽然对他半路加入宗门大比的行为很多人依旧颇多指摘,但也有一大批人成了他的拥护。 不过温余一直呆在凌云峰养伤,外人也看不到他,除了柳依依、孟静轩等几个同门师兄弟,温余并没有接触外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剧情的另一个重大变化了,原同人文里,温余因为憎恨曾经欺负伤害过他的那些人,出关后并没有立刻赶回清玄派,而是埋伏在后山、仙影之森等地,将孟静轩等几个弟子暗中灭杀后才回清玄派,参加宗门比斗。 而如今,那几个炮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孟静轩更是因为识时务的让出了宗比名额,而使得他现在和温余的关系虽然不能说好,却也不坏,更像是不约而同的默认了旧事了了,再无瓜葛。 除了孟静轩这个人外,主角受云笙和温余的关系也不好也不坏。 因为陆鸣沧,温余和云笙发展感情的幻境被破坏了,没了感情的支撑,这原剧情中温余回归后为蓝颜冲冠一怒一战成名的剧情也消失了,按理说云笙还没有摆脱「炮灰身死」的困局,但奇怪的是,温余并没有对云笙出手。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八年前那个改变的陷害剧情里的内情还未完全曝光,温余并不知道害他的人里还包括云笙,而没有了那个直接的云笙将温余迷晕送给秦信的剧情后,温余也确实有可能并没有那么恨云笙。 第526页 总之一切看起来都安稳和平。 再见温余,他对陆鸣沧依旧是恭敬有加的模样,不过陆鸣沧还是发现了他时不时悄悄朝他瞥一眼,偷窥的小动作。 陆鸣沧也并不点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本正经的指点着他的修炼,然后暗暗好笑的看着小徒弟因为自己的靠近,触碰而紧张慌乱,一张脸连带着耳朵、脖颈全都红成了一片。 还挺有趣。 所以说,不招惹那都是假的,只要温余没有喜欢上别人,他陆鸣沧是势必要撩到手的,就是温余喜欢了别人,只要没确定关系,那也是能撬一撬土的。 事在人为。 陆鸣沧眯着眼睛暗暗想着,唇角微勾,在温余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像只盯着大肥兔子的大灰狼。 收敛外露的表情,陆鸣沧几步上前,假装不经意的贴着温余的背嵴,伸手握住温余执剑的手,压低了嗓音凑在他的耳边轻柔道。 「不对,要这样,手臂舒展开,瞬间刺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握着温余的手示意,另一只手轻敲他紧绷的腰间,装的一副持然正色的模样,明明很清楚温余紧张的原因,却还极其坏心眼的装作不知道而询问他。 「身体怎么这么僵硬?是伤势还未好透?」 陆鸣沧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里不夹杂笑意。 温余爆红着一张脸,清澈的眼眸里水润润的,一片慌张与羞怯,下意识的咬了咬唇摇摇头。 「没没,没有,已经,已经好了。」 被触碰的所有地方都一片酥麻,他仿佛能透过衣服感受到后背传达而来的热度,伴随着那股迷人的兰花芬芳,好似他整个人都被裹挟在师尊温暖的怀抱中。 一股无法言喻的战慄与喜悦在心底蔓延,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酸涩与歉意。 他很想开口询问师尊,给他的这份亲昵到底是对他的还是对大哥的。 近几天,他总会回想起几个凌乱破碎的画面,那是不属于他的回忆,很奇怪,他竟然说出了不属于这三个字,明明他和大哥的记忆是共享的,可他却现在才知道有那段记忆,一段只属于大哥与师尊的人生。 在那个世界里,大哥与师尊是夫妻,他们相知相伴,度过了无数个美好的日子。 那个世界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师尊,温柔的,关切的、宠溺的,以及,充满爱意的。 他如此渴望拥有。 他想问师尊有没有那幻境中的记忆,可他又害怕这个问题的结果,他害怕师尊喜欢的只是大哥。 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甚至坏心的默认了性格的转变是因为修炼的功法出了岔子而差点入魔。 他真的太坏了。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太想靠近师尊了。 他喜欢师尊,非常非常喜欢。 在温余失神愣怔之时,他的额头上突然抚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贴近的气息让温余抖了抖身体,回过神来,抬眸正对上一双微挑的墨色眼睛。 「怎么这么呆,病了?」 清冽的嗓音传入温余的耳中,他不由得浑身一颤,脸颊顿时更热了,嘴巴张张合合,只飘出几个嗫嚅的紧张字眼。 「我…我…没……」 温余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靠着本能傻傻的看着陆鸣沧近在咫尺的俊美脸颊。 只见那张迷人的脸颊竟然又凑近了他几分,如墨染的双眉折起细微的幅度,眉毛浓密,覆下深邃的阴影,幽深的眼瞳注视着他,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模样。 师尊的眼睛里有他的存在,即便这只是一句歧义的话语,却依旧让温余的心底泛出了细密的欢喜。 他一动不敢动的僵在原地,连唿吸都屏住了,努力压抑着身体的战慄,却又无比渴望、期待着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 他们如此靠近,就像是……要亲吻的姿态。 可惜,这个吻并没有来临。 「昱珩,你的脸很红。」 温热的触感掠过温余的脸颊,是陆鸣沧用手背贴了贴他的皮肤。 「很烫。」 陆鸣沧放下手,退开几步又补充道。 他没错过面前青年在他拉开彼此间距离之时,那一瞬眼眸中极快闪过的一抹失落。 心下暗笑,表面上陆鸣沧却装的正经,似随手般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颗丹药,伸手捏着温余的下颌,就将丹药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手指压过湿软的嘴唇,扣入牙关又极快的收手,陆鸣沧背着手,没再看温余的神色,便直接转身道。 「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宗门大比了,养好精神,不用太紧张。」 灵药在唇。齿间快速融化消失,温余却仿佛还能感受到嘴唇上的那股温热,他怔怔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直到陆鸣沧的背影走远,温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顿时一阵懊恼,连忙飞快追上前,却只敢紧紧的跟在陆鸣沧的身后,小声的道歉。 「对,对不起,师尊,弟子修炼,不,不用心,请您,责罚!您,您,别生气……」 陆鸣沧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温余没反应过来,便一头栽进了陆鸣沧的怀中。 温余那张刚被吓白的脸颊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漫上一片红霞。 他更磕巴了。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不是,不是,是故意的。」 第527页 陆鸣沧看着吓炸毛的小徒弟,趁着温余一心向他解释道歉而没反应过来自己还呆在他怀中之时,很不客气搂着温余的腰,不着痕迹的捏了两把。 「哦,故意的。」 他放任自己的恶劣心思,故意曲解逗弄着可怜又可爱的小徒弟。 温余果然更着急了,摆着手,摇着头连声解释。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故,故意的……」 看着温余解释的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模样,陆鸣沧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他一把掐住温余的双颊,将他的脸抬了起来,温余的嘴巴被捏的嘟起,所有的话顿时消散在嘴边,他呆愣愣的任由陆鸣沧掌握着他的脸,傻傻的看着陆鸣沧脸上的笑。 陆鸣沧这次终于发了善心没再逗温余,嗓音夹杂着笑意,蕴含。着一股懒洋洋的腔调,似漫不经心的安抚道。 「好了,别急,我没怪你,听话一点,回去好好休息,准备好明天的比斗,嗯?」 尾音微勾,带着一点轻柔的散漫,似诱哄般,撩拨的人耳尖发麻发烫。 唿吸急促,心跳如雷,温余根本抵抗不住这道诱惑,恍恍惚惚的就点头应声了。 「好。」 声音软软的,充满了依赖。 陆鸣沧满意的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飘然而去。 心情甚是愉悦。 第211章 很快,宗门大比又再次开展了,虽然剧情改变颇多,但冥冥之中依旧有一些没变,比如温余与那秦信的走狗王鹏这一战。 这王鹏应该是被秦信授意,赛前对温余各种嘲讽贬低,甚至还暗暗的辱骂了几句陆鸣沧,虽然当着众强者的面没敢指名道姓,但那一套仗着高位肆无忌惮,狂妄自大、狐假虎威的说辞,明眼人都能听出来是在说谁。 温余哪能容忍他这样谩骂陆鸣沧,当裁判一宣布开始,他也不讲究什么赛前礼仪了,直接运转全身灵力,飞花逐月步法加速冲上前,接镜花水月幻身迷惑,真身绕后,发动晦月当悬在转瞬间混乱王鹏的五感后,一套清玄派的上品剑法《风云剑诀》,一剑斩风,将王鹏挑起斩落,继而一个帅气的冲击侧踢,利落的将王鹏直接踹出了十多米的演武台,王鹏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就喷出一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速度之快,只在须臾,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看见演武台上只剩下温余手执长剑背于身,凌然而立的猎猎身影。 比之一周前,温余的身法修为竟然更加精进了,越级打败修为高他两层的王鹏竟然如此轻松。 「不对,他现在是练气期十一层!他竟然在这短短时日晋级了!」 有弟子高喊出声,引得众人纷纷惊嘆。 刚刚那场比斗实在是太快了,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再观场中青年周身的灵力波动,众人才发现,这七天前还停留在鍊气十层的年轻人现在竟已然是鍊气十一层了! 「我记得温师兄八年前只有鍊气四层,都还不会御剑飞行呢,这才过了八年,却一举晋升了七层!天吶,这是何等天资!」 「好强!太可怕了!这岂不是比当初的慕师兄还厉害?」 「别瞎说,慕师兄现在可是金丹后期,哪是区区鍊气期可比的!」 「没瞎说,他的修炼速度确实比当初的慕师兄还强,这等恐怖的修炼速度,可堪比那梵音阁天骄木梵天和星云宗圣女姬月公主了。」 「太好了,我清玄派这一代也终于有绝世天骄出现了!呜呜呜,想想我们清玄派力压众宗门,风光无限之时还是在慕师兄带领大家的时候,之后就一直没什么领军者出现,天骄虽是天骄,却无甚绝世之才,比起其他宗门那些声名赫赫的,总差那么一筹,现在终于是等到了!」 「怎么说话呢!我们秦师兄怎么不是天骄领军者!一个区区鍊气期难不成还能比过筑基期的秦师兄?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也配,呸。」 「……这,是是是,是我等有失偏颇,师兄教训的是。」 「话确实不能说的太满,鍊气期修炼的再厉害,没达到筑基期就什么都不算,还是不要妄下论断的好啊。」 人群中各种言语纷纷乱乱,却都影响不到温余,他摒除了所有杂念,只留下这次大比唯一的目标,全力夺取冠军之名,为自己,也为师尊。 只是原本每次比斗前后都会看向陆鸣沧所在的温余这次意外的并没有抬头看向高台,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场比斗的对手。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看着这快速结束的一场比赛,突然想到什么,颇有兴味的挑了挑眉。 虽然起因有所偏差,但这好像也不失为是另一种的「冲冠一怒为蓝颜」。 只是蓝颜的对象从主角受云笙变成了他这个师尊。 陆鸣沧心情愉悦的捻了一块桃脯文雅的咬了一口,满嘴酸甜,极为开胃。 还不错。 看台上的秦信都要被气死了,黑沉着一张脸暗自咬牙切齿。 王鹏这个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管各方的想法是什么,温余成功进入了24强后,开始了第二次晋级12强的比赛。 这次与他对战的是一个同为鍊气十一层的符篆师,对方修的五行符篆,一上来就採用了一波流爆。炸模式,好几百张符篆一股脑的对着温余砸过来,五颜六色的灵气爆。炸闪光看着极为震撼。 第528页 幸好温余那飞花逐月的步法是上乘的极品功法,加上晦月当悬用作自身有防护作用,温余硬生生挺过了那一轮漫天的符纸雨。 他用镜花水月的幻身效果骗对方以为自己攻击到了,然后找准对方片刻松懈的时机突然出现,将黑雾球丢了过去,顿时防护转攻击,在对方五感混乱的剎那接上风云剑诀,几剑就将对方击伤,逼得对方只能投降。 第二场比斗,温余依旧胜利,他顺利的进入了12强。 下一场是三天后的12进3的半决赛,这一批晋级的名单中,几乎大半都是鍊气十二十三层的精英,包括温余在内只有三个鍊气十一层的弟子。 另外两个鍊气十一层的弟子中,有个叫方宇的青年倒是让陆鸣沧多看了几眼,他记得对方,听说八年前他因为被魔修的傀儡术控制而攻击同门的事情遭到了执法堂的惩处,被关了五年思过崖。 没想到他竟然也进入了12强中,陆鸣沧看过他的几场比斗,这人和之前看起来变化极大,每次比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非常兇狠,看着比温余还容易入魔的样子。 稍加思索也不难猜出这青年性格大变的原因,他得罪了秦信,没在这八年里无声无息的死亡便已经算他命大了,但想来他在宗门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 事实也确实如此,温余赢了还有柳依依等人为他庆祝呢,这方宇却人人见之而避,独自一人来,独自一人去,形单影只的,根本不见有什么朋友。 只是没想到这人今天竟然拦住了温余,不过他们交谈的时间很短暂,只说了几句,就彼此擦肩而过了。 温余和柳依依等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独自一人来到高台下抬着头默默的看着陆鸣沧。 慕清羽跟着岳之宗离开了,宋盈盈也被宋若水强制带走了,陆鸣沧一个人跃下高台,走近了颀长而有些沉默的青年。 陆鸣沧很快察觉到温余有心事。 他背着手走上前,轻唤一声。 「昱珩。」 温余回过神连忙应声。 「是,师尊。」 陆鸣沧深深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过身慢慢的往浮生若梦的出口而去。 「跟上。」 冷淡的声音飘过来,温余心一慌,下意识就跑上前拉住了陆鸣沧宽大的衣袖。 「师尊,别走。」 他慌乱不安的低喊了一声。 周围有无数探寻的目光投递过来,陆鸣沧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的想法,微微蹙着眉,索性一侧身直接握住了温余的手腕,脚尖一点,沧海剑便从储物袋中飞了出来,载着陆鸣沧与温余快速的飞掠而出。 陆鸣沧带着温余回到凌云峰自己的住所,坐在窗前的坐榻之上,陆鸣沧假装不愉的板起一张脸唬温余,冷声问道。 「怎么回事?今日缘何魂不守舍?」 温余浑身一抖,目光闪烁的看了陆鸣沧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意外的没有回覆陆鸣沧的问话,而是沉默着。 陆鸣沧眯起了眼睛,看着他,蓦然一声低沉的命令。 「过来。」 温余又抖了一下,却没迟疑多久,就乖乖的慢慢走到了陆鸣沧的跟前, 他依旧垂着眸,像地上有什么宝贝般盯着。 直到一股大力拽着他的手臂拉向前,温余才慌乱的抬起头,手忙脚乱的稳住自己的身体。 陆鸣沧可不管他的慌张,直接强硬的用手掐住了温余的下巴重重抬起,命令他的眼睛看向自己。 「看着我,回答。」 温余下意识的滑动着喉咙,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这张凑的他极近,令他目眩神迷的清隽面容,温余不由得晃了晃神。 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昨天梦到的画面。 缱绻的深吻、交织的身躯,浓烈的欲。潮,帷帐重重,烛影晃晃,不可诉,又尽诉之。 可很快这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又在转瞬间变了,身着白色锦袍的俊美男子上一刻还抱着自己极尽亲昵与缠绵,却又再下一刻无情的抛弃了他,毫不留恋的残忍离去。 他越走越远,完全听不见背后温余焦急悲痛的唿喊,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梦境破碎,温余勐地从床上惊醒过来,已然满身大汗,他再也没睡下,而是就这样一遍遍会想着梦中的画面,静坐到了天明。 下颌突然传来一阵钝痛,温余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没脱离掉那道强势的禁。锢。 伴随着一道轻嗤声,下巴的皮肉被温热的手指重重的捻了捻,陆鸣沧低沉清冷的声音传入温余的耳中。 「温昱珩,当着我的面还敢发呆,呵,很好。」 温余的背嵴一下子泛了个激灵,瞪大了眼睛慌忙解释。 「不不,不是的,师师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本就不利索的嘴皮子顿时又变得艰难、卡顿起来。 看着想要努力解释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拖后腿的嘴巴,最后急得涨红了脸冒出一脑门细汗的温余,陆鸣沧本就逗弄大于生气的心情便更气不起来了。 发现温余急得都开始打嗝了,脸颊红的仿佛要冒烟一般,羞愧的眼眶泛红的模样,陆鸣沧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安抚道。 「好了别急,先不说了,深唿吸,平静下来。」 陆鸣沧的声音像有魔力一般,温余立刻本能的照做,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第529页 陆鸣沧却并没有立刻松手,他注视着温余的眼睛,声音放轻缓了很多。 「第一,我没有生气,别紧张。」 他观察着温余的神色。 温余的表情很明显的放松了下来,微微点头,陆鸣沧才继续道。 「第二,有话慢慢说,不着急。」 温余再次点头表示已明白。 陆鸣沧这才慢慢的说出第三句话。 「第三,不准低下头,要看着我,回我的话。」 温余的眼睛轻眨了一下,眸光闪动,还是点了点头。 陆鸣沧又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这才松开手,懒懒的向后倚靠。 两人现在的距离很近,陆鸣沧倚靠在榻上,温余则弯着腰,手撑在坐榻旁的矮几上,整个人从背后看去,几乎是笼罩着陆鸣沧。 心跳震耳欲聋,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胸腔递进面前人的手中,他的心想要知道如果把自己送出去,对方愿不愿意收下,又或者随意的丢弃。 他会像梦中一样亲吻他吗? 他会像梦中一样将他抛弃,头也不回的离开吗? 疯狂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却又极度的恐惧那一幕变为现实。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是像大哥说的那样……将他囚。禁起来,让他永远都无法离开他的身边吗? 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不,不是,这样是不对的…… 他怎么能伤害师尊? 他不能,他捨不得。 当陆鸣沧一松开手,温余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单膝跪了下去,他小心翼翼的捏住了陆鸣沧腿侧的一角衣袍,仰起头,眼睛里的光破碎的厉害,悲伤而不安的嗓音颤抖着,沙哑而虚弱的询问。 「师尊,您会……不要我吗?」 话语轻弱的几乎快要听不见声音。 可陆鸣沧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也在这一瞬间刺痛了。 根本毫不犹豫,陆鸣沧倏的俯下。身,贴近了温余的脸,直视着他泛红的的眉眼,目光温柔的,坚决而笃定的回答他。 「不会。」 再也不会了,所以,忘掉那些悲伤吧。 陆鸣沧想这样说,可最后,他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 「不会。」 「不会!」 第212章 也许是陆鸣沧的回答起了效果,温余在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后,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对,对不起,师尊,弟子,弟子,唐突了。」 缓过劲来后的温余脸颊爆红,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羞涩的小结巴,他本来下意识的想低下头去,却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僵了一下,一张脸低也不是抬也不是,飘忽的目光里满是慌乱。 看着温余苍白的脸上又浮起漂亮的红晕,陆鸣沧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提身端坐于榻上,垂眸看着依旧牵着他的衣角跪在他脚下的青年,无奈的轻嘆。 「算了……」 睨他一眼,又沉声道。 「还不快站起身,让旁人看到,笑话了去。」 温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姿势,连忙缩回手扭扭捏捏的站起身。 看着这高高大大的青年缩手缩脚的模样,陆鸣沧又好气又好笑。 别说,这一副可怜示弱的小模样还真和幻境里的温余别无二致。 氛围沉默了一阵,陆鸣沧的声音才再次幽幽的响起。 「……在浮生若梦,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温余一愣。 「什么?」 陆鸣沧清咳两声,眼神飘了一下,似随意的提醒道。 「那个鍊气十一层的青年,你们说了什么?」 温余这才反应过来,回答道。 「他,他叫方宇,是,是为,八年前的事,来…来道歉的。」 陆鸣沧看向他,问道。 「你们很熟?」 温余又是一愣,连忙摇头。 「不,不熟…弟子,弟子,不认识他。」 陆鸣沧颔首,微蹙的眉间舒展开了。 「好了,回去吧,今天辛苦了,这几样法宝丹药你也都收起来。」 说着陆鸣沧手一挥,空气中便出现了八个光团,里面有法宝,丹药,符篆,样样俱全,都是玄品与极品的好东西。 温余一惊,连声推辞。 「师尊,弟子…弟子,不能拿。」 陆鸣沧食指一弹,所有光团便被推到了温余的面前,伴随着他不由分说的话语。 「我给你的,你便拿着,若有想要的宝物,你也可开口,这些都是可提升你修为,保你性命之物,不必推辞。」 顿了顿,他又甩出一个储物袋,装作不经意般的补充道。 「这储物袋里还有一些法宝丹药,都是之前赌注的彩头,你顺便带去给张华,让他给其他师弟,师妹们分了吧。」 温余这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师尊给所有人的赏赐,并不是单单只给他的。 「是,谢师尊,赏赐。」 温余恭敬的躬身回应,收下了所有宝物。 获得宝物明明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温余却莫名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一股隐隐的失落感。 「弟子,告退。」 温余闷闷不乐的转过身,步伐慢吞吞的往门外挪动。 身后并无声响,温余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当他跨出门时,那道熟悉的声音才传过来。 第530页 「等等。」 温余的眼睛顿时一亮,勐地转过身,噌噌几步就走回到了原位,声音清亮的应声。 「是,师尊…弟子,弟子在!」 看着青年那毫无掩饰的期待表情,陆鸣沧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注视着那双墨染的纯净眼眸,陆鸣沧温柔的软声说出了那句迟到的夸奖。 「今天也做的很好。」 温余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心里像裹入了无数甘甜的蜜饯一般,从内由外散发着甜蜜的滋味,整个人顿时像浮在云层上一般,飘飘欲仙。 脸颊又热又红,根本抑制不住唇角的弧度,温余又羞涩又开心,眸中的光顿时更亮了,欢喜的应声。 「是!弟子,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 真好哄啊。 陆鸣沧看着温余清澈的眼眸,忍不住在心里感嘆道。 真可爱,明明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青年,却依旧保留着那股干净的少年气,稀少又珍贵,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抱进怀里狠狠地揉。捏一番。 陆鸣沧捻了捻意动的手指,表面上却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一本正经。 「去吧,好生修炼。」 「是!」 大概是陆鸣沧的夸奖给了温余勇气,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尊,我,我以后可以…来,来找您吗?」 或是怕陆鸣沧不同意,温余又忙不迭的磕磕巴巴的补充了一句解释。 「弟子,弟子想请,师尊,指点修炼。」 因为心里藏着其他杂念,温余低着头垂着眸,没敢看陆鸣沧,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不过他的这些小心思又哪能瞒得过陆鸣沧,唇角微扬,陆鸣沧心情愉悦的欣赏了一会儿温余的紧张,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吐出一个字。 「可。」 温余大喜过望,心跳加速,脑海中像有烟火炸开般绚烂。 「谢师尊!」 声音里都满含。着浓浓的喜悦。 陆鸣沧摆摆手,温余这才脚步轻松的离开倚兰阁。 陆鸣沧本以为温余不会那么快就来找自己,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毕恭毕敬的守在了门外。 陆鸣沧惊讶挑眉,却也没多说什么,温余亲近自己,这本也如他所愿。 不过既然温余找的理由是想让自己指点他修炼,陆鸣沧也只能顺势问他。 「可有疑惑?」 自从那次生死比斗过后,温余就换上了精英弟子的深蓝色衣袍,比浅蓝色记名弟子服更华丽一些的衣袍衬得他那张清俊的脸更加的昳丽漂亮,眼眸亮晶晶的,唇色嫣红,像一朵完全绽开的美丽花朵。 面对陆鸣沧的询问,温余显得有些紧张,眼神飘忽的厉害,脸颊耳朵又开始泛起了淡红,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出口。 「有,有的…弟子,弟子对玄霄剑法…招式,还还是不得要领。」 很明显,青年并不是擅长说谎的人,所以说起谎来的表现不尽人意。 但陆鸣沧又岂会戳穿他的谎言。 小弟子实在可爱,既然这么努力送上来招他逗弄,这不顺了他的意,岂不可惜。 所以陆鸣沧表情正经的淡定点头。 「好,等会儿去竹林,我再教你。」 说着,陆鸣沧又装作不经意的顺口问道。 「早食可用过了?」 温余愣了一下,心思快速一转之后,控制不住的又撒了一个谎。 「还,还未。」 越说脸越红,心里一阵唾弃自己。 欺瞒师尊,实属不该! 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他想和师尊待在一起。 梦境里也有许多画面是「他」和师尊坐在一起吃东西的场景,那温情的画面依旧让他止不住的嫉妒。 所以在师尊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温余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杏仁酥。」 陆鸣沧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 「杏仁酥?」 温余回过神来,顿时满脸紧张的紧盯着陆鸣沧的表情,含含煳煳又蠢蠢欲动。 「是,是的,我想吃,杏仁酥……师尊,师尊喜欢吗?」 他的表情期待又纠结。 陆鸣沧看得出这是温余在试探他,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面色平淡的回了一句。 「还不错。」 滴水不漏,既不明确也不否认。 温余脸色复杂,像是松了一口气,心底却又浮起了一抹失落,但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两人简单的吃了一顿早食,然后去竹林练剑。 到了竹林,温余先把他的灵宠小金放了出来。 小金就是八年前陆鸣沧送给他的那只变异的雪翎鹰幼崽,如今也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未进入成熟期,但也有中品三阶的修为,是温余的一个强力帮手。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余把它宠过了头,这只长相帅气,有两米多高的大鹰性格却是一只贪吃又爱撒娇的嘤嘤怪。 奇怪的是,它和陆鸣沧也有八年未见了,可它却对陆鸣沧很熟悉的样子,一被放出来,就喜欢凑到陆鸣沧身边去蹭他。 陆鸣沧倒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小金灵气高,记性好,也颇为喜爱它,给它丢了不少上品灵植灵草当零食吃。 然后它就被自家主人无情的赶走了。 第531页 小金委屈的嘤嘤两声,却只能跟着身旁更高大的鹰妈妈离开。 「是弟子,太宠它了,师尊,勿怪。」 温余尴尬自责,小金吃了好多师尊的灵植。 陆鸣沧并不在意。 「无事,挺可爱的。」 温余沉默了一下,敛下的眼眸闪了闪。 陆鸣沧没注意他的表情,转而一本正经道。 「好了,正事为重,你先把那套剑法练一遍给我看看。」 温余顿时身体一僵,却也没办法,只能磕磕绊绊的练起剑招来。 陆鸣沧看得清楚,温余确实已经很努力的在摆烂了。 让一个学霸装学渣,也是可怜见的。 他看得起劲又好笑,看着温余通红的耳廓,只能帮着他找补。 「这套剑法刚教予你,不熟练实为常事,不必忧虑。」 说着他就自然的握住了温余握剑的手,揽着他的身体,为他亲自示意正确的剑法招式。 直到午时授课结束,两人从竹林里走出来,陆鸣沧依旧一袭白衣,背手而行,姿态优雅,风度翩翩,而跟在他身后的深蓝色衣袍的青年则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仿佛整个人刚从热汤里捞出来,浑身都冒着一股热气。 追着小金小白而来的柳依依看到这一副场景,不由得走了上来,她朝陆鸣沧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悄悄的凑近了满脸红晕的温余,低声好奇的问他。 「小鱼儿,你和师尊在做什么呀?你怎么这副模样?」 温余的脑海中立刻回想起了刚刚那一幕,师尊握着他的手,掐着他的下颌,耳边是他温热低沉的嗓音,叫他看向剑势所落之处,一瞬间,温余脸上刚稍稍降下的热度又再次勐烈的浮现上来,烧的他心慌意乱。 「没没没,没什么,师师尊,教我…剑剑法。」 磕巴的话语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温余都不敢去看柳依依的表情,只能直愣愣的紧盯着远处那个缩地成寸,越走越远的高大背影。 柳依依看着温余发愣的表情,疑惑的伸手放下他眼前摆了摆。 「小鱼儿,小鱼儿,你怎么了啊?」 温余这才失落的收回视线。 「没什么。」 柳依依也没多问,嘿嘿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温余以前陪着她穿过女修衣服的缘故,柳依依在他面前总是比较放的开。 「小鱼儿,两天后就是宗比半决赛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赢!你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很多尊者想要收你做亲传弟子,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你想拜入哪位尊者门下呀?」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掌门已经很久没再收亲传弟子了,如果你被掌门看中,那岂不就是和咱师尊成了一门师兄弟!当然啦,剑主也很强,就是他修的杀戮道,我有点害怕他……」 没等柳依依说完,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只想做师尊的弟子。」 柳依依愣了一下。 「嘎?」 温余郑重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只想做师尊的弟子。」 柳依依傻了。 「可,按照宗门规定,师尊还不足以收亲传弟子……」 温余停下脚步,面色平静的看着远处陆鸣沧离开的地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没关系,我会等。」 顿了一下,他又轻轻的吐出一句,随着微风飘散开来。 「我很擅长等待。」 第213章 接下来两天,温余依旧以对剑法理解有所欠缺的理由来找陆鸣沧要指点,陆鸣沧也不戳穿他,总是很耐心的亲手教他,惹得温余每次都通红着脸,满头大汗的离开。 陆鸣沧也没有太厚此薄彼,对其他几个弟子,他也针对他们所长的给了几门上品功法让他们去修炼,有所疑问他也是悉心解答,虽然做不到一视同仁,却也是尽量尽到当师尊的职责。 这几个弟子也都是聪明人,他们完全能理解陆鸣沧对温余的差别待遇,毕竟温余展现出了强过他们的实力,如无意外,他定能成某一强者的亲传弟子,成为能够代表清玄派的天骄。 三天一晃而逝,很快,宗比12进3的半决赛开始了。 浮生若梦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秦信坐在他那一届亲传弟子所坐的看台之首,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袍,轻摇摺扇,唇角勾起,阴恻恻的眼睛看向演武台上的几人,扫过一遍后,在方宇和温余的身上多停了几秒,接着他视线抬起,与负责比赛的裁判长老相视一眼,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又相互错开。 秦信嘴角勾起的笑意顿时更深了,与此相反的是他那双阴沉狠戾的眼睛,不含半点笑意,恍惚间甚至有一抹黑色的煞气一闪而逝。 比赛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场一场的开展了,温余抽到的是最后一组,所以抽完签后,他就暂时退到了台下。 因为要随时准备比赛,所以温余没有去找陆鸣沧,而是坐在了柳依依给他留的看台座位上。 隔着一段距离,温余还是忍不住朝高台上看了过去,师尊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色衣袍,姿态优雅的坐在座位上,正偏头与身侧的慕清羽师叔说着什么,脸上微微带着轻笑。 他们在说什么?慕师叔和师尊的关系真好。 看着两人极为亲密的姿态,温余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片酸涩,就像昨天吃的那片桃脯,师尊说是甜的,他却只觉得酸,很酸。 第532页 「小鱼儿?小鱼儿!你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柳依依好奇的声音,温余这才回过神,连忙收敛了目光,微微摇头。 「没什么。」 柳依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没再多问,注意力很快就被演武台上的比斗吸引走了,而坐在柳依依身侧的孟静轩则托着下巴一脸沉思的表情。 另一边的云笙也暗暗看了温余一眼,又抬头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高台上的陆鸣沧,继而敛回视线满脸复杂。 虽然不是按照系统任务中的发展,但他似乎也已经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那个死局,主角温余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云笙思考许久,渐渐的有些想要放弃继续接近主角,抱主角大腿的计划。 这个温余有问题,而那个反派陆鸣沧就更奇怪了,剧情完全没有按照系统显示的走,已经完全乱了套,为小命着想,也许远离这个漩涡才是上策。 陆鸣沧并不知道,此时主角受云笙的心里已经萌生了退意,当然,即便他知道大概也不会在意,反正主角受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此时,场上的比赛稍微引起了陆鸣沧的注意。 场中正参与比斗的,是那个鍊气十一层的精英弟子方宇。 他的对手是个鍊气十三层的符篆师。 与之前和温余比斗的那个符篆师相比,这个符篆师就显得没那么生勐狂暴了,但却更难对付,他对手中各种符篆的运用,对现场局势的把控都非同一般,也是个难得的天才。 和其他傲气的精英不同,这人应该有认真研究过方宇的打法,所以才能如此精准的打断方宇的节奏,处处做出限制。 打到现在,已经很明显能看出方宇的颓势,他的拼命流碰到对方各种禁。锢,拖延的打法,真可谓是毫无胜算可言,只会被慢慢磨死。 方宇应该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但他毫无办法,以鍊气十一层和鍊气十三层的灵里储量对比,他本就不如对方,如今自己爆裂的打法还被对方如此克制,灵力流失极大,如果不能尽快将对方打倒,他便完完全全的输了。 当方宇周身的灵力再次剧烈翻涌的时候,众人便清楚他是打算最后放手一搏了。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疯狂到以透支灵力燃烧精血的代价来完成这最后的一击。 巨大的红色火焰在空中爆。炸开来,像一朵美不胜收的红色花朵,却无人敢否认那强大的破坏力,甚至将笼罩在演武台上的保护罩都震出了裂缝。 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演武台上只剩下一个撑着剑,跪倒在地上的不屈身影。 他身上的弟子服已经破烂不堪,全身都是灼烧与崩裂的伤口,整个人活脱脱一个血人。 而在演武台的边角上,那个符篆师躺在地上昏迷着,他虽也浑身狼狈,实际上却没方宇看着那么悽惨,看周围的痕迹,想来应该是在最后一刻用符篆护住了自己,不过他还是被强大的爆。炸气流震晕了过去。 这场比赛最终是方宇胜了,疯狂而惨烈,震惊众人。 陆鸣沧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因为今天要决出的是前三名,代表着要连胜两场,12进6,6进3,只胜一场进6强在陆鸣沧看来和12强其实区别不大,都是有资格被选做亲传或预备亲传的弟子。 现在方宇虽然进了6强有资格竞争前三,但以他现在的灵力和身体情况,毫无疑问第二场比赛他不可能赢。 陆鸣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不过他也没想去多了解什么,总之无非是,个人命运。 接下来几场比赛虽然也非常精彩,到底没方宇那局那么惊险刺激了,而且大多是修为等级高的更胜一筹。 另一个仅有的鍊气十一层遇到的对手是鍊气十二层,他并没有再创奇蹟,而是输掉了比赛,遗憾收场。 终于到了12进6的最后一场比赛。 温余登场了。 温余这场的对手,陆鸣沧经过系统提示才知道,对方又是一个秦信的走狗。 这么巧的事情,想必秦信在里面下的功夫并不小。 那个鍊气十三层,叫刘潭的人是个长相极为凶煞,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像个棕熊一般的汉子,看起来一拳就能把温余砸进土里的模样。 一上台他便对温余没什么好脸色,嘲讽温余细皮嫩肉根本不经打,叫嚣着要温余认输。 温余并没有理会他,只要不触及到他的逆鳞,温余对谁都是疏离却又有礼的。 两人交手,温余依旧是用步法配合剑法试探对方的实力。 刘潭手里并没有拿武器,他的双拳便是他的武器,两臂在灵力的运转下泛着铜光,坚硬如铁,每一次捶击都是蕴含着爆裂的力量,「砰砰」巨响。 即便躲避及时,但温余依旧被他强硬的拳法打得步步退让,很明显能看得出来,温余和他正面对战极为吃亏。 这边打得火热,看台上也极为热闹。 「刘潭可不好对付,我看温余这次要输了。」 「刘师兄毕竟是鍊气十三层接近于筑基期了,听说他是为了这次宗比才特意没有冲击筑基期,想来是极有把握的。」 「听说这刘潭和亲传弟子中的秦信关系极好,而这温余和秦信却有旧怨,温余现在遇到刘潭,是不是太巧了?」 「别瞎说,你不要命了!」 「不一定,拢共就这几个人,刘潭的实力有望前三的,温余若想拿冠军,他们之间势必有一战,现在也只是提早而已。」 第533页 「我可听说那秦信在内门里素来霸道,已经放出话来了,要那温余对他跪地求饶,啧啧,想来应是不会要他好过的。」 「当真是仗势欺人!」 「算了,与我们何干,看热闹罢了。」 「对对,看热闹,看热闹。」 柳依依听着各方议论,忿忿不平的转过头瞪了那几个嘴碎的人一眼,继而拉着孟静轩的袖子,低声焦急的问道。 「孟狐狸,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问题啊?小鱼儿能赢吗?」 孟静轩托着下巴,哄孩子似的敷衍她道。 「别多想,肯定能赢。」 柳依依顿时有了底气般,轻哼一声。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另一边的云笙显得有些沉默,他看着演武台上的比斗,有些出神。 秦信之后不是没找过他,甚至还威胁他太把八年前他陷害温余的事情说出去,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和这个将死之人同流合污了,他必须和秦信撇清关系! 因为等宗比结束后,主角温余就会找秦信生死比斗,然后将他斩于台上! 所以对他来说,秦信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的威胁还有什么威慑力。 他已经想好了,等宗比结束他就自请下山去歷练,远离主角,这样即便主角知道了八年前的真相也抓不到他。 云笙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很有希望,眼睛顿时一亮。 对,他要逃走,他要摆脱这个漩涡,这破任务谁爱做谁做去! 没管脑袋里系统的警告声,云笙撇撇嘴,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反正系统也不能弄死他,惩罚就随便他惩罚去吧,他去意已决,为了小命,为了自由! 陆鸣沧并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云笙已经做出了离开温余的决定,他依旧在认真关注着温余的比斗。 刘潭此人着实难缠,他应是修了金刚不坏之类的身法,温余的剑根本刺不透他的皮肉。 温余也不是没想过用黑雾球混乱他的五感迫使他维持身法的灵力溃散,但刘潭人虽高大壮实,行动却一点也不迟钝,反应灵敏的很,每当他注意到温余要施展晦月当悬的时候,他立刻就会团做一个柔软的肉球,然后高速弹开,与温余保持距离,简直是滑不熘秋。 而且他一边打,嘴巴里还说个不停,各种嘲讽贱笑,听的人直烦闷。 旁人都要听生气了,温余却依旧满脸平静,压根不理会刘潭的讽刺。 虽然看起来一直在被压着打,但温余自己很清楚,有蕴灵术,这并未达到他承受的极限,而他,已经找到了刘潭的破绽。 「爆焰烈拳!」 在看到温余的幻身破碎后,刘潭再次使出绝技,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巨拳出现在温余的头顶,朝着他勐力砸下来。 温余再次使用飞花逐月躲避,却被烈拳的余波冲击到,从空中坠落而下。 刘潭见机立刻冲上来。 「吃我一招,碎金断骨掌!」 温余立刻作势使出「晦月当悬」。 刘潭却突然哈哈一笑,团做一个大肉球,滚动着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被骗了!蠢货!」 温余却面色沉静,目光如炬的看着刘潭滚远的背影,突然手一翻,一张银色的,雕刻着精緻纹路,两端缀有白色雀羽的长弓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见他旋身抬臂,挽弓拉弦,周身的气势骤然一变,整个人都仿佛凝聚成了一支箭一般,锋锐,强势,充满危险。 灵气汇聚于指尖,化为一支凝实的,散发着碎光的灵气之箭,直指远处的刘潭。 薄唇轻启,清冷的嗓音落在所有人的心头。 「愿逐月华流照君!」 一箭飞出,势如破竹。 刘潭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他本能的躲避,逃窜。 然而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却依旧如附骨之疽般紧跟在他身后,刘潭顿时如临大敌,拼了命的逃。 事实确实如他所感觉的一样,众人发现温余射。出的那灵箭竟像是能追踪一般,如影随形的直跟在刘潭的身后,把刘潭撵得满演武台的跑。 温余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从一开始便是以退为进,在不断消磨刘潭的灵力,所以他很清楚刘潭现在,在短时间内无法用出那招无敌金身罩,他怔是要趁此机会,一举打败他。 飞花逐月加身,温余从另一侧夹击刘潭,顺利使出黑雾球,趁着刘潭五感混乱一瞬愣神之际,剑气与灵箭共同击中他。 云开雾散,刘潭倒在地上,已然受了重伤。 温余胜。 第214章 自此,6强名额诞生,紧接着便要开始下一轮的比赛,抢前三名。 这前六个的名额中,四个全是鍊气十三层,只有两名鍊气十一层,方宇和温余。 而方宇又重伤,即便尽力恢復,他也损了根基,如果不想彻底成为一个废人,下一场比斗他就不可能再拼命下去,所以可以说他几乎已经止步于此,没有了冲击前三的可能,谁对上他应该就是最幸运的,因为胜算极高。 对于方宇和温余这两个人接连脱离他的掌控,击败他为他们准备的强力对手进入6强这件事,秦信可谓是气得牙痒痒,整张脸黑沉的和锅底有的一拼,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惹得其他人都不敢去触他霉头。 只有几个和秦信不对盘的亲传弟子,抱胸笑吟吟的看着秦信吃瘪的模样,很是心神愉悦,对方宇和温余这两个人更加的赞赏有加了。 第534页 下一轮抽籤即将开始,原本依旧是由他们自己抽籤,同数的对战,可这时,高台上的陆鸣沧突然有了动作。 他叫停了进程,然后从容自若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他,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这次他又要做什么。 毕竟上一次陆鸣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歷歷在目,那一次他挑战了宗门规矩,引得大半个清玄派下到外们弟子,上到太上长老,甚至掌门都跟着他作赌,然后硬是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加进了宗比之中,现今人还留在六强名单里现在要力争前三呢。 虽说温余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但对他不服气,觉得他是他师尊陆鹤洲以私塞进来的依旧大有人在。 现在陆鸣沧又突然出声叫停比赛,这是又有什么么蛾子要出?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岳之宗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温和的看着陆鸣沧,问他。 「鹤洲啊,你有何事要说?」 坐在他身侧的宋若水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盯着陆鸣沧,瞪着眼睛威胁的模样似是陆鸣沧胆敢再搞出什么事情来,她就会一鞭子把他抽死。 太上三长老莫道言也阴沉沉的看着他,其他人则或好奇或蹙眉,倒是没人说什么。 陆鸣沧并不管这些视线,镇定的朝岳之宗躬身行了一礼,轻笑着语气散漫道。 「其实并无大事,鹤洲只是有个小小的提议,既然都要抽籤决定,那接下来的比斗顺序不如由师父和各位师叔及太上长老来抽取吧,既行之公正,又添有趣味,想必大家也定与弟子一样期待。」 众人一听皆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他的用意,不过那些普通弟子们可不管这些,对他们来说陆鸣沧的这个建议确实深得人心,毕竟谁不想一睹尊者风姿,即便只是小小的互动一下,也是极令人开心的。 顿时,看台上纷纷响应起来,声音一波又一波,愈演愈烈,响彻云霄。 人群中的秦信整个人顿时一慌,漆黑的脸转瞬就白了,而演武台上的裁判长老整个人也突然间变得极为紧张,慌张的看着高台上,就怕掌门等人同意了陆鸣沧的提议,心中万分焦急。 这可不行啊!但凡谁碰到这盒子里的抽籤牌,定会察觉其中的猫腻,若被发现他在比斗中做手脚,他就完了! 可恶的陆鹤洲!为何总出来作妖! 裁判长老恨的咬牙切齿。 下一刻,掌门朗声的一个可字就彻底验证了他的担忧。 裁判长老的脸霎时就白了,浑身冷汗涔涔,抖得不行。 「呈上籤牌。」 沉重的四个字敲在他的心上,引得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迟迟不敢动。 他的异常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陆鸣沧转过身垂眸看了场中的裁判长老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悠悠出声询问。 「费长老这是怎么了?可是未听见掌门的吩咐?」 费姓长老整个身体顿时一抖,擦着头上的汗磕磕巴巴的解释。 「这,这……是否不,不符合宗规,哈哈哈,哪儿能劳烦,劳烦掌门呢……」 他这一脸明显的心虚顿时引起了宋若水的不满,火爆美人站起身,气势全开厉声呵斥道。 「废什么话,签牌拿上来!怎么,费怀德,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费怀德唰的一下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弱声否认。 「属下没有……属下,属下……」 宋若水哪还能看不出来异样,紧蹙着眉,也不再与他言语纠缠,直接反手一抬,一道灵力射。出去,黏住那木制签桶就要直接动手拉过来。 费怀德大惊失色,目光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狠戾,竟直接出手用灵力毁掉了半空中的签桶。 宋若水一个不查被他得了手,顿时暴跳如雷,竖眉大喝一声。 「狂徒岂敢!」 一条银色的软鞭便从她的袖子中飞了出去,将费怀德捆了个结结实实。 宋若水并没有当场发作审问费怀德,而是按住脾气叫人把他压了下去。 这事一来一回,突然出现又突然结束,众人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费怀德长老有问题,皆面面相觑,惊讶无比。 人群中秦信的表情顿时更难看了,他虽然强装着镇定,但眼眸中的恐惧与惊慌已经难以掩盖,夹杂着几抹愤恨与惊疑,眸光闪烁的看着高台上表情淡定的陆鸣沧。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其实陆鸣沧并不确定这次比斗有没有人在里面搞鬼,系统并没有给他相应的提示,他也只是按照玄幻文小说一贯的套路,加上自己的第六感猜测的,反正提个建议又不费事,何乐而不为。 只是没想到,还真让他抓到了老鼠尾巴。 出了这样的事,顿时也有不少目光落在了陆鸣沧的身上,很多都是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陆鸣沧又怎么会跟他们解释,无视了一干目光,平静的又坐了下来。 不过其他人的好奇他能漠视掉,身旁这两个夹击着他的人他就无法躲避了。 「师兄,你怎么知道这费怀德有问题的呀?」 宋盈盈率先按耐不住的出声询问。 慕清羽虽然面色没什么表示,但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却也转了过来,托着下巴一脸敬候恭听的模样。 陆鸣沧无奈的嘆了口气,悠悠的吐出两个字。 第535页 「感觉。」 「哈?」 宋盈盈一脸懵逼,慕清羽挑了挑眉。 陆鸣沧只能坦白道。 「我并不知道他有问题,真的只是随口提议,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宋盈盈惊讶过后,顿时一脸崇拜的看着陆鸣沧直夸。 「师兄太厉害了!」 陆鸣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应声。 慕清羽则若有所思的看了陆鸣沧一眼后才缓缓的挪开视线。 而其他或偷听或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人听到陆鸣沧的回答后,无不直感无语。 宋若水更是黑着脸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的嘟囔了一句,惹事精。 北山兽主司辰行事最为无所顾忌,也不在乎别人知道他在偷听,直接豪放的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出了点事故,但并不影响比赛继续下去,很快,新的签牌就送了上来,因为规则变成了由掌门等尊者抽籤决定对战组,所以这次的签牌直接刻上了参赛弟子的名字。 为了公平起见,由掌门、太上三长老莫道言和四山之主按顺序各抽一名,相邻的两人自动组成一组进行比斗。 岳之宗率先抽取签牌,棕色的方形木块飞出盒子,落在他的掌心,他垂眸一看顿时轻笑了一声,抬眼先看了不远处的陆鸣沧一眼,才朗声朝众人慢声道。 「第一场比斗的第一位参赛者为。」 「凌云峰弟子——温余。」 众人一阵欢唿。 陆鸣沧听到岳之宗的宣布后惊讶的扬了扬眉,心中暗道了一声真有缘。 他转眸着看向跃入演武台的温余,正对上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眸,相视一眼,皆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羞涩的,温柔的,跨越周遭的所有喧譁,在微凉的空气中交织,融合,然后落入彼此的心中,被记忆铭刻。 直到莫道言苍老的声音盪入空气中,陆鸣沧才回过神来,只听见他微微停顿了片刻,声音才微微下沉的说出接下去的话。 「第一场比斗对战者是……」 「方宇。」 全场哇的一声,譁然而起,众人纷纷惊唿。 「天吶,温余的对手竟然是方宇,这运气也太好了!」 「没想到让一个鍊气十一层进了前三……」 「怎么这么好运气啊?不会吧!」 「哈哈哈哈,我倒觉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陆鸣沧哑然失笑。 难怪莫道言声音听起来这么不情不愿呢,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都觉得温余这局是必赢的,碰到这样一个半残的对手,真是运气逆天了。 陆鸣沧心里倒并没有侥倖,运气之类的感觉,只是有些唏嘘,方宇这么要强的一个人,他这么拼命的想要胜利,最终却只被人认作是可以简单打败,可踏着他顺利晋级的倒霉蛋。 不过也许他遇到温余也是好的吧,他和温余有相似的经歷,有相同的一个敌人,温余对他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毫不在意,为了胜利而下狠手,这应该会是一场点到即止的比斗。 而令陆鸣沧,甚至所有人都惊讶、意外的是,当方宇跃入演武台,温余朝他微微点头行礼,正要自报家门时,方宇竟然突然间举手喊了一句。 「我认输。」 这突发的状况再次引得众人纷纷议论,面面相觑。 「方宇竟直接认输了?」 「我没听错吧,拼命三郎直接认输了?」 「我也听到了,天吶,最近怪事怎么这么多呀?」 「方宇和温余认识吗?怎么就不比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谁知道呢。」 「上一次比斗结束我记得方宇好像找过温余,看来是认识的。」 「啊啊啊!温余这厮也太幸运了吧!直接进了前三!我不服!」 「不服你可以等宗比结束,他成为亲传弟子后去风云台找他决斗啊。」 「呃,呵呵呵,我就说说,哈哈哈哈,看比赛看比赛。」 「切,懦夫。」 但不管旁人如何分说,事实就是方宇很利落的认输了,他压根没有要和温余比试的意思。 宋若水又问了一遍他的决定,他还是这个回答,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方宇确实伤了根基,反倒是他如果执意要战这一场,倒是对他伤势的恢復并不益处,直接认输也是及时止损,有利而无害。 只是方宇对外的形象太过刚勐拼命,毕竟是敢燃烧精血寿命的牛人,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利落的不战而直接认输。 这场6进3的半决赛,温余就这样顺利的拿下了第一个晋级名额。 「哇,小师侄的运气真好啊!」 宋盈盈也颇为感嘆道。 陆鸣沧没应声,转而朝已经走下台,正准备坐回看台上的温余招了招手。 温余顿时眼睛一亮,立刻转道跑了过来。 跃上高台的温余先朝众尊者行了一礼,然后喊了两个师叔,最后才恭恭敬敬的看向陆鸣沧,声音顿时轻柔了不少,疏离褪去,只剩下亲昵。 「师尊。」 陆鸣沧勾了勾唇,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侧来。 宋盈盈很自觉的挪了个位置留给师徒两人说悄悄话。 然后她就发现,接下来的一整局比赛,台下打生打死,这俩却真就旁若无人的说着自己的悄悄话。 第536页 「受伤了吗?」 「回师尊,没有。」 这是身为师尊对弟子的关照,很贴心。 「剑法感悟的如何?」 「回,回师尊,弟子,愚钝…请师尊责罚。」 「不碍事,慢慢学,不着急。」 「弟子,弟子还是…需要,师尊,师尊的指点。」 「好,我再教你。」 「谢师尊。」 这是师尊在关心弟子的修为,鼓励弟子要有信心,很负责。 「要吃桃脯吗?」 「谢,谢师尊,不了。」 「不好吃?」 「……酸。」 「怎么会,你再吃一颗,甜的。」 「……酸。」 这是……师尊在逗弟子? 宋盈盈一抬眼,就看到陆鸣沧捻着一颗金黄色的桃脯,满脸含笑的抬手塞进了温余的嘴巴里,目光专注而温柔,整个眼中仿佛都只有青年的身影。 宋盈盈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师兄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弟子啊…… 第215章 前三名出炉后,岳之宗就宣布了决赛的时间,在五天后进行。 众人退场,原本陆鸣沧也想带着自家小徒弟默默的离开时,他却被岳之宗叫了住,只能遗憾的让温余先行离开,他自己则留了下来。 看着静静站在岳之宗身旁的宋若水时,陆鸣沧莫名的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等所有人离开,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时,岳之宗开口了。 「鹤洲,有件事为师想交付给你去做,不知你是否愿意。」 宋若水皱着眉抱怨。 「师兄,你也太宠着他了,掌门之命还要问他愿不愿意,就去镇个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岳之宗不在意的笑了笑,目光看向陆鸣沧。 陆鸣沧躬身应答。 「鹤洲谨遵师命,只是不知是为何事?」 岳之宗温声道。 「想必你也听说了,近年来魔族频频异动,肆虐各处,宗派负责的仙影之森区域也多有魔族魔修渗透,如今宗比结束在即,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各峰猎兽赛,为了弟子们的安全,必须在猎兽赛前清理掉这些危险因素。」 陆鸣沧听懂了,但…… 「您应该不是想让弟子来负责这次各峰猎兽赛吧?」 希望不要。 一旁的宋盈盈立刻撇嘴否认。 「想什么呢,这么大事情当然是我负责。」 「哦。」 「是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一身修为没处使,不如就帮我去盯着仙影之森里的清扫魔族的事务。」 陆鸣沧抽了抽眼睛。 果然是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但陆鸣沧能怎么办呢,一个师父,一个师叔,不管是辈分还是权利都比他大,他只能「心甘情愿」的答应。 陆鸣沧的悠闲日子最终还是到头了,虽说很少需要陆鸣沧亲自出手去驱赶,清理魔族,但他好歹算是负责人,总要认真对待,坐镇其中的。 这就导致他连着三天都留在仙影之森没有回凌云峰,别说逗徒弟了,根本连温余的面都见不到。 毕竟五天后温余是要进行宗比决赛的,陆鸣沧也不想让他来回奔波,便想着到最后一天再抽空回凌云峰去看看他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天还没迎来,陆鸣沧就先迎来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就在陆鸣沧留在仙影之森营地的第四个晚上,他脑海中的系统突然间响起了那熟悉的,没有感情的电子播报音。 【叮咚,系统提示,被动卡牌——特殊事件卡已被激活,通道构成中……构成完毕,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陆鸣沧一惊,顿时脸色黑沉的看向飘在空气中的闪亮电灯泡。 【童话书!】 童话书一愣。 【咦?】 系统依旧自顾自的播报着。 【倒计时五秒钟,五、四、三……】 这实在太突然了,陆鸣沧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只能下意识的扔出去一张符咒,符咒在转瞬间变为一个圆形的屏障,将陆鸣沧所在的帐篷全部包裹在其中。 陆鸣沧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东西的保护,他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被弄死。 【二,一,开始传送。】 系统声音结束,陆鸣沧便觉后脑勺熟悉的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童话书蹲在瞬间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陆鸣沧身上,发出了嘤嘤的哭泣。 呜呜呜,童话书也好想跟着宿主一起出去玩啊! …… 陆鸣沧是被冻醒的,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黢黢的破烂山洞里,耳边除了唿唿的风声便只剩下嘀嗒的水滴声,这阴森的氛围特别像野外杀。人抛。尸的场景。 陆鸣沧挣扎着从爬出山洞,就被外面唿号的寒风和冰冷的落雪再次逼了回去。 外面更冷。 陆鸣沧半天没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刚刚朝外乍见一眼,似乎是一片山林,苍苍茫茫全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树木,不见人烟。 这是把他传送到哪里去了? 温余又在哪里? 陆鸣沧有些担心。 而且他发现了一个事情。 身体还是这副模样,但他如今的身体里却是没有一丝灵力。 似乎和上一次的特殊穿越一样,成为了普通人,脑海中的系统也呈灰色,在心里叫童话书没有一点反应,唯一能够动用的是五张卡牌。 第537页 从之前的三张变为了五张,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小世界更难以破解? 这里又是温余的幻境吗?为什么还会有幻境触发? 许多事情都没搞清楚,但有一点陆鸣沧很清楚,他不能被困在这里。 他得去找到温余。 幸好那五张卡牌中,有一张金色的卡牌【钢铁之躯】,是可以改善体质的卡牌,能使人的所有基础属性在原有的基础上格外增加三倍,生命、力量、速度等等,能维持一周时间。 陆鸣沧正需要这个,便毫不犹豫的用在了自己身上,很快他便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充沛的力量,一拳砸在石壁上,「轰隆」一声,直接将石壁砸了个大洞出来。 陆鸣沧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咧嘴笑了。 除了不会飞,这不就是超人的感觉吗。 这下子即便穿的单薄,他也不怕寒冷了,陆鸣沧便没有停留,直接走出了山洞。 此时山洞外是白天,熹微的晨光刚升起没多久,挂在半空中,还未散发温暖的力量。 也许是因为感知变得敏锐,陆鸣沧的眼睛和耳朵都能看到、听到很细微的东西,他很快便发现距离这里七八百米,山下的林子里有很轻微的动静,像是小孩的哭声。 没多想什么,陆鸣沧立刻就朝山下飞奔了过去,他的速度极快,没多久就靠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远远的陆鸣沧就看到一头灰色的巨狼正呲着牙目光兇残的看着躺在它对面的一个小猎物。 陆鸣沧心一提,骤然加速冲过去,怒声呵斥。 「畜牲休得伤人!」 被巨狼当做猎物的正是一个撑着手臂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弱弱哭泣的小孩子。 一人一狼都被陆鸣沧的暴呵声吓到,下意识的朝陆鸣沧的方向看过来。 此时陆鸣沧距离他们已经只剩下百米,他依靠奔跑的惯性力量,高高跃起,然后落下来悍然的将蓄力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巨狼的肚子上,「彭」的一声巨响,将足足有一人高的巨狼砸出去两米多远。 巨狼哀鸣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夹着尾巴就往林子深处跑,但没跑出百米就又倒在了地上,似乎是被陆鸣沧的拳头重伤了内脏,许久都没再爬起来,它仰头长长的哀嚎了一声,很快便又蔫蔫的垂下了头,毛茸茸的嘴边血液蔓延,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确定那巨狼已经受了重伤没有了攻击力,陆鸣沧这才放心的转身去看身后的小孩。 小孩长长的头髮杂乱的披散在身上,蜷缩着身体惊惶的看着他,浑身脏兮兮的,衣衫破烂不堪,他趴在地上努力的缩着身体想要远离陆鸣沧的所在地,举止间还怪异的颇多遮掩。 这时陆鸣沧才发现,这小孩竟然没有双腿! 确切的说,他的双腿被一条黑青色的蛇尾代替了,他竟是一个半人半蛇的妖魔。 这个世界是有妖存在的,但妖族式微,在几百年前就被併入了魔族,如今除了一位妖王以及他统辖的一部分妖族还在协助魔族为祸人间外,其他妖族都隐世而居,百年未出了。 这还是陆鸣沧第一次见到妖族,还是一只半人半妖,看起来凄悽惨惨的小妖怪。 对于这样的存在,陆鸣沧心里除了惊讶倒并没有其他感觉,他并不会像其他仇恨魔族的人一样,想要杀死这个小妖怪,但他也不会毫无顾虑的跑去救他。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小妖怪表情忌惮害怕的盯着他,然后慢慢的向后不断攀爬着似想要逃走。 陆鸣沧这才表情冷淡的开口。 「那巨狼死前唿唤了同伴,不出意外,它们很快就会过来。」 他并不清楚这小怪物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但看对方骤然顿住的身体,僵住的表情,陆鸣沧便知道,他能听懂人话了。 小怪物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不知他做出了什么决定,只见他蓦的抬起头,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陆鸣沧,目光中明明充斥着恐惧与痛苦,却紧攥着拳头,故作坚强的用颤抖的细小嗓音,孤注一掷的朝陆鸣沧求救道。 「请,请您,帮帮我。」 小小的躯体散发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害怕却不屈执拗的追逐着希望。 他想活下去。 陆鸣沧倏的笑了,微微颔首。 「好。」 小怪物勐地瞪大了眼睛,灰暗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那个可怕却长得极好看的人类。 他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真的愿意救他? 陆鸣沧慢慢走到发愣的小怪物面前,对方似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身体抖动了一下,尾巴颤颤的缩在身体周围,怯怯的目光中恐惧未消,又加上了一抹忐忑与迟疑。 陆鸣沧停了下来,没有立刻靠近他,而是缓缓蹲下。身,目光平缓的看着他,压轻了嗓音,温和道。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也别伤害我,可以吗?」 他用交谈的方式降低对方的防备心。 小怪物果然愣了一下,继而磕磕绊绊的答道。 「我,我没有力量。」 说着似乎怕陆鸣沧不相信,小怪物摊开了他伤痕累累的双手,又抬头张大了嘴巴给陆鸣沧看,再一次强调道。 「我没有族人的爪子,也没有长毒牙,尾巴,尾巴……」 他的嗓音低落下来,眼眶周围更红了,吸着鼻子努力强装镇定的补充道。 第538页 「尾巴没有力气了……」 他说的这些,陆鸣沧看得很清楚。 小怪物像被谁狠狠毒打过,除了脏兮兮外,浑身都是或青紫红肿或鲜血淋漓的伤痕,有些伤口甚至已经溃烂了,看着触目惊心,幸好现在是冬天,没让他的伤继续恶化下去。 陆鸣沧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在看到小怪物这一身的伤后,他的心头竟然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一丛愤怒的火焰,烧的他心脏隐隐发疼。 没时间纠结这突如其来的感受,陆鸣沧压住情绪,伸出一只手,掌心摊开,落在小怪物的面前,继而垂着头轻柔的对他说。 「好,那现在请把手交给我,我会抱着你离开这里。」 他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小怪物垂眸思考了片刻,看得出他对人类依旧很忌惮,但很快,他就伸出了自己小小的脏兮兮的手。 颤抖的、缓慢的、冰凉的小手很轻很轻的放在陆鸣沧宽大的掌心,像达成了一个约定。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的联结在了一起。 以此刻之因,萌生未来之果。 第216章 抱起小怪物的时候,陆鸣沧才明白他说的尾巴没力气是什么意思。 小怪物的尾巴被打断了。 冰冷的触感,鳞片并不算坚硬,被陆鸣沧托起时,颤动般的蜷了蜷尾巴尖,因为中段的骨头断裂,只能软软的耷拉在陆鸣沧的手臂上,伤口处肿胀不堪。 陆鸣沧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也许是这片刻的迟疑,敏感的小怪物下意识的以为陆鸣沧是不喜欢他的尾巴,脸上一下子慌张起来,立刻弯腰将自己的尾巴拽了起来,不顾疼痛的用力抱在怀里,努力的用自己破烂的衣衫遮掩着,磕磕绊绊的向陆鸣沧小声的解释。 「你……你别害怕,尾巴,尾巴不伤人。」 陆鸣沧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敛眸轻轻颔首道。 「我知道了,抱紧我,我要加速了。」 小怪物看了看怀里的尾巴,又看了看陆鸣沧认真的表情,顿时为难又慌乱。 思考几秒,他试着一手抱住尾巴,空出一手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搭在陆鸣沧的肩膀上,没敢太用力。 陆鸣沧依旧静静的看着他,并不急躁,表情平和的重申道。 「抱紧。」 小怪物立刻听话的用力勾住了陆鸣沧的脖子。 陆鸣沧又接着发话。 「两只手。」 一令一行,小怪物立刻反射性的将另一只手也圈了上去,顿时尾巴没了禁锢,「吧嗒」一下又落回了陆鸣沧的手臂上。 小怪物顿时双眼泛红,不安的用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偷看陆鸣沧的表情。 陆鸣沧很清楚小怪物对他依旧是害怕的,也能感觉到他无时不刻不在注意着自己的表情,只要自己的脸色稍微一变,他就会浑身紧绷,非常紧张。 所以陆鸣沧保持着自己平静的表情,装作不在意的,自然的用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尾巴,固定住它,不让断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跑动而受到二次伤害。 冰凉的尾巴在他手中在他手中抖了抖,尾巴尖惯性的圈住了他的手腕,陆鸣沧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伤的严重,但应该没有彻底坏死,还能恢復。 不再多想,陆鸣沧抱紧了怀里这个轻飘飘的小东西,立刻迈开步伐朝自己一开始甦醒的洞穴方向跑了起来。 虽然地方简陋,但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好歹算是一个有遮蔽的栖息之地,总好过这么露天席地的挨冻。 林子里已经有狼嚎声传来,果然是那巨狼唤来了同伴,好在陆鸣沧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他就带着小怪物回到了那处阴暗的山洞。 此时天空中再次纷纷扬扬的飘起了大雪,晶莹剔透,也冰冷刺骨。 陆鸣沧把小怪物安置在山洞内侧,一个地势较高又避风的地方,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一条很细的水流,滴滴嗒嗒的往下流着水。 陆鸣沧放下小怪物后,并没有停下来,又再次转身往外走,小怪物蜷缩着身体,抱着尾巴看了看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惊惶与失落,但他咬着嘴巴并没有出声。 这个人类没有伤害他,他该满足了,族人都说他是灾祸,是骯脏的血脉,是不详的存在,这个人类这么暖和,这么好,他不能害他。 小怪物下意识的蜷曲了一下伤痕累累的手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种跳动的暖融融的触感。 像火一样灼热温暖的,原来这就是人类。 为什么他这么冰冷呢? 他也好想拥有这样的温度…… 小怪物缩着身体埋着头,没管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烈痛感,默默的想着,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藏在黑暗中,双眼不自觉得直直望着不远处那个已经身影消失的洞口。 他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吧…不要回来…… 回来…… 双眼渐渐变得迷濛,脑海中恍恍惚惚、光怪陆离,最后一阵空阔苍白。 …… 他是被橘红色的光亮惊醒的,恐惧与躲避比视线先一步的反应在他的身体和脸上,直到看清出现在山洞里的「入侵者」是那个他熟悉的人类,小怪物才稍稍恢復平静,心底悄悄的,不着痕迹的冒出一丝欢喜。 不过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曲着身体埋着头,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漆黑的眼眸偷偷窥探着人类的动作。 第539页 陆鸣沧感知敏锐,几乎在小怪物醒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朝角落看去,依旧装作不知道的自顾自做着手里的事情。 他其实已经来回好几趟了,仗着异于常人的超凡身体,陆鸣沧弄了不少枯草树木回来,还顺路打了两只兔子,打劫了某只松鼠藏的坚果和蘑菇。 火是他用古方钻木取火取来的,这东西平常人难以成功,但对现在行动敏捷、速度又快、还皮糙肉厚的陆鸣沧来说,还是不费力气的。 兔子已经在外面处理好了,剥。皮放血去内脏,用雪擦洗净,那些血腥东西陆鸣沧也都做好了填埋工作,除此以外,他还从山洞外找了一块大石头,用来当门,堵住了洞口。 此时兔子已经架在了火堆上,一旁害串着一排蘑菇,兔子肉烤的滋滋作响,香味很快就传了出来,陆鸣沧听到了角落里细微的吞咽声与肚子的咕咕叫。 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陆鸣沧不紧不慢的转动木棍,给烤兔子翻了个面,又把栗子扔进了火堆里烤。 整个山洞,因为火焰的炙烤,变得温暖了起来,黑暗也一扫而空,只剩下在焰色晃动下隐隐绰绰落在山壁上的影子。 氛围安静极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剩下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在空阔的山洞里迴响。 过了一会儿,兔子烤好了,陆鸣沧拿起一只咬了一口,然后蹙了蹙眉。 烤的倒是恰到好处,但没有调味料的肉果然还是免不了腥臊,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不能有太多要求。 陆鸣沧面无表情的又咬了一口,嚼几下咽下去,他又拿起烤好的蘑菇吃了一个,配上蘑菇倒是能把那浓重的腥味压下去一点,于是陆鸣沧一口肉,一口蘑菇,吃了个半饱。 耳朵又再次捕捉到了口水的吞咽声与肚子叫的声音,陆鸣沧眉头轻扬,放下啃了小半的兔子肉,用石壁上流动的水洗了洗手,然后坐在枯草垫上,托着下巴歪着头,清朗的目光看向角落里无声无息装着隐形人的小怪物,唇角勾起。 「想吃吗?」 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轻哄。 目光在空气中相触 ,怀疑、忌惮与坦然自若交锋,陆鸣沧毫不退避,直直的与那双墨色的眼眸对望着,态度明确。 「想吃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毫无条件的付出,而是一换一的交易,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陆鸣沧都给予了对方选择的权利。 小怪物依旧沉默不语。 陆鸣沧又说道。 「你可以先听听我的问题,再选择要不要回答。」 小怪物终于动了动身体,沙哑的嗓音轻轻响起。 「好。」 陆鸣沧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提出他的问题。 「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小怪物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还是选择了回答。 「这里是死亡森林。」 陆鸣沧对这个回答有些惊讶。 谁能想到他竟然跨越了天玄大陆,来到了域外的罗浮岛上。 罗浮岛是妖族的地盘,岛上的死亡森林和天玄大陆的仙影之森一样出名,虽然没有仙影之森大,但危险程度却不相上下,传说这里封印着有别于灵兽的上古凶兽,也许是被凶兽的兇残之气影响,这里的所有灵兽都非常凶暴,极其的危险,所以才被称为死亡森林。 这里和温余有什么关系? 陆鸣沧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哦,我叫……陆余。」 陆鸣沧顿了一下,心中大震。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想要说出自己姓名的时候,竟然有一股未知的强大力量限制了他的话语,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不能说出名字的想法,导致他在迟钝了一下后,下意识的换了个名字。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下一刻就不见了,但却让陆鸣沧震惊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是不是代表温余在这个世界也不叫温余?那他该如何找到他? 一系列问题接踵而至,得不到回答,只能再次压入心底,表面上陆鸣沧还是保持着镇定轻松的表情。 小怪物对这个问题也没有迟疑太久,就答了。 「我叫小九。」 陆鸣沧下意识的默念了一遍,开玩笑道。 「小九,家里排行第九吗?」 畲九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是老族长给我取的名字……他们更喜欢叫我小野种,我是……人类与妖生的杂种。」 畲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人类说这么多,但莫名的,他总有一种即便告诉对方,对方也不会瞧不起他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怪异,却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老族长去世后,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世上。 他好想再次拥有那种温暖的感觉。 氛围沉默了一瞬,陆鸣沧挪开视线,拿起架子上已经晾凉一些的烤兔子和蘑菇,起身慢走两步上前,弯腰递给了角落里的小怪物。 「吃吧。」 他轻轻道,安抚的柔光在眼底流转,温和而笃定。 「不是你的错。」 不管是你的出身还是别人对你的咒骂,那都不是你的错。 畲九听懂了他的安慰,一瞬间鼻腔与眼眶酸涩起来,黝黑的眼眸变得雾蒙蒙的,他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陆鸣沧,像是在向他确认着什么,突然,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畲九的眼眶滚落下来,紧接着一颗又一颗,泪珠成串。 第540页 他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陆鸣沧,无声的泪流满面。 第217章 短暂的相处,让两人的关系靠近了一些,虽然依旧各有隐瞒,但已经没有初见时那么相互忌惮了。 陆鸣沧并没有想要探寻妖族的想法,他自始自终都只想找到温余,而畲九告诉他,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座人类城镇在西边的森林之外,这就表示温余如果不在这死亡森林里,那就应该在人类城镇里,不管如何,他顺着西边走应该是最合适的。 可他如果离开了,畲九又该怎么办呢? 虽然陆鸣沧并没有过问畲九出现在这死亡森林的原因,但猜也能猜到,他应该在自己的族群里并不受待见,看他面对自己的态度又能看出,他身上这些新旧交加的被折磨的痕迹并非人类所为,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这些伤痕都是他的族人干的。 妖族,尤其是自诩血统高贵的妖族,是非常排斥血统不纯的族人的,尤其还是和敌对的人类所生下的孩子,对某些妖族来说,这和叛。族没什么两样。 陆鸣沧能想像畲九在族群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他能活到现在,大概是被他口中很尊敬的老族长护着才能平安无事吧,可如今,他还是被抛弃了。 「你有什么打算?」 陆鸣沧低头问向已经挪动到火堆对面,正抱着尾巴眼巴巴盯着火烤栗子的小蛇人。 畲九回过神来,抬头看陆鸣沧,黑漆漆的目光迟疑又不安。 「你……你要走了吗?」 在陆鸣沧询问他人类城镇的时候,畲九就有一种预感,对方似乎很着急的想要回到人类族群去。 果然,他看到这个好看的人类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覆他。 「是,我打算等明天天亮就离开,我要去人类城镇找个人。」 畲九心神一动,不觉间就脱口而出问道。 「是很重要的人吗?」 陆鸣沧挑了挑眉,还是点头承认道。 「是很重要的人。」 畲九沉默了下来,他低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面前燃烧的火焰。 这温暖的光,最终还是会熄灭吗? 他竟有些羡慕被这个人类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但畲九没再多说什么,只真诚的为他送上祝福。 「好,祝你能很快找到他。」 陆鸣沧颔首。 「谢谢。」 继而又自然的扯回话题。 「所以,你的打算呢?」 畲九愣了一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寂寞与悲伤的表情。 「老族长已经去世了……我,我没有地方可去。」 陆鸣沧将撇出晾凉的栗子拨开,顺手递到畲九面前,等他怯怯的接过才又开口道。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畲九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困惑的望了望陆鸣沧,继而真的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陆鸣沧也不催他,继续拨着手里的栗子,将所有栗子肉放在一片大叶子上攒着。 过了好一会儿,畲九才抬起头,朝着陆鸣沧郑重说道。 「我,我想去人类世界,我想,我想找到我的父亲!」 陆鸣沧笑了一下。 「想去那便去。」 他的话语干脆利落,目光也平和清亮,眼睛里没有一丝对畲九说出的这个愿望的意外与嘲笑。 畲九顿时又差点忍不住眼眶酸涩,落下泪来,心里酥酥麻麻,是感动是温暖。 即便是对他很好的老族长,也从未贊同过他想要去人类世界的想法,对于族人施加在他身上的愤怒发。泄,老族长虽然护着他却也要求他忍受这些打骂,因为他的母亲是叛族的罪人,而他是罪人生下的野种、不详,所以这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他曾无法忍耐的偷跑去找母亲,告诉她,他想去人类世界找到父亲回来救她,这样他们一家就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发怒,她捏痛了他的手臂,满眼血红。 「你不是人类,你只是个……」 母亲颓然的表情与疏离的目光让畲九在这一刻清晰的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他不是修蛇族,也不是人类,他只是个……不详的野种。 母亲到死都未否认自己罪人的身份,只是不断的对他说着对不起,畲九明白,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他的出生是错误的。 似乎整个世界,没有谁会在乎他的想法。 只有面前这个人类不一样。 他说他没有错,他询问他的想法,尊重他的决定,没有一丝不耐与蔑视。 这个比火焰还要温暖的,明亮的人类,令畲九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但他很清楚,自己给对方只会带去无尽的麻烦。 又沉默了一会儿,畲九吸了吸鼻子,扯起轻松的表情,装作不在意道。 「还是算了吧,等我好一点,我会自己回族里去的。」 陆鸣沧将包着栗子肉的叶片裹了裹,递给明明可怜兮兮却装的若无其事的小蛇人,收穫对方羞涩软软的一声感谢后,陆鸣沧抬眸看着他一眼,表情平静道。 「是吗,好吧。」 注意到小傢伙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瞬间缩得更紧的身体,那满脸难以掩盖的低落情绪,陆鸣沧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唇角,清咳一声,不紧不慢的继续道。 「真可惜,我原本还想着如果我们同路就结伴一起走呢。」 第541页 畲九心神一震,倏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陆鸣沧,磕磕巴巴道。 「可是,可是我这个模样……人类不会接受的。」 「何不试试呢,我就能接受。」 陆鸣沧托着腮歪着头上上下下认真的看了小傢伙一遍,看着他脏兮兮却难掩可爱的脸蛋,又大又圆的黑眼睛,长长的头髮以及因为紧张而在怀里轻轻甩动的小尾巴,陆鸣沧忍不住轻笑着赞美道。 「我觉得你很可爱,很有礼貌,又谨慎又勇敢,我很喜欢。」 顿了一下,陆鸣沧又添了一句。 「除了我,我相信我找的那个人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从来没有人对畲九说过喜欢,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份情绪,虽然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但畲九能感觉到对方散发的善意与温暖。 他想,喜欢也是一种很温暖的东西吧。 畲九一下子羞涩起来,他垂着头不断捏着自己的尾巴尖,还是不太敢置信,声音怯怯弱弱的。 「可是,我,我很没用,帮不了你什么……」 陆鸣沧却摇摇头,表情认真道。 「这个死亡森林,你比我更了解,也许是我更需要你。」 畲九愣愣的重复道。 「需要我?你,需要我吗?」 陆鸣沧点点头。 畲九脏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嫣红,圆润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的看着陆鸣沧,激动得颤抖。 「我,我会帮你!」 畲九终于下定了决心。 即便这个决定最终可能是错误的,即便这个人类并没有现在展现的那么好,他是个坏人,也没关系,这一刻,他想和这个人类在一起。 有相同目标的两个人关系顿时更近了,陆鸣沧也更进一步的提出了为畲九治疗的想法。 他撕下一块自己的衣服角,沾了点用凹石块装着的已经放温热的水,帮小傢伙清理了身上的脏污。 变干净的小蛇人看着更细瘦了,除了还算圆的小脸蛋,身上根本没多少肉,骨头都根根分明,而且他身上的伤痕层层叠叠,新旧相交,看不见一块好肉,简直是触目惊心。 陆鸣沧全程都蹙着眉,将之前外出顺手采的药材碾碎后涂在了那些新伤口上,又把他断掉的尾巴用木板固定了住。 整个过程畲九都没有喊过一句疼,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反而更在意陆鸣沧的反应,一看到陆鸣沧眉头紧锁,就本能的想要蜷缩着把尾巴藏起来,还用手去遮挡尾巴上那些鳞片掉了的地方,脸色苍白又羞愧。 「对,对不起。」 他的尾巴太难看了,人类应该不会喜欢吧。 「为何道歉?」 陆鸣沧问他。 畲九佝偻着身体,低着头,不安而歉疚的小声嗫嚅。 「因为……不好看。」 他怕这个好看的人类会厌恶这么丑陋的自己。 陆鸣沧看着小蛇人怯懦的表情,不由得嘆了一口气,他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他毛糙的脑袋,轻柔的安抚道。 「没关系,养好伤就漂亮了,很快就会好的。」 畲九顿时开心起来,心脏砰砰直跳,他低下头乖巧的接受着人类的抚摸,温热的愉悦流荡在身体,仿佛要将他整个淹没。 「嗯!」 他会把伤养好的,他想给他看自己变漂亮的尾巴! 陆鸣沧瞥了他一眼,趁着这个机会给小傢伙灌输了那套以自我安危为重的理论。 小蛇人全都一一应声。 真乖啊。 处理好一切后,陆鸣沧感嘆着收回了手。 其实他也有一瞬间很迟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将这个小傢伙带去人类世界也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如果不这么做,他又能去哪儿呢? 对这样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傢伙,陆鸣沧做不到放任不管,由着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所以陆鸣沧决定给他选择。 其实不管畲九做出什么选择,陆鸣沧都会尊重他,如果畲九执意要回那个族群,陆鸣沧也会护他走一程,但很显然,那里并不是一个好去处,所以即便通往人类世界的那条道路藏着无数未知,陆鸣沧还是偏向的希望他去试一试。 试一试吧,也许呢。 也许不需要抵达人类世界,只要找到一个能接纳畲九,让他能够安安稳稳生活下去的地方就好。 有希望就行,这一路他会尽他所能的护着他。 虽然他自己的路也漫漫无期,不知尽头…… 陆鸣沧轻轻的嘆了一口气,看着赤红的火焰燎燎晃动,思绪不由得飘远。 修长俊秀的身影出现在陆鸣沧的脑海中,顿时令他的思念泛滥成灾。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和温余在这幻境的世界里再次相见? 第218章 第二天一大早,陆鸣沧和畲九就一起出发了,此时晨光熹微,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还在漫天下着小雪,不过幸运的是没什么风,倒也没那么难熬。 陆鸣沧各项身体机能都被增强了,抗寒能力也很强,反而是畲九,虽然自身体温就很低,却格外怕冷。 不过也能理解,畲九具有妖蛇族血脉,但他却并不具备妖族特有的族群天赋,也没有修炼妖力,现在的他除了外表,其实和一个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 当然,区别还是有的,多少还是继承了一点妖族的特殊性,比如强悍的恢復能力。 第542页 只一个晚上的功夫,畲九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復的七七八八了,除了个别伤口较深,还未痊癒,其他已经都只剩一个浅浅的痕迹了,而他断掉了骨头的尾巴也恢復了很多,不过依旧不能支撑他在地上行动。 所以陆鸣沧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带着他赶路。 一开始小傢伙还很害羞、不好意思,僵着身体不敢动弹,后来感觉到了寒冷,终于还是坚持不住的蜷着身体本能的缩进了陆鸣沧的怀里取暖。 即便陆鸣沧脱了自己的外衫给他穿上,小傢伙依旧被冻的瑟瑟发抖,加上恢復伤势抽取的能量,畲九从出山洞后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不过他牢记着要给陆鸣沧带路的承诺,虽然困得眯起了眼睛,却还是努力的辨认着方向,告诉陆鸣沧哪些地方有什么很厉害的灵兽需要避开,哪些平平无奇的草叶根藤是能吃的,有了他的帮助,加上陆鸣沧敏锐的五感洞察力,他们这一路上都很顺利。 到了晚上,陆鸣沧找了个树洞扒拉得更大一些后,就把畲九休藏在了里面,然后自己起身去四周转了一圈,刨了一些畲九说过能吃的树根,又挖了一窝雪鼠,处理好后,用树枝串着,抱着树根和枯枝回来了。 畲九从人类离开就一直一动不动的趴在被掩藏起来的树洞里,透过树枝的缝隙朝外张望,直到看到人类归来的身影,才倏的松下一口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缩回去。 生起火,架上肉,化点雪水,一大一小就这样应付了一顿。 晚上雪停了,陆鸣沧婉拒了畲九想要将树洞让给他的举动,直接铺了点干草在树洞前,然后很随意的一屁股坐下,揣着手就这样靠着树洞,迎着夜风,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简易搭造的火堆在一旁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晃动着燃烧,火星飘然升起,在这寒冷的夜里晕开一股暖意。 畲九看陆鸣沧没了动静,才终于收了声,心情复杂的团坐在狭窄的树洞里,静静的透过焰火的光看着那个背对着他,坐在外面的高大背影。 裹紧身上宽大的衣服,畲九下意识的埋头轻轻的嗅闻了一下,衣服上有一股很淡的味道,和那个人类怀里的味道是一样的,只是更淡一些,像是一种花香,但他不知道是什么花。 很好闻,有一种让人眷恋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多闻一会儿。 他就这样将自己完全缩进了陆鸣沧的外衫之中,仿佛这样做,他就能浑身染上这种令他沉迷的香味。 昏昏沉沉间,畲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温暖的,喜欢的,但身体的温度却越来越低,越来越冷,像一场灵魂与身体的撕裂,将他困在半梦半醒间,无法挣脱。 陆鸣沧一直都没有睡熟,时刻保持着警惕,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树洞里的异样。 单薄的外衫下是小蛇人无意识的轻哼声与瑟瑟发抖的躯体,探手一抹,冷得像块冰一样,陆鸣沧立刻就明白他是被冻着了,本以为有了树洞挡风,加上火堆烤着不会有事,他却还是高估了小傢伙的身体承受力,他很虚弱。 来不及多想,陆鸣沧立刻解开衣衫,将小蛇人整个抱进了怀里紧紧裹着,想要用自己的体温让他迅速回暖,一边烤着火,一边不断揉。搓着小蛇人露在外面的双手和脸颊,并低声轻唤他。 「小九,醒醒……」 迷迷煳煳中,畲九只觉得自己仿佛躺进了一片温暖漂亮的花海中,那股让他沉醉的香味充斥在鼻间,甘甜、芬芳,有一股暖融融的热度,令他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没理会耳边干扰的声音,畲九蠕动着身体,不顾一切的栽进了花海深处,发出畅然的嘆息。 好暖和,好香甜,喜欢。 陆鸣沧叫了半天,没把人叫醒,反而被惹嫌似的拨了开去,而那个叫他担心的小傢伙正像八爪鱼一般,双手牢牢的扒在他的胸口,尾巴紧紧的圈着他的腰,整个缩在他的怀里唿唿大睡。 陆鸣沧看着自己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没辙,只能以这样别扭的姿势,像抱着一个大形娃娃挂件似的靠着树干浅浅睡去。 一晚上陆鸣沧醒了好几次,查看过小傢伙没什么大碍后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添了柴火后就又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陆鸣沧就醒了,本想将缠了他一晚上的小傢伙放下,哪知他圈的实在太紧了,根本撕不下来,多用点力,对方就一副紧蹙着眉要被惊醒的样子,陆鸣沧只能放弃。 无事可做,打了个呵欠后,陆鸣沧闭上了眼睛补起觉来。 直到冬日的暖阳高高升起的时候,畲九才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睛,思绪也还朦朦胧胧,只觉得一觉起来轻松愉悦,浑身暖洋洋的,像抱着一大捧火焰一样。 察觉到异样是感觉到了手底下光滑灼热的触感,畲九一下子清醒过来,双眼瞬间睁开瞪大,入目的一片白皙莹润的皮肤。 随着思绪一点点回笼,畲九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他竟毫无所觉的抱着一个人类睡了一晚上! 他还紧贴在对方的胸口,尾巴更是牢牢的圈在对方的腰间! 他在那个人类的怀里! 得知真相的小蛇人瞬间脸颊爆红,浑身像冰冻似的僵硬了住。 怎么会这样?他昨天都做了什么?他怎么这般无理! 尾巴尖不自觉的晃动了几下,将温暖的感觉传入脑子。 第543页 好暖和。 馥郁的香味充盈在鼻间,令人心神迷醉。 好好闻。 好想一直这样抱着这个温暖的躯体。 恍惚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逝,畲九下意识的晃了晃头,想要保持清醒。 不行,他不能这样,这样太无礼了! 两种不同的情绪在心里拉扯,争不出一个结果。 直到头顶的衣衫被拉扯开,陆鸣沧低沉微哑的嗓音响起,畲九才终于回过神来。 「醒了?」 虽然心底泛起不舍的涟漪,但畲九依旧坚持着从陆鸣沧的怀里挣扎了出来。 他满脸通红,眼神躲闪的垂着头,满心歉意的朝陆鸣沧恭恭敬敬的道歉。 「对不起,麻烦,麻烦你了。」 陆鸣沧一边收拾自己凌乱的衣衫,一边满不在意道。 「无事,你没事就好。」 畲九眼神忽闪的偷看着陆鸣沧整理他乱糟糟的衣衫,脸上的热意顿时更深了,耳朵上也染上了点点嫣红,黑色的尾巴尖不自然的轻轻抽动了几下,似在诉说着不平静的内心。 把昨天没吃完的树根嚼完,他们便再次上路了,陆鸣沧依旧抱着畲九走路,不知是不是昨晚的事情让畲九感到很不好意思,所以今天一天畲九都没怎么说话,除了必要的提醒,他全程都格外安静的呆在陆鸣沧的怀里,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自己胸口,没怎么动过。 不过陆鸣沧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偷看自己的视线,像是在盯着他发愣一般,一看就要看上许久,每次触及到他的目光就会红着脸飞快的躲闪开,等他抬起头,对方偷偷摸摸的视线又会很快聚拢而来。 陆鸣沧也没戳穿他,颇无所谓的直视着前方,辨认着方向赶路。 他得加快速度了,「钢铁之躯」的效力只有七天,七天过后他就真成一个普通的凡人了,在这死亡森林实在过于危险。 这两天他们都没遇到什么棘手的危险,虽然也碰到过几只灵兽的追赶,但陆鸣沧都凭藉着他强悍的肉身躲过去了,甚至他还强杀了一头中品二阶的莽山獠豺。 虽然他也受了伤,但伤势不大,还算幸好。 看到陆鸣沧受伤,畲九非常自责,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察觉危险,没有指好路,陆鸣沧看着他低落的脑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慰开导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开口提议道。 「如果觉得歉疚,那不如今晚就由你照顾我,算作补偿吧。」 畲九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陆鸣沧却一把将采来的药草塞给了他,然后将自己受伤的手臂一摊,向后一靠,大爷似的理所当然道。 「给我涂药。」 畲九看了看怀里的绿色药草,又看了看眯起眼睛休息的陆鸣沧,没再说话,而是听话的拿着药草学着陆鸣沧之前的方法,用力碾碎挤出药汁后,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涂在陆鸣沧手臂内侧的狭长伤口上。 陆鸣沧悄悄撩起一边眼皮,看着小傢伙努力又仔细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闭上眼睛继续享受服务。 心里一点没有压榨受伤童。工的羞耻心。 因为要「照顾」受伤的陆鸣沧,晚上两人很自然的休息在了一起,毕竟畲九尾巴的断骨还没长好,不能随便挪动。 然后眼睛睁睁眯眯,畲九很快就坚持不住的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他发现自己又在人类的怀里躺着,抱着他的手臂,尾巴圈着他的腰,几乎同样的姿势,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他好歹没再把人衣服全扯开。 羞红着脸退出温暖的怀抱,畲九很难为情的扯着衣角再次道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陆鸣沧不在意的摆摆手。 畲九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立刻担忧的拽住了他的手。 「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涂帮我涂药。」 畲九只觉得脸颊爆热,心里像是有羽毛撩过一般,酥酥麻麻,血液涌动着,仿佛给在四肢百骸输送去了一朵朵绽开的芳香四溢的花。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喜悦难以掩饰。 「应,应该的。」 …… 突变发生在离开山洞的第五天,他们因为要绕过中部区域和一头高品灵兽而决定从北边绕过去,畲九说他们族群就在北方,不过距离这里很远。 可谁能想到距离遥远的修蛇族族人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蛇族的隐逸和追逐能力都很强,来者还有一位相当于金丹期修士的妖修,陆鸣沧根本躲闪不急就被对方带领着一群筑基期妖修围困了住。 对方明显是奔着畲九而来,但来者不善。 看到陆鸣沧这个人类,修蛇族顿时一阵骚动,目光瞬间兇恶起来。 这些蛇族妖修全都是人类的模样,却又和人类很不一样。 除了那个金丹期妖修与人类更相似外,其他的蛇族妖修完全是可怕的妖魔模样。 他们虽然有手有脚,但却长着尖锐黑色的爪牙,身上的皮肤也被蛇鳞代替,眼睛是金黄色的竖瞳,头髮都是一条条不断游动的细蛇,看得就让人全身发麻。 倒是那个金丹期妖修,除了脸上手上个别皮肤还保留着鳞片,以及那双象徵着蛇族的金黄色竖瞳外,其他地方都和人类别无二致。 这样看起来,果然还是畲九更可爱些。 第544页 陆鸣沧在这危险之际还忍不住小小的开了个小差。 不过很快蛇族嘶哑的喝骂声就叫他深深蹙起了眉。 那是个满身绿色鳞片的筑基期妖蛇修士,他似乎是除那金丹期妖修外的众人的头领。 他对陆鸣沧和畲九都毫不客气,说出的话语恶毒又鄙夷。 「哟,小野种这是找到靠山了?让我看看,哈哈哈哈,竟然是个人类猪猡,这种东西,只配当爷爷的下酒菜!」 周围一阵附和的粗劣恶笑。 陆鸣沧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在防备着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金丹期妖修。 但畲九却愤怒的浑身发抖。 「你不准这样说!」 他握紧了拳头,鼓着双颊奋力反驳,目光严肃而坚定。 似乎是没想到一贯逆来顺受的小野种会反抗自己,绿鳞的妖蛇修士顿时勃然大怒。 「小杂种,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你敢反抗我!」 畲九依旧不屈的瞪着他。 绿鳞妖蛇修士阴恻恻的眼睛泛着冷光,突然手一抬,大喝一声。 「给我把他抓过来,看我不弄死他!」 他身边的一个黑色鳞片的妖蛇同伴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道。 「干少,大长老交代要抓活的回去。」 被称为干少的绿鳞妖蛇修士脸色一板,狠狠抬腿踢了黑鳞妖蛇修士一脚,恨恨道。 「老子知道,要你提醒!呸,现在这里老子最大,我说抓起来,你们就赶紧给我动手!废什么话!」 其他妖蛇修士立刻点头哈腰的要么纷纷应声,朝着陆鸣沧他们围拢过来,他们举着武器笑得噁心又阴险,目光嫌弃而邪恶,活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可以随他们处置。 陆鸣沧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力量别说那个金丹期妖修了,连对付这群筑基期妖蛇修士都无甚胜算。 所以他从一开始思索的便不是正面应对,而是想找办法逃离。 其实眼前就有一个机会,虽然胜算依旧不高,但不失为一条出路。 据他观察,那个绿鳞的妖蛇修士似乎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很高,就连那金丹期妖修他都似乎并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想来在他们族群,这个傢伙有着不低的身份地位。 他想做的便是擒贼先擒王,把那绿鳞妖蛇修士抓了威胁这伙妖蛇族。 只要对方能靠近他这里,陆鸣沧就有信心先一步那金丹妖修反应的抓到绿鳞妖蛇修士。 按住怀里小傢伙意图挣扎而下的身体,陆鸣沧直视着那绿鳞妖蛇修士,扯了扯嘴角,满脸不屑道。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还不是仗着人多,我看什么干少,怕不是废物草包一个,还没我家小九厉害。」 陆鸣沧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偷偷动用了脑海中的一张紫色卡牌。 这张卡牌的形容很奇特,陆鸣沧一开始以为自己并不会用到,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张卡牌叫做「全员降智」。 对敌对一定范围内的势力实行全员降智,致使对方智力下降,做出错误决策或不符合逻辑的行为,具有一定导向迷惑性,持续时间3小时。 降智开启,效果明显。 所有妖蛇修士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了另一边抱胸看戏的绿鳞妖蛇修士。 「干少,他骂你!」 「干少!他说你是草包!」 「干少,这人类猪猡说你不如一个小野种!」 「打他!」 「弄死他!」 「干少,杀了他!」 一个个举着武器,愤怒的高声叫嚣着要杀了陆鸣沧,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动。 而那个叫干少的绿鳞妖蛇修士则骤然间怒火中烧,暴喝一声,拎起一把砍刀就往陆鸣沧这边冲过来,凶神恶煞。 「噁心的猪猡!你说谁废物!老子杀了你!」 而另一边的金丹妖修表情迷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出手阻止。 这下子给陆鸣沧创造了良好的机会,只见他将畲九突然转移到背上,低喝一声抓牢后,就突然朝着绿鳞妖蛇修士飞掠过去。 陆鸣沧一动,其他妖修也顿时反应过来,纷纷扑向陆鸣沧,而那金丹妖修也陡然瞬身上前。 但配合了全员降智卡牌的陆鸣沧更快。 他利落的噼砍掉绿鳞妖蛇修士的武器,换手接住后,陆鸣沧灵活的穿过对方臂下,锁手压后,绕后拌腿,紧接着砍刀便落在了绿鳞妖蛇修士的脖子上,划入皮肤,血液瞬间涌出。 陆鸣沧厉声大喝一声。 「住手,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所有妖蛇修士顿时全都停了下来。 「退后!」 陆鸣沧紧紧抓着砍刀,压得更深了,目光锐利的威胁着众妖蛇修士。 「啊!退开!都给我退开!人类,你敢伤我!」 绿鳞妖蛇修士愤怒的吱哇大叫起来。 「闭嘴,还不退开,你们不想他活了?」 陆鸣沧沉声冷冷道。 所有妖蛇修士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来,只能憋闷的退开了几步,忿忿的用言语叫骂着。 「人类,你敢动手!」 「快放了干少,他可是我修蛇族第一长老的儿子!你敢动他,大长老会杀了你的!」 「人类,放了干少,我们可放你一条生路。」 陆鸣沧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这些杂鱼,而是将目光牢牢的落在那个金丹期妖修的身上。 第545页 「你说呢?」 那金丹妖修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疑惑,他面色沉沉的盯着陆鸣沧,声音阴冷的问道。 「你做了什么?」 陆鸣沧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妖修竟然察觉到了卡牌力量。 不过对方并不能发现什么,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又变化了神色,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一切,轻轻点了点头对陆鸣沧诱哄道。 「你放了他,我就放了你。」 陆鸣沧可不会相信敌人的话,而且他要的结果不只是这样。 「我要带他走。」 陆鸣沧语气坚决道。 这个他指的是被他背在背上的畲九。 金丹妖修却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不可能。」 他阴沉沉的盯着陆鸣沧,森冷道。 「这小畜生你不能带走,要么你放开畲干,自己离开,我不会出手,要么,只能劳烦你来我修蛇族做客了,但你依旧得放开畲干,否则,等我族长老前来,你便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小子,想想清楚,何必为了一个非人族的野种断送性命呢,不值。」 陆鸣沧还没开口,趴在他背上的畲九先他一步出了声。 「我和你们回去,畲雷大人,请您遵守承诺,放了他,不要伤害他!」 金丹妖修也就是畲雷瞥了畲九一眼,轻蔑的嗤笑一声,并没有应他的话,转头对陆鸣沧悠悠道。 「你看,连他自己都知道躲不过,你又何必为他如此费心,放弃吧,虽然我不喜欢人类,但小子,我欣赏你的胆魄,所以我决定饶你一命,快滚吧。」 陆鸣沧却笑了,傲气而桀骜不驯的模样令金丹妖修心里勐地咯噔一下。 陆鸣沧没有理会其他人,反而转头问向了背上的小傢伙。 「小九,这丑东西伤害过你是不是?」 他的刀很随意的划拉在畲干的脖子上,不愧是妖族的上品兵器,即便是妖蛇的皮肤也依旧被割得鲜血淋漓。 即便是强悍的妖族,脖子依旧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 畲干被弄的一阵哭天抢地的惨叫。 「畲雷,还不快救我!」 畲雷瞬间而动,倾身压上来,手成利爪,狠狠的抓向陆鸣沧。 可惜,他的所有攻击都被一道灿烈的灵力崩了开去,畲雷震惊而望,只见那奇怪人类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突然的出现了一个闪烁着金色流光的圆形保护罩。 畲雷不信邪的发动周身妖力,继续攻击而去,可不管他怎么做,那个金色的透明保护罩都一动不动的笼罩在陆鸣沧四周,没有一点破损的迹象。 畲雷的眼睛倏然瞠大,不可置信道。 「你明明没有灵力!怎么可能驱策灵符!」 陆鸣沧可不会告诉他这是他紫色的「无敌金身」卡牌效果,从卡牌效果作用开始,只有短短五分钟,他的时间很急迫。 不过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态度,继续问着背上的小傢伙。 「小九,如果我不杀他,你的族群会善待你吗?」 畲九震惊的看着周围所有妖蛇修士对着这里攻击,确丝毫无法奈何那流光溢彩的金色光罩,看着畲雷惊恐的表情,畲九的心里慢慢的升起了一股畅快的喜悦。 「不会,他们只会想杀了我。」 畲九慢声回答道,说到族人,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那我杀了他,你会为难吗?」 陆鸣沧又问,声音平静而冷淡。 畲九沉默了一会儿,回答。 「不会,我恨他……但他们说得对,如果你杀了他,你会有危险的,第一长老很厉害。」 陆鸣沧惊讶的挑了挑眉,他没想到畲九更关心的竟然是他的安危,心里顿时有一阵暖流划过,也更坚定了他的决定。 「没关系,没人伤得了我。」 他的话笃定而狂傲。 畲雷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而很快,他的预感成真的。 砍刀用力的划过畲干的脖颈,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畲干不敢置信的瞪着前方,缓缓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那人类竟然如此猖狂的杀了畲干! 「人类你敢!」 畲雷双眼血红戾喝一声,妖力顿时不断的涌出,砸在金色光罩上。 然而金色光罩依旧纹丝不动。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地品灵符吗?怎么会这样!」 陆鸣沧没管那边的怀疑人生,杀了畲干后,他将畲九从背上放了下来。 手一翻,一株黑白色光芒交织流转的奇特莲花出现在陆鸣沧的手中。 畲雷见状,扭曲着一张脸惊声尖叫起来。 「地品阴阳淬神莲!怎么在你手中!」 陆鸣沧没理会那噪声,将手中的黑白莲花推向畲九,黑白莲花化为一道黑白交织的光钻进了畲九的体内,护住了他的心脏。 陆鸣沧抱着畲九,垂眸看着他,加快了语速叮嘱道。 「这株阴阳淬神莲你暂时还无法吸收,所以我只能暂时将它打入你的体内,它会保护你的心脏,保你在生死存亡之际的一线生机,而等你拥有力量,你便可以慢慢吸收其中的灵力,想来对你定大有裨益。」 畲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双手紧紧抓着陆鸣沧的衣襟,满脸不安道。 「走吧,我们走吧……陆余,你带我走好不好?」 第546页 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陆鸣沧嘆息一声,伸手擦了擦他湿润的眼眶。 这敏感的小傢伙,已经察觉到了分离的前兆。 可陆鸣沧已经没有时间了。 「对不起,可能无法达成我之前的承诺了,接下去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陆鸣沧慢慢说道,脸上有淡淡的不舍与遗憾。 畲九的心重重一震,他倏的尖叫一声。 「不要!」 他的双臂紧紧的圈住了陆鸣沧的脖子,温热的眼泪一串串不断落在陆鸣沧的颈间,乞求的话语颤抖的厉害。 「求求你,陆余,带我一起吧,求求你,和我在一起,我会很乖很乖的,不要离开我……」 陆鸣沧轻抚着他的头髮,柔声安慰他。 「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但只是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顿了顿,陆鸣沧还是硬不下心来,他不想给小傢伙一个绝望的结果,所以,他善意的许下了一个,他也无法确认能不能做到的承诺。 一个也许只是镜花水月的承诺。 「畲九,等你变得厉害,变成妖王、妖主,我就会回来。」 「……真的吗?」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最后的金色卡牌启动,「空间传送」,单一单向的一次性力量,构建一个空间通道,通向目的——未知。 「保护好自己,活下来!」 这是陆鸣沧最后对畲九说的叮嘱,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瞬间。 黑色的漩涡带走畲九的一瞬间,「噼啪」一声,空间如镜子般破碎开来,陆鸣沧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片无尽的虚空中,两具身影慢慢浮现,他们无意识的躺在空中,一阵未知的力量将两人推近,手指交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光出现在两只交叠的手掌之间。 光线化为两道,交织着穿梭过两人的手掌、指间,最后化为黑色白色的两道微光落在彼此交叠的无名指上,变成了两个铭刻着神秘暗纹,隐隐绰绰,忽隐忽现的戒环。 黑白戒环间似有引力相吸,紧紧的贴合在一起闪烁着银色的光辉,显现、隐没,似戒又非戒,明明相互对立,却又彼此相融,一如它们的名字。 因果圣器——逆参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但逆参与商,生死永不离。 第219章 陆鸣沧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傍晚,刚一睁眼,陆鸣沧就察觉到了帐篷外有动静,他一下就撤掉了防护罩,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是前来汇报今日清剿魔族、巡察林中情况的长老,不过陆鸣沧并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吩咐对方全权代理后,就寻了个藉口脱身走了,御剑而行,直往凌云峰而去。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温余。 这次的特殊事件很奇怪,对于这次的幻境,陆鸣沧竟然找不到一点相关的记忆,就仿佛自己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幻境一说,要不是确定自己的特殊事件卡少了一张,又有童话书加以佐证,陆鸣沧差点真的要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了。 询问童话书,对方也没有给出个答案,这让陆鸣沧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焦躁,是一种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突然间却出现了一股未知的力量,冥冥之中在操控着一切,导致一切要脱离他掌控的不安。 所以陆鸣沧迫切的想要知道温余的情况,这次的特殊事件,是属于温余的幻境吗?温余有没有相关的记忆呢? 在大量灵力的加持下,陆鸣沧很快就到了凌云峰,他捏诀一旋身,隐去自身身形后就闪身去了温余的住处。 远远的,陆鸣沧就看到了温余的身影。 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静静的坐在房顶上抬着头,似乎在……看落日? 「好看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出,恍惚间,温余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境,直到他转身看到那个挺拔熟悉的身影,才慢一步的反应过来,真的是师尊,师尊来了。 脸上不由得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站起身,两步跑上前,眼眸中是掩盖不在的思念,紧紧的、贪婪的盯着面前人,嗓音低低的喊了一声。 「师尊……」 语气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的飘忽,像是怕自己在做梦一般,不敢用力戳破这个美梦。 陆鸣沧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温余的神色,才稍稍放下心里的担忧,负手慢踱到他面前,转眸朝向天边漫捲的彩霞,微微颔首。 「挺美的。」 温余脸色微红,神情有些不自然,眸光飘了飘,露出一抹窘迫。 虽然见到师尊很开心,但却被师尊抓到自己在发呆,没有好好修炼,温余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尤其是他之前也没有在修炼,反而睡着了,还做了那样怪异的梦,温余更是不由得心虚。 他忍不住悄悄抬眸偷看了一眼师尊的表情,却不巧正碰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温余顿时僵了住。 「师师师尊。」 心虚的表情根本是一目了然,陆鸣沧差点笑出声,忍不住逗他。 「明日即是大比终赛,可有好好修炼?」 温余脸上的神色顿时慌了一下,目光都不敢与陆鸣沧触碰,下意识的想要垂头躲避,却又牢记着陆鸣沧的话,不敢低下头,只能眼神躲闪的支支吾吾。 第547页 「有……有吧?」 陆鸣沧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温余的表情懵了一下,才恍然反应过来,师尊应是早就知道他没有好好修炼了,只是在逗他,心里顿时又喜又羞又愧疚。 喜的是师尊明明知道他没有好好修炼却没有责怪他,羞的是他被师尊当场抓包了,不止是没有好好修炼,还有妄图欺骗师尊,而愧疚的是明天就要大比了,自己居然如此荒废,还试图矇混过关,实不应该。 温余羞耻的脸色通红,压着眉眼讷讷的低声认错。 「对,对不起,徒儿说谎了,请师尊,惩罚。」 「是该罚。」 清冷的嗓音落在温余心头,像惊雷一样,一下子叫他紧张起来。 陆鸣沧看着温余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勐然一震的身体,那下意识垂下的脑袋,显而易见的慌张不安,目光中闪过一抹无奈与好笑。 小徒弟身高年岁都长上去了,怎么这软糰子的性格还是一点没变,像只小兔子似的,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和同人文里的设定严重不符,难道所谓的黑化,其实真的是另外一个人格? 之前的猜想又再次出现在陆鸣沧的脑海中却,但他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知道温余性格转变的契机,只能再次把这个想法压入心底。 索性温余这温和的性子也算符合他要保留灰姑娘美好善良品质的任务。 没让可怜的小徒弟等太久,陆鸣沧就说出了他要给予对方的「惩罚」。 「就罚你陪我看这一场日落吧。」 温余惊诧的抬起头,表情有些呆愣。 陆鸣沧淡淡睨他一眼,语气沉沉。 「怎么,不愿意?」 温余连忙摇头摆手,红着一张脸磕磕巴巴的回应。 「愿,愿意,弟子愿,愿意的。」 似有些恼怒自己咬字不清的口齿,温余双颊鼓了鼓,顿了一下又再次郑重的一字一字清晰的回答。 「我愿意!」 陆鸣沧有趣的看着他像是在发誓一般的回话,勾了勾唇,一撩衣袍,很随意的坐在屋顶的瓦片上,曲着一条腿,微微向后倚靠,抬头静静的看着天边。 落日的余晖泼洒在陆鸣沧的脸庞,晕开一片金色的光,在温余的眼中,此时的师尊仿如九天神明般绚丽而耀眼,融在一团光中,仿佛会裹挟着光飞升而去,无论如何他都抓不到,一如他梦中一样,隔着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抓取到的却只有破裂的碎光与虚无一片。 这一剎那,温余的心死寂般停滞了一瞬,悸动、刺痛从心底泛滥开,夹杂着一股汹涌的戾气,似有幽恶的话语在他的耳边低喃,怂恿着他把眼前这捧空幻灿烂的光抓住、锁起来,囚。禁在他的怀中,慢慢吞噬殆尽,直到占为己有,直到融为一体。 强烈的恶念几乎难以控制,快要破开血肉,生长蔓延。 却在那人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后,直接烟消云散。 那双看着落日的漂亮眼眸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裹着金色微茫的深邃眼瞳静静的看着他,眉头微挑,生动而诱惑。 如玉无暇的手微微轻抬,朝他勾了勾,姿态随性而慵懒。 「过来。」 简单低沉的两个字,却像一团灿烈的光一般,直冲入温余心脏,滚烫的血液流经四肢百,瞬间激起令浑身战慄的愉悦。 师尊就在他身边,哪儿也没有去,就在那里,几步之遥,目光沉静的注视着他,邀他靠近。 一步,两步,近在咫尺。 温余单膝跪下,弯着背嵴,将脑袋轻轻的贴到了那只还未收回的手掌前,顺从的模样,仿佛在虔诚的乞求他的神明赠他一抹触手可及的抚慰。 陆鸣沧愣了一下,继而失笑的伸上前轻轻抚了抚掌下微凉却柔软的髮丝。 「好了,莫再撒娇,坐着陪我看日落吧。」 低沉的嗓音飘散开来,夹杂着空气中浮动的兰花清香,散发淡淡的温柔与宠溺。 温余心脏跳得极快,迅勐而剧烈,明明满心都是靠近师尊,想要贴着他,想要浑身都染上那抹诱人的兰香,想要感受皮肤相触的炙热温度,但最后,他却只是抱着双膝,缩着身体,回味着刚刚奖赏的温柔,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连师尊的一片衣角也不敢触碰。 落日很美,但温余早已无心欣赏,他只想贪婪的享受每一点滴和师尊在一起的时光,然后默默祈祷着,久一点,再久一点,请不要再让他经歷与幻境、与梦里那样无力而绝望的别离。 陆鸣沧最终还是没有询问温余关于幻境的事情,那天他们看了落日,赏了月亮,在屋顶上坐了许久才分开,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语,但视线交汇间氤氲起的那抹勾缠的情丝,谁都无法忽视。 …… 第二天,清玄派宗门大比决赛开始了。 陆鸣沧随着岳之宗一行登上高台的时候,温余等弟子已经站在演武台上准备就绪。 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触一瞬,陆鸣沧朝那双明亮的眼眸微微颔首,嘴唇轻启。 清润的嗓音落在温余的耳中,也同时在温余的心头撩起一圈涟漪。 「安危为重,尽力而为。」 温余紧紧的捏了捏拳头,心中默默应声。 师尊,我会赢得比赛!所以请您一定要注视着我,见证我的胜利,见证我成为你的荣耀! 比赛採取的是抽籤制,两人对战,一人轮空,再有对战胜利者与轮空者再战,决出冠军。 第548页 温余很幸运的抽到了轮空,这代表他只需要出战一场就够了,抽到结果后,他就暂时退出了演武台,坐在看台上等着其他两人决出胜负。 率先要比拼决出胜负的两个都已到达鍊气十三层,是宗门精英弟子内出了名的种子选手,甚至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内定亲传弟子。 他们一个是万剑峰的剑修,一个是狂兽峰的御兽师,两人都是干脆利落、不说废话的性格,彼此间还有点龃龉不合,所以一上来就针尖对麦芒的火速打斗起来,剑影煌煌,狮吼虎啸,好不激烈。 演武台上斗得激烈,高台之上也势如水火,兽主司辰向剑主凌微明宣战了,以场中那两个弟子代表两方,定下了「狗叫」的赌约,谁的弟子输了,这就要狗叫两声,承认对方比自己强,当然这种无厘头的赌约毫无疑问是司辰单方面决定的,凌微明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理会他。 而最终,御兽师还是稍逊一筹败给了剑修,遗憾下场。 陆鸣沧并没有在意这两个人的输赢,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头顶上那两位山主的反应。 很显然,对此有兴趣的不止他一人,高台上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悄悄竖起了耳朵,目光隐晦的飘向北山兽主的方向。 宋盈盈一脸难以掩饰的兴奋表情,悄悄扯了扯陆鸣沧的袖子,被陆鸣沧的目光阻止后,又撇了一眼老神在在、眯眼微笑的慕清羽,撇撇嘴暗道了一声装腔作势,不过她还是没敢堂而皇之的转头去看司辰,只是悄咪。咪的支起耳朵偷听着身后头顶的动静。 陆鸣沧等人不会去触兽主的霉头,不代表没人敢这么做。 很快陆鸣沧就听到了宋若水看好戏的揶揄声。 「大块头,现在怎么说?狗叫来两声?」 司辰摸了一把脑袋,没皮没脸的一摊手,没有一点尊者风度的直接耍赖道。 「嘿,我虽然说了,但老凌不是没同意嘛,所以不算不算。」 说罢,他又小声暗骂道。 「他娘的,小。逼崽子,给你开了后门都给老子输了,真是丢脸,果然还是操练的不够,回去非得给他丢去兽狱再好好连个几个月不可!」 一旁的凌微明抱着剑冷哼一声,没说话,宋若水则没什么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因为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也懒得再费口舌,岳之宗笑呵呵的看着场内,并没有参与其中。 没有听见狗叫,宋盈盈失望的嘆了口气,陆鸣沧也挺遗憾的,不过他没时间再注意这些了,因为,温余的最终一战,要开始了! 第220章 如果纯粹比拼剑道,温余绝对不是主杀伐攻击的剑修的对手,但温余胜在功法诡谲,变幻莫测,而且他还有奇法蕴灵术傍身,叫人最担心的等级差距造成的灵力差距对温余来说反而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到最后,两人比拼的还是功法和战斗经验,在比斗中寻找对方的破绽,把握瞬间的机会,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在上一局比斗中,剑修和御兽师的比赛打得其实很艰难,几乎已经底牌尽出,而对于温余,众人还不清楚他是否还有其他招数,这也导致那剑修面对温余的时候,明显很是防备,时刻留意着他出其他招式。 而温余则利用了这一点,以黑雾裹身形成防御形态破开对方的剑群后,直接飞花逐月逼近距离,作势要以晦月当悬混乱五感,剑修很清楚温余这招混乱五感的功法有多么诡异,立刻展开剑阵防御,想要拉开距离,可谁知,温余竟然并没有使出晦月当悬,而是拿出了月魄弓,射。出了一箭。 「愿逐月华流照君。」 这是一道有追踪功能的箭法,剑修见到过温余用这一招,但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温余会突然改换箭技,因为不管是黑雾球还是这道箭技,在他有剑阵防护的时候,他都有信心这些招式伤不到他。 剑修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晦月当悬混乱五感的这道功法,温余无法在短时间内多次使用。 似乎确实是如此,回忆温余之前的那几场比赛,几乎每一次在使用完黑雾球混乱五感后,他就会极快速的结束掉比赛,唯一的一次在对战那个毒修时,温余使用了两次黑雾球,但实则混乱五感这个能力依旧是只使用了一次,另外一次则是改换了形态用做了护身罩,而那次在使用完混乱五感后,温余依旧极快速的结束掉了比赛,而那次他还受了伤,甚至一度差点入魔。 思绪流转只在剎那间,剑修几乎能够确定,这晦月当悬混乱五感的能力就是温余的破绽所在,只要他诱出对方使出这招,然后躲过去,温余的灵气就会大打折扣,且心神不稳,届时,就是他取胜的时刻。 想到这,剑修立刻有了举动,在月华箭与他的剑阵相撞,相互破除后,剑修立刻执剑闪身,做出要近距离攻击温余的模样。 温余果然用出了混乱五感,在黑雾球即将笼罩到剑修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即长剑落地,以剑气激起的力量,快速后退,堪堪避开了黑雾球。 众人见剑修竟然避开了黑雾球纷纷高声叫好,剑修则再次闪身突进,与此同时捏诀指挥着长剑飞刺向陆鸣沧。 他清楚的感觉到温余周身的灵气确实在剎那间弱了下去,这就是他的机会。 然而他并不知道,温余正是在等着这一刻。 这根本就是温余一开始就设好的陷阱。 第549页 故意收敛的灵气再次暴涨起来,温余执剑一挥。 「残月如照,晦月当悬。」 一击破剑攻,一击罩来人,两招功法输出,毫无吃力之相,最终锁定胜局。 全场譁然惊唿,激动吶喊。 高台上,北山兽主司辰一拍大腿大喊一声。 「好小子,干得好!」 凌微明眯了眯眼睛,没说什么。 宋若水则神色复杂的感嘆。 「蕴灵术加上这一招混乱五感以及那过人的谋略,这小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奇才。」 无论是谁,即便是最厉害的修者也会怕无法控制己身,一旦失去控制,即便只是霎那间,在对战中也几乎是十死无生,这就是晦月当悬混乱五感的可怕之处。 不过这招的局限同样很大,如果剑修不是陷入了温余的陷阱,凭他的剑阵防御,温余也很难突破取胜。 不过胜就是胜,这是众人见证下的事实,谁也无可指摘。 裁判长老宣布比赛结果。 「此次大比,凌云峰弟子温余夺得冠首!再次祝贺他!」 响亮的唿喊与鼓掌声响彻云霄。 在热闹与欢乐的氛围中,温余抬头直直的看向高台的方向,一眼便攫住了那人的身影。 看着那人脸上露出的微笑,温余紧张的心倏的松懈下来,那一刻愉悦的情绪才泛滥开来,浸没全身,他眼睛不眨的凝视着对方的笑脸,那一刻胸腔里涌动出一股难以控制的欲。望,他想去到那人的面前,他想亲口告诉对方胜利的消息,这想法迫切而强烈。 所以没等裁判长老再宣布希么,温余就闪身离开了演武台,顶着一众灼热的视线,目标明确而唯一的朝着那个高台上的身影飞奔而去。 直到跳上高台,直到距离拉近,温余才知道自家此时此刻有多么紧张与期待,悸动的情绪几乎让他难以抑制的浑身轻颤。 陆鸣沧惊讶的看着温余走向他,继而又失笑起来,在对方距离自己几米远后变得缓慢踌躇的时候,陆鸣沧低笑了笑,直接跨步走上了前。 抬起的手落在对方本能低垂的脑袋之上,轻拍了拍,夸奖的言语毫不吝啬的脱口而出。 「昱珩,做的很好。」 那一刻温余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绽放,心里像裹了蜜一般,连四周的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嗯!师尊,弟子,弟子,赢了!」 他还是执拗的亲口对师尊说出了这句话。 黑色的眼眸中亮晶晶的,双颊泛着红,激动而骄傲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向主人讨要奖赏的小狗。 陆鸣沧看得好笑,却极为恶劣的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注意到温余隐隐失落的眼神,才勾着唇打算说点什么。 这时,宋盈盈却跑了过来,一下子打断了陆鸣沧正欲说的话。 「温小师侄,恭喜你获得了胜利!」 宋盈盈笑容灿烂,看起来极为开心。 温余虽然失落,言行却不失礼仪,恭敬的感谢了宋盈盈。 慕清羽也慢慢走了上来,同样夸了温余一句,而随着宗比的结束,裁判长老宣布三天后的冠军守擂赛后,众人退场,柳依依等人也聚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祝贺词不断传来,温余疲于应付,等回过神来,陆鸣沧已经被宋盈盈拉着转身走远了。 温余想追上去,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陆鸣沧高大的背影。 原本高涨的心情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沉落而下,刺痛在心底蔓延。 又是这样,他还是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仿佛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抓住那个人。 乞求的低喃裹在唇齿间,无法说出。 看我一眼吧,求求你,停下来转过身吧。 仿佛是神佛听到了他的期盼,远处的那道身影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那一刻,温余的心勐地一跳,倏然停了下来。 耳边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世界静寂,只剩彼此。 温余直勾勾的盯着陆鸣沧,他看着陆鸣沧慢慢转过了身,挑起的薄唇轻启。 一道传音跨越空气,瞬间钻入温余的耳中。 「处理好事情后,来倚兰居见我。」 「我等你。」 低沉而亲昵的话语像一道电流瞬间传入温余的心脏,激起阵阵酥麻。 转瞬间,一切低落与难过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满腔的战慄愉悦,心花怒放。 我等你三个字,一遍一遍的在温余的脑海中回想,嚼碎了一个音一个音的回味,只恨不得把心脏刻成这句话的模样。 于是身后跟上来的柳依依诧异的发现,温余竟然在一边发呆一边咧嘴笑的开心,嘴巴里还低低的念念有词,说一句笑一下,模样极其怪异,没有一点旁人夸赞的成熟稳重。 柳依依愣了一下,继而也笑了。 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小鱼儿获得了冠首,是该笑的,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可惜,最后这个庆祝的决定还是被否决了,温余给出的理由是三天后还有冠军守擂赛,他不能懈怠,得去向师尊请教,加强修炼。 柳依依一听觉得也对,就放他离开了,看着温余急匆匆御剑而去的模样,柳依依忍不住感嘆。 「小鱼儿实在是太努力了!我该向他学习才是!」 另一边默不作声的孟静轩堂而皇之的翻了个白眼,他抬头看着温余消失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兴味的表情。 第550页 而云笙早就在跟着大师兄张华一起离开了,自从做下决定后,他真是片刻都不想和主角有一丝交集。 陆鸣沧并不知道,冥冥之中主角攻受间的关系已经变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 虽然师尊对他说的是等他处理好事情后再去找他,但有了那句话,温余心里哪还容得下其他事情,早早的便打发了一众前来恭祝的人,御剑直往凌云峰而去。 心脏跳动得厉害,缓不下来一刻,叫嚣着想要触碰那个控制着他所有情绪,叫他神思不属的人。 直到踏上倚兰居的木楼,温余才终于艰难的压制住一些躁动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确认了一遍身上的装束,拉拉衣服的褶皱,弹弹不存在的灰尘,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提步而上。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他脸上带着怎样浓烈的情丝与迫切的期盼,脚步轻而疾,完完全全是一副奔向心之所向,钟情之人的模样。 「师尊!」 「进。」 「吱呀」一声,门扉开启,兰香悠然的室内,一眼即望,俊美优雅的男子懒懒的倚坐于窗前,手执一枚白色棋子,转过头,露出一张眉舒唇陷的精緻容颜,温暖而惑人。 「昱珩,过来。」 他低声轻唤,似神似妖,更似令人沉沦的幻境。 抬脚,跨入,温余没有一丝犹豫,坚定而急切的走向他的信仰。 他可为之奋不顾身的爱慕。 第221章 当天陆鸣沧是和温余一起度过的,陆鸣沧询问了温余想要得到的奖赏是什么,当时温余沉默了一下,然后充满期待的说了一个请求。 「弟子,弟子想,留在这里,陪着,师尊。」 一字一字,说的清晰而小心翼翼。 陆鸣沧当然不会拒绝小徒弟这样贴心的请求,所以在那双黑亮的眼眸爆发出的欣喜中,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个「奖励」。 于是当天,他们一起对弈了几局,一起用餐,陆鸣沧看书的时候,温余就在一旁看剑谱心法,碰到不甚理解的,就向陆鸣沧请教,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竹林,将两只雪翎鹰放了出来,然后陆鸣沧就在一旁指点温余修炼。 都是很平常很琐碎的事情,但不管是陆鸣沧还是温余都乐在其中,享受着这种只有彼此的温情氛围。 不过第二天,温余没再出现在倚兰居。 陆鸣沧得到柳依依的消息才知道,温余竟然登上了风云决斗台。 他要挑战亲传弟子——秦信! 陆鸣沧一翻系统提示,系统到这个时候才慢吞吞的更新了信息,还真有这个剧情! 陆鸣沧:「……」 这破系统,真是越发的不靠谱了。 陆鸣沧懒得理会系统的这种失误了,直接闪身御剑直往风云台而去。 他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不仅有各方弟子,还有不少长老也在。 风云台其实就是一片山头上建造的一个大型演武台,这里是供给清玄派弟子切磋比斗的地方,风云台比斗有两种,一种是切磋点到为止的比斗,一种是生死决斗。 而温余选择的则是生死决斗。 此时,温余就站在风云台中央,身姿挺拔,目光沉静而肃然,身穿一袭深蓝色弟子袍,衣摆随风猎猎作响。 风云台的生死决斗一旦开启,旁人便不能入场,所以陆鸣沧只能落在台下表情焦急的柳依依身侧。 柳依依正在朝台上的温余大声的劝诫,她不明白温余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挑战亲传弟子,两人差的不是一两层,而是整整一个阶段,温余的行为无异于找死。 「小鱼儿,下来吧,我们回凌云峰好不好!」 另一边的孟静轩抱胸静静的呆在原地,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台上的温余。 大师兄张华也在这里,蹙着眉同柳依依一样,耐心劝导着温余。 「温师弟,有事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不要如此冲动!」 温余背对着他们,声音冷静而坚持。 「师兄,师妹,我意已决。」 柳依依又急又气,她其实隐约明白温余为什么要与那个叫秦信的傢伙决战,但她依旧觉得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小鱼儿!这事你问过师尊了吗?师尊不会同意的!你快下来,我已经告诉师尊了,师尊马上就来了!」 她大喊着。 果然,搬出师尊的名头,温余才有了其他的反应,眼尖的看到温余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柳依依看到了希望,连忙想要继续唤他。 秦信还未来到风云台接受决斗的战书,这事便还有迴转的余地,若不是风云台的规矩阻止外人步入,柳依依甚至想亲自跑上去把人给拖回来。 「见过师尊。」 张华和孟静轩的声音在一旁接连响起。 师尊,师尊来了! 柳依依心一喜,急忙转过身向陆鸣沧「告状」。 「师尊,您可来了,尽快劝劝小鱼儿,让他下来吧!他要和那秦信生死决斗,对方可是筑基期的!」 陆鸣沧的到来也终于让温余慌了一下神。 虽然他很清楚这件事终究不可能瞒过师尊,但真到了面对师尊的时候,温余还是没什么底气。 但与秦信决斗这件事并非他一时冲动,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温余转过身,看着台下的陆鸣沧,表情闪过一瞬的忐忑,但又很快坚定起来,直视着陆鸣沧的眼睛,认真道。 第551页 「师尊,我想,这么做!」 不等陆鸣沧回復,周围突然哄闹了起来,纷纷指向上空,便见天空中一个紫色衣袍的身影随着另一个手持拂尘的老者从远处飞落下来。 「秦信师兄来了!」 「这小子这下子完了,来不及反悔了。」 「秦信师兄会同意生死决斗吗?这赢了也没什么好处吧,若是输了……」 「你在说什么!筑基期的秦信师兄会打不过区区鍊气期,你在做梦吧!」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连太上三长老都来了!」 「唉,可惜了呀,这温余可是这一届宗比冠军!」 「嘁,真是自不量力,不知死活!我看他是被胜利迷昏了头才敢越级挑战亲传弟子!」 来者正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与秦信。 莫道言也落在台下,而秦信作为被挑战者,则走上了风云台。 他手执一把摺扇,轻轻扇动着,那张颇为英俊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只不过那双晦暗而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却显得他整个人像一条毒蛇般阴沉、虚伪。 他走到温余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落在温余身上的视线有着一种看待猎物的味道。 「温余,你确定要挑战我吗?」 他的声音低低沙沙的,带着一股傲慢的轻蔑。 温余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一点不废话的直截了当道。 「我,挑战你,直到,分出生死,决斗才结束,应战吧!」 秦信哈的笑出声,目光却像淬了毒般恶意满满。 「温余,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向我挑战?我真是好奇,一个凭自己师尊的关系加塞进宗比,好运气才拿到冠军的鍊气十一层,究竟哪里来的嚣张气焰?」 周围一阵附和,柳依依和张华几人听着这刻薄的话语则怒气十足,但他们心里同样觉得温余挑战亲传弟子是输多赢微,所以只能咬牙忍着。 陆鸣沧则眯起了眼睛,对上对面莫道言笑吟吟的神情,轻哼了一声。 远处又有几人御剑飞掠了过来,正是宋若水和宋盈盈俩姐妹。 宋若水一落下来就眼疾手快的揪住了宋盈盈的领子,暗暗命令她呆在原地不准跑去陆鸣沧那里,继而转头恶狠狠的瞪了陆鸣沧一眼,才朗声询问现场的情况。 「谁人要挑战亲传弟子?」 实际上场面已经很明显了,但宋若水还是按照规矩确认了一遍。 挑战亲传弟子不是小事,必须要有一方山主与其他负责的长老坐镇,还要徵得两方的师父同意,才能进行。 生死决斗更是限制极多。 但这次却有些特殊。 温余深吸一口气,仰着头不卑不亢的高声回应道。 「启禀丹主,是弟子,要挑战,亲传弟子秦信!」 他并未说完,却顿了一下,目光极快的瞥了一眼另一边的陆鸣沧,眼中流露出一抹微不可寻的不舍心里,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宋若水也紧蹙起了眉头,就在她要质问温余在做什么的时候,温余却又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的一瞬间,率先将视线牢牢的定格在了台下的陆鸣沧身上,目光幽邃而深沉,浓烈的视线几乎要将陆鸣沧看穿一般,叫陆鸣沧兀的浑身一震。 陆鸣沧的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预感,此刻的温余和刚刚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那种仿佛要噬人的深邃目光只是转瞬即逝,再定睛看去时,对方已经收敛了一切情绪,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 「清玄派第一老祖曾定下过宗规,宗门大比的冠军除了在守擂赛中取胜外,还可有另一条直升为亲传弟子的途径。」 他的话变得极为流畅,不紧不慢的给足了周围人思考的空间,才在一众议论声中,给出答案。 「那便是越级挑战亲传弟子,只要能够取胜,便能取代此人在内门中的排名榜单,且!」 他突然加重了声音,视线又再次转移到了陆鸣沧的脸上,唇角勾着一抹淡笑,注视着陆鸣沧,逐字逐句清晰明了的说。 「有自主选择门内任意强者作为教导师父的权利,无人可更改,无人可否决。」 陆鸣沧的心勐地一跳,怔怔的与他对视着。 怎么会有人能够在无声无息中突然改变神态性格? 陆鸣沧几乎可以确认。 这个世界的主角——温余,他也许真的有双重人格。 不过这件事情外人并不知道,他们还在惊诧着温余所说的话。 「真的假的?」 「第一老祖不就是开山老祖吗?他老人家有定过这种规矩?」 「我看过宗规,没有啊,这小子骗人的吧!」 「不会吧,他敢拿开山老祖的名头骗人,不要命了?」 在重重议论声中,宋若水錶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道。 「确有此事,这个规定是开山老祖口头定下的,只不过经由后几位老祖商议,暂时从宗门规定中抹去了,只做口头之约。」 听到南山丹主也确认了此事,一众弟子顿时更加惊讶了,嘈杂的哄闹声不绝于耳。 台上的秦信脸色突然收了起来,眉头紧锁,冷冷的看着神色平静的温余。 温余并不理会他,转而笃声道。 「所以,作为宗比冠军的我,想要挑战亲传弟子秦信,不存在任何问题,而作为被挑战方,他,必须应战。」 第552页 温余伸手直直的指向秦信,目光锐利、充满杀意。 秦信瞳孔微缩,他没想到温余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对他展露杀意,当即表情也冷了下去,满脸不屑道。 「原本还想着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既然你自己不识相,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秦信便一步跨出,双臂之上的灵力升腾而起,勐地沖向温余。 台下众人一惊,他们没想到秦信竟然这么突然就出手了。 宋若水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想要出手阻止,却被陆鸣沧和莫道言一左一右拦了下来,她表情震惊的瞪向陆鸣沧,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这不合规矩,虽然开山老祖确有此规定,但并没有说是生死决斗!」 宋若水板着一张漂亮的脸,不愉道。 一旁的莫道言微诧异的看了一眼陆鸣沧,继而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捋着白鬍鬚笑吟吟道。 「这又何妨,这小子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便得受着,上了生死台,便是死伤不论,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这规矩,陆师侄,你说是不是?」 陆鸣沧的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淡淡点头。 「确是如此,还望太上三长老也谨记自己的这句话。」 莫道言满是皱褶的脸皮抽了抽,脸上闪过一抹暗色,继而装作好笑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陆鸣沧的视线划过宋若水沉下去的脸,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我相信我的弟子。」 说完也不再理会这边,目光紧紧的追逐着在台上闪动的那道身影之上,在心中默默低语。 温余,我知道你会胜利的。 赢给所有人看吧,我的小徒儿。 这才是你真正一战成名的时刻! 第222章 风云台中缠斗的两人下手都毫不留情,这次的温余也没再设下什么陷阱,徐徐图之,一上来就祭出了在外人看来的大招晦月当悬,半空中一个直径三米多长的黑雾球被投掷而下,直直袭上场中的秦信。 可秦信非但没有避让,反而笑喝一声。 「来的好!」 他一步踏前,脚下噼啪作响,整个人如猎豹般迎面暴射而出。 紫色的灵力如幽火般裹挟着他的身体,不断闪出电光弧火,瞬间压迫而上,连空气都被灵力压迫的吱嘎作响。 「嘭」的一声巨响,黑雾球竟然被秦信的拳头生生轰碎了。 这还没完,击碎黑雾球的秦信脸上没有一丝费劲,仿佛很是轻轻松松一般,拳风又起,这次直冲向温余所在。 而令众人惊讶的是,另外半场上的温余竟然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面对着暴烈袭来的重拳,他脸色沉肃的侧身一个漂亮的下腰,后在与秦信的手臂擦身而过的瞬间,反身右手执剑横切向秦信的腰部。 这里温余可谓是反应敏捷,应对有策,可秦信怎么都是高他一阶的筑基期修士,他的傲气自有实力支撑,只见他立刻化拳为掌,反手下压,重重的击在温余的剑面之上,「砰」的一声,温余被反震的退开了好几步,手臂隐隐发颤。 秦信冷笑一声。 「想和我硬碰硬的比拼灵力?你还不够资格!」 说着,他周身的灵力更加汹涌起来,竟比一开始还雄厚的多,显然之前他还为尽用全力。 灵力灌注在双脚,这使得秦信的速度也进一步提升,闪动间虚影重重,竟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速度的提升进一步加强了他的攻势,变得更勐烈起来,温余的诡步根本无法甩开对方,只能依靠黑雾球防御的形态堪堪抵御,以至于根本抽不出丝毫空档进行反击,一时间场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场外观看这一场比斗的众人看到秦信压着温余打的场面也是阵阵譁然,纷纷嘆息温余即将落败,身死道消的结果。 柳依依几个的脸上则浮现出了一抹担忧焦急之色,他们很清楚按照这个势头进行下去,温余完全没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秦信的为人虽遭颇多诟病,但他的实力却是不可小觑的,作为现今亲传弟子中的领导者之一,秦信接近筑基中期的实力毫无疑问属于佼佼者,而且他还有太上三长老这个师父庇佑,自身家底也很厚实,所修心法功法皆不是凡品,种种加起来岂是容易打败的。 现场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温余,即便他在宗比中表现出色,成绩斐然,可对上秦信,所有人无不觉得,他根本毫无胜算,是完完全全的自寻死路。 宋若水眉间的皱痕一直都未曾解开,她忍不住看了一旁表情冷静的陆鸣沧好几眼,却还是无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窥探出分毫她所设想的忧虑,在这个所有人都对温余唱衰的时刻,似乎只有他凌驾于众人之外,笃信而毫不怀疑的认为,自己这位「胆大包天」的徒弟会获得胜利。 宋盈盈替她问出了这个疑问。 「师兄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温小师侄危险啊!这可怎么办!」 宋盈盈本来就对这位小师侄很有好感,在经歷宗比赌约事件后,对他就更欣赏了,现在看到温余被压着打,完全真情实感的替陆鸣沧担心起来,眼睛一瞥却见陆鸣沧这个师尊倒是怪异的一点没反应,不禁语气中夹杂了丝丝的埋怨。 莫道言眯着眼睛笑意吟吟的在一旁看热闹,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和蔼又慈祥。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无情极致。 第553页 「宋女娃子,可莫想些什么歪心思,这场生死比斗不分出个生死就想了了作罢,可没这种好事,我想不管是掌门还是众长老、弟子都绝不会同意有人将开山老祖的金口铁律当做一句玩笑话,若真如此,老朽纵然拼得这一身修为,也定要将此人斩于众人面前,以正我派威名!」 宋盈盈表情一僵,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心中简直怄死了,她就是讨厌莫道言这种喜欢搬一大堆名头说事的人,说来说去,目的都只有一个,想要他们眼睁睁看着温余被杀死罢了。 但是宋盈盈毫无办法,名头这东西虽然讨厌,但不得不说,极为有用。 「宋盈盈,你给我滚过来!」 宋若水低呵一声,满心无奈,一个不注意,这妮子又熘到陆鸣沧身边去了。 宋盈盈却丝毫不理会自家暴躁姐姐。 「我不!」 说着,她又朝陆鸣沧贴近了一点,抬手挽住了陆鸣沧的手臂。 宋若水被她气得直翻白眼。 这个时候陆鸣沧终于被耳边闹得有了点动静,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抬手轻轻弹了弹宋盈盈的额头。 「站好,不可对长辈不敬。」 宋盈盈捂着额头瘪嘴忿忿不平道。 「师兄,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你家小徒弟要出事了唉!」 陆鸣沧抬眸看着风云台上被不断追击,打得周身的黑雾防护罩摇摇欲坠,甚至嘴边已经滴落鲜红血液的狼狈青年,漆黑的眼睛里有暗光微微闪动,藏于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攥,掌心印出几条指甲的刻痕,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淡定,从未改变对这场比斗的结论。 「他会赢的,我相信他。」 宋盈盈简直无奈至极,她完全不理解陆鸣沧为什么会对他这弟子抱有如此盲目的自信,但思索之前种种,似乎在宗比的时候便是如此,师兄笃信温余会胜利,而温余果然夺得了冠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也许这一次,也会有奇蹟发生呢? 宋盈盈不由得抬头认真看向了风云台,眼底带着一抹好奇与希望。 台上的温余依旧在抵抗着秦信的攻击。 「怎么不回手?温余,你就这点本事也敢挑衅我?」 秦信越打火气越大,像是关在心里的野兽蠢蠢欲动的想要破笼而出一般,急需发泄的猖狂,拳风猎猎,一道道兇勐的攻击,夹杂着肆虐的灵力,铺天盖地的对着温余砸落而下。 「打啊!回击啊!温余,这么漂亮的脸蛋和身段,最后变成一团烂泥可就不好看了!」 温余全然不理会秦信那些噁心的言语,冷静的再次举步躲闪袭来的攻击,不止是黑雾防护罩,连镜花水月的幻身也全然当做了抵御攻击,削弱攻势之用。 渐渐的,众人觉察到了一些不寻常,打到现在,虽然秦信一直压制着温余,但似乎不管他如何做,温余的防势也没有彻底溃败。 而观察仔细的人能发现,按理说秦信这种大开大合的高强度攻击,寻常人很难撑过十个回合,但温余的黑雾防护罩看起来已经破破烂烂,却依旧牢牢的维护在温余周身并没有消散掉,温余身上的灵力虽然看起来没有秦信浓厚,却像一道涓涓细流般,也丝毫不见停歇。 「这温余有古怪啊,他怎么像顽草似的,怎么都打不倒啊?」 「都打这么久了,这傢伙的灵力还不见有枯竭之相,妖孽吧!」 「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似乎是把秦师兄的攻击全都化解掉了,泄力后落在他身上的伤害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所以虽然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其实没说什么大伤?天哪,这傢伙是不是人啊?他真的是一个鍊气十一层?」 「那也没用啊,只要温余一直被秦信压制着不反击,他早晚会败的。」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温余此子若能成长起来,我敢断定,成就绝对不输剑主!」 「唉,你说他为什么要挑战秦信呢?」 「我听说啊……」 台下人群议论纷纷,话题多样,台上则依旧紧张刺激,关乎生死。 突发的变化就在此刻陡然出现了。 温余的镜花水月竟然化出了两道幻身,秦信顿时愣了一下,温余则趁着这个机会用飞花逐月拉开了距离,后转手持弓,一道追踪月华箭射出。 不过显然这几样攻击并不是伤到秦信,但却给温余争取到了时间。 只见温余突然双手灵活的转动了几下,捏了一道奇特的灵诀,而后他双眸一凝,无数道银色的碎光便朝他聚拢而去,变成了一条条银色的溪流,环绕在他身体四周,而在温余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特别的银色纹路,眉心一道细而弯的弧线尤其的显眼。 众人惊讶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随着温余轻轻吐出的几个字,所有银色溪流瞬间汇入温余的身体,竟然就像有人将精纯的灵力灌注到了温余体内一般,肉眼可见的温余周身的灵力突然暴涨了一大截,而使得他直接升入了鍊气十二层。 「月相三转,第一转——新月。」 众人惊愕。 「天吶,这是什么功法?」 「竟然能如此快的提升自身修炼等级!」 「这最低也是一部地品功法啊!而且绝对是上乘功法!」 「这傢伙到底得了多大的机缘啊,怎会如此好运!」 第554页 「这功法若是放去拍卖场,定会被抢破头,若在对战时突然提升等级,这也许能救命甚至反败为胜的关键!」 「这种逆天功法必然对自身损耗不小,哪能如此轻易修得,而且如果仅仅只是提升一层,对筑基期的秦信还是不够看啊。」 众人的激动被几句话又灭下去了一些,确是如此,对差别巨大的两人来说,仅仅只升到鍊气十二层的温余依旧不是秦信的对手。 但众人能想到的事情,温余作为当事人又如何想不到呢,所以在提升一层后,他又紧接着快速念了一句。 「月相三转,第三转——满月!」 瞬间,他脸上的银色纹路转变为璀璨的金色,眉心的细长弯弧也收缩充盈成了一个莹亮的小圆,像极了夜晚远空中的一轮圆月。 而他身上涌动的灵气也再次翻滚着节节攀升,竟然突破了鍊气十三层,直达筑基初期! 虽然是伪筑基初期,但毫无疑问,那确实可以算是筑基期的力量。 这下子不止是其他弟子惊诧了,连四周的长老,丹主宋若水,太上三长老莫道言,以及迟迟而来的掌门岳之宗等人也都面带惊色。 这月相三转的功法竟然能连升三层,而且能越阶提升! 一阵阵譁然声,在风云台下唿啸而过,席捲开来,所有人的眼中都布满了震惊与茫然,谁也没想到原本等级落差极大的两人,竟然在这一刻变成了同阶之间的对战!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温余,到底是个何方妖孽! 第223章 「筑基初期?」 风云台上的秦信在看到温余的变化后,身影不由得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冷哼一声嘲讽道。 「此种逆天功法,想必按照你现在的实力,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吧!」 面对他的讽刺,温余却丝毫没有动怒,只是手一转,长剑划开空气,淡淡怼回去一句。 「杀你,足够了。」 秦信眼中怒火一闪,淬着阴毒,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温余,旋即吐出一口气,手掌之上灵力肆虐而起,惊雷闪动,慢慢的化为一颗头颅般大的雷光球,狂暴的波动汹涌的泛滥而出,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台下的喧闹很快止歇了下来,众弟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纷纷明白秦信这是将灵力催动到了极致,温余逼出了他的危机感,他终于要全力出手了。 温余望着全力施展的秦信,眸光一片冷冽,丝毫不慌乱的长剑一指。 「巨剑巡海。」 他用的是陆鸣沧给他的剑诀招式。 一柄巨大的剑形虚影出现在温余的面前,飞推向前,最后与秦信的雷光球在半空中相撞,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两人双双被后震的力度击得倒退了几步,又很快稳住身形,再次出手。 因为温余强行将自己变成了伪筑基初期的修为,这就导致秦信一开始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温余那两招诡谲的镜花水月与晦月当悬都一下子成为了他的威胁。 虽然并不是毫无对应之法,但还是给秦信增添了不少麻烦,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镜花水月的反弹伤害的袭击,虽然依旧起不到压制秦信的作用,反弹的伤害也被大幅度削减,但光被自己的攻击击中这一点,就非常令秦信狂怒了。 看到秦信反被温余弄得灰头土脸,台下的人群里渐渐有了看好温余的声音。 台下老神在在围观比斗的莫道言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无人察觉到他抱着拂尘的那只手很怪异的捏了个诀,从指尖弹射。出了一道无形的气。弹,直直的飞向台上的秦信,很快没入对方的身体。 秦信的身体微不可信的轻颤了颤。 在又一次躲避开反弹伤害,拉开彼此距离后,秦信表情森然的盯着陆鸣沧,他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黑色的流光,那一瞬,他全身的沉郁黑暗气息更加的浓重了,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不太对劲,眼底带着血丝,眼瞳紧缩,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温余!」 他突然间大声暴喝了一声,神色可怕。 「你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胜过我吗?做梦!」 说着他反手拿出了一颗猩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很快就见一股极为惊人的灵力波动从秦信的身体中震盪而出,暴虐的灵力四处肆虐,秦信则满脸痛苦的仰天嘶吼着。 「啊!!!」 温余敏锐的察觉到秦信的模样不对劲,不由得蹙了蹙眉。 众人则看到场中的秦信全身的骨骼肌肉突然暴涨开来,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响声,只一会儿,秦信整个模样便变得彻底。 他现在足足有两米多高,肌肉偾张,甚至撑破了衣服,浑身的皮肤呈古铜色,胸口、脸上都长着深棕色的毛髮,眼睛血红,瞪如铜铃,两颗尖利的獠牙暴露在外,唿吸粗重,像极了一头兇勐的兽类,而他的修为也陡升至筑基中期,再次拉开了差距。。 这一突发情况激起了众人的惊诧议论,柳依依等人则又气又急,宋盈盈更是要气炸了。 「秦信违反规则,使用禁药提升修为!」 周围也响起这类的抱不平。 虽然温余同样提升了修为,但那是他获得的特殊功法,是他自身的修炼,是属于对战允许的范围,但秦信却是藉助了外力,使用了禁药使得自身各方面能力加强,这和温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方式,而风云台比斗是明令禁止的使用一切外在力量恢復伤势或增强灵力的。 第555页 秦信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使用禁药,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他的攻击也早已开始。 更大灵力更浓郁更暴烈的雷光球被汇聚在一起,高高的悬挂在秦信的头顶,耀眼的像个小型的太阳一般,充斥着可怕的能量。 宋若水看了岳之宗一眼,对方则看着陆鸣沧。 就在众人想着掌门会不会终止这场决斗时,竟然是场内的温余发了话。 「师尊,请相信我,我能赢!」 他顿了一下,嗓音便沉了下去,格外的冷瑟肃杀,又说道。 「我要亲手杀了他!」 曾经的种种屈辱,他要亲自讨回! 陆鸣沧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声音低哑却毫不犹豫的提声应道。 「为师相信你!」 说着他转过头,请求另一边的岳之宗。 「师父,请求您不要阻止。」 宋若水和宋盈盈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疯了?他会死的!」 宋若水毫不客气的骂道。 陆鸣沧并不理会她,依旧坚持的望向岳之宗。 岳之宗也看着陆鸣沧,静静道。 「你确定吗?要知道秦信违规使用禁药,他已经输了这场比赛,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何必犯险。」 陆鸣沧轻轻摇头,态度坚定。 「我的弟子想要亲手杀了他,他让我相信他,我便信,所有人不相信,我都会无条件的信任他。」 微顿,沉声笃定。 「他会赢!」 还会赢得漂亮! 岳之宗嘆息一声,没再说什么,不过他也没再有任何举动,很显然是不插手的意思。 周遭的弟子们喧闹纷纷,而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太上三长老莫道言悄悄的勾起了一个充满讥讽的笑容。 确定台下之人不会阻止这场比斗后,温余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闭了一瞬,极快的用特殊的灵气丝线破开了一滴心头血,引导着流入胸腔,最后落在藏匿隔离在此的一颗细小的黑色种子。 种子瞬间像甦醒过来一般,在漆黑的壳面上划开用血液浇灌的奇特纹路。 「咚咚,咚咚。」 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血色纹路的黑色种子响起一声声如心跳般的震动,这种声音像利刺一般砸进温余的心脏与脑海中,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就好像是要钻入他的血肉,控制他的神识,主导他的心跳一般可怕。 可这些温余全都咬牙忍耐了下来,心中唯一的渴望与信仰就是他的风向标,叫他清晰而笃信的确定着自己的所思所行。 温余,忍耐住! 不要被魔性控制,不要成为陆鸣沧讨厌的人! 像是窒息的人获得了生的希望,温余骤然睁开眼睛,瞳孔紧缩睁大,颤抖的大口喘息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那股疼痛慢慢的平息下去。 温余转动了一下手腕、脖颈,身体内充盈的灵力让他感觉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台下的众人则震惊的发现,在短短时间内,温余的修为又再度提升了! 筑基中期! 竟然又升了一个等级! 再次和服用禁药后的秦信持平了! 全场譁然惊唿。 就连宋若水等人都忍不住惊诧出声。 「怎么可能!」 岳之宗的脸色也严肃了下来,语气沉沉的喃喃。 「似乎是用特殊的秘法燃烧了精血。」 宋若水脸色大变,忍不住低斥一声。 「荒唐!」 宋盈盈的表情也很不好,满脸担忧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陆鸣沧。 谁也没想到温余所说的有信心竟然是用如此霸道决绝的方法。 燃烧精血是会损害根基的,一般修士除了遇到九死一生的情况,很少会使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可谁知温余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用了。 他本有绝世之姿,这下子即便胜了秦信,他自己的损伤也绝对不小,若真的根基损毁,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陆鸣沧的眉头也浮现了几条褶皱。 对于温余这次的等级提升,他隐隐的猜到了一种可能,余光不由得落在了另一边沉默寡言的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身上。 他敏锐的察觉到莫道言突然转变的脸色,虽然他极快的掩盖了过去,但陆鸣沧还是注意到了他诧异之下的异样神色。 那握着拂尘的枯瘦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怀中摸了一把什么东西,继而他的极为惊愕的瞪眼看向温余,混杂的目光中透出一股诡异的兴奋与贪婪,眸色微微发红。 果然,就是他所猜想的那样。 陆鸣沧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才在心中默默道。 温余动用了体内魔种的力量。 而莫道言作为一个隐藏在清玄派的魔修,他的身上一定带着魔族用来探查魔子的器物,魔族虽然不会把族内的血脉秘法教给莫道言,但给他一个有类似效果的小器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小玩意的效果没有血脉秘法那么厉害,所以他平时接触温余的时候并不会发现什么,刚刚必然是温余引动的魔种力量被器物捕捉到了,所以才会有所反应,而莫道言也以此发现了温余魔子的身份。 魔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其实不重要,但温余体内的魔种却是所有修者都会眼红的东西,不管是魔修还是仙修。 第556页 很明显,莫道言这种叛宗的无耻之徒更不可能免俗。 陆鸣沧毫无疑问的确定,莫道言绝对已经打上了魔种的主意。 这确实也是小说中的剧情。 陆鸣沧暗暗记下莫道言的觊觎,然后才专注视线看向台上对战的温余。 面对秦信的太阳雷球,温余祭出了全新的一招。 霎那间半边的天色都暗沉了下来,好似瞬间进入了黑夜一般,一轮巨大的月亮在黑暗的尽头露出了半点弧线,确实血色浓稠。 那竟是一轮只露出了一角的血月! 血月出现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以温余为中心,周遭直径十米内的空气都发出了噼啪的挤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片区域的整片空气暴。力的压向了大地。 秦信整个人被空气挤压的跪倒在地上,咬牙嘶吼着不断挣扎,却依旧像背上顶着一座大山般沉重艰难。 而他的太阳雷球则被空气挤压的还未扔出就直接在原地爆裂了开来。 「轰」的一声巨响,刺目的雷电火光自中心炸裂开来,秦信惨烈的哀嚎一声后,就没有了声息。 刺目的光刺得众人掩目避开,等一切平息下来,众人再次望向风云台,只见残破的斗场中央,孑然傲立着一个瘦长的身影,对方虽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但依旧支撑到了最后,而他的对手,那个不可一世的亲传弟子秦信,他的躯体正一动不动的卧在地上,身上还燃着紫红色的火焰,已然死透了。 他的死亡令人无限唏嘘。 堂堂亲传弟子,筑基期修士,天骄弟子,最后竟是死在了自己的招式手中,可悲可嘆。 但不管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胜利既已决出,所有人便会为胜者而欢唿。 尤其当温余以鍊气十一层精英弟子的身份强势的跨入亲传弟子的行列,一举取代秦信的排行与地位之时,毫无疑问的,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冠首。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响彻云霄。 在漫天的欢唿声中,温余艰难的抬起头,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陆鸣沧的身上,嘴唇蠕动着似要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软倒了下去。 在温余即将摔倒在地上之际,一道身影飞掠而上,有力的手臂扣住了温余的腰身,将他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恍若从天而来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在温余的耳边响起。 「温余,你做的很好,睡吧。」 温余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放任自己在这个兰香扑鼻的怀抱里安然昏睡了过去。 第224章 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温余上心了,虽然还未确定他的亲传师者是谁,但他亲传弟子的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杀了秦信,虽然是两人一开始便定了的生死决斗,但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温余彻底得罪了太上三长老。 毕竟秦信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亲传弟子,尤其秦信还是以这样憋屈的方式死去,这相当于就是在打太上三长老的脸。 而太上三长老又掌管着执法堂,换句话说得罪了太上三长老,就是得罪了执法堂,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但令人意外的事,莫道言对此事的态度竟然意外的大气,他当场就表明了虽然弟子陨落他这个师父很是难过,但老祖的规矩不可破,约定既已做下,那边是生死由天,他不会因此而记恨温余,甚至一度表现出了对温余的欣赏之态,令众人惊讶又唏嘘。 不过莫道言既然已经这么说,最起码明面上不会有人再以这个藉口来找温余的麻烦了。 很快,关于之前宗比半决赛之时抽籤牌作弊的事情,那个费姓裁判长老也招了供,他承认是受到了秦信的指使,给温余和另一位叫方宇的弟子的抽籤牌做了手脚。 此事一经曝光,又引起了派内弟子们的纷纷怒骂,连带着这些年里秦信做的那些仗势欺人的骯脏事也都被人一一扒了出来,一时间秦信顿时成了众多弟子们直唿死得好的恶人。 那些曾经在秦信手下做事的秦信的走狗们,顿时在派内人人自危,歇了嚣张气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秦信是太上三长老的亲传弟子,他手下众多人手都是出自执法堂,这下子宗门内众多弟子对执法堂也是怨气满满,与执法队产生的纷争事件也越来越多。 短短几天内就出现了十多起冲突事件,搞的宗门内人心惶惶。 这件事最终还是引起了宗门内高层的注意,最后由宋若水出面,抽调四大山各峰人手成立了一个额外的监察堂,专门负责监督和审查执法堂极其内部人员所行所为是否公正合理,是否秉公执法。 顿时整个清玄派内的氛围都焕然一新,恃强凌弱、作威作福者少了很多。 温余并不知道由自己引发了这样一场可以说是影响了整个清玄派的变化,他整整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然后就一直被陆鸣沧勒令着躺在床上休息。 那天陆鸣沧直接把温余带到了自己的倚兰居,又请了宋若水前来为他诊治,宋若水虽然不喜欢陆鸣沧,却也没有拒绝。 而令宋若水意外的事,温余的伤势竟然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重。 虽然因为精血亏损而损了寿元,导致深陷昏迷,体内的灵力也极为混乱,但令人惊讶的是,温余的体内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一直在吸收逸散的灵力与天地之力,不断的修补着温余损伤的经脉与根基。 第557页 宋若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眼睛紧闭眉头紧锁的青年,低声喃喃道。 「这小子到底哪来的泼天运气,竟然还有此等稀世功法,不简单啊。」 站在一旁关注着这一切的陆鸣沧倏的心头一紧,差点以为宋若水是发现了温余的身份,听完她的话后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一哂,心里为自己瞎担心的反应而感到好笑,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若真的温余现在就暴露了,那剧情将崩到什么地步。 面对陆鸣沧,宋若水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不甚耐烦道。 「庆幸吧,没什么大碍,吃点灵药休息一阵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道。 「你这徒弟身上秘密不少,单是这能够修復根骨的秘术就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更何况他的那些奇特的功法,你师父叫我嘱咐你,让你这弟子好好修心,切勿急功近利,误入歧途。」 陆鸣沧听罢拱手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应道。 「谢师叔提醒,鹤洲定会好好教导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 对岳之宗察觉温余功法异样之事,陆鸣沧并没有觉得惊讶,相比起这个,他更讶异于对方话里另外的那层意思。 岳之宗让宋若水提醒自己好好教导温余,这是在默认他会成为温余的亲传师者吗? 他竟如此淡然的便接受了这个结果。 按理说即便温余有自主选择师父的权利,但陆鸣沧到底不够资格收亲传弟子,这件事毫无疑问定然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若真要成就此事,岳之宗绝对会承担不小的压力,遭受不小的诟病,他本来就因为给予陆鹤洲额外的宠爱而被外人纷说,如果还插手温余这件事…… 陆鸣沧都已经想到了旁人会怎么说。 只能说岳之宗这个师父对陆鹤洲绝对是真的掏心般的好。 有这样的师父罩着,陆鹤洲居然一点都不感激,甚至间接害得清玄派在天玄大陆上被除名,害得岳之宗身死道消,陆鹤洲这厮,骂他一句黑心黑肺真算陆鸣沧心善了。 宋若水定定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就转身走了出去。 跨出房门的那一瞬,她微微侧头看了里间一眼,正看到陆鸣沧俯身伸手轻轻的拨开了温余沾染在脸颊上的髮丝,那恍然一瞬流露出的温柔神色,令宋若水心里突的「咯噔」一下,一步踏出,她骤然停在了门外。 脸上闪过怀疑、纠结、震惊等各种复杂的表情,最后归为一句沉沉的嘆息,她并没有再回头去确认什么,而是静静的离开了凌云峰。 陆鸣沧并不知道自己对温余的情意已经半暴露在了宋若水的眼下,他全然专注的凝视着躺在床上的温余,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这个时候,陆鸣沧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满腔的担忧与庆幸在心头泛滥开来。 即便他清楚的知道温余不会输,可看着温余受伤,他又哪是能真的不在意的,温余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他都恨不得代替他承受,尤其在看到秦信对他又打又讽刺的时候,陆鸣沧暗自差点把牙咬碎,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替温余出了这口恶气。 但理智提醒着他,他不能这么做,童话书也在一旁不断的对他重复,这是主角需要经歷的事情,他不能擅自破坏。 如果他还想在这个世界与温余在一起,他就必须忍耐,这也是他穿越至此的代价。 索性,剧情并没有改变,秦信死了,温余胜利了。 原本接下来的剧情是由主角受云笙照顾受伤的主角攻温余,两人的感情升温。 陆鸣沧虽然不愿,但还是只能让人去寻云笙过来。 可谁知,侍从回来后竟然回禀陆鸣沧说云笙下山执行门派任务去了,并没有回来。 陆鸣沧这才想起来,早在决赛后他就未曾见过云笙了。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清玄派。 童话书也惊了一下,一人一书就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儿,发现系统并没有任何提示。 童话书尝试着解释。 【可能是因为改变者是主角受自己,并非宿主主观改变,与我们无关,所以系统判定宿主无错,便没有对您提出警告或给予惩罚。】 陆鸣沧若有所思,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云笙不在,那我可以把温余留在这里吗?」 留在自己身边,才更方便照顾。 童话书拍着书页在屋子里飞了一圈,声音轻快道。 【应该可以,既然这个剧情被主角受自己改变,那就属于失效情节,这段时间就归为自由时间了,宿主无需忌惮,可以自由分配。】 陆鸣沧心一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浅笑。 于是接下来几天,陆鸣沧都亲力亲为的照顾着温余,给他餵药,擦汗,换衣服,温余昏睡的时候,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书陪着他,非要紧之事,他都不曾离开过温余半步。 两天后的傍晚时分,温余醒了过来,还未睁开眼,他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幽淡兰香,混沌的脑海中还未理清头绪便不由自主的漾起了一缕欢喜。 他喜欢在这个味道中醒来的感觉。 一睁眼,温余便迫不及待的用那双漆黑髮亮的眼睛四处逡巡着寻找着那个在他心头的人。 他并没有找到人,但他注意到了这里并不是他的住所,而是……倚兰居! 第558页 他竟然躺在师尊的屋子里! 这样的事实令温余激动万分,也减损了不少没见到师尊的失落。 温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只穿了白色的里衣,而他浑身干燥清爽,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想着某种猜测,温余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红晕,整个人开始傻傻的低笑。 做了一会儿白日梦,温余还是从床上走了下来,他穿上外袍,打开门走了出去。 倚兰居外还是照常的一切,远处的天边,挂着一片极美的明霞,落日给大地镀了一层金黄,轻柔的风卷着枝叶沙沙作响,除此以外,四周一片寂静幽淡,岁月静好。 突然间,一声嘹亮的啼鸣划破长空,温余定睛看去,只见那遥远的天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朝着这里飞沖而来。 是雪翎鹰! 温余急促的抬眸望去,雪翎鹰的背嵴之上,果然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他一袭白衣,墨发飞扬,于万丈金光中破空而来,眉目清冷、仙风拂袖,超尘脱俗。 只一眼,就让温余痴了眼眸,迷了心神,忘记了所有。 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他的心上之人。 第225章 温余的亲传师者人选问题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讨论,不过幸好因着温余拥有自主选择师者的权利,由他自己率先提出,人们也少了几分觉得掌门滥用权利,偏宠徒弟的想法。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依旧大有人在,主要还是因为原主展现出的实力不够强的原因,能力配不上拥有的权利,名不副实,这确实怪不得他人。 也是因为陆鸣沧的实力不够,所以才有人敢对此次的分配结果产生不服,在陆鸣沧的意料之中,这次的阻碍果然又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的手笔。 他对温余展现出了极为热情的欣赏之情,话里话外都有想收温余做亲传弟子的想法,这虽然令人觉得有些怪异,却也不是不能理解,温余的天资根骨确实比那秦信好了太多,说到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不过莫道言不屑也放不下面子来和陆鸣沧争,所以他就指使了手下人来搅局。 反对者是个很面熟的长老,正是在宗比的时候和陆鸣沧呛过声的那个章姓执法堂长老。 对方现在也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并不惧陆鸣沧这个被药物堆起来的金丹中期。 一众人在一旁看好戏,岳之宗也被宋若水拦了下来,而温余虽然他处在事件中心,但以他现在的能力与地位还不够资格插手金丹期强者的争斗,即便这个争斗因他而起。 在原剧情重点,原主收主角为亲传弟子这一段是受到了屈辱的,虽然那些人不会出口成恶,但不管是言语的意思还是看人的目光都明摆着看不起他这个靠着掌门师父才有今天地位的废柴,这也是导致原主性格越发扭曲的一个原因。 但现在,变成了陆鸣沧站在这里,他可不会任由自己遭受这么大委屈,既然收弟子的剧情已经结束了,那这点扫尾的小事情,想必系统也不会介意他擅自改一改吧。 这样想着,陆鸣沧骤然眸光一利,一道磅礴的气势陡然从他的周身升腾而起。 充满寒意的灵气汹涌澎湃的散逸开,顿时,以陆鸣沧为中心的地上迅速的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冰层朝外以极快的速度扩张蔓延,其中一条冰路更是直线极为快速的延伸到了那位章姓长老的脚下,散发着寒气的坚冰顺着对方的脚延展而上,只眨眼间就把他的一双脚冻在了原地。 这一变故的发生只在瞬间,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章姓长老满脸呆滞的望着裹挟着浓郁灵气的陆鸣沧,满眼不敢置信。 岳之宗则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欣喜与骄傲。 「好!好啊!不愧是我岳之宗的徒弟!」 宋若水也是满脸惊异。 这坏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修炼到金丹后期了!几年前他还因为修为退步而颓废不已,身上的寒毒也差点爆发,更是雪上加霜,没想到短短几年,他不仅重新站了起来,甚至还突破了桎梏,晋升入了金丹后期! 「哼,可真瞒啊。」 宋若水冷哼一声,傲娇的撇开了脸,不过那张冷艷的面容之上却隐隐的露出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看戏看得起劲的北山兽主司辰发出了粗犷的笑声,一脸的豪迈随性,高声嚷嚷道。 「这下不就没事了嘛,人家师父徒弟双双看对了眼,其他人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吧!走喽走咯!」 说着她率先起身,一拍身边的大老虎,飞身骑上就窜了出去,东山剑主凌微明并没有说什么话,和岳之宗一颔首,抱着剑几个闪身也不见了人影。 其他前来走过场看戏的当然也都散了去。 陆鸣沧收了灵气,冰冻解开,那章姓长老望了莫道言一眼也只能灰熘熘的离开。 莫道言眯着眼睛深深的望了陆鸣沧一眼,余光滑过站在陆鸣沧身后的温余身上,轻哼一声,也甩身走了。 最后只剩下岳之宗、宋若水,站在一旁未曾开口过的慕清羽以及站在陆鸣沧身后的温余还留在原地。 陆鸣沧走到岳之宗面拱手请罪,却被岳之宗伸手拉了住。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为师并没有生气,你的修为有所精进那是好事,为师开心还来不及呢。」 第559页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满脸欣慰的感嘆道。 「鹤洲,做的很好!」 一旁的宋若水受不了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别师徒情深了,臭小子,给我看看,你有没有搞什么么蛾子!」 说罢,她一把抓住了陆鸣沧的手臂,把住了他手腕上的脉,沉思了片刻。 陆鸣沧神情自若,坦荡自信,他并不担心宋若水会发现什么,因为他现在的修为确确实实是金丹后期无疑。 这就是卡牌的力量。 早在来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发生,所以他使用了一张金色卡牌,把自己的修炼等级提升到了金丹后期,然后又用一张紫色卡牌遮掩了气息,这才达到这样的效果,刚刚那一番装逼可是花费了他小几千的灵力值呢。 虽然这张金色卡牌的力量仅仅只能维持五天,但也已经足够了。 宋若水果然没有探查出丝毫异常,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的脸色还是摆满了对陆鸣沧的不喜,冷哼道。 「算你小子好运,体内的寒疾并没有爆发的迹象。」 岳之宗和慕清羽一听,顿时也双双松了一口气,慕清羽朝陆鸣沧打趣道。 「师弟有此等好事,竟然还瞒着师兄,唉,真是让师兄伤心啊。」 陆鸣沧很是无奈,心里却温情满满,不由顺着他的话道。 「那我请师兄喝酒赔罪如何?」 慕清羽眉头一挑,颇为满意的笑眯了眼睛。 「好,那师兄就等着,师弟可要记得,非琼浆玉液师兄可是不喝的哦。」 陆鸣沧连连应声,保证了一番。 岳之宗乐呵呵的看着这师兄师弟和谐相处的一幕,落在陆鸣沧身上的视线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怀念。 温余落后一步看着师尊与师叔师祖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虽然知道他不应该有什么情绪,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酸涩。 他知道自己想要独占师尊的想法是错误的,但他不想也不愿意改变,他不想被师尊落在身后,不想这样孤独的看着他的背影。 「师尊……」 低低的轻唤从身后传过来,陆鸣沧侧过身看了看身后的温余,继而转回头,轻轻朝岳之宗等人说了几句话,岳之宗微微颔首,接着温余便看到师尊转过了身,朝着他径直走了过来。 路过他时,轻柔的嗓音钻入温余的耳朵。 「走吧,我们回去吧。」 温余一喜,连忙应声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门外而去,屋外的阳光投落而下,将两人的背影照成了一条线,彼此交织相融,不分你我。 …… 成为亲传弟子后,温余可以重新选择一处地方成为自己的洞府,最后他选择了山顶竹林另一侧的一块地界,和倚兰居只隔着一片花圃和竹林。 距离变近,关系也变近后,温余黏着陆鸣沧的频率就更高了,几乎达到了不着家的地步,晚上休息修炼完,等天一亮就会往倚兰居跑,在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也不是在用功,就是陪着陆鸣沧下下棋,喝喝茶,看看风景,直到晚上看个落日,赏个月色,等夜深了才终于依依不捨的离开,第二天又准时敲响倚兰居的门。 陆鸣沧从不曾拒绝过温余的任何请求,温余想要做什么,他都只是噙着淡笑宠溺的看着他,然后陪着他做。 而陆鸣沧的纵容,也使得温余越发得寸进尺。 一开始他还打着虚心好学的幌子,认真看功法剑谱,认真修炼,到后来,他来找陆鸣沧就完全不需要理由了,甚至发展到在陆鸣沧的眼皮子底子偷懒,说是钻研心法,实际上是拿着笔在偷偷的画画,画的还是陆鸣沧,被抓包后就红着脸支支吾吾解释,说自己是在练心境,因为书本上说练字和练话可以修身养性、平心静气,这样有助于稳定自身境界。 每到这个时候,陆鸣沧就静静的站在原地,表情淡淡的看着他狡辩,也不插。话,直到温余自己意识到错误,满脸通红的垂下脑袋乖乖认错,像只小狗似的委屈巴巴着一张脸,低声乞求他的原谅,陆鸣沧就会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脑袋,轻嘆一声,然后手把手的教他画画,习字。 温余最喜欢这个时刻,每到这时候,他的眼角眉梢便尽是笑意,整个人被满足与幸福填满,浑身都洋溢着难掩的雀跃。 宋盈盈几次过来,每次都能见到温余,还向两人调侃过,说温余这片刻不离的模样,就像是陆鸣沧的小尾巴似的,即便是道侣只见,都不见这么亲昵的。 听到这话,温余眼眸飘忽,在心中含。了蜜似的反覆念了好几遍道侣这两个字,耳朵慢慢的沁上了一片嫣红,陆鸣沧则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就这样,师徒两人安静的呆在凌云峰上,彼此间暧昧而温情的度过了十天的光阴。 直到猎兽活动的开启。 第226章 猎兽活动也是清玄派的老牌项目了,是每年鍊气期精英弟子展现自我的一个机会,规定所有精英弟子进仙影之森狩猎,总共有五天的时间,最后结算谁猎到的灵兽晶核价值最高,前十名都有相应的奖励。 猎兽活动是允许弟子之间相互抢夺的,不过不允许伤人性命,而且每个弟子都会发放一枚传送符,弟子在觉得危险或者觉得猎的差不多后就可以捏碎身上的传送符传出去。 第560页 提前传送出去的弟子还是会照旧计算所猎灵兽的价值,并不会算作弃权,只有那些违反猎兽活规则的弟子才会被取消资格。 原本温余作为亲传弟子是不需要参加这个活动的,但柳依依缠着他说要一起猎兽,温余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反正他鍊气十一层的修为也在活动规定内。 陆鸣沧知道猎兽活动会有个关于温余的剧情出现,是太上三长老莫道言,面对魔种的存在,这老傢伙根本没有一点耐心,居然胆大包天的直接在清玄派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对温余出手了,选的正是猎兽活动这个机会。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顾虑,所以只派了自己手下的两个筑基后期修士去抓温余,在系统提供的剧情介绍中,温余为了求生,爆发了全部的魔种力量,差点被岳之宗等人发现,幸好关键时刻温余被一神秘人救走了。 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去了哪里,而且温余在猎兽活动结束的最后一天赶了回来 ,模样寻常不见异样,所以这件事就尘封了。 虽然确定温余最后没发生危险,但陆鸣沧还是很担心,而且剧情介绍中的那个神秘人,陆鸣沧也很好奇,系统给的信息很少,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救走温余的神秘人是谁,这些未知都让陆鸣沧感到很烦躁。 他有计划想着找时间脱身后,偷偷绕进仙影之森去找找温余看看情况,但童话书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宿主绝不可以插手剧情发生哦!】 陆鸣沧试着跟它谈判。 【我就藏在远处悄悄看看,绝对不会插手的!】 童话书一点不相信的哼一声。 【如果主角遭遇生死危机,我不信宿主你会放任不管,但是不可以哦,主动影响剧情会遭受惩罚哒!所以我还是劝宿主静静的等着就好,反正主角是不会有事的。】 听了童话书的话,陆鸣沧沉默了片刻,最后却还是坚持道。 「我想看着他,我不希望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遭受危险,童话书,让我去吧,你可以锁定我的灵力值和所有卡牌,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出手的!」 童话书拗不过他,只能低低的嘆了口气,默认了。 很快猎兽活动开始了,看得出这些弟子们都很兴奋,柳依依、孟静轩等人来走了过来,陆鸣沧还看到了许多天没见的云笙,对方瘦了一些,额头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疤痕,看起来经歷了不少,不过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对温余的态度就和孟静轩差不多,其实在宗比结束后,柳依依等人都有了其他的去处,大弟子张华和云笙一起转去了东山一剑修强者座下,孟静轩去做了炼器师,柳依依则被陆鸣沧介绍给了宋若水。 所以凌云峰上除了那些外门弟子和侍从,实际上只剩下陆鸣沧和温余两个人了。 原本的一群人分散了开,但柳依依依旧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所以几人的联繫并没有断掉,这次活动也又聚在了一起。 温余是随着陆鸣沧一起到的,他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了,猎兽活动也即将开始,所以他虽然依依不捨,却还是和陆鸣沧告了别。 陆鸣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惯常般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 简单的应答后,温余深深看了陆鸣沧一眼,然后就转身去找伙伴们了。 猎兽活动正好开始,再次向师长道别后,几人相伴着和其他弟子们一样跃入了深林之中。 陆鸣沧很清楚莫道言绝对会尽快出手,因为他无法确定温余会不会提前传送出来,错失机会的话,就要等下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时机了,而且魔族也在寻找魔子,等的越久,温余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莫道言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错失一步登天的机会。 陆鸣沧一直在暗中盯着莫道言的一举一动,对方只要一有异动,陆鸣沧便知道自己改出发了。 他找藉口离开了驻地,然后用紫色变形卡变换了身形后绕路趁着巡察人员不注意偷偷熘进了仙影之森,然后开始沿路寻找温余的踪迹。 陆鸣沧想到了很多情况,但他唯独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温余。 当左手无名指上突然闪现亮光,出现一道白色的戒指虚影的时候,陆鸣沧根本没反应过来,差点从躲藏的树上摔下去。 幸好周围没有人在,等陆鸣沧再去看时,白色的戒指虚影之上浮现出了一圈圈光带般的神秘符号,那些符号延伸开来,竟然包裹住了陆鸣沧的身体。 陆鸣沧尝试用手去抓取这些东西,但它们似乎只是光,根本抓不到,而渐渐的,陆鸣沧发现自己的体重在变轻,整个人像变成了一缕风一样,眼前景色腾转挪移,再眨眼,已然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看到温余……浑身是血,跪倒在地的温余。 温余的对面是两个蒙面人。 对于陆鸣沧的突然出现,所有人都悚然惊讶了一瞬,因为他出现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就像是空气中大变活人一般,让人没有一丝丝防备。 两个蒙面人的震惊和慌张更甚,因为这里有他们布下的结界,那是莫道言给的地品结界阵图,即便是元婴期的强者,若非靠近查探也很难发现异常。 而对面那个身着绿色长袍兜帽的神秘人却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结界里而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就说明,那绿袍人的修为定然极其的可怕,绝对在元婴期之上。 第561页 蒙面人并没有因为陆鸣沧表现出的鍊气期修为而感到轻松,甚至他们对陆鸣沧更忌惮了。 毫无疑问,鍊气期绝对不可能进入这个结界,所以他们把陆鸣沧当成了隐藏自身修为的绝世强者。 两人面面相觑,立刻收了手中的武器,恭恭敬敬的朝陆鸣沧弯腰问候。 「这位……前辈,我等惶恐,不知是不是打扰到了您的清修,前辈放心,我等抓了这贼子,定然会马上离开此处!」 陆鸣沧也很快就判断出了现场的情况,虽然救出温余的神秘人变成他这件事极其怪异,但现在也不容他多想了。 陆鸣沧立刻手一背,气势一起,顺着蒙面人的话,扮演起了神秘高人。 他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又低又哑,满含沧桑的慢声问道。 「你等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蒙面人略微思考,想要开口解释,这时,跪倒在地,吐着鲜血的温余突然勐地抬起了头,朝着陆鸣沧的方向大声喊道。 「这位前辈,请不要听信他们的谎言,这两个人都是魔修!」 蒙面人脸色大变,目光兇狠,甩手就朝温余的方向打出了一记攻击。 「放肆!」 气势磅礴的一道厉喝声响起,蒙面人打出去的攻击瞬间调转方向,朝着蒙面人而去。 蒙面人连忙抬手防御,化解了攻击。 另一个蒙面人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拿出莫道言给他的腰牌,大声道。 「前辈,请不要听这贼子的话,他是伪装成清玄派弟子的恶徒,我等正是奉清玄派太上长老之名,捉拿此人!」 陆鸣沧很担心温余现在的状况,所以他根本不想和这两个人废话,但除非有把握将两人一击必杀,否则陆鸣沧也不敢妄然行事,万一没有立刻杀死对方,惹得两人拼死反抗,到时候杀死对方事小,被清玄派的强者们察觉到异常就事大了。 他可记得剧情里,这件事最后是隐下去的,单被岳之宗等人发现事情不对,可能就会涉及剧情改变,会很麻烦。 陆鸣沧依旧压着嗓音,冷哼一声。 「如若真像你们所说,是抓捕恶徒,那你们又何必蒙着面如此遮遮掩掩?」 两个蒙面人双双一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陆鸣沧便趁着机会,假装对地上的温余产生了兴趣一般,语气闲闲道。 「这小子老夫看上了,既然是恶徒,想必清玄派也定是要处置了他,不如就交予老夫处理吧。」 蒙面人脸一僵。 「这……前辈,这让我等如何向太上长老交代啊。」 陆鸣沧声音一冷,重重哼了一声,澎湃的灵气突然在周身肆虐开来,他直接手一甩,一缕灵丝便飞了出去绕住了温余的腰,一拉,直接将人扯到了身边,霸气而不耐烦道。 「你们回去告诉莫道言那老小子,想要人就自己来仙影之森中心区域来寻,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 两个蒙面人还是有些迟疑。 陆鸣沧瞬间在一人的脖子上无声无息的凝了一把风刃。 「你们可要拦我?」 沉冷、充满杀意的声音落在蒙面人的耳中,顿时把他们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跪了下去,重重磕着头连声求饶。 「前辈饶命!小人不敢!」 陆鸣沧冷哼一声,甩手架着温余便飞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蒙面的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只能匆匆回去復命。 而另一边陆鸣沧带着温余跑了很远,确定危机接触才停下来,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休息。 陆鸣沧刚放下温余,温余便软到在了地上,但他依旧坚持着向陆鸣沧感谢道。 「谢尊者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陆鸣沧一路上思索了很多,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救了温余的神秘人会是自己,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他手上的白色戒指虚影,又是什么,对于神秘人在原小说剧情中是否就是陆鹤洲,陆鸣沧依旧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神秘人真的就是陆鹤洲,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么最起码那次结果他并没有向温余表明身份。 现在剧情落在自己的身上,陆鸣沧觉得他也不能向陆鸣沧表露出自己的身份。 所以陆鸣沧装的冷淡,似并不认识温余一般,状似感情的问道。 「小傢伙,说说你是谁吧,你若诚实,我倒是不介意做个善事,放你一马。」 对方说的话虽然充满威胁的意思,但温余没有在这绿袍人身上感受到杀意,所以便很冷静的回答道。 「晚辈温余,是清玄派的弟子,家师陆鹤洲,乃清玄派掌门之徒。」 陆鸣沧低笑几声。 「哦,原来是岳之宗那小傢伙的徒孙啊,哈哈哈哈,好,不错,还算老实。」 说着他手一抬,一瓶疗伤圣药便落在了温余的面前。 「吃吧,对你的伤有用。」 温余顿了顿,拿起瓷瓶就把药倒进了嘴里。 陆鸣沧幽幽吓唬他。 「小子,你就不怕我给的是毒药?」 温余摇摇头,神情平静道。 「前辈若想杀我,有无数种方法,想必随手一捏便能置我于死地,有何须用此种方法。」 陆鸣沧再次朗声大笑,声音粗哑而难听。 确定温余气息平稳下来后,陆鸣沧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他该离开这里了。 第562页 「小子,我今天心情好,便放你一马,不过你切记莫要将见到我的事说出去,否则,我定叫你生不如死,听到了吗!」 陆鸣沧继续装着高人吓唬小徒弟。 温余很上道,立刻举掌发誓道。 「温余定会遵守此约,绝不会将前辈的事告知任何人,如违此事,不得……」 他的毒誓还没发完,就被陆鸣沧「坏脾气」的打断了。 「行了行了,知道就行。」 看绿袍人要走,温余连忙问出一句。 「前辈,不知大恩大德该何以为报?」 陆鸣沧微微转身,宽大兜帽下的面容隐隐绰绰,看不清晰。 「下次若再有缘遇见,届时再报吧。」 说着身影倏然晃动,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第227章 离开温余后,陆鸣沧就解开变形效果,回到了清玄派驻扎的营地。 接下来几天都很平静,莫道言在这几天夜出现过几次,不过大多数斗呆在他的帐篷里,陆鸣沧注意到他出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有努力维持住,但依旧能看出脸色极差。 有了那么一个可能比元婴期还厉害的强者的威胁,按照莫道言的多疑与怕死性格,显然是不会在短时间内继续行动,所以现在的温余是安全的。 五天后,温余果然从仙影之森走了出来,神色轻松无恙,看不出来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太上三长老莫道言在看到温余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的时候很是惊愕,不由得对这个魔族流落在外的神秘魔子多了一分忌惮。 不过他也猜测是那个神秘人并不知道温余体内有魔种,那么对方应该就是个不出山的仙修轻者。 这也让莫道言松了一口气,只要温余体内的魔种还在,他就还有机会。 作为宗门内新一届的名人,温余交出的成果也没有辜负他宗比冠军的名头。 他拿出了三颗中品三阶相当于筑基中期修为的灵兽精魄,当之无愧的拿到了猎兽活动的第一名。 热闹的猎兽活动完美收官后,柳依依几个人又分了开去,各过各的生活,陆鸣沧有意打听了一下云笙的行踪,发现他在猎兽活动结束后闭关修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让陆鸣沧有些担忧,因为接下去的剧情是涉及到主角受家的,这也是主角攻受关系升温的一段主要剧情。 可看云笙现在这个样子情况,陆鸣沧有理由怀疑,对方是在有意规避与温余有关的剧情,看来这主角受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做系统任务了,也不知道他的系统是什么反应。 如果云笙不走接下来的剧情,那剧情势必会因此发生改变,即便有温余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主角支撑着,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陆鸣沧第一个想到的是找人代替云笙,走他所需要的情节,而这个想法的灵感正是来源于猎兽活动那次的陆鸣沧扮演的神秘人。 陆鹤洲作为师父,确实没有出现在剧情中,但不代表陆鸣沧就不能跟着一起去。 他本就打算偷偷跟在温余身后,和他们一起下山的,现在岂不是递来的名正言顺的机会。 门派内的弟子,一般都会接点任务的同时出去歷练歷练。 以清玄派为中心,方圆千里都是清玄派管辖的地方,有很多城镇坐落于其中,来往人流极大,很多城镇都极为繁华,修者有之,更多的则是在此安家立命,平淡生活的凡人。 作为庇佑苍生的一方仙门,清玄派会派弟子们去巡察各地,斩邪除魔,维护安稳。 在猎兽活动结束的一个月后,温余也迎来了他的外派任务。 是去调查据此三百里外的一个小镇上的诡异事件。 陆鸣沧在温余接到任务的同时获得了剧透进度的提醒。 但这次的剧情介绍特别简短,或者说,根本没有剧情介绍。 一点细节都没有,只有一句: 【小镇妖狐事件即将开启。】 是因为这个剧情与他无关所以才不给任何提示吗? 可惜陆鸣沧的问题,系统并不会给他解答。 温余并不知道陆鸣沧已经决定偷偷跟着他下山了,面对宗派任务,他必然不能拒绝,而他却又并不想离开师尊。 也许就像宋盈盈所说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了那根黏着师尊的小尾巴,让他许多天见不到师尊,就仿佛断尾之痛一般难受。 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尽快完成任务后就能回来了,三百里一来一回,如果事情顺利,也就三四天。 这样,温余才终于向陆鸣沧告别,然后依依不捨的坐上了雪翎鹰的背嵴,头顶闪烁着金色纹路的霸气雪翎鹰高声长鸣,一震翅膀,瞬间拔地而起,飞向远方。 陆鸣沧看着温余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后,直接传了好几个纸鹤传书出去,飞向各方,紧接着他告诉侍从他要闭关修炼稳固境界,非急事不可打扰后就进了屋子,防护阵升起。 陆鸣沧没有立刻离开,他等到了晚上,又留下了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然后用紫色敛息的卡牌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掩盖后,就趁着夜色遁身离开了清玄派。 他用紫色卡牌「千里一线」的技能,透过他白天暗中留在温余身上的标记,沿途追寻着温余的踪迹。 他又有了一张紫色变形卡,将自己幻化成了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鍊气期修士,身份是小门派里出来歷练的弟子。 第563页 除了路上遇到一伙劫匪打劫,陆鸣沧出手帮了一下之外,这一路都挺安稳,到第二天中午,陆鸣沧就找到了温余接任务的小镇——青泉镇。 这里有古代街市的韵味,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周围排列着鳞次栉比的屋宇,酒肆,茶楼,店铺,屋舍,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喊声此起彼伏,远远看去,有一座虹桥横跨两边街市,中间则是一条宽而波澜起伏的河流,河上船只荡漾,轻舟悠悠,一派繁华悠然之景。 陆鸣沧找了一间茶楼,要了二楼一个僻静的雅座,然后一边看着窗外喝茶赏景,一边听着楼下茶客的谈天说地。 自古以来,酒肆茶楼都是最好打听到当地新奇隐秘之事的地方,这话果真不假。 陆鸣沧很快就从他们的对话中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杜府,魔族,死人。 陆鸣沧判定,这应该就是温余要调查的诡异事件。 陆鸣沧唤了一个小二上来,然后拿出了一锭银子,端着茶杯,表情淡然的问道。 「你可知那杜府的事情?」 小二看着银锭子两眼就发光,他朝四周悄悄看了几眼,然后立刻手快的拿走了银子,点点头低声道。 「小子知道。」 陆鸣沧朝他指了指对面。 「坐下说。」 小二坐在陆鸣沧的对面,开始仔仔细细的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讲给陆鸣沧听。 这青泉镇上的杜家是镇上有名的富绅,家里经营药铺,杜家老爷杜正明是个大善人,经常接济穷人,给病人免费治疗,免费赠药,在镇上的名声极好。 可就在一个月前,杜老爷却突然暴毙了,死因不明,怪异的是,杜家人并没有查明原因就匆匆给他下了葬,这场葬礼办得极为匆忙,外人虽然颇多疑惑,但既然杜家人都没说什么,外人当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杜家老爷虽然过世,但善人的名头依旧在,青泉镇的人们也感怀他。 杜老爷的儿子杜士嘉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除了好赌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劣迹。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没过几天,杜家又有死人了。 这次一连死了两个,都是杜府的家丁,最为恐怖的是他们的四相极为惨状,是被开膛破肚后丢到了杜家花园的角落里。 但因为家丁身份低微,这件事被杜府瞒了下来,没有闹出去,对外只说派家丁去深林里摘一味药草的时候,很不幸这两位被野兽杀了,杜府管家出面赔偿了两家一大笔安葬费,这事也就算了。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当杜府再次出现死人的时候,这件事还是被暴了出来。 这次死的是杜老爷的新夫人,也是杜士嘉明面上的继母。 她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死相和之前那两个家丁一样,被什么东西开膛破肚,浑身血都被吸干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不是野兽那么简单的事了,整个杜府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外面看戏的人也很多,还有人说他们晚上的时候见过一道黑影掠进了杜府,怀疑是魔族的手笔。 一时间,魔族在青泉镇肆虐的消息传开来,搞得人心惶惶。 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因为死的都是杜府的人,如果是可怕的魔族,不可能会这么有目的的择人虐杀,还在这么小范围内,毕竟众人所了解的,魔族都是一群杀人狂。 众说纷纭,没有结果,但这确实不是凡间官府能够处理的事情了,为了尽快搞清楚原因,还青泉镇一个太平,青泉镇的镇长向清玄派发出了求救的信件。 「事情便是如此,小的已经把所知道都都告诉贵客了,其他更具体的,小的就不清楚了。」 店小二对陆鸣沧恭恭敬敬的说。 陆鸣沧微微颔首,又问道。 「你可知,那杜府在何处?」 店小二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普通却气势不凡的青年,好意劝阻道。 「您是要去杜府吗?我看贵客应该不是咱青泉镇本地的吧,这位客人,不是小的多嘴,但杜府这事实在太古怪了,我劝您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可以等仙人过来处理了再去看,我也打算到时候去一睹仙人风采,沾沾仙气呢!」 陆鸣沧微微一笑,想着温余的模样,心里暗暗贊同了这店小二的话。 确实是风采无限。 「但说无妨。」 陆鸣沧淡淡道。 看这人不听劝,店小二也不再多废话,仔细的向他指明了杜府的所在。 「王二虎,人呢?又给我偷懒去了是不是!」 楼下传来老闆娘震天的吼声,王二虎也就是坐在陆鸣沧对面的店小二一哆嗦,连忙站起身跑到围栏前朝下张望着高喊。 「东家东家,我在这儿呢,在伺候……」 客人两个字没说完,余光察觉异常的王二虎勐地转过身看向背后的桌子,空无一人的桌子上静静的摆着一杯热茶和一锭金子。 王二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还是不见一人,他连忙跑到窗边探头朝外看,楼下人流涌动,却丝毫不见那个青年的身影。 王二虎瞬间一脸呆滞。 「噔噔噔」的走楼梯声响起,王二虎看着气势汹汹跑过来的老闆娘,傻乎乎道。 「东家,我……我好像见到仙人了……」 颇具吨量,横眉竖眼的茶楼老闆娘正欲开声骂他,一眼瞥到桌子上金光闪闪的金锭,脸色顿时一变,眉开眼笑的跑上前,一把拿起金锭子看了又看。 第564页 「哎哟,这是哪家的贵客留下的呀,金子!是金子!」 她虽然激动无比,却也知道财不外露,声音压得极低。 「二虎啊,做的不错!我现在就提拔你做我们茶楼大总管!好好干,东家不会亏待你的!」 王二虎却还是呆呆愣愣的模样,他会想着之前见到的仙人模样,可想着想着,却发现脑海中那仙人的模样越来越模煳,很快,他便不记得那人的长相了。 王二虎心里一惊,越发对仙人奉若神明。 第228章 陆鸣沧到杜府的时候发现杜府大门紧闭,门前的清冷和远处的繁华简直天差地别。 他发现温余并不在杜府,这就有点奇怪了,死人案件都发生在杜府,他不来杜府调查是去哪儿了呢? 这时,陆鸣沧感觉到城外西侧有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传来,他立刻御剑而起,朝着城西而去。 他很快就抵达了灵力波动的地方,确实是有人在这里打斗,陆鸣沧一眼就看清了其中一人正是温余,而和他对打的一位则是个手持摺扇,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对方打斗间还不忘和温余谈笑戏弄,看起来颇有余力的样子,似乎很不简单。 陆鸣沧很清楚他们也发现了他,索性就走出来横插一脚,装作一个憨厚的歷练新人,大喊道。 「两位道友!这是有何仇怨不能坐下来说呢!干嘛打架嘛,不说伤了和气,伤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陆鸣沧的到来打破了两人对峙的氛围,那个公子哥摺扇一挡就避开了温余的攻击,飞落到陆鸣沧的身边,手一伸,就熟练的勾着陆鸣沧的肩膀,像好友似的贊同道。 「这位兄台说得对,这位清玄派的道友,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一把,没有坏心的,虽然骗了你是我不对,但这不是也没骗过道友的火眼金睛嘛。」 温余手执长剑,站在不远处,目光如炬的盯着这边,依旧满身防备。 「帮我?变成镇长的模样那我骗到这荒郊野外也叫帮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温余厉声喝道。 陆鸣沧也终于从两人的对话中品出了点信息,难怪温余没出现在杜府,竟然是半途被这个假装镇长的公子哥骗到了这里。 难怪两人如此剑拔弩张,这事搁那谁身上都会生气,且不说这公子哥还和温余讨厌的秦信有点相似,倒不是面貌,而是那种公子哥的气派,以及,这傢伙也拿着把装逼的摺扇。 不过这行为诡异的公子哥又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敌意。 「唉哟,原来是这样啊,那也别急着打嘛,坐下来好好解释不就行了,对面道友原来是清玄派的英才啊,在下失礼了。」 吸引两人的注意后,陆鸣沧便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大家既然都是为了这杜家诡事件而来,不妨通力合作啊,小可不才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我们不如找个地方一边畅饮一边消息互换,也当交个朋友,如何?」 公子哥摇着摺扇一脸不在意道。 「我无所谓哦。」 两人一致看向温余,温余迟疑了许久才终于勉强的点了点头。 「好,不过我刚来此地,便被此人骗到了这里,对此事还并无调查。」 意思就是他那里没消息可交换,陆鸣沧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他最终目的还是希望能作为伙伴陪在温余身边。 「没事没事,有道兄清玄派弟子的身份其实更易行事。」 看这普通青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温余当然也没理由拒绝,虽然他并不喜欢和那个公子哥相处,但他确实急需知道杜府的事情,如果能快速解决这件事,他就能回师尊身边了,这就是温余同意合作的原因。 很快三人便坐在了酒肆的雅座里,那公子哥一点不客气,点了一桌好酒好菜,自顾自的就喝上了。 陆鸣沧作为最先提出合作的人,当然要率先开口给出诚意。 「小可名叫张苍,是衍月门的弟子,出门歷练正巧听闻这里有诡事发生,便过来看看,有幸与两位道友相逢,即是有缘,小可先敬两位一杯。」 说着陆鸣沧拿起酒杯毫爽的仰头喝尽。 温余并没有倒酒,而是拿着一杯温水,朝陆鸣沧示意了一下,声音清冷。 「温余,我不爱喝酒,便以水代之。」 那已经喝了一半酒水的公子哥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温余,摇了摇头。 「唉,不行啊,清玄派弟子怎么连酒都不会喝,不可不可。」 温余并不理会他,陆鸣沧在中间调解道。 「没事没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让店小二上壶好茶来,这位道兄,不知该如何称唿?师承何处?」 公子哥仰头一饮,懒懒散散没什么形象的靠在桌子上,打着酒嗝,语气随意道。 「我叫令狐修,无门无派,区区一介散修罢了。」 令狐修,名字还挺特别,不过陆鸣沧确实从未听说过,他虽说自己无门无派,但他的修为看起来不低,不像是全靠自己修炼的,更像是什么隐世之派出来歷练的弟子。 不过谁都有秘密,对方不愿说,他们也不能强逼,陆鸣沧自己说出的信息还都是造假的呢,更没资格说别人。 于是,三个各有秘密的人还是和平的坐在一张桌子上,交流起了各自收集到的消息。 陆鸣沧说的就是他在茶楼获得的信息,温余听得很仔细,那个人叫令狐修的公子哥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喝酒喝的起劲,就好像他就是来蹭酒喝的一样。 第565页 不过对于他的表现,陆鸣沧更倾向于对方知道更多的内幕。 而事实也如陆鸣沧猜想的,令狐修确实知道得更多。 甚至是太多了,就仿佛他亲身参与到了其中一般。 而他说的则是和陆鸣沧听说的,毫不相同的另一个故事。 杜老爷杜正明是个大善人,他曾无意中在后山救过一只被猎人射伤的母鹿,他把母鹿带回了家悉心照顾。 外人所不知的,杜正明的儿子杜士嘉其实暗中和继母相苟。合,在一次颠鸾倒凤中被杜正明捉姦在床,几人推搡间,杜士嘉失手把亲爹给杀了。 杜士嘉和那继母仗着没人看到这一幕,便以杜老爷年老病发为由,草草的就将杜老爷出殡下葬了。 「他们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但他们不知道被杜老爷救回的那只母鹿其实是有灵智的。」 令狐修转着酒杯,悠悠道。 陆鸣沧若有所思,但他并未开口,继续等着令狐修讲述。 「母鹿知道杜老爷是为人所杀,为了报恩,所以她就找杜士嘉报仇咯。」 虽然陆鸣沧已经察觉到令狐修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没想到对方说的如此的……简单而随意。 「所以你的意思,这一切是那魔族母鹿干的?」 温余紧蹙着眉,脸上明显是不太相信。 令狐修嘆了一口气,反驳道。 「那是妖族,不是魔族。」 温余眯着眼睛看他,语气沉沉。 「众所周知,妖族与魔族并无两样。」 令狐修转着酒杯的手倏的一停,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令狐修嗤笑一声,幽幽道。 「也不知道你们是被洗脑的彻底还是无知,妖族和魔族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 氛围又冷凝了一瞬。 陆鸣沧只能无奈的再次当调解员。 「好了好了,这个咱们暂且不谈,还是继续来说说杜家的事吧。」 他问令狐修。 「令狐兄的意思是那母鹿其实是一个妖对不对,所以杜府后续发生的事,都是她做的是吗?可是杜老爷是受那杜士嘉和继母所害,那她为什么要杀两个家丁呢?况且杜士嘉为什么没有被杀死?」 令狐修满脸兴味的看了一眼陆鸣沧,意有所指道。 「张兄的适应性还真是强,看来是对妖族有所了解啊。」 陆鸣沧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敏锐,不过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诈到的,憨然一笑,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 「还真瞒不过令狐兄,其实是我师父对此有所了解,他老人家就喜欢游歷各处了解风土人情,我也就听他说过几次,妖族确实是与魔族有些许差异。」 令狐修颔首应声。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只有清玄派的这位最显无知咯,温兄,你师父不知是哪位呀。」 温余的目光兇狠的盯着令狐修,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唰」的一声长剑弹出,剑锋抵在令狐修的脖颈之上,冷冷道。 「令狐修,你不要惹怒我。」 显然令狐修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陆鸣沧简直要头疼死,这两个人似乎天生犯沖,没说几句话就要打起来,真是太难搞了。 还有令陆鸣沧惊讶的是,温余原来在外人面前是如此冷漠的模样,这和他在自己或是柳依依等人面前可是全然不同。 不过,其实陆鸣沧还有另一个更大的猜测。 现在的温余,其实是另外一个人格的温余。 理由也有,软包子的温余是个可爱的小结巴,而另一个人格的温余,除了更加成熟、攻击性强外,说话也会更流畅。 这是陆鸣沧找到的辨认两者的方法。 「好了好了,这事咱翻篇,令狐兄,你还未解答我的问题呢。」 陆鸣沧选择了转移话题。 好在两人虽然针尖对麦芒,但还是有理性的,没想在这繁华的镇中打起来。 令狐修还记得陆鸣沧的问题,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后,才开始回答。 「杀两个家丁也许是因为他们是杜士嘉的帮凶呢,毕竟你也不能指望杜士嘉自己处理杜正明的尸体是不是,就他那个纨绔子弟,呵,没杀杜士嘉……哈,这才叫折磨,死的太快岂不是便宜了他,令他在恐惧中崩溃,才更令人愉悦。」 陆鸣沧很无语,这傢伙怎么说得像他是那个杀人兇手似的,不过这事如果真像令狐修所说的,那似乎确实也说的通。 不过说到现在,陆鸣沧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问出口。 他看着令狐修,沉声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些事,令狐兄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第229章 陆鸣沧以为令狐修就算不愿意告诉他们他知道这件事的原因,怎么也会找个合适理由或者藉口搪塞过去,可谁知对方竟然酒杯一扔,耸耸肩特别随意道。 「就是知道啊,没有原因,你们若真想让我说出什么,我也只能说——我不告诉你们。」 陆鸣沧一愣,无语的看着他。 他终于明白温余为什么会忍不住和他动手了,这人也太欠了,陆鸣沧都有些手痒。 「无聊。」 温余冷冷吐出两个字,站起身来欲离开。 令狐修懒洋洋的声音有些响起。 「别急嘛,先别管真假,左右都是条线索,何不试着相信呢,反正调查又不难。」 第566页 陆鸣沧沉思道。 「确实不妨当一个突破点去了解一下。」 他抬头又对温余劝道。 「温兄,我觉得令狐兄言之有理,如果真如令狐兄所言,此为鹿妖报恩,确实是并不难调查的。」 温余也沉静了下来,想了想道。 「你是说,杜正明的尸。体?」 陆鸣沧微笑颔首。 「对,只要我们确定杜正明是不是为人所害,这件事其实就大致清楚了。」 杜老爷的死亡确实是个关键点。 如果他是自然死亡,那么令狐修所说的他为儿子杜士嘉所杀这件事便不攻自破,如果他是被妖或者魔物所杀,那杜府、陆士嘉依旧有重大嫌疑,因为他们瞒而不报,而如果杜老爷是被人为杀害,那令狐修说的很大概率就是对的。 说来说去,这杜士嘉都有极大嫌疑,等确定杜老爷的死因后,他们就该去会会这个杜府的现任家主了。 其实陆鸣沧心里已经倾向于这杜士嘉有问题了,因为店小二和他说过,杜老爷的后事办的极为匆忙,就算杜士嘉忙着继承家业,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背上不孝的骂名啊,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定然有隐情。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杜正明的墓。」 温余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 「在哪?要问问吧。」 陆鸣沧附和。 这时,懒懒倚靠在桌子上的令狐修慢慢的举了举手。 「我知道。」 「在哪?」 温余与陆鸣沧两人一致看向他,异口同声的问。 令狐修撑着下巴,笑意吟吟道。 「城西郊。」 有点熟悉,陆鸣沧想了想,勐然回过神,那不就是他遇到温余和令狐修打架的地方吗? 温余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瞪向悠哉悠哉拿着酒壶喝酒的令狐修。 陆鸣沧再次无语。 「你当时怎么不早说?」 令狐修无辜的摊摊手,眸光狡黠。 「你们也没问啊,他还想杀我呢。」 令狐修指了指浑身冒冷气的温余,颇为委屈道。 陆鸣沧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为避免两个人再打起来,陆鸣沧连忙站起身,扯着懒懒散散的令狐修,催促道。 「走走走,我们去城西郊。」 …… 这次令狐修没有骗人,他果然知道杜老爷埋在哪里。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为了加快进度,陆鸣沧他们用灵力把杜老爷的墓炸了开来,怕吓到路过的凡人,陆鸣沧还贴心的拿出了一张迷踪幻阵符遮掩他们的行动。 经过一个月的发酵,杜老爷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幸好陆鸣沧他们三个都是修士,一个屏息诀下午,除了看得难受一点外,倒是闻不到什么味道。 经过实地调查,杜老爷的头上有一块凹陷,为致命伤,很明显是被硬物敲击,这和杜府一开始给出大众的杜老爷因病去世的死因相左,很明显杜府隐瞒了真相,又或者准确的说,是杜士嘉隐瞒了真相。 他果然有问题。 将杜老爷重新掩埋好,随上一壶灵酒作为赔礼后,陆鸣沧三人决定去一趟杜府。 不管是杜士嘉的瞒报,亦或者杜士嘉杀父的事都要见到这个人才能最终确定,而且如果真如令狐修所说的是鹿妖的报恩报仇,对方虽然留着杜士嘉,可最后也一定会杀了他,虽说这杜士嘉活该,但妖物杀人还是要制止的,不能让她杀红了眼,伤害青泉镇其他无辜的百姓。 对方手上已经沾上了人血,不管如何,他们作为人族仙修,都有为民除魔的责任。 妖或许与魔不同,但对普通人来说,妖就是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温余这个清玄派弟子的身份,他们进入杜府还是很简单的,青泉镇镇长也来了,直接将三人奉为了座上宾。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杜士嘉这个人。 现在的杜士嘉看起来暴瘦了一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差,脸上布满了恐惧,对周遭的一切都惊恐不已,草木皆兵,他是被管家搀扶出来的,畏畏缩缩的模样看得陆鸣沧直皱眉。 这样子还能问出什么东西吗? 管家对陆鸣沧三人也是恭敬万分,弓着身弯着腰战战兢兢的向他们求救。 「请仙人救救我们救救我家少爷吧,有,有魔物要杀他!」 原本缩在椅子上的杜士嘉在听到妖魔两个字后,突然整个人发起狂来,瞪大了眼睛恐惧而痛苦的大喊大叫。 「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大仙大仙!求你放过我吧!!」 「少爷!少爷你醒醒!」 叫着嚷着,他抓伤了按住他的管家,发疯般的跑了出去。 管家捂着受伤的手臂老泪纵横。 「老爷啊,阿福对不起你,没保护好少爷呜呜呜……」 他跪倒在地上朝陆鸣沧他们勐磕头。 「仙人,你们救救我家少爷吧!那魔物说要今晚来杀他!求仙人救命,大恩大德阿福来生定结草衔环来报答!」 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主的老人,陆鸣沧嘆了口气,伸手一动,用灵力托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拉了起来。 思索再三,陆鸣沧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几人交换了一下视线,最终还是决定不将杜老爷是被儿子和新妻合力害死这件事告诉这位可怜的老者。 第567页 虽然并没有询问出真正的结果,但看杜士嘉这副害怕的模样,想来真实情况也应是和令狐修所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杜士嘉有罪,但他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这样吧,最起码给面前这个忠心的老人留下一点美好的念想。 「你放心吧,我们会抓住魔物的,定然不会让她伤害你家少爷。」 陆鸣沧开口道,温余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反应,令狐修则懒洋洋的倚靠着椅背,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谢谢,谢谢仙人!」 管家抬袖抹泪,万分感激,坐在下方的镇长也连连向陆鸣沧等人道谢。 等他们情绪稍缓,陆鸣沧才继续提问。 「老人家,你为何说那魔物今晚就要来杀你家少爷?可是对方留下来什么明示?」 他们刚来,就正好碰到那鹿妖要杀杜士嘉,这未免有点太巧了,陆鸣沧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抹怀疑。 「是的,是几个时辰前下人在少爷院子里看到的用血写的字,上面写的正是少爷的名字,叫他今晚,今晚等死。」 管家嘆了口气,自从魔物出现后,杜府的下人就被吓跑了一大半,家里的产业也被牵连,已大不如从前,早上这事出来后,整个杜府就剩他们几个在杜府呆了半辈子的老人了。 杜家,还是败落了。 陆鸣沧他们也去看了那个留字,到现在还没擦洗干净,一团血污留在窗沿墙壁上,很是阴森可怖。 陆鸣沧注意到这是动物的血,而且是各种动物的血混杂在了一起。 这点也很奇怪,但陆鸣沧一时间也没有思绪。 三人就留在了杜府,并没有一直聚在一起,而是各自分开,查看打探着情况。 整个杜府很大,分前厅和后室,中间由一个花园和曲折的亭台连接,非常大,可见杜府全盛时期确实是巨贾之家。 现在才过了短短一个月,却已经一片荒芜颓靡了,人少的可怜,走一路都见不到几个。 陆鸣沧去了花园那侧死了两个家丁的地方查看,看得出来应该被处理过,花草重新换了一批,倒没留下太多痕迹。 在陆鸣沧的心里,关于这件事其实一直还留着好几个很大的疑问。 第一,如果按照令狐修说的,那杜老爷新妻的死倒是合理,不过这两个家丁的死,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第二,是多强大的妖才能在明知道清玄派会派人来调查,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留下杀。人预告?真不怕被众修士围堵吗? 第三:这件事真的是鹿妖所为吗?那系统提示的小镇妖狐又是什么,至此为止他们所得到的所有讯息中,没有一条与妖狐有关,妖狐也就是狐妖,可哪有狐妖? 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令狐修这个人太过于神秘了,他到底是谁?他又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查看了一周,什么也没得到,天却黑了下来。 陆鸣沧失落的转身走向后院,他们三个是分工了的,陆鸣沧和温余分两边去查看两个死人的地方,并查看杜府四周,令狐修这个懒人则留下来守着杜士嘉,防止他被魔物突袭杀死或者遭到意外。 走回去的路上,陆鸣沧遇到了端着吃食走近的管家,现在杜府无下人可用,很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了。 看到陆鸣沧,管家连忙鞠躬行礼。 「张仙人,您调查回来了,辛苦了,老朽为几位准备了电粗茶淡饭还请仙人莫要嫌弃。」 陆鸣沧摆摆手。 「不用麻烦,这些就够了。」 其实不吃东西也没事,他们有辟谷丹,不过陆鸣沧没有多说什么,好赖是老人的一番心意,不好推辞。 「唉,下人都跑了,都脱不出人手照顾三位,真是太失礼了……不过也怪不得他们,谁不想活着呢。」 管家低低的自言自语。 陆鸣沧突然心念一动,开口询问对方道。 「老人家,不知道府上死掉的那两个家丁具体是做什么的?」 管家想了想,表情惋惜的嘆气道。 「那两个啊,他们其实不算是府里的下人,而是帮老爷管理着东郊的宅子,老爷死的突然,他们得的消息晚了,当时是来寻老爷应该是汇报事情的,谁知就糟了不测,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是杜府的下人?」 陆鸣沧轻轻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脑海中有一道灵光突闪而过,他勐地脸色一变,大喊一声。 「坏了!上当了!」 陆鸣沧紧皱着眉头也不管身边还站着一个凡人了,直接飞身而起,直奔杜士嘉的房间而去。 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光提防着令狐修跑了,根本没想过对方也可能是他们中出的内鬼! 第230章 陆鸣沧赶到杜士嘉房间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这里并没有发生陆鸣沧想像中的血腥场景,杜士嘉呆呆的坐在床上,嘴巴里念念有词,令狐修则坐在椅子上撑着下颌看窗外,打着呵欠昏昏欲睡的模样。 温余则从旁边,他们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匆匆赶来的陆鸣沧,他微微蹙眉,问道。 「发现了什么吗?」 令狐修也抬眼过来,这个时候陆鸣沧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装作若无其事道。 「没事,这不天晚了,我怕你们碰到魔物嘛,就赶回来了。」 温余看他一眼,淡淡道。 第568页 「我能应付。」 陆鸣沧附和的点头,夸道。 「温兄不愧是清玄派的弟子!」 另一边的令狐兄打了个呵欠,懒懒道。 「还有什么事吗?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我可去休息了,累死我了。」 说着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悠哉悠哉的往外走去,转身进了另一间房间。 温余看他一眼,转过头问陆鸣沧。 「你守还是我守?」 陆鸣沧神色复杂,伸手唰的一下扔出了一张隔音符。 温余看着陆鸣沧的动作,神色竟然并没有什么改变。 「令狐修有问题。」 陆鸣沧没多想,选择直截了当的告诉温余。 温余抱胸微微点头,淡漠道。 「我知道。」 陆鸣沧不清楚他说的和温余理解是不是同一回事,他索性一股脑把自己的发现全部说了出来。 「他之前对我们说那两个被杀的家丁是杜士嘉的同谋,但据我了解,那两个人压根不算是杜府的家丁,他们其实是杜老爷请去管理东郊别院的人,这一切好像有一条串联的线,令狐修为什么把你引到西郊,而在这段时间内,杜府正好出现杀人预告,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陆鸣沧提醒温余。 温余并不笨,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觉得令狐修和鹿妖是一伙的?」 温余低问。 陆鸣沧沉思片刻,回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更多的内情,那个东郊,很关键。」 陆鸣沧其实猜想的是这一切压根就是一个调虎离山计,杀人预告只是为了让他们留在杜府,没有时间去调查其他,也或者,令狐修就是那个要杀杜士嘉的人。 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他没有决定性证据,也不能为了这样一个猜想,停止对杜士嘉的保护,停止等待今晚可能就出现的袭杀。 万一这又是个障眼法,鹿妖真的要在今晚杀了杜士嘉呢。 但陆鸣沧着实无法放下那个东郊别院,他总能有一种预感,也许所有的真相都在那里。 现在唯一能够做到,还算两全其美的做法是他和温余两个兵分两路。 时间不容浪费,陆鸣沧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却没想到他和温余的想法竟然不约而同了。 「你守在这里,我去东郊调查。」 「如果可以,能请你帮我去调查一下吗?」 字词虽不同,但意思确是一样的。 温余沉沉的提醒陆鸣沧。 「也许会有危险,你也可以不答应。」 陆鸣沧却笑了笑,认真道。 「没关系,我会注意的,我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嘱咐温余。 「温兄,你在这里也请多加小心,这是一张传讯符,点燃它我就能感觉到,如果魔物真的和令狐修是一伙的过来杀杜士嘉,你也不用和他们硬拼,自己的安全为重。」 说着,陆鸣沧将一张紫色卡牌化形成的符纸递给了温余,然后才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看到温余望着他背影时流露出的一剎那异样的眼神。 陆鸣沧很快就赶到了东城郊,远远的他便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魔气,这里果然有问题。 陆鸣沧贴了一张隐身卡牌,顺着魔气寻找过去,在重重山林中找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庄。 越靠近山庄,那里的魔气——亦或者说是妖气,便越发的浓郁,夹杂着一股腐臭血腥的味道,刺激着陆鸣沧的嗅觉。 这股味道有新鲜的也有陈旧腐朽的,笼罩在黑黢黢的山庄之内,就仿整座山庄都被新尸旧骨填埋,令人毛骨悚然。 陆鸣沧轻轻的潜入山庄,里面一寂静,这里似乎是一处药材堆积加工之地,山庄里到处都是仓库,装满了各种草药。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陆鸣沧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吗。 按理说草药即便是最普通的草药也是需要好好侍弄的,但这里的草药却堆积一通,毫无章法,甚至是药性相冲的草药都放在一起,很明显管理这里的人并不了解草药。 陆鸣沧还在一处箱子堆叠的角落里发现了血迹,而且箱子里也散发着一种极为怪异的味道,像血的腥味又莫名带着一股灵药香,仔细找了找,陆鸣沧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颗遗落的丹药,置于鼻前一闻,确实是妖血与灵药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股灵药的味道极淡,但陆鸣沧还是辨认出来了它是什么。 是被稀释过的寿元丹。 药效已经万不足一。 陆鸣沧的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他并不觉得这就结束了,陆鸣沧有一种预感,这里一定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而一般,这种隐秘之所,又怎么能少了密室。 陆鸣沧开始谨慎而快速的探寻起这座山庄的密室来。 很快,他在一间偏房的床底下,找了一个被挡住的洞。 将挡在洞口的石头搬走,洞口之上竟然还布着一层封印。 这种低级封印当然难不倒陆鸣沧,他一伸手就抹掉了封印,霎时,一股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显然,这里应该就是一切真相的源头了。 陆鸣沧钻了进去,进去后是一条狭窄的盘旋而下的石梯,四周一片昏暗。 第569页 走了有一段路,两侧才终于有亮光露出来,又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 陆鸣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的一切,在一个巨大的光罩中,密密麻麻的堆积着十几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些人,不过与其说是人,更准确的说,是妖。 十几个妖族,大部分都是年老的妖。 他们被捆绑着手脚像鱼肉一般捆绑在架子上,每个妖都瘦骨嶙峋,眼神空洞,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而在他们的身上,手脚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鲜红的充满的腥气的血液顺着捆缚的红线滴滴嗒嗒的落入搁置在他们身。下的大桶里。 原来这才是杜家人的秘密。 他们在秘密研制融合了妖血的寿元丹。 突然陆鸣沧听到耳边有几道破空声传来,危险临近。 陆鸣沧立刻反应快速的抽剑抵挡,将射过来的飞箭击落而下。 「出来!」 他大喝一声,捏诀四散射去。 一道闷哼声从角落里传来,陆鸣沧立刻甩出一道爆炎符,弹射而出,直指那个角落。 「阿虎,小心!」 一道身姿曼妙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而出,目光兇狠的直奔陆鸣沧而来,两颗尖锐的毒牙寒光闪闪。 她像一条蛇一般,敏锐的躲过了陆鸣沧的剑,想用身体困住陆鸣沧的行动,又张大了嘴巴兇恶的朝陆鸣沧的脖颈咬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鸣沧立刻使用卡牌「坚硬如石」,将自身皮肤石化,对方一口咬下去,卡蹦一声,顿时尖叫起来,陆鸣沧顺势扯着她的手臂,反身一个背甩,将这妖狠狠的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场地的四面八方,一下子涌出二十多个妖族,他们手持着刀棍剑,怒吼着朝陆鸣沧冲过来。 陆鸣沧大概知道这些妖族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广场中央的那个阵法光罩有被破解的痕迹,这些妖族应该是来救这些被关的妖族的。 陆鸣沧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脑中没有根深蒂固的仙人魔妖的观念,对他来说事情的本质比身份更值得考虑,而且这里很明显只有他这一个人类,所以他实际上并不太想和这些妖族打。 但他很清楚这些对人类深恶痛绝的妖族绝对是不会听他的话停手的,所以他只能想办法制止他们。 半柱香后,场地上出现了二十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粽子。 即便丧失战斗力,这些妖族依旧不肯降服的不断诅咒怒骂着陆鸣沧。 陆鸣沧直感头疼,提高了嗓音,直接问道。 「鹿妖在哪里?」 这些人愣了一下,继而骂得更大声了,一个个宁死不屈。 陆鸣沧没办法,只能下狠话。 「闭嘴!你们若敢再多一句话,我就把这些老妖给杀了!」 一瞬间,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虽然依旧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撕了陆鸣沧的模样,但却没妖敢吭一个字。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陆鸣沧满意了,开始了他的谈判。 「我知道,你们想救笼子里这些妖,我可以帮你们破掉阵法光罩,放你们离开,但你们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一众妖沉默了一会儿,那个被陆鸣沧差点崩掉毒牙的女妖恨恨得瞪着陆鸣沧,毫不相信的怒喊。 「人类,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一旁虎背熊腰的汉子也跟着嚷。 「就是,狡猾卑劣的人类,别想让我们告诉你露姐的消息!」 蛇女恨铁不成钢的怒吼。 「阿虎!你给我闭嘴!」 叫阿虎的大汉顿时瑟瑟的闭上了嘴。 陆鸣沧又无语又好笑,看着他们还有点心酸,但他也有他的立场,不可能无限发散慈悲心,许诺不杀并放他们离开,已经是陆鸣沧最大的宽容了。 温余还在等他,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想到温余,陆鸣沧顿时目光一凝,他反身掐诀,灵气澎湃而起,直冲笼罩在那些铁笼子上的阵法光罩。 那些被捆着的妖族以为陆鸣沧要杀了那些在笼子里的妖,顿时惊叫起来,睚眦欲裂。 直到他们看清楚陆鸣沧竟然轻松的破解了这阵法光罩,才面带惊愕与忌惮的看着他。 蛇女的脸色极为复杂。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鸣沧淡淡道。 「我只想知道鹿妖在哪里。」 蛇女的神色变了变,沉默许久,却还是摇摇头,目光无神。 「我不知道。」 陆鸣沧挑眉。 「你们费了那么大力气,不就是想救她们,如今就这样放弃了?」 蛇女怨毒的看着陆鸣沧。 「我们不是放弃,我们只是不像人类那样卑鄙无耻!」 陆鸣沧与她对视了几秒,最终嘆了一口气,手一甩,将几个妖身上的绳索解开,看着他们惊疑忌惮的模样,转过身直接往洞外走去,淡淡的声音响起。 「我放你们离开,但是要记住,此后,不允许出现在人族的区域,不准再伤我人族的性命!」 几个妖连忙去解蛇女和虎妖的身上的绳子,几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蛇女,怎么办啊?」 叫阿虎的虎妖汉子低低狠声道。 「要不,我们背后偷袭杀了他!」 蛇女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人类的背影,最后咬咬牙,还是吩咐道。 第570页 「赶紧救下阿么他们,我们撤!」 有妖不服。 「人类那么可恶!我们应该杀了他们!」 「对了,还有露姐……」 后面的话声消了,看来他们还挺小心的。 陆鸣沧摇摇头,还是转身继续往外走去。 突然,一道危险的预知出现在陆鸣沧的脑海中。 他勐地抬手灵气挡向头顶,抬头望去。 漆黑的石壁上,竟然浮现出了一张绝美的女人脸来,她的双眼泛起浓郁的紫色光芒,瞬时间,陆鸣沧意识一晃,竟然感觉浑身都不受控制起来,脑子里一片朦胧,天旋地转,飘忽无度。 陆鸣沧暗叫糟糕。 这哪是什么女人,这明明就是一只……狐妖! 第231章 心神恍惚中,陆鸣沧感觉一道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从他的身边经过,一股媚香萦绕在鼻间,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句魅惑而幽冷的嗓音,说着。 「那傢伙不让我杀你,不过我放过你,是念在你没有伤那些妖族的份上,人类,你该感到庆幸。」 「哦?是吗?」 突然,一道微带笑意的低沉声音在狭窄的洞中响起。 刚踏下石阶一步的狐露骤然睁大了眼睛,勐地回身打出妖力,自身则飞速的向后一跃。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表情冷静,丝毫不见陷入魅惑之术之中陆鸣沧,不可置信的惊声尖叫。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脱离我的媚术幻境!」 陆鸣沧并没有回答,而是端详着不远处那个身姿婀娜,长相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魅惑气息的妖狐女,若有所思道。 「所以你就是那位『鹿妖』?原来不是你不是鹿,而是狐狸啊。」 狐露忌惮的看着表情镇定自然不见丝毫慌张的陆鸣沧,眸中闪过一丝犹疑,这个人族修士明明看起来只是鍊气期,为什么却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狐露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对峙道。 「你为什么能抵挡我的媚术?」 陆鸣沧这时才想起来回復道。 「大概是因为我早有防备吧。」 其实他确实中了媚术,但就在最后一瞬间,他使用了一张「异常状态消除卡」,一下子就把媚术给解开来了。 但陆鸣沧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而且他确实有意向,想要引出那位「鹿妖」。 其实在他和温余分开的那一剎那,温余给他传了一道音,是他调查到的信息,那就是杜府确实有养过鹿,但那都是养来吃的。 杜老爷从未救过一头鹿,相反,杜老爷在世的时候,经常带领家丁去山野间猎兽,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炙烤的鹿肉,又何谈救下一只鹿悉心照顾。 所以陆鸣沧在过来前便已经知道鹿妖是不存在的,但这不代表鹿妖就没有寻找的价值。 当陆鸣沧看到那群妖族的时候,他便能感觉到,这些妖相比起来更像是一群小喽啰而一点都不像是能主事的样子,他便用「鹿妖」诈了一下,他们果然有反应。 从他们的反应中陆鸣沧便知道那「鹿妖」确实是主谋,又或者说是主谋之一。 既然是主谋,那她无外乎在这里或在杜府。 但当陆鸣沧想起令狐修这个人的时候,就莫名有一种预感,那「鹿妖」应该就在这里。 相比起杀死杜家人,也许救走那些被囚。禁的妖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 既然这里这么重要,那便不可能只安排这些战力不强的妖前来营救,那么极有可能,主导者还隐藏在暗中。 所以他又诈了一下,按照这些妖对人类的憎恨、怀疑程度来考虑,只要他们还有点智商,便不会放他这个人类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 虽然差一点着了道,但陆鸣沧还是赌对了。 妖狐女依旧满脸不信的瞪着陆鸣沧,陆鸣沧并无所谓,想了想,问她。 「你和令狐修是什么关系?」 这个令狐修着实令他感到疑惑,身为人类又怎么会和妖族搅和在一起。 妖狐女这次的表情倒是有了改变,她先是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捂着嘴咯咯笑了几声,继而盯着陆鸣沧,慢慢悠悠道。 「我们的关系嘛……你猜?」 陆鸣沧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表情冷凝了下来,周身气势隐隐翻滚,沉声逼问道。 「如果不想死,就告诉我,他为什么会与妖族同谋?」 妖狐女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目光带着残酷与嗜血,冷冷道。 「和妖同谋?笑话,身为妖,为什么不能和妖同谋?」 「哦。」 她轻扬一声,视线落在脸色大变的陆鸣沧身上,带着嘲讽。 「你以为他是人族?不,他是妖,他是狐族的少主。」 陆鸣沧的心勐的一沉,即便他考虑得再周到也着实想不到令狐修不是人类,而是妖族,他的身上明明没有妖族的气息。 还是他太大意了。 陆鸣沧一想到这妖族少主和温余呆在一起,顿时就心如火焚。 魔族有探查魔子的血脉秘法,这不代表妖族没有,而且陆鸣沧越发觉得这令狐修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到这个时候,陆鸣沧已经不欲与这妖狐女多加纠缠了,他转身便想朝洞口极速奔去。 可那妖狐女又岂能放他离开,说时迟那时快,妖狐女娇喝一声,扔出了一个古朴的盒子,盒子打开,一只血红色的眼球发散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子便将陆鸣沧吸纳了进去。 第571页 妖狐女催动术法,盒子被盖了起来,从半空中坠下,落在妖狐女都手中,她看着手中的盒子,勾唇媚笑了一声,语气中满含讽意。 「想跑?哼,痴心妄想,放心,我应该不会让你死在里面的,只要你……坚持一柱香,我就把你放出来,不过如果你没坚持住死了……那就没办法咯。」 妖狐女一翻手,收掉盒子,继而转身扭着腰肢慢悠悠的朝洞内走去。 …… 陆鸣沧一转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血红色的幽暗空间,这里一片阴森荒凉,四周密布着浓郁的红色雾气,走几步,脚边就踢到了一个东西,陆鸣沧低头看去,是一架阴森森的白骨。 很快陆鸣沧就察觉到这里的红雾有异,它竟像噬灵虫一样能够吞噬灵力,只一会儿,陆鸣沧封印之下的鍊气期灵力就被吞噬了五分之一。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鍊气期的修士,估计在这个空间里呆不满半柱香就会因灵力枯竭而亡。 幸好陆鸣沧不是鍊气期修士,单论灵力的话,他还无惧无任何人。 只是现在陆鸣沧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他必须尽快脱离这个空间,去找到温余。 陆鸣沧有关于空间类的卡牌,全都是金色卡牌,但全都有不稳定因素,也就是说,他无法控制空间最终定位的地点,所以不能使用。 不能用空间类卡牌,短时间内又要能离开这里,陆鸣沧唯一想到的就是直接破坏掉这个空间。 陆鸣沧先用极快的在四周探查了一遍,这个地方并不大,大概走了百来米,他就触摸到了这个空间的壁障,那是一处模煳的看不见模样的无形障碍,摸起来很严实很硬,手触及上去后,会感觉自身灵力被吸收的速度更快了。 陆鸣沧并不在意这一切,找到壁障对他来说就是成功的开始。 紧接着陆鸣沧用了一张增强肉身的卡牌,又一次性用掉了五张增幅灵力输出的紫色卡牌,花费一万灵力值后,将灵力全部汇聚于右手之上,用力砸在无形壁障之上。 「轰隆」的巨响传出,仿如地动山摇。 只见那无形的壁障之上,一下子出现了一条散发着灵力的裂缝,咔嚓咔嚓作响。 而在红雾空间之外,妖狐女正和蛇女说着话,他们已经救下了笼子里的妖族们,现在正由虎妖带着撤离进群山中,妖狐女和蛇女是断后的。 就在这时,妖狐女的脸色骤然一变,她倏的怒骂一声,然后飞快的从空间袋中拿出了那个收进去的盒子,她的神情紧张又震惊,极快的默念着术诀,将被她困在血眼界内的那个男子放出来。 陆鸣沧看到壁障上的裂缝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有效的,这小小空间根本承受不住元婴修士的全力几击。 看到效果后,陆鸣沧正欲再补上几击,可谁知眼前迷晃一闪,他已然来到了外面,不远处正站着表情不善,忌惮又愤恨的妖狐女和蛇女。 陆鸣沧周身那恐怖的灵力波动还未散去,妖狐女顿时脸色一白,不住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道。 「你到底是谁!」 陆鸣沧瞥她一眼,突然朝她伸手一指。 一张幻化成阵法符篆的紫色卡牌「画地为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妖狐女和蛇女两人头顶,顿时,形成了一个暗金色的囚笼,将这两只妖困在了阵中。 两妖大惊,本能的出手反抗,妖术打出去却没有一点反应,暗金色的囚笼根本没有一丝波动。 陆鸣沧冷眼看着她们不死心的消耗妖力,冷冷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最好祈祷我的同伴没有出事,否则……」 之后的话,陆鸣沧没说,但后果如何,彼此的心里都有数。 陆鸣沧这次没再多逗留,直接御剑而起,飞速赶往城中杜家。 陆鸣沧直接飞进了杜家内院,可当他刚一落地,一道细微的波动便绕着他的身体扩散而开,周遭的画面产生了一瞬间的变换,就像他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陆鸣沧心中暗嘆。 又是幻境秘术! 不过另一道响起的声音却是在陆鸣沧的意料之外。 那熟悉的,依旧未曾提前通知他的,系统的声音。 【叮咚,系统提示,被动卡牌——特殊事件卡已被激活,通道构成中……构成完毕,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陆鸣沧脸色一沉。 这个时候来什么特殊事件! 紧接着系统又念出了一段文字。 【因此次情况特殊,特启用时光定格,即宿主在特殊时空的时间不影响现世时间,但与此同时,宿主在特殊时空的时间不可超过三天,三天后系统将对宿主进行强制传送,规则二,宿主有且仅有一张卡牌能够使用,请宿主谨慎选择。】 【通告完毕,倒计时五秒钟,五,四,三,二,一,开始传送。】 第232章 陆鸣沧是在一间狭小破败的茅草屋醒来的,他第一时间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古老的村落,而他所在的茅草屋位于村落极为偏僻的一隅。 这是一个妖族的村落,而当一段封锁的记忆再次在陆鸣沧的脑海中浮现后,他便明白了这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罗浮岛死亡森林之外的修蛇族领域。 他记起来那段被遗忘的特殊经歷,关于上一个特殊事件卡,关于妖蛇族,关于小蛇人畲九,所有的一切。 第572页 陆鸣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修蛇族和温余有什么关系?上一个特殊事件里,他连温余都没有找到就脱离了世界,当时甦醒后他就忘记了那些事情,现在想想,陆鸣沧觉得,也许是他想错了哪个点。 系统阐述的很清楚,特殊事件卡只会在关联重要人物的时候启动,而它每次关联到的人毫无意外都是温余,所以特殊事件也必定是与温余有关。 上一次的情况里,他只和小蛇人畲九有做多的接触,甚至可以说,整个事件都是围绕着畲九的。 等等! 陆鸣沧突然想到了一个被他忽视的点。 上个特殊事件世界里,他好像不叫陆鸣沧,世界规则不允许他叫出自己的名字,那是不是代表着,也许温余也不一定叫温余? 而温余在特殊事件世界里,也不会拥有原本的记忆,他在幻境中,更像是扮演着一个剧情人物,并且同样身为主角。 思考到现在,真相几乎已经唿之欲出了,尤其当这第三个幻境世界出现后,陆鸣沧已经能够百分百的确定。 虽然不知原因,但……畲九就是温余。 怪异的是,这第三个特殊幻境竟然与第二个特殊事件是关联的。 为什么? 陆鸣沧很想搞清楚其中的秘密,但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到温余。 他必须尽快找到温余,确定他的情况。 因为这次的幻境只能维持三天,他没时间浪费。 索性好消息是他现在这具身体保持了金丹中期的实力,这也许是系统给他的一个保障,毕竟除了一张卡牌外,他不具备其他保命手段了,甚至连储物戒都被封锁了。 通过观察,陆鸣沧发现自己现在所呆的地方还算安全,修蛇族的巡逻者都不喜欢来这边巡逻,不过陆鸣沧也很难潜入到族内。 他有预感,温余一定在修蛇族内。 上个特殊幻境里,他明明用空间传送把温余送走了,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根据幻境规则,温余一定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而这里又是修蛇族的领地,所以这就代表着,温余被修蛇族抓到了。 冥冥之中,陆鸣沧有一种感觉,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救温余的……或者说是那个小蛇人,畲九。 三天的时间很短暂,陆鸣沧没时间慢慢调查,他很清楚自己所要做的只有两点。 锁定温余所在的位置,然后强势突破进去。 这里的修蛇部落看起来只是妖蛇族的其中一支,规模不是很大,不过这并不能作为对他们总体战力的评估,陆鸣沧还无法确定修蛇族里的高战力有多少。 通过上一次特殊幻境的经歷,陆鸣沧已经和修蛇族其中之一的强者算是交过手了,对方的实力大概在金丹初期。 而他那时候杀死的那个绿鳞妖蛇修士则自称是修蛇族第一长老的儿子,当时绿鳞妖修对那个金丹妖修的态度并不是很恭敬,所以以此可以稍微猜测一下,他爹也就是那个所谓的第一长老的实力必然在金丹初期之上,不过却不一定是元婴期。 陆鸣沧判断着,这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元婴修士在整个界可以说是很高等,很强大的存在,不管是哪个门派或者哪个部落有元婴期修士坐镇,那最起码可以达到中等规模。 就算妖族崇拜血统纯正,对外闭塞,也不至于只发展成这样。 除此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坐落在偏僻的死亡森林边缘,这里荒凉又资源匮乏,不像是故意隐居在此,倒更像是为了藏匿躲避。 如果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又何须躲藏,明明妖族魔族比人类更崇尚壮大族群延续血脉。 所以陆鸣沧猜测,修蛇族的最高战力,也就是那个第一长老,最多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 当然他也不会如此武断的就此认定事实真是如此,还是需要找机会确定一下。 通过一天一夜的观察,陆鸣沧发现了修蛇族的怪异之处。 按理说,如果他们这一族真的是在躲避着什么危险,那么族群里的妖修不应该有太大的变动,可事实上是,修蛇族每隔五个时辰就会有一批妖蛇修士出门「打猎」。 一共有三个打猎的队伍,其中两个队伍的首领都是金丹初期的妖蛇修士,每个队伍十个妖蛇修士,最低为筑基初期修为。 他们猎到的猎物各不相同,那支全筑基修为的队伍大多时候带回来的是各种低级小型灵兽,而那两支由金丹期妖蛇修士带回来的猎物,一支大部分是大型灵兽,另一支则是……人类。 大部分是凡人,却也有一两个低等级的修士。 所有的「猎物」,除了一小部分灵兽,其他都被抬进了部落中心的屋子里,将近三十多个小时过去,无声无息,没有一点消息,就仿佛直接消失在了里面。 这些猎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在被抬进那间屋子之前,他们都还活着,而之后,陆鸣沧无法探查到信息了,那间屋子里有强大的气息存在,陆鸣沧不敢打草惊蛇。 他猜测,那个他从未在部落里见到过的第一长老也许就呆在那间屋子里,一直都在。 而温余,极有可能也在里面。 只是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陆鸣沧不得而知。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点助力了。 不过当他决定绑一个妖蛇修士开始,一切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推进了。 第573页 一整天探查下来,陆鸣沧大概能确定整个修蛇族大概有五位长老,两个出门狩猎,三个守在族中。 他最好的动手时机是在两个金丹修士带领的狩猎队伍离开最起码一个时辰后,以保证即便部落里事情闹大,他们也不能立刻赶回来支援。 不知是冥冥之中还是幸运笼罩,陆鸣沧抓到了一个最好的时机,两支狩猎队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适逢修蛇部落处在巡逻交接的时候,陆鸣沧立刻闪身潜进了一个他观察许久的一栋较为华丽的屋子。 那里住着的是五长老的儿子畲腾,一个筑基后期妖蛇修士,五长老正是三个狩猎队伍中的其中一支的首领,一个时辰前刚离开部落。 陆鸣沧之所以锁定这个妖蛇修士,是因为对方在族群里比较高的地位,因为会比一般的普通妖蛇修士知道的更多。 除此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畲腾极爱美色,听几个巡逻者八卦的说,畲腾尤其爱折磨摧残人类女子。 而就在昨天,畲腾看中了狩猎队伍猎到的一个凡人女子,并把那女子要了过去,到现在除了有妖蛇僕从送进去吃食外,对方还未离开过屋子。 陆鸣沧潜进去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夹杂着薰香味道的刺鼻血腥味,他不由得狠狠皱起了眉头。 鞭子划破空气的噼啪声,伴随着虚弱而痛苦的哀嚎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时有粗劣淫。邪的男性笑声响起。 即便笼着层层纱帘看不清晰,陆鸣沧也能想像到内屋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陆鸣沧的眼眸冷冽而残酷,他极快的出手,将两个还未反应过来的妖蛇侍卫定住放倒,然后抽出他们的佩刀,刺入他们的心脏,利落的了结掉他们的性命。 除了刺入皮肉的吱嘎声,没有发出任何其他声响,所以还在尽兴玩乐的畲腾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直到他的身体被牢牢的定住,无法动弹,他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畲腾这才恐慌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类修士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陆鸣沧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被绑在床上的凡人女子,她浑身赤。裸,浑身上下无数的伤口,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血液浸湿了整片床铺,滴滴嗒嗒的坠落到地上,猩红得刺目。 陆鸣沧很快就撇开眼,将地上的衣衫挑起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为她输送去了一缕灵力,暂时护住了她枯弱的心脉。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办法为她治疗,他的储物袋打不开,有再多灵丹妙药也拿不出来。 看着床头地上散落的明显为疗伤丹药的东西,陆鸣沧满心的愤怒。 这个恶毒的禽兽,竟然对这无辜的凡人女子使用疗伤药后再反覆折磨! 简直畜牲不如! 而妖族的疗伤药又岂能是一个凡人女子所能承受的,外伤虽能治癒,但丹药中蕴含的魔气会不断侵蚀女子的五脏六腑,叫她痛苦万分。 若不是有陆鸣沧的一缕灵力吊着一口气,她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陆鸣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杀气四溢。 他毫不犹豫的,一刀斩断了被定在床边无法动弹的畲腾的一只手臂。 畲腾瞬间双眼暴凸,脸色煞白,青筋直绷,汗渍津津,表情痛苦到扭曲,却无法发出丝毫声响,只能任由腥热的血液飞溅开来。 陆鸣沧并没有停止,他再次抬手,砍掉了畲腾的一只脚,嘭的一声,畲腾直愣愣的倒在地上,鲜血撒下一片血泊。 陆鸣沧面无表情的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冰冷的神色像在看一块腐烂的臭肉。 畲腾的双眼像沁了血一般通红,整张脸狰狞不堪,浑身不受控制的痉挛不已。 他直勾勾的瞪着陆鸣沧,眼眸中充斥着凶戾与暴怒。 陆鸣沧并不在乎他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他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拿起床铺上倾倒的一个沾满了粘。稠血液的瓶子。 足尖准确的踢在畲腾的下巴之上,「咔嚓」一声,骨断唇张。 陆鸣沧倒出一颗药丸,捻起,慢慢的伸出,朝下,松手。 药丸落入畲腾的口中,满腔苦涩。 伴随着药效的发挥,畲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眼底泛起阵阵惊恐。 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陆鸣沧扯了扯唇角,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声音冷若寒霜,宣布出令畲腾恐惧的事情。 「你知道了对吗,你将变成四分五裂。」 仿佛陈述事实的言语令畲腾惊骇万分,他浑身止不住的战慄起来,眼泪鼻涕煳满了整张脸。 但恐惧与哀求都无法阻止陆鸣沧的决定。 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置于唇之上,像在轻哄一般,声音一下子温柔起来。 「嘘,放心吧。」 「你不会死。」 你只会,生不如死。 第233章 畲腾的嘴不难撬开,只砍了他两只手臂,那傢伙就心里防线崩溃的什么都招了,也好在这傢伙因为这种特殊癖好,他爹给他搞来了一个品质很不错的隔音阵法,所以这里的一切暂时都没被外面发现。 通过畲腾的讲述,陆鸣沧得到了不少的讯息,这个部落里如今的最高战力果然是那个第一长老,也就是现在的族长畲山,修为是金丹大圆满,除此以外,还有其余五位长老,一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中期,三个金丹初期,比陆鸣沧收集到的还多了一个金丹强者,这是超出陆鸣沧所预料的。 第574页 虽然没有像元婴期那样高等级的战力,但实际上这支修蛇族的总体战力并不差。 如果按照畲腾所说的,这就代表着现在留在修蛇族中的还有四个金丹妖修,畲山和那个金丹后期的第二长老一直在同一个屋子里守护着某样东西,畲腾说部族里称之为神物。 是不是神物陆鸣沧不敢苟同,因为很显然这东西需要吞噬大量的活物。 关于这方面,畲腾知道的竟也不少,不愧是「官二代」。 神物是修蛇族老祖获得的,他也因此而死,修蛇这一支没落,长老们一直在寻找获得强大力量的方法,所以他们开始研究神物。 几十年的研究,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帮修蛇族崛起的方法,那就是——造神。 可长久以来,他们都无法让神物与修蛇族的血脉融合,甚至为此死了好几个族中的青年才俊。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第一长老突然宣布已经找到了完美的神物之体,至此之后,他们的造神计划才正真开始了。 这一持续,就持续了十年,而如今,整个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 陆鸣沧从听到这个事情开始,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温余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物之体? 陆鸣沧也询问了畲腾关于畲九的事情,畲腾却告诉陆鸣沧,畲九早在十二年前就被当中处死了,罪名为残杀老族长,盗取族中秘宝,以及勾结人类迫害族中精英。 陆鸣沧这才知道畲九在自己的帮助下,在外逃亡了三年,还是被修蛇族给抓到了,然后审判,处死。 但他同样很清楚,畲九也就是温余,并没有死,他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实际上信息整合到现在,一切已经很清晰了。 畲九作为一个令修蛇族厌恶的不纯血脉,修蛇族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去围捕他? 从上个特殊幻境里,陆鸣沧能很明确感觉到,畲九对老族长的依赖与孺慕之情,老族长应该是修蛇族里唯一一个真心对畲九好的妖修,陆鸣沧不相信畲九是杀害老族长的兇手。 那么重点也许就在那个盗取族中秘宝之上。 修蛇族的秘宝……会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物? 而畲九被修蛇族抓到后,是被抓回来当着众族的面杀死的,可实际上,他没有死。 陆鸣沧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畲九能活下来的原因了。 是那朵他送出的地品阴阳淬神莲! 能在生死存亡之际,保留一线生机! 可既然畲九没死,他为何还会在修蛇族中,而且,似乎无人知道他还活着。 紧接着两年后,畲山就宣布了找到了神物之体。 陆鸣沧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所以,他应该猜的没错。 畲九没死成,他被畲山控制,关了起来,原本按照修蛇族对血统的执着,畲山没道理将那所谓的神物用在畲九的身上,但显然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畲山发现,畲九是能承载神物的躯体。 所以,造神开始了。 陆鸣沧本能的对这所谓的造神感到排斥,尤其造神的过程还需要吞噬活物,陆鸣沧不相信畲九会愿意这么做。 所以,畲山一定掌控着控制畲九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是畲九即便再强大起来也无法逃离的束缚。 所有的一切都是陆鸣沧根据线索推测出来的最大可能性,真实还需要亲眼去目睹。 这时候,陆鸣沧也终于明白了在进入此次特殊幻境之时,他本以为只是错觉的卡牌闪动,也许根本不是错觉。 只能携带的唯一一张卡牌,是系统给予了他提示。 因为也许只有这张,能够帮助到现在的温余。 现在,只剩下如何突破重重阻碍,去见温余了。 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 说实话,这很难,别说金丹大圆满的畲山了,那个金丹后期的二长老,他就很难对付。 但这并不是毫无办法。 陆鸣沧很快就明白,强势突进是不可能的,因为畲山和那个二长老不会从离开那个屋子。 不过不能强行突破进去,不代表他就进不去那个秘密的地方。 他可以让他们自愿带他进去。 其实从看到那些狩猎队猎到的「猎物」起,陆鸣沧就有一种想法了。 他可以作为「猎物」进去,只要确定温余就在那个地方。 现在确定修蛇族的战力是陆鸣沧暂时无法抗衡的,所以,还是得智取。 受伤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了,唯一还不清楚的是,如果自己处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在这个幻境中,会不会触发他的本命卡牌? 如果不是怕世界会出现崩坏的可能,其实陆鸣沧还挺好奇本命卡牌被触发的情况的。 无敌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弯弯绕绕了。 没有考虑太久,陆鸣沧确定主意后,转身就毫不留情的一刀划开了畲腾的脖子,然后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等待。 他知道像畲腾这类的权二代,一般都会留有命牌在某处,一旦身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他正是在等着「东窗事发」。 果然没过多久,「砰」的一声,门就被从外面暴力踹开了,涌进来一串妖修护卫。 陆鸣沧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袭向了靠近的妖修,一路打了出去。 第575页 他没有演戏,每次出手都几乎下了死手,很快,这些围攻的妖修护卫便死伤了一片,他们也清楚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族是一位金丹期高手。 周围一片混乱,金丹期以下的围拢在周围,却并不对陆鸣沧出手了,而正与陆鸣沧交手的是两个金丹期的长老。 一个金丹初期,一个金丹中期,合力围攻之下,陆鸣沧才渐渐出现颓势。 当然,交手途中,这两位长老也不忘愤恨质问陆鸣沧出现的缘由和过程。 陆鸣沧开始演戏,不过愤怒却是真实的,想着那个被畲腾蹂。躏,糟蹋的女子,陆鸣沧的目光兇狠。 「畜牲!你们害死了我的妹妹,你们都该死!」 打斗之中,其实没人会思考太多,陆鸣沧是金丹中期,他能瞒过狩猎队,不知不觉的摸到修蛇族这件事,最起码錶面看起来是合理的。 而且陆鸣沧确实在发疯的攻击,即便两大长老联手,都无法将他压制住。 陆鸣沧身上的伤口渐渐多起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可他依旧没有逃跑的迹象,甚至似乎与所有人同归于尽的趋向。 两大长老终于觉得棘手起来。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有了决断。 一道隐秘的传音绕过所有人钻进了中央紧闭的一间屋子。 几大长老曾经作下约定,在神子出世之前,大长老和二长老都不能离开镇守之地,屋外的一切,都由三长老决断,除非修蛇族遇到了灭族都危机,才能传音求救。 这个金丹中期当然不至于让修蛇族灭族,但他依旧很重要。 就像陆鸣沧所猜测的,他们想将他抓起来献祭给神子。 不过金丹期不是那么好抓的,尤其是失去理智,意图自爆的金丹强者,两大长老都没有信心将他抓住,所以他们选择了求助。 没一会儿,修蛇族第二大高手,金丹后期的第二长老畲崇化为一道黑雾袭了过来。 他一出手,就将陷入「狂暴」状态的陆鸣沧击晕了过去。 一场危机被轻轻松松的解决,修蛇族众人都很高兴。 陆鸣沧也很愉快的晕了过去。 虽然他清楚,自己的危机还没有完全消失,但他相信,修蛇族不会捨得放弃他这样绝好的「养分」。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预料的,畲崇很怀疑陆鸣沧的来歷,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陆鸣沧带进禁地,而是捆住人叫三长老看住后,先回了一趟屋子。 陆鸣沧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昏暗的地牢里,面对着一众虎视眈眈的妖修。 陆鸣沧在心里幽幽的嘆了一口气。 果然没那么容易。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核心思想就是扮演一个已经没有理智的哥哥。 死也要拖一个陪葬的疯狂。 灵力被封,那便燃烧精血,所有的都被阻止,只能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那便咬舌自尽。 不配合所有的一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疯魔。 陆鸣沧把几个妖修长老折腾的不轻,当然,他自己更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就在陆鸣沧觉得自己快要命悬一线,把自己作死的时候,地牢的门终于还是打开了。 两个长老一左一右挟持着已经像死尸一般,只剩下一口气的陆鸣沧走出了地牢。 陆鸣沧垂着头,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摇晃的景色,看着由远及近的那扇紧密的棕红色门扉,溢着猩红血液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向上牵动了一下。 果然,他们还是捨不得这副金丹中期的身躯。 接下来,他只要留着一丝神志,静静等待便好了。 很快,他便能和温余相见了,不管是幻境之中,还是幻境之外。 温余,要等我啊。 第234章 朦朦胧胧中,陆鸣沧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背嵴的干瘦老头,除了一双锐利阴邪的金色竖瞳,对方与人类一般无二。 这应该就是修蛇族的大长老——畲庆了。 几人对话了几句,陆鸣沧实在头晕目眩,全身力量流失的厉害,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感觉到畲庆上前来捏着他的脖子,一股霸道的妖力便顺着他的经脉侵入了陆鸣沧的身体,一瞬间,尖锐的痛感便充斥全身,陆鸣沧痛吟一声,浑身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很快,陆鸣沧便感觉他的丹田被禁锢了住,身体无法再纳入灵气,也无法再调动一丝灵力。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仿如死尸的人类,畲庆虽然轻蔑却依旧小心叮嘱了一句。 「把他的外袍脱掉,所有带的东西的去除,然后绑上手脚再带去下面。」 「是。」 其他长老虽然觉得不需要,却并不敢忤逆大长老的命令,应声开始执行。 陆鸣沧浑身虚软,头颅软塌塌的垂落而下,唿吸微弱,任凭几个妖修把他上上下下所有东西都搜颳了个干净,然后绑上手脚。 闭着双眼,陆鸣沧暗自咬了咬舌尖,保留下一丝意识,嘲讽的在心底感嘆。 这修蛇族大长老,性格倒是分外谨慎。 若不是他的卡牌不需要什么力量调动,换做其他,还真的很难在这畲庆的手中讨得什么好处。 又过了一会儿,陆鸣沧感觉自己被再次拖了起来,沉重的眼帘微微掀起,虚影重重的视线上下晃动着,石壁开启,露出黝黑的门洞,陆鸣沧被带了进去。 第576页 沿着漆黑阴冷的阶梯慢慢深入地下,经过层层石门,一股隐约的腥臭味陡然袭入陆鸣沧的鼻腔,使得他本就昏沉的脑子越发的晕眩难受。 但陆鸣沧也很清楚,他应该快到达目的地了,咬着舌尖的力度隐隐加重了些。 又一面厚重的石壁开启之后,狭窄的通道豁然开朗。 也在这时,那股极其浓烈的血腥腐臭味倏然扑面而来。 难以形容,仿佛置身于一处不眠不休宰杀了千万牲畜的屠宰场一般,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似乎已经浓稠成了实质,只是瞬间便扒覆在陆鸣沧露出的皮肤之上,叫人直感毛骨悚然。 陆鸣沧杂乱钝痛的脑子都一个激灵,被刺激的清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很庞大的地下洞穴,石壁四处镶嵌着发光的夜明珠,但这些明亮的光线此刻却被一层浅红色雾气覆盖着,显得极为诡异阴森。 入眼的画面仿佛应和着陆鸣沧对此地一开始的感觉——屠宰场。 甚至更为残酷可怖。 一个红色符文流转的大阵笼罩着一片湖泊般大小的圆形血湖,血湖中的「池水」并不怎么流淌,而是粘稠的,鼓鼓的冒着泡,池中到处可见腐烂的残肢断臂,以及沉沉浮浮的还未腐烂的各种或灵兽或人类的尸体。 整个血湖之上都笼罩着一层晦暗与猩红交加的雾气,这些雾气像活着似的,不断翻滚着,发出无数痛苦的哀嚎,尖锐的嘶吼,层层盪开,像利刃一般刺入陆鸣沧的脑海中,陆鸣沧只感觉脑袋嗡的一震,继而「唔」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是陆鸣沧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这个糟糕的情况,早在一开始,他全部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血湖中央的那方寸地界之上。 那是整个血湖的中心,也是阵眼所在,禁锢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半妖。 他被儿臂粗的铁链紧紧的捆缚着身体,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大石头上,仿佛没有一点气息。 杂乱的长髮披散在背嵴,遮盖了那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他裸露的背嵴之上横亘着一条条狰狞模煳的伤口,与皮肤上刻印着的诡异的暗红色纹路相互交织,那纹路像活了一般,在他的皮肤上蔓延,流转,透着一股残酷与诡谲的恐怖。 而盘踞在他周身的那条黑色蛇尾,也同样皮开肉绽,鳞片掉了大半,露出斑斑痕迹。 最为令人心生战慄的,是在他的四周,环绕着的那无数漆黑的暗影与猩红色的浓雾。 这些黑红交加的雾气,似被阵法的力量调动着,一团团,不断的落入那人的身体,于是更尖利的尖叫声划破空气,继而熄灭,像被吞噬,活食了一般,骤然消失不见。 而无人注意到,每一次吸收这些血湖中升起的煞气,阴魂,那被缚之人的身上便会出现一个极为细小的暗红色痕迹,似某种诡异的纹路,而此时在那具残破衣衫的身躯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覆盖满了一一条条深刻的烙印。 陆鸣沧的双眼直直的凝视着那个不见面容,浑身狼狈不堪的人。 即便没有看见样貌,陆鸣沧也能毫不犹豫的确定,那阵中之人,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人。 是畲九,也是他的温余。 陆鸣沧的心泛起阵阵疼痛,一瞬间,牵挂,思念,心疼,痛惜,愤怒,无数的情绪膨胀酝酿,最后汇聚成一股强烈的杀意,直指所有害得温余陷入如此之境的妖蛇族人! 他们竟敢欺他如此! 嗜血的杀意难以掩藏,陆鸣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更清楚此时他最重要的是做什么。 本来便是只要找到温余就可以。 在念头刚起的一剎那,脑海中那张唯一的,泛着暗金色光芒的卡牌便以人察觉不到的速度飞出没入了温余的身体。 那是陆鸣沧在进入这次特殊幻境之前,用一张金色重抽卡,重新抽取获得的卡牌。 其实陆鸣沧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就是突然灵机一动,他恍惚间看到了这张卡牌在他的脑海中微微闪动了一下,于是,便使用了这张仅有的重抽卡牌。 然后他获得了一张更为珍贵的黑金色卡牌。 当时时间紧迫,陆鸣沧都没来得及细看这张卡牌是什么,便直接选定后就被传进幻境里来了。 进来之后,他才看了一眼卡牌介绍。 这是一张黑金色的技能卡牌,名为——时空穿梭。 时间与空间的双重穿梭,发动后,无视一切因果规则与限制,使用次数:1,註:此卡牌为时效卡,48小时内未使用则失效作废。 在看到这张卡牌的时候,陆鸣沧便知道,这是一张极为强悍的卡牌,陆鸣沧甚至有一种感觉,这张卡牌比他的本命卡更为强大。 唯有一点比较奇怪,这张卡牌的激活不受陆鸣沧本人控制,更准确的说,这张卡牌有个使用前提,就像封锁的大门需要一个口令解锁一般,这张卡也需要提前确定一个使用名额,一旦确定,卡牌的激活便只受这个使用者控制。 而在注意到这个前提后,陆鸣沧一早就确定了它的使用者为——温余。 如今他刚将卡牌唤出,卡牌便自动飞向了不远处的被囚困住的温余的方向,无视周遭的一切阵法限制,直接没入了温余的身体中。 几乎只是霎那间,周遭的空间便突然快速的流动扭曲起来,以温余为中心,四周慢慢的扭转成了一个散发着暗金光泽的黑洞,巨大的崩裂声传出,地动山摇,只见那矗立流转着的血红色大阵开始崩塌,整个血湖的煞气与阴魂开始四散冲撞,漫天遍地,哀嚎声不断,仿如百鬼地狱。 第577页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修蛇族长老纷纷脸色大变,惊惶的大叫起来。 极阴血煞阵每过一段时间便会花费大量灵石进行维护,十年来从未发生过什么问题,今日却遭逢大变,这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一时间都有些惊愣。 还是二长老畲崇反应快,看着大阵岌岌可危的状态,立刻高声戾喝了一句。 「快随我修復大阵!切不可让煞气阴魂脱离阵法控制!」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那不断冲撞阵法的无数煞气阴魂,心下除了大惊外,还隐隐升起了一股悚然的冷意他很清楚,一旦极阴血煞阵被破,这些沉浸在血湖之中的数不清的煞气阴魂都将会失去控制,肆虐侵袭,届时,整个修蛇族都将——生灵涂炭,弹指覆灭。 甚至不仅是修蛇族。 其他几个长老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出手用妖力稳固血煞阵。 一直没开口,但最早注意到异常发生的大长老畲庆捏诀的手突然放了下来,脸色黑沉的厉害,极其难看,混杂的双眼阴沉的盯着远处突兀出现的暗金色黑洞。 畲崇一看畲庆的表情,便觉不妙。 「大长老,难道你也无法控制?」 心下的惊惶不安更甚了,他很清楚,大长老畲庆敢带着整个修蛇族叛出妖庭,妄图「造神」的倚仗究竟是什么,即便畲九这个小杂种能够吸收煞气阴魂的力量,炼化后成功入魔,届时力量大增,也无法脱离畲庆的控制,而只会成为一个为畲庆控制下的强大傀儡,那是连妖庭都忌惮的,万年前由修蛇族先祖意外获得的一个夺天造化的至宝——修蛇之心。 这修蛇之心据说是上古神物,拥有一丝神龙的血脉,也是整个修蛇族崛起与绵延至今的底气,经过万年的钻研炼化,如今修蛇族已经研究出了控制修蛇之心的方法,只是这控制之法歷代只有修蛇族的族长传承知晓,畲崇也是经过那次被畲庆撺掇,帮助畲庆窃夺得族长之位后,才猜到了此事内情的一二,却也不知具体情况。 畲崇的心底泛起一丝懊悔。 如若不是修蛇族越发没落,妖庭某些族落意图抢夺他们修蛇族的至宝,而老族长又似乎有意结好其他蛇族共享修蛇之心的秘密,畲崇也不愿意铤而走险的帮畲庆造反,合谋袭杀了老族长。 便如此上了贼船,又有畲庆「造神」的诱饵吊着,畲崇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而且,实则他私心也是希望「造神」成功的……修蛇族已经沉寂太久了,可以说,这是唯一的希望,即便,这所谓的「造神」是多么不容于世的邪恶之法,又有多么的危险可怕。 已经十年下来,他们躲避在这死亡森林边缘,小心翼翼的生活,四处搜寻灵兽、人族,虐。杀炼化,融于那个容器之中,祭炼魔性,眼看着即将成功,畲崇也心生畅快,可谁知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畲崇焦急又惊惧,而暗中捏诀倚靠储物戒中的修蛇半心中的母蛊,想要控制另外那半颗修蛇之心中的子蛊,却惊诧的发现调动失败的畲庆更是心头大乱。 他发现子蛊的行踪竟然突兀的消失了,根本感知不到分毫,这导致他手中的那只母蛊也一下子变得躁动万分,竟有反噬之势。 畲庆只能强压下母蛊的意动,他很清楚这一切事故应是来源于那小畜生一旁突然出现的那个诡异暗金色黑洞,实际上当他一注意到周遭空间的扭动变化时,就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已经第一时间想要去控制半心子蛊了,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兀然出现的黑洞极为诡异,畲庆下意识觉得有古怪,但现场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极阴血煞阵开始崩溃,镇压的煞气阴魂开始四散叫嚣,一切岌岌可危。 畲庆根本来不及和其他人多说一句话,直接身形一晃,便没了身影,再转眼,他已经转到了血湖的另一边。 他很清楚,只有解决掉那诡谲的黑洞也许才能阻止事态继续严重下去。 只见他伸手朝向黑洞的方向,五指狠狠一抓,一股强大的灵力化成的巨大手掌便呈爪的形态飞快袭向前。 然而黑洞,以及被黑洞笼罩的人身蛇尾的畲九——温余面前像是存在着一个无形的屏障一般,灵力爪的攻击直接被挡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然后迅速溃散消失,没有激起一点痕迹。 全力出手的一击就这样被简单的化解,畲庆心头一震,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又慌乱。 「一起出手,全力攻击那黑洞!」 没有片刻犹豫,畲庆便朝另一边的几个长老高喊道。 几位长老纷纷应声,几人一起出手,攻击向那越变越大的暗金色黑洞。 结果却如畲庆之前那般,所有的攻击在快要抵达黑洞以及被黑洞笼罩着的畲九之时,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很快就化为了乌有。 几个长老全都震惊万分,不由得心生怯意。 「要不……我们逃吧……」 眼前的一切实在令人茫然又恐惧,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仿佛只是剎那间,那黑洞便出现了,血煞阵便濒临崩溃了,而煞气阴魂镇压不住,会毁了整个修蛇族。 如果那诡异的黑洞无法消灭,凭他们的力量能将这岌岌可危的血煞阵维持多久?这血湖中的煞气阴魂数以万计,杀不灭,除不尽,除了承载着修蛇之心的畲九能够吸收炼化,他们根本无计可施,难道要徒劳的呆在这里被活活耗死,然后搭上整个修蛇族陪葬? 第578页 无人愿意如此。 陆鸣沧就如死了一般趴在地上,暗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而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只投注在血湖中央的那人身上。 在磅礴流转的暗金色黑洞之下,陆鸣沧敏锐的察觉到那具原本毫无气息的残破身躯慢慢的抖动了一下,继而上身支起,一张掩藏在凌乱长发中的苍白脸庞由暗转明,渐渐的印刻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熟悉的面容叫陆鸣沧的心悸动不已,嘴唇张开合拢,那个名字并不能被诉之于口,但陆鸣沧依旧用唇语念出了那个裹挟在他心脏之中,护着,念着,盼着的名字。 温余。 我找到你了。 第235章 畲九是被这地动山摇的事态震醒的。 他被长久的囚困在这地底,日日承受着煞气阴魂的侵袭撕咬,感受着魔气在那半颗修蛇之心中流转,挤压,继而一寸寸的沁入他的血液、皮肤与骨骼。 那种切肤噬骨的疼痛,从一开始的煎熬、难以忍受的嘶吼哀鸣,到最后的麻木,畲九一点点注视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成为罪恶的载体,灵魂意志不断的消磨,他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己身。 除了固守着心中那一点点零星的美好记忆,努力维持着短暂的清明与神志,他什么也做不了。 有时候,畲九疼极痛极了甚至会产生恍惚,脑海中那个温暖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可仅剩这点温柔记忆,畲九捨不得忘记,所以他只能在每个醒着的岁月里,一遍又一遍执拗的回忆着那人身影,脸庞,表情,温暖的怀抱,漂亮的笑容,然后在每一次痛不欲生的时候,咬着牙在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 陆余,陆余,陆余…… 他已经放弃了再次与他相见的可能,这样骯脏可怕的自己,被他看见的话,会害怕吧,会厌恶吧,如果自己失去控制的伤害他…… 畲九无法想像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宁愿不再相见。 就这样吧,守着自己的记忆,就这样等待着被黑暗彻底湮灭。 畲九以为,自己的人生便已经如此註定。 可当他再一次见到那个被他珍藏在心中,惦念无数遍的身影之时。 他无法控制那除了惊诧外,冒出的欣喜若狂与思念成疾。 直到此刻,他才真实的确定,即便知道不该奢求,不该触碰,甚至不该相见,可他还是无法控制那股强烈至极的念想。 他想见他! 想到发疯! 漆黑的眼眸紧紧的凝望着一湖之隔的人影,视线一寸寸逡巡,小心翼翼的仿佛幻梦,又努力的想要将对方的模样再次牢牢印刻在心中。 很快,畲九便注意到了那人身上的伤,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出现的原因。 他被抓了,被伤了! 畲九很清楚,畲庆他们抓来的各种灵兽,人类都会有怎样的结局。 仪式即将成功,畲庆曾说过想要抓个修为高一点的人类修士做最后的血祭。 畲九对这一切早已麻木。 但他怎样都没想到,畲庆抓到的人类修士会是他! 看着那人孱弱的躺在地上,凌乱的衣衫,唇角残留的鲜红血渍,狼狈的模样,畲九空寂无波的情绪几年来第一次产生了极强的波澜。 心疼与愤怒在心头飞快升起,顿时,一股磅礴的阴剎死气从畲九的身上蔓延而出,岌岌可危的血煞阵法内那些四处乱窜的煞气阴魂一下子仿佛全被催发了凶煞之意,一缕缕朦胧的黑红雾气一瞬间变得浓郁如液,漫天遍地,笼成了一个向外疯狂扩散的圈,「噼里啪啦」,血煞阵如碎裂的镜子般,血红色的阵纹一块块破碎,坠落而下,化为齑粉。 他要杀了畲庆! 杀了修蛇族的所有妖! …… 在纷纷扬扬的粉末与漫天狂散的黑色、红色煞气阴魂之下,陆鸣沧与畲九四目相触。 这一刻,时间被拉长,绵延,一切都仿佛变得缓慢。 陆鸣沧听到了一个暗哑滞涩的声音,因为长时间不开口而仿佛退化,极不熟练,虚幻飘渺,以及小心翼翼的两个字。 一个名字,不是陆鸣沧,但陆鸣沧知道,那就是自己,他在喊他的名字。 陆余。 虽然看不清晰,但陆鸣沧还是感觉到了温余语气中的颤抖和愤怒,他在为他身上的伤口而愤怒。 陆鸣沧无奈又无比心疼。 这傢伙自己身上还陈伤新伤遍布,一塌煳涂,程度比他严重那么多,醒过来第一时间却只关注他,还为他受伤而愤怒难受。 真是个笨傢伙。 陆鸣沧很想开口告诉他,自己没事,不要担心,但他心里有着顾虑,身上又没多少力气,思索一瞬还是没有说什么。 没关系,温余很快就可以摆脱这里,而他也会离开这个幻境空间,这次的再见虽然短暂,但陆鸣沧莫名有一种感觉,他们一定还会再次见到。 只是不知道为何,时光穿梭通道竟然还没构建好,温余迟迟没有离开这里。 陆鸣沧心中泛起了一丝不详的感觉。 温余的目光太过炙热,情绪外露的明显,被他的魔气带动的煞气阴魂将在血煞阵内疯狂肆虐,几位维持着阵法的修蛇族长老们很明显能感觉到强烈的负担。 畲庆在发现杀不了畲九后,就暂时加入到了维持血煞阵的行列,然后在脑中飞快思索着对如今情况的处理办法。 第579页 他一直有一个很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已经成为半傀儡的畲九会突然发生异变? 直到发现畲九出现情绪外泄,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某个地方,畲庆才兀的恍然大悟。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 一切异变的开始都在他们将那个该死的人族金丹修士拖进来后! 畲庆越想越觉得巧合,虽然他还不知道这该死的人族修士到底做了什么,他明明已经把这人的灵力全部封锁,所有东西都已经除去,手脚捆住,还眼睛不错的盯着就为了以防万一,可为什么还是出现了意外? 这该死的人族修士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血煞阵的破损越来越严重,已然有煞气阴魂冲出血煞阵沖向他们,现在他们除了维持阵法还要应付这等凶煞之物,如果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等血煞阵完全崩溃,一切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如今,唯有一个办法。 畲庆的尖锐蛇瞳里闪过一道阴狠的锋芒。 他的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间,陆鸣沧便感觉头顶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阴影,继而,脖子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窒息的感觉陡然袭来。 畲庆出现在陆鸣沧的面前,然后轻而易举的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直直的面向血湖中央,黑洞之下的畲九。 陆鸣沧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脖子处是剧烈的撕裂疼痛,难以唿吸,头晕目眩。 心下暗嘆。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只希望时空穿梭能尽快启动,将温余带离这里,不要再横生枝节。 陆鸣沧被卡着脖子,唿吸都困难,更别说开口说话了,体内灵力被封的严严实实,也无法反抗,只能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由畲庆宰割。 他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只是直直的看着血湖对面的那个身影,目光温柔而心疼,带着忧虑,艰难的一字一字嘶哑的开口。 「别…担心,快……走。」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畲庆爆怒的质问打散,勒着他脖颈的阴冷手掌更用力的掐紧,仿佛要把他掐死一般。 「该死的人类!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陆鸣沧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溢着鲜血的唇角勾了勾,并没有理会这个状若疯魔的修蛇族大长老,目光很快就投注到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儿身上。 张了张嘴,剧痛的喉咙却已经发不出声响,陆鸣沧也不在意,只是执着的对那个久久不愿离开的身影,缓慢而不断的说着一句话。 快走。 别过来,快走! 因为时空转移卡的作用,让那一方空间成为了凌驾于这个空间之外的存在,所以修蛇族长老们对温余发动的所有攻击都无法奏效,但陆鸣沧无法保证如果温余离开时空穿梭卡的范围,他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陆鸣沧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抬头看温余,为什么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他无法想像温余再次在他面前受伤的结果。 看着带着满身伤痕,裹挟着浓郁阴魂煞气朝他跌跌撞撞而来的身影,陆鸣沧的内心只剩下一片无奈与丝丝缕缕荡漾开的感动。 这个傻瓜。 一个决定瞬间在陆鸣沧的心中快速的闪过,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与歉意。 他不能放任事态变得无法控制下去,温余一定要立刻离开! 如果无法让他自己走,那么,他只能逼他离开! 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畲庆惊喜的发现当畲九离开那个诡异暗金色漩涡之后,畲崇等人对他的攻击竟然奏效了,而原本失去联繫的子蛊也有了一丝微弱的感应,他那颗原本绝望愤恨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胸腔。 他手中这个卑劣的人族修士果然有问题! 可不等畲庆开口以此为质要挟畲九,他的掌心处突然传来一股针刺似的的疼痛。 畲庆本能的松开了手,伴随着一股灼热粘。稠的液体从指缝间滴滴滑落,面前的人影一下子飞奔了出去。 决绝而不顾一切。 谁也没有想到,在进入这里之前,陆鸣沧藏匿了一缕很细小的灵气在指尖,很小很小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毫不引人注意,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陆鸣沧留的一个后手。 这缕灵气杀不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的出现,这个下下之策,虽然本能的避免,却还是不出所料的发生了。 只有他的消失,才能结束的这一切。 似乎都在冥冥之中。 陆鸣沧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安抚笑容,然后加速,奋不顾身的朝着那个狼狈、满脸惊惶、恐慌不堪,仿佛整个人都要碎掉一般的人儿飞扑而去。 带着满身鲜红的血腥,投入那个阴煞四溢,伤痕累累的怀抱。 「噗通」一声。 交颈相拥的两人瞬间沉入了那血气汩汩,凶魂肆虐的血湖之中…… …… 直到眼前的一切如镜子般碎裂开来,陆鸣沧却还是久久的无法从那双惊惧绝望的眼眸中回过神来。 他还记得幻境中的一切,或者说,之前忘记的,被封闭起来的上一次特殊幻境记忆,他全想起来了! 心脏倏的一阵紧缩,疼痛与后悔在心底蔓延开,夹杂着一丝担忧。 第580页 他真的做对了吗? 温余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他的留言,离开那个魔窟? 陆鸣沧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最后那一刻到底有没有在温余的背后留字。 他注意到了吗? 他能感觉出那句话写的是什么吗? 他有听话吗? 他离开了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占满陆鸣沧的内心,越来越浓的不确定在心中累积,越想越慌。 【温余回来了吗?】 他焦急的问童话书。 【也许?】 童话书不确定的回答,它飞到陆鸣沧的肩头,碰了碰陆鸣沧的煞白的脸颊,好奇的询问。 【发生了什么?】 唉,每次特殊事件卡开启,宿主都不带它玩,虽然它知道这个不能怪宿主,但它真的太好奇了。 陆鸣沧并没有回答童话书的问题,他快速的朝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是杜府内院,却又不是原本的杜府了,甚至可以说面目全非。 美丽而奢华,引人沉迷的一切应有尽有的在各处展现,景、财、权、欲,充满了人性的全部贪念。 虽然无法叫陆鸣沧陷入,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场庞大的华丽幻境。 但很可惜,陆鸣沧现在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思,他急于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因为着急,以至于陆鸣沧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快速而暴力的直接用大量灵力碎开了这个幻境,感受着空气中那凌乱肆意的灵气,其中夹杂的丝丝缕缕涌动的魔气,陆鸣沧顿感不妙。 他迅速朝着灵气发散的源头飞跃而去。 第236章 一路上,陆鸣沧看到了不少斜躺在地上的凡人,都是杜府里的下人,分心查看了一下,除了个别被坍塌掉落的砖墙砸伤的,大多并无大碍,只是还陷在幻境的沉睡中,陆鸣沧也没叫醒他们,简单塞了几颗丹药保住他们的性命后,陆鸣沧便继续一路朝着坍塌最严重的中心而去。 跃过几层屋舍,陆鸣沧在湖心亭找到了肆虐的源头。 陆鸣沧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越接近那里,压力便越发的沉重,灵气与魔气纠缠冲撞,爆发开的力量就像一次次小型的爆。炸,连盪开的气体碎片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残酷的绞割着四周的一切,激得空气发出阵阵鸣响,越到中心,越难寸进。 此时的湖心亭已经被肆虐的一片狼藉,浪潮翻涌,夹杂着无数残垣沙石在湖心中央捲起了百丈高的龙捲风暴。 唯一还算庆幸的是,这里有极品法阵结界的气息,堪堪限制住了灾难的发散,所以除了杜府周边等地的几处屋舍遭灾全部坍塌破碎外,倒没让这场灾祸继续扩张,不过这里的失控状况还是掩盖不住,引起了镇里不小的恐慌,相信过不了多久,附近的修士都会陆续赶来。 陆鸣沧有预感,温余就在那风暴的中心,若于平时,闯下这等祸事,赔偿点金银与仙家之物再道个歉倒也能平息,毕竟祸事的起因并非温余,而是那可恶的妖狐,但现在不一样了,温余体内的魔种之力极有可能爆发,一旦被外人知晓,不说那些心存歹念,觊觎之人,魔种的存在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魔族的象徵,到那时,温余将成为整个修仙界讨伐的对象,几乎可以说人人喊打。 先不说清玄派愿不愿意护着这样一个小辈弟子,即便愿意护着,又如何能对抗这天下众多宗派的问责? 陆鸣沧很确定自己一定会选择和温余站在一起,但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护不住温余,届时带着温余,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所以温余一定不能现在暴露,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剧情再次发生了重大的偏差,陆鸣沧隐隐清楚哪里出现了问题,似乎从那神秘的特殊事件卡出现,他和温余一起经歷过那一次次特殊幻境后,剧情就开始朝着不知名的地方一去不返。 系统没有出现提示问题,童话书也只是简单的用温余是世界之子,主角拥有改变的力量来搪塞这个情况。 可明明卡牌的出现是系统给予的,特殊事件卡的存在也与系统脱不开关系,可为什么童话书却说它无法控制? 迷雾越多,陆鸣沧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切冥冥之中似乎被一只大手牵引着,指引着他走向某个方向,只是到底去往何处,结局如何,陆鸣沧依旧毫无头绪。 他能做的,仅仅是抓牢眼前的一切,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其他修士到来发现这一切之前,将温余安全的带走。 保险起见,陆鸣沧用了一张金色卡牌「迷雾」,再次悄无声息的在杜府周围制造了一个幻境,十分钟的卡牌时效,坚持不了太久,而且只能抵御金丹初期以下的修士,不过若无意外,应该也足够了。 在湖心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陆鸣沧也没有感到意外,与其说对方是人,其实更准确的说,是一只妖。 雪白的狐狸耳朵以及四条毛茸茸的,飘荡在空气中的大尾巴,看着赏心悦目,那人的容貌也极其赏心悦目,融合了狐族的特质,妖异而魅惑,夹杂着此人特有的那种吊儿郎当的浪荡气质,极其吸引人心。 不过这些吸睛奇异的艷色却被此刻对方脸上的狼狈与郁闷之色压下去了三分,显得无比焦躁愤懑,看得陆鸣沧想杀对方的心都散去了一小半。 第581页 令狐修,他果然还在这里,他之图谋,恐怕也是温余体内的魔种,早在一开始,他估计就用某种秘法探测到了魔种的存在,甚至不仅如此,他也许还知道陆鸣沧的身份,否则就陆鸣沧对外的身份,一个区区小门派弟子,杀了便了事,何须费心思的将他调离开才行动,只是陆鸣沧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一切,最大的猜想还是那个藏匿在清玄派的,与魔族勾结的叛徒——太上三长老莫道言。 如果对方真的是从莫道言那里得到的消息,那事态就更加紧急了,因为很有可能莫道言就在这清泉镇不远处。 他可不相信莫道言会放弃独吞魔种的想法,所以极有可能莫道言是想借妖狐的手困住甚至杀死自己,莫道言则渔翁得利,不仅获得了想要的,还能借刀杀人除去自己这个眼中钉,简直是一箭双鵰,绝好的计谋。 想到这儿,陆鸣沧往前闯的动作更急迫了几分,甚至已经懒得理会那苦苦支撑着结界阵法的令狐修了。 他虽万死难辞,但身为被人类排斥憎恨的妖修,等同魔族的存在,竟然是他控制了阵法结界,限制了风暴的扩张,避免了清泉镇的毁灭,不管他是何用意,最起码呈现的结果还算是好的,而且陆鸣沧也确实需要他继续控制这极品阵法结界。 陆鸣沧的到来不出意外也引起了令狐修的注意,漂亮妖异的妖狐青年现如今狼狈不堪,华丽的服饰被风刃划得破破烂烂,浑身也是伤痕不少,血迹斑斑,连好看的脸蛋上都挂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横跨鼻樑,直逼那金黄色的狐狸眼瞳,不过带伤的妖狐也还是狐狸精,另有一番别样的风情,唯有对方脸上的苦闷郁气与扭曲破坏了那一份勾人的艷丽,才不叫人沉迷进去。 看到陆鸣沧,令狐修的眼中并没有出现意外的神色,不过郁闷无奈之意倒是更浓了几分。 「陆真人,您果然来了。」 他果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陆鸣沧盯着他看了几秒,眯了眯眼睛,没说话,但危险的气息瞬间在四周浓郁了起来。 令狐修倒是毫不在意陆鸣沧对他爆发出的杀意,扯了扯嘴角,脸上愤懑的情绪消散了一些,显得轻松了不少,像是憋久了不吐不快似的,带着一种自嘲的散漫,嘆了口气道。 「唉,一招落败,满盘皆输,既然您来了,那看来我是带不走他了,不过也无妨,我本来也就是想试试罢了,毕竟魔种之子实在千年难见。」 说着又有点不甘心的嘆了口气,眼中却也没太多的贪慾,更多的像是傲气被挫的不满。 但陆鸣沧并没有放下戒心,这妖狐虽然表现的亦正亦邪,不似寻常魔修,但他身上有太多秘密,又似与莫道言这个叛徒有瓜葛,最重要的是,温余现在这个不正常的状态没准也与这小子有关! 想到这里,陆鸣沧的目光不由得凶神恶煞起来,杀意凛凛,如果他伤了温余,那他必然是要灭了他的,只是不是现在。 就在陆鸣沧考虑着给这小妖狐下个标记以便以后上门寻仇的时候,像是感知到了危险降临一般,令狐修突然开口解释起来,语气急促。 「哎,真人莫怪,也千万别想岔了!小妖是绝不会伤害魔种之子的!您不知道,魔种之子于我妖族是圣子大人,地位就像是你们人类宗门的下一任宗主,尊贵至极,小妖万不敢伤其半分,所以我只是用妖术把他迷晕了过去而已……」 令狐修话语中姿态摆的很低,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并不见得什么阿谀奉承之色,但语气听起来倒是诚恳真实,就是面对面前这个风暴怒卷的情形显得异常苍白。 令狐修很尴尬,而且他很快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难以支持阵法的维繫了,身上被风刃划开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更显得处境凄凉。 他有点羞耻,声音都下意识的轻了一些,夹杂着纠结与茫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本来想带着圣子从湖底的法阵离开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上爆发开来,魔气夹杂着灵力,甚至还有阴剎死气,要不是我有狐族至宝护身,怕是顷刻间就魂飞魄散了……」 令狐修越说越恼怒,更多的是无语,当时情况太出乎他的意料,根本就毫无预兆,就这么乍然间,事故就发生了,那股阴寒恐怖的力量,那种充斥极致的疯狂、愤怒、绝望与杀意,现在想想都令令狐修感到心惊胆战。 幸好只是一瞬间,也幸好自己身带保命法宝,不然真是死都不能瞑目。 令狐修的话陆鸣沧虽然不想尽信,但他话语中透露的讯息还是让陆鸣沧的心触动了几分。 阴剎死气,太过巧合的一个东西,不能不让陆鸣沧想多。 难道说…… 想到某种可能,陆鸣沧感到震惊又不敢置信,眼瞳都不由得紧缩了一下,心中想要见到温余的迫切感更深重了。 风暴席捲的力量很强,到处肆虐的气体成分驳杂,越往内排斥感越强烈,连陆鸣沧都被阻挡的很严重,因为这里充斥着各种力量,不同的能量之间会相互碰撞吞噬,导致陆鸣沧不能使用灵力去抵御,只能靠肉身力量一步步迈进去,所以没走几步,陆鸣沧的身上就被裹挟而来的风刃划开了不少的口子,只不过他肉身强悍,所以还并未见血。 陆鸣沧并不在意暴虐的能量对他的侵袭,他只是一步一步坚定的朝着风暴最中心的方向而去。 第582页 令狐修都要吐血了,虽然他有法宝护住心脉,也没有离风暴中心太近,不至于受伤严重,但维持这极品阵法结界也极费气力,还要承受风刃的袭击,体内的妖力都快见底了,这样下去没准还是会伤及根本,到现在他可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不是怕事情搞得太大失了控,被族内长老们知道后,把他丢到七情域去受难,他早就丢下一切跑路了,这魔子太诡异了,谁想把他带走那就谁爱来谁来,反正他短暂时间内是不想见到这人了。 就是这陆鹤洲与温余之间……情况看着也挺怪异,不像是纯洁的师徒关系啊…… 令狐修的脑海中中飞速的闪过之前见到的一幅画面,原本陷入幻境昏睡的青年脸上突然出现极其强烈的情绪反应,那颗从眼角滴落的泪珠,以及那句嘤咛散逸出的,充斥着浓烈深情与悲伤的「师尊」。 短短两个字,其中包含的情意却浓重的让人心惊,以至于令狐修震惊的没第一时间来得及反抗那股爆裂而出的横行肆虐,霸道杀伐的力量,差点被撕裂开。 除了郁闷之外,其实占据令狐修心神更多的就是对这对师徒关系的好奇,这也可以说是他坚持到现在还维持着阵法结界的另一个原因。 他确实知道张苍就是清玄派的陆鹤洲,金丹中期的陆真人,清玄派掌门之徒。 这事说来也巧,他不过是顺手灭了一个魔修,谁知对方身上竟然有一道还未启封的秘法传信,这谁能忍住不看,花了点时间破了封印后,他看到的就是这个消息,清玄派掌门亲传弟子陆鹤洲秘密下山,前往青泉镇,这传信者欲与魔族联手,击杀这位掌门爱徒。 青泉镇,有点耳熟,然后令狐修就想起了这是狐露那些族人被囚困之处,顿时心念一动就转道来了此处,谁知竟然会让他发现了魔族妖族都在寻找的魔种之子! 其实他确实欺瞒了陆鹤洲一点事情,这圣子之事虽然确有此事,但此妖族却并非彼妖族。 不少人都知道妖族并非全族现世,有一部分妖族其实是隐世的,而鲜少有人知道,其实整个妖族早就分为了两支,以修蛇族为主的万妖宗与天魔门同流合污,才是为人类熟知的魔族,他们一直自称为皇族,毕竟那传说中的魔主便是出自修蛇族,所以他们追寻的是重回旧日辉煌,而另一支妖族,则主张与人共存,另寻出路,他们令狐一脉便归于此。 魔种之子是魔族的魔子,也是万妖宗的圣子,虽然这妖魔两宗相互合作,但也并非毫无间隙,私下的小动作不在少数,而关于魔种,就是几方都欲夺取之物,天魔门和万妖宗也不例外。 而他们这一支,虽被世人遗忘,但令狐修敢拍胸。脯说,他们才是妖族原本的皇族,万妖宗的根本就是一些冒充皇族的土鸡瓦狗! 族内对魔种之子倒是并没有特别的吩咐,只不过带回去研究一下也未尝不可,而且既然都遇到了,说明这就是天意,那他做这些有什么错! 只不过是出了一点点差错,失败了而已,问题不大? 令狐修有些心虚的眯了眯发疼的眼睛,瞥到陆鸣沧快要走远,他连忙轻咳一声,出声道。 「陆真人,看您的样子,一点也不惊讶于我知道您的身份,想来也是知道贵宗里有些身份不干净的人在,我们彼此间虽然有误会,但本人也一一说明了,而且您看我也一直守护在这里没有离开,也算投诚了吧,那不知……真人能否救小子一命?」 说着,令狐修「嘶」的一声痛唿,装作一副痛苦虚弱的样子,支撑的阵法结界也晃晃悠悠,似是即将崩散的模样。 清玄派前些时间的宗门大比可是出了名的,他知道眼前这位陆真人是多么「富有」,极品地品宝物肯定不缺,随便给他一件虽不至于让他大赚,最起码也能补偿一些损失,有一点是一点,他不挑。 本以为叫住对方的可能性很小,没想到陆鸣沧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他,这让令狐修内心不由得一喜。 有戏? 就听对方淡淡开口道。 「我可以救你,甚至予你一些额外的补偿。」 令狐修并没有喜形于色,本能觉得对方没那么好心,果然,陆鸣沧接下去的话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想。 「不过你要帮我带走温余。」 「您的意思是……」 「我带他走,你处理接下去的事情。」 令狐修顿感无语,郁闷的想吐血,一句骂人的话憋在心里却发。泄不出去。 说的好听,就是要他收拾残局收尾呗,他算是明白了,这徒弟意图不轨,这做师父的原来也清白不到哪儿去,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自己的徒弟身负魔种,竟然还想着包庇带他离开危险! 所以说,这一对师徒啊,果然有问题! 奸。情!绝对有奸。情! 第237章 令狐修最后还是答应了陆鸣沧的要求,以各种顶级法宝丹药为条件,交换他帮陆鸣沧和温余两人遮掩行踪。 虽然对令狐修来说,不是非得如此,但他还是答应的很爽快,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大概是他确实对这两个人产生了好奇。 毕竟一个妖魔载体与一个仙门名人纠缠在一起,这该是多么有趣的一场好戏,不看可惜了。 令狐修补充了妖力,脸上终于恢復了游刃有余的懒散表情,他也不靠近风暴中心,而是站在边缘,逐渐放松了对湖中心那百丈肆虐风暴的限制,将重心转移到了对四周屏障的维护中。 第583页 妖力嘛,能省一点是一点,中心那团不受控制的怪物,就交给陆大真人去处理吧,毕竟是他徒弟,就算失控了应该也还是认得自家情郎的吧? 令狐修耸了耸肩,一脸好戏开场的兴奋,明目张胆摆的毫无压力。 与令狐修达成一致这件事没花费太多时间,感觉到来自于空气中的威压沉重,很明显是令狐修降低了对阵法结界的控制,陆鸣沧也没生气,本来就只是想让他挡住外界片刻,吸引其他修士的注意力,也没想着让他插手温余的事情,关于温余,只要自己来就好。 陆鸣沧抬手挡住席捲来的风压与利刃,一步一步越发艰难却坚定的往风暴中心走去。 因为不能使用灵力,即便凭藉着金丹期的强悍肉身,走到湖边的时候,陆鸣沧身上的衣衫也已经被风刃割的破破烂烂,伤口逐渐密布,陆鸣沧依旧只是用手护着眼睛,微垂着头,向湖心移动。 「砰砰砰」,脚底的石砖寸寸断裂,化成一个又一个不断向前的深厚脚印,碎裂的石砾与风刃裹挟在一起,将血肉划伤撕裂,血液迸溅,皮开肉绽。 对陆鸣沧来说,越来越多的伤口并不是问题,越难寸进的步伐才是令人烦躁的事情。 越靠近风暴中心,空气中的各种力量交错纠葛碰撞的就越发严重,像横织成了一张尖刺密布的大网,牢牢的将他阻拦在遥遥的一个距离,整个空间就像一个活体荆棘遍野的沼泽,铺天盖地,层层叠叠,令人窒息的同时,还让人体会着如同被绞杀的恐惧。 陆鸣沧不怕受伤,也没有恐惧,但他确实感觉自己越走越慢,有力量在阻挡他前行。 陆鸣沧咬了咬牙,准备发动一次灵力碰撞,寄希望于在爆。炸中获得一丝夹缝取胜的机会,只要能炸出一个突破口,其他的他都无所谓。 就在陆鸣沧决定调动体内灵力时,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指环状虚影,一个个神秘的亮色符号从戒指虚影中伸展开落在陆鸣沧的身上,如同一条条光带般在陆鸣沧的周身形成了一个不断交错旋转的光茧。 光茧一出现,陆鸣沧就发现周围的风暴冲击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明明肉眼可见外面是肆虐的力量化成的无数利刃席捲穿刺,可这些力量一碰到神秘符号的光茧,就会像雪花消散般化解,不復杀伐之力。 对这突兀出现的白色戒环虚影,陆鸣沧虽然觉得奇特,心里也很是疑惑,但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它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清玄派的猎兽活动中,这个东西就出现过一次,他曾问过童话书,可童话书却说它也不知道,向上级递交的查询也迟迟没有后续,陆鸣沧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神秘,未知,无处可寻,不见踪迹,唯一能够猜测的是,它似乎可以带他,找到温余。 仿佛是要验证陆鸣沧的想法似的,陆鸣沧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松了很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引导自己往一个方向前进,越靠近越强烈,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陆鸣沧就发现自己已经毫无阻碍的进入到了风暴的中心。 风暴中心充斥的力量波动更加的杂乱凶暴,它们全都来自同一个源头,而那个源头此刻正半悬在空气中,周身涌动着死寂的魔气与阴剎气息,这些泛着阴冷、死亡的气息一旦脱离源头一段距离,就会变得狂暴、凶虐,是一种无人控制的危险,疯狂想要撕裂整个空间,所有物体,如果再不阻止,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难以想像的灾祸。 而想要阻止祸事的爆发,唯一的方法就是控制灾祸的源头,也就是那个静静漂浮在空气中的,令陆鸣沧感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温余,亦或也叫做,畲九。 那条盘桓在空气中的黑色蛇尾可谓是令人瞩目,看起来就极为坚硬的黑色鳞片闪烁着暗沉的金属色泽,和陆鸣沧记忆中的那条极为相似,却更加的完美健康。 没在蛇尾上发现有什么伤痕这个事情让陆鸣沧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但只要确定面前之人确实是温余,那其他的一切对陆鸣沧来说都无关紧要。 问题可以慢慢解决,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带他离开这里。 可惜,这件事看起来并不简单。 虽然有神秘符号形成的光茧让陆鸣沧免受侵袭,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到温余。 仔细查看才发现,被那浓烈的魔气与阴剎死气掩盖之下,温余的周身笼罩着一个极为淡薄不起眼的灰色薄膜,这东西竟然能阻挡神秘符号形成的光茧。 那层灰色薄膜没有攻击性,仿佛只是自主运行的保护着昏迷中的温余,但不管陆鸣沧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靠近温余半分。 而漂浮在薄膜中的温余,状态看起来也并不好,像是陷在一个恐怖的梦境中难以抽离,紧促的眉,苍白的脸色,粗喘的气息,浑身颤抖,极不稳定,而随着梦境中情绪的波动起伏,温余周身散发的魔气与阴剎之气越发的浓重。 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温余似乎陷入了噩魇之中,陆鸣沧很清楚,他必须立刻唤醒温余,否则温余会在梦境中失去神志,被心魔控制,堕入诡道。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陆鸣沧陷入焦急之中,他听到风暴外令狐修隐隐约约的怒吼声。 「快点!外面有人在破结界了!」 他在喊要来不及了。 第584页 可他还没救出温余! 他要救温余!绝对!不顾一切也要保护好他! 一股强烈至极的念头从陆鸣沧的脑海中坚定的烙印而下,不知是不是被这股信念所影响,陆鸣沧左手无名指上的白色戒环虚影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白光,白光兀然突破进灰色薄膜,一缕又一缕,像散发着碎光的烟尘一般,从下而上盘旋裹挟着温余的身体。 陆鸣沧心下一喜,不过灰色薄膜并没有就此消失,直到一道灰濛濛的同样模样的戒环虚影出现在温余落在身侧的左手无名指之上。 散发着灰黑色烟气的戒环之上浮现出一个个神秘的亮色符号,同样伸展开的黑色光带如同有意识一般,蔓延纠缠上陆鸣沧的白色光带,像一条紧紧交织在一起的线,逐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一刻,陆鸣沧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欲。念,剧烈的冲击让陆鸣沧差点一个趔趄,「唔」的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片晦涩昏暗,脑袋都似要被这股侵略性,杀伤性极强的念头冲撞到炸开。 这股并非来自于自己的,急切勐烈的思念,不敢置信的恍惚,窒息的痛苦与绝望,以及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缓了好几秒,陆鸣沧才从这种仿佛要溺死般的痛苦中回过神来,继而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这是属于温余的情绪。 如此黑暗消沉的情绪,陆鸣沧不敢想像,温余此刻是陷在如何恐怖痛苦的梦境之中无法挣脱,陆鸣沧的心顿时勐地一疼,像被无数根针刺般的疼痛。 「温余……」 嘶哑的声音从陆鸣沧的口中轻唤而出,唿唤着沉沉被缚在深刻噩梦中的青年。 「醒过来,我在这里。」 仿佛诉求被完整的传达,叩开了紧锁的心门,只剎那间,表情痛苦而扭曲的青年勐地睁开了一双眼睛。 他醒了过来。 血红的双眸里,泛着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不远处的陆鸣沧,像一条冰冷残忍的蛇般,毫无怜悯的凝视着属于他的猎物。 但强烈的危险只转瞬即逝,下一刻,那人身蛇尾的躯体便迅捷的以陆鸣沧没反应过来的速度,一下子朝他飞扑了过去。 陆鸣沧只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他便撞进了一个充斥着冰冷与血腥味的怀抱中,背嵴被牢牢的按压着,腰部连带着整个双腿都被从上而下的一股力量牢牢的困了住,那强势而急迫的力度,不断被封锁,牢不可破,没有间隙的距离,仿佛是想要将整个他融入骨血般的疯狂。 陆鸣沧甚至感到了窒息与骨骼的疼痛,但什么感官都没有感受着温余紧抱着他却浑身颤抖来的强烈,两人间联结的黑白光带还依旧存在,所以陆鸣沧很清楚,那是一种恐惧的战慄,害怕失去,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的恐惧。 而在怀中人心防破碎的剎那,陆鸣沧透过一个个个极速飞掠过的记忆碎片,也终于明白,此时的温余到底是背负着什么而甦醒过来。 知道的瞬间,陆鸣沧只感觉心疼到无以復加,无奈、愧疚、种种情绪交错于心,所以他选择了放弃,放弃抵抗,放弃一切的行动,一动不动的任由对方以弄疼他的力度,紧紧的将他禁锢于怀中。 哪怕如今四周依旧危险重重,可即便几秒也好,他想顺从的依赖在他的怀抱中,给予这个创伤严重的青年以安慰。 这一刻,陆鸣沧甚至觉得即便对方将他挤入骨髓,他也是依旧心甘情愿的,如果这会给温余安全感的话,怎么都可以。 他已经不想再给他斑驳淋漓的心上添上哪怕一点的伤害了。 所以,就放任几秒吧,用全身心的交付和满心的爱意去尽量的填补对方的胆怯与不安。 他闭上眼睛,倚靠着这个冰冷刺骨却脆弱不堪的怀抱,在心里,在脑中,默默的,一字一字用最温柔的声音,缓缓道。 【温余,我知道你能感受到,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因为我们此刻「心意」相通,那么我将告诉你一个秘密。】 【就如字面意思一般,温余,我们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准确点来说,温余,我心悦你。】 【即便不容于世俗,我依旧很清楚,这是喜欢,是参杂欲。望的爱意。】 【所以,我的温余,我的小昱珩,请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从未离开,因为我清晰的知道,我属于你,我永远都只属于你,这个事实从过去到现在,未曾改变,也将延续至将来。】 第238章 陆鸣沧很清晰的感觉到,随着他在心底说出这些话,紧抱着自己的身躯有很明显的反应,他颤抖的身体渐渐平缓了下来,然后——将他抱得更紧了…… 陆鸣沧很庆幸自己未雨绸缪的向系统协商了用零散无用之卡兑换体质的这一决定,如今他这金丹之躯都感到疼痛和唿吸困难,陆鸣沧很怀疑换成他一开始的凡人躯体,挨温余这么一抱,会不会直接散架。 也许是陆鸣沧关于疼的意识被对方捕捉,下一秒,陆鸣沧便感觉身体一下子被放松了很多,虽然还是被按在这个冰冷的怀中,但那种窒息般的桎梏感已经消失了,仅剩下那一双环抱的手臂,那一圈圈缠在腰间腿上的尾巴形成的「牢笼」依旧顽强的存在着。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陆鸣沧来说,已经很好了,既然有反应,那就代表着温余已经获得了一丝清醒,那接下去的事,陆鸣沧就更有把握了。 第585页 沉溺与安慰只能存在这短暂的剎那,危机依旧无时不刻的围绕在周围,他们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陆鸣沧已经清楚自己在温余心中的重量,只要有这份重量在,他就有信心让温余跟着他离开,所以陆鸣沧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伸手抱着身前人的背嵴,轻抚般拍了拍,认真的低声道。 「温余,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不知什么时候,那原本缠绕在一起的黑白光带消散了开,连带着手指上那神秘的戒环虚影也消失了,陆鸣沧多想了两秒,就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边,不去思考。 不管是他手上的白色戒环还是温余手上的黑色戒环,他总有一天会弄明白这一切,但不是现在,陆鸣沧在心里暗暗道。 似乎是陆鸣沧突然的出声吓到了沉默寡言的青年,对方的身体勐地抖动了一下,环在陆鸣沧腰间的尾巴也下意识的收紧,幸好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及时收劲,不至于再勒疼陆鸣沧。 陆鸣沧笑了笑,很温柔的又轻轻说了一句。 「和我走吧,温余,一起走。」 也许是被「一起」两个字取悦,这个紧拥的怀抱终于缓缓放开了陆鸣沧。 陆鸣沧仰起头,温和而急切的目光正对上一双参杂着血色与凌厉的冰冷眼眸,只不过这次,这双眼睛中的冷意正在融化,连带着凶煞的血色都浅淡了几分。 伴随着一只抚上陆鸣沧脸颊的冰凉手掌,嘶哑至极的嗓音从那双无血色的唇中艰难的吐出,带着急迫的询问与飘渺的迟疑。 「师……尊。」 看得出来,温余现在的状态还未完全恢復,但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陆鸣沧一把握住颊边的手掌,点了点头,语速都不禁加快了些,也不解释这一切,只是道。 「是我,跟我走。」 索性温余的探知欲并不强,或者说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被尾巴禁锢的漂亮青年身上,对方说什么,他本能的便是乖乖照做。 「你能收敛身上的气息吗?」 围绕在四周的风暴圈在温余清醒后就缩小了很多,杀伤力也没有那么强了,但肆虐的各种气息却并没有消失,还是丝丝缕缕的从温余的身上蔓延而出。 温余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几秒才慢吞吞的答道。 「能……暂时,我……控制不好。」 说着,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肉眼可见四周的混杂的气息竟然全部朝他疯涌了过来,一缕缕,一丝丝,全都被温余吸收进了身体中。 空气中的气息变得纯净,而没了混杂的各种力量支撑,狂暴的风卷也崩散开来,湮灭的无影无踪,与此相反的是,温余因为吸收了各种气息,尤其是魔气和阴煞死气,脸上,手臂上,或者说皮肤各处都浮现出一种神秘诡谲的就像活物一般,不断流动的血红色纹路。 此情此景,陆鸣沧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黑暗血腥的地下,翻涌着残肢断臂的血色湖泊,哀嚎阵阵的阴剎血雾,以及那个被囚。禁在湖心的,伤痕累累的人。 心一下子凝滞了一瞬,焦急布满眼眸,陆鸣沧抬手托着青年英挺的下颌,有些慌乱,下意识的阻止。 「温余,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这么做,不要伤害自己!」 满脸诡异纹路的青年睁着那双充斥着血色的金色竖瞳,眸光透着蛇类的冰冷,但他的表情却柔和而带着笑意。 也许是受到化蛇的影响,又或者是还未完全清醒恢復,现在的温余少了人类模样时候的矜持与克制,变得直接而大胆,更像是本能的表达着内心的欲。望。 所以下一刻,他竟然直接俯身,垂头,环着陆鸣沧的脖颈,吻上了陆鸣沧的眼睛。 阴影袭来,陆鸣沧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便感觉到眼皮被一抹微凉的柔软所覆盖,在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中,陆鸣沧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的馨香。 那一瞬,陆鸣沧的心被撩的怦怦直跳的同时,也安定了许多。 这是他的温余,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这一点从未改变。 「我……很好,别,担心。」 嘶哑迟钝的声音安抚着陆鸣沧,陆鸣沧轻轻嘆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温余眼下那一抹像烙印却又不断流转着光泽的纹路,认真嘱咐道。 「好,我相信你,不过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到也没关系,有我在。」 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坚定而沉着。 「我会保护你。」 仿佛牙牙学语,温余凝视着陆鸣沧的脸庞,竟然也一字一字慢吞吞的低哑道。 「我……会,保护……你。」 说不触动那是假的,陆鸣沧简直要被这一刻的温余着迷,很想不管不顾的按着他亲一顿,告诉他亲眼睛太纯情了,他要教他伴侣间的亲吻方式。 但是不行,时间紧迫,而且还有个痛苦的小老鼠在偷看,陆鸣沧的余光已经注意到令狐修狼狈到翻白眼却又忍不住好奇心的纠结模样了,他之前设的迷雾阵里也困住了几个修士,但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闯进来,所以时间不多了,他得带温余离开。 咬了咬颊边肉,陆鸣沧让自己变得更清醒,努力忽略撩而不自知的温余不断向他散发的魅力,当机立断道。 「我们走!」 感知着迷雾阵中的情形,神识扫过更远处,果然发现不断有人从远处飞掠而来,除了仙修外,还有不少魔修和妖修,混乱一气的全部涌入青泉镇,因为彼此间的愁怨,又混打在一起,这也为陆鸣沧和温余拖延了不少时间。 第586页 趁着这混乱的时刻,陆鸣沧带着温余寻机而撤,离开前,陆鸣沧给浑身破破烂烂的妖族公子令狐修丢了一张符篆过去。 令狐修看着湖中心的风暴卷消散,接着便目睹了陆鸣沧和温余两人的拥抱场景,他既惊嘆于温余人身蛇尾,满身血色纹路的诡异状态,也吃惊于这对不仅是死敌的人魔关系,还是名分上的师徒关系,居然真的产生了禁忌之恋这个事实。 顿觉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惊天秘密,下一刻,危机便蔓延上心头,还没等他想到该怎么应对,就眼见着陆鸣沧抬手朝他「袭击」了什么东西。 令狐修狭长的眼眸中眸光闪闪,心煞然一惊,本能觉得陆鸣沧是想杀妖灭口,一咬舌尖,逼出一口精血顿时便想爆发底牌,心下发狠,就算弄不死这两个阴险恶毒、过河拆桥的仙修,也要让这俩狗男男吃些苦头,以报此刻之仇时,陆鸣沧及时抵达的声音化解了这一紧绷的局面。 「这是一张地品传送阵法符篆,念你心存善意,便不再追究你之过错,速速离去吧。」 令狐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接过闪烁着灵光的神秘符篆,心中更是震惊万分。 他没想到陆鸣沧会给他这样一张极为稀少的地品传送法阵,居然没想杀他,这是真的吗? 紧接着,陆鸣沧夹杂着威胁的严肃话语便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记住,此间之事,务必三缄其口,否则你必死。」 死这个字重重敲击进令狐修的脑中,震得他头昏眼花,等恢復过来转头一看,哪还有那两人的踪迹,四周杂乱空荡一片,已然只剩下他一个妖。 令狐修拍了拍晕晕的脑袋,叉着腰朝天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感觉到外面的迷雾阵被破,令狐修也没时间再思考那俩「狗男男」躯哪里了,立刻双指夹着那张珍贵的传送符篆,输入妖力,朝前一扔。 空气中很快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黝黑洞口,令狐修也来不及测试这传送阵法到底有没有问题,身后奔涌而来的压迫力逼得他只能大叫一声。 「拼了!」 接着不管不顾的朝黑洞里纵身一跃,追逐而来的人魔妖只看到了一个消失在空气中的黑点。 而令狐修不知道的是,陆鸣沧给他的这张传送法阵虽然确实是真的,但也的确有一些小小的问题,以及除了这张传送法阵,实际上他的身上还被陆鸣沧悄悄的贴上了另一张符篆,而这两张符篆实则都是陆鸣沧的卡牌。 两张都是张金色卡牌。 第一张,【空间传送】,单一单向的一次性力量,构建一个空间通道,通向目的——未知。 第二张,【记忆封锁】,施术者能够指定受术者的某个时间段记忆被封锁,被锁时长≤10分钟。註:若受术者意志力极度顽强或受不明因素影响与刺激,封锁有一定概率松动。 这两张卡牌,一张在明面上给了令狐修,另一张则在令狐修受到警告之音震盪的那一瞬被陆鸣沧悄悄的扔了出去,三秒的发动时间,正好在令狐修穿过空间传送阵后起作用。 一脚踏出黑洞的令狐修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形,便突然感觉脑袋里一空。 令狐修:? 第239章 陆鸣沧没有贸然带着温余御剑遁走,因为现在整个青泉镇四周都有不少修士,一升空的灵力波动与身形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幸好现在鱼龙混杂,而修士对凡人又视如草芥,若是扮成凡人逃离青泉镇,不管是魔修还是仙修应该都不会太在意。 陆鸣沧先用了两张可以屏蔽气息的卡牌,将自己和温余身上可能出现的灵力波动暂时封锁,然后带着温余暗暗躲进了不远处的一所平民住宅中,这处屋子已然人去楼空。 事情发生后,整个青泉镇就乱了,已经有不少镇民为了躲避灾祸而纷纷逃出镇子,陆鸣沧也是打算夹杂在这些避祸镇民中,浑水摸鱼逃出去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些准备。 很显然温余现在的模样状态都不适合出现在人前,必然会引起骚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要帮温余遮掩一二才能行动。 原本这是一件并不难的事情,陆鸣沧手里有太多卡牌可以做到这一点,不管是异常状态消除卡还是变形卡都能应对这一时刻,但陆鸣沧很快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很多卡牌对现在的温余都不起效果,更准确的说是卡牌无法在温余的身上使用,不管是陆鸣沧在心里发动还是拿出卡牌形成的符篆或是丹药,只要使用对象是温余,系统便会闪烁警告,显示禁止使用。 而少量可以对温余起作用的卡牌,他发挥的效果与时长都会大大降低,就比如屏蔽气息的卡牌,陆鸣沧用的是金色高质量卡牌,能完全摒除比施术者高一个阶段以下的所有气息波动,作用时长为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陆鸣沧作为施术者使用,应该能让自己和温余两人屏蔽自身气息与灵力波动,躲避元婴期以下修士的发现,长达两个小时,在这时候可谓是最重要的一张卡牌了。 但是,这张卡牌作用在温余的身上,没过多久便显示卡牌即将失效,它竟然只能短短的屏蔽温余的气息三分钟,而且无法消除温余周身萦绕的魔气与阴剎之气。 在这样一个紧急的时刻,系统居然拖后腿,这让陆鸣沧气愤又无奈,但他也来不及找童话书质问,只能不断的给温余「续卡」,延长卡牌作用的时长。 第587页 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艰难起来。 似感觉到陆鸣沧的为难,一直很沉默的温余突然开口道。 「我,可以……收敛气息,但,只能……半盏茶,时间。」 从两人相遇开始,温余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他似乎一直在控制、抵抗着身体中的各种斑驳气息。 陆鸣沧敏锐的发现,每次温余身上的纹路一闪烁,那些神秘的烙痕便会加深一分,而温余也会控制不住的颤抖一下,即便尽力忍耐,依旧难掩脸上的苍白与痛苦,以及原本分散环绕在他周围的那几缕薄薄的黑红之气会像突然紊乱一样,不受控制的的朝外蔓延。 他明明已经很勉强,但却从未出声喊过疼,可正是这一份沉默的忍耐才叫陆鸣沧更心疼。 他能感觉到温余投注在他身上的热烈视线,那种深刻、强烈又浓郁的感情似化为了千丝万缕的线,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也同时牵动着他的心。 除了痛苦难以忍受时候微微的闭眸忍耐外,温余几乎将所有的心神都定格在了陆鸣沧的身上。 他不言不语但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陆鸣沧做不到让温余继续承受更多的痛苦,想想也知道,如若不是控制不住,这些魔气与阴剎之气又怎么会围绕在他身边迟迟无法散去,更别说还要强行纳入体内了,对温余必然是不利的。 他不想看他受伤。 陆鸣沧不断变换的神色,都被一直注视着他从未转移过视线的温余尽收眼底,他的眼睛依旧是泛着血色的金色蛇类竖瞳,透着如同金属一般的无机质阴冷,在微暗屋子里显得异常诡异。 温余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可怕的模样,从地上碎裂的铜镜碎片中,虽然隐隐约约但这种完全有别于人类的怪异容貌以及身体,还是清晰分明的落入了温余的眼中。 那一刻,有霎那的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温余还是那个修蛇族的半妖混血——畲九。 他的脑袋里到现在依旧一片混乱,充斥了太多的画面又或者说记忆,凌乱的、不堪的、痛苦的,胀的他脑袋发疼。 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晦暗而冰冷的包括他自己,只唯独一个身影,一个人,在他所有失色的记忆中闪闪发光。 他成为了这副躯体唯一的心脏。 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温余全身心的关注。 倾身覆上的拥抱,很轻柔,落在地上的黑色蛇尾抖了抖尾巴尖,仿佛自己有意识一般,游动着圈上陆鸣沧的鞋,攀爬着想要蔓延而上,去到那个让它更渴望的地方,不过很快就被主人的意识压制了住,只能委屈巴巴的用蛇尖撩了撩陆鸣沧的鞋面。 而上身的拥抱则更加的短暂,仿佛只是凑近汲取了一次对方的气息,便恢復了一定的距离,明明留恋却又克制。 接着一道温和而不连贯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相信我。」 随着他话落,没等陆鸣沧回应,温余突然纵身后跃了一段距离。 陆鸣沧连忙跟上去,却被一道灰濛濛的薄膜挡住了去路,眼熟的一幕令陆鸣沧下意识的看向了温余的左手,果然看到在温余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戒环虚影。 这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小结界,笼罩着温余,阻止任何人进入其中,而在结界中的温余则闭着眼睛,在他四周无风自动,长长的髮丝在空气中四散漂浮,那些烙印在他皮肤上的神秘符号微微散出光亮。 衣诀飘飞间,黑色的魔气与红色的阴剎之气凌乱了一瞬后,突然像疯了一般,四下飞窜,但都被灰膜结界阻挡了住,没过一会儿,这些黑红气息全都被温余吸收进了体内。 温余皮肤上的血色纹路变得更加深刻与晦暗,更近似于陆鸣沧在幻境地洞中看到的暗红色,而当温余再次睁开眼睛,就连他的金色竖瞳内都仿佛晕染开了一丝邪恶的血腥之气。 这显然不是个好事,但陆鸣沧无力阻止。 一切结束,黑色戒环虚影消失了,那笼罩在温余周身的灰色薄膜结界也随之消失了,温余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陆鸣沧,失血的双唇无力的扯开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我……可以。」 他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强行吸收额外的魔气与阴剎之气也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即便温余想强装镇定,可疲惫空乏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蛇尾软塌塌的落在地上,无力支撑的上身便一下子向后倒去。 「温余!」 陆鸣沧低喊一声,快速冲上前一把抱住温余虚软下去的身体。 他的眼眸中酝酿着火气,他很生气温余的一意孤行,伤害自己,但其实他更气的是自己的无能,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温余,可最后却让他越伤越严重。 僵硬的脸颊上覆上一只冷如寒冰的手掌,温余的体温越发的低了,连吐息都夹杂着一股彻骨的寒气。 「别……别担心,我,很好。」 艰难吐出的言语,每一个字都仿佛要花光他所有的力气,可说出的话却只是为了安慰陆鸣沧。 陆鸣沧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把,揪心的疼,对这样的温余,他根本没力气责怪。 「你这样……哪里像很好的样子……」 陆鸣沧心情发闷的低声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长长吐出一口气,又目光深沉的重重看了温余一眼,顿了顿,没再说其他,只是咬牙很沉的说了一句。 第588页 「我们走!」 说着,陆鸣沧给自己用了张幻化模样的卡牌,然后伸手将温余暗淡无力的蛇尾圈牢在自己的腰间,为温余穿上一件长衫,又披上长长的斗篷,笼紧衣衫,戴上兜帽,就这样架着他,以自身力量支撑着温余,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出屋子装作逃灾的镇民,混在杂乱的人群里,朝着外城匆匆而去。 陆鸣沧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仔细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将神识慢慢铺陈而出,大半个青泉镇的情况便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不少仙修与魔修,他们大部分围簇在杜府上空,相互对峙着,除此以外,陆鸣沧还看到了清玄派的弟子,清玄派出动了执法队来维护青泉镇的安危,坐镇的是执法堂的一位金丹初期的长老。 这并不在意料之外,青泉镇本就受庇于清玄派,清玄派能第一时间派遣人员前来维安,这只能说是分内之事。 大概也是因为清玄派的到来,使得灾祸没有加剧下去,也震慑了一众魔修,没有肆意杀伤凡人,所以青泉镇虽然乱,伤亡却并不大,更多的还是恐惧引起的混乱,毕竟魔修并没有离开。 陆鸣沧也能猜到那些魔修为什么迟迟不见离去,不出所料应该的探查到了温余体内的魔种气息。 这些魔修的实力都不强,应该只是一些魔兵,只有几个有筑基后期的实力,不过被一众仙修包围,想来也做不了恶了。 这个时候刚好,大部分修士的注意力不是在杜府的异样之上就是在敌对的修士身上,除了清玄派的弟子在疏散、安抚人群,帮忙维持秩序外,其他人根本不理会弱小的凡人。 也因此,陆鸣沧和温余有惊无险的跑出了青泉镇。 虽然浅浅松了一口气,但陆鸣沧知道,现在还不是放下心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百米千米的距离对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且不说按照清玄派的一贯作风,应该很快就会有执法堂的弟子前来四周戒严封锁,只能说到来的暂时还没有修为特别高深的,仙修这边因为清玄派的插手,除了个别低阶的修士,其他人大概率不会贸然到来,这里毕竟是清玄派的地盘,高阶修士未经允许在这种特殊时刻到来,未免有挑衅不尊之说。 而那些魔修,不出意外的话会被仙道之人尽数围剿,但这肯定不是结束,魔族绝对不会对魔子之事善罢甘休,也许很快,这里就会出现高阶的魔修。 这对陆鸣沧与温余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除了他们,这对青泉镇,对镇守青泉镇的人们、修士以及清玄派众人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执法队不会那么快查清楚所有的事情,而如果没有重视这件事,没有派出绝对重量级的人物震慑此地,也许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场争斗一定会爆发,因为对魔族而言,魔子唯一的线索即便不在清玄派也与清玄派有关,所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不过只要不是全面开战,现在的清玄派并不惧怕魔族的攻击。 但如果青泉镇失陷,执法小队被屠戮,这对清玄派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念及此,陆鸣沧毫不迟疑便确定了一件事。 他必须将此事立刻传递出去! 但这个秘密不能泄露,他不能将温余牵扯进去。 谁能够不问所以就相信他的话语还有能力拯救这一切呢? 立刻出现在陆鸣沧脑海中的唯有一个。 清玄派掌门,他的师尊——岳之宗! 第240章 按正确的做法,陆鸣沧要在给岳之宗传信的同时,暗中提醒前来的执法堂提高警惕,双管齐下,才更能保证众人的安危。 这不难做到,作为掌门亲传又是一峰之主,陆鸣沧的实际地位本来就高于大多数人,更别说他本身在外的实力也高于现在的执法队长老,所以其实只要陆鸣沧乐意,他完全能取而代之,代替那个长老成为执法队暂时的掌控者。 这样反而还能省去不少麻烦与过程,而且以陆鸣沧在清玄派众人心中的形象,他做任何事都没人敢当面置喙,还节省了解释的必要性,强压之下,即便有人私下有意见,对陆鸣沧来说也无足轻重,然后坚持到岳之宗派来的人接手,他的所行所为自会有人为他扫尾。 这本是最简单的一个解决方式,但现在有了太多不确定与身不由己。 第一个就是温余的处境,以温余现在的状况,他尚不知要如何处理,但想来也知道这并非是能在短时间解决的,那温余便不能暴露在人前,他无法带着温余去冒险,更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在哪里呆着自己却离去,甚至连这个地方,他都必须带着温余尽快离去,不能逗留。 而除此以外,其实陆鸣沧还有另一重担忧。 他没有忘记不久前令狐修透露的那个消息,那个透露了自己身份以及行踪意有所图的清玄派奸细。 甚至不需要多加猜测,有能力探清他伪装且不声不响的把消息递出来的人,整个清玄派应该非那位太上三长老莫道言莫属了。 在清玄派的时候忍了那么久没动手,陆鸣沧本就不相信莫道言这个老阴货会放弃如此好得到魔种的机会不出手。 以这老货的谨慎多虑,他必然会派遣心腹甚至亲自前来也毫不意外。 对上这个元婴期的老东西,陆鸣沧自问除了请出他的本命卡牌酆都大帝能够必然压制对方外,如果自己底牌尽出,其实也并非没有一战的可能,但这样做的代价也是不可估量的。 第589页 若无法避免,那便战,但只要有一丝可能,陆鸣沧很清楚自己一定会选择更稳妥的方法。 这便是另一个陆鸣沧不出面控制执法队的理由——莫道言。 清玄派的执法堂本就被莫道言掌控着,谁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是他的手下,即便说前来的这一整个执法队都是莫道言的手笔,是他布下的局都不无可能,而即便其中只有一个人是莫道言的走狗,陆鸣沧也不想冒这一丝风险,即便这也许会导致无数无辜之人因此而……丧失性命。 打从一开始,陆鸣沧便知道,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他的善良与怜悯是有前提与条件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极度的自私。 在他的心里,温余的生命高于一切,包括他自己,所以即便背负罪恶,成为魔鬼,成为杀死这个世界的刽子手,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会愧疚,会不舍,独独不会后悔。 他愿意尽可能的去保护这整个镇的民众、无辜之人,并为此努力,但如果会导致温余暴露在危险中,那么,他将毫不迟疑的选择温余的安全。 毫无理由,也不需要辩解,因为这就是他绝对会做出的举动,即便罪大恶极,即便是错误的,但之于他,这就是正确。 陆看着符篆飞鹤消失在天际,陆鸣沧仰起的脸上是一片平静。 他已经尽了前提之下最大的努力来保证这只飞鹤以最快的速度,一定能够出现在岳之宗的面前,接下去的,便只能看造化了。 「若终究无能为力……」 低声的喃喃自唇中嘆出,陆鸣沧抱着陷入昏沉状态的温余站在隐秘的树丛中,从山崖之上俯视而下,凝视着远处的青泉镇。 只逗留了几秒,陆鸣沧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远离清泉镇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森寒而坚定的言语,像利刃一般划破空气,在悠悠的风中阵阵迴响,又很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散开来,消失在天地之间。 依稀可辨几句。 「……定斩万万魔……呈以为祭……不求心安,但乞一愿……愿一切因果,尽归吾身!」 …… 只这短短时间,陆鸣沧已经用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卡牌,金色卡牌只剩下三十四张,都是对现在无用或是无法作用于温余身上的。 紫色卡牌消耗最大,陆鸣沧和童话书达成了一笔交易,以两张紫色的其他卡牌兑换一张紫色的屏蔽气息卡牌,只能维持三十秒,陆鸣沧愣是用数量硬生生的顶到现在,而他积存的紫色卡牌也以可怕的速度,迅速的消耗着。 等一远离清泉镇的范围,陆鸣沧直接动用灵力缩地成寸,赶路的速度就更快了,估量着距离,又用神识清扫了一遍四周,陆鸣沧的心放下了一半。 一边警惕着周围,陆鸣沧一边也分神注意着怀里的蛇尾青年。 温余忍耐的很吃力,半盏茶的时间还没到,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额角滚落,洇湿了一片衣衫,微闭的眼眸上眉头紧蹙,急促的唿吸声夹着着颤抖,被咬的血渍斑驳的嘴唇里,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陆鸣沧连忙伸手按开温余那自虐般的咬唇,将手指挤入灼热湿润的唇齿中,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低声的唿唤安抚着陷入半昏迷的青年。 「温余,不要强压魔气,已经可以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微阖的眼皮才颤动了几下,缓缓张开,恍惚间,陆鸣沧看到了一双深邃深情的黑色眼瞳,可再定睛看去,却还是被血色侵染的金色蛇类竖瞳。 虽然还有意识,可温余的反应很明显更加迟钝沉默,眼睛里的血色甚至染红了瞳孔,显得更加冰冷无机质,这种仿佛无神志的「蛇化」叫陆鸣沧的心又沉了下去。 「温余,看着我,和我说说话。」 陆鸣沧忍不住开口唿唤着温余,要求道。 索性虽然反应很迟钝,但温余都做出了反应。 「我……在。」 嘶哑的声线并不好听,说的简短又艰难。 陆鸣沧并不知道,温余的目光其实从未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只是温余的视线仿佛退化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瞳中黯然失色,模煳不清,甚至包括陆鸣沧的模样。 连极端的痛苦都能忍受的温余,在视线异变,失去陆鸣沧身影的那一瞬间却差点发狂。 实际上,一切的变化其实并非在瞬间发生,在两人重聚之时,温余的眼睛就已经开始慢慢的产生变化。 只不过周遭的一切对温余来说都太无足轻重,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陆鸣沧,以至于完全忘记了眼睛的变化,直到连陆鸣沧的身影都看不清晰,才反应过来。 而及时阻止了温余发狂的,则是他变化的其他感知。 髮丝在空气中的飘动,熟悉的兰花清香,透过衣衫散发出的皮肤的温度,如临耳边的急促唿吸,还有心跳的一声声震颤与如雷的跳动声,即便无法用眼睛看到,温余却似乎能透过其他感知到温余的模样,四面八方,仿佛将陆鸣沧整个融入自己身体一般的清晰。 这样的感触安抚了温余焦躁的心情,甚至让他一度忘记了身体被各种杂乱气息分割冲击的痛苦。 直到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未消失的痛苦再次加剧。 感受着心仪之人的心跳,彼此近距离的相拥着,明明应该心满意足,可温余却察觉到了自己的贪心,他希望陆鸣沧能叫他的名字,再对他说关于喜欢的话语。 第590页 忍耐太过痛苦,除了拥抱,他想要更多的对方的一切来让自己快乐,很贪心,他想贪心。 而如此恰好,温热的吐息,轻柔而低沉的声音便出现在耳边,唿唤着他。 「温余,听话,不要再强忍着,告诉我。」 温柔的触碰饱含着珍惜,小心翼翼的揽着他的后脑压入自己的颈间。 「别咬自己,疼就咬我。」 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温柔的令人沉醉。 温余毫无防备也甘心深陷其中。 「疼……」 低低的,压在嗓子里的气音颤抖的响起,像个委屈又不敢诉说的孩子,只敢闷闷的发出简短的抽泣。 陆鸣沧听到了这声软软的疼,眼眶顿时一红,心脏再次密密匝匝的泛起疼痛。 吐出一口气,陆鸣沧轻轻拍抚着温余的背嵴,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很快就好,很快就不疼了,把魔气放出来,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陆鸣沧现在拥有的卡牌并不能帮温余降低痛苦,身上有的丹药,能用的他早就餵给了温余,其他的不是无用就是还需要炼制。 炼丹不是温余拿手的,但童话书答应了陆鸣沧可以教他炼丹,所以他们急需要寻个渺无人烟的安全之地,安顿下来为温余治疗。 温余「蛇化」的原因与解决方法还未可知,但至少陆鸣沧要帮他减轻痛苦。 看着已经远遁的够远,陆鸣沧唤出了雪翎鹰,他抱着温余跳上鹰身,吩咐雪翎鹰往深山老林里飞后,就揽着温余坐了下来,让温余倚靠着自己的肩怀后,陆鸣沧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炼丹炉。 抬手一摆,炼丹炉所在的地方凌空形成了一个小结界。 【来吧,教我炼丹。】 陆鸣沧在心里唿唤童话书。 【现在?】 童话书有些惊讶。 陆鸣沧侧头看了一眼虚弱至极的温余,之前因为强行压制魔气与阴剎之气所造成的伤与痛苦,并没有在重新放开压制后有所好转,这叫陆鸣沧心急如焚。 【对,现在!】 他无比确定。 第241章 陆鸣沧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植株,不论是师尊岳之宗还是师兄慕清羽都送了不少,更不用说那些卡牌抽到的,要不是紫色以下的卡牌都被拿去抵换加强了这副将近金丹后期的身躯,会更多。 雪翎鹰很通人性,放开了气势震慑周遭的飞行灵兽,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又绕开了下方的城镇人气,专往偏僻的深山老林里钻,而且飞的还又快又平稳,叫陆鸣沧能更专心的把注意力集中在炼丹之上。 花费了体内将近三分之一灵力,陆鸣沧强行在短短的一刻钟内熔炼了两炉丹药,分别是有疏导气息紊乱,缓解经脉损伤之痛的玄品玄元丹以及滋养魂魄的极品养魂丹,一炉的成丹率有六七成,已经是陆鸣沧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没多废话,陆鸣沧直接各捏了一颗丹药塞进了温余的嘴巴里,丹药很快融化为一股力量流入温余的体内。 因为这是童话书确定的能对温余的状况有效的丹药,所以陆鸣沧虽然焦急其效果倒也并不太担心,果然很快丹药就起效了,最明显的表现是温余脸上的痛苦之色减轻了很多,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一点血色。 陆鸣沧拊掌一击,喜悦跃上眉头,「有用!」 不过愉悦的心情很快又落下了几分,虽然暂时能够缓解温余的痛苦,但他却并不能解决温余如今的问题。 温余身上的魔气有大部分是来自于他体内的魔种,而其他魔气以及多出来的阴剎之气则很明显与温余蛇化的状态有关了,除此以外,实则在温余的体内还流转着一股极其细微的妖族的妖力,毫无疑问也是与蛇化有关。 不过与其说是温余蛇化,或许正准确的说应该是与畲九的融合。 这是陆鸣沧一直感到不可思议与棘手的,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剧情中本就有的既定情节还是因为他而造成的剧情偏离。 童话书的表现根本毫无参考价值,这货甚至比他还惊讶,陆鸣沧算是彻底明白了,童话书与其说是系统本身,不如说是实际系统与他之间的传达者。 更准确来说——童话书压根就不是系统,它只是一个陪聊的吉祥物。 这个猜测陆鸣沧很久之前就想到了,在特殊幻境几次三番的出现时,陆鸣沧正式确定了这个想法。 陆鸣沧不知道前几个世界是什么情况,他只知道在这个世界,真正的系统凌驾于童话书之上,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在通过系统推动着整个剧情的发生。 【童话书,你能告诉我现在这一切是剧情内容吗?】 【……】 童话书很沉默。 【好,我知道了。】 陆鸣沧微微点头,沉下了心。 也许是注意到陆鸣沧的表情不太好,童话书绕着陆鸣沧转了几圈,最后才闪了闪身体,讷讷道。 【总之,宿主请您相信,系统绝无恶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说到命中注定四个字的时候,童话书软软的电子童音在一霎那竟然变成了一个低沉的男子音色,像突然之间插。入一般,连童话书亮闪闪的身体都如同接触失灵一般的暗淡了一下。 陆鸣沧觉得耳熟,可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就茫然了。 刚刚,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第591页 再定睛去看,一切并无变化。 【你最后说了什么?】 陆鸣沧在心里问道。 【宿主怎么不好好听人说话呢!】 童话书气鼓鼓的用书页砸了一下陆鸣沧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陆鸣沧听得很清楚,琢磨了一下命中注定的意思后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系统突然之间又出现了剧情提示,吸引了陆鸣沧的注意力。 【系统提示,来自妖魔的追杀事件即将开启。】 陆鸣沧心里顿时一咯噔。 实际上按照对剧情的了解,陆鸣沧也想过这次也许没有那么容易逃离,而且他一直忌惮着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明显有问题。 可是他虽然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却还是心里存了一丝侥倖。 因为按理说自己这个角色应该不在这个剧情之内,可现在剧情还是开始了。 这是剧情的偏离? 没时间去思考,在系统宣布剧情进度的时候,陆鸣沧便立刻行动了起来,各种防身的法宝阵法纷纷触发,并命令雪翎鹰迅速俯冲进远处的一片密林之中。 在高空太危险,目标性太大,还是实地更有保障。 就在雪翎鹰快要降落到密林中时,一个裹挟着黑气的巨大骷髅头突兀的出现在雪翎鹰的身后,并迅速唿啸着袭击而来。 幸好陆鸣沧反应快,地品宝器群山图飞掠而出,画卷伸展成十多米的一幅巨图,一座高耸陡峭的山峰虚影从画卷之上浮现而出,与黑雾骷髅头相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黑雾骷髅头虽然被崩散了三分之一,缩小了很多,但依旧来势汹汹,并未彻底消失,而那座浮出画卷的山峰却被黑雾骷髅头冲击的寸寸崩散。 陆鸣沧并没有慌张,冷哼一声,指尖灵气流转,须臾间,就见那画卷宝器之上又再次浮现出来两座虽形貌不同,但同样挺拔巍峨的山峰,两座山峰再次与黑雾骷髅头相撞,这次的动静更大,不出所料山峰虚影又被崩碎开来,但这次,那黑雾骷髅头也被力量消耗,消散在了空气中。 群山图飞回到陆鸣沧的手中,与此同时,陆鸣沧已经揽着温余安全落在了地上,雪翎鹰则被陆鸣沧收回到了储物袋里的灵兽空间。 敏锐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隐隐绰绰的藏在云层中,那绝对是元婴期的实力,知道躲避不开,陆鸣沧也没再多此一举,只是静静的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高空中的两道穿着黑袍的高大身影。 两人的境界都在他之上,其中一个有金丹后期的实力,不过对比站在那人身前的另一个人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一股阴冷的磅礴气势陡然席捲而来,转瞬间就笼罩了整片天地与山林,强大的威压迫得陆鸣沧甚至要运起体内的灵力来抵抗。 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要尽全力来对战,陆鸣沧将陷入昏迷的温余安置在了身后的树下,然后布上了层层保护,而自己则护在温余的身前,沧海剑出,表情肃穆,严阵以待。 那个元婴期强者自高空仿若随心散步般,背着手迈步而下,顿时空气在他的脚下盪起层层涟漪,再一步踏出的时候,人影已经陡然出现在几百米开外,只两三步的动作,对方便转瞬迫近到了距离陆鸣沧不远的地方。 直到距离相近,对方隐在黑袍之下的面容才终于变得清晰。 金丹后期的是个异族魔修,而那个元婴强者,则是一个额头长着一对羊角,眼瞳横向的「怪人」。 对这怪人的身份,陆鸣沧有所猜测。 虽然说妖族与魔族合併在了一起,但相较于魔族的庞大来说,妖族只是很小的一支,本身妖族人数就少,主要在天玄大陆活动的是以万妖宗为首各类妖族部落,不过万妖宗坐落在天玄大陆的西北,妖族也更多在那里活动,所以实际上清玄派所在的南部,妖族的踪影并不多见。 如今这么反覆得见,陆鸣沧也清楚是因为「魔种」的存在。 果然就见那元婴期妖修第一时间就将视线落在了陆鸣沧身后的温余身上,目光里的毫不掩饰的贪婪。 「哈哈哈哈,莫老鬼没骗我,果然是魔种。」 粗劣刺耳的声音哈哈大笑着,满含得意的畅快与傲慢的自负,仿佛魔种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旁的异族魔修同样目光贪婪,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视线,朝着妖修低头哈腰的奉承。 「恭喜师祖,得获魔种,便能很快晋入妖主之位,成就天下共主!」 被魔修叫做师祖的元婴期妖修尸羊尊者更是笑得大声了。 他们根本没把陆鸣沧放在眼里。 毕竟区区金丹中期,根本不配让元婴尊者出手。 不过,尸羊尊者还是轻蔑的扫了陆鸣沧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地品群山图上掠过,声音阴沉沉道。 「他就是那清玄派掌门岳之宗的弟子?果然宝器众多啊,原本看在你师尊的面子上,我倒愿意放你一马,可惜……没落在好时候。」 岳之宗是元婴后期的修为,高于尸羊尊者,这是陆鸣沧唯一能入得了尸羊尊者眼的身份了。 到了元婴期修为,等级之间的差距就更加明显了,即便只是一阶的差别,也是天上地下的距离,所以元婴中期的尸羊尊者其实并不太想招惹元婴后期的岳之宗。 按照平时若遇见,他还真不一定会取陆鸣沧的性命,因为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陆鸣沧身上有岳之宗的神魂印记,就会非常棘手。 第592页 但此刻陆鸣沧却是必须要死的。 尸羊尊者不可能放任任何知晓他得到魔种的人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想着,尸羊尊者的目光又冷涔涔的扫了一眼一旁的魔修。 魔修并没有察觉到尸羊尊者对他产生的杀意,还在暗自喜悦于即将获得的好处。 因为契合尸羊尊者的控尸魂之法,魔修改投了尸羊尊者门下,然后就被培养成了尸羊尊者的心腹手下。 这次秘密之行,尸羊尊者许诺了他许多,说会帮他晋升入金丹大圆满,还会额外赠送他一枚能帮助提升突破元婴机率的极品三纹破境丹,以及尸魂门派掌门的位置。 而他要做的,就是杀掉那个叫陆鹤洲的金丹中期修士。 魔修当然知道陆鹤洲是清玄派掌门岳之宗的亲传弟子,杀掉他,自己就要承受来自清玄派的追杀,以及一位元婴后期强者的怒火。 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为尸羊尊者揽事的挡箭牌,一旦岳之宗追究到底,魔修毫不怀疑尸羊尊者会把他丢出来平息事端。 但他依旧决定接受这份祸事,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尽快晋升!元婴强者的诱惑,根本无人能够抵抗,即便可能万劫不復。 魔修已经打算好了,等他晋入金丹大圆满,他就去西北进万妖宗躲避,等晋升入元婴期,他就能在万妖宗上宗谋得一席之地,成就自己的千秋基业。 对于尸魂门,他根本毫不在意,而且他也不担心尸羊尊者会杀他灭口,因为尸羊尊者还需要联合他去杀了莫道言这个老鬼,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设好的局中局。 他当然知道等尸羊尊者杀了莫道言,就会对他下手,但谁说他一定会帮尸羊尊者杀莫道言了。 魔修在心里冷笑一声,暗自按了按藏在腕骨之下的一处皮肤。 若非得了这个宝贝,他真不一定愿意冒此险,但现在,他已然有了五分的把握。 只要趁着尸羊尊者与莫道言两败俱伤之时脱逃,一切就有机会。 想到这里,魔修心绪翻涌,立刻挂着一张阿谀奉承的笑脸,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大声道。 「师祖,无需您动手,此等小事,孙儿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尸羊尊者低低一笑。 「去吧。」 魔修手握重锤,招式摆起,顿了顿,又有些尴尬的悄悄求助。 「师祖,若此子身上有岳之宗的留印……」 话没说话,尸羊尊者便一摆衣袖,不耐烦道。 「老夫在此,有什么好怕的。」 魔修立刻应声,暗暗拍马屁。 「是孙儿愚钝,师祖无敌!」 说着,他立刻凶神恶煞的瞪向不远处的陆鸣沧。 「小子,乖乖受死吧!」 讥笑着大喝一声,魔修高举重锤,噔噔噔朝着陆鸣沧的所在冲刺而上,气势凶戾。 死斗一触即发。 第242章 自这两人出现以后,陆鸣沧就很快思考了应对之法。 有那元婴期妖修在,即便陆鸣沧有穿梭空间的卡牌,也没有发动的时间,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逃离。 他的目标一直都只有一个,这样想着,陆鸣沧沉冷的视线便直直的看向了神态高傲,背手而立在一旁的尸羊尊者。 没错,一开始陆鸣沧的目标便是这个元婴期妖修,他便是要趁其不备,用最快的速度击杀这厮,夺得先机的同时震慑另一个魔修,这样才能趁着间隙带温余迅速逃离。 陆鸣沧并没有认为杀了这个元婴期妖修,事情就结束了。 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隐匿在此番事件后,操纵着一切欲当黄雀之人,尤其从这元婴期妖修口中还听到了此人的名字,那这事,他必然不会只袖手旁观,甘心将魔种拱手让人。 只是没想到,莫道言竟然会将魔种的消息透露给元婴期强者,只是杀他这个金丹中期的小喽啰罢了,莫道言难道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丢了魔种,不管怎么说,元婴期妖修也没那么好忽悠吧。 陆鸣沧心存疑惑,来自元婴期妖修的追杀,说实话,这个事情确实太出乎陆鸣沧的意料了,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原本,他是打算用那张卡对付莫道言的,可现在,不得不提前用出。 心思微动间,一张散发着黑色与金色碎光的卡牌在陆鸣沧的脑海中缓缓旋转着。 卡牌之上,一身白服,身材瘦高的白面「男子」拖曳着长舌笑意盈盈,白色高帽之上,书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墨色字体。 是陆鸣沧现拥有的唯二的一张黑金卡牌,他的底牌之一,请神卡,勾魂使者——白无常。 他能感觉的出来,那元婴期妖修的能力阴气森森,应是尸鬼煞气等操控之法,正适合白无常。 陆鸣沧有预感,对付这元婴期妖修,他能请出白无常的机率极高。 这也是童话书给他的一个提醒,请神卡所存在的隐形的适配性。 不过请神卡有等级限制,请出的神明等级一般只会高出使用者两个阶段。 所以为了能够让胜利最大化,陆鸣沧在激活请神卡前,先用了一张提升自身修为的金色卡牌。 比较可惜的是,提升修为的的金色卡牌是不可叠加的,准确来说是叠加了也无效,并不会让他无限制的提升修为,而且也不能连续使用,会加重身体负担,有修为倒退,损伤神魂等后遗症。 第593页 否则光凭他手里这些提升修为的金色卡牌,他自己就能变身成为半步化神的强者,杀几个元婴期还不是动动手的事,哪需要这么为难。 不过,这样也够了。 在魔修冲上来之时,陆鸣沧再次扔出了手中的地品宝器群山图,群山图展开成十米之长的画卷,阻隔在双方之间,浮现而出的耸立山峰与魔修的重锤对上。 而就在视线被阻的一霎那,尸羊尊者敏锐的察觉到到陆鸣沧的修为突兀的陡然升高了一个等级,眉头挑起,阴恻恻的横瞳露出惊诧。 强行提升修为的密药不是不存在,毫无例外都是损伤根基,减少寿数,且用起来行貌大变,抽髓伐骨痛苦万分的魔药,像这样毫无徵兆,一蹴而就的提升一阶修为的,尸羊尊者也从未见过,这让他心生讶异。 不过作为一个元婴期强者,尸羊尊者有着大多数强者共有的通病——高傲。 他并不认为金丹后期就会对他造成威胁,都是蝼蚁罢了。 也因为这份傲慢,所以尸羊尊者没有察觉到在陆鸣沧提升修为的那一瞬间,一旁的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手执黑铁镣铐,头戴高帽的白色身影便静静的出现在了陆鸣沧的身侧。 直到群山图上山峰崩裂,群山图再次退回到陆鸣沧手中,阻隔在两方之间的东西消失,尸羊尊者和魔修才震惊的看到突兀出现的白无常。 魔修被惊的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脸色异色连连,充满忌惮的盯着长舌垂地,苦笑颜开,周身阴气森森,幽火悬空的诡异白袍男子。 明明对方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强者的气息,但魔修却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他运转在重锤之上的尸魂之气竟然在瑟瑟发抖!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被强力克制着。 魔修是这个感觉,比他感知更敏锐的尸羊尊者更是惊骇万分。 他体内的尸魂之气竟然不受控制的暴。动起来,有向那白袍神秘人臣服的欲。望! 尸羊尊者一下子察觉到不妙,立刻话也不说转身就化作一团黑色的山羊骷髅状雾气,欲远遁而去。 但陆鸣沧早就锁定了他,岂能让他就此逃脱,立刻肃声一唤,气势汹汹。 「七爷,抓住他!」 浅笑淡淡的白无常旋身一闪,身影便陡然出现在远处,就见他把手中的锁链一甩,镣铐化为钩索,破碎虚空,直直的撞进那一团逃窜的黑雾之中,很快嘶吼尖锐的嚎叫声便响起,伴随着一声悽厉的惨叫,黑雾重新化为了尸羊尊者,被黑铁锁链团团捆住,白无常手一拽,尸羊,身形再次一晃,就重新出现在了陆鸣沧的身侧,手中锁链的另一端牢牢的捆着不断挣扎的尸羊尊者。 此时的尸羊尊者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狂妄傲慢,愤怒、不可置信、惊惶不断交织在他的脸上。 谁也没想到短短时间内,竟然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猎物变成了强势的猎人,而强大的元婴大能尸羊尊者竟被如此轻松快速的擒获,甚至让人恍惚的产生出一种元婴修士竟如此不堪一击的错觉。 魔修浑身僵硬,血红的眼睛都差点瞪出眼眶,满面惊怖的傻傻看着眼前的一切。 陆鸣沧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快速的就结束了,按理说,即便自己修为提升了一个阶段,让白无常的等级也高了一阶,但实际上白无常在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力量应该也只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与这妖羊修士相当。 即便陆鸣沧打了个出其不意,但在他的设想中妖修不至于连一击之力都没有。 【别惊讶,虽然表面上等级相等,但白无常可是地府神明,本身的神祇之力会让他天生比这里的同阶段强者高半个位阶,而且他还克制鬼魂类,天克这丑妖修。】 童话书在一旁笑眯眯的解释。 陆鸣沧瞭然的点点头,看着被尖锐的钩索刺透琵琶骨,挣扎无力,满身狼狈的妖修,冷冷的问道。 「魔种之事,是莫道言告诉你的?他在哪里?」 白无常的锁链蕴含禁锢的力量,尤其对鬼魂类,更是有绝对禁锢的法则力量,尸羊尊者如果是以原本的妖身硬抗锁链,没准还能用出什么厉害的法宝挣脱,但他偏偏用魂体逃生,这可正巧撞到木仓口上。 等锁链禁锢住他的魂体,打上精神烙印后,任他再如何反抗那就都无济于事了。 尸羊尊者只感觉全身的力量都被死死禁锢着,一切底牌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限制,无法用出,而且精神烙印还在不断消磨他的神魂之力,叫他越发感到焦急与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放开我!」 尸羊尊者恨恨的朝陆鸣沧怒吼。 陆鸣沧可不怕这被拔了牙的老虎,直接叫白无常灼烧起他的神魂。 白无常的锁链是附带炼狱幽火的,可直接灼烧魂魄。 尸羊尊者顿时痛苦的嚎叫起来,全身痉挛不断,表情扭曲。 陆鸣沧异常冷酷的看着这一幕,淡淡的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尸羊尊者的眼瞳一片血红,他的身上除了琵琶骨那里被锁链的尖勾穿刺着,实际上身上倒是并没有额外的伤口,但他却表现的极其痛苦,貌如疯魔,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形态,不断的在妖身魂体之间来回闪烁。 堂堂元婴期强者,现在却被折磨的状如死狗。 尸羊尊者心里恨极也怕极了,但更多的是深刻的不甘,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第594页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回应他的是再次被灼烧神魂的剧痛。 「你能选择的只有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死。」 尸羊尊者神色大变,他沉默了一瞬,突然抬头朝着密林四周戾声大喊起来。 「莫道言,还不速速现救我!我们二人合力杀了这厮!否则你也别想好过!你很清楚,你独自一人,根本不是这魔修傀儡的对手!莫道言,快出来!」 陆鸣沧眼眸微眯,不着痕迹的看向安静的四周,心里思量着。 实际上如果这个时候莫道言现身,对他来说还真不一定是坏事。 因为请神卡是有时限要求的,仅仅只能够存在五分钟,现在尸羊尊者被牵制住,不可能挣脱,加入把莫道言吊出来,白无常就能抽手去对付莫道言,那就是一换二的好机会。 陆鸣沧感觉莫道言就在周围,所以他没有去限制妖羊的叫喊。 但过了一分多钟,都不见莫道言出现,陆鸣沧便清楚对方是不会这时候出现了。 这个狡猾的老魔物…… 陆鸣沧在心里遗憾的嘆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放任不动。 不想和这妖羊玩什么文字游戏,也懒得尔虞我诈,陆鸣沧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放了这个祸害,他就是要他死。 不过这不代表陆鸣沧没有方法撬开他的嘴。 「听说只要掌控好力度,神魂是可以慢慢灼烧湮灭的,就是将你的修为一层一层的烧掉,从元婴到金丹再到筑基……最后再将毫无修为的你连皮带骨,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 陆鸣沧的语气很轻柔,表情一改冷漠严肃,反而带着浅浅的笑,垂着深邃浓郁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尸羊尊者。 温柔的话语,却吐着令人神魂颤抖毛骨悚然的话语。 尸羊尊者仿佛感受到了神魂被一点点磨灭的战慄,心态一下子崩裂。 「你才是魔!你才是魔!」他大声嘶吼着。 陆鸣沧并不在意他的话语,神色不改。 「说还是不说?」 他不耐烦的下达最后的申令。 极强的压迫性击溃了尸羊尊者,他竹筒倒豆般的一下子全交代了。 果然是莫道言联繫的他,他能确定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没人再知道,而他也只透露给了魔修这一个手下,而关于莫道言在哪里这个问题,尸羊尊者却说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约定好了等尸羊尊者得到魔种,就去西边的一处山谷见面。 确定尸羊尊者没有说假话,也问不出其他后,陆鸣沧就让白无常燃起熊熊的炼狱幽火。 「杀了他。」 一语便确定了尸羊尊者的结局。 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彻底杀死对方,因为只有这样才叫万无一失,连神魂都燃尽便不再有復生的可能,毕竟是元婴强者,手中法宝以及各种诡异术法无数,难免对方有什么保命或者起死回生的手段,他赌不起。 在泛着阴冷气息的莹莹蓝黑色幽火中,尸羊尊者不断的翻滚哀嚎着,悽厉如恶鬼。 「陆鹤洲!我不会放过你的!堂堂正派仙修,清玄派掌门的亲传弟子!竟然是个掌控着魔修傀儡的妖魔!你也不过如此,与我何异!你终将沦为全天下的罪人,人人喊打的臭虫!」 尖锐惨烈的痛苦嚎叫伴随着充满怨恨狠毒的诅咒,在安静的密林里久久不散。 很快,尸羊尊者的气息就虚弱了下去,像一滩被烧融化的烂肉一般,逐渐化为气体。 到了这个时候,尸羊尊者的口中依旧不断吐露着各种恶毒的言语,仿佛要化身邪魔鬼魅,即便是死也要纠缠上陆鸣沧的偏执。 「咳咳……哈哈哈,你,你以为你赢了,哈哈哈,魔种岂是你这等小人能得到的……咳咳,魔种……只不过是,那人的献祭品……他终将回归!哈哈哈哈,等妖神归来,所有人都会死!都去死!」 他一边吐血一边像疯癫了一般大笑大叫着,滴着血的横瞳阴森直勾的瞪着陆鸣沧,咧开鲜血四溢的嘴巴,执拗而艰难的最后吐出一句。 「陆鹤洲……你,不过是个,做他人嫁衣的……笑话……」 幽火将尸羊尊者燃烧殆尽,化为一抔灰烟,风一吹便消散无踪,原地除了被压塌的颓靡绿草,什么也不剩,连吐出的血都烧尽了,就仿佛之前的种种如炼狱般的情形只是一场噩梦。 对瘫软在不远处的魔修来说,亲身见证这一幕的场景面确实是他不想回忆的一场噩梦。 而更加可怕的是,这场噩梦还没有结束,甚至……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顿时,对面那长身玉立,长相俊美的青衣男子在魔修的眼中,成为了最恐怖悚然的是邪魔。 对方眼睫轻撩,薄唇微抿,然后悠然悄静的,看向了他。 第243章 又一簇炼狱幽火在草丛中燃起,很快熄灭。 别说,还差点让这魔修跑了,没想到对方手里竟然藏着一枚地品传送铜币,要不是陆鸣沧反应及时,而白无常的等级阶位又碾压金丹后期的魔修,还真可能阴沟里翻船。 等一切处理完,莫道言也没有出现,但陆鸣沧有预感,对方一定就在周围,只是可惜对方应该是使用了什么秘宝遮掩了踪迹,连白无常也无法探知到他的气息。 对于很多事情,陆鸣沧都想知道真相,比如那妖羊修士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虽然没头没尾,大部分也都是在诅咒谩骂他,但某些透露的讯息却不得不让陆鸣沧在意。 第595页 比如他所谓的魔种是那人的献祭品,还透露出什么妖神回归,结合上下语境,那人应该就是指的妖神,可妖神是谁?亦或者只是某个神祇的称唿?魔种又怎么会是给妖神的献祭品,如何献祭?又为何是妖神而不是魔神?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疑问,冥冥中又仿佛预示着什么。 陆鸣沧不认为这妖羊修士是在胡言乱语,对方毕竟是魔族妖族那边的元婴大能,知道一些隐秘并不稀奇。 魔种表面上当然是属于魔族的力量,而且是等同于魔族圣物一般的顶级力量,毕竟魔种的来源就是千年前的那位差点统御了整个天玄大陆的强大魔主。 但实际上魔种是一股纯粹的庞大力量,这股力量甚至能够被正道仙修所使用,所以魔种的出现能够牵动整个天玄大陆的修者,因为占据了这股力量,便代表拥有了踏足巅峰的实力。 而现在,魔种又似乎牵扯到了妖族,既然人族仙修能够使用魔种,那么妖族也能使用魔种也没什么,左不过是一种力量的净化与转变。 如果是这样,陆鸣沧突然有了一个假想,是否是妖族有召唤妖神,想要统摄天玄大陆的秘密计划,而一般召唤这种邪神恶魔之类,都需要祭品,而魔种蕴含的强大精粹的力量就是妖族确定的祭品来源? 看起来可能性极大,也很合理。 比较让陆鸣沧在意的是,那妖羊修士说的是回归,妖神的回归而非降临,回归意味着……妖神曾经出现在天玄大陆。 可陆鸣沧记得,在天玄大陆的歷史上,并没有记录任何一位神祇曾出现过。 当然,陆鸣沧也想到可能是自己太较真了,妖族所谓的妖神也许只是对某个修为强者的一种尊称,比如修炼到大乘甚至是渡劫这种程度的大能,其所拥有的改天换地的力量确实配称得上神了。 这样一解释,似乎就更合理了,这也解释了妖族最近为何会活动频频。 甚至于妖族与魔族合作合併,也许都是妖族的计划,为的就是打着融入魔族,帮助魔族壮大的幌子,「正大光明」的获取魔种的讯息,然后先一步得到魔种,实现復生妖神的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那妖族真可谓是预谋已久,所图甚大。 不过看起来,妖族内部也并不团结,还是有不少妖修更想要让自己踏上巅峰,就比如这元婴期妖羊修士。 这对陆鸣沧和温余来说,却是好事,最起码温余体内有魔种之事还能继续保密下去,现如今除了莫道言这阴险的老鬼,其他知道此事的人,不是被陆鸣沧杀了,就是忘了这件事,所以温余还是安全的。 但这安全岌岌可危,有莫道言这个危险因子在,温余就无法真正的安全。 按照莫道言都性格,暂时来说,他应该还是会想千方百计的独占魔种的力量,即便找人「合作帮忙」,他必然也会多方斟酌,找的也是像妖羊修士那样有独吞魔种想法之人,绝不会多,一是怕事情暴露了不好收拾,二则是怕无法控制,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陆鸣沧暂时还不担心魔种之事暴露人前。 不过所有事都是不确定的,他不能用温余的安危去赌莫道言的决定,即便按照剧情进度,温余身负魔种之事的暴露是必然的,他也一定要赶在这个剧情发生之前尽量的做好所有的准备。 如果一定要发生,那就尽可能的出现在温余能够掌控魔种之后吧,这是陆鸣沧的想法。 总之绝不是现在。 所有的想法思绪都在须臾间便在脑海中闪过,陆鸣沧没有继续留在原地浪费时间,距离白无常卡牌的使用时限还剩下两分零七秒,陆鸣沧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的利用白无常的力量,将温余转移到安全的地点。 他已经确定好了计划,莫道言他一定要杀死,但是带着温余并不安全,因为他所剩下的能够对付莫道言的底牌仅剩下一张,唯一一张绝对能秒杀莫道言的碾压级力量,他的本命卡——酆都大帝。 但是本命卡的触发条件是他必须处于濒死状态,且卡牌效果结束后,他身体的异常状态还是会续存,只不过从濒死变为半死,若一个不及时救助,他会真的死亡,这个时候还带着温余的话,一点都不现实。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案就是找到一个偏僻安全的地方先安置好温余,然后由他引开莫道言,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直接触发本命卡灭杀了莫道言,他再迅速回去找温余。 计划没什么阴谋诡计,就是简单的调虎离山,其中除了安置温余的方面,其他对陆鸣沧来说问题都不大。 事实上,这已经是陆鸣沧在这短暂时间里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方法了,他也不是纠结之人,决定便确定。 抱起依旧陷在昏睡中的温余,他被陆鸣沧的层层法宝保护着,压根没有听到一点外界的声响,怕温余睡的不安稳,陆鸣沧在之前安置温余的时候,顺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笼住了温余,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 只是在陆鸣沧再次抱起他后,温余顿时本能的用尾巴圈住了陆鸣沧的腰,然后将脸颊深埋进了他的怀中,手指紧攥着陆鸣沧的衣服,呓语般的轻嘆了一声,紧皱的眉头才终于平復了下去。 陆鸣沧垂眸看着温余苍白的脸颊,安抚意味的拍了拍他的背嵴,将他凌乱的髮丝轻柔的撩开。 继而正色肃声,朝一旁静立的白无常轻轻道。 第596页 「七爷,请用你最快的速度,带我们离开此地。」 两分钟时间,希望一切都能按计划进行。 白无常依旧保持着他那长舌曳地的诡异微笑,白袍朝着陆鸣沧两人一甩,下一瞬间便化为一道暗金色的雾气,朝着更深的高山丛林深处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系统传来了提示音。 【系统提示,莫道言的追杀事件已开启。】 陆鸣沧的眼眸瞬间凌厉起来。 果然,莫道言一直就在周围,现在,他终于决定出手了。 可以肯定的是,莫道言确实掌握着一个类似能够屏蔽气息身形的强大法器,所以一路上白无常依旧没能发现他的身影。 这老鬼也是够沉得住气,竟然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若不是系统提示已经确定莫道言会出手,陆鸣沧甚至快产生一种莫道言被白无常震慑,可能不会动手的错觉了。 无法确定莫道言的位置,便也无法得知白无常到底有没有甩掉对方了,其实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也好,只要能成功甩掉莫道言一段距离,给他腾出转移温余的时间,计划就能继续下去。 白无常闪转腾挪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能掠过千米的距离,半分钟过去,他们已经越过了好几片山川河流,进入到一座高山深处。 白无常的停留时限还剩一分十四秒,陆鸣沧的心越来越紧绷,沉重的感觉压在心头。 不行!这样太被动了! 陆鸣沧神色一变,原本的计划一下子被推翻了一半。 他意识到自己出了错,他不该寄希望于莫道言追不上白无常,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身上,期望对方能力不济这件事根本就错的离谱! 一旦莫道言跟到底,那他的所有计划都几近无用功,白无常的能力被浪费不说,等白无常卡牌失效,他根本没有时间安置好温余,到时候只会更显被动。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必须主动出击!对妖羊修士是,对莫道言同样是,这是唯一能为温余挣得一线生机的办法。 他必须放手一搏! 想到这里,陆鸣沧立刻改变了策略。 看着温余紧攥着他胸口衣襟的手指,陆鸣沧深深唿出一口气,用力的搂紧了怀里的人。 与其担心这担心那,最后反而谁也护不好,不如顺心而为! 「七爷,向前探查隐蔽的山洞,提前把我放下来。」 陆鸣沧低声拜託白无常。 于是又过了半分钟,正隐蔽的追踪在白无常身后的莫道言突然发现白无常极速闪身的动作向下落了一下,然后一个青色身影抱着一个全身被黑袍裹住的人冲进了脚下树丛密布的山里,向着山上远遁而去,而一身素白的白无常则继续以飞快的速度向远处辗转腾移着,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莫道言顿了一下,神识极快的扫过山下的区域,冷笑了一声,眼也不眨的就朝着白无常闪身离开的地方迅速追逐而去。 还想迷惑住他,简直可笑! 脚下的山林里确实有两个人的气息,其中一个还是魔气,看起来似乎就是魔种,但莫道言很清楚,陆鹤洲可是同样有能瞒过元婴修士的遮盖气息的法宝,不得不说岳之宗对他这个……徒弟,确实很上心,连这种堪比天品等级的护身法宝都拿出来给了他,这种偏爱……呵呵,也难怪吧。 莫道言一边追,一边饱含深意的嚯笑了两声,谁能想到岳之宗这么宝贝的徒弟竟然像他一样是个背叛了宗门的魔修呢! 若是被清玄派众人所知……想到岳之宗的痛苦,宗门上下对掌门的指责,以及人心惶惶,心生间隙的清玄派众人,莫道言就忍不住想狂声大笑。 那可太有意思了! 不得不说,陆鹤洲确实给了他足够强烈的震惊。 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莫道言承认,他也被陆鸣沧这突然的一手惊诧到了,区区金丹中期的喽啰,竟然能驱策元婴中期的魔修傀儡,这甚至不能说惊讶,而该是震撼,不可置信。 莫道言的第一个反应是,他想占有这种越阶收摄傀儡的功法!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怪异,这世间怎会有这种随意越几个阶段使役傀儡的功法,而且看起来还没有任何代价。 那诡异白袍魔修的能力也叫莫道言吃惊万分,元婴中期的尸羊尊者竟然在他手里过不了甚至一招,那东西手里的黑铁锁链明明看上去没什么神异,但却强悍异常,甚至让躲在远处的莫道言都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心慌,忍不住遁远了好一段距离。 莫道言实在想不通陆鹤洲唤出来的着白袍魔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只能暂定他为陆鹤洲的傀儡。 但不得不承认,莫道言很心动,除了魔种是他心之必得之物,现在,他还对陆鹤洲产生的极大的兴趣。 他想得到那具傀儡,以及那使役傀儡的功法。 想着获得魔种和元婴期傀儡后的自己,莫道言就控制不住心生火热。 可是突然间,远处那道一直被他锁定住的魔修傀儡突兀间在空气中消失了,莫道言的神色骤然大变。 极为突然的消失在空气中,没有一点预兆,且一点气息都无法再追踪到,就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东西一样。 莫道言倏然停下,伫立在半空中,脸色青黑一片,无比难看,他狠狠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原本悠然耍弄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597页 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被陆鹤洲那该死的小杂。种给耍了! 第244章 更改后的计划成功了!莫道言没有来追陆鸣沧,而是跟着白无常走了,混淆视听这一步走的实在险,陆鸣沧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幸好成功了,莫道言这老鬼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的太多反而被陆鸣沧下了套。 从让白无常探查附近的隐秘山洞之时,陆鸣沧就决定了兵分两路,由他带着温余装作逃往山里转移视线,白无常则继续远遁,陆鸣沧屏蔽了温余的气息,但特意留了一丝魔气在身上作为「破绽」,为的就是让人觉得温余被陆鸣沧带走了。 莫道言性格多疑,又有属于强者的傲慢,对他来说陆鸣沧这一手是再粗糙简单不过的调虎离山,魔种之重,他当然不认为区区金丹中期敢以身相互,这简直就可笑,所以相较之下,魔修傀儡带着魔种逃离的可能性更高。 莫道言其实还考虑了更多。 对他来说,捉拿陆鹤洲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看起来是那魔修傀儡的主人,抓住了他也应该能控制魔修傀儡。 但一来,他怕岳之宗还给了陆鹤洲什么保命的天品法宝,没那么容易抓住他,反而耽误时间。 二来,他到现在还无法确定那魔修傀儡的底细,莫道言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元婴期魔修,实在不太像是傀儡,即便是,他也绝对不可能是陆鹤洲能够操控而没有代价的傀儡,这两者之间,肯定有一方出现了问题。 心思翻腾间,莫道言骤然想起了一件事,是在清玄派猎兽比赛时,他曾派心腹手下去捉拿温余,可那次却失败了,按照下属的回馈,他们在仙影之森中遇到了强者,对方阻止了他们抓温余,完全不怕莫道言的名号,看起来最起码也是元婴中后期的实力。 莫道言之后曾悄悄去过一趟那里,他没有感觉到一丝其他气息,那时候莫道言就怀疑那神秘人的修为极高,为此之后他还静观其变了一阵,一直没再见那神秘人出手。 现在想想,莫道言感觉自己得到了真相,有操控元婴期傀儡实力的果然不是陆鹤洲那小子,而是仙影之森里的神秘人! 对方看起来似乎无法轻易离开仙影之森,想到这,莫道言突然记起了很早以前的一个秘密传说。 据说在仙影之森深处有一座封印大阵,镇压着恐怖存在,而坐镇大阵的是仙修中的几个顶级强者,似乎其中还包括了清玄派的老祖,他们常年镇守封印处,无法离开仙影之森。 这个传说到现在几乎已经消失了,无人知道其真假,也无人能够探索出真相,而那些知道的人,莫道言也没那个接触的资格,所以他也没太当回事。 现在想想,或许那并不是传说,而是真的。 而强者出现阻止他们抓温余的理由……应该也是为了魔种吧。 那么也许仙影之森深处那被封印的恐怖存在就是……那位了。 莫道言越想越心惊,感觉自己触及到了整个天玄大陆最大最可怕的那个秘密。 容不得他再深想,不过也因为这些考虑,她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去追逐那个魔修傀儡。 陆鹤洲应该只有那神秘人给予他的驱使傀儡的一小部分能力,两者之间并不存在关键联繫,既然如此,陆鹤洲便是无用之人,根本不重要。 但如果让傀儡带着魔种进入仙影之森,那他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必须要在傀儡进到仙影之森前阻止它,那神秘人虽然厉害,但既然对方无法离开仙影之森,那便无需多虑,只要等他获得魔种,顺利吸收力量晋升成功,到那时,他便也进入了顶峰行列,便也无惧神秘人了。 莫道言想的很好,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通顺的,不得不说这所有的一切诡异的巧合。 如果陆鸣沧知道莫道言在这短短时间里都想了些什么,那么他绝对会感嘆莫道言太会脑补了,居然还愣生生被他脑补出了逻辑线,看起来还真像模像样。 陆鸣沧也属实想不到自己之前在猎兽比赛中埋下的神秘人的因,在这里获得了果,竟骗得莫道言进了自己的圈套。 不过这也不能怪莫道言会不会这样想,实则是陆鸣沧有系统有卡牌,这些在这个世界位面,都是无法解释的另类存在,莫道言作为这个世界的土着,想不到才是正常的。 因为莫道言去追了白无常,终于给了陆鸣沧喘息的时间,白无常还有半分钟才会消失,到时候莫道言会发现自己上当,定然会调转回来抓他们。 这之间,差不多能有一分钟时间。 一分钟不是很充裕,但也足够了。 陆鸣沧加快了速度,御剑飞向那个被白无常标註好的隐秘山洞。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设下防护安置好温余,然后尽可能的将返回来的莫道言带去其他地方将其杀死。 知道一旦自己触发本命卡牌,自己身体内,以及积存的所有灵力点都会清零,所以在给温余布设防护罩的时候,陆鸣沧也一点不浪费。 拿出了身上最强的一个地品法阵,并倾注入自己大半身的灵力,短暂的将法阵的防护能力提升到了几近天品。 有了这个法阵加持,温余的安全算是有了保障,除此以外,陆鸣沧几乎把自己身上所有能用、有用的卡牌都留给了温余,一堆仙草灵药、各种法器符篆,除了个别会即刻触发效果,对现在的温余没什么作用的卡牌,陆鸣沧把家底几乎掏了个干净。 第598页 把所有东西装进一个储物袋中放置在温余的身侧后,陆鸣沧就着俯身的姿势,深深地看了一眼安静躺在石壁前的温余。 温余侧躺在石壁前,蜷缩着身体,身上裹着陆鸣沧的青白色外袍,长长的蛇尾透出衣衫,依旧不屈不挠的圈缠在陆鸣沧的腰间。 只见他鸦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似想要清醒过来,却因为身体都损耗迟迟无法挣脱疲惫。 「眉头又皱起来了,是又疼了吗?」 陆鸣沧轻嘆一声,伸手抚了抚温余紧蹙起的眉间,苍白的皮肤上,暗红色的神秘纹路流转着微光,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像在暗夜中生长出的血红玫瑰,脆弱而诱人的美丽,却带着匿藏于黑暗中的危险。 陆鸣沧垂落的眼眸幽暗深邃,抚着温余眉间的手指滑落而下,沿着高挺的鼻樑,擦过两瓣还带着细小创口的干涩双唇,很轻柔的摩挲着,然后轻轻压入,拇指陷入一片湿热,叩开了抿紧的唇齿。 两颗润白色的丹丸落入温余的口中,很快融化,滑落进喉咙,昏迷的温余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唇。舌微动,却又很快被一道覆盖而下的阴影笼罩、攫取。 很轻的一个吻,唇面相触,鼻息交叠,舌尖探入勾缠,一触及收。 大概是药丸开启起效,温余的神色变得平和,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沉眠,紧勾着陆鸣沧腰的尾巴都变得软嗒嗒的,虚虚的挂在陆鸣沧身上。 将冰凉凉的蛇尾温柔扯下,安置妥当后,陆鸣沧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温余,轻声低喃了一句,「等我。」 便站起转身而去。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变得淡薄,温热的体温消失于身侧,沉睡中的温余再次深深折起了眉眼,手指下意识的朝外抓了抓,手中原本攥着的一片青色布料便飘然而下,手里一空的温余更加不安了,眼皮剧烈颤动着,嘴唇张合间,一个轻若无声的唿唤静静的飘进空气中。 「师……尊。」 可惜陆鸣沧并没有听到,他正带着怀中伪装成温余的傀儡装作慌不择路的向另一个方向飞遁。 莫道言很快就找到了陆鸣沧的踪迹,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再隐蔽身形气息了,直接闪身拦在了陆鸣沧逃离的去路之前。 盯着陆鸣沧,莫道言冷哼一声。 「小子好算计,竟连老夫也被骗了去。」 陆鸣沧也不再逃,停下身扯着嘴角冷笑。 「那只能说明你蠢。」 他一点都不在意激怒了莫道言会有什么后果,或者说,他的本意便是激怒对方。 莫道言果然被气的不轻,怒瞪着陆鸣沧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了他,但他生性谨慎多疑,倒是并没有立即动手,他很忌惮那个诡异万分的魔修傀儡。 陆鸣沧当然知道他在顾忌些什么,却也并不点破,就是要他陷在时刻紧绷的局面里,如果能逼的莫道言不战而退当然是最好的,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太上三长老怎么不继续躲了?像个王八一样躲着多好,不怕自己步入你那妖修朋友的后果了?不愧是冷心冷肺的魔修啊,那妖羊叫的多悽惨啊,让你救他,三长老却只当个看课,啧啧啧。」 陆鸣沧表现的镇定又放松,甚至带着一种轻蔑,邪肆的瞟了一眼对面的莫道言,摊开手唏嘘般的啧啧了几声,意味深长。 莫道言死死盯着陆鸣沧,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光来,咬牙切齿。 「别给我说废话,快把魔种交出来!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定叫你生不如死!」 莫道言失去了一贯的装腔作势,老夫也不说了,恶毒的本性暴露无遗。 陆鸣沧挑了挑眉,将手中的「魔种」直接甩向莫道言,并高声闲闲道。 「你想要啊,那给你啊。」 顿了顿,一个极为邪恶的笑容出现在陆鸣沧的脸上,温柔的声音透着浓烈的危险。 「不过,你敢要吗?」 看到陆鸣沧竟然毫不犹豫就将魔种交付而出,莫道言的脸上却并没有欣喜,直到看到陆鸣沧陡然转变的表情,莫道言心里顿时一咯噔,顿生不妙,脸色大变。 「你敢!」 他大喝一声,想也不想就甩出了手中的拂尘,击向空中被黑袍裹紧的人形物,与此同时,身形勐退,一下子就后遁了好几百米。 拂尘与那东西相撞,那东西一下子碎裂开来,化为齑粉纷纷而下。 没发生任何事,也并不是他预想重的魔修傀儡,莫道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一切,然后他便看到陆鸣沧悠然御剑立于半空中的样子。 对方抱胸言笑晏晏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好笑与蔑视。 莫道言一下子知道自己又上了陆鸣沧的当,顿时,一股爆裂的火气涌上心头,莫道言表情扭曲的瞬间沖向陆鸣沧,杀气腾腾,戾声暴喝。 「陆鹤洲,你找死!」 第245章 看到冲杀过来的莫道言,陆鸣沧很冷静,连防御都没有,但也许正是他的这份过度的冷静又叫莫道言醒了点神,飞袭而来的脚步微顿,转而一掌隔空击出。 灰色的庞大掌印击打在陆鸣沧的身上,强大的力量震得他勐地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无力的身体飞出好几百米,朝地上落去。 惊诧于陆鸣沧这诡异的反应,莫道言有所顾忌,还是没有靠近他,隔空伸手朝陆鸣沧一捏,无形中,陆鸣沧像被什么东西掐住勒脖子,被悬挂在半空之中,表情痛苦,仿若窒息。 第599页 此时的陆鸣沧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浑身是血,胸口被莫道言的掌法硬生生打凹进去了一块,又被狠狠掐着脖子,像块砧板上的肉,求生的本能在挣扎,但丝毫没用,只能任由施。暴的一方任意施为。 剧痛在全身蔓延,难以唿吸,脖子仿佛要断掉一般的恐怖萦绕着陆鸣沧,眼前一片模煳的黑茫,仿佛整个世界,整个知觉都只剩下痛苦,他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达到濒死的状态,本命卡没有一点反应。 陆鸣沧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加强那么多身体状态,他的实力修为在金丹中期,但他的**强度已经被他用海量的卡牌堆叠到了半步元婴的地步。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很抗揍,没那么容易死。 陆鸣沧有些无语,却也没辙,难道要他自残?那可比被莫道言杀死还更有难度。 没办法,陆鸣沧只能用最老套但是办法,继续挑衅莫道言。 他再次吐出一口血,扯了扯嘴角,声音虚弱艰涩,却满含狂傲与不屑。 「堂堂……元婴修士……就这?咳咳咳,哈哈,你,没吃饭吗?」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陆鸣沧竟然还敢挑衅他,莫道言简直怒火中烧,同时又有一丝疑惑萦绕在心头。 陆鹤洲是不是疯了?还是,他在谋算些什么? 一时之间,莫道言竟然有些迟疑,阴郁的眼瞳中精光闪烁,他死死盯着陆鸣沧,沉声问道。 「你在激怒我?为什么?」 若不是没有力气,陆鸣沧很想朝他翻个白眼,他也没想到莫道言竟然真的是属王八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那么能忍。 「没有……为什么,老,老子……看你这……老王八……不爽!」 这句话陆鸣沧感觉对天发誓,他绝对发自肺腑。 即便莫道言再如何多心谨慎,也受不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谩骂,心里的积存都火气瞬间熊熊燃起,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陆鸣沧,整张脸都扭曲了。 「竖子找死!」 手下顿时收紧了力度,只听咔咔咔的声音从陆鸣沧的脖子上传出,陆鸣沧霎时间七窍流血,鲜红的血液遍布整张脸,恐怖异常,张开的嘴巴中不断发出「呵呵」的痛吟,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脑袋更是无力的瘫软到了一边。 他的脖子被生生掐陷了大半,喉骨都被捏断了。 当温余拖着虚软的身体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那个落在他心尖上的,叫他憧憬,仰望,爱慕,痴狂的人,正在被人残忍的——杀死。 这一瞬,温余疯了。 从清醒开始,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混乱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现在的自己,是哪个温余?又或者还是不是温余? 他的脑海中充斥了大量画面,是经歷,是记忆,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直到自己变成如此,他才终于明白曾经以为是梦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像另一个自己所经歷的,区别只在乎,畲九是他又不完全是他。 可是,他好像也变成了畲九,变成这样一副非人非妖非魔的模样。 他承载着特殊幻境中的一切,带着畲九的记忆,从初始到最终的所有经歷,眼看着珍视之人死去,离开,自己则被族人欺骗,蔑视,像走兽一般被囚。禁,虐。待,被作为成神的器具,开膛破肚,剖心植蛊,日日受煞气侵袭,夜夜焚心噬骨,受尽痛苦折磨,痛苦的想要就此死去。 唯一让他坚持下来的是那段短暂岁月的温度,对一个人类的执着,可到最后,他看到的却是那个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画面。 那一刻,他的世界破灭了,他所有的坚持,用心血护着的点点萤光,都伴随着歷歷在目的血红化成了最深刻的愤怒、不甘、仇恨与绝望。 他只想要毁掉眼前的一切。 可再次睁眼,他却又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仿佛一切都只是臆想,只是一个可怕的,永远不会想回忆的梦。 他所期待的,追求的,虔诚信仰的人依旧站在他的面前,抱着他,亲吻他,温柔的安抚他,对他说着他期盼而只恐唐突的爱语。 心悦,喜欢,多么令人颤慄喜悦的话语,是真的吗? 他喊着他的名字,是他吗?是温昱衡,是温余还是畲九? 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他是谁,是温余,是另一个自己,还是畲九,只要那个人喜欢,他就会成为那人喜欢的模样,乖巧的温余,偏执的自己,亦或者是那个可怜的半妖人,只要能得到那人的欢喜,便都是他。 他是只属于陆鸣沧的伴侣,他的所有情绪,喜忧爱怖都只因陆鸣沧而存在。 可现在,竟然有人妄图在他的面前,杀死他的所有。 就像重复陷入悲惨可怕的噩梦,漫天倾轧的窒息,那个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他无能为力……他无力挽回…… 「啊!!!」 崩溃的嘶吼划破长空。 温余的世界开始颠倒,黑红交。杂的气息在陡然间倾泻四溢,侵狂的魔气瞬间遍布半片天空,浓烈到化为滴滴漆黑的雨点,纷纷坠落。 他带着血红色的恨意,疯狂与毁灭一切的杀戮,化身为妖魔。 陆鸣沧几乎快死了,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死亡的边缘,但他等来的不是本命卡的触发而是来自系统的血红色警告。 第600页 【警告!警告!警告!主角进入黑化状态,黑化进度:91%,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採取措施!】 这一声警告简直就像当头一棒,晴空中的一道惊雷,直接把陆鸣沧奄奄一息的命都给嚎回来了。 「!!!」 陆鸣沧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心底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妙。 什么叫主角进入黑化状态?温余?黑化了? 可温余不是好好的呆在山洞…… 一声绝望的嘶吼自身后传来,陆鸣沧心一咯噔,霎时间全都明白了。 坏了!温余醒过来了!还来找他了! 比陆鸣沧更早注意到温余出现的是莫道言,也正因为温余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莫道言想要直接扭断陆鸣沧脖子的动作。 之前温余一直被陆鸣沧的衣服包裹着,看得不是很清楚,直到现在莫道言才真正看清楚温余的模样,他顿时吃了一惊。 「蛇形妖化?」 温余此时几乎失去了控制,只剩下一颗杀戮的心。 杀了他!杀了那个人!毁掉所有的一切! 疯狂而浓烈的念头控制着温余,飞沖向半空中的莫道言。 莫道言一惊,立刻甩出手中的拂尘击打而去。 「彭」的一声巨响,拂尘弹回到莫道言的手中,温余则被击飞出去,狠狠的撞进了地里,但很快,一道漆黑的身影又再次从坑洞里弹射而出。 温余全身都被魔气与煞气包裹着,几乎是瞬间,他全身的皮肤都长出了漆黑的鳞片,皮肤上的神秘纹路越发闪耀,只是眨眼间,他的模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从半人半蛇蜕变成了一条巨大的妖蛇。 与其说是蛇,更准确来说是蟒,足有十多米长,五六人合抱那么粗的墨色巨蟒。 巨蟒背嵴上遍布着红色的暗纹,流动着鲜红的光泽,头顶有鼓包像心脏跳动般震颤着,散发着细小的光,仿佛有什么东西会破开血肉而出。 一双硕大的蛇瞳里也充斥着凶煞的血色,猩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溢满了浓烈的杀欲。 巨大的蟒头高高昂起,嘶吼的鸣叫在空气中层层盪开,魔气与阴剎之气交织缠绕在四周,在晦暗黑雨笼罩的天空中,如雾如云,诡异万分。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天际,惊天的雷声在天空之上炸开。 越来越多的魔气从巨蟒的身上弥散开来,仿佛要把整个天空融为长久的寂夜。 魔气夹杂着阴剎之气再次将巨蟒层层包裹,噼里啪啦如同震雷的响声夹杂着蟒蛇的嘶鸣咆哮在黑色雾气中不断传出,隐约可见蟒头的鼓包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很快便「噼啪」一声,一对很小的血红色直角从它的头顶冒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莫道言神色骤然大变,眼睛仿佛要从眼睛里脱落出来般,不可置信的失声惊叫。 「蛟化?!怎么可能!!他……他是畲族人……是……那人的子嗣?」 因为太过吃惊,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失措,莫道言不由得松了手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目光依旧直愣愣的盯着还未蛟化完全的巨蟒。 陆鸣沧则趁机脱离了莫道言的控制,立刻转过身朝后寻去。 刚刚那巨大的动静他当然也听到了,是兽类的嘶鸣,可当他真正看到那庞大的巨蟒之时,还是被惊在了原地。 这是……温余? 这就是黑化后的温余? 陆鸣沧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可他的喉骨被捏断了,根本发不出声音,他便尝试着用神识传音,可很快他便发现温余根本没有反应。 【警告,主角黑化进度:93%,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採取措施!】 系统不断刷屏的警告也预示着温余现在非常危险。 陆鸣沧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做些什么,他要唤醒失控的温余。 没有一丝犹豫,陆鸣沧直接给自己刷了几张治疗型的卡牌恢復伤势,然后朝着巨蟒所在便沖了上去。 莫道言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里的动静根本瞒不住,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他要尽可能的在此之前带走温余。 一道熟悉的白色雾带从陆鸣沧的左手无名指之上飘出,陆鸣沧抬手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白色戒环虚影。 如雾气一般的飘带顺着陆鸣沧的手,悠悠荡荡的飘向远处,明明看起来柔柔软软没什么杀伤力,却直直的透过层层魔气与阴剎之气,勾缠住了在黑雾减中翻腾嘶嚎的巨蟒。 陆鸣沧蓦的勾唇一笑,一把「拽住」白色雾带,顺着雾带飞速而前,一头撞进了黑色的雨幕与漫天的魔气之中。 温余,我来接你了。 第246章 化为巨蟒的温余没有神志,心中只有杀戮的欲。望,本能却告诉他现在的状态还无法杀死那个他想杀的人,也就是这时,温余选择了化蛟,即便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还完全不足以晋升,他还是选择了燃烧精血强行化蛟。 他要杀了那个人! 化蛟的过程极其痛苦,他需要大量的力量褪去蟒皮,再聚血肉,融合妖魔之气,化为蛟形。 这本是一个漫长而慎重的过程,但温余无法忍耐下去,他燃烧了更多的精血,自行剥皮碎骨,承受最可怕的痛苦,强行缩短了化蛟的时间。 就在化蛟进行到一半之际,滚滚的魔气与猩红之中突然闯进来了一个裹着光的人,他浑身散发着微白的光,在这晦暗的寂夜里比太阳还要耀眼,就这样突兀的,易如反掌的突破了层层肆虐的魔剎之气,出现在温余的面前。 第601页 失去神志成为了嗜血巨蟒的温余半该对这侵入他领地,扰乱化蛟的蝼蚁愤怒虐。杀,毫不客气的将他碾磨成齑粉,但不知道为什么,庞大的形貌可怕的巨蟒竟然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竟不敢直面小小的人族青年。 他愤怒的朝陆鸣沧嘶吼了两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蛇身盘曲在空中,俯视着陆鸣沧,睁着硕大的猩红蛇瞳,带着无边的威势与压力。 可除了庞大身躯本就携带的强大气势,实际上他对陆鸣沧没有造成一点额外的伤害,那种嘶吼带来的威胁对陆鸣沧来说更是毫无威慑力。 甚至在陆鸣沧看来,对方有点外强中干,相较于危险,陆鸣沧更多的是对巨蟒的担心,尤其在清晰的直面对方如今的状态后,陆鸣沧更是心疼的不行。 他的温余,竟把自己逼成了如今这副痛苦狼狈的模样,并非正常状态下褪去的蛇蜕,反而更像是剥皮抽筋,这碎裂凌乱的鳞片,纷飞的血肉,像在经歷炼狱,整个世界全都是魔剎之气与满眼的惨烈猩红。 陆鸣沧甚至害怕去触碰他,不是对巨蟒的恐惧,而是心疼与担忧,他怕自己哪怕只是伸手触碰,都会对温余造成极大的痛苦。 【警告,主角黑化进度:95%,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採取措施!】 系统的警告提示在耳朵边不断的迴响,昭示着温余的黑化程度依旧在不断的攀升。 「温余,是我啊,是师尊,我来带你回家了。」 陆鸣沧的话语很轻很柔,像是怕惊扰了对方的痛苦。 明明是如同蝼蚁一般的萤光,是微小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像一道雷鸣般在温余的脑海中震响,一下子定格住了巨蟒的庞大身躯。 猩红的蛇瞳闪烁着,出现挣扎的神色,但很快又重归于嗜血的杀意。 巨蟒仰天嘶吼,浓郁的魔剎之气翻涌着,变成一缕缕锐利的风刃,唿啸着在四周席捲绞杀肆虐。 陆鸣沧即使有戒环虚影形成的白雾罩保护,也不免被这汹涌杀伐的魔剎之气影响,小小的光球包裹着陆鸣沧像被乱风裹挟的风筝一般,在魔剎之气的刃潮中不断击飞,翻腾,四下乱撞。 那薄薄的一层白雾膜仿佛很快就会被这无边的绞杀击溃碾碎,然后里面那个人儿就被被无数利刃绞成肉泥,连神魂都会被魔剎之气侵蚀殆尽,不復存在。 即便凶戾充斥眼瞳与心脏,可化为巨蟒的温余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去注意那个对他造成极大困扰的人族青年。 他……是谁? 为什么自己……无法动手杀他? 心中的残暴欲。念在叫嚣着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是……那条白色光带吗? 一条很细小的雾气光带在魔剎之气中上下纷飞,像被巨浪拍击的无力丝绸,只能随着潮涌无序的飘荡,光带的一头连接着白色萤光中的人族青年,另一头则飘飘虚虚的联结在他的身体中。 巨蟒本能的翻腾了一下身躯,可那条不起眼的光带却依旧缠绕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纤弱柔软的光带,竟意外的坚韧。 而人族青年的声音连带着那股强烈的情绪正是透过这条光带,侵入到了巨蟒温余的脑海中。 那道声音清朗温和柔软,不断的叫着一个名字。 「温余,温余。」 是谁?温余是谁? 头颅瞬间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中翻绞挣扎,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情绪在死寂的心脏里慢慢的復甦。 像有两个灵魂在相互撕扯,不断争夺着控制权,这种从灵魂处撕裂的痛苦,比剥皮抽筋更甚之。 「昂!」 痛苦至极的嘶鸣声响彻云霄,庞大的黑色巨蟒骤然扬起头,唿嚎着向上冲去,似想要冲破这死寂的暗夜,却被层层笼罩下的魔剎之气困住,「轰」的一声,发出撞击的巨响。 魔剎之气更剧烈的翻滚起来,不断向内压缩着,化作一缕缕妖魔之力不断融入巨蟒都身躯,从四面八方像潮水一般将巨蟒密不透风的裹挟其中。 更多碎裂的鳞片,夹杂着翻飞零落的猩红色皮从暴出的红雾之中飞溅而出。 原本由巨蟒主导的化蛟仪式竟然像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竟然开始自主的强逼巨蟒进行下去。 魔剎之气开始不受控制。 陆鸣沧能感觉到周围向他挤压绞杀而来的魔剎之气对他的排斥感更强了,不同于之前的更近似于躲避与退让的排斥,这次的魔剎之气中蕴含了极强的嗜血杀意。 像是有意识一般,无数的魔剎之气形成的风刃沖向陆鸣沧所在的光球与戒环虚影形成的光带,不断绞杀着,似要将这影响化蛟的存在诛尽杀绝。 被魔剎之气捆缚限制的巨蟒疯狂挣扎,带着狂怒再次沖向上方,巨大的蛇尾左右拍动,将四周倾压而来的魔剎之气搅乱拍散。 「砰砰砰」,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巨蟒的蛇瞳内蕴含的血腥气更浓了,带着狂暴的兇勐,如同一头来自古老蛮荒的野兽,横冲直撞,头破血流也毫不在乎。 被搅动的魔剎之气顿时更狂乱勐烈了,陆鸣沧就像困锁在其中的微小浮萍,即便竭力控制,依旧像被暗流挟入了漩涡般,只能苦苦支撑着。 戒环虚影也变得更加虚幻起来,原本就渺小的白雾光带显得更透明脆弱了,飘飘乎乎,若隐若现,围绕在陆鸣沧周身的光球变得暗淡,之前还能够抵御的魔剎之气逐渐侵入光球,很快一缕血气便从陆鸣沧被划开的脸颊上溢出,鲜血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慢慢滴落。 第602页 「嘀嗒」,血液滴落的声音,小的根本不存在,连陆鸣沧自己也没有在意。 他身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多,深深浅浅,每一道伤口冒出的鲜血都会散逸出一缕极细的血腥之气,它们散逸在魔剎之气中,像一滴水落入滔天的海涛之中,落似无形,微小的毫无作用,被魔剎之气冲散,裹挟着化为妖魔之力融入巨蟒的身躯。 「嘀嗒,嘀嗒。」一滴又一滴,很快将那身凌乱的青色衣衫浸湿。 陆鸣沧依旧毫不在意,他全部的心神都在失控挣扎的温余身上,除了护住最重要的心脉,他放弃了一切自救的力量,将所有能用的卡牌与灵力源源不断的透过岌岌可危的白雾光带,通过两人之间还存在的联结,输送过去。 【警告,主角黑化进度:97%,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採取措施!】 系统闪烁起灼热的红灯,提醒着陆鸣沧任务即将失败。 陆鸣沧并不在意任务,但他无法放弃温余,他不想让那个时而温软有礼时而阴郁偏执的青年成为没有神志的魔头。 他爱的青年,不管身上有多少秘密,不管他变成何种模样,何种性格,都是他陆鸣沧早已认定的伴侣。 「温余,醒过来,温余,回来吧……」 陆鸣沧焦急的唿唤着温余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喊到嘶哑也不肯停止。 因为戒环虚影的效果越来越差,他与温余之间的联结也越来越虚弱,等戒环虚影完全消失,阻隔在他周围的光球也会溃散,届时他会被淹没在魔剎之气中,这里面高浓度的妖魔之力会磨灭他的灵力与神魂,他不仅救不了温余,连自己也无法保全。 【警告,主角黑化进度:98%,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採取措施!】 越来越逼近的绝望,似乎已经毫无办法。 但陆鸣沧不想放弃,他突然放弃了抵抗,奋不顾身的朝着被浓稠的魔剎之气包裹住的巨蟒飞扑了上去。 「温余!!!」 微光消散,戒环虚影消失在陆鸣沧的手指之上,连带着所有的防护,白色光球、白雾光带全都消弭溃散。 剎那间,充斥着妖魔之力,带着死亡气息的魔剎之气疯涌向陆鸣沧,不再是刀割的利刃,更像是融化骨骼的王水,陆鸣沧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皮。肉、灵力被燃烧融化的「呲啦」的声音,泛起一股灼烧的焦味,只是眨眼睛,他半边的身体都消失了,被溶解于如水液般的魔剎之气中。 但,他碰到了温余。 粘。稠的、冰冷的、僵硬的躯体。 那股熟悉、浓郁、夹杂着血腥的气息陡然撞入到温余死寂的心脏,「噗通,噗通」,心跳再次由轻到重,一声一声,强健的跳动起来,鲜活起来。 温余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与此同时那双被杀戮占满的血腥蛇瞳也瞬间恢復了清明。 一道强劲的有别于魔剎之气的灰黑色薄膜陡然出现在巨蟒的周身,连带着将陆鸣沧残破不堪的身躯也容入了其中,灰黑色薄膜隔开了所有蜂拥而来的魔剎之气,连同更为强势的妖魔之力也被死死的阻隔在外。 巨蟒仰天怒吼,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飞沖而上,这次他冲出了层层的魔剎之气,冲出了暗沉的雨幕。 长夜终末,天光骤明。 巨大的蟒蛇在明亮都光线里逐渐缩小,最后化为一个身着黑红长袍,长发及地,纷飞飘散的俊美青年。 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人,一个不似人的人。 当岳之宗和慕清羽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俊美的青年跪伏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那个破碎不堪的人儿,悽惶悲恸的脸上,血泪如雨般滴滴坠落。 「救他……求求你,救他……」 第247章 陆鸣沧朦朦胧胧中有感觉到灼热的湿意滴落在他的脸上,他很想抬起手摸摸温余的脸颊,为他擦去眼泪,然后笑着安慰他,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还差的远呢,连濒死的本命卡都触发不了,所以……别哭。 但他根本没有任何力气,甚至是这虚弱的意识也很快黑沉了下去,脑袋一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睁眼看到熟悉的白纱幔顶,古色古香,陆鸣沧便知道自己回到了清玄派。 倚兰居依旧精緻清幽,唯一多出来的是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浓重的药香味。 陆鸣沧有些怔怔的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鸟语花香,一派祥和安宁,明明没离开多久,却仿佛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岁月。 脑子里有些混乱,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疼,陆鸣沧「唔」的痛。吟一声,闭了闭眼睛。 各种画面、记忆纷至沓来,青泉镇,妖狐,追杀,妖修魔族,莫道言,巨蟒以及……温余! 他倏然睁开眼,勐地从床上坐起,表情慌乱焦急的朝四下张望着,忍不住大声唿唤。 「温余!你在哪?」 也许是因为声带受过损伤,又加上长时间没有说话,陆鸣沧的声音粗哑的厉害。 四周安安静静,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陆鸣沧掀开锦被,想要从下床出去找人,可身体中立刻传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令他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陆鸣沧痛苦的缩紧了身体,粗粗的喘息着,他感觉自己的体内灵力匮乏的厉害,有一股森寒的冷意由内而外,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 第603页 渐渐的陆鸣沧的唿吸都颤抖起来,他冷的厉害,像是整个身体在慢慢的结冰,无法控制,很快,一层冰霜就蔓延到他的眉眼之上,结成了一颗颗细小的碎冰,甚至连唿出的气体都透着一股寒意。 【我……怎么了?】 陆鸣沧虚弱的在心里询问,神志有些迷煳。 童话书从空气中唰的现身,扑到陆鸣沧的身上嘤嘤大哭。 【宿主你可算是醒了!吓死童话书了!嘤嘤嘤,这段时间豆好可怕呀!童话书还以为任务失败要永远都见不到宿主了!嘤嘤嘤!】 陆鸣沧没力气安抚它,甚至没有再问一遍的力气,他的神志越来越虚弱,冰寒之意快要将他侵蚀殆尽。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闪进他的房间,不待陆鸣沧仔细辨认,就被对方连同杯子一把抱起,然后眼前一晃,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看四周的山壁雕琢,似是一片洞天福地。 陆鸣沧被那人安置在一块巨大的暖玉做成的床上,这暖玉似乎克制他体内的寒意,没过多久,那不断侵入心脾的寒意力量就被遏制了住,陆鸣沧终于得到了喘息。 与此同时,一股温和的灵力也落在他的身上,渗入他的皮肤,不断修补着他被寒意破坏的经脉与内脏。 体内的痛苦得到缓解,陆鸣沧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想要睁开眼询问一些事情,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无力睁开的陆鸣沧即便再怎么挣扎,也只能随着疲倦的意识缓缓陷入沉睡。 陷入深眠前,一道和缓的声音恍惚出现在陆鸣沧的耳边,对他说着什么,隐约可辨。 「……没事了,别担心……」 没事了? 那可真好……陆鸣沧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松懈人就完完全全的昏睡了过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意识甦醒,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最后睁开了眼。 眼前的景色又换了,他倚靠在石壁躺在一处小池潭中,潭内的水是温热的,冒着汩汩热气。 不远处的木制躺椅里还坐着一个手持书册静静观看的温雅青年。 察觉到他醒来,青年合上书本,走了上前,俊秀的面容上眼睛笑得弯弯,他的声音和煦温柔。 「师弟,你可算是醒了,先别动用灵力,让师兄先看看你的情况。」 说着他蹲下。身,牵起陆鸣沧的手腕,运行灵力探查了一番,表情若有所思。 陆鸣沧感受到一股温和的灵力在滋养他的身体,忍不住想抽手。 「师兄……」 来人正是他的师兄,掌门第一大弟子——慕清羽 但手却被慕清羽强势扣了住,对方依旧笑容清浅,温和的安抚。 「别怕,你现在不能动用灵力,寒毒又爆发,需要慢慢梳理压制,但新长的躯体太过脆弱,所以需要有人帮你滋养经脉血肉。」 说着,慕清羽笑了笑,调笑道。 「师弟是不是害羞了?别害羞,这些天可都是师兄为你擦身穿衣,忙前忙后的,不用担心,师兄不吃窝边草。」 尤其还是心有所属的草。 慕清羽笑眯眯的看着陆鸣沧苍白的脸,在心里默默道。 陆鸣沧有些无语,心情倒是被他着一打岔,放松了些。 但还是不忘询问那个一直记挂于心的问题。 「师兄,温余呢?我的徒弟!」 他其实有些忘记昏迷前都发生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扑向了巨蟒,然后差点被妖魔之力溶解掉。 本来以为他就要死了,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濒死,因为那张本命卡依旧还留在他的身边,再看现在,他回到了清玄派,那么很明显是清玄派的人抵达了现场将他带走的。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温余呢? 想到温余妖化的状态,陆鸣沧顿时很是紧张。 正派仙修对魔族妖族有多憎恶敌对陆鸣沧是知道的,再加上温余身负魔种,那个情况,魔种之事根本掩盖不在,魔种这等会让所有人为之疯狂的强悍力量,它的吸引力,温余不管落在谁的手中,都极为危险。 陆鸣沧越想越坐不住,体内的灵力顿时不受控制的翻涌起来。 幸好慕清羽一直在关注着陆鸣沧的状态,及时发现了情况不妙,立刻伸手几下点再陆鸣沧的胸口,陆鸣沧只觉得筋脉一塞,灵力就像破了口的气球,一下子便散了去。 慕清羽面露不贊同,用温声软语朝陆鸣沧说出威胁的话语。 「师弟不乖哦,一点都不听师兄的话,这样可不好,再有下次,师兄可是会惩罚你的。」 说着,他抬手在陆鸣沧的额头上屈指敲了一记,以示惩戒的意思。 看到陆鸣沧神色急迫,似还要硕什么,慕清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伸指在嘴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嘘,冷静下来,安心一点,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平静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好吗?」 陆鸣沧看着慕清羽,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慕清羽恢復笑容,拍了拍陆鸣沧的肩,笑道。 「好了,知道你着急,暖泉泡也的差不多了,收拾好自己,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住脚,转身再次叮嘱道。 「记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运行灵力,否则你只会更难见到你那亲爱的小徒弟哦。」 没等陆鸣沧开口多问,慕清羽就悠悠的走了出去。 第604页 陆鸣沧深深吐出一口气,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好歹有了一点力气,听慕清羽的意思,温余现在的情况应该还好,这让陆鸣沧稍稍放下一点心。 从温泉中站起身,踏上台阶,脱掉湿掉的衣服,从一旁的矮石几上拿起摺叠好的新衣穿上。 只这几个动作就让陆鸣沧感到了身体的疲惫,忍不住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继续下去。 他现在的身体简直比凡人还要弱,不过好在,它是完好无损的。 他记得自己之前的身体几乎大半都被妖魔之力溶解了,那种深入骨髓神魂的痛苦,现在想起来还会让陆鸣沧忍不住毛骨悚然。 不再去想这些令人不愉快的回忆,陆鸣沧开始查看自己具体的身体情况以及脑海中的卡牌。 他的身体就如慕清羽所说,很新也很快脆弱,全身的灵力几近消失,连修为也感受不到,就像是一夜之间重新变成了一个凡人,还是个病弱的,需要有人定时输送灵力滋养身体的药罐子。 除了这些艰难的身体条件以外,他的金手指经此一役也严重受挫。 近千张卡牌,如今消耗的只剩下23张,这还包括了昏迷这段时间,系统自动抽取出的卡牌。 除了黑金色的本命卡牌之外,他现在还剩下紫色卡牌14张,红色灵力卡牌2张,以及金色卡牌6张,这6张金色卡牌中还包括3张特殊事件卡。 几乎可以说是消耗一空。 不过陆鸣沧并不后悔,只要能救温余,就算用掉他所有的底牌,他都绝不会犹豫。 【这段时间抽出的卡牌红色卡牌以下的都被我用来修补你的身体了……】 童话书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补充。 陆鸣沧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吗?】 他总觉得温余的消失与之前自己的昏迷脱不开关系。 童话书掀了掀书页,似乎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回答道。 【当时宿主差点被妖魔之力侵蚀溶解,然后主角突然清醒了过来,挣脱了妖魔之力,变回了人形……】 童话书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但陆鸣沧还是听明白了。 温余压制住了魔性清醒了过来,也因此他没有化蛟成功,带着自己冲破妖魔之力后,正好碰到前来探查的岳之宗、慕清羽等人,当时的自己身躯残破,几近死亡,温余跪在地上恳求岳之宗救他…… 听到温余跪求岳之宗救自己,陆鸣沧的气息倏的乱了,心脏泛起阵阵细密的疼痛。 【之后呢?】 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之后……宿主等会儿去见了岳之宗就知道了,具体的还是让他告诉你吧……】 童话书弱弱道。 陆鸣沧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不过他并没有责怪童话书,只是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沉默着快步走出了山洞。 他想更快知道温余的消息,他想……见温余。 第248章 慕清羽果然把他带去了主峰,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陆鸣沧,有些人表情怪异,有些人窃窃私语,还有一些底子则不明所以。 青泉镇的事传播的很快,但真实情况很少有人得知,流传的比较广泛的就是魔族魔子现世,在清泉镇作恶后逃逸。 按理说这些传言原本和陆鸣沧没什么关系,但当初有不少人看到了岳之宗带着昏迷的陆鸣沧离开,而且那个离开后被岳之宗命令封锁的地方之前很明显出现了极强的魔气。 很多宗门、仙修想过去探寻真相,但都被北山兽主司辰带领的手下所拦下,元婴期强者坐镇之下,一时间无人敢对敌。 不过也因此让很多宗门对清玄派开始变得颇多微词,要不是南部这边清玄派算是一家独大,还真很难压制那么多宗门的问责。 不过压制也只是暂时的事情,已经有其他地方的大派宗门开始传信而来询问情况,还派遣了精锐弟子前来探查。 魔种出现在南部这件事本来就引的天玄大陆上各方势力纷纷盯紧了这里,现在一出事,各方怎能不像闻到血的野兽,跑来分一杯羹。 这个时候清玄派封锁一地的举动对旁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此地无银三百两,怎能不成为众人及各方宗门势力的目光聚集地。 而作为一个疑似事件当事人的陆鸣沧,当然也引来了更多的关注,尤其还有人注意到他被岳之宗带回的时候,身上隐约还散逸着魔气。 一时间,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好一点的说陆鸣沧是和魔子对战受了重伤,不好的则是猜测陆鸣沧入了魔,或说他和魔族有交易,背叛了宗门,甚至还有说陆鸣沧就是魔族魔子的。 这些猜测当然没人敢当着陆鸣沧的面提起,实际上从那次事故过后,到陆鸣沧甦醒,已经过了几近一个月时间,期间陆鸣沧一直在昏迷中,这还是他自出事以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甚至没有短暂停留,就进了一般弟子无法踏足的主殿议事厅。 慕清羽带陆鸣沧走进议事厅的时候,议事厅里的众人正打算离开,看起来应是刚结束什么议题,有几个长老脸上的神色并不太好,而比他们脸色更臭的是陆鸣沧好久没见的漂亮小师叔宋若水,她看起来双眼冒火,像是要把整座议事厅烧了似的可怕,陆鸣沧猜测这场议事似乎不太尽如人意。 倒是主座上的岳之宗表情依旧很平和,只不过那双原本温厚的眼眸里还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强势的锐利。 第605页 陆鸣沧的出现再次引起了诸多的目光注视,不少长老目光复杂,意味不明,少数脾气比较直的,则朝着陆鸣沧直接冷哼一声,宽袖一甩就迈步而出。 陆鸣沧面色平静,他已经猜到了,这里刚结束的那场议题应该是与他有关。 关乎到魔族魔子,想来不止是魔族妖族那里,应该也有不少宗门大派给清玄派施加了压力,要他们坦白一切事情的原委,与所有事情都有所牵连的陆鸣沧当然首当其冲,着还是魔种之事没有被大范围传来的结果,一旦魔种之事也暴露,到时候不管是清玄派还是他,亦或是温余,一定会承受更可怕的针对。 届时,说是与世界为敌都不为过。 陆鸣沧没想要牵连清玄派,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只要清玄派不危害到温余,陆鸣沧并不愿与清玄派为敌。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找到温余,他就会带温余离开,双双宣布叛出清玄派,将与清玄派的关系完全斩断,只有这样,才能削减清玄派被敌对的可能性。 因为已经做好了绝定,所以陆鸣沧对周遭的议论、指责、冷眼都毫不在意,只是静静的跟在慕清羽的身后,微微垂着眼眸,不声不响。 有岳之宗在,那些长老们也不敢多放肆,很快议事厅里的人就差不多都走了,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抱着剑表情冷漠的东山剑主凌微明,他在路过陆鸣沧的时候,向他扔出了一本书,陆鸣沧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慕清羽眼疾手快先一步伸手接了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的递给了陆鸣沧。 陆鸣沧有些发愣的看着这本书页边缘有些破损,名叫《养气诀》的依稀为一本心法的书。 原本坐在高位上的宋若水站起身,抱胸施施然的走过来,撇了一眼陆鸣沧手中的心法,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陆鸣沧几眼,眼睛里是醒目的嫌弃,冷哼一声。 「他倒是看好你,竟然把自己钻研多年的养气心法就这么随随便便送你了。」 看陆鸣沧还是一脸傻呆呆的笨模样,宋若水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用手里的鞭子戳了戳陆鸣沧的脑袋,恨恨道。 「怎么这么笨呢,元婴期强者亲手註解的心法,里面的参悟是多少修士要而不得的,你可是赚大了!」 陆鸣沧被点的脑袋发晕,表情苦笑,无可奈何,他这小师叔,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啊。 斜边插。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宋若水的鞭子,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岳之宗。 「好了,若水,鹤洲现在身体虚弱,你就别再说他了。」 岳之宗的语气恢復了温和,他对陆鸣沧一向就很维护偏爱,慕清羽和宋若水都已经习惯了。 岳之宗看向陆鸣沧,目光柔和,温声细语。 「你小师叔说的很对,剑主给你的这本《养气诀》是个好东西,正是你现在所需的,我本就想向他讨要来的,没想到他竟主动送给了你,你且好生跟着修炼,这份恩情要记得。」 陆鸣沧慎重点头。 「徒儿记住了。」 顿了一下,陆鸣沧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想问又有所顾忌,迟疑不决。 岳之宗当然注意到了陆鸣沧的异样,他也很清楚陆鸣沧想问的是什么,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温声道。 「不着急,先让若水给你看看身体,其他之事,等会儿你我师徒二人慢慢再聊。」 陆鸣沧点点头,让自己稳下心来,接受了宋若水的诊看。 宋若水给出的结果和陆鸣沧自己猜的差不多,因为身体被妖魔之力破坏,即便是新长出的身体也无法恢復成以前的状态,根基的损伤又催生了旧疾的復发,空匮的自身灵力无力压制寒毒,反被侵蚀,导致身体越发虚弱,生机消弭,如此这般恶性循环。 因为寒毒爆发的激烈,陆鸣沧暂时不能修炼灵力,因为他自身修炼出的灵力会被寒毒吞噬,反而加剧对身体的伤害。 而且继续压制寒毒对陆鸣沧来说已然无用,除非彻底拔除,否则陆鸣沧的性命早晚会被侵蚀殆尽,但非常不妙的是,陆鸣沧此刻的身体太过脆弱了,根本接受不了拔除寒毒所带来的激烈冲击,极大可能他会直接死在寒毒拔除的过程中。 总而言之就是,因为他现在太过脆皮,反而难以接受治疗,情况就变得僵持起来,只能採取保守疗法,由旁人为他提供灵力疏导和滋养,配上药浴丹丸,延缓寒毒蔓延的同时,一步步增强陆鸣沧的身体强度,以达到可控的范围。 宋若水留下一些丹药,表情复杂的又看了陆鸣沧一眼,竟意外的对陆鸣沧说了一句,「你有时间……去看看盈盈。」 虽然表情格外别扭,但态度温和了很多,倒是叫陆鸣沧惊讶了一下。 宋若水没再说什么,朝岳之宗一点头就直接转身离开了,慕清羽吵了陆鸣沧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 议事厅里很快只剩下陆鸣沧和岳之宗两个人。 不过他们两个也并没有留在议事厅里,岳之宗带陆鸣沧回了凌云峰。 两人慢慢走在林间,看着熟悉的地方,陆鸣沧恍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在这里教温余练剑,两人也曾这样一前一后的漫步在林间,饮茶看风景,给雪翎鹰搭窝…… 正在想着,一道嘹亮清脆的鸣叫声突然从林子深处传来,一个庞大的毛茸茸的身影噌的一下沖了出来。 第606页 雪白的羽毛,额头与颈间长着有别于其他雪翎鹰的金色纹路,格外的漂亮又特别。 陆鸣沧一下子就认出了它,这是他送给温余的契约灵宠。 成年期的雪翎鹰很高大威勐,但这只雪翎鹰却对陆鸣沧格外的亲昵,低下头像个小孩子似的把脑袋往陆鸣沧的怀里撞,还啾啾的发出撒娇般的声音。 陆鸣沧被它顶的一个趔趄,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 「都说宠似主人,你倒是比他更会撒娇。」 顿时脑海中又浮现出温余的身影,陆鸣沧的笑微微敛了敛,低声的如同自言自语。 「你是他留下来陪我的吗?那他呢?他在哪儿呀?」 他知道不知道,短短的时间,自己已经想念了他无数次…… 陆鸣沧轻轻推开雪翎鹰,将自己的雪翎鹰也放了出来,看着它们飞向高空自由翱翔。 他转过身,看着身侧静静注视着他的岳之宗,突然双膝跪地,深深的叩拜了下去。 「徒儿不孝,已与魔子温余私定终身,犯下大错,为宗门之耻,为天下之恶,然,百死不悔,恳求师尊……成全!」 声音坚定,一往无前。 第249章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态度坚定的陆鸣沧,岳之宗轻嘆一声,走上前弯腰将他拉了起来,慈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其实就算陆鸣沧不向他坦白,岳之宗也是知道他和温余之事的,能叫他这性子疏淡冷情的徒弟这么拼命相护甚至不惜付出性命的,还能是什么感情。 说实话,在初次发现这份禁忌之情时,岳之宗想杀人的心都有,他在意的并不是什么师徒之忌,只要他鹤洲喜欢,就算是徒弟,他除了有点拈酸吃醋外,却是不会阻拦,只要鹤洲喜欢就好,外界的传言哪有什么重要。 甚至就算对方只是一个简单的魔修妖修,虽会有些曲折,但岳之宗也并非彻底无法接受。 但令岳之宗无法接受的是,这人偏偏是魔子,更准确的说,是魔种,是一个有着修蛇血脉的魔种。 岳之宗并不担心陆鸣沧被欺骗感情被利用,他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老顽固,爱慕之情他也是懂的,但他觉得陆鸣沧并不明白温余身负魔种所代表的含义。 「鹤洲,我接下来会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先了解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 岳之宗对待陆鸣沧的态度永远都那么温柔。 陆鸣沧心下一动,微微颔首。 「好。」 他大概能猜到岳之宗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不过也许对方知道更多秘密。 岳之宗点点头,声音低沉,慢慢道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百年前仙修与魔修展开过一场激烈的大战,起因是魔族的魔主研究出了一种邪术,通过虐。杀母体,让腹中胎儿吸收母体死亡时产生的煞气,寄存于体成为一种额外的力量,人们把这种力量称为魔丝。」 岳之宗顿了顿,继续说。 「成功种入魔丝的幼儿先天强大且潜力也巨大,又生性为恶,若由此发展下去,魔族的力量将不可估量,为了仙修的未来,也为保天下苍生,所以当时的仙修各派们共同决定在魔族还未壮大之前,一举击败他们,捣毁魔丝的炼制方法。」 陆鸣沧认真听着,面露沉思。 「师尊,我知道魔丝,但我听莫道言那叛徒说温余体内的似乎叫魔种。」 之前在青泉镇向岳之宗送信时,陆鸣沧就向其透露过莫道言行为有异,似与魔族有联繫之事,这次醒来,便听慕清羽提起过,莫道言勾结魔族之事确凿,现已叛逃出清玄派,行踪不明。 听陆鸣沧提起莫道言,岳之宗表情瞭然的点点头。 「他说的没错,你那徒弟体内的并非魔丝,而是魔种,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当时的魔主想要研究出的并非是魔丝的炼制方法,而是魔种,魔丝只是仿照魔种所行的一种剑走偏锋的方法。」 陆鸣沧暗自点头,果然要说的是魔种,不过他表面上则适时的表现出疑惑。 「师尊,到底何为魔种?」 岳之宗双手背后,仰着头悠悠道。 「魔种的出现已无从考究,只知道它在千年前便存在了,无人知道它是如何出现,只知道它可寄存于体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不断壮大,在提升寄体潜力的同时提供强大的力量。」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东西出现?」 陆鸣沧表示惊疑。 「是啊,此物太过神异,可这并非魔种叫人人都趋之若鹜的最终原因。」 岳之宗嘆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陆鸣沧表情郑重。 「魔种最强悍之处,也是最令人垂涎之处,是据说它能够吸收与累积每一代寄主死亡后的全部力量。」 陆鸣沧霎时瞪大了眼睛,他虽然知道魔种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毕竟是作为男主金手指的存在,但陆鸣沧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逆天。 岳之宗继续讲述着。 「第一个展现出魔种强悍之力的是千年前的绝代强者,曾以一己之力力压当代群雄,成就魔族之兴的第一魔神——龙惊野。」 岳之宗刚说完这一段话,系统的提示音就出现在陆鸣沧的脑海中。 【系统提示,触发隐藏线索,补全剧情线——魔种之秘。】 陆鸣沧顿时对这秘密更上心了,既然是被系统提醒的,那一定关乎到剧情,很重要。 第607页 而事实上,岳之宗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现在已经极少有人知道,千年前的魔神龙惊野实际上来自于妖族,有着修蛇族的血脉,此人年少时不知何故被逐出了修蛇族,然后转投了魔族,很快他便以惊人的天赋迅速崛起,短短几十载便一举成为了魔族之主。」 听到修蛇族几个字的时候,陆鸣沧心里咯噔一跳,脑海中立刻想起了前两次特殊幻境中的种种,同样也是修蛇族,这之间若说毫无关联,陆鸣沧绝对不相信。 「修蛇族?您的意思是……温余有修蛇族的血脉?可这和魔种有什么关联?」 陆鸣沧急切问道。 岳之宗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安抚道。 「别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与你说明。」 说着,他便继续回接话题。 「龙惊野在成就魔主掌控魔族之后,曾率领魔族灭了整个修蛇一族,当时众人只以为他在报与修蛇族的私仇,可在龙惊野死后的千年间,魔种就再无音讯,世间也再无此般横空出世的绝世强者,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魔种之秘就存在于修蛇血脉之中。」 陆鸣沧微微皱眉,表达不解。 「当时的修蛇一族虽灭,但魔神龙惊野不也是修蛇血脉,他的后代里就没有获得了魔种的吗?」 既然千年里连魔神龙惊野的后代都没有觉醒魔种的,那这所谓的魔种之秘藏于修蛇血脉的传说又有什么准确性。 岳之宗看向陆鸣沧,一字一顿道。 「世间已不存在真正的修蛇血脉。」 陆鸣沧震惊。 「什么?」 他有些茫然。 「这事如何能确定?」 先不说如今万妖宗里的修蛇一族,只说这魔神龙惊野,难道他就没有留下子嗣血脉?万一人家就是怕他的后代遭到毒手所以隐瞒了子嗣的存在呢? 岳之宗解释道。 「北部星云宗有一门独特的宗门秘法,修习至高境界可占星卜算,龙惊野死后,当时星云宗的老祖就卜算过,『世无修蛇血,不復化龙力』,这是他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知道陆鸣沧肯定还有疑问,岳之宗补充道。 「星云宗这卜算之法,触及的天道法则越强,反噬的代价就越大,也代表着真实性更高。」 陆鸣沧懂了,当时的星云宗老祖因为卜算此事竟然直接被反噬致死,就代表着他卜算出的结果已经触及本源,不仅是真实性也包括修蛇血脉所代表的含义与力量。 「而且……」 陆鸣沧正陷入沉思,耳边突然传来岳之宗有些纠结与怪异的语气。 陆鸣沧看向他。 岳之宗沉默的注视了陆鸣沧好几秒,眼神复杂,语气微妙道。 「……据说那魔神龙惊野……好男色。」 陆鸣沧:「……」 千年过去,正经歷史消失的七七八八,这些个风流秘史倒是流传的挺细緻啊。 岳之宗也知道自己提的这个东西不太正经,轻咳一声,支开话题。 「真正的修蛇血脉若无意外应是有一种独特的能力,这种能力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为何物,卜算里也提过。」 岳之宗正色道。 陆鸣沧眸光闪烁,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化龙。」 岳之宗颔首。 「对,真正的修蛇族血脉有传说中的化龙之力,更准确的说,应有三个阶段,化蛇,化蛟,最后为化龙。」 「化蛇,化蛟……」 陆鸣沧低声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词。 这是曾出现在温余身上的两个状态,陆鸣沧都亲眼目睹。 想到什么,陆鸣沧突然抬头询问道。 「魔神龙惊野既然死了,那便说明他并未达到化龙之境对吗?」 岳之宗静静的看着他,答道。 「对。」 陆鸣沧走前一步,神色郑重。 「那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其实陆鸣沧更想直接问的是,魔神龙惊野……真的死了吗? 岳之宗看着陆鸣沧的目光中透着赞赏,他并没有隐瞒事实,而是将自己知道的隐秘,这会震惊世人的秘密,告知了陆鸣沧。 「事实上,他并未死,他被封印在仙影之森的深处。」 陆鸣沧感觉自己探知到了某种真相。 既然魔神龙惊野根本没有死,只是被封印镇压,那魔种为什么会从他的身上消失,又为何会出现在温余的身上?难道世间的魔种不止一个吗? 而卜算所说的「世无修蛇血,不復化龙力」,魔神龙惊野难道不是修蛇血脉吗? 注意到陆鸣沧迟疑的神色,岳之宗点了点头。 「徒儿是否已经猜出?」 陆鸣沧注视着岳之宗温和的目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龙惊野被剥离了血脉……和魔种?」 岳之宗笑了一下,对陆鸣沧得出的猜测评价道。 「对也不对。」 陆鸣沧疑惑,什么叫对也不对? 岳之宗没隐瞒,直接说道。 「实际上当时即便是集众派强者之力围攻龙惊野,也根本无法将其制服,他太强了,当世无敌。」 陆鸣沧点头,可以想像,毕竟可是有着魔神之称的大能。 可既然如此无敌,又怎会落得一个被封印囚困之境,还被剥夺了血脉与魔种。 第608页 心思流转间,陆鸣沧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叫人不敢置信的念头陡然出现在陆鸣沧的心里。 「噗通,噗通。」心跳突然间莫名跳的飞快。 岳之宗没有隐瞒,说出了那个被当时参与围剿魔神的宗门封为最深之秘的秘密。 「龙惊野是自愿被封印的,也是他自己剥离了自己的血脉与魔种。」 陆鸣沧倏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然。 「……为什么?」 岳之宗敛下幽深复杂的眸光,摇了摇头。 「不知道。」 其实他知道,但在出口的最后一刻,他莫名改了口,选择了隐瞒,这是到现在为止,他所说的所有秘密中,唯一瞒下了陆鸣沧的一件事。 魔神龙惊野自毁血脉,剥离魔种,甘愿被封印的原因是——他的伴侣死了。 死在意欲化龙成神,却最终失控的……魔神,龙惊野的手中。 第250章 「血脉剥离,世间再无真正的修蛇血脉,魔种也被龙惊野直接捏碎了,至此千年间,再无所出。」 岳之宗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即便如此,千年间,魔族妖族都没有放弃寻找魔种甚至……制造魔种,你该清楚魔种对这些修者的意义,甚至不止是魔修妖修……」 岳之宗后半句话没有说,但陆鸣沧知道他的意思,对魔种存在执念的又何止是魔修妖修,即便是自诩名门正派的仙修也不例外。 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人们对力量的追求可以超越一切。 「虽然不清楚你那徒弟为何会是修蛇血脉,但他确实有那神异的化蛟之力,要知道即便是修蛇血脉,也并非人人都能够进入化蛟的,也或许正是因为有那魔种,才叫他有这般巨大潜力的吧。」 岳之宗感嘆道。 如果不考虑魔种带来的种种弊端,让温余继续成长下去,按此子的天赋和心性,或真能成为又一个绝代强者。 只是可惜,没有人能够忽视魔种所带来的弊端,不那仅是为人所觊觎这么简单,而是魔种既为魔种,便是它的力量不论再如何纯粹,吸收各个寄主力量后所根植于其中的煞念依旧会缓慢侵蚀每一代寄主的神志与心性。 所以即便强如魔神龙惊野,也会有无法自控的时候,他的力量越强,魔种渗透出的魔性也就越强,直至最后完全失控,己身崩溃。 岳之宗之前也不是没有探查过温余体内的魔种,但他依旧不清楚温余体内的魔种和龙惊野的那颗是否存在联繫,大概也只有作为寄主的温余才能最终确定。 但温余有着和龙惊野同样的血脉与化蛟能力这一点,已然能够确认,可这其中关窍,着实令人疑惑不解的同时,又隐隐有一种诡谲的不详预感。 实在是太相似了,岳之宗甚至怀疑温余的那颗魔种就是龙惊野的,若真如此,那么继承了魔神力量的温余,简直可谓是令人毛骨悚然。 可老祖那里并没有特殊消息传出,这说明龙惊野的封印并无异常。 所以这个温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星云宗的卜算失效了?可明明之前他也从未感觉到此子有何异常,别说魔种,连他的修蛇血脉都仿佛是突兀出现的。 想到现在,岳之宗都没想通此间的关联。 实际上,如果他愿意问陆鸣沧,而陆鸣沧又愿意告诉他的话,他便会知道,温余体内的修蛇血脉确实并非一开始就有,星云宗的卜算也并未出错,此世间在魔神龙惊野之后,确实已再无真正的修蛇血脉,但奈何出现了陆鸣沧这个带着挂的不确定因素。 但其实连陆鸣沧都不太确定,拥有修蛇血脉的到底是不是温余自己。 他知道原本拥有修蛇血脉的是半人半妖的畲九,而畲九通过时空穿梭跟着陆鸣沧来到了这里,与温余相融合,表面上这是事实,但关键是陆鸣沧进入的是幻境,是关于温余的特殊幻境,而畲九就是温余。 对此,陆鸣沧其实有两个猜测,第一个猜测是温余本身就拥有修蛇血脉,只是他的血脉需要特殊情况触发才会出现,这一切可能都只是属于剧情。 第二个猜测则是……所谓的特殊幻境,出现了问题,他和温余的灵魂跨越了时空去到了最起码为千年前的修蛇族,然后他把拥有温余灵魂的畲九的身体带回到了这里,两具躯体融合,让温余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陆鸣沧更偏向于第一个猜测,因为到现在系统虽然一直在装死,却并没有显示剧情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剧情这一种可能性更大。 虽然陆鸣沧很不爽,但不管是哪种猜测,已然造成了此种结果。 温余身负魔种的消息根本瞒不了多久,届时,不管是魔族妖族还是人族正派宗门,都会将矛头对准他。 他该怎么护住温余?他能护住他吗? 难道他还是会走上原本剧情的结局,等温余彻底黑化成为魔神后,代替主角受成为拯救他的那个人? 可是陆鸣沧不喜欢这样,他不想看到温余被魔性控制,不想他忘记人世间的美好,人情的冷暖。 他喜欢温余只属于他,但他并不想温余的身边真的只剩下他。 「听到现在,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魔种所代表的意义了吧,你还要坚持之前的决定吗?」 岳之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打断了陆鸣沧的思绪。 第609页 陆鸣沧看着岳之宗担忧的目光,倏然一笑。 「不管有多艰难,不管前路为何,吾心始终未变,吾之心悦之人,并非魔子,只是温余。」 岳之宗不知道自己今天嘆了多少口气了,虽然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确实也心存侥倖过,想着也许他们两人之间的牵绊还未有多么深刻,可惜,这个想法在温余面前失败了,现在又在自家徒儿这里再次失败。 不过虽然看似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实际上当岳之宗真正亲耳听见陆鸣沧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除了忧虑之外,更多的却是一抹快慰与畅然。 岳之宗走上前,抬手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长嘆一声。 「好,不愧是为师的……弟子……你比我强。」 隐约感觉到岳之宗话语中的微微压抑,陆鸣沧有些疑惑,但不等他探究,岳之宗就收敛了神色,话题一转道。 「你既坚持,那为师也不拦着,想来也是拦不住的,但你应该知晓,魔种现世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且不说这东西,说是神物,实则名副其实,实乃邪恶之物,会引动人心之欲,迷其心智,增其魔性,最终不可自控,终酿成大错。」 岳之宗说的格外严肃,与旁人不同,不见他有什么占据魔种的想法,倒是似乎对这魔种极其的忌惮与排斥。 「师尊?」 陆鸣沧喊了一声。 岳之宗却并没有停下话语,继续道。 「其实在此之前,我已与你那个弟子同样谈过一次了,温余是吧,那小子……很执着于你。」 听到温余到底消息,陆鸣沧睁大了眼睛,脸上带上了急切。 岳之宗的表情中却隐隐带上了一抹歉意,他看着陆鸣沧,缓缓说出了他和温余定下的约定。 「我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么放弃与你在一起,要么,拔除掉他体内的魔种。」 陆鸣沧的心倏然一悸,漏跳了一拍,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他在哪里?」 看陆鸣沧好像被吓到的表情,岳之宗有些无奈。 「你好像一点都不怀疑他的选择?拔除魔种可不止是痛苦万分,是几乎必死的,你觉得他会选择你而心甘情愿赴死?」 「他在哪儿?」 陆鸣沧的颤抖越发明显,他脸上苍白如纸,体内的气血不受控制的翻涌起来,竟「噗」的一声,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岳之宗被吓了一跳,忙不迭握住陆鸣沧的手腕,运行灵力为他疏导安抚体内混。乱的灵力,一边出声投降。 「好了好了,别怕别怕,他没事,一点事都没有……额,凭那小子现在的实力,应该是没什么事吧……总之,徒儿你别想多了,就算是拔除魔种也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且不说还要辅以各种灵草灵药。」 陆鸣沧嘴边噙着一抹鲜红的血痕,反手紧紧握住了岳之宗的手腕,目光急切的盯着他,声音虚弱。 「师尊……他,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我告诉你,你别急,不准激动,不要再引的体内灵力不受控制了好不好?」 做师父的还是败给了宝贝徒儿,想着自家宝贝徒弟对另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岳之宗顿时有些心塞,嘆口气,说道。 「你暂时见不到他了,他现在应该刚进紫霄秘境没几天。」 陆鸣沧有些发愣。 「紫霄秘境?」 「是,不久前开启的紫霄秘境,只有筑基期修士可进入,有无数天材地宝,甚至还可能获得秘境之主的传承的机缘之地。」 「为何?他为何要去那里?」 岳之宗目光复杂的看了陆鸣沧一眼,才道。 「我让他去寻一朵归魂往生花,传闻这种花能够短暂作为神魂的附身容器,不至于让魂魄跟着身体的溃散消亡。」 对上陆鸣沧的视线,岳之宗点头解释。 「对,就是为他拔除体内魔种准备的,他还未达到修炼神魂,能让神魂出窍的境界,一旦身体死亡,神魂也会跟着消亡,有了这东西,最起码有一些保障吧。」 陆鸣沧紧蹙着眉。 「会有危险吗?」 岳之宗挑挑眉,声音有些沉闷。 「徒儿指的什么?不管你指的什么,危险都是无法避免的,或者该说,他留在这里才更危险,在秘境里除了秘境本身带来的危机,最起码进入的修士都只有筑基修为,那小子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筑基十三层,但他已经半化蛟了,实际战力非常人能比,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别人。」 听到温余应该没什么危险,陆鸣沧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终于缓和了过来,心急则乱,现在重新想想,岳之宗说的实则不错,温余现在与其呆在清玄派或者躲去哪里,都不如进入那紫霄秘境更安全,最起码那些觊觎魔种的强者都暂时无法对他出手了。 「不怪为师了吧?不生气伤自己身体了吧?徒儿?」 岳之宗带着微微酸意的声音响起。 咳……谢师尊。」 陆鸣沧轻咳一声,感谢道,心里终于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心虚。 他刚刚那模样,好像确实有点有了媳妇忘了爹的既视感…… 第251章 从岳之宗那里得到温余的消息后,陆鸣沧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就像岳之宗所说的,在这种敏感关键的时刻,温余留在哪里都并不安全,反而暂时脱离这方天地,躲进秘境小世界更为妥当。 第610页 不过虽知如此对温余更好,陆鸣沧还是不免心中的担忧,不知道温余的状态如何。 才这点时间就要马不停蹄的赶去西部地区,身上的伤养好了吗?那种妖化的情况缓解了吗? 听岳之宗透露出的意思,温余之前的那场化蛟并没有完全成功,只能算半化蛟,那这种状态对他身体灵魂有什么损伤吗? 有太多关于温余的问题陆鸣沧都想一一询问,奈何他才问了一个关于伤势问题,岳之宗就不耐烦一甩衣袖走了,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表情臭臭的,还严肃勒令陆鸣沧没他允许,不准再私自离开清玄派,否则他就把温余抓起来揍一顿。 陆鸣沧:「?」 这和温余有什么关系? 其实陆鸣沧没想离开清玄派,最起码在等到温余回来之前,他暂时没打算离开清玄派。 听岳之宗说,紫霄秘境最长也就开启三月有余就会关闭,三个月而已,他等得起。 且不说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也并无精力到处乱跑,现在的他弱的和凡人没什么两样,外面有那么多等着抓他的人,他现在跑出去跟送死没什么两样,这点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的。 所以他想的很清楚,不如暂时留在清玄派养伤恢復,有岳之宗在,即便他成了一个废人,也没人敢对他做什么,安全肯定有保障,他要尽量在这三个月时间里找到压制体内寒毒的方法,尽可能的恢復实力,其余的时间就用来打探遁逃的莫道言的消息。 莫道言此人不死,终究是一个定时炸。弹,难保剧情中,温余身负魔种之事就是被他透露出去的,即便剧情不可控制,魔种之事终将暴露,陆鸣沧也希望这个时间能推的更久一点,能容他做更多的准备。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修者界掀起了一股清玄派私扣魔族魔子的传闻,传闻中魔子身上蕴藏着百年前那位魔主祭炼提取魔丝的完整秘法,这一消息一传出去,顿时引的各方势力纷纷现身,对清玄派虎视眈眈。 魔族向清玄派逼迫,要求清玄派归还魔子,其他仙修派势力则或从旁敲击,或正义直言,要清玄派交出魔子,当众灭杀以护佑苍生太平。 清玄派当然不会理会魔族的叫嚣,对其他仙修宗派,除了给几个大宗门面子,请他们派遣来的使者进清玄派做客一叙之外,其余人也都拦截在外。 而对封锁青泉镇给出的理由则全部推到了莫道言的身上,太上三长老莫道言勾结魔族背叛宗门成为魔修,还偷窃走了宗门秘宝,清玄派派出兽主带领弟子封锁青泉镇以及周边一带,捉拿莫道言。 这件事合情合理,一经传出顿时就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清玄派表现的坦坦荡荡,而几大宗门的使者也没发现异常,所以魔子这件事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陆鸣沧也被带着见过几位来使,他身上虽然有被魔气侵伐的痕迹,但却并非自身修炼,加上他现今寒毒爆发,身体虚弱不堪,整个都是一副和魔修大战后被伤了根基的模样,顿时他是魔子的传言也不攻自破。 又逢紫霄秘境开启这等大陆盛世发生,更多的注意力被分散,一时间,局势倒是安稳了下来。 只是莫道言这厮像是人间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越是这样,陆鸣沧就越觉得这老鬼是想搞大事情出来,但对方怎么也是个元婴期强者,若真有心躲藏,也不是陆鸣沧短短时间能够找得到的。 就这样,陆鸣沧一边找寻着莫道言的线索,一边在清玄派养伤恢復,日子又过去了大半个月,距离温余进入紫霄秘境则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陆鸣沧本以为他真的要这样慢慢的等上三个月,可在某一天的夜晚,当陆鸣沧看着高悬在夜色中的弯月思念着温余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左手无名指上隐约出现了一阵微光。 紧接着,那个神秘的白色戒环虚影就出现在了陆鸣沧的手指上,不知是不是被月光照耀着,戒环虚影散发出莹润温和的光芒。 陆鸣沧顿时有所感,这些天里,他也研究过这神秘的戒环虚影,但无论他用何种方式,都无法将之激发出现,好像这戒环虚影根本不受他控制。 他记得在温余的手上也看到了类似的戒环虚影,与他不同的是黑色,这黑白两个戒环虚影之间似乎有种冥冥之中的联繫,陆鸣沧所能找到的唯一规律是,似乎只有在温余出现什么危险的时候,戒环虚影才会出现,然后引导他去到温余身边。 所以陆鸣沧猜测,这戒环虚影激发的契机也许在温余的手中。 虽然到现在为止,陆鸣沧都不清楚这戒环虚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他和温余的手上,但这东西似乎对他们没有伤害,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这戒环虚影,他才能够及时去到温余的身边保护他,那是不是代表着,这次也是? 是温余遭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陆鸣沧的心顿时紧张担忧起来。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也突然出现了。 【叮咚,系统提示,被动卡牌——特殊事件卡已被激活,通道构成中……构成完毕,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特殊事件卡激活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激活? 陆鸣沧眉头一皱,如果戒环虚影的出现就是代表温余有危险,那他现在为什么会进入到特殊幻境里? 像是给予陆鸣沧解答般,系统没有立刻进行倒计时转移,而是又出现了一连串的提示。 第611页 【检测到因果律法则,特殊事件卡性质改变,进行转化,转化结果一:起始之因作用于男主(温余),转化结果二:虚幻之果作用于宿主,转化结果三:以强烈之欲为媒介,存续时间为两小时/每天。】 【提示,因卡牌性质转变,卡牌作用的存续时间拉长,此次将消耗特殊事件卡x2。】 【提示,因卡牌性质转变,卡牌作用的存续期间,所有卡牌将被封锁,宿主无法使用其他卡牌。】 【提示,当宿主处于虚幻状态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当宿主脱离虚幻状态时,受伤程度达到80%,将自动脱离事件并消耗五日因果。】 【提示,当宿主脱离虚幻状态,则七日之内状态不可逆转。】 【通告完毕,倒计时五秒钟,五,四,三,二,一,开始传送。】 这应该是陆鸣沧见过的最多的一次特殊幻境提示,而且没怎么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等他仔细询问,眼前就突然一黑又一亮,眨眼睛,周围的场景就完全变了。 他站在一个山洞中,头顶是一个漏斗形的山壁,光线从洞口倾泻而下,照亮了大片的山洞,转眸四看,地上竟然满是各种仙草灵花,看起来,这里似乎是某个洞天福地里的小药圃。 陆鸣沧没有太在意这满地的珍贵灵材,他心里还惦记着一个人,视线本能的四处寻找。 终于,他在山洞深处的一片角落的阴影中看到了一个隐约的人形。 陆鸣沧立刻沖了过去,随着距离的缩短,陆鸣沧也看清了那个依靠在山壁上的人。 凌乱破损的黑色衣衫沾满了尘土,渗着血的苍白手腕露出一截,虚软的滑在一侧,青年闭着眼睛偏向一侧,冷白如玉的脸色挂着一道伤痕,少许血迹从脸颊上滑落,即便如此,依旧不掩青年的俊美昳丽。 青年看起来很累也很狼狈,但他的警惕性却极高,还没等陆鸣沧冲过去就刷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满带杀意的一扫而来。 直到看到陆鸣沧的模样,他才勐地呆了一下,愣愣的看着,又抬手捂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哑声喃喃。 「又……做梦了吗。」 青年就是温余,陆鸣沧欣喜的同时,在看到他这副一身伤痕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的担忧心疼。 他冲上前去,跪倒在温余的面前,忧虑的抬手想去抚摸青年苍白的脸颊。 「温余,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温余的身体,摸了个空气。 陆鸣沧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温余的目光有些朦胧,仿佛他真的还陷在梦境中一般,把面前的一切当成了关于思念的美梦。 伸出的手同样触碰的只是空气,但温余却小心翼翼又温柔仔细的顺着陆鸣沧脸颊的轮廓,一点点的抚摸而过,明明什么也感受不到,可陆鸣沧却觉得脸颊连带着心脏都一阵灼热。 「师尊,我好想你……这么梦,好真实,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温余轻喃着,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原本疏冷沉默的气质顿时变得温和柔软起来。 陆鸣沧有些心疼又好笑,温声与他轻轻纠正道。 「温余,不是梦,真的是我,我来寻你了。」 温余的脸色露出了几丝疑惑,微微感嘆。 「声音也如此真实……」 陆鸣沧没辙了,他也知道这也不能怪温余不相信,毕竟他们现在确实无法触碰到彼此。 陆鸣沧很清楚自己一定是被系统传送到了温余身边,这当然不是个梦,但他现在的状态又确实有点怪异。 他很快就想到了系统将他传送过来时,发布的一系列提示,猜想一定是和卡牌的转化有关。 特殊事件卡发生转变这件事本身就很快突然,似乎是和什么因果律法则有关,系统貌似是检测到了这个因果律法则,然后特殊事件卡才发生的转变,而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因果律法则,联想到当时的情况,唯一与其他特殊事件卡激活时有所不同的只有…… 陆鸣沧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置于眼前,果然看到那个依旧环绕在他无名指上,微微散发着光亮的白色戒环虚影。 又想到什么,陆鸣沧忙探身去看温余另一边的左手,果然在晦暗中,看到了一抹微微发亮的东西。 那是温余的戒环虚影,它也出现了。 仿佛是福至心灵,陆鸣沧突然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对温余微笑道。 「温余,把你的左手交给我。」 即便是觉得在梦中,温余依旧无条件的听信陆鸣沧的任何话语。 他乖乖的伸出左手,放进了陆鸣沧抬起的掌心之中。 虚幻与真实交叠,手指与手指。交叉缠绕,白色与黑色的戒环虚影相互触碰,随着一道亮光闪过,仿佛迸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叮铃」一声,落在彼此跳动的心上,与心跳相融。 那一刻,陆鸣沧与温余清晰的感受到了手心里另一道或温热或微凉的触感。 用力的交握着,紧紧相贴,如此真实。 第252章 温余终于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见到的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师尊!」 他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不由得坐直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伤,目光明亮的紧紧拉扯着陆鸣沧的手臂,视线灼热而细緻的一点点看遍陆鸣沧的整个身形,激动与喜悦之情不加掩饰。 第612页 陆鸣沧也很激动,可他更担忧温余这一身的伤。 「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似乎最近几次,每一次相见,都是温余受伤的时候,恍惚给陆鸣沧一种温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直都在受伤的感觉,心里极为难受,也更加自责。 温余当然看出了陆鸣沧的心疼,心下欢喜的同时,一把拉着陆鸣沧的手臂,整个人紧紧的拥抱了上去。 他用力而珍惜的抱着怀里的温度,将脸颊深深的埋入那个熟悉的,泛滥着兰花清香的洁白颈项,无法自控的用自己干燥的唇轻轻蹭了一下那片莹润而脉搏跳动的皮肤,小心翼翼的烙下一个很轻的吻。 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颤抖,诉说他那早已溢满胸腔的思念。 「师尊……我好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 不再有师徒禁忌的隔阂,只剩下相爱的彼此,温余的感情再也无法克制,如海潮般,翻涌而出。 即便他依旧将眼前之人奉若神明,憧憬崇敬,不敢亵渎,但他的神明愿意为他俯身了,他终于有资格祈求得到神明的垂怜,以达成生生世世的誓约。 陆鸣沧怎能感受不到那汹涌的爱意,他根本拿温余没辙,心神也跟着滚烫、悸动、深陷其中。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在岁月静好的永恆中拥抱了许久,直到陆鸣沧稳下心神,再次强调起温余的伤势状况。 「师尊,我真的没事,只是和一头高品一阶的守护兽缠斗的时候受了点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我已服下丹药了,不要担忧。」 温余温声解释着,笑吟吟的安抚陆鸣沧的情绪。 陆鸣沧将他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确认确实如温余所说的,他只是皮外伤与力竭所致的疲惫,并无其他内伤后,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起清泉镇发生的事情。 温余的回答和陆鸣沧猜测的所差无几,他是中了令狐修那厮的惑心之术陷入沉睡,神识进入幻境变成了畲九,然后便是因见到陆鸣沧的「死」而崩溃发狂,带着畲九的身躯通过时空穿梭跟回了这个世界,紧接着温余的身体就发生了转变,他融合了畲九的所有,继承了修蛇血脉与那半颗修蛇之心。 「修蛇之心,就是那畲族长老用来控制你都所谓造神之物?此物对你现在可有什么危害?」 一想到那种邪异的东西也在温余的身体中,陆鸣沧就止不住的担心,他可记得拿畲族长老是用了蛊虫控制之法的,虽然因为时空穿梭,想来已过了千年之久,但谁知道那种似乎与上古凶兽有关系的东西还会不会依旧具有效果。 总之这种不属于自身的未知东西,还是能去除就去除掉。 可温余却摇摇头告诉他。 「我只能感觉到那东西确实进了我的体内,可再寻找却无法寻出其踪迹了,连师祖都探查不到,他说极有可能是被我的魔种吞噬了。」 「那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并无,师尊,我很好,别担心,我觉得应也是如师祖所说的,魔种吸收了那半颗修蛇之心。」 他认真解释道。 「魔种有其霸道性,又与修蛇血脉有所关联,能吞噬修蛇之心也不无可能,而且当时我确实感受到了魔种暴。动的异样,那力量被我之心魔引导,极为庞大,远非现在的我所能吸收,却反而让我快速进入了化蛟境,想来也是因为修蛇血脉与魔种吸收修蛇之心后带有的同源之力相融合,才能不至于让我受妖魔之力暴。动而亡。」 陆鸣沧也觉得这个猜测比较合理,温余当时爆发的力量,应该就是魔种吸收修蛇之心后不受控制产生的能量暴。动。 修蛇之心被魔种吞噬这件事,说是好事也不算好事,好事在于让温余少了一份额外的危险,不好则在于魔种力量本身就极为庞大,现在吸收了修蛇之心后,绝对会成长到更可怕的境地,陆鸣沧很担心温余会无法控制魔种,反被魔种所控。 那场不受控的爆发不就是一个例子,令温余处在了不稳定的危险状态。 「你现在感觉如何?」 陆鸣沧一边询问,一边捏住温余的手腕,想要运灵力替他好好探查一番。 温余却骤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沉声道。 「师尊,不可调动灵力。」 陆鸣沧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虽然在清玄派好生温养调理了一番,身体各项机能有所强化,但对那无法根除的严重寒毒来说,依旧杯水车薪,所以他到现在还依旧不能调动体内的灵力。 而且,实际上他想调动也很难,因为怕陆鸣沧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岳之宗把他的大部分灵力都封锁起来了,他现在就是个空有灵身,还是比较脆弱的凡人。 陆鸣沧暗暗试了一下,果然用不出灵力,而且脑海中的卡牌也全部是灰色被封锁状态。 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个白身穿越,没有一点能力,甚至连自保都有问题。 陆鸣沧:「……」 他这还想保护温余呢?不拖后腿就已经很好了。 虽然很明确彼此间是伴侣的关系,但陆鸣沧怎么也做了好多年温余的师尊,心里多少有一点点身为长辈的尊严,这下子,师尊反而可能要被弟子保护着,顿时让陆鸣沧有些微妙的尴尬。 「……我现在身无灵力……」 他都没敢挂为师的头衔,有些窘迫。 第613页 之前在清玄派虽说也不能使用灵力,但第一个因为身体原因,他并不怎么出现在人前,岳之宗也不允许那几个弟子来打扰他,平时见到的人,不是师兄、师尊,就是各位师叔,就算是见宋盈盈的时候,陆鸣沧也没觉得修为有什么关系,而且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他身上还有卡牌傍身,总不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但现在不同,他现在是一点力量都用不了,可能唯一的一点底气就是,按照系统给出的提示,除非有人能够让他一击毙命,否则他在这里就是死不了的。 陆鸣沧猜测,系统所说的进入虚幻状态应该就是像一开始那样触摸不到的魂灵状态,这个时候的自己是无敌的,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到他。 而当他脱离虚幻状态,应该就是现在这样,从魂灵转变为实体,这个时候,他一旦受到攻击,系统的意思是,只要当他的身体损伤程度达到80%,就会自动脱离事件并消耗五日因果。 自动脱离事件这个很好理解,应该就是离开这里回到他在清玄派的身体。 只是这消耗五日因果,陆鸣沧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先不论其他,单看这几点,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在魂灵体时无敌,魂灵体固话也就是成为实体后,受伤一旦达到某个程度,系统也会将他的魂灵带回去。 总之就是,虽然没有任何力量,但他也很难彻底死亡。 有了这样的保底,陆鸣沧才算是没那么郁闷了。 而温余对自家师尊是否有灵力这事,则更加不看重了,在他心里,师尊无论如何都是最厉害的,让他保护师尊,他根本就是求之不得。 「师尊,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 温余乖巧的扑进陆鸣沧的怀里,双手圈着陆鸣沧的腰,温软而坚定道。 陆鸣沧轻笑起来,只感觉内心温暖而熨帖。 在这方小小的山洞中,只有他和温余两个人,仿佛将整个岁月历遍,没有纷扰纠葛,没有苍生天下,只有彼此,唯守这一份宁静温情。 陆鸣沧甚至觉得,他们可以就这样拥抱到地老天荒。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们互通爱慕之后的第一次如此平和温馨的相处,摒除掉所有的一切,在这方天地间,只有两个深情的灵魂,所以才让每一分每一秒的拥抱都显得无比珍贵,谁也没有提出要做什么,仿佛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这种彼此依赖,彼此紧贴,唿吸交错,心跳重合的美妙氛围之中,不忍松开,不愿放手。 就在这温暖的,宁静的,彼此渴望的相拥中,陆鸣沧度过了整个时间。 一个时辰的时间一到,陆鸣沧只感觉眼前一花,再定睛就发现他已然回到了清玄派里自己的住所之中。 他回来了。 手还保持着搂抱的姿势,仿佛那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之上,陆鸣沧看着变得空空如也的面前,轻轻的嘆出一口气。 相逢竟如此短暂,他还没来得及和温余说更多的话,做更多的事。 但很快陆鸣沧就又恢復了精神。 他记得系统曾经提示过,特殊卡牌的转化结果三,以强烈之欲为媒介,存续时间为两小时/每天。 强烈之欲四个字倒是不难理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而后一句存续时间应该就是他能够以那种状态留在温余身边的时间,为每天两小时,结合刚刚的一个时辰,时间吻合。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召唤条件足够,他每天就都能陪在温余身边两个小时。 那这可太令人为之欣喜了! 第253章 当一天结束,子时刚至,陆鸣沧便看到左手上的戒环虚影出现了,与此同时眼前一花,再睁眼他果然又回到了那个山洞,面前端坐着目光灼灼的青年。 他还是实体状态,符合提示,当他脱离虚幻状态后,则七日之内,他的状态都不会发生改变。 至于其他一些转化条件与结果,陆鸣沧觉得他还需要再尝试几次才能最终确定。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隐瞒,虽然无法向温余解释系统与卡牌这些东西,却也不是不能圆过去。 两人手上的戒环虚影就是一个最好的藉口,相互关联,似是一对,不知来路的神秘之物,冥冥中一切又与之脱不开关系。 「也许与修蛇族有关,这东西似乎就是自那次畲九的幻境后出现的。」 陆鸣沧猜测道。 他觉得那两次特殊幻境与其说是幻境,那更像是一段真实的经歷与歷史,最起码也是关于歷史的投影,总之那绝对并非简简单单的一个幻境。 也许正是因为他和温余的闯入,导致了歷史发生了改变,他们改变了畲九的命运,所以他们与畲九之间产生了因果关联,而如今温余融合了畲九的血脉,他们与畲九之间的因果关联就变成了他和温余之间的因果关联。 甚至也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温余产生了因果关联。 只是因为这段特殊的,最起码跨越了千年的经歷,加上修蛇族特殊又神秘的力量,致使这段因果关联变化出了特异性,产生了戒环虚影这种天地法器。 因果律法则本身就属于天地法则,世人很少能够制造出相关法器,大概也只有天地之力才能形成如此纯粹强大的因果律法器,所以说是天地法器毫不为过。 陆鸣沧的猜想也正是温余的猜想,除此以外,实在找不到一点黑白戒环虚影突然出现的理由了。 第614页 既然是天地法器,那么冥冥之中便沾染了强大的天道之力,能形成这种无视秘境规则,挪转空间,甚至形成魂灵与实体双向转换这种特殊的能力,也并非说不过去。 事实上,大概也只有这种远超常人想像的力量才能够达到如此强大的效果了,放在修者的身上,最起码得要有炼虚甚至合体的修为才能做到。 不管如何,对这样的结果,两人都很满意,即便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相处的时间,也足够期待与珍惜。 通过几次试验,陆鸣沧和温余最终还是探索出了「召唤」的规律。 首先,「召唤」的主导者是温余,当温余对陆鸣沧产生强烈的思念相见之欲时,戒环虚影更大概率会出现,这时候,空间挪移才会开始。 温余手上的黑戒占主导地位,可吸引与调度陆鸣沧的白戒,但白戒却不能反向调动黑戒。 这个事情陆鸣沧很早之前就有发现,因为每次都是他依靠白戒去寻找温余,而且黑白戒虽然可以融合在一起,但有些时候,似乎一旦温余内心的抗拒度,排斥力很高的话,黑戒产生的黑灰色防护罩,那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就能够阻隔白戒的靠近。 这种其实也好理解,因为温余身上背负的因果更多,所以黑戒的权能更高。 七天过后,其他的一些特点也被摸索了出来。 陆鸣沧被「召唤」后的初始状态为魂灵状态,魂灵状态除了最基本的视听与言语的能力,不再拥有其他感知,闻不到尝不到也触摸不到,只有将彼此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交握,让黑白戒触碰,陆鸣沧才会转变状态,由魂灵体变为实体。 当陆鸣沧变为实体后,这种实体的状态会维持七天,七天时间一过,下一次「召唤」则又会恢復成魂灵体。 除此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两点,第一点已经通过了实验证明,魂灵体状态的陆鸣沧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当然也无法对任何人、物造成额外的伤害。 相当于一个看得见听得到却摸不着的人型挂件,除了陪聊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点则是陆鸣沧的实体状态,实体状态和陆鸣沧自身没什么差别,就像是把他整个人通过空间法阵带到了温余面前一样。 陆鸣沧其实很想知道当他实体状态受到攻击后的结果,80%的程度是多少?脱离事件后消耗五日因果又是什么意思? 但奈何温余怎么都不肯陪陆鸣沧做实验,即便陆鸣沧百般确定他实际不会受伤也不行,一听陆鸣沧实体会有受伤的可能,温余就格外紧张警惕。 甚至在知道「召唤」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后,一度只在完全确定没有危机后的时间才会实行「召唤」,叫陆鸣沧着实无奈。 十多天里,除了开头几次还没完全掌握「召唤」的规则,叫陆鸣沧看到了温余在紫霄秘境的狼狈一面,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衣衫凌乱、状态颓靡的温余。 几乎每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不是在什么隐蔽的山洞里,就在漂亮又平和的某个地方,英俊挺拔的青年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拿着一把剑抱胸而立,注视着前方,气质深邃成熟,带着一丝绝然于世的孤冷。 直到看到陆鸣沧的身影在空气中慢慢出现,青年才会如同骤然回返了人间,带着温柔的笑意,快步上前将心爱的伴侣一把拥入怀中。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两人每天见面的习惯,即便陆鸣沧恢復魂灵状态,触摸不到,温余依旧会一如既往的奔向他,拥抱他。 对两个陷入热恋的人来说,每天两个小时的相伴时间,不长,但很知足,他们挂心彼此的安危,也会闲聊生活的琐碎,好的,不好的,开心的,不喜欢的,遗憾的,点点滴滴,都喜欢与对方分说,像是攒着所有的故事与对方分享。 有时候即便什么也不说,依旧能明白对方的心意,一句话都不说,也乐意沉浸与享受在有对方陪伴的美好之中,即便只是静静的拥抱,坐在一起看花花草草,看蓝天白云,看满天繁星,什么也不做的浪费时间,也依旧欢喜。 他们相互依赖相互信任相互关心相互爱恋,共度着短暂却美好的时光,也适应着彼此作为伴侣的身份。 伴随着悸动,忐忑,紧张,期待,从牵手、拥抱,或温柔的落下一个在脸颊,在眼眸,在唇畔的亲吻,一切都如水到渠成般自然,就像已经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岁月。 不过,日子也并非完全都是顺利无忧的,这里毕竟是危险与机遇相伴的秘境,每时每刻都并非全然安全。 除了秘境里本身存在各种危险,灵兽袭击,地势陷阱,或进入某个洞天福地,被里面的各种奇门关卡为难之外,还有来自于修者的各种骚扰、打击与争抢。 虽然各宗门只会派遣各派精英进入到这紫霄秘境中夺宝寻机缘,但天玄大陆众多宗门林立,加起来也有万把人分散在这秘境之中,即便秘境很大,也有避之不及的时候。 而一旦出现争斗,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 虽然岳之宗说温余的实际战力可达到金丹期,但陆鸣沧依旧会担忧,他很清楚温余金丹期的实力前提是由修蛇血脉作用下的化蛇甚至半化蛟所带来的,它并不完全属于温余自身的力量,如果经常突破自身战力去进行高强度战斗,陆鸣沧担心这会对温余的身体产生负担。 这原本只是陆鸣沧的一个猜测,但陆鸣沧渐渐的便发现,这也许就是一个事实。 第615页 温余又一次受伤,却只对陆鸣沧说是遇见了一群前来争抢他仙草的其他宗门弟子,因为人多,所以他不小心受了一剑,伤势并不严重。 陆鸣沧查看了那个位于胸口的伤口,已经被温余处理过了,陆鸣沧执意看过后,重新帮他上了药,包扎了一遍。 事实似乎确如温余所说的,伤口虽然有点深,却并未伤及要害,按照修者的身体强度,三四天就能恢復。 陆鸣沧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仔细的叮嘱了温余一遍,要他远离危险。 但陆鸣沧很清楚,作为男主的温余在拥有主角气运的同时,那些危险也不可避免。 果然,更多的伤势很快又出现在温余的身上,不止一处,甚至有好几天,温余都没有「召唤」陆鸣沧,让陆鸣沧急得差点从清玄派直接不管不顾的跑去千里之外的紫霄秘境去查看。 幸好在之后的第六天,陆鸣沧等来了叫他心焦的「召唤」。 温余躺在一处隐蔽的树丛间,捂着腹部,紧闭着眼睛,似乎正在休息。 陆鸣沧出现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朝他本能的笑了一下,直到对上陆鸣沧严肃发沉的目光,才有些瑟缩的敛了敛眸。 苍白的脸色,微微讨好的可怜的表情,黝黑的泛着水色的眸光,直勾勾看着陆鸣沧的模样,活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那可怜样看得陆鸣沧都不忍心对他说重话。 陆鸣沧走上前,默不作声开始扯温余的衣衫,要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眼睛并不对上温余对目光,大概是陆鸣沧的沉默吓到了温余,温余没敢挣扎,任由陆鸣沧剥了自己的衣衫,配合着他的查看。 「师尊……我,我没事。」 声音弱弱的,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些羞涩。 听到温余有些结巴的言语,陆鸣沧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瞥他一眼,依旧没有出声。 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了个遍后,陆鸣沧收回了手,站起身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抱着凌乱的衣服,红着一整张脸,缩得像个被调戏的大花闺女似的温余。 陆鸣沧眸光微闪,然后慢吞吞的,试探性的念出了一个名字。 「昱珩?」 这是他给温余取的字,但有时候温余却并不「喜欢」。 准确来说,是某个人格的温余不太喜欢。 所以渐渐的,昱珩这个名字成为了另一个人格的专属。 那个似乎许久未见的,乖巧的,可爱的小结巴弟子——温昱珩。 温余听到这个称唿,稍稍愣了一下,继而仰起头,朝着陆鸣沧目光灿烈的展颜一笑,软软应道。 「嗯!师尊,我在!」 第254章 对于温余拥有两个人格这个猜测,陆鸣沧也在彼此的相处中,趋近于确定,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向温余询问这件事,他不想逼迫温余,而且他也有预感,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温余会告诉他这一切的。 对陆鸣沧来说,不管是温软善良的温余还是强势偏执的温余,他们其实都是温余,都是温余性格的一部分,就像是一个人拥有光明的一面,也必然拥有晦暗的一面。 温和有理的温昱珩会有自己隐秘的小心思,冷漠别扭的温余也会有柔软温良的一面,他们看起来似乎差别很大,但实际上他们的思想观念,目标意志全都是一致无二的。 在陆鸣沧喊出温昱珩这个名字的时候,温余脸上的表情也并没有惊讶,似乎他们都已经彼此默认了陆鸣沧知道对方的存在。 其实温余在陆鸣沧面前,本来就从未掩藏过两个自己之间的区别。 但这次,温余终于开口向陆鸣沧解释了这件事。 其实并没有什么复杂,对拥有现代医学知识的陆鸣沧来说就更容易理解了,就是年幼的温余在不堪外人对他的欺辱时,分化出了另一个人格。 不过虽然容易理解,但陆鸣沧清楚,对温余来说,那是一段极为痛苦与不堪的过往,充斥着黑暗与不愿回首的抗拒。 所以陆鸣沧很快就阻止了温余磕绊的诉说,即便只是透露出阴暗的一角,也已足够让陆鸣沧感到心疼不已,他不愿让他的青年去痛苦的揭露自己血淋淋的伤疤。 「温余,别怕,已经都过去了。」 陆鸣沧拥抱着温余,嗓音轻柔的低声安抚,他很想将温余紧紧到了搂在怀中,却又害怕自己弄疼了他,便只能不断轻抚着他的背嵴,轻吻过他的脸颊。 温余的脸色并没有难过痛苦的神色,相反,他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浅浅的腼腆的微笑,在得到陆鸣沧的亲吻后,更是脸红了一大片。 他的目光温和而清澈,双眼专注的凝视着陆鸣沧,静静的用视线细緻的一点一点描摹过陆鸣沧的五官容貌,将他默默的刻进心底。 温余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陆鸣沧,这也许是他与陆鸣沧的最后一次见面,作为软弱的这个自己。 「师尊……可以,教徒儿,习剑吗?」 温余温声细语的开口请求道。 陆鸣沧愣了一下,看向他。 温余害羞的笑了笑,补了一句。 「久未练习,师尊教的,苍云剑诀……都,都已生疏了。」 陆鸣沧并没有对温余这突兀的要求表达异样,只是满脸担忧的斟酌道。 「你现在身上还有伤。」 需要休息四个字还未出口,就见温余摇了摇头。 「师尊,徒儿已无事,只是疲累,现在,现在也已经,休息好了。」 第616页 陆鸣沧有些怀疑的看他一眼,他可没忘记之前见到温余时,他紧捂着腹部满脸苍白的模样,那可不是仅仅只有疲乏的意思。 但他又确实没在温余的腹部发现伤痕,有伤痕的胸口,手臂上,伤口创伤程度也不深。 「真的没事?也没受内伤?」 陆鸣沧坚持问道,他现在调动不了体内的灵力,所以也无法探查温余体内的情况。 温余抿唇浅笑,还是摇摇头。 「并未,真的只是脱力。」 陆鸣沧只能选择相信他,却并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请求,只说道。 「脱力就要好好休息。」 温余默了默,还是柔柔软软的应了一声。 「好。」 只是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抹失落的神色。 陆鸣沧只觉得无奈又好笑,还有些小心疼,因为现在的温余真的太软和听话了,似乎只要是陆鸣沧做了决定,哪怕是拒绝他,他也毫无怨言,甚至不会再开口为自己请求哪怕一句。 这让陆鸣沧根本捨不得拒绝他。 「再休息一会儿,我教你其他功法。」 温余离开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愣愣的看着陆鸣沧。 陆鸣沧轻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 「苍云剑诀是中品鍊气期的功法,对你来说已经无大用了,为师教你一门适合筑基期所习的极品功法,可要学?」 温余立刻提声应答。 「要!」 说完,又红着脸,羞赧的向陆鸣沧道谢。 「谢谢,师尊。」 陆鸣沧没再说什么,只是展开双手向温余示意了一下。 温余呆了一下,然后眨着水润的双眸,羞涩而忐忑的一点点挪到陆鸣沧的面前,看了陆鸣沧一眼,在对方温柔带笑的目光中,欣喜而小心翼翼的靠进了陆鸣沧的怀抱中,他没敢拥抱住陆鸣沧,只是伸手轻轻的扯住了陆鸣沧胸口的衣襟。 像全身沉浸在充满蜜水的糖罐中,又像在经歷一场许愿已久的甜梦,这一刻,温余觉得自己无与伦比的幸福。 他如此的贴近他的神明,甚至获得了他的垂怜,即便只是偷来的一丝丝的喜欢,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就这样两人静静相拥了半小时,陆鸣沧遵循约定,口传了一门新功法给温余,他温和的逐句向温余阐述着自己的见解,询问温余的感受,解答他的不明,然后就像以前在凌云峰的竹林里一样,认真指导着温余,亲自帮他调整动作,手把手的让温余体会剑式的形成。 两人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快乐的岁月。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陆鸣沧估量着时间,停了下来,看着温余脸上晶莹的汗珠,下意识的伸手帮他温柔的擦拭了一下。 低垂的眼眸正对上一双注视着他的视线,陆鸣沧展颜笑了一下,不吝啬的夸奖。 「做的很好。」 温余顿时也笑眼弯弯,不加掩饰的欣喜着,脸颊染着的红晕蔓延到耳朵与脖子之上。 温软的小徒弟真的很容易脸红。 看着表情害羞可爱的温余,陆鸣沧默默的在心里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晕着嫣红的耳垂。 温余敏感的抖了一下身体,眼睛飘忽的不敢再触碰陆鸣沧的视线,脸颊也更红了。 陆鸣沧不由得轻笑出声。 温余眸光水润,眼尾发红,即便耳垂处被捏的敏感异常,却并没有退缩推拒的意思,乖乖的任由陆鸣沧从耳垂摩挲到颈项,一动不动。 太过乖巧的温余,反而显得陆鸣沧有点不是东西起来。 陆鸣沧轻咳一声,终于停下了罪恶的手,颇有些恋恋不捨的收了回来。 「那……明天见?」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鸣沧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温余顿时抬头看向了他,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手指。 注意到温余的异样,陆鸣沧温声问他。 「怎么了?」 温余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对陆鸣沧轻声道。 「他……他需要,帮忙。」 陆鸣沧愣了一下,他?在此之前,这似乎是温余对体内另一个人格的称唿。 陆鸣沧认真的看向温余。 温余却垂下了眼帘,可能是因为说出了口,温余的话语虽然依旧有些磕绊,却快速连贯了很多。 「是修蛇血脉成长失败后的……一个弊病,本来被师祖封禁了化蛟之力后也暂时,暂时压制了,但他之前和一群人打斗……破了封禁,还调用了魔种之力……那个就,就爆发了。」 陆鸣沧忙问。 「是什么?什么爆发了?」 说着他又再次上下查看了一番温余,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温余注意到陆鸣沧的视线,连连摇头,解释道。 「被,被他暂时压制了,所以,他,他陷入了,沉睡。」 陆鸣沧点点头,又问了一遍。 「压制了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温余的脸颊倏的涨得通红,声音一下子弱下去一大截,讷讷道。 「蛇性……」 陆鸣沧没听清,下意识的凑近了过去。 「什么?」 温余的脸颊红的仿佛要滴血般,闭了闭眼睛,低喊出声。 「蛇性。淫!」 陆鸣沧这下听见了,可顿时又呆了一下。 第617页 第一个反应是,说的还挺收敛。 紧接着就是茫然。 蛇性。淫?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所以温余的意思是? 陆鸣沧陡然看向温余,温余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气氛停滞了一秒,陆鸣沧正欲问清楚事情,一个时辰的时限却到达了。 就在最后一刻,在陆鸣沧的注视中,温余勐地抬起头,仰起脸闭眸吻上了陆鸣沧的嘴唇。 微弱的触碰之后,眼前便只剩下一片空气,温余呆呆的看着前方,目光微微晃动,怅然若失,但很快,他便醒了神。 伸手摸了摸微凉的嘴唇,下意识的抿起一个温软的微笑。 温余依旧注视着陆鸣沧消失的空气,就这样静静的伫立许久。 许久之后,一个轻弱的,带着颤抖却格外郑重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的迴荡开,说着。 「师尊,再见。」 以及一句未开口的唇语。 「昱珩,心悦您。」 …… 陆鸣沧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清玄派,脑海中还在琢磨着最后那刻温余的话语,还有……那个很轻的似有若无的吻。 他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说不清是什么,但心里却又一股不安在跳动。 抬手摸了摸唇角,袖袍内突然划过一抹绿意,陆鸣沧顿了一下,伸手将那物拿了出来,是一个坠着几颗绿珠的红手串。 这绿色珠子很眼熟,陆鸣沧一看便知道这是灵貂吐出的灵力石晶。 小绿珠子都是很小的几粒,只有红豆那么大,看得出来被认真打磨过,最中间的一粒之上,刻着一个很小的「温」字。 陆鸣沧记得这东西,这是他很久之前,带着温余帮宋盈盈寻找灵貂当灵宠时,找到的,他随手送给了温余的小玩意。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温余还没有用掉,而现在,又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陆鸣沧的心勐地触动了一下,又很快沉沉的落了下去。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急切的想要再见温余一面。 第255章 陆鸣沧焦急的等待着,幸运的是,当零点一到,手上的戒环虚影就出现了,这意味着,温余在「召唤」他。 闭眼睁眼,他果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洞中,山洞口被一块大石头堵了住,洞内燃着一从篝火,但整片空间依旧昏暗晦涩,靠近内侧山壁之处,卧躺着一个辗转低。吟的人。 那个声音压抑、沙哑、克制,带着浓浓的情。欲,冷不丁哼出一个轻弱的名字。 「……陆鸣沧。」 陆鸣沧浑身一颤,只觉得背嵴一阵酥麻。 一句话,三个字骤然浮上脑海。 蛇性。淫。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试探着轻声询问,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意料到的低沉干涩。 「温余,是你吗?」 这句话完全是废话,但陆鸣沧脑袋有些发懵,已经想不到其他的词句了。 温余并没有回应陆鸣沧的问话,依旧蜷曲着身体发出低哑的粗。喘。 这个时候,陆鸣沧终于清醒了很多,对温余的担忧占据了心脏,他几步跨前,蹲下。身去触碰温余的身体,却被触手的灼热吓了一跳。 温余的身体很烫,浑身都仿佛被汗水粘湿了一般,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的一团,喘。息着,低。吟着,痛苦着。 陆鸣沧只能强制性的将他揽进怀里,查看他的情况。 他一眼就看到了温余脸上脖颈出浮现的那些神秘的血色纹路,以及泛着金属光泽的蛇类鳞片。 温余的脖子上有一些伤口,很明显是鳞片被拔掉后显露出的伤口,结合温余手指上沾染的血迹,可以看出是温余自己拔掉了脖子上的鳞片。 此时的温余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状态,也许是感觉到陆鸣沧身上凉爽的温度,渴望发。泄体内热流的本能使得他下意识的开始将自己不断向陆鸣沧的身上磨蹭,向吸水的海绵一般,不断汲取着陆鸣沧身上的温凉清爽。 温余紧紧的拥抱着陆鸣沧,手脚都紧密的贴合着,脸颊埋入陆鸣沧的颈项间,磨蹭着那微凉的皮肤,低低喟嘆。 渐渐的,似不满于只能逗留在小小的方寸间,温余毫无章法的在陆鸣沧怀中扑棱起来,一下子就将陆鸣沧的衣袍搅的一团凌乱。 温余身上的鳞片虽然是软鳞,但如何都比皮肤质地坚硬,摩擦着陆鸣沧的皮肤,带起酥麻的痒意,伴随着浓烈的馥郁之香,不断刺激着陆鸣沧的意志力。 陆鸣沧自认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趁虚而入、趁人之危的行为,即便对方是他已经互通心意的伴侣,也不行。 温余现在很明显是失去了意识,完全被本能的欲求所驱使,这反而让陆鸣沧担忧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小小的燃烧着一把名为嫉妒的怒火。 他不愿无端猜测,但他确实嫉妒现在这个被温余紧紧缠抱的自己。 温余知道他抱着的是谁吗?万一是别人过来,温余也会抱对方吗? 脑袋里总有这样令人不爽又毫无根据毫无道理的无理取闹不断划过。 但陆鸣沧不是个自我内耗的人,不确定的东西,他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去得到答案。 所以陆鸣沧开始发挥自己的主动力,虽然现在的自己力量很废,而温余有化蛇倾向后,力量明显比他大很多,但陆鸣沧是清醒的,他有很多技巧可以让自己占据在控制者的上位。 第618页 只是废了一点心力,陆鸣沧就扒拉在自己身上的那双不安定的双手给牢牢固定在了头顶的山壁之上。 制住那烦扰人的双手双脚,脱身之后,以俯身笼罩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压制在身。下的满脸通红,散发着灼热温度的妖媚青年。 像在黑夜中绽放的玫瑰花,带着煽动人心的颓靡之美,昳丽而诡谲。 对陆鸣沧来说,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滑动喉结的次数在增多,眼神变得幽暗深沉,充斥着不低于温余体表温度的热意。 但陆鸣沧更是清醒的,即便内心的欲。望被不断撩拨牵引,身上的衣衫像一池春水一般被搅的一片狼藉,他依旧不显得狼狈,面色沉寂,严肃认真的过分,除了胸腔内鼓胀跳动的心跳声与低哑的嗓音能依稀泄露出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自若。 「温余,清醒过来,告诉我,我是谁?」 他抚摸着温余的脸颊,用指侧抵着温余的下颌,轻轻抬起,手指不自觉的撩动着掌握之下的修长脖颈,摩挲着那粒微微凸。起的喉结。 温余下意识的挣扎,但手脚都被牢牢的禁锢着,而当他沾染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后,身体便也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 虽然意识迷乱,但莫名的心里总有一种强烈的念头,叫自己只想要靠近与臣服这个气息,就像已经根植于心脏深处,灵魂深处的本能。 他着迷于那带着芳香的微凉气息。 迷迷煳煳中,温余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从世外而来,唿唤着他的名字,洞穿黑暗,直达心底。 温余睁开了双眸,眼前是朦胧的一片,看不清晰,唯有那萦绕在鼻腔的熟悉气息告知着他此时身前之人是谁。 霎时间,一瞬间的警惕与僵硬骤然消散无踪,那股侵蚀神志的灼烫欲。念顿时又捲土重来,排山倒海般汹涌激烈。 他的意识仿佛被巨浪冲起的微小浪花,只能努力抓取着片刻的清明,回应着陆鸣沧的唿唤。 「师……尊。」 温余的声音更是粗哑干涩的厉害,模煳不清的哝语,堪堪艰难的吐出两个较为清晰的音字。 其实这样已经足够了,但陆鸣沧却依旧不依不饶。 他收紧了钳制着温余下颌的手指,凑近了那双迷濛泛红的眼眸,再次低低的询问了一遍。 「我是谁?」 即便身体仿佛要被炙热的火焰燃烧殆尽,在四肢百骸肆虐的痛苦时刻纠缠着温余,侵伐着他的身体与意识,但温余依旧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一般,咬着唇强忍着疼痛,努力让自己留住清醒的意识,甘愿引颈受制,将自己完全展现在陆鸣沧的面前。 「是……师尊。」 他奋力的回答,眼眶红的厉害,有波光在泛着血色的竖瞳中盪开。 陆鸣沧确定此刻的温余是恢復了少许神志,这让他收紧的心骤然松了一分。 「温余,能保持清醒吗?」 他的音色低低哑哑,深沉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浑身颤抖着,热意翻涌的温余。 温余的意识被不断拉扯着,脸上很快就被欲。色填满,身体被陆鸣沧身上的气息吸引,开始挣扎着想要贴近沾染上对方的温度,只是挣扎的力度并不大,似依旧被本能的克制牵绊着。 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片刻,温余微颤的话语伴随着灼热的吐息出现在空气中。 「……能。」 陆鸣沧的眼眸骤然变得格外幽深。 他能感觉到心跳的失控,「噗通噗通」响若雷鸣,一切都是岌岌可危。 但陆鸣沧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意识再次深陷的温余,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嘆息。 他的手指摩挲着温余咬紧的嘴唇,用了点力将那可怜的破损唇瓣从齿间解救,继而俯身,垂下头,轻轻的在温余干燥的冒着血珠的唇上落下一个亲吻,不含情。欲,只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帮你。」 他低低的呢喃道。 温余仰着头,不耐于这蜻蜓点水的一吻,追逐而上,像汲取甘霖一般,啄咬着陆鸣沧的下颌,唇侧,朦胧焦急的,因为不得要领不受应和而发出急迫不甘的闷哼。 陆鸣沧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很快便重新覆上双唇,撬开他的齿关,引导着,逐渐加深这个炽热的吻。 霎时间,更加灼热的温度在这方空间里氤氲升腾,裹挟着旖旎的暗香与沉沦的气息,像春天摇摆的柳叶,化开一池春水波澜。 陆鸣沧在这方世界只能停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时间有如转瞬即逝,却似乎也能够定格隽永,这场不期而至的悸动不必说,定会成为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一幕,交相辉映的浓情蜜意,热烈缠。绵与缱绻温情。 天光乍亮之时,封闭的山洞内已然恢復了一片静谧,只剩下晃动的篝火噼啪作响,而在山洞的角落里,一个侧卧的人影轻裹着松散的衣衫,正静静的陷入沉眠,唿吸安稳而清浅。 半掩于衣袍中的是张俊秀漂亮的脸,卷翘的鸦羽在紧闭的眼眸上覆下一片阴影,微勾的眼尾依稀残留着水色晕染的湿意与悱恻的嫣红,在晦涩的暗光之下,像一朵绽放到极致的玫瑰,颓靡而惑人。 山洞内,气氛静谧,幽香微醺。 而另一边凌云峰的倚兰阁内,陆鸣沧正坐在床上发呆。 周身还似乎余存着灼热的温度与馥郁的花香,耳边还仿佛萦绕着喃喃细语,那喊着师尊的低哑嗓音,不断挑弄着陆鸣沧躁动激烈的心跳。 第619页 陆鸣沧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想要伸手抚盖住自己的眼眸,手伸到一半又骤然僵住,视线不受控制的瞥了一眼自己修长的手指,恍惚间仿佛能看到掌心晕起的红印,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无数个炽烈的画面,陆鸣沧倏的乱了唿吸,浑身酥麻。 忍不住再次嘆出一口热气,陆鸣沧微垂下头,纤长的睫毛掩盖而下,遮住了眼眸中深沉浓烈的欲。色,就这样静静过了许久,安静的房间内终于传出陆鸣沧低低的,充满着无奈与宠溺的笑声,伴随着一句亲昵至极的呢喃。 「温余啊……」 第256章 再次见面的时候,温余依旧处于灼烫的欲色之中,痴缠着温余辗转亲热,这样的情况在发生三天后,温余的神志终于清醒了很多,身上的鳞片也褪去了不少。 就像温余曾提醒,陆鸣沧所猜测的那样,温余这几天的这种状况是他的修蛇血脉在化蛟失败后产生的后遗症,也可以称之为二次化蛟。 二次化蛟的过程更偏向蛇类动物的本性,通过经歷发。情期与蜕皮期再次冲击化蛟的行为。 二次化蛟的过程不像一次化蛟那么纯粹,并非全凭自身力量的积淀,二次化蛟则会藉助发。情期的交。媾,吸收别人的力量来使自身力量充盈,然后通过蜕皮使体内力量再次淬鍊后变得纯粹。 有点类似合欢宗之类的采阴补阳之法,唯一的缺点是,因为更类似蛇类动物的生长过程,这也导致经歷二次化蛟的人更容易失去理智,会被兽类的本能侵伐心性。 而一旦理智全无,化蛟则依旧会失败,人也会因为被兽性侵染而变成一个疯子,甚至会因为体内力量冲撞混乱而陷入危险。 所以二次化蛟的过程更加危险,因为其本身就是血脉进化失败后,血脉中的力量自发进行的一场激烈反抗。 简而言之就是,二次化蛟不受温余控制,它是修蛇血脉这种特殊的血脉力量为达成进化的一种本能自救行为。 清醒后的温余告诉陆鸣沧,他的化蛟不算失败,却也没有完全成功,因为魔种力量的支撑,实际上他一直处在半化蛟的程度。 或者换句话说是,因为他的化蛟还未结束,所以不能算失败。 这也是岳之宗说温余现在是半化蛟状态的原因,因为魔种的力量影响,让温余的化蛟过程不断被延长了,只是还未结束所以不能称之为失败,但凡换一个人,化蛟早就失败了。 而温余之所以会出现化蛟失败后才会出现的二次化蛟则是因为他的化蛟之力被岳之宗暂时封禁了,这就导致修蛇血脉误认为温余化蛟失败,所以自身在准备二次化蛟过程。 而温余又因为和其他人发生争夺,破了岳之宗的封禁,导致修蛇血脉力量陷入混乱,多方刺激之下,身体认知紊乱,就发生了假性发。情期。 「这假情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吗?」 陆鸣沧搂抱着温余倚靠在山壁前,两人胸口贴着后背,紧紧的相互依偎着,陆鸣沧伸手摸了摸温余还有些发热的脸颊,侧头垂眸,低声询问道。 温余的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是欲。望带来的酥麻与渴望,但这点不耐他还能忍受,相反,反而是身后之人带给他的诱惑更让人心神激盪。 即便如此,温余依旧不愿远离这个温暖甚至有些灼热的怀抱,他喜欢身体相触的感觉,喜欢被陆鸣沧紧紧的拥抱着,被这股若有似无的兰花幽香环绕,他喜欢听对方在他耳边的哝哝低语,感受那喷吐的炽热气息撩过耳畔,激起身体连至心脏的阵阵麻痒与悸动。 稳了稳心神,温余乖巧的应答。 「不会,危险期已经过了,因为并非真正的二次化蛟,所以这假……发作的并不剧烈。」 温余的声音顿了顿,没好意思说出发。情两个字。 一想到这几天两人的缠。绵欢愉,虽然记忆大部分都朦朦胧胧,但有些画面他依旧记得很清晰,导致每每想起,都控制不住的脸红心热,手足无措。 温余不是没想过两人会发生更加亲密的关系,事实上,在他的记忆中,永远无法遗忘的那段记忆里,他甚至早就和陆鸣沧已是夫妻关系,也有夫妻之实,互许生生世世,即便这只是一段幻梦,他也早就当真了。 但就如所说的,那是一段幻梦,是炼心的幻境,无论如何,都没有今时今日来的更为真实。 他真的和师尊,和陆鸣沧彼此倾心了。 每一次想到这个事实,都让温余心悸不已。 温余的答案也在陆鸣沧的意料之内,不过听到温余亲口确定于他无碍,还是让陆鸣沧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温余,不要骗我,不管有什么问题,不要自己扛着,要记得告诉我。」 陆鸣沧紧了紧搂抱的手臂,温声叮嘱道。 「好。」 顿了顿,温余软声应道。 几天的亲密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亲昵,感受到温余的乖巧与信任,陆鸣沧只觉得心动,忍不住垂下头,下颌抵着温余的肩膀,在他光。裸的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 感受着怀中躯体的微颤,陆鸣沧心满意足的坏笑了一下。 他喜欢这份亲密的关系。 氛围再次恢復静谧与温情。 过了不知多久,温余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的话语,在向陆鸣沧探询着另一个话题。 「你不问……他吗?」 第620页 这个他字,再次触动了陆鸣沧心,即便不解释,陆鸣沧也很清楚,这个他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也确实一直记挂在陆鸣沧的心上,让他忍不住想要确定,但他尊重温余,只是缓声平和的轻问了一句。 「你想说吗?」 他给他选择,不愿逼迫。 温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我将他封印了。」 事实上,是另一个自己有自毁的倾向,被他阻止后,自愿将意识封锁了起来,不过,对现在的温余来说,这也正符合他的心愿。 陆鸣沧愣了一下,垂眸看向同样低眉垂目的温余,斟酌了一下,语气依旧温和的问。 「能告诉我原因吗?」 头顶落下一个温柔的轻抚,似安慰,似鼓励。 温余骤然抬起头,紧盯着陆鸣沧的双眸,一字一顿,沉沉道。 「如果我说是为了独占你,你信吗?」 陆鸣沧任由他灼热的视线凝视着自己,也同样注视着他,甚至凑近了几分,让彼此的双目更清晰更直观的对视在一起,注视着彼此,仿佛能看进眼底的情绪,看透心里的所想。 灼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陆鸣沧轻轻启唇,声音里带着很浅的笑意。 「你真的这么想?」 温余似被那看透人心的目光所刺,疏的挪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向陆鸣沧,闭了闭眼睛,温余最后还是妥协的说了实话。 「他不太对劲,也许是受到魔种力量的影响,我怕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暂时封印了他……」 话未尽,温余顿了顿,才下定决心般,再次说道。 「我想等离开紫霄秘境后,回清玄派让……师祖查看一下情况。」 到最后,还询问了一下陆鸣沧的意见。 「你觉得如何?」 陆鸣沧不得不承认,在温余说想请岳之宗帮忙的时候,他是惊讶的,因为他很清楚,双重人格之事对温余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秘密,即便岳之宗在魔种之事上给予了他诸多建议,这让他们看起来关系也贴近了许多,但陆鸣沧知道,对偏执敏感的温余来说,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完全袒。露自己的秘密。 也许是旁外人清的原因,温余其实并不知道,在陆鸣沧看来,现在的他转变了许多,已经远没有一开始带给他的那股强烈割裂感了。 可以说两个人格的某些特质正在相互影响甚至融合。 只是温余并不知道而已。 陆鸣沧不想逼迫对方所谓的认清自己,在他看来,很多事情,还是要让温余自己去思考、感受以及接受,而他要做的,仅仅是保护温余,不让他收到伤害,以及,在他需要的任何时刻,给予他怀抱与鼓励。 所以在温余徵询他答案的时候,陆鸣沧只是再次将他揽入怀中,依旧温柔,却又带着一份坚定的告诉他。 「我陪你。」 不管做什么决定,他都愿意且会始终如一的陪伴在温余的身边,这就是他给他的回答。 明明并不是相互倾诉爱慕的表白场面,氛围却一下子甜蜜的厉害,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再一眨眼,两人已然紧拥着,四唇相贴,热烈又温情脉脉的亲吻起来。 火红的篝火将两个相融的身影倒映在崎岖的山壁之上,无声的见证着这一场浓情悱恻的缠绵。 …… 又过了几天,温余的假性发。情期总算是彻底结束了,日子又恢復成一开始的倾诉与陪伴。 温余依旧会受伤,或轻或重,他也依然本能的只在一切平稳安全后才会「召唤」陆鸣沧,区别只在于,在陆鸣沧的强烈要求下,已经不太会出现温余为了躲避伤势而好几天不「召唤」陆鸣沧的情况了,不管他的伤势如何,即便伤口深可见骨,甚至好几次濒临死亡,每一次,他都会让陆鸣沧陪伴在身边。 不再只是一味的掩盖伤势,对陆鸣沧撒谎说没事,温余会了用伤口来博取陆鸣沧的心疼,用示弱撒娇来求取陆鸣沧的亲吻安慰,如果伪装被陆鸣沧拆穿,他则会无比乖巧的表情看着陆鸣沧,用温软的声音喊一声师尊以躲避惩罚。 对温余来说,在紫霄秘境的日子不再只是紧张危险的打斗,闯秘境与寻找机缘,岳之宗让他收集的珍惜仙草仙花,他也已经获得了大半,就只剩下唯一一个传说中的归魂往生花,他还没有寻到,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开始喜欢在紫霄秘境里寻找每个漂亮的地方,游山玩水。 在山花烂漫处看日出,在流瀑轰鸣处观日落,在高耸入云的崖顶俯瞰群山,在幽深无迹的山谷赏天上星,每一个地方,每一处景色,温余都喜欢和陆鸣沧一起经歷,一起欣赏。 有时候,他们会短暂的停留在某处开始生活,虽然不说,但陆鸣沧看得出来,温余很喜欢这样。 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甚至简陋的茅草屋,温余总会收拾的很干净很温馨,他会给陆鸣沧做书桌,会配上从储物袋里拿出的上好笔墨纸砚,他会栽一棵野桃树在书桌前的窗外,会四处为陆鸣沧搜寻漂亮的兰花种进盆中。 这一画面如此熟悉,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幻境中的依山傍水的小村庄,过着与世无争,平淡却美好的日子。 陆鸣沧曾问过温余,为什么种了一棵桃树而不是梅花树。 温余望着满枝娇艷的粉霞,静静的回答。 「因为梅花太冷了,桃花更温暖一点。」 第621页 他们会在不远处的竹林里或手谈一局,或执剑一舞,有时候,陆鸣沧也会指点温余功法剑诀。 他们在林中养了一只捡到的受了伤的小鸟,虽然几乎都是温余在照顾,但小鸟却更黏陆鸣沧。 又过了几天,陆鸣沧带着小绿珠手串的左手腕上增添了一串棕色的菩提珠,然后某一天,菩提珠和小绿珠串成了一串,挂在陆鸣沧白皙的腕骨上,交相辉映。 日子过得安稳而美满。 一个多月的日子一晃而过,当第四十五天的凌晨一至,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突然发出了提醒。 【叮咚,系统提示,特殊转化特殊幻境时限即将结束,剩余时间:1小时59分。】 陆鸣沧顿时愣了住,许久才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的也许是指今天过后,他将不再能被温余「召唤」进紫霄秘境了,戒环虚影的联结很快就要结束了。 陆鸣沧不是没想过它结束的可能,既然是特殊幻境所转化而来,那么根源实际上还是由特殊事件卡造成的特殊幻境,会开始,便会有结束。 就算已经做好了结束的准备,可突然间被通知,陆鸣沧却发现自己还是久久无法释怀。 他早已习惯了陪伴在温余身边。 其实内心又何尝不是曾渴望过伴着温余一直到紫霄秘境关闭,结束这趟旅程。 可惜,似乎还是做不到。 陆鸣沧迟疑过要怎么告诉温余这件事,以及,要在什么时候提起才比较合适。 他不想让温余难受。 但当他和温余对视的那一刻,温余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并且询问了出来。 所以根本由不得陆鸣沧思考,温余久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在一开始的愣怔后,温余很快就恢復了平静。 「没关系,就只剩下二十多天了,我们会很快相见的。」 他直视着陆鸣沧的眼睛,认真道。 陆鸣沧也看着他,继而笑了一下,附和。 「对,你一出秘境就能看见我。」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会在紫霄秘境外等着温余。 温余重重的一点头,伸出一只尾指,执拗道。 「约定好。」 陆鸣沧看着他突然小孩子气的模样,好笑的笑出了声,不过他还是宠溺的伸出了自己的尾指,勾上他的。 「约定好。」 没有分离的哀愁,就像往常一样,他们相互依偎在桃树底下,牵着手看着漫天繁星闪烁,直到倒计时彻底归零。 陆鸣沧的身影逐渐虚化,最后一刻,他倾身,轻轻的吻上温余的眼眸,带着一抹微凉的湿意,陆鸣沧最终消失不见。 「保护好自己。」 低沉的叮嘱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温余凝视着身侧的一片空荡,直到许久,才低哑的慢慢呢喃出一句。 「没关系,会很快见面的。」 是自我的安慰,也是确定的执着。 陆鸣沧的离开,让温余终于收心开始他来到紫霄秘境的最终目的——得到归魂往生花。 关于这件事,在此之前陆鸣沧也一直很留心,其实在陆鸣沧的心里,他一直保持着对魔种拔除的怀疑,魔种真的能够安全的拔除吗? 按照原着小说,温余是能够控制魔种的,魔种于身为男主的温余来说,并非危险而是纯粹的金手指。 但这个世界并非原着世界,而是由原着衍生的同人世界,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温余受魔种影响而入魔成为了魔神,最后的他是与魔种相融的,因为对主角受的爱情而留有清醒的意识。 那是否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里就不存在不入魔而掌控魔种的方法? 陆鸣沧翻阅了很多典籍资料,还多次向岳之宗请教关于千年前的魔神龙星野的事情,就是希望能从中得到一种更为妥当安全的方法去处理魔种之事,但遗憾的是,不管他如何查找,最终也只有岳之宗所说的拔除魔种之法稍有根据。 不管如何,魔种拔除也好,不拔除也罢,陆鸣沧都已经确定了他会陪伴在温余的身边,守着他,护着他。 之前的日子里,温余其实也并不是对归魂往生花毫无探查,在陆鸣沧不在的时候,他也找了各种方法,消息渠道去寻找这个东西。 而且也已经获得了不少消息,他早已做好了去获取的准备,只是临了还是太贪心于和陆鸣沧一起过的安稳美好岁月而已。 现如今陆鸣沧已不会再来到紫霄秘境,温余终于决定收敛心神,正式踏上取花之路。 第257章 随着紫霄秘境的即将关闭,各宗门都会派门内强者前去接应回归的队伍,清玄派也不例外,这次确定的接应人是西山符主韩知远,一个元婴初期的大能。 其实原本是不需要出动元婴期大能的,但这段时间的清玄派正处在风口浪尖,虽然流言压下去不少,但免不了会有贪婪胆大之辈想要探一探真假,或者撬动一下清玄派的根基。 这次往紫霄秘境中闯荡寻找机缘的,都是宗门内的精英弟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是宗门的损失,所以为防这个意外发生,岳之宗直接拍板,请了韩知远出手。 这几天就已经在调集人手准备着出发了。 陆鸣沧没找别人,直接找了师尊岳之宗坦言了想要跟去紫霄秘境之事。 岳之宗没有一口回绝,只是看着陆鸣沧,认真的对他说。 第622页 「可能会有危险。」 「我知道,但我答应了他,会去接他。」 陆鸣沧同样认真的回覆道,不过他又继续解释。 「我并不需要以现在这个身份跟着前去,我知道自己现在太引人注目,我可以伪装成一个杂役弟子跟过去。」 陆鸣沧很清楚自己的决定对岳之宗来说是个大麻烦,他现在的身份太敏感,可以说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界的注意,如果用陆鸣沧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跟去紫霄秘境,可能不要说到达那里了,没准不到半路就会被魔族等势力拦截下来。 他并不想给清玄派带去灾祸,那些势力躲在暗处蠢蠢欲动,之所以没有直接打上门来,一是还未真正确定魔种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清玄派,是否真和陆鸣沧有关。 第二个原因则是陆鸣沧一直龟缩在清玄派内,清玄派作为南域的几大宗门之一,门内强者不少,更是有岳之宗这位半步踏入元婴大圆满的大能存在,以及还有传说中的尚未薨逝的老祖宗,不管是魔族还是其他宗门,都没那么容易下定决心攻打清玄派。 所以陆鸣沧呆在清玄派是绝对安全的,但陆鸣沧若是出了清玄派则完全不一样了,纵使他是岳之宗的弟子,但没人觉得岳之宗会为了这个弟子的死活,不顾后果的向哪个势力报仇,他毕竟是一派掌门,要为大局着想,不可能为了陆鸣沧抛下整个宗门的安危。 所以当陆鸣沧提出要跟着前往紫霄秘境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会脱离岳之宗的保护,而且如果是由他引来的危险,岳之宗也不能强迫韩知远为了护他而不顾其他弟子。 陆鸣沧也许需要自己承担一切的后果,不论生死。 这些隐含的意思,陆鸣沧一清二楚,甚至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要求,所作所为在其他人眼中跟无理取闹,找死无异。 陆鸣沧都已经做好了岳之宗会劝他骂他的准备,但真实的情况却是岳之宗并没有骂他,也没有劝说,他看着陆鸣沧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除了多了一份的嘆息与担忧,他只是拍了拍陆鸣沧的肩膀,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既做了决定,那就去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陆鸣沧感动的同时也产生了一股愧疚感。 在这段师徒关系中,貌似一直都是他这个徒弟做的很不合格。 想到小说中,清玄派的毁灭也是因为原主这个引子,心里就很不得劲,他并不希望清玄派再次毁在他的手中。 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这样予取予求的师尊,他还能要求什么,而作为受益的一方,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个对自己如此袒护偏爱的师父。 所以最后陆鸣沧只是向岳之宗深深行了一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了出发的这一天,陆鸣沧替换了一个杂役弟子,不声不响的进了空行楼船。 因为清玄派距离紫霄秘境很远,即便全力行进也要飞上十多天,为了让弟子们出行方便,不受劳累,清玄派使用的是地品灵宝空行楼船,除了能装载很多人在空中飞驰外,还有着很强的攻击与防御力。 也正是有这空行楼船,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会留下几个杂役弟子给其他内门弟子端茶递水,传唤使役,这些杂役弟子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不过陆鸣沧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想换一个名额,负责人也只能行方便,还得听他的话保密,所以除了个别高层,没人知道陆鸣沧也藏在空行楼船里。 而随着楼船一起出发的人里,也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一个就是此次的最强战力西山符主韩知远,另外两个是额外添进来的,给出的理由是想跟着路上游玩。 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直接说出想出去玩这种理由的,除了陆鸣沧也只有跟陆鸣沧一样身份特殊的宋盈盈了。 另一个则是陆鸣沧的师兄,清玄派的第一天骄慕清羽,当然他不会说出去玩这种话,只是笑眯眯的说出去长长见识,但他的理由甚至比出去玩还要离谱,毕竟所有弟子都知道慕清羽几乎是常年在外游歷修炼的,很少回清玄派,整个清玄派的弟子都没人比他对宗门外的事情更了解,见识更多的了。 不过这两位,一位比一位更牛,除了掌门等几人,整个清玄派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说要跟着去,又有谁敢有异议,况且此去确实有风险,多了慕清羽和宋盈盈的帮忙,只有利而无弊,大家当然更是欢迎了。 对这两个突然跑来加入的人,陆鸣沧毫不怀疑他们是为什么而来。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的,打一登上空行楼船出发,两人就一左一右的架着伪装成杂役弟子的陆鸣沧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陆鸣沧就迎来两双好奇打量的眼睛。 因为要伪装的像,陆鸣沧用了变形的卡牌,所以现在的形象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汉子,在厨房干杂物的。 按理说元婴以下都看不破他的伪装,陆鸣沧也有些好奇慕清羽和宋盈盈是怎么一眼就确定他的。 「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师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师弟这伪装的手段倒是有趣。」 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各说着各的话。 互看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慕清羽道。 「坐下慢慢说吧。」 其他两人贊同,围着桌子坐下,陆鸣沧坐在中间,慕清羽和宋盈盈默契的一左一右围在他的身边。 第623页 慕清羽翻过三个瓷杯,倒了茶进去,自己手执一杯后,用手背推了另一杯到陆鸣沧的面前,率先开口解释道。 「是师父让我来保护你的。」 陆鸣沧拿起茶杯的手一顿,敛眸掩下内心的震颤,他本以为岳之宗这次不会管他了,毕竟允许他如此任性的行事,肯定会让他在其他山主,长老面前压力倍增,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就让其他人觉得是陆鸣沧的一意孤行。 可现在,岳之宗却让慕清羽来保护他,这几乎就是在知晓之人面前包揽了一切后果,将陆鸣沧和他岳之宗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替他承受一切不满与非议。 不止如此,有了这一举动,更增加了陆鸣沧的身份不会被流传出去的安全性。 陆鸣沧忍不住再一次感嘆岳之宗对他这个徒弟的关怀备至,突然觉得之后如果自己和温余一起脱离清玄派,不告而别的话,也太不是东西了。 「多谢师兄。」 陆鸣沧托着茶杯,朝慕清羽一示意,颔首感谢。 慕清羽笑眯眯的顺着陆鸣沧的意,以茶当酒,两人执杯一碰,仰头喝尽。 喝完,慕清羽还开玩笑的低声喃喃道。 「是好茶,如此饮尽却是有些牛嚼牡丹了……不过,畅快。」 陆鸣沧跟着轻笑。 被遗忘在一侧的宋盈盈双手托着下巴,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别光顾着自己说话啊,我还在呢,我这样的仙女还不如一口茶点吗?」 宋盈盈说的直白又自信,带着一些不满,不过她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拉着陆鸣沧的衣袖,兴奋道。 「师兄,我是自己发现你的哦,快问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陆鸣沧现在其实已经大概知道宋盈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了,不过他还是附和着她的话,问了一遍。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宋盈盈嘿嘿笑了一声,没立刻解释,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些浅粉色的粉末,涂到陆鸣沧的手上。 浅粉色的粉末沾染到陆鸣沧的皮肤后,就仿佛融化般慢慢的渗透进陆鸣沧的皮肤中消失不见,陆鸣沧挑了挑眉,拿起手闻了闻。 「没有味道。」 手上也没有其他感觉。 宋盈盈笑得极为得意。 「那当然,这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研制出的藏香,只有我精心养大的嗅香蜂可以闻出来。」 她的手心出现了一只浑身金灿灿的小蜜蜂模样的灵兽,脸上长着长长的嗅器,一出现就嗡嗡的拍着翅膀朝陆鸣沧飞了过来,被宋盈盈抓住又塞回了灵兽袋中。 她目光闪闪的看着陆鸣沧,一脸求夸奖的表情,陆鸣沧也没让她失望,轻咳一声,夸了一句真厉害,宋盈盈顿时高兴的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 慕清羽老神在在的在一旁喝着他的茶,没插话。 陆鸣沧看他一眼,继续问宋盈盈。 「你怎么也跟出来了?」 宋盈盈顿了一下,才仿佛没心没肺道。 「就是出来玩啊,我都没去过紫霄秘境,去见识见识。」 陆鸣沧知道她有所隐瞒,也没有非逼她说实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口叮嘱了一句。 「玩乐可以,注意安全。」 宋盈盈目光飘忽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复杂,又很快遮掩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应声。 「我知道的,师兄。」 抿了抿唇,宋盈盈又添了一句。 「我就陪着师兄,师兄去哪我就去哪。」 陆鸣沧抬眸看她,正对上宋盈盈坚定的目光,不禁好笑的嘆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宋盈盈知道自己藏不住事,只能换话题搅和过去。 「师兄,你要一直顶着这个模样吗?好不习惯啊!」 宋盈盈撒娇道。 陆鸣沧耸耸肩,遗憾道。 「没办法,这伪装之力是一次性的。」 他也就这一张变形卡了,时效只有五天,到时候他还得用积攒的灵力卡牌兑换变形时效呢。 宋盈盈歪头想了想,说道。 「我有伪装用的宝器!」 说着她在储物袋中找了找,拿出了一串银色的手鍊献宝似的捧到陆鸣沧的面前。 「就是这个,这是地品的虚假之链,可以伪装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模样,元婴后期以下都不会发现,唯一的缺点是它并不会真实改变你的模样,只是虚假的,如果被人碰到脸或者手鍊,伪装就会消失。」 顿了顿,她又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 「还有就是……这是女款的手鍊,嘿嘿。」 宋盈盈的目光不由得瞄向陆鸣沧的手腕,然后在发现师兄的美手现在是中年大叔的款式后,又幻灭的收回了视线。 真的很不喜欢师兄现在的模样! 还她漂亮俊美的师兄! 陆鸣沧听到宋盈盈对这虚假之链的解释后,心顿时微动。 斟酌了一下,陆鸣沧看向宋盈盈,诚恳道。 「我确实需要这个东西,不过并非给我自己使用……师妹可否将此物抵换给我,我愿意用任何宝物交换。」 他想把这个送给温余使用,能瞒过元婴后期以下之人的探查,这一点对现在的温余来说很有用。 宋盈盈愣了一下,继而很快想到了什么,浑身一僵。 看到她的表情,陆鸣沧在心里低嘆了一声,又说道。 第624页 「如不可就算了,是师兄唐突了。」 陆鸣沧很清楚,他和温余的关系宋若水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想来也是宋若水告诉了宋盈盈一些事情。 陆鸣沧并不在意旁人对他和温余的看法,也不会强迫宋盈盈一定要接受,其实对她来说,远离他才是更好的。 但他话音刚落,宋盈盈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情绪很大的勐地站起身来。 她将手中的虚假之链朝陆鸣沧一扔,表情不满的大声喊。 「送你了,我才不要和你换,你爱给谁给谁!」 说着就哼的一声,转身直接跑出了房间。 陆鸣沧一脸呆滞,怔怔的看着那个气唿唿远去的红色身影。 突然,耳边传来「噗嗤」一声。 陆鸣沧侧脸看过去,就见慕清羽捏着茶杯,乐不可支的模样。 陆鸣沧:「……」 什么毛病? 第258章 因为有慕清羽,宋盈盈陪着,陆鸣沧这一趟路程虽然顶着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却一丁点杂事都没做,安安稳稳的就到了紫霄秘境。 此时距离紫霄秘境关闭也只剩三天,周围已经聚集了各派的宗门人员。 应是清玄派最近名头太盛,一来就引得各家纷纷观望,那些中小宗门不知内情,旁观看戏倒是不足为道,但其他几个与清玄派齐名甚至比清玄派宗门底蕴更深厚的也投来各种或探究或隐晦的目光就耐人寻味了。 魔种之事,陆鸣沧不会觉得只有岳之宗知道,当初参与封印魔神,还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的头部力量,这些宗门想来也定然是对魔种之事各有了解,那么知晓魔族寻找的魔子就是身负魔种之人这等事也就不难推测出来了。 即便这事还未广而传之,但清玄派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过在注意到清玄派的派来的主事之人乃是元婴期强者后,大部分窃窃私语与揣度都消了下去,中小宗门是不敢,大派宗门则顾着脸面,一时之间倒是相安无事。 不过这三天里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不免有摩擦,且不说有些宗派之间本身就有或大或小的愁怨。 因着几大宗门之间共同的协议,在此地不能发生大冲突,避免伤亡,所以倒是让他们想出了其他攀比较劲的方法,有比拼从紫霄秘境出来的弟子人数的,也有比拼收穫的,也是热闹非凡。 此行前来的符主韩知远是个温和慈祥的老者,他在宗门里向来低调,在外的名声也不怎么显赫,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力。 在众宗门发起赌局的时候,他也乐呵呵的拿出了一件极品法器参与赌斗,不过他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对谁的话都是颔首附和,一点元婴期强者的架子都没有,不出挑也不异常,滑不熘秋,让想借势发难的人都找不到机会发作。 这三天里,不时就有各派弟子从紫霄秘境里出来,有浑身是伤一出来就昏迷过去的,也有兴得意满一看就满载而归的,其中也有清玄派的弟子,但却不见温余出现。 陆鸣沧知道温余不会出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免心生担忧,不自觉的就会望一眼秘境入口,和慕清羽等人的交谈都显得不甚上心,慕清羽很清楚自家小师弟这样神思不属是因为谁,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挂着一贯的笑容安安静静的品茶,另一旁的宋盈盈表情倒是格外的纠结。 在时辰将到,秘境就要关闭的最后一刻钟,陆鸣沧终于看见温余穿着一身深蓝色弟子服,从秘境里走了出来。 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不免叫人多看几眼,加上那等俊秀丰神之姿,引起的关注就更多了,陆鸣沧听见了不少其他宗门女弟子的窃窃私语,都是问温余的身份的,不过知道温余除了在清玄派的宗门大比上出过一次风头,之后就一直很低调,没什么名气,知道他的人很少,别人也探听不到什么。 温余表情冷漠,并不在意旁人的议论,直接就走进了清玄派的所在,陆鸣沧注意到他朝这里的人群里转了一圈,然后青年的目光就准确无误的定在了他的身上,四目相对间,陆鸣沧看到了青年眸光中的笃定与欣喜,一闪而过,陆鸣沧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认出我了,陆鸣沧在心里暗暗道。 怎么认出来的? 没有过分执着于这个问题,陆鸣沧就垂下了头,扮演着慕清羽身边小厮的身份,温余也没再看向他,规规矩矩的像一个平凡的清玄派弟子,向韩知远等人行礼,回答了几句收穫后就走进了队伍中,垂眸静静站着。 过了一会儿紫霄秘境入口关闭,消失在空气中,众宗门接了弟子后相互道别着一行行离开,清玄派也在韩知远的吩咐下坐上空行楼船离开了,离开的过程很轻松,并没有出什么事,半个多时辰过去,整片天地间都只剩下这一艘庞大的飞船在半空中前行。 看起来整场行程都分外和平。 慕清羽很上道的在第一时间就让温余和陆鸣沧见了面,温余是陆鸣沧的徒弟,他作为陆鸣沧的师兄叫师侄前去说说话当然没人觉得有问题。 其实陆鸣沧也不是一定要立刻和温余见面,在之前的那场四目互望中,已经确定了承诺的兑现,那就够了,而且他现在顶着中年大叔的模样,之前没怎么觉得,现在一想到要见温余,就哪哪觉得怪,之前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宋盈盈恢復面容的话语一下子有些想打脸。 第625页 但想了想,陆鸣沧还是没有拒绝慕清羽的这个安排。 无法否认的是,即便只是隔了小半个月,但他还是格外想念温余。 房间里只有陆鸣沧一人,慕清羽带着宋盈盈不知道已经跑哪里去了,所以当门被敲响的时候,是温余哑着嗓子应了一句进。 门被打开,又合上。 陆鸣沧慢慢的转过了身,果然在门口处看到了那个身姿颀长挺拔的青年。 对方应在房里换了一身衣裳,虽然还是深蓝色的弟子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外俊雅干净,气质深邃。 两人再次对视而上,气氛微顿,温余突然朝陆鸣沧几步走了过来。 陆鸣沧则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还未确定温余的意图就直接伸手挡在身前,嘴巴比脑子更快的脱口而出一句。 「不能抱。」 温余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直勾勾都看着陆鸣沧。 陆鸣沧有些懊恼的闭眼轻啧了一声,不过他脸皮厚,话都是说出口了,也不打算补救,反而正色上下打量了温余一番,认真问道。 「有没有受伤?」 他承认这句话现在说也多少带着点转移话题都成分。 温余脸上原本的冷淡被化开,抿着一个浅浅的笑意,并没有戳穿陆鸣沧转移话题的事,而是温声回復道。 「没有。」 其实受伤了,但他等到伤好到差不多才出的秘境,所以才晚了些。 顿了顿,温余又忍不住轻轻的说了一句。 「能立刻见到师尊,徒儿喜不自胜。」 话落进陆鸣沧的耳中,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去把那个瘦高俊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耳朵上晕着淡淡的红,不自知的说着讨人喜欢的甜言蜜语的青年搂进怀中。 和对方在秘境中的种种画面还一幅幅珍贵的藏在心中,每次回想,彼此间皮肤交触的温度,拥抱的力量,鼻间唿吸的气息,唇齿相依的交。缠还仿佛历歷在目,令人心神激盪。 现在他爱的青年就站在他的面前,陆鸣沧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想。 他想拥抱温余,想亲吻他,和他再次互诉衷肠。 但陆鸣沧同时又是清醒的,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因为一时的贪恋惹了事端,温余是魔种之事还没多少人知道,甚至温余的名字面容也不为外人所知,所以相较来说,温余暂时还是安全的,但陆鸣沧不同,身为掌门座下唯二的徒弟,陆鹤洲这个名字很出名,其他宗门里不说下级弟子,但至少那些高层是认识陆鸣沧的。 而现在陆鸣沧又被牵扯进魔子之事,其实在那些大宗门派里,已经相当于陆鸣沧和魔种有关了,此时盯着他的人不知凡几,如果现在被人知道他出现在清玄派之外,陆鸣沧根本无法保证这艘空行楼船的安全性,虽然很可能还发生的事故还是会发生,但最起码他不希望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害的清玄派的弟子受损。 所以对温余近乎于表白的言语,陆鸣沧给出的回应也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哑声应了一句。 「我知道。」 索性,他这样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回应,温余却并没有表现出失落,他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改变,对这陆鸣沧现在的容貌,还是温和而深情。 陆鸣沧倒是目光闪了闪,有些别扭的微微侧了侧头。 想到什么,陆鸣沧反手将捏在掌心许久的东西递到了温余的面前。 泛着银光的手鍊精巧华美,正是宋盈盈之前扔到他手中的虚假之链。 当初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陆鸣沧就想给温余使用,现在见到温余了,当然也不会藏着拖着。 当时他提出和宋盈盈交换,宋盈盈虽然生气,但还是丢给了他,很明显是送给他的意思,陆鸣沧很感激她,但也清楚自己并不好真的白拿,不过宋盈盈对自己要用其他法器交换这件事很排斥,陆鸣沧也不会没眼色的惹嫌,所以之后几天,都是以赠送礼物的名义,给了宋盈盈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都是抽出来的卡牌,什么会跳舞的花,会唱歌的木偶,都不是什么有品级的法宝,唯一算的好的一个是一粒玄品三纹养容丹,在陆鸣沧看来都比不上手中的虚假之链,但宋盈盈很喜欢,终于不和陆鸣沧闹别扭了。 温余看着陆鸣沧手里的银色链子,猜到应该是某种法器,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 陆鸣沧又从他的手中拿过银色链子,向前一步靠近了他,低头握住他的手腕。 「这是虚假之链,可以改变容貌,阻隔元婴后期以下的探查,戴上试试。」 温余乖顺的伸着手,同样低着头看向正给他带手鍊的陆鸣沧。 仿佛能透过这副皮囊看到那个风光霁月,俊美无铸的师尊。 头顶的视线很灼热,陆鸣沧只能尽量让自己忽视,一门心思的给温余戴上虚假之链。 就像宋盈盈所说,这是女款的手鍊,但温余的手腕也是修长细瘦的,倒是能扣上最后一段,就是这手鍊款式小巧精緻,还坠着晶亮的小珠子,戴在男人的手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索性袖袍能将之堪堪遮掩住。 陆鸣沧放下手,叮嘱温余。 「找个时机换一下面容,然后悄悄来我这里。」 陌生的面孔不适合四处乱走,还是留在这里更为合适。 温余应了声,也没挑时间,直接走出了屋子,以温余的身份回了自己的房间,调整了虚假之链伪装成一个平凡面容的杂役小厮后,就出了房间,悄悄闪身再次进了陆鸣沧的房间。 第626页 陆鸣沧正在屋子里等他,待他一到,两人对望一眼,都不由得沉默了。 这是一年长一年轻,两张有些相似的陌生面容。 陆鸣沧捂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温余这傢伙十多天不见,性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跳脱了。 轻咳一声,陆鸣沧眼神暗暗。 「你是想叫我……爹?」 两人本来就是师徒关系下的道侣,已然是不伦之恋,现在居然还要扮演父子关系……陆鸣沧感觉很无语。 陆鸣沧看到温余的身体很明显抖动了一下,目光发飘。 过了半晌,他讷讷的话语才传出来。 「我……我也没注意。」 虚假之链的伪装完全看自我意志,温余也没想到他改着改着居然下意识的就和陆鸣沧现在的面容靠近了。 陆鸣沧忍不住笑出了声,嘆了口气摆摆手。 「算了,反正也只有几天,就这样吧。」 反正他其实对自己现在的面容也不怎么熟悉,只是一副假的皮囊罢了。 就是两人的模样叫后来回来的慕清羽和宋盈盈看到后,无语的盯了好几眼,宋盈盈的表情很诡异了。 因为陆鸣沧和温余现在换了面容,身份又特殊,所以一直留在房间里不怎么出门,陆鸣沧好歹有个明面上的身份,还能出去晃几圈,温余是完全不出去露面的,就呆在屋子里修炼,陆鸣沧若在一旁,两人就会手谈几把,或者就半开着窗户看看外面的风景。 就这样安全行进了两天,秘境回归的兴奋平静下来后,大部分弟子呆在空行楼船上也没什么事做,气氛逐渐松散下来。 看着这平和的一幕,不知怎么的陆鸣沧的心头总有一种沉沉的感觉。 太平静了,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了。 所以在空行楼船突然间被一大群魔族妖族围住之时,陆鸣沧反而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嘆息。 祸事还是发生了,不过并不在陆鸣沧的意料之外。 对于魔族笃定魔子就在这艘楼船里面的事情,陆鸣沧一开始以为是魔种被魔族探查到了,但温余却告诉陆鸣沧,岳之宗给他设下的封禁还在,这种封禁,他可以自行突破,但封禁却并不会消失,只是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再次恢復,现在体内的封禁还是完好的,那么以岳之宗的实力,元婴后期以下的人应该没能力发现岳之宗的封禁,又如何确定魔种就在这里呢? 温余说他在紫霄秘境也碰到了魔族,不过凡是见到他的魔族已经全被他斩杀了,不过也不排除还有漏网之鱼。 其实陆鸣沧还有一个猜测,就是莫道言。 莫道言是认识温余的,难保他没有将温余身负魔种之事告诉魔族,但陆鸣沧没在这些魔族中看到莫道言,这老鬼确实会躲藏。 和魔族没有交流谈判的需要,整个空行楼船所有清玄派的弟子顿时全部手执武器戒备的看着虎视眈眈的魔族。 「把魔子交出来!」 一个魔族的头领大喊道。 陆鸣沧确定,他们虽然认定魔子就在楼船里,却并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一个。 不过,两个元婴期的魔族强者,还是有些难顶。 韩知远一直笑呵呵的脸上也没了笑意,面色沉沉的站在楼船之前,挡在众魔族前,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 「滚开,这里没有什么魔子!」 魔族本就嗜血兇残,话不投机,直接便是威胁。 「小老儿找死!不过区区元婴初期,你想这整船的人都跟着你陪葬吗?」 韩知远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竖子尔敢!天魔门难道想引起仙魔大战?」 这些魔族妖族都是天魔门和万妖宗的,对方没有避了身份,大咧咧的极为嚣张。 「交出魔子,就饶你们一命!」 另一个魔族头领阴恻着双眼,冷冷道。 陆鸣沧和温余夹杂在一众弟子中没有出声,这时慕清羽飞起,站到了韩知远的身后,冷静出声。 「魔族的魔子怎么会在我清玄派出现?我倒是也想知道这位魔子到底是谁,以及天魔门的诸位,将你们的魔子派遣潜入我清玄派,又是意欲为何?」 魔族嗜血擅杀,大多数不喜欢动脑子,看起来这两位就是不爱动脑子的佼佼者,被慕清羽几个问题砸的头昏脑胀,有些噎住,气势也瞬间矮了一筹。 陆鸣沧看着昂首自如的慕清羽,眸光闪了闪,他总觉得慕清羽好像在拖延时间。 「这里有我清玄派的所有弟子,敢问阁下是否能确认哪一位是你们的魔子?请出来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 慕清羽一侧身指了指身后空行楼船上的弟子们,继续说道。 这下子陆鸣沧能确认了,慕清羽确实在拖延时间。 那么他为什么要拖延时间?陆鸣沧根本不做他想,就立刻想到,定然是他笃定会有援军抵达! 两个不擅长用脑的魔族头领面面相觑,没想到慕清羽会来这一出,顿时看向了楼船里的众多清玄派弟子。 看了一圈都没有苗头,他们身上的感应物根本没有动静,一位魔种头领顿时朝身侧的一处看过去,陆鸣沧一直在偷偷注意着魔族的动静,一看那魔族的反应,双眼顿时一眯,朝着他看过去的方向看去。 目光顿时定格在一个全身都被黑袍包裹住的魔族身上。 陆鸣沧看不清那魔族的面容,但他本能觉得那魔族有问题。 第627页 那黑袍魔族走到了魔族头领身边,低声说了什么,魔族头领立刻转头朝慕清羽喊道。 「把陆鹤洲以及和陆鹤洲有关的人全部叫来,徒弟什么的我们都要了!」 陆鸣沧的名字从魔族的口中喊出来,顿时引起了一众弟子们的纷纷议论,一下子关于陆鸣沧就是魔族魔子的流言又火热起来。 陆鸣沧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传言,他比较关注的是魔族头领口中的那句话,意思是和他相关的人他们都要抓起来。 他一下子就确定了两件事情。 第一,这个黑袍魔族不是莫道言,但一定和莫道言有点关系。 第二,莫道言应该透露了部分,但还没有将魔种就是温余的事情告诉魔族,他还想着能浑水摸鱼。 听到魔族头领的话,慕清羽敛了敛骤然冷戾的眸光,顿了顿,才眯着眼睛,慢条斯理道。 「与陆鹤洲相关的人啊……那么请问,作为陆鹤洲师兄的我,你们想不想要呢?」 魔族头领的眼睛顿时兇恶起来,不耐烦道。 「杀了所有人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突然,天空中炸然响起一道如雷鸣般震响的声音。 「想杀我清玄派的弟子,你也配!」 伴随着这道声音,两个人影陡然出现在远处的天空之中,气势磅礴,强悍无匹。 一个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另一个手持一柄寒光飒飒的长剑。 一剑划过,剑芒百丈,划破长空,直捣魔族大军内。 瞬间击杀魔族士兵百千之数。 震慑全场。 第259章 一场看起来巨大的危机在另外两位元婴期强者的到达的那一刻,被轻松化解,一众魔族妖族溃散而逃。 空行楼船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清玄派,直到一切结束,陆鸣沧都有些恍惚,看起来倒像是他忧虑过重了。 而刚一抵达清玄派,陆鸣沧和温余就被请去了主殿。 岳之宗看到他们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直直的向温余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要的,你都拿到了?」 陆鸣沧心一动,以为岳之宗说的是拔除魔种所需要的归魂往生花,这些天在空行楼船上,心里都被各种危机占据着,他反而忘了询问这东西。 陆鸣沧侧头看向温余,就见温余点了点头,不卑不亢的应道。 「是,我已都拿到了。」 说完,温余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了几个锦盒送到了岳之宗面前,岳之宗打开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好,很好,我们明天就开始。」 他看了温余一眼,然后目光定格在陆鸣沧的脸上,温和吩咐道。 「想来一路上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其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多问一句什么,陆鸣沧只能带着温余离开了正殿。 他有些疑惑,难道岳之宗的意思是明天就开始为温余拔除魔种吗?这么快? 有了这层思虑,陆鸣沧忍不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温余一遍,青年已经恢復了原本的面容,穿着一袭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容貌清隽,就这样静静的跟在陆鸣沧的身侧,行为得体。 「你真的没有受伤?或者说,身体都恢復好了吗?」 陆鸣沧侧头问他,因为不能使用灵力,所以陆鸣沧无法探查温余的具体情况,只能询问。 温余轻笑了一下,再次认真保证。 「徒儿现在很好,没有伤。」 陆鸣沧点点头。 「好,那我们……回去。」 魔族拦截楼船的事情,岳之宗没有询问陆鸣沧,陆鸣沧也没有多问,不管如何,他相信岳之宗会处理好一切。 只是令陆鸣沧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竟然是他被按着躺进了药浴桶里。 当看到岳之宗和宋若水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边,岳之宗拿出了三个略有些熟悉的锦盒后,陆鸣沧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明天开始,竟然准备的是帮他去除寒毒。 感受着灼热的药力灌入体内,陆鸣沧咬牙坚持着,视线直直的看向一侧的岳之宗,问道。 「所以您让温余去紫霄秘境,是为了帮我寻找灵草?」 岳之宗神色淡然,但他落在陆鸣沧脸上的目光依旧是温和慈祥的。 「是。」 他回答的简单又直接。 「那归魂往生花呢?拔除魔种呢?难道是在骗我?」 陆鸣沧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脸上的神色格外复杂,他的余光撇过宋若水,发现她神色平平,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心里便知晓她也是知道魔种之事的。 不过还没等岳之宗回答,陆鸣沧的脑袋就被另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宋若水拍了一记,火辣飒爽的女子很没形象的翻了白眼,瞪着陆鸣沧,活像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陆鹤洲,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宋若水充满嫌弃的声音响起,她也不需要陆鸣沧的回答,就自顾自的往下说道。 「像个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的小闺女。」 陆鸣沧愣了一下,宋若水却懒得与他分说的模样,抬头看向沉默的岳之宗劝道。 「掌门师兄,你看看,这狗徒弟还能要吗?还是扔了吧。」 陆鸣沧差点被浓郁的药气呛到。 这个时候,岳之宗终于有了动静,他无奈的看了宋若水一眼,又看向陆鸣沧,脸上并没有生气失望的表情,依旧是一贯的温声细语。 第628页 「没骗你,魔种拔除还得再缓缓,是你这寒毒的去除,我们已经准备了许久,就差这几株关键药材了,所以你先开始。」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隐瞒了陆鸣沧叫温余寻找这几种药草之事,陆鸣沧顿了顿,也没再问到底,也许是因为岳之宗知道陆鸣沧更关心的是温余拔除魔种的事情,而陆鸣沧则清楚就像宋若水所说的,自己其实没有资格质问岳之宗为什么要让温余帮他寻找去除寒毒的药草,不管如何,受益者都是他,岳之宗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这样的偏爱与关怀陆鸣沧不能辜负。 「对不起,是徒儿失态了,谢谢您。」 陆鸣沧不认为低头会伤所谓的自尊,所以很知道知错就改,乖巧的向岳之宗道歉与感谢着。 岳之宗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陆鸣沧的脑袋。 一旁的宋若水看得牙酸,冷哼一声,命令道。 「好了,收声,凝神。」 有岳之宗的护法与宋若水的治疗手段,陆鸣沧去除寒毒的过程很顺利,五天就结束了,虽然过程也极为痛苦,但有岳之宗的强大灵力护着他的身体经脉与心脉,痛苦并不是不能忍受。 感受这身体中一直存在的那股寒意荡然无存,体内充斥着温和庞大的灵力,陆鸣沧终于确定自己真正的成为了一个金丹修士,而且因祸得福,突破桎梏,修为进入到了金丹后期。 但这事没让陆鸣沧开心多久。 因为要帮陆鸣沧去除寒毒,所以这五天相当于三人在闭关,等闭关结束一出去,陆鸣沧才知道这五天里竟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几大宗门联合围上了清玄派,要求清玄派交出魔子陆鸣沧。 不知道为什么,陆鸣沧竟然在他们的口中坐实了魔子的身份,现在各大宗门围上清玄派齐齐高喊着要清玄派交出陆鸣沧,当众灭杀魔子。 要不是太上大长老陈通天正好出关,和剑主凌微明一起坐镇清玄派,整个清玄派就要乱了。 不过即便有元婴后期强者坐镇,清玄派内依旧充斥着紧张不安的氛围。 好几次几大长老们都想通知岳之宗,却被慕清羽挡在了外面。 慕清羽和宋盈盈一起挡着众人去打扰陆鸣沧的寒毒去除,因为有凌微明的支持,其他长老也不敢伤了他们,所以就这样硬生生拖到了陆鸣沧等人出关。 其实除了慕清羽和宋盈盈,温余也一直默默的守在陆鸣沧门前,只是他身份低,修为也不高,除了身为陆鸣沧弟子的身份被人多议论几句,长老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也压根没人知道被几大宗门和魔族寻找的魔子其实是他。 岳之宗一出关就立刻去了前方,身为清玄派的掌门,他的出现是清玄派众弟子的底气。 陆鸣沧原本也想跟过去,但又怕自己的出现引发几大宗门与清玄派之间紧张的对峙,顿时有些迟疑。 宋若水则直接对他说了一句别出去就跟着岳之宗离开了。 宋盈盈担忧的看着姐姐,顿了顿却没有跟出去,和慕清羽一起守在陆鸣沧的身边。 慕清羽拉住了陆鸣沧的手臂,一贯微笑的脸上变得略有些严肃,但对陆鸣沧的态度依旧温和,叮嘱道。 「外面交给师父就好,你们跟我走。」 陆鸣沧拉着温余的手,沉默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今天一切就将尘埃落定的预感,是强烈的危机与不详。 对于自己成为了魔子之事,陆鸣沧也没有多惊讶,毕竟莫道言还没有被抓到,他一个元婴初期的阴险老东西,想要搅混局势并不多难。 陆鸣沧担心的是清玄派该如何破局,只是听几个长老们的廖廖几语,陆鸣沧就知道现在外面聚集的,几乎是整个天玄大陆的几大最强宗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几大宗门竟然聚集到了一起,梵音阁,净佛寺,干元宫,星云宗,都是有千年底蕴的宗门,几乎全部参与过封印魔神与百年前的仙魔大战。 这样的宗门派出的强者围逼清玄派,即便有岳之宗这个元婴大圆满坐镇,清玄派依旧远远都处在劣势。 而且陆鸣沧相信,既然他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外面必然已经被围成了铁桶一般,他和温余根本无法离开。 这种似乎只能被动等待审判的感觉,陆鸣沧只觉得无力又焦躁。 其实答案并不纠结,陆鸣沧很清楚,他不想拖累清玄派,他不能看着清玄派因他而被灭,他也不能让温余被那些人抓到,既然魔子变成了他,那么就将这个传言完完全全坐实就好了。 陆鸣沧不在乎成为杀生成孽的魔头,他只在乎他想保护的人。 所以只沉默了片刻后,陆鸣沧便做出了决断。 「把我交出去吧。」 他冷静的说。 几人惊愕的看向他,温余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沉,手倏然紧紧的攥紧了温余的手。 宋盈盈第一个反对出声。 「不行,他们会杀了你了!」 慕清羽同样不贊同的摇了摇头,安慰陆鸣沧道。 「别担心,正殿地下有条通往外面的通道,我带你们离开清玄派,只要他们找不到你,就不会对宗门怎样。」 但陆鸣沧很清楚,那些人为了得到魔种会有多疯狂。 「我不会有事,我有自己的方法可以脱险,所以,让我去吧。」 第629页 慕清羽沉默着,明显还是不同意。 陆鸣沧继续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魔子,身上也没有魔种,也许让他们探查清楚后,误会就会解除,这样不是更简单吗,相反的,一旦我逃离清玄派,我便会坐实魔子的身份,那清玄派也会无端惹上包庇魔子的罪,这对宗门而言是极大的打击,你们忍心让宗门基业毁于一旦吗?」 到最后,陆鸣沧的话说的很重,牵扯到宗门基业,慕清羽和宋盈盈都变得迟疑了很多。 慕清羽的目光很是复杂,他知道陆鸣沧一旦出现在众人面前会很危险,甚至会危及生命,他应该听师父嘱託的,带师弟离开清玄派,但同样的,慕清羽也有过和陆鸣沧一样的想法,如果有更好的方法能够解决一切,陆鸣沧的离开绝对不是上上选,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清玄派来说。 因为真正的魔子并不是陆鸣沧。 慕清羽的目光很快的扫过站在陆鸣沧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身上。 那天他看得很清楚,温余才是真正的魔子。 几人都在沉默,陆鸣沧直接做下决定。 「回去,带我去见那些人。」 这个时候,温余终于出声了。 「我和你一起。」 陆鸣沧看向他,温余的目光坚定而执拗。 陆鸣沧有些无奈的嘆息,看着他们道。 「你会被发现的。」 温余却摇摇头,解释了一句。 「不会,他们已经探查不到了。」 陆鸣沧惊讶的看向他,温余则很确定的点点头。 「我完成了化蛟,已经能够控制它了。」 这个它温余没有明说,但陆鸣沧却清楚,它指的是魔种。 陆鸣沧这才恍然大悟的发现,温余竟然已经进入了金丹期,所以化蛟成功后就能控制魔种了? 「好。」 陆鸣沧应声。 看陆鸣沧已经做好了决定,慕清羽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宋盈盈咬着唇看了看陆鸣沧又看了看慕清羽,也跟着沉默了。 四人转身回返。 温余握着陆鸣沧的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鸡手刀噼在温余的后颈,温余只觉得脖子一疼,头就开始晕乎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身侧的陆鸣沧,陆鸣沧的脸上显露着淡淡的歉意,温余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动,对不起三个字伴随着头晕目眩,在温余想要挣扎却挣扎无能的意志沉寂下,一同陷入了黑暗。 陆鸣沧抱着温余虚软的身体,抬头看嚮慕清玄羽。 「师兄,我想拜託你保护好他,一旦情况不对,请立刻带他离开清玄派。」 「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相信他?」 慕清羽声音轻轻的问。 陆鸣沧笑了笑,摇头道。 「不,我相信他,但……他太容易被我影响了……」 后面的话陆鸣沧没说,慕清羽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陆鸣沧没解释,垂眸看着怀中青年沉眠的脸,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最终还是没做什么,只是将他轻柔的转交给了慕清羽。 然后他将一张由空间转送转化成的传送符递给了慕清玄羽,没做解释,他知道慕清羽知道怎么使用。 「再见。」 陆鸣沧语气轻快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分别的难过,也没有即将要面临生命危机的压力,仿佛只是短暂的离别,期待着很快的相见。 慕清羽深深看了他一眼。 「保护好自己。」 他还是忍不住向陆鸣沧的叮嘱着,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师弟,你可以永远相信师父,他会护住你。」 不惜任何代价。 另外的半句话,慕清羽吞了下去,没说出来。 陆鸣沧点点头。 四人顿时分成了两拨,陆鸣沧与宋盈盈看着慕清羽带着温余转身走向密道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师兄。」 「嗯。」 「我们……都会没事吧?」 「会的。」 陆鸣沧坚定道,再次加重语气。 「会的。」 我们都会安然无恙。 第260章 等陆鸣沧到清玄派山门口的时候,现场的氛围已经很紧张了,以星云宗为首的几大宗门虎视眈眈,领头的全是元婴期强者,与以岳之宗为首的清玄派几大元婴期山主对峙着,一看就像是要短兵相接的模样。 陆鸣沧也听到了两方的交锋的源头,星云宗等人非常强硬的要岳之宗交出陆鸣沧,岳之宗则怎么都不肯。 此时的清玄派很明显处于弱势,不管是战力还是死保陆鸣沧的理由,看起来都站不住脚,也让原本还处于中立的一些宗门隐隐靠向了星云宗。 因为星云宗站在了大义的方向,他们有捉拿灭除陆鸣沧的理由。 众宗派皆知星云宗有一项最强的秘法——卜算术,这也是星云宗成为天玄大陆约定俗成的最强宗门的原因之一。 星云宗并不常卜算,但一旦卜算便是与整个大陆的祸福相关,很多宗门都认可他们的卜算之力。 而这次,星云宗带来的便是一道卜算结果——南玄之沧,祸世之孽。 结合陆鸣沧最近引发的种种流言,这句卜算预言就很容易理解了。 意思就是南部清玄派的陆鸣沧,是祸乱尘世的魔孽,必须尽快除掉,免让世间遭遇祸患。 第630页 这句话和陆鸣沧就是魔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陆鸣沧刚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记得星云宗的卜算之法,岳之宗之前和他讲述魔种来源的时候提到过,确实是一项神奇也很强的力量,甚至涉及到了因果律法则之类。 这类抽取代价的卜算之法真实性还是有点保证的,但陆鸣沧怎么也想不到这卜出的预言竟然真的与自己有关。 当然,陆鸣沧也不是百分百相信,即便星云宗确实有那极强的卜算之法,也不代表他们告知世人的预言就是真实的,可能就是为了捉拿他逼出魔种的藉口也说不定。 在他下了那个决定之前,他可能确实偏向于星云宗是拿他做筏子,伪造了一个卜算预言,但在他下定了那个决心之后,他突然间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也许,星云宗的这句卜算预言就是真实的。 因为他确实有成为祸世之魔的能力。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能毁掉这整个修仙界。 这样想着,陆鸣沧出现在众人面前,周围认识他的人纷纷本能的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各种议论纷飞而至,一片譁然。 「陆鹤洲来了!」 「是陆鸣沧!」 「天吶,他居然自己出现了。」 「真的是魔子吗?」 「星云宗的卜算都说了,他就是魔族妖孽!」 「杀了他!」 陆鸣沧并不在意那些杂乱的叫嚣,沉默而冷静的走到岳之宗等人的身边。 岳之宗对他的出现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复杂与担忧。 其实在星云宗说出卜算预言之后,连带着清玄派的许多弟子长老都已经开始犹豫迟疑了,要不是岳之宗和几大山主态度强硬,几乎要压不住躁动不安的弟子们。 在很多人看来,交出一个弟子而已,如果真的与祸世预言有关,与魔子有关,那就是大功一件,有救世之功,岳之宗这种无端的袒护反而遭人口舌,尤其作为一宗之主,为了一个弟子,不顾宗门众多弟子的安危,不顾千年积攒的基业底蕴,要陷宗门于死局,才是最不应该,罪大恶极的。 就这短短时间里,岳之宗可以说已经失了大半人心。 但他依旧坚持着,强硬的不肯交出陆鸣沧。 陆鸣沧朝岳之宗笑了一下,目光清透,姿态镇静,一点都没有作为灭世魔头即将要被击杀处死的紧迫感。 星云宗等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听到周围人对他都称唿,作为这一批宗门头领之一的一个虎背熊腰,手持法杖的凶和尚一指陆鸣沧,粗犷都声音喝道。 「你就是陆鹤洲?」 陆鸣沧声音浅淡,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 「我是。」 另一边的一个赤着脚的矮瘦老头轻蔑都看了她一眼,有些怀疑道。 「区区一个金丹期,真有灭世之能?」 在外人看来,清隽俊美,姿态优雅的陆鸣沧看起来确实不像什么灭世魔头。 捏着扇子一副书生装束的中年人摇头晃脑的不屑道。 「不管是与否,既与卜算有关,杀了又何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高挑妩媚的女子縴手遮着嘴巴发出呵呵的银铃笑声,嘆息道。 「青书尊者说的是极,唉,就是可惜了这副漂亮皮囊。」 他们虽然发表了意见,却并没有动手,一言一行间似乎都在等那个站在最中间的温润男子发言。 男子头戴星辰冠冕,身着一袭幽蓝锦袍,身材瘦长,模样清俊,手持一卷竹书,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就是星云宗此次前来的代表人物,也是所有人中能够与岳之宗匹敌的元婴期大圆满——曲桑竹。 他沉默的看了一眼陆鸣沧,明明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和气质,说出的话却格外的冷酷强硬。 「就如青书兄所言,杀了便罢。」 竟没有一点要检测陆鸣沧魔子身份,与世人交代的意思,仅仅只想要杀了陆鸣沧。 全场譁然。 岳之宗紧紧蹙着眉头,一步踏前,阻挡在陆鸣沧的面前,强大的气势磅礴而出,盯着曲桑竹,冷声道。 「想在我的面前,杀我的弟子,那就先过我这关!」 曲桑竹的眸光顿时变得格外冷戾。 「岳之宗,你敢挑战我星云宗?」 岳之宗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挑战又如何,曲桑竹,区区手下败将,你敢和我打吗?」 曲桑竹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手中竹书一扔,一道深蓝色的气势灵暴轰然炸开,岳之宗表情冷静,冷哼一声,青色的灵力从身体中飞卷而出,与深蓝色的灵暴对撞在一起,一瞬间周围飞沙走石,强大的气势对抗逼得众人纷纷退避。 一击之下,曲桑竹向后倒退了两步,岳之宗丝毫不退,只这一小个对比,高下立判,曲桑竹的脸色难看至极。 那个叫做青书尊者的中年人打着哈哈,对岳之宗劝道。 「岳掌门,何必呢,只你一人根本对抗不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徒弟而已,何必因小失大,身为仙门同道,我等也不愿看到清玄派这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一串劝导换来了岳之宗一个淡淡的「滚」字,青书尊者顿时也被气的变脸。 而在这边,北山兽主司辰看到这一幕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631页 「什么仙门同道,毫无缘由就想凭区区两三言语欺我清玄派弟子,真当我清玄派是好欺负的吗?」 宋若水也是一脸愤怒的娇斥。 「你们说陆鹤洲是魔子他就是魔子了?什么时候天玄大陆变成你星云宗的一言堂了?谁卜算出的结果?贵宗掌门?那就让他老人家自己过来!」 其他长老纷纷应和。 「就是,欺人太甚!」 「陆鹤洲都站在这里了,要说他是魔子,总要拿出证据啊!」 「就是,没证据就想随意杀人,欺我宗门无人吗!」 「元婴尊者不是有探查魔族气息的能力吗?」 「如果能证明陆鹤洲就是魔族,我等定然愿意配合,灭除恶患。」 想要证据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响应着要星云宗拿出实质的陆鸣沧就是魔子是灭世魔头的证据。 陆鸣沧冷静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身处漩涡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他当然不怕被探查,或者说,顺着这股响应强势要星云宗拿出证据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管是清玄派与这些人对战还是他拿出底牌震慑甚至杀死这些人,这其实都是下下策。 但很显然,有些人不愿意配合众人,或者说,对他们来说,其它他根本不重要。 曲桑竹目光沉冷,声音阴沉,不可一世道。 「杀了他,就会有结果。」 这一瞬,陆鸣沧几乎能够确认,那所谓的卜算预言真的是针对他的。 战斗一触即发。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道冷光瞬间飞袭向陆鸣沧,岳之宗欲出手阻拦,却被袭面而来的深蓝色竹书所阻挡,索性,一道剑光从陆鸣沧的身后闪过,与冷光相撞,轰隆一声炸开。 剑主凌微明走来,伸手一把将陆鸣沧推到了后面,对上那偷袭的青书尊者。 兽主司辰对上虎背熊腰的法杖和尚,宋若水对上妖媚女子,强大的战力纷纷飞到半空,轰鸣光影四处闪烁,划破天地,而地下,修为境界较低的弟子们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中。 很多人的攻击方向都是同一个,那就是陆鸣沧所在的地方,陆鸣沧现在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已经算中高类强者了,对付起来不算吃力。 但敌方人员众多,而且,居然还有援助而来的强者,很快,陆鸣沧的抵抗就吃力起来。 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动用底牌。 他很清楚,底牌一旦动用,那就代表着他可能真的要站在众人的敌对面了。 但他同样清楚,他其实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既然不能求和,那就只能用绝对的力量镇压一切。 陆鸣沧突然间放弃了抵抗。 他做好决定了。 他并不想成为卜算预言中的灭世之魔,他只想借用那股绝对强大的力量,解决现在的困境。 第一道剑芒刺穿了陆鸣沧的手臂,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青色的衣袍。 一道青色光罩落在陆鸣沧的头顶,是岳之宗朝陆鸣沧丢下的防御法器。 紧接着,不断有防御法宝落在陆鸣沧的周身,一层又一层。 陆鸣沧有些愣怔,心底划过一股暖流。 这样无声的保护又让陆鸣沧坚定的心颤动了一下,他们这样护着他,却不知他要的就是求死,如果他们知道了,是否会很失望? 可看着不断有死伤的清玄派弟子们,陆鸣沧还是坚定了决心。 他走出了那一道道防护罩。 展开双手,面对众人,微笑高喊。 「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啊,杀了我!」 第二道刀芒噼砍入陆鸣沧的肩膀。 「鹤洲!」 「陆鹤洲!」 「陆鸣沧!」 「师兄!」 震惊的吶喊从各方响起,叫着陆鸣沧的名字,不约而同的扑向他,然后又被阻拦。 宋盈盈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鸣沧,眼眶含泪,咬着唇,不断从储物袋中拿出法宝扔向周围人,然后趁机飞向陆鸣沧。 看到斜处一柄剑刺向陆鸣沧,宋盈盈瞪大了眼睛,大喝一声。 「师兄,小心!」 她想也不想的扑过去,腰间的长鞭飞掠而出,与银剑相撞,「铛」的一声挡下这一击。 宋盈盈奔到陆鸣沧身边,抓起他的手臂,就往清玄派山门内跑,一边躲避追击,一边朝陆鸣沧呵斥。 「师兄,你疯了!为什么不抵抗!」 陆鸣沧没有回答,看到一团灵力飞刃朝宋盈盈的方向袭杀而来,陆鸣沧目光闪烁,突然手臂用力,将他和宋盈盈的方位对调了一下,只瞬间,灵力飞刃便一下子切割入陆鸣沧的背嵴,「噗」的一声,陆鸣沧喷出一口鲜血。 宋盈盈大惊失色。 「师兄!」 陆鸣沧并不想让她担心,微微笑了笑。 「没事。」 他温声说着,然后一把将宋盈盈推了出去。 「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他转身,用灵力加持声音,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都住手!」 声音响亮的划破长空,也确实影响了一大部分人的动作。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了陆鸣沧。 陆鸣沧抽出沧海剑,吐出一口气,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岳之宗等人的身上短暂的停留了几秒,然后在众人或惊诧或怀疑目光中,扯了扯嘴角,淡声道。 第632页 「不用你们杀……」 似乎意识到陆鸣沧想要做什么,岳之宗勐地闪身飞向陆鸣沧,第一次失去冷静的哑声大喊。 「鹤洲!住手!」 青色的灵气飞击向陆鸣沧执起的沧海剑。 其他人略有迟疑,疑惑的看着陆鸣沧。 然后,就听见身姿颀长挺拔的青年,噙着一抹微笑,昂首淡然道。 「我自己来。」 姿态优雅,镇定自若,仿佛说出的不是什么可怕的自杀言语,而只是一句问候。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陆鸣沧说什么? 他愿意……自杀? 顿时,许多人的目光都复杂起来。 忍不住开始怀疑,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什么灭世魔头吗? 其实陆鸣沧也不想自杀,因为自残致使自己陷入濒死状态而激活的本命卡牌力量会削减三分之一。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是最快的方式。 岳之宗再次被曲桑竹阻挡住,这一刻,他的目光中闪过深刻的不耐烦与仇恨。 岳之宗眸光发红,大喝一声。 「滚开!」 曲桑竹却笑吟吟的,依旧不依不饶的阻拦着,即便身中一掌也阴狠着一张脸,强行咽下快要脱口的血液,再次扑向岳之宗。 宋若水等人也在迟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脸色一变,纷纷飞扑向陆鸣沧,高声阻止着他。 但陆鸣沧的动作并没有丝毫迟疑。 沧海剑落在颈间,冰冷刺骨的温度激的陆鸣沧浑身一颤。 可他再次握紧了手,用力压下,锋利的边刃划破皮肤,鲜红的血迸溅而出,染红了一片。 他背对着山门,所以没看到一个熟悉的漆黑的身影在这一刻冲出了山门。 当温余冲出清玄派,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瘦长的青年背对着他,青衫破碎,染红一片,他就这样狼狈又孤傲的站在那里,手持长剑,仰首自刎。 温余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停止在了这一刻,目眦尽裂,陷入疯狂。 「师尊!!!」 绝望嘶哑的吶喊响起,惊的陆鸣沧的手勐地顿了住。 他唰的转过头,就看见本该离开的温余竟然出现在他身后,正向他飞奔而来。 这一幕强烈的熟悉。 尤其当那磅礴的魔气与阴剎气息从温余的身上涌动而起,朝四周肆虐而出的时候,陆鸣沧就知道,这一切再次发生了变故。 温余身负魔种的事情终究还是暴露了。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其实在他下定决心后打晕温余的原因也是这个。 就如他所说的,他太容易影响温余了,他根本无法在温余面前陷入濒死状态,更别说自杀了,这会极大的刺激温余,他会发疯,陷入黑化,这不是陆鸣沧想要的结果。 果然,系统再次响起了剧烈的警告声。 【警告!警告!警告!主角进入黑化状态,黑化进度:92%,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採取措施!】 陆鸣沧毫不犹豫的丢下沧海剑,奔向温余。 他的全部身心注意力都在温余的身上,众人也震惊于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所以当一道隐身的人影陡然出现在陆鸣沧身后的时候,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凌厉的五爪袭向陆鸣沧的后心,莫道言带着诡异阴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岳之宗骤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一声,灵力疯狂的冲破阻碍,袭向莫道言。 「鹤洲小心!」 陆鸣沧感觉到危险,勐地侧了一下身体,但剧痛依旧不可避免的袭来。 陆鸣沧定在原地,低下头。 一只干枯青黑的手,洞穿了他的胸膛。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间陡然响起一道惊雷,转瞬间,黑云压境。 第261章 岳之宗的攻击击在黑袍人的身上,黑袍消散,竟只是一道分。身。 他来不及去寻找莫道言本尊的位置,反身大喝一声,「滚开!」 青色的灵气陡然炸开,与曲桑竹对击一掌,将对方击退数十米后,转身揽住了陆鸣沧倒下的身体,脸色焦急微微泛着苍白,忙不迭的运起灵力,抵在陆鸣沧洞开的伤口处,输送灵力,维持陆鸣沧的生机。 即便陆鸣沧在仓促间调转了身体,但莫道言造成的伤口还是不可避免的损害到了他的心脉,而看着那迅速泛着青紫的伤口,岳之宗便知道了,伤口有毒。 「若水!」 他大声喊着宋若水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若水也很焦急,眼眸一戾,拼着肩膀受一剑的代价,将妖媚女子迅速击退开,然后飞向岳之宗与陆鸣沧所在的位置。 在与其他人战斗的兽主司辰,剑主凌微明等人也很快察觉了这里的状况,也不约而同的向岳之宗的位置靠拢着,形成一个防护圈。 实际上,在突发情况出现后,现场大部分人已经停止了打斗,只是静静的观望着现场的情况,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喊着陆鸣沧师尊,却满身魔气的青年,以及防备着那突然出现的黑袍人,莫道言的名字早已宣扬了开去,背弃宗门,转投魔族的元婴期强者,不得不叫人忌惮。 但莫道言的行为也带来了新的疑惑,四周顿时一阵议论纷纷,如果说陆鸣沧真的是魔族魔子,那么已经转投魔族的莫道言又怎么会袭杀魔子呢? 第633页 没人知道答案,但他们隐约有一种感觉,也许很快就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莫道言还并没有离开。 「哈哈哈哈哈!」 莫道言猖狂的笑声响彻云霄。 「魔种!是我的魔种!哈哈哈哈,我终于能够得到了!」 一个黑袍的身影慢慢浮现在半空中,就在那肆意的魔气疯涌之地。 扭曲的,阴险的,得意的笑容布满了那张可怖的满是漆黑肉瘤的脸。 正是逃逸已久的莫道言,他此时已然模样大变,不再是仙风道骨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魔族。 谁也没意料到他竟然还没有逃离,而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在那全身散发着魔气的青年头顶。 只有岳之宗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但他现在根本无力脱身。 「微明,别让他有所行动!」 岳之宗朝另一边的凌微明喊道。 凌微明目光一移,并没有询问为什么,长剑一转,凌利的剑芒瞬间刺向远处的莫道言。 但还是晚了一步。 莫道言祭出了手里的东西。 那是半颗跳动着的血红的心脏。 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名字,那是独属于修蛇族的千年前的荣耀与根基,那是半颗修蛇之心。 事情实在是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没人想到莫道言的后手并不是众人关注的陆鸣沧,而是那个满身魔气的,站在清玄派山门口的青年。 如果说一开始青年身上涌现的魔气只是叫人惊讶于清玄派竟然还藏匿着一个魔族魔修的话,那么当青年的身形瞬间转变,那涌动的魔气浓郁而张狂的沖入云霄的时候,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 庞大的黑色蟒身骤然高升,如一座小山一般,黑压压的覆下一片漆黑的阴影,周身流转着咆哮肆虐的黑红色的妖魔之力,像粘稠的沼泽,又像滚滚的沙尘,疯涌般遮盖了半边的天空,充斥着阴冷、残暴、嗜血的气息,朝着人群裹挟而去,霎时间,惨叫声不断,悽厉而恐惧,所有被那黑红色妖魔之力席捲的人都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缚着,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自燃起来,紧接着他们的身躯就像被焚烧被溶解般,逐渐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这诡异而极度恐怖的画面叫所有人毛骨悚然,一下子,已经顾不上敌不敌对了,所有人都疯狂的向着黑红色的妖魔之力肆虐的相反方向仓皇逃离,混乱一片。 而引起这一切混乱的主角,此时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黑色的长髮披散开,露出两个黑色的弯弯的角,依旧是人类模样的上半身躯体上刻画着一个个神秘的血红色符号,与漆黑的蛇鳞连城一片,透着一股妖异与诡谲,最可怕的是那双完全被血色侵占的蛇瞳,尖尖的竖起的眼瞳内充斥着血腥与杀戮,像一只猎食的冷血动物,已然不见丝毫的人性。 他游弋在半空中,仰天嘶吼着,参杂着强烈的杀意,愤怒,与痛苦。 一道很浅淡的血色丝线联结在巨蟒与莫道言手中的修蛇之心上,很明显,失控的巨蟒被莫道言控制着,那流转的黑红色妖魔之力形成的屏障护在他的周身,抵挡着来自凌微明的攻击。 看起来莫道言处于上风,但只有他知道,自己仅仅只是在勉力控制着巨蟒。 莫道言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泛着血丝的三角眼里暗光闪烁。 那可怕的黑红色妖魔之力只有金丹后期以上的强者才能够抵抗,金丹后期以下的,修为越低,被消融焚尽的速度越快,索性巨蟒本身似乎陷在混乱之中,由他而起的黑红色的妖魔之力并没有完全泛滥开,这时候也不拘什么对峙关系了,金丹后期以上的修士纷纷出手撑起了一片防护圈,抵抗着那逐渐慢下来的黑红色的妖魔之力的侵蚀。 陆鸣沧并没有陷入昏迷,他还有着一点清醒的意识,只是心脉的受损到底叫他无力支撑身体的调度,只能感受生命的渐渐虚弱。 即便有岳之宗不计后果的灵力修补,他依旧不可避免的即将濒临死亡。 但对他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一刻,所有的嘈杂,唿唤,声音仿佛都消失不见了,陆鸣沧的眼睛里只剩下那道黑色身影,那是已经完全化蛟状态的温余,是黑化的,不受控制,没有神志的温余。 【警告!警告!警告!主角进入黑化状态,黑化进度:99%,任务即将失败,请宿主尽快採取措施!】 只剩一点点,温余就会完全陷入黑化状态。 「温余……」 虚弱的,如同唇语的唿唤从陆鸣沧的口中呢喃而出。 一道微弱的亮光从陆鸣沧的手指上散开,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至化为一道如实质般的光柱,沖天而起,冲破那浓烈的妖魔之力,缠绕上挣扎嘶吼的巨蟒。 突然间,一切静止了,所有都静止了,世界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 只剩下陆鸣沧与不远处的巨蟒。 巨蟒被闪亮的白光笼罩,与一道黑雾缠绕在一起,纠缠着在巨蟒的周身循环流转,巨蟒的身形逐渐缩小,然后化为了完全的人形。 是温余,他那充斥着血色的眼瞳里虽然依旧是尖锐的蛇瞳,却似乎恢復了神志。 他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继而直直的看向陆鸣沧。 陆鸣沧感觉自己身体的状态也似乎被静止了,他的胸口依旧被洞穿着,依稀还能看见受损的心脉,但他没有再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似乎一切停止在了濒危前的一刻。 第634页 而周围所有的人,全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模样,连飞溅的血液,四散的尘土都凝滞在半空中。 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他和温余。 四目相对,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力量,陆鸣沧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朝着温余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们相互注视着对方,彼此靠近着,继而不约而同的奔向对方。 在这个混乱的,诡异的时刻,带着满身的狼狈与血腥伤残,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师……尊。」 带着忧虑与羞涩的唿唤在陆鸣沧的耳边响起。 陆鸣沧愣了一下,看向眼前的温余,有些迟疑道。 「昱珩?」 眼前的温余明明是青年的模样,却带着一种少年的纯真与内敛,眼睛干净清澈,泛着微微的水光,充斥着满满的憧憬与仰慕。 他伸手轻轻的碰了碰陆鸣沧胸前被洞穿的可怕伤口,黑润的眼眸中带上了一抹心疼。 「师尊,很疼吧。」 陆鸣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温余的声音依旧轻柔,像是安慰陆鸣沧,又或者是安慰自己。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陆鸣沧心神一动,察觉到一抹异样。 「温余。」 他抚摸着温余的脸颊,轻轻唤他,目光复杂。 温余只是微笑。 「是,是我。」 他应声,又声音软软的继续说。 「师尊……我其实,有一点……羡慕他。」 似乎有些羞赧,温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眼眸飘忽着不敢看向陆鸣沧,声音也开始磕磕绊绊,却执拗的继续说着。 「我知道,您,您更喜欢他。」 陆鸣沧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嘴巴却被温余的手挡了住,压下了出口的言语。 温余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看向陆鸣沧,漆黑纯净的眼眸中并没有哀怨与难受,只有浅浅的笑意。 「没关系的……我,我很满足,我,我也有很好的回忆。」 他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 「师尊……你知道吗,我也有……独属于我的,梦境……我就是畲九,那个……小蛇妖。」 陆鸣沧有些惊讶,他当然记得畲九,那第二段醒来后被遗忘的特殊幻境。 温余的话语并没有停止,只是短暂的顿了一下,然后他的表情变得郑重,带着羞意,却紧紧的凝视着陆鸣沧的眼眸。 「师尊……昱珩心悦您。」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直白的告白,少年心气的爱慕,动人心魄。 伴随着冲撞而来的紧闭双眸与颤抖双唇,陆鸣沧揽着他的手都不自觉的轻柔了许多。 这是一个纯情的亲吻,短暂而虔诚。 明明如此温情,可陆鸣沧的心里却产生了一股极度的不安。 他紧紧的攥紧了温余的手臂,怕一松开,眼前这个温和干净的人儿就会离他而去。 可他……还是无法阻止。 「师尊……再见。」 轻柔到近乎深情的声音落下,世界从静止中甦醒过来,嘈杂,惊叫,唿唤……而陆鸣沧依旧躺在岳之宗的怀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陆鸣沧更用力的睁大眼睛,看向远处的那抹身影。 漫天的黑红色的妖魔之力急剧收缩,涌入巨蟒的体内,突然间,庞大的巨蟒开始缩小,然后变为一个人类的模样。 而原本掌握着修蛇之心,凌空而站的莫道言却突然惨烈的哀嚎起来,众人震惊的发现,莫道言全身的魔气竟然被那半颗血红的修蛇之心吸收,只是眨眼间,他就变为了一具干尸,然后燃起一道黑色的火焰,燃烧殆尽。 血红色的心脏上蔓延出一抹金色的丝线,原本浅淡跳动的心脏此刻强烈而有力的跳动起来,「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 修蛇之心凌空飞起,落在空中那个闭着眼眸的青年头顶,落下一道又一道泛着金色的无名力量。 黑袍青年脸上的血色纹路泛起金光,陡然间,他的眼睫微颤,一双璀璨的金瞳裹挟着睥睨一切的威势,缓缓睁开。 陆鸣沧本能的感觉出,那个凌立于半空中的青年并不是他熟悉的温余。 下一刻,两人四目相对,一个虚脱空幻,一个冰冷无情。 金瞳男主嘴唇轻动,说出的言语狂傲盛气,目空一切。 「吾乃龙惊野。」 一语震惊众人。 下一刻,一片黑压压的如同军队的人影从山底下涌入山上,缭绕的妖魔之气与不同于人类的面貌诉说着他们是谁。 竟然是魔族与妖族。 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就是魔族妖族一直策划着名的……不是解除封印復活魔神,而是直接让魔神附身夺舍。 岳之宗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他紧紧的盯着半空中的魔神龙惊野。 即便此刻的魔神身上完全没有一点修为的力量,但竟无人敢对抗他的视线与威慑。 「恭迎吾主!」 魔族妖族的唿喊声响彻云霄。 这一刻魔族妖族欢欣鼓舞,人族修士如丧考妣。 而陆鸣沧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人。 温余的黑化进度一直停留在99%,他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果然,只见半空中的金瞳魔神突然间眼神涣散起来,只是片刻,他的一只眼瞳便再次被浓重的血色侵占,他仰天大笑着,如同疯了一般,笑容扭曲,疯狂,一副真真正正丧失心智,失去理智的发疯模样。 第635页 「没有……哈哈哈,没有!一切都没用……一切都没用!」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大笑到悽惶的哀鸣。 忽然,整个地面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天惊地动,天塌地陷。 在剧烈的震动中,陆鸣沧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感觉自己快死了,可即便到了这一刻,脑海中的那张本命卡牌却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陆鸣沧感觉到他被牢牢的护在一人的怀中。 依稀的光线中,他看到了岳之宗固执而温柔,却极速苍老下去的脸庞。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到达最终的濒危了。 是岳之宗在以寿元为代价,支撑着他的性命。 似注意到陆鸣沧的震惊的目光,岳之宗只是紧紧揽着他,声音低哑却轻柔的安抚。 「别害怕,鹤洲,师父会护着你。」 他们被压在一片废墟之中。 岳之宗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的落入陆鸣沧的耳内。 他说着对不起。 陆鸣沧不明白岳之宗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明明是他带来了一切的灾厄。 可岳之宗接下去的话,让他明白了。 「鹤洲,我不奢望你再叫我父亲,我知道,我不配。」 「我并非故意不去接你母亲……我只是……没办法……等我出关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年,终是错过了……」 「我有负于你母亲,也有负于你……你怨我恨我,都是我罪有应得……我不求你谅解……」 「但是,我的儿,这一次,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你出事……我答应了俪娘的,会护住你们……」 陆鸣沧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生机,与此同时,眼前这个拥抱着他的温暖躯体,却在逐渐变得僵硬,冰冷。 【系统提示,已补全人物陆鹤洲的信息。】 他用自己的命换得了陆鸣沧的命。 护住,原来是一命换一命。 陆鸣沧感觉到一股湿意在眼眶泛滥。 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 岳之宗的声音消失不见。 他再也醒不过来。 陆鸣沧从一片废墟中攀爬而出。 所有的一切,人,魔,妖,物,全部都荡然无存,天地间只剩下一个残破的他与半空那个毁灭一切的疯子。 「温余……」 他低低喊着温余的名字。 对上那双血色的眼瞳。 兇残的,暴虐的,冰冷的,想要毁天灭地的扭曲与疯狂。 而下一刻,这一切都被收敛干净,依旧血色的眼瞳里却充斥着深情与依恋。 「师尊。」 是温余的面容,是温余的声音,也是独属于温余的爱恋与深情。 仿佛温余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喊着师尊,喊着他的名字,那么深情,那么缠。绵悱恻。 这一刻,让陆鸣沧失神。 青年从半空中飞落而下,直直的朝着陆鸣沧飞扑而来。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师尊。」 「温余。」 轻柔的呢喃在唇边逸开。 而下一刻,一只紧握着血红色心脏的手,从陆鸣沧的胸口洞穿而出,「噗通噗通」,温热的心脏还在跳动。 残忍的笑在血瞳青年的脸上盪开,他抬起头,看着脸色苍白的陆鸣沧,声音低柔而缱绻。 「师尊,将你的心脏送给我好不好?」 陆鸣沧却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他冰冷的手托起青年的脸颊,在对方紧蹙的眉宇间落下轻轻的一吻。 「我的心脏当然属于你。」 他说。 「温余,别害怕,一切都会好的。」 血色的眼瞳在一剎那颤动起来,褪去血腥,诡异与欺骗,仿佛被唤醒一般。 痛苦而艰涩的声音丛唇间散开。 「师尊。」 这一刻,陆鸣沧笑了。 他的青年,他的伴侣,他的温余终是被他唤醒。 即便他的生命飞快的消逝而去。 可陆鸣沧依旧微笑着,声音温柔清浅,仿佛一如往常。 「嗯,我在。」 我一直都在。 一片黑金气息在陆鸣沧的身后铺陈而出,半空中隐隐出现一座漆黑的王座,一个被黑雾笼罩的虚影静静的端坐于王座之上,俯瞰众生,强大的气势压迫而下,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轻轻的颤抖,臣服。 【本命卡牌——酆都大帝,已被激活。】 陆鸣沧感觉到了体内强大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尽在掌握之中,他明白,这是属于神明的力量。 但他并没有使用这股力量,他只是转过身,对着那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低头弓身,虔诚恳求。 「我愿献祭一切,以求得这一世的重来。」 片刻后,一道宏大的,如钟如雷的声音落入陆鸣沧的耳中。 「你本是天命之人,若献祭一切,你将失去所有的轮迴。」 「我愿意。」 「那便……如你所愿。」 一片黑雾笼罩而来,陆鸣沧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箜桑城,云家,天刚蒙蒙亮,一个瘦小的身影便轻悄悄的出现在井边,正在努力的打着水。 温余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裙装,擦了擦头上的汗,他抬头看了看还遍布着星星的天空,忍不住再次发呆。 这几天,他一直在做一个梦,梦中有一个模煳的身影在唿唤着他的名字,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每一次对方的唿唤都让他心神悸动。 第636页 而就在昨晚,他梦见了那人在……亲他。 温余的脸开始发热,布满红晕,脑海里却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个充满了温柔与深情的亲吻。 唇与唇的交叠,碾磨,缠绕…… 温余的心里不受控制的产生出一股强烈的愿望。 他想见他,他想见这个盘桓在他梦里的人。 一个……男子。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亮光,温余连忙擦了擦眼睛,定睛看去,却一下子失了神。 那是一个如仙如神般的男子。 青色的衣袍飘散在风中,修长挺拔的身姿,俊美清隽的面容,他就这样驾驭着长剑从晨光熹微中强势闯入温余的眼睛,然后完全占据。 他停滞在温余的眼前,温柔的微笑着,声音带着一抹戏嚯,询问着。 「你为何身着一袭裙袍?」 温余的脸上瞬间一片嫣红,想要羞耻的垂下头,却捨不得停住仰望的视线,便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个对他来说如同谪仙般的男子。 他没有回答,对方也并不生气,只是从长剑下落下,走近了他。 温余能感觉到自己胸腔内强烈的心跳。 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伸向他,俊美的男子朝他温柔轻语。 「我叫陆鸣沧,字鹤洲,你愿意……做我的道侣吗?」 根本没做他想,也完全没有分辨语句,温余便脱口而出。 「我愿意!」 过了一会儿,迟钝的反应才从温余青涩的脸上展现而出。 惊诧,不可置信。 「道……道侣?」 声音一下子磕磕绊绊,脸上红的如同滴血。 陆鸣沧微微颔首,眸色深邃而缱绻,他从怀中拿出一串绿晶与菩提珠交错串联的手串,执起温余的手,帮他缓缓戴入。 声音轻柔而笃定。 「我已等你许久。」 「我们是上天註定的伴侣。」 微风轻拂,晨光璀璨,令人心醉的爱语落在空气中,飘散开来,爱意深重。 「温余,我心悦你。」 第262章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陆鸣沧笑着闭眼,紧握着温余的手永远沉眠在他的怀中后,陆鸣沧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飘忽着回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他见到了久久未见的童话书。 金色的漂亮书籍飘在空中,看到陆鸣沧像看到亲人一般飞扑了过来,嘤嘤的哭诉。 【吓死我了!宿主!我被关在识嗨里都出不去!呜呜呜……】 陆鸣沧看着可怜兮兮的童话书,也只能哭笑不得的嘆息。 他知道这不能怪童话书,当他决定献祭一切重来那个世界之后,他就有一种预感,一切就要结束了,果然,虽然带着记忆,但他的身体却再也感知不到系统,童话书的存在,也没有卡牌之类的金手指了,他成了一个真实活在那个世界的人。 【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鸣沧感慨万千,一时间却也再说不出其他,上个世界,经歷了太多的磨难、痛苦与遗憾,幸运的是,所有人还是拥有了美好的结局。 回到这个识海,所有被封印的种种,每一个世界与故事,他都记了起来,直到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不管何时何地,他与温余都在追寻着彼此。 「温余……」 陆鸣沧低喃着,满含深情与眷恋。 他不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如果每个世界都有温余的身影,那是不是代表着…… 「童话书,温余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 甚至他们也许来自同一个真实的世界。 童话书显得很迟疑,顿了一下,它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轻轻回答道。 【这个……我无法告知。】 可陆鸣沧已经从它的态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双手不由得握紧,有些激动的颤抖。 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让陆鸣沧更加期待在现实中的相遇。 【童话书,接下来还要去多少个世界?】 陆鸣沧问道。 童话书金色的书页闪了闪,竟没有立刻回答,陆鸣沧顿时感觉到了异常。 没等他再次询问,就见童话书突然金光大盛起来,接着,是童话书充满遗憾与不舍的声音。 【宿主,没有接下去的世界了。】 陆鸣沧一愣。 【为什么?】 他有所预感,而童话书接下去的话也证明了他的预感。 【因为宿主向神明祈求的愿望代价是失去所有的轮迴,而穿越各个世界实际上就是你拥有的轮迴机缘,现在已经没有了。】 陆鸣沧沉默了,但他的心里并没有后悔,如果再次重来,他知道自己还是会这样做,不过虽然不后悔,却还是有茫然,对未来的茫然。 【那我……】 童话书原本低沉的声音又轻快起来。 【不过宿主这四个世界累积的力量也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宿主就自由了,我们会送宿主回归自己的世界,你将在自己的世界获得一世的安宁。】 陆鸣沧还是怔然,他居然……可以回去了。 虽然这是他心底的愿望,但如此轻易就实现了……也不算轻易吧,这四个世界的经歷、记忆,虽然每次都能和温余相遇相知相爱,但那么多的漫长的岁月,一幕幕停留在陆鸣沧的脑海中,还是让他不可避免的有些疲倦。 第637页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其实只想过与一人相伴的普通岁月。 能够回归自己的世界,能见到自己的亲人,这对陆鸣沧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陆鸣沧顿了顿,认真的向童话书道谢。 【谢谢。】 【呜呜呜,宿主,我会想你的!】 童话书的情绪总是多变,像个小孩子似的,叫陆鸣沧不由的轻笑了一下,开玩笑道。 【你若是想我,那就跟我回家吧。】 童话书的情绪却再次极快的低落下去。 【不行的,宿主,因为这次异常情况,你的回归力量虽然已经累积够了,但却还是会有一些问题存在。】 童话书的声音格外严肃。 【你会忘记这段记忆,所有的一切你都不会记得,而且你的身体也会虚弱一阵,但是宿主请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会保护你。】 陆鸣沧听到童话书的声音在某一刻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煳,听不清晰,他正想询问,可眼前却逐渐模煳起来,困意快速的席捲他整个身体。 最后一刻,迷迷煳煳众,陆鸣沧听到一个嘆息的声音。 【去寻找吧,去寻找那把打开心锁的钥匙,去爱他……】 钥匙?爱他?爱谁? 根本容不得陆鸣沧思索,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陆鸣沧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有点久,醒过来总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诡谲感,以及一股由内而外的怅然若失。 可明明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睡了一觉,却为什么会有一种心里缺了一块的感觉? 有些茫然的起身,走出房门,这几天他都是在老宅过的,这是他的习惯,一个月里总要回老宅住几天看看他们家的几个小老孩。 最近他那个爱旅游的妈生了场小病,只能收心呆在家养着,小舅母过来看望陪着她,也带来了小表妹,小表妹被宠坏了,是个熊孩子,小小年纪就是个颜控,一看陆鸣沧也在家,就不依不饶的缠了他大半天。 陆鸣沧对孩子倒还算有点耐心,不过熊娃大晚上还闹腾打断了他的越洋工作会议,这叫他心里有些不耐烦起来,不过他也不会责怪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但陆鸣沧还是偷偷的使了个坏,在熊娃缠着要他讲故事哄睡觉的时候,给她讲了个小恐怖故事,吓得小孩哭着叫妈妈。 陆鸣沧功成身退,心情很好的回房间继续工作去了,一点也没有欺负了个小孩的愧疚感。 不过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他的行为,倒让他这一觉都没睡踏实,浑浑噩噩的陷在梦里,好像有无数画面,无数声音,但他就是看不清晰听不真切,一晚上下来,身体反而格外的疲惫。 捂着额头从楼上走下来,楼下餐厅一家人已经在用早餐了,熊娃小表妹也在,一看到他就哼的一声转过了身体,一看就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几个大人应该也是知道了事情,皆一脸或好笑或不贊同的目光看着他。 陆鸣沧没心情理会这些,沉默的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支手撑着额头一脸的无精打采。 家里老太太是当家的,一看到自家宝贝孙子这副模样,顿时一脸关心的询问。 「小沧,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没精神的样子?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小舅母在一旁有些歉意的问。 「是不是昨天楠楠吵着你工作了?」 被叫做楠楠的熊娃顿时委屈的不行,但她有些怕主位上的老太太,没敢闹。 陆母也在一旁附声。 「别不是被我传染生病了?」 看一家人都提心担忧起来,陆鸣沧连忙打断他们开口解释道。 「没事,是没睡好,等会儿再去睡一会就行。」 说着他终于提起了一点精神,起身先去洗漱了一番后,强撑着吃了一碗米粥,然后在众人催促的声音中重新回房间躺上了床。 他以为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一连好几天,他的精神依旧不见变好,他很清楚自己没有生病,就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忘记了什么,丢失了什么的一种焦躁。 陆鸣沧还是像寻常一样生活着,回到自己的住所,工作,应酬,在城市间循环往復。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开始发呆,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回过神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开始不喜欢一个人独处,但也不喜欢用工作麻痹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以为是工作累了,产生了逆反心理,但他的内心深处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总是在不自觉的寻找。 寻找什么?他不知道。 陆鸣沧给自己放了个假。 他开始频繁的出门,开着车绕着城市四处乱走,或停在公园,或停在商场,或停在随便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地方。 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独自一人逛街,看电影,做饭,打游戏…… 他放任着自己,凭感觉做着一切。 他逐渐开始习惯每周进花店买一束玫瑰,没有送给谁,就是带回家插。进花瓶里,自己看着。 他开始一周隔一周的不自觉去一趟海洋馆,在幽暗蓝色的甬道里隔着玻璃看游鱼嬉戏,看美人鱼表演,没有偏好看什么,但却能这样静静的呆一整天。 他总是不自觉的开始琢磨一座城堡的建筑,在画板上勾画着,打算着在自己国外那块岛屿的地皮上造一座新的城堡,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乐此不疲,甚至联繫好了设计师。 第638页 他在家里开闢了一块区域,逐渐开始爱好养各种昆虫,收集各种昆虫的标本,每天他都喜欢留一段时间呆在屋子里,也不干什么,就是看着这半墙的昆虫标本发呆。 他从来不带任何饰品都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串菩提佛珠,这是家里老太太很久以前求了送给他的,说是开过光,看珠子都陈旧模样,一看就久远了,串绳都断了。 陆鸣沧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了,他知道自己以前不爱戴,也不知怎么翻找了出来,现在一看竟这么喜欢,看串珠大小能想到应该是小时候的东西,珠子不太够,陆鸣沧去好几个饰品店,没寻到一模一样的,但他带回来一带浅绿色的琉璃珠子,然后一颗菩提珠一颗琉璃珠的亲自串了起来,开始每天都戴着,没事也喜欢捏在手里盘一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 一切都毫无预兆,又怪异万分,根本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但陆鸣沧控制不住自己。 而即便放任一切,心里的空落,那股焦躁却依旧存在,甚至愈发强烈。 莫名的,他就是知道,他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寻不出结果就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他想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陆鸣沧病了,他知道自己病了,身体病了,心也病了。 他的身体变得虚弱起来,整个人暴瘦了一大圈,甚至在一次出门买花的途中,直接栽倒在了花店里。 陆鸣沧住进了医院,他现在的模样吓到了一干陆家的人,他们以为陆鸣沧是出国旅游了,但没想到陆鸣沧骗了他们。 陆鸣沧的晕倒,惊动了一家子人,把老太太也吓得不轻,来到医院攥着陆鸣沧的手,直说着是自己的错,她不该逼陆鸣沧交女朋友,说她以后不会阻止陆鸣沧喜欢男人了。 固执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还是为了宝贝孙子选择了妥协。 大家也以为陆鸣沧是受了情伤,因为医院检查陆鸣沧的身体根本没出什么大问题,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导致的严重失眠,体力不支而晕倒。 陆父知道自家公司没出什么问题,那既然不是工作问题,也不是健康问题,能让陆鸣沧变成这个样子的众人也只能想到感情问题了。 对于家人都询问,陆鸣沧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虑什么,但每次的梦境里,虽然看不真切,却依稀能感受到,是一个人的轮廓。 于是,他便知道,他在寻找一个梦里的人。 陆鸣沧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是全市最好的医院,旁边是一个连通的疗养院,中间隔着一座小型花园,此时是夏天,花园里种着各色的花,很多都是不知名的,不算名贵的,花园一侧有一个小水池,池子里养着的荷花都开了,远远看去,很漂亮。 陆鸣沧总是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景色,但他从未下去逛过。 直到离去的这一天,家里老太太也亲自来接他了,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着一些过往。 她说起了陆鸣沧的小时候。 她说,在十岁那年,陆鸣沧也莫名其妙的生过一场大病,在医院里呆了一个多月,那一场病让他把什么都忘了,老太太觉得太诡异,就去寺庙里求了一串开光的菩提珠送给陆鸣沧戴着,戴了两年。 陆鸣沧收拾东西的手蓦然顿了住。 他的记忆里竟然没有那段记忆! 陆鸣沧感觉到了不寻常。 陆母没察觉到陆鸣沧的异样,在一旁听着老太太的话应声附和。 「是挺吓人的,我还记得呢,那时候老陆摔着了腿住院,小沧那段时间总喜欢往对面那个花园跑,说交了个朋友,问他又不肯说谁,后来小沧突然大病了一场,都下病危通知书了,我这一想还觉得心里发慌呢。」 朋友? 陆鸣沧心思微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一种感觉,急切的,激动的,带动着心脏豆变得极速起来,有一种一切即将唿之欲出的感觉。 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向众人低低说了一声。 「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就快速跑了出去。 陆母一愣。 「他这是?」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陆鸣沧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可能想起什么了吧,也许是找朋友了。」 陆母看了一眼老太太,还是忍不住试探道。 「妈,您真不介意他……找男孩了?」 陆母陆父是早就败给儿子了,他们只是没想到自家固执的老太太也会有同意的一天。 老太太嘆出一口气。 「以前我觉得他心性不定,说喜欢男孩也不见得他找朋友谈,像是闹着玩,这次,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喜欢就好。」 陆母在一旁笑呵呵的附和。 另一边,陆鸣沧飞快的跑下楼,跑进了医院与疗养院中间的那片花园。 花园里有不少散步休息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陆鸣沧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过一条小路,人越来越少,又走了一段,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小片火红灿烂的花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玫瑰花。 心脏在这一刻倏的凝滞了一瞬,又迅速的跳动起来,不知是不是天上的太阳太晒了,他竟然出了一脑门的细汗,手不由得攥紧了些,掌心也是一片湿润。 第639页 他莫名的开始紧张。 脚步却在停了一瞬后,继续向前迈了过去。 路经这一片耀眼漂亮的玫瑰花,看得出来,这片玫瑰花是被人悉心照顾的,开的很好,陆鸣沧不由得弯下腰摘了一朵。 等摘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并不合适,这是别人种的玫瑰花,他不问自取很是冒犯。 但没办法,他已经摘下来了。 也许,寻到玫瑰花的主人向他道歉就好。 陆鸣沧这样想着,然后向主人询问一下载种的心得,他想在自己的城堡里也种下一大片玫瑰花,也要开得那么娇艷的。 他不自觉的拐了个弯,走向另一条小道。 紧接着,脚步骤然顿住。 不知道为什么,像步入了一片幻境中般,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正中间长着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枝繁叶茂的枝丫上飘荡着无数红线与挂牌,牌子在微风中互撞着,哒哒作响。 陆鸣沧的目光掠过那一棵巨大的菩提树,然后目光死死的定格在那个背对着他站在树下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个颀长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树下,抬头正在仰看着什么。 似乎听到了声音,男人转过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陆鸣沧就这样看到了男人的模样。 是个很年轻很好看的男人,容貌清隽,五官精緻,嘴角含。着一抹笑,散发着一股温润清朗的气质。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这一刻,明明没有诉说什么,可万千情绪都似乎已经融刻在那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之中。 「噗通噗通」 陆鸣沧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狂躁,悸动,不可谒制。 被掩盖,被禁锢,被遗忘的情绪像燎原的火焰,熊熊灼烧着四肢百骸,炽热、酥麻到近乎痛的爱意喷薄而出。 这一刻,陆鸣沧终于确定这几个月来他遗落的,在寻找着什么。 明明还是没有什么记忆,不记得什么,但他却完全笃定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在寻找的人,是可以填满他空阔心脏的人。 他怔怔的望着男人,不敢眨眼不敢动弹,怕眼前的一切如水中花镜中月,怕一切都是他的虚妄。 这时,一道缱绻绵长的嗓音穿过空气与风,落在陆鸣沧的耳畔,也落定入他的心里。 「要一起看童话故事吗?」 陆鸣沧倏的笑了。 「好。」 他温声应答。 一步步迈前,一步步靠近,直到站在对方的面前,只剩两步的距离。 陆鸣沧没有停止,他伸出手,一把将男人紧紧的拥抱进怀中。 失而復得的喟嘆在空中悠悠的响起。 他轻轻唤了一声,裹挟着从过去到未来,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温情。 「温余。」 「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记起了一切。 不管是十岁那年的相遇,还是奇特穿越世界中的一切。 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他的爱人。 温余的声音依旧清润温柔,应着。 「我一直在等你。」 …… 作为大千世界的时空管理继承人,温余本无悲无喜的辗转于各个世界,处于世界之内又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做着一个个歷经岁月的隐形人,却在某一天的午后,遇到了一个冒失的小男孩。 唯一一个能够看见他的,特别的小孩,一闯入他的世界便开始不经他同意的横冲直撞,那么自来熟,笑得那么灿烂的对他说。 「要一起看书吗?是童话故事。」 于是,每天他都能在午后看到小男孩过来寻他,即便他躲起来,也总是会被找到,坏心的小男孩表达不开心的惩罚方式就是对他捏造童话故事,将一个个美好的童话故事讲成乱七八糟的诡异恐怖故事,仿佛执拗的想要看他被吓到的模样。 温余知道自己不该与世界内的人产生太多因果关联,他会影响到那人的命运。 可他总是不自觉的打破远离的决定,等回过神,他便又在这个花园里等着了。 直到那人大病一场,生命垂危,温余才终于醒悟过来,做下了决定。 他抹去了那人的记忆,将自己的力量输送给他,挽回了他的生命,然后便消失在那人的世界中。 他果然渐渐的转好,也果然……忘了关于他的一切。 温余知道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可一年年过去,他总是忍不住去观望男孩的成长,他化为一个又一个平凡的陌生人,在无数个路口与他擦肩,然后转过身,看着少年,青年,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年復一年的带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看着、陪伴着他成长,长大。 他知道不应该,他已经丧失了作为时空管理继承人的资格,他对世界中的一个人,产生了感情。 他的祈求得到了回应,他得到了一个交换的资格,用时空管理继承者的身份兑换一世为人。 温余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即便这个过程仿如移魂换骨,会让他痛苦万分,会让他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依旧愿意。 主神给予的考验便是穿梭时空。 洗去所有的记忆,以书中人物的身份考验他所谓的爱情,主神是慈祥的却也是冷酷的,它说一旦陆鸣沧没有选择他,他将被处以泯灭的结局。 温余选择了接受,唯一的请求就是将他创造出的童话书作为引导系统传送给陆鸣沧。 第640页 他将一切交给了命运。 索性,他赌赢了。 他获得了成为一个人,爱一个人的资格。 「陆鸣沧。」 「温余。」 相视而笑,异口同声。 「我爱你。」 午时的阳光灿烈,微风轻轻,带来满腔甜蜜的花香。 一切都很美好,且会漫长的绵延下去。 【陆鸣沧,谢谢你给予我的童话故事,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本来就属于童话——温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