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宠狂妃:万岁爷太霸道》 第1章 惨死 红墙黛瓦,宫墙巍巍。 身着华服的女子青丝散乱,狼狈跪在书房门口。 “王爷,王爷他还是没下朝吗?”唐瑾颤声问道。 暴雨倾盆,唐瑾却连把伞都未带,跪在他夫君——也就是当今安王元和的书房前,寸步不肯离开。 丫鬟叹息一声,有些不忍,提醒道,“王妃娘娘,我们还是快会回去吧,现在已过未时,早朝早便结束了。” 早便结束了,唐瑾微微地下头,薄唇抿成一条线。所以,他是不想见我吧。 见她这般,丫鬟看不下去了,好言劝道,“娘娘,老爷在前朝尚有事,您身子本就不好,这刚刚小产,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唐瑾面上虚弱,嘴唇泛白,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行,我等夫君回来。” “姐姐是在等和哥哥吗?”一道女声划过,珠翠环绕地女子一身绫罗绸缎,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雨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唐瑾。 是秦雨淮,元和唯一的妾氏。 唐瑾紧抿着唇,问,“他在哪?” “谁?老爷吗?”秦雨淮明知故问,歪头轻笑,“若等的是老爷,那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呢。老爷啊,已经睡下了。” 似乎怕打击的不够狠,秦雨淮又补了句,“嗯,睡在了我的院子。” “可若等的是祁寒之,那就更遗憾了,”秦雨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啊,已经死了。” 唐瑾猛然抬眸,死死盯着她。 祁寒之死了?怎么可能? 他向来精明,何至于此? 秦雨淮‘唔’了一声,好似怕极了,后退一步,右手捂着心口位置,“姐姐可别这样看着妹妹,这样怪吓人的,哦,对了,姐姐此次要找和哥哥是想为唐家求情吧。” “可你知道的,和哥哥不愿见你,这样,你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就带你去见他,可好?”秦雨淮口气天真,模样却一派天真。 唐瑾咬了咬牙,沉沉地看着她。 秦雨淮叹息一声,“罢了,既然姐姐这么没诚意,那我便走了。对了,提醒你一句,唐家犯得可是大罪!据说可是要抄九族的呢!” 说罢,她起身,作势要走。 唐瑾忙道,“且慢!” 她动了动身子,但身子跪了一整天,哪有什么力气,稍微一动,整个人就都栽倒在地。 可她却不敢耽误,摇摇晃晃站起跪到秦雨淮身前。 ‘咚’ ‘咚’ ‘咚’ 唐瑾咬牙,将恨意压下,一个个响头朝她磕下。 记不清过了多久,额头已有血迹流出,秦雨淮摆了摆手,丫鬟才敢扶她。 “我,我自知此事会让夫君为难,可我不会让他为难的。只要夫君让我进宫便好,只要让我进宫,其他的,我自己去求。”唐瑾颤抖着唇,祈求着。 秦雨淮却轻轻一笑,“这样啊。” “还真是可惜了,”秦雨淮用一种十分遗憾地语气阐述着恶毒地话语,“唐家早被满门抄斩,姐姐就算是求也求不来是什么了,毕竟唐家如今……可只剩姐姐一个人了啊。” 轰的一声,唐瑾只觉眼前一黑,暗淡无光。 怎么可能? 几个月来的支撑瞬间崩塌。 心力交瘁。 “噗。”急怒攻心间,她不由呕出一口血来。 那血并非鲜红,而是黑沉色,她久病成医,哪能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显然,有人对她用了毒。 “是你?”唐瑾怒目相视。 秦雨淮凝视着她,甜甜一笑,“是我呢,可是唐瑾,这毒药可是和哥哥给的啊。” 唐瑾圆睁着眼,不可置信。 秦雨淮陡然冷下脸,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颚,“知道吗?唐瑾,你腹中的胎儿也是这么没的,唐家获罪,需诛九族,沈和哥哥岂能留你?” “何况……”她冷冷地看着唐瑾,厌恶地甩开手,“沈和哥哥爱的人可是我啊,当时若不是为着唐家的人脉,你以为,他会娶你?” “对了,我也不妨告诉你,祁寒之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你,哼……”秦雨淮露出轻蔑笑意,“若他不是非要维护你,不肯将卫翎交出来,也不会落地个惨死的下场。” “究其原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呀。” 因为你呀。 因为你错付了良人,不然,祁寒之和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何至于惨死? 秦雨淮的话语一声声在心头敲打,几欲让她窒息。 ‘唔’的一声,又是一口血呕出。 一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只隐隐觉得额头处的血流的更多了。 院内,血水和雨水相互交融,格外可怖。 秦雨淮见她这般,忽地拍了拍手,道,“来人,安王下令,唐氏失德无状,即刻杖毙!” 很快,便有几个下人上来抬她,一个个板子打在身上。可纵然皮开肉绽,她有察觉不到痛苦了。 心死了。 唐瑾青丝散乱,脸上满是血污。她圆睁着眼,忽地倒下,随后便不动了。 死不瞑目。 第2章 重生成男子? 沉。浑身上下格外沉重。 还没死吗? 唐瑾不想睁眼,可,偏偏无数人影在她眼前打转。 父亲,母亲唐家的族人,还有……祁寒之。 唐家世代学医,到了祖父父亲一辈,更是成了御医,在太医院就职。 因着这层缘故,加之父亲医术高超,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太医。故而在京城中结交了许多权贵人脉。 也因为如此,生母出身不高的元和才会眼巴巴地前来提亲,且多次拒绝依旧锲而不舍。 深吸一口气,唐瑾费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刚刚睁开眼,就见一个梳着双鬟的小丫头朝他奔来,“大夫,您快看看我家少爷吧。” 唐瑾不想看到元和那张虚伪嘴脸,索性合上眼,继续装死。 只是她什么时候成了少爷? 莫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唐瑾有些无力地想。 正自胡思乱想着,一只手忽地搭在她的脉搏上。 那手似是磨出了茧子,只是除了掌心的茧子,这人手指却生得极为细腻。 敏锐地触感令唐瑾睁开眼睛。 一个老态龙钟地老者就这么站在他面前。 那人摸索了一下,忽地轻哼一声,道,“你家小姐这病,我可治不了!” 听见‘小姐’二字,丫鬟脸上一白,而在听到后一句,那丫鬟的脸色简直变成了个染缸,青一块紫一块的。唐瑾也微微皱眉。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这房子。这房子极其简陋,细看连个窗户都没有,绝不是在沈府? 这是怎么回事? 唐瑾眉上的折痕不由更深了,忽地,她头部一痛,眼前如走马观花般的浮现一幅幅的场景。 原来,这身子不是她的。原主名唤江怀素,父亲乃是礼部尚书,尚书夫人膝下无子,可眼见妾氏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不由慌乱,待产下江怀素后,让乳娘——也就是刚刚见到的丫鬟母亲为她隐瞒,才把这位女娇娥变成了男儿身。 只可惜,此时不久,先夫人便撒手人寰,只留下这个独女以男子身份度日。 若她这女儿肯低调行事,倒也能安安稳稳度过此生。可偏偏这江怀素有些倒霉,天生毒疮,烂了半张脸,看着让人恶心。 她又是个不安分的,稍微长大了一点,便开始每日吃喝玩乐,斗鸡养鸟,没事就调戏良家妇女,饮酒作乐,成了活脱脱的一代纨绔。 这些年,江父可是不少给这位二世祖擦屁股,说来也是凄惨。 若她就这么作下去不闹出大事倒也还好,可江怀素从小被宠惯了,脑子上又少根筋,对自己性别的事情也是糊糊涂涂的,这才犯下了大事。 这家伙好死不死居然去调戏小公主,那个太后亲生,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这下,可不是江尚书兜得住的了,何况他那时并不在京城,正好生生当他的巡抚。 于是千里之外,江成济险些被他这‘嫡子’气出血来。 当下,江成济便让大夫人安排,把这逆子赶到乡下。希冀着避下风头。 捂着脑袋,唐瑾——不,应该是江怀素好久才回过神来。 所以说,她重生了! 但是,却阴差阳错附在了这朵奇葩身上。 还未能江怀素将时间线顺下来,那大夫就冷然开口,“呦,醒了?” 江怀素静静看着他,‘嗯’了一声。 大夫双手交叠,道,“你这不是病,是中毒了。” “哦。”江怀素十分淡定地应了一声。淡然的好像这命不是他的命一样。 久未见故人,原本该把酒言欢,开心些的,可她一闭眼,就能听见唐家上下数十人口的哀鸣,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小丫头片子没多大,却竟连生死之事都不在乎了。”大夫轻哼一声,提起药箱,作势就要走人。 丫鬟春江顿时慌了,忙道,“大夫,我家少爷是刚醒,被毒药弄得昏了头,你莫跟他一般计较!” “还是你这小姑娘识大体,也罢,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兔崽子。”大夫哼哼两声,嘴上说的虽凶,却还是停下脚步。 谁料,他刚走到床头,就听江怀素冷漠地来了句,“庸医!” 大夫瞬间炸毛,“你说谁是庸医?” “自然是你。”江怀素语声轻柔,但也只是看似而已,话语间分毫不留情面。 “你,你……”那大夫用手指指着她,看样子被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江怀素却不以为然,神色有些鄙夷,道,“喂,老家伙,你带银针了吗?” 大夫下意识答道,“行医怎会不带银针?” 第3章 解毒 江怀素摊开手,“那便拿来吧。” 大夫略一诧异,就将腰间的银针匣递了过去。江怀素接过,熟练的捻起银针,刺向脸上穴位。 接连几下,那烂的的脸便露出一些恶心的黄色液体。 大夫见她施针,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一怔。 眨眼间的功夫,江怀素已把肿胀的脸清理一遍。 业务那叫一个熟练。 “你,你这……”大夫看呆了,喃喃道,“这是谁教你呢?” 怕她误会,大夫又补了句,“我不并非想要这针法,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最终觉得面上过不去,憋得脸色通红,拂袖而去。 还是这么别扭,江怀素不由失笑,几年不见,崔瑜却还是老样子啊。 …… “你中的是火毒,若想去除,必受蚀骨之痛,”崔瑜拧眉看她,“你可能忍受?” “自然。”江怀素勾起嘴角,点了点头,“药材都按我说的备好了吧。” 死过一次的人了,她还会怕什么? 崔瑜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人,无悲无喜,从容淡漠,忽地,崔瑜也不知怎么了,眼前忽地浮现那人身影。 青衣袅袅,摇曳生花。 “大夫?”江怀素伸手在崔瑜眼前晃了晃,提醒他道,“该开始了。” 崔瑜这才缓过神来,晒然一笑,暗笑自己糊涂。眼前这疯丫头怎可和小瑾相提并论?何况……小瑾都去了五年了。 掩去眼中失落,崔瑜点头应下,将药材摆好。 江怀素也不藏私,直接上前行动。将草药按比例配好,扔进浴桶,又放进了不知名的液体,总之,没过多久,那清水似的药液便成了浅蓝色。 在此过程,江怀素静静观看这一切,前世因着唐母被人算计,她生来便落了毛病,唐父为她诊脉后,才发现她因先天不足,活不过十八岁,不由心酸。 于是十余年来唐家一直将她放在手心里宠着,也因此,她从小到大被宠在手心长大,所以及才会识人不清,被元和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心智。 思及此处,江怀素不由轻轻一叹。 “好了,进去吧。”这边,崔瑜见药弄得差不多了,出声提醒。 江怀素点了点头,走进药浴。 刚泡了不久,江怀素便觉体内炽热,好似着了火般,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苦不堪言。 “噗。”江怀素张了张口,顿时呕出血来。 随后脑子里传来眩晕感险些让她昏去。江怀素咬住唇齿,不行! 她必须坚持住! 眼前漆黑一片,前世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们在尖叫,在痛苦嘶嚎,在诉说冤屈。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江怀素默默念着,忽地,唇齿间弥散着一股血腥气。 她这才恢复些神智,那些人的影子也慢慢散去。 “不错,居然挺过来了,”崔瑜打量着她,忽道,“只是女娃娃,你这病老夫也只是知道是火毒,却不知解法,你这小娃娃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我见你方才……你这戾气似乎有些重啊。” “凑巧罢了,”江怀素顿了顿,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崔大夫,有些事其实不是人能掌握的。” 崔瑜见她不欲说,也不追问,只是他不知为何神色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好。 “女娃娃,你,你很好。”沉默片刻,留下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望着崔瑜的背影,江怀素微微低下头。崔瑜是她父亲唐越嫡亲弟子,可……弟子非亲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五年之后,他性子却是没变什么,可是那颗心呢? 人心从来是这世上最善变的东西。 手微微垂下,江怀素想,还是先别告诉他了吧。 “公子,奴婢看那大夫脸色不好,您莫不是又气人家了吧,”春江一脸无奈,生怕这少爷不知死活地再次作妖,苦口婆心地劝道,“少爷,这边可就这一个大夫,您可不能任性,不然大夫发起火来,不给您治了,您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和老爷交代啊。” 说着说着,春江的眼泪便下来了。 江怀素不禁抽了抽嘴角,嗯,逻辑顺畅,事情还未发现就把事情整得十分明白,可问题是,你有理你倒是别哭啊! 被她哭的头疼,江怀素只得解释,“放心,崔大夫没生气,他还承诺要把我治好呢。” “真的吗?”春江泪眼婆娑地问。 “真的。”江怀素从药浴中站起身来。此时,许是因着部分毒素排出的原因,药液已从浅蓝色变成漆黑色,看着,略有些恶心。 江怀素指了指自己的半张脸,笑道,“你看,这里是不是好多了?” 第4章 反向拜师 那烂掉的半边脸看上去不那么烂了,但还是丑的很,春江不忍打击她,重重点了点头,“的确好多了,恭喜少爷。” 见她总算相信,江怀素才问,“春江,从这庄园回京,要几天啊。” 春江虽不知江怀素是什么意思,但主子问话,她自然得如实回答,“需七日。” 七天? 看来这次江成济是真的动怒了,不然绝不会把自己‘膝下’唯一的嫡子丢到这么远的地方。 只是若他得知就因这一时举动而使原主丧命。不知会是何种感想咯。 感叹完江成济,江怀素暗自算了下时间,忽道,“春江,你可记得回京的路?” “奴婢记得。”春江点头。 “那你明日一早便走,越快越好,就和父亲说有人要害死我,让他过来见我最后一面。”江怀素理了理湿哒哒的衣服,一脸淡然地下着命令。 “可是……”春江还是有些迟疑,但见江怀素面色表情不像是能讲条件的样子,把拒绝之语吞下,连忙改口,“奴婢定会将老爷带来,少爷放心。” …… “喂,小祖宗,别拿那个!”小院里,崔瑜哀嚎一声,跑去阻拦。 那矫健步伐和中气十足地声音,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发出来的。 江怀素却丝毫不理他,她拔了根须,擦了擦就往嘴里送去。 带崔瑜冲到跟前,那整根草药早进了江怀素的肚子。 “你,你……”崔瑜素来的涵养顿时破功。 江怀素摸了摸嘴角残留的汁液,大言不惭道,“俞先生,你真不打算收我为徒吗?” 那日春江走后,这边就剩她和崔瑜两人。 连续治了七日,江怀素毒素已清了大半,现在已不比再泡那煎熬地药浴,只需要每日在脸上敷些草药,再配些汤药调理便好了。 只是眼见病情好转,崔瑜便发现这人对他的态度完全转变了——比如非要拜他为师,并且还擅自做主行了礼,丝毫没考虑他的心情和意愿。 “你闹给了没有!”崔瑜咬牙切齿地道,他揉了揉青筋爆裂的额角,“你年纪虽轻,医术却在我之上,哪用得着拜我为师?” “我说用得着就用得着。”江怀素十分不要脸地道,随后这人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株草药,在崔瑜面前乱晃。 崔瑜惊道,“别动!” 这东西可是他费劲心思栽培的,足足浪费了三年时间才好不容易得了三颗,别提有多费劲了。 眼见江怀素笑眯眯地看着他,崔瑜气的牙痒痒,最终迫于无奈终是答应下来,“我答应了!你给我放开!” 江怀素便真的放开了,嘴上还振振有词道,“早这样不就好啦。” 气的崔瑜险些当场去世,他开始暗暗后悔,为什么当时要手贱救人,惹上这个灾星! 不过气归气,崔瑜在教习上却半点没糊弄。极为认真。 然后他就发现——这厮是真的扮猪吃老虎,善于藏拙。 发现这么个悲伤事实后,崔瑜信心大为受挫,每日给江怀素丢了几本医书,走放养路线了。 看着一心钻研针法的江怀素,崔瑜不由一笑,或许,她真能在此道有所成就,也说不定。 江怀素自幼便喜学医,以往因着身体原因,无法上山亲自采药。 眼见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江怀素那被压抑的小心思便全都上来了。 这日,将医书放到一旁,江怀素便背着药篓采药去了。 不过嘛,纸上谈来终觉浅,江怀素虽熟知医理,但在找草药时还是出现了点问题。 药篓渐满,江怀素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山。 可就在这时,她敏锐看到一片血迹。 微微皱了皱眉,江怀素顺着那块血迹扒开草丛,就见一个长身玉立地男子倒在地上。 男子身着锦袍,看样子家境不错,只是这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本来面目。 江怀素托了托腮,端详了一阵,便得出结论。 这人是中毒了。 看他右小臂的伤口是蛇毒所致,不过应当中毒微轻。 不再迟疑,江怀素猛然将从崔瑜那里抢来的银针拿出,刺他穴位。 “唔……”男子寒眸微睁,有些迷茫,而迷茫过后,便是警惕,“你是何人?” 江怀素正愁怎么把毒血完全挤出呢,听他质疑,立即没好气地道,“救你命的人,你要是还想活,就闭嘴!” 那人果然闭嘴,星眸微转,也不知在想什么。任由她摆布。 包扎完后,江怀素忽地嘻嘻一笑,“我说这位公子,我怎么说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第5章 抢钱抢到了玉玺? 男子微怔,沉声问,“公子想如何?” 那声音磁性而沙哑,却极为好听。 “这个嘛,简单,”江怀素二话不说,直接对他上下其手,将他钱袋拿了来,又顺手掀了男子面具。 瞬时,男子的面容便暴露在阳光下。长眉星目,眉目如画。 他生得极俊,只是薄唇微抿,衬得有些冷酷。 只是令她有些不解的事,这人竟给她一股面熟感。嗯,可能是前世参加聚宴时在哪里碰到的吧。 这般想着,江怀素也并未放在心上。 “呐,这东西就算报答了,另外……”江怀素扬起手中钱袋,回眸一笑,“你长得挺俊的,就不要带着面具啦。” 说罢,这人就脚底抹油,带着她一包药篓,跑了。 回到崔瑜院子时,江怀素还想着从这钱袋里取些银子给崔瑜,来还这几日的药草钱。 可很久她就不这么想了。 掂了掂荷包重量,江怀素笑着将钱袋打开。 钱袋里面没有银两,只装着个小巧龙首玉饰。 江怀素不由睁大眼睛,这是…… 玉玺?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小院的宁静,江怀素心底一颤,收好玉玺,立即走去开门。 门外的是一个一看之下便不怒自威地男人,这种气势,像是…… 侍卫。 江怀素眯了眯眼,下了定义。 见是她开门,那人上下打量着她。眼前的少年可谓怪异,一身不合身的大红袍子滑稽地挂在他身上,脸上还敷着的黑乎乎的东西,发着难闻的味道。 男人顿时皱了皱眉,道,“你是谁?” “素儿,回来!”崔瑜忽地叫她。 在这尴尬地场合,崔瑜简直就是救星了! 太靠谱了好吧。 在心底感谢了崔瑜一番,江怀素应道,“是!师父!” 一句话算是告诉来人自己身份。 那人听了,果然不再疑虑,朝身后的人耳语几句,才让开一条路,“主子爷,请!” 被称为主子爷的男子慢慢迈入其中,他步伐稍慢,却气势十足,自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那人长身玉立,身着月白长袍,长眉星目,生得一副好皮囊。 怎么是他? 江怀素看的一怔。倒不是这人有多俊美,而是…… 这怎么看不怎么像被她拿了钱袋的那位。 从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当今皇帝——昔日的逸王元熙吗! 我的天!现在皇帝都这么闲了吗?不在京城好好呆着,来这种穷乡僻壤干什么! 有毛病吧他! 五年前,江怀素身死之时,这逸王还是个王爷,可转眼间,先帝去世,留了遗诏,令逸王登基。 水到渠成的,他就成了帝王。 不过逸王虽封号为逸,却丝毫不应安逸二字,仅登基三载,这人便接连除去了大多数兄弟,只留下了个当今太后所生的孩童。 正思量着,这人已经开腔,“先生可是崔瑜崔先生?” 声音温润地很,倒是挺衬他曾经的封号。 崔瑜冷哼一声,“陛……”他自觉这么称呼不好,又改口道,“大人过奖了,您来这做什么?” “来找医者,自然是有医术上的事相求,再者……”元熙依旧不温不火,温雅出声,他忽得转头看向江怀素,似笑非笑道,“令徒从我这里拿了东西,我是来上门讨要的。” 对上元熙那双凌冽寒眸,江怀素心间一颤。 她要是早知道这东西是玉玺,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碰啊。 江怀素不敢再皮,轻咳一声,灿灿笑道,“呐,给你就是了。” 说罢,将装着玉玺的钱袋丢还给他,便出去守门去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幻觉,在与元熙擦肩而过地刹那,她竟敏锐发现元熙眼底充满温柔笑意,追逐着她的身影。 这不切实际地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她压下。她想什么呢她,那是当今有名的铁血冷面帝王好吧。岂是她可以瞎想的? 在门口守了好久,直到日头偏西,屋里的人才走出来。 元熙面色如常,是一贯的淡然,他身边的护卫眉眼却带着笑意,至于崔瑜……整张脸上则大写着两个字——不爽! 江怀素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蹭到崔瑜面前悄声问,“哎,怎么回事?” 崔瑜未等回复,元熙便一拱手,笑道,“那便这么说定了,崔大夫,过些日子我便派人来接你。” 崔瑜看样子并不领情,道,“在下只愿做个闲散大夫,大人肯赏识是我荣幸,只是那太医院,恕崔某无德,不想前去。” 知他心有芥蒂,元熙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道,“自然。”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江怀素,笑道,“只是,崔大夫这徒弟倒是有趣的很,若是愿意,不若替崔大夫来太医院?” 那眸中充满笑意,但江怀素怎么看,都觉得这人都是不怀好意。 第6章 便宜父亲江成济 不过好在崔瑜还是很靠谱的,听了这话,当即面色一沉,驳道,“她无此意!还望大人不要然崔某为难。” 竟然敢凶皇帝,崔瑜这几年是个什么情况,脾气越发大了啊。 侍卫顿时大怒,“大胆!崔瑜,你……” 崔瑜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倒是元熙抬手,冷声道,“闭嘴!” 侍卫顿时乖乖闭嘴。 “此事已了,崔大夫,元某便先走了。”他话语虽温和,但眉宇间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让人不敢直视。 “大人请。”崔瑜不情不愿地拱手行礼,见人走了才慢慢起身。 他轻叹一声,喃喃道,“到底还是躲不过啊。” “师父在说什么?”江怀素佯做不知,歪了歪头,一派天真模样。 “说了你也不懂,”崔瑜嗤笑一声,他抿了抿薄唇,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小素儿,因着方才那人的缘故,为师得去京师一趟,怕是不能教你了。” 江怀素眨了眨眼,道“如何不行?”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可我家也在京城啊。” 得知江怀素身份后,崔瑜震惊过后便是压抑的欣喜,只摸她的头,喜道,“看来你我这师徒缘倒还未尽。”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吃药起居外,江怀素每日都在崔瑜那里学药——虽然师徒身份完全是调换的,崔瑜每次有不解的地方都要问过江怀素才行。 此时,自江怀素治病开始已将至半月,烂掉了脸虽不说归原,但已好了大半,至少看着不那么恶心了。 崔瑜早就收拾好回来,就等皇帝派人来了。 然而在第十四天的时候,帝王元熙的人未到,尚书府的人却先到了。 江成济刚一进门,就见江怀素煞介有事地摆动着药材。 想起自己舟车劳顿,歇都没怎么歇就为了看着逆子一眼,可他半点事都没有还如此悠闲,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大喝道,“不是说这逆子要死了吗?我看他活的好好的!” 这气自然是冲春江发的。只这一句,已让江怀素从瓶瓶罐罐中回了神。 转头看见江成济,江怀素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后扑了上去。 “父亲啊,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可就看不见你儿子了啊。”江怀素声泪俱下,哭的很有昔日‘江怀素’的风格。 江成济本来心有火气,但被自己儿子这么一哭,火气立即消了大半,皱眉看她,“怎么回事?” 江怀素抽噎着,哭道,“父亲,有人给孩儿下毒,若不是孩儿侥幸遇到了神医崔瑜解毒,你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本来这事江成济已信了几分,可眼见她越说越离谱,还提起了崔瑜,不由斥道,“竟说胡话!那崔瑜早在五年前退隐,号称是天皇老子都不救,活不活着都不一定,你去哪寻得他?” 江怀素听了,眼睫一颤。原来,崔瑜在五年前便归隐了。五年前……也就是她与族人死后。 至于为什么会退隐,怕也是因为他们吧。 心头一叹,江怀素欲要再次开口,就听一道中气十足地声音道,“承蒙尚书吉言,小老儿活的尚可,离作古还远着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来人正是崔瑜。 江成济看直了眼,有些不信道,“你,你是崔大夫?” 也不怪他不信,昔日唐家鼎盛之时,想请唐越出诊,除了当今圣上,就是千金也难求一面,所以,有些达官显贵等不起了,就退而求其次,转向唐越嫡亲弟子——崔瑜身上。 说起来,江成济多年前唤的咳血顽疾,就是崔瑜所治。因着这层救命之恩,他对崔瑜的印象格外深刻。 印象中的崔瑜,总是着一身浅蓝衣衫的少年,性情虽冷了些,但医术高超,做事靠谱麻利,因而一些患有隐疾地贵族对他也极为放心。 唐家倾台后,崔瑜变成了世上公认医术最好的医者,只可惜因着唐家的事,这人直接退隐。而他退隐后果便是,近年来京城的贵族死亡率不断上升。 以往贵族不像平民,只能生了小病去医馆,医馆能治就治,不能治或者没钱治就等死。可贵族们有钱啊,让他们用钱买命他们是一百个一千个乐意,可问题是,自唐家的人被抄家,崔瑜隐退,许多病就是太医们也束手无措。 所以没办法,有钱的贵族们也只能等死。 可,江成济上下打量着崔瑜一番,眸带不解,印象中的崔瑜,还是五六年前的少年模样,怎么也不该是眼前这个年纪看样子比他还要大许多的老者。 正自不解,崔瑜却陡然摸了摸脸皮,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撕开。 第7章 相救 一张俊秀年轻的面容就这么展现在江成济面前,这下,江成济总算从这人面上找到当年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影子。 崔瑜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江大人,令子方才并未骗你,她是真的九死一生,就连我也差点都救不回来。” 此言一出,江成济不禁后怕,面上浮起一丝冷汗,“敢问崔大夫,小儿的病是否能痊愈?” “难说。” 一句难说立即把江成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忙道,“崔大夫,只要您能救好小儿的病,无论需要什么药材或是银子,在下就是砸锅卖铁也能给您拿来!” 崔瑜哼笑两声,犀利指出,“我的意思是,若你再看不好自家后宅,下次你这儿子中招,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 江成济脸色一白,忙不迭的应下,又连着给了崔瑜塞了好多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江怀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便宜父亲,内心里竟升起一丝温暖来。 毕竟,那关心模样不似作伪。 “怀素,我们走吧。”江成济坐在马车上,冲他招了招手。 江怀素应了一声,冲江成济甜甜一笑,而后上了马车。江怀素前世因着身子不好,所以生了个玲珑心肠,一路上,竟挑些有趣的事和她父亲讲,使得父子关系缓和不好。 相安无事过了三天,到了第四条,江怀素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她忽地问道,“父亲,您来这里的事母亲他们知道吗?” 江成济自顾自的坐在车厢,马车颠簸,腰酸背痛的,他一边敲了敲肩膀,一边回道,“为父刚回来,就来找你了,一进门,就看见有人在整理你的这车子,我便带来了。” 哪里是整理啊? 忽地,拉车的马嘶吼一声,紧接着,就是车夫的一声惊叫,“这马,这马疯了!” 江成济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一觉不对,便拉着江怀素直接从后车窗跳下马车。 而后,就见那马疯了似的往前冲……而前面,是悬崖。 见此一幕,江成济脸上都绿了,饶是他再不懂宅斗,此时也明白是有人想害他唯一的嫡子。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忽地,一排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将江怀素围在其中。 江成济咬了咬牙,刚想冲过去。 就见为首的那黑衣人道,“尚书大人,我们可不想伤您,您还是识相些,走远点吧。” 江成济双手握拳,连动都没动。 忽地,‘咻’的一声轻响,箭矢自空中穿过,直中那人咽喉。 黑衣人圆睁着眼,一脸不可置信,捂着脖子,仰面倒下。 群龙无首,黑衣人们顿时慌了。便在这时,江怀素忽觉腰间一滞,被人揽到怀中。 袅袅馨香,是好闻的檀香味。 “拿下!”那人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立即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立即走上前,与其纠缠。 江怀素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看向眼前这人。 这人和上次见面时一样,身着月白长袍,英姿俊朗。 可问题是…… 你倒是先把我放开啊! 元熙低声问道,“没受伤吧。” “没。”江怀素摇了摇头,并借机把自己从他怀里拔了出来。 一旁,江成济好像刚反应过来似的,连忙跑过来行礼,“微臣拜见陛下,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熙摆了摆手,“无妨,起来吧。” 江成济立即乖乖站起。 元熙双手背负,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江尚书为何会遭此大难,爱卿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江成济脸色微白,摇了摇头。 元熙见问不出什么,索性看向另一边。禁卫军个个都是元熙亲自从军队里挑来的人物,不说以一挡百,但挡十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那几个黑衣人明显不算高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禁卫军擒住。 江成济松了一口气,但却被自家‘嫡子’突然的喊声吓了个半死。 “小心,他要自尽!” 可是已经晚了,那几个黑衣人齐齐咬破舌下毒囊,眨眼间便没了呼吸。 元熙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怀素,意味深长地道,“江尚书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轰’的一声,江怀素大脑一片空白。 他发现不对劲了。 也是,身为九五之尊,这人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怕是她一出声,这人便猜出不少事来。 见皇帝忽地点名自家儿子,江成济擦了擦额间冷汗,心下虽惊讶于江怀素的变化,但面上却未展露分毫,赔笑道,“不敢,不敢。” 元熙微微一笑,看向身侧的江怀素,逼近一步,意味深长地道,“江尚书不敢,可你这位‘儿子’却敢的很呢。” 第8章 下马威 说这话时,元熙把‘儿子’两字咬音咬的极重,让江怀素心生不安,不由后退一步,僵着脸露出一个傻笑,“这位大人,您这是在夸我吗?” 元熙眸色冷凝,又逼近一步,沉沉地盯着他。 两人气氛微妙,远在一旁的江成济显然也发现了,怔怔然地望过来。 元熙端详了一会儿,便忽地露出一个笑容,如春风拂面,“江怀素是吧。” 他勾起嘴角,眸色晦暗,在她耳边低语,“朕很期待你日后的表现。” 这一句话,情绪复杂的很,至少落在江怀素耳边是这样。 她怎么怎么听着,都像是这人在警告她呢? 呆呆抬眸,就见元熙冲她露出一个诡谲笑容,吓得她差点就给人跪了。 不过好在元熙看上去并不想太难为他,说罢,给他们父‘子’俩留下马车和个太监,自己则和禁卫军一同走了。 如此行径,把江成济吓了一跳,不确信地问着身边的太监,“我们坐着皇,黄公子的车是不是不太好?” 臣子坐皇帝的御驾,岂止是不太好?说大了都能说是意图谋逆了。 江怀素翻了个白眼,实在猜不透那人是怎么想的。 太监面上纠结,也很为难,忽地,他灵机一闪,直接推到江怀素身上,“尚书大人,这马上就到晚上了,听闻公子大病初愈,怕是受不了寒凉啊。” 江成济这才住口,看了看自家儿子,狠下心来,颤颤巍巍的坐上马车。 三日后。 两人安全到达京城。见江成济已昏昏睡下,江怀素不忍叫他,便独自下了马车。 江怀素大摇大摆地拍了拍门,“开门开门,我回来了。” 门房立即将门打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江怀素。 “你是谁啊?”门房有些怔然,末了才反应过来,“大少爷,您这,您这脸是怎么弄的?” 江怀素微微皱眉,翻了个白眼,“你管我怎么弄的?小爷这叫福缘深厚。” 好好好,还福缘深厚,门房翻了个白眼,这几日没见,这废物少爷还会说词了,心中啧啧称奇。 见江怀素抬足,打算进去。门房忙伸手拦住她,“少爷且慢。” 江怀素不满地问,“又怎么了?” “小的,小的得禀告夫人才行。” 江怀素一听,瞬间炸了,“我堂堂一个嫡子想进自己家门还用得着找谁通告?让我进去!” “不行,您不能进啊。”门房脸上纠结,忽地一伸手把江怀素推到在地,而后就去拉那门栓。 可就在这时,一道威严地声音吼道,“你在干什么?” 门房手上一颤,就见江成济脸色极差,朝他走来。 偏偏此时,江怀素抱着胳膊开始抹眼泪,“爹爹,我又开始疼了,我要死了,爹呀,有人要害我,你看,我回来还是有人让我害我啊!” 江怀素喊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落到旁人眼中可能还会觉得江怀素大题小做,无耻耍赖——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江成济不一样啊,他这宝贝儿子是真的大病初愈,今后几个月还得喝着汤药。 此时听她一喊,江成济不由怒火上涌,直接一脚踹向门房。 那一脚用了力气,门房半天都没起来。随后,江成济又转身看向几个小厮,“去,给我把京城的好大夫都请来,还有……让赵夫人来见我!” 他不称夫人,却叫赵夫人,显然动了真怒。 小厮们闻言,连忙照做。 半柱香后,大夫赶来,江怀素的如兰院也坐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转。 “怎么样了?大夫?”赵夫人问道,眉宇尽是关切。 崔瑜搭在她脉搏上,好似真的在行医似的。 对上她的眼神,崔瑜几乎第一时间明白一切。 他眨眨眼,叹息一声,“江尚书啊江尚书,您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这话说得很不恭敬。赵夫人瞬间变脸,“我敬你救了怀素才对你礼让三分,可你怎可如此说我夫君?” 崔瑜不睬她,看向江成济。令赵夫人例外的是,江成济居然摇了摇头,“实在是……唉,家门不幸。” 说罢,他便将路上的事如实交代。崔瑜并不意外,道,“令郎这病在于急火攻心,再说他刚刚痊愈不久,是万不能受创的。” 江成济认真的点了点头,奉为金科玉律。 崔瑜敲了敲桌子,忽道,“还有一件事。” “您但说无妨?” “这屋子不干净,好好处理一下吧。”崔瑜淡淡道。 本来见自己被崔瑜无视已经够糟心了,赵夫人眉心一跳,怒道,“我每天都派人来此到扫,怎么会不干净?” 第9章 侍读 崔瑜冲她一笑,“是吗?” 这一笑不由让她有些心虚。 她微微躲避崔瑜的视线,“当然!” “夫人有如此自信,在下佩服,”崔瑜忽地拿起江怀素身旁的枕头,双手用力,毫不犹豫地撕破。 一排红豆黑豆似的东西就流了满地,随后江成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只见那或红活黑的东西上都附上了一种软糯糯地恶心虫子。 江成济差点被吐出来,惊道,“这,这是……” “吸血虫。”整个屋子里淡然的也就只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江怀素和身经百战的崔瑜了。 崔瑜十分淡定,拍了拍手,一个不大点的小鸡仔就被下人拿了出来。 崔瑜拿出银针,在小鸡身上滑了个口子,随后丢到地上。 瞬间,那东西就好像闻到了腥味的猫似的,蜂拥而上。几个呼吸间,那小鸡就干瘪成一团,眼见是不能活了。 “呕。”这下,江成济都忍不住了,直接吐了出来,更不要说赵夫人等一众女眷了。 待反应过来时,江成济几近虚脱。但崔瑜却显然没打算放过他。 这人也不知从哪找来了把榔头,对着一个柱子就砸了过去。 眼见柱子露出一个小口,崔瑜从腰中掏出一个白色状的小玩意,因着方才的前车之鉴,除了江成济一人外,大家都躲得老远,只是走的虽远,可却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张望。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条蓝色小蛇顺着小洞爬下。 那柱子中,外围是实心,可里面却是镂空的。 崔瑜快速提起蛇,捏住它的七寸位置,放到准备好的酒壶中。 江成济惊魂未定,走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崔瑜拍了拍酒壶,初时还能听到小蛇进去不安分地碰撞声,可渐渐,就半点声音也没有了,他道,“此物名唤梦魇蛇,尚书大人可知此物作用?” 江成济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 崔瑜抚摸着酒壶,出言解释,“这梦魇蛇毒液有致幻功能,长期栖身于木料中,其毒性可混入空气,嗯……” 崔瑜不动声色地看了众人一眼,“容易神志不清,疯言疯语,哎话说回来,”他忽得一拍大腿,道,“不知尚书大人发现没有,自从这小子在我院子里待了半月,好像神智上似乎恢复不少啊。” 江成济不由想到在刺杀路上,江怀素大声呵斥地那句。 认同的点了点头,江成济道,“的确如此!” 随后,他招了招手,肃然道,“把怀素抬到林轩院!再从我那边挑几个合心意的丫鬟小厮,给她送过去!” 李管家一一应下,又端详了这屋子,试探地问,“那这屋子?” “直接烧了。”看了看地上还在蠕动地吸血虫,江成济满脸嫌弃,强忍着恶心,走出屋子。 李管家立即会意,带着人把如兰院全部烧毁。而院外,江成济一脸铁青,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妾氏。 “今日之事,我必会彻查到底!” 丢下这么一句话,江成济寒着一张脸便出了门。 身后,是汹汹大火和晦暗莫测的人心。 …… “喂,丫头,人都走光了,别装死了。”崔瑜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位装死的小祖宗。 江怀素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喂,结果怎么样?” 崔瑜答非所问,“你这下马威立的不错,不过……你这把我都一同算计了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怀素嘿嘿一笑,“您大人有大……” 崔瑜阴森一笑,“这句话你还是对别人说吧。” “哈?”以前的崔瑜虽然说不过她,但也不至于吓唬人吧。 可事实证明这人绝不是在吓唬人,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橙黄色的卷轴来,送到她面前。 这这这,不是圣旨吗? 崔瑜淡笑道,“这是那位托我给你送来的,” 那位?自然是皇帝。 江怀素拆开圣旨,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几个字:准江怀素为朕之侍读。 江怀素脸色有些僵硬。 崔瑜状似好心地道,“哦,对了,陛下还让我带句话,说是玉玺碎了一个角,并让你好好想一想。” 想个大头鬼啊我还想一想,江怀素瞬间奔溃,什么叫玉玺碎了一个角,她从头到脚都没怎么碰过好吧。 这不摆明着,她要是敢推托就凉了的节奏么。 思前想后,最终,江怀素咬牙切齿地问了句,“我记得只有皇子才需侍读,陛下应当并不需要吧?” 想必是觉得报了摘花吃草之仇,崔瑜显得十分愉悦,“他是皇帝嘛,想怎么来都行的。” “很好,”江怀素看上去有些牙酸,“回去告诉陛下,就说我……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第10章 算计 崔瑜忍不住笑了一声,拍手道,“这话倒是说得漂亮。” 江怀素冲他翻了个白眼,一头扎进被窝,不再理他。 崔瑜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拿着药箱慢慢离去。 夜幕渐深,江怀素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又是个不安分的,当即便推门出去赏月。 前世她身子骨弱,赏月赏不得,游湖游不得,处处受限。可今时不同往日…… 江怀素微微一笑,懒洋洋地靠着树,惬意地吹着夜风。 忽地,一团人影映入眼帘。大晚上不睡觉跑她这做什么? 江怀素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看着那团人影,月光皎洁,很快便看清了那人的脸。 嗯……面熟。 江怀素快速翻找原主记忆,这不就是尚书府嫡女江青筠身边的丫鬟么。 正自想着,那丫鬟已造坑挖土,把什么东西放了进去,又填上土踩了几脚才走。 江怀素见状,立即过去查看。 拔开土,就见坑里面赫然放着一个木偶娃娃,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怀素’式字体。一看之下,便已明了,显然是哪位主子的生辰。 惯用的老套路了。 江怀素拿起娃娃,望着丫鬟离去的方向,缓缓勾起嘴角。 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易了。 …… 翌日清晨,江怀素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父亲啊,道长德高望重,您一定要相信他啊。” “是啊,老爷,就让道长查查吧,这样也可了却我等一桩心事。” 外头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江怀素忍无可忍,终于站起身来,推开门,“你们这是做什么?” 门外,赫然是尚书府一家。赵夫人、江成济,江青筠还有来凑热闹地姨娘庶女。 赵夫人虽早知江怀素向来无礼,但此时却仍忍不住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父亲母亲就是想来看看你罢了。” 江怀素瞅了她一眼,‘哦’了一声,随后看向她父亲,“父亲,崔大夫可是说了,儿子最近宜静养,不宜受打扰刺激。” 江怀素这么一提,江成济顿时响起崔瑜的嘱咐来,立即改变主意,“也罢,怀素好好休息,夫人,有什么事都等素儿好了再说。” 赵夫人脸色一变,道,“万万不可,老爷,最近紫妍每日都觉心慌,总感觉要发生些什么,若不……” “尚书大人不必疑虑,听闻最近令郎身子虚弱在家养病,恰巧在下已算出污垢所在之处,若是除去,必会对公子有所帮助。”一位身着道袍,脸上贴着胡须的道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副清风道骨的模样。 江成济这才舒展眉头,“那便有劳道长了。” “不敢不敢。”那道士微微一笑,手中托着个圆盘,指着院外,“请诸位随我来。” 江成济一心记挂江怀素,连忙紧紧跟了去。而江怀素自然也不愿错过这等好戏,自然也得跟去。 赵夫人这时又当上了好人,劝道,“怀素也说了身子不便,不如便回屋休息吧。” 不让她过去好给她定罪是吗? 江怀素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赵夫人,“母亲说笑了,怀素若不前去,怕是被人害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夫人神色一禀,却很快展开笑容,“怀素经历一番周折,怎的反而多心了?” 江怀素淡淡瞥她一眼,懒得和她继续演着‘母子情深’的戏码,白了她一眼,就直接转身走了。 江怀素刚走过去,就听道士一声惊呼,“就是这!” 那是林轩院的偏房院子,而道士所指地方的土壤,明显又有翻新痕迹。 赵夫人眉目一敛,只是下人,“还不快把土给我翻开!” “是!”下人们应了一声,连忙翻开土壤。 两个人偶娃娃立即显现在众人面前。 赵夫人见了,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可她还未等靠近木偶,就被人拿了去。 却是早得江怀素吩咐地春江,拿了木偶,春江将其转过身出,惊愕出声,“咦,这不是老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赵夫人率先开口,怒道,“江怀素!这是怎么回事?” 她大步上前,从春江那里拿了木偶,狠狠朝江怀素砸去,她眸中带泪,颤抖着指着江怀素,“为娘,为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怎能……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这虚与委蛇的本事是真的优秀! 便是江怀素前世身处王府,少不了宅斗,此时也对赵夫人颇为佩服。 江怀素淡定地拾起木偶娃娃,端详了一番,道,“这的确写的是父亲。” 赵夫人眸光微寒,欲要再说,就听江怀素来了句,“春江,再看看那第二个写的是谁?” 春江拾起来,忙道,“七月十三,咦,这,写的是公子!” 第11章 初露锋芒 赵夫人不可置信睁大双眸,怎么可能? “看吧,夫人,你怎可一见父亲的木偶就怪我呢?”江怀素叹息一声,她扬了扬手上的木偶,“何况,这字体秀美,绝不是我能写的出来的。” 江成济此时已彻底黑下脸,冲江怀素伸了伸手,“素儿,给我看看!” 江怀素连忙递过去。 那字体秀美,手劲却极弱,显然是女子所写。平日里江怀素在手劲上也差了许多,但他又与旁人不同,写字就和鬼画符似的,真的不敢恭维。 这字体虽没用在正途上,却写的不错。 江怀素看她这便宜爹看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决定在添一把火来,“爹啊,您看,孩儿是真的冤枉啊。” “唉,孩儿被人下了毒的事还没查清,可转眼间又被人……”江怀素翻起旧账,委屈的抽噎一声,随后就嚎了起来,“啊,孩儿委屈啊。” 江成济听了,不由想起崔瑜的话来,心里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他儿子就算在怎么样也是他儿子,何况还是这尚书府唯一的嫡子,怎能让人平白害了? “放心,为父定会为你查出凶手!”江成济宽慰道。 江怀素总算不再嚎了,她指着木偶,道,“那好,父亲,你现在就让那些奴才们都过来,一个一个写字!” 这法子倒是可行,可这废物嫡子何时这么出息?懂得如此查人了?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她爹江成济却对此实打实的欢喜,拍手道,“好,就这么办!” 难得他儿子肯自己动脑思考问题,他这当爹的不配合怎么行? 江成济当即便叫管家把奴仆们带来,一个一个写。 可最后,却一个也没有。 江青筠不由嘲道,“兄长,此事行不通吧,大家知道了这事,又怎会再用那字体写出来?” 这话说出来,还没等江怀素有何反应,江成济就怒气腾腾地瞪了她一眼,“闭嘴!” 好不容易素儿想自己考虑问题,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偏生这嫡女却没半点眼力见,还在这打击素儿! 见自己虽说的事事实,但却还是被父亲说了,江青筠心下不甘,但却偏偏敢怒不敢言,只得依言闭嘴。 “妹妹此言差矣,”见江青筠被教训完了,江怀素才慢悠悠地开口,“刚刚只检查了奴仆,可各个姨娘主子们可还没检查呢!” 江青筠睁大眼睛,想起昨晚的事,不由有些心虚,怒道,“江怀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罢了,”江怀素淡淡道,他微微皱起眉,若有所思,“青筠妹妹不愿写,难不成这东西是你做的?” 江这话算是正好捏住了她的死穴,江青筠下意识反驳,喝道,“江怀素!你少血口喷人!” 江怀素一脸不解,“那妹妹为何不肯写一下,自证清白呢?” “你……”江青筠微微喘息,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吵了!”江成济脸色铁青,打断她的话,“青筠,你怎么和你哥哥说话呢?怎可直呼姓名?如此不敬?” 江成济冷哼一声,又道,“回去你就去把女戒给我抄十遍,且这半月都不必出门了! 江青筠这才反应过来,小脸一白。 江成济乃礼部尚书,平时最重视礼仪,在他面前不守礼仪的也就只有不知死活的江怀素了,何况,就是江怀素也因此挨了不少罚! 生怕江成济再发火,江青筠连忙应下。 江成济面上不悦,点了点头,算是将事情揭过,随后,他看向几个姨娘庶女,“你们便听素儿的,过来试试吧。” 第12章 巫蛊案 众人相继应下,一个姨娘率先走上前,轻声道,“老爷,筎儿先来吧。” 这姨娘姓沈,名筎,生了一张江南女子的脸,温润柔和,就连声音也是柔柔的,向来是江成济心头所爱。 “还是筎儿懂事,”江成济赞许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前。 这一幕落到赵夫人眼中,顿时变得有些刺眼,她推了一把江青筠,低声道,“你也去!” 江青筠点了点头,排在沈筎后面。 沈筎写的一手好字,只是她字体娟娟秀丽,没有木偶上的大气,显然也不是罪魁祸首。 发现不是她,江成济明显松了一口气。而江怀素在他旁边,自然发现这个小动作,当下,她抿嘴一乐,若江成济对沈筎喜爱有加,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呢。 沈筎之后便是江青筠,她的字倒也不错,只是问题是…… 她的字与那木偶上的字,一模一样! 江成济看了,直接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逆女!居然敢诅咒我和你哥哥!”江成济大怒,又是个巴掌甩下,“你是嫡女,是不是想等我和你哥哥去了,好霸占这家业?” 江成济虽是文臣,但到底还是个成年男子,两个巴掌也打得江青筠头晕眼花。 赵夫人对此也傻了眼,连忙走上前拾起木偶,一看之下,不由傻眼。 她咬了咬牙,上前抓住江成济的手,哭道,“老爷,筠儿向来乖巧,绝不会做出这等事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啊?” “陷害?母亲再说我陷害妹妹吗?”江怀素十分不解的看向赵夫人,她微微皱眉,语气带上几分怒气,“母亲方才一见木偶,便说是我诅咒父亲,可现在明明证据齐全,怎的又觉是我冤枉她。” “母亲素来说视我等一视同仁,怎的今日遇事便如此区分对待?” “这……”赵夫人一时语塞,她嘴上是说一视同仁,可要真顾起来,只有江青筠是她所生,她自然是多偏这江青筠一点。 但此时,江怀素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来说,可就是她的不是了。 支吾了一阵,赵夫人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改口道,“怀素,母亲不是那个意思。” “那母亲是什么意思?” 赵夫人答不出来,就转头看向江成济,“老爷,您要相信妾身啊,您就算不信我,也要信道长……” “对,相信道长,”赵夫人仿佛找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求助似的看向刚刚那老道士,“道长,您看看,这东西,这不是我女儿弄的吧!” 一边说着,赵夫人一边冲那老道士眨眼暗示。 那老道士本就是江湖骗子,算命什么的只算个半吊子,见钱眼开的很,这才被赵夫人找到,演这一场戏。 他在江湖行走,哪见过这等大场面?此时出了意外,自然手足无措。 可赵夫人话锋一转就转向他,不由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搭话,“这,让贫道在算算……” 这算还没算完,门口却一阵喧哗,群仆避让,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是元熙。 江成济一脸懵,虽不知他们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来此是来干什么的,但还是快步迎上去,微微弯腰,“微……” 只是可惜,江成济这腰还未弯下去,‘安’也没请完,那人就冲他摇了摇头,他顿时了然,立即站直身,指向屋子,“您请。” 元熙却未动,反而看向江怀素这边,“江尚书家中好热闹,不知是为何啊?” 江成济面上尴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等家庭丑闻被人撞破,而撞破的还是当今圣上,只觉脑袋空空,有些发晕。 江怀素虽早知其身份,倒却还算淡定,大大咧咧道,“元公子好啊,我家出了巫蛊之案,父亲正处理呢!” 元熙听了,直接忽视江怀素有些不敬的称呼,脸色一变,看向江成济,沉声道,“这可是真的?” 见自家儿子直接没心没肺的就给说出来了,江成济心中不由叫苦不已,须知,这巫蛊之案在齐国不同其他,可算得上大案。 约莫几十年前,还是先帝幼年时,那时有个妃子争宠不成,便心生怨恨,她又来自异国,是异国公主,精通巫蛊之术,便做了娃娃诅咒宠妃,使那宠妃身体日渐衰弱,七窍流血而死。 后来,虽然她被查出,皇帝却念及旧情和那异国情面,便未处死,只贬了位子,禁足于自己殿中。 可那妃子却对此极为不满,一怒之下便又行了巫蛊之术,这一次,她直接咒的是皇帝,于是,皇帝病重,如昔日那宠妃一般,七窍流血死去。这才有了先帝的登位。 先帝登位后,第一个处斩的就是那状似疯妇的妃子,随后,在国中禁巫蛊之术,如有行者,严惩不贷,若是在宫中,则直接处死! “江尚书?”元熙冷声又问了一句,成功把江成济拉回。 第13章 弃子 他咬了咬牙,心下权衡,若说不是,那素儿便是欺君之罪,这欺君之罪是满门抄斩,可是要命的啊。若说是,受罚的便只有他那嫡女。 何况……这事也本就是她做的。 于是,略一思考,江成济便给出了答案,“却有此事。” 云熙微微皱眉,又问,“那做此事的是何人?被施咒的又是谁?” “微臣尚在调查。”江成济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如实答道,“至于被施咒的便是臣和臣的儿子了。” 都是男子,云熙不由叹道,“好狠的心思!江大人,若抓到凶手,你可要按律处置啊。” “自然,自然。”江成济尴尬附和。 江成济陪这位大佛陪的战战兢兢,可偏偏还有缺心眼的看不出来,江青筠紧蹙着眉,指着他,问,“你是何人?为何敢管我家里的事?” 她被父亲说了一早上,又受了罚,本就心里有火,眼前这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就在哪乱说,还教唆父亲惩罚她。 这她如何能忍? 江怀素听了这话,不由微微一笑,暗暗想着,作死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了吧。 元熙寒眸冷冽,寒声问道,“你说这是你的家事?” 他神态冷酷,本来还算温和的长眉高高上挑,显示着心情的不悦,一双星目凉凉地盯着江青筠,周身的低气压让人发慌。 江青筠这才知道害怕,身子抖了一下,才回过不对味来。 她父亲可是当今尚书,她怕是什么怕啊,于是,她梗着脖子,反驳道,“这本来就是我家事啊,这位公子,青筠劝您,祸从口入,我父亲可是礼部尚书,你若再说,小心他治你的嘴!” 祸从口入?你这才叫祸从口入好吧! 这话说的江成济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待她说完,江成济忍无可忍,怒喝道,“给我闭嘴!” 江青筠顿时呆在原地。父亲何时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江成济一边冲管家使了个眼色,一边道,“把她给我带走!” 在不弄走,这不知轻重的东西再说点什么,他这脑袋今天就可以搬家了。 管家会意,立即捂着江青筠的嘴把她拖走了。赵夫人在一旁看的心疼不已,但她不是江青筠那个宅斗白痴,多年陪江成济在官场上逢迎斗转的人如何看不出来,江成济分明在忌惮那人的身份? 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腰间的玉佩穗子,元熙冷笑一声,“江尚书真是教女有方啊。” “不敢不敢,这,这是微——”想起刚才元熙进院的举动,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江成济连忙改口,“是我的疏忽,还请您莫怪!” 元熙点点头,“行了,我也没空管你们这些无聊家事,别的我不欲管,但这巫蛊之案不可,你毕竟是先帝亲封的尚书,此事影响非同小可。” 江成济不敢敷衍,连忙应下,又继续对比两个字体。 可左看右看,这两个字体怎么看都一样。 难不成青筠就要这样被舍弃了?不行,绝对不行,赵夫人咬了咬牙,站了出来,“老爷,若妾身没记错,青筠屋内有个丫头惯会模仿他人字迹,也是有嫌疑的,还请老爷派人搜查一二。” 此话正合江成济的心,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女儿,如何舍得她被惩戒? 主意转得飞快,当下,他立即吩咐小厮,“去查。” 吩咐完小厮,见元熙还在院中站着,江成济心觉不妥,便看向江怀素,“素儿,去给客人拿把椅子过来。” 无辜被点名的江怀素一呆,随后就乖顺地去拿椅子。 提着椅子来到小院,便朝元熙走出。 可谁知,她刚放下椅子想走,就被那人轻轻拉住手。 江怀素身子一僵,有长袖遮挡,这个角度众人恰巧看不见。可如此以来,江怀素便不敢动弹了。 元熙嗤笑一声,忽地低声道,“你这盘棋要被毁了!” 他知道是自己干的? 江怀素一脸无辜向,“我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元熙眸光一沉。 江怀素微微一笑,又道,“不过陛下呀,下棋可不是一局定输赢的哦。” “是吗?”元熙挑了挑眉,松开她的手,双眸凝视着她,熠熠生光。 “是吧。”江怀素神色微敛,无所谓地道,随后,她忽地笑道,“毕竟笑到最后的才算是赢家。” 元熙看着眼前自信的女子,唇边一抹清浅的笑一闪而逝,“那朕便拭目以待了。” 两人正说话着,小厮已绑着个婢女,奔来了。 “回老爷,已经抓到人了。” 小厮将手中的两个木偶娃娃抛下,道,“这东西从此人房中搜寻来的!” 第14章 你来处理 看着落在地上的两个人偶娃娃,江怀素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果然是宅斗高手,这动作还挺快的。 “你个下作胚子,为何要如此谋害江家?” 赵夫人上前一步,狠狠地咒骂道,只是那双愤怒的眸中,分明带着阴森威胁之意。 那丫头跪在地上,身体猛然一颤。 “奴婢……奴婢就是见不得老爷宠着这个无能的纨绔,明明小姐才是尚书府的明珠,但在老爷的眼里,只有这个纨绔才是他的子嗣。为了不让小姐受尽委屈,我就用了巫蛊之术……” “混账,你怎能如此糊涂!” 赵夫人满脸都是失望之色,转身看向江成济。 “老爷,是妾身没有教导好下人,竟让她生出了这样恶毒的心思。妾身知罪,还请老爷给妾身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让妾身来处置这个歹毒的丫头。” 说起来,这原本就是后院的事情,赵夫人处置也没有什么。只是此刻有元熙这个大佬在场,江成济怎么能不征求一下他的意思? “元公子,你看……” “我看,这件事情令公子也是受害人,就把事情交给他处理比较妥当!” 还没等江成济说完,元熙就淡淡地开口。 腹黑鬼!江怀素在心里暗骂。 他就是故意的,不就是不小心拿走了他的玉玺吗?他用得着“上门报复”吗? 啊? 就连江成济都有些错愕,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而是这样的大事,怀素能够处理得来吗? “怎么,不行?” 元熙这语气中,分明带了许多威胁之意。 可怜江成济被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 这主儿可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啊。可要是江怀素处理地不好,会更加惹怒了这位,到时候可就是砍头的大罪了。 所以他虽然害怕,却还是对着元熙说道:“元公子,小儿尚在大病当中,处理这种事情难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还是微……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垂拱低头,对着元熙请求道。 江怀素的心中有些复杂,这老爹可真是宠爱极了他这个纨绔儿子。不然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冒着忤逆皇帝被惩罚的风险,保住他这个没有什么脑子的儿子?不过他此刻已经不是纨绔了,解决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在话下。 但这元熙既然是来找她“报仇”的,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个便宜老爹的请求。 果然,随着江成济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 元熙没有发话,只是睁着一双朗如明月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江怀素的眼角一抽动,元熙这分明是在威胁她。如果她不自己站出来处理事情的话,那就别怪他知罪了。巫蛊之罪,要是真的治起来,那整个尚书府都要覆灭。 真狠! “咳咳,爹,儿子虽然身体虚弱,不过坚持到处理完这件事情还是可以的。” 江怀素的话音刚落,元熙就开口说道:“那江公子就开始吧。” 江怀素气得咬牙,她确实是想要处置赵氏母女,但她很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处理这些事情的感觉。 但谁让元熙是大佬呢,她这样的小虾米,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 抛开心里的怨愤,她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丫头春华,这可是江青筠身边的大丫头。赵夫人倒是聪明,早早说了自己没能管教好下人,让江青筠从巫蛊之术上脱了身。 不过赵夫人真的以为这样做,事情就可以跟她们没有关系了么? 江怀素上前两步,将掉在地上的人偶捡起,细细研究了起来。 忽然,他收起娃娃,对着春华冷声喝到。 “春华,你说,你是不是还做过偷窃之事?” 春华正在等江怀素问起巫蛊之术,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回答,谁知道江怀素竟然不按常理出牌,问她是不是做过偷窃之事! 偷窃之事非同小可,按照当朝律法,是要连累亲人的。 春华立刻着急地否认:“不,奴婢没有,奴婢从来都没有做过偷窃之事。”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明白江怀素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就连江成济都皱起了眉头,焦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咳咳,怀素,不要偏离话题。”他对着江怀素提醒道。 赵夫人的眸底藏了一丝嘲讽,江怀素果然是个傻子,这个时候竟然还如此不着调。 元熙绕有深意地看着被江怀素收入袖口的人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丫头倒是观察入微! “江大人,让令公子继续!” 他一声令下,江成济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不敢再说什么。 江怀素微微一笑,将人偶从袖口中拿了出来,继续质问春华。 “既然你没有行过偷窃之事,这上好的云锦你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这上好的云锦,爹爹一共也才得到两匹,一匹送到了我那里,另一匹则是送给了青筠妹妹。这么好的料子,又是爹爹给的,妹妹应该不至于那么大方,将它赏给了你吧?” 云锦?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人偶上面,满脸都是震惊。 云锦何其名贵,就算是达官显贵,都是有价无市,能够有一身云锦制成的衣服,那更是一种是显贵的象征。 就算是主子再宠爱身边的丫头,也绝对不会将云锦送给她。 只是因为刚才大家都距离地比较远,又被巫蛊之术给震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做成人偶的是什么布料。 而唯一近距离接触过人偶的也就只有江成济,江怀素和那个小厮。小厮没见过云锦,而江成济当时太过生气,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所以便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情。 “这……这……” 春华震惊地看着人偶,满脸都是死灰之色。 完了,完了,她该怎么做?如果承认了偷窃,那她不但自己完了,还要拉上家里人一起完蛋。但如果不承认,她…… 春华不觉看向了赵夫人,满脸都是祈求之色。 第15章 夫纲? “我问你云锦是从哪里来的,你看赵夫人做什么?难不成,这云锦是赵夫人给你的?” 江怀素此话一出,江成济的眼底立刻起了波浪。 “不,当然不是我给她的。” 赵夫人的心头一惊,好个江怀素,现在竟然变得这样厉害了。三言两语,竟然把祸水引到了她的头上。 “春华,你可要老实交代。” 赵夫人沉沉地说道,一双眼睛里面都是杀气。 春华的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剧颤。 江怀素见状,眸底闪过一丝幽光。 赵夫人一定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威胁春华,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认错。据他所知,这个春华是家生子,这府中还有老子娘,还有个亲弟弟。既然是家生子,那么他们的卖身契肯定都在赵夫人手中,也就是说,赵夫人掌握了这一家子的命脉。 呵呵…… 江怀素笑了起来,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春华。 “春华,依照夫人的意思,这云锦可是你偷盗的呢!你要知道,当朝律例,你偷盗主人家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 春华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子一般,满脸都是惨白。 “看来你还不是很清楚,那本公子就好好地跟你讲讲。一旦被证实云锦是你偷的,那你就犯了两大罪证,一个是偷盗,另一个就是动用巫蛊之术。两罪并罚,无论如何,你都是难逃死罪。 当然,你不要以为你一力承担就没事了。一人偷盗,全族入狱。到时候,你的老子娘,还有你的弟弟都会被打入天牢。” 江怀素靠近春华蹲了下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以为,你死了,赵夫人会遵守承诺,照顾好你的家人吗?” 春华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恐。 赵夫人的为人,她太过清楚了,表面温和,私底下却阴狠毒辣。 她不会善待她的家人的! 但如果她将事情说出来,赵夫人更不能饶了她。 看着江怀素如此犀利,赵夫人的心头一震,这小子和之前不一样了。 “怀素,虽然这丫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平日里手脚也算是干净,不至于做了偷盗之事。至于这云锦,青筠之前已经做了衣服,可见这只是边角料,被这丫头收起来也是有可能的。”赵夫人解释道。 赵夫人这样一说,春华立刻磕头认错。 “哦,是么?母亲真的记得?” 江怀素回眸看向赵夫人,若有所思地问道。 “自然是记得的。” 赵夫人回答,那样子倒是真诚。 “咳咳……” 江成济看江怀素又偏移了话题,赶紧对着他提醒道。 “怀素,既然如此,这案子也该结了。” 既然春华的屋子里搜出了人偶,而春华自己也承认了有错,事情似乎早就没有了疑点。 “江大人,稍安勿躁。” 云熙清冷开口,让江成济再也不敢说什么。 江怀素回头,正好撞入了云熙那双漆黑幽深的瞳孔之中。 从他的眸底,他分明看到了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人可真闲,国家大事不去做,竟然在这里看人家处理家事。 想到这人还要让他去做伴读,江怀素只觉得头疼。 “江公子,你可以继续了。” 云熙开口,对着江怀素催促道。 江怀素眉头一皱,刚才他竟然因为云熙而失神了。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这个时候是该收尾了。 “母亲,你既然说妹妹将云锦制成了衣服,可否拿来给大家看看?” 江怀素对着赵夫人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别的他可能不清楚,但是关于这两匹云锦的事情,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江青筠当初向江成济讨要这两匹云锦,江成济没肯,而是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匹。江青筠不服,就直接将云锦扔在地上脏了,是以,她根本就没有云锦做成的衣服。 “这……青筠毕竟是个女孩子,贴身衣物怎么可以让外男看?”赵夫人推脱道。 “赵夫人不用介意,我想元公子是不会乱说出去的。更何况,我心中还有一个疑团。一匹云锦并不多,做成一件衣服都是紧巴巴的,青筠妹妹怎么还能剩出这么多布料?还请赵夫人将衣服拿来,也好尽快解决这个谜团,尽快破案。” 这一番话说得赵夫人要是不去将衣服拿来,那就是在隐藏什么。 云熙的嘴角噙了一丝微笑,只是转瞬即逝,没有人看到。 这丫头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如江公子所说,本公子确实不是多舌之人,赵夫人还是赶紧将衣服拿来,好早点断案。” 云熙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却依然汹涌。 赵夫人的脸色一白,这人能让江成济这样低调行事,又有如此气势,难不成是宫中的那位? 只是江青筠根本就没有用云锦制成衣服,她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掩盖事实,谁知竟然会被江怀素给下了套。 “老爷,是妾身没有教导好青筠!” 赵夫人愧疚地看向江成济,拿出绢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抽泣着说道:“青筠这孩子不小心将云锦给弄脏了,根本没办法再做成衣服。于是她只好选了一些干净的,让丫头们随便做点什么。但谁知道春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这丫头虽然有错,平时对青筠倒也是兢兢业业,妾身不忍心她被定下偷盗的罪名,才会如此行事啊,老爷,是妾身糊涂了,你惩罚妾身吧!” 赵夫人主动认错,反倒是让江成济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他看了眼江怀素,眼底带了一些请求。 江怀素知道,老爹这是不想要闹得太过。 他看了眼云熙,老爹这样想,可不代表这位也会这样想。 果然,下一瞬,云熙那清冷孤傲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为夫人,不能管好亲生女儿,不能管好佣人,还口出谎言,江大人,你这是夫纲不振啊!” 夫纲? 江怀素见鬼似的看向云熙,她怎么觉得,这货说这样的话是别有用意的呢? 第16章 交出掌家大权 谁知就在江怀素看过去的时候,云熙的目光竟也正好看向了他。 咕咚…… 江怀素不觉咽了口唾沫。 这人不会真的是在跟他说夫纲的问题吧? “陛……元公子,老夫确实没有管理好后宅,导致后宅不宁,老夫,老夫这就重振夫纲!”江成济颤颤巍巍地说道。 可怜的老爹! 江怀素看自家老爹这样,不觉有些同情。上朝的时候被这个腹黑的男人压迫不说,回家了竟然也受到这样的压迫,哎…… “江大人请!” 这人,明明从头到尾都在压迫,偏偏还做出一副我就看看的样子,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江怀素一边在心里诽谤,另一边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云熙忽然过来,真是只是为了看他们处理家务事吗? “春华,你一个丫头,竟狠毒地诅咒主人家,罪该万死!” “来人,把她拉出去立刻杖毙!” 巫蛊之事,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云熙这个大佬就在这里盯着,江成济绝对不敢留人性命。 立刻有小厮过来,将春华拉了出去。 外面传来春华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整个尚书府的人都听到了这种声音,人人自危惊惧。 赵夫人的脸色煞白,要是今日没有春华顶罪,死得就是她的青筠! “赵夫人!”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既然云熙说了要江成济重振夫纲,那势必不仅仅只是解决眼前的事情。 而江成济直接喊赵夫人,冷淡之意十分明确。 “你管理后宅不当,先是害得怀素差点出事,后是出了巫蛊之事,更是纵容青筠,偏待嫡子……” 江成济每说一句,语气就更沉一分。 赵夫人的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是妾身做了,妾身知错了,妾身甘愿领罚。” 此刻她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满脸泪痕地仰着脸看向江成济。赵夫人虽然不是如花的年纪,但保养得宜,此刻哭起来竟别有一番梨花带雨的意味。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了,江成济对她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看她此刻这样,也有些不忍心重罚。 “老爷,老爷请饶了夫人吧,夫人平日里管家繁忙,难免会有疏忽,还请老爷看在夫人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个家的份上饶了夫人吧。” 江成济闻言,更是心生不忍。 而就在这个时候,跪在地上的赵夫人忽然摇摇欲坠,似乎是要晕厥过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 赵夫人身边的嬷嬷王妈妈立刻着急地扶住了她。 “我没事,你们不要再多说了,是我做错了,老爷罚我都是应该的。” 赵夫人孱弱地看向江成济,那模样真诚至极。 “不,不是这样的,老爷,夫人的身体不好,但她为了让你安心,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体,老爷,夫人对你,对这个家真的是尽心尽力的呀!” 装得可真像! 江怀素叹了口气,这便宜老爹什么都好,都是心太软。赵夫人这样,他恐怕是舍不得了。 不过有云熙在,便宜老爹虽然不会休了赵夫人,但是赵夫人断不能和以前一样嚣张了。 “哎……” 江成济叹了口气,将赵夫人扶了起来。 “夫人确实是辛苦了!” 赵夫人心头一喜,但下一刻却变了脸色。 “夫人的身体抱恙,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至于后宅的事情,就交给沈姨娘和李姨娘来打理吧。” “老爷!”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让江成济收回成命,却被江成济打断。 “王妈妈,送夫人回去休息吧。” 这语气之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 等到赵夫人离开,江成济深吸了口气,转身作揖,对着元熙说道。 “元公子,不知老夫这样处理可行?” 虽然将事情给处理完了,但元熙没有发话,他也不知道这样处理元熙到底满不满意,只好询问他的意思。 元熙并没有回应江成济,反倒是看向了江怀素。 “江公子,你觉得呢?” 被点到名的江怀素差点就泛起了白眼,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人绝对是来找他茬的。 “我觉得我父亲处理地很好,惩治了恶人,震慑了后宅,由上至下,不偏不倚。元公子,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江怀素微微笑着,将这个球还给了元熙。 “不对,江大人果然治家有方!” 元熙的唇角溢出一丝微笑,只是这露出笑容的元熙看上去竟比他冷着脸还要危险。江怀素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 这男人这样,绝对没有好事! “江大人治家有方,江公子也同样聪慧过人!所以朕决定,即日起,命江公子进宫作为朕的伴读!” 啥? 江成济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他太清楚自己儿子的德行,伴读这样的事情他哪里做得来?更何况,还是皇帝的伴读? “陛……陛下,使不得,我儿愚钝,怎能成为您的伴读?” 他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这要是让江怀素成了伴读,他不是等于成天将脖子挂在裤腰带上,等着被砍么? 江怀素看着自家老爹冒着冷汗的模样,暗自嗟叹,原来他在老爹眼里的形象竟然如此根深蒂固。 不过俗话说半句如伴虎,她也不想入宫做这个腹黑皇帝的伴读。 “对对对,我爹说得没事,我愚钝,我顽劣,我不适合做伴读的。”江怀素连忙附和道。 只是云熙只是扫了他一眼,随后微微傅收了收衣袖,从椅子上起身。 “要是明日巳时未能在御书房看到你,按照抗旨处理。” 说完,他径直朝着外面走去。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犹如他从未见过这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似的。 但是他分明什么都看到了,也分明什么都看穿了。 甚至还留下了威胁,明日他江怀素要是敢不去做伴读,那就是要杀头的! “恭送陛下!” 江成济恨忒不成钢地拉了把还在发愣的江怀素,跪下恭送云熙的背影。 这小子什么规矩礼仪都不懂,到了御书房该怎么办呦,江成济最后决定,亲自教导了江怀素一个晚上的规矩礼仪,直到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他直接带着江怀素一起进宫,嘴里还不停地反复着礼仪规范。 第17章 竟然说他蠢 江成济怕江怀素不知道御书房的位置,直接将江怀素送到御书房,再次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最好不说话,等到江怀素答应的时候,才着急忙慌地上朝去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御书房除了门口两个侍卫,并没有宫女太监的守着。 江怀素一个晚上没睡,此刻困意正浓,直接找了个台阶坐下,打起瞌睡来。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 “你……你你,竟然在这里躲懒睡觉!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御书房,你个小小蝼蚁,竟然敢在这里睡觉玷污这样高雅的地方!真是该当何罪!” 江怀素被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吵地头都要炸了,猛地睁眼看去,入眼的便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公公。 在这个宫中,太监也分等级,红衣为上,青衣为下。这穿着青色衣服的公公,可见在宫中没有什么地位。 但一个没有地位的太监,竟也敢对他吆五喝六的。 江怀素眸光一闪,难道是云熙那个臭不要脸的,觉得自己报复他降了身份,故意找到一个小太监来报复她? “喂,新来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起来,端盆子洒扫。” 那太监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神态之中尽是倨傲。 一个小太监竟然也这样倨傲,这要是没有云熙在背后挺着,他怎么傲得起来? 好个云熙,你竟然用这样一个小太监来羞辱我。 你……你好样的! 江怀素在心底暗骂,不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呵呵,那个,小哥哥,我这就洒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现在云熙是皇帝,他是纨绔,实力太过悬殊,要是这个时候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过又找一日他找到机会,绝对要狠狠地报复这个腹黑鬼! “这边,这边,还有那边都要打扫。” “哎呀,你有没有眼力见?这可是价值连城的青花瓷,一定要轻轻擦拭才行,怎么可以这样粗鲁?” “我说,你个蠢货,犄角旮旯都要清理干净不知道么?这灰还有那么多,你怎么清理的?” …… 随着太阳袅袅升起,江怀素的脑子里一直都是太监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在轰隆隆作响。 他拿着抹布狠狠的捏住松开,再捏住再松开。整整做了几百个深呼吸,总算是忍住了心头想要揍人的欲望。 江怀素,挺住!为了保住江家上下的项上人头,这点小挫折小磨难不算什么。 云熙下了早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御书房里多了一个披头散发,满脸都是污渍的江怀素。 他有些错愕,这丫头是在做什么? 他想要过来看看江怀素一个人会在他的书房做什么,于是进来的时候,示意外面的人不要发出动静。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江怀素。 “喂,我说你长没长眼睛,这里怎么还这么……” 之前的那个太监用手指擦了一把角落的灰尘,恶狠狠地对着江怀素说道。但他一回头,竟看到了皇帝驾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满脸都是惊恐,匍匐在了地上,原本倨傲的神态,此刻却被压弯了腰肢,整个身体都颤抖不止。 云熙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落在江怀素身上。 只见这丫头眼眶通红,那拳头捏得吱嘎作响。不过此刻竟也朝着他跪了下来,言不由衷地喊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丫头的气性倒是挺大!云熙挑眉,袖子一甩,走到了书桌前坐下。 “起身吧!” 江怀素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哼,卑鄙小人,要不是权势压人,她才不跪。 “谢皇上!” 那太监闻言,以为云熙是没有责怪他,立刻喜滋滋地站了起来。 然而他还没有站起身来,就被人猛地一脚踢到在了地上。 踢他的那人,就是长年跟在云熙身边的大太监风极,只见他一席红色太监服,一张国字脸上都是冷意。 “混账!” 短短两个字中,竟是阴森的冷意。 江怀素有些吃惊,历代以来,皇帝身边的太监多是圆滑的,怎么云熙身边的却不是?他没有圆滑的嘴脸,倒是带了几分冷意公正。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如一般的太监一样娘娘腔,甚至还难得地带了一些英气。 只不过云熙这是做什么?先是让这个小太监报复他,现在又要装好人了吗? “江怀素,你可真蠢!” 就在江怀素的心里各种诽谤的时候,云熙嘲讽的话迎头劈下。 “我哪里蠢?” 江怀素猛地抬眼,十分恼怒地说道。 这人腹黑小气,报复他欺负他也就算了,竟然还说他蠢! 是可忍孰不可忍,皇帝怎么了?皇帝就可以不讲道理吗? 云熙却笑了出来,这小野猫,不伸出爪子,还怎么对得起小野猫的称号呢? “你不蠢,又怎么会顶着朕伴读的身份,被一个小小太监欺负!” 云熙抬头,似乎是在感叹江怀素的蠢。 江怀素错愕地看向元熙,却见他虽然满眼都是腹黑,但也看得出坦荡。 难道他真的是理会错了?这个小太监不是他特意派来报复她的? “江怀素,朕要是真的想要报复你,用得着用这样的拙劣的方式?” 元熙就像是知道江怀素心中所想的那样,再次落下一句,直接将江怀素的内心打击地粉碎。 所以,她竟然被一个小太监给耍了! 江怀素强大的心理建设在这一瞬间都有些溃败,浑身都涌起一阵无力感。 一定是昨天晚上被老爹逼着学了一个晚上的规矩,睡眠不足,导致大脑都转不过来了。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真的……蠢! 看着面色不断转变的江怀素,元熙的眼底不觉又加深了几分笑意。 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伺候,日子倒是会有趣许多。 “既然是他冒犯了你,那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元熙再次开口。 江怀素皱眉,她刚一入宫,云熙就把这个人的生杀大权交给了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枪打出头鸟,尤其是在这宫中,一个弄不好,可真是会像老爹说的那样,脑袋搬家。 第18章 再见仇人 江怀素的脑子快速转动,她刚进入宫中,要是今日饶了这个太监,那么日后人人都会以为他好欺负,上赶着来欺负他。 不过,虽说是枪打出头鸟,但她好歹也是皇帝的鸟,那些人想要打他,也是需要一定的分量的。 想到这些,江怀素就冷眼看向那个先前还嚣张不已的小太监,冷声说道。 “那就直接把他弄到辛者库,让他做最辛苦的活计。” 辛者库,是皇宫中每个宫女太监的噩梦。只要去了那里,没有出来飞黄腾达的机会不说,每日还要进行高强度的运动,据说每个月都有十几个累死的。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一听说是要去那样的地方,那小太监吓得立刻高声喊道。 然而云熙却不为所动,只是睁着一双饶有兴致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江怀素。 “为什么不直接要了他的命?” 斩草除根,才能杜绝后患。 江怀素摇头,前世今生,她都不是血腥的人。即便是带着仇恨而生,她想要的命,也就只有那对狗男女而已。再说了,她本身就是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 哈哈哈…… 元熙罕见地笑了起来,他原本就长得朗如明月,此刻笑起来,竟如同谪仙一般。 看着他如此模样,真是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嗜血,杀戮的帝王。 “好个上天有好生之德!” 江怀素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只是元熙虽然笑着,但那笑容之中,却透着沧桑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帝王之家的残酷吧,他能够坐稳皇位,要是没有杀戮,没有血腥,何来稳定? 这一刻,江怀素不觉有些同情元熙。 “江怀素,那朕问你,若有一天,你至亲之人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至亲之人? 江怀素的脑子里瞬间浮现了前世最后的时刻,她最为信任的丈夫,最终却用那样阴狠的手段害了她唐家所有人的性命。 元和! 她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割了他的肉,碎了他的骨! 蚀骨的仇恨在她的眸底迸发而出,即便仅仅配置是想到而已,她就已经忍不住了。 元熙皱眉,江怀素哪里来这么大的仇恨? 江怀素也立刻收回了神情,他竟然在元熙面前失态了,也不知道元熙有没有看到。 “咳咳,这个问题微臣还没有想过。” 江怀素身为尚书府嫡子,自然是没有什么仇恨的,所以此刻,江怀素故意装作不知所谓的模样。 “是么?” 元熙的眼神犀利看了过来,江怀素有种要被看穿的感觉。 但他现在是江怀素,不是唐瑾,不管他看出了什么,他都不会知道,也永远都不会查到她的想法。 “安王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 江怀素闻言,浑身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再次看到那个人! 她的丈夫,她全新全新爱慕,自愿托付终身的人,但是最后,他竟害得她唐家灭门,害得她凄惨而死! 吱呀…… 随着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那个夜夜缠绕在她噩梦中的男人竟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眉目清远,面容温煦柔和,随着他缓缓走来,竟如春风拂面。 前世的她就是被这温煦柔和的表象蒙蔽,才带着唐家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较之五年前,元和的身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多了几分沉稳。 江怀素盯着他那依然温和的模样,内心都是翻滚的恨意,元和,你害得我唐家灭门,竟还能活得如此坦然! 元和,你不得好死! 元熙敏锐地感觉到江怀素情绪的变化,在看到元和出现的时候,她那眸中散发的恨意滔天,若是没有天大的仇恨,又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恨意? 江怀素,难道你和元和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参见皇上!” 元和对着元熙行礼,眼角眉梢染上了几分喜色。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江怀素。据说这是江尚书的嫡子,不学无术,纨绔不堪,现在怎么会在御书房?而且他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样凶狠又是什么意思? 他好奇地看了江怀素一眼,却猛然发现,这眼神竟和那人相似无比。 他的脸色一白,但很快就稳下了心神。怎么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再说江怀素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是她? “无需多礼,皇兄满脸喜色,是有什么喜事要说吗?” 元熙恢复了以往清冷孤傲的模样,对着元和问道。 江怀素注意到,元熙在面对他人的时候,似乎都是以这幅模样。 元和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却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 “我那侧妃怀了身孕,太后恩宠,特别恩准我们回宫养胎。我是过来,专门跟皇上你知会一声。” 侧妃? 是秦雨淮怀孕了? 只是都已经过了五年了,秦雨淮竟然还是侧妃吗?毒死了她之后,她不是应该立刻做了正妃才是么? 江怀素有些疑惑,毕竟以秦雨淮的手段,不至于用了五年的时间还不能成为正妃。 “皇兄有心了。” 耳边传来元熙依旧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折,似乎对于元和入宫居住这件事情丝毫都没有感觉。 只是元熙称帝之后,后宫之中空无一人,没有嫔妃,更是没有子嗣。这元和此刻过来,分明是来炫耀,不,他还带着一些别的意思。 元和那样觊觎帝位,怎么可能甘心落在元熙身上。他借着侧妃怀有子嗣入宫,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炫耀。 看来即使是元熙手段狠厉,依旧不能平息某些人的夺位之心。 “皇上,你如今也是二十有二,早该立后,如今后宫之中空无一人,难免引人诟病。” 说话间,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江怀素,眉头微皱。 元熙的身边没有女人,外界早有传闻,说元熙的性取向有问题。如今他特意将江怀素招到身边倒是稀奇,只是这江怀素的样貌…… 江怀素被元和这样看着,眸底冷光乍现。 跟这男人多年,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而此刻他竟然想要说她和元熙有那种关系,真是恶心至极。 第19章 霸气的皇帝 “皇兄多虑了,在这皇城之中,还无人敢诟病朕!” 元熙微微眯起眼睛,锋利的光芒却从中透出。 霸气! 江怀素第一次见过被催婚的人如此霸气的,这一点她倒是有些佩服元熙。只是他都二十二了,竟还不想要女人,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难道,他真的喜欢男人? 江怀素被这个想法恶寒了一下,不过就算是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他这样长得“丑”的。 元和也是被元熙如此霸气给愣了一下,元熙不发作时,看似风轻云淡,朗如明月,但若是发作,那必是腥风血雨,不死不休。 刚才他的那一句话,分明已经触及了元熙的底线,倘若他再继续说话,必定和那些死去的皇兄皇弟一样。 “呵呵,看来确实是皇兄多虑了。” 元和不敢再说,看了眼元熙的脸色还是有些阴沉,立刻告辞离开。 元和走后,整个御书房就剩下了元熙,风极和江怀素三人。 江怀素看元熙的脸色幽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她也不需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元和要住进宫中,而他又是皇帝伴读,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这刻骨的仇恨。 “江怀素,你觉得安王如何?” 忽然,元熙那清冷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耳边响起。 江怀素浑身一颤,果然,这腹黑男人不安好心,竟让他回答这样困难的问题。 “禀报皇上,怀素对安王并不了解。” 如今的他只是尚书家的儿子,和元和并没有接触,所以他想要直接推脱过去。 谁知道元熙是怎么想的,皇室之中,元熙或是直接杀了,或是囚禁了那么多皇子,可见他并没有什么兄弟亲情。对于元和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想要抢夺皇位的,他却一直留到了现在,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不了解?” 元熙沉沉地笑了起来,那目光仿若洞悉一切。 “江怀素,你以为朕是瞎子吗?” 那寡淡的口吻,却让江怀素浑身一颤。 他竟然看出来了! 他对元和表现出愤恨的时候,也不过是短短片刻,但他竟然一边跟元和说话,一边察觉到了他的神色。 如果此刻他装傻,显然是不行的。不说点什么,定然会让他更加怀疑。 “皇上好眼色,臣确实对安王不满,我师父说了,安王害得师父的师父满门,害得师姑香消玉殒。师傅还说,入了师门,就要同仇敌忾,视安王为仇人。” 江怀素愤愤地说道,幸好她早就拜师崔瑜,不然真要被这男人给看穿了。 元熙微愣,没料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不过倘若只是这个原因,他又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这丫头绝对还藏着什么?这个不急,慢慢揭露出来更有意思。 被元熙用那种看着新鲜玩具似的眼神看着,江怀素只觉得自己非常危险。 “原来如此,既然你已经将他当做仇人,朕倒是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元熙的话让江怀素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要担心? “记住,你是朕的人,除了朕,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你!” 就在江怀素云里雾里的时候,元熙又来了一句。 他的人? 不过听他的意思,他似乎是可以狐假虎威? 呵呵,这倒也不错。 “过来磨墨!”元熙吩咐道。 江怀素看乐颜元熙身后的太监风极,发现他没动,顿时明白这是让他过去磨墨了。 作为伴读,这倒也正常。 只要元熙不为难他,到时候放他回家,他多磨几天的墨都不是问题。 之后的时间里,元熙一直都在批改奏折,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他批改奏折的时候,眼睛便只落在奏折上面,除了时不时地皱眉,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江怀素不觉有些佩服,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连换个姿势都没有。看来他确实是心系天下,至少对于国家大事他是认真的。 “江怀素!” 江怀素正想得入神,元熙忽然开口,吓了他一大跳,手上一颤,整块墨都掉到了砚台里面,溅起了一堆黑色的小水花,有些甚至已经落在了元熙那明黄色的袖子上。 “大胆!”风极冷声喝到。 江怀素眉头一皱,只好跪在地上。 “微臣知错,还请皇上大人大量,念在微臣是第一次操作的份上,饶了微臣这一次。” 其实他很不想要低头,更不想要跪着认错。但在这皇权至上的地方,她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她可不想要还没有报仇就先掉了脑袋。 云熙看着袖口的污渍皱起了眉头,他有洁癖,见不得半点污渍,更何况落在袖口的小黑点还不少。 “过来给我更衣!” 江怀素内心忐忑地等着他治罪,却等来更衣的命令,不觉瞪大了眼珠子。 “更……更衣?” 天哪,她前世的时候,虽然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但却从未对一个男人更衣过。就连元和,都不曾让她更过衣。 然而此刻,元熙竟然要让她更衣! “皇上,风公公伺候您多年,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更加顺手,微臣笨手笨脚的,恐怕反倒是会惹得你不快。” 江怀素的小心脏砰砰直跳,连忙拒绝。这么羞人的事情,她还没有豪放到那个程度。 “怎么,你要抗旨?” 云熙挑眉,那朗目之中分明带了威胁。 “不,不敢!” 江怀素只好慢腾腾地走了过去,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这段路可以长一点。只是她心中的想法注定是要破灭的,御书房就那么大,她就算是磨磨蹭蹭的,也只是走了十几步就到了元熙的身边。 元熙已经展开双手,等着她脱下外衣。 江怀素的小手发颤,慢慢地放到元熙的领口。 砰砰砰…… 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了起来,巨大的羞涩感让她不敢直视。她悄悄别开眼睛,脸早就已经驼红一片。 元熙垂眸,看到的便是江怀素那小心翼翼,不敢乱摸的模样。 他的眸色一深,嘴角微微勾起,这丫头也有怕的时候。 第20章 元熙是个重口味? “害羞什么?跟个娘们似的!” 元熙的话从耳边响起,江怀素猛地睁开眼睛。 不,他现在是男人,绝对不是娘们。不然的话,他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 “呵呵,皇上哪里的话,怀素只不过……从来没有替男人脱过衣服,所以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江怀素的心头一横,直接拉开元熙的外袍,谁知因为太过紧张,拉开外袍的时候,竟然同时将里面的衣服也拉了开来。 顿时,白皙宽阔,肌理分明的胸膛大咧咧地展现在江怀素的眼前。 啊…… 江怀素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大喊。 “怎么妥妥拉拉的,朕命你更衣更衣,不是让你将衣服拉扯下来。” 元熙挑眉看着江怀素受惊的模样,眸底透出几分戏谑。 江怀素抬眸,恰好看到元熙那非同寻常的目光,顿时如雷劈中了脑袋。 他不会是真的喜欢男人吧?看看,这眼神,这表情?太腹黑,太闷骚,太……恶寒了…… “皇……皇上!微沉手脚太笨了,真不能伺候好您,要不……要不您还是让风公公上吧!” 江怀素说着,脚步不觉又朝着后面退了一步。 “风极,你出去!” 元熙却冷声对着风极说道,那声音里面,竟然有种欲求不满的沙哑感! “是!”风极应声退下。 完了,完了,江怀素瞪大了眼睛,这男人竟然真的是……口味浓重的断袖吗? 重生以后,江怀素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这绝对是一种对人性的害怕! 砰…… 随着风极将御书房的大门关上,江怀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呵呵,皇,皇上,微臣忽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要不微臣也退下吧?” 江怀素尬笑着说道,可惜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脸部肌肉是僵硬的。 她是真的怕呀! 这皇上这么重的口味,要是忽然扑上来对他做些什么,他可真是毫无抵抗之力。 更何况,这货要是忽然来了兴致,却发现他是女儿身,岂不是更加恼怒? “过来!” 然而元熙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哒哒哒,那明黄色的靴子缓缓靠近了江怀素。 下一瞬,江怀素只觉得下巴一紧。 元熙挑起了他下巴,江怀素一抬眸,便看到他眸中的兴味。 呜呜呜,她该怎么办? “不会更衣就想要逃脱,你这个伴读做的一点儿都不合格,看来是需要多练练。” 一次不够,还要多练练? 江怀素心里苦,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好嬉笑着脸请求道。 “皇上,你的身体矜贵,不能拿来练手,微臣觉得,还是让……” 江怀素还没有说完,就被元熙给打断了。 “朕不喜欢别人伺候!” 这话,霸气地让将江怀素想要揍他。 不喜欢别人伺候?尽折腾他一个人!他是因为觉得幸运,还是因为哭? “继续!”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人竟有展开双臂,一脸等着宽衣的模样。 江怀素是真没辙了,只好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体会到昨天晚上,老爹那战战兢兢的心思了。这个元熙,果真是个喜怒无常,怪异至极的人。 江怀素,怕什么?不就是换个衣服吗?很简单的不是吗?该看的都已经看了,他都不害羞,他有什么害羞的? 江怀素不断地在心里为自己鼓气,伸手除去了元熙的衣服。 她到底是个女子,或许在女子中,身高还算是高的那种,但在元熙的面前,却显得异常地娇小。 元熙低头,看着江怀素那张即便是做好了心里建设,依然爆红的脸色,眸底越加邪魅。 “江怀素,你不会以为,我喜欢男子吧?” 咕咚…… 江怀素的喉咙不觉咽下一口唾沫。 “呵呵,怎么会?皇上英明神武,高大无比,怎么可能会喜欢男子呢?” 江怀素立刻十分坚决地表明立场,那样子,坚决地他自己都有些佩服。 睁着眼睛说瞎话,恐怕就是这样的吧! 只是他太费力气说话,手上的动作不觉就落下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系上去的腰带竟然再次散落了下来。 随着腰带散落,江怀素慌忙去捡。然而他的袍子不知道被什么勾了一下,导致她的身体不稳,直接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砰…… 江怀素被撞得七晕八素,但温热的感觉却让她叫苦不迭。 他这是撞上了元熙的胸膛啊! “投怀送抱?江怀素,朕倒是觉得,你的取向有待确商!” 被他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江怀素更是胸口直跳,这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元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绊倒,故意做出这幅饶有趣味的模样,他这是在试探他! 如果先前都没有发现的话,那么此刻,从元熙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他对他的审视。 江怀素的心陡然沉了下来,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这元熙对她的性别显然有了疑惑,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试探。 “呵呵,皇上,你就不要再取笑微臣了,微臣只喜欢女人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你这么说,岂不是要坏了我的名声吗?” 虽然心里忐忑,江怀素抬头的时候,依旧露出了讨好的笑脸。 “再说了,微沉那老爹若是听到这样的传闻,非得打死微沉不可,所以皇上,您就饶了我吧。” 元熙的眸光微敛,看着江怀素那嬉笑的模样,嘴角勾起更多的笑意。 只喜欢女人?还名声在外? 呵呵,有意思!江怀素,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江怀素不知道,元熙专门破例,请他进宫做皇上伴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听说有小太监冲撞了江怀素,皇上直接将人弄到了辛者库。” “这算什么?听说皇上还专门让江公子更衣呢!” “更衣?我这里还有更狠的,皇上为了和江公子独处,就连平日里形影不离的风公公也给赶出来了!” …… 很快宫中就传言遍布,对于江怀素这个人,一众人都充满了浓重的好奇心。 元和带着侧妃来到宫中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江怀素的各种传言。 他心头原本就有的疑惑,此刻变得更多了一些。 难道这个江怀素和元熙真的有什么?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901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901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