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狐狸精女友[穿书]》 第1页 [gl百合] 《我的狐狸精女友[ ]》作者:摇周【完结】 文案: 1v1 养画穿到了一篇没有完结的百合单元小说中,成了里面风流的女/女教授/女医生/女王爷…… and 女总裁/女教授/女医生/女王爷……总有一个堪比狐狸精的女朋友。 狐狸精是真狐狸精,养画被她缠得逃不掉,只能边谈恋爱边思考怎么完成自己的任务。 :「宿主的任务是查明xxx死亡真相。」 养画拿出写了十大页的纸:「根据我的分析,这次的兇手应该是bbb……」 闻言,旁边的狐狸精咬唇,风情万种:「主人~你怎么能怀疑人家呢?」 内容标籤: 魔幻 穿书 搜索关键词:主角:养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狐狸精女友 第一卷 拔刀女总裁 第1章 迷迷煳煳中,养画觉得身体特别烫。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烧了,因为有一股特别爆裂的热流,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撞得自己四肢发软,又好像有一朵羽毛在轻轻挠着她的皮肤,痒痒的,让人忍不住震颤。 这种感觉太过于奇怪,明明很难受,但又忍不住想要继续下去,仿佛这样就能得到更多。 再然后,迷煳中的养画发现,有什么光滑的东西正在紧紧贴着自己,有些重,让她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缺氧的感觉并不好受,养画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原以为这样会舒服一点,谁知道却像被人扼住喉头,让她在梦中突然吓得有些清醒。 这……这他妈是鬼压床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养画开始在「梦里」拼命挣扎,可现实中,她只是软绵绵地发出几声哼叫,不怎么走心地绷直了身体。 黑暗中,随着身.下人的动静,一对绿色的光点忽隐忽现,越发显得诡异。 * 巨大的落地玻璃,阳光洒进这一片粉刷的光白的办公室,桌前,正端正地坐着一个女人。 这间办公室装饰得非常「性.冷淡」,女人的表情也特别冷淡,不论是利落的马尾还是扣到最上面一颗的纽扣,都显示着这人和这房间的妥帖。 外面时常有人走动,哒哒哒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却始终打不破室内的静谧。 女人看着电脑屏幕,苍白的面上没有表情,仿佛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可是仔细看,却能够看到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复杂的神色。 过了很久,久到天色都变得有些暗,女人这才有了动作。 她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勐地往后一退,后背倚在座椅上,脸上的表情,嗯……又惊讶又纠结。 这……这么大尺度? 养画又看了一眼直播中故意低头的女人,胸前景色一览无余,心情复杂。 果然是小说,要不然这种尺度早就被请去喝茶了。 她一巴掌拍上电脑,头疼地按压着太阳穴。 可这再大尺度,也比不上她昨晚啊!!! 想起那场半模煳半有意识的经歷,再感受一下自己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养画整个脸一阵白一阵红。 明明睡了一觉,醒来却一切都变了,不仅穿越到一本百合小说中,还首当其中被里面的狐狸精给吸去了精气! 这运气,哪怕是非酋都比不过她啊! 正抱怨着,一个生硬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宿主不用担心,在这里,哪怕你被人肢解,只要是身体部位没有缺失,就不会死亡。] 养画:…… 你这样一说我更害怕了是怎么回事。 她嘆了口气,问:「我完成任务真的可以回去?」 [当然!]那机器音居然还能模拟出轻快的语调:[只要完成这本小说里所有的任务,就可以回到宿主原本的世界。] 「这本小说我并没有看过。」养画皱眉,她除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和自己关系亲密人的资料,其他东西一无所知。 [小说只是塑造了平行世界的背景,具体任务和小说内容没有太大关系。] 机器音这样说了,养画总算放松了一点,她本来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现在没有办法回去,倒不如听机器音的,更何况在这里,自己那儿的时间也是静止的。 于是她问:「这是一本妖怪小说?第一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准确来说什么生物都可能存在,任务出现后会通知宿主,现在的时间,请宿主好好享受生活吧!] 「什么叫什么生物都可……」 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张妩媚精緻的脸,就这样落入了养画的眼中。 「刺啦——」 桌椅在地板上摩擦出巨大的噪音,养画还没消化完机器音的那句话,整个人瞬间蹦了起来,像得了帕金森一样哆哆嗦嗦往后退。 卧槽!!!狐狸精来了!!!! 妈妈!!救命啊!!!!!!!! 第2章 狐狸精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才叫狐狸精,当然她也不丑,甚至比养画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之所以叫她狐狸精,是因为眼前这人真的是个品种为狐狸的妖精啊! 养画看着对方扭着屁股朝她走过来,吓得腿都要抽筋,脑海里疯狂回忆机器音给她的「丁点」信息。 第2页 她现在的身体是一个总裁,对,就是小说中传统的霸道总裁,爱好包养小鲜肉,旗下有一家搞直播的公司叫艺奇,而狐狸精就是艺奇签约的小主播。 因为长得好看,签约半年就被宿淑,也就是养画现在的身份给包养了。 宿淑这人平日里男女不忌,但却是没包养过几个女的,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怕还是被狐狸精的容貌给煳了眼,下午刚见面,晚上就二话不说把人带回去滚床单。 只不过…… 嗯,穿越的时间太过凑巧,人是宿淑带回去的,而床单让养画给滚了…… 想起那些事情身体就有些燥热,养画暗骂一句,那边狐狸精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主人~」风情万种的女人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开口。 养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这这这,还能这么玩? 她瞪着眼前的女人,使劲把胳膊从女人的怀里抽.出来,磕磕巴巴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话音刚落,脑海里的机器音又出来了,声音升高了好几度,像是七.八个体育老师在你的耳朵边吹哨子:[警告,人物存在ooc!!] 没等反应,紧接着就是一阵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大脑,疼得养画脸瞬间就白了。 她身体本来就被狐狸精吸了精气,现在接受惩罚,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身子一晃,竟有点儿站不住。 养画索性直接「扑」到面前的狐狸精身上。 投怀送抱,以宿淑的好色程度,肯定不算ooc了吧? 果然,这次机器音没有提示。 下唇被咬出深深的红痕,距离见血只有一步之遥,养画没有管对方在她「投怀送抱」后圈到自己腰上的胳膊,或者说,疼痛让她顾不上了,她喘着气,回忆之前机器音告诉她的一切。 这是一本小说,一个以小说为本所构建的世界,所以这个世界很脆弱,也就说它的修復力特别低,为了任务的顺利完成,需要宿主最大限度,在不改变人物原本性格的条件下去行动。当然,为了提醒宿主不要犯错误,在ooc后,会根据ooc的程度进行惩罚,最高的惩罚,灵魂直接灰飞烟灭,泯于世间。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低级的惩罚,也让人遭不少的罪。 …… 疼痛如同潮水,来得快,走得也快。 养画直起身子,这次对方倒是在她稍有动作时就放开了手,让她成功退回了之前的位置。 两人静静对视,谁都没有开口。 养画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把之前的ooc给掀过去,而对方…… 穆语目光一闪,突然往前,将脸埋在了养画的脖颈处。 她有一头光滑的金髮,随着她的动作,一部分像烟花一样展开,铺在了养画的胸前。 身后是巨大的玻璃,养画退无所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身体又紧张成了一块石头。 嗅着鼻尖香甜的味道,穆语无声勾起嘴角,尽管这人好像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但还是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真的是……太香了。 昨天宿淑来找她的时候,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穆语就答应了,她需要吸食人类精气,送上门来的猎物,没有道理往外推。 只不过现在这个,看来,得慢慢品尝了。 第3章 尚且不知道自己暂时捡回一条命的养画大力把人推开,为了不ooc,她想着霸道总裁剧本,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卡,眼睛看着天花板,用鼻孔对着人说话:「密码125437,里面有十万,拿了就走吧。」 语气和「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句话,穆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怎么?」见她的反应,养画像极了一个穷奢极侈的总裁,细长的眉毛一翘,不耐烦道,「啧,还嫌少?」 穆语极快地把卡接过去,本来以为会识趣点,没想到这人画风一转,突然咬着下唇委屈地开口:「你是想不负责任吗?」 养画:…… 明明被占便宜的是自己!这人怎么!怎么能这么无耻! 她又羞又恼,想说对,自己就是不愿意负责任,但看着漂亮的人儿在她面前泫然欲滴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虽然是只狐狸,但听机器音说,这只狐狸精是「孤精」,家里穷得叮噹响,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极其不易,因为容貌问题,之前找的工作都因为被上司骚扰而黄了。 「那她怎么愿意被宿淑包养?」 [大概是宿淑长得不错吧。]养画记得机器音是这样回答她。 的确,这幅皮囊虽然比不上狐狸精,但也能算得上一位「大美女」。 可是机器音给的答案好像有点儿奇怪,但要让养画说,她也不知道穆语是怎么想的。 哎,算了算了,自己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她喜欢女孩子,尽管这是第一次和人……除了被吸精气,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喜欢,自己以后避开就可以了。 想清楚这一点,养画又拿出一张卡塞给穆语,语气生硬:「拿着,昨天提的事情就作废了。」 「真的?」穆语的声音不可置信,像是不相信狼会主动放开到嘴的小羊,但她的表情倒是没有一点儿惊讶。 「嗯。」养画斜着视线,点头。 「但是……」 以为对方还不满足,养画回头「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第3页 之后的话穆语没有说完,在接收到目光后,她突然满脸笑容,眉眼带着丝丝情义,止住话头不再继续纠缠,反而好脾气地跟她说下午需要直播,昨天说好的晚餐怕是不能参加了。 她说的正经,但不知道有意无意,养画总觉得她在勾引自己。 觉察到这一点,赶紧移开眼睛:「咳,不用了。」既然已经断了包养关系,吃饭之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了。 「那主……宿总,我就先走了?」穆语眼睛湿漉漉地告别。 对于穆语的「识趣」,养画求之不得,连忙摆了摆手。 等人离开,玻璃门紧紧关闭,偌大的房间又恢復到寂静,只剩下一个人的唿吸。 目光呆呆地直视空中的某一处,片刻后,养画在脑中唿唤几秒前突然出声提醒她的机器音。 「出了什么事情?」 刚刚,在和穆语说话的时候,脑海中的机器音响了一下。 [检测到任务对象已经出现,请宿主准备接收任务] 养画愣了一秒,半小时之前还让她好好享受生活,没想到眨眼的功夫任务就出现了。 不过正合她的心意:「发来吧。」 机器音办事的效率挺高,养画说完,一声「叮——」的响声就在耳边响起。 [任务对象:好大一颗白菜;任务目标:查明任务对象『好大一颗白菜』的死亡原因,并指认兇手。] [任务时间:六十天,指认机会:两次] 顿了顿,可能是想鼓励一下,这机器音居然憋出了一句成语,[祝宿主马到成功。] 养画:…… 等等,她都不知道是先吐槽这个任务还是先吐槽任务对象的名字。 好大一颗白菜??? 这是人的名字吗??? 第4章 「你确定『好大一颗白菜』是人?」养画狐疑地问。 机器音卡了,半天,才听见呲熘呲熘的一阵杂音: [准确来说,他现在已经是鬼了。] 养画:…… 毫无破绽,居然让她无话可说。 想起之前说过的这个世界什么生物都可能存在,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会是让她和鬼打交道吧? 虽然说穆语也是狐狸精,但好歹外表是人类的模样,还是一个漂亮的人类,如果是鬼的话…… 各种水鬼,吊死鬼,长发贞子匆匆而过,养画使劲摇摇头,想把这些可怖的景象从脑中摇晃出去。 * 当你对于一件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首先要保证自己冷静下来。 养画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她并不清楚机器音所说的「好大一颗白菜」是什么,但第一感觉像是一个人的代号,准确来说,像是一个人在网络中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但养画觉得,既然机器音只给她发布任务,却没有多余的提示,那么这个任务肯定和自己有关,或者离自己特别近,比如说,宿淑周围人的网络代号,再就是她旗下的那家直播公司。 想到这里,养画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些资料。」 不到半小时,宿淑的助理,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就抱着一摞东西匆匆而来。 「宿总,已经查到了,这个是艺奇的一名用户,活跃度非常高!」 以为对方得罪了自己老闆,一边说着,小姑娘上前把资料交到养画的手里。 养画嗯了一声,低头开始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 看的出来,宿淑虽然人混了点,但是工作能力的确不错,她底下的助理办事靠谱,仅仅是告诉了她一个,对方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这些纸上,详细记录了「好大一颗白菜」在艺奇的登录情况,以及对方经常打赏的主播和打赏帐单。养画注意到,白菜兄在7月13号,也就是一个月前,开始频繁打赏同一个主播,前前后后,直到8月4号,总共打赏三十万有余。 不过从5号开始,对方就没有登录过这个帐号。 手指一顿,养画眼睛里迸出光亮,信息不多,但如果这人真的是任务目标,那么是不是说明,因为对方已经遭遇意外,所以才突然不能登录? 因为没有人能够登录了。 满意地对助理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却不想小姑娘吓得全身哆嗦,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勐兽。 「宿…宿总,我,我,我有男朋友了。」助理脸色苍白地解释,想要让养画打消想法。 养画:??? 「不是,我……」 她想解释,无奈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不!」助理突然提高声音,「不,我不会背叛他的!」 姑娘,你脑补的太厉害了。 也不能怪对方想岔,实在是宿淑在众人眼里的形象确实不太好,「强抢民男民女」这种事情,已经是公司里八卦必聊环节。 心里无语,养画倒还记得不能ooc,她原本腰背挺直地坐在座位上,现在干脆身子一软,像无骨的鱼一样,懒散地往后倚,眼角似笑非笑:「真的不愿意?」 「嗯……」之前的气势像泄了气的皮球,助理不安地搅着衣角,害怕听到反对的话。 「啧。」养画抬手将马尾散开,一头黑色的长髮搭在两肩,眉眼间的锐利被磨得圆滑,「我没有那种打算,还是说……」 她凑到助理的耳边,无视对方发抖的身子,调侃道:「你有那种打算?」 第4页 助理的脸颊上瞬间出现了红晕。 「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我不计较了,」退后一步,抱.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神黝黑,一字一句道,「但是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让我听到什么让我不满意的话。」 宿淑不关心,不代表她不在意。 「是……」 助理抖了一下,咬着下唇,心事重重地离开办公室。 第5章 开车回到家里,终于没有人可以看到自己,养画肩膀一垮,整个人懒洋洋扑到床上。 累死了。 因为是老闆,所以她正大光明提前下班。那些员工敢怒不敢言,只能眼巴巴看着养画离开。 忙活了一个下午,针对任务,总算是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的前提是要先确定「好大一颗白菜」在现实中的人,如果对方真的已经遭遇意外,那么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任务目标。 这点不需要费太大力气,艺奇本来就是宿淑旗下的公司,註册需要实名认证,差不多今天晚上养画就可以拿到信息。 休息了一会儿,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下午四点,放在床上的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提示。 彼时养画刚从浴室出来,她裹着一件浅黄色的真丝浴袍,衬得皮肤更加白嫩,可惜现在的身材偏瘦,干巴巴的像根竹竿。 滑开屏幕,打开艺奇的app,从首页的开播提示点进去。 对于「好大一颗白菜」划的上关系的人,目前只知道一个主播。 手机没有卡顿,养画几乎是秒进,入眼满屏幕五颜六色的移动弹幕,几乎遮挡住了主播,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 主播没有说话,养画扫了几眼弹幕,滚动速度太快,凭藉着几条回復猜测好像是在喊主播唱歌。 在这个世界的直播领域,艺奇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它做的比较好的是游戏板块,除此之外也有音乐、美妆等板块。而它旗下签约的主播更是什么都直播,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和男主播相比较而言,女主播的差别比较小,因为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长得好看。就算本人不好看,也会想方设法磨皮瘦脸,只要好看了,不管你是唱歌还是跳舞,哪怕只是和粉丝尬聊,也会有人追捧。 养画不追星,也没有接触过直播,对于粉丝的热情不怎么适应。这些粉丝看起来相当疯狂,千奇百怪,什么「狐狸我要给你生猴子」、「狐狸的小太阳」、「爱语一万年」……相比起来,她觉得奇怪的「好大一颗白菜」,倒是格外正经了。 把旁边几个标志挨个点了一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弹幕关掉。 感觉像一下子从闹市走进了森林。 养画舒缓了眉间的沟壑,仔细打量视频里中情景。 主播没有在镜头前,屏幕里的背景是卧室的一角,粉色的墙纸,书架上摆着几只可爱的玩偶。 其中一只棕色的小狐狸,好像是艺奇的吉祥物。 这大概是走可爱路线的主播,养画想。 她虽然不关注直播,但也知道日式可爱偶像对于宅男的杀伤力。 大概有一颗原子弹的威力吧。 可接下来,等她看到端着一杯红酒进入视野中的人时,恨不得暴打之前说可爱的自己。 怎么是她?! 视野中,女人穿着一件酒红色的休闲长裙,缓缓坐在电脑前,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她的脖颈像天鹅一样漂亮,嘴唇性感而又饱满,一举一动尽是风情,哪怕不经意地一次抬眼,眼角都带着妩媚。 穆语。 「好大一颗白菜」在死前频繁打赏的一个主播,居然是狐狸精穆语。 养画看着女人精緻的面容,陷入了沉思。 第6章 穆语的直播内容比较随意,她应着粉丝的要求唱了一首歌,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打赏,心情愉快。 搁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穆语拿起来,于是直播间所有的人都看到,他们的「狐狸」,居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同于对着屏幕时的笑,现在这个明显是真情流露。 弹幕一下子就炸了,大家纷纷猜测是谁给「狐狸」发的消息。 「绝对是男朋友啊!!!!狐狸居然已经脱单了吗!!!」——这是来自一个女粉的吶喊。 「不要瞎说,可能是看到什么好笑的新闻。」——也有女友粉不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语语明明是单身狗!不!单身仙女!」 「对啊,我记得之前狐狸说过,自己单身,有些人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别的地方,呵呵。」 「呵呵,我看明明是有人压抑久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的好像你不是为了颜值来的。」 「颜值+1」 「颜值+1」 「默默说一句,我也是狐狸的颜粉。」 几十条几十条的评论唿啸而过,之前两个人的争吵湮没在了众人对穆语颜值的跪.舔中,气氛变得分外和谐。 屏幕的另一端,刚刚发完消息的养画也看到了穆语低笑的那一幕。 话筒里并没有收到音,但她还是好像听到了那人的浅笑,麻麻的,仿佛那一夜在耳边的低吟。 养画耳尖变红,如果对方不是狐狸精,单凭这个颜值,她倒是不介意和对方试一试。 毕竟技术相当得好。 第5页 「一个主播,除了脸还有什么能看的。」就在每个人都安心做个舔.狗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格外刺眼的评论。 接近着,又出现了几个陌生的,像是凭空变出来一般:「戏子当道的时代,郭嘉迟早药丸[鄙视]」 「看看她起的名,狐狸,说明人家内心是真的相当狐狸精,去勾引人呢。」 这话说的很是噁心,众人也因此怒了,评论区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一只活的沙比。」 「什么东西都能上升到国家层面,国人非得长成你那个丑样才能富强????」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叫狐狸就表示想勾引人,那你叫玻璃恐怕不是玻璃心?」 「体育老师:这锅我不背。」 「哈哈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兄弟说的太对了。」 眼看评论区朝着一个不好的方向飞驰而去,许多理智粉冷静下来,纷纷艾特网管,并没有被对方引到沟里。 「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智障?呵呵呵呵呵,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狐狸吗?」 「狐狸是我们的,不给![哼]」 「@网管,有人恶意带节奏[吃瓜看热闹]」 「@网管,起床工作了,每月一次。」 「哈哈哈哈说的他们和大姨妈一样,不过这些喷子的确很烦,顺手@狐狸的耳朵。」 「@狐狸的耳朵[微笑]」 …… …… 刘泽是一名网管,还是一个喜欢穆语的网管。他从穆语刚刚来到艺奇时,就喜欢上了这个长相妩媚的主播,一直以来对穆语直播间的喷子都是毫不手软。 此刻看到有人艾特自己,了解完事情经过,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禁言。 「狐狸的耳朵:已经禁言。」 「哇,耳朵威武!」 粉丝欢唿雀跃,一场「战争」看似漫长,实则只有半分钟的时间,期间当事人穆语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低着头打字,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粉丝为了她和喷子打了一场恶战。 养画发完最后一条信息,皱眉切换页面。 她早就看到了之前那些人的评论,心里憋着一团火,一方面觉得匿名噁心,另一方面又为穆语委屈。叫狐狸,当然是因为人家就是一只狐狸了! 于是,她点击充值,噼里啪啦给直播间砸了十个最高级别的礼物。 「宿打赏了10000枚美丽币。」 「宿打赏了10000枚美丽币。」 「宿打赏了10000枚美丽币。」 …… …… 金黄.粗.大的弹幕接连刷了十条,直播间的其他粉丝都被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艺奇的美丽币和现金的兑换比例是1:1,也就是说,这位名叫「宿」的金主,在不到一分钟内,足足刷了十万块钱!!! 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因为打赏金额过大,所以会有声音提示,穆语看着页面上的「晚上八点过来」,回復了一个「好」。 刚点击发送,就听到了直播间的动静,抬起头,发现原来是有人打赏自己。 只不过对方的…… 穆语嘴角上翘,满面春风铺展而来,带着说不上的动人风姿。 小猎物是上钩了吗? 第7章 「我的天……」 手抖多加了一个零的养画收到简讯提示,默默无语。 十万……这都超过现实中她半年的工资了。 养画的本职工作只是个小文职,吃着国企铁饭碗,加上年底的奖金福利,一年也能赚个二三十万。 可宿淑随便一张卡里,就有七八位数的资产,而她的钱,更多的是以投资的形式分散在各行各业。 人和人比起来,还真是憋屈。 养画心里嘆气,不过打赏的心情好歹调整了过来,反正这些钱不是自己的,以宿淑的财产,就算她每天都打赏十万,也不会破产。 更不用说自己只需要在这里呆六十天。 也不知道原主在小说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虽然机器音说任务不涉及小说走向,但宿淑又漂亮又厉害,怎么也是个有点阻力的反派吧? 唔,比起来,穆语倒是更像大反派。 这样看来,被狐狸精看上的宿淑,可能只是个炮灰。 想想因为任务不得不接触对方,养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在完成任务前不被炮灰。 * 「穆小姐,今天晚上有空吗?」 一个满脸油腻,精英打扮的男人站在路中间,对着面前的女士露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微笑。 穆语不动声色地封闭嗅觉,眼底嫌恶,这人的「味道」和他的长相一样,刺鼻难闻。 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语气冷漠:「不好意思,李总,宿总说……让我晚上去找她。」 穆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露出雪白的后颈。 男人脸色一僵,他是艺奇的负责人之一,本来看穆语长得不错,想带出去吃顿「饭」,没想到被自己顶头上司给截胡了。 他看不上宿淑,觉得宿淑仗着她爸的遗产在公司里占了大头,实际没点屁大的本事,几来正鼎在她手里一点长进也没有,怎么都是个女人,眼光短,见识浅。 要是自己在那个位子上,正鼎早就走出国门了。 心里不舒服,不过男人明面上可不敢和宿淑作对,只能放弃这次机会:「既然宿总叫你,我看你还是早点去吧。」 第6页 「嗯,谢谢李总。」穆语低着头,临走前,手指微微弯曲,似乎在弹衣服上的脏东西。 时隔一天,再次站在别墅门前,院子里盛开的白色花朵,随着喷泉里的水雾,飘过鼻间。 和小猎物一样甜呢。 穆语舔了舔嘴唇,完全忘记第一次见面时,她连一丝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这些花儿。 养画接到穆语的电话,下楼开门。 刚见面,那人就像风一样扑进她的怀里,一个没注意,被「重击」到中心,身子后仰跌在地上,屁股直接摔成两半。 「嘶——」 养画倒吸一口气,她感觉尾椎骨都快裂了,关键是身.上的人还没有那个意识,像条小狗一样在她脖颈里拱呀拱呀。 哦不是,她是狐狸。 推不开穆语,养画气愤地拿拳头捶打她的后背,却不想被抱的更加紧密,有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沾到脖子里的皮肤,养画一僵,下一秒,她身子悬空,被穆语公主抱了起来。 养画:「!!!!!」 第8章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你有这么大的力气!还装什么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啊! 衣服散了一路,铺成一条凌乱的幽径。 夏夜带着闷热,房间内的光却是冷的,养画的胳膊蜷在穆语脖间,将整张发红的脸埋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抱怨:「你慢点。」 她倚着紧紧关闭的房门,脸上似痛苦似欢愉。 穆语抬起头去够她的唇。 两人柔软的唇舌相互纠缠,刚开始,养画还能凭藉着她丰富的书本阅歷试图占据主动权,但穆语是什么人,几乎眨眼间就把战线压到边境。 但她又是温柔的,像最柔和的溪水,像春天最初的风,甜甜的,带着迎春花的气息。 场地慢慢转移到了床上,两人跌倒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养画感觉自己砸了一个「大坑」。 她居然还分出神想,哦,这床挺软的。 事后,养画唿出一口气: 「唿……」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面若桃花的女人瞳孔变成了绿色,嘴里露出一颗尖尖的牙齿。 穆语闻着近在咫尺香甜的气息,像那一晚一样,慢慢靠近嘴边白嫩的皮肤。 尖头恰好抵住血管,却不想,一直警觉的养画突然把她推了开。 她的脸还是红的,额头有沁出的细小汗珠,仰在那儿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 「今天叫你来,是有事情问你。」 没能吸到气,穆语也没有生气,这场双方都舒服了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身上的妩媚气息更重:「宝贝,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会儿再说吗?」 她靠得更近,压得养画喘不上气。 可惜养画已经恢復了力气,轻轻往旁边一躲,想着宿淑本人的语气,睥睨道:「怎么不叫主人了?」 穆语眼睛一眨: 「主人喜欢让我叫主人吗?」 养画没说话,嘴角似笑非笑。 于是穆语知道了,她本来就是擅长看透人心,怎么能看不懂养画的表情呢。 慢慢凑上前,抱着养画的胳膊撒娇:「主人有什么事情问好了。」 佳人在侧,软软的触感让养画心情愉悦,经过刚才,她对眼前这个狐狸精本狐狸,也不像第一次那么排斥了。 气这种东西,养一段时间就会养回来,只要别被一次性吸死就好了。 她没有直接开口问白菜兄的事情。 两人收拾好从床上起来,之前的衣服洒了一路,养画直接拿出新衣服换上。 转过头,却发现穆语还是一身。裸着站在那,雪白的皮肤上全是之前她留下的痕迹。 养画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生勐」。 只不过刚露出点「害羞」的红晕,机器音就开始提醒她:[警告,人物存在ooc……] 「等等,哪里ooc了?」养画冷静地问。 [宿淑不是毛头青,不会存在事后脸红的表现。] 「我这不是脸红,是房间里温度太热,脸部毛细血管扩张,加快了血液流动和氧气输送,所以才会显现出生理性的脸红。」 [……] 机器音刺啦刺啦,像是在识别的她理由。 养画面上冷漠无情,心里却是紧张地在跳广场舞。 [好吧。]过了一会儿,刺啦声消失,机器音居然默认了她的解释。 养画眉毛一挑,看来所谓的ooc惩罚,也是有漏洞可以钻的嘛! 这场对话只有几秒间,在穆语看来,就是女人被自己的模样迷地愣住了。 她粲然一笑,完全释放自己的魅力,养画只觉得这人更好看了,但理智让她别开脸,哼了一声,从自己的衣橱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和长裙。 「先穿这件吧。」 自顾自丢下衣服,养画离开房间。 客厅里有片区域被安装了一个小小的吧檯,吧檯后是木质的酒柜,装饰古典,因为宿淑喜欢收藏名酒,所以几年下来,几乎摆满了那个两米多高的柜子。 养画走到吧檯后,手指在玻璃上从左到右滑动,过了一会儿,她离开吧檯,转身进入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 噗嗤噗嗤的气泡往瓶口涌出,近距离还能感受到那股气,养画仰头喝了一口,舌尖爆炸出发麻的感觉,果然,她还是不习惯那些她完全不懂的酒。 抬手擦掉瓶口的可乐,她转头看向卧室走出来的女人。 第7页 第9章 自顾自丢下衣服,养画离开房间。 客厅里有片区域被安装了一个小小的吧檯,吧檯后是木质的酒柜,装饰古典,因为宿淑喜欢收藏名酒,所以几年下来,几乎摆满了那个两米多高的柜子。 养画走到吧檯后,手指在玻璃上从左到右滑动,过了一会儿,她离开吧檯,转身进入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 噗嗤噗嗤的气泡往瓶口涌出,近距离还能感受到那股气,养画仰头喝了一口,舌尖爆炸出发麻的感觉,果然,她还是不习惯那些她完全不懂的酒。 抬手擦掉瓶口的可乐,她转头看向卧室走出来的女人。 「好了?」 她的视线在女人身上上下轻扫,衣服倒是合身,但穿在身材不错的穆语身上,有些过于「贴身」。 「好了。」 穆语看起来很随意,她坐到沙发上,那里放着一台电脑。 因为有消息,所以电脑没有待机,穆语不经意地往那一瞥,看到了邮箱里刚传过来的邮件。 养画走过来了,她坐到穆语旁边,一点没有避讳,语气平淡地说:「哦,已经发过来了。」 这件事她在下午的时候安排给助理,居然现在才给她弄完。 「工作吗?」 养画没有回答。 一份文件,里面有几十张照片。 因为穆语在场,养画一开始没打算打开,不过随即改变想法,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穫。 「给你看几张照片。」 「好啊。」穆语点点头,黏黏煳煳凑过来。 前几张都是合照,有男有女,看起来像是聚会时拍的,养画不知道大堆人里哪一个是白菜兄,她悄悄注意着旁边人的表情,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有你。」穆语原本以为是养画的照片,谁知道看了半天全是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顿时不再有兴趣。 「嗯,不是我的。」 养画点头,滑鼠继续翻,翻过去合照后,终于出现了单人照。 出乎意料,第一张单人照是一个证件照。照片中的男人国字脸,皮肤黝黑,高鼻樑,厚嘴唇,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睛依旧炯炯有神,整个人看起非常「正派」。 像抗战剧里面的军官一样。 人都是容易以貌取人的,不管是谁第一眼看,完全想不出来,这是一个爱看美女直播,不惜花费大价钱去打赏女主播的男人。 养画一直注意着旁边人的表情,只不过一直到这张的时候,穆语还是反应平平。 她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手上继续点着照片,养画闲聊似的开口:「穆小姐,认识这个人吗?」 「主人怎么突然这么见外?」穆语听到她的称唿,娇嗔地瞪她。 养画脸一僵,却没有迟疑地改口:「宝宝。」 两人谁都没有提起下午的「分手费」。 她继续问:「认识吗?」 穆语摇头。 「这是我们艺奇的一个用户,『好大一颗白菜』。」 养画侧头,不想放过女人脸上的一个动作。 「好熟悉。」穆语有些迟疑,她想了想,「这人好像是我的粉丝。」 「没有记错?」 听她这样问,穆语又不敢确定了,「前段时间有一个叫什么白菜的经常在我直播间,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好大一颗白菜』。」 「怎么了?」穆语问她,「主人问他干什么?」 「他死了。」 闻言,穆语惊讶:「死了?」 女人的模样就是正常人听闻一个陌生人死讯的样子,有些惊讶,有些同情,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很正常的反应。 可是养画还是皱了皱眉。 「嗯。」过了一会儿,她看了惊讶的女人一眼,手一转,点开了那份文件,快速浏览下来。 「好大一颗白菜」真名林宝庆,生前是一家小公司的经理,老婆和他是大学同学,毕业那年就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十七岁。夫妻俩关系挺好,结婚多年,一直非常恩爱。 谁能想到一个妻子眼里的好丈夫,儿子眼里的好爸爸,会在一个月内,就打赏了女主播三十万。 林宝庆去世那天,正好是他和徐莉莉的结婚纪念日,据说是出门买礼物,不想再也没能回去。 而且林宝庆死状特别惨,据当时的目击者描述,林宝庆死在一个破胡同里,被人找到的时候,脖子处被咬得只剩下丁点的皮还连着。 那也是致命伤,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问题。 有人说那附近的流浪狗多,林宝庆的脖子是被狗咬的,但为什么狗只咬他的脖子,又没有统一的说法。 养画按着滑鼠的手停顿,穆语尖叫一声,双手捂住了眼睛,扑到养画怀里。 血淋淋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躺在昏暗的小巷里,睁着眼睛,硕大的眼球直直看着你,那里面却只有眼白。 他的表情反常地平静,仿佛合上眼睛后,和睡着了没有区别。 养画脸色苍白,伸手按死电脑。 她突然推开穆语,勐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跑进了卫生间。 半合的门里,传出呕吐的声音。 穆语静静地望着那个方向,之前害怕的神色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半晌,她伸手把桌子上的电脑往外推了推。 第8页 第二天,养画拿到了林宝庆的尸检报告。 当然,她拿得也不是特别顺利,因为某些原因,最后助理还是把东西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昨天对于穆语的试探并不能说明什么,养画对她的怀疑还没有消散,但目前她还需要仔细了解林宝庆的生活,穆语那里倒不是最着急的。 至于两人的关系,这种双方都怀着目的的接触,更让她不需要自责。 有些自嘲,想不到自己还真是冷漠。 甚至冷血。 林宝庆的致命伤的确在脖子处,因为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死,身上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伤口,甚至血液里也没有中毒的现象。 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也没有指纹,脖子处的伤口的确是狼狗撕咬造成,可被狗咬死,就连警察也不相信。 一个大男人,不说对一条狗毫无反击之力,可也不会一点也不挣扎吧。 可林宝庆的确没有挣扎,他的表情是祥和的,他在死前,心情至少是放松舒服的。 这是目前最出入的地方。 养画的视线停住,她拿指尖点着一个地方问助理:「这个地方知道吗?」 小助理往前凑身:「福田,啊,就在您家附近。」 养画挑了挑眉毛:「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人离开,她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距离林宝庆去世已经十天,警察没有破案,但是尸体却不允许放那么长时间,林家已经办了丧事。 车辆来来往往,红灯的时间好像格外漫长,校门打开,潮流一般涌出来的学生慢慢悠悠过马路,绿灯亮了,司机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 养画停靠在路边,看到了照片中的人。 打开车门下来,她拦住了那个男孩,在对方警惕的目光里,终于开了口。 「聊聊吧,关于……」 「你的父亲。」 第10章 「您的咖啡和奶茶。」 打零工的小妹把东西放到养画和林黎面前,临走前,她偷偷看了眼那个女人。 她是一中的学生,所以认识坐在那儿的男生,好像是四十七班的林黎,穿着西装的女人,是他姐姐吗? 长得可真漂亮。 对于美丽的事物,人们都会报以欣赏的态度,奶茶店的小妹心里想着自己毕业后的样子,要是像这位大姐姐一样就好了。 一边幻想着未来,一边走向新来的客人。 人离开了,在别人眼里是姐弟的两个人,却谁都没有说话。 家庭突逢变故,这个十七岁的男孩看起来很是疲惫。 他的头髮有点儿乱,像是早上没有梳理,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干燥而起皮,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大概好长时间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了,养画想。 只是不知道,没有睡好觉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亲人去世而伤心,还是其他的缘故。 养画掩住眼底的探究,她把奶茶推给对方,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喜欢喝点什么,只好点了一杯店里的招牌奶茶。 林黎没有动那杯奶茶,放在桌面下的手反覆抠着自己的裤腿,摩擦得呲呲响。 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答应和她谈一谈,是因为对方提到了林宝庆。 自己的父亲,死于前几日。 就在昨天,警察已经断案,他心里清楚,但还是跟着对方走了。 至于为什么,说不清,也不想说。 林黎以为女人会主动询问自己,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开口。 抿了抿唇,林黎有些紧张,他嘴唇嗫嚅,终于鼓足勇气问眼前陌生的女人:「你要和我谈什么?」 养画放下咖啡,其实她并不是喜欢喝咖啡的人,只是昨天晚上失眠,现在有些发困了。 「这是我的名片。」 林黎接过去,上面除了名字和邮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坠上一大串名衔。 他也就还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听说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不好?」养画问了,也直.入主题。 「你胡说什么!」林黎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全是被戏耍的愤怒。 这是必然的,除了养画,认识这对父子的人都知道,他们爷俩平日里像朋友一样 「我只是奇怪。」养画喝了一口咖啡,周围的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都在偷偷地打量,「他死前,不是和你去过同一个地方吗。」 说到这里,养画神色古怪,她是从助理的资料里知道的,林宝庆4号出门给徐莉莉买礼物,第一个去的地方却是一个小区。 「你们在小区门前的商店里吵了一架,之后便分开了,这些你全都没有和警察说。」 林黎脸上一阵慌乱,很快,他又强行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他作势要走。 养画静静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个与林宝庆有七分相似的男孩转身,突然说了一句:「你们见了同一个女人。」 林黎的身体停在那儿,冷汗瞬间从脸上滑下来。 七月炎夏,却像是坠入了大冰窖,冻得他肢体发僵。 他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情,可是他知道,他完了。 因为一念之差,他踏上了那条不被原谅的路。 看人不走了,养画满意了,她慢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带着嘲讽:「因为林宝庆发现自己养在外面的人,居然和自己的儿子勾搭到了一起。」 第9页 林黎颓然坐下,他的胳膊撑着桌子,双手捂着脸呜咽。 低沉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眼泪而停下,继续诉述着那天的事情。 「早上,林宝庆藉口出门买礼物,实际却是约会情人,而你跟自己母亲告别后,并没有去辅导班,反而是去找自己新认识的女朋友。」 养画像一个缜密的猎人,在经心布置着她的陷阱。 「你比你的父亲早到,那个女人主动靠近你,你没有推脱,和她上了床,却不想被之后上门的林宝庆碰到,于是你们发生了争吵。」 「别说了!」林黎痛苦地祈求她, 「对,我不是人,可他林宝庆也不配当人!」 是啊,他一直敬爱的爸爸,背着母亲找了小三,而那个小三,却是自己谈了三个月的女朋友。 「所以你恨他?杀了他?」养画问。 此刻,她的语气那么冷淡,像雪天冰冻三尺的河川,一下子把失控边缘的林黎给拉了回来,他勐得抬起头,脸上还有两道泪痕,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杀他,他是我爸!」 男孩魔怔了一般,一直重复着那句话,养画看他模样不像作假,她其实知道林黎有不在场的证据,依旧这样说,就是想看他的反应。 「他没有丝毫的反抗,杀他的人一定是熟人。」 「什么熟人!警察说了!是狼狗,那狗明明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接受!」 大概是被养画这句话刺激到了,平静下来的林黎突然朝她吼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吵架了。」 这下子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养画甚至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林黎吼完后,唿吸有一瞬间的停顿,他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瓶饮料仰头喝下去,养画看到男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 她皱了皱眉头,刚想询问对方喝的东西,谁知道人已经推开椅子跑出奶茶店,养画顿了顿,坐在那儿,慢慢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她朝不远处的奶茶小妹招了招手:「买单。」 林黎的嫌疑暂时打消,还有其他的人需要验证。 在这之前,她需要去那条巷子里看看。 中午的太阳热的彻底,出门的时候抹了厚厚的防晒霜,可还是感觉像撒了辣椒面,后颈疼。 养画坐到车里,打开冷风。 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这么一辆好车停在这儿,有些人会奇怪地瞅几眼。 养画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 半小时后,东区的一个偏僻的巷子口,停了一辆兰博基尼。 这是一条死胡同,里面放着两个绿皮的大垃圾桶,站在风口,一股难闻的嗖味让人想吐。 「天呀,好臭。」 养画抬到一半准备捏鼻子的手突然放下来,看着今天是一身黑色吊带的女人:「这里是林宝庆遇害的地方。」 穆语嘴里发出嫌弃的声音,却没有养画想像中的害怕。 是因为杀过太多人,不害怕了吗? 养画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捂住无时无刻不往口鼻中钻的恶臭,迈开步子往里走。 「哎?阿淑!」宿淑不满意地拉住她,「别进去,太脏了。」 主人是特殊时候的情趣,平日里,穆语叫她阿淑。 在此刻,她心里在意的还是巷子里的脏乱。 养画轻轻把女人的手掰开,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表达了她的决定。 看着人走远,穆语皱了皱鼻子,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养画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不害怕吗?」 时隔多日,地上的血早已经干涸,红黑色晕染了沙土,隐约还能看到人的形状。 这就是林宝庆当时倒下的地。 穆语下意识就想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幸好关头上反应过来,语气娇滴滴的:「本来害怕,可是有你在,就不害怕了。」 手里被塞进一只比自己还大的手,养画嘴角抽抽。 这狐狸精。 第11章 两人牵着手在四周转了转,其实她不担心眼前的狐狸精吃了她,因为她完全可以在穆语下手之前,把她的名字交给机器音。 如果她不是兇手,好像也没有杀自己的理由。 所以养画把人叫来了,为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因为她担心这里面有什么超出现实世界的力量。 养画旁敲侧击地问过机器音,对方对待任务的态度出奇严苛,完全不给她透露半点信息。 内里是一个公司小职员的养画,平日也不怎么喜欢看破案剧,现在需要她破案指认兇手了,简直是两眼抓瞎。 她只能遵从本心,想来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这里是小说世界,小说是人写的,肯定不是多么精密。 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她误打误着,还是为了让她好破案,这类似于碰运气的行动,还真发现了点线索。 养画走到了巷子的尽头,林宝庆死亡的地点靠近路边,这里离那儿有二十几米。 想来警察也没有仔细查看,这算不算是小说的漏洞? 穆语挽着养画的胳膊,让原本想弯下腰的女人不得已又直起身子。 「怎么了?」穆语装傻,她这个人平时里娇娇气气,和床.上.判若两人,养画有时候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第10页 随即心里自嘲,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用眼神觑了眼牢牢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道:「先松开。」 「不行,我害怕。」 养画:…… 行,害怕就害怕吧,养画感觉这天气热得让她心里窝火,干脆拉着对方弯腰,抄手捡起了草堆里的一个小瓶子。 僵硬的像个行将就木的尸体。 但没等穆语看到,养画就一个合手塞进了包包里。 「什么东西不让我看?」穆语问。 「好东西。」养画说。 穆语哼了一声,她悄悄蹙了蹙鼻子,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离开巷子,养画想回家,但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尾巴,不好意思用了人就丢开,于是不怎么情愿地问了句:「去吃个饭?」 「好啊。」穆语抛了个媚眼,舌尖舔了舔嘴唇。 养画:……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 「吃什么?」将车倒出小路,喧嚣乍一下冲来,坐在副驾驶座的穆语愣了愣,她唔了半天,说了一个地点。 养画从原主的记忆里翻了一圈,没找到:「轻语?在哪边?」 「走吧,我给你指路。」 车驾驶到大马路,慢慢又驶出市中心,七拐八拐,最后走的比原先的偏僻小巷子还偏僻。 这地方还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不会是狐狸精的大本营吧? 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养画七想八想,打算把机器音叫出来,如果之后真的遭遇意外,能让她及时指认「兇手」。突然,一路除了指路都安安静静的穆语说了句:「到了。」 养画回神,看向不远处的「店铺」。 这地方也没有车位,把车随便靠在路边,那边穆语下车后有些安静,养画顺着她的视线,在这破旧的没几个顾客的店门口,看到了被灰尘抹黑的招牌「轻语」。 「居然没有改名。」 刚走进,就听到穆语低笑。 养画疑惑地去看她。 之前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女人这下却没有理她,迈开步子走进店里。 里面比外面看起来「热闹」点,有三位客人,地方小,破旧,卫生条件倒是还不错,这让养画没有黑着脸离开。 两人坐下后,养画不动声色四处打量,穆语整个人倚在小木椅上,养画感觉自从进了门,她整个人都放松了。 莫非真的是狐狸大本营? 老闆过来点菜,菜单是自己做的,上面是各种面条。 原来是个面店。 「牛肉面。」 穆语没有看菜单,她把东西推给养画。 养画挑了半天,最后也要了一份牛肉面。 「大碗小碗?」 养画说:「小碗。」 「要醋吗?」 「嗯。」 老闆又问: 「辣椒呢?」 「少一点。」 「葱和香菜呢?」 养画:…… 「都要。」养画心想这人不能一次问完吗,她指了指对面,「你怎么没有问她?」 老闆笑呵呵:「大碗多牛肉,不要醋和辣椒,不要葱要香菜,小语是常客,最近好长时间没过来了,不过每次来都是这几样,倒是之前从来没带过朋友,小姑娘你是第一个啊哈哈哈。」 哈…哈…哈… 养画干笑几声,听到朋友一词,抬眼看对面,这狐狸精之前是个乡下精,想来也就是在这片长大吧。 路可真难走。 穆语又和老闆闲聊了几句。 她穿着一身黑色性感的衣服,原本是 去高档酒店的模样,此刻在这个疙瘩角的面店里,看起来相当违和。 其他三个吃面的人时不时好奇地看她们,养画还好,虽然好看,但也属于正常范围,这位狐狸精小姐姐就美得已经不是人类范围了。 不过虽然看,但感觉的出来,他们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太过分的目光。 看了一会儿也就收回去,继续吃大碗的面,端起盘子唿噜唿噜喝汤。 面上来后,两人开始吃饭。 养画吃了一口,眼睛一亮,这面还真得不错。 久违的味道,让穆语有些愉悦,看到她的样子,解释了一句,说这牛都是当地人养的,腌制牛肉的调料是老闆家的独家秘方,还感嘆了一句没想到她这个大总裁这么接地气。 哦,怪不得和自己之前吃过的牛肉面不太一样。 养画想。 穆语知道宿淑早就不是那个宿淑,没闻到味道都变了吗,但是养画不知道对方知道啊,于是尽职尽责,在机器音不能ooc的鞭策下,演着她的大总裁。 两人慢慢吃着,穆语的大碗比她的脸都大,还多加了牛肉,狐狸是肉食动物,吃这么多也不胖,让人羡慕。 原本以为这面就这样吃完了,谁知道后半段,店里来了三人。 三个小青年,扛着木棍,打扮花里胡哨,黄头髮,毛里毛糙像枯草似的。 几人进来就坐到了养画两人不远处,然后咋咋唿唿要老闆上面,其中一个点着烟,吞云吐雾,一双贼熘熘的眼睛四处转。 养画眼皮蹭的一跳,直觉不好。 果然,那混混眼睛转到了她们这块,看到了穆语的模样,一下子就直了。 养画无力扶额。 第12章 「哟,美女啊。」 「还是两个。」 第11页 抽菸的混混屁股粘在座位上,挪着椅子跑到她们这桌:「美女交个朋友呗。」 那人的两个兄弟也走过来,他们的眼睛恨不得安装在穆语身上,起闹说:「哎!老闆,今天这两位美女的饭我请了!」 「不用。」养画冷漠站起来,总裁气质全开,竟然让几个混混略微退缩了一下。 她站起来,从包里拿出钱包,踩着高跟鞋去台前付款。 留下的穆语视线落在养画的包上。 片刻,她拿起来,把包背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准备出去的时候,被黄毛三兄弟拦住了。 穆语深深看了几人一眼,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对方吸成人干。 不过她在人类世界生活了那么久,除了把几个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弄成残废,还没害过人呢。 那混混抓着穆语的胳膊,眼睛一个劲往她胸口瞟。 其中一个人伸手想搂穆语的肩膀,穆语虽然对这种事情不太在意,但这几个人实在引不起她的兴趣,而且她现在,可是有一个小猎物呢…… 人类不是讲究一心一意吗? 她在那儿思考着,青年却是等不及了,他的胳膊已经搭在了女人的肩膀上,绕过后背,手握住了圆润的肩头。 近距离的软香在怀,黄毛腿都软了。 养画付完钱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从她的角度,像是穆语在投怀送抱。 「她在干什么?」 养画心情复杂地询问机器音。 [大概是准备吸食人类精气]好久不见的机器音并没有罢工,在询问它的那一刻,就给予了回答。 「难道不需要…那啥就可以。」 中间诡异地迟疑了一瞬,但机器音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呢?]它反问。 养画心想,那是因为她看的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大雨,破庙,进京赶考的破落书生,偶遇山间妩媚动人的狐狸精怪,于是陷入爱河,夜夜欢愉,最后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脸色苍白、活不了几日的「肾虚」。 我要不要过去呢。养画摸摸鼻子,尴尬地站在原地。 [别了吧]机器音给她出主意,[万一没吸够,把你吸了怎么办。] 养画一听是这个理,于是抱臂作壁上观…… 谁知道下一刻,她看见被抱着的女人突然挣扎起来,推开黄毛青年,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妈的!你竟敢打老子!」 黄毛鼻孔一张一合,气得脸狰狞扭曲。 穆语收回手,其实她想直接把人弄死,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这人身上除了呛鼻的菸酒,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一靠近就让人泛噁心。 「婊.子!穿成这样不就是想让人看嘛,怎么我一摸就装清高了,老子今天还非给你点教训看看!」 唿扇而来的巴掌带着劲风,穆语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她倒不是为了那几句话生气,同样的话她听了百八十遍,耳朵都生茧了。那些公司里前脚还夸她漂亮的人,转身就跟旁人骂她「穿的少勾引人」,而这种情况在直播间更是常见。 她只是单纯不喜欢这几个人的味道。 穆语打算把那跟胳膊给他废掉,哪想还没来得及实践,黄毛突然哀嚎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她行了个大礼。 穆语:…… 几人回头,看见拿着木棍的女人正收回手,「兇器」是三人进店的时候拿来的,现在被女人用来砸了黄毛一腿。 见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自己,养画绷着总裁脸冷静玩棍。 穆语看得有趣。 她明显感觉得到养画的慌张,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还要出手。 难道是为了帮我? 想到这,穆语表情有些古怪。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担心。 其实眼下,「英雄救美」的主人公心里早已经疯狂怒吼了,对付几个弱鸡,对一只狐狸精来说简直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所以我为什么要出手啊!!!! 出手就出手了,被「救」了的穆语却还傻乎乎站在敌人堆里,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 养画被她盯地发毛,顾不得多想,上前伸手将对方拉出来,那被打倒在地上的青年和另外两个人也反应过来,从桌子上拿起还剩下的两根木棍。 硝烟瀰漫,战争一触即发! 「害怕。」 就在这紧张的关头,穆语「哆哆嗦嗦」着躲到养画的身后。 哦,她还将胳膊怀在她的腰间,柔软的胸贴着养画僵硬的背,带着哭腔轻轻抱怨。 「阿淑你要保护人家,人家真的好怕怕,嘤~」 养画:…… 嘤个鬼啊!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不会去插这个手! 不过…… 这群垃圾说的话又实在让养画生气,明明是自己心生歹念,却要把锅推到女人的身上。 这种事情在现实世界中不是没有,养画就经歷过,一起工作的男同事,因为她打耳洞,就说自己不爱护身体,然后引申到私生活肯定特别乱。 她当时就踹了那人一脚,所以现在,同样的事情,她还是站了出来。 混混拎着棍子和两人对峙,面馆老闆赶紧出来拉架,养画又不傻,当然有自知之明,趁对方没有冲上来,她拿出手机当着几人的面报了警。 「喂,是110吗,我遇到暴力事件,需要帮助,对,地点在西区的一个面馆,叫轻语……」 第12页 「操!我们走!」 「……」 手机放下,养画松了口气。 老闆在旁边安慰两人,一边嘴里骂着混混。 「哎,你们换条路走,别让他们看见了。」 养画点点头,她把散落的一缕头髮掖到耳朵后,牵着穆语离开面馆。 第13章 在穆语的指路下,她们从来路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这次两人没有碰到黄毛三兄弟。 大概是遭遇了不好的经歷,穆语一路上都很安静,看她明显不想说话的模样,养画自然不会去找不自在。 时间还早,把车上的另一个人放到路口后,养画又开着车去公司熘达了一圈。 到公司的时候,正好下午四点。 前台的小姑娘在玩手机,她朝旁边的人悄悄说:「哎,看这条新闻。」 另一个小姑娘探头看了看,惊讶道:「这不是……」 「就是boss之前包养过的那个。」 小姑娘看着通告上写的字,眼里的鄙夷都快要实质化了:「还敢说自己是的清流,凭实力?简直要笑死了好吗!!」 另一个小姑娘也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正鼎旗下涉及影视行业,对于娱乐圈的事情公司里的人了解的也算比较多,尤其顶头boss还是个喜欢包养小鲜肉的,这些年没少见这些当红炸子鸡。 「哎,粉丝哪能知道她们的爱豆真实是什么样的人啊。」 之前那姑娘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跟同事八卦:「我记得,boss给他投资了好几部电影。」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事部的小雪说的,她不是和杨依关系好吗……」 杨依是宿淑之前的助理,怀孕后就辞职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幸好已经辞职了。刚走进来就听到自己员工八卦的养画在心里感慨。 她过去敲了敲前台的桌面,看到两个小姑娘吓得脸色煞白,这才好笑地警告:「上班不要开小差。」 「抱歉宿总!」 …… …… 人离开后,两个小姑娘拍着胸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敢再议论什么。 电梯快要关闭,远处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人。 养画好心地给他按了开门。 「谢谢,谢谢。」 男人挤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按下按钮,养画瞥见,对方按了三楼。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男人本来没有注意,等准备搭话的时候,才看见人是养画,立刻打招唿:「宿总。」 他的气息还没平下来,却仿佛急忙摆脱之前留下的慌乱印象,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稳重的人。 可这一切,在对方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情况下,养画实在没有办法认出对方。 那人可能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奇怪,他咳了咳:「宿总,我是李天明。」 李天明是艺奇的负责人之一,养画知道,但来到这里后还没有见过,便点点头,好奇地问:「李总这什么怎么了?」 「咳,最近几天感冒了,这不是怕传染人嘛。」 养画心里无语,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得了不治之症呢。不过很快到了四楼,对方在她之前下了电梯。 养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助理叫过来。 「帮我拿去检验一下这里面的东西,然后尽快拿到结果……咦?」 右手没有摸到意料之中的东西,养画心里一紧,她把包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一堆的化妆品,却没有了那个捡来的小瓶。 几乎是电闪雷鸣间,她就猜到了事情经过。 所以,真的是她吗? 之所以觉得那个瓶子有问题,是因为她在林宝庆的儿子林黎那儿,看到了一模一样的。 当时她还在想对方的奇怪反应,以为林黎是有哮喘…… 不排除只是包装一样,但在林宝庆遇害的地方发现,未免太巧合了点儿。 养画敲了敲桌沿提醒助理,等对方目光转过来,问:「林宝庆有什么疾病吗?」 「他有哮喘史。」 助理不清楚自己的boss为什么让自己查这人的资料,但她秉持着只管执行的作为,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老闆:「应该是遗传性的,他的儿子林黎也有这个毛病。」 闻言,养画轻轻皱了皱眉,难道真的只是哮喘药? 或许林宝庆是死于哮喘。 设想一下,因为某种原因,他去了那条偏僻的巷子,不幸哮喘发作,被人把随身携带的药瓶丢掉后死亡,然后又被引来的流浪狗咬烂脖子。 至于法医为什么没有调查出来,养画也想不明白。 而且那人是通过什么方法让流浪狗咬烂林宝庆的脖子呢? 总不能是林宝庆脖子格外香吧? 头脑里理不出思路,养画开始烦躁起来,她不知道那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觉是怎么回事,只能把懵逼的小助理打发走,自己坐在那儿,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 现在她只接触过两个与林宝庆有关联的人,一个是林宝庆生前打赏的主播,一个是林宝庆的儿子。按理说前者和林宝庆的接触都是间接的,两人根本没有见过面,穆语连林宝庆是谁都不知道,她认识的只不过是那个隔着网络的「好大一棵白菜」。 不,等等! 养画突然笑了,敲着桌子的手指也瞬间停下来。是她思维陷入误区了,穆语在她面前的那些话不一定就是真的。 第13页 「我要指认。」 [宿主确认要现在指认吗?需要提醒,你有两次指认兇手的机会,距离任务截止的时间还剩五十天] 「确认。」 [那么请宿主在上面写下兇手的姓名] 养画刚想问写在哪里,她的眼前就浮现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类似于科技片中的高科技电脑,空白的中间有一条横线。 [宿主可以用手写] 养画点头,她知道机器音可以看到她的动作,抬手的时候心里没有半点犹豫,至少在她的调查里,那人是最可疑的。 她慢慢在横线上写上了「穆语」两个大字。 半透明的屏幕变成漩涡,开始迅速转动。 养画眼睛不眨地看着。 片刻后,一声可以承受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砰——」 漩涡爆炸了。 火焰和黑烟铺面而来,仿佛能感受到奔腾涌动的热流,在灼烧着你的面庞,充斥着你的毛孔。 养画被吓到了,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当然不是真的爆炸,机器音解释那是模拟的答案错误后的反应。 [宿主只剩一次指认机会了]它这样说。 「好吧。」 因为第一次指认失败,养画心情跌入了一个小低谷。 她对穆语有些抱怨,这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拿她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被自己弄丢了? 不可能,养画摇头。 她心里安慰自己,好歹知道穆语不是兇手,这次指认也算是有点收穫了吧。 回到家没有吃饭,躺在沙发丧到九点,最后实在太饿了,爬起来从手机上随便叫了一份外卖。 十点十分,外卖到了,养画扒拉了两下就没有了胃口。 好难吃。 点外卖就像赌.博,靠的是运气,商家展示的图片看起来都是光鲜亮丽,实际没有尝试过,谁也不知道味道是怎么样的。 养画把饭扔到垃圾桶,回到卧室洗了个热水澡,收拾好后趴在床上,把助理第一次传给她的图片又找出来。这次她没有再盯着单人照看,而是把重点放到了聚会合照上。 大多数是林宝庆最近同学聚会的照片,在场的都是他的同学。养画仔仔细细把拍到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心里准备要不要让助理去查一下这些人。 他们聚会的日期也非常有趣,7月12号,正好是林宝庆开始打赏穆语的前一天。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林宝庆认识了穆语? 这个问题看来还得找人查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也不知道她那个助理是怎么收集的照片,因为养画还在其中发现了几张林宝庆商业上的合照,最后还有一张林宝庆的大学毕业照。 好在照片清晰,她拉着放大后,找了半天,终于从最后一排找到了当时还年轻的林宝庆。 模样和现在差别不大,只不过脸上带着没有步入社会的青涩。 想到林宝庆的老婆徐莉莉正是他的同班同学,养画便下意识在照片中去寻找,不想这一下,居然让她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穆语?!」 巨大的潮水淹没头顶,抬头间,又仿佛看见了明亮的月光。 第14章 小说的作者大概是京都人,a市夜色浓重的晚上,雾霾厚的看不到半点星辰。 好在华灯纵横,纷纷扬扬,霓虹灯璀璨耀眼,街道遍布喧嚣,走在其间,仿佛听到了整座城市的醉意。 换上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停驻在了一家酒吧门前。 此刻的她,不再是白天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总裁,而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美丽又霸气的女王。 机器音给她的表现打了两百分。 养画问它为什么。 机器音说养画现在活得比宿淑还宿淑。 养画不明白,问它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样不算ooc吗。 机器音发出仿真的笑容,让她不要太死板。性格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不被别人发现,就不算ooc。 被反过来教训死板的养画:…… 总之,她现在演着演着就习惯了,毕竟让谁突然能够随便打赏十几万当玩儿,都会慢慢变成她这个「假总裁」样。 黑夜的女王,让人升不起抵抗之心。 这条街上酒吧众多,养画准备进的这间名叫「有一间酒吧」的酒吧,看起来和其他酒吧格外不一样。 灯光昏暗,门口角落里挤着两个女人,正在干柴烈火般拥抱着亲吻,养画从旁边经过的时候,都听见了啧啧的水声…… 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在毕业照上发现穆语后,阴谋论猜测了半天,最后干脆直接给对方打了电话。 没想到人并没有在家。 酒吧里的灯光更加昏沉,只是有不间断的闪光灯打着节拍,幽暗与绚烂的光线交织在一起,碰撞的迷乱。 音乐声大的有些刺耳,养画感觉混沌了一晚上的脑子更加乱了,她避开几个想搭讪的女人,目光不停地穿梭在酒吧各个地方。 期间看到了很多「开放」的行为,让她的脸颊止不住发烫。 怕了怕了,这些人比她还要大胆。 她和调教师要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坐下后开始「享受」生活。 实际是掩饰自己找人的动作。 一只狐狸精,这么晚出来,又要开始觅食了吗? 第14页 入嘴的酒干冽醇厚,细细感受,又有着吸引人的圆润、绵柔,养画眯了眯眼睛,恰此时,眼前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个人吗?」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化着适宜的妆容,咖啡色的长髮垂在腰际,身材恰当好处。 如果忽略对方有些年轻的面庞。 养画挑了下眉,小孩? 女人,或者应该说是女孩,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未不未成年还说不定…… 「我成年了。」 许是养画眼光传达出来的信息太过明显,女孩立即说道。 养画不置可否: 「看起来很小。」 女孩点头,对她的话不为所动,「我只是长得显小。 养画听她幼稚的语气,眼角抽抽。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发现她的抗拒,大胆搭讪:「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年纪大,平胸,看人的眼睛里充满沧桑。」 养画:…… 感觉胸口被插上了三把血淋淋的刀子。 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找茬的,养画端着酒站起来:「谢谢,不过我对小孩没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追在她后面,不愿放弃。 养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妩媚女人的脸。 她赶紧摇摇头,提醒自己,她和她只是炮.友的关系。 外围没有找到人,养画又不想到舞池中去,便把手机拿出来,准备询问一下对方。 之前的小孩还跟着她,赶也赶不走。养画只能一边拨号一边往门口走,酒吧里的动静太大,她有些担心对方会听不到声音。 耳边是拨通后的惯常音乐,养画看见门口的两位狠人还没有结束,尴尬地又往回走了走,确定互相看不见后,站在黑暗中慢慢等着。 小孩也看见了,她看起来倒是很感兴趣,往那瞅了好几眼,这会儿见养画不再走了,赶紧和她要联繫方式。 「大姐姐,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真的不考虑。」 手机里还是滴滴滴的等待声,养画有些无奈地回答对方,她一边三心二意去思考穆语很有可能听不见手机音,正准备挂断,突然有人从背后用力抱住她,然后一个转身,将她的尖叫声吞之入腹…… 一个柔软又甜美的吻。 对方不知道喝了什么酒,养画觉得度数应该很高,因为仅仅是尝到了丁点味道,她都感觉自己醉了。 好像听见了之前女孩的惊唿声,对方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吧?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分出一点注意给自己的羞耻心。 表情迷离而又留恋。 这一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么长时间,分开时,只剩下她们两人。养画感觉自己的嘴皮都被咄破了,她臊地脸蛋儿发红,也因为在暗处,机器音没有判她ooc。 抱她的人,不是穆语还是谁? 那个女人的容貌即使灯光昏暗,也掩盖不住艷丽,她将养画抵在墙上,嘴唇含住可爱的红润耳尖,低语:「主人,你今天真漂亮,好多人都在看你呢。」 「漂亮的,我想一口吃掉你……」 养画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敢打赌这句话是调情还是真的,她把对方熘进自己衣服里的手拔.出来:「我有事情问你?」 「你确定这时候?」 穆语用另一只手摸了一把养画的胸。 养画忍不住喘息了一下。 见状,狐狸精开始哧哧笑起来。 可她的手却没法再作乱了,养画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平復好唿吸,率先迈开步子离开酒吧。 过了一会儿,穆语跟了出来。 她应该是回去拿东西了,养画看见她外面套上了一件风衣。 「你今天没有直播吗?」 艺奇对于主播的直播时间有要求,平均下来,每天要直播三个小时。 「请假了。」 没有再问,两人走到停车场,养画坐进自己的车里,等穆语也上来后便关上车门。 嘈杂隔在了车外。 穆语把大衣脱掉放到后座,她见养画没有开车的打算,目光一闪,从副座上探过身去说了一句…… 「你想什么呢!」养画绷着脸把人推回座位,「我找你是有正事。」 「哦?是吗。」穆语笑了笑,「我以为你想在车上……」 「别说了!」养画捂住她的嘴。 接着,她感觉到湿润的东西在舔自己的手心,又触电一般赶紧收回手。 穆语看着她舔了舔嘴唇。 养画心里吶喊:啊!!这个狐狸精!!! 心脏砰砰砰乱跳,应该是被气的。 为了不在生变故,她终于还是把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包里的东西,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主人在说什么?」穆语笑着装傻。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养画皱眉:「你知道,那个瓶子。」 「我真的不知道。」穆语委屈道,一双大眼睛瞬间孕育起了两汪泪水。 养画并没有被她的模样欺骗,她有些紧张,害怕穆语会翻脸不认人。哪怕前一秒这人还在亲吻自己,但她肯定,如果惹怒了对方,下一秒穆语就会毫不犹豫地掐死自己。 她感觉自己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麻,于是偷偷伸展了几下,今天的一切她都是在赌,赌穆语对自己的兴趣还没有下去,赌对方不会杀死自己。 第15页 大概还有更保险的做法,但她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养画把手机解锁,指着屏幕冷静地问:「如果我没有认错,这是你吧?」 「还有……」 「为什么你要说自己不认识林宝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说完话后,养画看到,穆语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了。 手机里的照片俨然是那张林宝庆的毕业照,上面有年轻的林宝庆、年轻的徐莉莉,以及,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穆语。 第15章 手机里的照片俨然是那张林宝庆的毕业照,上面有年轻的林宝庆、年轻的徐莉莉,以及,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穆语。 车内的气氛陡然降到冰点。 养画强迫着自己去看穆语的脸,哪怕她现在吓得要死。幸好是坐着,没有让人发现她发软的双腿。 「你知道林宝庆怎么死的吗?」 她又问了一遍。 穆语没有说话,但车里照明的灯突然呲了火花。 养画的手立刻放在车把上准备下车,可惜来不及了,身后的人已经扑过来,将她牢牢按在了座椅上。 「穆语!你干什么!?」 下一秒,座椅后仰放平,养画奋力挣扎着,却还是被人跨坐在了身上。 抓住自己的力气大到已经超出了一个女人的力量,穆语的眼睛从深棕变成了墨绿,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再掩饰。 狐狸是夜行动物,哪怕光线再暗,也能看清东西。 同时,它们的眼睛有特殊的晶点,能把微弱的光线聚集起来,所以会发光。 抛开这种诡异的场景,养画倒觉得很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穆语在黑暗中,看见之前还在挣扎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她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下午的时候,这人把她挡在身后的样子。 两人保持着暧昧的姿势,谁都没有继续。 「你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养画听到穆语的声音。 不再是平时娇媚的腔调,甚至有些威严,如果不是知道身.上还是那人,她都怀疑是不是换人了。 养画故作镇定,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落了下风,于是便嗤笑了一声:「你吸我精.气我能不知道?」 穆语:…… 忽然觉得有点儿尴尬,穆语摸了摸鼻子,半晌才解释道: 「我每次都很注意的,那次…那次是因为阿淑的味道太甜,我一下没有忍住……」 她的声音又恢復了娇媚的样子,只不过带了点心虚。 养画知道她没有说谎,可听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将心里莫名的情绪驱散,轻轻问道:「那……现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要杀掉我吗?」 养画还被人压在身下,像个任人宰割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 穆语摇头,接着想到对方看不见,便开口说:「我从来没有害过人的性命。」 她把车内的灯弄坏,把养画禁锢住,甚至装出「可怕」的声音,都是为了吓住对方,谁能想到…… 人家根本不怕! 默默嘆了口气,她松开按住养画的手,坐回副驾驶座。 养画穿着的酒红色衣裙半边肩膀已经滑落,她随便撩起来,将座椅调回: 「你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我当然有办法让你没法说出去。」穆语笑了笑,「比如成为哑巴。」 养画:…… 她算是看出来这人连装都懒得和她装了,于是主动表明立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能理解你不愿告诉我认识林宝庆的原因,就是怕我发现你的容貌二十多年都没有变吧?这样,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拿那个小瓶,我就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的事情,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提供帮助。」 「是吗?」 「我保证。」 听到这话,穆语似笑非笑看向养画:「听起来不错,不过在你问问题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养画:「什么?」 穆语:「你是谁?」 绿色的瞳孔仿佛能够看透人的内心,话语平地惊雷,养画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我是宿淑。」 「哼。」穆语贴近她的脖颈嗅了嗅,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第一天和你上床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是宿淑了,她哪有你这么甜的味道!」 养画一愣,下意识问:「什么味道?」 「当然是……」 「想上.你的味道……」 穆语舔了舔女人的脖颈,将尖尖的牙齿刺入血管。 养画:……………………………… 他妈什么狗屁味道啊?还有,你是狐狸,不是吸血鬼,喝我的血干什么呀!!! 第16章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从吸血演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养画好歹还有点羞耻心,怕被人看见,她让穆语把车开出这条街,然后以二百码的速度飙回了她的别墅。 别墅区的治安肯定是好的,把车开进车库,两人直接在车上「打架」。 养画一晚上又用体力又用脑力,这会儿半点劲也使不出来,于是就动了一会儿就把自己交给了穆语。 算了算了,下次再争个高下吧…… 车内狭小,两人转战到后座,不久养画就被不平整的座位硌得后背开始疼,事实证明,再好的车也经受不住折腾,耳边吱呦吱呦的动静,宣告着两人眼下的荒唐。 第16页 在车里做了一次,回到卧室又一次,最后累得睡过去时,养画也没能询问出那个小瓶子。 迷迷煳煳中,她给自己下了通牒,明天早上一定要记得问出答案…… 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钟。 床上只有养画一个人,刚开始她还有些迷茫,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离开了。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对劲,想想也是,就算是这样的关系,她也不喜欢对方拍拍屁股就走。 这让她觉得冷漠极了。 低落了片刻,养画爬起来,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漱,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四十九天,她不能再浪费了。 一定要回家。 …… …… 洗澡花费了一点儿时间,等养画裹着浴巾出来,卧室的门从外面打开。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养画眼睛瞪大,不可置信:「你没走?」 「阿淑希望我走?」穆语抱着胳膊,身上穿着一件围裙,「这么冷漠吗,人家刚给你做了饭,准备叫你起床呢。」 听到这话,养画更加惊讶了,穆语居然会做饭?不是,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做饭? 难道……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我昨晚吸了你一点儿精气,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还是给你做顿饭补补吧。」 大概是看出她的纠结,穆语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她不想承认,是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窝在怀里的人,她有些心动了。 啧,味道太好,她再陪她玩一段时间吧。 养画听了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先出去,我换好衣服便过来。」 「又不是没看过。」 穆语眨了眨眼,在养画濒临爆炸的关头闪了出去。 「哎……」 一声嘆息在安静的空间里静静飘荡。 挑选了一件浅色休闲衬衫,一条宽松的裤子,头髮吹干散在背后,养画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的饭桌前。 穆语已经坐下等她了,饭不多,而且样式都很简单,白米粥加黄瓜咸菜。 哦,粥里还有肉。 养画指着那小碟咸菜问:「你从哪里弄的?」 这种东西宿淑肯定不会买,别墅区周围也没有超市。正想着,就听穆语说道:「是隔壁给我的。」 「?」 隔壁那栋别墅住了一个老太太,房子是她当教授的儿子给买的,这点养画知道,可是…… 「你怎么认识她了?」 穆语说:「早上出去的时候遇见的,她见我长得好看,就主动把自己吃的东西给了我一半。」 养画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她没给过我?」 虽然比不上穆语,但自己也算是个美女吧? 穆语浅笑了一下,媚眼弯弯:「大概是你可爱的地方只有我见过吧。」 「什么地方?」 「叫.床的时候。」 养画:…… 她怎么就是记不住,非要去问她呢! 「你先吃,都要凉了。」 见她站在那儿生气,穆语撒娇地噘嘴,配着那张脸,杀伤力无穷大。 养画心漏了一拍,她皱了下眉,老实坐下,拿勺子喝了一口白米粥。 「怎么样?」穆语托着下巴看她,「好喝吗?」 养画表情有些古怪:「你放了多少糖?」 「不多,十勺吧。」穆语伸出两个巴掌。 「太甜了。」养画不爱吃甜,「你吃的下去吗?」 「还好啊。」 想来这也是一个狠人,哦不,狠狐狸,养画无法接受甜到发齁的粥,她端起碗去厨房加了点盐。 还是甜,但好歹能够接受了。 「哎,」穆语一边喝着自己那碗甜粥,一边感嘆,「明明阿淑那么甜,怎么却不喜欢吃甜呢?」 养画一口粥呛到嗓子里,差点保持不住淑女形象。 …… …… 吃完饭,养画自觉去洗碗。 宿淑是大总裁,厨房装备都是最好的,养画把碗筷洗出来,放回橱柜。 她又切了一点儿水果,用冰镇着,端出去给穆语。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拿我的东西了吧?」 两人坐在一起,像第二次见面时一样,终于聊到了重要的事情。 「因为本来那就是我的。」穆语回答。 「你说那瓶哮喘药是你的?」养画看她。 穆语神情古怪:「谁告诉你那是哮喘药了?」 养画被问的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哮喘药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可是林宝庆的儿子林黎也在用。那天他犯病的时候,我看见他喝的药和这个一模一样。」 「哦。」穆语点点头,「大概是林宝庆给他的吧,他们父子不是都有哮喘吗。」 「什么意思?」养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那其实是一种气体,」穆语和她解释,「林宝庆知道了我的身份,威胁我,我就送给他了那个东西。」 养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好东西?」 「对你们人类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穆语说,「像毒.品一样,长期使用会造成精神混乱。」 「我只是和他说可以治疗他的病,谁知道他这么迫不及待。」穆语摊手,表示事情就是这样。 养画想了想,问:「你给了他几瓶。」 第17页 「前前后后大约有六瓶了吧。」 「那用多少瓶才会精神混乱?」 「这个不一定,要看每个人的体质。」 说的这里,穆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下脸,「他想碰我,我没有直接杀他,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养画之前就从机器音那里听说过穆语的遭遇,此刻也没有对林宝庆升起可怜之心,只是觉得这人罪有应得。 「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施点法术,反而要用这么……」 她想了一个词:「嗯……迂迴的方法。」 穆语无语:「你把我们狐狸精想像成什么了,我们除了是妖精,其实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法术什么都是电视剧里编造的。」 养画:…… 「那吸食.精.气是为了?」 「美容养颜,长生不老。」 「……」 「噗,抱歉。」 她用手遮住上翘的嘴角,憋笑憋得脸通红。 * 一晃几天过去了,任务没有半点进展。 从穆语那里知道了小瓶子的正确使用方法后,养画就理解了林宝庆死亡时没有反抗的原因,指不定外部怎么疯狂,在他神经混乱的情况下,都能脑补成舒舒服服泡温泉。 林宝庆死的并不痛苦。 兇手是知道这瓶药的功效,还是只是恰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目前不得而知。 如果是前者,那么兇手必定和林宝庆非常熟悉,至少知道药的功效。 养画决定先从这方面入手,林宝庆的家人、朋友都有嫌疑。 这段时间,养画每天按时上下班,虽说上班也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有时候会去看看穆语的直播,挂着直播间听对方唱歌,要不就是和粉丝天南地北地聊天。 几次相处下来,她当然知道穆语那张嘴巴有多厉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带到坑里。养画看着弹幕被坑到大哭的粉丝,颇为感同身受。 自从两人那天吃完早饭,之后各忙各的,居然也有五六天没有见面了。 期间养画又去了几次林黎的学校,只不过没有让对方发现自己。 一切如常。 林宝庆的老婆每天都忙于工作,原本是家庭主妇,突然一下子需要担起经济负担,也是很不容易。 养画知道她现在在一家家政公司上班。 保姆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养画没有职业歧视,她让助理查的再详细点,譬如徐莉莉现在的工作家庭。 另一边,林宝庆的情人倒是每天都在家里,吃饭全靠外卖,一周出不了一次门。 8月22这天,养画拿到了监控录像。 五个街口,废了她好大的劲才得到。 除了林宝庆和林黎争吵的那个录像养画看过外,之后林宝庆经过的每个路口都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他离开情妇王静所在的小区后去了一家饭店,饭店里的监控显示,林宝庆的确是单纯的吃饭。十点十分,男人吃完饭从饭店里出来,去了市中心最大的一家珠宝店,挑选完礼物后却并没有回家。养画看到他在珠宝店打了一通电话,之后边便开车去了……穆语家的那个小区。 养画按下暂停。 停顿了片刻,她抿嘴继续看。 林宝庆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小区,之后的录像都在显示,他开车往东区行驶。 遇害的巷子口没有监控,但那条街的街口有一个,从监控上看,林宝庆在4号中午12点步行进入那条街道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8月5号早上八点,有附近居民倒垃圾,这才发现了林宝庆的尸体。 养画又慢慢倒回去,仔仔细细查看这期间进出入街道的人。 幸亏这条街太偏,住户都是一些老人,二十多个小时里,来往人数居然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 而这八个人中,又有三个老头,四个老太太,最后剩下一个学生。 个头估计还不如养画腿长的小学生。 总不能兇手是这些人吧? 养画现在是真开始头疼了,虽然知道兇手不是穆语,但看完所有监控,最可疑的还是她。 还有,林宝庆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会是穆语吗?林宝庆又为什么开车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这些都是谜底,养画想了想,先给穆语打电话求证。 这次对方接的很快,养画听见对方跟别人道歉的声音。 「在直播吗?」 手机那头传来关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是穆语说话:「嗯,在直播,怎么了阿淑,想我了?」 养画直接忽略最后一句,她问:「8月4号十一点左右,林宝庆是不是去找你了?」 「对,来了,送给我一个项鍊。」 养画心里暗骂这个虚伪的男人,原来给徐莉莉买结婚纪念日的礼品时,还顺带了那么多人。 还真是个「多情种」。 「去之前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打了,问我在不在家。」穆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所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敢兴趣啊?」 养画心想这不都是被逼的嘛,她挂了电话,决定去见一见林宝庆的老婆。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林宝庆的家。 福田小区就在养画别墅附近,她到的时候,徐莉莉没有在家。 大概是出门工作了吧,养画嘆了口气,她来的不是时候。 有人上楼,看见打扮得像明星一样的养画,还真以为她是什么明星:「她们家没人,大人工作,儿子上学。」 第18页 养画回头,看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眼睛一转,心里有了打算:「姐,你知道这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吗?」 「你是她什么人?」 养画脸色不变:「我是她妹妹,最近找不到她,姐夫又……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一听到她的话,中年妇女也有些同情:「可不是吗,哎,你姐也不容易,找了个工作没干两天就被辞了,那户人家非说你姐不干净,这不是故意的嘛!」 养画眼睛一闪,脸上做出愤怒又着急的表情:「哎呀,这么大的事情我姐怎么不说呢,我们也能帮帮她。」 「大概是不想给你们添负担吧。」中年妇女又啰嗦了几句,「夫妻俩那么好,谁能想到出了这种事啊。」 养画接应:「是啊,姐夫对我姐姐那么好……」 看来资料上说的都不错,夫妻俩关系很好,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把徐莉莉的嫌疑给排除了? 这个女人几乎没有嫌疑,但养画觉得,还是接触后再观察一下,她不太相信别人嘴里的话。 毕竟,外人又怎么知道,林宝庆表面正经,其实是个私底下包养情妇的男人呢。 回家之前,养画去超市里买了大堆食物。 以前的宿淑三餐全靠请来的阿姨,不过在养画来这里之后,她就给了那个阿姨一笔钱让她离开了。不过现在想到徐莉莉邻居的话,养画立刻给助理小奚打了电话。 对方办事也快,不到半小时就给了她回復,徐莉莉今天下午就可以上岗。 养画嘴角勾了勾,拿着菜回到家。 保姆下午才过来,午饭得靠自己,索性原主不会做饭,养画却是会做的,她挽起袖子到厨房,找了半天,找出了穆语那天穿的围裙。 大概是围裙太居家,玻璃里映照出来的女人也带上了点儿人情味,养画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拍下的照片给人发过去了。 手忙脚乱想要撤回,却发现时间已经超过两分钟,撤不回来了! 于是养画急中生智,接着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围裙是你买的? 对面没有回覆。 养画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回应,她抿抿嘴唇,不高兴地把手机搁在一旁,继续做饭。 我为什么要管她在干什么。 臭狐狸。 第17章 下午六点,直播结束,穆语拿到手机。 因为之前手机没有电,她把它放到了客厅里,这会儿才看见养画发的消息。 先是看到了聊天栏最下面的那句话:「围裙是你买的?」 穆语一时间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她点开上面的图片,看了一会儿,才知道对方问的是自己身上穿的那件。 只是,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想到对方根本不是宿淑,穆语终于回过味来,细长的手指翻动:[不是,是你家的。]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回覆她。 彼时的养画正斜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嘴里啃着没有削皮的红苹果,正美滋滋地看电视剧。 这个世界毕竟是以小说为背景构建,大概寄託了作者的某些「创想」,所以电视剧也是贴近小说的生活。 总之一句话,就是非常大胆。 养画现在看的就是一部女性向爱情片,这种题材,在她原先的世界里是绝对不允许播放。 别说,还挺好看。 原本也是无聊,养画打发时间随手点的,内容无非还是自己世界那些,讲的是里互相看不对眼的两个女孩慢慢欣赏,最后走到一起的故事。 养画才看到第二集,觉得里面那个笑嘻嘻喜欢撩拨学霸小姐姐的女孩长得有点儿像穆语。 就连那嘴也是,全集都没有人能说过她,当然,前期的官配学霸小姐姐每次也都被气得干瞪眼。 大概后面就会有点儿反转,养画以一种看透剧情的眼神睥睨这部电视剧。 果然第十集的时候,嘴.炮.能力爆炸的主角就败在了学霸小姐姐的石榴裙下,被人牵牵手,脸红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套路,都是套路啊! 正看得津津有味,门铃突然响了。 养画一顿,看了一眼时间,马上猜测到了来人。 她把啃得只剩下果核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整理好身上发皱的衣服,起身过去开门。 「您好,」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有些拘谨,「我是徐莉莉。」 养画维持着宿淑待人的态度,不冷不淡地把人请进来。 看得出,最近的事情恐怕对这个女人打击很大,哪怕是工作了,徐莉莉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怪不得会被上一个僱主炒鱿鱼。 不过养画不是真正为了请保姆,她只是觉得近距离接触更有利于她的观察。 和徐莉莉简单说了要求,时间也到了晚饭点,于是徐莉莉便去厨房做饭了。 她一看养画就不是普通的人家,恐怕对方吃不惯自己做的家常菜,有些紧张地问:「小宿啊,想吃点什么?」 养画让对方称唿自己小宿,自己则叫她一声姐:「徐姐,都可以,只是我不吃甜。」 顿了顿,养画又加了一句:「不过酸甜和甜辣可以。」 「哦,行。」徐莉莉否决自己之前准备做糖醋排骨的打算,她在厨房里看到菠萝,便试着说:「那我给你做个菠萝酸辣排骨吧?」 第19页 「好。」 虽然很想立刻「调查」,但养画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她按下迫不及待的心情,转身回到自己卧室。 第18章 虽然很想立刻「调查」,但养画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她按下迫不及待的心情,转身回到自己卧室。 夏日的白天比夜晚长,七点钟天才刚刚擦黑,徐莉莉从公交车站下车,挎着一个帆布包往自己家走。 原本新的工作地点离家很近,不过又去了一趟家政公司,来回耽误了时间。 新的主户虽然看起来凶,倒是没有挑剔她,家里的情况实在让她不能再失业了。 楼梯间的感应灯坏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人来修,徐莉莉借着手机那点点光上了楼,打开门,客厅里灯开着,冷冷清清。 她走到左边房间,迟疑了下,敲了敲门:「小黎,回来了吗?」 没敲几下,里面的人就出来了,林黎手上还拿着一只笔:「妈,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林黎其实不知道徐莉莉被第一个主户辞退的事情,他这样问,只是单纯的问。 就好像走在大街上,你遇到了一个熟人,然后礼貌客套地问了一句:「嗨兄弟,最近怎么样?」 林黎的问也是这样,因为徐莉莉只会回答他:「挺好的。」 徐莉莉:「挺好的,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 「随便。」林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手机,把卧室门关上。 「炒个山药?」 林黎不说话。 「要不煮碗面吧?」 「不太想喝面。」 「那你想吃什么。」 林黎有些烦,但他还是压住火气:「那就喝面条吧。」 徐莉莉嘆了口气,去厨房准备做饭。 林黎觉得自己和母亲已经交流完了,就转身回了卧室。 桌子上的手机还在响,对方问他什么时候见面。 林黎说自己最近要考试,等考完试就去找她。 面条很容易熟,没过一会儿,徐莉莉就做好饭叫人。 试卷只剩下最后四个大题,林黎果断放下东西出来吃饭。 「吃吧。」 做母亲的永远都是这样,徐莉莉把筷子和碗给林黎准备好,面条浇上滷料,香喷喷的,激起了肚子想吃的欲.望。 因为是高三,所以平时非常忙,只能借着吃饭上厕所的闲暇时间玩会儿手机。 「看什么呢?」 听到儿子手机里女人的动静,徐莉莉以为儿子是在看电视,「别看电视了,看不完心里又想着,还怎么学习。」 虽然是教育孩子,这几句话也说的温温柔柔。 林宝庆没有死之前,徐莉莉就是一个贤妻良母,她很少对儿子和丈夫发火,家里的事情打点得井井有条,同样的,她的全部生活就是这个家庭,所以林宝庆的死才对她打击非常大。 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不是电视。」林黎哧熘哧熘吸面条,他玩的是直播,他妈肯定不懂。 「什么也别玩太久。」徐莉莉说。 林黎眼睛没有移开,哦了一声。 因为在学校只有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所以学生吃饭格外的快。林黎吃完后,把自己的碗和筷子拿去厨房。 徐莉莉看儿子走远了,把他的手机转过来。 屏幕里,一个漂亮的女人对着话筒说话,笑容灿烂,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徐莉莉没说话,把手机放正。 第19章 「妈,我做作业了。」林黎放下碗筷回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今天数学老师发了两张卷子,可能要很晚睡,你不用管我,早点睡吧。」 说完,男孩就离开饭桌,回到了自己卧室。 徐莉莉呆呆望着关闭的房门,没有了胃口。 她不由得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突然崩溃地捂住了脸。 …… 第二天七点,养画趴在被窝里大睡特睡,隐约中听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怀疑似的坐在那儿仔细听着。 越听声音越明显,甚至还听到了水流的哗啦哗啦。 这下养画脸色都黑了,她站起来,赤着脚轻轻走到门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 水流声更加明显,像是从厨房那儿传过来的。 这小偷也太大胆了,居然偷到了宿淑的别墅区?! 随手抄了一根棍子,是洗漱间的拖布,蹑手蹑脚往声源处走去。 「小宿,起来了?」 将将看到厨房里的场景,听到声音的那人已经转过身子,看到拿着拖布的养画,赶紧说道:「你要拖地?放那儿我等会儿就拖。」 「呵呵……」养画干笑几声,把拖布放回原地,昨天的记忆纷涌而至,她想起来了,是自己把别墅的密码给了徐莉莉。 之前怦怦乱跳的心恢復正常,回到房间穿好衣服和鞋,这才出来:「徐姐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来,看着时间还早,就没叫你,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是自己醒的。」 养画摸摸鼻子,不承认刚才拿着拖布出来抓贼的人是自己。 徐莉莉没有多说,把做好的饭端上来。 「徐姐吃了吗?一起吃吧。」 养画快速洗漱完,坐下后招唿道。 徐莉莉早上六点半起床,给林黎做好饭后又匆匆赶到养画的家,当然是没有时间吃饭。养画见她站在那儿不动,瞭然道:「您来帮我做饭,肯定是要和我一起吃的。」 第20页 她站起来去厨房多拿了一双筷子:「以后都一起吃。」 徐莉莉这才拘谨地坐下。 「徐姐有个儿子是吗?」 一边吃着饭,养画一边状似闲聊地问。 大概是提起儿子,徐莉莉活络了点儿,没有生气的眼睛都亮起光:「嗯,今年已经上高三了。」 「高三辛苦,我那时候考大学,家里人担心这担心那,恨不得一家人都围着我转,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不仅没有瘦,倒是让我妈给餵胖了五斤。」 说着,养画笑了笑,徐莉莉也陪着笑了几声,哪怕笑意没到眼底。 「家里就我一个人,得出来赚钱供孩子。」 半天后,徐莉莉才开口。 聊起这件事情,她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养画当然知道林宝庆的事情,但她得装作不知道:「一年也快,考上大学就好了。」 徐莉莉不知道听没听见去,胡乱点了点头。 …… 吃完饭,养画出门上班,徐莉莉在家里收拾房子,打扫卫生。 说是工作,但这些活都是在家里常做的,况且养画家里特别干净。两个小时,徐莉莉连家具都擦洗了一遍。 抬头看墙上的钟表,十点零十分。 徐莉莉没有别的工作,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中午林黎在学校吃饭,这边养画却是要回来,所以她也就不打算回家了。 哪想等了一个小时后,养画突然打电话说今天中午不回来了,让她只做自己一个人的饭就好。 徐莉莉是保姆,当然不会问原因,只是应了一句,对面就挂掉了电话。 「看清楚了?」摘下墨镜,养画问旁边的男人。 没有功夫亲自监视林黎,她就请了专门从事这方面的「人才」,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监视一个没有什么权利的高中生。 「看清楚了,林黎在十分钟前进去了。」男人说。 养画是真没有想到,前几天还悔恨到痛哭流涕的人,现在居然又主动来找那个女人。 难道是秋后算帐?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王静是插在林黎父母间的一根刺,哪怕这根刺还没有被徐莉莉知道。但更重要的是,少年人真心付出的感情被人欺骗,恐怕现在只剩下噁心。 养画没办法进入小区,她坐在车里静静等。 约摸着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把车停到附近的车位,低头玩手机。 监控的男人已经走了,她没有别的事情.干,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已经点开了艺奇的app。 首页推荐了一大波视频,大概是根据她经常浏览的「喜好」给她筛选过,清一熘的美女主播。 毕竟这段时间养画只去过穆语的直播间。 这次她犹豫了会儿,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接搜穆语的直播间,而是从推荐的那些里,找了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女人点进去。 「谢谢小小一颗心的美丽币。」 「谢谢轻轻松松的币……哎呀,人家刚才哪有搞笑~」 说着,视频里大红唇的女人翘着手指点了点屏幕,「真坏~」 啪嗒,手机按死了。 养画脑海中还是那句翘着舌头的「真坏」在循环,真坏…真坏…真坏…… 艺奇是不是该整顿一下,转转型了? 还是算了吧,一来她没有什么经商头脑,二来她的任务又不是成为富翁,任务期间饿不死就行。 等差不多忘了那句「真坏」后,养画还是认命地点进那个熟悉的直播间。 她不想承认这几天一直心心念念着对方,只是觉得小说世界突然出现一只狐狸,怎么可能也不是路人甲。 哪怕她不是兇手,自己也得盯着点儿。 总归没有害处。 之前砸过十万块钱的美丽币,「宿」这个刚刚进入直播间,就会有一个橙色字体的提示,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主播,你的金主来了! 可惜养画不玩直播,不知道这种事情,她看见了那条消息,却是以为大家都这样,就没有在意。 前几天她也偷偷来看过穆语的直播,对方都没有发现,现在肯定也发现不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养画正大光明地开始偷看直播。 第20章 穆语在打游戏。 打游戏直播也是女主播的日常,只不过大多数女主播游戏打得菜,如果不能从其他方面吸引注意,很有可能会因为菜到抠脚而流失粉丝。 穆语不一样,她打游戏算不上厉害,但属于能看的范围,平时有些粉丝会在评论里要求她打游戏,这个时候如果实在没有其他事情,多数情况下穆语都会选择满足粉丝。 这次也一样,她因为操作着游戏里的人物沖地太过靠前,被敌方三人围攻,眼下正在復活倒计时,弹幕一片嘻嘻哈哈「夸赞」她刚才的「英勇」。 [宿进入直播间] 于是这几个大字,恰好就被正在和粉丝聊天的穆语看见了。 其实养画想的也没有错,前几次穆语的确不知道她在偷看她,所以这次以为是第一次,自从两人互相摊牌后,这还是养画第二次主动来找她呢。 她压下嘴角,故意装作没看见,死亡倒计时结束,游戏人物復活,穆语操作着手机里的少女冲出泉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雕.少女来了!」 「go!我的玛玛哈哈[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jpg]」 第21页 「敌方杀完人还在草丛里蹲着,殊不知狐狸早已经看见他了哈哈哈哈…」 「狐狸沖鸭!!!!!!」 游戏中,少女形象的人物一个无敌脚狠狠跺进草丛,直接把残血想要回家的敌人给杀死了。 穆语哼了哼,看起来很得意。 弹幕瞬间开始刷「666666666…」 「狐狸太厉害了,不接受反驳。」 「别狐狸吹了,看看狐狸那样子,心里怕是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jpg]」 「狐狸天下第一[狗头]」 「狐狸天下第一[狗头]」 「狐狸天下第一[狗头]」 …… 养画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只不过她对游戏就像老夫老母对孩子逃课一样,觉得恐怕要上天和浪费时间。 她心想,这狐狸年纪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喜欢玩小孩爱玩的东西。 难道在狐狸的年龄里,这还是一只幼狐? 自己不会.睡.了一个未成年吧! 陡然一个哆嗦,她吓了一跳,又想了想,每次都是对方主动,应该已经成年了吧? 作为一个原世界的人,养画内心里还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她抬头望了望小区门口,远远看见出来了一个人。 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养画便退出直播间把手机关掉。那人已经跑到大街上了,看身形正是林宝庆的儿子林黎。 林黎抱着头,慌慌乱乱地跑出来。 养画皱眉,隔着马路,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但双手抱着头的姿势太过奇怪,他站在路边,好像准备叫车。 没怎么犹豫,养画拐弯将车开了过去。 近了,摇下车窗,才看到少年抱着头的双手全是鲜血。 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淌下来,像鬼一样。 养画身子一僵,突然不敢让人上车。 但林黎已经看见了她,神色慌张:「让我上车,让我上车,求求你让我上车。」 养画嘆了口气,觉得现在这样子,自己怕是要以身饲虎了。 她悄悄打了个一个电话,约摸着时间差不多后挂断,只希望对方能明白她的意思。 哎,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时间了吧。 突然有点儿不舍的那人。 林黎被放上了车,坐在后座,养画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的身子一直在抖。 第二次杀人,还这么害怕? 「怎么回事?我送你去医院!」 养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急迫点儿,其实现在她真的害怕,所以装出来的声音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逼真。 林黎摇头说不用:「麻烦你把我送回家。」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回家怕是要流血流死!」 养画「愤怒」道:」 「到底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到了。」流血过多让林黎脑袋有些晕,「算了别送我回家,被我妈看到又要担心。」 说完,身子晃了晃,居然倒在了后座。 养画一愣,立刻提速往医院飞奔而去。 市医院离小三住的地方不远,医生们把晕倒的林黎推进手术室,期间养画还是给徐莉莉打了电话。 林黎的伤明显和王静有关,在少年晕倒后,她就立刻让之前的黑衣男人继续去监控王静,她想知道对方还活没活着。 现在看来,两人必定是经受过争执的,而且林黎跑出来的时候,那股子慌乱劲,怕是看到了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手术还在进行,徐莉莉没有到,穆语倒是先到了。 看到来人,养画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只不过对方满脸紧张地盯着自己,她的心情又愉悦起来。 「没事吧?」穆语把她来回翻了个遍,「突然让我来医院,吓死我了。」 「紧张什么?」养画问她。 「紧张你啊,怎么不让紧张啊?」 「为什么紧张我,」养画鼻孔朝天,「咱们连朋友也不是吧。」 穆语笑了,凑到她耳边低声调笑:「当然不是朋友,朋友哪能知道,摸.哪边你才能舒服呢…」 「流氓!」养画脸噌的红成晚霞。 穆语不和她计较,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心眼特别小,总是喜欢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正说着,徐莉莉来了,脸色苍白,比林黎更像是遭遇了意外。 她的视线在碰到养画旁边的穆语时一顿,继而看到手术还在进行中,吓得握住养画的胳膊:「小宿啊,怎么回事?小黎不是在学校吗,怎么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和人打架了吗?」 她哭哭啼啼问了一大串问题,养画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想了想,说实话:「他去找王静,出来后就这样了。」 她想看看徐莉莉的反应,对方认不认得林宝庆的出.轨对象。 可惜女人低着头哭,养画没有看到。 等医生好不容易出来,徐莉莉一下子扑过去:「医生,医生,我孩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额头磕到了,缝了五针,现在麻药还没有过去,家属进去看看吧。」 徐莉莉赶紧道谢,之后匆匆进病房看望林黎。 养画和穆语也随后进入病房。 养画想问一下事情经过,但林黎闭着眼睛,大概是睡着了,徐莉莉坐在床边偷偷抹眼泪。 想了想,养画只能给徐莉莉放了几天的假,她和穆语先行离开。 第22页 「那对母子身子都有一股血腥味。」 出来的时候,穆语突然说。 闻言,养画挑了一边的眉毛。 「你不是在调查林宝庆的死吗,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也可以帮帮你。」 「为什么?」养画还是那句话。 穆语问:「你就这么想知道原因?」 养画点头,心里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 「宿大总裁这么有钱,我只是缺钱了,希望成功之后,宿总能给我点钱就可以了。」 养画:…… 看着女人的样子,她面容严肃,生硬道:「自然少不了你的钱。」 第21章 两人不欢而散。 实际是养画自己不欢而散,至少两人分开的时候,她是没有从穆语脸上看到一丝不欢。 相反,对方还挺高兴,说千万别忘了她那份「功劳」。 养画气得一踩油门,尾气不知道有没有喷到穆语。 临走前,她从穆语那儿要来了一瓶「喷雾」。 林宝庆的死亡和这个东西有着间接联繫,养画打算研究一下。 譬如这东西是不是特别吸引狗? 可惜宿淑家里没有养狗,不过别墅区那儿倒是经常见有人遛狗。 头一次她回到家后又出来散步,围着公园转了半圈,最后因为穿着高跟鞋走鹅卵石铺的路太容易扭脚,她回到自己家,在别墅院子门口的草地上扔了一张手绢。 手绢上喷了半瓶气体。 养画没敢闻,她还记得穆语说这东西会让人精神错乱。 派去监控王静的男人告诉她,女人没有死,在林黎离开后半小时,对方也下楼了,去药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堆药。 养画问是什么药。 男人说是堕胎的药。 养画沉默了,她挂掉电话,突然觉得有点儿荒唐。 这孩子不知道是林黎的,还是死去的林宝庆的。 怪不得林黎害怕成那样。 他可能满脑都是自责无助,还有被伦理压到快要崩溃的心。 伤口大约是自己磕的,也可能是两人推攘的时候碰到的。 养画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产生了一种好奇。 做小三做成她这样,也是一种「本事」。 只不过这做法怎么看也像是报復,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难道杀死林宝庆的人是王静? 之前一直没有往她身上想,因为林宝庆死的那天,对方根本没有出门,而因为撞破林黎和王静的事情,林宝庆在王静的家里待的时间不到五分钟。 养画想不明白,她感觉自己什么也想不明白,有些自暴自弃地问机器音,当初为什么找上自己。 机器音说不知道,它是听从上面的指令。 养画说,没想到你们还是团体作案。 机器音说他们是正当工作,并不违法,并鼓励她不要放弃,时间还剩三十天,她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我要是没有完成任务呢?」养画问。 机器音:[不知道,大概会被註销吧。] 养画愣了愣,惊讶道:「我已经不是人了吗?」 机器音说:[宿主现在是灵魂状态] 养画就不再问了。 十天过后,徐莉莉销假上班。 她更瘦了,脸颊凹陷进去,眼睛显得很大,好像随时就要脱离眼眶。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病气,住院十几天的人倒像是她。 养画看得毛骨悚然,询问她林黎的情况。 女人说已经好了,幸亏养画当天把他送到医院去。 养画说没事,她也是碰巧遇见,之前也不知道那孩子就是她的儿子。 也不知道徐莉莉信了没有,她开始收拾家里,因为十几天没有来,地板落了一层灰尘。 养画就坐在沙发上偷偷观察。 三点钟的时候,女人收拾完房间,她请假回家照顾孩子。 林黎虽然出院了,但是徐莉莉并没有让他去学校。 可能是担心没有好利索。 养画答应了:「晚上也不用过来,我开会可能回来的晚。」 徐莉莉点点头,背着她带来的帆布包离开别墅。 * 做了一个多月的宿淑,真本事没有学到,现在需要开会了,只能坐在那儿当摆设。 偏偏那些人还总是说几句话就询问一下养画,没有办法,她只能虎着一张脸,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带着冰。 好不容易结束会议,下午五点,穆语回了家一趟,结果看见院子门口围了三四条狗。 那些狗跟疯了一样互相撕咬,仿佛回归原始,拼命争夺地盘。 养画知道它们不是争夺地盘,而是争夺她丢下的那帕手绢。 房子进不去,通知了小区的保安来处理这件事情。 这时穆语突然联繫她,告诉她徐莉莉死了。 养画愣了愣,问了地点,迅速赶了过去。 徐莉莉死于车祸,一同死的,还有林宝庆的那个情人王静。 地点就在王静小区楼下,听路人说,两人在路上拉扯,没有注意到驶来的货车,被撞出去五六米,就这样,两人都没有分开。 拉货的司机开了一天一夜,那车速度也快,打了个迷煳的时间,谁想到就撞了人。 养画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路边一大摊血,顺着坡度流到了下水道。 第23页 强忍着不适移开眼,她在路边的咖啡店里找到了人。 「徐莉莉已经死了,还有另一个女人。」穆语看到养画,直接把事情告诉了她。 「已经死了?」养画有点儿不敢相信。 「嗯,在救护车到之前,就已经没有了唿吸。」 空气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死亡都是让人无法多说的话题。 「先坐下吧。」穆语叫服务员上了一杯咖啡,养画加了一句:「不要糖。」 穆语这才笑了笑。 「中午的时候徐莉莉来找我了。」她说。 「找你?」 养画原本以为徐莉莉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家相夫教子,全心全意照顾丈夫和儿子,是个心思单纯的家庭妇女。 可这个心思单纯的女人,居然知道王静的存在,看样子,应该还知道自己儿子和女人也有一腿。 现在穆语告诉她,徐莉莉不仅找了王静,还找到了和林宝庆有过来往的穆语,怎么能不让人新奇? 「她认出你来了吗?」 徐莉莉和林宝庆是大学同学,当然也就是和穆语是大学同学。 「不知道。」穆语摇头,她今天倒是穿着一身运动装就出来了,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年纪都变小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徐莉莉见到她后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几眼,像是确认什么事情,之后便离开了。 「你这是刚刚运动完?」养画谢过服务员,抿了一小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爆炸,她缓了缓,继续之前的话题,「那的确是很奇怪,我之前一直觉得是她杀了林宝庆。」 「为什么这么说?」 养画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你给林宝庆的那瓶气体,应该不止对人有作用吧?」 穆语用眼神询问。 养画便把自己做的实验告诉了她:「我感觉对狗的影响很大,它们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 都说狗鼻子灵敏,所以大概才会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那股味道,然后跑到宿淑的别墅门口。 穆语说自己没有注意过,那东西本来就是其他生物的精气,被她存在了塑料瓶中。 「你把药,姑且算药吧,你把它给了林宝庆,林宝庆用药前后的差别,一般人可能发现不了,但对他最亲近的徐莉莉肯定发现了。」 「她知道了那药对人的伤害,偶然间可能又像我一样,发现了药对狗的吸引,之后因为林宝庆多次出轨而痛下杀手。」 穆语一脸惊讶:「看不出来,阿淑很聪明啊!」 养画看她不相信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和我去徐莉莉的家,就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了。」 穆语顿了顿,看着她开口: 「好。」 …… 林黎还不知道徐莉莉已经死了。 他躺在家里,因为上次那么一磕磕出了脑震盪,所以现在还是晕晕乎乎。 听到门铃声,他以为是徐莉莉回来了,打开门后,居然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是他见过两次的陌生人,另一个居然是自己最近关注的主播。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脑子没转悠过来对方为什么来到他的家里,身体已经自动让开门口:「狐狸!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孩子刚才一吼楼道里全是回声,养画悄悄拉了拉她的手,穆语开口:「额,这里不方便说……」 她连笑容都没有,如果是平时,她现在早就朝对方释放魅力了,可是眼下这人,刚刚没有了母亲…… 他还不知道…… 「那快进来!」林黎欢喜地把人请到家里。 养画和穆语对望一眼,进了房门。 房间不大,但是布置地很,只是因为林宝庆的事情,家里没有太鲜艷的摆件。 也可能有,只是出了事情后收起来了。 养画看到阳台口放了一个狗窝,只不过里面没有狗。 她也没有在其他地方见到狗,如果家里养了狗,恐怕在她们进门的那一刻,狗就跑出来了。 林黎虽然被徐莉莉伺候得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但是为人处世方面还是知道的,他安排着两人坐下,去厨房准备果盘。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养画有些不忍心。 「我说。」 养画摇摇头:「算了,还是我来说。」 等林黎出来,问她们,主要问穆语来的目的时,养画告诉他:「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黎对养画的印象不好,闻言立刻脸就臭了:「你又要说什么?」 养画:「警察已经查出来了,杀害你父亲的兇手……」 她看了一眼林黎,发现对方居然出其平静。 她继续道:「是你母亲,杀害林宝庆的兇手是徐莉莉。」 林黎哈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妈为什么要杀我爸?你跟我说这种谎话的原因是什么?嗯?」 「你冷静一点!」 穆语挡在养画前面,不让对方再进一步。 「不是我不冷静!」林黎退后,「是她,」他指着穆语身后的养画,「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找我,每次都说一些这样的话,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爸的死,警察都已经断案了,偏偏你还要穷追不捨,现在还污衊我母亲?我倒是怀疑你才是兇手!」 「不是我污衊,是你母亲亲自承认的。」养画撒了一个谎。 第24页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你不用相信我说的。」养画隔着穆语的肩膀看他,「徐莉莉已经认罪,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 穆语一开始还没有明白养画的意思,但看到眼前的大男孩突然从之前的淡定变得慌乱时,才终于懂得了她想让自己看的东西。 「徐莉莉一直以自己的丈夫为荣,因为他从来不像别的男人一样,有了钱就会变坏,这是她最得意的一点。可惜这一切,都在她发现林宝庆背着你们在外面养小三,打赏女主播……的时候,全变了。」 说到后一句,养画停顿了一下,穆语笑了笑,扣住身后人的手。 养画挣了挣,没有挣开。 她索性由着穆语拉着自己的手:继续说。 第22章 徐莉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养小三。 就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走上这条路一样。 那一天,很平常的日子,她从丈夫的口袋里发现了女人的口红,以为是送给自己的礼物,结果满心欢喜地等了一天,却始终没有等来那支口红。 她以为是丈夫忘记了。 可是第二天,她再翻他口袋的时候,那支还没有拆开包装的口红早已经消失不见。 一开始徐莉莉还告诉自己,林宝庆只是精神出轨,自己年纪大了,年老色衰,他的职位高,公司里难免会有长得好看的年轻女人来巴结他,试图走捷径,这样的话,林宝庆有别的想法也是正常。 于是她开始打扮自己,她在忙完丈夫和儿子的事情后,出去逛街,给自己买大堆性.感的衣服,晚上穿着准备过夫妻生活,林宝庆却看也没有看,以工作太累为由拒绝了她。 那一刻,徐莉莉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再之后,她便发现了林宝庆打赏美女主播的事情,叫不同的女人宝贝,发一些肉.麻.恶.心的话,再后来五六个女人变成了一个,一个长相连她看了都无法升起嫉妒心的女人。 林宝庆眼睛没有眨地给她花了三十万。 而自己拿着那张卡购物时,销售员告诉她余额不足。 对方递给她卡时,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嘲讽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抓不住。 徐莉莉的指甲硬生生折断在手心里。 她不再被动地等待,她开始主动出击。在一次午后,徐莉莉悄悄跟着林宝庆去了小三那儿。 说来也巧,那栋房子自己之前还和林宝庆商量着买一套,对方却说赚钱不容易,看自己生气,才解释说现在没有钱,等以后有了钱肯定会给她们娘俩买套房子。 那时候她怎么想的来着?哦,现在这房子虽然小了点,但离林宝庆的公司近,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小黎上学也方便,要是真买了那个小区的房子,上班和上学就麻烦了。 现在想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寒冬腊月,徐莉莉在楼下等了三个小时,一边等,一边止不住流泪。林宝庆出来了,身后却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两人站在楼下亲嘴,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徐莉莉看见了。 后来,她甚至只要接到林宝庆开会的电话,就会偷偷来到楼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这里。 这一跟就是三个月,却没想到,最后让她碰到了那个女人和自己的儿子的亲密画面。 徐莉莉觉得天都塌了。 大雨滂沱,隔着雨幕,她看到那女人噁心地纠缠着自己儿子,而对自己总是不耐烦的儿子,脸上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温柔。 两人一同消失在了视线里,连同徐莉莉最后那一点自尊也打碎了。 徐莉莉一直待到了凌晨才离开。 这段时间里,林黎没有下来。 一个女人,独自站在无人的马路上,林宝庆大概还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因为这个时间点,对方都没有发现徐莉莉不在家。 一想到楼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徐莉莉就感觉胃里翻涌,她蹲在马路边不停地干呕。 那一刻她涌起了想要杀死林宝庆和那个女人的心思。 …… 林宝庆偶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同班同学在搞直播。 一开始他没有认出来,因为穆语现在的样子,比二十年前还要漂亮。 她太美了,美到没有男人会不想要她,林宝庆砸了三十万进去,之后获得了一次线下见面的机会。 有些公司会要求女主播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留住粉丝,促进他们的消费。 于是林宝庆发现了穆语的秘密,他甚至想对她图谋不轨。 穆语便给了他那瓶可以治哮喘的「药」。 一个长期使用会变成傻子的药。 作为最亲密的人,徐莉莉首当其冲发现林宝庆在用一种自己不知道的药。 刚开始没有什么,自己也问了,对方说只是一个当医生的朋友给他的,可以治疗哮喘。 可是后来,她发现夜里的林宝庆开始频繁说梦话,甚至梦游。 那时候她恨不得直接趁晚上杀死他,可是她忍住了。 还不行,她压下心里的恨意和噁心,继续与这个男人虚与委蛇。 穆语说瓶子里是气体,但林宝庆却灌入清水,将气体融入水中。 徐莉莉没有把林宝庆的情况与药联繫上,只不过有一天她不小心把瓶子里的水洒了一半,却发现自己家的宠物狗疯了一般,把沾.有液体的自己的后腿活生生咬断。 第25页 一个方案在徐莉莉脑海中成型。 …… 「徐莉莉趁林宝庆梦游的时候,让他一下子喝掉三瓶那种药,并将剩下的一瓶涂抹到林宝庆的脖子上、衣领上。」 「因为药剂量太重,林宝庆第二天的精神其实已经混乱了,所以在遇见自己的情人和儿子搞.在一起后,生气之下,情况加重,开车去东区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说了那么久,养画微微喘气,胸膛起伏。 穆语见状,轻轻颳了刮握着的手背。 一时间,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养画静静看着林黎,其实一开始说林宝庆的时候,她注意到林黎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一闪即逝。 后来说到徐莉莉发现了他和王静的事情,林黎脸上的笑就僵硬了。 「那种药你也有,不过后来应该是停用了。」 林黎不吭声。 养画也不气馁,继续说:「在我们来之前,徐莉莉去找了王静。」 她仔细观察,不漏过眼前人的一顶点反应 。 林黎低下头,看来他应该是知道徐莉莉迟早会去找王静。 「因为你没有杀死她,所以你才让自己的母亲……」养画一顿,改口道,「不,是你母亲偷着去的。」 前面的人身体僵硬,林黎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在胡说什么!我要是准备杀死她,她怎么不报警?受伤的可是我啊!」 养画不理他,自顾自说:「这就是她的事情了,大概还对你有点儿真心。」 这话大概噁心到了林黎,他面孔有些扭曲。 养画抛出最后的炸.弹:「你的母亲和王静打架,被车撞到……当场死亡。」 大概从两人话题起头的时候,林黎就有预感了,此刻听了这句话,他崩溃大喊,张牙舞爪想上前抓住养画。 穆语赶紧拦他。 可惜这次对方铁了心要打养画一顿,穆语一边抓着男生的胳膊,一边回头让她离开:「你先走!」 养画心想,幸好自己把穆语带来了。 区区人类,怎么打得过妖精啊。 她往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走,看着林黎愤怒的表情,顿了顿,在脑海中唿唤机器音。 「我要指认。」 话音刚落,那个熟悉的透明显示屏又漂浮在了眼前。 养画在上面写上徐莉莉的名字。 等了半天,爆炸的模拟场面没有出现,养画终于放松下来,其实她根本拿不出证据来,全程都是凭藉着自己的猜测。 谁知道还真让她诈出来了。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机器音没有出声。 「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一本百合单元小说,不会这只是我的第一个任务吧?」养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机器音吭哧吭哧,不好意思地默认了。 养画愤怒:「你太不厚道了!」 机器音:[这都是上司的命令],言外之意它们这些小喽啰没有权利质疑大.佬的命令。 [不过之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宿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当前世界任务,奖励一个大礼包,十分钟后,宿主将强行脱离当前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养画还没来得及去摸一摸自己的大礼包,就被后面的强行脱离吓了一跳。 她尚没有思考机器音的强行脱离是怎么个脱离法,就看到不远处的林黎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挣开了穆语的阻挡,他手里握着一个反光的东西,冲过来狠狠插.进了养画的胸膛。 时间静止了。 强制脱离还算有人性,机器音暂时剥夺了养画的疼痛感,她还是看着穆语瞬间的变脸,才发现自己要死了…… 原来这就是强制脱离。 她倒下了,倒在了地上,倒是还睁着眼,于是养画就看见穆语一脚将林黎踢开,神色慌乱地过来抱起她。 她吓坏了吧,毕竟还是只没有杀过人的狐狸。 养画唏嘘。 自己的死状挺吓人的,水果刀直接穿透了胸膛,感觉身体里的血都要淌干了。 只是希望别吓到她。 身体越来越无力,头脑也不怎么清楚了,养画觉得很困很困,像是那时候大学写毕业论文,临到答辩的时候她才开了个头,于是足足熬了三天才应付过去。穆语的嘴极快地一张一合,养画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嗡的蜜蜂扇动翅膀,于是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她在说什么…… 哎,突然有点儿不舍的了。 养画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肯定是要完成任务离开的,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有家,有自己的家人在等着自己…… 只能一个劲在心底告诫自己:就算是养只猫也养出感情了,更何况还是一只和她有过不可描述交易的狐狸。 人类就是这样,感情总是充沛地可以随时爆发。 慢慢闭上眼睛,养画陷入了深眠。 第23章 传说中狐狸精吸人精气,一旦被吸了精气,那个人就活不了了。 于是便有人问,就没有办法可以救救我了吗。 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和对方在一起。 不,随即他摇摇头,自己是被迷惑的,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惑的! 道士沉默了一会儿,嘆气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将那妖精杀死,饮其血,便不再会有性命之忧了。 第26页 男人大喜,额头几次磕出声音,在青石板上留下痕迹,转身离去。 再转眼,是一处洞穴,大火蔓延,惨痛的哭喊带着回音,女人的手腕处被割了一条狰狞的伤口,鲜血源源不断流出来,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 穆语睁开眼,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刚才的大火还在蔓延。 耳边充斥着痛苦的尖叫,尖锐刺耳又让人喘不上气来。 过了一会儿,穆语彻底清醒,她轻嗤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精气和人类献血是一个道理,只要适量,就不会有危险,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她快速地洗漱完,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 想起昨天公司总裁对她的要求,穆语拿出一件修身的短裙,又画了一个淡妆,便出门打车赴约。 一路上,计程车司机的眼睛通过后视镜,时不时地放在她身上,那视线让穆语觉得烦躁。 她是狐狸,对别人的好意和坏意更为敏.感。 哪怕那些人笑着夸耀她的容貌或者衣服,她都能感受到虚伪的笑容背后对自己的恶意。 下车时,司机还想和她要联繫方式,穆语朝人笑了笑,趁对方愣住,一闪就下了车。 她到了总裁家里,对方没有一上来就要求什么,两人坐在吧檯上喝酒聊天。 总裁叫宿淑,人长得不错,冷冷清清,就是听说私下里不怎么「冷清」,穆语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她还是答应了。 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再正常不过。 而且这位总裁的味道还算可口,吸食她的精气对自己应该有所帮助。 后来喝得多了,两人都有些醉,不知道怎么就抱到了一起,只不过宿总裁实在矫情,醉的站不住后,居然还能强行指挥着穆语把她抱到床上。 说来也奇怪,就在穆语嫌弃地把人抱到床上后,宿淑的味道一下子就变了。 像是最甜的糖果,外面还裹着一层厚厚的蜂蜜,又像是无边的花海,蝴蝶在里面采蜜,细小的风儿吹过,香气就传了出来,闻一下味道仿佛都快要溺闭在里面。 穆语只是愣了几秒,就不怎么在意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灵魂变换的事情,好像又不是多么新奇。 笑意达到了眼底,想想还是让她占了便宜呢,她太喜欢这个「人」的味道了。 那一晚上,穆语没有控制住自己,稍微吸多了精气。 她没有想过第二天的事情,只不过第二天那人甩给她钱的时候,穆语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看,里面换人了吧。 以宿淑的好色程度,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呢? 不过钱也是好的,穆语眼睛一转,撒娇问她是不是不想负责,便吓得那人又多给了一张卡。 穆语简直要笑死了。 但她没有感到羞愧,那人明明也有爽到…… 自己不是吃白饭。 原以为这件事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却不想第二天那个女人来自己的直播间,刷了十万块钱的美丽币。 穆语看到了,心想莫不是对方想念自己的技术,如果这样,她不介意再来一次。 说实话,她也挺喜欢那个女人。 于是她又一次上门「服务」了对方,女人的声音像她的味道一样,香甜可口,让她舒服地和人缠.绵了很长时间。 这次过后,对方还问了她一些奇怪的问题,穆语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狐狸的身份。 她当时还在因为自己聪明逃过「询问」而沾沾自喜,谁能想没多多久对方就把证据拿到了自己面前,逼着自己承认狐狸的身份。 穆语真的是又生气又害怕。 她生气女人的咄咄逼人,又害怕自己会像母亲一样,就这样被人活活烧死。 她在人类世界躲躲藏藏活了几百年,什么违反犯罪的事情都没有做,这些人类却不愿意放过自己。 于是她也威胁了对方。 女人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穆语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称唿她「阿淑」,她和阿淑成了朋友,但其实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对方一直在查林宝庆的死亡,只有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叫自己过去。 穆语甚至还带着对方去了自己在人类世界最开始生活的地方,在那里遇到了三个混混,那胆小的女人居然还站出来维护她。 哦,太不自量力了。 可是那时候心里还是被触动了,只触动了一下下,非常小的一下下。 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穆语没有朋友,那个女人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在两人互相握着对方把柄后,她们成为了朋友。 穆语喜欢和她调笑,对方每次都会被她弄得一脸红晕,像打翻了一盒的腮红。 很可爱。 她甚至想就这样陪着女人一辈子,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穆语的寿命比人类长太多了,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迁移,但她还是下了陪她一辈子的决定。 可是…… 她无法形容自己看到女人倒在血泊中的时候,自己的感受。 恐慌。 无边无际的恐慌。 溺水的人会拼命挣扎,想要获得氧气,但她明明在空气里,却感觉到了缺氧。 继而心如刀绞,那锋利的刀口横在了嗓子眼,每唿吸一下,刀刃就深入一分的皮肤。 穆语觉得自己的喉咙怕是被割破了。 第27页 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林黎呢? 她抱着渐渐变凉的身体,自责压得她直不起腰。 女人闭上了眼睛,临死前,穆语看到,她居然还朝着自己笑了笑。 真好看。 也真傻。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 今天写了多少……我要写吐了…… ps:这是今天最后一章的更新,没有了,之后如果有更新提示大概是我在改前面的错字。 第二卷 姐姐给我治病 第24章 夜很黑,黑到看不清楚眼前的手。 屋外是狂风暴雨,风是怒吼的风,雨是凿地的雨,树木摧枯拉朽,叫嚣着仿若划破天地。 这儿大概也处于夏季,哪怕这样的天气,环境也是闷热的,没有空调电扇,稍微动了动,后背就起了一层粘.稠的汗。 雨点砸到塑胶袋上噼里啪啦响,没有节奏,恼得人无法入睡。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养画静静地躺在那儿,睁着眼睛,不敢有别的动作。 额头热出了汗珠,侧着滑下来,滴到了枕头上。 有些痒,养画伸出手挠了挠。 机器音的组织并不是毫无人性,离开上一个世界后,养画并没有被立刻「投放」下一个世界,而是在一个地方,好吃好喝休息了三天,期间还给她提供网络,美其名曰放松一下。 于是养画就吃了睡,睡了吃,围观了一大堆小花的八卦,这才再一次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 渐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哪怕摸着黑,也能看清点儿东西了。 养画用手撑着床,打算坐起来。 她身上穿的布粗糙剌人,不吸汗,躺了一会就受不了了。 谁知道稍微一动,她的腿便碰到了什么东西。 热得很,汗淋淋的,像是一个人。 养画:!!!!!!! 剎那间的惊吓让她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及时捂住了嘴巴,过了会儿,养画慢慢缓过来,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这难道是上一个世界的重现???? [放心,那是你妈。] 黑暗中,久违的机器音突然出现,伴随着外面随风乱舞的雨点,给了养画一根定海神针。 「……」 她一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骂自己。 [宿主已经来到第二个小说世界,是否现在接受信息?] 养画心情复杂,但还是说:「发来吧。」 话音刚落,和原主有关的信息就一股脑传输给了养画。 她现在的身子名叫沙兰,是山沟村的一位赤脚大夫,跟着已经去世的沙爹学了点儿皮毛,沙爹本身会的就不多,传到沙兰手里更不剩些什么了,只不过山沟村太穷,五十多户人的村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大夫。 因为缺少,所以珍贵。 沙兰的父亲死得早,家里只剩下沙母王槐花,也就是现在和养画睡在一起的那位。 这还真是「妈」了。 养画视线从床那头熟睡的女人身上转回来,半坐着倚着墙,继续梳理原身的信息。 其实原身有自己的房间。山沟村的人虽然穷,但毕竟全村就这么一个大夫,沙母还种着三亩的地,所以她们家有三间房子,两间住人,一间做饭并且盛放杂物。 今天这,是因为沙兰的房子屋顶漏雨,大晚上又没有办法修,所以王槐花就让闺女来她的屋里睡。 沙兰这人脾气差,因为认识字,会点儿治病的本事,便自视清高,平日里恨不得把鼻子抬到天上,除了迫不得已,村里人都不愿和她相处。 也幸亏这样,除了王槐花,其他人对她都不是很熟悉。 养画没有困意,睡不着。窗户处的光比别处亮,她这才发现沙家的窗户连玻璃都没有,而是罩了一层透明的塑料,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真穷。 「我离开后那个世界还在继续吗?」过了会儿,养画突然在脑海中问了一句。 机器音:「是的。」 养画眼睛盯着黑暗的某处,那里面有让人看不懂的落寞:「宿淑算不算意外死亡,如果不是我穿越到她的身上,她怎么会经歷这些呢……」 机器音中规中矩地回答:「宿淑原本的命运就是在二十九岁死于车祸,现在我们只是改变了她的死亡方式,这样既能让你完成任务,又最大程度避免位面的波动,一举两得。」 这机器还知道一举两得。 养画笑了笑,当然,没有笑出声:「有时候我在想,你们完成任务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民除害?」 说完她自己就否定了:「只是指认,并没有让我去杀谁,所以呢,有什么好处?」 [这属于商业机密。] 「你们团伙是商人?」 机器音停顿了片刻:[可以这样说。] [现代的科技应该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吧,你们来自于未来?]养画心中好奇。 [准确来说,我们公司属于另一个高科技位面。] 「可以具体说说吗?」 机器音否决:[不可以。] 「好吧。」养画不再问了,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天明。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变成了淅沥啦啦,塑料窗户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第25章 六点不到,外面的公鸡开始此起彼伏地打鸣。 第28页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通过半透明的塑料窗户,照亮狭小的室内。 养画终于看清了这个房间。 不得不说,真的穷。 墙壁是用掺了沙土的石灰煳成,颜色发黄,时间久了,好几个地方开始掉皮。 而昨天的大雨,又让对面的墙角已经阴.湿。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还剩下一个特别大的柜子,四方形,放在床的一边,大概用来储放衣裳。 有两个盆子,一个桶,一个暖瓶,放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有一种七十下乡的感觉。 养画觉得,自己这次在生活品质方面要遭点罪了。 睡在床另一头的王槐花在六点半的时候醒了一次,拖拉着鞋出门,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躺床上继续睡。闭着眼睛装睡的养画猜测,她大概是去解决三急了。 七点钟,院子里的母鸡开始出来遛圈,咯咯哒咯咯哒,吵着要讨食。 王槐花套上一件自己做的短袖,她穿着这件衣服干了好几天的农活,现在一身汗味。 但乡下人都是这样,农活干不完,换下干净的衣服也是脏。 王槐花起床的动静很大,她给鸡拌了食,站在门口啵啵啵地唤鸡。养画躺了一会儿,约摸着到了沙兰平日里的时间,这才起了床。 「兰呀,去园里摘点豆角子。」见她起来了,王槐花一边拿着扫帚一边嘱咐道。 房子外有一排的杨树,昨晚的大风吹落了一院子的树叶。 养画嗯了一声,看见窗台上挂着一个木条编的菜篮,拿下来提着就出了家门。 种菜的地离原主家有几百米,一条小土路。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勤奋的人,这个点有些人已经在地里忙活了。 凭藉着记忆找到沙家的地,地里架着豆角黄瓜,种着西红柿和茄子。 旁边地里有个小姑娘在摘菜,双手利利落落,摘下来的豆角全放到上身掀起来的衣裳里。 养画看别处,正好路上走过来一个男人,他的的衣服里也是硕果满满。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篮子,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与众不同,养画最后不仅摘了豆角,还摘了西红柿黄瓜和茄子。 菜篮子装满了,这下不显得突兀了。 回到家,王槐花扫完地,正在做饭的屋里烧水。 记忆里沙兰不会做饭,养画便把菜篮子带进厨房给她「妈」。 「哎哟你这孩子咋摘这么多!」四五个茄子放在最上面,压在下面的东西更多,王槐花气的,「这个天,吃不了烂了呀!」 养画学着原主的样子不耐烦道:「烂了就扔了!」 「扔什么扔!没钱还大手大脚!」 「那就送点给王婶。」 王婶是她们旁边那家的人,和王槐花关系不错。 「谁家地里没有这东西,都不稀罕……」王槐花唠唠叨叨,养画赶紧离开厨房,过了会儿,她从窗户里看到对方拿着半篮蔬菜出了大门。 养画回到自己那个漏雨的屋子。 床上铺了一大张塑料布,上面凹陷的地方积了一坑水。 她抬头看屋顶,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光。 这可算得上大洞了。 养画嘆气,再看房间内的东西,居然看到不少的草药。 可她哪里懂什么草药,她继承的是第三人称叙述的沙兰人生,而不是把沙兰整个人的记忆给夺过来了啊! 所以,沙兰没有表现出来的个人想法和知识,养画都无法得知。 如果以后的病人,只是沙兰治过的小毛病,她还能根据记忆开一样的药,如果不是,那她就要露馅了。 而且现在任务还没有发布。 大门哐当哐当响,养画回神,她把手里的草药放下,王槐花不可能敲门,不知道是谁来她们家了。 不会这么快就有病人了吧? 颇为忐忑地走到大门外,门口没有人,倒是路中间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养画嘴角抽抽,总不能是鱼敲的门吧。 她抬头往四周看,终于在不远处的一个树后看见了露出来的衣服角。 青蓝色,是山沟村男性常穿的颜色。 养画觉得好笑,她想不出是谁会来偷偷给她们家送鱼,难道是某个爱恋原身的男人? 她提着鱼回了家,既然对方不出来,她也没必要非得弄明白。 破旧的大门吱呦一声,从里面合上。 夏日清晨的光温温凉凉,树上的知了已经开工。 过了会儿,粗大的槐树后面探出来一张脏兮兮的脸,看见地上的鱼被捡走了,咧嘴呲牙笑了笑,转身跑了。 她上身是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男人衣服,脚上穿着一件秋天的布鞋,头上扎着俩条辫子,已经乱成了鸟窝。 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第26章 王槐花一会儿回来了。 「哎哟,真是造孽哦,兰啊,等等吃完饭上你王婶家看看,你大柱哥昨天晚上让小偷给打破头了!」 「打破头,他们家遭贼了?」 「可不是,昨儿夜里你大柱哥起来小解,那贼正好站在鸡窝前面准备偷鸡唻!」 王槐花拍拍胸脯,仿佛心有余悸:「都是邻居,要不是你大柱哥发现,等偷到咱家,咱们娘俩可咋办。」 养画认同地点点头,寡妇门前是非多,原主也是待嫁闺中的年纪,指不定那人会做点什么。 第29页 哪怕没做什么,村里人也会风言风语。 早饭拍了个黄瓜,用蒜凉拌,养画想吃糖拌西红柿,刚说出口,就被王槐花大骂了顿:「吃吃吃,白糖那么贵,还吃那个玩意儿!」 养画:「……」 凉拌黄瓜在热天里也挺开胃,可是吃完后嘴里一股子蒜味。 山沟村的人也没有刷牙的习惯,养画偷偷泡了一碗盐水漱口。 之后她在王槐花的催促下出门去看王大柱。 这时候大约九点钟,王槐花扛着铲子下地除草,王大柱的爹妈也下地了,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养画出门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早上藏人的那棵大树。 没有衣角了。 她回过视线,进了旁边的房子。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养画又停住了。 王槐花的意思是让沙兰给王大柱拿点药,恐怕这也是王婶的意思。 养画那个愁呀。 她询问机器音,有没有什么金手指给她。 [没有。]机器音冷漠回答。 不过它提醒养画:[之前世界完成任务奖励的大礼包,宿主还没有拆开。] 养活一拍手,对啊!她怎么把大礼包给忘记了。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被那三天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她让机器音把大礼包拆开。 那边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机器音的声音又出现了:[恭喜宿主获得感冒沖剂三十盒,消炎片三十盒,野人参一颗,鲛鱼的眼泪一滴,玉米种子一包,孟婆汤一碗。] 听到消炎药,养画松了口气,不过后面的那一串东西也太奇怪了,她眼角抽抽,感觉之后的世界可能会不好过。 「大柱哥。」养画在房子外面喊。 「小兰啊,」王大柱在屋子里应了一句,窸窸窣窣的动静后,一个庄稼汉子从里屋里走出来。 「大柱哥,没事了吧。」养画打量这个男人,个子在一米七左右,方脸,常年下地导致皮肤黝黑,他打着赤膊,胳膊和胸前全是肌肉。 头上裹了几圈白布,看不出伤情。 养画问:「哥,不要紧吧。」 「没有大事。」男人摸摸头上的白布,不在乎地说。 「进来坐坐吧。」 「不了。」养画摇头,她拿出一板消炎药,「这是治你头上伤的药,早中晚分别喝一粒。」 「哎哟,这是什么,看起来和糖似的。」 沙父会的是中医那套,村子里的人还没有见过西药呢。 养画微微翘起下巴:「这可是外面的药,一板子要三块呢!」 尾音上扬,听起来很是得意。 「哎哟,这可真是稀奇物。」一听是外面的药,王大柱赶紧接过去,「小兰妹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钱去。」 「不用了,大柱哥。」养画摆手,不等人出来,她就转身离开王家。 第27章 山沟村几十户人家,没有生育限制,家家户户都有三四个孩子。 有些前几胎都是女孩的,生的更是多,就为了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 像原主家这样只有一个孩子,还是女孩的,整个村子都不多见。 养画从王大柱家出来,看到不远处有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在打闹。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猫嫌狗厌,毕竟稍微大点的孩子要跟着家里人下地干活,小点的走路磕磕绊绊,需要父母看着才能出来。 他们正在玩男孩版的过家家。 养画看了几眼就不感兴趣转身回家。 「刘小花是公主,铁木是坏人,我和二宝当侍卫,侍卫要保护公主不被坏人抓走!」 树荫下,四个孩子中看起来最大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根木棒,站在那儿雄赳赳气昂昂地分配角色。 「我不想当坏人。」铁木委屈巴巴地小声反抗。 「你不当坏人我们不和你玩了!」大孩子生气,他朝小女孩和另一个小孩说,「刘小花,二宝,我们不要和他玩!」 「那我当坏人,你们和我玩吗?」铁木一听立刻着急了,马上要哭出来。 「玩!」大孩子一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模样。 于是乎,铁木小朋友就被「威胁」着当了坏人。 「哈呛,哈呛,哈呛……」 细长枝条做剑,几个孩子边追打边挥舞着木条,刘小花坐在旁边的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无聊,从衣兜里小心翼翼掏出来一个东西。 塑料纸哗啦哗啦,吸引了大孩子的注意。 「刘小花,你哪来的糖!」 糖在乡下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这种包着五彩塑料纸的硬.糖,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 孙山上一次吃,还是外面的货郎骑着大梁车到山沟村,他从家里偷了一毛钱买的,那可是真甜啊! 「我捡的。」刘小花剥开糖纸,浅黄色半透明的糖果圆不熘秋,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灼灼生光。 其他几个小朋友馋得咕嘟咕嘟咽口水。 「小花,可以给我舔舔吗?」二宝眼睛不错地盯着小女孩手里的糖,嘴角疑似亮晶晶的。 「嗯……」刘小花不舍的,不过等大孩子孙山和铁木也要求舔一舔的时候,她还是点了点头,「行,不过只能舔一下。」 「哎呀,味道好奇怪!」孙山第一个尝的,他迫不及待从刘小花手里拿过去,舔了一口,居然是一股怪怪的味道。 第30页 嘎嘣,孙山把糖果咬碎了。 里面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迸发,这糖外面味道怪了点,但是里面还是甜的啊,比他上次吃的那颗还要甜呢! 他情不自禁就把整块糖咬碎在嘴里。 三个孩子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大家都害怕年纪大的孙山,不敢出声责备,见状,刘小花哇的一声就哭了。 这边鸡飞狗跳,那边养画一个人慢慢熘达回家。 她从刚才开始眼皮就一直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不知道有什么灾要发生。 隔壁王大柱顶着他还有点晕的头过来放下了三块钱。 他是记得养画说城里药要三块钱呢。 三块钱在山沟村里,已经算得上一笔大钱,可以买一木桶油。 养画推脱不了,便顺势收下了钱。 过了一会儿,她坐在原身房间的床上,看着头顶的洞发呆。 得修好,要不然还要和王槐花挤在一个屋里,容易穿帮。 可是屋顶应该怎么修呢? 她决定先出门找点儿干草,然后活泥巴,煳在上面。 村里的房子都是这样盖的。 只不过前脚刚刚迈出门槛,大门外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声音听得养画心脏突然狠狠一跳,像剧烈运动后一样,有些喘不上气来。 眼皮跳得更加肆无忌惮。 养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外面的人还没有推门进来,头脑中就响起了熟悉的机器音。 [任务对象:孙山;任务目标:查明任务对象孙山的死亡原因,并指认兇手。时间为三十天,指认机会两次。] [祝宿主好运。] 话音刚落,院外就涌进来一群人,最前面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后面跟着一个满脸眼泪的中年女人,看见养画站在门口,立刻喊道:「沙兰,快救救我们家小山!」 第28章 [任务对象:孙山;任务目标:查明任务对象孙山的死亡原因,并指认兇手。时间为三十天,指认机会两次。] [祝宿主好运。] 话音刚落,院外就涌进来一群人,最前面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后面跟着一个满脸眼泪的中年女人,看见养画站在门口,立刻喊道:「沙兰,快救救我们家小山!」 养画眼皮还在跳,她赶紧让人把孩子抱到屋里的床上。 她把被子铺开,让男人把孩子放在那儿,又打开窗户通风。 中年妇女从哭喊变成了小声抽泣,养画看着闭着眼睛躺在那儿的男孩,嘴唇发紫,唿吸若丝,心中知道已经救不活了。 这应该就是任务对象孙山。 只是,没想到还是一个孩子。 孙山的父母孙钱和林秀菊心疼地拍打着孩子的背,一边让养画赶快给他儿子看看。 「吃什么了?」 养画眼睛发酸,她掰开孙山的嘴巴,一股子难闻的农药味扑面而来。 在场几个人都闻到了。 「啥也没吃啊,中午从地里回来就看见小山在床上打滚,直说肚子疼。」林秀菊脸色发青,大概也猜到了什么,说出来的话越来越着急。 「应该是中毒了。」养画看着胸膛不再起伏的小男孩,推了推,「小山?」 孙山没有反应。 「小山啊,睁开眼看看,我是你妈啊!」 「小山,小山!」 养画看着嚎啕大哭的男人和女人,手指放在鼻尖,半晌低下头,轻轻道:「节哀吧。」 ……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身后那对父母的悲痛哭泣让人眼睛忍不住发红。 养画看着院子外的槐树,树叶「丰满」,知了不知疲惫地歌唱,在夏日的余烬里尽情燃烧自己的光阴。 水桶里放着白天那只地上的鱼,一圈一圈地游着,徒劳无功。 不用太伤心,这个世界都是假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兇手,替这个孩子报仇。 想清楚后,养画深唿吸,她记得这次的任务时间只有一个月。 时间紧迫啊。 * 不到一天,村里人都知道孙家的大儿子孙山喝农药死了。 因为孩子不能入祖坟,傍晚的时候,就有人看见孙钱抱着一个裹起来的草蓆子,扔到了山上。 大家心知肚明。 有孩子的人家长了记性,纷纷把自己家的农药放到高处,避免让孩子碰到。 村民都在谈论,说孙家那孩子都五岁了,不可能连农药都不认识。 也有人反驳,说孙山皮的像山里的猴子,指不定想看看农药什么味,谁知道东西喝不得。 山沟村的夜晚,吃完饭,一群女人就聚在村里的槐树下聊天。 来的人有三四十的妇女,也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大家搬着马扎,抱着织了一半的毛衣,不约而同来这里乘凉。 村里的大槐树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树干要两个大人才能怀抱起来。 于是村里就在槐树前面安了一个大瓦的灯泡,用来照明。 众人一阵唏嘘。有个胖女人朝对面嘬嘬嘴:「这得问边巧,她妈不是喝过吗?」 听到这话,之前还在聊天的人群一下子静下来。 胖女人不以为然,她不依不饶地说:「哎呀嫂子说话不好听,边巧你可别怨嫂子,说来你妈也是有福气的,喝了农药是去那边找边大哥了。」 第31页 几个妇女尴尬地互相看看,这沈家大媳妇嘴巴真是又毒又臭,把人家边嫂子喝农药说成去享福,这脸皮可真是厚啊! 就算这样,大家也只是暗地里骂几句,心里还带着看戏的成分。 在人群后面,有一个头髮乱糟糟的女孩倚着槐树干,仰头看着对面。 槐树扎根的地方地势高,对面人家的院子看得一清二楚。 她听到胖女人的话,目光连动都没有动,无动于衷。 「边巧,你这头髮也改梳理梳理了,今年都十九了,这么大闺女,不好好打扮打扮,哪有男人能看上你啊。」胖女人从女孩父母又说到女孩身上,她看起来很不满意对方,一会儿说她年纪大了应该找主了,一会儿又说村里二癞子还没老婆,要不要给她说说。 二癞子是山沟村出了名的混混,不好好种地,总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有人听不下去了:「这二癞子怎么行,沈家媳妇可别开玩笑。」转头又和蔼地对边巧说,「等会儿嫂子回家给你拿几件衣服,都是我年轻时候穿的,现在生了孩子穿不下了。」 「边嫂子长得就好看,巧巧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把脸好好洗洗,婚事我回去让你大娘给注意着点儿,肯定能找个好婆家。」 这话也就是客套话,大家都知道,边巧是当年边父边母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女孩本来想拒绝,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男式的外套,不合身,颜色也土,不知道想到什么,摇头的动作在半道变成了点头。 「谢谢三嫂。」 声音软软茹茹,和她外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一样。 听到声音的女人们也愣了愣。 边家出事的时候,边巧才十五岁,之后就不怎么爱开口说话,四年过去了,大家对那时候的小姑娘模样都记不清了,更不用说声音。 再看看她被头髮挡住大半的脸,脸上黑乎乎的,不干净。 不远处的孙家传来女人的哭喊声,众人的话题便又回到了孙山的事上。看养画远远走过来,其中一个短髮的女人叫住她:「哎,沙大夫。」 她伸出手不停地往她那儿勾。 养画准备去孙钱家的步子一顿,走了过去。 原身和这些女人没有多少联繫,所以她过去后也不热络,开口问:「什么事?」 「那小山真是喝农药死的?」短髮女人还没说话,沈家的胖媳妇就迫不及待地问。 八卦在什么时候也不会平息。 养画有些烦,她看着眼前这群女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好奇、紧张、期待,唯独没有难过。 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儿。 她懒得和这些女人打交道,也不回答,转身就走。 「呸!」 胖女人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沙兰,眼下见对方给「自己」摆脸子,立刻就开始骂骂咧咧,但她又不敢得罪对方,等人走远了才开始骂。 「这臭娘们,二十二还嫁不出去,长了副狐狸精的样子整天勾引别人家的汉子,没点臊……唉哟!」 正骂到兴头上,胖女人突然一屁股从板凳上滚下去。 「哎呦,我的腚哟——」 她身后,边巧收回脚,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和胖女人的讨骂,抬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身影,追了过去。 第29章 林秀菊并不欢迎她。 她觉得养画没有尽心,要不然自己儿子也不会死。 她把儿子的死怪罪到了每一个人头上,她怪孙钱没有看好儿子,怪养画不及时给她儿子治病,甚至怪邻居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她像跳到陆地上的鱼,因为缺水而面临窒息。 可谁都知道她这是在无理取闹。 养画明白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的打击有多大,哪怕林秀菊给她冷脸,她也没有生气。 堂屋里,孙钱抽着烟,眉间深深一道沟壑,因为儿子的死,这个男人一下子老了十岁。 「小兰来了。」看见养画进屋,孙钱招唿了一声。 说完便不自主嘆了口气,继续抽他的旱菸。 养画点点头,叫了一声孙叔,也没说自己来干什么,两人静静坐着。 期间西屋里孙钱的小儿子醒了,哇哇大哭,声音嘹亮,仿佛是感受到了家里压抑的气氛。 养画从王槐花那里得知,孙钱的小儿子才一岁左右。 过了一会儿,林秀菊哄孩子的声音也传过来,而孩子的哭声则渐渐平息。 幸好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家庭不至于溃散。 「不知道是哪里的药。」 孙钱嘴里和鼻孔里都冒出烟,说话仿佛有气无力,「家里就只有一瓶除虫的农药,今天带去了地里,小山……不是喝的我家的药。」 他像是说给旁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到后面,这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开始呜咽。 「是有人看我孙钱不顺眼,来害我的孩子啊!」 所有人都说自己儿子是喝药死的,可是他不相信,小山的性子他这个做爹的最了解了,虽然调皮了点儿,可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都清楚。 「喝进去的药量应该不是很大。」养画说。 听孙钱之前的描述,小孩在家疼了一个钟头,两人回来后也没有及时带他去养画那里,以为是单纯吃坏了肚子,等最后人都疼晕了,夫妻俩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虽然早点来养画也没有办法。 第32页 离开孙家,借着月光,养画默默思考整件事情。 她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明确知道孙山是死于他杀。 而且孙山已经五岁了,乡下的孩子都有基本的常识,知道农药这种东西不能喝。 所以是不是兇手把农药放入了其他食物中,骗着孙山吃下去?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养画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夜路因为皎洁的月光而变得不是那么难走,只不过有些地方被高大的房子或者树木挡着,月光照不过来,眼睛就看不清楚东西了。 养画碰到了一个人。 那人蹲在拐角处,养画又是贴墙走的,所以拐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对方。 那人小声惊唿,大概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 「没事吧。」养画从巷子里出来,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边巧?」 脑海中浮现出这人的信息。边巧,,十五岁时父亲得病去世,母亲接受不了喝药自杀,之后小姑娘便自己一个人生活,现在已经十九岁了。 养画看着高度只达到自己下巴的女孩,心里对十九这个数字感到惊讶。 她还以为是个未成年呢。 原身和边巧没有交集,两人见面的机会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不过就在前几天,这姑娘差点被村里的鳏夫调戏,正好让原身遇见,于是顺手救了对方。 养画的视线又在对方的脸上转了转。 虽然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但她从沙兰那里知道这孩子很好看,因为对方当时曾经对边巧说:「你保护不住这张脸。」 现在这个涂满…大概是木炭的脸,和好看可没有半分关系。 只是为了自保。 「你在这儿做什么?」养画问。 昏暗的巷子口,一个小姑娘盘着腿坐在地上,也不嫌脏。 不……因为某些原因,她估计是不想弄干净自己。 「你去孙山家了。」边巧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拍拍屁股上的土,她个子不如养画高,说话的时候得微微仰着头。 她自然发现了这个小小的方面,抿了抿唇,有些不太高兴。 「嗯。」养画没有在意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点头。 边巧低下头,看着脚尖不住地来回摩擦:「孙山回家前一直和几个孩子在玩儿。」 养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看见了?」 「嗯。」边巧乖乖道,她极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养画,又垂下,「就在你们家前面的那棵杨树下面。」 「那你认识他们吗?」 边巧是土生土长的山沟村人,当然比养画这个半道穿来的强个百千倍,她没有犹豫地说:「有刘大娘家的小闺女,刘二叔家的二宝,还有沈家的沈铁木。」 山沟村小,养画几乎是立刻就从信息中对上了人名。 看来明天的计划得改变一下了。 两人一起往回家的方向走。 说起来,边巧的家就在沙家那条路上,不过离得有点儿远。 边父擅长打猎,所以他们家建的靠近后山。 经过养画家旁边的大槐树时,发现之前聚在一起聊天的妇女已经散伙了。 养画到了自家房子大门前,两人分开前,她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边巧停住步子,只看她,不肯说话。 养画就笑了,她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趣。 「那鱼是你送的?」 女孩身子抖了抖,半晌点了点头。 印象里,山沟村只有一条河,但那条河很宽,也很深,养画得知边巧一个小姑娘去深水里给自己摸.鱼时,顿时有些心疼:「以后别去了,太危险。」 只不过这次对方没有立刻答应,女孩咬着唇,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可以当饭吃。」 河里抓的鱼不需要钱,边巧不愿意放弃。 养画没想到是这样,她沉默了。 最后她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原身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她不能做的太过分。 更何况村里可怜的人也不止边巧一个,她要是见一个帮一个,最后怎么帮的过来呢……… 第30章 房顶没来得及修,当天晚上,养画还是在王槐花的屋里睡得。 半夜她被对方的唿噜声吵醒,之后想睡也没有办法入睡,只能用食指插.进耳朵,半个小时才迷迷煳煳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早饭,还是昨天摘多了的蔬菜。 主食是疙瘩汤,用西红柿做的,酸熘熘地很好吃。 吃完饭,王槐花要下地收土豆,养画也要跟着去。 她原本都打算出门了,谁知道又需要下地? 村里人的地都在一块儿,养画带着草帽,换上一身破衣服,扛着农具来到地里。 土豆不是沙家的主食,所以种的不多,但也有半亩。 看见王槐花和养画来了,旁边地里的人都打招唿。 「她二婶来了?」 「来了。」王槐花笑呵呵地回答。 大家都和王槐花说话,故意忽略了养画。 原身沙兰脾气臭,村里人都知道,平日里没有人会往炮口上主动撞。 养画乐得清闲。 土豆埋在地里,叶子在地外,前天刚下了一场大雨,土松,方便了刨土豆。 养画不会刨,但她举起锄头的那一刻,身体就好像有记忆一般,自动摆好最合适的动作。 第33页 可能这个身体的记忆还存在。 一直忙到中午,养画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土豆刨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把它们运回家。 这个时候地里全是人,王槐花担心刨出来的土豆会被偷。 从家里带来的是木枝编的大筐,她让养画开始一筐筐往家里提。 这可真是要命。 「要不找个推车?」养画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认真地提议。 「找什么推车,用筐提,一会儿就完了。」王槐花皱眉看她,像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养画:…… 没办法,她只能认命地提土豆。 到后来,胳膊真的抬不起来了。 忙了一天,三点钟两人才把所有的土豆运回家,吃过这个时间不前不后的晌午饭,王槐花在院子里挑捡土豆,养画拖着「劳累」的身体出门。 她的屋顶得修一下了,要不然能拖到过冬。 「去咱们垛的柴火那儿抽.点干草,再和点儿泥巴,等会儿我去借把梯子,补上就行。」 养画学着原身的样子,黑着脸说: 「你不能弄吗?」 「哎哟。」王槐花把刨烂的土豆往地上一搁,叉腰骂,「什么事情也让我弄,你是没手还是没脚!」 哐当,养画把大门甩得震天响。 杨树底下没有孩子在玩,村里刚出了那种事情,村民不愿意让孩子出来。 养画不敢就这样去找那几个孩子,贸然去了,大人可能会怀疑她。 她去屋后的柴火垛里抽.了大包的干草抱回家,王槐花见了便说:「泥巴去后山弄,其他地方的不黏。」 养画这下连话也不说了。 她扛着铁锹和筐往后山走。 几百米路,路上尽是土坑和石头,磕磕绊绊,却是原身最为熟悉的一条路。 因为每过一段时间,沙兰都需要上山採药,连整个后山都被她走遍了。 走到一间房屋的时候,养画看见村里的二癞子正在附近转悠,眼睛转来转去,看起来不怀好意。 她停下来,仔细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里回过味来,这好像是边巧的家?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那个鳏夫,顿时就理清二癞子想要做什么了。 只不过她还没有过去,看见人的二癞子倒是朝她过来了。 「哟,沙兰啊。」二癞子是山沟村的混混,平日里爱做偷鸡摸狗的事儿,二十多岁还没说上媳妇,在这里算得上大龄剩男。 早上刨土豆的时候,养画穿的是一件长袖的破衣服,回到家后,她用热水简单擦了擦身子,换上了一件短袖。 这件短袖是沙兰从外面买的,不像村里人做的衣服宽松没有弹性,材质是棉布,本来码数很大,但穿到原身身上,胸前倒是紧绷起来了。 二癞子的眼珠恨不得放在养画胸上拿不开。 和村里的女人不一样,女人会嫌弃沙兰脾气差,但男人看到的只有胸和脸蛋。 养画想,村里的女人可能还嫉妒原身。 「你在边巧家门口转什么?」 对待这种男人,她的语气实在好不起来。 「没干什么啊,转还不让转了。」二癞子就是一个流氓,他看周围没有人,直接伸手想摸养画。 养画把筐往对方身上砸,然后扛着铁锹后退。 「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哎别别别,喊什么啊,我就是和你开开玩笑。」话是这样说,二癞子却没有停下来。 养画心里一横,举起铁锹想削这人渣。 二癞子却先她一步握住了铁锹的木棍,养画身高一米六八,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但和男人比,力气还是不占优势。 二癞子一个用力,养画差点被对方拉过去。 她及时松开手,转身想跑。 却不想刚跑出去十几米,就听见后边传来二癞子的惨叫声。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见二癞子捂着胳膊倒在地上,那条胳膊上全是红色的血。 边巧拿着镰刀,背对着自己。 那一刻,养画觉得她像一个巨人。 * 二癞子跑了。 刘富贵怂恿他来找一个人住的边巧,强.上了她,生米煮成熟饭,哪想到自己差点把命给丢了。 他刚才分明看见那小兔崽子的眼睛是绿的,跟妖精一样,吓得他连胳膊都不觉得疼,爬起来就跑。 那个鳏夫还真不是个东西,骗他说小妮子长得美死了,见了才知道长得跟鬼似的。 他又回忆起沙兰,那身材,火辣地不行。 …… 「别怕。」边巧扔下镰刀,走到不远处的养画面前,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天她也是这样,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心里就不怎么害怕了。 她对她说,自己保护不住这张脸,其实边巧觉得,沙兰也很漂亮。 边父边母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山沟村的赤脚大夫还是沙父,那时候边巧去看过病,见过还是小孩的沙兰。 她在帮着晒草药,那些自己看来完全一样的草,她却能够分清,并且还能用来治病。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见。 再后来,边巧得病也吃不起药了,她以为自己会死,但居然每次都让她熬了过来。 被刘富贵非礼,边巧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她奋力挣扎,却也挣扎不开男人的一只手,仅仅一只手,就把她按倒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 第34页 好在碰到了沙兰。 对方喊了几声,刘富贵就被吓跑了。 她很感谢她。 边巧跑回去,把地上的筐和铁锹捡起来,问道:「你要挖土吗?」 「嗯,和点泥巴,修屋顶。」养画回过神。 「我和你弄。」边巧主动拿着东西往山脚下走,顺便带上那把镰刀。 养画的目光在镰刀头上停了停。 上面还沾着血。 她倒没有圣母,只是觉得恶毒的人太多,这孩子无辜至极。 * 和泥巴要挑颜色发黄的土。 山沟村里面的黄土颜色过于浅,掺上水后也没有多少粘性。 村民都知道,盖房子要选山脚下的黄土。 边巧比养画懂这些东西,她拿着铁锹哼哧哼哧往木筐里装土,装到一半,养画赶紧叫她:「好了好了,多了我提不动。」 原身也是个懒人,活干的少,力气小也正常。 边巧没有停,她说:「我帮你提。」 于是最后筐里装了满满的一筐土。 两人用铁锹穿过木筐的把儿,抬着往回走。 一路上,边巧都安安静静不说话。 养画也没有主动开口,说多了容易让别人发现违和。 到家的时候,王槐花已经挑完土豆,出门去了。 木梯架在房子前,干草分成好几把,一切都准备就绪。 养画心想王槐花不会是故意不帮她才走的吧? 她记得原身母子俩关系挺好,就是两个人都特别懒。 提水想要和泥,看见水桶里还盛放着边巧送的那条鱼。 一天的时间,居然还活着。 鱼挺大,被折在狭小的桶里,憋屈地转圈圈。 养画不由得笑了笑,很快又绷起表情。 边巧也过来了,自然看见了水桶里的鱼,以为对方想吃鱼,便说了一句:「可以清蒸,很好吃。」 养画:「……」 她想了想,突然道:「要不你帮我修屋顶,我请你吃鱼?」 边巧愣了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养画看她:「怎么,瞧不上我们家的饭?」 「没有。」边巧浅浅笑了,也不回答,只是说,「我帮你。」 她的声音软软的,哪怕头髮像草,脸蛋像碳,养画也感受到了她的乖巧。 好好的姑娘,却因为不是人的混蛋,而迫不得已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等会儿我上去,你在下面给我递东西。」 「行。」 原先的世界,养画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搬冰箱、修电路、通水管这种活全是她自己做,可这里面并不包括修屋顶。 洞在房顶靠右的地方,她颤悠悠爬到木梯的最上面一格,又沿着房边慢慢爬上屋顶,把下面边巧递来的干草盖在洞上。 边巧站在地面,和好的泥巴被铲进筐里,然后递给养画,让养画将泥巴煳到铺好的干草上。 只有两个步骤,因为养画手笨,两人足足弄了一个小时才弄好。 身上都汗湿了。 养画赶紧乘了一盆凉水给两人洗手,想了想,她说:「要不你洗洗脸?」 边巧顿了顿,摇头。 不过她看了一眼养画的短髮,小声说:「可以帮我把头髮剪短吗?」 那一头乱糟糟,梳都梳不开的头髮,剪短也是好的。 养画答应了,她烧了一壶热水让边巧洗头。 本来边巧是想用凉水直接洗的,但养画拉住了她:「女孩子少碰凉水。」 边巧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话。 这里没有洗头膏,好在小姑娘不是油头,洗了两次便干净了。 洗头的过程中,水难免会沾到脸上,靠近头髮的地方,露出雪白的皮肤。 那皮肤比养画的手都白。 边巧大概怕洗掉她脸上的黑炭,尽量用双手捂住。 等拿手巾擦干头髮,养画拿出一把剪刀,对着脖子间头髮咔嚓一剪,短髮小妹瞬间出炉了。 毕竟不是专门剪头髮的剪刀,所以发稍并不是很齐,边巧倒是不在意,山沟村的人都是自己剪头髮,大多数剪的还不如养画呢。 小姑娘很认真地感谢了养画。 除去一头麻草头髮,那巴掌大的小脸露出来一大半,养画仔细看,突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她还想仔细看,另一边,边巧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自己看,侷促地低下头,脸都红了。 不过被木炭盖着,看不出来。 养画也发现自己的失态,为了不ooc,她说让边巧在家里坐着,她去河边杀鱼。 第31章 走出门,养画就后悔了。 原因无他,她不会杀鱼。 可是原身是个会杀鱼的,不仅会杀鱼,还会杀猪,哪怕不会做饭,但杀东西的刀那是起起落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屠夫」。 大概是跟着沙父学的。 原身对其他人不礼貌,但对沙父却是很尊敬,沙父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只不过笨了点,并没有继承老人家的全部手艺。 养画提着水桶和菜刀,在村里转悠。 她想着如果能碰见王槐花,杀鱼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走着走着到了河边,有几家妇女正在那儿洗衣服,远远就听见了嬉笑声。 里面还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女人原本打算转弯的脚步走了直线。 第35页 夏天的好处在于连河水都是热的,这一片水面宽,有的地方自然水浅,清清澈澈能看见水底的沙石。 乡下洗衣服也不需要搓衣板,随便搬几块大石头,石面粗糙,比那搓衣板还要好用呢。 「小花,拿去踩踩。」 一个女人把盆里的衣服搓上膏,让跟着她来的小女孩去岸边踩衣服。 「还是小妮子听话,你看看俺家那俩小子。」另外一位女人骂上游扑腾的俩男娃,「你俩给我滚到下边去!」 「嘿嘿嘿…」 矮点的那个站起来,全身光熘熘的,养画看见他抖了抖小鸟。 她勐地停住步子,感觉太阳穴都在蹦迪。 「沙老虎来了——跑啊——」俩男孩看见了大人后面的养画,顿时嗷嗷直叫,也不用他妈撵了,撒丫子扑棱扑棱去了下游。 几个女人这才看见她。 养画穿着那件修身的棉料短袖,头上戴着草帽,被那句「沙老虎」雷得不轻。原身在山沟村的孩子看来,那就是恶毒的婆娘,能吃人的老虎。 孩子的妈看见养画的打扮,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不过又因为自家孩子的话,她面上有些尴尬,摸了块石头朝小男孩扔过去,只不过角度偏了点儿,溅起不高的水花:「你这熊孩子,瞎嚷嚷什么!」 转头又对养画笑笑:「沙兰啊,小孩不懂事,你别介意。」 养画是不介意的,但她现在是沙兰,于是抛了抛手里的菜刀,对小孩兇狠地说:「你过来。」 俩男娃吓得哇哇哇钻进了水里。 岸上的大人哈哈笑,孩子妈也笑,只不过看向养画的眼里带着埋怨。 不用想,养画也知道对方的想法,无非就是她一个大人,犯得着和小孩计较嘛。 她挑了挑眉,装作看不见。 女人虽然不喜欢沙兰,但那是私下里,明面上这种场合还是给笑脸的,有人问:「沙兰,你这是提的啥?」 山沟村家家户户都有压水井,不至于拿着桶来河边提水吧? 视线从上游的小女孩身上移回来,养画说:「杀鱼。」 她没办法了,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王槐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哟,从哪逮的鱼?」女人靠得近,甩了甩手上的水凑到桶边,惊唿,「这么大!」 「下边的汪。」 汪是这里的土话,养画觉得自己几天的时间就能「通汇贯通」,大概回去的时候,能够改行做演员了。 那些女人又嘀咕了几句,大意是说自己等等也要去抓几条鱼,整天下地,家里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 养画提着水桶往上走了走。 她故意在小屁孩撒尿的地方又往上去了点儿,虽然水是流动的,但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刘小花好像不怎么怕她,她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大姐姐,看见人过来,叫了声姐姐。 养画顿了顿:「你应该叫我姑。」 刘家和沙家有点亲戚,王槐花是刘宝庆的一个远房婶子。 刘小花便乖乖叫了声大姑。 她看起来和一般的小孩没有什么区别,把脚底下的衣服拧干水,抱着往她妈妈那里跑去。 养画还没有来得及问孙山的事。 不过单纯看孩子的模样,应该不知道孙山吃过掺着农药的食物。 如果不是,那这孩子也太可怕了。 水桶里的鱼大概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不甘平凡地在桶里「挣扎」。 养画回过神,低头皱着眉毛和「死」鱼对视。 鱼该怎么杀?直接剁头吗? 这件事鱼也不知道。 就在她愁眉不展,两眼无神,不知所措的时候,王槐花终于听到她的心声,从河对岸款款而来。 仙女啊! 养画从没有觉得眼前这个妇女有如此的迷人。 她把桶和刀往地上一搁,丢下一句「你杀鱼我回家修屋顶」,便跑得无影无踪。 正想叫自己女儿的王槐花:「……」 * 村子里面的土地用来种菜,有些人家地多,也会用来种粮食。 麦地一望有际,风吹过,青黄色的波浪起起伏伏,让养画想起大海。 她在原来的世界,曾经去过两次海边,其实她不喜欢海水,不喜欢海边的太阳,但浪涛滚滚的海水一遍又一遍拍打在海岸的沙滩上,那种壮阔的景象,总能让她感到惊讶。 就像此刻的「麦海」。 养画弯腰掐了一个麦穗,有嫩草的香气,指腹微剌,还没有熟。 她搓了搓,理所当然没有搓开,本来想扔了,想了想,摘下头顶的帽子放进去。 她慢慢踱回来了家。 第32章 鸡鸣犬吠。 院子里的太阳光带着暖洋洋的余韵,边巧腰背笔直地坐在马扎上,望着半掩的木门发呆。 沙家姐姐已经离开好长时间了,久到她洗过的头髮都被晒干。 边巧摸了摸自己的头髮,因为水里泡了洗衣服的粉末,所以现在头髮闻起来香香的。 她自己洗衣服用的是皂角,村里多数人家用的是从货郎那儿买的衣膏。 而沙兰偶尔会去卖药,这种粉末大概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边巧像小动物一样鼻头耸动,继而摸摸自己的脸,指肚上一片黢黑。 夏天太热了,头髮剪掉比较好,脸还是不能够洗。 第36页 女孩低下头,无所事事地拿着一根小树枝在泥地上画圈。 她没有上过学,但是几笔下来,却画出了一个逼真的公鸡。 就是不远处一只斜着鸡眼看她的公鸡。 沙家的公鸡好斗,前几日和外面的公鸡争夺母鸡,被咬秃了屁股上的毛。 边巧抬头,又低头,把公鸡的尾巴擦掉,重新画,她左手的手背上有一个淡淡的淤青,之前还没有注意,擦画的时候看见不禁一愣,突然想起自己最近出现的问题。 变了颜色的眼睛。 仿佛最无情的野兽,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杀念。 「怎么了?」 正出神,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两手空空回来的养画,一脸疑惑地看着女孩。 不过她只是随便一问,边巧也明白,看见她的模样讶然道:「鱼呢?」 「咳,我妈拿去杀了。」养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边巧点点头,她猜想是沙兰杀鱼的时候遇见了王槐花,王槐花不放心女儿,便让她提前回来了。 王槐花对女儿好,这可是整个山沟村都知道的事情。 边巧也知道,因为哪怕是她,父母都一直想要个男孩,可是沙家却只要了沙兰一个闺女。 她抿抿唇,沙兰的生活让她羡慕。 …… 眼看着到了饭点,边巧站起来,黑色的脸颊显得眼睛更大更白,她跟养画说:「我回家了。」 「回去干什么,不是说帮我修屋顶请你吃鱼吗?」养画拦住她。 「我回家吃。」 「你家里有什么吃的?」 边巧顿了顿:「我逮了三条鱼。」 养画心想这还是个捕鱼高手呢:「那两条你留着,先吃我家这条。」 边巧还想拒绝,正巧王槐花杀完鱼回来了,看见她后还明显一愣:「巧巧过来了啊,怎么,找你兰姐有事?」 一般来找原身的人,都是身子不舒服。 养画说:「她帮我修屋顶,这鱼也是她送我们的。」 「我说这么大的鱼你从哪弄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有了联繫,王槐花像所有慈祥的长辈一样朝边巧说,「留下吃饭吧,我这去把鱼炖上。」 「放点辣椒。」养画下意识道。 「咋,之前也没见你爱吃辣啊?」王槐花奇怪地看她。 沙家做饭少油少盐,原身倒不是不吃辣,而是从小到大家里连辣椒都不种,于是养画「不耐烦」:「突然想吃了。」她摆摆手,「我去王婶家拿几个。」 说完往外走,边巧左看看又看看,拔腿也跟了上去。 第33章 再回来时,鱼已经下锅。 养画赶紧把辣椒剁碎递给王槐花,也不在意辣椒应该炝锅用。 这顿饭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最好的一次,对于无肉不欢的养画来说,可想而知有多么煎熬。 边巧默默吃完了两个大饼子,还喝了一大碗鱼汤,她记得王槐花做饭的步骤,准备回家后也这样炮制。 夏天的白天总是长的,六点钟外面还没有黑天。 因为下午的事情,养画不敢让小姑娘一个人回去,她把碗碟收拾起来放到自来水旁边,准备送完人回来洗。 边巧看女人出来,想说不用,末了看养画拿了把切瓜的小刀朝她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说让她放心。 她只好同意了。 街上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凉快,沙家院子旁边槐树下的灯也亮起来,只不过这个点还没有多少人过来。 「走,我送你。」 「嗯。」 两人慢慢沿着路往北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地方,养画叮嘱了对方几句,让她晚上把门窗锁好。 其实她觉得二癞子不敢来了,就边巧下午那凶劲,她都有些吓到了。 目送着对方进门,养画嘆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这条路比较偏,心里想着东西,等看见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的时候,养画吓得立刻停住步子。 她可没有忘记二癞子看她的样子,说实话,原身的模样和身材在山沟村数一数二,也不知道是脾气太差还是眼光太高,居然二十二也没有出嫁。 那人个子不高,慢慢走在路上,中间停了下,弯腰捡东西,然后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养画见状松了口气,她远远缀在人后面,索性路不长,十多分钟就看见了灯光。 槐树下又聚起一群人,养画见王槐花也在那儿。 她顿了顿,回家端了一个盒子出来,里面放着针线和原身不小心弄破的衣服。 沈家的胖媳妇今天也在,不过因为王槐花在这儿,好歹是没敢找养画的茬。 妇女聚在一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八卦,养画作为一个女人当然明白,她故意冒着ooc的风险和大部队混在一起,可不就是想能不能听到点儿什么有用的消息。 「娟哎,你们家前几天是不是遭贼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前些日子王家遭贼的事情。 「嗯,是啊!」说话的女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养画认识,她是王婶的女儿。 「我哥起来解手,嗨!好傢伙,那贼正站在我家鸡窝前准备抓鸡呢!」 「哟!」鸡在乡下可是好东西,家家户户过年才捨得吃一只,还是公鸡,母鸡都留着下蛋。所以偷人家鸡无异于断人财产,众人听了都开始骂贼。 第37页 王家养了八只鸡,鸡窝垒的大,平日里也有人眼热,可是那是人家男人有本事,眼热也没有办法。 王娟绘声绘色把他哥怎么和贼打架,怎么踹了一脚对方,那贼又怎么不要脸偷袭王大柱的事情给描述了一遍,其中有没有艺术加工,养画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发现,大傢伙听得倒是很认真。 也是,这破地方连点娱乐施设都没有,故事八卦可算得上她们的「精神食粮」了。 第34章 「哎,听你说我想起来了。」有个年纪挺大的女人突然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孙家的那孩子不是刚没了么,你们也知道,我平日子跟秀菊关系好,今天去她家看她,听见孙家的爷们在跟人念叨,说小山不是喝他们家的农药死的!」 「啊?」 「啥意思?不是说喝药中毒吗,还是沙兰给看的。」 「对哦,王婶子应该知道吧?」那人不敢问养画,起了个心眼,张嘴问坐在内围的王槐花。 王槐花哪里知道具体情况,那天她刚巧出去,回来看见养画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硬是没敢多嘴问一句。 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养画咬断穿针的线头:「是喝了农药。」 「呵!」 之前的女人像是得到了「官方认证」,双手一拍大腿:「哎呀,我看孙家那意思,是有人给孩子灌药啊!」 闻言,妇女们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养画也适时瞪圆了眼睛。 她已经认出说话的这人了,因为紧接着王槐花就问了一句:「林家的,真的呀?」 「可不是嘛!」林家的婆娘许芸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还有更巧的,前几日,孙大家正好丢了一瓶杀虫药!」 听到这里,妇女们开始躁动起来。 有人不明白:「啥意思,林家的,你这话说的跟讲故事一样,我怎么听煳涂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太过于淳朴,除了养画,居然没有人听出来许芸的话外音。 养画敢打赌,对方的意思和自己想的是一样。 果然,许芸在灯光下翻了个白眼:「你们想想,孙钱家没有农药,小山那孩子又是喝农药死的,说不定就是孙大家丢的那瓶呢!」 「你这一说还真是!」 「会不是是小偷干的?」 家里同样进了小偷的王娟听见后哀喊一声:「祖宗啊,我得回家看看丢没有丢农药!」 王家就在旁边,所以王娟说完话就立马提着马扎离开。 养画想了半天,才从记忆里翻出「孙大」是谁。 说来这也是一个奇人,在偏僻的山沟里开了一间小卖铺卖点儿油盐酱醋,之所以没有立刻想起来,是因为山沟村叫孙大的有好几个,所以听许芸突然说起,除了养画,好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哪家孙大?卖东西的那家?」 「除了他家,谁还用杀虫药,不都是家里的孩子干这个活嘛。」 「也是。」王槐花砸吧了下嘴,老头子还在的时候,他们家也没用过那玩意。 「他家里也遭贼了?」有人问。 「遭了,因为就丢了一瓶农药,所以没声张。」至于后来出事后也没有出来说,怕是害怕惹上麻烦。 下药的人会不会是偷药的贼? 养画看了许芸一眼,多亏这位的嘴巴,任务有了一点点头绪。 「我看得在墙上放上圪针牙子,我赶明天就去后山上砍点。」 「她三婶,叫着我,咱们一块去。」 「对,这贼肯定是村里人,偷了两家没收手,可别偷到我家!」 …… …… 直到人群散开,之前跑回家看农药丢没丢的王娟也没有回来。 人影遮住的地方,养画盯着针线的眼睛里,一片深思。 她收拾好篮子,跟着王槐花回了家。 第二天,养画拿着钱去孙大的铺子买醋。 沙家厨房的醋半个月前就吃完了,因为养画闹着要吃醋熘白菜,王槐花气的塞给她一把几毛的纸币,让她赶快滚。 养画听话地麻熘滚了。 远远看见孙大家出来好几个人,养画放慢步子,等人离开,她才走过去。 北屋放着卖的东西,进门后,孙大的老婆正坐在板凳上,手里抓着一把南瓜种子低头嗑着吃。 「打瓶醋。」 养画把拿来的空酒瓶子递过去,等人去给她盛醋的时候,她就百无聊赖地看房子。 乍看过去,北屋里放的多数都是粮食和调料,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农具,不像养画见过的小卖铺,卖给孩子的东西最多。 于是等孙大媳妇把瓶子还给她的时候,养画问:「有糖吗?」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看她反应,养画心里一紧,迅速思考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怎么感觉对方眼神有些奇怪呢… 「办喜事?」女人弯腰从一堆塑胶袋底下翻出来一小包东西,突然小声地问。 「不过就这些了。」打开后,里面包着十几颗不同的糖果。 「不是,我想吃了。」养画厚着脸皮说,「没听说谁家办喜事,怎么就这点了?」 「前几天都叫人买去了。」孙大媳妇扯了扯嘴角,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淤青。 养画留了神,让女人给她拿五颗牛奶糖,五颗花生糖,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问:「谁买的啊,买这么多。」 第38页 孙大媳妇抿了抿嘴,声音有些低:「咱们村的二癞子。」 养画吃了一惊:「他哪来的钱?」 「谁知道啊。」糖包好了,孙大媳妇往养画手里一放,壮着胆子说,「指不定是谁家的呢。」 「不会吧?」养画不相信。 「怎么不会,他手不干净,什么事干不出来。」 「哎。」养画嘆了口气,闲聊,「王婶家就遭了贼,丢了一瓶农药。」 孙大媳妇眼睛一闪:「咋还丢农药?」 「不知道啊,这贼不偷鸡不偷钱,偷瓶农药能干什么,回去喝吗!」养画一边愤愤地骂人,一边悄悄观察女人的反应。 她看见在说喝农药的时候,孙大媳妇眼睛眨动的厉害。 不过对方没有提起自己家遭贼的事。 养画不敢直接问,她提着醋和糖回了家。 因为怕被王槐花发现,她把包着糖的袋子揣进了衣服里。 结果东西一直往下掉,养画伸手掏了掏,塞到了胸口。 这下挤住了,不掉了。 她心里乐呵,没想到还有这种功能。 第35章 没乐呵多久,养画就在家门口碰见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 女的是村西头的刁家婆娘,男的不认识,手上拎着篮子,篮子上面遮片红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两人没有看见自己,进去前,男人拍掉身上的叶子,他穿的居然是一件不错的t恤。 反正从养画来到这里后,就没有在山沟村看到过这种衣服。 送礼来了? 看见对方进了自己家门,养画顿了顿,蹑手蹑脚进了院子,然后先回自己的房间,把买来的糖藏到床铺下面,这才提着醋去了正屋。 大夏天,房门都敞开着,里面王槐花和另一个女人的笑声格外响亮,想听不见都不行。 养画心里奇怪,她迈进门,先叫了一声大娘,然后把手里的醋放下,朝王槐花道:「买来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给那个男人一眼。 「你刁大娘过来坐坐,哎,这个是她侄子,刁国强。」王槐花破天荒没有向养画要剩下的零钱,而是笑呵呵地介绍屋里的那个陌生男人。 刁大娘看养画好像在看什么宝贝,眼睛弯弯,笑道:「好长时间不见,小兰越长越俊了。」 对方态度过于亲近,而且养画可没有忘记,这位大娘喜欢拉郎配,是个媒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矜持地笑了笑。 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刁大娘又把青年拉过来介绍:「这是我侄子,刁国强,我那哥嫂是个没福气的,早年就走了,可怜见的,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前几年在外面干活,你们可能没见过。」 的确是没有见过,养画心想,她这下不能装作看不见人家了,于是朝对方点了点头。 刁国强自从养画进屋后,眼神就不一样了。 他刚回来许翠就给他说对象,他在外面干活,见过城里的女人,皮肤白花花的,再看山沟村的女人,就有些看不上眼。 原本以为会和山沟村其他女人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比城里人还要好看。 养画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心里噁心。 屋里两个大人倒没有表示什么,或者说王槐花更愿意看到对方满意养画的场面,她问刁国强: 「国强这胳膊是怎么回事,划着名了?」 刁国强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一条口子,不是很厉害,只不过伤口是新的,发红。 刁国强说:「干活不下心被圪针牙子划着名了。」 王槐花哎哟一声,颇有些大题小做地咋唿: 「哟,圪针牙子有毒,被扎着后可疼了,小兰啊,赶快领着他去你那屋上点药。」 被点到的养画一愣,要不然对象是自己,她都想给王槐花的演技鼓掌了。 「草药用完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用上药,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见状,刁国强立刻表示这点小伤口根本不算什么。 只不过王槐花看起来还是不太满意。 养画眼下也不想管她这个便宜妈怎么想的了,这种情况下,她再看不出这是相亲她都白活这么久了。 「看看,俩人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啊。」另一边,刁大娘欣慰地笑着。 养画浑身一激灵,大脑中的探测器瞬间支棱起来,感觉不太对劲。 她转头去看王槐花,发现对方只是笑,笑得挺开心。 这相亲是背着她谈完了? 不过这种事情没办法直接问出来,刁大娘和王槐花又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把篮子里装的一只白条鸡留下。 「来干什么的?」 两人离开后,养画直接问王槐花。 「你觉得小伙子咋样?」王槐花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迂迴地打听养画对男人的印象。 养画警惕地立刻回答:「丑。」 「哪丑了。」王槐花一听脸色就不好了,「再说,男人模样不是最重要的,国强在外面干活赚了不少钱,而且我看那体型肯定力气大,农活没问题!」 看到王槐花一脸满意,养画心瞬间沉下去。 「我不喜欢。」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东西送回去,我不会结婚的。」 「咋,你还想一辈子不结婚?」王槐花声音提高,像桌椅摩擦瓷砖时般尖锐,「我看挺好,之前是没有合适的,现在有合适的,必须给我嫁!」 第39页 养画冷哼一声:「你让我嫁我就嫁?」 原身不结婚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她心气神高,看不上村里那几个单身汉,另一方面,最大的原因还是王槐花把持着她的婚姻。 王槐花觉得自己女儿长得好,又有本事,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嫁就要嫁给最好的男人。 「你以为你还小啊!」王槐花丢下一个炸弹,「这事得听我的,已经谈好了,下个月十五号是个好日子,等几天给你买条红布,做套衣服……」 之后的话没有听进去,养画心里惊讶王槐花突然改变的态度,又算了算日子,下个月十五号,离任务期限居然还有七天。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还没来得及离开这里,她就要结婚了。 看来,得赶快完成任务。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天太阳落山,晚霞飘红,地里干活的人收了工具,开始陆陆续续往家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 边巧端着一个比她腰粗了三倍的大木盆,里面盛了满满的一堆衣服。 紧赶慢赶,这些衣服还是洗到了下午,她原本是打算去给沙兰送几只虾。 之前送的鱼对方好像很喜欢,所以过后边巧又去了那片汪。 只不过第一次是幸运,再去就没有那个运气了,边巧最后只从水底的泥里抠出来几只龙虾。 好在龙虾也是好东西。 龙虾可以煮着吃,放上辣椒后更是格外香。 边巧想起那天的事情,觉得沙兰应该也是喜欢吃辣的。 难得了解到对方的一点儿事情,她心里有些窃喜。 走过小径,看见地里零星还有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只剩了一点儿农活,就想着不如多干一会儿,一下子把所有的活给忙完。 经过沙家的时候,边巧往敞开的大门里面瞧了瞧。 院子里没有开灯,隐约能看到几个物件的轮廓,家养鸡散在那儿刨土。倒是在她走了几步离开沙家的大门后,突然听见了王槐花骂骂咧咧的声音。 紧接着是沙兰的声音,她的声音比王槐花小多了,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格外不一样,不过距离的原因,边巧竖起耳朵也没有听清楚。 但她抬起来的脚怎么也迈不下去了。 王槐花在村里是有名地疼闺女,怎么会骂沙姐姐呢? 边巧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可她心里又藏着一丝怯懦,她知道,每一户人家都会吵架,有时候鸡毛蒜皮也能吵起来,过后其实一点儿事情也没有。 万一是误会呢? 边巧咬住下唇,她怕自己跑进去后,沙家的两个人会觉得她奇怪。 四年的时间,她几乎没有和其他人交往,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是没有等她作出选择,沙家院子里就出来一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边巧的第一反应就是躲了起来,她端着衣服,躲到了墙与墙的缝隙里。 木盆太大,被她随手放在墙边,天色黑暗,只要不是仔细看,就不会看到。 她悄悄扒着墙边,看见了走出来的人。 是王槐花。 她嘴里还在骂人,什么都骂,那些话边巧在山沟村听过很多遍,连一个字也没有改变。 出来后,王槐花弓着腰径直往西边去了。 又等了等,边巧没有等到沙兰出来。 她从墙缝里钻出,没有拍身上的土,虽然奇怪王槐花为什么去了西边,但她肚子这会儿饿得咕咕叫,也就没有想太多,弯腰端起衣服赶紧回了家。 第36章 王槐花弯着上半身,怀里抱着半袋子白面,她从家里出来后就借着月光专走小路,最后趁人不注意,身子一动闪进了某户人家。 不到十分钟,王槐花从房子里出来,她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紧闭的大门,抬起胳膊擦擦眼角,这才又从小路偷偷走回去。 半路上遇到了村里的二癞子在路上闲逛,王槐花有些憷他,见对方去了富贵家,自己赶紧走开。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已经吃完饭,王槐花看见孙二家的媳妇在街上乘凉,想起来养画的事情,脚步一顿,转身去了村里的小卖铺。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原本应该在家的养画却突然出现在另一条路上,右手还牵着蹦蹦跳跳的刘小花。 说起来也是巧,早上的时候,养画因为刁国强的事情和王槐花闹了别扭,她想了一天都没有明白这个女人的意思,突然间态度就变得很强硬,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原身年纪大了? 她倒是可以坚持自己,怕就怕在王槐花会做出什么超出她预料的事情。 越想越是担心,索性趁王槐花晚上出门,养画决定赶快进行自己的任务。 只要离开这里,原身是结婚是离婚都和她没有关系。 锁上大门后,原本是想去找边巧。 她还记得小姑娘跟她说过的事情,不过最近每天都在外面逛,居然硬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去找那几个小孩儿。 大概是她前几次的运气都太过于衰,这次上帝终于站在了她的这边,一出门就遇见了刘大娘家的小女儿刘小花。 养画高兴地眼睛都弯了。 刘小花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刚说了没有几句,高大的男人便伸手拉刘小花,只不过被刘小花灵活地躲开了,小孩往后退了几步,看见了远处的养画,然后噔噔噔往她的方向跑来。 第40页 那背着月光的男人回过头,居然是刘富贵。 养画脸色瞬间就跌下来。 刘富贵就是之前调戏边巧的那鳏夫,老婆死了两年,家里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二岁。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养画,大概是想起上次的事情,掉头就走。 他家就在不远处。 「姑。」 刘小花抬头叫人。 「他和你说什么呢?」养画回过神,问。 「说让我去他家拿糖吃。」刘小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闻言,养画抓着刘小花的手突然收紧。 「不过我才不去呢。」刘小花有些疼,她偷偷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小山就是吃糖吃死的,我以后再也不吃糖了!」 小孩不知道大人们说的,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养画愣了愣,「什么糖?」 刘小花说:「果子糖,路上捡的,被小山吃掉了,吃完他就说肚子疼。」 「从哪里捡的糖?」养画问。 刘小花突然捂嘴笑起来,她对养画招招手:「走,我领你去。」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顶着月光,穿过一条胡同,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河边。 夜风中,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就是这儿。」 刘小花停下来,指了指一处草丛。 一大堆狗尾巴草,被人踩多了,全趴在地上,蔫儿吧唧。 顺着小径,养画望到了小径尽头的三间泥土房。 …… 再说另一边,王槐花去了孙大家,打算问一问红布的事儿。 没进大门就听见孙大夫妻俩打架,亮着门灯,孙大兇狠地扯林黎的头髮,嘴里骂着爹妈:「臭娘们!你再跑跑试试!」 女人两个脸颊都是红肿的,她头髮几乎被扯下来,疼得忍不住哭泣,王槐花年纪大,最见不得小年轻打架,她赶紧上前把人拉开,往孙大背上拍了两巴掌:「这是干啥呢?要把你婆娘打死嘛!」 有外人,孙大顾忌面子,这才松开抓着林黎头髮的手:「婶子过来了啊,一点小事。」 说着又朝林黎喊:「没点眼神劲,还不快点给咱婶子拿东西。」 「嗨,我不急。」王槐花说,「你可不能这样了,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道说道,非得动手。」 「知道了婶子。」孙大嘴上答应,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去。 王槐花嘆了口气,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意思插手,只能心疼地跟林黎说:「我不买东西,你去屋里拾掇一下自己吧。」转头又问孙大,「什么时候出去?我心思让你给我带点红布回来。」 「咋,婶子,要布干什么?」孙大奇怪,「什么样的红布?」 「好点的,上头带着金线的,那种好看。」 「行。」孙大点头,「我明天就得去趟外面,正好进货,到时候给您带红布。」 王槐花说好,临走前又劝了他几句。 离开孙大家,路上竟然再次碰见了二癞子。 这次对方是从富贵家出来的,手里拿着东西,然后不知道干什么,往后山那边去了。 王槐花心里纳闷,不过没有多想,二癞子整天无所事事,就算大晚上上山也没有人管。 她进了自家院子,插上门栓,看见养画屋子里的灯已经关掉,中年女人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很快,她收起了心绪,走到窗户边敲敲:「红布我已经让孙大出去的时候给捎回来,你不用管了。」 等了等,里面没有回应,王槐花又说:「刁国强以后会去城里,你不是想去城里吗?等你嫁过去后,户口就没问题了。」 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王槐花跌下脸,回到堂屋准备睡觉,比起失望,心里气愤更多一些,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 以后她就懂了。 这个中年女人这样想到。 月起月落。 又是一天。 最近清晨的气温渐渐降低,早晚温差大,早上出门,身子骨差点的都需要在外面套上一件长袖。 养画破天荒六点就醒了。 她是被吵醒的。 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乱闹闹的,好像有人在敲她们家的大门,混乱中,也有人喊:「死人了!」 养画原本还在迷煳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的后背勐然间惊出了一层冷汗,身体仿佛安装了弹簧,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抓过堆在床尾的衣服,两三下穿好。 推开门,声音更大了,旁边房子里传来动静,应该是王槐花也被声音吵醒了。 大门被拍得几乎散架,养画顾不得等王槐花,她高声问了句「谁啊」,一边挤着门拿掉门栓。 入眼红色的血液,渗透了沙家门前的土地。 一大堆男女面目惊悚地站在门前,地上,二癞子维持着爬行的姿势,他的手还在往门口的方向伸着,仿佛要去触碰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看到了恶魔,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 而养画的视线却越过众人,落到了几米外拿着刀的人身上。 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竟呆在了原地。 第37章 人声鼎沸。 从来没有一刻,养画会觉得如此漫长。 鲜血、嘈杂、哭喊声混杂在同一片空气中,搅拌成一锅难分彼此的浆煳,颜色尴尬,内容简单。 第41页 养画愣愣地问机器音:「我在做梦吗?」 如果没有做梦,她怎么会看到穆语? 出乎意料,每次有问必答的机器音这次居然没有回答。 不仅没有回答,而且整个机器都神隐了。 仿佛是在故意躲她。 养画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之前出现的那种熟悉感现在终于找到了源头。 因为边巧就是穆语。 那双暗绿色的眼睛,无不显示出,边巧不是人类。 而自己,也不是宿淑了。 ……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王槐花也从家里出来,有人弯腰推推二癞子,伸出手指在男人鼻子尖试探。 「啊呀!死了!二癞子死了!」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唿吸。 手一抖,不小心碰到了皮肤,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清寒,二癞子脸上的温度冰得那人哆嗦着退开。 「娘啊,杀人了!」 「啊啊啊——」 「妈妈,呜呜呜,流血了,好多好多血呜呜!」 「咋了咋了,发生了什么?」 有些大人没有了解情况,一不注意就让孩子熘过来,结果直接把小孩给吓哭。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唯独暂时被遗忘的、提着刀的女孩,仿佛置身事外。 边巧的眼睛还没有恢復原状,暗绿色,像夜晚的妖精,其实眼下她看不太清周围的景象,什么东西都蒙着一层红色的薄纱,但她却唯独看见了养画。 自己吓到她了。 边巧心里发涩,但是她没有其他选择。 她见养画从出来后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嘴唇嗫喏,最后也没有出声。 仿佛失望透顶。 心脏一阵一阵的疼,边巧主动避开眼睛,她手里还握着刀,一把普通的菜刀,她用这把菜刀砍到了二癞子的胳膊,对方夜里翻墙进自己的房间,怕是没有想过有人睡觉时会在枕头下面藏一把刀。 「这丫头杀人啦!快让开,她手里还拿着刀!」 「去叫村长,大家把她围住,别让她跑了!」 女人往后退,胆大点的男人就站在内围,还有人回家拿了锄头铁锹。 王槐花抓住养画的胳膊也往后拽她。 山沟村的村长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褂子都没系上扣,紧赶慢赶跑来:「大清早的,怎么回事!」 「哎,让开让开,村长来了!」 年过六十的老头鬚髮半白,跑了一路,这会儿还是气喘吁吁地,村民给他让出一条路,老头进到人堆里,先看见地上已经凉了的二癞子,一抬头又瞅见满脸「兇狠」的边巧,只觉得两眼发黑:「唉哟!边家闺女,你为什么杀二癞子!」 边巧冷笑了一声。 她身上穿着淡薄的一层衣服,头髮有些乱,一看就知道是刚起床的样子。 在场的几个女人眼神早就不对劲了。 边巧哪里能感受不到? 到底是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姑娘,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二癞子做的事情。 他们只会认为她失了节,她不干净,她勾引人,而不会相信她说的真相。 「快,给我把她抓起来!」村长见她油盐不进,以为是默认了,气的吹鬍子瞪眼,招唿周围青壮们上去抓人。 边巧抬起手,准备举起那把菜刀。 只不过有一个声音比她还要快。 「等等!」 一直发呆的养画回过神,就听见了村长的话。 她不知道穆语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想过两人只是长得像,可是看到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瞳色,又什么都明白了。 她赶紧制止住蠢蠢欲动的村民。 「你干啥!」王槐花急得叫她,「快回来!」 养画充耳不闻,又上前一步,高声道,「为什么说她是兇手,有人看见她杀二癞子了吗?」 她的手指向边巧。 闻言,边巧勐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养画。 养画被小姑娘灼灼的目光看的不自在,抿了抿唇,不过也更坚定了她内心的想法。 虽然和穆语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在有些方面她还是了解她的。 「难道你看不见她拿着刀?」有个男人瓮声瓮气地张口。 「所以呢?」养画眸光像鹰一样锐利,她像一个昂首挺胸的战士,逼问道,「你看见是因为边巧的一刀让二癞子断气的?如果没看见,你又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才是兇手!」 「操.娘的!你这娘们敢诬赖我!」 那人气得抬手要打人。 「行了行了。」村长赶紧把人拉住,好歹在村里有威望,男人不敢再闹事,只是朝养画方向骂了几句婊.子。 人后,边巧握紧刀柄的手慢慢放松。 村长嘆了口气,他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让他碰上了这种事情,才几天村里就死了两个人,他转头目光深沉地看养画,「小兰啊,你的意思是?」 第38章 「王叔, 我没有污衊谁的意思,只是也不想冤枉好人。」 说着,养画蹲下身子, 手上用力, 一个人把正面朝下的二癞子给翻了过来。 王槐花没有拉住人, 哎吆一声, 气得差点晕过去。 看到正面没有其他伤口, 连额头也只是沾了点儿泥土,养画内心绷着的弦悄悄放松下来。 外部伤只有胳膊上的那处。 第42页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过度失血而死亡, 但养画不觉得穆语或者边巧会那么傻。 她怀疑对方根本没有穆语的记忆,否则凭穆语的本事,不至于动了刀子。 还让这么多人给抓到把柄。 而且边巧的性格……实在无法和印象里那个妩媚的女人相联繫起来。 …… 养画有自己的想法, 但在山沟村其他人看来,只觉得沙家的大闺女疯了! 连王槐花也觉得自己女儿疯了。 虽然是大夫,但是从来没有哪个大夫会像养画一样, 没事人一样翻看尸体。 开小卖铺的孙大起了大早, 原本是准备进城的, 正好听见动静, 是最先过来的那一批人, 见了这个发展, 连忙说:「小兰啊,你这是做什么?不吉利!」 「哎哟我的亲娘哦,小兰,你赶快给我起来!」王槐花尾音都变得尖利。 这时候刁国强来了, 他刚扒开围得一层一层的人, 结果就看见养画伸手翻二癞子的眼皮,放下后又准备掰嘴。 他太阳穴直跳, 顾不得问其他话,赶紧上前:「我来做。」 养画动作一顿,要不是情况逼迫,她也不会干这种事情,瘆的慌。 眼下有人愿意代劳,养画自然求之不得,她指挥着男人把二癞子嘴巴掰开。 天色已经大明,尸体翻身后,大家自然都看清了,二癞子脸色白得仿佛擦了面粉,嘴却一片青紫。 突然,人群里有一个女人惊唿:「天呀!」 养画不由得抬头看她。 那女人没注意到,还在嘀咕:「这模样,我怎么看着跟小山那孩子一模一样!」 她一说,在场的也有见过孙钱儿子孙山当时中毒的样子,再一看地上躺着的二癞子,果然很像。 养画立刻去查看,她当然不会看病,但是二癞子嘴里那股味道,只要是个嗅觉正常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咋这么呛鼻?」刁国强被二癞子嘴里的农药味弄得皱眉,立马松开手。 围着看热闹的人,有些风声已经变了。 养画嘴角悄悄翘起,再抬头时已经抹平。 她站起来,长久蹲着,脚底有些发麻,起来时双腿发软,不由得扶了距离最近的刁国强一把。 男人侧脸看她。 养画没在意,机器音没有判她ooc,而她到底内心是一个思想开放的人,不是男女碰一下都要传流言蜚语的土生土长的山沟村村民。 所以养画根本没有把这一扶当回事儿。 脚不麻了,养画松开手,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局外人一样公正,面上的表情至少是镇定的,哪怕她现在恨不得立刻询问边巧其他的事情。 她问边巧:「你拿刀伤了二癞子什么地方?伤了几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墨绿色瞳孔已经恢復正常,除了养画,或许还有尸体已经凉透的二癞子,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女孩这一异样。 边巧的视线落在养画扶刁国强的那只手上,抿抿唇,慢慢道:「左胳膊,一下。」 养画心道果然。 她转向村长,故意提高声音,实际上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毕竟在乡下,有时候流言才最是可怕的。 「王叔,您也听见了?」 她又蹲下,把二癞子那条受伤的胳膊抬起来,「你们看,虽然看起来很恐怖,实际上口子并不是很深,而且并没有砍到动脉。」 山沟村的人哪知道动脉是什么。 可这是养画说的,养画是村里唯一一个会看病的大夫。 「二癞子身上也没有其他伤口,倒是嘴里一股农药的味道……」 养画顿了顿:「和当初小山一样。」 杀死孙山的兇手和杀死二癞子的兇手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 这句话养画没有说出来,至于其他人会不会这样想,她就管不住了。 孙钱和林秀菊不在场,自从家里孩子出事后,俩人几乎不怎么出门。 否则听到养画的话,指不定会发生其他事情。 「还有,今天早上是谁最先发现二癞子的?」 养画的眼睛从现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某种气氛所感染,没有一个人敢出口承认。 养画对村长说:「王叔,我怀疑最先发现二癞子的人就是兇手,要不然他为什么不敢承认?」 村长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悄悄摩擦,女人扬高语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你是怕我们误会你,但只要你不是兇手,我们就不会污衊你。」 「否则……」 养画勾唇:「你确定自己没有被看见?如果那人说出了你,你再否认,我们可没有道理相信了。」 「想好了吗?」 人人贴耳交流。 过了一会儿,居然真有人承认了。 「是我,我早上起来解手,听见二癞子叫唤,不过就叫唤了一声。」 看见说话的人,养画眉毛挑了挑。 又是他。 山沟村的鳏夫刘富贵。 刘富贵看起来有些憷:「我好奇,就出来看看,结果顺着小路走出来,就看见二癞子趴在你们家大门口,边巧拿着刀站在二癞子后面。」 「对,对了!」刘富贵高喊,「之后孙大就来了,他肯定看见我了,而且那时候边巧就在了!不是我!」 孙大说了句是真的。 第43页 养画当然不会去问边巧,她就是傻子也看得出,边巧这是从家里提着刀出来的呀。 不过这个刘富贵也是让人怀疑,怎么就这么巧让他碰到了呢? 她暂时掀过去这一页,对村长说:「我不是警察,兇手是谁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边巧。」 山沟村虽然落后,但村民也听说过警察是什么。 只不过不像外面的人一样,对警察抱着尊敬的心态。 村长被养画说服了,毕竟大夫都说是喝农药死的,谁还不信? 只不过让一个拿着刀砍人的人继续和村里其他人住在一起,心里多少会畏惧,于是村长咳了咳,道:「二癞子的事就算不是边家闺女干的,但她拿着刀砍人这事可是真的吧?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再这样,我不是狠心,为了全村人,我这次必须得狠心,边家闺女搬走,这事就算了。」 其他人也点头,连连称是。 「对啊,我可不敢和她住一个村,哪天看我不顺眼,把我砍死了怎么办!」 「我看她就是脑子不清楚,一个女人,还能拿刀砍人,怕是有毛病。」 「村长,你可得把她赶出咱们山沟村!」 「对啊对啊!」 「没有爹妈养,我以前心思指不定就长成啥样,呸,果然长歪了!」 有个女人翻了个白眼,语气像寒冬腊月腌的酸菜:「而且一个姑娘家家的,没点脸,一点儿也不检点,怎么二癞子就单单找她?」 「她娘就不老实,捡了个闺女还是狐狸胚子!」 …… …… [看看她起的名,狐狸,说明人家内心是真的想当狐狸,去勾引人呢。] 女人尖酸刻薄的噁心话让养画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上个世界的事情,那时候穆语还是一个小主播,叫作「狐狸」,仅仅因为模样和一个外号,就被网络上的陌生人恶意揣测。 再来一个世界,她居然又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养画突然有点儿想笑。 好歹是个狐狸精,怎么混得比自己这个半穿货还要惨啊。 脑子里暂时也没有什么任务,什么ooc了,她像个炮弹一样,点着火,发.射出去前都是悄无声息,脱离地面后速度又极快,导致等她冲到那个嘴巴恶毒的女人面前时,居然没有人反应过来。 大概女人内心都有潜在的战斗因子,养画一把抓住那人的头髮,将人往地上使劲戳,同时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往对方脸上招唿,啪啪啪,打的对方大脑懵逼。 见状,养画又给她加了几巴掌。 扇完巴掌后,养画极有眼色地立刻后退,离开女人一段距离,确保对方发疯不会伤到自己。 这一退就退到了边巧身前。 [警告,人物存在ooc!] 身体被卡车碾压,尤其是刚才扇人巴掌的手,感觉像放在油锅里翻炸,养画硬是咬住嘴唇,把闷哼吞下去,在脑海中冷笑:「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机器音又没了动静。 操! 养画忍不住爆粗口。 又是一波强烈的疼痛,她没有撑住,脚跟趔趄,被身后的人稳稳扶住。 有东西砸到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干干净净的皂角味。 「没事吧?」女孩软软的声音带着焦急。 手扶住人,边巧才发现了养画身上居然被汗水渗湿。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养画现在的身体不舒服。 「没事。」 养画深深唿吸,虚弱地应了一声,下一秒,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 口腔里爆开铁锈的味道,淹没了ooc带来的疼痛。 她强撑住一口气,借着边巧的身子勉强站直。 从打人到ooc惩罚降临,期间一番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哄得在场的人一愣一愣。 被打的女人终于感受到了迟来的疼,高声尖叫:「啊啊啊啊……贱.人,婊.子,我要打死你!!」 张牙舞爪朝着养画扑来。 边巧眼睛一紧,拉了养画一把,想上前给她挡一下。 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刁国强从后面抓住那个女人,像拎小鸡一样把人拎到了一边。 第39章 「老实点!」男人瓮声瓮气地警告。 虽然看起来是养画的错, 不过哪有人向着外人的? 不知不觉中,刁国强已经把自己当成「内人」了。 他个子高大,胳膊的肌肉都是勃.起的, 吓得女人立刻不敢出声。 王槐花本来见自己女儿的举动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眼下又见那疯女人伸手要抓刁国强的脸, 突然哎吆一声, 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把人扯开。 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山沟村人, 用的力度可比养画厉害多了,直接薅下来了一把头髮。 那女人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王槐花会突然偷袭, 一时没有察觉,自己就险些变成秃子。 「王槐花,你个老寡妇发什么疯, 哎哟!不活了!你们一个二个都来欺负我,没天理了,这是想欺负死我啊!」 「呸!你尹翠翠嘴巴臭村里谁不知道, 一张嘴就喷粪, 看看你刚才说的, 那是人话嘛!」王槐花掐着腰, 破口大骂。 「你个老寡妇嘴里才喷粪呢!我嘴巴可比不上你臭!」 「自己管不住男人, 没点本事, 还骂别人!」王槐花冷笑,一击即中。 尹翠翠被戳到痛处,脸色黑成锅底。 第44页 王家的事情在山沟村那可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尹翠翠风评一直不好, 因为嫁了个男人不顶用, 男人总是在外面和其他女人勾搭,回到家反而动辄就是打骂, 把人打的心态都扭曲了,所以每次见到漂亮女人尹翠翠都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之前对边巧的冷嘲热讽,虽然说出了大多数人心里面的想法,但拎到表面上,还是没有人承认的。 哪怕内心再骯脏,表面的功夫还是要维持。 于是有些之前看热闹的人站出来声讨,表明自己可没有那个想法。 「王家男人呢,赶快把自己婆娘领回去,别再丢人现眼了!」 「这个点,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的床头上热乎呢。」 「哈哈哈哈…」 这人张嘴就是荤段子,尹翠翠感觉脸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们居然在这样的场合「开怀大笑」。 见状,人群后,边巧自嘲地笑了。 如果这些人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会有什么表情呢? 她的目光移到那人身上,只看到背影,怕是也会害怕吧。 「行了,沙家的,你凑什么热闹!」担心再次打起来,村长赶紧出面制止,老脸拉得特别长,自己正在说事情,沙家一老一小就给他弄出这种闹剧,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王槐花见好就收,瞥见刁国强已经站到养画身旁,心里又欣慰又难过。 「小兰,你这是咋,好好的怎么突然动手啊?」村长问养画。 「王叔,她刚才骂我。」养画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尹翠翠听见她的话气得差点要跳起来,「你这个狐狸精,浪.货,老娘.日.你八辈祖宗!」 得了,她现在也成为狐狸精了。 ooc带来的疼痛开始缓慢退散,养画默默自己站直身子,横着眼,蛮不讲理道:「你不骂我我会打你?我分明听见你骂我了!」 「我骂的明明是边家闺女!」 情急之下,尹翠翠开始口无遮掩。 养画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村东王家的媳妇,年纪才三十出头,皮肤又黄又干,眼角的皱纹掩都掩盖不住,且有越来越深的迹象,说五十都不过分。 她心想,我当然知道你是骂的边巧,就是因为这样才打你。 但跟这种人讲不清道理,养画不再管她,反正对方也不敢过来,她问村长:「王叔,你要让边巧去哪儿?」 一个小姑娘,突然让她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能去哪呢? 「管她去哪,反正得离开山沟村。」村民说。 「对。」村长跟着点头。 「可是她根本没有做错。」养画脸色不太好。 身后,边巧拉了拉女人的衣角。 谁管她做没做错事情呢,大家在意的是一个女人敢拿着刀砍人。 养画回头,看着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边巧。 心里不由得想,原来穆语会有看起来这么「成熟」的时候。 可是这成熟却让她心里不舒服。 「我去后山。」边巧突然对她笑了笑,洗白的脸依稀能够看出长大后的惊艷,笑容一闪而逝,再转向别人时,又恢復了冷漠。 边巧对村长说了自己的意思。 后山没有什么危险,山腰有栋破房子,是之前打猎的吴林住的地方。 后来吴林去世,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房子就空下来了。 边巧不喜欢山沟村,不喜欢每个人背后的眼神,她宁愿主动离开这里。 「行,就这样吧。」村长看着这半大的女孩,终于是嘆了口气:「山上房子可能有点潮,给你两天时间,你拾掇拾掇。」 想当初,他和边家的男人关系也算不错,年轻人有干劲,心思活络,他是有打算给对方点儿机会的,谁能想到后来人就走了。 为了村里人,他必须得让边巧离开。 二癞子没有父母,本家有一个叔,不过从到现在对方都没有露面的样子看,对方压根不在乎这个侄子是死是活。 或许觉得死了更好,免得出事连累到他们身上。 老村长也明白,于是他找了几个年轻人:「先把人给抬回去,你们几个家去拿铁锹,帮衬着把人给埋了吧。」 生前再混帐,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养画想起昨儿夜里她跟着刘小花去捡糖的地方,长满狗尾巴草的那条小径尽头,三间房子,有一间是二癞子的。 二癞子目前的嫌疑最大。 「兇手是二癞子吗?」养画敲问机器音。 [宿主确定答案吗?你有两次指认机会。] 「你就不能透露一点点信息?」养画生气,「你其实可以偷偷暗示我。」 [怎么暗示?]机器音虚心讨教。 「继续上次的问题。」养画说,「为什么穆语会出现这里?这篇小说不是单元剧?」 [是单元剧。]这个问题不涉及任务,机器音可以回答。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穆语是主角吗?」 [不是。] 「二癞子是兇手吗?」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 养画:「……」 居然没有诈出来。 这个机器也太没有用处了! * 「散了散了,其他人该干啥干啥,别围在这了。」村长摆手挥人,聚集在沙家门前的村民渐渐离去。 第45页 孙大拿脚踢了一脚林黎:「你看什么看,还不回家!」 林黎收回目光,她低下头,唯唯诺诺跟在男人后面。 最后只剩下边巧和刁国强。 过了这么会儿,刁国强也明白了事情经过。 他刚回来,对二癞子了解的不多,同样的,这也是第一次见边巧。 刚开始还被女孩的长相惊艷,不过知道了砍人事件,他也像其他村民一样,忍不住皱眉。 同样的,五十多岁的王槐花也是这个态度。 现在见人还没有走,她立刻想起边巧和养画的关系,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特别近,别人看不出来,她还不知道嘛,明明就是为那边家小妮子出头呢! 只不过她不敢沖边巧发火,菜刀就在女孩脚底下,万一自己惹到她,拿起刀来砍人怎么办! 于是王槐花只能把气撒到养画身上:「胆肥了,回去再跟你算帐!」 转头笑眯眯地对刁国强说:「国强啊,王家那事真是多亏了你,等有空我可得上门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刁国强看养画,「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 人走远,转过头,王槐花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你也给我回去!」兇狠地仿佛要把人吃掉。 养画不想回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等她转身准备问边巧问题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二癞子的叔叔最后还是出面,把他们家的地拿出来一块用来做坟。 二癞子的尸体被几个村里男人帮衬着埋到了地里,刚建好的坟包全是新土,颜色深厚,可是过不了多久,上面就会长出杂草,会被雨水沖刷掉,变得越来越平。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要不报警吧?」 「咱们这地方,警察都不来!」 「不会吧?」 「肯定的。」 「可是这都俩人了!」那人脚踩着铁锹,有些烦躁地说,「二癞子又不是小山,怎么还喝了农药呢。」 「这农药味大,就算放到东西里,也不能闻不到吧!」 「哎,是这个理。 干完活,大家扛着农具回去,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山沟村好像从外围笼罩了一层薄雾。 风雨欲来。 养画没有及时发现边巧被王槐花拉回家里,大门啪叽一关,直接在大白天把门栓给插.上。 「今天别出门了!」 养画:「……」 表面上答应,不过心里的打算还是不要让王槐花知道了。 她觉得可以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熘出去看边巧。 只不过对方需要搬家,这一来二去忙活得可能太累。 而且她要去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不记得? 或许那个机器有什么信息在瞒着她。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第40章 夏秋交季时节的风颳在脸上, 才突然在满身大汗的日子里感受到了气候的干燥。 这里的季节总是变化蹊跷,或许今天还穿着半袖,明天就颳起大风, 出门得穿秋裤了。 就像前几天地里的麦子还是青黄一片, 现在再看, 颜色已经金黄, 大概过不了几天, 村里人就开始收割小麦。 边巧小时候也陪着父母割过麦子,她力气小, 边父又疼她,所以别人家孩子拿着镰刀当半个大人使的时候,她只是跟在父母身后捡麦穗。 那时候, 村里的孩子多羡慕她啊。 他们每次被父母按在地上拿鞋底抽屁股,喊得都是「我要当边叔叔家的孩子」。 可谁能想到,边父会出现意外, 而对她温柔的边母也喝了农药离开。边家只剩下一个十几岁的边巧, 村长来和她商量, 用一年二十块钱加上五十斤小麦、五十斤玉米, 租走了她们家的三亩地。 四年来, 边巧靠着那一点粮食, 自己又东一口西一口,不错地活到了现在。 这种日子下,她对于旁人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她没有和养画说一句话, 选择了默默离开。 本来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她的路, 从四年前开始,向来就只有她一个人, 前程被大雾遮掩,看不清路途。 路没有尽头,而路边也没有停靠站。 她难道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 回去的时候,村民看见她后偷偷指点,等边巧看过去,却又吓得脖子一怂,眼神躲躲闪闪。 边巧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乐此不疲地重复这个「游戏」,看着那些人像鹌鹑一样,愤怒又恐惧。 她提着那把沾血的刀回到家,家里只有这么一把菜刀,新的菜刀需要很多钱,而她没有钱。 冷静地从院子里的木桶里舀出一瓢水浇在上面,冲掉表面的血污。 不过因为几个小时过去,血渍干涸,沖了几次后,上面依然沾着点儿顽固的痕迹。 边巧呆呆看着,突然,双手一松,手中的菜刀就掉在了地上。 她站在原地,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 * 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除了几件衣服、做饭的餐具、两个木桶和一个衣盆,衣盆还兼有洗脸盆的作用,因为之前用的脸盆已经被摔坏了。 边巧低着头把衣服叠放成整齐的一沓,用床单裹起来,再系一个蝴蝶结,打成方便携带的包裹。 第46页 山沟村村长给了两天时间,所以她并不着急,打算先去山上的房子那儿收拾一下。 出门前,她把之前摸来的龙虾装进一个小小的塑胶袋里,又拿了几根墙上挂着的干辣椒。 锁上大门,转身时,瞥见对面两座房子间闪进去一个人。 从衣服看,应该是一个女人。 村里建在一起的房子中间多少会留点儿空间,挖的比房基还要低,地势一高一低,因为要用来排水。 边巧往那儿望了一下,正巧其中一家大门打开,里面的人刚露头,就看见了边巧,吓得又立刻把大门关上。 边巧视而不见,她饶了个远路,那个躲藏的人给了她灵感,她从几座房屋中间走出一条路,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磕磕绊绊地到达目的地。 边巧没有敲门,她前几日才来过这里,知道养画房间的位置,她从后墙翻进院子。 堂屋房门关着,里面传出王槐花喋喋不休的声音。 边巧轻手轻脚,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悄悄放在了养画睡觉的房子的窗户下。 再翻墙离开时,眼睛里进了沙子,边巧红着眼睛用手背重重揉了揉。 又从原路返回。 她这一来一回都小心翼翼,不想被人看见,不想给养画带来影响。 沙姐姐和自己不同,她有家人,也将要有爱人,没必要和自己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喉咙像被人扼住,喘不上气来。 后来走路的步伐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奔跑,边巧一路跑着来到后山,山路不好走,气喘吁吁地上了山,顺着一条特别小的路继续走,说是路,其实就是平日里走的人多,导致比其他地方平坦一点儿,长得草少一点儿而已。 眼下正是柿子熟的时候,山上长了很多野生的圆枣树和柿子树,黄澄澄的,有些早熟透,掉在树下,摔碎了果肉。 村里人会来这里摘柿子,然后拿回家晒成柿饼,柿饼很甜,老人和孩子都喜欢吃。 当然还有圆枣,熟了之后整颗发黑,晒干后可以储存一个冬天。 边巧走到一棵比较矮的柿子树下,踮脚从沉甸甸下坠的枝头摘下一个柿子,没有擦,直接咬了一口。 她太饿了。 甜滋滋的味道滑到胃里,却没有让她开心起来。 两三口解决完金黄的柿子,边巧用手背擦擦嘴巴,继续走。 吴林住在山上是为了方便打猎,所以房子建的离村民经常去的地方有些远。 边巧却颇为熟门熟路找到了猎户的房子。 比起山下的房屋,这个房子没有外墙,而是用树枝插.成栅栏,高度大约到一个男人的腰部,围起来了一块土地。 边巧打开栅栏的门,猎户去世几十年,房子从外面看已经非常破旧了,进了里面,桌椅上落了一指厚的灰尘,还有屋顶,女孩抬头看时,有些怀疑雨天会不会漏雨。 不知道想起什么,她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月光降临,大地铺上银装。 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因为白天发生的「大事」,山沟村的村民难得没有人出门,大家都早早插.上门栓,将大门紧紧从里面关闭。 等到天色完全变黑,月光成了这个夜晚唯一的温度,后山的小路上下来一人。 哪怕高大的树木挡住光亮,她也走得极快,并且还能准确无误地避开突然横出来的灌木枝杈。 两个绿色的光点一隐一现,仿若萤火虫。 大门上着锁,边巧伸手摸到脖间的线,从衣服里面拉出来,上面挂着一串钥匙。 抹黑拧开锁,进了院子,走动带起来的轻轻风掀起衣角,带着晚露的味道。 突然,边巧鼻头耸动,在门前停下来。 绿光更加盛大,从墨绿变成鲜绿,倏然,边巧低下头,再抬头,眼睛里只剩下绿色。 没有瞳孔。 妩媚地勾唇一笑,她回到干枯的压水井旁,拿起上面洗干净的刀。 冷光照亮女孩子的脸,变得全然陌生。 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气质却完全发生了改变。 边巧伸出红色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她重新迈开脚步,只不过仿佛踩在棉花上,没有了声音。 …… …… 月光从塑料粘粘的窗户里照进室内,隐约能看到床边人的轮廓。 养画坐在床沿,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双腿上战战慄栗冒出来许多的鸡皮疙瘩。 她冻得忍不住用双手来回搓胳膊,两脚不停踩地,想要藉此获得那么一点点的热量。 因为是偷着出来,时间匆忙,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无袖单衬,淡薄到能看见里面雪白的皮肤。 腿上倒是穿着自己做的长裤,但还是抵不住夜晚的清寒。 原想来和边巧谈点儿事情,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 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吗? 养画想着要不要去山上找找。 很快她就摇摇头,她和边巧不同,对方是只狐狸精,而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还是个漂亮女人。 在原先世界的时候,养画就从来不独自走夜路,如果晚上出门,她必然会找人陪着,或者走那种有特别多人的路。 你没有过错,但世界却有黑暗的一面。 不是必不可以,养画不想拿自己的安全去赌。 第47页 又等了一会儿,后来实在太冷了,养画干脆脱掉鞋子爬上床,把床上的毯子拿过来裹在了自己身上。 直到床铺旁边的窗户吱哟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 风吹进来,养画冷得打了个哆嗦。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颳起了大风,窗户从一个小缝隙变成了全开,被撞到两边窗栏上又弹回去,周而復始,像是敲起了鼓点。 她透过窗户去看外面,大门还是关着的,只不过风太大,好像是人敲门一般。 养画有点儿害怕,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定只是风声,她起身半跪在床上,准备关上窗户。 手尖刚刚触碰到木框,还没来得及用力,身后就突然出现了一人,她被那人狠狠按在床上,侧脸紧紧贴着床铺。 脖子上架着一个冰凉的东西,养画一下子便意识到那是什么,控制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同时,她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的思绪纷扬而过。 是谁要杀边巧? 她的心脏跳得太厉害,仿佛要破开胸腔的束缚,唿吸也无比急促,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有谁会对边巧动手?思来想去,也只有杀死二癞子的兇手! 或许边巧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所以对方趁着今晚所有人都不会出门的时间,跑来杀人灭口。 这种下一秒可能就会死去的时刻,养画却差点笑出声。 她一边尖叫着麻痹对方,一边用力挣扎,试图翻身看对方的脸。 哪想到那人只是压了她几秒钟,随后刀移开了,掉在床下,发出清脆的铁器碰撞声。 从后背穿过两条胳膊把她捞起来,转了个圈又抵在了床铺上。 养画的叫声戛然而止。 即使转瞬即逝,但她也看到了那双黑夜里的绿色眼睛。 更何况,那个耳边软软的笑声,说着让她无比熟悉的话: 「找到你了……「 「主人。」 第41章 「穆语?」养画像「尸体」一样硬邦邦躺在床上, 眼睛发直地盯着在自己身上的人,开口发问。 她没有发觉,自己声音紧张得都在颤抖。 「怎么, 几天不见就忘记人家了吗?」穆语贴着养画的耳后用唇温柔厮磨, 唿吸带出来的热气激起小小的疙瘩。 养画不自觉将头往旁边转, 想要躲开这种痒痒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语亲了她一口:「跟着你来的。」 「别闹, 说正事。」养画脸色发红, 原身二十多年手都没有和别人拉过,身子敏感地一碰就软。 「我不是知道你不是宿淑吗, 在你……倒下后,味道就变了,所以我猜测你并没有死, 死的应该只是宿淑。」穆语没有松开她,但是她从养画的身上翻下去,侧躺在了旁边, 然后把人紧紧怀抱住。 「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而且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 但从个子、气质以及年龄的角度来看, 穆语和边巧完全是两个人。 「这也是我。」 「嗯?」养画没听明白。 「你只要记住这也是我, 或许等你离开这里后, 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我\。」 闻言, 养画头脑中有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只不过速度太快,没有抓住。 她再问,穆语却不再多说了,反而累了一般, 狠狠吸了一口气。 「真好。」她语气颇有些欢快地感慨。 还在那儿思考穆语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以为对方会正儿八经谈论「正事」,哪里想到「正事」刚刚开了一个头, 女人嘴里就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养画又羞又臊,拿手推她:「你干什么!」 穆语绿色的眼睛抬起觑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dhsjbdhdj(狐狸语)……总是被锁,我太难了」 「你!」 「嘘……」穆语将中指抵在养画的嘴上,「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养画停止了动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要离开?」 「不是离开,只是会变回记不得你的『边巧』」,穆语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抱住了养画。 终于,她亲自感受到了到底有多好。 木床上,养画控制不住轻轻唿吸,她闭上眼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她记起第一次,那是她刚刚来到这里,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还在睡梦中,但那种情况下,感官反而更加灵敏。 太久没有舒缓压力,身体和精神都变得极为敏感。 空气太冷,养画哆嗦着往毯子里躲,同时双臂环在穆语的脖间将她拉过来,微微张嘴,和对方贴过来的唇舌相纠缠。 (旧文也太难改了,我真不不知道该怎么改了,我写成意识流,描写风景都不行,怎么办,只能对不起读者了,去掉之前的意识流环境描写,字数还不够,这篇文其他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句子也是因为我删减过,读都读不顺,也是删减后的,大家看到这就别往下看了,对不起大家)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缓缓走过一辆车。。。。。。。。。。。。。。。 双唇无声分开,露出皓白的牙齿,一下子绷紧,脚趾翘起,连同后仰的细长脖颈,拱起完美的弧度。 第48页 像一只被欺凌的天鹅。 然后, 重重落下。 …… …… 时间静悄悄,只落下窗外怒吼的大风。 穆语抬起头,咬了咬带着水光的唇。 狐狸本来就是夜间行动的生物,所以哪怕周围光线黑暗,她也能清楚看到身下女人失神的脸。 眼眸中水光滟潋,微微张着唇。。。。。。。。。。。。。。。。。。。。。。。。 穆语慢慢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赤去拥抱对方。 而从前一个余韵中缓过来的养画,也热情地回应,并渐渐夺过来主动权。 夜越来越深,两人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姿势,到最后,养画的手都有些抽筋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再次醒来时,穆语正穿戴整齐地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怎么了?」养画从毯子里伸出一条雪白的胳膊,戳了戳女人的背。 戳了一下,对方没有回头,只不过身子突然变得很僵硬。 像石头一样。 养画突然涌起不太好的预感。 她硬着头皮又戳了一下,试探着叫道:「穆……边巧?」 边巧回过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红彤彤的,里面蓄着泪水。 「对不起,沙姐姐,我,我会负责的。」 养画:「……」 第42章 养画:「不是, 事情……」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边巧泫然欲泣, 她完全没有昨天晚上的记忆, 自从她发现自己不是人类后, 就经常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昨天, 若不是二癞子跑得快,说不定杀死二癞子的兇手就是她了。 她从家里拿着刀追出去, 二癞子一直往沙家那边跑,边巧是担心所以才跟过去的。 谁知道二癞子突然倒在了沙家门前。 她追过去,然后恰巧就被刘富贵看到了。 这些事情是昨天边巧自己思考的, 想来想去大概是有人要陷害她。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边巧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的手还放在养画的胸上, 两人双腿交缠, 姿势亲密到让她无法欺骗自己。 更何况身体的异样, 边巧早就察觉到了。 在山沟村活了十几年, 边巧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少之又少, 加上她没有父母, 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第一反应就是疑问女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 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太过困难,边巧自己的认知里,女人是要嫁给男人的, 像山沟村所有的人一样。 随即她又想到刁国强, 沙姐姐将要嫁给的男人。 两人关系看起来那么好,王槐花对刁国强很满意, 而沙姐姐……大概也很满意。 可是现在自己又对沙姐姐做出了这种事情,刁国强会讨厌沙姐姐吗? 心中千般思绪而过,边巧脸色越来越白。 养画把衣服披在身上,见坐床边的边巧脸色忽红忽黄,像打翻的颜料盘,最后变成一片煞白。 她虽然从穆语那儿知道这也是「她」,但你情我愿约pao后对方突然一副被强.上的表情,搁谁都会感觉不开心。 尽管养画知道边巧也很无辜。 她很久很久都没有任性过了,但是在此刻,她突然就不想忍了。 事后想起来,大概从那个时候,她对于穆语的感情就不怎么单纯了。 养画看着边巧的「可怜」样,嗤笑了一声,把衣服穿戴整齐,在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赤着脚从旁边下床,然后穿上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门甩出了一声巨响,边巧呆呆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最后,也没有追出去,而是无措地垂下头颅。 …… 一夜的大风,带来了秋的气息。 乡间小路上散落了薄薄的黄树叶,前几日枝头还是浓翠欲滴,现在再看,仿若垂暮的老人,头髮已而变得稀疏。 六点钟,街上走动的人并不算多,养画穿着半袖的衣服,散着头髮一路小跑回家。 半道遇见了去城里的孙大以及出来送自家男人的林黎。 林黎认出了养画,她原本对养画不太熟悉,但经过昨天的事情,沙家这个二十二都没有结婚的女人,显然已经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刚想打招唿,对方就捂着脸从她身边飞快经过,带起一阵小风。 孙大把需要带的东西装到自行车车筐里,回头见林黎愣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顿时一阵火大,他骑在车座上,脚一抬就踹了过去:「臭娘们,傻着干啥,赶快把包给我,脑子叫驴踢了啊!」 那一脚正巧踹到了林黎肚子上,疼得女人连忙用手捂住,同时赶紧把装着干粮的包裹递给男人,可怜地求饶:「别打我,别打我。」 说了几句话,女人突然感觉胃部突然噁心,她将头扭向另一边干呕。 「呸。」孙大看她样子越看越烦,拿过包后,脚一蹬自行车就滑出去很远距离,不一刻身影就看不清楚了。 林黎只吐出来了一些酸水,脑袋晕晕的,她扶着墙往家的方向慢慢挪。 孙家早就分家,孙老头和孙老太跟着孙大住。 回到家,老太太已经起床,孙老太太六十三岁,年纪算是大的,身子骨也不怎么好,但偏偏爱管闲事,家里事事都要插一手。 林黎刚回来,老太太就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一见人就开始阴阳怪气地骂:「咋的了这是,送老大到村口怎么送这么长时间,别是路上和别的人耽搁了吧!」 第49页 林黎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孙老太还在那儿唠叨:「水缸里没水了,还不赶快压点儿水,还有家里没菜了,你昨天不准备好,今儿早上就早点去菜地里摘点儿回来,」 林黎唯唯诺诺地答应。 老太太挑完刺,心情舒坦地将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回了屋子,太阳才出来,空气有点儿凉,老人的关节有些受不了。 直到二老房门关上,女人才抬起头,慢慢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过刚迈进门槛,门后突然出来一人将她牢牢抓住,同时用手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尖叫出声。 「啊呜……呜呜…」 「别叫!」暴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动静让林黎身子开始止不住哆嗦。 「怎么?见我不高兴?」男人看起来并不担心林黎会喊人,果然松开后,林黎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她匆忙把门板关上,压低声音,「刘富贵,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刘富贵伸出手去摸林黎的脸,被对方躲开,他也不生气,好脾气地将手按到女人的胳膊上,「孙大那个畜生又打你了?」 林黎眼眶湿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妈的!」刘富贵骂了一句,他抱住女人,语气安慰道,「你再等等,我迟早会娶你的。」 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头搁在男人肩膀上,林黎双眼含泪,感动地嗯了一声。 …… …… 养画回到家,大门还是走时的那个样子,她轻手轻脚进到院子里,王槐花没有起床,鸡窝里的鸡咯咯哒咯咯哒地叫唤,大概是要生鸡蛋宝宝。 养画轻手轻脚走到自己屋子前,眼睛不经意一瞥,突然看见了窗户下的地上放着一个袋子。 她有些奇怪,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弯腰将袋子提起来,又往堂屋那儿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回到房间。 关上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袋子,发现里面居然是几只肥大的龙虾。 表壳红艷,弯着尾巴,脑袋上还有长长的「龙鬚」。 之前被边巧弄出来的火气一下子就熄灭了。 养画眼神复杂地盯着小龙虾,心里感觉酸酸甜甜的。 她猜出这大概是边巧昨天送来的,那时候对方和她之间,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当然,那时候的她,也无论如何想不到涂着满脸黑炭的边巧就是穆语。 将小龙虾放到桌子上,想了想,又拿一个簸箕罩在上面,以防被王槐花看到。 七点钟,沙家做好了早饭,开始吃饭。 养画夹了一筷子豆角,煮干的豆角软软的,非常好吃。 这种长长的豆角在原来的世界不经常吃,所以几顿饭都是这个也不会感到腻。 王槐花见养画好像没有事情一样,也没有提去找边家闺女,心里松了口气,闲聊似的开口:「我今天杀只鸡,去刁国强家感谢一下人家。」 养画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米饭,闻言头也没抬,「嗯,去吧。」 「哎你这孩子。」王槐花气的拿筷子敲她,「你也得跟我去。」 「我去干什么?」 「去感谢人家啊。」 养画皱眉:「你去不就可以了。」 「我去叫什么事,你不得去看看吗。」 王槐花说:「我也不是那种老封建,嫁过去前男女不能见面啥的,你去和刁国强拉拉哌,互相熟悉熟悉。」 王槐花这样说,养画更不能去了,她连饭也不吃了,连忙起身:「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找刘小花,她前天说自己肚子疼,我过去看看。」 「给我回来!」王槐花在后面喊。 养画走的更快了。 第43章 一熘烟跑到听不到唿喊。 太阳初升, 清晨阳光照的人浑身暖洋洋的,人影映在黄土地上,一前一后, 仿佛朋友般亲密。 大槐树落干了叶子, 光秃秃的, 只剩下还扯着的一根绳, 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灯泡。 村里出来走动的人依旧不多, 有几家孩子站在门口玩石头子,隔着长长的街道互相喊话, 硬是没有敢迈出大门一步。 怕是被家里的大人给狠狠警告过了。 与之相比,刘小花的父母算得上相当大条了。养画拿着一点儿板蓝根匆匆躲避开王槐花的「逼迫」,之前见小丫头的时候, 对方有点儿流鼻涕,所以她准备了点儿晒干的草药。 不想刚到刘家门口,就见刘小花拿着钱跑出来:「姑!你怎么来了?」 「给你拿点药, 煮着喝。」养画把板蓝根递过去。 刘小花有些狐疑, 但紧接着养画便说:「你得帮我做点儿事。」 小姑娘大人样松了口气, 这才放心地把草药收下。 不过她问:「这是治什么的药, 我弟弟肚子疼, 可以用吗?」 「不行, 只能发热流鼻涕的时候用。」 「这样啊。」刘小花有些失望,「那你等等我,我把草药放下。」 「好。」 过了会儿,刘小花放完东西跑回来, 仰着小脑袋问养画:「姑, 我能帮你什么事啊?」 养画朝她招招手,低头在刘小花耳朵边耳语了几番。 傍晚时分, 山沟村村长带着几个男人去后山边家宅子。 一路走一路跟,最后几个人变成一群人,都是些爱看热闹的女人和男人。 第50页 小孩也想跟着,只不过家里大人一吓唬说是「提着刀砍人的疯子」,他们就嗷嗷叫着选择不去了。 王槐花在院子里剁菜叶子餵鸡,听见动静出来,一看这么大场面,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一个人问:「她姨,这是咋地?」 她姨说:「去看边家那疯子搬走了没!」 「咋,还能不搬走?」 「这也说不定哎,我们也担心,这不我家男人跟村长提了提,村长说过去看看。」 「哟。」王槐花咋舌,「看看就看看,怎么这么多人去?」 「人多壮胆。」她姨只能这样说。 王槐花听见背后院子里传来声音,心里拉起警铃,赶紧和他姨说:「哎不说了,我先回去了!」 「行了,忙活去吧。」 看着她姨迈开腿,王槐花立刻把大门往中间一合,转了个脚跟回到院子,果然见午睡完的养画从屋里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怎么了,外面动静这么大?」养画问。 「嗨,外面来货郎了。」王槐花摆摆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是吗,正好我要买个皮筋扎头髮,这头髮太长了,麻烦。」养画嘟囔。 「我看挺好的,买什么皮筋。」 养画不忿:「一毛钱两根皮筋,我自己买,你也要管!」 说着就迈开步子往外走。 「等等!」王槐花拦她,「刁国强给你买了,你不用买!」 「什么时候的事?」养画皱起眉头,「你见他了?」 「下个月就嫁过去了,他给你买个皮筋说明人家重视你。」王槐花不以为意,「就你睡觉的时候,我出去碰见的他。」 王槐花从上衣的兜里掏出了一.根.红绿搓起来的长头绳,「看这颜色,忒俊了!」 养画:「……」 越听越心惊,她不明白为什么王槐花铁了心要让她嫁给刚回村的刁国强。 她学着原身的语气酸熘熘开口:「妈,我咋感觉你对刁国强比对我还要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儿子呢!」 王槐花手一抖,红绿相间的头绳就掉到了地上。 她声音一下子高起来:「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啥意思,骂你娘是吧?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说着拿起扫帚就往养画身上抽:「我抽死你你个不孝子!」 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让王槐花突然暴怒,养画顾不得多想,正好藉此机会瞅着空往外面跑。 嘈杂的人声渐远,养画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只赶上了一群人的车屁股,正想细看,王槐花已经提着扫帚从家里追出来,她头疼地随便往一个方向跑了。 跑着跑着,养画就开始反思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 要不然王槐花为什么对她穷追不捨? 可是仔细想想,在原先的世界,也有不少父母和子女开这样的玩笑话,可是王槐花不知道为什么,的确是气得仿佛要打死她。 养画百分百确定,自己要是被追上,绝对会掉下一层皮。 于是她趁拐弯,穿过好几条小巷,然后越跑越远,最后从地边上跳进了一片玉米地里。 这下终于把不知疲惫的王槐花甩掉了。 养画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玉米地,累得大口唿吸。 也不知道王槐花这么大年纪的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力气,简直是把她追成了一头耕地的牛。 气喘吁吁。 山沟村玉米也是主要的粮食作物,一年两季,现在种的是夏玉米,要到十月份才成熟,绿油油的长片叶子上面有很多细小的毛,往玉米地里钻一钻,回家后的胳膊就会火辣辣得疼。 当然,都是小问题,在乡下人看来,微不足道。 养画漫无边际地坐在土地上想事情,拔了屁股旁边一根不知名野草,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玩儿。 突然,她听到了人声。 养画手上动顿了顿,她把草扔掉,警惕地听着动静。 王槐花真追来了? 声音近了,有两个人,进了玉米地,就在养画不远处,因为她看到那边的玉米杆在晃动。 倒是她,因为蹲在地上,而且靠近地边,有一大堆野草挡着,对方没有看见她。 那边混乱了片刻,紧接着就传来一个男声:「快点,不让在家里,这里可行了吧!」 是刘富贵。 养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因为目前为止,她对刘富贵的感官最差,对方是兇手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 一个鳏夫,居然还真的有女人和他搞到一块去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谁。 养画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她为了任务,硬是没有挪动步子。 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很快,那边两人就开始了一场户外的活春宫。 养画忍着噁心偷偷藏在草丛里,静静等着女人开口说话。 只不过那女人也是厉害,刘富贵边打桩边跟杀猪一样,和他一起偷情的女人除了呜呜低叫了几声,居然没有开过口。 于是养画便绿着脸等到了结束。 好在两人很快就完了。 那片玉米地又是一阵晃动,皮带和钥匙串碰撞轻轻脆脆,两人开始穿衣服。 「我一会儿要去地里,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刘富贵开口。 「嗯。」神秘女人终于说话了,不过说的太短,养画没有辨认出来是谁。 第51页 刘富贵又说:「等几天我再去找你。」 这次女人好长时间没反应,养画听见刘富贵问:「你是担心被发现?」 因为看不清那边的情况,只能听声音,紧接着还是刘富贵说话:「知道的人已经死了,你还担心什么,让孙大看见更好,我直接弄死他!」 养画一惊,女人是孙大媳妇林黎? 还有知道的人已经死了,死的人指谁?二癞子还是孙山?亦或两人都是? 女人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说话,养画心里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好奇地她恨不得立刻跑过去看一看。 刘富贵又放了几句狠话,两人往玉米地外面走。 养画赶紧把身子又往草丛里塞了塞。 好在两人只注意玉米地外面的情况了,反而对玉米地里面的情况没怎么注意。 养画偷偷将头露出地垄,看见一个熟悉的瘦弱背影,往北去了。 …… …… 村长领着大部队到达边家时,边巧正从屋里搬出来一个面缸。 除了这个面缸,家里还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陶缸用来盛水,只不过太大了,她没有办法搬到山上,只能尽量多拿点儿小物件东西。 村长进了院子四处看了看,问:「还有多少东西没拿?」 「最后一件了。」边巧道。 她对村长没有冷嘲热讽,当然也没有当回事,说了一句话后就继续忙活自己的。 「出来,锁门。」 院子是边家的,村长当然想独吞了,但是现在边巧还在,而且这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得压下去。 收回看三间房屋的贪婪眼光,村长对着跟他进来的三人说:「走,出去吧。」 边巧当然注意到了,嘴角勾起冷笑。 她搬着面缸走出大门,外面围了两层人,见她目光冷冷望过去,吓得声音都低下去了。 其实边巧是在人群里找人。 片刻后,她失望地收回视线,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沙姐姐。 边巧放下面缸将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上锁。 没有意外,她可能不会再来了。 围观的男人女人见过一次边巧的真模样,但那时这人身上沾满血,还提着血淋淋的菜刀,大家居然都没在意她的脸。 现在心态平和了,再看到边巧的脸,居然有不少人直接傻了眼。 有几个男人吞了吞口水,连心里的噁心也没了。 女人则是不约而同冒出了嫉妒的心理。 见自家男人那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有几个女人立刻上去揪住男人的耳朵:「给我回家去!」 同时心里暗骂边巧简直就是狐媚子,不要脸的狐狸精。 第44章 边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抱着面缸离开了山沟村。 走到半山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向村子的方向望去, 人变成了小小只的蚂蚁, 任凭她视力再好, 也分不清男女。 边巧灵机一动, 她吭哧吭哧把东西搬回吴林的房子, 现在已经是她的房子了,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虽然东西不多,甚至十几平米的空间显得空旷,但是好歹是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 不长久, 栅栏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里面钻出来一只皮毛是棕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抬起前爪把栅栏门合上,耳朵动了动, 往山下跑去。 它仿佛有灵性一样, 故意避开人多的地方, 从种满庄稼的地里遛进山沟村。 …… 将盖在身上的杂草拨到一边, 养画从玉米地里出来, 胳膊腿上都是毛糙糙的, 忍不住用指甲去挠。 这一挠,尽管没有用力,上面也出现了一道道的红痕。 养画呲呲牙,感觉还有些发刺。 回去得洗个澡了。 爬上田垄, 随手拔了一根狼尾巴草, 狼尾巴草比狗尾巴草大,毛茸茸的, 跟真的一样,养画甩着「狼尾巴」,慢慢悠悠往家的方向走。 这个时间点,王槐花应该走了吧? 她哼着小调,在头脑中梳理现在的信息。 刘富贵和林黎私通被人发现,那人又恰好死了。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山沟村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五岁的孙山,死于带有农药的糖;一个是二十多岁的二癞子,死于农药中毒。 当然不排除刘富贵说的那个「死人」是孙山和二癞子之外的人,这一点,养画决定再调查调查。 还有,养画没有忘记玉米地里刘富贵对林黎说的话,男人要杀死孙大,娶孙大的老婆。 风静静吹,长发和狼尾巴草一起往后飘。 一只小狐狸趴在草丛里,悄悄跟着养画。 它看见对方转过路角,嘴里哼的歌已经从小螺号变成了采蘑菇的小姑娘,突然,女人停下了步子。 小狐狸腿一哆嗦,差点屁股着地。 它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眼睛大大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总害怕她下一秒就会回头。 不过没有,女人没有回头,二十朝着左边喊了一句:「婶子。」 「哦,沙兰呀。」视觉的死角处走出来一个女人。 养画看着女人的盯着自己的眼神,突然感觉毛骨悚然。 只一个照面,她就反应过来,林黎还没有回去。 她身上还是玉米地穿着的那一身,头髮里沾着点点草屑,眼睛探究地看养画:「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第52页 养画扣了扣指甲,狼尾巴草的茎被她不小心折断,塞在了指甲里面,她笑嘻嘻说:「我妈追着打我,不知不觉就跑到这儿了。」 「对了,婶子,你干什么来?」 林黎嘴角一僵:「我来掰几个玉米煮着吃。」 「哦,你是正要过去吗?」养画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别说,她演技现在足够能拿小金人了。 林黎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但是她还是笑了笑,伸出手将自己鬓角的头髮掖到耳后,点点头:「刚过来,没想到就碰见你了。」 「你这是怎么惹大娘生气了?」 养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干笑。 村里人还不知道王槐花给她定的亲,要是说出来,不出明天,全村人谈论的就是她了。 「哎。」突然,林黎前倾身子靠近,养画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有脏东西。」林黎从她身上摘下来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扔,尴尬地说。 养画也尴尬,她刚才以为对方要做些什么呢。 于是赶快和女人告别,迫不及待拿着她的狼尾巴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狐狸后脚踩了踩草丛,想要绕远路避开还在这儿站着的女人,去追养画。 临走前,它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张着右手,上面放着一小熘玉米须。 第45章 走到半路, 养画再一次鬼迷心窍般停下步子。 她回头,警惕地在每一个能够躲避人的角落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远处倒有几个村民扛着锄头下地, 不过距离的缘故, 不可能是他们。 回过头去,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心里惴惴不安, 养画一边加快步子, 一边在头脑中唿唤机器音。 「是不是有人跟踪我。」 [宿主的问题不属于工作范围] 「那就是没有人跟踪我了?」 机器音不回答。 养画心里有了数,这傻机器的反应, 绝对有人跟踪她! 没想到林黎这么难煳弄,看来对方开始怀疑她了。 快走的步子变成小跑,养画向机器音确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如果喝了农药, 会死吗」 机器音回答:[这点宿主不需要担心,完成任务之前,只要身体完整, 宿主就是永生的。] 这个问题在第一个世界机器音也说过, 只不过现在情况不明, 到底不放心, 养画便又问了一次。 得到了机器音的肯定回答, 养画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虽然她还是很担心。 被人窥探的感觉一直等她跑回了家, 关上大门,才彻底消失。 养画全身出了一层汗。 站在院子里被风一吹,热汗一下子又全都变成冷汗,浸湿了薄薄的衣物, 贴在后背很不舒服。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养画拍拍脸, 拿起葫芦做的瓢舀了一瓢水倒进压水井,引水后, 压出来了两大木桶的水。 她找来一个大木盆,是王槐花平时洗衣服用的,将水倒进去,放在太阳底下曝晒。 做完这些,养画累得脖子疼,她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到院子里,静静等着水变热。 太阳暖烘烘的,晒的人昏昏欲睡。 一个多小时后,王槐花回来了。 见跑出去的养画已经回来,心里的火又烧起来:「你晒水干啥,洗衣服去河边洗。」 「我洗澡。」养画说。 王槐花撇撇嘴,嘟囔了几句,拿着一个纸盒子又出门。 等水温终于不再是刚出井时的凉度,养画把大水盆挪到自己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离开的太匆忙,房门上的纱网居然没有关紧。 看见这一点,养画头疼,晚上肯定要被蚊子咬了。 她刚来的时候不知道乡下蚊子的可怕,第一天晚上咬的根本没有睡着觉。 还是王槐花给她拿蒜瓣在蚊子包上搓了搓,才稍微舒服了点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木盆搬进屋里,掖好纱网,拉上她自己安放的窗帘,然后脱掉身上的衣服,准备洗澡。 床下面嘭嗤一声动静,像老鼠撞到了墙壁。 养画已经站在水盆旁边了,洗衣服的盆再大也只是用来洗衣服,养画只能站在外面,用手捧着水往自己身上浇。 听到声音,她动作顿了顿。 不是害怕这种小东西,只不过她不怎么不知道自己房间里有老鼠呢? 好在接下来洗澡的过程中,老鼠没再冒头,也没有再制造动静吸引人的注意力,等养画把身上黏煳煳的汗给洗干净,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又自己搬着木盆打开门往外泼水。 洗澡时候不可避免会有水漾出来,所以木盆里面只剩下半盆水了。 养画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将湿淋淋的长髮散在肩后,出其不意,她掀起床单往下看去。 一大一小两双圆滚滚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养画眨眨眼,床下的小狐狸也眨眨眼。 不是尖嘴猴腮的家老鼠,而是一只有着漂亮皮毛的小狐狸。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现在被发现后,还伸了伸前爪,仿佛是打招唿。 养画看着装傻卖萌的小狐狸,嘴巴一张,吐出来了两个字。 「边巧。」 小狐狸前伸的爪子停在半空中,毛髮下掩盖的小嘴巴张着,傻乎乎的。 第53页 第46章 「你这是干什么?」养画放下掀起来的床单, 小狐狸已经从床底下出来了,可怜兮兮站在女人面前,小眼皮耷拉着, 不敢看人。 其实她的气已经消了, 现在想想, 当时自己的脾气也是来得奇怪。 可养画不想表现出来自己的气已经消了, 那样会显得自己好像无理取闹一般。 「怎么?还不变回来。」养画看着萌萌的狐狸, 语气都生硬不起来,「哦对了, 你本来就是狐狸,哪有什么变回来这一说。」 若是有熟悉的人在现场,绝对会大吃一惊。 或许连养画都没有发现, 她现在的样子,活像闹脾气的小媳妇。 还是对着一只狐狸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机器音始终没有判她ooc......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 它仔细观察养画的表情, 好像是在确认。 终于, 它往前蹭了蹭, 慢慢张开身子…… 眼前迸现出一道白光, 亮得养画不由伸手去遮。 再睁眼,床边已经没有了什么棕色狐狸,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极为熟悉的脸。 媚眼如丝,容颜如画, 连窗户外的阳光都为之失色。 「哼。」养画差点看呆, 反应过来后,立刻掩饰性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边巧紧张地抿抿唇, 本来满心疑惑的是她,现在倒成了她不知所措。 两人一蹲一坐,就这样互相沉默着。 乡下土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隔壁房子里,王槐花边择菜边哼起了山歌。 可惜这个人到中年的女人并没有音乐天赋,最简单的山歌也跑调。 在养画把低着头的边巧脸盯得越来越红,大有马上喷火的迹象,小姑娘终于开口了。 「你……你不害怕我吗?」 边巧一边小心翼翼询问,一边拿眼尾觑着养画。 她这个模样,哪里有半点穆语的满身心眼。 可偏偏这样,让吃软不吃硬的养画无话可说。 她嘆了口气:「害怕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 边巧看她。 养画说:「我要是说,上一辈子就认识你,你相不相信?」 边巧的小拇指动了动,没说话。 看样子明显是不相信。 养画气结:「我和你上辈子就认识,你上辈子叫穆语,也是只修炼成人的狐狸。」 「要不然,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 边巧顿了顿,这也是她感到奇怪的地方。 但她觉得可能是自己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被女人看到了,至于前世这种话,她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相信呢? 养画还在那儿讲:「你前世长得和现在一模一样,职业是个主播。」 「主播是什么?」 养画顿了顿,没料到对方会打断她:「就是通过网络像其他人分享你的生活某方面。」 边巧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网络……是什么?」 沙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网络就是一种…」养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以交流,可以知道世界不同地方事情的一个凭藉。」 原本她打算说媒介,不过怕是边巧也不明白媒介的意思。 「山沟村以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有很多很多你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说起这些话,养画不由得想起自己原先的生活,工作虽然累,但是和家人在一起,有自己稳定的生活,比起现在朝不保夕,混吃等死更适合她。 好不容易把内心的羞涩放下,边巧抬头,却见养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出怀念。 好像……和小时候记忆里的沙兰很不一样。 甚至于那一日后沙姐姐对自己的态度和说话语气都不同了。 所以自己失去身体和记忆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7章 边巧想不明白。 养画也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多么得天方夜谭, 其实她选择说出来,目的主要在于验证一件事情。 现在她验证的结果出来了。 关于ooc,养画在上个世界就有些想法。 当时任务完成的快, 离开小说位面后, 她就把事情抛在了脑后, 要不是再一次遇到穆语, 肯定就完全忘记了。 第一个世界, 机器音告诉她,如果做出违背原本人物性格的行为举动, 就会接受惩罚,最高惩罚是灵魂毁灭,泯于世间。 究其原因, 不过是为了让小说世界不至于崩坏,试想一下,如果小说中的人物突然发现你并不是原主, 进而发现自己其实活在一个小说世界里, 那架构起来这个世界就会从根本上崩塌。 而养画在穆语面前, 其实第一次就暴露了。 可是机器音并没有判她ooc, 反而是两人第一次正面谈话时给了她突如其来的一棒, 不像是惩罚, 倒像是警告她。 否则如何说明后来穆语拆穿了她的假身份,机器音反而装傻充愣呢? 这样看来,明明被发现却不惩罚,明明是上一个单元剧中的角色却出现在另一个单元剧里…… 能做到这些……或许穆语根本不是小说里的人物! 被这个猜测惊得心脏一窒, 养画眼睛里迸发出光彩, 直把旁边的边巧给吓到了。 但她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犹豫着开口道:「姐姐, 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什么!」这句话瞬间把养画从重大发现的惊喜中拉回现实,她嘴角往下一抿,板着脸,语气兇狠地反问:「你觉得我像喜欢你吗?」 第54页 边巧闻言,强压住内心羞涩抬眸认真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像。」 要是不喜欢,两个人为什么会那样做呢? 养画:「……」 「我也喜欢沙姐姐。」边巧说出这话后,觉得自己有些孟浪,脸都红透了,不过还是固执地看着养画,继续告白,「虽然我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 养画沉默了半晌,突然移开眼光:「我不用你负责。」 「为什么?」边巧有些急了,「是因为…是因为我是女的?」 「可是…可是女的不能和女的在一起吗?」 养画一噎,她本身喜欢的就是女人,哪怕现实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无法接受,但在她眼里,同性恋和异性恋是没有区别的。 边巧见养画不说话,眼睛一亮,却不想接着便听到一句:「我要结婚了。」 冰水当头浇下,全身发冷。 「你骗我?」边巧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随即便想起来那天早上,那个陌生男人挡在女人的面前,养画还伸手扶他。 「没有骗你。」养画不知道事情发展为什么越来越奇怪,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妈给我相的,下个月十五号就办喜事。」 「所以,我们不可能了。」 「那你喜欢他吗?」边巧着急地问,她咬着下嘴唇,脸上是满满的无措。 养画沉默了。 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聊着聊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几秒的迟钝,却不想让边巧多想了,女孩咬咬牙,一脸坚决:「我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 养画愣了愣,眼睁睁见对方凑过来,红着脸亲了她一口,吧唧一声,动静大得她耳朵疼。 「既然你不想嫁,我会帮你的。」边巧许诺。 说完,强光出现又熄灭,大活人变成了小狐狸,小狐狸深深看了她一眼,从门里跑出去。 王槐花择完菜在厨房做饭,听见院子里的大门响了一声,伸头出去瞧了瞧,没有发现人。 她返回炉子旁,捏了一把盐洒进锅里,今天中午的饭是酸豆角和西红柿鸡蛋汤,做好后端进堂屋,然后来敲养画的门:「出来吃饭。」 房间里,养画还保持着之前的傻样,被王槐花一叫,才反应过来。 她摸了摸自己嘴角,感受到胸腔里那颗不甘寂寞的心又开始怦怦跳跃。 见鬼了。 「快出来吃饭。」王槐花推门进来,皱眉,「你蹲地上干嘛?」 养画看了一眼,说:「肚子疼。」 「来身上了?」王槐花问。 「没有。」 「先吃饭,吃完饭躺躺。」 养画点头,跟着王槐花去堂屋吃饭,但她胃口不是很好,只夹了几筷子的菜。 饭桌上,王槐花拿出一张纸:「这是神嬷嬷给你和刁国强算的生辰八字。」 养画接过来,上面无非就是写两人八字相合,只不过她心里奇怪,一般人家都会先相八字再谈其他事情,王槐花却是直接给了刁国强准话,现在这个八字,好像补的一样。 要说王槐花对她是真的好,但是这种好却透着古怪。 刚来的时候,她因为害怕ooc所以事事小心,受原身经歷的影响,对于原身的母亲没有任何怀疑,可是久了,她作为局外人,看到的东西比原身要更的多。 王槐花有些可疑。 她对于一个刚见过几次面的陌生男人好过了对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这场亲事说是为她好,但以王槐花原本对沙兰的态度来说,不至于完全不在乎养画的反对。 不过现在,她还摸不清这种古怪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只是留了个心眼。 傍晚,边巧去而復返。 手里拿着一个缝制的小包,巴掌大,面外看起来鼓鼓的。 她是避开众人来的,来的时候,王槐花正好出门了。 她最近总是出门,每次出门都要拿上点儿东西,有时候是七八个鸡蛋,有时候是米面之类的粮食。 两人理所当然没有碰面。 养画在床上躺着。 中午那话并不全是骗王槐花,肚子的确有点儿疼,所以吃完饭后她就回房间睡觉了。 迷迷煳煳中,感觉有一道特别强烈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身体进入警觉状态,养画勐地睁开眼,不想恰好对上了边巧傻傻看她。 「啊……」 偷看被抓包,边巧快要羞死了。 「你怎么又来了?」养画从床上坐起来,奇怪道。 她毕竟年龄大点儿,不会像边巧一样动不动就害羞,只是上午放下「狠话」离开后,原以为会一段时间不见的。 「给你送东西。」边巧把拿来的小包敞开口,里面一大摞钱,以十块居多,乍一看,得有好几百。 「给你。」边巧把钱连包往她怀里塞。 养画皱眉:「我要你的钱干什么?」 边巧腼腆地笑笑:「给你的礼金。」 养画:「……」 她嘆了口气,把小包推开:「我不要。」 边巧瞪着眼固执地要给她。 养画说:「我们在一起,没有人会同意的,只能偷偷地躲藏着,註定不能放在明面。」 顿了顿,加了一句:「至少在山沟村这里,一定是这样的。」 第55页 她的意思是想让小姑娘明白,她们之间没有可能,却不想让边巧更加误会了。 「那我们出去!」没等她说完,边巧就极快地说道,「你不是说山沟村外面有很多很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吗,那你陪我出去看看好不好,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认识我们了。」 「而且你说我上辈子是个主播,如果你喜欢,我们离开山沟村之后,我就去做个主播。」 边巧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用指甲扣着手心的肉,她是自私的,明明知道沙姐姐还有家人,却还是想带走她。 边巧想离开山沟村。 想了很久很久,现在好像有了一个契机。 「好不好?」她跪在床铺上的,此刻稍微倾了倾身子,将额头抵在养画的额头上。 唿吸近在咫尺。 养画又听到胸腔里那颗不甘寂寞的心脏。 正此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你们干什么!」破门而入的王槐花尖锐地喊叫,「边巧!你个疯子!要走就走,不要拉着我闺女!」 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将两人的话又听去了多少。 养画匆忙将边巧推,从床上爬起来,鞋子都没有顾得上提。 边巧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沙姐姐不喜欢刁国强,你为什么要逼她。」她直视着王槐花,用一种万军逼临的气势。 王槐花有点儿害怕边巧:「你这是什么话,我家闺女嫁人关你什么事,你不要乱搞!」 边巧抿了抿嘴巴,抬眼看养画,养画直觉不太好,果然下一刻女孩就说:「因为我喜欢沙姐姐,沙姐姐也喜欢我。」 「我不同意!」王槐花活了五十多年,到底没见过同性恋,感觉沙家闺女疯了!不仅疯了,还想拉着自己女儿疯,她也顾不上害怕,看见地上的笤帚,抄起来就往边巧身上打:「你给我走!走不走!赶快走!」 养画眼疾手快,上前给边巧挡了一下。 这一下王槐花根本没有收力,打的养画后背火辣辣疼,她回头对边巧使了一个眼色,小声说:「你先走。」 边巧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在王槐花的笤帚下离开了沙家。 …… 「行了,人已经走了。」养画抱着胳膊,看王槐花表演。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中年女人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简直是不要脸!」 养画乐了:「我说过我不会嫁给刁国强,是你一直逼我。」 「要不您把这婚给退了,我就不和边巧好了。」 王槐花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她厉声道:「想都别想,你就是死,也得给我嫁给刁国强!」 说完,直接从外面把房门上锁:「结婚前,你就在房间里待着吧。」 事情发生变故,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养画从窗子里看到王槐花匆忙出门,为了防止她跑,还把大门给锁了。 …… 傍晚,去城里进货的孙大带回了画着金丝的红布。 没有等王槐花过去拿,孙大的媳妇林黎就送过来了。 彼时王槐花已经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全然没有离开时候的愤怒。 「婶子,这是我家那口子给你捎的布,你看看,是不是这种。」林黎进了院子,不动声色在锁着的东屋那儿看了一眼。 王槐花接过来,从头上打开一块,布摸上去滑滑的,颜色也正,上面还有金线,当即笑的合不拢嘴:「哎是是是,就是要这种,这些得要多少钱?」 林黎细声说:「没有多少钱,总共才十块。」 「那你进屋等等,我去给你拿钱。」 林黎就跟着进了堂屋,进屋前,东屋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传出来一阵响声。 王槐花骂了一句,给她拿了一个凳子,然后转身去隔着一块布的那屋拿钱。 屋里开着灯,房门开着,院子里没有人,林黎走到桌子旁,上面放着中午的菜,没有吃完,是一盆西红柿炒鸡蛋。 片刻后,王槐花拿着钱出来,是一叠数好的零票,她拿到坐在门口的林黎面前:「数数看,正好是十块钱。」 「婶子我还不信嘛。」林黎接过去钱没有数,「我得赶快回去了,还没做饭。」 「那你赶快走吧。」 林黎没有多待,拿着钱走了。 第48章 等人走出大门, 王槐花又回到屋里,中午的饭没有吃完,她也不想再做饭, 坐到桌子边就着干饼喝掉剩下的西红柿鸡蛋汤。 她没有叫养画, 饿一顿又不会死, 而且等一阵刁国强就会过来, 两人通过信, 事情办成后就不用提心弔胆了。 想到男人对她的称唿,王槐花就控制不住嘴角, 熬了二十几年,终于熬到这一天。 夜色降临,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一些。 养画被关在房间里, 窗户也从外面用绳子绑住,之前林黎来送东西的时候她听见了声音,因为想起自己发现的事, 总觉得这女人可能怀疑她, 于是故意弄出动静。 肚子咕噜咕噜叫唤, 饭点早就过了, 王槐花却没有把她放出去, 甚至都没有给她送饭。 想起对方出去一趟, 回来就变了一副面孔,养画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果然,这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就来了。 因为肚子太饿,养画倚坐在床上时, 迷迷煳煳隐约听见了一点儿声音。 哼哼唧唧, 好像是王槐花在叫,听起来很不舒服。 第56页 养画站起来拍门, 试探着高声问:「怎么了?」 「妈?」 「有人吗?开开门!」 可惜不论怎么喊,都没有得到回覆,渐渐的,没有声音了。 刘富贵是最大的嫌疑人,刘富贵和林黎有染,如果是刘富贵杀的人,这件事情林黎一定知晓。 而林黎刚刚从这里离开。 心中着急,可是门和窗户关得紧,死活打不开,养画试图大喊,喊了好几声,王槐花还是没有给予回应,但好歹把外面的人给喊来了。 「小兰,咋了?」王婶子家就在隔壁,养画住的屋和对方隔着一面墙,眼下这个时间点,大伙儿都在家,王家正在吃饭,隐约听见了养画的声音。 出于关心,王婶子放下筷子来到沙家。 门灯没开,院子里黑乎乎,养画听见有人来,更加大力拍打房门:「婶子,婶子,给我开开门!」 「哎,这是咋了,咋锁门了。」王婶子摸黑到门口,拿起锁一看,锁着的! 「丫头,这锁锁上呢。」 「婶子,钥匙在桌子上,你…你去堂屋找找。」 养画觉得王槐花可能发生了意外,但她也不确定,只能催促着王婶子去堂屋看看。 如果堂屋里没人,那就是她多想了。 「行,我这就过去。」 王婶子没有多问,还以为养画是不小心被王槐花锁在屋里呢,她小心迈过门槛,手往墙上四处摸索,准备开灯。 谁料不小心磕到东西,哎哟一下摔地上去了。 「婶子,没事吧?」站在门口等待的养画听见动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开口问。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倒了。」王婶子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拿脚踢了踢自己碰到的东西,小声念叨,这是什么呀,怎么不太像板凳? 她扶着墙站起来,摸了半天终于找到墙上的开关,顺手往下一拉。 「啊!!!」 王婶子回头去看自己碰到的东西,却见是一个躺着的人,眼一黑,吓晕了过去。 第49章 刁国强踏着夜色来到沙家。 他一路都在阴影里行走, 强壮的上半身恨不得弯曲到大腿,像老鼠一样小心翼翼。 他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心里回想着王槐花和他的约定, 老实的面容上居然勾起了扭曲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王槐花为什么这么着急, 明明马上就要到日子。 不过这种事情, 他倒是很乐意干。 离沙家越来越近, 刁国强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树下的灯依旧亮着, 哪怕最近出了事,出来唠嗑的人少了, 但这一天黑就亮灯的习惯还是保持了下来。 到了路口,前面匆匆跑过去几个人,没有注意到黑影里的刁国强。 几人进了沙家。 第一反应, 王槐花这是反悔了? 说实话,虽然这老娘们是自己亲娘,可他刁国强活了二十多年, 可和王槐花没有半点儿关系。 不过片刻后, 看到连村长也来了, 刁国强终于冷静下来。 不对劲。 男人眉头皱起, 想到什么, 从墙角的黑影里出来, 装作闻声而来,跟着进了沙家院子。 王槐花死了。 养画被人从屋里放出来,看到了自己猜到的画面。 她推开众人查看王槐花的状况,发现已经没有了唿吸。 应该是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出事了。 养画挤出几滴眼泪, 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她跪在地上,纤细的, 被晒得比其他地方略微颜色重的脖颈露在众人眼中,只让人觉得脆弱不堪。 养画哭了几下,转头看围在周围的人,视线在每一个人的面容上划过,她看见了刁国强,看见了孙大和林黎,看见了刘富贵…… 几个嫌疑人都在这里了。 养画的视线停留在林黎身上。 王槐花肯定是被这个女人弄死的,下午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事情被撞见了,原本是想弄死自己,只不过没想到,王槐花为了惩罚自己,并没有让养画吃饭。 但二癞子和孙山的死还不清楚。 毒死孙山的是糖。这糖林黎有,二癞子也有,因为他从孙大的小卖铺来了很多的糖。 刘富贵如果想要,估计也是有的。 不对! 养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孙山的死是意外,因为那颗糖是从刘小花那里抢的,而刘小花的糖是偶然捡到的! 那刘富贵在玉米地里说的知道的人已经死了,从山沟村死亡的人里看,最近几年,只有二癞子! 心脏砰砰砰地乱跳,养画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触碰到真相,那个捡到糖的地方,不远处就是玉米地。 「我要指认。」 [请将指认对象的姓名填写在下方横线上。指认机会:两次。] 养画犹豫了一下,写了林黎的姓名。 [恭喜宿主,指认成功。] [任务完成,距离脱离这个世界剩余五十分钟。] 养画一下子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她上前把窝在人群里的女人揪出来: 「林黎,你为什么下毒。」 「沙兰,你在说什么?」林黎懦懦后退,脸上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装了。」 养画冷笑,她费力把王槐花从地上扶起来,其他村民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一圈人合伙把王槐花放到了床上。 第57页 「因为我撞见你和刘富贵在玉米地乱来,你便趁今天下午来给我们家送布的时候偷偷在饭里下毒。」 「原本你的目标是我,可惜今天晚上我被关在屋里,并没有吃饭。」 「你怎么这么恶毒!」 养画理解这个女人不满婚姻,但事实上,林黎从来没有为自己反抗过,只不过把所谓的希望,放在了刘富贵身上。 为了她的「幸福」,她将掺了毒的糖卖给二癞子,结果二癞子回家的时候掉了一颗糖,恰好被刘小花捡到。 二癞子买糖的原因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二癞子没有吃。 后来刘富贵和林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刘富贵请二癞子到自己家,请他喝下大量掺了毒的酒,醉晕晕的二癞子听信刘富贵的撺掇,再次爬了边巧家的墙,然后在被追的路上毒发身亡。 「婊子!敢给老子戴帽子!」孙大一巴掌给林黎扇上,恨不得直接打死林黎,「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是,我没有,呜呜呜阿大,你听我说!」林黎被打的一个趔趄,左边脸立刻就肿胀起来,她用手捂着半边脸,声泪俱下,「沙兰,我理解你妈去世你的难过,但你不能冤枉我啊。你怎么能坏我名声呢!」 「臭娘们!你看你爷爷没老婆,故意编排是吧!」刘富贵也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慌乱,刚才他看见孙大那样子,真害怕这疯子拿刀砍了自己。 「我亲眼在玉米地看到的,而且二癞子也是你们杀死的!」 「血口喷人!」 「边巧也看到了。」养画转头对村长说,「你们不信可以问她。」 「这……」老村长摸着鬍子,犹豫不决。 「妈的,老子不怕那边家丫头,老子这就去山上问问,这臭娘们是不是背着我偷人,如果是真的,我饶不了你们这对姦夫□□!」 孙大吆喝一声,抬腿就往外走,林黎一个哆嗦,跌倒在地。 刘富贵见状不妙,转身想跑,被村长拦住,指了个其他人,「王牛,你跟着孙大去看看。」 「村长你这是干什么,我想起家里还有急事,得赶快回去。」刘富贵说。 「有什么急事,也得等到孙大回来再说。」村长意味不明地摇摇头,仿佛已经知道了结局,嘆气不已。 距离离开还剩三十分钟。 养画凭藉印象,把原身的钱拿出来,交给醒来的王婶:「婶子,我妈的后事你得多操操心了。」 王婶子以为她不安,便接过去,「放心吧闺女,你婶子我会帮你的。」 养画点点头,又把开礼盒开出来的感冒药和消炎药给王婶,告诉她这些药的作用。 王婶子终于觉得不太对劲了, 「小兰,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好的药你一下子给我干什么?」 「婶子,不瞒你说,我也吃了两口那个菜。」 「什么!」王婶子急了,「那,那该咋办,这些药给你,你赶快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没用,婶子。」养画说,「我是大夫,知道这毒没有解药,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只是还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五十多岁的女人眼里已经有了泪水,她哽咽道:「说吧,什么事情婶子都帮你。」 养画定了定神:「第一件就是林黎和刘富贵,两人偷情,杀死小山,二癞子和我妈,你一定不要让他们逃脱惩罚。」 「嗯,这俩畜生,应该就溺了湖。」 「还有第二件事情。」养画顿了顿,「刁国强可能是我妈的儿子。」 「小兰你说啥呢!」王婶子惊讶地都不流泪了,「这可不能瞎说!」 「我没瞎说,您也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但他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孝顺过我妈,等我们娘俩离开后,不能让他占便宜。」 王槐花和刁国强的勾当养画也能猜出来一点儿,为了让刁国强成为自己家人,不惜让同母异父的亲兄妹结婚,真是噁心至极。 「哎,好,我答应你。」 养画笑了笑,倒计时还剩几分钟,她和王婶子站的地方没有旁人。 外间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养画侧头望着朝自己跑来的人,笑了笑。 她跌倒在女孩的怀里,嘴边流出一抹血迹,她凑到近在咫尺的小巧耳边,轻轻道: 「边巧,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记住,下辈子,我们依旧会相遇。」 说完这些话,养画就失去了意识。 抱着她的手倏然收紧。 …… 六月十号,沙家母女被林黎下毒致死。 林黎的丈夫孙大得知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偷情,硬生生将女人踹得流了产。 原来,林黎已经怀了刘富贵的种。 山沟村的村长带人去外面报警,警察将兇手带走,执行死刑。 刁国强在沙兰死后站出来声称是王槐花的女婿,已经和沙兰在一起了。 结果还没有得到沙家的房子和地,就在第二天被发现全身□□地躺在村里,王婶子出来闹,最终沙家房子归了村里,谁也没拿到。 围绕着山沟村外围的山上,有一个短髮女生俯瞰着山下的村庄,看着山下一幕一幕的闹剧,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 而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她的背上背着行囊。 第三卷 天亮请睁眼 第50章 养画再次醒来, 是在一个潮湿的山洞里。 第58页 她躺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上面泥土混杂, 沾满细碎枯草, 甚至还有隐约的血腥味。 不远处的地上搁着一个手掌大的玻璃球, 是像海水一般耀眼的蓝色。 养画不明所以, 在心里唿唤机器音。 这次两个世界之间没有休息日, 走的突然,来的也突然, 脑海里完全还是上个世界的记忆。 最后那一刻,边巧看她的眼神,傻傻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的模样。 她好像在最后关头吻了自己? 这个认知让养画心里有点儿酸涩, 养画觉得自己大概是渣的。 边巧是穆语,但没有穆语记忆的边巧,好像是两个独立的人。 这姑娘跟傻子一样。 养画心里默默的想。 如果这次真的能再次遇见, 她应该好好和对方谈次恋爱。 [宿主你好, 恭喜完成前面两个位面的任务, 这里是第三个位面, 需注意, 此为特殊单元, 任务时间只有七天,除任务外,不得向宿主透露任何其他信息。]机器音在唿唤中翩然而至。 养画从回忆中跳出,有些懵:「连这个身体的消息都不告诉我?ooc怎么办?」 [不会存在ooc。]机器音一眼一板说道。 「你逗我?」养画无语, 突然, 她想起之前的推测,心中有个可怕的想法, 「所以说,这个世界我接触的都不是小说中的人物?」 那没有意外,穆语也会在。 [除任务外,不得向宿主透露任何其他信息,任务期间,我将切断与宿主的联繫,七天后再见。] 话音刚落,养画就听见电流刺啦的动静,再唿喊机器音,果然没有回应。 「是想直接搞死我吗?」面对机器音毫无预兆地加大难度,养画无法不往阴谋论的方向想,毕竟一开始来到这里,她就何其无辜。 心累身体也累。 说真的,这副身体不知道在此之前遭受了什么非人活动,养画接受了身体后,感觉异常疲惫,恨不得立刻先倒头睡一觉。 可理智让她没有那样做。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干净尘土,把奇怪的玻璃球捡起来。 这颗玻璃球有点儿像魔法世界中的水晶球,就是那种两只手放在上面来回抚摸,然后念个呜呜哇哇的咒语,就能从球里看到某种画面的魔法球。 通常拥有这颗球的人,都会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尖尖的帽子,或许还会有一把可以骑的扫帚。 这样一想,养画低头看看自己,也是一身黑袍。 干巴巴的思考没有任何信息,养画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出山洞走走。 这是一个山林,举目看不见天际。 山洞门口被灌木遮盖,养画钻出来时,入眼就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层层枝叶交叠遮住了光线,低处则是茂盛的灌丛,甚至有的带着锯齿的叶子,或者长满尖刺的茎。 养画小心避开危险,不想轻微的脚步惊动附近的鸟兽,剎那间,哄扬四处飞散。 这动静反过来倒把她吓了一大跳。 不过在山林里,这不为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向其他人或者动物宣示,这个地方有问题。 「灵?是你吗?」 正当养画试图越过这些灌木,再往外面走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人的声音。 第51章 远远的走过来两男两女。 男的比较好认, 一高一矮。女的身高差不多,其中一个紫色长髮,但又不像现实中洗剪吹一样「夺目」, 仿佛生下来就拥有, 看起来很和谐;另一个则扎着俩麻花辫, 穿着一身白色的洛丽塔。 「灵!你没事吧!」洛丽塔女孩子飞快地跑过来, 养画就见对方视丛林如平地, 很快便将其他三人落在身后。 原来这个身体叫灵。 这些人估计是和原身认识的,或许关系还很亲密, 但是很可惜,自己不认识他们。 养画不敢说话,好在那几个人话挺多, 个个身手都不错,跨过密密灌木丛,眨眼间聚到眼前。 「早上集合开会的时候没见到你, 以为你昨晚被狼人刀了。」 紫色长髮的女生拍拍胸脯:「不过刚刚得知小亮已经淘汰, 所以看来七个人中, 狼人刀的是他。」 狼人? 养画从几人说的话中猜测, 他们是一个team, 在玩一个类似于狼人杀的游戏, 虽然不知道这狼人杀为什么要到荒郊野岭玩…… 小说世界嘛,什么稀奇古怪在这里都不奇怪了。 不过说七个人,除了淘汰的「小亮」,现在只有六个人。 「那谁呢?」养画含煳问。 「谁知道她呀, 我怀疑语就是狼人, 她总是单打独斗!」身旁的女生越靠越近,养画牙酸, 总感觉对方在撒娇。 「七天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好人阵营死去一个,我们很被动。」矮个男人提议,「我建议接下来六天,我们都在一起活动,这样才能保证狼人不会下手。」 「对,狼人是能杀人,但是如果暴露身份,我们这么多人也不会怕他。」紫发女人心有所思。 大家达成一致,接下来,五人便结伴而行,具体路线,听说是大家饿了,要先填饱肚子。 越看越像个旅游团。 不过养画肚子偷着咕噜咕噜叫,也就没有反对大家的意见。 走之前,她又回到山洞,悄悄把玻璃球带上。 她把玻璃球塞到腰间绑着的布兜里,有点重,至少从外面看不出来。 第59页 「走了,灵!」 「来了。」 没走出多远,几人就幸运地碰到一只长角怪。 这怪物长得像山羊,但比山羊大多了,足足有一头成年黄牛的大小,初见面时,养画吓了一跳,但很快见其他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洛丽塔女孩也就是小七高兴地说:「居然让我们碰到了长角怪!它的肉最嫰了!」 「攻击力不大,今天很幸运。」矮个男人名叫狼,养画觉得几个人的称唿可能都是代号,狼说,「我和暗从后面包抄,灵从前面攻击。」 暗是那个高个的男人。 「你的箭呢?」暗问养画。 「……丢了。」养画从醒来就没有看见过什么东西,除了一颗玻璃球。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她干脆解释成:「昨天晚上我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躺在那个山洞里,东西全丢了。」 「肯定是狼人干的!」小七气愤地说。 「那为什么狼人不杀了她,只是抢走武器?」 浅蓝撩了一下耳边的紫色碎发,看着养画:「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和谁待在一起?」 大概有吧,养画心想,但她没有记忆,皱眉想了会儿,只能道:「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 事情太诡异,如果不是狼人,那拿走箭的,只能是好人阵营…… 好人为什么拿队友的箭? 「或许是前面队伍的人,他们可能还没有完成任务。」浅蓝低头想了想,道。 「很有可能。」 这种说法最有说服力,不过具体内容一时半会儿也讨论不出,狼主张大家先抓住不远处那只长角怪。 第52章 冲锋的人换成小七。 洛丽塔女孩虽然长得小巧玲珑, 但武功却是女的里面最好的,只见她从后背凭空掏出一把大刀,刀刃锋利反光, 挽了个剑花, 以风一般的速度, 朝正在吃草的长角怪砍去。 即便是风, 也会留下痕迹。 长角怪耳朵一动, 恍惚中察觉到了危险,慌不择路往别的方向撒蹄子跑。 可是其他方位早早有人埋伏在那儿, 那长角怪逃跑的方向是高个子男人暗的位置,等它越来越靠近时,躲在灌木丛里的暗突然跳出来, 一剑将长角怪刺穿,长角怪哀嚎几声,倒地不起。 「唿——」 几人松了口气。 虽然说长角怪性情温和, 但兔子急了还咬人, 这次是一剑毙命, 否则可能不会这么轻松。 这么大只长角怪, 重量更是能有近八.九百斤, 暗和狼主动上前扛起, 他们需要换个地方,长角怪流的血,可能会吸引来其他食肉动物。 临走前,养画和小七把地上的血用沙土盖住, 浅蓝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瓶子, 往土上倒了一些粉末。 大概是用来遮掩气味的。 养画收回视线,让自己表现地不是那么「无知」。 拔掉长角怪的皮毛, 用刀割下腿上的肉,这种长角怪的腿上肌肉最鲜嫩,其次是肚子,几个女孩嫌弃肚子上全是肥肉,便只割了腿上的肉,架起火,用木棍穿过肉块,然后转着圈烤肉。 浅蓝甚至又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瓶子,往肉上撒了点黄黑色的粉末。 养画看得头冒冷汗。 不过一会儿,她就闻到了孜然的味道,心想狼人不可能这么大胆,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下毒。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山洞。 山洞地势较高,洞口又让灌木遮掩,非常适合晚上休息。 「不知道语跑哪儿去了。」小七坐到养画旁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跑哪儿去都和我们无关,」狼曾经开口一起行动被语拒绝,可能觉得落了面子,此刻对语很看不上眼,「她本事那么厉害,和我们一起行动怕我们会拖累她吧!」 话里的嘲讽是个人就能听出来,养画没有接话。 渐渐的,撒了孜然的烤肉香味溢出,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到食物上。 养画将木棍从火上移开,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烤好的长角怪肉,因为刚烤好,所以肉很热,烫得她不停吸气,不过入嘴细腻的肉质让养画顾不得上这些细枝末节,香得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心想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多尝试野味。 吃饱喝足后,大家进山洞休息。 养画坐了一会儿,见大家都闭眼休息,按捺不住想要出去看看的心,反正坐在山洞里也不会有什么发现,线索是需要自己去寻找的。 机器音「罢工」前,把任务发给了自己。 查明x的死亡原因,时间为七天,指认兇手的机会有两次。 目前来看,自己身边还没有一个人死亡。 而且x……大家互相之间的称唿都不是这个,或许本人还没有出现。 时值正午,山上一点儿也不热,甚至有些清凉,养画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逛,突然,她听到了一阵乐声。 第53章 怎么形容这个声音呢? 有点儿像竹箫, 空灵,缥缈,其声呜呜然, 时而风中颤动, 时而婉转悠扬, 养画光听声音, 就能够想像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只不过, 这竹箫吹奏的乐,让人听了很难过。 吹奏的人, 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养画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感受,就是喉咙闷闷的,胸前大概缀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压得她有些气喘吁吁。 冥冥之中,她有个念头。 第60页 在这山林里的人,除了他们七人的队伍, 只剩下那个语自己没有见过。 会是她吗? 或者说, 语会是穆语吗? 脚下踩着野草, 沙啦沙啦, 养画的心也怦咚怦咚, 箫声越来越大, 仿佛近在耳边,林间的虫子扇动翅膀,或者爬行过土地,轻轻的风吹过, 树叶哗哗作响, 如同伴奏,一切都那么美好。 十米外的一棵松树上, 躺着一个人。 她穿着一身红衣,墨色长髮从树干上落下,随风而动,她的脸仰望着天空,嘴边竖了一把竹箫,手指轻点,起起落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养画停下,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便无法移开。 她真的很适合红衣。 养画心想。 第一个世界里,她见过穆语穿红色的衣服,对方身材好,也喜欢穿显现自己好身材的衣服。第二个世界,她成了小山村里的孤儿,一贫如洗,不只不能穿红衣,身上的衣服还是捡别人的。 她想让她能够一直穿红衣。 养画嘴角勾了勾,故意弄出动静,让不远处的人听见。 竹箫声戛然而止。 红衣女人转过头来。 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养画都为之失神,哪怕是失去记忆,她觉得自己也会无数次爱上这张容颜。 穆语。 两个字在心里念出来,嘴边的笑容扩大,养画问:「你吹的是什么?」 躺在那儿的语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从树上跃下来。 真的是跃,像书中的轻功一样,没想到这只狐狸精在前两个世界没有的技能,到第三个世界获得了。 「相思。」 竹箫在手指间旋转,养画的视线随着移动:「相思?你是在想念什么人吗?」 「关你屁事。」语迈开步子往前走。 养画:…… 不是,等等,所有的遐想一下子破灭了,穆语是吃错药了? 脑海中浮现上个世界的相遇,对方说的那句话: 「你只要记住这也是我,或许等你离开这里后,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我。」 各种各样的穆语…… 所以我现在是搞邮集吗? 这样想想,还挺有趣。 「别走吗,等等我!」养画收回思绪,语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她加快步伐追赶前面的人影。 「跟着我干什么!」语低头看跑到自己身旁的女人,皱眉不满。 养画现在的身子,只有一米五出头,在一米七八的语面前,像个小孩子。 甚至于,养画比她眼中的小矮子小七还要矮。 「想跟着你。」养画死皮赖脸说。 语不明白之前不搭理自己的女人想搞什么套路,嗤笑一声:「没劲。」 不过也没有赶人,而是加快步子。 于是山林里,就见一红衣女子在前面走得飞快,身后还远远缀着一个小矮个。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你被狼人刀了怎么办?」 养画气喘吁吁,边跑边问。 语斜斜觑了养画一眼,意味不明道:「和你们在一起才会被狼人杀死。」 「什么?」 养画一愣,这一愣神就被语拉下一段距离,不过对方也到了落脚的地点,她连忙跟过去。 一个巨大的松树,树下有一片地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没有野草,只有一堆木柴燃烧后剩下的灰烬。 「昨晚你干了什么?」语坐到树下,突然转头问养画。 「我……没干什么啊 。」 「可你不是死了吗?」语抛出一个炸.弹。 「什么鬼?」养画身后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死没死你不知道吗?」 「你应该是被女巫的解药救活了。」语躺在地上,将两只胳膊垫在脑后,她好像特别不喜欢站着或者坐着,「你死了,被人杀死的,我亲眼所见。」 「那个整天笑嘻嘻的男人也死了。」 语没有在意养画满脸的震惊,自顾自说:「今天早上他的尸体就躺在那边。」她抬手指了一个方位,养画看见了,那处地势高,语在这里见到也没有什么奇怪。 「被人生生将头砍下来,我见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在了。」 「小亮死了?」养画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知道?我以为那个叫小七的告诉你了。」 告诉是告诉了,但他们说的是「淘汰」两个字,养画又怎么能想到,这些人嘴里的淘汰就是死亡。 已经有人死亡,那……小亮是x吗? 养画稳下心神,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查看一下:「他的尸体在哪儿?」 躺在地上昏昏欲睡的语抬起眼皮,看她认真的表情,从地上起来。 「跟过来。」 见女人傻傻不动,迈出步子的语回头皱眉催促。 「哦好,来了!」 第54章 很大面积的一片露天草地。 登上高坡, 这处灌木不多,野草却长得有半人高度,其中一个地方凹陷进去, 养画刚靠近便被吓得差点摔倒, 幸亏旁边的语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一个无头尸体静静躺在压倒的草地里, 他的头颅, 已经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或者说, 就是小亮的身体压倒了野草,想找他的头, 只要看还有哪个地方的草是倒下的。 「在那边。」 语指了指某个方向。 养画摇摇头,找不找到头对于现在没有太大作用。 第61页 她只是有些惊讶,小亮所谓的这些伙伴, 居然任凭他的尸体丢在荒山野岭。 山林里有各种野兽,如果她晚一点来,小亮的尸体是不是就只剩下骨头了? 心里发寒,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狼人杀。 「怎么?」看她模样不太对劲, 身体甚至隐隐发抖, 语不明所以, 「你害怕?」 「真是有趣。」问完之后, 语像是第一次才认识养画一般, 「像我们这种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你居然害怕死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害怕死亡。」养画没有说害怕死人, 而是说害怕死亡。 语当然听懂了她话里的点, 只不过,她印象中的灵冷血无情, 表面与所有人和谐相处,实际内心最是残酷,和眼前这个会害怕死人的女人相差万里。 她默默注视着,企图发现其他蛛丝马迹。 另一边,养画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噁心,大着胆子慢慢靠近。 只不过刚刚迈出一步就有些崩溃:「啊啊啊不行!」她返回一把拉住语的手,「你和我一起。」 语:…… 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语没有拒绝,心里有思量。 死人不是第一次见过,在上一个世界为了救边巧,养画甚至翻了二癞子的尸体,眼下这个虽然恐怖,但为了任务,她还是硬着头皮蹲下翻找小亮身上穿着的衣服。 当然,她的另一只手抓着语的手。 「找什么?」 「找一件可以证明的东西。」 这种古代的衣服其实只有胸口和腰间可以放东西,但养画仔细摸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她一咬牙,干脆把衣服扒了下来。 语在后面看得一愣。 距离死亡五个小时,尸体已经变得僵硬,养画在小亮的胳膊臂上,终于找到了一个刺身。 ——x。 她灵机一动,突然撩起自己右臂,那里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刺身,只不过是l。 原来这么简单…… 很多时候,答案其实很明显,只不过没有往那个点想。在门外是无头苍蝇、事情难如登天,可是只要触碰到门的把手,一切都迎刃而解。 「你很奇怪,感觉像变了一个人。」语的眼神透露着怀疑。 「我就是灵。」养画不躲闪地看回去,「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在这么一个不合适的场所,不合适的氛围,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红衣女人眉头勐然皱起,第一反应:「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是你问我的啊,」养画一脸无辜,眨了眨大眼睛,「你说我奇怪,然后我告诉你我只是最近在纠结一件事情,你又问我是什么事情,我就说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养画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世界的穆语性格可真高冷。 不过再怎么高冷,她也势在必得。 第55章 创作这本小说的作者估计脑洞很大, 这件事情养画在前两个世界就有所体会。 到了现在,就更为变态了。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古今中外混杂,刻在胳膊上的大写英文字母, 像是某个组织的代号, 而他们这些被刻有代号的人, 则像极了一批训练出来的杀手。 让一群杀手来到荒山野岭玩狼人杀? 两方阵营, 最后必然会有多人死亡,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脑子一团乱麻,养画不再深入思考, 她目前应该考虑的是,小亮是x,她的任务是查明杀死x的兇手, 现在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查明杀死小亮的兇手。 「你是第一个见到小亮的人吗?」养画问语。 「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这了。」 养画低头思索:「我们一共有七个人,小亮已经死了,还有六人, 六人中可以排除我和你, 剩下的小七、浅蓝、狼和暗……你觉得谁是狼人?」 「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是狼人?」语挑了挑左边的眉毛, 艷丽的脸上居然带出了点儿邪气。 「你肯定不是, 我了解你。」养画随意说了一句。 语眼睛眨了眨, 过了会儿开口:「我怀疑小七。」 「什么?」正在试图埋葬小亮尸体的养画不可置信地转回头, 「为什么怀疑她?」 小七是第一个向她表达善意和亲近的人,而且那个女孩单纯可爱,养画实在不敢相信对方会是狼人。 「你死的那天,我曾经在附近见过她。」 当时, 语是听到动静才过去的, 恰好在路上遇到匆匆忙忙的小七,对方没有看见她, 神色慌乱,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然后你进了山洞,见到了我?」 「嗯,我检查过,没有明显外伤,但是停止了唿吸。」 如果语不是狼人,她没有理由说谎,而且从见面的开始,对方就说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或许我可以查证她的身份。」养画想了想,决定向语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从布袋里掏出玻璃球,「其实我是预言家。」 这点语倒是没有猜到,她惊讶了一瞬,待仔细检查过玻璃球后才相信: 「昨晚你预言了谁?」 「我不记得了。」养画道,说这话时她心如擂鼓,怎么看这句话都不像真的,她害怕穆语会因此怀疑自己。 好在语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没有出声。 「今天他们建议待在一起,不过我现在决定要跟你一起活动。」 第62页 语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两人在一起,狼人如果出手,伤人的可能性较低,而且她想看看,预言家能够预言出来的小七身份…… 夜色降临。 今晚註定是一个不安全的夜。 暗迷迷煳煳睁开眼,眼前的视线居然有些昏暗,他头脑放空了一刻钟,慢慢意识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到了现在。 他的警惕性居然变得这么低。 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唿吸声,下午五人休息,看来有比他睡的时间还要长的人。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从地上起来,隐约能看到地上模煳的身影,出了洞口,外面有月光,虽然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但多少比山洞能见度高。 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可疑,他点燃一根火摺子,返回山洞。 「哎,起来了。」 靠近洞口的是狼,暗顺脚踢了踢。 「谁!」矮个男人灵敏地从地上翻跳起来,同时手已经摸到腰间别的匕首,这时他看见了叫醒他的人。 狼骂了一句,把匕首塞回腰间。 不过他这番动静已经惊醒了其他睡着的人,暗用火摺子把洞里的柴火点着,昏暗的山洞立刻明亮起来。 浅蓝已经从地上起来,最靠里的地方,小七面对着山壁睡得无声无息。 冷汗从额头滑下,剩下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 靠的最近的浅蓝慢慢走到还在睡觉的小七背后,伸手推了推。 「小七?」 她的手触碰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拿起一看,鲜艷得刺眼异常。 第56章 洛丽塔少女小七死了。 死因是被人用刀从背后捅了一下, 因为她是侧躺着休息,然后这一击直接致命。 具体死亡时间不清楚,但应该不算很长, 因为地上的血还是温热。 兇手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面动手的? 这个问题不止是山洞里的几人不知道, 甚至连死去的小七, 表情都是温和的, 仿佛只是做了一个美梦。 浅蓝看见少女的翘起的嘴角, 不忍避开眼睛。 半天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谁能想到狼人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她? 「暗, 你最先醒的,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平復下心情,她问旁人。 「没有, 我醒来的时候你们都还在睡觉,我就出了山洞,呆了一会儿就进来了。」 浅蓝皱皱眉头, 不太相信。 「你有注意小七吗?」 「山洞里太黑, 什么也看不清, 我醒来时只听见狼的打唿声。」 「我肯定是睡着的。」狼说, 「你呢?」 他问紫发女人。 浅蓝道:「我也没有醒。」 「那就你是醒着的。」狼把矛头又指向了唯一清醒的暗。 「啧!」暗烦躁地挠头, 「如果我是狼人, 我会在杀人后故意暴露自己吗,别忘了你们都是被我叫醒的,否则你们现在怕还在梦里呢!」 矮个男人狼表情一顿,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狼人没有道理在杀完人后叫醒他们, 他完全可以继续装睡, 事后再和他们一起醒来,这样就可以摆脱嫌疑。 那会是谁呢? 「灵呢?」正此时, 一旁的浅蓝突然开口。 惶恐中的众人这才发现,现场少了一个人。 浅蓝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全身忍不住颤抖。 不是冷,而是怕。 她看向小七位置的旁边,她记得灵是和小七挨着休息的,小七出了事情,如果灵在场,她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灵在小七出事前离开山洞,嫌疑也非常大,之前说好要一起行动,为什么她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除非她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被人引走的! 山洞里几人神情莫辨,各自有各自的思量。 「你们有没有想过,狼人为什么要杀掉小七?」 过了会儿,浅蓝提出了一个问题。 她分析道:「论武功,小七虽然厉害,但是比起暗和语,都算不得上什么,而且她也没有发现关于狼人的信息……」 「狼人为什么要杀她?如果是随便杀人,那也应该选择我们当中武力最弱的一个,除非狼人有必须杀死小七的原因。」 灵光乍现,浅蓝勐地拍手,「我知道了,小七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只有小七是特殊身份,让狼人忌惮,所以才会在第二天选择杀死武力处于中间位置的她。 「不错!」两个男人认同这种推测,纷纷点头。 「只是不知道小七是预言家还是女巫?」暗看向小七的尸体,有些犹豫,「要不翻一翻?」 「不用翻,她是女巫!」浅蓝走到火堆旁,语气笃定,她眼睛里带着谨慎,仔细确定眼前的两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因为,我是预言家。」 说出身份后,之后的话就顺畅起来: 「本来不想暴露身份,但是我刚刚确定了一件事情。」浅蓝摊开右手,手面上放着一根尚未燃尽但是熄灭掉的香。 「这是迷香。」狼将香放到鼻尖轻嗅,得出了结论。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下午这段时间睡得特别深!」浅蓝说,「这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操!」狼骂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会放松警惕到打唿,老子这三十七年还没睡过一个打唿的觉呢!」 第63页 「如果真的有迷香,灵是怎么离开的?而且我们没被迷香迷倒,灵离开的时候肯定会有人知道!」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浅蓝肩膀垮下来,好像力不从心,「昨天晚上我预言了小七的身份,她是女巫。」 「那她的解药?」暗不解,「她怎么不用解药救自己?」 浅蓝:「昨天狼人杀了两个人,小七用解药救了其中一个。」 她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中,缓缓道:「被救的人,是我。」 …… …… 山林里接收不到月光的照拂,天一黑,语便点起火堆。 她将长长的裙摆撩起,翻上那棵松树,以一种闲适的姿态,静静望着树下的人。 那个个子小小的,身上却藏着许多秘密的女人。 狼人杀游戏的第二个夜晚。 养画抱着大玻璃球,旁边躺着「虎视眈眈」的语,对方让她开始预言小七的身份。 可是玻璃球该怎么用呀! 内心急躁,养画不知道,她怕自己露出太多破绽,反而让语怀疑自己。 机器音简直太坑人了,等她再见到对方,非要讨个说法。 心里想着小七的名字,渐渐的,养画进入到一种玄乎其乎的境界。 玻璃球在乎暗乎明的火焰光里,渐渐亮起来。 半刻钟后,养画睁开眼睛。 「怎么了?」语看她表情不太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七是女巫,但在不久之前,她已经死了。」 瞳孔迅速收缩,语从树干上翻下来,「走,去找他们!」 第57章 养画领着语来到山洞。 她预感这里会有一场混乱的交战。 小七死了, 她却不在,狼人会不会趁机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那她只要看看谁咬她最凶,那个人极大可能就是狼人。 这样想着, 内心的焦急消失不见, 渐渐的, 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 迈进山洞, 空气瀰漫着寂静。 队伍剩下的三个人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 小七的尸体却不在了。 这一点和小亮比起来,小亮的遭遇就太过凄凉。 「语!快过来, 她是狼人!」两人刚刚出现在众人面前,暗和狼就看见语站在养画的身边,立刻恨其不争地喊话。 养画表情没有改变, 她知道语不会怀疑自己,她的视线在洞中三人身上慢慢划过,眼底流露深思。 语的确没有动。 「我不是狼人。」养画说。 「还在狡辩, 你不是狼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被迷晕, 只有你没有, 还离开了山洞!」 原来关键点在于迷香。 可是…… 养画把目光放到没有开口的浅蓝身上:「我离开的时候, 浅蓝应该没有睡着。」 「可是我没有听到你离开的声音。」浅蓝皱眉, 「你确定我没睡着吗?」 「你是怎么知道浅蓝没睡着的?」语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三人,从姿势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自己和养画的戒备。 养画顿了顿。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入坑了。 狼人或许有迷香的解药, 因为事先喝下解药, 所以才能在别人都被迷晕的情况下一直保持着清醒,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影响, 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体的问题,那么可能是昨晚女巫餵给她的解药在起作用。 「怎么了?说不出来了?」狼个子矮,在山洞里不需要多么费劲,相比于暗有点儿弯腰的模样,他站得相当轻松。 他是打定主意养画有问题,对方的迟疑也应证了他的观点:「我们好歹队友一场,给你一个机会。」 他说的机会是他们不会动手,让养画自己自杀。 「我走的时候,浅蓝有翻身。」养画抬手指向紫发女人。 「而且,我是预言家。」 原本以为说出自己身份,能够减轻自己的嫌疑,谁知道两个男人完全不在意:「你是预言家?呵。」 暗嘴里发出短小紧促的嗤笑。 养画侧头和语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问:「你为什么不相信,难道你才是预言家?」 暗:「我当然不是预言家,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村民,只不过,你肯定不是预言家。」 他还想说些什么,浅蓝却突然打断:「杀了她吧,杀完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点燃了暗和狼之前的蠢蠢欲动,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因为养画被语拉着逃走的那一刻,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刀剑。 狼人的计谋得逞了。 好在还有人相信自己。 养画毕竟不是真的灵,她没有这些人的轻功,几乎是被语拉着跑的,到后来,她的双腿累得没有知觉,只能靠着惯性在一次一次摆动。 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语的轻功应该是所有人中最厉害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仿佛整座山林都被他们跑遍,她们终于甩掉了身后的三人。 「唿……」 又跑了更远的距离,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养画被语像拎垃圾一样扔到一边地上,她顾不得形象,四岔八开后仰倒地。 嗓子被风颳得火辣辣痛,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乱跳,唿出口的唿吸都带着律动的节奏。 第64页 养画累得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是,语朝她的方向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火苗点噬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 因为风太大,养画身前的黑色衣领被吹开,松松垮垮挂在肩膀处,露出里面粉粉嫩嫩的肚兜。 望向他处的语,脸颊被一身红衣衬得越发红艷。 第58章 初次体验轻功, 体验感过于差劲。 养画闭着眼睛想,以前看武侠剧,那些白衣飘飘的侠客只需要脚尖轻轻探地, 双手大鹏展翅一般便可飞檐走壁, 而不是像现在, 一场以十倍速播放的马拉松赛跑。 如果再来一次, 她绝对不会去尝试。 眼下有一种坐车后的感觉, 头晕脑胀,想吐, 嘴里全是酸水。 她忍不住了,爬起来跑到一边,呕呕吐了个干净。 「没事吧?」语在身后问。 「没事。」养画像病人一样, 躺回原来的地方,虚弱地摆摆手,「我觉得浅蓝是狼人。」 红衣女人回过头, 不过迅速瞥了一眼就立刻低头看脚下, 速度快得让人担心她的脖颈: 「为什么?」 养画没有注意到语的异样, 嘆了口长长的气: 「因为她在撒谎啊。」 暗和狼疯狂咬她, 暗内心笃定自己不是预言家, 但在要说出原因的时候, 却被浅蓝转移话题,并且那个女人之前没有开口,一开口就想要她的命。 她当时就觉得对方插话太过突然,好像是害怕暗接下来说出的话一样。 而且有一点养画是确定的, 自己离开山洞的时候, 浅蓝是醒着的。 「怎么办,现在暗和狼都不相信我们, 一见面就要杀我,该怎么策反他们?」 「他们认定你是狼人,但是狼人只有一个,如果我安然无恙地回去,他们应该能够听进去一点。」语冷静分析。 「当然也可能,浅蓝今晚会下手杀死两人。」 养画摇摇头:「她武功有这么好吗?」 「她武功或许没有那么好,但她手里有迷香。」语道。 「所以她会先用迷香迷晕暗和狼,然后伺机杀掉他们?」养画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愁眉苦脸地托腮,「可是,不太可能啊,这样的话,我们就知道她是狼人,随后她还怎么杀我们?」 暗和狼对浅蓝没有警惕,可能中招,但她和语不一样。 浅蓝不至于这样做。 也或许,现在的情况其实谁都没有预料到,浅蓝根本不知道语会站在自己这边。 哎,好复杂。 养画心想。 「你先把衣服穿好。」正此时,语突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什么?」养画没有听清楚。 「你的衣服。」 一脸懵逼地低头,下一刻,养画瞬间脸爆红。 她她她…居然这样! 在刚告完白后自己就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虽然是无心,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勾引她? 明明前两个世界自己都没有这种心态,好像自从发现对穆语有好感,打算谈一场恋爱后,自己做什么事情都变得敏感起来。 养画赶紧手忙脚乱把风吹乱的衣服拢好。 过了会儿,低头看草的语终于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不知道为什么,脸都红了。 像纯情的小孩子。 最后还是养画先打破这种暧昧的气氛:「咳咳,那,那个,他们怀疑的是我吧?」 「嗯。」语的声音莫名低下去,「我去吧。」 「去哪?」 「去找他们,狼人只有一个,你是狼人,我不是。」 「只能我去。」 她看着养画的眼神莫名坚定:「也只有我能去。」 第59章 夜色更深。 暗和狼渐渐体力不支。 经过一片复杂的地形时, 灌木丛生,树木之间空隙过于密集,一不留神, 两人就将人给跟丢了。 暗看见前面的狼停下, 也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浅蓝。 「人呢?」黑暗遮住了她难看的表情, 只是一眼, 她就猜到了事情起末, 不可置信道,「你们两个人居然跟丢了?」 「娘的!」面对一个比自己武力低的女人的质问, 狼破口大骂,随机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克制住满腔怒火, 压低声音,「语武功在我之上。」 「怎么回事?」 「平日她大概藏拙了。」因为之前的追逐,暗的唿吸还有些急, 突然, 他话锋一转, 将矛头对准了身边的人, 「倒是狼, 你的轻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呸!」这时候说这样一句话, 用脚趾想也没有安什么好心,「老子还想问你,你轻功不是很好吗,怎么追不上?」 男人啐了口唾沫, 一双眉毛狠厉又恶毒。 眼见着内部要撕起来, 浅蓝赶紧出声打断:「好了,其他事情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杀死狼人,而我们已经知道狼人是谁了。」 「怎么杀?追都追不上!」 浅蓝沉默:「先回去,再作商量。」 「山洞不能回去,找个别的地方。」 「等等,」浅蓝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话语闷闷,「预言球落在山洞了,我们必须得回去一趟……」 「什么?臭娘们!」暗和狼将不满表现出来,之前浅蓝的语气就让他们火大,眼下自然对她的行为看不过眼,暗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丢下?」 第65页 迈开步子的浅蓝听到了身后暗对她的谩骂,但随即,就响起了跟上来的脚步声。 她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语离开后,养画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眼睛不眨地望着灰濛濛的天空。 七天时间,这才过了两天。 会不会是有什么细节的地方自己没有发现,导致现在的想法是偏差的? 内心几番思考,养画决定唿唤机器音。 管他呢,一次机会不行,还有第二次。 [好久不见宿主,此时把我叫出来,是有答案了吗?] 呲呲啦啦的轻微电流声换起数不清的回忆,养画一时间愣神,太多太多的记忆,都是从这个声音开始的。 事到如今,竟然说不清是好是坏了。 「嗯,好久不见。」嘴角不自觉牵起,养画发自内心笑了起来。 [宿主要指认兇手了吗?]机器音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养画竟然从毫无情感的机械声里听出了一丝丝温柔。 果然是心态发生了变化。 狼人是谁,从几人的表现里,她已经很明确了。 只有狼人会杀好人,她其实对语这次去找三人没有抱希望,他们信不信自己都没有影响,因为兇手已经出来了。 虽然觉得狼人走错一步,但比起对付四个人,同时面对两个人的围攻,胜率还是大的。 所以浅蓝必须要尽快杀死狼和暗。 不知道语到的时候,那两个人还活着吗? 「我要指认。」 养画收回思绪,表情坚定,曲起的手指指尖在虚空中慢慢划出一笔一划。 接下来的时候需要等待,她不由自主屏住唿吸。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紧张的同时,又充满期待。 这次的时间好像格外长,长到她都开始走神,终于,熟悉的叮咚声在黑夜里响起,轻轻脆脆:[叮!恭喜宿主,指认成功。] 养画紧握的手慢慢松开。 果然! 任务完成了,按照前两个世界,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哎,这个世界的语还没有认出自己呢。 不过归根结底是时间的问题,七天的时间,过于短暂。 这样也好,否则像边巧一样,如果自己突然离去,她该怎么办呢? 「什么时候离开?」养画嘆了口气,语气轻飘飘得仿佛散在空中。 然而出乎意料,这次的机器音没有给一个具体答案,而是说:[时机到了自然会离开。] 时机吗? 养画不明白,不过,她希望离开的时间晚点儿到来吧。 这样,她就能好好认识这个世界的语。 第60章 不到一炷香时间, 大概时间才过了一半,语去而復返。 她没有弄出动静,闭眼小憩的养画是闻到了浅浅的血腥味睁开眼的。 东北风, 顺风吹过来, 不知道具体距离。 竖耳仔细倾听, 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养画的头脑一下子就在夜风中清醒了, 只一刻, 内心便闪过无数猜测。 这么大的山林,其中不乏动物争斗, 弱肉强食是生物界法则,总有一种生物是依靠另一种生物生存,闻到的血腥味可能来源于此。 可是, 内心突如其来的恐慌告诉养画,还有一种可怕的可能,她怕这味道是出自语的身上。 大概浅蓝知道事情败露, 只能剑走偏锋, 下手比养画想像中还要快, 在语赶去之前, 紫发女人已经杀死暗和狼, 然后设下埋伏, 趁语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再次出阴招,所以语遭到暗算,受伤了。 心里是不愿意相信第二种情况,她不断自我宽慰, 试图说服自己。 可是养画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万一呢, 养画问自己。 天这么黑,浅蓝身上不知道藏着多少东西, 她武力不如另外几人,必定有其他辅助的东西,比起正面冲突,对方的实力让她只能背面出手。 语很有可能已经受了重伤,她身后还有穷追不捨的浅蓝,失血过多让语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逃脱,甚至可能晕倒在了某个地方。 想到这里,养画便坐不住了,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草屑,辨清血腥味吹来的大体方向,拔腿就跑。 不会轻功,坎坷不平的山路和灌木草丛,成为遮挡她的绊脚石。 真正绊脚的石头也不少,一不小心,长袍被枝杈挂住,刺啦一声,养画的身体失去平衡,摔倒时,膝盖磕碰到了一块坚硬的花岗石上。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气,同时感觉脸火辣辣疼,大概是被树枝刮到。 养画没敢用手去摸。 因为她手也擦破皮,蹭上了满掌心的沙土。 这种时候,感染伤口留下疤就不好了。 从地上爬起来,养画继续往那个方向跑。 风车口般唿啦唿啦的唿吸,嗓子眼又跟针剌似的,跑到后来,养画脑子都不太清晰了。 明明是深夜,冷风肆无忌惮地吹着,身上的衣服却仍然被汗水湿透。 脚上如同绑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每抬起一步,身体的负荷就多一点,不知道这样跑了多久,再抬脚,这一脚却没有踏实地落下去。 养画惊慌地闭上眼睛。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入了一个软软的、香香的怀抱。 「没事吧?」 第66页 温柔的女声从头顶不远处传来,让养画差点闭着眼哭出来。 「我才要问,你呢,没事吧?」养画用手囫囵地将语摸了个遍,没有摸到伤口。 但鼻尖萦绕着浓厚血腥味,又让她将视线后移,养画看到了语身后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咳咳,灵。」 正是受重伤的狼! 「浅蓝是狼人,她杀了暗,重伤了我!」地上的男人虚弱地说。 养画朝语看去,对方对着她点了点头。 养画心里一阵古怪,不过她没有多想,两人搀扶起已经没有办法自己走路的狼,往回走。 远处,已经传来野兽的叫声,它们被鲜血的味道吸引而来。 ~ 处理完狼的伤口,将地上留下的血迹用土掩埋,语小心观察四周环境,确定没有在周围看到可疑之处,这才返回刚刚找到的山洞中。 养画正在帮狼处理伤口。 狼的伤口很严重,深可见骨,但幸运的是,他伤的地方是胳膊,按狼说 的说法,他当时见势不对,就地一滚,堪堪避开了浅蓝的致命一击。 而和他一起的暗,已经遭遇了不幸。 这些话语之前听过一次,此刻再听,心里有点儿其他想法。 她悄悄看养画,漂亮的脸蛋上有一道刮痕,不是很深,所以微微发红,但在雪白的娇嫩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语不自觉就皱起眉头。 等养画用衣裙上撕下的布条给狼止完血后,一转头,恰好看见洞口去而復返的语。 「怎么才回来,有问题?」 语摇摇头,红衣女人向养画招招手,「过来。」 养画不明所以,狼失血过多闭眼休憩,她站起来,一脸懵懂地靠近语…… 下一秒,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脸上。 养画心中颤抖。 她斜眼看,是一个红色的布,和语身上穿的衣服一样颜色,已经用水沾湿,对方轻轻地,轻轻地,用它擦拭自己脸上的伤口。 她注意到了。 养画想。 无法形容这种感受,自己都不介意的事情,却被另一个人关注着、关心着,她的心跳似乎要越过胸膛,被擦拭过的脸颊越发滚烫,仿佛有一壶沸水,在咕咚咕咚,不停沸腾。 养画红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语弯着腰,眼神认真。 养画突然踮起脚,在语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 只留下淡淡的香甜气息。 语擦拭的动作微顿,随即她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手上动作,擦干净后,她从腰间拿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打开塞子,将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到养画的伤口上。 「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养画撩起长袍下摆,露出受伤的膝盖。 语蹲下,小心翼翼处理。 「以后小心点。」她说。 「嗯。」点点头,养画觉得心里有点儿甜。 第61章 等狼清醒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 队伍只剩下四个人,好人阵营仅存三个。 养画坐到狼的身边,询问昨天的细节。 「你是说, 浅蓝说她自己是预言家?」听到某个地方, 养画突然出声打断。 「对, 我看见她有一个预言球, 但很有可能是从小亮那里拿来的!」狼说。 这就很古怪了, 养画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她手里也有一个预言球, 而且已经证明是真的。 「你确定那颗预言球是真的而不是假的?」语在旁边问。 「这……」狼的确没有见过对方用那颗球进行预言,但他还是说,「不像是假的。」 「不论如何, 小七一定是女巫,我亲眼所见,她身上带着毒药!」 闻言, 养画和语悄悄对视, 从彼此眼里了解到同一个信息——解药用掉了。 那之前语在养画遇害的山洞附近看到小七, 其实对方并不是害养画, 相反, 而是救了她。 「现在预言家和女巫都死了, 我又受了重伤,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浅蓝!」说着说着,狼就开始咳嗽,失血过多, 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 养画答应了, 出于某种考量,她没有说出自己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现在说不说出来, 都没有太大影响。 任务已经完成,任务留下的七天期限也没有了,但对于这座山林里的四人来说,事情还没有结束。 七天时间,狼人必须杀死好人阵营,而好人阵营也必须找出狼人杀死他,否则时间一到,所以有人将永远离不开这里。 现在是第五天。 离期限只剩下两天。 语和养画提出想法,他们需要主动出击。 养画同意了。 因为狼胳膊受伤,所以经过商量,他留下来,看守后方。 实际就是让他乖乖待着,别去送死。 浅蓝的武功不高,但要小心对方的暗算。养画见语毫不慌张,又联想起之前拉着自己都能摆脱其他人的轻功,猜想语的武功应该很高。 至少远超于浅蓝。 两人赶到时,山洞里早已没人。 想也知道,对方第一次出手暴露,预料到她们肯定会追杀过来,所以提前转移地方。 养画站在山洞里,语在她背后开口:「先回去。」 「等等。」养画压低声音,「我觉得浅蓝可能就在附近。」 第67页 语顺着她的话一想,点点头。 这下变成养画奇怪了:「你真的也这样认为?」 「她打不过我们,也找不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埋伏在附近,等我们送上门。」 说完后,语给了养画一个「傻子」的眼神。 养画:…… 她有些想笑,因为在这么一个高冷的面孔下,她居然看到了傲娇。 ~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养画在洞口捡了些柴火,语帮忙用打火石点燃。 黑暗中蹿出火焰,视线变亮。 两人的警惕心也提到了最高。 这种办法很冒险,相当于将自己置于明处,而浅蓝在暗处。 养画坐在那儿,手上握着一根木枝,时不时拨一下火堆,撩起星星火花。 她看到语的位置,其实是靠近洞口,假如外面有什么危险,对方会首当其冲。 「傻子。」 「?」突然被骂的语歪歪头,不明所以。 养画内心无奈极了,她拍拍自己屁股隔壁的土地,朝语轻轻道:「你坐这儿。」 没有明说,但语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没有动,养画便探身去拉她。 恰此时,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声,语神色一凌,伸开双臂将养画扑倒在地。 那一刻,养画还以为对方要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羽箭接二连三齐发,两人就势一滚,火光下,养画看到锋利的剪头,淬着绿色的毒粉。 「她擅用箭。」语飞快地说了一句,下一秒松开养画,直接往洞外飞去。 如纱的红衣飘飘散散,流水一般从养画脸上抚摸过。 一击不成,躲在暗处的浅蓝失掉最佳时间,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现实让她逃脱不了。很快,她稳定好心神,再次架好弓箭,瞄准朝这个方向迅速逼近的语,弓拉到最大力度,然后……勐地松手! 「嗖——」箭羽划破空气,徒留下些许温度。 迎面而上的语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冷笑一声,小幅度侧了侧身。 语躲了过去。 异常轻松。 养画在后方看得心惊肉跳。 片刻后,浅蓝的额头渗出汗水。 一支竹箫抵在了她的额头。 「放下。」 浅蓝紧张地盯着头顶的竹箫,慢慢松手,握着的弓箭掉到了地上。 养画也跑了过来,她踮脚把女人背后的箭篓也卸下。 浅蓝哼了声。 事到如今,她自知没有办法逃脱,干脆破罐子破摔,他们这种人,怕死,但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哪怕现在不死,她离开山林,成为刺客的头儿,迟早也会死在刺杀的路上。 早死或者晚死罢了。 没有区别。 第62章 「你是狼人?」 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浅蓝控制不住疯子般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当然不是, 你们冤枉我了。」 养画不满地皱眉, 眉间夹出一条小小的沟壑, 隔住了两汪水水的大眼睛,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盯着养画, 如同飢饿的勐兽觊觎猎物,突然, 她往前沖了沖,像野兽一般张嘴咬人。 语眼疾手快把养画拎开,同时手上用力, 浅蓝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竹箫仿佛要钻入她的头颅。 吐的口水落到地上,沾在绿色的草叶上,噁心至极。 养画想心平气和谈话的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有语这样可爱的女孩, 也有像浅蓝这样让人喜欢不起来的人。 有时候, 不要对别人抱有太大的期望, 否则最后承担的总是自己。 她收起仅存的同情心, 冷着脸后退一步。 「小亮、小七、暗, 都是你杀的。」疑问句, 但用的是肯定句语气。 紫发女人不置可否。 养画不满女人的态度,又问:「你是怎么杀死小亮的?」 「还能怎么…」浅蓝嗤笑了一声,「他不愿和大伙一起行动,我趁他落单的时候弄晕他, 然后用刀……哈哈哈哈, 那头一下子就滚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单单是几句话,就能想像到当时的兇残画面。 语握着竹箫的手陡然用力。 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浅蓝对语有些忌惮,但对养画却没有,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养画,「不过我死了,你们照应也活不了,因为你和暗都是被狼杀死的!」 养画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即她才想明白,对方说的死亡是原身,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狼是狼人?难道有两个狼人? 养画还想细问,却不想那边紫发女人话音刚落,竟然直接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嘴角慢慢流出血液。 「咬舌自尽了。」 语蹲下身查看后说。 变故突如其来,这人前一秒还是怕死的模样,下一秒居然狠心到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她临死前说的那段话,到底是其言也真,还是故意混淆视听? 「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小七小亮以及暗死于浅蓝之手,可是现在对方却说暗不是她杀的。 「不能信。」语捏了捏鼻樑,看起来有些疲惫,「狼人只有一个,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回去吧。」语朝她伸出手。 第68页 养画点点头,轻轻握住。 十指交扣。 没有用轻功,两人慢慢往回走去。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古木的虬枝和苍老的树皮像一副如墨山水,泼洒在这一片天地。 「语,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了。」养画用小拇指颳了刮语的手心,语气故意装作漫不经心。 语只觉得那处的痒一直痒到了心里,她把手握得更紧,不让小傢伙再调皮。 她没有回答。 养画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你等等。」她停下来,一只手搂住语的脖子,将她堪堪微弓腰,然后踮起脚,吻上了那片唇。 她原以为会向上次那样,一触即离,却不想语按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难捨难分。 …… 离七天时间还有一天。 养画明白了语的心意后,非常开心,想无时无刻和她待在一起,但是又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可能要离开。 前两个世界,她都是死在了语的怀抱里,哪怕那时候她们没有互通心意,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都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一个关系不错的人死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每次想起来,养画都觉得心疼,所以她把那些记忆埋藏在深处,不愿触碰。 昨天晚上和语回到山洞后,她有偷偷查证狼的身份,结果显示对方的身份是村民。 狼是好人。 可能真的像语说的一样,临死前的挣扎,浅蓝故意抛出一个烟雾弹,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 这个世界没有ooc,不代表机器音允许养画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只能祈祷自己以一种正常的方式脱离这个世界。 时间如梭,安全度过了第七天的夜晚,第八天早上,他们好人阵营仅存的三人,来到了山脚。 狼的伤口在语的金疮药下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大力拉扯伤口,日常行动没有什么问题。 「结界已经开了!」之前一直笼罩在空气中的屏障消失不见,三人现在才有了自己真的要逃脱这里的感觉。 养画看着语,对方也在看她,然后相视一笑。 「前面是主人吗?」远远看见山脚下路上站着一群人,其中最前面的一位身着华服,头戴玉冠,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他身后的人黑衣黑帽,脸上蒙着黑布,像小说里的刺客一样。 狼问了一句,语点点头。 养画没有原身的记忆,自然不认识对方。 但她下意识心里就不爽,主人?明明她才是语的主人! 于是这不满表现在了动作上,她偷偷捣了语一下。 语有些愣,因为场合原因,没有办法开口,只是用眼神询问。 养画朝她呲了呲牙。 语:「……」 她掩饰性遮挡住自己的笑容,好可爱。 三人走出山林,走到了华服男人面前,单膝下跪:「属下拜见主人。」 「都起来吧。」 男人声音威严,狼和语对他很恭敬,养画没有感觉,她见过的大佬多了去了,这人有教导主任可怕吗? 只不过她也装作惶恐万分的样子,低头遮掩自己的表情。 「狼,你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吗?」 华服男人突然出口问了三人中的狼一个问题,让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属下……」 狼嘴角划过冷笑,反手掏出一把匕首,捅到了靠在他旁边的语的心脏。 养画眼睛勐地睁大!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把匕首就几进几出,插到了自己肚子上。 她听到了语的嘆息声,对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拥住了她。 「属下任务完成了。」狼舔掉匕首上的血,朝男人跪地磕头。 「很好,我的蛊王。」 蛊王,蛊虫之王,只有杀死所有人,最后留下的那个才会成为蛊王。 这不是狼人杀,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杀人游戏。 可惜养画已经不得而知了。 第四卷 告白学渣 第63章 建安街有家包子铺, 灌汤包,巴掌大小的个头,皮薄陷厚, 剁碎的猪肉加上白绿相间的葱花, 满满裹在面里。然后再往蒸笼里那么一搁, 不出一刻钟, 香气溢散, 路过的行人不管吃没吃过早饭,都会停下来买几个尝尝, 最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嘆一句:「李家的包子绝对是这个!」 包子铺的老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姓李, 熟悉的都称唿他李大爷。 李大爷年纪虽然大了点,但身子骨比起年轻人也差不到哪儿。今天,他像往常一样给人留下一屉肉包, 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 已经十二点三十分。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一中的放学点, 之前轰泱泱的学生群此刻也没了身影, 连马路上的行人都变得三三两两, 天气太热, 没有人愿意在外面闲逛。 李大爷约摸着差不多,便把肉包装到袋子里打包。 果然,没过一会儿,包子铺前面的右拐处过来辆自行车, 浅蓝色的小花朵, 一看就是深受妇女喜爱的款式。 再看骑着自行车的人,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个子很高,单从她蜷缩着的长腿上就可以窥见一二,尤其她还穿了一条牛仔短裤,白皙修长的腿让人羡慕不已。 长发披散在背后,随着风往后飘散,脸蛋被头顶的大太阳烤的发红,大概骑了很长的路,唿吸颇有些急促。 第69页 女孩蹬上了一个小坡道,往李家包子铺这边骑过来。 「小云过来了啊。」到了跟前,听见动静的李大爷早早把身子探出来,递了包子,「今天又去干活了?」 对方点点头,用手腕含蓄地擦了擦满脸的汗,没有多说:「大爷,我先走了。」 「走吧,赶快回家吃饭。」 出了店,女孩把包子挂在车把上,骑上自行车往北边去了。 又是一个上坡路,突然,座位上的人晃了一下,好像齿轮跑过生锈的地方,顺畅的动作略显凝滞,紧接着,自行车失去控制,偏离了原本轨道,径直往路边冲过去。 「砰——」 意料之外,小姑娘没有撞到墙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硬把自行车骑出了摩托车的速度,激烈的碰撞下,掉在地上的包子压成了馅饼,蓝色的自行车侧翻在地,两轮唿哧唿哧疯狂地转着大圈。 冉依吓了一跳,她不过是低头看一眼手机,怎么路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她是害怕的,低头族害人不浅! 随手把车子一扔,少女弯下腰,打算把地上的人给拉起来。 「没事吧?」 「没事。」养画坐在地上揉了揉胳膊。 那里被擦破皮,渗出血丝,因为磕进去了许多沙粒,看起来比较恐怖。 对方骑得太快,直接把她撞出去一段距离,她为了停下来,便用胳膊抵住了地面。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了。 机器音:[奖励任务,与冉依相携一生。任务时间:无限制。任务限制:不可以主动告白。] [随机任务:三分钟内,与冉依接吻一次。] 养画听见系统声音的时候,低着头的脸上控制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第三个位面完成任务后她抽到的奖励。 一个可以休息的小说单元。 而且她问机器音攻略对象的时候,对方磕磕绊绊,最后只说会让你满意的。 眼下痞里痞气的姑娘,刚好长着穆语的容貌。 机器音必然有重要的事情瞒着她,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她强忍着接收信息的疼痛,这次的世界是有剧本的。 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养画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眼面前的女生。 冉依,十五岁,实验一中高二的学生。 单亲家庭,性格乖张,在学校里除了打架斗殴没有别的事情,整日和男生混在一起,留着短髮,穿着也偏中性,是学校的大姐大,但因为有一个跟着擦屁股的有权老爹,基本学校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养画的身份则是对方的同校同学支云,没有父母,靠老人拉扯到现在。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女孩各种零工凑起来的,所以哪怕现在是高二,对方也「身兼数职」,这种情况下还能始终保持年纪前十,不得不说非常聪明了。 怎么看,这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这次的两人角色都是小说中的主要人物。 从表面说,支云和冉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养画作为有系统外挂的人,却知道一点,那就是在小说接下来的走向中,冉依会喜欢上支云,而且是怂到不敢说出口的。 她的任务就是等到对方告白,然后答应她,结婚,最后相携一生。 [三分钟倒计时,十,九,八……] 养画垂下目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只是亲吻的话…… 她突然伸出右手,趁对方没有注意,准确无误地搂住了女生的脖子。 「!」 冉依一惊,慌乱中踉跄了几步,好歹是稳住了身子。 平时打架都是给对方点时间好放狠话,没想到这姐妹不按套路来。 刚想骂人,就看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嘴上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冉依睁大眼睛,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有风划过耳际,带起微不可察的丝丝痒意。 养画松了口气,脑海中的机器音提示她随机任务已经完成。 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对方甜甜的嘴唇,才恋恋不捨地放开。 远处开过来一辆货车,经过两人附近的时候,突然按了一下喇叭。 这一声像摔地响的爆仗,勐然拉回了冉依的思绪。 顶着个不知道是羞是恼的猴屁股脸,冉依像个炸毛的狸花猫,抬起胳膊就是一计左勾拳。 「我.操.你.妈!」 养画: 「……」 脑子被打得有些懵,眼角火辣辣得疼,不用看就知道肯定青了。 经歷了那么多世界,还是第一次被这人打,上个世纪虽然冷淡,但女人从来没有打过她,现在…… 养画忍了又忍,勉强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 好歹是成年人,做不出揍小孩的事。 耳边的声音吵得头疼,养画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把车子扶起来,期间没有再看冉依一眼,然后长腿一迈,骑上自行车毫不留恋地走了。 好像刚才的事情都不是她做的一般。 「哎,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女生的怒吼,「你他妈哪个班的!」 可惜没有回音。 人越走越远。 「操!」冉依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跨上车子用力一蹬,仿佛离弦的箭,朝着女生的方向追了过去。 建安不是什么大城市,素质教育在这里的体现,就是每周加上两节音乐美术课,一到考试还要给文化课让路。 第70页 不说学生憋屈,就连老师,有时也很郁闷,你说走在校园里,教过的学生都不认识自己,成就感瞬间削减成了尴尬。 学校讲究应试教育,所以高中的压力比较大。 离上课还有半小时,教室里就已经坐满了学生,冉依从外面走进来时,不知道哪个方向飞过来一个东西,她反应极快,往后退了一小步,东西正好落在她的脚下。 是一本杂志。 封面上搔.首弄姿的女人百般妖媚,用她那双化着浓妆的眼睛朝着冉依抛了个媚眼。 「冉依,扔过来。」后面有人吹了声口哨,是经常跟着冉依打架喝酒的兄弟之一。 搁往常,冉依是相当愿意和杂志距离交流一下感情,可惜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烦躁地踢开挡路的杂志,走到靠窗的角落,「砰——」得巨响,把书包扔在了桌子上。 「哎呦,这是那个不长眼的惹了咱们冉姐?」 陈程凑到跟前,见冉依居然没有开口反对,顿时一脸见鬼的表情,「哎我.操,真让我猜对了?怎么了这是,跟兄弟说说,好让我乐呵乐呵。」 「滚——」冉依往座子上一趴,「别烦我。」 「我这是关心同学的心理健康,」陈程忧心忡忡,「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反正我就是冉姐的走腿,冉姐让我往东,小的绝不往西。」 冉依嫌弃得不行:「老娘可养不起你这么胖的跟班。」 胖脸哆嗦了几下,眯缝眼和抬头纹融为一体,正想开口再侃几句,前排的同学突然安静下来。 连想都没想,闭着眼抓过一本书,也不敢往冉依那边凑了,正襟危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爱学习。 冉依嘴角一抽,托着脸看向窗外,那里有一棵玉兰树开得正盛,树下急匆匆跑过去几个学生,都是熟人,罚站的时候经常遇见。 想起那人穿的校服,冉依脸色阴沉,心里逐渐有了较量。 第64章 「传球——」 操场上, 三班的体育委员声嘶力竭,破锣嗓子唿哧唿哧喘着粗气,他上身穿着一件短袖, 像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 但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猎豹一般快速地穿梭在人群里。 球场外的女生发出一阵尖叫。 「支云快看!体委好帅啊!!!」 球场外的看台上, 三班女生坐在那儿, 正在给班上的男生加油。 养画笑着点点头,视线却没有看那儿。 她的眼睛一直追着球场中的一个人, 对方的个子在球员里算矮的,大约一米七出头,但行动灵活, 每次进球,隔壁六班都发出破天荒的尖叫吶喊声。 她笑了笑,心里有些吃味。 冉依余光看到左右已经被人拦住, 抿了抿唇, 唿吸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促, 估计把眼下的环境换成咖啡厅, 也看不出丝毫违和。 侧身躲过一次对方的切球, 冉依双脚用力, 从原地跳了起来,然后上身往后微微一仰,手中的篮球瞬间朝着球筐飞了过去。 宛如坠落的流星,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最终, 球进了。 「漂亮!」充当裁判的老师吹响了哨子。 虽然进球漂亮,但可惜, 九比五,三班获胜。 三班男生们激动地手舞足蹈,本来还想大放厥词羞辱一下六班,但因为上次太过嚣张两班差点打起来后,体育委员就禁止他们乱说话:「对人家客气点,本来输了就挺惨的,你们居然还去伤口上撒盐。」 所以,不是他们害怕六班,而是大人有大度,他们拥有一颗怜悯弱小的心。 下课铃响了,众人从栏杆上拿下校服,随意搭在肩上,勾肩搭背往教学楼走去。 「你们拉拉队做的不错啊。」体育委员叫王琛,他和班里的女生关系都不错,他刻意将话头抛给角落默默不语的女生,「支云,你觉得我刚才那球像什么?」 养画认真想了想,她不懂球,对方刚才除了姿势有些不好看,没有其他大问题,她斟酌着开口:「猴子?」 王琛:「……」 「你再想想,那个跳起来的时候,我的手是这样的……」 养画仔细搜索这个世界的动物形象,不太确定道:「麻雀吧,像断了翅膀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 王琛郁闷了,他还以为自己当时非常帅气呢。 走到路口,养画停下来,对同行的几人说:「我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干什么去?」女生们问。 「去一趟办公室。」 「那你赶快去吧,下节课可是老牛的。」 「老牛不会罚支云的,她可是老牛的掌中宝哈哈哈哈…」 养画笑笑,和几人摆手告别。 这时候的风不像夏天那么燥,还带着点冷意,离开几人后,突然,养画像察觉到什么,勐然抬起头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二楼中间的窗户边,有个女生死死地盯着她,见她望过来,立刻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右手放在脖子下面轻轻一划。 「等着。」 养画仿佛听到她这样说。 桀骜不驯,全身上下透着这个年纪的张扬和无畏,加上一张艷丽又帅气的脸,走到哪儿都能轻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这里面包括许多女生。 换句话说,只要她想,身边立刻会有各种各样的优秀人士围上来,哪里会轮到唯唯诺诺只有学习还算起眼的支云? 第71页 所以,冉依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喜欢上支云呢…… 脑海中有念头一闪而过,太快,让人没来得及抓住。 养画烦躁地皱眉,她总怕自己哪一步走错,导致冉依根本不会喜欢上自己,到时候别说告白,两人见面不抡锤子就谢天谢地了。 「餵?」 养画尝试着唿唤机器音,意料之中,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上次坑了她,也是这样找不到踪迹。 不过很快她就来不及纠结了,前路被阻断,冉依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来势汹汹,呲牙咧嘴恨不得吃了她。 「喂,干什么,挡路了!」看出情况不对,徐悦立刻走了出来,她认识这个人,六十一班有名的混混,曾经和她们班的许攸一起打了老师,后来因为家里有人,校方只给她们记了一次大过。 冉依看都没看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养画,咬牙切齿地问道:「叫什么?」 「支云,怎么回事?」有人想起养画眼角的淤青,心里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经过。 「支云……」冉依嘴角一翘,好像要把这两个字塞进牙缝里细细品味,半晌,突然笑出声来,她上前迈了一步,轻轻拍了拍养画的肩膀,好似多年的好朋友,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朋友之间的交流,「看你是女生,给你点面子,放学后,咱们小树林见。」 停顿了一秒,又故意挑衅道,「如果你有种。」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离开了。 三班几人担忧地看着养画,小树林指的是校园后面的那片白杨林,是一中打架斗殴、「杀人灭口」的圣地。 「没事。」养画垂下眼眸,嘴角微微翘起,「齐老师让我去拿一点东西,你们先走吧」。 不管对方是不是要打架,这对她来说都是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至于去不去…… 养画低头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将眼中的情绪隐藏起来,提声道:「报告。」 好学生当然不能打架,更何况原身放学后还有兼职,她可没有时间和小朋友玩过家家。 冉依一进门,班上学生的注意力瞬间聚到了一起。 之前发疯一样跑出去的时候大家可是都看见了,有八卦的学生趴在窗户边,目睹冉依放狠话的全过程,虽然听不见声音,可那兇狠的模样,怎么也不可能是找对方喝下午茶。 于是六十一班的同学瞬间就得到了一个信息:冉依要收拾人了。 「哎,谁认识那个女的?」 「好像是一级部的。」 「我记得我记得,」前排的司淼淼压低声音,「是三班的支云,这次年纪第一,周一上台讲话来着。」 「啧,还是个书呆子。」 「书呆子怎么了,难道学习好就是书呆子?我们文静学习也厉害,可还是校花呢,是不是文静?」 司淼淼晃了晃同桌的胳膊,之前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女生这才转回视线,她长了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眼睛又大又黑,因为学校不允许散发,便简单扎了一个双马尾,仅仅这样,也比班上大多数女孩子都漂亮。 「文静,冉依是不是准备揍支云?」 「我怎么知道。」何文静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她的视线越过司淼淼,看到少女远去的高挑背影,对方一脚踹到桌子上,把正趴着看课外书的陈程吓得七魂丢了三魂。 「哎呦我的老天爷!」陈程一个激动,手中的故事会免费撕成了两本。 胖子脸都绿了,痛心疾首,「祖宗,我就这本存粮了,上节老李的课,我是兢兢战战,偷偷摸摸,好不容易混过来,结果现在败到了你的手里,我……」 说着说着,高昂的尾音突然卡在喉咙眼,陈程对上了冉依的眼神。 明明笑得眼角都弯了下来,却硬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陈程还记得,上次冉依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隔壁班班长,一米八几的大小伙,直接被打掉了两颗门牙,最后要不是他拉着,估计人半条命都交代出去了。 「下午叫上兄弟,堵个人。」冉依社会地说。 「行。」陈程一咬牙,心里为不知名的大侠默默点了三根香,敢招惹冉依,还是自求多福吧。 第65章 养画放学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实验一中的位置不同于其他中学, 没有建在u市外围,而是反其道而行,离市中心只有一千多米的距离, 隔着两条街, 三个红绿灯, 对于跑校的学生来说的确方便了不少。 然而对于原身来说, 这个长处就变成了短板。 支奶奶住在郊区, 离这有三十公里,后来孙女考上了重点高中, 老人这才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也因为这样,家里的开销更大了, 支云不得已又多打了几份工。 最后一节课老师足足拖了十分钟,放学后养画立刻收拾好书包,原身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打工, 每天从六点半工作到九点半, 需要做的事情不多, 但一个月下来也有一千五的收入。 她现在就是支云, 虽然依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很容易, 但养画不打算现在就改变, 一来没有本钱,二来两年的时间,她不确定前半部分的任务能否完成。 路中间探出一条腿,挡住了前路。 「别急着走啊, 我朋友想见见你, 学霸给个面子?」 话是这样说着,但女生的表现相当强硬, 摆明了不让养画离开。 第72页 班上还没走的学生看到被拦的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想留下来看热闹。 「怎么?支大学霸不服?」 许攸看戏地坐在那儿,一开始下课的时候她就给冉依发了简讯,对方让她先拦住人等她们过来。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对方脾气差,但许攸知道,除非有人真碰了冉依逆鳞,否则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是冉依?」 养画虽然是问句,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疑惑。 「哎我就纳闷了,你怎么惹她了?」 养画似笑非笑:「你问她。」 「靠,我要是能问出来还用问你吗?」这事一开始她就问了,奈何冉依打定主意不开口,许攸也表现出不清楚的样子。 「你真想知道?」养画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六点半只剩下十分钟。 许攸看她模样,总感觉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不耐烦地催促:「快说!」 「妈的你敢说!」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吼,硬生生把许攸气势汹汹的逼问压进了泥土里。 许攸:「……」 养画嘴角微抽,终于来了…… 她原本没有打算「听话」地等人过来,只是没想到小孩跑的这么快,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木门「砰」得甩到墙上,巨大的动静把教室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那不是二级部的冉依吗?」有女生小声惊唿。 「支云看起来挺老实,怎么惹到二级部的人了?」也有人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估计是惹了许攸,冉依这是带姐妹来找场子。」之前养画和许攸的「聊天」并没有让其他人听见,所以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冉依往说话的那片瞥了一眼,眉头立刻皱起。 她像是不满意眼下有这么多看客,毕竟打架的事情不是表演,被老师抓住又要带来一堆的麻烦。 「看什么看,赶快走!」胖子陈程有眼力地过去撵人,「哎哎哎,还拿什么书赶快走吧。」 一边把一个还在收拾书包的男生撵出去,一边在心里吐槽许攸,这傢伙每次办事都这样,最后还得自己来善后。 等所有「闲杂人员」离开后,三班教室的前门被人从里面插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三个一起?」 养画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冉依,毫不在意地询问。 「我说支云,你跟冉依好好道个歉,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呀。」 到底是个女生,许攸心想好歹是一个班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能用嘴解决的问题就别动手了。 当然如果真要打,她也是不怕的。 许攸笃定是养画嘴欠说了冉依坏话,哪想两人的问题可比这严重多了。 「道歉?」冉依听到自己姐妹的话后扒拉了一把短髮,艷丽的脸上笑得一脸兇残,「行,不过道歉前你先说说,为什么那样干?」 她心想,如果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今天非把这女的给废了。 旁边的两人立刻八卦地竖直耳朵。 养画沉默了几秒,片刻后回答:「不为什么。」 任务不能暴露,而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解释早上的「强吻」,总不能说自己喜欢她吧? 回答带着深深的无奈,只不过这样子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不知悔改。 给你机会你还这样,不是欠揍是什么? 冉依低骂了一声,勐的上前抓住支云的衣领,她们这个地方本来就接近后墙,干脆把人往后一推,桌子发出刺啦的响声,像是被扼住喉咙之际发出的嘶吼。 后背重重抵在墙上,头磕到了黑板的板角,疼得养画脸瞬间就白了。 下一秒,冉依蜷起膝盖狠狠朝人捣了过去。 第66章 37.2°是学校小吃街上新开的一家奶茶店, 正逢放学,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服务员小田一个人跑来跑去, 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偏偏有些顾客脾气挺大, 让她本来就暴躁的心情阴郁得下起倾盆大雨。 所以当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上帝, 连忙跑过去死死抱住上帝的大腿,声嘶力竭:「祖宗啊, 你再不来我就要累死了。」 「抱歉,老师拖堂了。」 「我就说嘛!」小田一脸我理解你的苦处,「又是你们那个新来的班主任吧?」 十七岁的女孩嘆了口气, 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年轻教师都这样,热情似火,等过段时间被现实打压地差不多了, 就不会再拖堂。」 说完后, 好姐妹似的跳起来拍了拍养画的肩膀。 养画身子一僵, 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怎么了?」小田看见她的模样, 有些奇怪,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 养画绕过前台到休息室换衣服,她抬起胳膊准备穿上衣袖,举到半高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然后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完成了接下来的动作。 养画换好衣服出来, 伸手接过小田手里的托盘, 「哪一桌?」 「左窗。」小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补充道, 「是两个帅哥哦…」 养画没接话,老闆注意到她来了,站在柜檯里面对她招招手:「北边窗户三桌,赶快过去。」 点点头,养画先把左窗的奶茶送过去,又拿着饮品的单子去了北窗三桌。 第73页 男生正在谈论班上的趣事,突然听到一声特别好听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同学,要喝点什么吗?」 他一抬头,直接愣在了原地。 等人走远了,男生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直冒热气。 「你看到了吧?」同坐的男生双眼亮的吓人, 「我觉得她像是学生,也不知道哪个班的,好想和她要联繫方式。」 愣神的男生终于回过神来,认同地点头,两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他们直勾勾目送女生往柜檯走去,一边望着背影一边暗搓搓想像,并商量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一中校门口,门卫大爷听着收音机里的曲儿,享受地摇头迎合哼唱。 几个学生从窗户前经过,门卫大爷按下暂停键,打开窗户探出头,说道:「怎么还没走?这个点了赶快走!」 「知道了。」其中一个女生回了一句,路灯下,身上穿着的校服又脏又皱,看起来颇为狼狈。 「真他妈疼!」陈程撸起袖子,胳膊上一片青紫,「女人太可怕了!」 他顿了顿,见三人中有两个女人,补充道:「拿着武器的女人。」 许攸深有同感,「她应该练过,原来好学生也会打架,我倒是对她有点好感了。」 话刚出口又想起什么,偷偷觑了旁边的人一眼。 被打得最惨的,还是她们这位。 「今天谢了,改天咱们再出去玩玩。」冉依没有多说,表情有些捉摸不定,和两人告别。 许攸随便拍了几把身上的脚印, 「你不回去?」 「去网吧呆会儿。」 冉父最近在争取上面的一个大项目,整天夜不归宿,偌大的一个房子除了打扫阿姨,只剩下冉依一个人,想了想,她也不准备早回家了,更何况那个家更像一个囚笼。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啊。」两人不在意地摆摆手,陈程也想去网吧,但他妈最近盯梢盯得厉害,最后只能哭丧着脸被许攸拖走了。 两辆自行车消失在转角,冉依站在原地没动,抬起头出神地看着路灯,半晌,突然笑了笑。 东街被称作网吧一条街,从西门到东门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二十多家网吧,选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徐彦走了进去。 只不过今天刚坐下没多久,就遇到了认识的人——六班的班长何文静。 对方破天荒没有无视她,女生站在门口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转身和身后的男生说了些什么,对方好像有些不满,不过最后还是自己随便找了台电脑,而何文静则径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冉依收回视线,那个男生她曾经在校队里见过,只不过不太熟。 何文静过来了,停在她旁边。 「冉依,你没回家啊?」 「没。」冉依头都没动,眼睛看着屏幕,一眨不眨。 何文静有些尴尬,不过她没有放弃,看着冉依正在玩游戏,搭话道:「咦,这是什么游戏,看起来好好玩,可以带我吗?」 女生搭讪男生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从对方喜欢的游戏入手。 冉依不是男生,但在六班人看来,也没有差。 冉依对何文静没有什么感觉,但她喜欢打游戏,以为人家姑娘是真心想跟着她学游戏,于是便爽快地答应: 「行,你开台机子,先申请个帐号,我再教你。」 何文静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她撩了撩耳边的头髮,坐到冉依旁边,「这游戏难吗?」 「不难。」冉依探过身子,教着何文静一步一步升级,近了,还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香水。 只不过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就非常近了,在网吧昏黄的灯光下,何文静隐约看到冉依嘴角有一道小口子。 正在她准备仔细看的时候,对方已经坐正了身子。 冉依简单讲解了一下怎么移动和攻击,便回到自己位置,皱了皱鼻子,刚才的味道让她有些不舒服。 何文静在冉依靠近的时候唿吸都停止了,脸色臊得通红,根本没听见女生说了些什么,等她自己上手的时候,居然被一只低级的小怪打死了! 冉依嘴角抽抽,不过还是耐心地又给她讲了一遍。 可不知道是不是何文静真的没有打游戏的天赋,玩了一个小时,还在新人指导的界面徘徊,一旁冉依的脸色已经说得上恐怖了。 她心里烦的要命,连最喜欢的游戏都激不起兴趣了,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带女生玩游戏。 她平日里就不喜欢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要接近九点,这个点回家也差不多了,正打算关电脑,旁边的何文静把耳麦拿下来,表情有些恹恹:「这游戏好难啊,看来我是没有天赋了。」 冉依点点头,深以为然:「嗯,你别玩了。」 何文静:「……」 女生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干笑了几声,转移话题,「你要走吗?正好我们一起吧,我请你喝奶茶,作为今晚的报酬,说好了,可不能嫌弃。」 冉依想了想,点头:「行。」 奶茶店开着空调,唿唿的冷风让室内的温度恰到好处。 37.2°开在学校附近,主要顾客就是学生,只不过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现在店里只有四五个人,多是附近的居民。 养画端着第四杯续杯送到之前的两位男生位置,开口道:「两位慢用。」 「哎,等等!」 第74页 养画回过头,表情波澜不惊:「还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个推了推另一个,催促道:「快点!」 「那个,美女,可以留个联繫方式吗?」在女生默默的注视中,男生的声音越来越低,脸颊上是遮不住的红晕。 养画挑了挑眉,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你是一中的学生吗?高几啊?」 对方眼巴巴望着他,养画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了他们:「高二。」 「那就是学姐。」本来就是开朗的性子,几句话后逐渐放开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容易脸红,他拿起手机朝养画摆了摆,「学姐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一边问还一边思考,高一、高二都在a栋教学楼,他入学快一年了,也没听说高二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学姐啊? 怎么说,也不是漂亮,就是很有气质,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 正想着,旁边座位上传来一声嗤笑,极其不应景地打断了他的思路。 「哟,泡妞呢?」 那话轻浮而又不以为意,像是在看什么特别有意思的笑话。 养画忍不住皱起眉头。 感受到周围人望过来的目光,两个男生心中气愤,想打一架时,一看,才发现居然是「熟人」。 这不是高二有名的男人婆吗? 两人有些恍惚,一时间忘记了要说的话。 冉依喝着奶茶,一条大长腿搭在椅子上,见养画终于注意到她,嘴巴一咧,露出两排白牙:「支同学真是闲情逸緻啊,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现在是工作时间。」 养画没理她,视线转到旁边的何文静身上,点了点头。 何文静一愣,也朝她点头回应。 冉依没看见两人的互动,她把奶茶杯里的吸管抽出来,一松手,「啪」得掉到了地上。 「啧啧,」冉依一脸遗憾,然后她抬起头,挑衅地看着养画,满是无奈,「服务员,帮我拿根吸管。」 「好的,稍等。」养画表情变都没变,全然不把这种幼稚的挑衅放在眼里,她对北窗两位男生歉意地示意:「抱歉,我没有手机。」 这句话相当于拒绝了,毕竟这个年纪,哪个家长不会给孩子买个手机。 男生不甘心地说:「那微信,微博之类的……」 「我不玩。」养画干脆地回答。 两个男生尴尬地不行,他们没想到自己会出师不利,毕竟两个人的长相也属于帅气的。 第67章 「打扰了, 这是您要的东西。」 养画拿着干净吸管回来的时候,北窗两个男生已经离开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冉依当即不客气地嘲笑:「哎怎么, 后悔了?」 养画放下东西扭头就走。 刚迈出两步, 那人又在身后闹么蛾子:「哎呀, 服务员, 再给我拿根吸管。」 养画:「……」 她回头, 果然在地上看见了自己刚拿来的粉色吸管。 再看冉依,顶着嘴角明晃晃的伤口, 笑得特别欠揍:「我不喜欢粉色。」 人走远了,何文静忍不住问道:「冉依,刚刚那是谁啊?」 冉依一脸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理所当然地回答:「不认识。」 何文静:「……」 「可你……」 她想说可你之前的表现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了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冉依拿着杯子喝了一大口奶茶, 像是想起什么噁心的东西, 「我就是纯粹看她长得难看, 碍着我眼了。」 何文静:「……」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位服务员的模样, 心里呵呵, 信你就有鬼了! 接下来, 奶茶店的顾客都目睹了某桌频频更换吸管,把服务员指挥地团团转的事情。让人忍不住在心里猜想,这位是手有问题? 奶茶店的老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皱着眉把养画叫过去:「怎么回事?」 「有点误会。」养画往冉依那边望去, 隔着茂盛的发财树枝叶, 她看到女生正面带笑容和同来的何文静聊天。 「哎,行了。」老闆嘆了口气, 「你今天提前回去吧,那桌等等我让小田过去,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太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养画苦笑,她现在除了一张脸是完好无损的,扒了衣服后估计全身都找不到一块好肉,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老闆的好意,今天晚上的确有些勉强了,冉依捣她肚子上的那一下,现在胃里都在反酸。 另一边,冉依翘着二郎腿等着养画乖乖过来被自己拾掇,可这次等了好半天都没看见人影,不就是拿根吸管吗,至于这么长时间? 不耐烦地往柜檯那边望去,因为有花盆挡着,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以为那傢伙怂地躲起来了,高喊了一句:「服务员,东西呢?」 「来了来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子匆匆忙忙从花盆后面出来,然后没有停顿地朝她走过来,笑容亲切地开口:「您好,这是您的吸管。」 「怎么换人了?」冉依皱眉,「之前那女的呢?」 小田笑容不减:「她已经下班了,有事情您找我就可以。」 冉依:「……」 操!敢情她这一会儿白开心了! 晚上九点,乌云当头,经过一条没有车辆的马路,自行车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小巷。 路灯昏沉,勉强照清楚脚下的路,因为年久失修,青石板被重力压得坑坑洼洼,车轮滚在上面,仿佛接到了电流,哆哆嗦嗦「颤抖」不已。 第75页 养画在最巷里的一户门前停了下来。 院子里开着灯,把自行车放在墙角,刚迈进堂屋,里间的门帘就掀开了,走出来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太婆,「小云回来了?」 「嗯,奶奶。」养画走过去拿走支奶奶手里的木筐,「这么晚了,奶奶睡觉吧。」 「哎,做完这个我就睡。」支奶奶想要把没有完成的木筐拿回去。 养画没有给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老人,半晌,支奶奶讪讪地收回手,颇有些孩子气地唠叨:「行行行,不做了,你赶快收拾一下,也睡觉去。」 「嗯。」养画看着老人回到房间,确定对方已经躺下,这才有了动作,转身坐到门口的板凳上,手指一勾一挑,几下就把木筐给编完了,顺手摞到了旁边堆得高高的成品上。 这一夜,几位青少年因为身上的伤翻来覆去,半夜才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天气越来越热,没过多久,学校的月考开始了。 自从上次打了架后,许攸倒是和养画时不时说上几句话,老师让她去搬书,这人明明站在楼底下,宁愿跑上三楼也得拉着女生和她一起去。 「快快快,跟我抱试捲去。」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叫了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经常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的学生。 养画桌子上的书被许攸一巴掌合上,她抬起头,看到对方朝她挤眉弄眼。 「这种事情不能每次都让我们差生做吧!」 她说的大声,本来还不满的班主任顿时噎住了,总不能说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养画认命地和其他几个学生去搬卷子。 任务毫无进展,索性养画也不急,半个月的时间,她仿佛真正融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一名忙碌的高中生,原身给同学留下的不好印象也让她慢慢扭转了过来。 「哎,支云,你是不是练过?」从车上搬下卷子往老师的办公楼走去,许攸闲不住挤到养画旁边聊天。 上次三个人打一个,虽然胜之不武,但也消了冉依的气,不过事后回到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比表面可多多了,第二天差点没把她疼死。 养画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但她懒得搭理,也不能说是机器音给她的福利,跟着前面的人进入办公室,弯腰把卷子放到了地上。 「行了,就放在这,放完后赶快出去,这地方太小了。」身后又进来了几个班的人,办公室的老师一看挤得满满当当,赶紧往外撵人。 「啧!」许攸有些不高兴,低骂了一句。那边养画已经直起身子准备离开,不巧正好对上了门口堵着的人里,某只盯着她看的眼睛。 「哟,大学霸也干这种事情?」经过门口的时候,那人朝她吊儿郎当吹了个口哨。 养画从她脸颊的红晕上移开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她出去后,隐约听到后面许攸惊喜的声音,大意是问冉依最近怎么没有出来,还说过几天她姐姐要回来,让人和陈程去她们家搓一顿。 第68章 「许姚怎么突然回来?」冉依打了个哈欠, 她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昨天晚上打了半宿的游戏,最后boss还被人抢了, 结果帮里那群傻逼互相推锅, 差点没把她气死。 「嘿嘿嘿嘿……」许攸并排着走在旁边, 笑得不怀好意:「找男朋友了呗, 被我妈知道了, 现在回来准备订婚——」 「这么快?」冉依惊讶道。 她跟许攸、许姚从小就是一栋楼上的邻居,印象中, 许姚比她还没有女孩子样,初中她们班一个男生给她写情书,搁一般人那儿肯定是害羞地偷偷藏起来, 许姚就不一样,她当着全班人的面把送情书的男生揍了一顿,最后说了一句不喜欢比自己弱的男生。 就是这样一个女生, 没想到马上要结婚了。 「不快了, 都二十三了。」许小妹估计是受她妈荼毒不轻, 对许姚的终身大事格外上心, 「她再不找个男朋友, 我妈都以为她是同性恋了!」 冉依手指一颤, 没接话。 「当然……这事情还是我发现的!」许攸得意地笑了笑,「我五一不是去她那儿呆了几天吗,到了后才发现她跟一个男的住一块,但我姐小心眼, 非得说那是一起合租的房友, 要不是后来我不小心看见他俩亲嘴,嘿嘿嘿……」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许攸都有些不好意思:「那场面可不是一般激烈!」 冉依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最近怎么跟胖子一样,说起话来这么噁心。」 「哪里噁心了,话说你可是咱们学校的霸王花,追你的男生恨不得排到校门外,怎么你到现在还和我一样单着呢?」 「我乐意。」冉依嘴角抽抽。 许攸开玩笑道: 「姐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男生?」 冉依停下来,紧皱眉头,「我不喜欢男生?难不成喜欢你?」 许攸一脸娇羞,「官人盛情难却,如果真的喜欢妾身……」 「打住!」冉依被渗得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赶紧离得远远的,「你今天是不是有毛病?」 许攸扭捏了一下,决定跟青梅坦白自己的心事:「说真的冉依,你就不好奇亲嘴是什么感觉吗?」她稍微凑近了点距离,平日里荤素不忌,但说起悄悄话心里多少有点儿害羞。 冉依脚步一顿,脸上有片刻的不自然,随即反应过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第76页 说完便加快步伐,只丢下一句,「别跟着我了。」 「哎不是……官人你干什么去?」 左拐是一条接着对面办公室的楼梯,文科与理科的老师们就这样每天隔着一个椭圆形的「深渊」望眼欲穿。 冉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困死了,找个地方睡觉去。」 说罢,冉大官人一步并两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点云彩。 大手大脚下了楼梯,确定周围没有人了,冉依这才像炸毛的猫一样一蹦三尺高:「我好奇个屁,不就他妈跟啃了猪肉一样!」 喊完后,因为吐气太多,差点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下去。 右手无力地抓住扶手,脑袋像煳了浆煳一样又重又闷,她不解道:「这么晕,难道是被许攸那傢伙噁心的?」 想起许攸又想起刚才的谈话,某个人的面孔咻得跃进脑海,冉依赶紧摇摇头,低骂了几句,决定今天晚上回去打开游戏,非把许攸仇杀到退服为止! 中途拐进厕所,冉依哼着歌,心里琢磨着待会儿去哪里睡觉。 校门出不去,小花园躺椅又遮不住太阳,教学楼后面的葡萄架那儿倒是不错,不过得需要找个好角落,千万不要被喜欢满校园熘达的校长发现。 昏昏沉沉出来,走了几步后感觉不太舒服,冉依站在洗手台前,手伸进衣领系松掉的肩带,忙活了半天,因为衣领太紧,她干脆从下面将t恤掀起来…… 好一会儿才弄完,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起,就像泥巴一样被定型。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养画看向冉依还没有拉下去的衣服,心情复杂。 虽然说饱暖思.淫.欲,可这里毕竟是学校,哪里能随便乱来。 这么想着,脸色就更加严肃了,嘴角抿得紧紧的,看起来不像学生,倒像是坐在研究室里的老学究。 冉依吓得手一哆嗦,张嘴就是一句变调的——「我操,你他妈怎么在这里?」 情况太过巧合,让人无法不往「阴谋论」的方面想像。 更何况眼前这人可是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虽然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已经打算饶过她了,但谁知道对方在挨了揍后是怎么想的? 不到半分钟,思绪如同过山车般大起大落,这之下,居然忘了第一时间将t恤拉下。 于是,从养画的角度,就是对方压根没脸没皮,有人在场的情况下也无所顾忌,旁若无人地白日宣.淫。 养画:「……」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只有水流声哗啦哗啦。 水龙头的水蓄到水池里,很快螺旋状流入下水管道。 「看什么看!」 过了一会儿,冉依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她极快地拉下衣服,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就着水沖洗了一下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啧,麻烦,衣服又小了。」 养画:「……」 对方的反应太可爱了,她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冉依勐地回头,眼神兇狠地恨不得要吃掉她。 「好了,我不笑了。」养画无辜地用拳头遮在嘴边,掩饰性咳了咳。 只不过眼角的弧度还是出卖了她。 冉依气得肺都要炸了,她关上水龙头,一步一步靠近墙边的养画,突然,出手朝养画的脸挥去。 掌风唿啸而过,鬓角的头髮掀起微小的弧度,随着手贴到墙上而慢慢恢復平静。 「不准笑!」 养画瞧着恨不得整个人扑倒自己身上的女生,不知道是不是羞恼,对方的脸颊比之前更红了。 像一只生气的狸花猫。 她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髮。 冉依勐地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点着了火线,心脏里砰砰砰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还飘着奇奇怪怪的糖果味道。 意识到这一点后,女生慌不择路逃亡似的跑了。 第69章 好像身后有洪水勐兽一般。 养画站在原地半天, 直到双脚有些发麻才动了动,她走过去把还在滴水的水龙头拧紧,心里有些无语。 之前在办公室遇见的时候, 她就发现冉依的脸过于红, 本来打算过来看一下,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乌龙。 不过, 刚才的情况, 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最后一节自习课,学生们被老师安排去收拾考场。 男生搬桌子, 女生擦黑板、擦玻璃,男女分工,干起活来格外迅速, 加上这群学生只要不是学习让他们干什么都很乐意,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行了,回教室看书!」 班主任让干完活的学生回去学习, 大家瞬间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不情不愿离开, 走的时候, 还羡慕地看看留下的两个人, 恨不得以身代之。 养画帮着许攸把桌子上的抹布收集起来, 然后自己去厕所提水。 六月份的天气火烧火燎,厕所的味道并不好闻,养画把水桶放到水龙头底下,过去打开紧闭的窗户, 清新的空气吹进来, 感觉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接完水,养画双手提着水桶走出去, 正巧碰见冉依从远处走过来,大太阳底下,对方脸色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一眼,养画主动点了点头,冉依没理她,从旁边的楼梯径直上了二楼。 第二天上完早自习,学生们抱着自己的书包哭兮兮奔赴各自的考场。 第77页 养画拿着准考证找到自己的考场和座位,坐下后安静等着考试。 陆陆续续有人从外面进来,大家互相抱怨着哪个知识点还没有看,并祈求这次的题目可以简单一点。 有几个人好像认出了坐在第二排的养画,看见她后忍不住窃窃私语。 尤其是坐在旁边的一个女生,眼睛都直了,板凳上仿佛有毛针一样让她坐立不安,时不时偷偷往左手边看看,一副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养画只当没看见。 原身成绩好,对于养画来说也不是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出现考试考不好让人怀疑的情况。 七点五十九,监考老师把试捲髮下来,有人踩着点进了考场。 养画抬起头,诧异地挑了挑眉。 还真巧。 门口那人也愣了一瞬,像是同样为这场巧合惊讶,直到监考老师不耐烦地督促,她才反应过来,迈着步子走到教室里唯一一个空着的位置——养画的后排。 「……」 缘,妙不可言。 「好了,同学们检查一下自己的卷子有没有缺页漏印,先不要答题,等铃声响了再做……现在开始做吧。」 话音刚落,学生就纷纷投入到题海中,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纸笔摩擦的擦擦声。 当然也有例外,监考老师看着从一开始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女生,忍不住想过去提醒一下。 「别管了。」另外一个老师见状赶紧拉住自己的同事,小声说,「那是冉家的。」 「冉立国?」 监考老师点了点头。 被拉的老师果然停了下来,半晌无奈嘆了口气。 「现在的孩子啊……」 总之,不管监考老师多少次在心里批判这个阶级的腐朽,两天的月考还是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恰逢周末,挣脱「牢笼」的学生彻底没有了束缚,陷入疯狂的放松模式,他们明白再次开学后将要面临的残酷现实,所以尽情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养画不担心成绩,她的假期则用于奔赴在各个打工地点。 所有的人都在期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恨不得周一永远不要到来。 只不过,周一还是来了。 班主任拿着一张成绩单从门口走进来后,假期后浮躁的温度陡然降到了冰点。 养画的同桌是是班里前五,他有些紧张地在耳边啰嗦:「支云,你觉得这次考的怎么样?不过我肯定是完了。」 养画本来想说还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神,顿了顿,说了一句:「不知道。」 「哎,这次题目太难了。」同桌不知道是安慰养画还是安慰自己,「尤其数学,最后那个大题我只做出来了第一问,我问了好多人,都和我一样。」 养画:「……」 全部做出来的人选择了不说话。 讲台上,班主任黑着脸开始公布成绩。 「第一名,支云,七百二十七。」 话音刚落,全班譁然。 养画的同桌抖得更厉害了。 「安静!」 班主任用力敲了敲桌子,等说话声音停下来后才接着念:「第二名,林丽丽,六百零一。」 「第三名,孙新宇,五百九十八。」 …… 「后面的我就不念了,自己传着看吧,课代表跟着我去办公室把卷子挑出来,等等发下来后,你们仔细看看分数到底扣到哪里去了!」 说完,便领着课代表离开了教室。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成绩单传到养画这边的时候,她瞥了眼最后的位置,不出所料,果然还是许攸。 只不过对方占据这个宝座太长时间,已经无动于衷了,眼下老师刚刚离开,她就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学校不让拿手机,但这并难不倒学生,甭管是揣书包还是塞鞋里,总能让他们找到办法。 「祖宗,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许攸苦口婆心,「三十九度七,我怕见到你的时候已经烧成乳猪咯。」 养画隐约猜到电话是给谁打的,不动声色地侧耳正大光明偷听。 许攸没发现,或者说根本没在意,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许攸咬牙切齿:「行,冉姐哟,我翘了课,给您买点药送过去。」 养画看了一眼课表,最后一节课是数学。 她站起来,突然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夏天越来越近,早晚温度差得大,接近中午的公交车就像一个大蒸笼,乘客就是被放在里面的肉包子,脸上不停冒「水蒸气」。 离目的地还有五个站点,许攸一手提着药,一手拉着把手,看着站在旁边的女生,奇怪道:「哎我说,你什么时候和冉依这么熟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 「嗯。」养画面不改色地点头。 「你们两个居然还瞒着我。」许攸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 车上有人下车,养画过去坐到了空位上。 许攸也想坐下,但慢了一步,只能把装着感冒药的塑胶袋扔养画腿上:「你拿着。」 后面一直到达目的地,她也没能坐上座位。 冉家有钱,住的小区是建安的豪华区,门口进进出出的车都是名车。 到冉依家门口的时候,许攸还在跟阳光吹嘘自己无证驾驶的经歷。 第78页 「上次跟冉依出去吃烧烤,就是郊区那个小野猪烧烤,我就开着我爸那辆奔驰,那感觉,啧啧。」 「到了。」养画打断她。 然后上前按了门铃。 门后传来动静,等了半天,冉依拖拉着鞋从里面出来,只穿了件睡衣,头髮乱糟糟的:「快把药给我。」 说完后,才发现不止一个人,她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说出口的话都变了调子:「你怎么来了!」 养画说听说她感冒了,过来看看。 冉依一副你他妈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她,因为发烧的缘故,女生的脸就像放铁板上烤了的猪肉,比起平时拽到天际的模样,意外有些可爱。 那边许攸已经进去了,养画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冉依的额头,眉头紧皱:「好烫。」 「我操!」冉依吓了一跳,身体往后退了一大步,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客厅里正在转悠的许攸,见对方没注意到她们,才松了口气。 她张张嘴,没出声。 但从口型看得出来,她说的是「别让我揍你」。 养画在对方吃人的眼神里进了房间。 「谁让你进去的!」身后的病人不高兴了,只是感冒太厉害,嗓子哑,兇巴巴的话都好像带了点委屈。 养画指着桌子上的两个杯子:「哪个是你的?」 冉依原本还在心里想事,闻言瞬间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男女生们不用同一个杯子喝水,因为那样会间接接吻,眼前这傢伙虽然不是男的,但是亲过她,之前的事情她还一直记着呢。 已经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许攸抬起眼皮一瞅,指着蓝色的瓷杯:「蓝的,我之前用过。」 养画挑眉,意味不明地看了冉依一眼。 冉依被她看得心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瞪着眼掩饰脸上的紧张,兇巴巴吼:「没见过好朋友用同一个杯子啊!」 她想好了,如果对方敢用她的杯子喝水,她绝对拼着头晕也要打她一拳。 抽泣声与街边欢快的音乐融为一体,电视里,男女主人公闹了矛盾,女生狠狠甩开男孩子的手,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许攸气的大骂。 冉依也坐下了,像没有骨头的泥鳅一样窝在沙发里,眼睛看着电视,余光却不由自主跟着去了厨房的养画。 拿着她的杯子,也不知道要搞什么。 难道要给她接水? 脚步声接近,冉依赶紧收回余光,认认真真地看电视剧。 男孩子追上了女生,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拿着。」 冉依收回黏在电视上的视线,好像才看见人一样,漫不经心接过杯子,连道谢也没说。 养画伸手,手心里放着几个胶囊。 「把药喝了。」 额头一跳,冉依的耳朵背着主人悄悄红了,她心里鄙视,觉得对方婆婆妈妈,可她犯不上跟自己身子过不去,黑着脸把药喝了。 药是她让买的,只不过买的人变了。 「流口水了。」冉依踹了一脚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屏幕上的许攸,泄愤道。 「别打扰我。」许攸看得投入,完全不受影响。 她一脸紧张的模样,让冉依不由得升起了好奇心。 之前看电视的时候,剧情之类的东西她压根没往脑子里过,连上面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男女主深情对望,大雪纷飞,街边店铺门口摆着的圣诞树亮着五颜六色的小灯泡,衬得雪花都变成了彩色,女生挣扎了一会儿,突然闭上了眼。 「噗——」 冉依刚喝进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来。 许攸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躲:「卧槽冉姐,干嘛呢,谋杀亲夫啊!」 「去你.妈.的!」 「亲夫」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凑过来:「对了,我听说前几天你和你们班的何文静出去,你和她很熟吗?」 「咳咳咳……」眼睛咳得发红,冉依心想不就是亲个嘴,自己至于这么大反应嘛,可看到养画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又不这么想了。 这人不怀好意,许攸这个傻子都被她骗了。 「怎么不说话?」 冉依推开贴脸上的大饼,皱着眉:「什么?」 许攸一脸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何文静啊,咱们学校校花,多漂亮啊。」 冉依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讶,她没想到对方是校花。 她白了一眼,「一个鼻子两眼,不都一样嘛,倒是你,之前说的那事成了没?」 许攸顿时苦大仇深,也顾不得听来的八卦了,哀嚎道:「成个屁!」 想起自己最近的「遭遇」,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两人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期间冉依故意忽略坐在自己身旁的养画,只是偶尔两人不小心碰到,她又僵硬地仿佛一块尸.体。 不久,药效发作了,冉依困得直打哈欠,她站起来往卧室走:「看完了赶紧滚,我去睡觉。」 后面许攸说让她放心睡,走的时候会给她带过门去。 第70章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 冉依是被饿醒的。 喝完药,又出了一身汗,昏沉的脑袋难得放晴, 肚子有些饿, 桌子上放着清洁阿姨做好的晚饭, 只需要热一下就能吃。 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 冉依喝完后去了浴室。 第79页 热水洒在身上, 沖走了满身疲惫。少女身材凹凸有致,只不过平日习惯了宽松的衣服, 让人看不出来。 忘了拿干净的衣服,冉依赤着身子走了出来。 卧室的窗帘拉着,阳光照不进来, 整个房间都有些昏暗。 书桌上堆满的垃圾已经被收拾干净,冉依没找到想要找的牛仔裤,她慢吞吞穿上衬衫, 一边往阳台走去。 她记得之前脱下来扔到了一旁, 估计是清洁阿姨帮她洗了。 离阳台还有两米的距离, 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冉依几乎是僵硬地转过头。 她听见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好像年久失修的机器, 现在被黑心商拿来强制性工作。 女生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口, 见她回头,嘴角微微翘起,意味不明地在她胸前和屁股上流连了一会儿。 都挺翘。 冉依:「……」 妈的谁来告诉她好像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怎么办? 赤.裸.着身子光明正大的女孩立成了一塑雕像,在春夏之交还有些冷的下午, 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怎么, 还想让我仔细看吗?」养画挑眉。 这次冉依连骂她的时间都没有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养画为什么有她家的钥匙, 火烧屁股般逃回房间。 卧室的门摔得震天响。 再出来时,房间里飘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养画从厨房里出来,她穿着件围裙,是冉父突发奇想买回来的,可惜做个好父亲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又转头看上了一个女人,虽然没有带回家来,但冉依不止一次接到那个女人看似单纯的电话。 买来的围裙放在柜子最底下生灰,现在却被另一个人穿上了。 冉依没说话。 她心里有点奇怪。 养画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你们家的阿姨,她说家里有急事,就先走了」。 冉依点了点头。 等到所以的东西端过来哈后,她破天荒地开口,「一起吃吧。」 说完好像怕她误会,又恶声恶气地说:「吃完赶快走,我可不留你!」 她其实是怕太晚了没有车,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变了模样,这样也好,她们还没有那么熟。 冉依想,看在对方给她做饭的份上,这次就饶过她吧。 短暂的相处过后,两人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道,就像两条同一平面的平行线,永远也不会相交。 偶尔两人也会聚在一起打游戏,通常都是许攸从中「撮合」,她一直认为两人关系非常好,毕竟都是「过命」的交情。 离暑假还有半个月,原身的奶奶突然病倒了。 原身是孤儿,或者说,从有印象开始,就是原身的奶奶在照顾她。 她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听老人提起过。 支云长得好看,学习好,性格却有些孤僻,不爱说话,这和她的生活环境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费用都是这个老人一点一滴挣回来的,除了每个月的退休金,还有平时编木筐的小钱。 哪怕后来少年能打零工了,支奶奶也一直做着这份工作。 所以,原身从小就很努力,她有自己的坚持,想早一点独立,然后换她来养老人。 检查出来的结果让养画松了一口气,低血压,医生得知病人家属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时,心疼地嘆了口气,仔细嘱咐她需要注意的事情,最后说了句:「实在有困难就来找我。」 养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道了谢,扶着支奶奶准备离开。 走道里消毒水味道刺鼻,养画看见一个人,有些意外。 一半脸还是那个艷丽无双的霸王花,另一半脸却肿成了猪头。 养画下意识皱起眉头。 不像是跌倒碰到,倒像是被人用力打的。 什么人会这么狠心对待一个女孩子…… 另一边冉依也看到了她。 她刚从病房里面出来,脸上涂了药水,凉飕飕的,没有之前那么痛,看见女生的第一刻,她想的居然是对方说过喜欢她,也不知道看见现在的丑样子,会不会感觉之前瞎了眼。 支奶奶注意到养画的动静,她笑呵呵地问:「同学?」 「嗯。」养画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跟老人说了一声,支奶奶善意地去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等她。 看见她过来,冉依下意识想离开,只不过她转身的时候,被养画抓住了胳膊。 「滚开——」 少女愤怒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她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眼下狼狈的样子。 周围的人看了过来,远处的护士放下手中工作过来询问,养画歉意地解释说是误会。 「别再吵了。」护士走的时候不放心看了眼冉依,在她看来,就是两个好朋友闹了矛盾,没看到后面长得白的女孩一直在向前面的道歉嘛。 「怎么回事?」养画问道,语气里满满的心疼。 冉依身子一颤,没说话。 「疼吗?让我看看。」 养画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冉依的左半边脸,只是稍微接触,对方就疼得倒吸一口气。 「你不问是谁打的吗?」女生终于说话了,毫不在乎地咧咧嘴,仅是这个动作,又让她疼了好一会儿,可是比起脸上的伤,冉依的胸口更加难受,「这可是我爸打的,呵呵想不到吧,他带回了个女人,还想让我叫妈。」 第80页 冉依看着养画,眼底里的嘲讽一览无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贱东西,浑身散发着臭味,还装得跟个白莲花一样,你说,这种婊.子也配让我叫妈?」 「不配。」养画说。 「我当然知道她不配!」少女像一只濒临爆发的狮子,「可那个男人觉得她配,他觉得配,所以,」冉依指着自己的脸,「难看吗?」 回应她的是养画拉住了她的手,有些凉,却意外浇灭了心里的愤怒。 她说:「我没地方去了。」 养画笑了笑:「去我家。」 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年少时候的人还没有长大后的圆滑,心思也没有那么重,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们可能是别人眼里执迷不悟的傻子,抑或不可理喻的疯子。 只不过长大后才会发现,那才是最接近心的自己。 一个不大的小院,三间瓦房,墙边种着几颗果树,几只老母鸡咯咯哒哒在遛圈,看见有人进来也不怕,争先恐后往跟前凑。 冉依吓得后退。 养画抓住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支奶奶去屋里拿了鸡食,出来后赶着鸡到鸡窝旁:「吃了就赶快下蛋。」 晚饭是养画做的,冉依因为脸上的伤,吃的并不多。 养画看在眼里,没说话。 到了睡觉的时间,养画收拾好床铺就没有再动作,她在等,等对方对他说些什么。 这无疑是漫长的,月光如流水,床头的檯灯刺得人眼睛发酸,养画看了几页书便停了下来。 看来她算错了。 少女脸上的纠结那么明显,养画以为她是不想和自己睡在一块。 「不睡?」 冉依低下头,睫毛撒下一片阴影,像两把小扇子挠在心头:「养画,你是不是喜欢我?」 养画眼角一抽。 「可是我不喜欢女的。」冉依有些纠结,其实她想说自己不喜欢女生,可是对于养画……她好像也并不讨厌。 「我跟你开玩笑的。」养画打了个哈欠,实在没有精力再唠嗑。 冉依闻言一噎,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失望,有迷茫,也有困惑。 可惜养画没看到,她已经躺下了,面对着墙壁准备入睡。 操!冉依瞪着床上的身影,气得踢了一脚空气,她转念又想到现在的狼狈模样,连自己都不想看到,更何况支云了。 她走过去,脱掉外套,囫囵着钻进了被子。 第71章 第二天, 两人骑着同一辆自行车去上学。 得亏养画的车子是最普通的那种,后面可以载人,只是座位低, 一米七几的女生蜷起腿, 跟蒸熟的海虾一样。 冉依的脸已经消肿, 只是还有些发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坐后面。」冉依嫌弃地看着车子, 「我可不要像小女生一样坐在后面。」 养画:「……」 「你不就是女生吗。」养画说。 冉依一想对哦,二百五似的说:「那我不要像小男生一样坐后面。」 「我也不是男生。」养画对这个世界的穆语感到心里无语。 冉依有些手足无措, 双手攥紧又松开,一会儿又攥紧,脸上强装镇定:「知道你不是男的, 我昨天晚上看到了。」 养画:「……」 冉依瞪眼,胸膛里的心砰砰砰直跳,她把手放在左胸口, 那里感觉已经按压不住了, 仿佛下一秒使使劲就会从嗓子眼跳出来。 你他妈给老子争气点, 紧张个屁! 这种情况等养画坐在后座, 双手圈住她的腰时, 彻底控制不住了。 少女腰肢细细的, 养画情不自禁捏了捏。 冉依放车把上的手一颤,直行的自行车硬是抖了个大圈,差点把旁边的路人给撞了。 养画:「……」 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为了安全起见, 养画默默收回了手。 「你抓住我。」冉依恶狠狠地朝后吼, 「你他妈掉下去怎么办?」 养画心想我抓住你才会出事,不过她还是听话地把手放回去, 女孩有着漂亮弧度的腰不由得又崩了起来。 「放松,」养画拍拍冉依的腰肢,「你这样我都不敢抓你了。」 「麻烦。」那人似是嫌弃地说。 养画没看到,骑着车子的女生脸颊通红,迎面刮的风太大,把她的嘴都吹咧开了。 一直到班上,冉依的嘴角都若有似无地翘着。 上午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晒得人昏昏欲睡。 cosa与sinb的关系错综复杂,老师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恨不得把前排的同学淹没,可大多数学生的眼神还是透着无知与迷茫。 于是她们开始「被迫」走神。 「不回去了?」陈程知道冉依家里的情况,以自己朋友的兇狠程度,能在她身上留下点痕迹的,估计也就是她那个脾气不好的爸。 冉依满不在意地点头。 「不是,」陈程不贊同道,「你一分钱都没有,怎么生活?还有你昨晚是跑哪去了,许攸家?」 不等冉依回答,他又自己否定:「不对啊,我今早上碰见她了,没见你和她一块……」 冉依嘴角抽抽:「别猜了,就你那点脑细胞还是省着点用吧,走了,吃饭去。」 放学铃一响,冉依从座位上站起来,脚迈到门口时突然一顿,她回过头来:「陈程,先借我点钱。」 第81页 「你去我家呗,我妈肯定欢迎你,你可是她的大女儿啊。」 「去你的。」冉依笑骂,陈程的父母很喜欢她,说来可笑,亲生的拿她当空气看,到头来还不如别人家的父母。 接过对方递给她的钱,摆摆手说谢了。 陈程跟在她屁股后面:「真不去啊?」 「不去。」她心里想着事情,脑子突发奇想拐了个弯,也不知道支云现在在干些什么…… 天呀!我想这些干什么?冉依脸烧得慌,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了正在等她的养画,少女又瘦又高,像一棵挺拔的竹子,连气质也是淡然的。 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后面追她的陈程见状差点气晕过去,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冉姐身边,对方脸上的笑容又吓得他差点一屁股撅地上。 他偷偷拉了拉冉依的衣服,小媳妇似的问:「你住在她家?」 「嗯。」 养画朝陈程点了点头。 自行车被短髮女生霸道接过去,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你坐后面。」 养画没有拒绝。 一旁插不上话的陈程傻眼,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他才反应过来,不禁哀嚎,怪不得圣上最近对他这么冷淡,原来自己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啊! 三天后,冉依出去接了个电话。 再回来后,养画明显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我要回去了。」 养画没说话,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冉依靠近,从后面虚虚抱住了她。 这是少女第一次主动做出这么亲近的动作。 「明天见。」冉依这样说。 没有了「同居」这一个优势条件,养画依旧没有表现得太着急。 对于她来说,十天,十年,或者一辈子,时间不过是更好完成任务的准备。 而她在每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时间,对于生活的本世界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冰山一角。 日子在平淡又充实中流淌着。 最近,和冉依玩的好的男生都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每次打篮球的时候,冉依都会跑去另一栋教学楼喊个同学。 一开始他们以为那是同伴,结果发现是个留着长发一看就不会打球的女孩子。 大多数时候,对方都是安安静静坐在楼梯上看他们打,有时候手上会拿着本书,他们曾经见冉依拿起来过,才知道是一本诗词。 「书呆子。」冉依拿着书拍到养画头上,力道极轻,蜻蜓点水一般。 养画:「……」 少女的笑脸刻在眼底,熟悉感袭来。 这是她的女孩,她的穆语。 第72章 高二第一个暑假, 也是最后一个暑假,冉依生日,冉父在外面忙, 忙到只打回来了一大笔钱, 潜台词让人好好玩, 只要别惹事。 冉依的「狐朋狗友」商量着给她办了个聚会, 冉依把养画给叫上了。 她们去了许攸上次提到的小野猪烧烤, 不过非无证驾驶,而是某「少爷」家的司机送的。 富人家的孩子送出手的东西当然不能平常而论, 陈程更是直接送了一套限量版的球鞋,女式,冉依很高兴, 高兴的表现就是抱着这双球鞋看了好一会儿。 养画嘴角抽抽。 转了一圈,轮到了她。 养画说等会儿再给她。 有不喜欢她的人见她什么东西也没拿,立刻出声呛道:「根本就是忘了吧。」 「没有忘。」 「那为什么现在不拿出来?」黄髮女生穷追不捨。 养画抿了抿嘴, 气氛有些不好。 冉依突然用力踹了脚桌子。 黄髮女生坐在冉依对面, 她前面的啤酒瓶乒桌球乓倒了一片, 浇了她一身酒水。 明眼人都看出寿星此刻的不高兴, 女生骂了句脏话, 起身去车上换衣服。许攸夹了块烤好的牛肉, 蘸了满满辣酱塞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今天是冉姐的生日,别找事,来来来, 大家赶快吃。」 她给养画夹了块肉:「我从小就活在寿星的阴影下, 现在又多了个支云,你说同样是女生, 为什么你们这么瘦啊!」 大家闹笑,陈程说这事赖不了别人:「胖瘦可不分男女,咱俩都是胖基因,爹妈给的,没办法。」 冉依抢着夹走养画盘子里的肉,恶狠狠地吞进去:「今天我才是寿星!」 七个人吃了两千多块,还有酒水饮料,喝得太多,一个个醉得趴桌子上,最后还是养画和烧烤店的老闆把人送回订好的房间。 小野猪烧烤其实是农家乐,建在郊区,旁边有个渔场,来吃饭的人也可以选择自己去钓鱼。 住的地方不大 ,都是双人间。养画把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冉依扶到床上,刚想起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冉依看起来醉的不轻,好一半会儿才把眼睛对准了她,盯着看了会儿,突然翻身把养画压在床上,脸埋在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闷闷地道:「我想看你给我的礼物。」 「抬起头。」养画拍拍对方。 冉依听话地抬起头,像一只幼崽,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养画心脏勐得一跳。 她伸手捂住对方的眼睛,将唇印了上去。 少女的唇带着一股茶叶的清香,是刚刚上楼的时候,老闆给他们泡了杯绿茶。 养画吻技经过三个世界的磨鍊,已经到了不错的地步,但此刻她仅仅是嘴贴着嘴,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唿吸。 第82页 慢慢的,双方的唿吸都变了。 养画想要离开,下一秒头就被大力按住,唇贴得更近,整个大脑都听到了牙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冉依伸出舌头,小心翼翼舔了舔女生的嘴唇。 然后她像尝到了什么无比的美味,无师自通撬开少女的牙关,舌尖舔过每一片土地,没有技巧,横冲直撞。 很快,铁锈味在之间蔓延开来。 不知不觉中,两人滚到了床上,彼此交叠,汗水沾湿了薄薄的t恤。 「生日快乐。」 唇齿纠缠间,冉依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么含煳的一声。 她没有停顿,双手紧紧捁住纤细的腰身,闭着眼,继续沉迷于这场简单的亲吻。 亲到后来,两人都有了感觉。 养画有些尴尬。 她是成年人,搁在以前,现在肯定直接下一步了,但眼前的人还是未成年,颇有些下不去手。 再看冉依,红着脸,喘着气,最后干脆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胸口,假装自己不存在。 拍拍毛绒绒的头,养画有些好笑道:「起来。」 冉依又往怀里拱了拱,嘟嘟囔囔就是不起来。 养画喘了一声,只当是小孩的害羞,体贴地转移话题:「冉依,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什么?」冉依闻言嗤笑一声,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傻不拉几的东西,我会干那种事?」 养画:「……」 「你是不是许愿和我在一起?」 贴在一起的身子几不可察得一僵,接着像被点着的炮仗,怒道:「你他妈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许愿赶快毕业!」 养画悠悠地开口:「你刚刚还说没有许。」 冉依:「……」 她怎么感觉被对方给耍了? 想到这里,冉依突然起了恶趣味,她爬起来,双手往前一抓,恶狠狠地说:「再说我就,哼哼!」 养画挑眉:「你确定?」 回应她的是女生乱七八糟的亲吻。 「唔……」 不到三分钟,某人已经没有了力气。 冉依脸色涨红,不敢抬头。 养画低笑了几声,她起身去浴室,回来后关上灯:「睡觉吧。」 明明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两人却是默契地没有说些什么,冉依装作不知道,养画也不着急,在她看来,任务完成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后背就贴上了一个柔软的身子,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养画马上都要睡着了,她听到了冉依的声音。 像是在和她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彷徨,难过,高兴,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最后只有一句:「我不是同性恋……我,我只是喜欢你。」 女孩还没有长大,年少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发现这份感情对于她来说那么沉重,背负着一个不被别人承认的枷锁,让她唾弃自己的同时,一边又像飞蛾扑火一般,不愿放弃。 「我知道。」养画翻过身回应她的拥抱,「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陪着,直到死去。 。。。。。。。。。。。。。。。 第73章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 几人吃完饭后商量着去钓鱼。 这种老年人爱好的休闲活动当然不受年轻人的喜爱,于是她们拿着店老闆削好的木棍,准备去浅水塘插鱼。 养画没下水。 就在前一秒, 她看见昨天找她麻烦的黄髮女生从水里出来, 腿上趴着个不起眼的小红虫。 养画嘴角抿得死死的, 任凭冉依怎么劝, 就是不肯下水。 冉依见她这样, 也不想抓了,但这事是她提起来的, 眼下不好意思直接走人。 她一边插鱼,一边偷偷摸摸看岸上的人。 养画坐在树下面,乘着阴凉, 太阳光从叶间撒在地上,树影斑驳,落在她身上, 好像有光在流动。 旁边走过来一个男生, 低着头找东西, 最后不知道怎么停在了养画旁边:「美女, 有没有看见一条项鍊?」 男孩子说完, 又补充道:「我之前在你这边坐了会儿, 能帮我找找吗?」 养画站起来,一会儿后,她指着男生的脚:「在你脚下。」 「哎?真的,我怎么没看到呢。」男孩脸上露出意外, 「谢谢你了美女, 留个联繫方式,有空我请你吃饭。」 「不抓了!」 木棍扔到陈程旁边, 溅起了大片水花,几只安安静静躲在水草里休息的大鱼,被吓得立刻四处游开。 「我操,我的鱼!」陈程哀嚎,转头看着突然发疯的冉依,习以为常道,「哎不是我说,早上是你叫着哥几个来插鱼,怎么现在又不插了?」 「插不到,烦死了。」冉依头也不回上了岸,脚步不停地朝养画那走去,正好听到男孩最后的话。 妈的,一会儿不看着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冉依像被抢了小鱼干的猫,呲牙咧嘴,还要装作不经意经过的样子,强行加入谈话:「项鍊?什么项鍊,我正好也有一个。」 说着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拿下来塞养画手里:「给你了。」 养画看了一眼,她对玉没有研究,但估计普通的玉也不会让女生一直随身带着。 联想到对方的突然出现,眼角浮现了一丝笑意。 笑意转眼即逝,她对男孩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 第83页 这是实话,上次在奶茶店也是这样说的,但听到冉依耳朵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延伸的意义,冉依觉得养画是为了自己才这么说的。 心里打翻了蜂蜜罐,甜到发齁。 男孩满怀失望地走了,冉依看养画还在打量手里的玉,就凑到她耳边说:「冉家的传家宝,留给我媳妇的。」 养画手一颤,没说话。 太阳光慢慢到达了头顶,树荫浓缩成精华,冉依朝几个还在水里的兄弟摆了摆手:「多插点,中午吃烤鱼,我先回去睡一觉。」 说完后对旁边的养画挤眉弄眼,打着哈欠回了住处。 养画后脚离开。 店老闆看她们回来了,以为是不满意自家的鱼塘,忙上前询问了一番。 冉依一脸二百五的表情,跟大爷似的坐那儿,喝着一碗绿豆汤,说鱼塘那边人太多,吵得她头疼。 店老闆一听,笑了:「后面有座小山,风景好,人也不多,关键是凉快,你们可以去那玩玩。」 冉依听见后眼睛一亮,她转头询问养画。 养画说不去了。 大中午爬山,估计会热的中暑,也不知道老闆出得什么主意。 回到房间,门还没有关紧,养画就被身后的人抱住,推攘着跌倒在床上,毛茸茸的头凑近,开始不安分地亲她脸颊。 「我刚出了一身汗。」 耳朵被碰了一下,养画忍不住扭头,又被冉依掰正,双手捧住她的脸,近乎虔诚地小口嘬着她的嘴唇。 「冉依,你小狗吗?」 养画被弄得有些痒,她拍拍趴她身上的大型犬类,「别闹了,我去洗澡。」 冉依不说话了,看着少女走进浴室,翻了个身,四肢大敞着平復身体的躁动。 再然后,她睡着了。 梦里模模煳煳有人躺在了自己身边,清清凉凉,一下子就扑灭了心里的火气,冉依翻了个身,满意地抱住了自己的大抱枕。 真舒服,她想。 七人一直玩到第二天晚上,从农家乐回去后,没过多久便迎来了高二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 而学校也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会根据这次成绩的排名,选出文理科的前五十名分别组建一个新班,做最后的冲刺。 这给不少学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一直到考完放假,他们都开始打算报辅导班了。 养画收拾好书包,和许攸几个告别,下楼后没有往校外走,而是拐了个弯,去了体育馆。 校园里难得这么热闹,路上推着自行车打闹的学生笑容真切,住校的学生家长则聚集在宿舍楼底下,手里拿着孩子们搬下来的行李,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 体育馆已经闭馆,养画绕了一圈,在花坛的角落里找到了人。 那人坐在阴凉处,手里拿了一根木棒,低着头拨弄地上的蚂蚁。 听见动静,女生抬起了头。 「关门了?」 养画用下巴指了指体育馆的方向。 两人本来约好一起打球,冉依喜欢打球,她想教养画,正好因为考试,养画那儿也向奶茶店请了三天的假。 冉依在看到人的那一刻瞬间心情就好了,她赶紧把屁股往外挪了挪,空出靠墙的位置:「哎,那大爷差点把我锁在里面!」 养画笑了笑,过去坐下。 她们俩的位置刚好被一大丛蔷薇遮挡住,不仅遮住了太阳光,也遮住了别人的视线。 养画刚坐下,冉依就火急火燎地凑过去亲她。 养画没有反抗,由着对方把自己压在墙上,然后张开嘴回应。 冉依的唿吸一下子就重了。 这两天因为考试,她下了很大的功夫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找养画,就怕耽误对方学习,她的宝贝可是全校第一,比任何人都厉害! 只是可怜了自己,看不见摸不着,清心寡欲之下,连饭都吃不饱了。 所以,约出来打篮球是假,抱抱亲亲才是真。 半晌,一吻结束,养画半合着眼睑,嘴唇被冉依咬破了一个小口子,有些发疼。 她无语地瞪着眼前的女生。 这个世界的穆语太霸道了,她有些吃不住。 可惜威慑力几乎没有。眼下面色潮红,眸光像含着水一般的模样,直把冉依看直了眼,饿狼似的扑上来又一顿勐亲。 等到两人离开学校,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路口分开的时候,冉依终于想起重要的事情:「支云,你假期打算怎么过?」 「打工。」 冉依皱眉,虽然她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可是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吃味。 尤其是想到自己可能两个月都见不到人,还没离开她就开始烦躁了! 「我可能要回b市。」冉依抬起头看着天,「一想到见不着你我现在都快要疯了。」 养画亲亲了她, 「可以回来再找我。」 「还不知道要待多长时间呢。」冉依有些郁闷,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对了,这是我之前不用了的手机,给你先用着,里面有我号码,你要每天都给我打电话。」 说完后有些紧张,不知道养画有没有相信。 养画看着连标籤都没拆干净的盒子,默默接了过来:「我会打的。」 第74章 冉依这个人, 看起来大大咧咧,有时候心思却是很细。 「支云」家庭条件不好,人又要强, 如果直接说是新买的手机, 十有八九不会收下。 第84页 换成不用的旧手机, 反正放在那里也是闲着, 不值钱, 但却是对方的一个心意。 所以这番说辞下,养画接受了女孩的好意。 只不过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她有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酸酸涨涨,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 很满足。 整整一个多月,两人都是通过手机联繫。 直到开学前一周,冉依才从b市回来, 回了一趟家, 然后便毫不讲理地住进了养画那儿, 霸占了她的半边床。 嗯, 晚上还要亲亲抱抱, 八爪鱼一样缠着人睡觉。 对此养画只能从一开始黑着脸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腿踢开到后来败下阵来, 干脆破罐破摔,认命充当起抱枕来。 支奶奶倒是很高兴,因为家庭情况,支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 眼下不仅有朋友了, 而且看样子关系还挺好,这可不让老人高兴嘛! 至于冉依她爸, 忙着工作忙着情人,半月回一次家,完全不在意女儿回不回去。 暑假的末尾在两人的相处中悄悄度过,直到九月来临,高三开始了。 开学第一天分班,养画毫无悬念进了重点班,新班级在二级部对面,与冉依只隔着一条走廊。 这可方便了两人的见面,导致冉依下课就往那跑,每次去都被重点班的班主任盯囚犯一样盯着,就害怕她把自己的好学生带坏。 「你们班主任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冉依把养画按到墙上亲了一口,「好像我要把你吃了一样。」 她自己刚说完就嘿嘿嘿笑起来,舔了舔养画嘴唇,「别说,这么甜,我还真想吃了你。」 右手不老实地伸进t恤摩挲少女的后背,好像抚摸温润的羊脂玉,直到触碰到前面,养画才忍不住哼了一声,不过并没有阻止,冉依兴奋地眼睛发亮,一边手里的动作一边趴到对方耳边悄悄说:「等毕业我们……」 养画突然握住自己胸前的手腕,面色严肃地越过冉依的肩膀看向拐角。 「出来——」 那里一片安静,仿佛刚才的闪光是她的错觉。 养画眉头紧皱,作势要过去查看。 冉依拉住她,自己走了过去。 她们选的地方本就在教学楼阴面,而且是六楼,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人到这里,冉依走过去后没看到人,正准备松一口气,就看到墙面边缘有一个东西,捡起来后才发现是女孩子的发卡。 「应该是跟着我们上来的。」 「操!」冉依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墙上,镶嵌着粉色小钻的发卡立即摔成了几部分。 「别让我知道是谁!」女生的眼里充满怒火,这件事情触到了她的逆鳞。 养画也是一脸严肃,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那么快结束。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场有预谋的跟踪并没有激起半点风波,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一来马上高考,支奶奶希望孙女考上u大,u大虽然离a市不远,但也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二来冉依不想和人分开,最近也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出路了。 她爸的本意是想让她出国,可出国之后就离人更远了,打死她也不愿意这样。 高三慢慢进入了下学期。 就在两人把之前的跟踪风波都快忘记的时候,终于出事了。 中午冉依刚走进班里,吵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有不可思议,也有幸灾乐祸,她从窃窃私语中听到了几个词,什么「同性恋」,「照片」,「三班的支云」。 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陈程走了过来,胖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复杂的嘆了口气,然后把手机交给她。 冉依滑了一下屏幕,瞳孔一缩,转身就跑了出去。 重点班的班主任没在,其他学生看见她后没有表示什么,低着头沉迷于做题。 冉依声音沙哑,她问:「支云了?」 第一排的眼睛男抬起头哼了一声,面上流露出噁心的表情。 冉依脸黑成了锅底,眉底带着阴郁,她勐地探手抓住对方衣领往前一拉,桌子被带动着滑了一段距离,眼镜男吓得脸色发白:「你你你……干什么!」 冉依咬牙切齿:「我问你支云呢!」 「在……在办公室。」 冉依松开手,转身往办公室跑去。 一路上,她想像了无数的可能性,处分,叫家长,更甚者退学,或许没有那么糟,只要支云否认,只要她坚决否认,再把所有的错推到自己身上,反正她在老师那里印象本来就不好,那群老头肯定相信,然后自己就转学,这样虽然两人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了,但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边想着,一边担心,早知道自己今天就和支云一起来了,现在却让对方独自承受这种事情。 冉依心里又愤怒又心疼,她跑的太快,谁知道拐弯的时候没注意,一下子就撞到了别人。 冉依低骂了一句,顾不得说什么,爬起来准备再跑。 接着她的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我□□……支云?」冉依骂人的话憋了回去,傻傻地瞪着眼前的女生。 养画什么也没说,她默默放开冉依的胳膊,嘴角勾起,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我已经解决了。」 她用的是之前随机任务的奖励,将网络上的图片变成了合成图。 冉依一愣。 第85页 接着她听见对方开口: 「是你们班的何文静。」 冉依眼神一暗,快步跟上养画的身影,只不过保持了一段距离:「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第75章 这件原以为会引起很大影响的风波被养画几句话给定位成为误会, 校领导看她神情愤怒,显然也是气愤地不行,又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直到对方坚决声称没有和冉依一起去过那个地方, 学校这才把目光转移到图片上, 最后查出是合成图, 于是整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当然, 还是要班主任在各自的班上解释一番,然后又严肃批评散发出这种重伤同学言论的人, 并表明学校会查明这次事件,抓住散播谣言的人后必定严惩不怠。 坐在前几排的何文静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事情明明是真的, 可到头来自己却捲入其中,放学后,她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收拾, 起身就往外走。 「文静, 等等我!」 司淼淼在身后喊。 何文静没有停下来,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 到后面直接跑了起来, 等她离开学校跑到了自己回家的那条马路上,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身后依旧没有人追来,这才放松下来。 没有人知道。 何文静在心里安慰自己。 已经看到小区的大门,何文静脸上露出笑容, 就在她站在马路对面等着绿灯亮起的时候,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将她整个人拉进了巷子里。 「放……唔!」 路过的行人奇怪地往那儿看了一眼, 又无奈地转回头,看来是幻听了。 当晚,养画接到了冉依的电话。 「已经解决了。」 养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照片拍的不清楚。」 照片她看过,看得出来何文静当时拍的非常匆忙,整张照片都是煳的,但也可以看得出上面的人是谁,只不过角度上……比起接吻更像是两个人在打架。 过了一会儿,冉依开口:「对不起。」 她整个人的声音都闷闷的,听起来相当懊恼,「这件事情怪我,如果……」 「没事。」养画打断她的话,「除非你不喜欢我了,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 女孩的担心写在脸上,中午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会的。」冉依承诺。 她虽然没有想过未来,但对于养画的那份喜欢却是无比真挚。 哪怕当时的养画并没有相信,可是几十年后对方对他依旧如此,回想起来,也不得不感动。 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在指尖轻轻跳了一场舞,闭幕眨眼到来。 高考过后,养画以全市第一的成绩毕业,填报志愿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a大。 为了某个人,她选择留在a市。 冉依成绩没有那么好,勉强走了个二本,她的学校与a大隔着半个小时的车程。 索性两人在中间地带租了一间房子,纷纷从学校里搬了出来。 大二的时候,支奶奶走了,她走的特别安详,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养画用自己投资的钱给老人在郊区买了一块好墓地,那里风景特别美丽,像支奶奶在乡下的住所一样。 毕业后三年的时间,养画和别人合伙开的公司已经运转,前景光明,作为公司的创建者兼最大股东,养画无疑是成功的。 她和冉依也买了一套房子,不大,但特别温馨,期间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冉依在大四毕业那年和家里出了柜,差点把冉父气的半死,直接断了她一年的经济,后来冉依的工作渐渐步上正轨,冉父那边才慢慢松了口。 不过照冉依的说法,就是他爸哪个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所以哪怕她喜欢女人,冉家也后继有人了。 养画二十六岁生日,她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桌子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餵?」 冉依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她已经长成一个真正的女人,留起了长发,有了第一个世界的妩媚:「宝贝,我在你们楼下了,带你去个地方。」 挂掉电话,养画无奈地笑了笑,她把未完成的事情交代给秘书,正大光明地提前下班。 果然,一出门就看到停在那儿的一辆骚包的兰博基尼,车边倚着一个人,看见她出来,立刻朝她招手。 「去哪?」养画坐到副驾驶座上,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 冉依凑过来亲了她一口,然后帮她系好安全带,「去吃饭。」 两人去的是一家中式餐厅,名字叫风雅,内部都是古风古色的装饰,每个区域特意用雕花的屏风隔开,当真有几分附庸风雅的感觉。 服务员穿着復古的衣服,毕恭毕敬把她们领到包厢。 风雅的老闆是熟人,当年七十多公斤的胖子现在更加圆润,看见她们牵手进来,立刻牙酸地吐槽:「哎呦祖宗,你俩能别当着我这胖子的面秀恩爱嘛。」 冉依不理他,她朝进来的服务员点了几个菜,都是养画爱吃的,这才坐下问道:「许攸呢?」 「和她男朋友在路上呢。」 说完又嘆气,当年的三剑.客眼下就自己一个人还是单身,命怎么这么惨呢! 菜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冉依和陈程半年没见,这次好不容易聚一次,两人都有些激动,恨不得当场抱着大哭好几回合。 养画坐了一会儿出去上厕所,胖子见人走了,立马挤眉弄眼朝冉依说:「想不到,你俩还真走到这了。」 第86页 他有些感慨,高中那次虽然老师说是误会,可他总觉得有些问题,直到后来冉依跟家里出柜,他们几个才知道了这件事。 「怎么,羡慕?」冉依懒散地瞥了他一眼。「那你就继续羡慕吧,她是我的。」 陈程气的鼻子冒烟。 从厕所出来,养画没急着回包厢,她在大厅站了一会儿。 右边有几个客人吃完饭准备离开,其中一个打扮艷丽的女人挽着个四十多岁男人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相当亲密。 不过等秃头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女人眼底便流露出厌恶。 她眉角处有一块疤痕,浓厚的妆容都没有遮住。 养画看了几眼。 一伙人越走越近,女人也看到了站在那的女人,养画清楚看到,对方脸上有一剎那的恐惧。 她挑了挑眉,看来是熟人。 正当她从记忆中试图找出答案的时候,冉依从包间里出来找她了。 「小云?」 养画应了一声,没有再管仿佛更加恐惧的女人,走了过去。 「回去吃饭吧。」 不管对方是谁,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饭桌上,冉依看起来很紧张,旁边的陈程一个劲朝她使眼色,也不知道两人在搞些什么。 养画假装没看见。 「你吃这个!」冉依伸手往她跟前推了一块小蛋糕。 养画抬起头,看到对方灼灼的目光,半晌,拿起叉子一叉。 她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奶油吃完后,那东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是一个精緻的小盒子。 冉依在旁边磕磕绊绊地说:「我操!这是什么!小云快打开看看。」 养画:「……」 陈程:「……」 许攸和她男朋友:「……」 除了当事人,两兄弟都不约而同的捂眼,这傻子是谁,他们可以选择不认识嘛。 养画笑了笑,打开了盒子。 然后她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一个精緻的女式戒指,做工精良,特别漂亮。 养画朝冉依挑了挑眉。 「小云……我……」冉依蹭得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花,然后上前跪到养画前面,将戒指和花一起举起来。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活了这么多世界,还是第一次被人求婚。 养画心里有些感慨,她伸出手,让对方给她戴上了戒指。 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养画一直在这个世界陪着冉依活到八十二岁,离开的时候,难得正常了一回,「支云」的一生在脑海中电影般一幕又一幕地播放,那样的真实,可能几辈子都无法忘记。 [任务完成。]房间里,机械声突兀地响起,养画闭上眼睛,已经离开的冉依就躺在她的身边,同样闭着眼,仿佛只是睡着了。 第五卷 闲散王爷破案记 第76章 [刺啦……刺啦……] 脱离前一个休闲世界, 再睁眼,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动静。 [宿……刺啦刺啦……主,任务刺啦……崔歌儿……刺啦时间……60天……滴滴滴……警报警报!!!]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让养画一下子清醒, 她认出那是机器音,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像极了故障, 她心下不安:「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 回应她的是更加尖锐的警报, 之前零星有几个字能听见,现在干脆什么也听不见了。 …… …… 京城衙门后院, 假山旁,秋叶瑟瑟落满石砌的地,两个打扫庭院的丫鬟闲来无事, 见没有管事盯着,便悄悄聊起天。 「昨日你不在,可出了一件大事, 城西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跑到咱们衙门击鼓鸣冤!」 其中一位提起话头, 另一位自然询问。 「这有什么稀奇的, 莫非他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 「老人是城西难民村的, 倒也不算稀奇, 之前也非没有难民来咱们这儿告状,」丫鬟仿佛想起当日的场景,语气都紧张起来,「可你知这老头告的是谁?」 「谁?」 「咱们大熙朝的王爷!」 听话的人一惊:「啊!哪个王爷?」 「还能哪个王爷!就是那位圣上最看重的妹妹, 十六岁封了封地却始终允许她留在京城的端王爷!」 寂静, 然后是整齐划一的倒吸气声。 大熙朝是王朝,女子为尊, 男子为属。国姓赵,这位端王爷单名一个凝字,名声在京城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和当今圣上的贤能爱民不同,端王爷将将以那年轻人的风流倜傥而闻名,京城中排的上名号的佳人,哪个不是赵凝的蓝颜知己?不仅如此,她还爱好女子,现在的端王妃,传言就是赵凝强迫来的,那位先前可是跟着包大人的御赐带刀侍卫,可现在,昔日顶天立地的女子却只能困在王府那小小的后院。 想到这儿,两位丫鬟也不得不嘆口气。 「端王爷又干了些什么事情?」 一个「又」字,表明这位王爷不是第一次被人告上衙门了。 「强抢民女!」 「呵!」 丫鬟道:「那难民村的老人家,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孙女,孙女有点儿姿色,不料被端王爷偶然遇见,起了色心,对方不从,便掠夺而去,老人足足三天没有等到自己孙女回来,去王府要人却被侍卫轰出来,无奈之下,只能来衙门击鼓鸣冤了。」 第87页 完整的经过,在她的缓缓道来下逐渐明了。 可是…… 那人嘆了口气:「哎,告王爷,他们怎么能吿得过呢……」 九月桂花飘香,两人的嘆息音飘散在初秋的风里,被吹得破散无踪迹。 京城东胡同,离王城骑马只半柱香距离的地方,一门红瓦青墙内,突然传出一女子的怒斥。 「滚!」 「王爷求求你了!」 地上跪着的人身材纤弱,初秋季节,依旧着单薄如纱的裙装,露出肩膀处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紧紧抱着女人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 「放开!」 养画又吼了一句,她原本是想把抱着她大腿的男人踢开,刚刚抬脚,便瞅见对方一幅弱不禁风的小身材,害怕这一脚下去可能会闹出人命。 她只能临时收脚,用手把对方扒拉下去。 「王爷息怒!」唰唰唰,地上跪下一大片,唯独一身着红色胡服的女子依旧站着,笑容不明地看着养画。 「还请王爷告知那崔氏女郎的下落。」 养画头疼,对面那胡服女子分明就是熟悉的模样,此刻却和这些人一起来逼问她那劳什子崔氏女郎。 可那崔氏女郎早就被人杀死了啊! 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件事情尚只有她自己知道,问为何,当然是机器音的功劳。 那日机器音磕磕绊绊说出这个世界的任务,然后就陷入了滴滴滴的警报,最后警报消失,机器也一起消失。 任凭养画怎么叫也没有动静。 事后想一想,她觉得对方可能是遭遇了什么大故障。 她不由得担心自己现在的情况,完成任务还能不能回到原本世界。 就这样着急了好长时间,发现除了让自己心情不好,没有半点用处,便稳下心神,打定主意先把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 毕竟完成任务后就能知道自己究竟能否离开…… 因为机器音的罢工,这个世界依旧是一摸瞎。原身的情况都是养画偷听丫鬟说话,从她们的闲言碎语中得知的。 不过好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让养画相当满意,女王爷,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有最想见的人,这不也成了她的老婆吗? 一想到这儿,养画就有点头皮发麻,虽说是强抢民女,但这抢得人心里不愿意,哪怕现在成了她的人,但人家心思可不在自己身上呢。 「还请王爷放过崔氏女郎。」那人笑得一脸无害,嘴里却又逼问了一句。 第77章 「我说了, 我只是同她在酒楼喝酒,之后便各自分开,暗四可以证明。」 想她堂堂一个王爷, 居然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话落, 顷刻间身后便出现一黑衣人, 蒙着面, 看不清身形, 所以也就不知男女。 「来,告诉你们姑娘, 崔氏女郎是不是喝完酒后便离开了。」养画一招手,暗卫便朝双晴艷的方向跪下,点点头, 没有出声,继续保持着他的神秘。 「信了吧?」养画无奈地询问。 地上啜泣的瘦弱男人看表情还是不信,那双眼睛恨不得要控诉「薄情人」, 倒是双晴艷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 道:「既然这样, 必然是他人诬陷王爷, 还得需找到崔歌儿, 带回来证明王爷的清白。」 「这事……」她眉眼一转, 暗含春波,「不如王爷交给某,某愿意为您效劳。」 前御前带刀侍卫,包大人手下赫赫有名的神捕主动要求帮忙, 不管什么案情都简直是事半功倍! 但养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原身可不是一个知人心意的体贴人, 相反,她做的事情总是不那么讨人欢喜, 从丫鬟们的谈资以及暗卫的话中,原身的性格养画已经了解得大差不离。 折断双晴艷的羽翼,让她不能再进入朝堂施展才华抱负,这温柔的笑容下,估计是恨不得杀死她的决心。 如果一口答应,必然会ooc。 双晴艷脸上带着笑,仿佛没有被拒绝影响。 「这事情我……本王会亲自调查,崔歌儿才华横溢,本王与她一见如故,却不想被人如此污衊!」 绕口说完这段话,养画放松了放松嘴巴,又安排暗卫道:「去给那崔老头一点钱财,崔歌儿下落不明,眼下崔家应该需要这些……」 这些话在脑子中经过发酵再输出,来回一个过程,其实养画的一部分注意力一直放在双晴艷身上,见她听完自己安排后神色莫名,似笑非笑,养画赶紧补充了一句:「额……找人这事情太简单了,你们今天就给我出去找,不只是城内,城外也要找!」 找到崔歌儿的尸体,才能知道她的死因,然后再谈破案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衙门的捕快都是摆设,当夜,王府派出去的的暗卫便传回消息,在城外的破庙里,找到了崔氏女郎的头饰。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一声不吭跑去破庙?而且东西丢在那儿,却找不到人的踪迹,问了那儿的乞丐也都说没有见过。 众人或多或少有一些其他想法。 养画听完暗一的话,想了想,问:「破庙附近有人吗?」 「回禀王爷,有几个乞儿。」 「多大?」 「四个女孩,都是七八岁左右。属下询问过,她们都是流民的孩子,没有父母,白天会进城乞讨,傍晚城门关闭之前往外走,步行两炷香时间到达破庙。」 第88页 「没有大人吗?」养画皱眉。 「没有。」 「也就是说,崔歌儿是在离开酒楼后到傍晚乞儿回去的这段时间去过破庙。」 暗卫没有回答,养画也不在意,自言自语梳理线索:「好好的走路也不至于头上的簪子会掉下来,所以……她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别人听,养画当然知道崔歌儿死于他杀。目前有两种可能,一种崔歌儿是自愿跟着别人去破庙,这种情况下,多半是认识的人。 另一种可能就是被人绑架。 她偏向于绑架,崔歌儿可能试图挣扎,这才把头上的簪子掉落。 正思量间,屋外传来敲门声。 古时候灯火熏眼,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人们习惯早睡,眼下接近亥时,也就是晚上九十点钟,养画看了一眼暗卫,对方瞭然地隐于黑暗。 倒是有些好奇,这么晚了,是谁会来找她呢? 不会是那群穿着长裙的男人吧! 想到这里,养画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恶寒到不行,原身好是好,就是喜欢收集美人这一点让她享受不来。 毕竟几个世界下来,她已经弯成了姥姥家的澎湖湾。 「进来。」 随着女人悦耳声音的落下,房门应声而开,让人感受得出外面人的急迫。 「王爷,听说已经找到崔歌儿的东西?」未见人影,先闻其声,大晚上,月亮被乌云遮住,双晴艷身上还是白天那件红袍,进了书房,先拱手给养画行了礼,直奔主题询问她听到的消息:「不知道王爷能否告知某细节。」 「嗯?」养画将电视中草包贵族的模样学了个七八分,坐姿松散,手里拿着一本杂记,漫不经心道,「王妃问这事作何,本王马上就会把那崔歌儿给找回来,就不劳烦王妃了。」 「可……」 「好了好了。」养画「不耐」打断,「王妃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就早点睡下吧。」 她凶声恶语,就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料双晴艷道行八千年,完全不是养画这个刚刚修炼出人形的小妖精可比的,不仅没有退下,反而越来越靠近书案,轻轻一跃,一半的身子就坐到了桌子上,她俯身,脸与养画隔着手掌的距离,笑容可亲:「某,只是想为王爷解忧。」 尾音勾得百转千回,也勾得养画的心跟着起起伏伏,下半夜,双晴艷不仅没有走,还成功睡.到了王府主卧的那张床。 第78章 第二天, 衙门那边传来消息,说在城外柏山发现了一具尸体,只不过面目全非, 无法确认身份。 养画当机立断让人去皇家监狱里, 把那最老手的仵作给请过来。 经过仵作的检查, 得知这具尸体为女性, 十六岁, 常年劳作,双手有厚茧, 脖间有紫红痕迹,死因为被人用绳子勒住,窒息而死。 她脸上的伤是死后石头划烂的, 仵作从伤口里面夹出残留的稀碎沙石。 手段残忍,触目惊心。 至于死者是不是崔歌儿,因为众人对崔歌儿不熟, 只能请崔老头来认领。 对方掀开尸体的右胳膊, 看到肘心处的一颗痣时, 瞬间像被抽去身上所有的力气而跪倒在地, 嘴里不断喊着「我苦命的孩儿」, 一口气没上来, 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养画内心感到悲凉,世间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再怎么多,亲眼见过又是一种感受。 那一瞬间她离得最近,便下意识伸手去扶, 却不想下一秒, 晕倒的老人勐地睁开双眼,袖口露出一把匕首, 带着反光的匕首插进养画胸膛:「畜生!你杀死我孙女,你该死!咳咳咳……」 老人的身子像脱线木偶飞了出去。 「王爷你没事吧!」 养画吐出一口血,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被人捅的滋味,太他妈疼了,灵魂轻飘飘,仿佛要脱离躯壳…… 「王爷!王爷醒醒!」 失去意识前,养画听到了无数人唿喊她的名字…… ~ 「醒醒,醒醒……喂!养画,快醒醒。」 耳边的动静堪比闹铃一样无穷无尽,不知道为什么,养画总感觉这声音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很熟悉,很熟悉,但隐约又觉得,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它了…… 对了!这是她发小秦惜筠的声音,嗲嗲的,和本人长相极其不符。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后来秦惜筠大学去了美国……四年没有见面,肯定是熟悉又陌生! 有了解释,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有些违和,四年…怎么感觉比四年还要久呢? 睡梦中的思绪是混沌的,经不起细緻思考,今天是秦惜筠从美国回来的日子,得知养画下班后便直接开车来找她,而她自己,因为太累所以到家后小睡了片刻。 想到这儿,思维就有些断层,总感觉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记不起来了。 可是睡觉就是睡觉,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呢? 大概是做了一个梦吧。 养画睁开眼,秦惜筠的大脸正在她的头顶上:「你这睡得也太熟了吧!」 看见久不相见的朋友,养画的嘴角自然翘起,发自内心欢快起来:「你来了,到了多久了?」 「刚刚到,进来就看见你在床上,做噩梦了吗,怎么一直皱着眉。」秦惜筠指尖放在养画的眉头,轻轻揉开,「给你带了礼物,快起来看看吧!」 第89页 养画任由对方把自己拉起来,只不过动作幅度大了,心脏的地方一阵刺骨的疼痛,不能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伤口还没有好。 然而刚刚在心中警告了自己,养画就被突然出现的想法吓住了,什么伤口?她摸摸胸膛,那里一点问题也没有,刚才的念头显得异常奇怪。 她还想继续思考,那边秦惜筠已经把礼物拿出来了,是一条白银质地的镶钻项鍊,上面穿挂着一个小小的狐狸。 养画第一眼就爱上了,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能把这归结于自己的喜怒无常。 「戴上吧!」秦惜筠自然看出了她的欢喜,「来,我帮你戴!」 她靠近了,双手亲密环住养画的肩膀,手指灵活地扣上扣钮:「真漂亮!」 「谢谢。」 「我们两个还说什么客气啊!」 「大恩不言谢,你这也就算小恩小惠,我当然要说谢谢了。」养画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秦惜筠被逗笑了,一个玩笑,填平两人四年未见的时光。 晚上八点,久别重逢的老友开着车出门吃饭。 秦惜筠订的包间在十六楼,电梯门刚刚打开,养画突然发现手机没拿:「手机好像落在车里了,你先上去,我过会儿来找你。」 「看不出,原来你见到我这么高兴,高兴得连手机也不拿了。」秦惜筠把车钥匙给她,还不忘取笑一下自己的好友。 「少说两句,要不然今天吃穷你!」 电梯门缓缓在眼前关上,养画装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恶狠狠放狠话。 却不想她自以为兇狠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幅小奶猫抓人。 奶萌奶萌的。 「噗……」一个陌生女人站在不远处,养画刚刚的小动作全部落入了她的眼睛。 看着远去的背影,笑容不减:「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第79章 回到包厢, 秦惜筠正在点菜,见她进来,将菜单推给她:「看看, 四年时间也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 自己加点。」 养画接过, 发现秦惜筠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心里微暖:「没有什么了, 再来一份鱼香茄子,多放辣。」 鱼香茄子是秦惜筠爱吃的饭, 想她四年在国外应该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秦惜筠感动地眼睛发红:「养画, 你太煽情了吧。」 「明明是你点菜全点我爱吃。」 「我没有,我只是口味变了,爱吃大鱼大肉不行嘛!」 没错, 养画爱吃的菜全是荤菜…… 养画不跟自己好友计较嘴头上的小便宜, 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对方离开包厢准备菜餚。 女生聚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会没有话题而聊, 尤其从小一起长大, 很多事情都不算私.密:「四年了, 交男朋友了没有?」 「没有。」养画摇摇头,「你呢?」 「谈了四五个了吧,前几天回国的时候刚分了。」 养画:…… 「哎,你不会一个也没谈吧?」 女人点点头。 秦惜筠看怪物一样看她:「姐姐, 你都单身二十五年啦!」 「才二十五年而已。」 「不不不, 这事情太可怕了,让我缓缓 。」深吸一口气, 这位瞎操心的朋友继续试探地问,「没有合适的,还是?」 「没遇到合适的吧。」养画想了想,她回忆二十年来的生活,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让她心动。 「我记得咱们班之前有个男生不是一直喜欢你吗,最后排,挺帅的那个?」 养画记忆力不错:「你说的齐磊?」 「没错,就是他!」 「不知道,早不联繫了。」 「那你们公司呢,就没有帅哥?」 养画嘆气:「帅哥和我看不看上眼有什么关系吗?说不定我会喜欢上一个丑八怪呢!」 秦惜筠嘴角抽抽:「你别打岔!你总是这样,我跟你呆一起,怎么感觉你对男生不是太上心啊。」 「有吗?」女人疑惑。 「有。」原本是随便起了一个话题,一说起来,秦惜筠脑海中就蹦出许多之前没注意的画面,「感觉你看帅哥的时间还不如看美女的时间多。」 养画:…… 「你想说什么?」 秦惜筠嘿嘿嘿笑的不怀好意:「你不会是喜欢女生吧?」 「滚!」养画笑骂着把桌子上的橘子扔过去,「我要是喜欢女生,第一个就先把你办了!」 「哈哈哈哈……」 欢声笑语下,养画的心突然毫无预兆得慌了一下。 她将手放在心口,感受着皮肤下有力的心跳。 真是奇怪。 当晚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明明不困,却闭眼就昏睡过去。 意识一下子从混沌回到清明。 「王爷,王爷您不要丢下妾身啊!」 「请怜夫人回怡红院好好歇息,不要打扰王爷!」 「是!」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我可是王爷的人,你们这些奴婢也敢动手动脚……王爷啊,王爷——」 声音越来越远,随着「吱悠」房门关闭,世界终于变得清净。 养画感觉很疲惫,想睁开眼却如同顶着千吨重,同时她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她穿到一个古代小说单元,身份是大熙朝的王爷,与她见过一面的崔歌儿死了,崔老头误会自己是杀人兇手,拿匕首捅了自己一刀。 第90页 那自己之前是回去了还是没有回去?如果是真的,是否意味着,回到现实中的她不会再记得这些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正思索,床铺凹陷,身旁坐下一个人。 是谁? 「怎么这么傻。」一向勾人的声音竟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如同春日最和煦的风,一下子吹走了胸口的疼痛。养画想睁开眼看看此刻女人脸上的表情,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双晴艷摸了摸床上人的头髮,她是王妃,整个王府除了王爷就属她的权利最大,所以她把所有的人拦在了门外。 那些莺莺燕燕一看见她就生气,哪怕知道她们是自己嫁进王府前收进来的。 身体里的人既然已经换了,等她醒来,就让她把后院遣散了吧。 女人眼底一片怜惜,她道:「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崔老头的暴起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尽管下一刻暗卫便将老头打到几米之外,但无法改变赵凝已经受伤昏过去的事实。 那个时候,她们依旧没有猜到真相,直到御医来王府看完病,断言王爷伤口看似可怕,实际并没有伤及心脉,不知为何无法醒来。 「那时我想起崔老头,一开始只是觉得他会在匕首上下毒,却不想对方居然从监狱中消失不见了。」 「还有崔歌儿的死…我之前在王爷身上闻到过妖的味道,那天正好王爷和崔歌儿喝酒,我怀疑过是妖所为,所以才一直以来试图介入这份案件,只不过你倒好,一直防备着我。」 说到这儿,双晴艷状似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是梦魇了。」 古有妖,无形无味,常进人梦境作怪,畏火,可用醋瓶封住用火烧之,其名曰梦魇。 偷偷听着双晴艷说话的养画心中讶异,原来她已经调查出这么多东西了,所以兇手是梦魇吗? 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单从两个字,也能猜到一二。 自己现在不能醒来,是因为中了梦魇的毒手。 可是内心还是不敢相信,她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现实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怎么可能只是做梦? 「梦魇……」双晴艷还在自语,「只有人虚弱的时候它才有空子可钻,这样看来,崔老头的行刺未免太巧了一点,我怀疑他参与了整件事情,现在的崔老头已经不是崔老头了。」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要成功。」 自始至终,她没有自称「某」,也没有用双晴艷的语气。 养画觉得很熟悉,却又不太敢相信。 她想起第二个世界,边巧也曾经恢復过「前世」的记忆。 那时候她就怀疑,她是跟她一样的身份。 自己的任务是找兇手,那她穿越的任务是什么? 大概只能亲自问对方才会知道答案。 眼下除了无法醒过来,听觉和触觉都没有问题,她感受到温热的唿吸越来越近,下一秒嘴唇触碰到了软软的唇,辗转纠缠,最后化作一声轻轻的嘆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第80章 第二天傍晚, 养画在挣扎中清醒过来。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胳膊有点儿酸麻,眼睛看过去, 发现自己的胳膊正被一个人枕在头下。 从昏迷听到对方的话时算下来, 双晴艷居然一直陪在这儿一整个白天。 养画忍着不适, 她心疼她受伤, 她也会心疼她睡觉不舒服。 大概她的目光太过灼人, 双晴艷小声哼了哼,很快醒了过来。 「王爷, 你醒了!」没待回答,女人便喊门外侍候的丫鬟,「快去请太医过来!」 养画咳了咳, 胸前的伤口被牵扯着有点儿疼,她想问双晴艷还记得之前的记忆吗,却不料对方误会了她, 主动道:「王爷放心, 某已经派人去追崔老头, 还有, 某怀疑崔歌儿的死与妖有关!」 一个某字, 一切都明了。 「妖?」 「没错。」双晴艷扶着养画斜倚在那儿, 「王爷是不是不信,觉得可笑?」 「倒没有。」 女人一噎,准备的说辞失去作用。 「我见过妖,」养画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人, 还有妖和其他生灵。」 「没错。」双晴艷的眼神里露出赞赏,「妖的武力比人高, 此次王爷便是中了一种叫梦魇的妖的招。」 「那梦魇为何无缘无故对我下手?莫不是崔歌儿便是被它杀死?」 「某也这样怀疑。」 养画便顺着她的话说:「那这太可怕了,为了本王的安全着想,王妃你便跟着一起调查吧!」 双晴艷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懵,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某…遵命。」 妖是不好捉的。 修为高的妖能够幻化成人形,混在人类中间,根本无法辨别出来。 更何况那梦魇无形无味,如果它化为原型,又该怎么办呢? 任务一筹莫展。 这段时间,京城端王府突然传出来一个消息。 前阵子难民村老人状告王爷杀人一事,端王爷已经查明真兇并掌握了证据,五天后,她将会把证据交给官府,让青天大老爷亲自去把兇手抓入大牢! 百姓传的纷纷扬扬,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再怀疑。 还用说吗?如果人是端王杀得,一个没有身份的难民,死了就死了,还用专门出来澄清? 第91页 更何况端王不是说了嘛,人家手里有兇手的证据呢! 听到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养画也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不好。 好在她计划的第一步顺利迈了出去,只等背后的人上钩。 这天,闲来无聊,养画把双晴艷叫来,两人坐在房间里下棋。 「王妃是不是该让一下本王。」 棋盘上的黑子被白子杀得缩小到一角,女人用话语暗示对面的人。 双晴艷却装作听不懂的模样,道:「王爷,小心了。」 话毕,一双纤纤玉手捏起一枚白色棋子,动作轻缓却不容置疑地放到四纵八横的某个位置,嘆息:「王爷,您又输了。」 养画:…… 「不玩了不玩了。」养画把棋子往棋盒里一丢,生气道,「你都不让我!」 女人低笑:「王爷说的哪里的话,你的棋艺哪里还需要某让。」 养画想,我根本不会下棋,要是现代的五子棋还能撑一会儿,至于围棋,半盏茶的时候都没扛下来。 而且是半盏茶三场! 「王爷。」屋外有人敲门,听出来是她身边的暗一。 莫不是有消息了?养画心想,一边开口道:「进来。」 暗一进来到房间,将查到的消息禀告给两人。 双晴艷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你说有人见到过崔老头。」 「是!」 「那人在哪?」 「属下让她在院中等待。」 「还等什么!」养画噌的站起来,「走,去见一下!」 几人走到院子中,暗一带来的妇人见状后立刻跪到地上:「草民拜见王爷。」 养画随意摆手,迫不及待问:「你说你见过那崔老头?」 「回禀王爷,草民确实见过那崔老头,只因对方现在就在我那儿。」 「你收留了他?」 妇人吓得连忙磕头:「草民一开始并不知,我那儿一天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客人们也不是都经过我的手……」 双清艷问:「莫不是蓝馆?」 那妇人没想到王妃知道自己的地方,诚惶诚恐道:「王妃说的是 。」 养画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奇怪道:「蓝馆?那是什么地方?」 双清艷笑了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听了之后,女人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原来是小倌馆啊……真是应景的名字。 只是那崔老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是因为他们想不到,所以才是藏身的好地方。 「暗一,带人去将蓝馆包围,然后通知李大人,是时候捉拿兇手了!」 暗一单膝下跪称是,临走前,双清艷突然喊住他:「等等。」 她从腰间拿出一瓶粉末:「崔老头可能被妖附体,所以你带上这个,这东西对人没有作用,但却是妖的克星,只要唿吸进一点,便会全身酸软失去力气。」 她伸手递给眼前的黑衣人。 那一瞬间,她精神突然有些恍惚,好像在眨眼间便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然后下一秒,她的腿就失去知觉,整个人倒在地上。 「那就谢谢王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一」手中拿着药粉,嘴角勾起弧度。再看那大笑的妇人,哪里还是妇人模样,身子是人,头却是一只老虎。 不对! 倒地的双晴艷眼睛变成绿色,身后一条蓬松的狐尾若隐若现。 她居然没有闻到妖的气息,只能说明,她被迷惑了! 「梦魇!」双晴艷瞪大眼睛看向虎妖旁边的暗一! 此刻就算再傻也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双晴艷暗恨自己大意,她朝养画喊:「王爷快逃!」 然而养画又怎么能够逃得了呢,女人在心中疯狂唿喊机器音,她已经知道兇手是谁,只要将答案提交给机器音,管她是被吃了还是被人拿刀砍了,全都无所谓了! 可之前的猜想变成现实,她的唿唤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机器音凭空消失了。 养画失去意识前,心里是无限的失落。 她想,她回不去了。 第81章 「醒醒, 醒醒……喂!养画,快醒醒。」 「嗯……」宽大的床上,一个女人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上眼皮刚刚掀起便又耷拉下来, 「惜筠, 你来了啊。」 这句并不费力气的话从她嘴里有气无力地说出来, 接着, 又没有了动静。 秦惜筠无语,直接拽着女人的两条胳膊把人从床上脱离:「你这睡得也太熟了吧!」 「没办法, 太困了。」养画打了个打哈欠,终于有点儿意识回笼:「到多久了?」 刚刚到,进来就看见你在床上, 做噩梦了吗,怎么一直皱着眉。」秦惜筠指尖放在养画的眉头,轻轻揉开, 「给你带了礼物, 快起来看看吧!」 总觉得这句话和这个场景都似曾相识。 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到客厅, 秦惜筠把礼物拿出来了, 是一条白银质地的镶钻项鍊, 上面穿挂着一个小小的狐狸。 养画有些惊讶, 居然很漂亮! 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说不出来为什么,难道自己还有喜欢小动物的爱心? 「戴上吧!」秦惜筠自然看出了她的欢喜,「来, 我帮你戴!」 她靠近了, 双手亲密环住养画的肩膀,手指灵活地扣上扣钮, 然后站到人面前看:「真漂亮!」 第92页 「谢谢。」 「我们两个还说什么客气啊!」 「大恩不言谢,你这也就算小恩小惠,我当然要说谢谢了。」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随即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秦惜筠被逗笑了。 养画看着好友的笑,表面很开心,心里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晚上八点,久别重逢的两人开着车出门吃饭。 秦惜筠订的包间在十六楼,电梯门刚刚打开,养画突然想起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拿手机,念头刚出现,打开包发现果然没有拿。 我这第六感也太强了吧,女人心想,她对走在前面一步的秦惜筠说:「惜筠,我手机好像落在车里了,把车钥匙给我。」 「哇,看不出原来你见到我这么高兴,高兴得连手机也不拿了。」秦惜筠说着似曾相识的调笑,将钥匙扔过来。 「少说两句,要不然今天吃穷你!」 电梯门缓缓在眼前关上,养画装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恶狠狠放狠话。 却不想她自以为兇狠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幅小奶猫抓人。 奶萌奶萌的。 「噗……」 听见动静,养画回过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人。 女人很漂亮,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要漂亮,她穿着一身酒红色长裙,优雅而得体,仿佛下凡来渡劫的仙女。 养画愣愣看着对方,不知道怎么大脑发懵,突然说了句:「我们是不是见过。」 闻言,红衣女人便笑了,她说:「好巧,我也觉得你好熟悉。」 嘴边有两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不记得我了吗?」红衣女人问。 养画不解,她确定自己没意见看过对方,便摇摇头。 女人嘆了口气:「我们一起经歷了四个世界,忆梦组织搞得鬼,现在你不记得,应该是梦魇把你的记忆给删除了。」 「忆梦组织?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餐厅门口有人进来,两人默契地往角落走了走。 等确定谈话不会被人听见,红衣女人继续道:「这是一个来自于高位面的组织。嗯,一个很噁心的组织,强制性把一些人的精神投放到假的位面,来获得精神活动中产生的能量。」讲到这儿,女人嗤笑了一声,仿佛相当鄙视,「但他们怂的很,不敢对自己星球的人下手,于是选择了低位面实验物体。」 字都是汉字,怎么连起来就不懂意思了呢? 养画听的云里雾里。 什么高位面低位面,什么精神投放,感觉像科技片似的。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对方就给了她答案。 「他们给每个实验物体配对一个机器,并称唿他们为宿主,精神投放的假位面多以小说构成,我是他们的实验物体,你也是。」 养画要了咬嘴唇,她没有记忆,她觉得这个人大概是精神有问题。 「等等。」见人要走,女人从身后叫住她,「听我说完。每个宿主的任务是不同的,我是寻找特别的人,你……我不清楚,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这是当时双方签订的合约。」 「所以,哪怕现在忆梦与精神体的联繫崩溃,完成任务也能回到现实世界。」 「那我们已经回来了。」养画决定顺着疯子的话往下说,「不过这些规则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就是高位面的人。」红衣女人表情严肃,「我必须告诉你,你并没有回去。」 听到这句话,养画倒是笑了笑:「难道现在这些都是假的?」 红衣女人点点头,不在意对方的怀疑:「现在看到的只是灵魂,我已经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生活了,而你,并没有完成。」 「机器已经崩溃,忆梦出现危机,自顾不暇,等你完成最后进行中的任务,那时候,自然会回来……」 「我强行进入这些虚假位面,又强行进入到精神的深层梦境中,已经耗费很大精力……大概,只能帮你这最后一次了。」 说完,她伸出手在养画额头轻轻一点,只觉一片清凉散开,思维顿悟! 「回去吧。」 第82章 夜光沧凉, 树叶瑟瑟。 一男一女坐在树下,他们点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只拔光毛的野鸡。 野鸡已经烤至焦黑, 甚至飘散出香味。 男的穿着黑衣, 女的个子偏矮, 体型肥胖, 身上穿戴打扮无不显示出风尘气息。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们?」 女人问男人, 「那个狐狸精的武功在你我之上,等醒来必定是祸害。」 男人不屑:「那粉末不是还有吗?等会儿再给她吸点, 看她能不能爬起来。」 「那凡人呢?差点坏了我们大事,为何要留下。」 「教主不是要美人脸皮吗,我看她那张脸就不错, 你现在杀死了,那脸皮就不新鲜了,不如等回去让教主亲自动手。」 「上次的崔歌儿不行, 这次两个都带回去, 教主总会满意一个的。」 「有道理。」胖女人不再询问, 野鸡烤熟了, 两人撕成两半分开进食。 被五花大绑的养画闭着眼, 竭力控制自己的唿吸。 两人都会武功, 肯定对气息特别注意,如果自己的唿吸稍微错乱,定然会被发现异状。 不怀希望地唿唤机器音,果然没有得到回答。 第93页 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对于现实的记忆其实是梦, 是梦魇为了让她迷失在梦中故意设置的圈套, 之前从梦里逃出来,她还能记得梦中事情, 这次也能,唯独梦中那个红衣女人,面貌变成了模煳。 但这件事情没有悬念,跟着自己穿越过四个世界的人,很大机率是穆语。 对方已经完成所有任务回去了,并且告诉了养画,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怎么样才算完成呢…… 想了想,大概只能让兇手得到惩罚。 之前她和双晴艷都认为梦魇和虎妖是兇手,可是从刚才偷听到的内容,两妖身后还有一个幕后大boss。 养画打算静观其变,等待着「被迫」深入敌营。 夜越来越黑。 妖怪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强的,崎岖的山路照样速度不减。 林中间或有被惊起的小动物,强大的妖气让它们自动退让。 养画被虎妖夹在胳膊地下,一路子颠得胃都要出来了。 就在她马上忍不住要吐的时候,虎妖终于停下了。 山林里风吹树叶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这儿寂静空和,过了会儿,虎妖将她往地上一扔:「教主,这就是那端王赵凝,人已经带回来了。」 「哦?」 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嗓子受过伤:「那这只狐狸?」 「是那端王的王妃。」养画听到另外一个声音,猜想便是那化作暗一的梦魇,「听说是一个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躲在人类中不被发现的。」 他语气有些感慨,停顿了片刻,接着说:「狐妖一直是妖族中容貌为上的族群,属下见这小狐的模样,实数其中翘楚,所以一併带回来给教主瞧瞧。」 「对对对,如果教主瞧上了,那就算她走了八辈子运气,死得其所了!」 窸窸窣窣的衣摆摩擦声,养画全心全意扮演着一个昏睡的人,她的下巴被人捏起,疼得她差点呻.吟出声,但她忍住了,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动。 那教主没有出声,显然是对养画的模样不甚满意。 第83章 两妖怪的腰弯的更低了。 被称作教主的男人又走到双晴艷旁边, 他把脸朝下的人翻过来,视线刚落下便立刻精神起来,鼻间发出一声疑惑:「嗯?」 养画只听见这一声, 就知道事情要完了, 双晴艷的模样她可是知道的, 杀伤力实在强大。 这教主干的莫不是扒人脸皮的勾当, 听谈话还非得长得好看, 眼下这动静,想来是已经看上了双晴艷的漂亮脸蛋。 有些着急。 双晴艷中了全身无力的毒, 自己又不会武功,怎么样才能将人救走并杀死这个教主? 脑海中想起穆语对她劝告,她已经回去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双晴艷现在也是假的了吗? 养画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但她实在无法看着双晴艷被活生生扒掉脸皮。 着急下, 她突然记起第一个世界完成后, 机器音给过她一次抽奖机会, 现在那个背包里还装着让人忘记过往的孟婆汤和一滴鲛人泪。 以前还想自己得到什么时候才用上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特意问的机器音, 对方跟她解释,鲛人是妖族一种不世出的、生活在海里的种族,因为他们战斗力不高,眼泪却有极大的价值, 是一种丹药里的必备材料。 养画从「背包」中找出那滴鲛人泪, 将孟婆汤掺入其中。 「好了。」教主满意地放下双晴艷,「把这人……」他又看了一眼装睡的养画, 顿了顿改口道,「这两人一起搬到我的殿堂。」 「是,属下遵命。」 养画又被那只附身于老鸨的虎妖夹在胳膊底下,片刻后,她感觉进了一个房间,还没有多想,随即自己就被扔垃圾一般扔到了地上。 「砰……」 磕到了头,差点把牙咬碎。 教主听到了动静,往地上一瞥,随之表情严肃起来。 什么东西? 就在凡人的袖口,掉落出一个透明瓶子,里面的东西居然让他控制不住被吸引。 区区凡人,居然有如此天材地宝! 教主热切地走上前捡起瓶子,他不认识鲛人泪,但能感受到里面强大的灵力,只要这一滴,定能让他功力大增,甚至突破壁垒! 作为一个画皮妖,他已经卡在一个境界太久了,久到脸皮都需要时常更换,前几日那凡人女子的脸根本承受不住,刚扒下来便失去作用,让他白白忙活一场! 他打开瓶子,迫不及待将里面的液体吞入腹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晕倒了。 养画从地上爬起来,爬到男人身边,从他的腰间摸到了双晴艷拿出的粉末。 她把那一大包的粉末全部灌进了教主嘴里。 「唿……」身体和心灵都感觉特别累,养画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一会儿,教主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溃烂,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这种状况显然对她们有好处。 只半刻,地上剩下一摊黄色的脓水。 养画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煳,影影绰绰,她预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高兴地无声开怀大笑,走到双晴艷那儿,将地上的人儿抱在怀里。 这一切,终于能结束了。 ~ 窗外黑蒙蒙一片,房间内的大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女人。 第94页 女人睡着了,但她的眉头却死死皱着,仿佛在梦里也感觉到不舒服。 卧室内白炽灯的光有些耀眼,这光不知道是不是能够穿透噩梦,过了会儿,床上的女人被这光给亮醒了。 但她还不能直视耀眼的环境,用手背盖在眼睛上,默默等待了片刻。 桌上的电子表显示晚上九点,从下班到现在,居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可事实上,这一个半小时,她已经经歷了五个假象世界。 头晕的厉害,拿体温计一量,三十七度五,有些低烧。 家里没有药,养画只能穿好衣服和鞋,下楼买药。 谁知道下楼后才发现,最近的那家药店今天破天荒没有开门,无奈之下,她只能开导航去小区外面看看。 夜风有点凉,下班回家后便把西服换成短裤,现在两条腿可真是「清爽」。 路口红灯,她停在路边呆呆地望着天空。 做了一场离奇的「梦」,现在她回来了,穆语又在哪呢? 对了,她说过自己是高等位面的人,所以,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心脏像被插了一刀,这种滋味她曾经感受过两次,可哪一次都没有现在难受。 何必呢,何必让她爱上一个人,又让她再也无法与对方相见? 苦笑,她在心里骂忆梦组织,骂自己倒霉。 …… 轮胎摩擦马路划过长长的刺耳声,养画抬头看,原来不知道何时,绿灯已经过去了。 刚才的动静,好像是有人闯马路,有些感慨,现在的人啊,一刻也等不了…… 耳边隐约听见司机的脏话,被骂的人不知理亏还是什么,没有出声。 绿灯亮了,车辆停在了白线以内。 养画低着头往马路对面走。 行人匆匆,她想起当王爷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印象也挺深刻的,古代的晚上没有娱乐活动,无聊到坐在书房看闲书,哪像现在,九点钟,对于大多数都市人来说,夜还没有开始。 心里想着事情,也没有注意周围,直到她走到对面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胳膊。 「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回头,就听到了一个特别好听的声音。 养画愣了半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抬眼,有些不敢相信。 街灯昏黄,却照清了女人的模样,英挺的鼻,似水的眸,粉嫩的薄唇以及嘴角的一抹妩媚。 是她。 下一刻,养画紧紧拥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路边有人惊唿,行人停下来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养画感觉到了,但她毫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己找到了穆语,找到了那个陪自己走过五个世界的女人。 「养画,我叫养画。」她的腰间也搭上一双修长的手,养画听见女人笑了,依如之前无数次的动人。 「你好养画,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顾安。」 顾安。 原来你叫顾安。 养画笑了,又哭又笑,泪水模煳了视线:「不要和你分开了。」她抱怨道。 很高兴认识你,顾安。 也很高兴,我找到你了。 灯火通明,穿越时空与界面,终是跨过了无数的阻碍,站到彼此面前。 穆语将怀中哭到颤抖的人儿抱的更紧,她将唇贴到她的头上,温柔道:「好。」 我答应你,再不会分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