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影后追妻记》 第1页 [gl百合] 《破产影后记》作者:杨尘微【完结+番外】 文案: 口嫌体正直的清冷(并不)导演&扮猪吃老虎的冷艷影后() 圈内人都知道,过气破产影后文鹤和鬼才导演乔舒瑜关系十分微妙。 说她们是死对头,乔舒瑜却在文鹤名声俱毁根本接不到戏时,亲定她当女一号,给了文鹤用演技力缆狂澜的机会。 说她们是密友,乔舒瑜却又对文鹤爱答不理,在文鹤献殷勤时傲得堪比一朵高岭之花。 文鹤与乔舒瑜的真实关系一度成为圈内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有八卦推测,文鹤或许傍上了乔舒瑜的大款,却无人知晓她们之间那层隐秘而复杂的关系—— 乔舒瑜是文鹤前妻。 而文鹤正是甩乔舒瑜的那一个。 当初分开虽有苦衷,但文鹤不得不吞下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进组第一个月,曾经意气风发的双料影后文鹤目光恳切地询问乔舒瑜选择自己当主角的原因。 乔舒瑜噙着笑,冷淡道:「只因为合适,没有其他原因。」 进组月余,文鹤倾尽一切弥补过错,乔舒瑜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正眼都不捨得给文鹤一个。 媒体採访时,乔舒瑜和她隔着三尺宽的距离,带着疏离的笑道:「我和文老师不熟。」 就在文鹤觉得自己快被火葬场的炉火吞没时,喝醉了的乔舒瑜却敲响了她的房门。 乔舒瑜面染桃红,委屈的眼眸中漾着她的影子,她用醉酒后软糯语调兇巴巴地质问文鹤道: 「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高亮】 同性可婚背景,开篇即追妻火葬场,但火葬场含量不会太高 双洁,两个人只有彼此 文鹤并没有出轨,也没有经歷多段婚姻 内容标籤: 强强 搜索关键词:主角:文鹤,乔舒瑜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于我,你纤尘不染。 立意:珍惜当下,无惧困境,积极进取 第1章 「就选文鹤了吗?」副导张继压低了声音,朝乔舒瑜挑眉。 乔舒瑜推了下帽檐,微微颔首。 张继「啪」一声将剧本砸在左手掌心,仰了仰脑袋,看起来很是无语。他站起身朝乔舒瑜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内间去。 「有事在这里说。」乔舒瑜啜了口茶,淡淡道。 恨铁不成钢的张继只得让剧务领着试镜的演员们先到休息室去等消息,自己留下跟乔舒瑜说话。 「我承认,文鹤确实是来试镜的演员里演的最好的。」张继弯下腰,寻找着乔舒瑜的眼睛,「可是你绝对不能用她。」 他对着休息室的方向,上下舞着捲成长条的剧本:「她的名声在那……现在谁敢用她?」 张继顿了片刻,尽量压下情绪,在脑海里搜寻还算温和词语来形容文鹤现在的状况。 「她自己那档子糟心事还没结,多少人希望她被封杀,你是不知道吗?」 乔舒瑜终于放下她的老干部茶杯,抬首看向情绪激动的张继: 「我说了,就选文鹤,这个角色就是她的。」 「你是潜了她吗,非要用她!」 张继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也比平常显眼多了:「这个角色给她,你第一波宣传就要被抵制,甚至被人举报了,拍好了也没办法上映!」 乔舒瑜摘了黑色的鸭舌帽,露出很是冷清的眉眼。 她眸色沉静得似是一潭幽泉,看得张继心中发寒。 张继喉结滑动,心中生出些慌张感,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了起来: 「《纤尘不染》这个本子多好啊,你又是自己掏钱买的版权投的摄制,就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才好说歹说,劝你换人。这个本子之前得金影视后的那个谁……」情急之下,张继连这位大势影后的名字都忘了,「人家已经亲自过来试镜了,选她当女主角不比文鹤好太多了!」 乔舒瑜还是那副看破红尘厌倦俗世的模样,万分笃定道:「她不合适。」 「行行行,你是导演,我拗不过你。」张继一把薅下太阳帽,连着剧本一道拍在桌面上,发出重重的声响「我走。」 张继走的时候,乔舒瑜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没回。行至外间,他烦躁地顺了下头髮,走了不久便遇上了来试镜的小花旦。 小花旦挂着甜甜的笑,说话也甜甜的:「张导,你和乔导定的是谁呀?」 张继勉强勾了下嘴角,生硬道:「乔导定的文鹤。」 小花旦的笑容霎时僵住了:「你说什么?」 张继没再和她说什么,颔了颔首便离开了。 都是混圈的,饶是再不忿再震惊,小花旦也没当面表现出来。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角落里的文鹤,接过助理递来的包,终是跟着张继的步伐离开了。 其他来试镜的女演员得了消息,也相继离开了。 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角落里的文鹤。 她妆容精緻,一身高档的定制长裙,瞧着不像是来试镜的,倒像是来走秀的,丝毫没有遭受事业挫折,声名俱毁的模样。 文鹤垂着双柔媚似水的含情眸,指尖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白皙的手背。面上的表情却带些厌倦的冷漠。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欲望满足后那种淡淡的厌恶。 第2页 她的气质和一众明星差别太大了,乔舒瑜的助理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我可以进去见见乔导吗?」文鹤勾着唇,朝乔舒瑜的助理道。 助理离得近,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了里边的议论声。她瞧着文鹤的长相,回想着张继说的「潜规则」,越看越觉得副导演说的有道理—— 不然一直美名在外,纤尘不染的乔舒瑜为什么一定选臭名昭着的文鹤当女一号? 「应该可以。」助理面上挂着微笑,颔首道。 文鹤撩了下头髮,轻轻叩门。 良久,里面传来一声很轻的回应: 「进。」 文鹤推开门,却没有忙着进去。 阔别六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神情来面对乔舒瑜了。 心头凝着的化不开的思念,在她望见乔舒瑜纤瘦的背影时,渐渐消散。 文鹤喉头微哽,心头漫上些酸涩。 「副导把人支走了么。」乔舒瑜没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将文鹤当成了要汇报情况的助理。 「除了我,都走了。」文鹤轻声道。 乔舒瑜背影一僵,书写时太过用力,墨水直接穿透了纸张。 「你找我做什么。」乔舒瑜没回首,她的指尖点在稿纸上,隐隐泛白。 文鹤瞧了鼻尖发酸。 试镜时她就发现乔舒瑜瘦了许多,那时候,鬼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定力才克制住情绪,在试镜时勉强稳住心神。 「好久不见。」文鹤嘴唇翕动,纵有千言万语,真正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乔舒瑜敛着眼眸,羽睫打下一片小巧的扇形阴影。她的半张脸落在阴影里,瞧不清神情。 静默了良久,乔舒瑜终于抬首,眼眸冷淡到看不出温度。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选你。」 室内很是寂静,窗外偶有几声鸟鸣。门外的助理听着乔导的声音,觉得门把手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寒冰。 文鹤唇线绷紧,因为隐忍,眼眶有些泛红。 她要问乔舒瑜的并不是这句话。 乔舒瑜静静等待了片刻,见文鹤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兀自道:「因为适合。」 方才在休息室还很高傲的文鹤此刻看着乔舒瑜眼中带着近乎乞求的光。 她道:「真的只是因为适合吗?」 「不然呢。」乔舒瑜交着手指,扬着嘲讽的笑,反诘道,「文影后以为是什么?」 「因为和你有过一段床伴关系么?」 文鹤抿唇,心脏钝痛。 乔舒瑜的话显然是伤到她了。 「你把我们曾经的婚姻关系称作床伴关系吗?」喉咙的灼痛感使得文鹤的嗓音微微沙哑。 乔舒瑜的声音本就冷清,她同文鹤说话时比以往都冷。文鹤觉得乔舒瑜说出的每个字都成了尖长的冰碴,直直钉在她的心上。 「除了一纸法律文书,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存粹的床伴关系吗?」乔舒瑜继续道。 「阿瑜。」文鹤唤她。 乔舒瑜唿吸一滞,压着的帽檐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唿了。 「别叫我阿瑜。」乔舒瑜站起身,视线与文鹤交汇在一处,有了这几年的淬鍊,她在气势上丝毫不输文鹤,「你把戒指丢掉的时候怎么没有记得我是你的妻子,你把我当作棋子抛弃时怎么不记得我是你的『阿瑜』?」 曾经无比亲昵的称唿现在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这这个称谓丝毫没有勾起乔舒瑜心中的温情,她藏着的伤口突然裂开了,鲜血正汩汩地流出来。 文鹤知晓乔舒瑜怪她。 她们之间的恩怨纠缠,牵扯太多了,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道明的。 文鹤望着乔舒瑜,许多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你走吧。」乔舒瑜指尖朝门,语调里没有丝毫温度,「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第2章 文鹤不愿离开。 「你不走,我走。」话音刚落,乔舒瑜便推门离开了。 文鹤想要快步追上乔舒瑜的背影,却助理挡住了去路。 助理微微一笑道:「乔导这会儿不想见您,需要我帮您叫辆车吗?」 刚才助理听到了不少劲爆消息,心中对文鹤的鄙夷更深了——原来文鹤和乔导之前还隔着层床伴的关系。这样说来,乔导对文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文鹤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望着乔舒瑜板正冷清的背影,眉头蹙得很紧。 虽然早知乔舒瑜对她心怀积怨,但亲身接触了,那种推拒和冰冷还是激得文鹤生出剜心之痛。 「不用了。」文鹤回过神,瞥了眼助理,又恢復了见到乔舒瑜之前的模样。 文鹤的美是带有攻击性的,助理瞧了很不舒服,但顾及她是女一号,到底是将快脱口的话咽了下去。 * 今天的阳光不错,光在室外站了会鼻尖便蒙上了一层薄汗。 乔舒瑜在额前搭了个凉棚,微眯着眼睛看着树叶间的罅隙。洒落的阳光给她侧颜镀上了层说不出的质感,过路的人有些移不开眼。 助理的脚步声近了,乔舒瑜出声道:「人走了?」 「走了。」助理答。 「开车送我去澄苑。」乔舒瑜回首道,「然后你就下班吧。」 助理的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乔舒瑜便坐上了车。 她的额头抵着窗,望着窗外变换的风景,心中忽然升腾起浓重的疲惫感。 第3页 彼时文鹤正立在车边,白皙骨干的腕子搭在把手上,裙摆有隐隐曳地之势。 助理也从后视镜中瞧见了文鹤的身影,她察言观色道:「文影后真是到哪儿都很精緻啊。」 文鹤就近来来绯闻缠身,被网友口诛笔伐了快两个月了。助理这声「影后」多多少少带着些轻蔑的意味。 乔舒瑜微敛眼眸,视线掠过文鹤的背影,并未接话。 助理只得尴尬地讪笑了声,不再言语。 说起来,乔舒瑜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多少次面对文鹤冰冷的背影了。 六年前的她们也曾如胶似漆,不止一次在浓情蜜意时许下相守一生的承诺。她曾经对文鹤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她们相识那会,乔舒瑜还是个新人演员,文鹤却已声名鹊起。是文鹤力排众议,将乔舒瑜拉到了女二号的位置。 她们共同饰演的这部电影女主角和角间有一条唯美的爱情线,她们因戏生情,最终走到了一起。期间两人的事业都处于上升期,因而选择了隐婚。 可惜,不是任何情感都能像小说里那样以完美谢幕。 文鹤在失去对乔舒瑜的兴趣后,选择了离婚。 乔舒瑜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文鹤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乔导,到了。」助理小声提醒道。 「你下班吧。」乔舒瑜从回忆中抽神,迈出长腿,阖上车门。 邻居院中传出一阵犬吠,接着程茗君便趴在了栅栏上。 「乔导回来啦!」程茗君偏首笑,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分外明媚。 乔舒瑜莞尔:「回来住两天。」 「今晚我开生日趴,就在家里,都是熟人。」程茗君换了个称谓,眼中满汉期待,「姐姐来吗?」 「好。」乔舒瑜回答的很干脆。 听到了乔舒瑜的回答,程茗君的笑容都更加灿烂了。 「我回去休息了。」乔舒瑜朝程茗君笑了下,「晚上见。」 乔舒瑜入内后,程茗君矮下身,雀跃着同萨摩耶拥抱。 …… 房间里有些暗,乔舒瑜摘下眼镜,直直躺在床上。 片刻后,她拿起手机定了个蛋糕,不久便昏睡过去。 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乔舒瑜换了件衣服,补好了妆,驱车去取白天订的蛋糕。 晚上七点,程茗君的生日趴正式开始。程茗君像是特地守在门口似的,一开门便接了乔舒瑜的生日蛋糕,顺便撞进了她的怀里。 乔舒瑜怔愣了片刻才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生日快乐。」 程茗君分外开心,她热络地挽住乔舒瑜的小臂,带着她走到自己的朋友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邻居姐姐,乔舒瑜。」程茗君介绍乔舒瑜时眼中明显带着爱慕的光,「也就是拍《坟山》的那个乔导!」 和程茗君同龄的那个女生瞧她们眼神明显暧昧了许多。 乔舒瑜礼貌地笑了笑,刚准备落座,余光突然闯进一个身影。 「乔导。」 文鹤的指尖夹根未点燃的烟,空着的手别过耳畔散落的发,含笑道。 说着,文鹤往边上坐了些,空出一片位置给乔舒瑜。 乔舒瑜的面部线条瞬间紧绷,笑容也僵住了。 「别干杵着呀。」觉察出氛围不对的程茗君坐在了文鹤空出的位置上,拉着乔舒瑜在另一侧坐下。 乔舒瑜坐在了程茗君身侧,垂着的发遮住了半张脸。 坐得远的年轻人根本没发觉角落里的诡异气氛,自顾自地拿着侍者送来的酒水。 乔舒瑜也託了杯,一搭没一搭地啜着。 她没看文鹤,而文鹤灼热的目光却赤裸裸地落在她身上。 虽说今天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但文鹤和乔舒瑜却不约而同地穿上了衬衣,一黑一白,弄得夹在中间地程茗君很是懊恼——她今天应该穿黑衬衣来着。 乔舒瑜实在无法忽视文鹤肆无忌惮的目光,只得搁下酒杯,冷冷地望向她。 这个眼神里多少带着警告的意味,可文鹤丝毫不在意。 文鹤黑色的衬衣开着两粒扣子,隐隐约约露出段锁骨。她见乔舒瑜瞧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沿着天鹅般的颈子缓滑动,嘴角还噙着丝笑。 昏黄的灯光照在杯壁,折射出多棱的光,也模煳了文鹤的面庞。 乔舒瑜下意识移开视线,喉头髮紧。 文鹤噙着笑意更深了。 「姐姐,你试试这个!」程茗君举来高脚杯。 乔舒瑜本想推拒,一想到文鹤的笑容,在剎那间转变了主意。她接过酒杯,继续小口抿着。 程家父母请了专业团队打理,他们在室内搭了个不算宽敞的舞台,程茗君的朋友喝了点酒,已经开始撒欢了。 文鹤指尖点着杯壁,单手托着下巴,微仰着首看向局促不安的乔舒瑜。 她今天的口红色号很明艷,十分惹人注目。 乔舒瑜很会藏,旁人或许瞧不出她的隐忍,但与她共枕三年的文鹤却一定能。 「乔导不舒服么?」文鹤薄唇轻启。 此言一出,程茗君便十分关切地望了过去,掌心下意识托住了乔舒瑜的杯底:「姐姐不舒服就不要喝酒了。」 乔舒瑜的脸颊确实染上了些许桃红,但也没醉到身体不舒服。她故意掠过文鹤,只同程茗君说话: 「我没事。」 第4页 程茗君有些窃喜。 文鹤算是程茗君父母生意上的朋友,和她也相识得早。通常情况下,文鹤是不屑于参加她们这些「小朋友」的聚会的,这回不知怎么了,程茗君礼貌一问,文鹤居然统同意了。 文鹤这个人到哪都很傲气,脸上的笑意一眼就能让人瞧出虚伪。可她看向乔舒瑜时总是温柔的,真挚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 程茗君虽然年纪小,但早就注意到了文鹤和乔舒瑜之间氛围不对,心中升腾起浓重的危机感。 不过,看乔舒瑜的反应,文鹤应当是没戏的。 想到这,程茗君松了口气。 「乔导酒量不好。」文鹤语调温和,「还是少喝点为好。」 「文影后怎么知道我酒量不好。」乔舒瑜反唇相讥,「我们好像不熟。」 文鹤敛起些笑意,望着乔舒瑜时,眸色渐深。 程茗君到底是少年心性,自以为危机解除了便更着朋友嗨去了,留给了文鹤和乔舒瑜独处的机会。 文鹤不着痕迹地往乔舒瑜身边坐了些。或许是酒精的催化,乔舒瑜反应迟钝了许多。她面无表情地坐着,没有觉察到文鹤的动作。 文鹤在心中计着时间。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乔舒瑜尽力维持着的板正姿态终于瓦解了,她摇摇欲坠,在不知不觉间靠在了文鹤的肩膀上。 熟悉的香水味混杂着灼热的酒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那一剎,乔舒瑜鼻尖发酸。 她使了些劲,想要离开文鹤的肩膀,文鹤却乘机圈住了她的腰。 「不要别人给什么就接什么。」文鹤附在乔舒瑜的耳边,轻声道,「说过多少次,少喝点酒,怎么不听?」 温热的鼻息在乔舒瑜耳边打着转,乔舒瑜喉头髮涩,终于和文鹤隔开些距离。 「我们已经离婚了。」乔舒瑜往边角处退了些,「请你自重。」 薄醉的乔舒瑜已经无法维持那层冰冷的伪装了。文鹤看到了她眼底隐隐的光点,分不清那是映在她眼眸里的灯光还是泪光。 「我送你回家。」文鹤重新圈住乔舒瑜纤细的腰,带着她起身。 乔舒瑜想要挣脱,可劲又使不出来。 远处的程茗君瞧见这一幕,忙追了出来,堵在玄关处。 「你要带她去哪里?」碍于文鹤的身份,程茗君没有用呵责的语气。 「我送乔导回家。」文鹤帮着乔舒瑜别过耳畔散落的发。 这个动作落在程茗君眼中成了赤裸裸地挑衅,她抿唇,带着怒意道:「乔舒瑜明明说了,她和你不熟,你不能带她走!」 文鹤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年纪很小的「竞争对手」,那眼神好似在瞧一只没有自保能力的乳虎。 她淡淡道:「你觉得我和乔舒瑜熟不熟?」 昏黄的灯光也遮掩不住文鹤精緻立体的五官,她的眼神薄凉而轻蔑,冷艷的美感似是绽放的彼岸花。 四目相对,嘈杂的音乐声似乎也静默了。 程茗君承认,有那么片刻,她被文鹤慑住了。 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乔舒瑜清醒了好些。 「放手。」乔舒瑜说。 文鹤往边角处走了些,好让乔舒瑜靠着墙壁。 乔舒瑜踉跄了下,文鹤比程茗君反应还要迅速,忙圈住她。 「她真的醉了。」文鹤不想再和这个小孩子扯皮了,略带烦躁道,「我送她回家。」 程茗君的眼中似乎带了几分委屈,她低低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文鹤轻笑了声,浅浅道: 「她是我前妻。」 第3章 「她是我前妻。」文鹤淡淡道。 程茗君看着文鹤十分笃定的表情,瞠大了眼睛。 她开始混乱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乔舒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破碎了,彻底跌落了神坛。 彼时乔舒瑜已经立不太稳了,说话这片刻,她已经彻底将重心放在了文鹤身上。 「你给她喝长岛冰茶做什么?」文鹤蹙着眉头换了个姿势,好让乔舒瑜枕得更舒服。 「她怎么会和你……她结婚……」程茗君语无伦次道,「你们怎么会……」 文鹤最后的耐心被用完了,冷冷道:「这和你没有关系。」 「让开。」 程茗君抿着唇,眼底泛着泪光,闷闷不乐地退到了一边。 「搂好了。」文鹤垂首,贴近乔舒瑜道。乔舒瑜不语,瞧着和顺从没有两样。 这一幕深深扎到了程茗君,她别过脑袋,不愿再看。 文鹤带着乔舒瑜出了门,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有那么一瞬,文鹤以为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乔舒瑜会勾着她的脖颈撒娇,初冬时会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相拥着前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醉酒时才会施捨给她一丝温情。 「你放手。」怀中的人低低道。 「我放手了,你爬着回家吗?」文鹤从回忆中抽神,温和地调笑道。她没有听从乔舒瑜的话,反而将她护得更紧。 现在的文鹤和刚才那个用冷若冰霜的语调警告程茗君让开的,判若两人。 快到自己院子里时,乔舒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文鹤。 「滚。」 乔舒瑜踉踉跄跄地扶上了栅栏,弯着腰指着澄苑大门出口方向。 第5页 酒精本就催得她头痛,熟悉的香水味又勾起了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乔舒瑜现在心乱如麻。 她见文鹤不动,重复道:「我让你滚。」 「阿瑜。」文鹤立在原处,定定地望着她。 乔舒瑜难受地阖上了眼睛。 为什么要用这种情深似海的眼神看着她,文鹤明知道自己容易心软。 扶了会栅栏,乔舒瑜直起腰用指纹解锁了院门。还没等她推开,晕眩感涌了上来,小腿一时发软。 文鹤快步上前,重新拥她入怀。 这次是从后背,文鹤比她高上几公分,顺势枕上了乔舒瑜的肩膀。 这个怀抱是如此温暖,如此熟悉,以至于乔舒瑜生出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送你进去。」文鹤克制住心头的酸涩,同乔舒瑜隔开些距离,好让她扶住自己的臂弯。 为了能让乔舒瑜安心,末了她又补充道:「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乔舒瑜现在一定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连醉了都在抗拒她的接触。文鹤在心中劝说自己不要操之过急。 指纹锁最终被解开了,乔舒瑜被文鹤牵到了沙发上。 乔舒瑜家中的布局还是和从前那样,文鹤轻而易举地就寻来了蜂蜜,泡了温水。 回到客厅时,乔舒瑜好似睡着了。 文鹤将水杯搁在茶几上,轻轻坐在沙发边。 酒热催汗,乔舒瑜额角的碎发被汗濡湿了,白皙的肌肤泛着粉,瞧着没有白日那么冰冷了。文鹤温柔地拨开她额角的发,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眉眼。 她不在的这几年,乔舒瑜比从前更爱蹙眉了。 指尖抚过眉心那点熟悉的小痣,顺着柳眉触到乔舒瑜的眼尾,动作十分轻柔,带着说不尽的缱绻。 「我好想你。」文鹤喃喃道。 乔舒瑜眼睫微颤,隐隐有了甦醒之势,文鹤移开了指尖。 许是刚睡醒,乔舒瑜的眸子干净明澈,眼底只剩下文鹤的倒影。 「醒了就喝点蜂蜜水。」文鹤扶着她起身,从茶几端来水杯。 乔舒瑜没接,只是敛着眼眸瞧着文鹤垂着的手。 半晌,她道:「你做美甲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文鹤竟听懂了它的内在含义。 「是甲片。」文鹤将蜂蜜水递给她,「可以卸掉。」 乔舒瑜接过蜂蜜水,小口抿着。 文鹤本以为她不会接,微怔了片刻,思绪渐渐明晰。 乔舒瑜虽然酒量不好,但酒品确实极好的。她不会吐,不会胡言乱语,更不会撒酒疯。她喝醉了经常断片,甚至有时会记忆错乱。文鹤从前很喜欢乔舒瑜这点,每次乔舒瑜醉酒,她们总是爱得最深。 斟酌了片刻,文鹤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 「阿瑜?」 乔舒瑜抬首,目光同方才一般澄澈。 「怎么啦?」乔舒瑜抿唇笑。 文鹤怔住了。 乔舒瑜并不冰冷,也可以说,乔舒瑜对亲近的人并不冰冷。她们在一起时,乔舒瑜偶尔会撒娇,会用黏煳煳的语调同文鹤说话,就像她现在这样。 文鹤霎时红了眼眶。 乔舒瑜疑惑地凑近了些,勾住了文鹤的小指。 这一勾,勾得文鹤整颗心都软和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瞧见过这样的乔舒瑜了。 乔舒瑜指尖上移,划过文鹤的脖颈,落在了她的侧脸。 「怎么看着要哭了?」乔舒瑜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眼底的泪光再也藏不住了,文鹤觉察到了脸颊有温热划过。 乔舒瑜心疼地替她拭去泪水,圈住了文鹤的脖颈。 「是王姐那边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文鹤拥住乔舒瑜,眼泪落到了她的衣领中。 她几乎可以确定了,乔舒瑜的记忆回到了她们刚结婚那会。 那时的乔舒瑜总是担惊受怕,生怕她们的婚姻会影响文鹤的事业。 「不是,不是。」文鹤带着压抑的哭腔,掌心轻拍乔舒瑜的背嵴。 清晰的骨感让她的心更痛了。这些年乔舒瑜瘦了好些,隔着衬衣,她都能触碰到她的嵴柱。 「我得奖了,高兴的。」文鹤吻着乔舒瑜的耳廓,「你刚刚不是头疼吗,好些了吗?」 「不疼了。」乔舒瑜捧住文鹤的脸颊,眼底也藏着泪光,她委屈道,「你吓到我了,老婆。」 文鹤沉浸在这声恍如隔世的称唿里,久久难以回神。乔舒瑜不知在何时扣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指节。 「戒指呢?」乔舒瑜问。 「今天出活动,暂时摘下了。」文鹤温声道。 「把甲片卸了。」乔舒瑜用命令的语气道。说是命令,但听起来娇娇的,没有半丝威胁的意味。这副模样只属于从前的文鹤。 文鹤听罢,当着乔舒瑜的面卸下了甲片,毫不犹豫,动作甚至有些粗暴,很容易伤到指甲。 乔舒瑜忙制止,轻柔地替她卸去甲片:「粘来粘去挺伤指甲的,要是真喜欢,以后就去做美甲吧。」 「好……」文鹤哑声应道。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了。文鹤抵着乔舒瑜的鼻尖,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说的酸楚。 「好啦。」乔舒瑜小声道,「我刚刚睡着了,出了一身汗。你怎么不记得开空调?」 「我现在开。」文鹤眷恋着乔舒瑜的温度,捨不得放手。 第6页 乔舒瑜眼眸亮晶晶的,说话也带着稍许俏皮:「我身上黏煳煳的,先去沖个澡,你不准再哭了。」 「好。」文鹤强忍住眼泪,「我听阿瑜的。」 乔舒瑜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站起身。 酒精的作用还未完全淡去,乔舒瑜有些站不稳当。她干脆张开双臂,示意文鹤抱着她去盥洗室。 文鹤求之不得。 乔舒瑜的身量比从前轻多了,她靠着文鹤,圈着她的脖颈附在她的耳畔,呵着热气道: 「老婆乖,回房间等我。」 第4章 文鹤溺在她似水的眼眸中,心尖染上了酥麻的悸动。 「你醉了,最好不要冲热水澡。」文鹤看着乔舒瑜抵上她的额,任由她柔弱无骨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耳畔,「用温水擦拭就好了。」 从前乔舒瑜醉了,文鹤定然会在酒热散去后替她擦拭身体。可乔舒瑜是醉着的,文鹤怕乔舒瑜清醒后会更加疏远自己,只敢守在门外,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盥洗室里的淋浴声响停了,文鹤见里边长久没有动静匆忙敲门。 「阿瑜?」文鹤唤道。 盥洗室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声响。 「舒瑜?」文鹤拍门道。 依旧无人应答。 文鹤焦心了。拔高了音量道:「乔舒瑜!」 门终于被打开了,乔舒瑜擦拭着头髮,脸颊红扑扑的。 「我在呢。」乔舒瑜抱住文鹤纤细的腰肢,将未擦净的水全都蹭到了她身上,瓮声瓮气道,「不是让你到房间等我吗?」 「不是让你用温水么?」文鹤贴着乔舒瑜的脸颊,接过她手中的毛巾。 「是温水呀。」喝醉的乔舒瑜说话的语调带着几分软糯,「我可听老婆的话了。」 文鹤牵住她:「过来,我给你吹头髮。」 乔舒瑜十分顺从地坐在了她的身边,眯着眼睛享受着文鹤的擦发服务。 「你用些力气。」乔舒瑜困了,语调里沾染了几分慵懒,「我不痛的。」 修长白皙的指节在乌髮中穿梭,虽说比从前用力了,但动作还是同触碰珍宝那样轻柔。 「困了就靠着我睡。」文鹤温柔道,「睡前最好再喝点水。」 乔舒瑜果真靠了过去,枕在文鹤的身侧阖上了眼睛。乔舒瑜洗髮水的味道笼了过来,好似阳光下的薰衣草,带着暖洋洋的清香。 「不想睡了。」乔舒瑜在头髮快要吹干时又睁开了眼睛。 文鹤伸手去够水杯时,乔舒瑜仰首看向她,温热的指节钻进了文鹤有些散乱的衬衣里,沿着线一路游走到了临近蝴蝶骨处。 文鹤深吸气,按下了她撩拨的指头。 「别闹。」文鹤揉了柔乔舒瑜的发,「快点睡觉。」 她餵了乔舒瑜一口蜂蜜水,温声道:「可以再多喝一点。」 乔舒瑜抿了几口便停了,下巴点在她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她巴巴地看着文鹤,这模样像极了讨好主人的小奶猫。 「好嘛。」乔舒瑜勾住文鹤的衬衣衣角,挣脱了她的束缚,重新抚上了她喜欢的蝴蝶骨,「老婆……」 心跳加速,唿吸也有些乱了。文鹤凭着定力捉住乔舒瑜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温热柔软的触碰唤醒了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剎那间,无数亲昵的画面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 文鹤确实很想很想要乔舒瑜,亦或是很想很想让乔舒瑜要她。 但不是在现在,在乔舒瑜醉酒的情况下。 「阿瑜。」文鹤啄了下乔舒瑜的眉心,安抚道,「我今天不太舒服,改天吧。」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语,乔舒瑜一听便明白了。 乔舒瑜眼中的星星霎时陨落了。她嘟囔道:「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静了会儿,乔舒瑜抵着文鹤的鼻尖。 「那你要我总可以了吧。」乔舒瑜亲吻文鹤漂亮的眼睛,带着鼻音委屈道,「你甲片都卸了……」 「不可以。」文鹤轻轻道,「阿瑜要听老婆的话。」 乔舒瑜咬唇,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文鹤怜爱地顺了顺乔舒瑜的发:「我唱歌哄你睡觉,你想听什么?」 憋屈的乔舒瑜松开文鹤,在她身侧躺下,拍了拍耳畔的枕头。 文鹤明白,乔舒瑜这是同意了。 她躺在乔舒瑜的身边,感受着久违的温度,拇指摩挲着乔舒瑜被扣住的指节。 「唱个什么呢。」文鹤自言自语道,「你从前最爱听《love story》,现在还爱听么?」 「我什么时候不爱听了。」乔舒瑜攀上文鹤,枕在她的臂弯,清唱道,「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 好几个单词都跑调了,文鹤忍俊不禁。 乔舒瑜轻掐她的脸颊,嗔道:「不许笑。」 文鹤压下笑意,跟随她清唱道:「i close my eyes and the shback starts.」 她望着乔舒瑜干净的眉眼,声音放得很轻。 乔舒瑜不经意间揪住了文鹤的衣角,在她的声音中阖上了眼睛。 酒劲上来了,乔舒瑜唿吸逐渐平稳,不久后便贴着文鹤沉沉睡去。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阖上眼睛,我们的故事就在脑海里回放。」文鹤喃喃道,「这歌词怎么这么应景呢。」 她和乔舒瑜第一次见面是在。那时候她已经成名,随着剧组一道来乔舒瑜所在的大学取景。乔舒瑜是美院的学生,剧组用摄影机取景,她用画笔取景。 第7页 周遭嘈杂纷乱,吵得文鹤眉心作痛。她环顾四周,瞧见了阳光下的乔舒瑜。 整个世界在剎那间安静下来,偌大的校园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记忆的色调总是斑驳的,再回忆,乔舒瑜的侧颜好像成了一幅笔触温柔的油画。 文鹤轻抚乔舒瑜的柳眉,直至彻底舒展。 她一直等到乔舒瑜彻底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移开了自己的胳膊。 方才闹腾时衬衣又被折腾开了两粒扣子,文鹤挨个扣上,扣到最上边时才发现掉了一粒。 此刻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了,文鹤搜寻无果后,轻手轻脚地阖上了房门。 临安初夏夜晚的凉风似乎沾染了不知名的花香,文鹤踏着院中的石道,嗅觉和触觉变得分外灵敏。 程茗君立在院外的道路上,看着文鹤推门出来。 「这个点,你怎么还在外边。」文鹤道。 这种长辈对待晚辈的口吻惹程茗君很是不悦,她扬着下巴道:「我在等你。」 文鹤脚步一顿,回首道:「等我?」 那双含情眸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又漂亮又妩媚,惹得人心生艷妒。 程茗君的指甲快扣进肉里了,她盯着文鹤,郑重道:「不管怎样,你们的的确确是离婚了。」 「我搬来这里后,乔舒瑜就一直是一个人住。」程茗君一字一顿道,「你们离婚很多年了吧。」 文鹤眸色微沉,静静等待着她的下句话。 「这几年乔舒瑜才渐渐振作起来。」程茗君兀自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之前一定是因为你才陷入了低谷。」 「你想说什么?」文鹤凝视着程茗君。 程茗君的脸上带着少年人的骄傲:「我想说,乔舒瑜现在是单身,我有资格追她。」 「换句话说,你是我的竞争者,我也是你的竞争者。」 文鹤倏的笑了,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她迈开步子,淡淡道:「你追不到。」 程茗君显然被文鹤的作风激怒到了,朝着她的背影道:「你是多么笃定乔舒瑜一定会和你复合?」 文鹤顿住脚步,并未回首,也未回答程茗君的问题。 第5章 乔舒瑜醒来时脑子还有些混沌。她整理好了浴袍,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阳光浓似花生油,午后的庭院无比静谧,只有藤架上的葡萄叶在风中翩跹。 昨晚似乎做了一场梦,梦中的乔舒瑜回到了九年前。那时的她和文鹤无比恩爱,她醉了,文鹤一直陪着她,照顾她,还唱歌哄她入睡。 梦里,她的唇瓣轻柔地蹭过文鹤分明的下颚线,掠过了漂亮的鹅颈,她能觉察到文鹤的轻颤,触感是那样明晰。 醒来后,乔舒瑜瞧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情更加低落了。 洗漱完毕,乔舒瑜靠在枕头上,泛着粉白色的指尖点着手机屏幕,浏览着这周的简讯。 微信弹出条消息提醒,发信人是张继。乔舒瑜瞥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架上了眼镜,戳了进去。 「新光娱乐报:文鹤疑似復出,试镜电影《纤尘不染》照片流出」 狗仔拍到的照片很煳,但仍能窥得文鹤的美貌。 照片上的文鹤立在树荫下,正偏着首眺望远方——那是乔舒瑜离去的方向。 乔舒瑜眸中倒映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指尖在照片上停留片刻,随后翻到了评论区。 评论区除了几条夸文鹤颜值,剩下的几乎都是在嘲讽文鹤。 「果然是破产了,连个助理都没有。这眼神,是不是又在寻找大款,想要傍一傍?」 「啧啧啧啧,都这样了眼光还不低,想要进乔导的剧组。贱不贱吶!」 「文贱人滚出娱乐圈!」 「乔舒瑜那么正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不过她也挺可怜的,不是随便能嫁的。」 「我呸,上边的还同情文贱人了。她要不是贪心不足想要抢刘家的资产,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刘总对她不赖吧?」 …… 屏幕黑了下去,映出乔舒瑜略显疲惫的脸。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张继发这条微博给她的意思很简单。他想让乔舒瑜看清网上的风向,及时止损。 乔舒瑜思忖了片刻,回復道:「一周后剧本研讨,这几天拍摄点还要再去踩踩。」 张继回復了一串省略号。乔舒瑜熄了手机,没再搭理他。 身下有什么东西硌到了乔舒瑜的腰,她仔细摸索,终于发现了那粒纽扣。 乔舒瑜侧着身,在温暖明媚的阳光下打量它。火光电石间,脑海中闪现了文鹤精緻的脸。 正是这粒黑色的纽扣拢住了松散的衬衣,掩住了文鹤的锁骨。 有了这个画面,昨夜的记忆就像是冬眠的虫豸,在惊雷过后慢慢甦醒。 不算激烈的对峙、温热的蜂蜜水、匆忙卸下的甲片…… 乔舒瑜起身,匆忙下楼。 厨房檯面上倒扣着清洗好的玻璃杯,客厅的垃圾桶里静静躺着黑色的甲片。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乔舒瑜握着衬衣扣子,心情一时微妙。 「你到底想怎样……「乔舒瑜喃喃道,「想要弥补愧疚?」 「亦或是……想要复合?」 * 七日之期过得很快。 乔舒瑜和文鹤又在剧组撞上了。 第8页 彼时文鹤正坐在边角处的座位上,垂眸瞧着剧本,耳畔散着一缕发。 她化着淡妆,不同于往日的张扬明艷,今天的她显得优雅而知性,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 文鹤来得比所有人都早,依旧没有带任何助理。乔舒瑜忽视了她炽热的目光,径直走向主位。 张继是第三个到的。他进来时就觉得隐隐不对劲——乔舒瑜和文鹤待在一块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就是让人觉着别扭,怎么瞧怎么拧巴。 「早。」张继朝乔舒瑜道。 乔舒瑜画着剧本,没抬头。张继习以为常,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等了好一会,文鹤都没向他打招唿,心中有些不舒服。 就这么安静了几分钟,演员们陆续到场,安静的休息室逐渐变得喧闹。半小时后,男主演之一的徐寅云到场,似给喧闹的氛围添了把火。 「乔导,张导!」徐寅云乐呵呵地向两位导演打招唿,眼睛扫到文鹤时笑容微僵。 「文师妹。」徐寅云手臂搭在张继的椅背上,偏着首道,「好久不见啊。」 「徐学长。」文鹤皮笑肉不笑。 角落里的年轻演员虽然没说话,眼神却说明了一切。乔舒瑜搁剧本时刚好瞥见,轻轻松松便解读出了她的意思——一个过气影后,臭名在外,傲什么傲啊! 「好了。」 乔舒瑜摘下眼镜,交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出声道。 室内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很感谢诸位今天到场探讨剧本。」乔舒瑜拇指摩挲着食指,淡淡道,「闲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切入正题。」 不愧是乔导,开口就透着陈旧古板的味道,文鹤望着她的侧颜,在心道。 「首先,我想听听诸位对于自己角色的看法。」 乔舒瑜的视线掠过文鹤,落在了徐寅云身上。文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徐寅云。 在其他剧组,通常这个时候导演总是要说两句好话,调动调动演员的积极性。徐寅云还在神游,乔舒瑜突然点到他,让他莫名生出种课堂被老师点中回答问题的错愕感。 「嗯……」徐寅云思索了半分钟,缓缓开口道,「我阅读过原着,我觉得吧,向栋是个自私自利的生意人。」 来之前徐寅云是做足了功课的,可不知怎的,被乔舒瑜这么盯着,他竟然生出些难得的紧张感。 「我比对过剧本,乔导和柳编似乎对这个人物的处理和原着有些不一样。」徐寅云继续道,「电影剧本里,向栋似乎更像一个有点自私的艺术家。」 乔舒瑜微微颔首,开口道:「你继续说。」 徐寅云尴尬地轻咳一声:「乔导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听什么,或者说是,关于向栋哪方面的?」 「你刚才说的不错。」乔舒瑜指尖点了点剧本,总结道,「这个人物确实是做过修改,你解读地很对。」 「除了你对于这个人物性格的解读,我更想听,向栋眼中的江毓是什么样的。」乔舒瑜道,「或者你直接回答我一个问题……」 「向栋爱她吗?」 徐寅云回答迅速:「爱。」 「错了。」乔舒瑜还是那副神色,平静道,「他不爱。」 「为什么?」徐寅云难以理解。 会场忽然传出两声轻咳,张继开口了:「这个问题可以问问文鹤。」 他这是给文鹤下马威,也是试探文鹤的深浅。 乔舒瑜的视线落在了文鹤身上,眼神和看在场所有人一样。 文鹤略过所有人,只望着乔舒瑜:「我觉得,向栋对江毓只有新鲜感。」 「可是他自诩风流才子,认为自己只是多情,并不是无情。实际上,他和江毓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从没有见过江毓这样的女人,想要窥探她的灵性。」 「那你觉得,江毓爱向栋么。」乔舒瑜打断了文鹤。 张继微偏首,他觉得乔舒瑜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水准——在场的是个人都能告诉她正确答案。他弄不懂乔舒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没出声。 轮到这个问题时,文鹤却久久没有回答。 她听懂了乔舒瑜的话中话。说起来文鹤同乔舒瑜的关系,在大多数熟人眼中就是电影里江毓和向栋那样——乔舒瑜像江毓那样一厢情愿地爱着文鹤,文鹤像向栋那样对她只有新鲜感。 乔舒瑜在讽刺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像极了自欺欺人,只会麻痹自己的向栋。 「你还爱我么?」曾经的乔舒瑜也曾这么带着哭腔质问过文鹤。 那时的文鹤冷笑了声,缓缓摘下婚戒丢到了乔舒瑜脚边,反问她道:「你说呢?」 …… 偌大的会场静默了。 良久,文鹤答:「当然爱。」 乔舒瑜唿吸略重,多少玩味都藏在了里边。 「是么。」乔舒瑜随意道。她不再看文鹤,而是静静地翻阅剧本。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说话。这里的一切都由她忖度决断,任何人都无法干涉。 文鹤望着她的侧颜,思绪忽然飘远了。 她想起了那日乔舒瑜醉酒,附在她耳畔呵热气时说的话。 耳郭似乎还存留着那日的温度,隐秘的感觉使得文鹤眉心作痛。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文鹤敛眸,在心中问自己。 后来在场的人说了什么,张继又叮嘱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第9页 乔舒瑜走后,工作人员领着所有人到了附近餐厅预定好的包间。 张继打趣道,乔导开机不会烧香拜佛,估计这回就算开机宴了。 乔舒瑜莞尔,不置可否:「我先走一步。」 众人目送着她和张继的背影离去。 第6章 出了门张继脸上的笑意就淡去了 「你和文鹤怎么回事?」他追在乔舒瑜身后喋喋不休。 乔舒瑜早就不耐烦了,只手搭在车门上转身看他:「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张继被哽住了,撇了撇嘴解释道:「你们坐在那边氛围就不对,文鹤对谁都皮笑肉不笑,除了……」 「乔导。」 一道略显失落的声音在张继身后响起。张继僵直着身回首望去,瞧见了面无表情的文鹤。 文鹤显然无视了他,眼神直接掠过了他,落在了乔舒瑜身上。 乔舒瑜神色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自在了,虽然面上瞧不出什么,但张继能明显觉察到周围气压下降了好些。 「你找乔导有事?」张继硬着头皮道。 「乔导可以给我个单独说话的机会吗?」文鹤声音柔和了好几度,「就占用几分钟。」 她生的太美了,严肃时略带绝情的冷艷,恳切起来眉眼间又全是破碎的美感。 张继饶是心里再厌恶文鹤,见了她这样的眼神还是心软了。他看向乔舒瑜,眼中带着徵求。 「没空。」 乔舒瑜拉开车门,头都没回。 文鹤蹙眉,望着她玻璃遮掩下的面庞,更失落了。 车辆发动声惊醒了张继,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犯了什么蠢,忍不住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有什么事饭桌再谈吧。」张继到底没说什么狠话,「反正都一个包间。」 文鹤嗯了声,心思根本不在听他讲话上。 张继又开始恼了。 * 张继说的不错,乔舒瑜和一众主演以及片场重要工作人员都在一个包间。 文鹤到时,乔舒瑜正垂首看着手机屏幕,冷蓝色的光映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了。她不说话,身边的制片主任也不敢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众人一通寒暄后,已经结了冰碴子的包间才有了回暖的趋势。 文鹤想了想,坐在了乔舒瑜对面的位置。这个地方既能留心到乔舒瑜的微表情,又保持了恰当的距离,也符合她现在在剧组的身份。 「女士优先。」徐寅云颇有绅士风度地拉开椅子,请柳编剧落座,自己坐在了离文鹤不远处的位置。 「人齐了!」张继搓着手,「请乔导说两句吧。」 乔舒瑜摇头道:「这个点大家也该饿了,直接开动吧。」 剧组的核心工作人员和乔舒瑜合作过多次了,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各自应了声便开动了。 圆桌吃中餐难免要饮酒,文鹤细细打量了酒瓶,确定是低度数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剧本里的主人公出场时是贫苦家庭来大城市的打工仔,因为忍飢挨饿面色飢黄。文鹤仔细研究过剧本后已经开始节食了。她半场饭局下来笼统就吃了几口素菜,酒水和饮料更是一口没碰。 乔舒瑜被敬了好几次酒,面颊泛着粉。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她总忍不住看向文鹤那边——每次都遮掩着,生怕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 文鹤垂首,啜了一小口汤,余光里有道白影飞快掠过。 她抬首,跟随直觉寻找偷窥者,刚巧与乔舒瑜对视了。 酒精催化下的乔舒瑜反应迟钝了许多,她同文鹤对视了几秒才想起来要移开视线。 酒这个东西太误事了,不知不觉的就将她心底藏着的东西暴露在台面。 她深知自己只是个外表冷淡,遇事很容易心软的人。譬如刚才她的失神,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在会场对文鹤说的那些话可能偏重了。 张继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见了文鹤那样的眼神都会心软,更何谈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可阖上眼,脑海中翻涌的全是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乔舒瑜讨厌,甚至憎恶这样的自己。 她贴着玻璃杯,想从杯壁汲取少许凉气,不自在地同张继说了两句话,余光里仍是文鹤凝视她的神情。 迟来的深情比什么都轻贱。现在深情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乔舒瑜在心中轻嘆。 凝望着乔舒瑜的文鹤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微扬着嘴角,忽然不那么难受了——颊泛粉,匆忙别开脸的乔舒瑜很可爱。 清冷机敏的人极少露出这种神情,这次刚好只被她瞧见了。 回忆起来,乔舒瑜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表情的次数并不算少。 思绪一下飘远了—— 文鹤记起乔舒瑜酒精催化下含春的眼眸,她的一颦一笑都都带着说不尽的撩拨,胆怯而温柔地拂过她的耳畔,掠过她的脖颈。 情到浓时,乔舒瑜小巧的脸陷在被褥中,唿吸不畅,眉眼间全是忍耐的模样,可那双欢愉的眼睛又在怂恿催促文鹤继续向更深处探寻。 文鹤阖眸,抿了口凉掉的茶水,努力将将思绪拉回。 边上的徐寅云喝了酒就像打开了话匣,缠着张继喋喋不休,偶尔还和身边的柳编谈笑两句,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引到了文鹤身上。 「《纤尘不染》这个本子是真的好啊。」徐寅云托着腮看向文鹤,「尤其是江毓这个角色,我敢用我演了这么多年电影的经验担保……」 第10页 「这个角色,只要演出三分,主演都会大火。如果本身口碑就不错,那今年的金影奖就是她的了。」 文鹤搁下玻璃杯,没有说话。 都是混圈的老狐狸了,欲抑先扬这种话术她见得太多了。前半段说得再好听再天花乱坠都不是重点,后半段话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整个电影都很好。」徐寅云半身前倾,带着笑道,「演员选得也不错,文老师的演技没话说。」 口碑这个词本身就是用来评价演员业务能力和道德素养的。徐寅云肯定了文鹤的业务能力却闭口不谈文鹤的道德素养,他什么意思,只要留了心眼就能听出来。 「确实,确实。」张继拍着手掌,「我也这么觉得。」 「是吧张导。」徐寅云笑得更灿烂了。 徐寅云当初因为剧本实在太漂亮,导演也不错才接下这部电影,没想到最后关头女主角却敲定了臭名昭着的文鹤。早知道这样,他宁愿不接。 他借着醉酒已经把心里边想说的说清楚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也没亲近到能维护文鹤的人,加之副导演开口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文鹤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她在各色目光下平静地给自己的高脚杯斟了三分之一的酒,优雅地举起。 「徐老师说的很对,《纤尘不染》这个本子确实很好。」文鹤薄唇轻启,不卑不吭地环顾周遭,「真的很感谢原着作者和柳编剧创作出这么优秀的剧本。」 柳编剧笑了笑和文鹤碰杯,饮了一口酒。 文鹤再次将酒水斟到三分之一,望向了一直静默着的乔舒瑜。 「也真的很感激,乔导给了我这次机会。」 杯壁上映着乔舒瑜模煳的影子,灯光浮动下的酒水里藏着太多情愫。 文鹤就这般等待着乔舒瑜的回应,就如同乔舒瑜等待她的回应一样。 第7章 乔舒瑜的回应是疏离的。她同文鹤碰了杯,并未说些什么。 文鹤眼中那微弱的光如烛火般熄灭了,心也随之沉去。 边上忽然传来声轻笑,徐寅云隔空同张继作了个碰杯的动作,将酒水一饮而尽。 「来来来,怎么不动筷子了?」张继搁下酒杯,看向周遭,「光我一个人在这吃不太好啊。」 制片哈哈笑了两声。 至此,包厢内的氛围终于活跃了些,碗筷叮噹声终于重新响起。 尽管风管机开着,但乔舒瑜总觉得包间里弥散着一层薄薄的,难以言说的味道。她坚持了会,终于起身,外出透气。 廊道比包间里温度略高,乔舒瑜沿着铺在地面的灯光一直走到尽头。 推开玻璃门,灼热的暑气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耳畔是模煳在热风中的鸣笛声,眼前是汇聚成橘黄色光点的照明灯。 盛夏的感官是那么直白清晰,乔舒瑜的小臂撑在了发烫的护栏上,觉得自己终于被注入了「活」的生机。 她眺望着远处,橘黄色的光点倒映在她的眼底,一闪一烁的。 楼下的栅栏上悬着一方旗帜,红色的边沿随着夜风拂动。乔舒瑜的心境此刻也同这方旗帜一样,难以平静。 刚在在包间里,乔舒瑜脑海中就充斥着文鹤敛眸时的失落神情。本想出来静一静,没想到心更乱了。 文鹤眼中的光亮就像是希望的烛火,幻灭时带着说不尽的悄怆。 口袋里有一小盒烟,乔舒瑜摸出一根夹在两指间,再次探寻却是一无所获,心中更烦躁了。 「什么时候开始抽菸了?」 身后响起道温朗的声音。 乔舒瑜转身,瞧见了文鹤。 指间的烟滑落了些,乔舒瑜拇指抵着菸蒂将未点燃的烟虚虚收拢在掌中。 月色朦胧了文鹤流畅分明的面部线条,仿佛给她镀上了层柔和的光。 她漫步上前,勾住了乔舒瑜的小指,带出了她掌心的烟——菸蒂又重新落在了两指缝隙间。 乔舒瑜后知后觉,刚想开口,却被文鹤打断了。 「我有火。」 乔舒瑜怔了两秒,敛眸颔首。 微弱的火光映亮了纤细骨感的指节轮廓,也映亮了文鹤的下颌线条。 火光灭了,视野再次暗了下去。 乔舒瑜浅吸了口,避开文鹤的眼神,心中有些难过。 文鹤并未同乔舒瑜拉开距离,而是接过她手中的烟盒,挑选了支含唇齿间。 「阿瑜。」文鹤唤她。 乔舒瑜抬眸,重新对上文鹤的视线。 下一瞬,文鹤夹着烟,半身前倾,停留在距离乔舒瑜唇畔十几公分处。 菸头染上了火星,光点渐渐扩散开来。 所有的感官都在无限放大,乔舒瑜下意识忽略了菸草味,嗅到了文鹤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文鹤也好似嗅到了她脖颈间冷冽的清香。 这姿势像极了接吻,文鹤一时恍惚。 时光的轮轴似乎在此刻停止转动,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原点。思念在叫嚣,理智的防线分崩离析。 她好想好想,吻吻乔舒瑜。 最终是乔舒瑜先拉开的距离。文鹤立在了她身侧。 「我们能谈谈吗?」文鹤燃着烟,却不吸。 乔舒瑜撑着栏杆,耳畔的乌髮被晚风撩起。她偏着首道:「我们好像没什么可聊的。」 文鹤觉得自己的笑容里已经满是苦涩了,她自顾自道:「离开了六年,对不起。」 第11页 「六年」这两个字刺痛了乔舒瑜的敏感神经,她语调微哑,沉默了良久才道:「就只是六年吗?」 方才的悸动一扫而去,乔舒瑜重新穿上了盔甲,又成了那个无坚不摧冷淡高傲的乔导。 她将烟掐灭,凝望着文鹤:「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感谢的也好。愧疚的也罢——」 乔舒瑜一字一顿道:「我都不会和你复合。」 文鹤被戳中了心事,眼圈倏的发了红。 「我选你当主演,只是因为适合,没有其他原因。」 乔舒瑜忘却了方才的难过,吐出的句子像尖刀那样一点一点划开文鹤的心脏。文鹤愈是难过,她愈是能觉察到说不出的快意,这种快意里夹杂着落寞,乔舒瑜却刻意忽略了它们。 「真的只是因为适合吗?」文鹤望着乔舒瑜,迈步向前。 乔舒瑜没有退缩,淡淡道:「是啊。」 这两个字由盛夏的晚风送到文鹤耳畔,却像是被抽去了温度,剥去了温柔与缱绻,只余凉寒。 「文鹤。」乔舒瑜勾唇,「念念不舍是少年人才有的幼稚把戏,你都三十二了,这点还想不明白吗?」 周遭似乎都静默了,文鹤的世界安静了下来,整颗心也泡进了冰冷的海水里。盐渍的痛感沿着名为自尊、悔恨的裂缝缓缓流入。 「我知道了。」文鹤黯然道,「感谢乔导。」 乔舒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不愿再同文鹤待在一处了。推门时,乔舒瑜看到了文鹤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文鹤夹在手中的烟燃到了尽头,裊裊而上的纯色薄雾模煳了她的身形,好似下一刻晚风就要将她带走。 「如果我说,当初分开是有隐情的,你会相信吗?」文鹤略显沙哑的声音被晚风送到乔舒瑜耳畔。 乔舒瑜脚步一顿,良久道: 「我不信。」 她发了狠心,推门而去。 廊道里的灯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乔舒瑜行远了,文鹤才回首去望她的背影。 * 在酒精的刺激下,乔舒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与其说梦,不如说是场回忆,只是细节方面有所变动。 那是她第一次演戏,接触过她的人都会夸赞她有灵性,只有文鹤会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有次她演完一场哭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都没从拍摄氛围中缓过来。乔舒瑜很会隐藏情绪,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文鹤看出来了。 那时她们刚在一起不久,乔舒瑜很粘文鹤。晚间乔舒瑜悄悄潜进文鹤的房间。 没开灯的房间很暗,通向阳台的玻璃门敞开着。 落在文鹤身上的月色无比干净皎洁,乔舒瑜快步向前,从背后拥住文鹤,下巴枕在文鹤的肩膀上。 「你居然抽菸。」乔舒瑜的唇贴着文鹤的鹅颈,温热的鼻息打着旋。 文鹤想要掐灭,却被乔舒瑜制止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文鹤转身,将乔舒瑜圈进怀抱。 乔舒瑜却乘机托高了她的手腕,咬上了文鹤碰过的菸蒂。 那是乔舒瑜第一次抽菸,不算温和的菸草气息混杂着焦油味在口腔中冲撞,一点都不舒服。 文鹤怔愣了片刻忙给她顺气:「不要抽菸。」 乔舒瑜不咳了,直接圈住文鹤的脖颈,轻柔地啄着她的下颌。 文鹤垂首来吻她,一直吻到乔舒瑜气息不稳。 「还没有出戏对吗?」文鹤抵着乔舒瑜的鼻尖,怜爱地摸索着她纤细的腰肢,眼中带着心疼。 「还是好难过。」乔舒瑜扣紧了文鹤的五指,瓮声瓮气道,「一想到剧情就想哭。」 「她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又会分开呢?」 文鹤摸着她光洁的脸颊,温柔道:「因为流言蜚语,因为不够坚定,也因为不够信任。」 话音落下,她们相拥着跌倒在柔软的被褥上。 乔舒瑜涉世未深,她仰首望着撑在自己上方的乔舒瑜,肌肤贴着文鹤的裙子。 文鹤吻了下她的眉心,低哑道:「因为太过相爱,又不够了解,所以不够信任,最终分开。」 那时的乔舒瑜从没有想过她和文鹤终有一天也走上了戏中人的道路。 她记得自己曾在浓情时问过文鹤「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文鹤答道:「少年人才将永远放在嘴上。」 乔舒瑜有那么剎那是失望的,可文鹤指尖的触碰将她的思绪勾散了。她沉溺于情事,漂浮于云端,只想将自己的一切都託付给心爱的人。 可这回,梦中的文鹤却无比坚定地回答: 「我会永远爱你。」 乔舒瑜的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醒来的乔舒瑜眼角是带有泪痕的。 她撑起身,视线落在窗帘缝隙间洒在地上的月光上,喃喃道: 「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又会分开呢?」 她好像在问月光,又好像在问自己。 第8章 临安的夏季是闷热烦躁的,汗水落在被烈长久日灼烤的道路上兹拉一声便消散了。闹市区攒动的人头蒙了层雾气,瞧着同挥发差不离。 《纤尘不染》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开机的。 此前两个星期,乔舒瑜和张继顶着大太阳沿着周围城市搜寻了一遍取景场地,最终定在了杉市的一个小县城。演员们在一切准备就绪后陆续抵达。 第12页 文鹤下车时有种穿越时空的恍惚感。同行的几个演员都在夸剧组寻找的场地太好了,真有种回到八九十的感觉。 工作人员引着文鹤往化妆室走,路上刚好碰上了乔舒瑜。 乔舒瑜今天穿着一身和环境很搭的復古衬衣,带着太阳帽和墨镜,只露出秀挺立的鼻子和漂亮的唇。 彼时她正和摄影指导沟通机位摆放问题,神色无比认真。文鹤不由得驻足观望了她两眼。 「文老师?」工作人员忍不住提醒她。 文鹤收回视线,继续跟进。 从化妆师的阵容也能看出乔舒瑜对这部电影到底有多重视。文鹤环顾四周,瞧见了好几个常在大制作出现的熟脸庞。 「乔导这次真是大制作啊。」 「听说这次大部分还是乔导自己掏的钱,没拉什么投资。」 「要是没选那个谁当女主演,投资肯定哗哗来啊……」 正说着话,蓝衣配角忽然戳了戳紫衣配角。紫衣服的立马噤声,拉着朋友出去了。 文鹤听完了大部分。她知道这两个配角说的是事实,所以并不恼。她还知道,因为乔舒瑜执意选用自己当主演,有三四家投资公司直接撤资了。 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将文鹤领到了座位上,又客客气气地请来了化妆师。 文鹤垂首看着手机屏幕,并未注意来者是谁。 「又见面了。」化妆师说。 文鹤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那张脸,略带惊喜地转身。 罗箐只手搭载椅背上,沖文鹤挥了挥手。 「没想到是你。」文鹤略带笑容道。 罗箐是乔舒瑜和文鹤合作拍摄的那部电影的总化妆师。那时她便和文鹤关系不错,互留了私人联繫方式,后来因为工作繁忙,一眨眼也有许多年未见了。 「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原班人马回归吧。」罗箐打趣中带着一丝慨嘆,「可惜舒瑜不演戏了。」 文鹤眸色微沉,带着笑道:「乔导电影也拍的很好。」 「她不演戏真的挺可惜的。」罗箐推着文鹤的肩膀,摆正姿势,「我待过那么多剧组,头一次见过那么有灵气的演员。」 文鹤嗯了声,鼻音很重。 「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罗箐继续道,「坐好,我先给你试妆。」 乔舒瑜为什么不演戏,文鹤心中其实是有猜测的。当年是她把乔舒瑜带进了圈子,乔舒瑜息影的具体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和她分手了。 想到这里,文鹤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下巴抬起来些。」罗箐托着文鹤的下颌,「不要走神。」 罗箐忙活得很快,不一会,镜子里的文鹤就变得灰头土脸起来。 化完妆,罗箐望着镜子里的文鹤,眉头越蹙越紧:「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文鹤还未完全适应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摸了摸略显杂乱的头髮:「哪里不对劲?」 「头髮不够枯黄,眼神也太傲气了。」 乔舒瑜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整个休息室的目光都落到了乔舒瑜身上。 「该继续的继续。」乔舒瑜边摘遮阳帽边解开衬衣扣子,指间肌肤被太阳晒久了,泛着淡淡的红,衬得指甲很有光泽。 「舒瑜你来看看这样改的怎么样?」罗箐向乔舒瑜招手。 人前的乔舒瑜和文鹤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就连罗箐这样的老熟人都瞧不出她们之间的凝重氛围。 乔舒瑜立在了罗箐身侧,身上的香水味朝文鹤笼了下来。与旁人的喜爱的幽香淡雅不同,乔舒瑜喜爱清冽的凉寒。只是她在外边站了许久,这份清冽似乎也沾染了明媚的阳光的气息。 「头髮够了,但是眼神还是太傲。」乔舒瑜避开了与文鹤的对视,「江毓从小山村到大城市,心里是好奇和胆怯的。她得用那种怯生生的好奇的眼光打量周围的一切。」 文鹤低低应了声:「谢谢乔导指导。」 「等会先拍定妆照。」乔舒瑜拔高了音量朝周围人道,「辛苦各位了。」 言罢,乔舒瑜准备离开,文鹤却叫住了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乔舒瑜不好一走了之,只得回首看她。 「乔导手上的防晒要补补了。」文鹤翻出包里的防晒霜,递了过去。 这下,乔舒瑜难以推脱了。她接过东西,轻声道谢。 指尖相触的剎那,乔舒瑜心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视线落在了文鹤去掉甲片修剪干净的指头上。 文鹤最先回过神,收回了指头。 没人觉察到她们之间微妙的氛围变化。 * 乔舒瑜一直是是个实干派,拍摄完定妆照就准备摄制第一组镜头了。 文鹤到时,乔舒瑜正和摄影指导商讨镜头摆放位置。 摄影指导远远就向她招手:「文老师,你来!」 文鹤加快了些步伐,行至乔舒瑜身侧。 「你先去试演一部分,我们需要调整机位。」摄影指导说。 乔舒瑜垂眸看着剧本,留给文鹤的只有分明干净的侧脸:「不用了,你按照自己的判断摆就可以了。」 这话是对摄影指导说的,乔舒瑜太了解文鹤拍戏的习惯了——她会仔细观察所有的机位摆放,不要求摄影师捕捉她的动态,而是会随着机位调整去适应所有的镜头位置。 因此文鹤即便是人品被全网嘲,但在镜头面前的表现力却无人质疑。 第13页 摄影指导望着文鹤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一幕开拍时,文鹤已经摸清楚了所有的机位摆放,乔舒瑜坐在屏幕后静静望着镜头里的文鹤。 今天拍摄的这一幕是江毓几经辗转从山村来到城市务工,在人挤人的小旅馆听到临铺议论电影拍摄的场景。 江毓裹着红头巾,穿着老式格子衬衣,提着塑料收纳袋从拥挤的公车上下来。 十九岁的她不知所措地立在公交站牌前,眼含怯意地望着川流不息人流。 车内和车外宛若两个世界。车外的人似乎个个行色匆匆,人行道上还有许多打扮的像电影画报里走出的人那样,走路都跟江毓大不相同。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干净整洁的马路上,不明白人和车都朝她涌来,直到有个司机忍不住探出头来叫骂了她两句。 「走路不走人行道还要逆行啊,你真不怕被车撞死!」 江毓恍然醒悟,慌忙跑上行人多的那条道路上。 廉价的塑料手提袋在奔跑的时候裂开了一道口子,江毓面红耳赤地口子拉合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 她觉得背后有无数道带着轻蔑的眼神像阵扎般落在她的后背上。 也不知行了多久,她才发现自己忘记寻找落脚的地方了。 来之前她问过来大城市打工的张二,自己过去后该住在哪里。张二直接报了个旅馆的名字,让她去寻找,并叮嘱她一定要看好东西。 镜头开始推进了,乔舒瑜看着文鹤停在了路边,背对着人流摘下头巾,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 「给特写。」乔舒瑜目光炯炯,握着对讲机道。 张继无意中瞥见乔舒瑜的侧颜,怔愣了下。 他已经许久没看到乔舒瑜露出这种神色了。就像是无欲无求的人找到了能为之奋斗不息的东西,谈不上疯狂,但绝对有惊喜和期待蕴藏其中。 张继凑到机子面前,和乔舒瑜一道望向屏幕。 文鹤这个眼神太绝了。 她的眸中映着远处的高楼和车流,无助感压得人的心情十分沉重。那一瞬,张继仿佛看到了第一次掌控镜头的自己。理论和实践总隔着许多为止条件,饶是再优秀,还是手足无措,无助又无力。 这还是前几天那个傲气冷淡的文鹤吗?张继在心中问自己。 「过。」乔舒瑜道。 寂静的片场重新喧闹起来,摄影师忍不住朝文鹤比了个大拇指。 文鹤情绪收的很快。她浅笑了下,配合着工作人员补妆。 「人选对了吗?」乔舒瑜转身,微微仰首朝张继道。 张继哽了下,颔首道:「演得不错,很专业。」 「乔导要水吗?」助理递来一瓶矿泉水。 「帮我把眼镜拿来。」乔舒瑜接过,用纸巾擦着额角的汗,又道,「太热了,去把矿泉水都分了吧,群演的不要少。」 助理点头称是。 乔舒瑜正抿着水,头顶压下一道黑影。 她转身,瞧见了文鹤。 文鹤离她很近,遮住了斜撒进来的阳光。乔舒瑜鼻尖萦绕起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 「乔导,我想看看刚才的镜头。」文鹤说。 乔舒瑜半身略僵,不自在的感觉在心中涌动。 她是导演,文鹤不好让她让开,自己坐上座椅。在乔舒瑜思绪纷乱的几秒钟,文鹤弯下腰,贴在了她肩旁。 那么近,熟悉的香水味彻底笼罩住了她,好似曾经温暖的怀抱。 第9章 有那么片刻,乔舒瑜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道模煳的声音传过时光的障壁响起: 「在看什么呢,都走神了。」 记忆中的文鹤从身后拥住她,隔着口罩蹭了下她的脸颊。 乔舒瑜的指尖触摸到映着光影的玻璃,另一只手同文鹤食指相扣。 「在看你呀。」乔舒瑜轻声道。 文鹤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对过街道滚动银幕上自己的代言。 临近年关,又落了雪,街道上行人少了许多,店内也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更没有人能认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鹤。 她们在饰品店的货架间相拥,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 乔舒瑜嗅着文鹤颈间的香,沉溺在她的温柔中。 她太喜欢这样的文鹤了。指间有她的温度,鼻尖萦绕着她的香,身后能觉察到她的力量。 这是文鹤给她的独一无二的归属感。 指间传来一丝凉意,乔舒瑜垂眸,瞧见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乔舒瑜看向文鹤,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 「刚才无意间看到了这枚戒指,觉得很配你。」文鹤摘下些口罩,附在乔舒瑜耳畔道,「我给它起了个名,戴在了你的无名指上。」 「以后你的无名指就要改名了。」文鹤的声音更低了,似乎带着些蛊惑的意味,「你猜它叫什么?」 乔舒瑜怔怔地看着文鹤。 「它也叫文鹤。」文鹤轻笑着用露出的鼻尖抵了抵乔舒瑜的脸颊,继续道。 「我们结婚吧。」 那时她们的身份差距很大,乔舒瑜虽然很爱很爱文鹤,但大多数时候又明白,她们很有可能走不到最后。 爱这个字其实意味着一场赌博,身份、情感、未来,都是赌注。深陷其中的人很难用理智克制住欲望,甚至愿意毫无保留地献祭自己。 第14页 遇到文鹤前,乔舒瑜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疯狂地眷恋着一个人的味道和温度。 遇到文鹤后,乔舒瑜抛却了理性,义无反顾地扑进了她的怀抱。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念念不忘,终有迴响」,文鹤彻底安定了她的心。 如果时光暂停在这一刻,乔舒瑜确实是赌赢了。 当文鹤温热的气息拂过的剎那,她霎时红了眼眶。 …… 「乔导,我觉得这条还是有所欠缺。」 朦胧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乔舒瑜也从回忆中抽身,藏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乔舒瑜在心中道。 有了这么多年的沉浮,清高刚直的乔舒瑜也有了一副假面。她迅速调整了情绪,瞧着和之前别无二致。 「哪里不足?」乔舒瑜问。 「头髮不够乱。挤了这么久车,江毓应该是疲惫的,无心搭理头髮。」文鹤指着屏幕上的自己,「这条不够写实。」 「嗯。」乔舒瑜颔首,淡淡应了声。 蓦的,她的动作顿住了。 文鹤回首望她,乔舒瑜忙又收回了视线。 「怎么了?」文鹤下意识关切道。 「那再来一条。」乔舒瑜掠过文鹤的问题,兀自道。 「你带了冰袋吗?」文鹤直起身,定定地看着乔舒瑜。 她知道乔舒瑜很怕热,以为乔舒瑜是热难受了。 「我比你凉快多了。」乔舒瑜重新握起放在桌面上的对讲机,朝摄制道,「造型组来调整一下,摄制组准备。」 造型组的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很快就拎着大包小包围到了文鹤跟前。乔舒瑜趁着这个档口跟着摄影师一块调整灯光去了。 * 文鹤虽然在演戏方面精益求精,但绝不会刁难剧组,浪费剧组财力和精力。调整完服化道,文鹤又是一条过。 她和乔舒瑜再次确认了一遍,没有再说什么。 乔舒瑜看了眼手錶,朝对讲机道:「放饭吧,要保证今天参演的演员都拿到。」 午休时间一到,人群如鸟兽散。群演就着阴凉的空地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饭,主演们则是躲到了自己的保姆车上吹着凉气吃饭。 今天的午饭是中式快餐,标准的两荤一素,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西葫芦炒鸡蛋,放饭点还有一大桶绿豆汤。 助理髮完饭,群演们明显眼睛一亮。 乔舒瑜哪都没去,她和张继就着简陋的摄影棚,并排坐在机器边用餐,中间隔着大概一个人的距离。 那一个人的距离间搁着本画满了的剧本。 他们在讨论下边的分镜拍法,顺便復盘了上午工作的不足。 乔舒瑜的助理分发的盒饭都是一模一样的。下至群演,上至导演,全剧组的伙食都是一模一样。 文鹤在为了这个角色节食,餐盒里的东西只动了一半。她回车里时刚好路过徐寅云和助理的抱怨声。 「怎么就吃这个?」 「好像大家都吃的一样。」 「导演也吃的这个?」 「是的。」 「这东西怎么能吃,你去给我到附近的餐厅重定,要清淡爽口一点的。听说杉州的脆皮鸽不错,你给我带几只回来。」 「剧组的饭倒了不太好,先放车上吧。」 「你提走放自己那吧,味道太难闻了。」 …… 文鹤待过的绝大多数剧组都是给主演开小灶的,演员要什么有什么,像乔舒瑜这样「抠门」的十分少见。 助理下车时刚好碰见文鹤,略带心虚地把拎着的食盒往背后藏了藏。 「文老师……」 文鹤嗯了声,走自己的路。 她昨天没休息好,拍戏时精神紧绷没有觉察到头痛,一松懈下来,心头就弥散开浓重的疲惫感。 车玻璃贴了防窥膜,文鹤打开空调,压低了座椅,阖眸休息。 她分明很疲惫,可一阖上眼脑海中便浮现乔舒瑜同她错开目光时的场景。 文鹤循着记忆中乔舒瑜的目光举起了左手。 连着几天的装造都是长袖遮手,坚持扮丑的状态,文鹤珍惜这枚戒指,干脆没摘。 散落的阳光下,银白色的戒指在指间熠熠生辉。 她忽然明白了。 * 下午三点,剧组重新开工。临近四点时,演员就位。 第二场戏难度远低于第一场,文鹤饰演的江毓居住在廉价的小旅馆,在嘈杂的人声中枕着自己的行李浅眠。 这处多数时候是靠细节动作表现出主角心中的紧张不安,文鹤轻松完成,又是一条过。 第三场轮到徐寅云和文鹤搭戏。他饰演向栋是个青年导演,插着兜,叼着烟,戴着墨镜在一众群演中发现了面黄肌瘦却难挡漂亮五官的江毓。 「你叫什么?」 「江玉。」她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怯生生地回答向栋,「江水的江,金玉的玉。」 「会演戏吗?」向栋弯腰,勾下了遮挡她下巴的红头巾。 向栋的话让江毓燃起了希望。 来大城市的这些天,她快花光自己带来的三百来元了。听小旅馆的人说,如果被导演相中演了主角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不愁吃穿,于是便跑来电影基地当群演。 「我之前有演过几个小角色。」江毓目光闪烁,宛若漆黑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我有经验……」 第15页 她撒谎了,他也看出来了。 向栋略带笑意地夹下燃了一半的烟,用空着的手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 江毓眼底的乞求难以藏匿,因为紧张,薄唇微颤。 「就选你了。」向栋收回了手,转身离去。 …… 「过。」乔舒瑜的声音被对讲机扩散得显得有些沙哑。 张继带头鼓掌,高声道:「演的太好了!」 徐寅云笑着模仿起舞台剧绅士摘下帽子鞠躬致谢的动作,张继的鼓掌声更大了。 文鹤摘下头巾,恢復了自己那副冷淡的模样。她径直往乔舒瑜身边去,没和搭理他们。 「乔导,我想看看刚才的镜头。」文鹤说。 这次乔舒瑜直接退了边角处,避开同文鹤的直接接触。 「演得不错,很有张力。」乔舒瑜用淡淡的语气,如实道。 文鹤却突然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盯着乔舒瑜。 「怎么还没吃饭?」文鹤问。 不知怎么了,乔舒瑜竟有些慌乱,就像从前她不吃早餐来片场被文鹤抓包那样手忙脚乱。 「是不是天太热了没食慾?」文鹤声音温软了些,低声道。 乔舒瑜怔了片刻才记起来现在她是导演,文鹤只是演员。理智才开始慢慢恢復。 她翻看着剧本掩饰着自己方才的慌乱。 「你在这里等着。」文鹤蹙着眉头朝乔舒瑜道,「我打个电话就回来。」 第10章 「你在杉城?」文鹤将电话别在耳边,开门见山道。 电话那端的人似是刚睡醒,十分慵懒道:「在啊,有事?」 文鹤翻出了包中的冰凉贴,终于腾出手来握手机:「愿意来我这里打暑假工吗。」 「拜託了,我好不容易放个假,在家躺着多舒服。」电话那端的人连珠炮似的,「你从公司随便调个人不比我强多了,你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吧……」 文鹤打断了她,补充道:「工资日结,四位数。」 电话那端的静默了几秒,忽然响起了一道拍门声:「文总,你在哪,我已经出门了。」 没事找事的文鹤:「……」 她捏着冰凉贴下车,在电话那端的吵嚷声中拍上了车门。 「定位我发给你了,我需要你带几份清淡的炒菜和一碗小米粥,冰镇绿豆汤也要一份,但不要太凉。」末了,文鹤又叮嘱道,「多加点糖。」 话音落下,文鹤便挂断了电话,留下了在热浪中凌乱的宋凌。 「喂,餵?挂了?」宋凌握着手机环顾四周,神色无奈且迷茫。 * 文鹤挂断电话后径直往乔舒瑜所在的方向去,步伐略显匆忙。 距离十几米远时,文鹤便听到了对讲机里乔舒瑜的说话声。 「那边的光怎么打的?不要分心,这个镜头就得现在拍,这个时候的自然光最美,不然就要等明天了。」 文鹤拆开包装撕好粘贴面,唤了声乔舒瑜的名字。乔舒瑜转身,还未来得及对上文鹤的视线,帽檐便被推高了。因为离得远,文鹤又将她往身边带了带。 她动作时没太把控力度,乔舒瑜的鼻尖险些磕到文鹤的唇瓣。 下一秒冰凉黏腻的触感沿着额头扩散开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在场的工作人员即便回过了神,仍沉浸在文鹤方才熟悉敏捷的动作里。 乔舒瑜显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变化,神情略微僵硬起来。 「这里还有,后背和脖颈都可以贴。」文鹤将乔舒瑜的遮阳帽拉下,整理好,然后同她隔开些距离。 文鹤做这些几乎是一气呵成,乔舒瑜想要询问时,她已经裹了头巾往拍摄点去了。 乔舒瑜的拇指摩挲着纸盒,心情有些烦躁——她实在不明白文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身旁的助理瞠目结舌,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太热了,你再去选一些冰镇饮料发下去。」乔舒瑜将文鹤给的冰凉贴搁在桌上,寻了个藉口将助理支走了。 助理一走,乔舒瑜便摘下了冰凉贴,心情沉了下去。 她怕热,且一热就没有任何食慾,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文鹤清楚地知道她所有的生活习惯,至今没有忘记。 乔舒瑜立了片刻,终是准备将手上的冰凉贴丢到了垃圾桶里。 只是,那蓝色的胶状物黏在了她的指尖。乔舒瑜试了三次,都没将这片冰凉贴甩下。 「乔导,你来看看我这个分镜构思怎么样!」张继语调里是藏不住的兴奋,老远便朝乔舒瑜道。 乔舒瑜一工作便忘我,下意识讲冰凉贴贴在了手背上。 这一讨论便是许久,待到乔舒瑜记起来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 临近傍晚,同三个演员沟通完毕的乔舒瑜才得空抿了一小口绿豆汤。 照理说派发绿豆汤是中午的事情,可手上这杯绿豆汤尝着却是凉的。 乔舒瑜刚想询问,宋凌便提着餐盒冒了出来。 乔舒瑜和这个不速之客对视了片刻,心中升腾起浓重的警惕感。 「不要这么看着我。」宋凌挠了下脑袋,狼尾髮型微乱,有些俏皮,也有些憨,「是文总……鹤让我来送的。」 不知怎的,乔舒瑜听到文鹤的名字,警惕感便散去了。 「我是给她打暑假工的助理宋凌,你可以打个电话跟她求证。」宋凌见乔舒瑜久久不动,又道,「这个绿豆汤温度刚刚好,不算冰,也没完全变成常温,也照着文鹤说的多加了点糖。」 第16页 乔舒瑜是个同心理很强的人,也善于捕捉人的微表情。她觉察出了宋凌的侷促与尴尬,终是没有为难她。 「我知道了,谢谢你。」乔舒瑜道。 「那我就好回去復命了。」宋凌笑容灿烂,转身往回走。 「等等。」乔舒瑜突然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宋凌露出疑惑的表情。 乔舒瑜思忖了片刻才问道:「文鹤的团队解散了吗?」 「早解散了。」宋凌如实回答,「她现在就一个人,我也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乔舒瑜颔了颔首,若有所思:「你回去告诉她,我不需要她的关心。这些东西,让她不要再送了。」 宋凌完全侧过身,表情有那么剎那是无比凝重的。她能瞧得出来文鹤对眼前的这个导演很上心。作为文鹤的朋友,她希望文鹤的付出能得到回报。 可眼前这个人,明显不买文鹤的帐。 「能帮我送还过去吗?」乔舒瑜道。 宋凌摇头:「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这些一共多少钱?」乔舒瑜的指尖点了点包装盒。 「六十九元。」宋凌答。 乔舒瑜道了声谢,当即便打开微信通讯录寻找文鹤,翻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拉黑了文鹤的所有联繫方式。 「我也没有。」在乔舒瑜开口前,宋凌果断耸了耸肩,「这种事情你自己跟她沟通吧。」 说罢,宋凌扬长而去。目睹一切的助理不可思议地望了眼她的背影。 「这份餐,帮我送还给文鹤吧。」乔舒瑜道。 助理想起文鹤那张厌世脸心中就发憷,她道:「在片场拎来拎去不太好,还是直接转帐给她吧。」 乔舒瑜颔了颔首。 助理在工作群里寻找到了文鹤的帐号,发送了好友申请,一直到当日收工都未曾通过。 * 晚些时候,睡得迷迷煳煳的乔舒瑜却突然收到了文鹤新号的好友申请,验证栏只有两个字:道歉。 乔舒瑜侧身躺着,黑暗的房间里淡蓝色的光映亮了她的半张脸。她十分烦躁地点了两下屏幕,将手机盖了过去。 冷静了片刻,乔舒瑜起身去盥洗室。 天一热,她的脑袋便有些昏沉,从片场回来后躺了十几分钟就睡了过去,还未洗漱。 半小时后,乔舒瑜擦着头髮从盥洗室出来,瞥了眼手机。 屏幕上赫然列着一串消息提醒,发信的都是同一人。 轰隆一声,乔舒瑜脑中似是炸响了惊雷—— 她明明记得自己点的是拒绝键。 乔舒瑜不可思议地解锁,匆匆浏览跳出来的对话框。 文鹤:很抱歉没有徵得你的同意就派人过去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误触才通过了我的验证,可能打扰到你休息了,对不起。 许是觉得单纯的文字叙述很生硬,文鹤又发了一张十分软萌的猫猫抱拳鞠躬的表情包,企图萌混过关。 这同她平日冷艷不近人情的风格大相迳庭,乔舒瑜微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眼验证。 斯文的文,白鹤的鹤,是文鹤不错了。 第11章 乔舒瑜觉得胸闷。她开了窗,撑着窗台透风。 酒店外的停车场上亮着昏黄的光,偶有几辆汽车驶过柏油马路,捲起阵风。 杉城是个规模不大的地级市,拍摄点所在的辖区内,距离片场最近的只有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安顿完大小演员以及重要工作人员,套房早就不够了。剧务告知了乔舒瑜,乔舒瑜利索的提着行李箱转去了二楼的单人间。 酒店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乔舒瑜立了许久也没听到什么人声。就在她准备拉好窗帘躺到床上失眠时,忽然听到了奶猫的叫声。 那叫声颤颤巍巍的,似乎都要被风吹散了,好不可怜。 乔舒瑜单手撩开帘子,侧身探望。 那小奶猫似有所觉,居然从苗圃中钻了出来,叫的比之前更悽厉了。小小的糰子,沿着苗圃边沿叫着,像是在寻找同伴,又像是在搜寻食物。 乔舒瑜放下帘子,关上窗,立了片刻倒回床上。 她阖眼数羊,越数越精神。渐渐的,肥硕丰腴的羊也变成了窗外缩成一团的奶猫,原本静默的画面也会发出「喵呜,喵呜」的声响了。 乔舒瑜勐地掀开被子,翻了个身,指尖探向了枕头底,却怎么也翻不出装着褪黑素的瓶子了。 越翻越浮躁,越翻越容易记起文鹤髮来的消息。乔舒瑜撑着床沿坐了会儿,终于起身回到窗台边。 小奶猫还在,只是缩成一团,不怎么动弹了。 乔舒瑜望了片刻,旋即推开了房门。 守在门口的保镖小于吓了一大跳:「乔导,您这是要上哪去?」 「你有吃的吗?」乔舒瑜问。 「您是饿了吗,我帮您去……」 小于被乔舒瑜打断了:「我是说,能给猫吃的东西。」 「猫?」小于楞了下,思索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火腿肠。他习惯在值夜班时带几根火腿肠抵饿。 乔舒瑜微扬唇,接过火腿肠道:「谢了。换班的时候我请你一顿宵夜。」 小于憨憨地笑:「两根火腿肠罢了,您平时对我们已经够好了!」 乔舒瑜没再说什么,小于跟在她身后一道下楼。 深夜的杉城格外宁静,气温也比白天舒适了许多。乔舒瑜穿着白t,竟觉得有些冷。 第17页 出了酒店大门,喵呜声更大了。乔舒瑜沿着花圃寻找,瞧见了那白色的小糰子。 她矮身,放低了视线同小奶猫对视。 「你要吃火腿肠吗?」乔舒瑜拆开包装捏在手上,小声道。 小奶猫喵呜了一声,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乔舒瑜面前挪。 立在不远处的小于觉得这一幕既可爱又滑稽。 《纤尘不染》剧组行程一直保密,安保工作也做的很好,乔舒瑜并不担心偷拍问题。饶是这样,小于还是收回了视线,来回巡视着周围。 蓦的,小于顿住了,神色显出些紧张,但在来者接近后又松了口气。 彼时小奶猫已经凑近了乔舒瑜,她嗅到了火腿肠的香,开始大口吞咽了。 乔舒瑜垂眸,轻声道:「慢慢吃。」 她空着的手将散落的长髮拢到耳畔,露出未施粉黛,干净而温和的侧颜。 文鹤的脚步声很轻,乔舒瑜并未留意到。 「不能一次性给它吃那么多。」身后响起了一道温朗的声音。 乔舒瑜回首,望见了文鹤。 「你怎么会下来。」乔舒瑜敛起了笑意,方才的温柔似是泡影。 「来餵猫。」文鹤淡淡道。 她在乔舒瑜身侧弯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乔舒瑜想要挣脱,文鹤却将外套拢地更紧。 「一件外套而已。」文鹤矮身,低低道,「万一有狗仔拍到,说我们不和呢。」 乔舒瑜松了些力气,偏首看着文鹤的侧颜,刚想说什么,小奶猫却喵呜一声贴近了文鹤,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这奶猫明显跟文鹤更熟。 文鹤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脑瓜,撕开了一根猫条。 「你之前餵过它?」乔舒瑜道。 文鹤嗯了声。 「刚才的话没说完。」乔舒瑜的视线重新落在奶猫身上,「我不想披你的外套。」 文鹤的动作一滞,继而道:「你最近状态不对,杉城本就昼夜温差大,你今天再一次挨冻,估计明天就要感冒了。」 乔舒瑜唇线绷得很紧:「这与你无关。」 文鹤收了猫条偏首望着乔舒瑜,眸中带着恳切。 「阿瑜。」文鹤轻声道,「算我求你了。」 乔舒瑜极少见到这副神态的文鹤,剩下的话全都哽在喉中。她别过脸,拢着衣角的指节发紧。 文鹤这样的眼神让她记起了上次宴席上的恳求,那时的乔舒瑜选择沉默,席上也没有一个人为她解围。 记忆与现实交叠,廊道外,文鹤叫住她的声音忽然响起—— 「如果我说,当初分开是有隐情的,你会相信吗?」 或许,真的有隐情?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乔舒瑜有些心软了。 安静了许久,文鹤出声问:「你要餵它吗?」 她的视线落在外套边角,示意乔舒瑜自取:「衣服口袋里还有一条。」 乔舒瑜本想无视,小奶糰子却追着她,探着脑袋喵呜叫,圆熘熘的眼睛里闪着的光快把乔舒瑜的心融化了。 「猫条不管饱,你有没有猫粮。」乔舒瑜重新矮身,将撕开的猫条送到小奶糰子嘴边。 「有。」文鹤取出一小包,拆成袋状送上前。 衬衣衣袖滑了上去,露出骨感白皙的腕子,文鹤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拨大袋口将里边的东西展示给奶糰子瞧。 昏黄的灯光也遮掩不住文鹤无名指上的戒指,乔舒瑜的视线再一次顿住了。 文鹤撩开披散下的发,偏首看着乔舒瑜,问道:「怎么了?」 「你餵它餵多久了?」乔舒瑜再次移开视线。 「也就从昨天开始。」文鹤答。 「不早了。」乔舒瑜起身,褪下外套,「我回去了。」 文鹤仰首望她。 「外套还给你。」乔舒瑜道。 「阿瑜。」文鹤空着的手划过唇角,「头髮。」 乔舒瑜下意识将贴在嘴角的发拨开。 由远及近的汽车带起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刻静谧,凉风拂动了乔舒瑜的白色衣角,勾回了她的思绪。 回过神的乔舒瑜转过身,不再看她。 藏在不远处的保镖小于跟了上来,护送乔舒瑜回去。 这几日室外体感温度直逼四十度,乔舒瑜忙着工作没有一点食慾,加上晚上一直睡不好觉,体质下降了好些。 刚进酒店的门,乔舒瑜便打了个喷嚏。 小于关切道:「乔导这是要感冒了,回去记得用点药。」 乔舒瑜颔首,并未太放在心上。 这一夜多梦,睡得很不好。 早晨起来的乔舒瑜脑袋昏昏胀胀,洗漱完接了一通电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乔舒瑜几乎每次感冒都是从喉咙痛开始,一旦喉咙痛了,这感冒说什么她都逃不掉了。 盥洗室的半身镜前,乔舒瑜蹙着眉头,无奈地嘆了声气。 用餐时间,乔舒瑜翻遍了行李箱都没找到自己的小药箱,只得头昏脑胀的到了片场。 晚些时候,助理送来了感冒药,乔舒瑜吞了两颗,脑袋更迷煳了。 拍摄临近正午的一场戏时,隔着对讲机,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能觉察到乔舒瑜的不适。一场戏完,张继特地来询问乔舒瑜的身体状况,乔舒瑜略带烦躁道:「就是个小感冒,嗓子不舒服而已。」 张继弯着腰探寻乔舒瑜的眼睛,关心道:「你确定只是个小感冒,我看你现在气色很差。」 第18页 乔舒瑜用剧本将他推远,只手揉着太阳穴:「早上防晒抹多了。」 「好吧。」张继直起身道,「实在不适你要叫停,不要硬撑着。」 乔舒瑜将帽檐压低,懒得听他说话。 「太热了,下午要不叫停吧,休息一下,晚上继续。」张继提议道。 乔舒瑜摇头:「这几天不行,兼顾不上主演的行程,等徐寅云档期空出来进度得掉一大截。」 顿了顿,乔舒瑜又道:「杉城的七月更热,到时候能拍摄的时间就更短了。」 张继走后,剧务过来了。 「乔导,放饭吗?」 乔舒瑜阖着眼睛向他颔首。 剧务将乔舒瑜餐盒放在桌面上,乔舒瑜指着自己这份摆了摆手,示意剧务拿给其他人。 「我给您温着吧。」剧务说,「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乔舒瑜摇头。她嗓子痛,脑袋昏,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剧务为难的这片刻,文鹤过来了,手中还拎着保温袋。 「这份派给其他人吧。」文鹤朝剧务道,「我这有点多的粥。」 乔舒瑜睁开眼睛,瞧见了已经换上短袖的文鹤。她指着屏幕,示意文鹤自己看刚才的镜头表现。 「喝点粥。」文鹤将保温袋放在了桌面上,温声道,「我不是来看屏幕的。」 生病的乔舒瑜眉眼间的清冷气敛去了许多,因为难受反而多出了几分委屈,瞧着有烟火气多了。 文鹤的掌心贴上了乔舒瑜的额头,温柔地试探着温度。 乔舒瑜反应慢了半拍,一直到文鹤试探完才意识到她方才做了什么。 那一剎,不知怎的,乔舒瑜的心变得酸涩起来。 「少说点话。」文鹤的食指抵住了乔舒瑜的唇,「还嫌嗓子不够痛吗?」 乔舒瑜摁下了文鹤的手腕,因为生病,指间没什么力度,旁人瞧着倒跟调情似的。 剧组的工作人员此时正忙着排队抢饭,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里的动静。 「你发烧了。」文鹤又试探了一次她的额温,「我问过你助理了,你早上吃的药容易瞌睡。乘着午休回酒店睡一会吧。」 乔舒瑜没有力气跟文鹤掰扯什么了,一直保持沉默。 「粥是温的,很清淡。」文鹤道,「你多少得吃一点。」 文鹤很少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苦口婆心地叮嘱人,不远处的宋凌都听呆了,连连回首。 乔舒瑜抿着唇,喉咙微哽:「我没事,不用你关心。」 她撑着椅子站起身,微微踉跄着走了几步。 一直坐着没什么大问题,但站起身,那种晕眩感让乔舒瑜难以控制地倒向一边。 文鹤挽住乔舒瑜,动作十分迅速。 「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餐?」文鹤蹙眉,将乔舒瑜护得更紧了。 乔舒瑜摇头,面色很差。 文鹤摸出了口袋里的糖果,送到乔舒瑜唇边。 乔舒瑜下意识衔住,就像从前她们还在一起时那样。 糖果的甜味在口腔里绽开,乔舒瑜尝出了这是她喜欢的草莓味道。 第12章 吃了颗草莓味的糖果,乔舒瑜比先前清醒了些,可整个人依旧提不上力气。她靠在文鹤的颈窝处,由她扶着往车上去。 又是那熟悉的香水味,理智的弦崩开后,乔舒瑜彻底卸下了防备。 人在极度疲惫时总归会在亲近信任的人面前放下戒备,文鹤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带给乔舒瑜归属感的港湾,这种信赖几乎成为习惯。 乔舒瑜就这样枕着文鹤的肩膀沉沉睡去。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酒店,怎样躺回床上,唯独记得那一直萦绕鼻尖的香水味——恬静淡雅,令人舒心。 乔舒瑜心事很重,睡觉时眉心也是蹙着的。文鹤贴近她,十分轻柔的抚着她的肩背,安抚着乔舒瑜的不安。 待到那淡雅的香水味彻底笼罩住乔舒瑜时,她的眉心也彻底舒展开来了。 文鹤小心翼翼地退回床边,这才有空瞧清这小巧的单人间。 乔舒瑜的行李箱开着,今早走的太匆忙还未来得及整理翻乱的物件。文鹤将地上散落的衣物拾起,一一叠好放回箱中。 整理到一件短裙时,一方盒子滚落地毯上了。文鹤捡起,看清盒子上的题字后心脏狂跳不止。 黑色的盒子边缘处因为磨损已经露出了些白,但盒身上印着的字却依旧清晰。 文鹤嘴唇翕动,默念出了她亲手写下的三个字: 「赠阿瑜。」 这方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文鹤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她送给乔舒瑜的第一份礼物。 文鹤指尖微颤着打开了盒子,那块乔舒瑜戴了多年的手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一滴泪落在了錶盘旁,最终隐于黑暗。 文鹤阖上盒盖,将手錶放回箱中。她的指节摩挲着「赠阿瑜」三个字,心中的酸涩难以言说。 …… 乔舒瑜醒来时,文鹤正坐在床边看剧本。若不是理智逐渐恢復,乔舒瑜一度以为时间错乱了,她又回到了同文鹤刚结婚的那段日子。 「醒了?」文鹤放下剧本,侧下身来触碰乔舒瑜的额头,松了口气道,「烧应该退了。」 乔舒瑜喉头髮涩,说话时喉咙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铁锈。 「几点了?」乔舒瑜沙哑道。 第19页 「你睡得不久,离下午开拍还有段时间。」文鹤端来温水,小臂托住了乔舒瑜的后颈。 乔舒瑜借着文鹤的力坐起身,接过温水,小声道:「谢谢。」 「最近失眠严重么。」文鹤看着正在喝水的乔舒瑜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乔舒瑜搁下玻璃杯,淡淡道。 「褪黑素虽说对身体伤害不大,但还是要少吃。」文鹤将拾到的那瓶褪黑素放在玻璃杯旁,「你爱胡思乱想,睡前把思绪放空最好。」 「文鹤。」乔舒瑜打断了她,「我很感激你送我回来,可你现在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 文鹤敛眸,良久答:「一个关心你的人。」 乔舒瑜靠着枕头,觉得自己很疲惫。她阖眸又睁开,思忖良久才道: 「我刚刚反思了自己,我确实对你抱有太大的敌意了。可是这些敌意是有原因的,我想,你应该明白。」 文鹤低低道:「对不起。」 敛去一切锋芒低声道歉的文鹤看起来很卑微,真的见到这副神情的文鹤,乔舒瑜反而有些别扭。 「太久了。」乔舒瑜落在被角处的指尖泛了白,「我没有精力也没有情绪去计较当年的事情了。」 「作为同事,我感激你送我回来。但是也请你和我保持相应的距离。」 「阿瑜。」文鹤道,「六年足以磨平一个人的稜角,迫使一个人心智走向成熟。」 顿了顿,她又道:「越是计较,越难忘却。越是回忆,我越难过。」 「我们早两清了。」 正说着,乔舒瑜瞥见了文鹤的短t领口,那几道红色的印子分外引人注目。 这口红印子是乔舒瑜在车上蹭上的。当时宋凌在开车,文鹤与她坐在后座,迷迷煳煳的乔舒瑜揪住了文鹤的衣领,鼻尖和唇瓣都抵在了文鹤的颈窝处。路上稍遇颠簸,文鹤便会将她搂紧,生怕她磕到哪里。 这一来二去,乔舒瑜的口红便全蹭在了文鹤的短t和脖颈上。 记起来这些,乔舒瑜的脸颊就开始发烫了,耳朵也有些泛红。 「两清了就是算是朋友了吗?」文鹤苦笑道。 乔舒瑜未答。 「阿瑜。」文鹤轻声道,「我看到了那块表。」 倏的,乔舒瑜抬起了头。耳朵更红了。 即便她再伪装,许多细枝末节都是无法顾及的。 「其实我们都没忘。」文鹤对上了她的视线,乔舒瑜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圈。 心跳慌乱,唇线紧抿,有那么片刻,乔舒瑜是卸下伪装的。 她匆匆摸到玻璃杯,抿了口温水,想要压下心中升腾起来的莫名情绪。 不成想,喝的太急,呛住了。 文鹤倾身上前,轻拍她的背嵴,温声道:「我们不聊这个了。」 乔舒瑜接过她递来的纸巾,缩在一旁擦拭,同奶猫擦嘴似的。 文鹤一边替她顺气,一边压下了上扬的嘴角。 「马导给我发消息了,《故途》八月要重映,她邀请我们参加重映典礼。」文鹤比从前更照顾乔舒瑜的心思了,很快便转移了话题,「你的号码换过了,她联繫不到你,托我转告你。」 「你准备去吗?」 乔舒瑜咳嗽完,无精打采地靠着枕头道:「去。」 文鹤的眼睛明显比方才亮了,乔舒瑜很轻易的读出了她眸中的惊喜。 这副神色在文鹤身上太少见了,乔舒瑜将要脱口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本想说「但绝不会跟你一起去」来着。 门被叩响了,手机也响起了提示音。乔舒瑜查看了眼消息道:「我得出发了,你回去吧。」 说着,乔舒瑜掀开被子,赤足踩上毯子。 晕眩的后劲仍在,乔舒瑜这回是真的结结实实落进了文鹤的怀里。 白t上的口红印更明显了,怎么瞧怎么暧\昧。 乔舒瑜立了会,头更痛了。 文鹤要是真这样从她房间出去,被人看到了,肯定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我有白t,你换我的吧。」乔舒瑜指着自己的行李箱,无精打采道。 文鹤嗯了声,尾音上扬:「不用了,我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不是……」乔舒瑜揉着眉心,欲言又止,「我的意思是……」 文鹤垂首瞧了眼衣领,再抬首对上乔舒瑜的视线,心中明了了。 「我明白了。」文鹤低低道,「你说的白t在哪,我这就换。」 文鹤如此善解人意,弄得乔舒瑜耳朵更红了。 「在行李箱的内夹层。」乔舒瑜答。 文鹤果真取出了白t,到盥洗室更换。 酒店单人间的浴室是磨砂玻璃隔开的,坐在床边的乔舒瑜能看到文鹤绰约的风姿。 文鹤平时的着装在女星中算是保守的,时常走禁慾风。 没有人知道文鹤的衣料下藏着多么妙曼的躯体,除了乔舒瑜。属于文鹤的漂亮线条时常出现在乔舒瑜的梦境里。 宽松的白t被掀起,漂亮的线条舒展开来。不知情的文鹤调整了肩带,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烟笼寒水月笼沙」般隐隐绰绰的风景最为唯美,留给了观者无限的想像。 乔舒瑜不需要想像,她的指腹记得文鹤身体最深处的风景,她的唇瓣曾烙在过文鹤身体最漂亮的部位。 心跳再次加速。乔舒瑜下意识摒住了唿吸,背过身去,寻找自己下午要更换的衣物。 第20页 移门再次推响,文鹤出来了。 「阿瑜?」换完衣服的文鹤见乔舒瑜心不在焉,出声道。 乔舒瑜如梦初醒:「你先回去吧,别忘了剧本。」 文鹤顺从地颔首:「晚上记得吃饭。」 * 距离下午的拍摄不到一小时了,套房里,宋凌正靠着沙发吃水果,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屏幕。 她见文鹤回来,头都没抬。 「没见过工作这么舒服的助理。」文鹤立在玄关处补防晒。 宋凌这才抬起脑袋,瞧见文鹤的那一瞬,眯起了眼睛。 「你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换过?」宋凌问。 「嗯。」文鹤淡淡应了声。 「你在哪里换的?」宋凌搁下果盘,拿了个抱枕垫在胸前,十分好奇地趴在沙发上,「乔舒瑜房间换的?」 文鹤继续补防晒,并未回答。 「看来我猜对了。」宋凌得意一笑,「你们进展这么快吗?」 文鹤轻嘆:「正是要避嫌,才要换衣服。」 宋凌啧啧了两声,突然道:「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乔舒瑜是我嫂子吧?」 「你被迫和她离婚那位?」 偌大的套房突然静默了,文鹤的动作也僵住了。 宋凌望着文鹤的背影,觉得她有点些难过。 「对不起,揭你伤疤了。」宋凌小声道,「我……」 文鹤放下金色的小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越是这样,宋凌越觉得她很难过。愧疚瞬间涌上心头。 「你从来没和她提过闻氏的事情吗?」宋凌坐起身,眉头紧锁,「你应该跟她解释清楚的。」 「解释什么?」文鹤自嘲般勾了勾唇,眸中多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哀色。 「和她解释,我是私生女?」 第13章 「姐。」宋凌的语调带了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上一辈的错误与你无关。」 文鹤别过散落在脸颊的发,羽睫打下一小片扇形阴影:「话是这么说,可你见过有谁会大大咧咧介绍自己是私生女的?」 宋凌一时语塞。 「我单纯觉得在身份这件事上你钻了牛角尖。」宋凌苦恼道,「或许乔舒瑜根本不在乎呢?」 「是我的心结。」文鹤淡淡道,「连我自己都没办法接受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想着别人能接受呢。」 「姐……」宋凌欲言又止。 「好了,不聊这个了。」,文鹤摘下银色的耳钉,抬眸道,「最近我可能要去一趟乐城。」 「去看妈妈吗?」宋凌仰首问。 「算顺便。」文鹤答,「我确实很久没去见她了。」 室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靠窗的地方又比玄关处明亮。文鹤的侧颜被映衬得分外柔和,那层强势、冷艷的滤镜破碎了,只余深深的疲惫。 宋凌走过去,张开了双臂。 文鹤莞尔,只是伸手揉了揉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的脑袋,揉到她的髮型彻底乱了。 宋凌拍开她的手,小声嘟囔道:「记得带一束白雏菊。」 「好。」文鹤颔首。 「姐,你回去了我一定会替盯好乔导的。」宋凌在外人面前挺拽挺酷的,在文鹤面前就是个小孩。她狡黠一笑,眼睛亮亮的,「正好我相机到了,一定拍很多乔导的照片发给你。」 「你要真这么干,我岂不是个偷窥狂。」文鹤单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出去,「她应该也要去乐城,这次是《故途》重映典礼,原班人马回归。」 宋凌眼睛更亮了,她拉住文鹤的一条胳膊,匆忙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用上?」 文鹤脚步一顿:「嗯?」 「你最近不是在卖惨。」宋凌歪了下脑袋。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文鹤转过身,抱着胳膊玩味道。 「不带助理,自己开车,任由自己黑料扩散。」宋凌正色道,「我觉得你卖得不够惨。」 宋凌啧啧了两声:「我没见过谁破产了还开的起梅赛德斯的。」 文鹤面色平淡:「可这确实是我最便宜的一辆车。」 宋凌:…… 她跟文总确实无法共情。 「从艺人、演员的身份讲,我确实是破产了。」文鹤继续道,「但赔完违约金,解散了团队,我只剩一辆车了也不是不可能。」 宋凌深吸一口气:「行,那你再惨一点,跟着乔舒瑜一起去乐城不行吗?」 「她不会同意的。」文鹤敛眸。 「不,可,能。」宋凌一字一顿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故作玄虚道:「你和乔舒瑜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意识到她很容易心软吗?」 「我……」文鹤还没说完就被宋凌打断了。 「照你这个进度,七老八十了都追不回老婆。」宋凌扬了下下巴,「你真是自作自受,不捨得把当初的苦衷和盘托出,又拉不下脸好好追前妻……那不只能火葬场了。」 「什么火葬场?」文鹤蹙眉。 宋凌咬牙切齿道:「追,妻,火,葬,场。」 这回轮到文鹤无语了,她道:「你能盼着我点好吗。」 「那你参考参考我这个军师的建议啊?」宋凌撇嘴。 「狗头军师。」文鹤见宋凌比她还焦急,半开玩笑道,「我走了。」 她拉开门,把宋凌的声音关了回去。 * 第21页 乔舒瑜不愧是工作狂,坚持带病上阵,不肯落下每一帧画面。 文鹤到时乔舒瑜正和女配角交谈,脸上没什么气色,说话的神态看着却很精神。张继也在一旁凑热闹。 女配叫路雨丹,是正在转型的女爱豆,实力确实不错,前几部电影的表现不亚于科班花旦。但她比起剧组其他资歷更老的演员,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乔舒瑜说话应该没留什么情面,因为路雨丹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眼神闪烁。 「我觉得这样表现没有错啊。」路雨丹委屈道,「很符合人物设定。」 「你真的读过原着吗?」乔舒瑜蹙眉,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你平时可以多跟几个老师交流交流。」张继怀里抱着卷着的剧本,打圆场。见文鹤路过,他连忙改口道,「文……徐寅文上场的时候要多看多学。」 路雨丹被说的面红耳赤,一个劲的点头。 文鹤化完妆换完服装出门时被路雨丹拦住了。 「文老师。」路雨丹小声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文鹤瞥见了她手中的剧本,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好。」文鹤接过她的剧本,往阴凉处站了些,「你是哪一处出问题了?」 路雨丹一愣,她本以为文鹤要甩架子,或者干脆不搭理啊她,没想到文鹤这么好说话。 「折着的那块。」路雨丹看着文鹤翻开剧本,抚平她折住的页码。 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天空阴暗下来了,压迫感十足,瞧着是要落雨的前奏。 「这一块的感情并不复杂。」文鹤道,「你一定要豁出去,敢于扮丑。」 路雨丹支支吾吾。 文鹤道:「你是女团出来的,有偶像包袱很正常,可以理解。但是……」 路雨丹抬头。 「你现在既然想要转型当演员,就一定要有演员的职业素养。」文鹤平静道,「更何况,乔导拍的也不是商业电影。」 「是。」路雨丹点头,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你上午拍的时候我有看到,可能是因为力度没把握好,有点过火了。」文鹤直截了当道,「表演的痕迹太重了,一点都不自然。」 文鹤说到这,路雨丹紧抿着唇,有点不服气的意思。 「这个角色的表现欲本来就很强。」她强忍了片刻才道,「她是明显的表演型人格。」 「表演型人格和你的用力过度没有直接关系吧。」文鹤没恼,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你真的理解了剧本,把角色的人格代入自己了吗?」 这一串反问问得路雨丹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路雨丹向文鹤道了谢。 张继突然冒了出来,朝文鹤道:「你准备好了没,乔导说可以开始了?」 文鹤合上剧本,交还给路雨丹。 「她说话怎么这么横呀。」文鹤一走,助理就来给路雨丹递水,看着她的背影发牢骚。 路雨丹瞥了助理一眼,示意她注意言行。 助理忙噤声。 …… 下边这场戏,文鹤髮挥稳定,又是一条过。休息时,文鹤破天荒的没去找乔舒瑜看监视器。 她的脑海里翻覆着宋凌的话,莫名的紧张感让他绷紧了心弦。 乔舒瑜见文鹤端坐在遮阳伞下,反而有些不适应。她回首看了好几眼文鹤。 轰隆一声闷响,片场的工作人员纷纷仰首望天。 「乔导,拍不成了,收工吧?」剧务小跑着过来。 乔舒瑜点头,对着对讲机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收工,大家抓紧时间躲雨。」 话音落下,人群炸开了锅。演员助理飞奔着送伞叫车,摄制组的扛着设备开跑,道具组的抬着道具乱串。 夏季的雨要么天阴了迟迟不来,要么突然就来。 人群疏散了还没多久,豆大般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雨点混杂着热气砸在地上激起了尘埃,空气中弥散着闷热的土腥气。 乔舒瑜的助理去取车了,乔舒瑜则留在临时棚中等待。她行至边角处,掌心探了出去。 雨点砸下的力道不弱,天空更加阴沉了。乔舒瑜收回了掌心,在心中嘆气——今天估计没办法赶进度了。 余光落入了文鹤的身影,乔舒瑜微眯眼睛,视线穿过雨幕。 遮阳伞遮挡的面积并不大,落在地上的雨点很容易溅到身上。 观望了片刻,乔舒瑜拔高了音量道:「你干站在那块地方干什么,来这边躲雨。」 她的声音穿过了雨幕,文鹤回首,瞧见了朝自己招手的乔舒瑜。 文鹤举着伞快步过去,同乔舒瑜并肩而立。 伞上的水珠在地上聚成了一块水坑,文鹤的衣袖也沾上了水渍。 躲雨的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气氛一时尴尬。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议论声,虽然隔着雨声,但模模煳煳的也能听清。 「那个文鹤态度真差劲。不过是个过气的影后,拽什么拽啊。你看她跟你说话那个模样,也太小人得志了点。」 「能有什么办法,她是前辈。」 「我觉得她没有你演的好,还让你扮丑,扮丑了被截图做成表情包了怎么办。黑粉不得开心死。」 「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 距离临时摄影棚不远处有间存放道具的屋子,有屋檐可以挡雨,声音估计就是从那处传来的。 第22页 乔舒瑜不知不觉间就蹙起了眉头,文鹤倒是挺淡定的,没什么反应。 「你准备怎么去乐城?」乔舒瑜说话的语调要比平时略高些,「文鹤。」 屋檐下的声音立刻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细碎的脚步声。 文鹤没想到乔舒瑜会主动开口,微怔。 「我……」 宋凌的声音在脑海里迴响:「你再惨一点,跟着乔舒瑜一起去乐城不行吗?」 良久,文鹤道:「我还没想好,应该是……一个人。」 第14章 踏上乐城的土地时,文鹤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以为的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真的同宋凌说的那样实现了。虽然路上没跟乔舒瑜说上几句话,但文鹤知足了。 艺人出行的大头并不是交通费用,而是整个团队的支出。文鹤确确实实是解散了自己的团队,因而没有能力完美的参加一场大型活动。乔舒瑜虽然转型幕后,但完整保留了自己的团队,在各种大型场合的表现都很亮眼,很多时候不逊于一线艺人。 乔舒瑜的团队帮了文鹤大忙。 《故途》的重映典礼是文鹤作为演员,在事业风波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文鹤出丑。 然而文鹤却同过去一样风光,丝毫没有遭遇事业波折的模样。 乔舒瑜这么做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一是因为《纤尘不染》由文鹤主演,她被群嘲对电影造势并不好;二是因为《故途》是很多影迷心中的白月光,乔舒瑜不想原班人马多年重聚后被营销号拿来拉踩博取流量:三是因为《故途》确实也是影响乔舒瑜人生走向的作品,拍摄期间的很多记忆于乔舒瑜而言都是美好的。 此刻,镁光灯和镜头聚焦下的文鹤红裙曳地,面上挂着淡雅的笑,妆容明艷而张扬,很是抓人眼球。乔舒瑜和她隔着两尺宽的距离,身着月白色的缎面冰丝衬衣,华贵慵懒中带着几分冷淡,笑容礼貌而疏离。 虽说两个人着装没有一点相撞的元素,但瞧着就是让人觉得她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这次重映典礼,乔舒瑜和文鹤是全场的焦点。这也是曾经的「鹤瑜」cp时隔六年头一次在公开场合合体。 她们出场后,台下的快门声就未曾停歇过,影迷们尖叫不已,不少当年的cp粉举起了她们过去互动的大海报,会场的氛围一度达到高\潮。 导演致词后就到了媒体提问环节,各平台派出的记者将两人团团围住,乔舒瑜和文鹤被迫站近了些。 回答完电影相关的问题后,一个长相精明的女记者最先发难。 「乔导,为什么当初拍完电影你和文影后就不怎么互动了,但时隔这么久却重新露面,还选了文鹤当新电影的主角?」娱记推了下眼镜继续道,「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了?」 乔舒瑜面色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和文老师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文老师的专业素养很高,我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至于现在的关系,平时都比较忙,不怎么来往,但是不妨碍当朋友。」 这通回答几乎就差把「我们不熟」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可这个娱记还是不罢手,直截了当道:「所以你和文影后不熟是吧?」 现场的cp粉们也在侧耳倾听,无数道视线汇聚到了一处。 主持人连忙来救场:「乔老师的回答已经很清楚了。提问环节时间有限,我们有请下一位!」 乔舒瑜回答完自始自终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未曾再说话。 「那边那位朋友手举得最高,已经很久了,来,我们请她来提问。」主持人道。 那是提前安排好的救场人物,起身后问了个中规中矩的问题,文鹤回答完这场风波也就算过去了。 不想又有一位突然站了起来,拿着准备好的扩音器道:「想问问文影后现在的感情状态,您和刘总之间的事情处理如何了?有人评价您,说您是为了嫁入豪门不择手段,最后被反噬,您是怎么看的?」 主持人一听这话,脸色明显变了。 文鹤没有躲避,接过话筒直接了当道:「我和他没有关系。」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他是我前男友?」 她这么反问,弄得来砸场子的记者一楞。 灯光落在她身上,在台上打下孤零零的影子,她的身后空空荡荡的,只有滚动着飘叶特效的巨大屏幕。 乔舒瑜的目光不知何时也落到了文鹤身上,神色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认真起来。 「我不想因为我的花边绯闻干扰《故途》的重映典礼,所以我不会和你详细解释。」文鹤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确确实实看不上他的钱。」 文鹤话音落下时,提问的娱记突然笑了,笑声里的轻蔑很是羞辱人。 …… 发布会不是直播,线上视频可以剪辑。但是现场观众录制的视频是无法控制的。当天下午#文鹤:我看不上他的钱#这个tag就从十几名一路冲上了第一。随后#我和文鹤不熟#这个tag紧跟其后,冲上了第三。 彼时众人正在聚餐。导演和乔舒瑜相谈甚欢,交流了许多拍摄经验,演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有各的话题。六年前最受追捧的文鹤反而变得最落寞。 最后是罗菁将文鹤叫了出来,窝在最不起眼的果蔬区。 第23页 「喝一杯?」罗菁将端着的酒水递给了文鹤。 文鹤接了,同她碰了下杯。 「你心情不好么?」罗菁抿了口酒水,挑眉道,「你是因为乔舒瑜说她和你不熟吧?」 「我没有难过。」文鹤指腹摩挲着杯沿。 「也是。」罗菁上下打量着文鹤,「你们装造都是出自乔舒瑜的团队。」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你们两个的氛围确实不太对劲。」 文鹤晃着杯中的酒水:「哪里不对?」 罗菁侧首盯了她片刻才道:「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吧。」 文鹤的动作倏的顿住了,蓝色的酒水漾出细碎的波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文鹤问。 「很简单。」罗菁偏首笑,「我和我女朋友也是分分合合,每次闹变扭就是你们现在这种氛围。」 「其实六年前我就能看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太简单。乔舒瑜的眼神实在太灵动了,她每次看着你的时候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罗菁道,「你看着她的眼神也是这样,从前我不相信小说里写的『宠溺得漾出水』,但是看过你当时的眼神就相信了。」 文鹤苦笑:「我们不是分手那么简单。」 罗菁思忖了片刻瞠大了眼睛,惊诧道:「你们不会是离婚了吧?」 文鹤沉默了。 「不要那么凝重。」罗菁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吃惊,「看她对你的态度,其实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今天你被那个娱记刁难的时候,乔舒瑜看着比你还紧张。」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们之间那种感觉……就像是装不熟,而且装的极其不自然。」罗菁托腮,「总之,但凡多留个心眼就会觉得你们之间还有戏。」 「是么。」文鹤心不在焉的答道。 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一道人声。文鹤与罗菁齐齐回头。 「文老师,乔老师正在找你,好像有什么事情。」 传话的人在前边带路,罗菁在后边压低了声音道:「看吧,我就说你们之间还有戏。」 言罢,罗菁朝文鹤作了个再见的手势。 * 乔舒瑜站姿笔直,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十分正经的和导演交谈着,除了耳朵有些红,其他看不出异样。 文鹤一眼看出了乔舒瑜的不对劲。 乔舒瑜这是醉了。她的淡定和游刃有余全是佯装出来的,用不着多久就要犯迷煳了。 从前她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逢聚餐,乔舒瑜挡不住酒便会向文鹤求助。文鹤咖位大,几句话便能化解危机,还能顺便将乔舒瑜带回去。渐渐的乔舒瑜便养成了习惯。 文鹤移到乔舒瑜身后,悄悄託了她一把。薄醉的乔舒瑜立马放松下来,微笑道:「我跟文老师还有事情没谈,失陪了。」 「好好好。」导演忙道,「我让小吴送你。」 「不用了,我让助理过来。」乔舒瑜道。 整个对话过程乔舒瑜都是一本正经,落在不熟悉她的人眼中和平时没有两样。可真的等到出了们,乔舒瑜就有些立不太稳当了。 「小温呢,我找了好久没有看到她人。」乔舒瑜喃喃道。 小温是乔舒瑜前经济公司派给她的助理,此话一出,文鹤就知道她的记忆又回到还在拍摄《故途》的那段时间了。 文鹤一边托着她,一边安抚道:「你醉了,先靠着我休息一会,等下助理就会把你接回去了。」 「我头有点晕,有点难受。」乔舒瑜瓮声瓮气道。 「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要乱动。」文鹤又要保持和乔舒瑜恰当的距离,又要借力给她,略有些体力不支。 等待了几分钟,乔舒瑜的助理迎了上来:「回杉城机票只有明天有,我先送您和文老师到酒店休息。」 乔舒瑜以为她是导演派来的人,直接挽住了文鹤的胳膊,虚虚地靠住了她,对助理十分警惕道:「文老师送我过去就好了。」 文鹤道:「乔导醉了,你送我们到酒店去吧。」 助理开车,文鹤和乔舒瑜坐后座。醉了的乔舒瑜揪着文鹤的抹胸裙,嗅着熟悉的香水味胡言乱语:「我要让助理订个大一点的套房,你跟我一块住,不准先走……」 助理瞠目的神情被映照在了车内后视镜中。文鹤半身微僵,忙用食指抵住乔舒瑜的唇瓣,示意她不要再胡乱说话。 乔舒瑜乖巧点头,随后亲吻了下文鹤的指腹。 文鹤的耳朵红了,乔舒瑜又在她将要抽手时捉住了她。 这下,文鹤彻底僵住了。 在她失神之际,乔舒瑜忽然探出舌尖,轻轻触碰了她的指腹。 第15章 指腹像是窜过了酥麻的电流,一向淡漠的文鹤宛若惊弓之鸟般收回了手指。 乔舒瑜反而有些生气,她嘟囔道:「文鹤小气。」 话是这么说,但乔舒瑜还是往内挪了挪,斜斜的枕在了文鹤的腿上。 文鹤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处。 路况不太好,好几次乔舒瑜被减速带颠的紧蹙眉头。文鹤回过神,护住了乔舒瑜的肩背,好让她枕得更稳当。 好在酒店不远,撑过了这段路,文鹤终于松了口气。 助理拿出准备好的口罩和帽子,让文鹤给她戴上,随后下车与等待着的工作人员交头。 文鹤扶着乔舒瑜下车,立了一会,微微喘息。 第24页 她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助理将房卡交给了文鹤,并未上前扶乔舒瑜。 人员被疏通过,电梯里没有人。乔舒瑜八爪鱼般缠上了文鹤,将身体的重心放在了她身上。 「别闹。」文鹤唿吸不畅,「电梯有监控。」 乔舒瑜不听,隔着口罩来吻她的耳垂,文鹤理智防线被她反覆践踏着,临近崩塌了。 数字一层接着一层点亮,有一层接着一层熄灭。这短暂的半分钟,文鹤硬是体会出了半世纪的漫长。 到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时,文鹤如释重负般扶着乔舒瑜出去。行至套间,文鹤帮乔舒瑜脱去鞋子,托着她躺下。 乔舒瑜自始自终都揪着文鹤的抹胸吊带不肯撒手。 「阿瑜,松手。」文鹤温声道,掌心落在乔舒瑜的手背上。 「不松。」乔舒瑜睁开眼睛,吐字清晰。 她敛着的眼眸中隐隐约约映出文鹤的身影。 文鹤心颤了下。 乔舒瑜大概是到了醉酒的第二阶段了,这时候的她总是分外磨人。 「老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乔舒瑜委屈巴巴道,眼底似有泪光。 文鹤抿唇,不知该答些什么。 良久,她道:「怎么会不爱呢。」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亲,还不让我摸?」乔舒瑜追问道,「你是不是对我的新鲜感过去了?」 「怎么会。」文鹤低低道。 乔舒瑜拉着她俯身,与她贴着鼻尖。 温热的酒气温柔的掠过文鹤的脸颊,她听见乔舒瑜道:「那你亲亲我嘛。」 文鹤眼圈泛红,她只是蹭了蹭乔舒瑜的鼻尖,轻声道:「我也想,可我怕你醒来会生气。」 乔舒瑜见文鹤眼眶微红,忙眨了下眼睛道:「生什么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她见文鹤不答,蹙眉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小气?」 乔舒瑜的语气软软糯糯的,可眼神却藏着委屈。 「不管了。」乔舒瑜兀自道。 她圈住文鹤脖颈,撑起身吻她。 相触的剎那,文鹤的泪也落了下来。 乔舒瑜觉察到了,捧住文鹤的面颊,很轻柔很轻柔的用指腹拭去她的泪痕。 「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 文鹤只落泪,不说话。乔舒瑜有些着急,坐起身拥住她,指节穿在她的发间。 「再不说话我要生气了。」乔舒瑜装出兇巴巴的模样,下颌贴着文鹤的颈窝。 两人就维持这这个姿势,静默了良久。 乔舒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条手\铐,铐住了文鹤的一只手腕。她同文鹤拉开些距离,在文鹤还在低头查探时铐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阿瑜?」文鹤的声音略带错愕。 「问了你很久你都不答。」乔舒瑜附在文鹤耳畔道,「当然要给惩罚。」 错愕的文鹤这才注意到了套间的布局,有些不知所措。 「文鹤……」乔舒瑜的指尖沿着裙摆滑到她的肩背,说话时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文鹤这段时间节食,比从前更瘦了。乔舒瑜的指尖在她的蝴蝶骨周边打着转,触感微凉,也有些痒。 「怎么瘦了这么多?」乔舒瑜蹙眉。 她压下文鹤的肩膀,让她更舒服地靠在枕头上。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乔舒瑜怜爱地吻了吻她的肩膀,「你要这么瞒着我?」 「没有出事。」文鹤语调微哑,「你不要担心。」 忽有钝痛感传来,文鹤垂眸,发觉乔舒瑜咬了下她的锁骨。齿间仍在发力,文鹤揉了揉乔舒瑜的发,却不反抗。 「你骗我。」乔舒瑜倏的抬头,鼻子发酸,「你明明有事瞒着我,可你就是不说。」 柔和的灯光落在含泪的眼眸,委屈的乔舒瑜让文鹤更加不忍开口。她用被束缚住的双手,从乔舒瑜的头顶掠过揽住她的肩膀。 「对不起。」文鹤道。 乔舒瑜又咬她。 文鹤肤质敏感,磕碰过的地方一旦起了红痕便很难在短时间里消下去。乔舒瑜闹够了脾气瞧见那一道道触目的痕迹又有些心疼和后悔。她沿路啄着,似是安抚,又似是道歉。 可她的指腹的动作却未停止。暗扣不知何时被乔舒瑜挑开了,指尖失去了约束更加肆无忌惮了。 文鹤忍不住微仰首,想要阻拦却无能为力。 紧迫与急促令她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 乔舒瑜其实挺爱记仇使小性的。 初初在一起时,文鹤总爱束缚着她。文鹤爱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也总压着乔舒瑜不让她占上风。记仇的乔舒瑜便会装乖,变着法子撒娇让文鹤将主位让给自己,伺机报復。 她们在这件事上竞争着,乐此不疲。 与文鹤不同,乔舒瑜热衷于在旁人看得见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以此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乔舒瑜还爱跟粉丝吃醋。 文鹤气场全开时那种冷艷独立的气质几乎无人能敌,她刚出道就得了个「姬圈扳手」的称号,因而有不少女友粉。 乔舒瑜会翻文鹤的超话,偶尔能看到粉丝写的同人文。同人文的主角要么是其他艺人,要么是虚构人物。没有刷到涉及感情的情节还好,一刷到涉及感情情节的,cp如果不是乔舒瑜本人,她就会吃飞醋。然后变本加厉的向文鹤讨债。 第25页 那段时间文鹤在两座城市间奔走,晚上还要被乔舒瑜压榨,整个人累得不行,以至于被粉丝拍到不少打瞌睡的照片。 微凉的触感渐渐明晰起来,将文鹤的思绪从回忆拉到了现实。 乔舒瑜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不准走神。」 第16章 文鹤觉得自己想了许多,但思绪被拉回来时,脑中却空空荡荡的。 思绪放空到最后,脑海里是那年乔舒瑜趴在美院二层教学楼的栏杆上,远远朝她招手的场景。 那时候是初夏,校园里的树开了许多文鹤叫不上名的淡粉色小花,乔舒瑜的身后就有一株,远眺过去,唯美得似是电影里的镜头。 文鹤想起了罗菁对自己说的话「乔舒瑜得眼神实在太灵动了,她每次看你的时候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幸福。 文鹤默念这两个字,忽然有些难过。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制止乔舒瑜,可感情又在心中叫嚣,希望乔舒瑜不要停住。 试镜时冷淡疏离的乔舒瑜和阳光下笑容明媚的乔舒瑜从脑海里闪过,文鹤勉强活动着手腕,指尖抚过乔舒瑜散着的发。 「乔舒瑜。」文鹤唤她,隐隐能听出哭腔,「你明天不要后悔。」 「怎么啦?」乔舒瑜抬眸道,「我为什么要后悔呀?」 软糯的语调引得文鹤心尖一颤。 文鹤怕手\铐划伤她,只得艰难地将手腕举过头顶。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条案板上的鱼,乔舒瑜就是锋利的刀。这种想法一产生,文鹤便觉得自己的松垮的抹胸长裙成了鳞片。再过片刻,她就要被乔舒瑜剔除干净落入厨具中了。 「老婆~」乔舒瑜贴了贴文鹤的脖颈,「你说吧,我在听。」 她的下巴挪到了文鹤颈窝下边,说话时眨巴着眼睛,瞧着挺无辜。可那微凉的触感并未停止,而是沿着流畅的线条一路向下,指尖逐渐与肌肤同温。 乔舒瑜很兇,发泄似的咬她。 文鹤说不出话了 记不清是过了多久,文鹤昏睡了过去。乔舒瑜凑近了去啄她的鼻尖,指腹拭去了她的汗,最终替她解去了束缚。 「文鹤。」乔舒瑜喃喃道。 睡梦中的文鹤并不会答话。 乔舒瑜拥着她,嗅着她颈间的香,心中分外安宁。 * 机票是九点多钟的。助理算好了时间来敲门。 乔舒瑜即便是喝了酒,睡眠也很浅。她睁开眼睛,瞧清了怀中的人,大脑瞬间宕机。 眼下这场景不用细想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舒瑜本以为只是一场梦,因而格外放纵,没想到却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手机震动了下,乔舒瑜从枕头下边摸出,迟缓地打着字。 她的右手指节有些酸痛,只得用关节抵手机。 乔舒瑜回完消息,文鹤也醒了。昨天闹腾得太晚,她花费了好几分钟才彻底清醒过来。 「嗯……」乔舒瑜拢了下松垮的衬衣,耳朵红透了。 文鹤试着活动了下手腕,没有说话。 「昨天……」乔舒瑜从来没有觉得说话是这么难的一件事,短短几秒,想出了许多句话,但哪一句说出来都不合适。 文鹤光洁的肩膀露在外边,上边的印子触目惊心。她用被子遮住了,开口道:「我们都醉了。」 乔舒瑜撑着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机票是几点的?」文鹤清了下嗓子道。 乔舒瑜摁亮了手机,盯了好几秒没有反应,忽然又将手机转了个头继续看。 这下耳朵更红了,脸颊亦受到了波及。 「九点多的,现在还来得及。」乔舒瑜声如蚊蚋。 说完,两人又静默了。 乔舒瑜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低着脑袋,指了指外边:「我去盥洗间,等会助理上来送衣服。」 床边平整了,乔舒瑜走路的背影都没有从前那般利落了。 水声响起后,文鹤带着被子坐起身,揉了揉手腕。她寻了浴袍穿上,缓缓起身。 晕眩感袭来,文鹤靠着墙立了片刻。 乔舒瑜从盥洗间出来,下意识扶了一把文鹤。浴袍袖子往上蹭了些,文鹤腕子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对不起。」乔舒瑜低低道。 文鹤怔了下,同乔舒瑜隔开了些距离:「都醉了,不是你的错,我也有问题。」 乔舒瑜目送着文鹤到盥洗间,又给助理髮了条信息。 八点一刻时,助理带着药箱和干净的衣服敲响了门。 助理很细心,给她们准备的是两套颜色不同的立领衬衣,甚至还带了两对袖扣。 乔舒瑜换好了自己的那套,枯坐在床边等文鹤出来。 等待的这片刻,乔舒瑜揉着眉心,觉得一切都很戏剧。 哗啦的水声停下时,乔舒瑜的神经倏的绷紧了。 文鹤擦着发,两只手腕的伤痕都露在外边。 其实这种道具手\铐边缘并没有实际用的那么锋利,只是文鹤很白,肤质偏敏感,所以留下的痕迹就特别明显。 乔舒瑜纠结了片刻,小声道:「我给你擦药。」 文鹤扣衣扣的指头顿住了。 乔舒瑜一狠心,拉着文鹤坐下,飞快地解了她的袖扣,握住了文鹤的手腕。 「就是看着严重而已,没有大碍的。」文鹤几次想抽回手,都被乔舒瑜摁住了。 第26页 「都破了。」乔舒瑜抿了下唇,「还说没事。」 「是我自己挣扎得太狠。」文鹤嘆气,「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闭嘴。」乔舒瑜抬首,指节抵住了文鹤的唇瓣。 乔舒瑜难得强硬一回,直接将文鹤唬住了。 碘酒有点凉,乔舒瑜小心翼翼的夹着棉球沿着文鹤的手腕涂抹均匀。白皙的指节勾着纱布,在纤细的腕子上打着圈比划。 「扣的太紧你要说。」乔舒瑜浅浅道,「太松你也要说。」 文鹤颔首:「我知道。」 「袖扣我帮你扣吧。」乔舒瑜虚虚跪坐在地上,抬首望着文鹤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文鹤道。 乔舒瑜动作一顿,一股莫名的邪火窜了上来。 「文鹤。」她唤她,语调还是淡淡的,但听着已经和先前不同了,「你不要事事都拒绝我。」 第17章 文鹤觉察到了乔舒瑜的不开心,可又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 一路上,文鹤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同乔舒瑜多说一句话,结果乔舒瑜好像比之前更不开心了。 助理夹在她们中间,成了最难受的那个。 好不容易熬到了目的地,助理松了好大一口气。 杉城下着小雨,伞没带够,乔舒瑜和文鹤一人一把的话,随行的工作人员就要三人合着一把了。乔舒瑜干脆将自己的那把抛给了助理。 文鹤见状,撑开了自己的那把,自觉的立在了乔舒瑜身边。 袖扣不太舒服,文鹤在机上就解了放在包里。 松松垮垮的衣袖一路落到临近臂弯处,文鹤腕上缠着的绷带一览无余。 乔舒瑜听到身后的议论声。 「最近流行这么穿立领衬衣嘛?看着挺好看的,下次我也试试。」 「艺人穿着才好看,你试了就像手腕被人打折了。」 …… 文鹤显然听见了,乔舒瑜看到她撑伞的手微斜了下。 「我来吧。」乔舒瑜把住了伞柄,与文鹤手挨着手。 「我撑着没……」文鹤话说了一半顿住了。 乔舒瑜握住了她的手,沿着指缝,挨个剔除了她的手指。 她的指尖和昨夜一样凉,文鹤有些落寞的垂下了手。 那衣袖落了下去,遮住了文鹤的手腕。乔舒瑜瞥了眼,心中舒畅了不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乔舒瑜将伞向文鹤的方向倾斜了些,罩住了她的半张脸。 车停在不远处,接近时,乔舒瑜率先拉开了车门,示意文鹤先进去,随后才收起了伞。 等到方才还抢着撑伞的两个人都落了坐,中间又隔成了能塞两个人的模样。 「乔导,等下先送您到片场,还是先送文老师回酒店。」坐在前边的助理问。 乔舒瑜望着车窗上的雨滴,不假思索道:「先送她回酒店。」 「先去片场吧,我挺清闲的。」文鹤道。 助理十分为难,她瞧着后视镜里乔舒瑜的眼睛,希望她快点拍板。 乔舒瑜回首望了眼文鹤,淡淡道:「先回酒店。」 车辆发动了,车内又静默了下来,氛围十分压抑。 助理此刻十分心慌。昨天是她自己私下揣摩了乔舒瑜的意思订的房间,可是今天看着,乔舒瑜和文鹤脸上写满了别扭。文鹤的手还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昨天打了一架。 车上的这一个小时,助理想了许多。她甚至做好了下车被乔舒瑜责备,然后直接被辞退的准备。 安静压抑的车内,助理坐立难安。 车后座的两个人却各怀心事。 乔舒瑜思绪放空,视线从窗户外的风景移到了脚边沾染着水珠的雨伞。文鹤靠着座位浅眠,虽然睏倦得厉害,但还是在思索乔舒瑜不高兴的原因。 「乔导,你是不是不高兴?」文鹤终于开口。 乔舒瑜靠着窗,神色恹恹的:「没有。」 「乔导,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顿了几秒,文鹤又道。 这次乔舒瑜回首,幽幽的看着她。 文鹤噤声。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文鹤下车,贴着车窗道:「谢谢乔导。」 乔舒瑜保持高冷,没搭理她。 * 乘电梯时,文鹤忍不住挽起了衣袖,调整了下纱布的位置。 她想起了乔舒瑜给她包扎时的模样——她垂着脑袋,神情格外认真,下手十分温柔。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文鹤在心中嘆道。 回到套房,一切都安安静静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宛若傍晚。 文鹤开了灯,扫了圈四周。 就在她以为宋凌已经走了的时候,沙发边传来动静。 文鹤行了几步,差点被地上的条状物绊倒。 宋凌受到了惊吓,一骨碌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整个人睡眼惺忪。 「早。」宋凌揉了揉乱糟糟的鸡窝头,傻傻道。 僵持了几秒,无语的文鹤道:「不早了,快十一点了。」 「才十一点。」宋凌拉着薄毯,又倒了下去。 文鹤:…… 她避开条状的宋凌,沿着沙发边缘坐下。 就在文鹤准备开瓶矿泉水喝时,宋凌又一骨碌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她。 「怎么了?」文鹤开瓶盖的手一顿。 宋凌凑近了些,带着起床气道:「你的手腕怎么了?」 第27页 文鹤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随后敷衍道:「没什么。」 谁知宋凌直接爬起来坐到了她身边,捲起了她的衣袖查看。 看清手腕上的红痕后,宋凌的视线又落到了文鹤的脖颈上。 半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俩玩的挺花啊。」 文鹤耳朵微红。 宋凌啧啧了好几声,略带些嫌弃道:「文总,你不行啊。」 文鹤抬眸。 「堂堂闻氏总裁,气场那么大,没想到居然是下边那个。」宋凌摇头,「真是没想到乔导居然……」 话音未落,文鹤便卯足了力气掐了过去。 这一下疼得宋凌龇牙咧嘴:「姐,我错了,你别掐我了。」 「你饭乱吃,不吃我都不管你。」文鹤恢復了霸总气势,「但是话不能乱讲。」 宋凌点头称是:「我懂了,你是为爱当零!」 文鹤松手了。 宋凌一边柔胳膊一边埋怨道:「我跟你一样的肤质你又不是不知道,掐人疼死了。」 文鹤喝水,不搭理她。 「不过姐,你们进展那么迅速吗?乔导居然不跟你装不熟了!」宋凌道,「你们准备复合了吗?」 文鹤敛眸:「不算是进展迅速吧,她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应该啊。」宋凌托腮道,「她喝醉了只认你,还跟你做亲密的事情,说明她心里有你啊。」 「今早她是什么反应啊?」 文鹤摇头:「她好像不太高兴。」 「啊……」宋凌懵了,「为什么不高兴啊?」 文鹤又摇头。宋凌难得从文总脸上看出苦恼。 「你仔细想想,在那之前,你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吗?」 「她给我道歉了,之后就给我上药。」文鹤浅声道,「我怕她自责,就说我也有问题,准备自己上药。」 宋凌挤在小沙发上,两眼放光:「然后呢。」 「然后她就不太高兴了。」文鹤道,「她让我不要事事都拒绝她。」 偌大的套间静默了片刻,倏的,宋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文鹤。 「姐,你改名吧,改名叫文宇直。」 文鹤蹙眉:「什么意思?」 「乔舒瑜嫌弃你跟她见外,不把她看成亲近的人!」宋凌大声道,「你个笨蛋!」 第18章 隔了将近一天时间,文鹤身上的印子还是没消掉,手腕上的痕迹甚至更深了。 今天有她的戏份,盥洗室的镜子前,文鹤抚着颈间乔舒瑜留下的痕迹,感到些许惆怅。 前天乔舒瑜在下颌临近耳垂附近停留了许久,那快的颜色也最深。文鹤微微扬首,在肌肤上覆上一层遮瑕。 指尖往下,文鹤忽然顿住了。她记得乔舒瑜后来埋首在她身侧,咬过肩颈边的肌肤泄过愤。文鹤看不到肩颈后的状况,只得喊来宋凌。 宋凌不情不愿的过来,挨个给文鹤涂上了遮瑕。 「我丑话说在前面。」宋凌无奈道,「我觉得就是这样遮了也还是容易被化妆师发现。」 文鹤没答,只道:「你今天要到片场去。今天的戏不太轻松,我需要你帮忙打下手。」 * 今天这场戏确实难度不小,今天补拍的是江毓被向栋看中前迫于生计当替身演员的生活。 困顿的江毓因为剧组安全保障不足险些摔伤。 先前的场地还没有搭建起来,因为场地不够,时间协调不过来,即便是乔舒瑜也很无奈。 凑在边上的宋凌看着文鹤被工作人员捆上双手吊起来,心沉了又沉。她急匆匆的找到负责人,再三确认拍摄的安全性,负责人忙着调度,应了两句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放心吧,刚刚乔导演还亲自来检查了一遍,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身旁的工作人员见宋凌放心不下,温声安慰道。 可宋凌还是觉得眉心突突的跳,悬着的心一直没放下。 「快散开,清场了,快点!」一位男工作人员跑来,「乔导在催,时间紧迫,必须一条过!」 …… 场那端的乔舒瑜头一次没盯监视器,而是仰首望着文鹤。 她放在膝上的手渐渐蜷缩起来,心弦绷得很紧。弯着腰盯监视器的张继同她说话,乔舒瑜都没答。 捆绑吊着真的很难受。乔舒瑜没转幕后前演过一部片子,当时只吊离了地面十来厘米,拍完乔舒瑜整个人都脱了力气。 一众视线下的文鹤能感觉到额角的冷汗。这场戏根本不需要演技,一切都是最真实的反应。 「落。」乔舒瑜嗓子微哑。 「再等会吧,我感觉这会文鹤的表情还是太内敛了。」张继手按着对讲器,眼睛盯着监视器。 「落!」乔舒瑜拔高了音量。 张继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你一直精益求精,怎么这个镜头要求降低了?」 乔舒瑜兀自取了对讲机,下了指令。 威亚先松后收,镜头迅速捕捉文鹤下落的表情。 保障人员沖了出去,乔舒瑜也下意识起身。 「咔!」张继接了对讲机道。 宋凌是最迅速的,她第一个跑到文鹤跟前,跪在软垫上扶起了文鹤。 「没事吧?」宋凌上下打量着文鹤。 文鹤撑着软垫,摇了摇头。 「能起来吗?」宋凌道,「我扶你到长椅坐着。」 第28页 文鹤颔首,借着她的力起身。 剧组取景点有好几把长椅,拍戏时演员们休息就在这个地方。宋凌挽着文鹤的胳膊带她到了最偏僻的角落里。 那里有绿化带掩映,还有树荫遮阳。 「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宋凌心有余悸的抱着文鹤的胳膊。 「没事。」文鹤浅声道,「乔导保护措施做的很好。」 「还是吓死了。」宋凌贴的更近了,「下次用替身,不要自己上。」 「本来就是演替身。」文鹤伸手,想要揉她的发。 身后传来脚步声,文鹤的手拐了个弯搭上了宋凌的胳膊,示意她松开。 「有人。」文鹤道,「你见过哪个助理抱着自己艺人的胳膊撒娇。」 「文鹤家的。」宋凌嘴硬。 「好了。」 文鹤巴拉了两下宋凌的胳膊,她这才肯松开。 * 同一时刻的临时摄制棚,乔舒瑜调整好心绪嘱託助理道:「你去协助一下,另外通知大家休息一小时后再继续拍摄。」 「今天怎么这么轻松?」张继靠着椅子,好奇道,「不应该啊,乔导。」 乔舒瑜懒得搭理他。 助理走出去了好几步,忽又被乔舒瑜叫住:「顺便给我再找个药箱过来。」 助理太了解乔舒瑜了,见她神色紧迫,忙加快了步伐。 「怎么突然要药箱,你病了?」张继坐直了身,「要去医院吗?」 「我好的很。」乔舒瑜心不在焉道。 「身体不好不要硬撑着啊,搞不好更严重了。」张继跟着乔舒瑜起身,担忧道,「你要垮了,整个剧组就要停。」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乔舒瑜很烦婆婆妈妈的人,虽然知道张继是关心自己的,但心中还是很烦躁。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离开片场。 助理速度很快,乔舒瑜接了东西便离开了临时摄制棚。 张继叉着腰跟助理说话:「她这是上哪去?」 「应该是去找文老师吧。」助理道。 「你说她去找谁?」张继提了下鸭舌帽,看向助理。 「文老师。」助理答。 「文鹤?」张继重新看向乔舒瑜的方向,不可思议道。 …… 乔舒瑜提着药箱,沿着看了许久的那条路行走。 绿化带的另一侧有人在交谈。 「刚刚是文鹤助理吧?」 熟悉的名字让乔舒瑜顿住了脚步。 「抱着她胳膊那个?」 「嗯。」 「这怎么看着不像助理。正常艺人招助理不会选这么漂亮的吧,那个打扮打扮就可以出道了吧?」 「所以说不简单啊。」 「会不会是……」 「你小点声,别被人听见!」 …… 议论声渐行渐远。 乔舒瑜是个坚持「眼见为实」的人,以她对文鹤的了解,她大概率不会喜欢自己助理那个类型。 她边走边思忖,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隔着蹭不算茂密的绿化带,绿植罅隙间透出两个贴近的身影。 那一刻,乔舒瑜觉得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文鹤正同助理并肩坐着,她们贴的很近,光看着就能知道她们之间关系不一般。乔舒瑜太了解文鹤了,她知道文鹤不喜欢同不熟悉的人接触,和同性朋友相处时一定会保持距离。 在她失神的时候,那道熟悉的身影伸出手,揉了揉身边人的短髮。 这是文鹤表达宠溺的方式。 有那么瞬间,乔舒瑜耳边似是炸响了闷雷。 她觉得拎着药箱来寻文鹤的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乔舒瑜回过神,头也不回的拎着药箱原路返回。 第19章 《故途》六周年重映典礼上映后,导演又放出了类似纪录片形式的拍摄记录,完整记录下了当年的拍摄过程。 乔舒瑜没开灯,她窝在沙发边,盘着腿,心不在焉的点着易拉罐。 这周几个主要演员都有大型活动,恰逢节假日,乔舒瑜干脆暂停了两天拍摄,也算给众人松松弦。自己也回了趟临安。 乔舒瑜的娱乐生活很单调,她闲下来就是看电影。国内的,国外的,好片,烂片,她都会看。 在决定看《故途·顾途》这部关乎自己的电影拍摄纪录片前,乔舒瑜拉了两部光影做的非常好的电影。 电影很好,可是播完乔舒瑜连主角的名字都没记住,只记得几个光影构造镜头。其中一幕是年迈的老人在透过百叶窗打下的光下对女主角说话的场景。 乔舒瑜隐约记得那句台词——「没人会一直活在过去,忘了吧,孩子。」 屏幕里的画面定格住了,胸口发闷的乔舒瑜起身,从冰箱里翻出几听啤酒,勐灌了一口心情渐渐平復。 遥控器压在毯子下边,乔舒瑜动作时按到了,屏幕上的画面变化了。 乔舒瑜无心去管,任它播放。 屏幕上浮现了日出下的长长公路,画面镜头慢慢亮了起来,一轮红日从天际升起。道路的尽头最终浮现「故途」二字。 屏幕暗了下去,先有声音再有画面。 「《故途》算是初心吧。很早之前就想拍,闭上眼睛,脑子里都像推着摄像机在拍摄。」导演爽朗的笑声响起,「过去不能拍摄这种题材,很多人想拍没办法拍,我赶上了。就算是圆梦了。」 第29页 镜头放远了,接着,乔舒瑜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故途》是我第一次面对镜头,现在回过头看,很多方面都很青涩。」 乔舒瑜抬首,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和文鹤已经结婚了,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明媚的幸福。那段时间接触过她的人都说,看到她的笑容会觉得心中很温暖。 「拍摄的时候文老师帮了我很多。」乔舒瑜笑着道,「导演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屏幕上的镜头切到了文鹤身上。六年前的文鹤正看向乔舒瑜,嘴角难得有了上扬的弧度。 「这次和乔舒瑜合作真的很开心,我从她身上也学到了除了技巧之外的其他东西。」 採访者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灵性吗?」 文鹤颔首:「灵性和真挚。」 乔舒瑜手中的易拉罐瘪下去了一块,她摸到遥控器,将进度往后拉了好些。 採访者变成了总制作,乔舒瑜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她换了个姿势靠上沙发,将最后一口啤酒饮尽。 没开灯的房间很暗,淡蓝色的光影映亮了乔舒瑜的侧脸和肩头,显得她的神色晦暗不明。她就这样宛如提线木偶般坐着,只有屏幕上闪现文鹤的身影时会稍作动作,拉快进度条。 门铃忽然响了,乔舒瑜撑着沙发起身去开门,立起时略感晕眩。 来者是程茗君。 门刚开启一条缝,端着托盘的程茗君便扬着笑,迫不及待道:「舒瑜姐,我来给你送披萨。我自己做的。」 缝隙大了些,乔舒瑜的半个身子露了出来。程茗君瞧清了乔舒瑜的脸,惊诧道:「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直接拒绝不太礼貌,乔舒瑜思忖过后还是接了。她避开了程茗君的提问,只道谢谢。 程茗君半臂撑住了门,乔舒瑜将门拉得更大了,请她进来。 「你白天在家窗帘都拉这么紧吗,感觉有些暗了。」程茗君环顾四周道。 「还好。」乔舒瑜给程茗君接了一杯温水,搁在她面前,「习惯了。」 「姐姐,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程茗君半身前倾,关切的看着乔舒瑜,「你的气色真的很差。」 乔舒瑜将地上的酒瓶子丢进垃圾桶,淡淡道:「可能因为刚睡醒。」 程茗君盯着乔舒瑜的动作,目光更关切了:「你是醉宿了吧,头疼还是胃痛?」 「我真的没问题。」乔舒瑜被她追问的眉心作痛,「我发誓。」 「好吧。」程茗君啜了一小口茶,又道,「你如果有不开心可以和我讲讲,我愿意当你的情绪垃圾桶。」 听罢这话,乔舒瑜笑了笑,用平淡的口吻道:「没必要当别人的情绪垃圾桶,不要让别人影响你的心情。」 这话落在程茗君耳朵里就像是长辈在说教。她隐隐有些不悦。 「那舒瑜姐不高兴的时候会怎么办?」程茗君问。 乔舒瑜重新弯腰拾起易拉罐,捏在指尖:「这个。」 「我不太喜欢把自己的负能量转嫁给别人。」乔舒瑜顿了顿又道,「没谁可以毫无负担的活着。活着已经够累了。」 有时候年龄并不是真正意味上的代沟,阅歷才是。 乔舒瑜清楚的知道,她和程茗君不合适。程茗君对她的这种依恋,主要还是因为好奇。 乔舒瑜和程茗君接触了这么久,其实能够猜透她的心事的。她和程茗君维持着恰当的朋友关系,始终保持着分寸感。因为程茗君从未有过明示,乔舒瑜不好直接挑破,给她加上没必要的伤害。 「姐姐,我觉得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了。」程茗君小声道。 乔舒瑜真的笑了,这种笑容是温和而疲惫的:「并没有,我只是在解释我为什么不愿意向你倾诉。」 程茗君望着乔舒瑜的笑,心跳加速。 乔舒瑜自五官到身材,甚至是声音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疲惫慵懒的美人总带着说不出的韵味,程茗君难以移开眼睛。 「我承认我心情不太好,但是身体确实没有不适。」乔舒瑜捏了捏眉心道,「我很累,想一个人静坐一会。」 「好吧。」程茗君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酒不能多喝,要注意身体。」 「几听啤酒而已。」乔舒瑜道。 程茗君恋恋不捨的回望了好几眼乔舒瑜,才阖上了门,阖门声像是一声短促的嘆息。 乔舒瑜放下端着的架子,摊在沙发上。 她现在只想睡觉,但是一阖上眼睛,脑海里面便会浮现拍吊威亚那场戏,文鹤揉助理脑袋的场景。 诧异感和背叛感交织在一起,剎那间,五雷轰顶。 乔舒瑜睁开眼睛,盯着片刻墙角,随后起身去冰箱取酒。 她酒量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喝两罐啤酒就罪。酒精能给她带来灵感,短暂的麻痹自己,乔舒瑜挑了几秒,选中了清酒。 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这瓶清酒度数不低,只饮用了两杯,她便有些头晕了。 意识还算清醒,乔舒瑜沿着扶梯上楼,路过她和文鹤同居时住的卧室时特地别开了脸。 手机震动了,乔舒瑜靠墙立着,错点进了下方的对话栏。 对话栏里,一只猫猫正在抱拳鞠躬,软萌软萌的。 乔舒瑜觉得很可爱,下意识就想保存。 保存完的软萌猫猫表情包出现在了列表第一列第一个,乔舒瑜戳了下,对话栏里就出现了两只抱拳鞠躬的猫猫。 第30页 她玩心大发,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板上,又戳了几下软萌的猫猫表情图。 * 屏幕的那端,文鹤正在进行线上会议。 手机震动了一下,接着连续震动了十来下。 文鹤将手机翻扣过来,垂眸望了眼消息。 消息提醒栏里闪烁着几个大字: 「[特别关心]阿瑜:(12条)[动画表情]」 文鹤指尖点的飞快,她无视了正在讲话的股东,心思全落在了乔舒瑜发的消息上了。 刚戳开对话栏,迎面探出十二条猫猫鞠躬表情包,文鹤从下翻到上,翻了两回,确认没有收到文字消息,略有些失落。 片刻后,文鹤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扣回了手机。 「文总?」 屏幕那端的股东发言完毕,文鹤还未抬起头,他只得小心翼翼的催促了一声。 文鹤如梦初醒。 「不好意思,忽然收到消息。我必须要离开一趟。」文鹤恢復了冷冰冰的神色,对着连线设备道,「这次会议就到这里,剩下的问题,明天协商。」 股东们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能想到还有什么事情比集团内部事务更重要。 文鹤关闭了连线,抓到车钥匙便出了门。 关门前宋凌抱着薯片抬首问她去哪里,文鹤都未来得及回答。 路上,文鹤联繫了乔舒瑜的助理,询问乔舒瑜所在位置。 睡得迷迷煳煳的助理看了眼来电人,勐地起身,彻底清醒了。她清了清嗓子道:「应该是在家吧,乔导这次休息应该没有出门。」 文鹤道了声谢,火速调头,往澄苑方向去。 第20章 乔舒瑜喝的微醺,处于薄醉状态。 看着满屏的猫猫头,乔舒瑜思绪停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慌忙撤回表情包,却发现早已超过了时间。 「在忙着跟新女朋友谈情说爱吧。」乔舒瑜喃喃道,「估计也没看到。」 她摁灭屏幕,抱着腿,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渣女。」乔舒瑜声音闷闷的,一听就很委屈,「前几天还献殷勤来着……」 浅棕色的地板隐约映照出乔舒瑜的轮廓,她微偏首,露出泛红的眼睛。 「怎么还没醉。」乔舒瑜鼻尖发酸,「我怎么还没喝醉。」 枯坐了几分钟,乔舒瑜扶着墙,踉踉跄跄地下楼,想要再取一瓶度数更高的酒。 院中似乎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乔舒瑜的感官变得迟钝了许多,没有什么反应。 文鹤到时就看到了乔舒瑜近乎半个身子钻进冰箱的场面。 她方才立在门口,迟疑了好一会才敢尝试用自己的指纹开锁。 没想到,门居然成功打开了。 文鹤有些恍惚,顿了许久才想起迈步入内。 乔舒瑜听到开门声才缓缓直起身,看向门外。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文鹤三步并两步,快速行到乔舒瑜身边托住她的腰。 「我没看错吧?」乔舒瑜伸手,在文鹤面前挥了挥。 文鹤喉头髮哽,静静的望着她。 乔舒瑜有些不相信,她的指节拐了个方向,捏住了文鹤的脸颊。 「又醉了。」文鹤将乔舒瑜托得更紧了。 「手感不错诶。」乔舒瑜傻笑了下,另一只手也捏上了文鹤的侧脸,「你怎么不卡粉?」 文鹤空着的手触碰上乔舒瑜的指节,说话有些含煳不清:「可以松手了吗,挺痛的。」 乔舒瑜停了这话,忍不住凑上前来,更仔细的望着文鹤的眼睛。 「居然还会说话。」乔舒瑜撒手,指尖点着文鹤的唇瓣。 文鹤摁下乔舒瑜的手:「我就是文鹤。」 乔舒瑜嗤笑了下:「文鹤现在不应该在家陪着她的助理女朋友吗,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听了这话,文鹤略感迷茫,她道:「我没有女朋友。」 乔舒瑜挣开文鹤的手,继续道:「也是哦,机器人又不会和文鹤一样当渣女。」 文鹤:…… 「乔舒瑜。」文鹤蹙眉,严肃道,「你看着我。」 乔舒瑜没搭理她,自顾自的找酒。 文鹤上前,将冰箱门拉开了些,瞧见了一排酒水,脸色阴沉了许多。 「你囤这么多酒干什么?」文鹤道。 乔舒瑜拎着两瓶白兰地,朝文鹤示意:「你要来一点吗?」 「度数太低了。」乔舒瑜不待文鹤言语又重新趴了回去,低低道,「我的茅台呢。」 文鹤:…… 「文鹤自己瓶盖都拧不开,不知道机器人文鹤能不能拧开。」乔舒瑜瓮声瓮气的转身。 忍无可忍的文鹤将醉鬼拉进怀里,夺过她手中的酒水摆回原位,然后关上了冰箱门,动作一气呵成。 「你这个月醉了多少回了。」文鹤带着她远离一冰箱酒水,心情焦躁,「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吗?」 乔舒瑜趴在她的肩头,虽然迷煳,但说的话却毫不含煳。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文鹤脚步一顿。 乔舒瑜乘机挣脱,摆烂似的靠着楼梯扶手坐下,手还揪着文鹤的西服外套。 「你怎么这么混帐呢。」乔舒瑜温热的酒气打在文鹤的脸颊上,「已经有了女朋友现在还来找我,想让我当第三者吗?」 文鹤被她揪着半跪在台阶上。乔舒瑜隐约有滑下去的趋势,文鹤忙用手垫住她的后脑勺。 第31页 「我怎么不知道我凭空多了个女朋友?」文鹤压下焦躁,把所有耐心都给了乔舒瑜,「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 乔舒瑜双手抵在文鹤衬衣前,食指挑着她的下颌。 「是我亲眼看到的。」乔舒瑜笑了,眸中的光点微动,「你们贴着坐,你还揉了她的头髮。」 火光电石间,文鹤的脑海里浮现了宋凌的模样。 她突然垂首笑了,咬着下唇都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是我亲妹妹。」文鹤握住乔舒瑜挑她下颌的指尖,倾身上前,「乔导连我亲妹妹的醋也要吃?」 乔舒瑜揪着文鹤西服衣领的指尖倏的泛白了。 「你没有女朋友?」乔舒瑜本来蒙尘的眼眸亮了,「没有暧\昧对象?」 「没有。」文鹤的回答十分果断。 唇瓣微凉,文鹤未回神之际,乔舒瑜圈着她的脖颈吻住了她。 文鹤眼眶发涩,抵着乔舒瑜的鼻翼,加深了这个吻。 乔舒瑜近乎挂在了文鹤身上,险些将文鹤带到下一节台阶。 分开时,乔舒瑜有些喘不过气。 「你那天去找我了吗?」文鹤带着乔舒瑜起身,「吊威亚那天。」 「找了。」 乔舒瑜顺势将文鹤压在边上,抵着她的鼻尖,委屈巴巴的。 「我还提着药箱,想帮你包扎伤口。」 委屈巴巴的乔舒瑜完全褪去了往日的疏离淡漠,软和的似是另一个人。 「老婆,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文鹤忍不住道。 乔舒瑜眸中的光暗淡了些,她忽然松开了文鹤的西服外套,失落道:「我不是你妻子。」 文鹤心下一揪,她拇指摩挲着乔舒瑜的脸颊:「可以给我个重新追你的机会吗?」 乔舒瑜同文鹤隔开了些距离,扶着扶梯,慢慢上楼。 她没有答文鹤的话,文鹤一直护在她身后。 「阿瑜。」文鹤轻声唤。 乔舒瑜顿住,缓缓转身,在楼梯尽头俯瞰下边的文鹤。 「我害怕。」乔舒瑜淡淡的笑容看着很是苦涩。 我害怕一个人,更害怕被抛弃,重新变成一个人。 当初文鹤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乔舒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的整个世界都是充满光亮的。 后来文鹤主动提出离婚。乔舒瑜一开始不敢相信,她从未想像过自己依仗的幸福只是一片虚无的泡影。最初时,乔舒瑜甚至尝试过努力讨好过文鹤,可换来的自始自终都是文鹤冰冷的背影。 当一份情感变得不对等时,再甜蜜的关系都在悄悄变质。 乔舒瑜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醉酒后,她会有创作灵感,更会有那个曾经很爱对她笑的文鹤。 这样的日子,乔舒瑜是真的不想再体验一回了。 文鹤的眼眶烧了起来,喉间的梗塞感很痛。 「阿瑜,你没醉是不是?」良久,文鹤道。 乔舒瑜背过身:「刚才是醉着的,可是突然醒了。」 她的肩膀很单薄,文鹤能瞧见微微的起伏。 僵持了半分钟,文鹤快步上楼,从背后拥住了乔舒瑜。 乔舒瑜僵了僵,没有了动作。 良久后,乔舒瑜好似突然卸了力气,将一切脆弱都暴露在了文鹤的臂弯里。 她转过身,抱住文鹤,抓住了她的西服外套。 衬衣很薄,文鹤能感觉到眼泪的温热触感。 第21章 乔舒瑜在文鹤怀里埋了许久。文鹤听着她压抑的抽泣声,嗅着她发间的香,心中无比酸涩。 「文鹤。」乔舒瑜红着眼睛抬首,瓮声瓮气道,「下巴疼。」 「因为胸针吗?」文鹤稍同乔舒瑜拉开些距离,直接解开西服外套,随意丢弃在地板上。 衬衣临近肩膀处的衣料被濡湿了一块,乔舒瑜松手,闷闷不乐的立在边上。 她的眼睛肿了,文鹤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乔舒瑜咬着唇,纠结了片刻,重新拥了上去。 文鹤同她贴着脸颊,温柔且爱怜的揉着她的发:「眼睛都肿了,不哭了。」 乔舒瑜枕着她的肩膀,更委屈了:「还不是因为你。」 哭过的嗓音有些沙哑,文鹤的心揪了揪。 文鹤静静立着,感受着乔舒瑜心跳,眷恋着她的温度。 良久,乔舒瑜偏首,贴着文鹤的脖颈枕着,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撩拨着文鹤的耳垂:「我好累,好想睡觉。」 乔舒瑜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对她不设防,把所有幼稚和脆弱毫无顾忌的暴露在她面前的小女生。 「哭累了吗。」文鹤有些心疼,「我抱你回房间。」 乔舒瑜听了这话反而圈着文鹤的脖颈,绕到了她面前。 「你瓶盖都要我拧。」乔舒瑜扬了下下巴,「怎么可能抱得动我。」 她眼睛是肿的,眼圈是红的,语气却是挑衅的。 文鹤忍不住又道:「阿瑜,你好可爱。」 「卡哇一也是一。」乔舒瑜无比认真道。 她松开小臂,晃了几下的扶着墙往房间走。文鹤行在她身侧,将臂弯借给她。 乔舒瑜觉得自己好像在踩着棉花行走,脚下轻飘飘的,腿也使不上力气。 快到门口时,乔舒瑜终于放弃挣扎,倒回了文鹤怀里。 文鹤虽然抱不动她,但可以托住她。 第32页 倒到床上的剎那,乔舒瑜拽住文鹤的胳膊,将她一道带了下来。 「不是有累又困吗?」文鹤撑在她身侧,浅声问。 「沾床就不困了。」乔舒瑜揪着文鹤的衬衣,要她贴近些。 文鹤顺从。 「那个真的是你的妹妹?」乔舒瑜眨巴眼睛。 文鹤颔首:「你要户口本吗,我这会就让她回家拿。」 「你和那个刘……」乔舒瑜又道。 「我和他一共见过两面。」文鹤郑重道,「我不喜欢男人。」 乔舒瑜敛眸,低低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文鹤握着乔舒瑜的指尖,带着它到心口。 「是。」文鹤答。 乔舒瑜翻身,压过文鹤,指尖仍抵着它她的心口。 「是吗。」 她挑过文鹤的衣扣,沿着漂亮的颈窝下划。 「是。」文鹤喉头滑动,心跳加速。 第一粒扣子开了,文鹤的锁骨彻底展露在乔舒瑜面前。 前些天放纵的痕迹已经消散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乔舒瑜突然想起了什么,捉住文鹤的手腕道:「腕子好点了吗?」 文鹤解开袖扣,将衣袖向上挽了些,展示给乔舒瑜看。 自乔舒瑜让文鹤卸下甲片那次过后,文鹤就没有再额外捯饬过指甲。 修剪圆润光洁的指甲在灯光下映着淡淡的光泽,乔舒瑜就这样看着文鹤纤细修长的指节轻轻挑开袖扣露出仍有红痕的骨感手腕。 她的喉头髮涩,微微抿唇。 「好多了,再过两天就能消了。」文鹤道。 白皙如瓷的手腕上多出的红痕就像是猫爪那样轻挠着乔舒瑜的心尖。 乔舒瑜垂眸凝望了片刻,握住文鹤的腕子带到唇边,轻轻啄了下。 「亲亲就不疼了。」乔舒瑜自顾自的道。 心尖似是被羽毛掠过,痒痒的,悸动感也涌了上来。 乔舒瑜已经很久没有对文鹤做出如此亲昵爱怜的动作了。 「阿瑜。」文鹤眸中映照她,喃喃道,「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可爱?」乔舒瑜放下文鹤的腕子,挑了挑她的下巴,「我明明那么酷。」 文鹤莞尔,顺从她道:「好……阿瑜既可爱又很酷。」 乔舒瑜满意了,她的指尖继续下划,解开了第二粒扣子。居然没头没脑道:「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 「嗯?」文鹤懵了,尾音上扬。 「你穿y型背带了。」乔舒瑜摸到了文鹤的后背,绕着背带边缘打圈圈。 「我本来脑子里没那么多画面。」乔舒瑜道,「可是你今天穿的真的好禁慾。」 文鹤想起身,被乔舒瑜摁下了。 「好好的休息日,你也没有通告。」乔舒瑜附在文鹤耳边呵着热气,「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文鹤的耳朵染上了桃红,一时语塞。她暂时不想跟乔舒瑜提起闻氏的事情。 微凉的指尖又钻了出来,乔舒瑜以肘支撑,中指勾住了文鹤肩头的窄西服背带。 轻轻的,缓缓的勾了下来。动作时文鹤光洁的肩头也暴露在了空气中。 乔舒瑜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文鹤忍不住微仰首。 「阿瑜。」文鹤低低道。 「我好喜欢你穿西服。」乔舒瑜俯身,再解开一粒扣子,鼻息渐渐下移,「可是你除了活动,几乎不穿。」 文鹤的手搭在乔舒瑜腰间,掌心的温度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我好喜欢给你挑选袖扣,挑选衬衣。」乔舒瑜敛眸,蛊惑似的说道,「亲手给你扣上,再亲手解开。」 文鹤的指间几乎浸出了汗。 乔舒瑜轻轻蹭着文鹤的脸颊,微凉的唇瓣也落了下来。 继而,乔舒瑜彻底替文鹤解开了背带的束缚。 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受文鹤控制。 乔舒瑜说是清醒,但所作所为又像是真的醉了,说是醉了,可言语间夹杂的措辞却有些清醒的意味。 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又来了。 文鹤想要推拒,但落到实处却是迎合。 「阿瑜……」文鹤架不住乔舒瑜的温柔,渐渐沉沦其中。 记忆又与上次活动时的混乱重叠了。 只是,这次没了手\铐的束缚,文鹤也可以略占上风。 乔舒瑜想要逞威风,却被文鹤颠了位。 「这回是醉着还是醒着?」文鹤压下心中的波澜,嗓音微哑。 乔舒瑜眸中清澈,明明在撺掇着文鹤,看着却很无辜。 她嘴唇翕动,轻吐几个字。文鹤听不清,只得俯下身来。 乔舒瑜的声音很轻很轻,她道: 「你猜。」 * 此刻的微博超话远比乔舒瑜和文鹤混乱。 追了几集《故途·顾途》电影记录片的影迷们在超话小心翼翼的聊起了文鹤与乔舒瑜的关系。 初初时,只有零星的声音隐晦提出文鹤与乔舒瑜合作很默契,接着就有人提出了「文鹤与乔舒瑜到底熟不熟」这个问题。 以往需要拿着放大镜扣糖吃的cp粉,这回挺直腰杆,直接大段大段的剪辑《故途·顾途》的镜头。 葛优瘫摊在沙发上的宋凌偶然刷到这个推送,特地坐直了身,拆了一袋薯片来片看边吃。 身处吃瓜一线的宋凌知晓一切动向,网民眼中的文鹤与乔舒瑜却的关系和她所知晓的有着天差地别。 第33页 这种话题下避免不了有黑文鹤的。 宋凌是个暴脾气,她一通输出,将看到的羞辱文鹤的言论全回怼了回去,举报拉黑一条。 出过了气,激动的宋凌忍不住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这边说着她们势不两立,老死不相往来,或许现实里,她们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甚至是情侣呢?」 由于宋凌刚刚怼人的操作实在太显眼了,这条微博的热度很快被顶了上来。 一楼:「听起来像是吃过瓜的,放个屁股。」 二楼:「这是蚊褐的无脑粉吧,礼貌观猴。」 三楼:「额……乔导重映典礼那个回答没看吗?她俩明显不熟啊。」 四楼:「我有罪,我自首。但是我磕的真的很香。」 五楼:「她俩都不是流量明星,没必要这么关注私生活吧?」 …… 宋凌摁灭了手机,朝着抱枕锤了好几下泄愤。 第22章 文鹤是被电话震醒的。 来电人是公司那边的助理,助理来催她准备好今天的线上会议。 文鹤记得昨天自己走的急,随口说了个下次会议的时间,好像九点。 她轻手轻脚的裹了衣裳,往卧室外去,起身时有短暂的晕眩感。 乔舒瑜许久没睡这么舒适了,她翻了个身往文鹤躺过的地方凑了凑,半张脸埋在枕间。 文鹤接完电话重新落座在床边,乔舒瑜感受到床垫的陷落,阖着眼睛滚到了文鹤怀里。 「几点了……」乔舒瑜的鼻音很重。 「七点半。」文鹤抚着她的额角,温声道。 乔舒瑜埋了半刻钟脑袋,终于翻回了原位。文鹤这才起身,往盥洗室去。 昨天的她们闹腾的太久了,从傍晚一直闹腾到夜深。乔舒瑜醉酒,体力不支,最后近乎是带着哭腔求饶。 她的西服外套落在了门外的地板上,衬衣和背带落在了房间的毯子上。文鹤挨个拾起,独独忘了胸针。 文鹤立在熟悉的镜子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盥洗台上干净整洁。乔舒瑜独居很久了,檯面上只有一个漱口杯,一支电动牙刷。 文鹤掬了捧清水沖脸,直起身时看到了镜子里的乔舒瑜。 乔舒瑜显然没睡醒。她裹着白色的浴袍,靠在门边,眼睛还有些肿,放纵后的眼尾到了早晨仍是红的。 「柜子里有新的牙刷和漱口杯,毛巾叠在粉色的盒子里。」乔舒瑜嗓子微哑。 文鹤照她说的,找到了洗漱用品。 「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不再多睡一会吗?」文鹤问。 「分镜还没想好。」乔舒瑜揉了下睡得有些乱的发,懒洋洋道,「下午继续睡。」 话音落下,乔舒瑜放下环着的胳膊行至文鹤面前。她摊开掌心,露出那枚小小的胸针。 那是一枚冰绿色的翡翠胸针,设计简约大气,乔舒瑜掌心托着它好似托着晶莹的水滴。 乔舒瑜泛着粉的指尖轻轻挑动,帮文鹤别好了胸针。 「好了。」乔舒瑜指尖摩挲了下,「你洗漱吧。」 乔舒瑜又回到了原位,看着像是要离开。 「忘了说。」乔舒瑜顿了顿,漫不经心道,「记得修指甲。」 文鹤微怔,回过神时,乔舒瑜已经离开了。 …… 乔舒瑜说是不补觉了,其实还是回了房间。 冰箱里除了一罐蜂蜜,剩下的全是酒水,都是不能当早餐的东西。文鹤戴好口罩和鸭舌帽,抓紧了时间,驱车到离澄苑最近的店铺买了生煎和酥饼。老闆极少见到文鹤这样的人亲自来买早餐,临了时还送了文鹤一杯豆浆。 文鹤将东西送回澄苑,这才驱车回去。 到家时大概八点半,宋凌居然是醒着的。 文鹤褪去外套挂在衣架上,挽着衬衣衣袖,四下打量了一遍宋凌,笃定道:「又通宵了。」 宋凌嗅着香味凑到了文鹤身边:「买的什么,这么香?」 「先刷牙。」文鹤拍开宋凌的爪子,将纸袋别到身后。 宋凌不情不愿的洗漱完出来,文鹤已经摆好了纸袋里的东西。 「少熬夜。」文鹤放下酥油饼,望着宋凌道。 宋凌在亲人面前不太注意形象,她扯着饼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通宵吗?」 「不知道。」文鹤淡淡道,「又是追番?」 「我在跟你的黑子对骂,气死我了!」隔了一早上,宋凌想起那些恶毒的语言还是很生气。 「嗯。」文鹤不咸不淡道,「跟他们对骂没意义。」 就这? 自己辛苦奋战通宵,亲姐却很无所谓。 火气窜了上来,接着,宋凌呛着了。 文鹤给她倒了杯牛奶,帮忙顺了两下背。 「你买早餐为什么不记得买豆浆。」咳得晕乎乎的宋凌埋怨道。 「老闆送了一杯,我留给阿瑜了。」文鹤道。 宋凌:…… 喝完牛奶,宋凌还想再说两句,却被文鹤抢了先。 她道:「以后不要在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跟无意义的人争辩上。」 文鹤慢条斯理的抿着牛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劝诫宋凌:「人有时只会相信他愿意看到的东西,而不是事实。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在乎的人了解就行了。」 她抬首,眼眸中终于多了几分认真的神色:「其他人怎么看我,与我无关。」 第34页 宋凌顿住了,但还有些委屈:「那就任由他们这么诋毁谩骂吗?」 文鹤轻笑:「以后截图,留下证据。我让法务去告。」 宋凌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不愧是文总。」 「好了。」文鹤放下玻璃杯,「吃完记得帮我去找找修甲刀。」 「你那指甲再剪就不好看了。」宋凌因为熬夜,脑子转的没从前快了,她疑惑道,「怎么还剪?」 文鹤未答。 * 早餐文鹤只用了一块酥油饼便去换衣服了。 挑选西服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乔舒瑜的声音: 「我好喜欢给你挑选袖扣,挑选衬衣。亲手给你扣上,再亲手解开。」 文鹤耳朵微红,她思忖了片刻,将衣帽间的衬衣和西服拍了照片,都发给了乔舒瑜。 乔舒瑜在补觉,没有回消息。 文鹤很了解乔舒瑜,可以说文鹤就是长在乔舒瑜审美点上的人。乔舒瑜喜欢文鹤的外貌,喜欢她的身材,喜欢她的性格…… 她依照乔舒瑜的审美挑选好衣服,胸针却没再更换。 落座书房,打开连线设备,一张死板迂腐的脸露了出来。 文鹤身上的温柔与内敛在那一剎那消散了,剩下的只有干练与利落。 「文总……」 「接着昨天的汇报。」文鹤打开文件,淡淡道。 …… 这场漫长的会议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 文鹤关闭设备时眉眼间带着倦意。过着外国时间的宋凌睡觉去了,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院外的枝梢上偶有两声鸟鸣。 文鹤松了最顶上的衬衣扣子,揉了揉肩颈。 手机震动声响起,文鹤翻过扣转的手机,看到了乔舒瑜的消息。 阿瑜:「最左边那件,记得要扣背带,今天想看x型的。」 文鹤不知不觉间扬起了笑,她挑的正是乔舒瑜喜欢的。 于是,睡梦中的宋凌就遭了殃。她被拽起来给文鹤拍照了。 文鹤挑了个背着光的角度,让宋凌厉拍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褪去外套只着衬衣的后背,衬衣虽然略显宽大,但纤细的黑带却勾勒出了大致轮廓,隐隐透着身体线条的美感。 一张是文鹤穿着整齐,微偏首,露出一小段鹅颈的照片。 禁慾的氛围感快溢出屏幕了。 第23章 宋凌拍完照片停在原处,打量了许久文鹤。 文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剪指甲了。」宋凌撇了撇嘴,泄气般盘腿坐下。 看到左手的那一瞬,文鹤嗡了声,耳朵微红。 昨天她占上风时,乔舒瑜同她五指相扣,带着她空着的那只手到了唇畔。 乔舒瑜不爱出声,总爱咬着下唇隐忍。许是很久没有开荤,乔舒瑜敏\感的要命,眉梢都带着欲』望。文鹤张开指节,拇指和无名指沿着她的下颌线,顺着乔舒瑜微微仰首的动作上移。 虎口落在了乔舒瑜唇畔,隐忍的乔舒瑜恳求不成,干脆咬她泄愤。动情时不知轻重,文鹤力道如何,乔舒瑜便深深浅浅的还给她。 文鹤容易留印子,过了一晚牙印是消了,可那圈令人浮想联翩的痕迹还是没消。宋凌轻而易举的猜出了它是怎么留下的。 「啧。」宋凌意味深长。 文鹤面上仍是淡定的,她用带着咬痕的手解开西服扣子:「你不是要补觉?」 「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宋凌爬起来,将手机还给文鹤。 文鹤将西服披在小臂上,解着衬衣最顶上的扣子。宋凌微瞥了眼便瞧见了她锁骨边上的红痕。 「你说的那只奶猫好像被乔导的助理带走了。」宋凌活动了下脖颈,「提醒下文总,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嗯。」文鹤若有所思。 * 补觉补到十点多的乔舒瑜醒来看到了文鹤髮来的衣帽间。 心中漾起了莫名的温热感。她想像着文鹤的身材,认真且纠结的挑出了自己喜欢且适合文鹤的款式。 文鹤没有立即回她消息。十几分钟后,两张角度很好的照片发了过来。 宋凌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虽然没有使用专业设备,但在这两张相片依旧拍摄的非常漂亮。 夏季衬衣略薄,光亮透过衣料,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乔舒瑜唿吸微滞,她想起了昨夜抚过文鹤腰身的温润触感了。 紧接着是第二张,文鹤穿戴整齐的相片。白衬衣只剩最顶上一颗没扣,但又遮挡着肌肤。文鹤微偏首,露出小段鹅颈。 乔舒瑜知道领口遮挡下的,是她留下的痕迹。 她的表情有些许凝滞。 文鹤这个女人太会了,她甚至不需要乔舒瑜点明,自觉的戴上了金丝框架的眼镜。 凝滞了几秒的乔舒瑜抱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滚。 她又看了好几眼文鹤,这才起身去洗漱。 下了楼,乔舒瑜看到了文鹤为她准备好的早餐。 她坐下,啜了口豆浆,继续看文鹤的照片。 …… 假期的最后一天,助理开着车,将做好驱虫打好疫苗的奶猫送到了澄苑。 助理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才被乔舒瑜放进来。 奶猫躲在运输箱深处,小心翼翼的探看外边的场景。 助理余光瞥见了餐桌上的酥饼和豆浆,把要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第35页 「按照您说的,下午大件物品都会送到茅先生家。」助理将小件物品摆好,朝乔舒瑜道。 「这边的我下午送过去。」乔舒瑜道,「辛苦了,今天应该没有其他事情了。」 「应该的。」助理笑了下。 助理走后,乔舒瑜矮身,同胆小的奶猫对视。 「你要出来吗?」乔舒瑜小声问。 奶猫喵呜了一声,乔舒瑜心都要融化了。 她把箱门打开了,小奶猫却不敢出来。 乔舒瑜往后退了些,朝它招手:「小傢伙,出来呀。」 奶猫还是不动。 一人一猫对视了许久,最后是乔舒瑜受不了,起身倒水喝。 闲下来触碰到手机,乔舒瑜还是忍不住点开了文鹤髮来的照片。 指尖误触了对话框,乔舒瑜觉察后忙删除,文鹤却发来了消息。 文鹤:「杉城酒店那只小奶猫你接走了吗」 乔舒瑜难得没装高冷,当即回了消息,并且消息字数超过三个字。 「接走了。它一直躲在运输箱里是怎么回事?」 文鹤的消息回的很快:「还没适应,你开着笼门,给她准备好粮和水就好了。」 「这么简单吗?」乔舒瑜搁下水杯,回首望了眼运输箱。 屏幕那端的文鹤看了这条消息,不觉扬起了笑。她能想像出乔舒瑜惊讶的表情。 「需要我帮忙吗?」文鹤输入这行字又删除,斟酌了片刻重新输入。 「需要我去你家吗?」 收到消息时乔舒瑜正在给奶猫接水,她立了半分钟才想起来关闭开关。 等到她端着水碗回去时,一道奶白色的影子从乔舒瑜脚边蹿了出去。 乔舒瑜心道不好,矮身查探时运输箱里已不见猫影。 「你快来。」乔舒瑜果断摸出手机回復了文鹤的消息。 * 文鹤到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黑黢黢的电视柜下缩着一团白色的球状物,距离球状物半米远的地上跪着乔舒瑜。 乔舒瑜在家都穿的很休闲,今天直接是热裤配大白t恤。从文鹤的角度,乔舒瑜脖颈间自己留下的印子一览无余。 对比了乔舒瑜脖颈上的,昨夜显然是文鹤更占上风。 「不用跪着。」文鹤轻拍乔舒瑜的肩膀,递给她自己的掌心。 乔舒瑜自然的牵住她,借着文鹤的力起身。 长发有些乱,乔舒瑜将散在脸颊上的别到耳畔,嘴角还含着。 文鹤心痒痒的,终是探出了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勾出了那缕髮丝。 乔舒瑜看清文鹤的装束,眸子明显一亮。 「你休息在家也这么穿?」乔舒瑜微偏首,眨了下眼睛。 文鹤整理了下思绪,不紧不慢道:「你昨天已经戳破我了。」 乔舒瑜昨天本就是借着酒劲胡闹,半清醒半模煳,她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两句玩笑话,没想到文鹤却听进去了。 「猫突然从运输箱里跑出来躲到这下边了,我用猫条和罐头哄都不管用。」乔舒瑜微敛眼眸,尝试转移话题。 「刚到陌生环境,还没适应。等饿了渴了自然会出来。」文鹤道,「不要担心。」 「真的吗?」乔舒瑜扶着膝盖矮下身,继续凝望那只白糰子。 腰不太舒服,乔舒瑜望了会便直起了身。 「明天就回杉城了,它怎么办?」文鹤捡起地上的猫条,边凑近奶糰子边问道。 「我师傅爱猫,下午把它送到师傅家。」乔舒瑜答。 不知为什么,乔舒瑜怎么都唤不出来的奶猫到了文鹤这就分外听话。文鹤刚探出猫条,小奶团就凑了过来。 乔舒瑜贴着文鹤蹲下,蹙眉道:「你怎么还挑人呢,猫界也有双标?」 「应该是饿了吧。」文鹤略微移动猫条,示意乔舒瑜来餵。 乔舒瑜接了,小奶团又飞快缩了进去,唯恐避之不及。 事发突然,乔舒瑜也有些愣神。 文鹤忍俊不禁:「应该是吃饱了。」 「你再试试。」乔舒瑜不信邪。 文鹤接了猫条不久,小奶团缩了片刻重新探出脑袋,吃得分外香甜。 乔舒瑜:…… 她干脆盘腿坐下,看着文鹤餵猫。 文鹤的指节很漂亮,乔舒瑜看一会奶糰子再看一会文鹤的指头,觉得分外治癒。 袖口束缚的难受,文鹤单手解开扣子,将衣袖挽了些许。 这个动作简直戳进了乔舒瑜这个手控的心窝。她的眉梢舒展开来,干脆一心一意的看起了文鹤餵猫。 第24章 乔舒瑜降不住这只小奶猫,最后还是文鹤将它诱进运输箱,关上笼门。乔舒瑜担心路上闹出什么乌龙,文鹤提议送她过去时,乔舒瑜没拒绝。 没了酒劲的加持,一路上,两人明显内敛了许多。 乔舒瑜只在指路时才会同文鹤说话,其他时间要么在看窗外的风景,要么在观察运输箱中的奶猫。 她们多数时在聊工作上的事情,氛围又变得奇怪起来了,恍惚间文鹤竟觉得她们现在这种关系倒真有些像炮\友了。 车内后视镜中,乔舒瑜将运输箱放在腿上,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猫。 红灯快结束了,文鹤收束了视线。她不知道在自己移回视线的剎那,乔舒瑜刚好抬眸,望着后视镜中她的眉眼发了一会呆。 第36页 茅先生家住临安市郊。他在院外种了一圈观音竹,院内亦种了一圈乔舒瑜叫不出名字的花卉。 文鹤将车停在院外,看着乔舒瑜小心翼翼的拎着运输箱走进院内。 乔舒瑜只手搭在矮小的院门上,转身问文鹤道:「你不进来吗?」 文鹤摇头:「我等你。」 她们对话时,一位老者从花池中边上扶着腰直起来身。 「来了。」茅先生笑容和蔼,拍了手中的泥土。 文鹤听了这道人声,当即升高了车窗。 乔舒瑜莞尔:「茅先生。」 「车里的是?」茅先生的视线落到院外,「怎么不进来坐坐。」 乔舒瑜有片刻迟疑:「我朋友怕打扰您,就不进来坐了。」 茅先生若有所思,他摘下草帽,捏着帽盖扇了两下风。 「走,屋檐下坐。」茅先生用草帽指路。 乔舒瑜这才注意到屋檐下的木桌下藏着一直懒洋洋的胖橘。 「这只怎么没见过?」乔舒瑜放下运输箱,矮身摸了摸胖橘脑袋。 胖橘眯着眼睛,主动蹭蹭乔舒瑜的手心。 「这只是自己走进来的。」茅先生倒了花茶,推到乔舒瑜那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是来讨饭的。」 乔舒瑜忍俊不禁:「这个体型也好意思出来要饭。」 茅先生缓缓蹲下,打开了乔舒瑜脚边的运输箱,放奶糰子出来熘达。 奶糰子探头探脑,猫猫祟祟的。 就这一会功夫,又有两只三花凑近了运输箱,压低了脑袋查看运输箱里的小傢伙。 茅先生在乔舒瑜对面坐下,握着茶杯道:「先别管猫了。我这几天看了你正在拍的那个本子。」 「您觉得怎么样?」乔舒瑜正色道。 「本子不错,演员选的不行。」茅先生啜了口茶,摸了摸手边的胖橘。 乔舒瑜以为他要说文鹤了,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适的说辞。 「文鹤这段时间舆论压力比较大,但作为演员她是……」话未说完,茅先生微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文鹤选的挺不错的,挺贴角色,能力也撑的起来。」茅先生顿了顿道,「我觉得和她搭同性感情戏的那个演员,不太行。」 乔舒瑜静待下文,眸色很是认真。 「章成导的那部电影她是女二号吧。」茅先生不紧不慢道,「表演太过火了,雕琢的痕迹太重,和你整部片子风格不太搭。」 「您能展开说说吗?」乔舒瑜恭敬的像个小学生。 章成属于第五代导演里很知名的,资歷在圈子里要比乔舒瑜老的多,能这么直唿章成名字的也只有茅先生和一两位还在世的第四代导演人了。 「文鹤和徐寅云都属于表演比较自然的演员,符合你这部片子的定位,带着现实向的阴暗压抑。你加个表演用力过勐的整体就不自然了。」茅先生见乔舒瑜听的认真,忍不住道,「花茶怎么不喝,光忙着听我唠叨了。」 乔舒瑜这才抿了一小口花茶。沁人心脾的香气漾在口腔中,乔舒瑜的心平静了好些。 「不错吧。」茅先生笑得很开心,「这是我晾的几批里最香的。」 乔舒瑜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茅先生满意了,他交着手指,继续道:「她和文鹤又有感情戏,落在同一个镜头里对比更强烈。」 「这个演员你要好好带一下。」 乔舒瑜点头如捣蒜。 「这几年整个圈子有点浮躁,一定要沉得住气。」茅先生的目光里带着期许,「争取这部片子冲出国。」 「我一定会尽力。」乔舒瑜不敢辜负茅先生的期许。 桌角下的胖橘不知何时将奶糰子引了出来,两只猫一大一小,仰着脑袋喵喵叫。 「你是半小时不吃饭都会饿吗?」茅先生拍了拍胖橘的脑袋,抬首望着乔舒瑜,「你去厨房的柜子里拿两个罐头来。」 乔舒瑜颔首,起身离开。 支走了乔舒瑜,茅先生提气桌上的花茶包,迈步往院外去。 文鹤老远便瞧见他了,忙降下车门。 「舒瑜不认你啊。」茅先生从车窗递过茶包。 文鹤接了茶包,小声道:「您还是得替我瞒着。」 茅先生不说话。 文鹤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姥爷最好了。」 茅先生冷哼一声,负手而去。 乔舒瑜回来时茅先生又拿着铁锹种花去了。 他摁草帽,有些恼火:「就这一会,刚种好的花又被刨出来了!」 「去去去!」茅先生挥手赶走躺在他白瓷花盆里的狸花猫,痛心疾首道,「兰草又睡倒了。」 乔舒瑜忍着笑上前帮茅先生打下手。 * 乔舒瑜在茅先生家待了一个多小时,重新坐上车时文鹤正在闭目养神,脸上遮着剧本。 「回家吗?」文鹤揉了揉眉心。 「你要下车走走吗?」乔舒瑜见文鹤有些疲倦,浅声道。 「我开会窗户吹风就好了。」文鹤道。 「我开吧。」乔舒瑜打开车门,不容文鹤拒绝,「你看你的剧本。」 文鹤只好绕了个圈子到副驾驶坐着。 她换位置时,茅先生正坐在屋檐下,边喝茶边看她们折腾。 上了车,乔舒瑜从包里翻出眼镜戴上,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才拉了手剎。 第37页 身旁坐着乔舒瑜,文鹤知道自己这剧本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收了起来。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挺会养猫呢?」等信号灯时乔舒瑜问道。 「小时候跟外祖父住,他们喜欢猫,我也就了解了一点。」文鹤答。 乔舒瑜嗯了声,没再说话。 车内又静默了。 文鹤没话找话:「你明天几点的机票?」 乔舒瑜蹙眉:「我在开车,不准说话。」 文鹤十分听话的住嘴了。许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好,下个红绿灯时乔舒瑜主动同文鹤说话。 「茅先生说,我沈忱选角不好。」乔舒瑜嘆息,「让我要注意。」 「提到沈忱我倒是记起来了。」文鹤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道,「剧本上好像有两场亲热戏。」 文鹤留意着乔舒瑜的神情:「我看过原着,尺度不小。」 乔舒瑜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响了声,思绪乱了起来。 信号灯跳成了绿灯,后边的车辆开始鸣笛催促了。 虽说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可是真剪辑出那些片段,乔舒瑜还是觉得不舒服。她是自私的,文鹤隐秘的一面只能展现在她一个人的面前。 乔舒瑜微微抿唇,心沉了些:「你的意思是……」 文鹤顿了片刻才道:「我觉得,沈忱这个角色其实更适合你来演。」 乔舒瑜的神色明显沉重了许多。 良久,她道:「我不会再演戏了。」 「是因为我吗?」文鹤凝望着乔舒瑜,黯然道。 第25章 「是因为我么?」文鹤问。 乔舒瑜却未答。 她越是这样,文鹤越认定这件事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文鹤。」乔舒瑜唤她,「我只愿意做我喜欢的事情。」 「当初是因为你我才会涉足这个圈子,那时候太幼稚了,相信永远。」 车辆驶过长长的林荫道,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罅隙打在玻璃上,也斑驳了乔舒瑜的侧脸。 临近黄昏,阳光也变得更加浓稠了。这时候的万物似乎也沾染上了疲倦的气息。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电影里的慢镜头。 「你说的对。」乔舒瑜说,「少年人才把永远挂在嘴边。」 文鹤喉头微哽。 虽是当初自己亲口说出的话,可经歷了这么多再听却显得更加伤人了。 乔舒瑜没再多做言语,文鹤却更难过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林荫道后,乔舒瑜瞥了眼后视镜对文鹤道:「有人跟车。」 「狗仔吗?」文鹤回首。 「从信号灯那个路口跟上来的。」乔舒瑜打了方向盘,拐进岔路,「你这辆车以后最好不要开了。」 拐弯后,乔舒瑜提了车速,跟在后边的那辆面包车也提速了,文鹤后仰了些,握着手机编辑信息。 文鹤看手机时,乔舒瑜突然道:「签合同给的那部分片酬够换车吗?」 她没想到乔舒瑜会问这个问题,回答时明显迟疑了。 又是信号灯,乔舒瑜停了车。她的余光里,文鹤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 「都赔违约金了吗?」乔舒瑜推了推眼镜,偏首道。 「我……」文鹤交着手指,忽然不知该怎么答了。 「剧组拍摄一直是保密的。」乔舒瑜面上没什么表情,「你继续开这辆车狗仔肯定能摸到拍摄地点,到时候弄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花边新闻。」 乔舒瑜抬眸,刚想说自己可以换一辆,却听见乔舒瑜道: 「我有辆车一直闲着,你先开吧。」 「会不会不太好……」一向以强硬面示人的文总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没怎么开过。」乔舒瑜淡淡道,「也从来没被拍到过,问题不大。」 车辆启动了,面包车也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 乔舒瑜故意多耗了几秒绿灯,踩着黄灯通过路口,面包车过不去,只得停下。 「甩开了。」文鹤松了口气。 路面渐渐平整起来,双车道变成了三车道,乔舒瑜载着文鹤回到了大路。又行驶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澄苑。 澄苑安保工作做的很好,非业主的车是不能随意进出的。这处房产是当初乔舒瑜同文鹤的婚房,因而文鹤的车牌也是被录入的。离,乔舒瑜也很少住在这里,杉城片场离这里很近,因而最近回来的很勤。 她们到家时,程茗君正在院中熘狗。见了文鹤的车,她脸上的笑容明显淡去了。 「你怎么可以随意进出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程茗君牵着萨摩到了车前,面色不善。她本想质问文鹤,结果乔舒瑜先从驾驶位下来了。 「舒瑜姐?」程茗君将牵引绳收短,藏到身后,有些尴尬的笑着。 文鹤从车上下来时,程茗君的笑容又敛去了些。 文鹤同乔舒瑜并肩而立,程茗君立在她们对面。萨摩坐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吐着舌头,很是乖巧。 「舒瑜姐,你和文鹤……」 你和文鹤复合了吗。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程茗君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程茗君压下妒忌和厌恶,说道:「姐姐,你最好还是离文鹤远一点。」 乔舒瑜只是矮身,摸了摸萨摩的脑袋:「菜菜是不是又长胖了?」 第38页 萨摩蹭着乔舒瑜的手,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程茗君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很想直接告诉乔舒瑜文鹤的身份,她知晓的文鹤所做的一切,然后带着她远离文鹤。 可文鹤的地位摆在那里,为了父亲的事业顺利,程茗君终究是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该吃晚餐了。」乔舒瑜起身,用长辈似的口吻对程茗君道,「早点回去吧。」 程茗君嘴唇翕动,不开心全写在了脸上。路过文鹤时,她攥着牵引绳的手都有些泛白。 乔舒瑜领着文鹤进了车库,两辆车停在一块,一辆是乔舒瑜常开的黑色奥迪,另外一辆也是同型号的,颜色是白的。 相较于同身价的导演或是艺人,乔舒瑜明显要低调的多。 * 翌日,文鹤果真开着这辆车到片场。坐在副驾驶的宋凌瞥见了乔舒瑜的座驾,眼睛一亮。 「姐,你们的车好像情侣款诶!」 文鹤压着嘴角,眼中的笑意却藏不住。 开工早晨的这句话让文鹤心情明媚了一上午。 助理是最先注意到文鹤座驾的变化的。她盯着文鹤的车看了许久,然后又看了眼乔舒瑜的车,心中明了了。 乔导对文鹤真好,助理在心中道。 …… 休息了两天,剧组部分工作人员还没调整过来。整个上午,剧组的工作效率都不算高,几个演员失误也比较多。徐寅云更是打起了瞌睡,两个眼睛都很无神。 他的咖位比较高,张继委婉的提了几句,徐寅云的状态才稍稍好转。 乔舒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几天温度又有回升的趋势,中午时室外温度已经逼近三十五度了,体感温度更是将近四十度。 风扇不管用,着急的乔舒瑜额角渗出了好些汗。她用剧本扇着风,眉头蹙的很紧。文鹤留意了她许久,就没有见到她眉梢舒展过。 宋凌有个挂脖吹凉风的风扇,降温效果很好。文鹤见了催促着她再去买一个。 宋凌怕热,头摇的像拨浪鼓:「太热了,太热了。乔导不是有个小风扇,等会太阳稍微下去点就好了。」 文鹤之间点着休息座椅,开口道:「跑腿费一千。」 宋凌微瞠眼睛,压下激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我是满身铜臭的人吗?」 「三千。」文鹤微偏首。 宋凌嗷呜一声,忙道:「成交!」 第26章 「停!」乔舒瑜拍桌,被气的胸闷,她调整了下情绪才道,「路雨丹,你没有进入角色。」 「对不起,乔导。」路雨丹也知道自己拖累剧组进度了,眼睛红红的。 乔舒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边是『你』演戏遇到了瓶颈期,『你』应该是痛苦难受的。」 乔舒瑜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她见路雨丹快哭了,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她也不太爱和演员讲戏,因为乔舒瑜尊重每个演员对于角色的理解。这次无疑是个例外。 在场工作人员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她们身上,路雨丹坐立难安,尴尬的快烧起来了。 「你回想一下自己的瓶颈期。」乔舒瑜道,「作为演员,应该很快能进入角色。」 「对不起乔导,我再试试……」路雨丹声如蚊蚋。 今天整个上午都在拍摄这场戏份,路雨丹说了不下七八遍的「对不起」。乔舒瑜听到这三个字更心烦了,忍不住道:「与其说对不起,不如更努力一点,争取过了这条。」 「对不起,乔导,我会更……」 乔舒瑜微抿唇,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 脖颈间忽然沾染上冰凉的气息,垂眸之际,漂亮的指节探上前来,替她整理了不算平整的领口。 乔舒瑜太熟悉那漂亮的指节了,霎时便安心了。 文鹤动作算快的,立在远处的工作人员以为她只是替乔舒瑜戴上了挂脖风扇,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有人甚至在调侃「文鹤又来给乔导献殷勤了」。 舒爽的凉风顺着脖颈拂过耳畔,乔舒瑜静了片刻,凉爽了好些。 「再试一次吧。」乔舒瑜戴上眼镜,浅声道。 重新拍了一条,路雨丹还是没达到乔舒瑜的要求。 路雨丹垂着脑袋,又道了一次歉。 徐寅云也忍不住道:「别道歉了。」他看向乔舒瑜,「乔导,先拍下一场吧。」 他一开口,路雨丹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文鹤不经意间瞥见了路雨丹的神情,微敛眼眸。 「放饭吧。」乔舒瑜调整了一圈鸭舌帽,「下午拍后一场。」 人群散开了,文鹤与乔舒瑜留在了临时摄影棚。助理和宋凌特别贴心的疏导走了留在附近的群演。 文鹤想给乔舒瑜开瓶矿泉水,没拧开。 乔舒瑜静静瞧着,扬了下下巴:「文影后还是拧不开瓶盖。」 文鹤无奈的笑了笑:「还得劳烦乔导。」 自信的乔导接了文鹤递过来的矿泉水,掌心发力。 试了两次,结果也没打开。 乔舒瑜:…… 文鹤忍笑,眼神却瞒不过乔舒瑜。 「手上防晒涂多了。」乔舒瑜佯装镇静,「我擦擦。」 「凉快点了吗?」贴心的文鹤引开了话题,在乔舒瑜边上的椅子坐下。 乔舒瑜应了声:「你从哪弄来的?」 第39页 「宋凌去买的,她说这个凉快。」文鹤望着乔舒瑜微红的耳垂,觉得她很可爱。 矿泉水瓶子被抛弃在角落里,摄影棚里只剩对视着的两个女人。 宋凌拎着两个食盒过来,小指还勾着一杯冰镇西瓜汁。 「姐,西瓜汁我买来了!」宋凌故意将「姐」这个字咬的很重。 乔舒瑜的耳朵更红了。 盒饭是剧组的标准餐,西瓜汁是文鹤给乔舒瑜开的「小灶」。 宋凌摆东西时候,乔舒瑜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清她的五官。别的不提,宋凌的眉眼是真的与文鹤相似,只不过文鹤瞧着乔舒瑜的眼眸总是含情的,而宋凌是澄澈的。 「下午那场戏一定要注意安全。」乔舒瑜啜了口西瓜汁,低低道。 凉意入喉,暑气消散了大半。 「好喝吗?」文鹤半身前倾,眸中带着期待。 西瓜汁不算甜,里面有乔舒瑜爱吃的脆波波,冰度适宜。 「不错。」乔舒瑜有些想直接将西瓜汁递到文鹤面前,让她尝一口。 文鹤未动作,乔舒瑜犹豫了片刻递上了西瓜汁。 「不用了。」文鹤扬着笑,心中暖暖的,「我在节食,不能碰这些。」 * 下午,剧组移到了杉城湖边。 盛夏的荷花「千层翠盖万红妆」,远眺过去,蔚为壮观。 这场戏是江毓的一个梦境,电影里是梦境,拍摄却得实打实的。 特效做出来的镜头看着很水,为了追求美感,大家达成了共识,一定要认真拍。 剧组选在了一片空旷且平静的水域,这里水质很好,湖水很清澈。乔舒瑜请了四五个安全员和救生员,整整齐齐的立在岸边。 溺水戏份难拍摄,演员需要捆着铅实打实的落进水中。 文鹤是个坚持不用替身的人,宋凌的担心全写在脸上,乔舒瑜虽然不做言语,但面色要比往常凝重许多。 两台摄影机放在了快艇上,只为捕捉文鹤落水的那个瞬间。水底也有潜水员和摄像头。剧组还额外僱佣了一艘画舫,又放置了镜头。 乔舒瑜留在画舫上,心弦绷得很紧。 「action.」乔舒瑜攥着对讲机道。 文鹤张开双臂,后仰着落入水中。 水上和水下传音速度不同,乔舒瑜的每个指令都会有所滞后。她的指间开始出汗,因为紧张甚至感受不到周遭的嘈杂与炎热。 落入水中的文鹤开始挣扎,一切表演都带着人本身的求生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文鹤浮出水面,乔舒瑜才松了气。 文鹤嘴唇泛白,她朝乔舒瑜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安心。 乔舒瑜朝她颔首。 张继从画舫的另一端朝乔舒瑜走来,远远便道:「这场戏应该不需要重新拍摄吧?」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快艇沖向了画舫。 张继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唿,画舫边晃动起来。船头的乔舒瑜没立稳,应声落水。 「乔导掉下去了!」 「救生员!」 「穿了救生衣,没问题的,没问题!」 …… 画舫上一片混乱。 乔舒瑜不会水,落水的剎那,巨大的恐惧感包围了她。 文鹤比乔舒瑜还要恐惧。 她拼尽全力游向乔舒瑜,心好似被悬在了涯际。 临近的救生员纷纷涌来。 乔舒瑜穿着救生衣,很快被救生员带了上去。文鹤刚从水里凫出,游了段距离便有些脱力。 她呛了好几口水,最后被救生员带上了画舫。 慌乱中的乔舒瑜心脏狂跳,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文鹤被带上画舫时,乔舒瑜的心更乱了。她挣开搀扶着她的张继,往文鹤坐着的地方去。 文鹤咳嗽的厉害。她强忍着头晕,朝乔舒瑜摆了摆手。 乔舒瑜急出了眼泪,她跪在文鹤身侧,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掉眼泪。 「我有救生衣。」乔舒瑜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道,「你犯什么傻。」 文鹤弓着腰,因为呛水没法说话,只得扶着乔舒瑜的臂弯。 往日的冰冷和疏离全都被抛却了,乔舒瑜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去医院!」乔舒瑜揪着助理的衣袖,「快叫车!」 张继止步在不远处,心慢慢沉了下去。 第27章 文鹤因为肺部呛水引起了急性肺水肿, 需要住院观察。 照理说乔舒瑜作为导演并不需要留下,可乔舒瑜这个工作狂居然叫停了《纤尘不染》剧组,坚持留院陪同文鹤。 一时间, 整个剧组议论纷纷。 张继维持着剧组秩序, 傍晚到医院来劝回乔舒瑜。 文鹤住的是单人病房, 一切安保人员都是乔舒瑜安排的。张继由小于领着行至病房前。 彼时宋凌刚从病房出来,门是虚掩着的。 透过狭窄的缝隙,张继看到乔舒瑜坐在文鹤身边, 扣着她的右手。 乔舒瑜的腰背没有那么往日板正了,她只是静坐着, 张继都能觉察到她的疲惫和难过。 她抚着文鹤的脸颊,动作无比轻柔, 就连眼神也是张继从未见过的。 文鹤探出缠着姓名圈的那只手, 轻轻拭着乔舒瑜的脸颊。 小于显然也注意到了里边的场景,小声对张继道:「张导, 这会儿找乔导可能不太方便。」 第40页 静默了片刻, 张继反问道:「有什么不方便?」 他叩门,静静等待乔舒瑜的回应。 病房内没有动静。 张继又叩了一次。 这次乔舒瑜俯下身,附在文鹤唇边,同她耳语。 等待了半分钟,乔舒瑜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进。」 这次张继推门时却迟疑了,他握着把手, 顿了片刻才推开门, 看着跟给自己鼓气似的。 「剧组那边辛苦你了。」乔舒瑜对张继道。 「你是导演, 一切进程都要等你回去安排, 你泡在医院算什么事?」张继带着情绪进来,说话略沖。 「这边我不能离开。」乔舒瑜微微仰首, 「实在不行,原地放假吧。」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张继诧异道,「剧组在拉链式拍摄,几千号人一天要烧多少钱,休假要亏损多少你算过吗?」 「整个剧组投资是我撑起来的,该烧多少烧多少。」乔舒瑜不再看向张继,而是摩挲着文鹤的指节,以示宽慰。 张继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摊了摊手:「你有多少钱够你这么败?」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乔舒瑜冷淡道。 他们说话时,文鹤一直靠着枕头,静静听着。 乔舒瑜和张继剑拔弩张之时,文鹤拍了下乔舒瑜的手背,低低道:「回去吧。」 「你别在这里茶言莲语!」张继拔高了音量,「你卖什么惨啊,呛了几口水的事情,有必要弄成现在这样吗?」 他这样主观臆断严重的话引起了文鹤与乔舒瑜的不适。 文鹤蹙眉,没和他一般计较。 乔舒瑜却沉不住气,冷冷道:「你说话过脑袋吗?」 「乔舒瑜!」 张继很少这样直唿她的名字,上一次这样是在乔舒瑜决定选文鹤当主演时。 他摸出口袋里的烟,掏出一根捏在指间几秒,又重新塞了回去。 「文鹤就是你那个结了婚又很快离了的对象吧。」张继兀自道,「怪我蠢,直到现在才看出来。」 「我说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乔舒瑜?」张继被气笑了,「还是人不渣你不爱啊?」 「张继。」乔舒瑜抬眸道,「这是我的的私事。」 「好好好,你的私事,我没资格过问。」张继咳嗽了两声收起了笑,「那我明天起离职没问题吧,乔导。」 「去留随意。」乔舒瑜答。 听了乔舒瑜的回答,张继仰首看天。 「我他妈的就是贱。」张继快步行至门口,「我滚,行了吧。」 门被重重的拍上了。 文隐约觉得他们之间氛围不对。 单纯作为《纤尘不染》的副导演,亦或是作为乔舒瑜的朋友,张继的言行都是很过激的。 这个念头在文鹤脑海中一闪而过,文鹤回忆着张继的话,总觉得他话中带话,因为乔舒瑜力压着而没说出来。 「阿瑜。」文鹤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乔舒瑜只是摇头,不愿多说一个字。 「张继的话是有道理的。」文鹤温声道,「剧组的开支全部都算在你的帐上,亏损多少都是自己的,不该停下来。」 「我这边观察两天就好了,根本不严重。这段时间你可以先拍摄其他戏份,我回去再补上进度。」 「好了。」乔舒瑜打断了她。 文鹤噤声了。她知道乔舒瑜一直固执己见,决定好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你以为张继真的是心疼剧组的开销?」乔舒瑜揉着自己的眉心,没头没尾道。 文鹤蹙眉。 「你知道来医院的时候你是什么状态吗?」乔舒瑜将文鹤的手扣得更紧了,「你已经出现窒息情况了。喘不上气,严重咳嗽,如果今天再晚一点就是溺水了。」 乔舒瑜眨了眼睛,眼眶微红:「别以为自己不严重,不严重需要留院观察吗?」 文鹤还想再辩解几句,乔舒瑜却用指腹抵住了她的唇瓣。 「安心躺着吧。」乔舒瑜道,「剧组休息两三天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我……」 「你什么你。」乔舒瑜彻底捂住文鹤的嘴巴,「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你休息了吗?」 …… 晚些时候宋凌提着两个保温桶敲响了门。 乔舒瑜弄清了来者,解开了反锁着的门。 她朝宋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宋凌会意,蹑手蹑脚的提着保温桶前进。 「那个,乔导……」宋凌小声道,「这一份是我姐特地吩咐我给你准备的。」 乔舒瑜望着文鹤的睡颜,心中一暖。 「你吃一点吧。」宋凌的声音更小了,「不然她醒了我的辛苦费就全没了。」 文鹤这个妹妹和文鹤的性格比起来,差的不是一倍两倍。 乔舒瑜没法拒绝她的恳求,只得打开保温盒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淡淡的清香弥散开来,乔舒瑜这才发现文鹤让宋凌准备的是一份她很喜欢的冬瓜排骨汤。 乔舒瑜啜了几口,整个胃都开始回暖。 「好喝吧。」宋凌笑着道,「我爸厨艺很好的。」 乔舒瑜动作一滞:「这是文鹤爸爸炖的?」 文鹤和乔舒瑜结婚时父母都不在场,文鹤解释说自己的父母思想比较迂腐,即便合法了也没有接受同性婚姻,因此拒绝出席。 第41页 按照这个说法,文父并不会为她炖汤。 「是我爸爸啦。」宋凌偏首,「我和文鹤同母异父。」 「我一直以为是你们父母很相爱,所以你们姓氏不同。」乔舒瑜敛眸。 宋凌摇头:「不是这样,我和我妈不亲,文鹤和父母都不亲。」宋凌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文鹤隐隐有了要醒的态势,忙住了口。 瞧着宋凌的表现,乔舒瑜大概猜出文鹤应该是告诫了她,某些事情需要瞒着她。 「我先回去了。」宋凌用口型跟乔舒瑜对话。 乔舒瑜颔首。 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平时文鹤都化着妆,乔舒瑜看不出她气色怎样,可真的当文鹤不施粉黛露出素颜时,眼底的黛青色却着实让乔舒瑜揪了心。 文鹤虽说没有什么通告,但要管理闻氏的事情,又要思考剧本怎么表现,偶尔还要被醉酒的乔舒瑜骚扰,确实是累了。 乔舒瑜伏在文鹤身侧,凝望着她的眉眼,略有失神。 文鹤的掌心很暖和,乔舒瑜握了一会,心也暖和了。 夜深了,医院里静悄悄的。乔舒瑜握着文鹤的手,阖眸浅眠。文鹤有用药,睡得比乔舒瑜要深。 将近一点时,乔舒瑜醒了。她轻轻松开文鹤的手,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小臂。 她耳边迴响着张继和宋凌的话,心里闷得慌,起身到窗台处立着。 乔舒瑜的菸瘾并不大,但此刻,她却分外想抽菸。 身后有动静,乔舒瑜没回首。 文鹤从背后拥住了她,怀抱很温暖。 鼻尖萦绕的消毒水的味道更重了,乔舒瑜熟悉的味道很淡很淡。 「回去睡觉吧。」文鹤枕着乔舒瑜的肩膀,额角的发被晚风吹的有些乱,「我没事。」 她们在医院的这段时间,窗外落了雨,乔舒瑜开了窗才发现。 夏夜的风混杂着湿热的水汽,沾染上了尘土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鲜活。 乔舒瑜微仰身,同文鹤贴近。 「文鹤。」乔舒瑜感受着她的温度,轻声道,「你有事瞒着我。」 文鹤蹭了蹭乔舒瑜的肩膀,没有言语。 「你也有事瞒着我。」文鹤眺望着远处,眸中光点闪烁。 乔舒瑜低低的笑了,笑容中藏着几分无奈:「是啊,我们都有事情瞒着彼此。」 「阿瑜,我有很多时候想和你坦诚公布的谈一谈。」文鹤微偏首,贴着乔舒瑜的姿势无比亲昵,好似在拥吻,「可我既懦弱又自私,只想在你心里保持现在的样子。」 乔舒瑜的侧脸蹭着文鹤的发,她啄了啄,转身拥住她。 * 《纤尘不染》剧组又停工了。剧组的其他演员纷纷乘着这个空挡,开始参加各类摄制。 张继这回确实动气了,自离开医院的那天起,就没有再过问过剧组的事情。 文鹤住院的事情没上热搜,换车的事情倒是上了热搜。 评论区又是一片血雨腥风,有人说狗仔无聊多管闲事,这种事情也没事干放热搜;有人嘲讽文鹤落寞了,车都开不起百万级别的了;还有路人打趣,文鹤每次上热搜都要被人拖出来反覆『鞭尸』…… 整件事里,最该着急的乔舒瑜反而是最淡定的。 多数时候,她窝在医院里,懒洋洋的靠着窗看书。 文鹤每每从睡梦中醒来,都能看到乔舒瑜的身影。有时乔舒瑜坐累了,架不住文鹤的恳求,便和她同眠。 她们很瘦,窄窄的病床容纳她们绰绰有余。文鹤爱在乔舒瑜熟睡之际触碰她的眉眼。 有次罗菁来探望文鹤,睡眼惺忪的乔舒瑜刚从文鹤身旁起来。 罗菁将淡青色的百合花摆在柜子上,靠着墙道:「恭喜复合。」 乔舒瑜从未提过复合的事情,甚至连文鹤上次的试探都迴避了。罗菁说这句话时,文鹤的视线落到了乔舒瑜身上。 「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乔舒瑜的反应并不惊讶。 她这样回答近乎于承认,文鹤的心砰砰跳动,一时间连话也忘了说。 「你们俩,我从《故途》就看出来了。」罗菁笑了笑,「恭喜啦。」 她以过来人的口吻道:「感情有时候应该是毫无保留的,就怕不信任和一丢丢误会。」说着,罗菁用手比划出了「一丢丢」。 文鹤与乔舒瑜都沉默了。 罗菁没逗留多久便离开了。 稍晚些时候,乔舒瑜准备驱车到书店挑书,到停车场时,发现自己的车把手上被人塞了一份杂志。 乔舒瑜本想扔掉,可看清封面上的人物时却顿住了。 这份杂志是拼贴起来的,封面是年初时文鹤舆论压力最大的被印刷上去的。杂志里面按照时间顺序依次粘贴了文鹤自出道来的所有花边新闻以及黑歷史。有些乔舒瑜知道,有些乔舒瑜根本没听过。 这些爆料里,涉及了文鹤的私生活和工作中的方方面面。若不是有许多的时间节点与乔舒瑜和文鹤保持婚姻关系的时间重合,乔舒瑜也会产生一种,这群狗仔亲眼见证了一切的错觉。换做根本不了解文鹤的人,浏览了这些黑料后,很难不会不怀疑文鹤的人品。 杂志的最后粘着一份a4纸列印出的信件。乔舒瑜在车内看完了。 信里讲述了文鹤作为私生女,怎样踩着股东和正房的儿子们上位,大串大串的煽动性语言看得乔舒瑜的眉心隐隐作痛。 第42页 乔舒瑜看完了全部,脑海里只有信件里反覆出现的几个词: 「私生女、贱人、绿茶、离开」 乔舒瑜清楚文鹤的为人,她不相信文鹤会是这样的人。 认识她的车,并且知晓她与文鹤之间真实关系的人很少。 这种收集黑料并且乐意写长篇信件警告乔舒瑜的手段也很幼稚,做这一切的人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让乔舒瑜认清「文鹤的真面目」,然后离开她。 乔舒瑜开着车窗透风,心里有了猜测。 不过此刻的乔舒瑜并不想揪出送杂志的人,她更想将这封信交给文鹤,听听她的解释。 * 文鹤趁着乔舒瑜离开的空挡,披了外套,开了个短暂的线上会议。 她也给助理编辑了信息,要求娱乐产业的子公司,拟定一份对《纤尘不染》拍摄的投资。 会议进行到一半,小于来敲门。他道:「文老师,有人找。」 来者是程茗君。小于送乔舒瑜回家时有见过程茗君,乔舒瑜对程茗君的态度不错,因而小于也没有敢拦住她。 文鹤还未应答,程茗君便抢先推门而入。 「文鹤。」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文鹤并不想看见她。 程茗君今天化着精緻的妆,打扮的像是要去走秀。她一走近,文鹤便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这味道沖得文鹤头疼。 文鹤捏着外套,阖上了电脑,往枕头上靠了靠。 「我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是想告诉你」程茗君顿了顿,咬重了字音,「你作为一个私生女上位的小人,根本配不上乔舒瑜。」 文鹤这些年见惯了风浪,面对咄咄逼人的程茗君,面上瞧不出任何波澜。 「我已经把你怎么将闻氏弄到手的事情写成了信交给了乔舒瑜。」程茗君扬着笑,「你猜猜乔舒瑜看完是什么心情。」 不算宽敞的病房里充斥着程茗君身上的香水味,文鹤从来没有嗅到过这么刺鼻的味道。 文鹤颳了下鼻樑,食指指节点在了鼻尖上,眉头蹙的很紧。 这一切落在了程茗君眼中就成了心虚,成了懦弱。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是私生女。」文鹤被她的香水熏得胸闷,虽有不适,但说出的话还是有气场的,「但我的身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小三生的女儿,配有继承权吗?」程茗君拔高了音量,「你如果不是踩着刘姓的那个股东,怎么上位的,怎么能绕过正房生的那几个儿子的?」 文鹤不太明白一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女性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因为不适,语调微哑。 「我的股权是我的父亲给的,遗嘱里写的明明白白。」文鹤揉着太阳穴道,「我越过所谓的哥哥,都是走的合法途径。」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谣言。」文鹤道,「作为一个成年人要有基本的判断能力。」 「你什么意思?」程茗君上前一步,「你在说我造谣?」 文鹤没有否认。 「你真是好不要脸!」程茗君讨厌文鹤这副清高样,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我看你是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程茗君。」文鹤淡淡道,「乔舒瑜怎么看待我是乔舒瑜的事情。你该明白,你需要的是改变乔舒瑜对你看法,不是一味给我泼脏水。」 「你配不上乔舒瑜,没听明白吗?」程茗君想要揪文鹤的衣领,被小于拦住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徵求一下文鹤的意见,居然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还听着程茗君单方面输出了一通狗血言论。 在小于一筹莫展之际,乔舒瑜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我和文鹤之间的关系,暂时轮不到别人插嘴。」 小于既欣喜又后怕,他侧身,给乔舒瑜让出一条道路,看着乔舒瑜行至文鹤身边。 见了乔舒瑜,程茗君的气势立马蔫了一半。那变脸的速度,就连小于也看呆了。 「舒瑜姐,你来了。」程茗君小声道。 乔舒瑜掠过了程茗君,径直走到文鹤的病床边,将枕头垫得更高了,好让她靠得更舒服。 安顿好文鹤的乔舒瑜这才站直了身同程茗君说话。 这是乔舒瑜第一次用这么压抑着怒气的严肃语气和程茗君说话。往常时,乔舒瑜很多时候说话都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仅用淡淡的语气来陈述,让人摸不透喜怒。 对比是那样鲜明,程茗君很轻易便能觉察到,这回乔舒瑜真的动怒了。 「你之前一直追问我和文鹤的关系。」乔舒瑜道,「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在我心里文鹤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文鹤是我妻子,我永远相信她。」 第28章 程茗君忘了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门, 只记得最后是小于开车送自己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哭,哭到妆煳了一脸。小于给她递纸巾, 程茗君丢了回去。 「凭什么!」程茗君哭的毫无形象可言,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小于还是怜香惜玉的, 他见程茗君这样,忍不住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啊,乔导和文老师都已经结婚了, 你去插一桿子,当然是不会有结果的。」 程茗君将抱枕甩了过去, 吓得小于一激灵。 「谁说她们结婚了,她们离婚了!」程茗君歇斯底里。 第43页 小于觉得程茗君家教有问题, 也臆想到精神不正常了, 下意识嘆了口气。程茗君听到了又扔出去了另一个抱枕。 这样驾驶太危险了,小于只得靠边临时停了一会车。 「不是我说啊, 程小姐。」小于无奈道, 「就像你说的,她们离婚了,但是感情这个东西是没办法强求的。」 「我看乔导对你还是可以的,她让我送你回家,要是换了别人,估计你现在只能在医院大厅哭了。」小于是个实诚人, 乔舒瑜对待工作人员都很不错, 忍不住替她辩驳了几句。 程茗君只是呜呜的哭。 * 同一时刻的病房, 乔舒瑜坐在床尾, 文鹤靠在床头,两人相顾无言, 各怀心事。 乔舒瑜的话还迴荡在耳边,文鹤觉得自己的心陷下去了一块。 「你一直瞒着我的就是这个吗?」乔舒瑜低低道。 文鹤嗯了声,恹恹的。 半小时前,乔舒瑜就到了病房门口。程茗君质问文鹤的那些话,乔舒瑜全部都听见了。等到程茗君开始拔高音量羞辱文鹤时,乔舒瑜再也无法容忍了,她快步走出,打断了程茗君。 「程茗君给我塞了这封信。」乔舒瑜并未给文鹤看那份剪贴杂志,「上面说的,我想听你的解释。」 文鹤展开纸张,指尖瞧不出什么血色。 信上的内容和程茗君今天质问的没有太大差别。 文鹤叠好纸张,放在膝上。 「我确实是私生女。」文鹤敛眸,这是她无法迴避的事实。 「按照古代的说法,我的母亲算是外室。他们那辈的恩怨我并不了解。」文鹤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从小就知道了自己这个不可告人的身份。」 「六年前闻定去世,我才知道他的遗嘱里提到了,并且给了我和其他子女同等的股权。」 文鹤不太喜欢跟人提及这些不光彩的过往,她的叙述里隐去了童年所有的嘲讽与谩骂,就像自己从来没有经歷过那些饱受白眼的日子。 闻定确实很喜欢文鹤的母亲,他每周会抽出固定的时间来探望他们母女,留下足够的钱,摸摸文鹤的脑袋,然后重新坐上那辆光鲜亮丽的加长车,扬长而去。 年幼的文鹤也曾问过母亲,爸爸为什么不能陪着她们。文母永远用「爸爸很忙」四个字来搪塞她。 渐渐的,文鹤学会了缄默。她也从邻居的白眼和嘲讽里敏锐的觉察到了,她所出生的家庭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 等到文鹤长到十二岁,她明白了邻居口中,那个轻蔑的「三」字的意味。青春期叛逆的她一度无法忍受文母的关怀,无法忍受父亲的伪善。 随着文母的色衰,闻定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十五岁后,文鹤只能在财经卫视上看到那个所谓「爸爸」的採访。 文母为了和闻定在一起,早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漂泊在外的母女两个难以维持生计,最后文母嫁给了一个修车工,也就是宋凌的父亲。 宋凌的父亲待她们很好,不久文母就有了更小的孩子。叛逆期的文鹤愈加不耻文母,有时她甚至连着几个星期不和文母说话。 后来,宋父因为事故摔断了腿。生活的压力更大了。琐碎的矛盾被沉重的经济压力激发了,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文鹤和母亲已经不再亲近了,宋父的不忿与怨恨全发泄到了文母身上。 终于有一天,文母投湖自杀了。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得的抑郁症,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那年文鹤刚满十八岁。 文鹤淡淡的语调好像只是在向乔舒瑜转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曾经浓烈的情绪随着时光,最终都被消磨干净。 「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在这个圈子躺一辈子。」文鹤道,「闻定给我的那些东西我并不想要,他的子女却不肯放过我。」 「从资源到舆论,一直在给我施加压力。」 说到这里,文鹤喉间的酸涩感再也无法压住了,她道:「他们不止想要股权,更想我消失,杜绝后患。」 起初文鹤只是不停的被爆黑料,继而她就收到了整整一册的偷拍,里边有宋父的,有宋凌的。 在那堆照片的最后,压着一张乔舒瑜和文鹤的合影。 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远比文鹤所饰演的电视剧和看过的小说更戏剧化。 她真的接触到了闻氏所在的圈子后,就明白了自己如果放弃了这一切,反而中了他们的下怀。她自己意外得到的,努力得到的,最后都会归于虚无。 乔舒瑜不知不觉间就落了眼泪:「你犯傻是不是?」她贴近了文鹤微哽道:「所以就把我推远?你以为自己做了多么无私,多么伟大的事情吗?」 「文鹤。」乔舒瑜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呢?」 文鹤见不得乔舒瑜掉眼泪,她拭着乔舒瑜的泪痕,心揪着痛。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文鹤勉强勾出个笑。 乔舒瑜推开文鹤的手,顿了几秒,倾身抱住了她的脖颈,整个脑袋埋在文鹤颈窝处。 文鹤轻拍乔舒瑜的肩膀:「别哭了,都过去了。」 「前几天刚觉得你好了点。」乔舒瑜边哭边道,「又开始直球了。」 「好了,好了。」文鹤被乔舒瑜哭的心口疼,只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乔舒瑜揪着文鹤的衣服,换了个方向枕着文鹤的肩膀。 第44页 宋凌手中的餐盒很烫,进来时来不及敲门,就直接撞开虚掩着的门进来了。 文鹤一回首,宋凌搁下东西,脚直接拐了弯,飞奔出去。 乔舒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抽了张纸巾遮眼睛。 「阿瑜。」文鹤唤她,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其实刚刚讲述的时候,文鹤还是有些难过的。但看到乔舒瑜的反应,心中既酸涩又甜蜜,难过被沖淡了不少。 乔舒瑜的余光里,宋凌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抛了纸巾,重新抱住文鹤的腰。文鹤被她突然的动作沖的后仰。 相拥了几分钟,乔舒瑜才意识到文鹤现在是病号。她念念不舍的从文鹤怀里退出,眼睛红红的。 文鹤点了下乔舒瑜微红的鼻尖:「不许哭鼻子。」 「难受。」乔舒瑜翁声道。 文鹤同她十指相扣,拇指摩挲着乔舒瑜的指节:「阿瑜,你要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乔舒瑜往前探了些,微红的鼻尖离文鹤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你说,我是你的妻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舒瑜觉得自己听到了文鹤的哭腔。 周遭似乎都静默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 乔舒瑜抵着文鹤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翼。 「是的,文鹤是我的妻子。」 离得这么近,文鹤清晰的感知着乔舒瑜温热的鼻息。 酸酸涩涩的感觉很奇妙,文鹤一边觉得甜蜜,一边觉得难过。甜蜜的是乔舒瑜的肯定,难过的是她们真的蹉跎了许久。 指间忽有微凉的触感,乔舒瑜垂首,看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离婚那天你把它还给了我。」文鹤微抿唇,眼眶红的厉害。 「现在,物归原主。」 这枚戒指文鹤在拍戏时都没摘下,乔舒瑜那次偶然瞥见,本以为是文鹤自己丢掉的那枚,没想到却是自己退还给她的那枚。 戒指内壁镌刻着她们的名字,属于自己的那枚,戒指的特定位置有姓氏字母缩写,非佩戴者是无法知晓的。 「你自己的那枚呢?」乔舒瑜微仰首。 文鹤解开挂坠,托在掌心。 「在这。」 「医生不是不让佩戴吊坠吗?」乔舒瑜分出戒指,「你怎么例外了?」 文鹤莞尔:「偷偷藏的。」 戒指带着文鹤的体温,乔舒瑜收拢在掌心,直至戒指上也沾染了自己的温度,才牵住文鹤的手,十分郑重的戴上。 指间的触感使得文鹤生出时光倒流的感觉。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原位。 尘埃落定之际,乔舒瑜重新扣住了文鹤的指头。两只手交错在胸前,就像是某种宣誓。 第29章 文鹤住院第三天, 闻氏旗下的闻光娱乐投资了电影《纤尘不染》,填补了休息这几天落下的窟窿。 照例,急性肺水肿大起码住院七天, 多则两三周。文鹤住到了第五天, 就跟医生商量了, 签下知情书出院了。 乔舒瑜拗不过她,但还是陪同文鹤走完了流程。文鹤要去片场,乔舒瑜不肯点头, 硬是按着文鹤,让她在家静养了两三天。 期间, 乔舒瑜这个非必要不进厨房的人居然研究起了菜谱。 她和文鹤并肩坐在吊椅上,傍晚的阳光斜斜的撒了进来, 在她们的膝头落下。 起风了, 裙摆微动。院中的葡萄架上,硕大的叶片摸索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个看起来不错, 厨具也有, 我晚上试试煲汤。」乔舒瑜靠着文鹤指着摊在膝上的食谱道,「我让助理挑好食材送来。」 文鹤会做饭,她也清楚的知道乔舒瑜的烹饪水平。这道汤所需要的食材显然不是乔舒瑜会处理的。 「晚上吃这个吗?」文鹤不想打压乔舒瑜的积极性,寻了个还算合理的藉口,「这道汤可能太鲜了,我们吃点清淡的吧。」 乔舒瑜颔首, 表示听取意见。接着她翻到了「开水白菜」那一页。 「这个清淡, 我试试这个。」乔舒瑜偏首看向文鹤, 眸中藏着期待的光。 文鹤静默了片刻, 将菜谱上的话概括了下:「白菜里边的鸡汤很难熬,现在快六点了, 估计来不及了。」 乔舒瑜被连续否认了两回,蔫吧了。她抱住文鹤的腰,恹恹道:「做饭好难啊。」 文鹤忍俊不禁,她别过乔舒瑜额角的碎发,心中暖暖的。 这才是最真实最鲜活的乔舒瑜。人前的冷漠和不近人情多数时候是伪装出来的,她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卸下伪装。 「你想吃什么我让宋凌去买。」文鹤摸了摸乔舒瑜的脑袋。 「老是麻烦你妹妹会不会不太好。」乔舒瑜抬眸,枕在文鹤的膝边看向她。 「她收着我的跑腿费,多送一次多得一次。」文鹤指尖轻点乔舒瑜的鼻尖,「她巴不得呢。」 乔舒瑜略作思考,小声且心虚道:「我想喝梅子酒……」 文鹤的眉头蹙了起来:「我差点忘了你摆了一冰箱酒的事情。」 「我要找灵感嘛。」乔舒瑜坐起身,双手撑在文鹤腿上,眼神略带委屈。 文鹤受不了乔舒瑜这样的眼神,不得不放弃了追问。乔舒瑜在文鹤移开视线时,表情略有松动,这是她得逞时的微表情。 乔舒瑜的发被躺乱了,额前翘着根呆毛。文鹤忍不住替她理了理。乔舒瑜却故意和她对视。 第45页 对视不过三秒,文鹤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个不夹杂着任何其他情绪的吻,文鹤只是受不了乔舒瑜的目光,单纯想要更亲昵的接触。 乔舒瑜化被动为主动,倾身上前。文鹤被她压了一头,靠在了吊椅边。 夕阳快落下了,风过林梢,绕着圈拥抱着她们。 院中相交映树木挡住了她们的身影,没有人能看到她们的亲昵。 分开时,文鹤气息微乱。 「老婆。」乔舒瑜的语调又软糯起来了,「我晚上想喝梅子酒,行不行……」 「梅子酒度数很低,对身体也好,喝一点不会醉的。」 晕乎乎的文鹤下意识点了点头,乔舒瑜勾着笑,又啄了她两下:「老婆最好了~」 稍晚些时候,跑腿小妹宋凌到了。 「晚餐在这。」气喘吁吁的宋凌抬了下右胳膊,然后又抬了下左胳膊,「你们要的食材在这。」 放完东西,宋凌又小跑着取来了保温罐:「这是排骨玉米汤,我爸熬给你补身体的。分量够两个人。」 「他说,如果乔导如果更喜欢冬瓜排骨汤,他明天再煲。」 「替我谢谢宋叔叔。」文鹤接了保温管,浅声道。 宋凌放完东西就要走,乔舒瑜叫住了她:「两头奔不方便,在这吃完晚饭回去吧。」 「不了,不了!」惊恐的宋凌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要留在这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我姐不得……」 文鹤轻咳一声,宋凌立马噤声。 「乔导,我……」宋凌话音未落,又听到文鹤轻咳一声,忙改口道,「姐姐,我先走了。」 称唿「嫂子」不对,叫「姐妻」又太拗口,宋凌权衡之下选择称唿乔舒瑜「姐姐」,算是彰明乔舒瑜在她心中的地位和亲姐平等。 宋凌走后,乔舒瑜贴近了文鹤。她道:「我总觉得你妹妹惨兮兮的。」 文鹤摆着碗筷,淡淡道:「她暑假闲在家,同学都在做兼职,她给我跑腿也算是兼职了。」 「妹妹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从前放暑假只喜欢宅在家画画。」乔舒瑜揭开保温罐,玉米排骨汤的香气溢了出来。 「好香。」乔舒瑜慨嘆道。 文鹤给她盛了汤,推到面前。 「又劳烦病号照顾我了。」乔舒瑜从背后拥了下文鹤,嗅着她发间的香。 「好了,吃饭。」文鹤低低道。 她只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并不动桌上摆着的菜。 乔舒瑜要给她再盛一点,文鹤摆手。 「养身体就养身体,怎么还惦记着节食?」乔舒瑜道。 「已经胖了好多了。」文鹤小声道,「你看我手腕就知道了。」 提及手腕,乔舒瑜就记起了前几天文鹤在她这里过夜时的场景。 文鹤的手腕看着就很骨感,虽说很好看,但却是一种病态的美。 她那日喝的微醺,体力不支。文鹤占据上风时拇指和食指随着她仰首的动作上移,虎口就落在了乔舒瑜唇畔。 眉梢染情的乔舒瑜被她的拨撩勾得不知轻重,顺势咬了文鹤的虎口。 文鹤为了《纤尘不染》节食了好几个星期,咬到文鹤时,乔舒瑜都觉得硌牙。 乔舒瑜这个人沾了酒精脸颊就容易发红,虽说没有醉,但模样看着也跟醉酒分外相似。 在梅子酒和迷乱记忆的加持下,乔舒瑜拍了拍脸颊,用漾着水汽的眼眸望着文鹤道: 「你再不多吃点,我咬着都硌牙。」 初初,文鹤没听明白,她嗯了声,尾音上扬:「哪里硌人?」 乔舒瑜却凑近了,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腰际、锁骨……」 文鹤明白了,耳朵微红。 乔舒瑜仗着看着像醉了,继续道: 「手腕、指头……」 第30章 文鹤啜着排骨玉米汤, 一言不发。 装醉的乔舒瑜留意到了她脖颈间蔓上的薄薄的桃红,笑意更深了。 时隔六年,文鹤还是这么不经撩。 「怎么不说话?」乔舒瑜托腮凝望着文鹤。 「我该说些什么?」文鹤搁下碗, 佯装淡定。 「我是认真的。」乔舒瑜微扬下巴, 语调要比平时娇俏些许, 「那天你捂我嘴,手上没肉,我咬着硌牙。」 刚端起汤碗抿了一小口的文鹤又被呛着了。 有了落水那次的经歷, 乔舒瑜看到文鹤咳嗽就心颤。她不敢再装醉了,忙靠近了文鹤替她顺气。 「好点了没。」乔舒瑜有些自责, 「下次你喝汤我不说话了。」 文鹤咳嗽时弓着腰,现在干脆枕在了小臂上。乔舒瑜更慌了, 空着的手摸索着桌面的手机, 想要拨打急救电话。 文鹤揪住了慌乱的乔舒瑜,咳嗽声渐止。 「我拨个电话, 现在胸闷的厉害吗?」乔舒瑜摸到了手机, 一边告诫自己镇静,一边宽慰文鹤。 蓦的,她听到了一声轻笑。 文鹤下巴枕着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别打,我没事了。」 乔舒瑜叩下手机,松了口气。她喃喃道:「刚刚吓死我了。」 文鹤握住乔舒瑜给她顺气的手, 语调微哑:「你装醉调/戏我是不是?」 「我也没想到你面皮这么薄。」乔舒瑜给文鹤递了张纸巾, 「刚说两句就呛到了。」 「前几天还对我爱答不理。」文鹤接过纸巾, 「这几天就开始调/戏。」 第46页 「换你你适应吗?」 乔舒瑜拉开椅子坐回原位, 看着文鹤给自己倒了杯水。 灯光是暖黄色的,玻璃杯折射出的光却要亮眼得多。文鹤的五官被模煳了, 朦胧的美感却更让人心颤。若是带了设备,乔舒瑜很想给文鹤拍下来。 文鹤放下杯子,乔舒瑜灼灼的视线仍落在她身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文鹤微讶。 乔舒瑜收束视线,换回了平时说话的语调:「闻光投资了《纤尘不染》。」 文鹤一脸平静:「嗯,是好事。」 「是你的手笔吧?」乔舒瑜点着手机壳,将后两个字咬的很重,「文总。」 「子公司有相应的负责人。」文鹤端起汤碗,想要逃避追问,「这种事情股东会议同意了就会执行,我不太了解。」 好一个不太了解,文鹤这个谎扯的着实有些离谱。 乔舒瑜怕文鹤再被呛到,干脆摁下了文鹤的汤碗。文鹤佯装镇静的眼神略显无辜。 「文总又准备做好事不留名?」乔舒瑜含笑道。 文鹤见瞒不住了,只得老实道:「毕竟剧组是因为我亏损的,我……」 「说出来挺不可思议的。」乔舒瑜抱着胳膊,「堂堂闻氏总裁,需要到我这个剧组来打工赚钱。」 「其吃苦节俭之精神,难能可贵。」 乔舒瑜靠向椅背:「你来试镜是图什么?」 文鹤坐姿板正,举止优雅,十分淡定的回答道: 「补贴公司。」 乔舒瑜:…… 「好了不逗你了。」文鹤莞尔,坦率道,「为了重新接触你。」 乔舒瑜凝望着文鹤,静待下文。 「我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的。」文鹤平视前方,好似在回忆过去几周的事情,「我做好了最坏的打断——你根本不会同意我去试镜。」 「没想到一切都很顺利。」 乔舒瑜眼神微动:「如果我没有同意呢?」 「我会等待你执导的下一部电影。」文鹤平静道,「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如果我坚持不用你呢?」乔舒瑜问。 文鹤淡淡的笑了:「没有如果了,阿瑜选了我当女主角。」 「傻不傻?」乔舒瑜望着文鹤的笑容,心里面酸酸的。 以闻氏的财力,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根本不会有扩散的机会。可文鹤试镜《纤尘不染》的那段时间,网上骂声一片。乔舒瑜很轻易的就能想出其中原委。 文鹤太了解乔舒瑜了,她深知乔舒瑜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内地里很容易心软。她在赌,乔舒瑜会拉她一把。 有了这个接触机会,她就能接近乔舒瑜。说是动机不纯也好,说是弥补愧疚也罢,只要能留在乔舒瑜身边,文鹤就很满足了。 文鹤本以为乔舒瑜会给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可乔舒瑜偏偏让她去试镜主角。 接到通知的那天,文鹤反覆看了好几遍简讯,得空边便翻看剧本和原着,不断揣摩江毓的心理。 说实话,这个角色对文鹤的挑战并不大。但文鹤接拿本子后,恍惚间生出种刚毕业接到第一个角色的激动和欣喜。 「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了。」乔舒瑜起身,拥住文鹤,「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这么多多谩骂。」 「就这一次。」文鹤圈住了乔舒瑜的腰身,耳畔是她的心跳声。 * 晚餐过后,乔舒瑜催促文鹤去休息,自己将碟子碗筷送到洗碗机。文鹤只要靠近餐桌,就会被乔舒瑜赶走。 「你静坐一会。」乔舒瑜擦拭着沾水的指节,「等下出去散步吗?」 文鹤浅浅应了声:「我去沖个澡,换身衣服。」 乔舒瑜点头。 餐桌清理起来并不麻烦,乔舒瑜很快就完成了。 上衣不知何时溅上了油渍,乔舒瑜上楼去衣帽间挑衣服时,文鹤刚好从盥洗间出来。 她裹着白色的浴袍出来,发梢还沾着水渍。 文鹤的肤色很白,平日里注重保养,肌肤状态也很好。刚沐浴完的热气还未消散,熏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微微泛粉。浴袍并不是那么宽松,文鹤只是收紧了些便勾勒出了玲珑流畅的曲线。 诱人。 乔舒瑜唿吸微滞,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词。 文鹤擦拭着发,见乔舒瑜立在门口下意识道:「你准备洗澡吗?」 乔舒瑜喉头微动:「我帮你吹头髮。」 「好。」文鹤很顺从。 她被乔舒瑜牵到了房间,坐在了靠近床头的位置。 文鹤的发质很柔软,乔舒瑜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动作轻柔。 柜上放着一副乔舒瑜的备用眼镜,百无聊赖的文鹤展开镜架和倒放着的镜片对视。 镜片里映着她与乔舒瑜交叠着的身影,一切都是这么。 乔舒瑜抚过文鹤梳理好的发,鼻间皆是熟悉的香味,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空气都是暖洋洋的,文鹤觉得自己有些睏倦了。她摆好乔舒瑜的眼镜,想要尝试一下。 「试试?」乔舒瑜问。 「试试。」文鹤答。 乔舒瑜托着文鹤的手指,慢慢上移。 文鹤戴上了乔舒瑜的眼镜。 乔舒瑜的近视度数要比文鹤高,文鹤戴她的眼镜有些头晕。适应了片刻,不适感才有所消散。 第47页 刚吹好的髮带着蓬松的美感,衬得裹着浴袍的文鹤更慵懒了。可她本人的气质却是禁慾的,乔舒瑜的眼镜更是将她身上的禁慾气息催发出来了。 这副模样的文鹤不能被他人看到,乔舒瑜心道。 她点着文鹤的下巴,沿着她的下颌线条摩挲,摸得文鹤微微仰首。 乔舒瑜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这个癖好仅有文鹤能满足。 现在,被文鹤吸引的乔舒瑜所有思绪都落在了这隐秘的癖好上了,她经无心散步,只想挑着文鹤的下巴,恣意的触碰她温热的肌肤。 戴着眼镜的文鹤并不知道乔舒瑜心中的想法,她眨了下眼睛,望着略有失神的乔舒瑜提醒道:「你还要出去散步吗?」 乔舒瑜回神:「你想出去吗?」 文鹤单指揉了揉眉心,掌心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有点困了,懒得动弹。」 乔舒瑜弯腰,和坐着的文鹤对视。 「老婆。」乔舒瑜唤她。 「嗯。」文鹤很自然的应了。 乔舒瑜却未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凝望着文鹤。 对视不过十秒,亲昵的吻便落了下来。分不清是谁先倾身的,只知道最后乔舒瑜跪坐在文鹤身前,以一个被动的姿态主动拥吻。 「你刚刚为什么失神?」文鹤唿吸凌乱。 乔舒瑜抵着文鹤的鼻樑,气息不稳:「我在想……」 她的声音太轻了,最后几个字好像只做了个唇形。 离得那么近文鹤都没听清,她不得不贴的更近了。 「我在想医嘱。」乔舒瑜附在文鹤耳边,轻轻道,「出院的时候忘了问清楚,现在有点后悔……」 乔舒瑜刚才说的分明是两个字,但结合她现在的话联想了几秒,文鹤就有了答案。 她明白了乔舒瑜的话外音。 「愣神那么久就是在想这个?」文鹤轻笑,「阿瑜最近是怎么了。」 文鹤的话听着有几分揶揄的意味,乔舒瑜不怎么在乎,她未说话,指尖已经探到了想要到的位置。 乔舒瑜认床,适应一次要花很久。主卧空置了很久,她们都不准备住到那里去。乔舒瑜的卧室算几个房间里最小的,但容纳她和文鹤是绰绰有余的。 今夜的凉风从没关紧的窗缝钻了进来,撩起了薄薄的纱帘。 入了夜的澄苑静悄悄的,昏暗的天际只挂着一轮圆月。 风吹来了乌云,渐渐遮住了澄澈的月。 这样的天,瞧着快要落雨了。 第31章 文鹤记不清窗外是何时落雨的了, 所有关乎昨夜的记忆只剩乔舒瑜带有梅子酒香的触碰。 她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任由起伏的浪潮吞没再吐出。 翌日,乔舒瑜被文鹤的闹铃闹醒了。她连眼睛都没睁开, 摸到手机就胡乱点了两下, 然后塞到了枕头下边。 安静了五分钟, 文鹤的闹铃又响了。有起床气的乔舒瑜彻底抓狂了,她露出一条眼缝,重新摸出手机狂按了一通。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乔舒瑜滚进了文鹤的怀里,拉高了被子。 结果五分钟后, 闹铃又响了。 乔舒瑜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了手机屏上的汉字, 彻底关掉了闹铃。 「几点了……」半张脸陷在枕间的文鹤睡眼惺忪。 乔舒瑜圈住文鹤的腰身, 闷闷道:「七点四十了,你定这么早的闹铃干什么。」 文鹤嘆气:「有个会议。」 「能推了吗?」乔舒瑜反应迟钝, 老半天才回一句话。 文鹤说话时带着很重的鼻音:「已经推迟了三天了。今天也来不及通知了。」 「不挑衣服。」她顿了好几秒才道, 「画个淡妆,八点半也来得及。」 昨天实在是折腾太久了,文鹤比乔舒瑜还要累,累到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乔舒瑜心里有愧,她压了下了起床气,用自己的手机设定好了新闹铃才重新埋到文鹤怀里。 任性放纵的后果就是, 一切休息时间似乎都变得无比短暂。 明明又睡了将近一小时, 可乔舒瑜和文鹤只觉得自己休息了不到五分钟。 「阿瑜, 我好睏。」文鹤难得像今天一样黏着乔舒瑜, 「我起不来。」 「老婆。」乔舒瑜一脸痛苦,连说话都觉得很难受, 「我也起不来。」 同病相怜的瑜鹤妻妻拥抱得更紧了。 「我得起床。」文鹤睁开微肿的眼睛,拢好了凌乱的睡袍,哑声道,「信用不能被透支。」 乔舒瑜觉察到文鹤的动作,清醒了大半。她一咬牙,比文鹤更先起身。 乌髮遮住了大片光洁的肩头,乔舒瑜将髮丝拢到了一边,牵住了文鹤的手。 「我带你起来。」乔舒瑜道。 文鹤扣住乔舒瑜的指头,睡意渐渐消散。 「八点四十六了。」乔舒瑜整理好文鹤的睡袍领,瓮声瓮气道,「要抓紧时间了。」 文鹤没有带多少衣物来,乔舒瑜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了比较正式的套装拿给了文鹤。 她们身量差不多,乔舒瑜也偏爱宽松一些的衣物,文鹤能穿进她的衣服。 换衬衣时,乔舒瑜钻到了文鹤身边帮她扣衣扣。她跪坐在文鹤膝前,纤长的手指灵巧的拨着衣扣。 明明过了一夜,文鹤髮间的味道并未但去,反而沾染了全身。乔舒瑜只要一唿吸,鼻间萦绕的都是熟悉的味道——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第48页 扣到最上边的扣子时,乔舒瑜的鼻尖抵近文鹤的脸颊:「姐姐,你好香。」 这个称唿还是文鹤在与乔舒瑜热恋时听过,她垂首嗅了嗅,只嗅到了乔舒瑜的洗髮水味。 「有味道吗?」文鹤浅浅道,「我只嗅到了你的味道。」 乔舒瑜莞尔,指节有意无意的触碰着文鹤的颈窝:「嗯,是我的味道。」 最后一粒扣子扣上了,乔舒瑜兀自道:「还缺一副合适的眼镜。」 「有点紧。」文鹤解开乔舒瑜刚扣上的衣扣,「不太舒服。」 「扣上。」乔舒瑜扬了下下巴,眼神里藏着几分不容置喙,「这么漂亮的锁骨只有我能看。」 「开一粒也看不到的。」文鹤托着乔舒瑜的腰,借给她些支撑力。 乔舒瑜抬起些身,到柜子里找别针。 「这么别着可以吗?」乔舒瑜眨巴了下眼睛。 「好。」文鹤淡淡的笑,「听阿瑜的。」 准备好一切时,会议已经开始三分钟了。迟了的文鹤已与方才的判若两人。 「开始吧。」文鹤道。 书房门前的乔舒瑜探出半张脸,放在胸前的手挥动了两下。 文鹤微微颔首。 门被阖上了。 乔舒瑜飞快的回到了卧室,滚回了被窝。 文鹤趟过的那侧余温尚在,乔舒瑜从右边滚到左边,枕上了文鹤的枕头。 阖上眼,不苟言笑的文鹤与昨夜压抑着喘\息的文鹤在脑海里交替。 文鹤其实要比乔舒瑜内敛得多。 乔舒瑜也会隐忍,但很爱撺掇文鹤,不单在她耳边呵热,还爱放任指尖四处游走。多少次,乔舒瑜借着昏黄的光,看到文鹤被泪浸湿的眼尾。 实在承受不住时,文鹤会勾着乔舒瑜的小指求饶。她从不会多说一句,只会轻声唤她阿瑜。 乔舒瑜的心被她勾得很软,不知不觉间动作就会变得温柔许多。 …… 会议总是无比漫长的,电脑前的文鹤被冗长的数据弄得昏昏欲睡。这副场景被录进去不太好,文鹤干脆用三指撑着额头,食指揉着眉尾,中指点着眉心。 又是半个多小时,会议终于结束了。睏倦的文鹤回到卧房时,乔舒瑜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尖。 文鹤绕到另一侧,轻轻靠近乔舒瑜。 「醒醒。」文鹤凝望了会乔舒瑜,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乔舒瑜哼哼唧唧,往文鹤身边挪了些,连眼睛都没睁开。 文鹤忍俊不禁:「你又睡了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睡饱?」 乔舒瑜循声抱住文鹤腰,整张脸都埋到了文鹤胸前。撒娇似的道: 「我困……」 文鹤很轻的捏乔舒瑜的鼻子:「我都没喊困……」 乔舒瑜讨好似的蹭着文鹤:「老婆~」 「连眼睛都捨不得睁。」文鹤小声埋怨,「哪个大勐1这么娇弱。」 听了这话的乔舒瑜不再淡定了,她倏的睁开眼睛,仰高了脑袋和文鹤对视,脸不红心不跳道: 「乔舒瑜呀。」 「改名吧,乔导。」文鹤揉着乔舒瑜的脸颊,「以后叫乔无赖吧。」 乔舒瑜抱紧了文鹤:「这个名字不好听。」 「那叫什么呢?」文鹤欺身,身影笼住了乔舒瑜。 刚睡醒的乔舒瑜手软脚软,使不上力气,轻易就被文鹤束缚住了。 这下勐1变弱0了。 乔舒瑜无辜眨眼:「文总想白日宣\淫?」 「我想惩治无赖。」文鹤面不改色道。 又是一阵闹腾,乔舒瑜成功实现了「亲手扣上再亲手解开」的愿望。 文鹤的鼻尖蒙上了层薄汗,乔舒瑜抵住她即将重新落下的唇瓣,温柔的沿着她的唇线抚摸。 这张脸的五官太漂亮了,就连痣也点的恰到好处。 乔舒瑜失神之际,文鹤却悄然而至,温柔的勾回了她的思绪。 酥麻的潮迭在心中起漾,推着乔舒瑜慢慢浮上云端。 过去乔舒瑜总喜欢用工作把生活填满,工作起来能成日的不眠不休。曾经的工作狂人落入情\事的窠臼才逐渐明白「欢愉」二字的意义。 如果可以,乔舒瑜很想在欢愉的温柔乡里溺亡。 今天是个阴天,室外很是闷热。昨夜落下的雨水还未完全干涸,风又吹来了云。 窗外又落雨了,可文鹤与乔舒瑜并不知。 她们闹腾了许久,才相拥着昏昏睡去。 * 《纤尘不染》剧组暂停了一周的拍摄后,终于重新开机了。 乔舒瑜领着文鹤重新出现时,嘈杂的片场突然静默了。 副导演暂时由摄制组长兼任,在乔舒瑜的决断下,剧组先从上周路雨丹ng的地方开始拍摄。 这一周的路雨丹状态调整过来了,对于角色的把握明显要比上周好得多。 乔舒瑜又拍摄了三条,终于喊了「过」。 「今天表现不错。」心情不错的乔舒瑜顺嘴夸了路雨丹一句。 路雨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兴高采烈道:「谢谢乔导,也多亏了徐老师帮我对戏。」 乔舒瑜颔了颔首:「准备下一场吧。」 路雨丹的这段拍完后就是文鹤的戏份了。 工作时的乔舒瑜戴着有框眼镜,不怎么笑也不怎么爱说话,瞧着挺不近人情的。 「各部门准备。」乔舒瑜对对讲机道,「这是在杉城的最后一场戏了,拍好点留个好收尾。」 第49页 话音刚落,文鹤便对上了乔舒瑜的视线。 文鹤能读懂她眼神里藏着的意思。 她露出个让乔舒瑜安心的笑,微微颔首。 「开始。」乔舒瑜道。 虽然休息了一周,但真正上场时文鹤仍保持着状态。 今天这场戏主要拍摄的是已经小有名气的江毓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到来这里时路过的车站。短短的一年时间,江毓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和向栋在一起了,在向栋的指点和提携下,年纪轻轻便拿到了国内知名奖项。 车辆驶过她初来时住过的廉价旅馆,那些门口等着抢铺位的人又换了一批。他们靠着墙沿坐着,死气沉沉的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轿车。 文鹤用眼神把江毓的心情和心底的想法表达得很传神,乔舒瑜能读出文鹤眼神里藏着的几分轻蔑的情绪。 这时候的江毓早就迷失了自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人上人。 「过。」乔舒瑜道。 拍完的文鹤照例来找乔舒瑜。 文鹤立在她身边时,乔舒瑜悄悄的勾住了她的小指。 黑色的椅背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除了文鹤没有人知道乔舒瑜牵住了她。 第32章 「今天下午就回临安吗?」文鹤由乔舒瑜牵着, 上前一步。 「回。」乔舒瑜平静的吐出一个字。 周遭有不少好奇的视线。 乔舒瑜和文鹤没到片场的这些天,剧组里流传着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文鹤与乔舒瑜关系不一般。多数人觉得乔舒瑜是中了文鹤的蛊,无所谓前程了。 见乔舒瑜对文鹤的回应表面看着很冷淡, 不少人又开始对上述观点保持观望了。 乔舒瑜和文鹤并不知晓旁观者的心思, 只是静静的温存着。 「中午一起吃饭吗?」文鹤小声问道。 乔舒瑜颔首:「酒店等我。」 …… 她们商量好了在文鹤的套房见面, 乔舒瑜处理完事情便直奔目的地。 坐在沙发上的文鹤反应要比宋凌迅速的多,敲门声响起,文鹤迅速起身, 飞快的过去。 被文鹤使唤惯了的宋凌有些纳闷,探着脑袋下意识道:「谁呀?」 文鹤刚打开门就和乔舒瑜撞了个满怀。 在空调房待了快一小时的文鹤要比乔舒瑜凉快的多, 乔舒瑜刚从太阳下回来,整个人被晒得发烫。一凉一热的触感很是微妙。 「这是在太阳下边站了多久?」文鹤心疼道, 「今天有没有记得补防晒?」 今早睡过头的乔舒瑜急着起床, 连防晒都不做准备,最后还是文鹤强迫她涂抹了防晒霜。 「补了, 补了。」乔舒瑜叠声道。 文鹤满意了, 她架着着乔舒瑜,探出一只手来关门。乔舒瑜趁着这个空挡偷偷啄了两下文鹤的侧脸,心中漾起甜蜜的泡泡。 这种有人等着自己回家的感觉太美好了。 文鹤微抿唇,扬首用下巴轻点了下乔舒瑜的鼻尖以示惩戒。 姗姗来迟的宋凌本是来凑热闹的,恰好撞上了文鹤与乔舒瑜亲昵的一幕,忙别过脑袋, 转身就走。 文鹤牵着乔舒瑜的手进来时, 宋凌正气定神闲的看着电视, 怀里还抱着个抱枕。 「小凌也在?」乔舒瑜微讶, 继而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脖颈一热。 「舒瑜姐。」宋凌沖乔舒瑜笑了笑。 「我叫餐。」文鹤看向乔舒瑜, 问道,「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我没有什么想吃的,你问问小凌吧。」乔舒瑜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答道。 宋凌反应迅速:「不用管我,我马上出门了!」 「准备去哪?」文鹤髮动「宇直技能」,不经意道。 宋凌一愣:「我……朋友约我出去吃烤肉……」 「刚刚怎么没听你说?」文宇直二次输出。 宋凌:…… 要是乔舒瑜不在这,她真的很想咬牙切齿地告诉文鹤,她这是在给她和乔舒瑜腾出二人空间,牺牲小我成就瑜鹤。 「刚刚才收到消息的。」心中很无语的宋凌面上还是淡定的,「是很要好的朋友。」 文鹤忙着给乔舒瑜接水,许久没说话。宋凌很怕她再问出什么「你朋友为什么会来这里」之类的问题。 不过文鹤给乔舒瑜接完水就没再说话,提心弔胆的宋凌终于松了口气。 「我先走了。」宋凌抄起包,匆匆道。 文鹤直起身朝她颔首:「路上小心。」 偌大的套房又只剩下乔舒瑜和文鹤了。 乔舒瑜忍俊不禁:「你妹妹真的很懂事。」 不明所以的文鹤啜了口水道:「她烦得很。」 「她刚刚在找藉口出去,不打扰我们两个,你还在追问。」乔舒瑜按下文鹤的水杯,半身前倾,几乎枕在她的肩膀上,「老婆,你有时候怎么这么直球呢。」 「我明明共情能力很强大,很体贴人意。」文鹤为自己辩驳。 乔舒瑜被逗笑了,她主动给文鹤搭了台阶:「你说的都对,那么我们午饭吃什么?」 这个转场太生硬了,文鹤贴了贴乔舒瑜的脸颊,温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说的我都会听。」 乔舒瑜心中一暖,她顺势圈住了文鹤的脖颈:「我现在更想吃饭,快饿死了。」 「宋凌的零食还在这,你要不先吃点垫垫胃。」文鹤敛眸,「厨房那边我打个电话催一下。」 第50页 乔舒瑜按住文鹤的手,贴的更近了:「不用了,你坐这里陪着我就行了。」 文鹤打开了电视,《故途》纪录片映入眼帘。 这会播放的正是乔舒瑜和文鹤的幕后採访。 屏幕里,刚演完吻戏的乔舒瑜脸颊红扑扑的。导演觉得她刚刚把吻戏拍的太青涩了,没有演出来他要的感觉,正和乔舒瑜讲述自己的看法。 乔舒瑜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神色有些羞愧。 镜头一转,落到了採访室里文鹤的身上。文鹤听完了採访者的问题,不假思索道:「乔舒瑜不是表演专业的,也是第一次面对镜头,紧张太正常了。说实话,我第一次拍戏完全没有乔舒瑜这么灵动自然。 听了文鹤在採访里说的话,乔舒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给我的帽子戴太高了。」 当年文鹤凭着第一步作品直接拿下了国内认可度最高的最佳女配角奖。时至今日,她仍旧是公众认可的青年女演员天花板。 「我说的是实话。」文鹤忍受着乔舒瑜的「蹂\躏」,含混不清道。 被惯着的乔舒瑜更肆无忌惮了,她干脆将文鹤捏出了嘟嘟唇。 * 酒店茶餐厅内,百无聊赖的宋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托着腮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今天的阳光分外明媚,宋凌微眯眼睛,整个人好似被蒙上了一层光。 临近饭点,餐厅内人渐渐多了起来。 忽然宋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视线顿住了。 那是剧组的柳编剧。 柳编剧也眼熟她,注意到宋凌的视线后,淡淡的笑了笑。 柳编剧也选了靠窗的位置,离宋凌很近。她同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垂眸翻阅桌上的宣传单。 不知怎的,宋凌有些移不开眼了。 与文鹤那种冷艷的美不同,也和乔舒与那种淡雅疏离的美不同,柳编剧的外貌不属于让人一眼惊艷的类型,但胜在气质出挑,那种知性温婉的气质,真真戳在了宋凌的心尖。 在剧组时,宋凌就注意到了她,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触。 异样的感觉使得宋凌心脏怦怦跳,喉头也发紧。 她从来都不是个内敛的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挣扎了几秒,宋凌端着自己的冰淇凌,忐忑不安的迈出步子。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站在柳编剧对面的宋凌略显紧张。 柳编剧面上带笑,她似乎对所有人都温温和和的。 「当然。」柳编剧道。 宋凌微微松气。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柳编剧率先开口道:「我记得,你是文老师的助理。」 宋凌出门太匆忙了,不知道自己头上还翘了根呆毛。她点头的模样十分乖巧,甚至还有几分与酷酷的打扮不相符的可爱。 柳编剧点的甜点和红茶送上来了,她和服务生道了声谢便未再说话。 宋凌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平时转的飞快的脑袋似乎在这要紧的时刻卡机了。 她凭感觉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全名吗?」 柳编剧的笑容绽开了,她能看出宋凌的紧张,本以为她要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开口却是问她的名字。 「我叫柳时镜。」柳编剧道。 宋凌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夸道:「这个名字很大气,很好听。」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柳编剧笑着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宋凌微瞠眼睛,惊喜道。 柳时镜道:「听文老师叫了你那么多次,当然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宋凌又失望了,眼睛里的星星霎时陨落了。 「今天下午要移拍摄点了。」柳时镜搅着杯中的咖啡,寻了个话题。 照理说,现在这个时间点,一众艺人的助理都应该忙的焦头烂额,像宋凌这么安逸的太少见了。 「我姐有事,把我赶出来了。」宋凌下意识道。 空气安静了几秒,宋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啊……不是,是文老师要休息,我就先出来了……」宋凌急忙解释。 柳时镜并未多问,她只是提醒道:「你的冰淇凌快化了。」 「剧组里还在传你们关系不一般,原来是姐妹。」柳时镜思忖了片刻,有意提醒道。 宋凌呛着了,捂着嘴巴背过身去咳嗽。柳时镜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忙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缓了半分钟,宋凌扶桌道:「这个关系不一般是指那种不好的方面吗?」 柳时镜默认了。 「真是太离谱了。」宋凌扶额,「我得跟文鹤说。」 短短几分钟,宋凌变相承认了两次她与文鹤的姐妹关系。想隐瞒又忙着否认,想解释又怕说错什么。 柳时镜啜了口咖啡,觉得她率真的可爱。 平復了情绪的宋凌刚抬眸便看到了柳时镜啜咖啡的模样。 浅浅的阳光下,一切都显得温暖且明媚,柳时镜的侧脸映着光,显出些绒绒的质感。 太美好了,如果可以,宋凌真的很想翻出自己的单反,给她拍摄一组相片。 * 下午三点,剧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启程。 摄影组设备最多也最宝贝,乔舒瑜一直剧组成员都启程才开车跟了上去。文鹤一直陪着她等到了五六点。 第51页 出发时,文鹤见乔舒瑜被晒的蔫蔫的,主动当起了司机。 后座的宋凌再次沦为了电灯泡。她很自觉的打开了游戏,一个人闷在后边,最大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辆行驶到了车流稀少且宽敞的国道,文鹤见乔舒瑜恢復的差不多,开口道:「下面的拍摄任务应该挺繁重的吧。」 乔舒瑜摘下眼镜搁在边角处,淡淡的应了声。 车内安静了片刻,文鹤缓缓道:「没有副导演的话,进度要滞后太多了。」 「张继和你是老搭档,要不要……」文鹤的声音低了些。 暮色四合,光线暗了下去。乔舒瑜的半张脸落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我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乔舒瑜道,「我一直都觉得,去留随意,完全看个人意愿。」 「他不知道内情。」文鹤开了车灯,「很多时候他分析的都是对的。」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拿生意场的例子和一个领导组建一个班子类比。」文鹤道,「我猜,导演作为团队的核心,要实现利益最大化,在用人方面也是有技巧的吧?」 通过了长长的国道,周围渐渐荒凉起来,道路上只能看到文鹤的车和后边保镖的车辆。 太阳已经落的差不多了,道路两侧的路灯隔的比较远,周遭仍是昏蒙蒙的。 蓦的,斑马线尽头冒出个人影。文鹤迅速踩下剎车。 「咋了?」后座的宋凌被甩了一下,险些撞到前座。 斑马线上的人见车停了,疯了般奔跑过来,敲着车窗。 文鹤出于防范意识,没急着开窗。保镖们反应迅速,麻利的跑了过来。 「好像是路雨丹的助理。」乔舒瑜认出了她,对文鹤道,「你开个窗。」 车窗刚透出条缝隙,路雨丹的助理就迫不急的按着窗户,带着哭腔道:「乔导您能带我去临安片场吗?」 两部车只剩乔舒瑜这里有位置了,乔舒瑜略作思忖,点头同意了。 路雨丹的助理上车时差点跌倒,宋凌扶了她一把。 「你这是?」宋凌问。 话音刚落,路雨丹的助理就哭出了声。她哽咽到难以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文鹤问。 「我被丢在这的。」路雨丹的助理颤着手接过宋凌递过来的纸巾,「从四点站到现在。」 「别哭,有什么你慢慢说。」乔舒瑜放软了声音。 「打不到车……」路雨丹的助理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根本打不到车,我快绝望了……」 文鹤看了眼时间:「你从下午四点一直站到天黑?」 路雨丹的助理泣不成声,捂着脸的双手从指缝渗出了眼泪。 第33章 「也就是说, 你被路雨丹丢路边了,在这里站了将近三个小时?」宋凌理清了思路,惊诧道, 「她怎么能这样随便把一个女生丢在这里?」 路雨丹的助理还在哽咽, 乔舒瑜和文鹤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蹙眉。 公路边不宜长久停车,文鹤髮动了汽车,等车辆行驶平稳后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她丢在路边?」 这时候助理的情绪有所缓和, 说话又开始支支吾吾了,一听便能让人知道她想要隐瞒什么。 明星助理这份工作虽然薪酬起步较高, 但很难得维护自身的权益,多数时候还是依赖艺人本身的品德。 文鹤与乔舒瑜都知道几个圈内闻名的爱耍大牌的艺人, 多数人对于他们的感官不是很好。只是, 乔舒瑜没想到路雨丹这个处事看起来甚至有些懦弱的小女生居然也会这么虐待助理。 助理似是终于想好了藉口,小声道:「我刚刚表达的不准确, 四点多车抛锚了, 我跟着下车透风,后来忘了上去。」 下车透风被遗忘在了原地,这个藉口简直太离谱了。宋凌想要反问,被文鹤的眼神制止了。 现在还没到月中,文鹤大概能猜出这个助理可能一分钱都没拿到手。贸然说出去,工资应该是没了, 工作也要丢了。 车上没有人再问她的话了, 就连聊天频率也低了许多。 乔舒瑜对于声音比较敏锐, 她觉得路雨丹这个助理的声线很耳熟。 脑海中忽然浮现那日片场的倾盆大雨, 接着那隔着雨声的模煳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那天和一起和路雨丹躲雨时说文鹤「摆谱」「不配执导路雨丹」的助理。 路雨丹一共有四个助理,每个在片场晃荡的时间都不同, 乔舒瑜方才看她的脸愣是没认出来。 「你要喝水吗?」文鹤见后视镜里的助理嘴唇干的起皮,淡淡道。 乔舒瑜抱着胳膊,心中忽然生出些许不忿。但她一直没出声,也没为难路雨丹的助理,只是从前面递了瓶矿泉水到后边。 「谢谢。」路雨丹的助理眼睛更红了。 …… 车辆又行驶了半小时才到达取景点。到时工作人员们已经开始铺设设备了。 路雨丹见助理从乔舒瑜的车上下来,脸色变化的十分明显。 乔舒瑜刚才先在前边下车,去摄制组看设备摆放位置了,车上只剩宋凌和文鹤了。 她的另一个助理迎了上来,装模作样道:「你上哪里去了,路姐和我们找了好久,就差报警了!」 被丢下的助理垂着脑袋,声音低哑:「下车的时候我走远了,再回来就没看到车。」 第52页 「旷工了半天。」路雨丹终于说话了,「这回情有可原,就不扣钱了。」 宋凌是个直性子,当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路雨丹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隐隐有些生气。 「文老师,你的助理好像刚才沖我翻了个白眼。」路雨丹丝毫不心虚,「请问我做了什么让她不屑的事情吗?」 「有点没礼貌了。」装腔作势的助理附和道。 「嗯。」路雨丹道,「没教养。」 宋凌向来讨厌路雨丹这种欺软怕硬且处事虚伪的人,她忍不了了回击道:「你不觉得自己就很没教养吗,还在这里指手画脚。」 声音有些大,听到动静的工作人员纷纷回头。 文鹤按下宋凌,缓缓道:「你做的事情确实挺让人……」 「不齿」二字文鹤未说出口,但临近的人都能猜出具体意思。 正僵持着,路雨丹的经纪人挤了出来,高声解围道:「雨丹,乔导叫你去试下镜头,今晚争取再拍一场!」 听说是乔舒瑜找自己,路雨丹的表情里藏着几分得意:「我没空陪着你空耗。」 见她这么无脑且得意,宋凌硬生生被她气笑了。 见没热闹可看了,周围人散开了。 路雨丹和经纪人并肩走着:「今晚还拍戏啊?」 经纪人觉得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很蠢,但还是压下了火气:「你刚才不该那么说话。」 「文鹤那个助理都翻我白眼了,还要我怎么说嘛,她一点教养都没!」路雨丹委屈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拍到了视频给你放网上怎么办。」经纪人反问。 「不可能被放上去的,实在不行闻光也能替我压下来。」路雨丹摊手,「视频放上去也是文鹤那边的错啊!」 经纪人停了下来:「我劝你别拿公司兜底,康总如果哪天不待见你了呢?」 路雨丹噤声了。 「文鹤虽然背后没公司,黑料也不少,可你自己没看出来她和乔导关系不一般吗?」经纪人将取到的剧本拍在她怀里,「乔导没找你,是我故意那么说的。」 路雨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乔舒瑜的助理朝文鹤所在的方向小跑过去。 「你自己看着吧。」经纪人道,「我劝你不要针对文鹤。」 * 这次的拍摄地点临近海边,风景很不错。正值暑假,海滩边的游客不少。 乔舒瑜叫文鹤是想和她一块散步。 晚上十点这块,海滩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周遭的灯光也暗了许多,温度也降低了。 乔舒瑜牵着文鹤,裙角在海风中翩跹。 「好舒服。」乔舒瑜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乔舒瑜在看海浪,文鹤在看乔舒瑜。 似是觉察到了文鹤的目光,乔舒瑜回首道:「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文鹤果真听从了她的话,顿住了脚步。 乔舒瑜踩着松软的沙,向远处小跑,距离三十米时,乔舒瑜朝文鹤挥了挥胳膊。 文鹤会意,张开了双臂。 拍摄《故途》时,导演也带着她们到海边取景。 那时候是冬天,她们还未在一起。有一天晚上,全副武装想要出去散心的文鹤碰到了只带了顶鸭舌帽就要出门的乔舒瑜,一问才知道,两人的目的地都是海滩。 那天很冷,乔舒瑜跟在文鹤身后,鼻尖都冻红了。 她们正在暧昧期,走在一起时那种微妙的氛围感几乎可以用奇异来形容。 是文鹤最先停下脚步,摘下了自己的围巾。 乔舒瑜看着文鹤给自己围上围巾,几乎是傻掉了。 围巾上还留着文鹤的体温,乔舒瑜脸颊微热,就连谢谢都忘了说。 文鹤拉高了外套拉链,半张脸埋了进去:「这样就不冷了。」 暖流在乔舒瑜心中涌动,那一剎,她忽然很想抱住文鹤。 细碎的沙沙声勾回了两人的思绪,眨眼间,乔舒瑜就已向文鹤奔来。 怀抱就像沉甸甸的爱意那样,变得有分量了。 对视了几秒,乔舒瑜轻啄文鹤。 「小心偷拍。」文鹤嘴上虽这么说,但乔舒瑜能觉察到她掌心的温度正在上升。 「拍到就公布。」乔舒瑜丝毫不顾忌,温热的鼻息在文鹤唇边游离。 真的等她撩拨成功了,文鹤却又被乔舒瑜用指腹抵住了唇瓣。 「我订了海景房。」乔舒瑜附在文鹤耳畔,低低道。 文鹤算是被她彻底拿捏住了。乔舒瑜撩完就跑,还不忘沖文鹤招手「挑衅」。 乔舒瑜订的海景房离这里不算远,步行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助理在附近等待着,乔舒瑜和文鹤一到,便将必须用品交给了她们。 她们是分开上楼的,乔舒瑜比文鹤先行一步。 文鹤敲了敲门,许久没人回应。就在她以为自己找错地方时,乔舒瑜开门了。 「刚刚沖了个澡。」乔舒瑜的脸颊上沾染了桃红,发尖也有些湿。 乔舒瑜开了瓶矿泉水,抿了两口道:「晚上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文鹤答。 「袋子里的衣服都是我的,内衣都是新的,我们两个身量差不多,你挑自己喜欢的穿。」乔舒瑜道。 说完,乔舒瑜后知后觉,她打趣道:「文总这样真的好像我的金丝雀。」 第53页 文鹤逼近几步:「我倒真想当乔导的金丝雀,就怕乔导不需要。」 「真的要当我的金丝雀?」乔舒瑜忽然产生了恶趣味,她微微仰首,靠近了文鹤,「那文总更要听我的话了。」 乔舒瑜朝文鹤勾了勾手,示意文鹤凑近。她对文鹤耳语了几句,再抬首,文鹤的耳朵微微泛红。 「去吧。」乔舒瑜愉悦道。 今夜的月色分疏朗,乔舒瑜开着窗,让海风吹进来。她望着楼下的摇曳的光影,小口品着红酒。 文鹤出来时,乔舒瑜顺势拉上了窗帘。 文鹤赤足踩在柔软的毛毯上,只着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笔直修长的双腿完全展现在乔舒瑜面前。 乌髮是湿的,未施粉黛的文鹤气势比平时弱了不止一个度。 瞧着真有几分笼中雀的模样。 乔舒瑜晃着酒杯,笑意盈盈。 「过来。」她朝文鹤道。 文鹤鲜少穿成这样,步幅只剩了平时的一半。 乔舒瑜坐在沙发上,示意文鹤坐到她的腿上。 往常都是文鹤要她坐在自己腿上,乔舒瑜终于扳回一城,心情更加愉悦了。 温热的肌肤相触,空气似乎都在升温。 「要喝一点吗?」乔舒瑜将高脚杯托到文鹤面前,「这会温度刚好。」 第34章 「今天的事, 我知道了。」乔舒瑜抱着文鹤纤细的腰,拇指隔着白t摩挲。 「路雨丹?」文鹤握住乔舒瑜的指尖,制止了她的撩拨。 乔舒瑜颔首:「要我给你出头吗?」 文鹤渐入角色, 好似真成了乔舒瑜豢养于笼中的金丝雀。 「乔导怎么知道的。」文鹤眼神澄澈, 惊讶于乔舒瑜消息的灵通程度。 乔舒瑜陪着她演。她只手挑起文鹤的下巴:「这种事情,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文鹤顺从着她,轻吻乔舒瑜落下的指腹,眸中藏着几分委屈: 「乔导太忙了, 我怕打扰到乔导工作。」 她们把金主和金丝雀演的有模有样,最后是乔舒瑜先绷不住, 笑场了。 「好了,不演了。」乔舒瑜躲进文鹤的怀里, 侧脸抵在她的心口。 文鹤心跳声是这样清晰, 乔舒瑜有些焦躁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说起来,路雨丹还是你公司的艺人。」乔舒瑜仰首看着文鹤, 「你看过她资料没?」 文鹤侧过身, 在乔舒瑜身边坐下:「我不关心她。」 闻氏的娱乐产业做的不错,闻光娱乐是不少新人梦寐以求的经济公司。文鹤接手闻氏的这几年,只在几个追随潮流,扩大网红签约规模的提案上插过手,别的一概不问。 「我听过几个八卦。」乔舒瑜跨坐到文鹤身上,垂眸道, 「路雨丹的男朋友好像是闻光娱乐的ceo。」 「康烁星么。」文鹤托着乔舒瑜的腰, 被她按着靠在沙发上, 「他已婚。」 「那就是被包养了?」乔舒瑜贴近文鹤。 「应该是。」文鹤答。 乔舒瑜动作一顿, 惆怅道:「你说我要换人吗,有了这几天的事, 我更讨厌她了。」 文鹤留意到了乔舒瑜的微表情,浅声道:「要倒贴给她违约金,还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乔舒瑜嘆气,委屈巴巴的靠在文鹤肩上,嘆气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觉得她和徐寅云也不太对劲。」 「你怕她惹出事?」文鹤轻拍乔舒瑜的背嵴,温声道,「我会通过康烁星给她施压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你想换人,违约金我给你报销。」 乔舒瑜直起身,捧起文鹤的脸颊:「你是大怨种吗?」 文鹤轻笑:「你赔的钱最后还不是进我的腰包?」 确实是这个道理,转过弯的乔舒瑜感动荡然无存。 她捏着文鹤的脸颊,佯装愤怒道:「恶臭的资本家!」 文鹤并不反抗,她被乔舒瑜捏得说话含混不清:「前几天阿瑜不还夸我香吗?」 乔舒瑜用了些力气,文鹤故意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乔舒瑜忙松手。 文鹤乘机,反客为主。她捏着乔舒瑜的脸颊,略带得意道:「我装的。」 「脑婆……你太坏惹!」乔舒瑜被捏得说话含混不清。 文鹤低低的笑,最后按着乔舒瑜的脖颈同她接吻。 金丝雀变身为霸总了,将乔舒瑜压得死死的。 窗户开着,咸湿的海风吹拂开帘幕,皎洁的月光穿过缝隙落在了房间里。 浪涛裹挟着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晰。 文鹤与乔舒瑜的心跳要远比浪涛澎湃。 亲昵中沾染了红酒的醇香,文鹤被乔舒瑜吻得微微仰首。衣衫被推高,比月色还要洁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不要留痕。」乔舒瑜唿吸凌乱,忍耐了几分钟,终是伏在文鹤肩头喘\息,眼尾发红。 文鹤附在乔舒瑜耳畔,轻轻道:「不会闹太久。」 话是这么说的,但到了真正的实践,乔舒瑜和文鹤都有些把控不住。 到了翌日清晨,不知魇足瑜鹤妻妻又起不来了。 乔舒瑜昨夜哭了,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睁不开眼睛的她揪住文鹤的衣领,咬了好几下她的肩膀泄愤。 「都怪你。」睡不够的乔舒瑜满是幽怨,「都说了不要去浴室,你还是不听。」 第54页 得了便宜的文鹤更顺着乔舒瑜了:「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听阿瑜的,有了两次就该收手了。」 恼火的乔舒瑜坐起身,负气道:「帮我穿衣服!」 文鹤麻利起身,绕道乔舒瑜身后,帮她扣搭扣。 混混沌沌的乔舒瑜几乎是闭着眼睛完成了起床与洗漱的工作。坐上车后,乔舒瑜又靠着文鹤的肩膀补觉。 负责开车的助理瞥见了后视镜种的乔舒瑜,在心中啧啧了两声。昨天得是闹腾了多久,今早才这样无精打采。 早餐是清淡的咸口豆腐脑,文鹤盛满一勺,放凉了才餵给乔舒瑜。 乔舒瑜就这样阖着眼睛吃完了大半碗豆腐脑。 到地方时,文鹤不太忍心叫醒乔舒瑜,还是助理出声提醒的。 拉开车门后,乔舒瑜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比和文鹤在一起时精神多了。 …… 一上午的拍摄紧张而忙碌。 等到午休,乔舒瑜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有所松弛,继而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文鹤乘着午休来找乔舒瑜,手中还捧着一杯温热的小米粥——她知道乔舒瑜累了会没有食慾,只愿意吃点清淡的东西。 乔舒瑜见了文鹤,神色恹恹的:「我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 「回酒店睡。」文鹤挽住乔舒瑜,温声道,「我开车送你回去。」 乔舒瑜接了小米粥:「你为什么这么精神呢?」 「因为我不喜欢喝酒。」文鹤故意道。 这个时候都不忘提醒乔舒瑜少喝酒,乔舒瑜斜视了她一眼。 「我们必须要节制了。」乔舒瑜指着文鹤的黑眼圈,又指了指自己的,「再这么放纵我怕肾虚。」 「太影响工作效率了。」乔舒瑜赌气道,「往后还是吃斋念佛,戒色吧。」 文鹤不太相信她,牵着她道:「我觉得我能做到,乔舒瑜不能做到。」 乔舒瑜不信这个邪,郑重道:「那我们试试。」 文鹤波澜不兴道:「赌注是什么。作为你口中的恶臭资本家,这个我必须问清楚。」 乔舒瑜思忖了片刻,压了个大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乔舒瑜这双关语使的不错,文鹤怔愣了几秒才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两层意思?」文鹤问。 乔舒瑜比划了个一字。 「成交。」文鹤勾住了乔舒瑜的小拇指,小孩子一样晃了晃。 「文总幼稚。」乔舒瑜顺势扣住她的手,笑着道。 车辆行驶上平缓的路面,乔舒瑜靠着车窗,望着变换的风景,眼皮逐渐发沉。 文鹤怕她磕到额头,刻意放缓了车速。 乔舒瑜是浅眠,到了目的地便醒了。白天人流增大,她们决定还是分开进酒店。 乔舒瑜先去,文鹤在后。 文鹤在等待时忽然接到一条信息,发信人是张继。 张继约她在附近的一家小酒馆见面,说是有事情要告知她,也让她不要让乔舒瑜知道。 文鹤迟疑了。不知怎的,不安感在心中升腾。 她隐隐觉得张继是要找她说清一些关于乔舒瑜的事情,。 文鹤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叫上了保镖一同前去。 * 酒馆灯光昏暗,文鹤由侍者引着进了包间,保镖紧随其后。 包间里只有张继一人,他靠着墙,喝的醉醺醺的。见文鹤来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你让他出去。」张继指着文鹤身后的保镖道。 文鹤跟保镖低声交谈,最后保镖虚掩着门出去了。 张继闷了一杯伏特加,开门见山道:「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文鹤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坐下,并不计较酒鬼的醉话。 她抱着隔壁,看着张继摇摇晃晃的倒好酒水推到自己面前。 「你知道乔舒瑜为什么不肯跟你搭戏吗?」张继笑得有点瘆人。 文鹤面色微凛,偏首,望向了他。 张继继续道:「我从大学就跟乔舒瑜同学了,她是怎么过来的,我看的一清二楚。」 「乔舒瑜休学去拍摄电影的那段时间,回来突然说她有对象了。」张继趴在桌上,醉醺醺的指着文鹤,「后来又说自己已婚。」 「六年前,乔舒瑜整个人精神低迷,不愿意再接戏,也不愿意再面对镜头。」张继顿了顿道,「我那时候逃课来劝她,毕业设计都差点不过……」 说到这,张继忽然哽咽起来:「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离婚了。」 张继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一直以为她有个前夫,没想到……却是前妻。」 桌面被他叩得发出闷重的声响,低低道: 「她不是不愿意和你搭戏,她是没法再面对镜头了。」 张继将杯中的酒水一口闷了下去,用力拍了下来:「乔舒瑜的眼睛多漂亮啊?不仅是我,就连你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吧?」 「我看过乔舒瑜转幕后前参演的所有影视剧和电影。她眼神的灵动程度,现在能有几个人比得上?」 文鹤听了他的话,更加笃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良久道: 「你喜欢乔舒瑜,是不是?」 张继僵住了,转过身去,不让文鹤看到自己的哽咽。 包间静默了许久。 文鹤道:「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坦坦荡荡的承认吗?」 张继偏了几下脑袋,好似在隐忍什么。 第55页 第35章 「是。」张继如实道, 「正是因为喜欢乔舒瑜,所以特别鄙视你。」 「乔舒瑜那么有灵性的一个演员,因为你, 面对镜头眼睛都没有光了。」张继红着眼睛, 情绪激动的拍着桌, 「你应该清楚眼神空洞对一个演员的打击有多大吧!」 剎那间,文鹤的耳边炸响了声惊雷。 乔舒瑜的话在脑海里翻覆: 「我不会再演戏了。」 「我只愿意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当初是因为你,我才会涉足这个圈子。那时候太幼稚了, 相信永远。」 …… 如果当初乔舒瑜没有遇到她,现在应该会开着画廊, 不会酗酒,更不会触碰这个圈子, 早就过上了幸福且安宁的生活。 「文鹤。」张继弓着身, 窝在黑暗里,颓丧道, 「我从来没想过那个人是你。」 文鹤的喉咙哽得发痛, 酸涩感充斥着鼻腔。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文鹤低低道。 她将张继倒的酒一饮而尽。 灼烧感在喉间漫延,许久都难以消散。 手机在震动,文鹤垂首,看见了「阿瑜」两个字。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文鹤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掉了下来。 拨号太久,电话自动挂断了。片刻后, 手机再次震动。 文鹤接了, 乔舒瑜带着鼻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出来:「你去哪里了, 我一觉睡醒了都没见你人影。」 文鹤敛起情绪, 语调微哑:「我去见个朋友,你看微信消息。」 电话那段响起一阵微弱的沙沙声, 乔舒瑜翻了个身,声音更软和了: 「快点回来,我等你。」 包间隔音不错,即便文鹤没开免提,被阴影遮挡了半个身体的张继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认识了十年,她从来没听过乔舒瑜用这种语调和他人说话。 「你走吧。」 话音落下,张继靠着冰凉的墙壁,长久的保持沉默。 文鹤起身,保镖给她推开了门。 廊道里的白光透了进来,照得张继眯起了眼睛。 * 回去时,文鹤的思绪飘得很远。 保镖见她走神,小声提醒道:「文老师,到了。」 文鹤如梦初醒。 她现在心乱如麻。愧疚和难过交织在一起,排山倒海般吞没了她。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房门口,文鹤叩了两下门,乔舒瑜便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了?」乔舒瑜见文鹤眼眶红红的,关切道。 「怎么没补觉。」文鹤勉强勾出个笑。 乔舒瑜没回答她的话,追问道:「发生什么了?」 她牵着文鹤进门,担忧全写在脸上。 文鹤被她领着坐到床边,更难过了。 「阿瑜。」文鹤唤她,眼泪掉了下来, 「我在。」乔舒瑜帮她拭去眼泪,动作十分温柔。 文鹤拥抱她,哽咽着道: 「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给我道歉?」乔舒瑜抱紧了文鹤,贴着她的脸颊温柔道,「你跟我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文鹤很少哭。 先前她们误会还很深重时,乔舒瑜故意冷待她。那时的文鹤饶是再难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哭过。 乔舒瑜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心快碎了。 「老婆。」文鹤的泪濡湿了乔舒瑜颈间的衣料,「对不起。」 「我真是个混帐。」 唿吸时有酒精的味道,乔舒瑜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揉着文鹤的发,轻声道:「你喝酒了是不是,这会醉了?」 文鹤枕着文鹤的肩膀摇头,哭腔更重了。 「我当初不该用那么极端的方式逼着你离开。」文鹤哽咽着道,「现在回想,明明有更好的方式,我却选了最伤害你的那种。」 乔舒瑜面色凝重了些,她和文鹤隔开了些距离,抚着她的脸颊道:「你去见了张继。」 文鹤没有说话。 乔舒瑜的嘆息声像是锐利的银针,扎进了文鹤心头。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乔舒瑜敛眸,「当初是我太青涩了,觉得只要在一起就是永远。」 「我从来不明白『好聚好散』这四个字的意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偏执,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文鹤与乔舒瑜分开时,乔舒瑜不到二十二岁。她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无比珍惜的感情这么快便化成了泡影。 感情的破裂比信仰和梦想的崩塌来得更惨烈。相当长的时间里,乔舒瑜都过的很麻木。 她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舔舐伤口,再次回到镜头前,乔舒瑜发现自己产生了浓重的厌倦感。 乔舒瑜拍摄的最后一部片子取材于现实,主角是社会边缘人物,亦是个宛如行尸走肉的人。 她每次拍摄都会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角色里。从前入戏太深会有文鹤牵着她出来,现在只剩下乔舒瑜自己。 电影中的角色最后哭瞎了眼睛,只能用空洞的眼神看向漆黑的世界。 乔舒瑜演完这个角色,观察一切东西,眼睛都是空洞无神的。 影迷和粉丝也发现了她眼神的转变。从前对她赞不绝口的影评人只用了一句话总结她的变化: 「乔舒瑜没了灵性。」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评价充斥在各大平台。 乔舒瑜消沉的那几年,文鹤也逐渐淡出了影视圈。 第56页 乔舒瑜是个为了热爱而活的人,最终她转到了幕后。 「阿瑜。」文鹤重复道,「对不起。」 …… 美美的午休被突发事件打断了。 下午回片场时,文鹤的眼睛还是肿着的。 她们坐在后座,乔舒瑜举着两个冰袋捂在文鹤眼睛上。 不明所以的助理向后瞥了好几眼,腹诽道,这看着也不像是吵架了? 「小沈,下午麻烦你给我找个小型保温箱来,里面再装几个这样的冰袋。」 小沈点头如捣蒜。乔舒瑜回首,文鹤丝毫没有消肿态势的眼泡,愈发惆怅。 * 「这是怎么了?」罗菁见了文鹤脱口道。 乔舒瑜和文鹤都没答话。 化妆间里没有其他人,罗菁说话随意了些。 「不是我说。」罗菁看了眼乔舒瑜,又看了眼文鹤意味深长道,「你们俩感情深厚是好事。」 「但是『太深厚』了又不太好。」她略微放低了声音,「我已经连着帮文鹤盖了好几天吻痕了。」 原本罗菁给文鹤化妆就要花个一个多小时,最近直接飙到了一个半小时。 文鹤白到发光,皮肤也很好,要在高清镜头前自然的盖掉吻痕,着实让罗菁费了好大的力气。 罗菁搞不容易掌握了帮文鹤盖吻痕的技巧,今天一大早看到文鹤肩膀和锁骨处的咬痕,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乔舒瑜面上挂不住,率先红了耳朵,文鹤跟她也差不离。 「草莓种多了也不是好事。」罗菁补充道,「容易引起血肿和血栓。」 乔舒瑜和肿着眼睛的文鹤对视了一眼,在几秒内达成了共识。 敷了两袋冰后,文鹤的眼睛逐渐有了好转,罗菁又经全力用妆容帮文鹤遮掩住了眼睛的红肿。下午文鹤准时参加了拍摄。 …… 这几天文鹤并没有叫宋凌来片场,宋凌却比平时积极的多。 她时时刻刻留意着柳时镜,见她闲下来便一熘烟跑过去,顺便送上自己订的冰美式。 柳时镜有在下午喝咖啡的习惯,且酷爱冰美式——这是宋凌观察了好几天得出的结论。 看到靠近的宋凌,柳时镜主动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唿。 宋凌露出自己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的笑容,瞧着挺阳光的。 「好巧。」她道。 这刻意却又可爱的老土搭讪方式逗笑了柳时镜。 「好巧。」她回应宋凌道。 为了不显得太刻意,宋凌挣扎了片刻编造了个拙劣的藉口。 「你喝冰美式吗?」宋凌道,「我多买了一杯。」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姐挺爱喝这个的,但她今天不能喝冰的。」 说完宋凌有后悔了。她觉得这样显得有点不尊重柳时镜。 「那我占便宜了。」柳时镜莞尔,自然道。 她一笑,宋凌就跟着心颤。 心跳又加速了。 宋凌悄悄深唿吸,鼓起勇气道:「柳编剧……我能要个你的微信吗?」 因为太紧张,宋凌吐字都显得不太自然了。 「我扫你吧。」柳时镜没有拒绝,主动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添加上好友的那一刻,宋凌在心中雀跃了起来,轻点手机屏幕的手都有些发颤。 远处出现了个朝她们招手的人,柳时镜微微眯眼看清了来者,提醒道:「好像是乔导的助理,应该是来找你的。」 沉静在欣喜中的宋凌回过神,连忙应声。 「我先去帮忙了?」宋凌走出几步,朝她挥手。 柳时镜朝她颔了下首。 小沈将保温袋交给了宋凌,叮嘱道:「文老师眼睛还有点肿,一定要继续敷冰袋。」 「我知道了。」 宋凌拎着冰袋,快步去寻文鹤。 文鹤就在不远处的大遮阳伞下休息,宋凌很快便发现了她的身影。 这里离柳时镜立着的方向不算远,宋凌一回首,还能看见她的身影。 文鹤觉察出她的不对劲,问道:「在看什么?」 痴汉中的宋凌没反应过来,脱口道:「柳编剧啊!」 第36章 文鹤顺着宋凌的视线望去, 果真看到了捧着冰美式的柳时镜。 见宋凌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明白了大半。 「春心萌动。」文鹤接过在宋凌手上待了快五分钟的冰块,自己敷上了。 「别瞎说。」宋凌怼了句文鹤,重新回首。 文鹤:…… 「文老师, 下边要到您了, 提前做好准备。」场记小跑着过来提醒文鹤。 宋凌和文鹤齐齐回首。 「好的, 谢谢。」文鹤放下冰袋答道。 换了去景点后,剧组的效率拔高了许多。今天一天的拍摄量就抵上了前几天在杉城三天的拍摄量。 文鹤上场前先到乔舒瑜那里去了。 「弯腰。」乔舒瑜用命令的口吻对文鹤道。 乔舒瑜在外总是故意冷着脸,此刻也是一样。 文鹤负着手弯下腰。下一瞬, 乔舒瑜托起了她的脸,细细观察。 红肿消得差不多了, 乔舒瑜放心了。 「去吧。」乔舒瑜再次号令文鹤。 文鹤又直起身,照着乔舒瑜说的往摄制点走。 但有了前几天的铺垫,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习惯她们的互动了, 并没有过多瞩目。 今天这场戏是向栋和将毓的决裂戏,这场拍完, 向栋就要杀青了。 第57页 正式开拍前, 文鹤和徐寅云对了一次戏。 他们都属于实力派,都不需要后期配音。乔舒瑜虽然离得远,但还是能听清他们的台词。 两个戏骨对戏,引来了一群后辈围观。当然,人群中不包含路雨丹。 乔舒瑜知道文鹤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点评的感觉,卷着剧本敲打了两下手心引起众人注意。 她拔高了音量道:「好了散开了, 各部门准备, 咱们要开始拍摄了!」 一切准备就绪, 乔舒瑜叫了开始。 徐寅云和文鹤非常迅速的进入了状态。 监视器里, 拎着酒瓶的向栋朝木桌砸下。 「哗啦」一声,破碎的玻璃乱溅。 立在向栋对面的江毓并不微缩, 反而牵着刚满四岁的儿子上前一步。 碎酒瓶指向了江毓的喉咙,喝醉了的向栋赤红着眼睛,脖颈间爆出青筋。 「江毓!」向栋嘶吼了声,「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老子扶你当了影后,你不懂感恩就算了,还要反咬我一口!」 江毓步步紧逼,眸中带着决绝的哀戚。她在向栋脚边停下,纵容向栋用锋利的碎酒瓶指着自己的喉咙。 「到底是谁反咬谁一口。」江毓望着曾经的爱人,心中充满了愤恨与悲凉。 她并不想哭,可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向栋举止僵硬,直到见了血,才抛开了碎酒瓶。 四岁的孩子被母亲脖颈间的鲜血吓到了,挣脱开了江毓的手,退到墙边哇哇大哭。 「向栋,我一定会告你。」江毓看着这个既家暴又当嫖虫的瘾君子,冷冷道。 …… 「过!」乔舒瑜高声道。 剧组的医务人员沖了出去。 刚刚拍戏的时候文鹤的脖颈是真的怼到了碎酒瓶子。剧本里本没有这一段,这段是文鹤临时发挥的。 当时所有人都为文鹤捏了把汗。这个表演如果拿捏好了尺度,一定是锦上添花,如果拿捏不好尺度,偏了几寸很容易对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乔舒瑜比任何人都担忧文鹤的安危,但她没有叫停。 剧组医务检查完毕,向乔舒瑜报了平安。 文鹤喉间覆上了一片纱布,动作时会有轻微的痛感。 罗菁慨嘆道:「这下好了,都不要我做妆造了。」 没上场的路雨丹在文鹤与徐寅云正式拍摄时也悄悄过来观望了。目睹了这一幕小声同助理道:「她这敬业过头了,可以用卖惨来形容了。」 助理附和道:「就是,就是!」 …… 还剩下一场法庭对峙的戏,徐寅云一共两个镜头。乔舒瑜没拖,休息了十分钟继续拍摄。 徐寅云彻底杀青了。 早有的小沈将一束花献给了他,接着几个主创和重要演员一起合了张影。 人群散开时乔舒瑜道:「晚上六点有为徐老师主备的杀青宴,晚上就不赶进度了。」 又是一阵欢唿。 后期工作还没完善,乔舒瑜透过喧腾的人潮朝文鹤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走。 摄影执导从设备支架边跳下来,叉着腰走向乔舒瑜。 「乔导,我刚刚联繫了张导,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摄影执导揩去了额角的汗滴。 「他接电话了吗?」乔舒瑜问。 「电话没接。」摄影执导答道,「我发了信息。」 乔舒瑜提笔,将刚刚拍摄的剧情划掉,淡淡道:「我来联繫他。」 傍晚时的海滩游客比白天多了些。 乔舒瑜赤足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手中拎着自己的鞋。 海水一波接着一波的冲着乔舒瑜的脚背带来凉凉的触感,抬眸眺望,远处是层层叠变的晚霞。 套着游泳圈的小女孩嬉笑着从乔舒瑜身旁跑过,身后的母亲小步追随,带着笑意唿唤小女孩的名字。 耳畔的一缕发被风吹拂起来,乔舒瑜探出指尖别好,望着她们的背影远去。 说来也快,六年光阴转瞬即逝。大众其实很容易遗忘一个曾经活跃在屏幕前的演员。 乔舒瑜这几年很少出现在镜头前,如今出现在街头也鲜少有人能认出她了。乔舒瑜偶尔也会看到几条惋惜她转幕后的言论,日渐沉默的超话曾经盖起过一栋「血书求復出」的高楼,她看了触感并不深。 怀念经典有时候不过是怀念自己已经逝去的时光,乔舒瑜明白这个道理。 傍晚的舒适时光分外短暂,乔舒瑜沿着沙滩晃了几圈,天就完全暗了。 人群也逐渐散去,不復刚才的盛况。 「阿瑜!」身后有个压低了鸭舌帽沿的人唤她。 乔舒瑜回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文鹤上前两步,牵住了乔舒瑜。 「不是让你先走吗?」乔舒瑜晃了晃相扣的手,惊喜道。 「我就不能粘着老婆吗。」文鹤打趣道。 乔舒瑜和她撞肩:「粘,当然能粘。我求之不得。」 「在想着怎么跟张继说吗?」文鹤看向乔舒瑜。 乔舒瑜嗯了声,惆怅道:「我知道他对我的不单纯是友情。」 「我也看出来了。」文鹤道。 乔舒瑜突然埋进文鹤的怀抱,瓮声瓮气道:「该怎么办啊老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清楚。」 文鹤揉了揉乔舒瑜的发:「这个我好像没办法帮你。」 第58页 乔舒瑜探出两只眼睛,眸色有些幽怨。 「我跟张继是同校,他是导演专业的,我是美术专业的,在摄影社团认识的。」乔舒瑜道,「我转幕后的时候,他已经在电影圈工作了几年了。」 「那时候我懂得实在太少了,茅先生和他帮了我很大的忙。说到底,我还是亏欠他的。」 「阿瑜。」文鹤温声唤她,「你转幕后的这几年,拿到的资源是不是比他要好。」 乔舒瑜回忆了一遍,低低道:「茅先生帮了我太多。」 「是了。」文鹤贴了贴乔舒瑜,「这个圈子没有人脉寸步难行。据我所知,张继在入行最初那几年是一直碰不到核心拍摄圈的。」 乔舒瑜不语。 「你带他进来了,给了他自立门户的机会。」文鹤轻声道,「阿瑜不亏欠他。」 乔舒瑜把文鹤抱得更紧了,蹭着她的肩膀道:「老婆,你怎么这么会劝人呢。」 文鹤轻笑:「时候不早了,你快点打电话,我在那边等你。」 * 晚上是烧烤加海鲜盛宴。乔舒瑜和文鹤在一桌。 满桌的佳肴,节食中的文鹤只能饮茶止飢。 她静静的听着几个几个主演说着恭维话,从不插嘴。 垂眸间,文鹤的碟子里多出了好几个剥干净的虾肉。 她偏首去看乔舒瑜,乔舒瑜正一脸淡漠的撕扯着大虾。 文鹤尝了一口,心中泛起了甜蜜的泡泡。再啜口啤酒时,连啤酒都觉得是甜蜜的。 她用余光留意着身旁,终于逮到了偷偷摸摸投餵的乔舒瑜。 这回乔舒瑜直接拆了签,将满碟的烤肉倒进了文鹤的蘸料里。 「阿瑜。」文鹤凑近了些,同她耳语,「我不能吃这个,会长胖,上镜就不好看了。」 乔舒瑜面不改色的看着正在说话的徐寅云,淡淡道:「你还剩几两肉,再不吃准备瘦成骷髅吗?」 顿了顿,乔舒瑜又道:「我现在咬你都咯牙。」 「真的吗?」 她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骨感的地方骨感。乔舒瑜前几天还圈着她欲罢不能,今天就改口了。 文鹤显然不信。 乔舒瑜继续投喂,文鹤的碟子都快要堆满了。见她还在看着自己,乔舒瑜终于回眸。 「你吃呀,看我做什么?」 「我真的不能再吃了。」文鹤认真道。 一张上镜的脸不仅仅是身材苗条就能拥有的。许多时候,在观众看来已经非常完美的身材在演员面前是远远不够的。 有的女演员为了上镜,每天起床都要坚持喝一杯冰美式,然后就是蔬菜配蔬菜,美式咖啡配美式咖啡。 文鹤觉得这么干不是减肥,是送命。她整体的节食策略还是科学的。 乔舒瑜向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心疼老婆还不行吗?」乔舒瑜道,「偶尔一次又不会胖,大不了今晚我陪你运动。」 「再说了,江毓的生活条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该丰满一点了。」乔舒毓补充道。 文鹤只好硬着头皮尝了几口。 油脂在舌尖绽开,美味确实是美味,文鹤却有些惆怅。 因为怕把食量变大,文鹤吃的很慢很慢。 不一会碟中的食物就堆得冒尖了。 第37章 碳水翻倍, 快乐加倍。 冒尖的碟子逐渐平整,甚至有了出现凹槽的态势。 乔舒瑜瞥了眼,加大了拆串剥壳力度。 最后的结果就是, 乔舒瑜如愿以偿的让文鹤吃撑着了。 后来文鹤离席, 乔舒瑜也在等待了五分钟后跟了过去。 这些东西吃多了会腻味, 包间里的人又很多,文鹤是出来透气的。 她立在楼梯间刷着微博,半张脸被屏幕映亮了。 乔舒瑜过去时, 文鹤刚好抬头。 这一层楼都被《纤尘不染》剧组包下来了,文鹤和乔舒瑜不用担心偷拍问题。 乔舒瑜和文鹤并肩立着, 浅声道:「我有点后悔给你剥那么多虾了。」 「为什么?」文鹤问。 乔舒瑜挑开文鹤的衣领,拇指沿着文鹤的脖颈摩挲:「忘了你脖子上还有伤。」 伤口的确不是很大, 为了美观, 文鹤摘下了纱布,用创口贴遮挡住。 「就小小一个口子。」文鹤道, 「一厘米都不到。」 乔舒瑜拨开粘贴面, 检查了下才放心。 「临场发挥要适度,万一真的扎到血管什么的,出事了怎么办?」乔舒瑜帮文鹤整理好衣领,蹙着眉头道。 「我心里有数。」文鹤答。 「屁。」乔舒瑜似是娇嗔。 两人一起透了会风才回去。 晚间九点,她们回了酒店,文鹤沖完澡穿着运动背心出来。 乔舒瑜看直了眼。 之前黑灯瞎火触摸了几次, 这还是乔舒瑜头一次在灯光下看文鹤的马甲线。 「不是说要陪我运动吗?」文鹤微挑眉, 「怎么都趴床上去了。」 乔舒瑜翻了个身, 靠近床边的文鹤, 托着腮仰望着她道:「此运动非彼运动啊。」 文鹤:…… 她没想到乔舒瑜也喜欢满嘴跑火车。 「乔舒瑜。」 文鹤俯瞰着趴窝的乔舒瑜,难得叫她全名。 乔舒瑜一个机灵, 盘腿坐起身。 「信用不可以被透支。」文鹤认真道,「陪我做体育运动。」她特意咬重了「体育」二字的读音,试图驱除乔舒瑜脑海里的黄色废料。 第59页 乔舒瑜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由文鹤牵着起身,挪到了床边。 「不能蹦不能跳。」乔舒瑜偏首问道,「这怎么锻鍊?」 「仰卧起坐是可以的。」说着文鹤躺到乔舒瑜脚边,「来吧,压着。」 乔舒瑜乖乖听话,跪坐在文鹤足边,圈住了她的双腿。 「这么跪着不累吗?」文鹤示意乔舒瑜盘腿坐下。 两双长腿盘叠在了一起,乔舒瑜干脆整个抱住文鹤,下巴搁在她的膝盖上。 「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乔舒瑜不情不愿道。 文鹤做事时总是特别专注,乔舒瑜一喊开始,文鹤边动作麻利的抬起了身。 她做仰卧起坐的速度很快,乔舒瑜甚至有些来不及数。 似乎一运动,时间就会变得很漫长。乔舒瑜最后也不高兴数数了,干脆一心一意的看起了文鹤的马甲线。 好想摸摸,乔舒瑜在心中道。 过了两分钟,文鹤的速度减满了许多。乔舒瑜小声给她加油。 又坚持了一分钟,文鹤停下了。她后撑着手臂,累的不想说话。 乔舒瑜抓住机会,快准狠的摸了上去。 「阿瑜,痒。」文鹤往后倒了些,用胳膊肘撑着身。 「手感好好。」乔舒瑜边感慨边倾身。 文鹤虽然经常锻鍊,但臂力是比不上乔舒瑜的,加上刚刚做仰卧起坐又累脱了力,几秒后,便躺到了瑜伽垫上。乔舒瑜乘胜追击,彻底压制住了她。 「有汗,我还没洗澡。」文鹤尝试挣扎了几下。 「没关系啊,反正不能留痕,我啄你的唇就好了。」乔舒瑜轻声道,「都是妻妻了,不在乎这些的。」 文鹤有洁癖,她不能忍受汗淋漓的自己。只得搬出乔舒瑜的承诺。 「之前乔导怎么说来着,要节制,要养生。」文鹤唿吸微乱。 乔舒瑜扯起了诡辩论:「这话是下午的乔舒瑜说的,不是现在的乔舒瑜说的。」 文鹤无语凝噎。 乔舒瑜的吻彻底落下前,她小声道:「不要在这里,去浴室。」 * 临近一点,宋凌还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抱着手机,翻阅着柳时镜的朋友圈。 柳时镜发动态的频率并不高,大概是一个月一条的模样,朋友圈也没有限制半年可见。 宋凌从上翻到下,看完了柳时镜两年来发过的所有动态,对她有了全面的初步的了解。 她惊喜的发现柳时镜也喜欢摄影和跑步。 柳时镜的动态大半都在分享自己的阅读感悟,偶尔也会分享自己喜欢的网文句子,宋凌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这个热爱看网文的勉强能算得上和柳编剧有相同爱好。 一个粗糙的计划渐渐成型,宋凌甚至想好了下次见面和柳时镜聊些什么。 越想越激动,饼子越画越大,宋凌成功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回合后,宋凌又开始惆怅了。 柳时镜的动态里并没有关于家人和感情方面的,这又让宋凌生出些担忧。 宋凌倏的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凌乱的发。 万一柳时镜取向不是女怎么办? 万一柳时镜已婚怎么办? 万一柳时镜喜欢年上姐姐怎么办? 万一柳时镜不喜欢她这款怎么办? 万一柳时镜…… 第一次萌动春心的宋凌越想越乱,到最后彻底抓狂了。 「没有万一。」宋凌抱着枕头安慰自己,喃喃说道。 凌晨一点的夜晚有些凉。 整个世界好像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唯独海浪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沙滩。 未眠人不止宋凌一个。 身上还沾着水气的文鹤掌心抵着乔舒瑜的发,紧紧咬着唇,烧得厉害。 再安全的地方都比不上自己的家。文鹤不敢发出声音。 乔舒瑜跟她隔了半个身子的距离,想咬她泄愤又够不到。文鹤难过极了,只得将指节埋在乔舒瑜的发中,隐忍着摩挲。 「要溺亡了吗?」文鹤在心中这么问自己。 乔舒瑜却不许她分神,毫不留情的将她带回了慾海。 最后的最后,文鹤低低的呜咽了声,彻底脱了力气。 乔舒瑜凑到了她怀里,眨着眼睛:「要再沖一次澡吗?」 文鹤半阖眸,累到手指都懒得动弹。 她不太想搭理乔舒瑜了。 「不想就算了。」乔舒瑜将文鹤拥进怀里,小声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虽然这回已经比往日收敛多了,但早上瑜鹤妻妻还是起不来。 文鹤体验了一回上次乔舒瑜的感觉。 只是这回,坐着打瞌睡的又多了个宋凌。 乔舒瑜看了眼有气无力的文鹤又抬眸看了眼前排昏昏欲睡的宋凌,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 助理小沈剎车时,文鹤有乔舒瑜护着,仍能安然阖眸补觉,独坐副驾驶的宋凌遭了殃,额头直接磕到了车窗。 宋凌被疼醒了,揉着额头瞅了眼后排,看到了枕着乔舒瑜肩膀的文鹤,心里更委屈了。 同母不同命,宋凌今天是真的领悟到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乔舒瑜轻声问宋凌。 宋凌揉了揉头髮:「熬夜打游戏了。」 乔舒瑜推了下眼镜,没说话。 宋凌熬夜了也可以在酒店唿唿大睡,文鹤从没有强制要求过妹妹陪着自己。 第60页 文鹤并未睡着,她又往乔舒瑜身上靠了靠,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 「她跑片场跑这么勤可不是为了我。」 乔舒瑜託了下文鹤的下颌:「你睡你的觉吧。」 再抬首时,乔舒瑜看到宋凌耳朵红了。 车辆驶过街头,又行了几百米终于到了拍摄点。 背着单肩包的柳时镜立在车边回信息。 宋凌眼睛一亮,降下车窗和她打招唿。 目睹了一切的乔舒瑜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她和睏倦的文鹤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打完招唿的宋凌明显精神了许多。她这才响起来了后座的文鹤和乔舒瑜,微微有些尴尬。 乔舒瑜耳边忽然响起了文鹤对妹妹的评价: 「宋凌太直率了,藏不住事的。」 车辆终于停下了,柳时镜刚好走到附近,宋凌干脆不藏了,头一个解开安全带沖了出去。乔舒瑜和文和一直等到她们走远了才下车。 * 今天拍摄的是将瑜与沈忱第一次见面的戏份。 乔舒瑜知道文鹤和路雨丹不对付,亲自坐镇,领着她们对戏。 平时分开拍摄看不出什么差距,等到有了参照组,路雨丹和文鹤的能力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就拿最简单的背台词来说。文鹤声线干净咬字清晰,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能听清她在说什么;路雨丹吐字含混,还有点记不住台词。 乔舒瑜在旁边听得想发火。 碍于情面,乔舒瑜只得灌了一口矿泉水压火。 台词能彰显一个演员的功底。 文鹤这样的,导演可以直接用现场收音,路雨丹这样的,就得依靠配音。在剧组经费有限时请不起贴脸的配音演员,或者就没有请配音演员的预算的情况下,一部剧就有可能因为台词毁掉。 「路雨丹。」乔舒瑜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台词要记清楚了。」 「我感觉差不太多啊。」路雨丹道。 这话说的…… 路雨丹的经纪人干咳了两声,示意她闭嘴。 自从闻光娱乐投资了《纤尘不染》,路雨丹的腰板就挺起来了,没从前那么谦逊了。 「什么叫差不太多?」乔舒瑜面色冷了下来。 她思忖了片刻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 「『我好想你』和『我想你』还有『想你』能表现相同的情况吗?」乔舒瑜反问道,「它们不是也差不多吗?」 路雨丹不顾经纪人的提醒,还是小声的反驳了乔舒瑜:「我知道这种台词很重要,有的没这么重要的台词少几个字多几个字没有多大问题的……」 这话听得柳编剧都无语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柳时镜第一次在演员对戏时说话。 「剧本里很多台词都是我翻遍了原着,甚至和原着作者商量了很久才定下来的。」柳时镜向前行了一步,「我觉得还是按照剧本来更好。」 路雨丹没想到导演和编剧都反驳了她,一下变得面红耳赤了。 文鹤本不准备和她说话,但听到路雨丹质疑乔舒瑜,心情顿时就压抑了下来。 「演员和爱豆还是有区别的。」文鹤道,「后者我不太了解,但是前者,起码要敬业。」 这是点明了批评路雨丹不敬业。 路雨丹想回击,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作罢。半分钟后眼泪就出来了。 立在柳时镜身边的宋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低声脱口道:「她好茶。」 周匝杂音有点大,路雨丹没听见,柳时镜听见了。 宋凌后知后觉,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该在柳编剧面前说这种话的,会给柳编剧留下她爱说别人闲话的坏印象。 宋凌扣着手指,无比懊悔,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俩耳刮子。 柳编剧越没有反应,宋凌越是心慌。 …… 对戏结束后,乔舒瑜推迟了路雨丹的拍摄时间,留给她一小时时间重新背台词。组织了群演先拍了一段文鹤的镜头。 路雨丹被经纪人领去了休息室,大哭了一场,三四个人劝说了都不管用,弄得经纪人焦头烂额。 规定的时间到了,路雨丹眼睛完全哭肿了,盖都盖不住。结果江毓和沈忱的见面戏份又被推迟到了晚上。路雨丹一拖再拖,最后彻底打乱了剧组的工作进度,弄得大半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对她感官变差了。 文鹤在中场休息时给子公司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去了电话,安排闻氏总部监事去调查闻光娱乐和康烁星的情况。 监事去了不到半天就给了文鹤反馈。 第38章 监事给文鹤髮来了邮件, 概括下来就只有一句话「公司资金鍊存在问题」。 问题已经查出来了,剩下的就是走流程了。文鹤没再过问。 傍晚,耍了半天脾气的路雨丹终于从休息室出来了。文鹤淡定的喝着茶, 看着她跟乔舒瑜道歉。 乔舒瑜见她出来, 第一时间看向文鹤。见文鹤朝她颔了下首, 乔舒瑜便明白了。 路雨丹的道歉并不能挽回什么,乔舒瑜已经决定要换掉她了。 乔舒瑜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看法,路雨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 她的经纪人更是好话说尽。 「我觉得剧组能够承担部分违约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乔舒瑜交着十指,对路雨丹道,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应该很清楚。」 第61页 路雨丹的经纪人听出乔舒瑜话中有话, 渐渐也不吭声了。 「乔导……你得把话说明白。」路雨丹硬着头皮道, 「我到底做了什么?」 乔舒瑜眸色幽深,反诘道:「你真的要我说明白吗?」 「你……你说明白。」路雨丹顿了许久才道。 「你和徐……」乔舒瑜话未说完便被路雨丹打断了。 「不要再说了!」路雨丹往后退了一步, 心慌的厉害。 这种反应明显就是藏了事情, 路雨丹的经纪人瞬间明白过来了,看着她的眼神霎时变味了。 …… 晚上九点半点,剧组收工。 乔舒瑜嗓子不太舒服,轻咳了几声才和助理说话。 「乔导,路雨丹签了。」小沈将合同递给乔舒瑜。 「我知道了。」乔舒瑜又咳了一声,「今天我自己开车回去, 你下班吧。」 助理刚走, 乔舒瑜就感觉道黑影压了下来。熟悉的味道笼着她, 乔舒瑜没做动作。 下一瞬唇间一凉, 糖果状的东西滑进口腔。乔舒瑜尝出这是润喉片的味道。 「白天话说多了。」文鹤的声音在乔舒瑜身后响起,「扯着嗓子吼太伤喉了。」 乔舒瑜含着润喉糖, 感觉嘴角有些漏风:「没办法,扩音器那会坏了。」 头顶的电灯泡闪烁了两下,乔舒瑜和文鹤齐齐看向头顶。 「怎么灯泡看着也要坏了。」文鹤道。 乔舒瑜起身,将合同装进手提包里,推着文鹤腰道:「明天再说吧,我想快点回去躺着。」 文鹤被她推行,配合着乔舒瑜的脚步:「我有点想去游泳馆,你去吗?」 「啊?」准备回去咸鱼瘫的乔舒瑜立马蔫巴了。 她本想拒绝,但一想起最近文鹤是因为自己疯狂投餵才加大了运动量便改口道:「你要游多久?」 「半小时吧。」文鹤道,「你要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乔舒瑜趁着没人,撞了下文鹤的后背,下巴搁在她肩头,彻底拥住了她。 「我陪你去。」她道,「但我绝对不下水。」 文鹤突然笑了:「阿瑜到现在都没学会游泳?」 乔舒瑜脸红了,含煳道:「嗯……我比较忙嘛。」 转角处隐约有人影,文鹤轻拍乔舒瑜的手背。乔舒瑜会意,迅速松开了文鹤的腰,恢復了距离。 「真的不难的。」文鹤边留意暗处的影子,边和乔舒瑜说话,「多练练就会了。」 乔舒瑜指节蹭了蹭鼻樑,眼睛跟随着文鹤的视线:「我不行,看到水我就发憷。」 「走了。」文鹤道。 乔舒瑜松了口气,拉开了车门:「狗仔是进不来的,如果真是故意的,那剧组里一定是混了不该混的人。」 文鹤绕到了副驾驶,上车前又回首看了眼。 晚间九十点的道路车辆很少,乔舒瑜路上开的很顺畅,不一会就到了酒店。一路上文鹤都在垂首发简讯,乔舒瑜以为她在处理闻氏的事情,便没打扰她。 到了目的地文鹤突然道:「前几天在海边被拍到了。」 乔舒瑜心中没泛起多大波澜,她道:「拍到了就公布。」 停车场的光亮有些暗,乔舒瑜眸色偏深,因而显得很坚定。 文鹤望着她的侧脸,鼻尖微酸。 乔舒瑜可能猜不到,她刚刚看似随意的话给文鹤带来了多大的触动。 「阿瑜。」文鹤唤她。 乔舒瑜回首,对上了文鹤的视线。 「我让助理压下来了。」文鹤背扣过手机,「泼在我身上的污水还没洗掉。」 四目相对,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文鹤用平淡且坚定的语调道: 「我要纤尘不染的和乔舒瑜在一起。」 没有什么执手相视的承诺,也没有什么庄重严肃的宣誓,文鹤语调虽轻,乔舒瑜知道她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乔舒瑜微抿唇。 她探过身,凑到了文鹤身边,鼻尖停留在了距离文鹤侧脸仅有几公分处。 「你就是满身污泥,我也喜欢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文鹤的耳畔,心尖一阵颤慄。 在她失神之际,乔舒瑜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啪嗒」一声,勾回了文鹤的思绪。 「快点,我还要陪你去游泳。」乔舒瑜靠回了驾驶位,催促道。 * 文鹤最近用不着藏身份了,她直接按时段把酒店的游泳馆包场了,顺便让工作人员把水换了。 乔舒瑜虽然在文鹤的忽悠下换了泳衣,但还是没敢下水。 文鹤游完半个来回,对泳池边披着浴巾的乔舒瑜道: 「阿瑜你真的不准备下来吗?」 乔舒瑜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绝不下来。」 文鹤掉了个方向,没再问她。 无聊的乔舒瑜像小朋友那样踢起水花。文鹤游近了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欣赏她的身材。 要是可以,她还真的挺想在泳池里近距离观赏文鹤游泳的。 文鹤颈间还有个伤口,因而一直没有沉进水中。乔舒瑜叫来侍者,找来了防水创口贴。 她朝文鹤招手:「过来。」 文鹤速度很快,到池边时乔舒瑜张开浴巾将文鹤和自己裹在了一起。 「这是?」不明所以的文鹤有些懵。 乔舒瑜扬了下下巴,握着浴巾给她擦干净颈间的水渍,示意文鹤再近些。 第62页 文鹤照做。 防水创口贴在脖颈间划了个十字,彻底遮挡住了创口。 「原来是这个。」文鹤抚着创口贴,看着乔舒瑜的眼睛都是含笑的。 「好了。」乔舒瑜点着她的下巴将文鹤推远了些,「你继续游吧。」 泳池里水并不深,文鹤游回来时见乔舒瑜还在看她,试探着又问了一次。 这回乔舒瑜没说话。 「水只及胸。」文鹤道,「我陪着你。」 乔舒瑜心动了。 文鹤接近她时,乔舒瑜试探着踩下了水。 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恐怖,除了浮力有些大带来的失重感外,整体还是能接受的。 文鹤张开十指,等着乔舒瑜来牵。 微凉和温热像触,感知分外明晰。 「试着不要强迫自己沉在池子里。」文鹤温柔教学,「让身体浮起来。」 乔舒瑜尝试了几秒,又匆忙放弃。 「还是怕吗?」文鹤绕到她身边,轻托起她的小腹。 「不要怕。」文鹤道。 文鹤带给乔舒瑜的力量,莫名让她心安。僵持了半分钟后,乔舒瑜成功达到了文鹤的要求。 「阿瑜好厉害。」文鹤在乔舒瑜耳边夸她。 虽然知道是鼓励式教学,乔舒瑜还是忍不住小激动了一下。 「阿瑜试着动动腿,幅度不要大。」文鹤循循善诱。 失重感有些不适,刚刚的欣喜又被恐惧取代了。 「你不准松手!」觉察到文鹤的动作,乔舒瑜慌张道,「松手你就没老婆了!」 「我没有松手。」文鹤强忍着笑意,「我只是想让你更放松一点。」 「我不管。」乔舒瑜「蛮不讲理」,「你必须要让我感觉到你托着我。」 文鹤颔首,两只手都托上了。 乔舒瑜这才安心。 「你心里有备选演员了吗?」文鹤尝试和乔舒瑜聊些工作上的事转移她的紧张感。 「说实话,没有。」乔舒瑜苦恼道,「没有特别合适的。」 「有没有想过自己试试?」文鹤浅浅提议道。 乔舒瑜忽然不动作了。 每次有人提到让她重回屏幕的事,乔舒瑜都会迟疑。 「我不敢。」乔舒瑜敛眸,方才的欣喜一扫而空,「我不想再看到『眼神空洞』这四个字了。」 文鹤沉默了。 良久,她道:「能不能……尝试着,一点一点走出来?」 乔舒瑜吸了下鼻息,瞧着有点委屈:「我不想着復出了。演员那么多,仔细挑挑肯定有符合沈忱这个角色的。」 她越是这样,文鹤心中的愧疚感越浓重。 「对不起。」文鹤低声道。 「怎么又道歉了?」乔舒瑜佯装生气,扣住文鹤的手腕,「都解释了那么多次,是我的责任,怎么还道歉。」 因为情绪激动,好不容易浮起来的乔舒瑜又沉了下去,扑腾时激起了好些水花。 文鹤忙扣住乔舒瑜。 「半个小时到了吧。」乔舒瑜闷闷道。 「到了。」文鹤答道,「我们回去。」 * 乔舒瑜鹤文鹤夜间片场相拥的照片被发到了好事的娱记那里,娱记把照片发到了公司经营者那里,没激起任何波澜。 他不相信这么大的花边新闻上不了头条,又拿着照片去找负责人。 负责人只告诉他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不可以拍摄爆料任何关于文鹤的黑料以及花边新闻。」 第39章 文鹤推开磨砂玻璃门时, 刚好看到乔舒瑜靠在床边看剧本。 她的故意放轻了脚步声靠近乔舒瑜。 床铺往下陷了些,乔舒瑜觉察到文鹤的接近,下意识阖起剧本, 藏到一半又拿了出来。 不经意间的反应最能体现内心的想法, 若是单纯看剧本构思镜头, 乔舒瑜不会往身后藏。 文鹤好内疚。 「阿瑜,试着陪我对场戏吧……」文鹤坐到乔舒瑜身侧,浅声道。 乔舒瑜迟疑了, 迟迟不作应答。 文鹤凭藉着记忆翻到了沈忱和江毓的感情戏部分,将那场吻戏摊在了乔舒瑜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 剧本里还有一场尺度不小的床戏。」 文鹤一页一页的向后翻动,乔舒瑜听着纸张的声音, 有些烦躁。她一只手捏着眉心, 另一只手握住了文鹤的指尖。 「我知道。」乔舒瑜轻嘆了声,抬眸道, 「在三十四页。」 这声嘆气是无奈的, 文鹤扣住了乔舒瑜的指头,低低道:「试试看,万一就走出去了呢?」 乔舒瑜重新垂眸,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文鹤的手背,唤了声她的名字才道: 「我还是害怕。」 害怕再次被人评头论足,用嘆惋的语气夸赞她从前多有灵性, 而现在多么僵硬。 这种委婉的表述方式, 远比直接批评她更剜心。 文鹤感受着乔舒瑜的触碰:「我们现在在一起, 业内对你的评价也很高, 有很多人都在期待你回归。」 「当时那种情形不会再重演了。」 乔舒瑜往文鹤怀里靠了靠,仰首道:「真的吗?」 文鹤认真道:「我保证。」 乔舒瑜见她笃定又紧张的表情, 轻笑了声,空着的手抚上了文鹤的下巴。 她们望着彼此的眼眸都是干净澄澈的,除了漾着的暖黄色灯光,剩下的只有彼此的身影。 第63页 「吻戏可以借位,床戏不是真的。」乔舒瑜靠在了文鹤肩膀上,「我是专业导演,不会计较这些的。」 这些话等于婉拒了关于復出的提议,文鹤很想再劝几句,乔舒瑜指腹上移,很快便抵住了她的唇。 「你忙了一天都不累吗。」乔舒瑜指腹微动,「都躺在床上了还聊这些?」 文鹤嘴唇翕动,乔舒瑜的指节便趁机滑了进去。 上齿抵着乔舒瑜的指节,文鹤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不聊这个了。」乔舒瑜终于退了出去,拇指停留在文鹤的唇角,「上次在片场怎么说来着?」 乔舒瑜自问自答:「要养生,要节制。所以我们得早点睡,争取明天早点起床,不踩点。」 话是这么说,可文鹤却知道纯色的被褥下,乔舒瑜修长的腿正在缓缓上滑,慢慢接近了文鹤的腰际。她们都穿着浴袍,这种撩拨无疑是在煽风点火。 文鹤今天却没有心情,她只道:「上次你破例了,不要忘了还欠我一个承诺。」 乔舒瑜的膝盖已经滑到了理想的位置,她没答文鹤的话,悄悄勾住了浴袍系带,将文鹤向身边带了些。 「怎么看着这么没兴致。」乔舒瑜明知故问。 「你明明知道。」文鹤道。 她的领口被拉散了,从乔舒瑜的视角,文鹤可以算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乔舒瑜本来是准备转移文鹤的思绪的,这下彻底起了色\心。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文鹤无暇顾及乔舒瑜的动作,便在不知不觉间顺从了。等到文鹤彻底反应过来时,乔舒瑜早已倾身上前,枕在了她的心口。 「重吗?」乔舒瑜问。 「还好。」文鹤揽住了她的肩膀,「不重。」 她话音未落,乔舒瑜便在她心口烙下了一个吻。酥麻感宛若电流,迅速漫延上颅顶。 乔舒瑜并未停手,她沿着文鹤的心口一路下移,发顶渐渐没入被褥中。文鹤触碰不到她,只得揪住了柔软的枕头。 就差几寸时,电话响了。 乔舒瑜兴致全无,钻出来时整个人红扑扑的。 「谁的电话?」乔舒瑜闷闷不乐道。 文鹤从枕头下边摸出乔舒瑜的手机递给她。 乔舒瑜接了,趴在文鹤心口看屏幕。 「是小凌。」乔舒瑜蹙眉,「这个点她怎么会来电话?」 乔舒瑜点了接听,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宋凌本人的。文鹤的心弦瞬间绷紧。 房间很安静,但手机那端声音却很噪杂,乔舒瑜没开免提文鹤勉强能听清。 电话那端的女生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 宋凌在附近一个小酒馆喝醉了,这会陪着她的是宋凌的大学同学。 听罢,文鹤揉着太阳穴道:「真不让人省心。」 乔舒瑜挂断了电话,忍笑道:「走吧,一起去接。」 这个点助理小沈应该休息了,乔舒瑜很少会在这个点叫醒她,也不准备叫醒她。 文鹤翻出休闲装,匆忙更换衣物。乔舒瑜的衣服就在手边,很快换好了,干脆就静坐着欣赏文鹤的好身材。 「宋凌同学为什么打个你,没打给我?」文鹤拉下衣物,忽然疑惑道。 乔舒瑜站起身,率先行至门边:「那个女生说,她给我备註的是舒瑜姐,其他都是全名。」 文鹤:…… * 酒馆就在附近,乔舒瑜驱车,不到十分钟就摸到了地方。 彼时宋凌的同学正架着她,立在门口焦急等待。 文鹤戴好口罩,拨通了宋凌的电话,告知宋凌的同学,她们已经到了。 同学扶着宋凌走了几步又拐了个方向,醉醺醺的宋凌踉跄了几步,在垃圾桶边吐了出来。 文鹤顾不得身份,快步沖了过去,扶住了宋凌。 「你是舒瑜姐吧?」宋凌同学擦了下额角的汗,问道。 正在给宋凌拍背的亲姐文鹤动作一顿。 身后压下的影子微晃了下,好似在忍笑,她回首答道:「我是她备註的舒瑜姐。」 「那就好。」女生松了口气,「我就先回去了。」 「太晚了。」乔舒瑜叫住她,「我们送你回去吧?」 女生摇头:「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我爸正在楼下等我。」 乔舒瑜目送了女生一段路,随后从车里翻了一包纸巾给宋凌擦拭。 宋凌胃里是空的,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只能干呕。 「酒店有个酒吧,你怎么跑到这边来喝酒了?」文鹤和乔舒瑜一左一右架住她。 「不想……不想……」宋凌闭着眼睛,往文鹤身上蹭了蹭,衣服上酒气很重。 文鹤有些生气,但说话的语调并不平静:「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买醉吗?」 醉鬼反应有点漫长,半分钟后,宋凌瘪嘴,好似要哭。 乔舒瑜和文鹤合力将她塞进后座,然后绕到驾驶位开车。 车辆发动了,宋凌的泪腺也开闸了。 「呜呜呜呜呜呜……」宋凌抱住文鹤,眼泪全都蹭在文鹤的短袖上,哽咽道,「姐……」 乔舒瑜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文鹤,淡淡道:「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才去买醉。」 宋凌听了乔舒瑜的话,呜咽得更大声了,就差抱着乔舒瑜叫姐了。 「舒瑜姐。」宋凌抱着文鹤的胳膊,朝着乔舒瑜热络道,「我好难过……」 第64页 被宋凌蹭了一袖子眼泪的文鹤梗住了。 「你这是……失恋了?」文鹤问道。 刚受到乔舒瑜关怀,稍微释怀了一些的宋凌再次瘪嘴,这回是真的哭出了声。 文鹤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真的失恋了?」文鹤抽着纸巾给她擦眼泪,宋凌哭的更大声了。 身高过一米七,平时又酷又帅大大咧咧的宋凌平时连小女生的爱好都没有,没想到哭起来却真的能要人老命。文鹤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给她顺气,头都大了。 「停。」乔舒瑜将车停好,回首对文鹤道,「你先别说话。」 乔舒瑜解开安全带,靠着座椅温声问:「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醉酒的宋凌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但乔舒瑜还是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了解了一些情况。 「来吧。」乔舒瑜绕道后座,打开车门架起宋凌一条胳膊,示意文鹤搭把手,「先送小凌回房间。」 文鹤照做,听了一路宋凌带着哭腔的讲述。 「我……我不该说路雨丹茶来着……给柳编剧留的印象就不好。」宋凌道,「也不该这么唐突……我没想到她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 文鹤微微抿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宋凌头次春心萌动就遭遇了滑铁卢,这种打击不是一般大。 乔舒瑜嘆气,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得道:「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宋凌听了这话,有气无力的反驳道: 「我没有见过比柳编剧更好的人,柳编剧就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 「好,你说的都对。」乔舒瑜无条件贊同醉鬼,「但是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哭过一次就好了,以后就会慢慢忘掉了。」 …… 瑜鹤妻妻好不容易将宋凌送回了房间,劝慰到心累。自始自终宋凌都在重复柳编剧有多好。 她们回到房间时已经将近十二点半了。 文鹤突然靠近乔舒瑜,问道:「你那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乔舒瑜轻锤了她一下,轻笑道:「我跟她不一样……」 文鹤抬眸,有些好奇。 「我是在家喝闷酒。」乔舒瑜补充道,「刚刚我说给宋凌的,都是朋友劝我的。」 第40章 因为沈忱这个角色还没有合适的选角, 剧组的进度又慢了下来。 乔舒瑜思考了好几天,最后选定了三个演员。剧组主要负责人开了场小会,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上午只拍摄了两场文鹤的单人戏份就停工了。休息时乔舒瑜和柳编剧在临时支起的小桌前对坐着, 一直在讨论选角问题。 文鹤在不远处的棚子里坐着看剧本, 身边还坐着个魂不守舍的宋凌。 「老盯着适得其反。」文鹤的视线仍落在剧本上, 「去帮我买几杯冰美式回来吧。」 宋凌苦大仇深的应了身,默默起身离开。文鹤这才抬首,轻嘆了声——她们家情种基因可谓说代代遗传。 最近降了些温, 拍戏比上个月好受多了。文鹤看着乔舒瑜一边划着名台词给柳编剧看,一边捏着小风扇吹额前的碎发。 乔舒瑜有好几个月没有打理头髮了, 原本及肩的髮长了许多,气质比刚和文鹤重逢时柔和了许多。 文鹤只凝望了片刻就被乔舒瑜发现了。乔舒瑜用口型对她说了句话, 文鹤明明看懂了, 但还是装作看不懂模样。 乔舒瑜对她说的是「不要等我,早点回去休息」。 文鹤不想回去, 她真的太喜欢工作时的乔舒瑜了——认真中透着不近人情, 冷淡又疏离。 宋凌取完外卖回来,见文鹤正肆无忌惮的看着乔舒瑜,忍不住道:「不是说『老盯着适得其反』吗,怎么自己盯上了。」 文鹤接了她手中的咖啡,啜了口才道:「我盯的是自己老婆。」 单身狗宋凌:…… 「咖啡要我去送吗?」文鹤提高了保温袋,贴心问道。 「我去吧。」宋凌迟疑了一会才道, 「昨天是喝醉了, 我正常没那么矫情。」 文鹤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 不经意间, 又和乔舒瑜的视线汇聚在一处, 她们太了解彼此了, 乔舒瑜很轻易的读懂了文鹤的眼神。 她不由得放下了笔,留意着身边的动静。柳时镜神色如常,补充了好几条自己的见解。 宋凌比平时拖沓了不少,十几秒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半分钟。递咖啡时她没敢和柳时镜对视,柳时镜刚碰到咖啡,宋凌就火急火燎的松了手。 冰咖啡险些洒出来,幸好柳时镜手快接住,迅速稳住了向桌边倾倒的杯子。 「对不起。」宋凌低低道。 「没关系。」柳时镜仍挂着温婉的笑容,「谢谢你的咖啡。」 这尴尬的氛围使得围观的乔舒瑜忍不住颳了下鼻樑。 宋凌走后,柳时镜搅着咖啡,看向乔舒瑜道:「她昨天是哭过了吗。」 乔舒瑜颔首,啜了口冰美式。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内蔓延,虽然提神醒脑,但乔舒瑜是真的喝不习惯。 「她昨天大概跟我和文鹤哭诉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怎么劝,她都在重复你的好。」乔舒瑜如实描述昨天的情况。 柳时镜搅咖啡的动作顿住了,她道:「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她,所以婉拒了。」 第65页 瑜鹤妻妻实际是能猜到原因的。 柳时镜年纪比宋凌大得多,阅歷比宋凌更丰富,因而思考的也更多。她会拒绝宋凌,是她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柳时镜昨天真的答应了宋凌,乔舒瑜和文鹤反而会惊讶。 「我想乔导和文老师应该能明白我的顾虑。」柳时镜道,「希望你们能多劝劝她。」 「我明白。」乔舒瑜搁下喝不习惯的冰美式。 …… 她们又商讨了一刻钟才结束,乔舒瑜起身时隐隐觉得肚子不太舒服。 她去找文鹤时,宋凌已经走了。 文鹤阖上剧本,问道:「怎么样?」 乔舒瑜摇了摇头,文鹤替妹妹失落了片刻。 见乔舒瑜一直蹙着眉头,文鹤担忧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乔舒瑜靠着文鹤,揉着小腹道:「胃不太舒服……」 「去医院吧。」文鹤掌心覆上乔舒瑜的腹部,「你先到车上休息。」 乔舒瑜上车后痛的更厉害了,文鹤揽住她,能觉察到乔舒瑜在流冷汗。 她将车载空调的温度升高,让乔舒瑜枕着她的肩膀。 「先回酒店吧。」乔舒瑜难受道,「睡一觉就会好的。」 「从前也有这样胃疼过吗?」文鹤将几个抱枕都拿了下来,垫在乔舒瑜身边,好让她靠得更舒服。 乔舒瑜揪住了文鹤的衣服:「我没多大问题的,你带我回酒店就好了。」 文鹤终于狠下了心,绕到了驾驶位。 拍摄点距离最近的医院要有二十多公里,车程起码要四十分钟。文鹤的助理前几天来过一次,看到文鹤脖颈处的伤提醒过她,附近住着她的私人医生,如果身体不适,必要时可以叫私人医生过来。 定下心来的文鹤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简单概述了情况,告诉了她地点。回到酒店时医生已经等在大厅内了。 医生检查了乔舒瑜的情况,并问了病史,很快得出了结论。 「您是不是之前得过慢性胃炎?」 乔舒瑜颔了下首。 「之前的用过的药还有吗?」 乔舒瑜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文鹤打开,跪在毯子上翻找。 胃药只剩下最后一片了,文鹤将药盒递给私人医生。医生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一盒一模一样的药,嘱咐道:「还是一次用温水送服四片。」 文鹤用矿泉水兑了温水,托着乔舒瑜的肩膀,看着她服下。 「胃炎復发,但不排除出现了更严重的胃溃疡。」医生对文鹤道,「文总,你如果有空的话,最好还是带着她到医院做一次检查。」 「胃部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饮食和作息一定要注意,平时也要注意修养。」 乔舒瑜有气无力的靠着文鹤,整个人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他们对话期间,助理也到了。医生离开后,助理轻轻敲门,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文总。」 乔舒瑜显然注意到了助理,低低道:「你有事先去处理吧,我睡一会就好了。」 「我马上回来。」文鹤揉了揉乔舒瑜的发,这才起身。 文鹤的身份是对外保密的。 上市公司需要公布董事会成员名单,网上能查到的资料都是用的「闻鹤」这个名字,因而很少有人将文鹤和「闻鹤」联繫起来。 助理将一沓文件送到了茶几上,和文鹤立在玄关处说话。 「文总,这个项目对集团的发展有深远影响,国外那边的合作您最好亲自去一趟。」 「我知道了。」文鹤翻着材料,低低道,「最迟能到几月?」 「这个月。」助理应道,「再推迟会对集团的信誉产生影响。」 「还有办法协商吗,或者让王董过去?」文鹤问。 「恐怕不行。」助理摇头。 …… 她们的声音虽然都很轻,但五感灵敏的乔舒瑜还是听到了。 文鹤轻手轻脚的回来时,乔舒瑜半张脸露在被子外,还未睡着。 「怎么不休息?」文鹤贴着她躺下。 「我刚刚听到了。」乔舒瑜小声道,「你公司合作的事情。」 文鹤抚过乔舒瑜的眉梢:「不是大事,不要紧的。」 「我不信。」乔舒瑜揽住文鹤,窝进了她的怀里,「你最近是不是推掉了很多工作?」 「我很清闲的。」文鹤抵着乔舒瑜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的香,「在办公室也是闲着。」 乔舒瑜眼睛红了:「你这几天早上五点多偷偷处理文件……以为我不知道吗?」 「阿瑜。」文鹤似乎在嘆息,「我——」 乔舒瑜没应她,过了半分钟才道: 「去吧。」 文鹤这回是真的嘆气了,乔舒瑜能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 「你的单人戏份已经拍摄得差不多了,等到适合沈忱的演员进组重新拍完单人镜头才会有你的戏份。」乔舒瑜顿了顿道,「这个间隙大概要有两到三周。」 贴得那么近,乔舒瑜能清晰的听到文鹤的心跳。她知道文鹤还在犹豫,于是仰高了脑袋看她。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绝对不会再犯胃病了。」 第41章 乔舒瑜用完药睡了一个小时就好多了, 文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下午的拍摄照常进行,乔舒瑜一投入工作就会忘我。文鹤反倒闲了下来,和医生聊起了胃病的养护注意点。 第66页 第一, 要避免食用刺激性食物, 这里的刺激性包含过酸、过辣、过甜、过油腻、过凉等。 第二, 进食时要细嚼慢咽,尽量延长用餐时间。 第三,要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 避免熬夜,保证充足睡眠。 第四, 要戒菸戒酒,定时服药。 医生说的这几点, 文鹤虽然已经记住了, 但还是在备忘录里记录下来,设置了定时提醒时间。 今天的拍摄也在文鹤的强烈要求下, 变成了七点半收工。 医院晚间一般是不做体检项目的, 但在文鹤钞能力的加持下,某家私人医院特地为乔舒瑜单独开放了一次全身体检。 乔舒瑜的胃部体检结果最先出来——她的胃炎已经变成了胃溃疡,如果不是文鹤这些天监督她正常用餐,很有可能造成胃穿孔。 上了年纪医生拿着乔舒瑜的诊断结果,痛心疾首道:「不要仗着年轻就是本钱,无所谓身体。你现在这个胃的状态, 其实跟四五十岁的没有区别了, 一定一定要好好养护。」 乔舒瑜窝在沙发边上, 垂首老实听从这位医生的建议。文鹤目光炯炯, 听着医生的话再三点头。 「我敢打赌,她平时一定是爱喝酒。」老头难得见到像文鹤这样地位高又很理解尊重医生患者家属, 干脆敞开了,说完了全部判断,「胃成现在这样已经不能说是爱喝酒了,应该叫酗酒。」 乔舒瑜老老实实点头:「职业原因,我平时爱喝酒找灵感……」 文鹤飞快的在备忘录里打着字,没看乔舒瑜:「我出国之前一定会把你冰箱藏着的酒全丢了,到时候不准跟我闹脾气。」 乔舒瑜哽住了,半晌道:「有两瓶红酒我藏了好久,能不能不丢……」 「不行。」文鹤斩钉截铁道。 乔舒瑜:qaq 老头在说话时瞥见了乔舒瑜和文鹤指间的戒指,又观察了片刻乔舒瑜的气色,若有所思道:「小年轻有时候也要注意节制啊。」 正在数落乔舒瑜的文鹤指尖一顿,反应过来后,脸颊爆红。 「结果明天应该陆陆续续会出,按照张院长的意思,我们会把结果和分析整理好交给你们。」医生笑了笑道,「今天就差不多了。」 乔舒瑜和文鹤齐齐松了口气。 出医院时,文鹤脸颊的桃红还未完全淡去。 立完秋的夜晚转凉了,临近十点,温度已经降到二十四五了。 文鹤褪下外套裹住乔舒瑜,自己只穿了件短袖。 外套上还留着文鹤的体温,裹上去的剎那,乔舒瑜整个人都松动下来了。她交着小臂拉着文鹤的外套,心里暖暖的。 「你冷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乔舒瑜问。 「我比你身强体壮。」文鹤淡淡道。 言罢,一阵凉风吹过,林道上的枝叶婆娑作响。 接着,文鹤就打了个喷嚏。 乔舒瑜轻笑:「文总身强体壮?」 文鹤揉了揉鼻尖,给乔舒瑜拉开了车门,没有说话。 乔舒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坐上车就暖和多了。文鹤播了曲钢琴乐,发动了汽车。 路上的灯光有些暗,文鹤的侧颜忽明忽亮,乔舒瑜侧身凝望着她,眸色温柔。 「要在那边待几天?」她问道。 「一周左右,最长不会超过十五天。」文鹤答。 「哦——」乔舒瑜尾音拉得很长,「我等你回家。」 「家」这个字真的是很神奇的存在,光是听着,文鹤的心便变得无比柔软。 回家,回乔舒瑜和自己的家。 念着就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 「一定会早点回家的。」文鹤腾出一只手,和乔舒瑜握了下。 这个月已经过去大半了,文鹤必须尽早出国。乔舒瑜当即就劝她即日出发。 文鹤坚持拖了一天,直到乔舒瑜的全部检查报告出来才告知了助理行程。 乔舒瑜除了胃病还查出了轻度贫血和肩周炎,索性没有其他严重的病症,文鹤勉强安下心来。 她请了专业团队打理乔舒瑜的膳食搭配,并且高价雇了宋凌「监视」乔舒瑜的作息。 临行前,文鹤提到了之前乔舒瑜那个关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承诺。 乔舒瑜以为文鹤要和她温存,没想到最后却是附在她耳朵边叮嘱她一定要健康作息,按时用餐。 重复了一堆医嘱后,忍无可忍的乔舒瑜干脆捂住了她的唇。 文鹤想挣扎,乔舒瑜便伸着长腿架住她,白皙光洁的脚腕沿着文鹤的大腿内侧滑动。这下直接撩拨到让文鹤噤声。 文鹤鼻尖都被她撩拨的蒙上了一层薄汗,乔舒瑜越是发力,文鹤越是内敛,其毅志坚刚之程度,连柳下惠也自愧弗如。 闹腾到最后乔舒瑜只得老老实实枕着文鹤的臂弯睡觉。 机场离得远,翌日清晨文鹤便要起身赶飞机。 有起床气的困困包乔舒瑜难得跟着她起床,没有赖床。 乔舒瑜没办法到机场给文鹤送行,只得陪着她一道下电梯,出酒店的门。 文鹤和她抱了下才拉开了车门。 「回去补觉吧。」开着车门的文鹤朝乔舒瑜挥手。 乔舒瑜立在台阶上,眸中写满了不舍。 文鹤背过身去,眼眶烧了起来。她上车的动作变得很迟缓,几秒后,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第67页 她还未曾来得及回首,乔舒瑜便从身后拥抱住了她。 文鹤的助理看着眼眶都泛酸。 「好了。」文鹤转过身,拥抱住乔舒瑜,「我一定会尽早回来。」 * 重新回归正儿八经董事长身份的文鹤和在剧组相比,判若两人。 她在飞机上就没休息,一直在翻阅工作相关的材料,时不时还向随行人员提问。 文鹤一开口,周遭气压似乎都降低了。 助理看着变脸如翻书的文鹤,联想起早晨恋恋不捨的和乔舒瑜拥抱的那个人,慨嘆于爱情力量之伟大。 刚落地接收到了信号,文鹤便给乔舒瑜打去了越洋电话。 彼时的临安已是傍晚,乔舒瑜立在大雨过后的屋檐下,仰首眺望绚烂的天际。 「我刚落地,现在还在车上,这里现在还是白天。」文鹤温和干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等下我要先去分部视察,可能要开会,手机会静音。」 「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就会回復。饭要按时吃,不准挑食。身体还没完全恢復,今天也要早点收工。」 乔舒瑜鼻子酸了,要不是旁边有人,可能眼泪早就掉下来了。 「好——」乔舒瑜边听边点头。 电话那端忽然有些嘈杂,乔舒瑜能出来是文鹤助理的声音。她在提醒文鹤下车。 文鹤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视旁人的眼光,压低了声音道:「阿瑜」 乔舒瑜嗯了声,眼泪掉了下来。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延迟。过了片刻,她听见文鹤说: 「老婆,你要乖哦。」 第42章 十一点半, 送餐车准时出现在栅栏外。撑着遮阳伞的宋凌小跑过去接走乔舒瑜的专用餐盒,再提着它们快步回片场。 连着两天都是这样,剧组的工作人员只要看到宋凌就知道要收工了。 乔舒瑜正鹤摄影讲述自己对下个镜头的构想, 摄影执导朝宋凌来的方向挑了下下巴, 乔舒瑜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匆匆收尾。 「收工放餐,下午两点半继续。」乔舒瑜阖上笔,朝身后的助理道。 嘈杂声渐大, 宋凌将装着餐盒的布袋从左手换到右手,问道:「乔导准备回去用餐还是就在这边用餐?」 「回去吃。」乔舒瑜受不了如此正经的宋凌, 推着她的肩膀行了两步,「你回也去午休吧吗, 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宋凌脚步一顿:「你会不会偷偷点其他偏油腻的餐?」 乔舒瑜笑容一僵:「命我还是要的。」 宋凌还想说什么, 乔舒瑜将她往休息室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小声道:「柳编剧这几天都在休息室用餐, 据我所知, 她还是比较喜欢甜食的……」 「你的意思是?」 「姐姐哪那么容易就会被追到。」乔舒瑜推了下自己的鸭舌帽,「你要用你的行动告诉她,也懂贴心,也可以比年上更会照顾人。」 乔舒瑜一通输出,宋凌的追妻决心重新燃起来,成功忘记了文鹤叮嘱的任务。 「抓住时机。」乔舒瑜拍了拍宋凌的肩膀, 给她打气。 …… 耳边清净多了, 乔舒瑜一个人回了酒店。 刚打开布袋, 香气便溢了出来。乔舒瑜在茶几上摆好餐盒, 挨个揭开。 这几天的定制餐从未重过样,乔舒瑜每次揭盖都有种开盲盒的惊喜感。 墙上挂着的钟指针偏向十二时, 乔舒瑜心中隐隐升腾起期待感。 文鹤最近虽然很忙,但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段抽出时间给乔舒瑜打视频电话。 她一直迁就乔舒瑜的时间,即便有时差也无所谓。 不在的这几天,文鹤会给乔舒瑜打起床电话。睡得迷迷煳煳的乔舒瑜听到文鹤的声音便会清醒过来,听着电话那端的文鹤翻阅文件的声音起床,甜甜蜜蜜去洗漱更衣。 临安中午时,文鹤那边已经是深夜了。 她会靠着枕头看乔舒瑜「吃播」,听她转告自己片场发生的趣事,汇报工作进度。 今天的乔舒瑜用餐比较快,文鹤打来视频时她已经在收拾餐盒了。 「今天这么早就结束『吃播』了?」屏幕里的文鹤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握着手机的胳膊落在了柔软的抱枕上。 这个角度想要完全看清文鹤有些费脖子。 乔舒瑜给手机换了个摆放姿势,盘腿坐在毛毯上。 「怕把你看馋了。」乔舒瑜抿唇笑,她知道文鹤不太爱吃西餐。 「算你有良心,记得我爱吃炒菜。」文鹤笑容十分慵懒,「我走之后胃有疼过吗?」 乔舒瑜微偏首,摇摇晃晃的。 「没有痛过,但是……」 「但是什么?」文鹤有点紧张。 「更容易饿了。」乔舒瑜如实道。 文鹤轻笑了声,尾音勾得乔舒瑜的心痒痒的。 「你最近怎么样?」乔舒瑜换了个姿势,抱着腿坐着,靠近了前置摄像头。 文鹤是真的困了,说话时鼻音要比平时重些。 「开会、协商、谈判。」文鹤答,「就这老三样了。」 「都没有出去逛逛吗?」 舒瑜看着文鹤打瞌睡,很想摸摸她的脸颊 ——真是太可爱了。 「你不在,我逛来逛去又有什么意思。」文鹤将被子拉低,将整张脸露了出来。 乔舒瑜眼尖,不过一瞬,就窥得了全貌。 第68页 静默的这半分钟里,乔舒瑜将用水杯支撑的手机拿到了面前。 文鹤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准备午睡了吗?」 「老婆~」乔舒瑜忽然唤她,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文鹤:? 「你是不是裸\睡的?」乔舒瑜重新把手机放下,交着胳膊枕在茶几上。 文鹤将被子拉过了锁骨,用手指挡住摄像头。 手机屏幕上只剩一片黑暗了。 乔舒瑜故意用委屈巴巴的声音道:「老婆~你怎么这么小气。」 一片黑暗中,文鹤的声音传了过来:「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 「手指挪开吗?」乔舒瑜边哄边劝,「我看到了又不能怎么样。」 手机那端又静默了几分钟,文鹤终于挪开了指头。 「我从前也没发现你爱裸\睡啊?」乔舒瑜托着腮道。 「因为家妻太会撩拨。」文鹤淡淡道,「我为了自己和她的身体着想,放弃了健康睡眠的机会。」 文鹤在胡诌,乔舒瑜等她说完才戳穿。 「文总是不好意思吧?」 耳朵微微泛红的文鹤嘴硬反驳:「怎么可能。」 乔舒瑜举着手机躺倒了床上。 她不再逗文鹤了,转换了话题:「我刚刚算了下,你们那边快凌晨一点了吧。」 文鹤敛眸,难挡倦意。 「一起睡。」她道。 说话时,乔舒瑜拉高了白色宽松t恤。因为手机放得远,从文鹤这里看去,平坦的小腹和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 乔舒瑜有意无意的边调整肩带边和文鹤说话:「这件不太舒服,以后不会买这个牌子了。」 文鹤唿吸一滞,贴着被褥的指尖开始发热。 她停顿了好一会才道:「你把衣服穿好。」 「这是可外穿背心。」乔舒瑜装出要解开背后扣子的模样,「文总是不是紧张过度了。」 「网际网路是没有隐私的。」文鹤捏着眉心道,「你要真想秀身材给我看,不如不要露脸,那样更安全。」 乔舒瑜眨了下眼睛,眸子亮了些:「文总真想看?」 文鹤:…… 她是个实诚的人,对着心爱的人说出违心话会很难受。但是不拒绝的话,乔舒瑜说不定真敢隔空勾\引她。 文鹤迟疑了片刻道:「等我回去。」 听到了满意的答覆,乔舒瑜立马滚进了被窝,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自己。 「你现在是在酒店吗?」乔舒瑜问道。 「不在。」平静下来的文鹤答,「在庄园。」 乔舒瑜用指尖轻抚屏幕上文鹤的眉眼,随意道:「自己的吗。」 文鹤眸色柔和了许多:「刚买不久。」 「想着下次可以和你一起来度假。」 乔舒瑜抿了下唇,笑意淡了些:「我之前还在想——」 「文鹤破产了,连自己的工作室都没有了。连出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乔舒瑜道,「这么惨的话,要不以后我养吧。」 「求之不得。」文鹤凝望着屏幕上的乔舒瑜道。 「那岂不是要委屈文总跟着我过苦日子了?」乔舒瑜打趣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文鹤认真答道,「我嫁了乔舒瑜,她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那好。」乔舒瑜微扬下巴,将被子压下,装作思考的模样,「我要努力工作,争取让文总过上好日子。」 文鹤被她逗笑了:「阿瑜,你拍自己喜欢的戏就够了。不要太累,文鹤很好养活的。」 下定决心重新接近乔舒瑜时,文鹤就已经思考过很多次了——她想要的感情里,必须要有乔舒瑜。 换句话说,她只想要乔舒瑜。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沾了床,乔舒瑜的眼皮也有些发了重。 她枕着文鹤枕过的枕头,躺着文鹤常躺下的位置,听着文鹤声音,觉得文鹤就在自己身边。 这种远甚于安全感的归属感,令乔舒瑜心安。 「不准挂视频。」睏倦的乔舒瑜道,「我睡着了都要听你的唿吸声。」 「好。」文鹤温柔的注视着可望不可及的乔舒瑜,滚烫的爱意在心中涌动。 「午安。」乔舒瑜阖上眼睛喃喃道。 「晚安。」文鹤轻声道。 第43章 纠结了四五天, 《纤尘不染》剧组最终选择启用新人。 乔舒瑜带着几个主创亲自去临安电影学院挑人,海选了整整两天。 当一个叫陈缃的大二女生试镜完成时,几乎所有主创的目光都落到了乔舒瑜身上。 这个陈缃的演技虽然有些青涩, 但眼神自然又灵动——就像乔舒瑜当年那样, 十分有灵气。 就是因为太似曾相识了, 跟乔舒瑜一道来的反而都不敢说话了。跟来看热闹的宋凌也觉察出了不对劲,有意无意的看向乔舒瑜。 所有人都试镜完毕后,乔舒瑜写下了自己的看法, 交给主创班子传阅。 本子传到柳时镜这里时,宋凌忍不住偷瞄了两眼。 柳时镜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觉得有些可爱。她小幅度曲了曲食指,示意宋凌凑近。 说不激动是假的, 光是站在柳时镜身边, 宋凌都会心跳加速。她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挨着柳时镜坐下。 柳时镜坐着发顶只及宋凌的眉毛, 从宋凌的角度看去, 她真的是很小巧一只。 「乔导挑中了她?」宋凌用口型和柳时镜对话。 第69页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柳时镜总觉得她们之间有种莫名的默契——宋凌只是简单动了动唇,她便明白了意思。 「是她。」柳时镜颔首。 宋凌沉默的揉着手指关节,心情有些复杂。 本子被柳时镜递走了,她看向宋凌,小声道:「你要转告文老师吗?」 「她们自己会聊吧。」 贴的这样近, 柳时镜身上的香水味轻轻松松的钻进了宋凌的鼻腔。 宋凌不是很喜欢香水的味道, 自己也是从来不喷。但柳时镜身上的香水味却让她着迷。她找不出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傍晚十分, 众人回组。因为车厢逼仄闷热, 宋凌和柳时镜提早在林荫道下了车。 风声交织着林涛声在不算宽阔的道路上荡漾。宋凌的衣袖被风吹起,发梢也拂过了清凉的风。 那一剎,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正确形容嗅到柳时镜身上的味道的感觉了——就像是夏日傍晚吹过发梢的风那样舒适。 柳时镜拎着包,空着的手搭在腕子上。 身着长裙的她走在砖制人行道上,穿着浅色宽松衬衣的宋凌走在马路白线边缘,远远瞧着很像是校园里并肩行走的师生。 「上次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谈谈。」柳时镜偏首道,「听乔导说,那次是真的让你伤心了。」 宋凌踢开马路上的碎石子,垂眸道:「我明白你的顾虑。」 身后有车辆驶过的声音,宋凌下意识背过身,替柳时镜挡住了飞溅的水花。 今天下午临安匆匆落了场雨,道路低洼处聚着水塘,汽车驶过时很容易溅到行人。柳时镜穿着白裙,若不是宋凌挡了这一下,白裙就要变成泥点裙了。 事发突然,柳时镜的心脏不可抑制的加速了跳动。 「谢谢。」她低低道。 「我黑裤子,看不出来。」宋凌也迈步跨上了人行道,不甚在意道。 宋凌不太受得了长久的静默,主动道:「她们说的对。」 「什么?」柳时镜需要仰点脑袋望着她了。 「我们阅歷不一样,我给别人的感觉也是挺不靠谱那种。」宋凌的苦恼都写在脸上,「你不喜欢我太正常。」 柳时镜看着宋凌,眸中多出了几分笑意。 「我并不是不喜欢你。」她道。 宋凌倏的抬首,眼睛明显比刚才亮了。 「我喜欢你直率的性格,喜欢你略带英气的外貌。」柳时镜停顿了片刻道,「可是我要思考的并不是『喜不喜欢』这个问题,而是『合不合适』『值不值得』这两个问题。」 宋凌眸色沉了些,好似在思考她的话。 「简言之,我明年就三十岁了,不敢再像二十岁时那样莽撞了。」柳时镜莞尔,「年龄相仿的人给出的感情大多是对等的。」 「我内敛又谨慎,是不会像你一样毫无保留的付出所有感情的。」 宋凌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怕我们付出的感情不对等?」 柳时镜颔首,她很怕伤害到坦率赤忱的宋凌。 她从交谈中知道宋凌的情感经歷宛如一张白纸,她不想也可以说是不敢在这张白纸上留下不太好的痕迹。 宋凌听完她的话,笑容反而更明媚了。 「为什么什么都要对等呢?」 柳时镜微怔。 「我愿意就行了!」宋凌笑着道。 * 乔舒瑜没回剧组,她驱车去了茅先生家。 茅先生一院子的猫,撸起来十分治癒,乔舒瑜心情不好时偶尔会来排遣。 文鹤不准她喝闷酒,她只能「撸猫消愁」了。 上个月送来的奶糰子已经长大了许多,但在一众原住民里还是显得很娇小。 乔舒瑜将奶糰子抱到膝上,心不在焉的rua它的小脑袋。 茅先生举着刚插好的花,装作无意的模样问道:「最近你选的演员拍摄怎么样啊?」 乔舒瑜像望妻石一般定定的望着门外:「出国了。」 「她杀青了吗?」茅先生搁下花瓶。 「没。」乔舒瑜心不在焉道,「我换了女二号,很多戏份没法拍。」 茅先生沉吟道:「女二选角定了?」 「定了。」提到这个乔舒瑜心情更沉重了。 虽然拒绝了那么多次文鹤的提议,但乔舒瑜内心最深处还是渴望演戏的。只是如果等她调整修正完,整个剧组都要陪着她停摆至少半年时间。 乔舒瑜没有那么自私。 茅先生看出了乔舒瑜的难过,劝慰道:「可以试着调整调整,下一部亲自试试。」 「舒瑜啊。」茅先生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去帮我把楼上客房的那个花瓶取下来吧。」 小奶团贴心的从乔舒瑜的膝头跳下,乔舒瑜起身上楼。 临近饭点,文鹤的视频又打来了。 乔舒瑜抱着花瓶下楼,一边看文鹤一边走路。 文鹤那边是清晨,乔舒瑜见她一副没睡饱的模样,低低道:「我准备吃饭了,你接着睡吧。」 「怎么声音这么低?」文鹤听了她的花反而没了瞌睡,「感冒了吗?」 「没感冒。」乔舒瑜道,「我在外边,还没回家。」 「你在茅先生家。」文鹤揉着眉心道。 乔舒瑜颔首。 刚醒的文鹤鼻音有些重,她坐起身,撩了下睡得凌乱的发,眼眸比刚才清明了许多。 第70页 「阿瑜,你是不是不高兴。」文鹤用的肯定句。 乔舒瑜行至楼下,将花瓶搁在方桌上,握着手机到院子里说话。 「可能快生理期了吧,情绪不太稳定。」乔舒瑜道。 「老婆。」文鹤唤她,「你就是不高兴,不要骗我了。」 乔舒瑜在背着光的地方挑了个椅子坐下,身后是茅先生种植的花花草草。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吗?」文鹤的声音十分温柔,「我愿意听阿瑜倾诉,阿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温柔干净的声线惹得乔舒瑜鼻尖泛酸。 「都是工作上的琐事。」她道。 乔舒瑜唇线绷得很紧,文鹤知道这是她压抑情绪的表现。 「阿瑜。」文鹤十分笃定,「你在骗我。」 身后传来茅先生的脚步声,乔舒瑜匆忙道:「我回去再跟你细说吧……」 茅先生立在门边,背影瞧着有些佝偻:「我熬了点粥,配的自己腌制的小菜。」 乔舒瑜本以为他是叫自己进去吃饭,没想到茅先生早已将粥装进了保温盒配上两瓷盏小菜一同装进了布包里。 「茅先生。」乔舒瑜回首道。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茅先生笑容慈祥,花白的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分外显眼。 乔舒瑜不是临安人,也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她常年在外,很少跟父母通电话,时间一久连亲情是什么都快忘了。 茅先生是乔舒瑜入行的引路人,算是乔舒瑜的师父,但多数时候充当的却是爷爷的角色。 「我陪您吃晚饭吧。」乔舒瑜眼眶微涩,「包里装的我带回去。」 * 晚间八点半,乔舒瑜驱车回临安市区,车后座安静的窝着奶糰子。 这几天柳时镜有调整剧本,多出了几场需要小动物配合的戏份,乔舒瑜准备让奶糰子当一回「大明星」。 车辆驶出了几百米,乔舒瑜仍能从后视镜中看到小院里茅先生佝偻的背影。 路两侧的灯光由暗变明,车流随着拔地而起的高楼一起增多。 等红绿灯时,乔舒瑜忽然想起了文鹤的话——「你在茅先生家。」 按理来说,文鹤那次和乔舒瑜来送猫,连院子都没进过,应当是不知道茅先生家室内是什么模样的。 可她却说的那样笃定,乔舒瑜在不知不觉间蹙起了眉头。 到了家她先拆了个大号快递箱装了猫砂给奶糰子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厕所」。 等安顿好了小奶团,乔舒瑜才去沖澡,手机丢在了卧室里。 文鹤打了两次视频电话都没有人接听,第三次才通。 屏幕里,手机镜头对准了天花板,半天不见人影。 文鹤疑惑道:「阿瑜?」 无人应答,安静了几秒,手机里传来沙沙声。 「喵~」 一只白色的大猫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小奶团?」文鹤试探道。 奶团喵了声,四处张望,并未发现叫它名字的人在哪里。 第44章 「喵~」 奶团探头探脑, 大圆脑袋在屏幕里反覆出现。 文鹤存心逗它,等奶团安静下来,就故意唤它名字。 许是小奶团的叫声惊动了乔舒瑜, 她裹了浴巾匆忙进来, 发梢还滴着水。 「奶团?」乔舒瑜唤它。 「喵~」刚经歷了「灵异事件」的小奶团叫出了夹子音, 委屈巴巴的跳下床蹭着乔舒瑜的脚踝。 乔舒瑜裹紧了浴巾,矮身去安抚它。 文鹤此时却噤声了,故意遮挡住了前置摄像头, 制造一片黑暗的假象。 手机摆放的位置有些独特,文鹤隐约能看到乔舒瑜模煳的身影。 这种欲遮还羞的朦胧美最令人心颤。 乔舒瑜不知道陷在被褥里的手机是运作着的, 她解开浴巾,擦拭着身侧的水渍, 最后披着浴巾去勾床上的干净浴袍。 浴巾太短, 乔舒瑜的腿又很长。 文鹤唿吸微乱,心跳也更急促了。 眼见乔舒瑜就要彻底暴露在镜头下了, 文鹤慌忙道: 「阿瑜!」 乔舒瑜心下一惊, 冷静下来后便循着声音摸到了藏在被褥里的手机。 她匆忙系好浴袍,脸颊升温:「你偷看多久了?」 文鹤清了清嗓子,撒谎道:「有被子遮着,我看不到。」 「看不到还装作黑屏?」乔舒瑜有些羞愤,口不择言道,「下次要看大大方方说出来, 不要藏着掖着。」 文鹤扬眉:「真的吗?」 乔舒瑜抡起个枕头, 毫不客气的砸在手机上。 这下文鹤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起身, 举着手机走向露台。 「乔导?」 「舒瑜?」 「阿瑜?」 「老婆?」 称唿都喊遍了, 乔舒瑜那边还是没把枕头挪开。 露台之下,是滚滚的林涛。文鹤眺望着即将落下的圆日, 心中无限惆怅。 「阿瑜,我错了。」文鹤诚恳认错,「不要不和我说话。」 乔舒瑜那端终于出声了,声音越过枕头和被褥录入手机,有些模煳。 「有你这么认错的吗?」 文鹤微怔,回想起自己刚刚的语句,猜出了乔舒瑜在嫌弃她语调不够软和。 「老婆。」一直以冷艷示人的文总难得扭捏一回,她硬着头皮轻声道,「我错了嘛……」 第71页 说完,文鹤耳朵就烧了起来,她自己都有点头皮发麻。乔舒瑜却很受用,很快便挪开了枕头。 乔舒瑜挑选了个合适的角度露出半张脸,抱着小奶团坐好。 「你怎么学坏了?」乔舒瑜特意拢好了衣领,将裸\露的肌肤全部遮住。 文鹤撑着木栏杆浅浅的笑了:「因为太想你了。」 乔舒瑜眨了下眼睛,眸中闪过狡黠的光:「是吗?」 文总乖巧点头,目光诚挚。 「想我就偷窥我解浴巾吗?」乔舒瑜矮下身,贴近了镜头,「看来你最想我的身体嘛。」 文鹤喉头微紧。乔舒瑜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只是那个瞬间逝去得很快,文鹤来不及细细品味。 「你想听实话吗?」文鹤莞尔。 「你说。」乔舒瑜抱着猫,回到原位。 屏幕那端的文鹤似在酝酿。 晚风拂过她落在颈间的发,吹得她含情眸里漾起爱意的涟漪。 乔舒瑜最受不了的就是文鹤的眼睛。这双含情眸总能勾起她很多的记忆。 这双眼眸沾染上情\欲便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沾染上感伤就是最容易让人心软的利器。情到浓时乔舒瑜爱看着它们染上红晕,选择逃避时乔舒瑜又害怕它们映出的泪光。 「阿瑜身体和灵魂,我都很想念。」文鹤顿了顿道,「如果非要说现在最想念的——」 「那就是阿瑜的腰窝和颈窝了。」 乔舒瑜的指尖沿着自己的唇瓣一路滑到心口,空着的指头推散了浴袍。 「是这里么?」乔舒瑜轻声问。 * 「是这里么?」 乔舒瑜每次撩拨文鹤,撩拨得她难以招架时就会这样问。 多数时,被乔舒瑜寻对地方的文鹤早已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就连逸出的唿吸都是破碎的。 文鹤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她们太了解彼此了。 乔舒瑜很快便猜出文鹤在想什么。 她用口型对文鹤道: 「馋了呀。」 文鹤喉头滑动,烦躁的走回卧室。 乔舒瑜抿唇笑,笑容看起来有些得意。 「医生说我要好好修养,不能纵\欲。」乔舒瑜道,「文总就馋着吧。」 文鹤无语凝噎。 「老婆……」文鹤窝在床边,小声唤乔舒瑜,「你好无情。」 「我哪里无情了?」乔舒瑜觉得有些好笑,她还记得文鹤出国前一晚,安如柳下惠的模样。 「你出国前我撩拨你,你非要装正经。」乔舒瑜的指尖点了点屏幕上文鹤的额头,「现在开始后悔了。」 「没有后悔。」文鹤闷闷道,「我是说,你拆穿我拆穿得太无情了。」 乔舒瑜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懒得和她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她记起了今天在回来的路上思索过的疑点,斟酌了片刻问道: 「你和茅先生认识吗?」 文鹤微怔,但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个第一反应就不太对劲,乔舒瑜心道。 饶是文鹤演技再精湛,乔舒瑜还是看出了她的破绽。刚要发难文鹤那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乔舒瑜想要挂断,文鹤却不肯。 于是乎,乔舒瑜的初次试探只好不了了之了。 助理和文鹤聊了许久。 乔舒瑜听着刺激得商业机密,在低低的交谈声中睡去。 忙完后,文鹤再看手机,屏幕上就只剩相拥而眠的乔舒瑜和小奶团了。 * 翌日,文鹤收到了乔舒瑜发来的截图。 阿瑜:「这个怎么样?」 文鹤缓缓输入「?」 阿瑜:「我特地查了资料,很多人都推荐这款,据说是异地必备。」 文鹤:「?」 阿瑜:「你把你那边的地址发给我,我从外网给你买。」 文鹤:「我看起来那么饥渴吗???」 阿瑜:「嗯。」 文鹤:…… 眼见文鹤没再回復,乔舒瑜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乔舒瑜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道:「要还是不要?」 不知怎的,文鹤觉得背后多出了很多双眼睛,她的脸颊倏的发烫了。 乔舒瑜继续道:「主要它可以遥控,更有互动感。」 文鹤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压低了声音道:「你想试试吗?」 第45章 文鹤下单的速度显然比乔舒瑜快得多, 早上黏煳完,上午乔舒瑜便收到了文鹤安排人送来的加急快递。 前几年乔舒瑜爆红的时候收到过报復性的快递,因而迟疑了许久没有去领。最后还是文鹤打了电话叫她去取。 乔舒瑜压低了鸭舌帽沿, 遮去了眼睛, 抱着这个表面无甚特别的纸盒子。她大致能猜出里边装的什么, 在心理作用下,总觉得背后有数道目光追随着她。 好不容易熬到家,乔舒瑜并不着急拆快递。她将快递盒放在楼梯边, 然后去冰箱寻了一罐牛奶。 她本来是想找点红酒小酌几口来着,奈何文鹤将家里的是所有酒都打包走了, 就连乔舒瑜私藏在楼梯杂物间的酒水都搜罗走了。 乔舒瑜捏着鲜奶,又不死心的绕去了杂物间搜寻了一圈, 又是什么都没发现。 「鬼\子进村都没扫荡得这么干净。」乔舒瑜腹诽道。 第72页 心里正念叨着某人, 某人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气不打一处来的乔舒瑜坐在了楼梯上,身边摆着大纸箱。 「你没拆吗?」文鹤应该是刚开完会, 颈间的领带还没解。 乔舒瑜打开牛奶, 在镜头前晃了晃,没有说话。 文鹤松了些领带,解着扣子道:「在埋怨我把你的酒都没收了?」 乔舒瑜瞥了她一眼,眼神好似在说「明知故问」。 牛奶盒子还冒着冷气,因为天热,纸盒壁上蒙上了层水珠。 「冰牛奶不要直接喝, 温一下吧。」文鹤指尖的动作一顿。 「已经喝了。」乔舒瑜唇边还沾着些鲜奶, 「太热了。」 文鹤将领带解了下来, 蹙着眉头道:「阿瑜, 不要任性,对自己的胃好一点。」 此刻远在他乡的文鹤还在办公室, 因为挂念着乔舒瑜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靠着座椅时整个人身上都笼着层疲惫。乔舒瑜看到了她眼底的鸦青,终是心软了,不跟她闹脾气了。 她将手腕搁在膝头,垂着的指节捏着鲜奶纸盒:「我那里边有好几瓶珍藏了好久,自己平时都不太捨得喝,你说丢就丢。」 文鹤将散着的发笼了起来,松松垮垮的挽了个低低的髮髻,整个人瞧着温和了不少。 「我只是藏起来了。」文鹤褪去外套,带着手机一起起身。 她摁下了遥控,室内明显亮堂了许多。乔舒瑜赌气不去看她,文鹤干脆将摄像头调成了后置,带她看窗外的风景。 文鹤那边是深夜,周遭分外寂静,透过窗,只能看到稀稀疏疏亮着的灯。 「你怎么还没下班。」乔舒瑜问。 「想早点回家,不想让阿瑜等着啊。」文鹤莞尔。 乔舒瑜心中忽然生出些歉疚来,很快就抛却了文鹤私藏她爱酒的不悦。 「你忙吧。」乔舒瑜低低道,「我去午睡了。」 文鹤颔首,说完午安还不忘道:「冰牛奶少喝。」 乔舒瑜没搭理她。 * 乔舒瑜讨厌出汗,刚刚出门拿了个快递,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她觉得整个人身上都黏煳煳的。 她拆了快递的外包装纸盒,带着里面那层盒子回了房间。 盥洗间内,乔舒瑜脱去t恤,立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 最近过得太安生了,脖颈间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文鹤留下的痕迹了。她抚着颈子,脑海里浮现的是文鹤刚才解扣子和挽发的场景。 喉头有些发涩。 乔舒瑜咬了下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打开了花洒。 这次哗啦的水声结束得很快,乔舒瑜裹着浴巾出来时,小奶团立在门边,探头探脑。 「出去,自己玩去。」乔舒瑜赶走了小奶团。 她阖上门,心脏怦怦跳。 盒子被打开了,里边显然不止乔舒瑜跟文鹤提及的那样东西。 乔舒瑜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烧了起来。 文鹤早上还打趣她,结果自己比乔舒瑜还要精通。 * 忙得头髮大把大把掉的文总忽然收到了乔舒瑜的消息。 阿瑜:「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文鹤:「你拆开了?」 阿瑜:「拆了。」 文鹤揉着眉心,斟酌着词句回復道:「我买给自己用的。」 阿瑜:「……」 乔舒瑜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房间的窗帘一直是拉着的,她没开灯,视线有些暗。 手机又震动了好几下,乔舒瑜坐在床边,懒得搭理文鹤。 她还在犹豫。 虽说乔舒瑜和文鹤的关系早已是亲密无间,但这种异地的状况还是第一次碰到。她也是搜索了许久才知道异地的情侣是这样调\情的。 乔舒瑜深深的吸气,重新摸到了手机。 脑婆:「我叫人送去之前已经消毒过了。」 就这么一句话,乔舒瑜看了脑袋直接嗡响了下。 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给文鹤打去了视频电话,但是自己的摄像头是关着的。 「不是我下单给你买吗?」乔舒瑜感觉自己快冒烟了,她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变成了我要喘\给你听?」 文鹤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她笑完,还一本正经道:「国内物流快啊。」 「阿瑜。」文鹤低沉下来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老婆。」 她每唤她一声,乔舒瑜的心尖都会发颤。 文鹤图穷见匕,难得一次软下声音对乔舒瑜道:「你就试试嘛。」 乔舒瑜回首望向被她丢弃到一边的手机,略有些诧异。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文鹤刚刚好像对她撒娇了。 「试试嘛。」文鹤锲而不捨,「阿瑜最好了。」 乔舒瑜够到手机,沉寂了良久才道:「你那边……连上了吗?」 她明天就要回片场了。入住的酒店虽说安全是有保障的,但因为不在自己家,乔舒瑜总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文鹤在时,她们每晚的亲密都是压低了声音的。 有时攀到了顶端,乔舒瑜也会咬紧了唇瓣,将哭腔死死压着。除了文鹤,她不允许任何人听到她动情时的嗓音。 异地行乐的奥妙就在于声音,乔舒瑜不完全相信社交网络,因而绝对不可能开启摄像头。若是在酒店,使用文鹤寄来的东西,意义就不大了。 想到了这些,乔舒瑜还是屈服了。 第73页 屏幕那端的文鹤眸中藏着明亮的笑意,她虽看不到乔舒瑜现在的表情,但也知道她肯定是害羞了。 压住内心的狂喜了,文鹤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焦躁。 她早就把说明书研究透彻了。照理说,只要保证双方网络通畅,她在这里发出的指令都会很快落到乔舒瑜身上。 文鹤撑着小臂,指节抵着鼻尖,轻声道:「现在吗?」 乔舒瑜没答话,文鹤知道她是默认了。 自己家的安全感总是最充裕的。乔舒瑜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半张脸埋在枕间。她和文鹤对于卧具的要求都很高,当初挑选就废了很大的力气。 指令发动了。因为食了许久的素,乔舒瑜对于触感分外敏锐。她觉得自己飘到云端,浮在了瀚海,堕入了极乐秘境。 澄苑别墅间的间距很大,又非常注重住户隐私保护,隔音非常完善。乔舒瑜可以恣意的溢『出声来。 文鹤的操作并不熟练,因为新奇,屏幕上的几个键都尝试了一遍。摸到诀窍后,她开始说些曾经羞于启齿的话撺掇乔舒瑜。 屏幕仍是黑暗的,但文鹤却能想像出澄苑的声与色,昏暗中乔舒瑜所有的状态——她的隐忍,她的欢愉,她的低吟,她的痛苦,她的喘\息,她的求饶…… 「文鹤……」乔舒瑜的尾音是轻颤着的,她揪着褥子的指尖早已泛白。 乔舒瑜很少服软,即便是服软了,也不会说出讨饶的话。 文鹤从前都没有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能「作恶」,她听着乔舒瑜的声音反而滑动到了另一个键。 「你,你存心的是不是?」乔舒瑜的泪早就把眼尾染红了,她带着哭腔质问文鹤,语调十分委屈。 文鹤的眸色沉了沉,喉头髮紧,她嗓音微哑:「是存心的。」 乔舒瑜从没想到文鹤也会变得如此无赖,泪淌得更凶了。 房间里得冷气开着,温度比室外低得多。可乔舒瑜还是被文鹤气得汗涔涔的。 「你什么时候——」话才说了一半,乔舒瑜就噤声了,「变得这么无耻」这六个字化作了文鹤很爱听的吟咏。 碍于乔舒瑜的身体状况,文鹤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作恶」之心,即使停下。累极了的乔舒瑜埋进枕头里,瘦削的直角肩还在颤动。枕套被她的眼泪濡湿了大片。 她实在太委屈了,想要斥责文鹤,一开口气势全无,反倒像是在跟文鹤撒娇。 文鹤被烧得晕晕乎乎的,自责了几句,承诺道:「以后让你加倍要回来好吗?」 开启了摄像头的乔舒瑜瞬时止了哭腔,眸中却漾着水,亮晶晶的。 「真的?」乔舒瑜探出半张脸。 「真的。」文鹤隔着屏幕抚摸着她的眉眼。 * 「你往这边站一点!」宋凌端着相机奔跑着寻找合适的角度。 海滩上,柳时镜的白裙被风吹起,头髮也被吹的乱七八糟的。 「这样拍出来真的能好看吗?」柳时镜理着发,温柔的说话声都要被风吹散了。 「相信我吧。」宋凌抓住这个瞬间,按下了快门。 她得意地举着相机向柳时镜快步走来,将刚刚捕捉的美好展示给她看。 「怎么样?」宋凌笑着,邀功似的对柳时镜道。 柳时镜笑容温婉,发自内心地夸赞道:「拍的很好。」 她想从宋凌手中接过相机,宋凌贴近了她。 两个人的指节触在了一起,一凉一热,触感分外明晰。 第46章 文鹤回国那天临安下起了绵绵的小雨。 秋雨不像夏日的暴雨来得那样突然且激烈, 它是漫长的柔和的,好像要磨干净人的耐心。 气温骤降。 机场里来往的人群换上了长袖,更有甚者已经换上了厚实的卫衣。 文鹤昨天晚上刚出会场便直奔机场, 身上穿的还是签合约时的深蓝色定制西服套装。 她的套装内搭着黑色高领衫, 这一路走来都显得无比贵气。 助理板着张脸给她撑伞, 一行人动作迅速的通过贵宾通道。 文鹤推了推金丝眼镜,回首对助理道:「电脑给我就行了,你们把车开走, 我直接跟乔导回片场。」 助理见惯了大风大浪,在其他工作人员还在惊掉下巴时及时回应道:「您刚才飞机上吩咐的我们都会照做。」 文鹤颔首, 接过她手中的伞,独自往外行去。 乔舒瑜今天提早了一个小时收工, 特地来接文鹤回去。 雨天, 人们撑伞而行,行色匆匆。文鹤用伞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加快了步伐往乔舒瑜停车的方向去。 乔舒瑜老远便望见了她。 「这里!」她摁低车窗, 探出全副武装的半个脑袋朝文鹤招手。 文鹤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不得不说,文鹤穿着这套修身西服,行走在人群中分外亮眼,加之身材比例又十分完美,乔舒瑜恍惚间产生了种在看t台走秀的错觉。 文鹤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见乔舒瑜在发呆, 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傻了?」文鹤勾着笑道。 乔舒瑜回神:「这身不错。」 文鹤整理了下衣领, 微扬下巴, 她不会告诉乔舒瑜这是她特地穿给她看的。 「你今天开工吗?」乔舒瑜发动汽车, 目视前方。 「下午三点?」文鹤看着乔舒瑜的侧脸,捨不得移开视线。 第74页 离开的这一周, 文鹤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乔舒瑜。工作繁忙时还好,一停下,就连刷牙也能想起她。 在一起这么久,乔舒瑜还是没能对文鹤的目光免疫。她忍耐了片刻,制止耳朵泛红: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好久没有这么看着你了。」文鹤索性「破罐子破摔」,选了个更舒服的观察角度乔舒瑜。 「今天穿的人模狗样,行事作风却色眯眯的。」乔舒瑜没好气道,「你坐好,老盯着我影响开车。」 文鹤不逗她了,敛起了笑容,坐姿板正,又变成了那个气场全开、高贵冷艷的文总。 她不看乔舒瑜了,乔舒瑜反而开始偷窥了。 还是那句话,文鹤这个女人从长相和身材到处事风格和性格,由表及里,由浅入深全都戳在了乔舒瑜的审美点和择偶观上。 文鹤知道乔舒瑜在看她。 她保持安静,特地从包里取出份资料装样子。 乔舒瑜余光里全是她,心尖痒痒的,心中疯狂叫嚣—— 撕下她的伪装,凌\辱她的斯文,让她高贵孤高的睥睨变成低声啜泣的求饶。 稳住思绪后,乔舒瑜佯装淡定,平静道:「车上看文件对眼睛不好。」 文鹤胎膜,偏首望向乔舒瑜,镜片上映着微弱的光。 乔舒瑜的又开始在心中疯狂叫嚣了。 十二点时,她们到了酒店。 电梯间里,乔舒瑜问文鹤中午想吃些什么。 文鹤只是摆手:「我不饿,你挑自己喜欢的就好。」 乔舒瑜若有所思。 套间的窗户被乔舒瑜开着透气,刚打开门,文鹤就感受到了凉风。 乔舒瑜径直入内,关上窗,拉上帘。 整个套间暗了下去。 文鹤要开灯,乔舒瑜覆盖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 触碰转瞬即逝,乔舒瑜去了盥洗间。文鹤跟着她行了几步,看着乔舒瑜清洗手指。 她手上的白沫打得很多,每根指节都清洗得很仔细。文鹤的心脏狂跳起来,有了隐隐预感。 哗啦的水声停止了,乔舒瑜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抬眸唤她: 「文鹤。」 她的眸中藏着挑衅和揶揄,凝望着文鹤时,又带着几分志在必得。 文鹤忽然想逃。 下意识的,文鹤向后退了一步,碰到了柜子。 乔舒瑜逼了上来,微凉的指尖挑起了文鹤的下巴。 文鹤的喉咙很干,微仰下巴时,唿吸明显一重。 「不准备吃午饭了吗?」 「我让过一个小时再送。」乔舒瑜轻抚上文鹤的侧脸,拇指沿着她的下颌线,一搭没一搭的滑动。 许是发现了文鹤的紧张,乔舒瑜轻笑了声:「文总之前答应我什么来着?」 「让你——」文鹤感受着乔舒瑜的触碰,顿住了,「让你加倍要回来。」 「这个承诺还作数吗?」乔舒瑜的鼻尖停留在了距离文鹤唇瓣不到一厘米处。 文鹤沉默了。眼下这个处境,她害怕乔舒瑜不知魇足。 「之前是谁说的来着?」乔舒瑜诘问她,「信用不可以被透支,做人要讲诚信。」 「阿瑜……」文鹤喉头滑动,她感受着乔舒瑜温热的鼻息,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 氛围正好,占据上风的乔舒瑜被她的呢喃着的唿喊灼到了。 她不准备等文鹤的回答,她太渴望毫无间隙的亲昵了。 乔舒瑜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文鹤被她吻得喘不上气了。 窗外有海鸟振翅的声音,也有游客飘荡了很远的欢声笑语。乔舒瑜和文鹤全然听不见,她们只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唿吸声。 她们相拥着,彻底落入绵软的被褥。 少了纽扣的限制,乔舒瑜很快便实现了「辱没斯文」的愿望。文鹤在她的撺掇下,眉梢很快就染上了欲望,于是,乔舒瑜扯下了文鹤禁慾的伪装。 乔舒瑜心中升腾起难以言说的欢愉,指尖的动作更加灵巧了。 一切都恰到好处,就在乔舒瑜即将得逞时,她触碰到了阻隔。 剎那间,乔舒瑜的愉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愤懑。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乔舒瑜要抓狂了。 被撩拨得喉咙发痒的文鹤哑着嗓子轻笑,鼻音里能听出几分无奈: 「谁让你这么着急,我有机会说吗?」 乔舒瑜怒了,刚才还布满渴望眼睛快喷出火了。 文鹤知道自己不能再笑了,这样只会给乔舒瑜火上浇油,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她强压着笑意,安抚着乔舒瑜的情绪。 「过几天就好了。」文鹤揉着她的发,「不气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乔舒瑜枕在文鹤心口,贴着柔软,用力夹了两下文鹤的手指。 这样的报復没带来一点实质性伤害,文鹤终于笑出了声。 「你还笑!」乔舒瑜倾身上去,咬了两下她的耳朵泄愤。 「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文鹤理直气壮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不一直是月末吗?」乔舒瑜委屈了,委屈的神情像极了没有猫条吃的小奶团。 她蔫巴了,神色恹恹的躺回了文鹤身边。 「可能因为最近作息不规律,工作比较忙。」文鹤蹭了蹭她的发,柔声道,「不要气了。」 第75页 文鹤刚搭上她的肩膀,乔舒瑜就挣开。她背对着她,彻底不搭理人了。 「对不起。」文鹤抱住乔舒瑜,向她服软。 乔舒瑜终于转过身,回抱住她,脑袋埋在文鹤的心窝。 安静了会,文鹤眸中含笑,低低道:「要不换我来吧。」 「滚!」 乔舒瑜迅速挣脱她的臂弯。 * 原本剧组下午两点就要开工了,因为文鹤回来,今天变成了三点开工。 宋凌上午赖了个床,没注意消息,两点多就到了片场。 乔舒瑜把奶团交给了她照顾,百无聊赖的宋凌只好在片场撸起了猫。 等待了半小时,柳时镜也到场了。 她远远便注意到了宋凌,看到她怀里的白猫后更是眼睛一亮。 「这个给你。」柳时镜将一杯鲜榨果汁递给了宋凌,矮下身来rua奶团。 宋凌本来还有些烦躁,见了柳时镜后,眸色柔和了许多。 她接了果汁道谢后说:「要抱抱它吗?」 柳时镜抿唇笑,果断将手中的饮料杯搁在了一边,轻手轻脚的接过了正在打瞌睡的小奶团。 「是你的猫吗?」柳时镜问。 「我姐和乔导的。」宋凌凑近了看奶团睡觉,「和她们一样爱打瞌睡。」 熟悉后,柳时镜说话也轻松了许多。她开玩笑道:「你们一家都差不多。」 宋凌想起了今天上午自己还在赖床,老脸一红。 小奶团太可爱了,柳时镜一撸就停不下来。她忽然有些捨不得把猫还给宋凌了。 正说着话,乔舒瑜和文鹤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都一幅没睡饱的模样。 宋凌许久没见亲姐,立马撒丫子跑了过去,给了文鹤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47章 宋凌险些把文鹤扑倒, 最后还是乔舒瑜出声提醒了,她才撒手。 「矜持。」文鹤压低了声音道,「柳编剧还在看。」 意识到自己丢了形象, 宋凌立马站好, 收敛了激动, 继续装文鹤的助理。 柳时镜怀里的的小奶团好像有所感应,睁开了圆熘熘的眼睛,蹬着小短腿四处搜寻文鹤的身影。 「奶团, 这里。」文鹤朝它招手。 柳时镜放下奶团,看着它奔向文鹤。 奶团的腿实在太短了, 但跑起来速度不慢,从文鹤的视角望去, 它像只贴地翻滚的毛绒小球。 一时间, 在场四个猫奴的心都暖化了。 文鹤抱起奶团,面向乔舒瑜:「它怎么突然这么胖了?」 宋凌附和道:「这还没绝育, 脸就圆的跟发腮了似的。」 乔舒瑜rua着文鹤怀里的小奶团, 如实道:「茅先生说它很能吃,有时候还敢抢胖橘的粮。」 「猫小胆子却不小,实属初生猫崽不怕橘了。」捧着两杯果汁的柳时镜不知何时立在了宋凌身边,满含笑意道。 「你怎么这么勇呢?」文鹤和乔舒瑜一道撸猫。 她们聊天时,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其他的演员也陆续到场了。 文鹤本想将奶团交给宋凌来着,已经伸出手了, 却拐了个弯送到了柳时镜手边。 柳时镜捧着两杯果汁, 不好抱猫, 只得向宋凌递出了求助的眼神。 宋凌会意, 火速接了果汁,贴心地示意柳编剧去抱奶团。 乔舒瑜回首时刚好看到文鹤流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目光, 有些想笑。 等到人都走远了,乔舒瑜才道:「文总真是老谋深算。」 「乔导过奖了。」文鹤偷偷牵了下乔舒瑜的小指,眉眼含笑。 两只小指紧紧扣着,文鹤故意错开乔舒瑜的肩膀站着,来往的行人不细看是觉察不出她们牵着手的。 * 新入组的陈缃还没有见过文鹤,听到工作人员关于她回来的议论后,果断搁下剧本寻了出去。 彼时乔舒瑜正在看文鹤化妆,偌大的休息室除了她们两个,就只剩下罗菁了。 拍摄进行了两个多月了,长久待在剧组的人几乎都能猜出文鹤和乔舒瑜关系不一般,因而看到她们在一起时,都会自觉的给她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进组不久的陈缃显然不知道。她出现在敞着门的休息室时看到了罗菁眼中的诧异。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先向乔舒瑜问好,视线很快落到了文鹤身上。 「文老师!」陈缃微鞠躬,声音有些发颤。 文鹤回首,礼貌地笑了笑,问道:「你是?」 陈缃深吸一口气,郑重回答道:「我是新进组地演员陈缃。」 文鹤颔首:「是沈忱的演员。」 「是的!」陈缃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里,脱口道,「您知道我?」 「听乔导提过。」文鹤道,「第一次合作,请多包涵。」 「不敢不敢!」陈缃脸颊有些红了,她叠声道,「能和文老师合作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乔舒瑜背靠空着的梳妆檯,双手撑在檯面上,静静的看着她们。罗菁也停手了,微蹙眉心。 陈缃和文鹤寒暄了四五分钟后才意识到自己把导演和总化妆师都晾在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 「我从中学开始就很喜欢文老师的电影,一直是文老师的粉丝。」顿了顿陈缃道,「见到文老师真的太激动了……」 乔舒瑜向她颔首,表示理解。 陈缃念念不舍地走后,罗菁边给文鹤上妆边道:「这回选角肯定没选错,女二戏里戏外都是女一的粉丝。」 第76页 《纤尘不染》的主线讲述的是江毓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群演一路奋斗到传奇影后的故事,感情线主要围绕赏识她却又作践她的青年导演向栋和有背景有灵气的影迷后辈沈忱展开的。 剧本里,关乎向栋的感情线远没有沈忱的多。简言之,《纤尘不染》的副线就是江毓和沈忱的百合感情线。 …… 罗菁的话里藏着揶揄,乔舒瑜听出来了。 罗菁换了刷子,抬眸望向乔舒瑜:「她试镜的时候有说自己是文鹤粉丝吗?」 乔舒瑜摇头。 罗菁意味深长地啧了声。 夹在舆论中心的文鹤不明所以地回首问道:「怎么了?」 乔舒瑜环着胳膊,淡淡道:「文影后魅力无边。」 文鹤:? 「怎么这个时候听不明白了呢?」罗菁搁下刷子,看着乔舒瑜靠近文鹤。 她识趣地收拾着桌上的工具,拉上包便跑路了,离开时还顺便带上了门。 文鹤被乔舒瑜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 乔舒瑜探出了指尖,文鹤本以为她要挑自己的下巴,没想到乔舒瑜却临时偏了方向揉起了文鹤的脸颊。 「阿瑜……」文鹤被她揉得说话含混不清,「妆要花了……」 「老婆,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乔舒瑜用了些力气,无奈道。 「我一定会注意距离的。」文鹤觉察到乔舒瑜松了劲,握住了她的指尖道。 乔舒瑜同她抵额,文鹤顺势啄了下她的鼻尖。 * 下午三点半,拍摄正式开始。 乔舒瑜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对讲机就握在手中。 文鹤入戏很快,陈缃显然有些跟不上。 ng了两次后,陈缃才彻底调整过来,接住了文鹤的戏。 乔舒瑜先补拍了几场文鹤的单人镜头,天色暗了继续拍摄双人镜头。 今天拍摄的是江毓和沈忱初见时的场景。 喧腾嘈杂的游艇聚会上,已经成名的江毓立在护栏边,手中托着红酒。 文鹤今天的妆造偏向港风,一双含情眸似是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蓦的,乔舒瑜想起了「风情万种」这个成语。 剧组为了光影唯美,特地斥资举办了烟火表演。 文鹤精緻的侧颜在烟火下忽明忽暗,烟花在眸中盛大绽放又匆匆谢幕。 学美术出身的乔舒瑜对于镜头美感的把握一直很到位,因为拍摄的是心爱的人,每个精心设计的分镜都能完美的呈现文鹤那种孤高冷艷的美。 摄像师一边在心中慨嘆,一边移动镜头,捕捉文鹤的神情。 清晰的脚步声响起,陈缃饰演的沈忱登上了扶梯,款款行至江毓身边。 第48章 「江老师。」沈忱浅笑着和江毓打招唿。 她们手中的酒就是相同的, 江毓颇有兴致地打量了沈忱一通,笑而不语。 这场戏极其考验演员的眼神传情的能力。文鹤那双含情眸自然不用说,她稍微加把力气就能演出乔舒瑜想要的感觉, 而且表现出来一定会很自然。 不得不说, 陈缃的能力确实在线。 她台词功底不错, 加之本色出演影后迷妹,整体拍摄效果很不错。 文鹤凝望陈缃时,陈缃所有的反应都是发自内心的。 监视器里, 两位女演员对视着,眼神能拉出丝来。 乔舒瑜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看不出喜怒,倒是装作来凑热闹的宋凌时不时地打量她。 「舒瑜姐……」宋凌欲言又止。 「别看了。」乔舒瑜目不斜视, 云淡风轻道, 「我分得清演戏和现实。」 宋凌抓耳挠腮,她一直以文鹤的演技为傲, 这会却忽然开始痛恨文鹤演技太好。 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一道听起来就很小心谨慎的声音: 「乔导, 这场过了没,演员已经对视了快三分钟了。」 乔舒瑜唿吸一滞,因尴尬而红了耳朵,她佯装淡定道:「卡。」 片场重新变得嘈杂,一片杂音中,乔舒瑜颳了下鼻樑, 灌了一口凉水。 文鹤向她走来时, 乔舒瑜故意装作没看见, 和柳编剧闲谈了几句。 柳时镜早就看出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每次看到文鹤来找乔舒瑜都会避开。这回乔舒瑜好像赖上她似的,一直在跟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别无他法的柳时镜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宋凌。 宋凌很快会意, 直接挽住求生欲强烈的柳时镜,笑呵呵道:「舒瑜姐,我和柳编剧约好看电影来着,这会时间到了,我们先走啦!」 她不怕乔舒瑜,干脆带着柳时镜在乔舒瑜眼皮子下开熘。乔舒瑜还没回过神,宋凌和柳时镜就已经窜出去了。 负着手静静等待的文鹤慢吞吞地出现在了乔舒瑜身后。 乔舒瑜回首,淡淡道:「刚刚那场演得不错。」 「阿瑜。」文鹤知道她醋了,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从背后抱住了乔舒瑜。 乔舒瑜面色有所松动,文鹤留意到了她细微的神情,更卖力地蹭着乔舒瑜的脖颈。 「老婆……」文鹤附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声音很轻很轻。 她这回算把老脸豁出去了。 乔舒瑜很受用,敛眸道:「怎么了?」 「都是演戏,我演技就是这样——」文鹤啄了下乔舒瑜的耳垂,「天生优秀,表现自然。」 第77页 乔舒瑜微瘪唇,忍俊不禁:「你能不能谦虚一点。」 文鹤轻笑,声音更轻了,温热的气息却更撩人了: 「不行啊,不然我老婆要误会什么了。我看她喝醋会很心疼。」 乔舒瑜觉得自己的耳朵被烫了下,火速和文鹤隔开了距离,文鹤却将她抱得更紧。 她正色道:「下边有吻戏和床戏,我并不想演,删掉吧。」 乔舒瑜知道她在安慰自己,隔着椅背扣上了她的手指。 「我拎得清的。」乔舒瑜敛眸,「我没生气,就是有点不舒服。」 因为太喜欢了,在占有欲的作祟下,一向重视职业素养的乔舒瑜也会失态。 方才醋意上头,乔舒瑜下意识就想避开文鹤歉疚的目光。她知道在这种事上喝醋迁怒文鹤是很不公平的。 冷静下来后,乔舒瑜道:「该拍的还是要拍的,你不用照顾我的情绪。」 话是这么说,可文鹤还是很担心。 拍戏时床戏当然不可能较真,但是吻戏如果要特写那时一定要贴上去的。 从前的文鹤或许不在意,但当一段无比珍贵的感情失而復得后,文鹤却无比在意。 她真的捨不得乔舒瑜吃醋。 按照剧本,离婚后的江毓和儿子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在向栋对于江毓人品的歪曲下已经和母亲势不两立了。江毓无力改变,最后彻底放弃。 她表面仍是光鲜亮丽,内心却很悲凉,需要一个发泄口。 遇到沈忱后,在酒精的刺激下,江毓和她产生了一夜情。 今天一共有三场戏,初见是一场,下边的肢体接触是第二场,床戏是最后一场。 乔舒瑜捏了捏文鹤骨干的指节,安慰她:「你想想看,游艇租借需要费用,早点拍完还能给剧组节约点经费。」 「我有游艇,比这条还大,我明天就让……」文鹤道。 「停。」乔舒瑜打断了文总不经意间的「凡尔赛」。 文鹤的眉心隐隐作痛。 休息半小时后,第二场开始了。 游艇上响起了舒缓的音乐,年轻的男女纷纷拥舞,角落里的江瑜腕子搭在护栏上,指节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 沈忱注意到了,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江老师,你要和我共舞吗?」 又是面部表情特写,又是能拉丝的爱慕眼神。众人在工作的间隙,忙里偷闲地偷看了眼乔舒瑜。 这场戏的精髓在于暧昧氛围感,因而每个镜头都需要精心设计。 乔舒瑜先给了个表情特写,演员牵手的瞬间又给了个特写,然后设备移动了起来,拍摄了她们裸露的背,漂亮的肩颈线和蝴蝶骨,最后又给了眼神特写。 「过。」 乔舒瑜不知什么时候捏起了一支铅笔,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抵着笔身指头不知轻重,木制笔桿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弧度。 文鹤凝望着乔舒瑜,见她神情还自然,稍微松了口气。 「文老师?」陈缃整理着肩带,脸颊红扑扑的,「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文鹤心不在焉道,「我在看风景。」 蓦的,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陈缃看了眼助理递给她的手机。 文鹤恨时间过得太慢,最近几天乔舒瑜都是九点收工,眼下这个态势,拍床戏是必然的了。 「文老师……」陈缃欲言又止,「下边那场戏……」 「听乔导指挥。」文鹤感到烦躁。 「我是第一次拍,可能又要很久才能入戏……」陈缃小声道,「我……」 文鹤一个头变得两个大,她平復了下情绪才道:「这场戏必须要一条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缃脸更红了。 * 布置道具和调整灯光拍摄设备的这个空当里,文鹤焦躁得厉害。她踱来踱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文鹤心情不太美妙。 罗菁从休息室过来,手中提着大包小包。 「走吧,换个妆!」 文鹤唇线紧绷,在原地立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罗菁边翻东西边和文鹤说话:「你淡定一点,乔导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换你老婆看着你这样,你淡定得下来吗?」文鹤瞥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得罗菁。 「哎呀,这种情况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罗菁撇了下嘴。 「你动作不要这么利索。」文鹤避开了罗菁的眉笔,「帮我消磨消磨时间。」 罗菁摇头,但还是放慢了速度:「这不是早晚的事,一不要你全脱,二不要你真亲,早拍早好啊。」 妆造硬生生拖延了半小时,虽然时间不算充裕了,但乔舒瑜还是准备今晚拍完。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文影后第一次在镜头面前如此忐忑。 游艇舱内房间的灯光已经调试得非常昏暗了,光是这灯光都给人一种色气满满的感觉。 乔舒瑜的神情明显比刚才凝重了写。演员就位后,她喊了开始。 文鹤的职业素养在,镜头面前,她压抑住了难以言说的情绪,按照剧本要求慢慢向「沈忱」靠近。 沈忱勾住了江毓的肩带,带着她弯下腰。 第49章 这场戏必须拍完。乔舒瑜不喊停, 片场所有人员都必须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 第78页 沈忱的指头绕着圈,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江毓光洁的肩头。 两人都未说话,但眉眼足够传情了。 江毓挑起沈忱的下巴, 面上挂着玩味的笑。 文鹤曾仔细揣摩过这段戏, 江毓只是在酒精的刺激下, 迫切需要释放压抑的情绪,因而她没有拒绝沈忱。 含情眸虽漾着勾人的光亮,但也藏着薄凉。沈忱望着江毓, 眸中满是情谊,这份情谊浓烈到沾染了莫名的崇敬。 鼻息纠缠, 温度攀升,沈忱几乎是颤慄着去吻江毓。 待到吻快落下时, 江毓却和她错开了。 监视器面前的乔舒毓蜷着手指, 指尖泛白。她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这只是一场戏, 文鹤甚至都没有触碰陈缃, 但心底那种恼怒和难过还是像雨后拔节的春笋那样冒头,忍耐了片刻后几乎要破出胸腔。 乔舒瑜张开手,撑住了额头,也遮住了大片视线。 「拍动作。」乔舒瑜声音,「拍解衣服的动作。」 镜头来到文鹤漂亮而骨干的背嵴,陈缃的指节滑动着, 勾下的肩带。 整个片场的氛围都凝滞住了。 助理看着乔舒瑜泛白的面色, 心脏都在打着哆嗦。 「卡。」乔舒瑜阖眸又睁开, 声音沙哑得厉害。 文鹤听到她的声音, 动作跟被火撩到了似的飞快避开陈缃,整理好衣物, 快速向乔舒瑜那边走去。 助理立在乔舒瑜身后,小心翼翼道:「乔导喝口水吧?」 乔舒瑜揉着眉心,向她摆了摆手。 见到文鹤过来,助理如释重负般退到了边上,把腿就走。 文鹤手足无措,只敢温声唤乔舒瑜的名字。 「阿瑜……」 乔舒瑜过了很久才答应,她低低道:「我没事。」 她有没有事,在场的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文鹤牵住她,乔舒瑜下意识想挣脱,回过神后动作一顿。 委屈感漫上了心头,文鹤眼眶泛红。 「对不起。」乔舒瑜思绪逐渐明晰,「我刚刚情绪上头了,不是有意要挣脱。」 「我知道。」文鹤想要松开乔舒瑜的手,被她勾了回来,「别难过了。」 片场人来人往,几乎所有经过她们身边的人都会偷偷瞄一眼。 文鹤和乔舒瑜的关系在剧组已经不是秘密了。 除了刚进组的陈缃还有些困惑,其他人都知道这场戏对乔导来说拍摄困难不小。 「下班吧,我们回去。」文鹤扣紧了乔舒瑜的指头,敛眸道。 「好。」乔舒瑜应道。 助理提前下班了,文鹤准备开车载乔舒瑜。 她先帮乔舒瑜拉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驶,然后再绕回驾驶位。 车门打开的剎那,文鹤还未来得及坐好就被乔舒瑜扑倒了。 「阿瑜?」文鹤拉上门,感受着乔舒瑜的拥抱。 乔舒瑜未说话,只是捏着文鹤的下巴,浅浅地吻住她。 文鹤攀住乔舒瑜的肩头,回应着她的吻。 乔舒瑜「忙里偷闲」,腾出一只手调整了座椅。 她们都很瘦,调节过后的驾驶位容纳她们绰绰有余。乔舒瑜跨坐在文鹤膝上,不断加深这个吻。 文鹤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她怕乔舒瑜硌到哪里,双手一直托着她的腰,乔舒瑜却趁机将身体重心都放在了文鹤身上。 「阿瑜,唔——」文鹤的声音软得要命,乔舒瑜听了心尖一阵酥麻。 车内本身就比室外要闷热,文鹤被她吻的快要窒息了。 乔舒瑜终于松开她,环着她的脖颈同文鹤隔开些距离。 「我嫉妒死了。」乔舒瑜说罢又忍不住啄了啄文鹤的眼睛。 「都是假的。」文鹤微微喘息,「不能当真。」 「我知道。」乔舒瑜的眼眸亮晶晶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看到镜头里陈缃摸你,我快嫉妒疯了。」 「我老婆只有我能碰,其他人怎么能碰。」乔舒瑜微扬下巴,啄了下文鹤的鼻尖。 文鹤低低的笑了:「你有没有嗅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乔舒瑜果真垂首,像只奶猫一样贴着文鹤的脖颈嗅了嗅。 「不是我身上的,是你身上的。」文鹤忍不住贴了贴乔舒瑜的脸颊,「好酸啊。」 乔舒瑜推开文鹤,气鼓鼓地翻回副驾驶。 「明明这么容易吃醋,还非要我拍这场戏。」文鹤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你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是不是?」 乔舒瑜冷哼,模样有些傲:「我这是敬业。」 文鹤调整好座椅,整理好被乔舒瑜弄乱的裙子:「对,我们乔导太敬业了。」 乔舒瑜知道她在揶揄自己,干脆不说话了。 车辆发动了,乔舒瑜望着窗外的风景,会想起今天一天自己在片场的所作所为,耳朵不经泛起了红。 她不经意间瞥见了文鹤上扬的嘴角,恼怒道:「不准再笑了。」 文鹤一脸无辜地扬着笑:「啊?我刚刚笑了吗?」 乔舒瑜:「……」 「好好开你的车吧!」乔舒瑜别过脸去。 * 晚上从片场出逃的宋凌和柳时镜此时还在夜市闲逛。 柳时镜感激宋凌解围,宋凌干脆就拉着她真的出来看电影了。 最近热播的电影她们都没挑到爱看的,干脆找了家私人影院看了部经典老片。 第79页 临近九点,她们从影院出来径直奔去了夜市的小吃街。 起初宋凌还有些担心柳时镜这样的人是否乐意吃路边摊,没想到柳时镜却比她更了解哪家的东西更味美更实惠。 逛了不到两百米,宋凌手中就多了好几个纸袋子,两只掌心还托着两碗冰粉。 柳时镜还在买买买,宋凌已经没处放东西了。 终于,邻近崩溃的宋凌颤颤巍巍地将柳时镜的冰粉还给了她。 「柳编剧,这么多我们两个都吃不下,估计要浪费了。」宋凌道。 柳时镜回首,笑容明媚:「我来拎。我很久没逛过小吃街了,什么都想尝尝。」 宋凌的心一下就软和下来了,她望着柳时镜的笑,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你继续挑吧,吃不下的我带给乔导和我姐。」 这回柳时镜笑容更灿烂了,她知道宋凌在看玩笑,打趣道:「乔导和文老师要记仇了。」 「我给她们重新买。」宋凌垂眸笑。 柳时镜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轻轻扯了扯她的衬衣袖子:「我们去那边找个座位休息一下吧。」 步行过程中,柳时镜也没放下宋凌的衣袖。 休息区人头攒动,宋凌和柳时镜挑选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将买来的小吃堆满了桌子。宋凌特别贴心地拆开了随身携带地纸巾,擦干净了桌沿。她检查完了椅子才引着柳时镜坐下。 柳时镜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暖暖的。她小口啜着刚买的绿豆桂花糖,低低道:「你姐姐有没有夸过你很会照顾人?」 「她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宋凌坐在柳时镜对面,搅着纸碗里的冰粉。 「明明很细心很体贴。」柳时镜道,「可能在姐姐眼里,妹妹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 宋凌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她真的太喜欢柳时镜用这种温润的声音平淡的叙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每次看到这样的柳时镜,她的整颗心就像被泡在温水里,温热舒适的感觉蔓延向四肢。 此刻宋凌很想问问柳时镜:「如果自己在她眼中真的是个细心体贴的人,那她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吗?」 「姐姐。」宋凌抬眸,看向柳时镜,手中的动作顿住了。 柳时镜凝望着她,眸中映着宋凌的影子。 她静静地等待宋凌补完剩下的话。 藏在心底的那句话即将脱口,宋凌却突然迟疑了。 「我……我马上要开学了。」宋凌迟疑了许久,最终说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宋凌泄气了,挫败感钝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没有捕捉到柳时镜眼中转瞬即逝的失望。 「开学大四?」柳时镜问。 「嗯。」宋凌低低应了声。 「你周末会过来吗?」柳时镜觉得心里落空空的。 「大四都在实习。」宋凌摩挲着纸碗壁,「估计是没有时间再过来了。」 刚才还热络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望着对方。 沉默良久,宋凌道:「马上要十点了,再不回去明早就起不来了。」 说罢,宋凌站起了声,拨开东倒西歪的椅子,想要给柳时镜开闢一条平顺的道路。 「宋凌。」柳时镜忽然揪住她的衣袖。 「怎么了?」宋凌有些难过地转过身。 柳时镜眉眼含笑,眸中映着昏黄柔和的光亮。 「我们试试吧。」她轻声道。 第50章 宋凌怔在原地, 头顶的光照得她很恍惚。 「你刚刚说什么?」宋凌声音微颤。 柳时镜的冲动感有所褪去,红晕浮上了脸颊。她有些不好意思说第二遍了。 「我刚刚说……」柳时镜不忍心看到宋凌急切无措的神情,纠结了片刻垂眸道, 「我们试试吧。」 久久得不到宋凌的回应, 柳时镜有些忐忑地抬起头。 宋凌仍怔在原地, 鼻尖和眼圈都泛着红,眼底似有泪光。 柳时镜匆忙起身,还未站稳就被宋凌抱住了。 「你没骗人?」个子高挑的宋凌几乎罩住了比她矮半个脑袋的柳时镜, 说话声听着奶凶奶凶的。 「没骗人。」柳时镜缓缓落下落下僵着的手,轻轻拍着宋凌的背。 宋凌的肩膀并不宽厚, 但足够给柳时镜带来安全感。 「不会反悔?」宋凌和她隔开些距离,眼睛红红的。 柳时镜心中泛起怜爱, 她温柔而坚定道: 「我不会反悔。」 宋凌终于信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恋恋不捨地从柳时镜温软的怀抱里退出来。 柳时镜温婉地笑:「不要抱啦?」 「有点不好意思。」宋凌垂首, 耳朵红的厉害。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老干部呢?」柳时镜的笑容绽开了, 落到宋凌眼里要比烟花更美好。 「快十点了。」柳时镜同她并肩,「回去吗?」 宋凌颔首,思绪飘忽:「该回去了。」 即便得到了柳时镜的亲口承认,宋凌还是觉得一切都很虚幻——惊喜来得实在太猝不及防了。 她们并肩走在街道上,还是隔着似有似无的距离。 柳时镜交着手提着包,宋凌一只手拎着杂七杂八的小吃,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比从前哪一次都要尴尬。 看似平静的两个人, 其实各怀心事。 第80页 宋凌还沉浸在拥抱时从柳时镜身上嗅到的沁人心脾的香水味里, 柳时镜心头被羽毛扫着, 她从刚才看到奶凶奶凶的宋凌就想靠近她了。 平日里能说会道自诩看透文鹤与乔舒瑜之间情情爱爱的宋凌,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却纯得像一张白纸——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在的氛围。 她像只大狗勾, 安静地跟在柳时镜身边。 柳时镜抬眸望她:「宋凌,你是不是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没,没有。」宋凌垂首,「我之前没有喜欢过人。」 柳时镜贴近了,她们的指尖触碰在一起。 下一瞬,柳时镜牵住了她。 宋凌微瞋眼眸,心跳加速,相触的那片肌肤几乎要烧起来了。 良久,柳时镜道:「我也没有。」 宋凌有些诧异:「这么好看这么温柔都没有人追吗?」 柳时镜反诘她,眸中带着笑意:「这么英气这么会照顾人都没有人追吗?」 宋凌低低地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她扣住了柳时镜的指头,用一本正经的语调说: 「第一次谈恋爱,姐姐要多多包涵。」 「姐姐」这个称唿好像有独特的魅力,柳时镜的心被宋凌唤得很软。 柳时镜莞尔,眸中映着宋凌的身影: 「第一次谈恋爱,阿凌要多多包涵。」 宋凌听到自己的新称谓,废了老大的力气才压住心中的雀跃,但还是忍不住贴上了柳时镜的肩膀。 「姐姐。」宋凌满脸幸福。 「怎么啦?」柳时镜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再也不用吃我姐和乔导的狗粮了!」宋凌道。 * 宋凌回酒店房间的路上颤着指尖给文鹤髮消息,连打错了好几个字。 彼时文鹤正被乔舒瑜囚着,根本分不出心来查看震动的手机。 乔舒瑜一回来就检查了文鹤的身体状况,确定一切正常后,果断将文鹤扑倒了。 文鹤逆来顺受,脸上写满了无辜。 乔舒瑜边啄她边道:「这是你欠我的,你得老老实实躺着,听我安排。」 「我怎么反抗?」文鹤晃了晃腕间的链子,嘆道,「你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带过来?」 「就准你买,不准我带来吗?」乔舒瑜十分霸道。 她抚着文鹤的肩背,忽然响起来什么,蓦的抬起头,飞快除下指套。 「怎么了?」文鹤被她吻得唿吸凌乱。 「你那天跟我视频穿的衬衣领带都在吗?」乔舒瑜拉她起来,下意识帮她拢好衣服,解开了链子。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文鹤揉着手腕道,「不做了吗?」 乔舒瑜赤着脚行至文鹤的行李箱边:「是在这里面吗?」 文鹤颔首:「在网格兜里。」 乔舒瑜三下五除二打开行李箱,翻出了想要的东西。 「你翻这个干什么?」文鹤支着半身,眼尾泛红,眼神有些迷离。 无论多少次,乔舒瑜看到这样的文鹤,心都会发颤。 网上那些人都说文鹤是万年「冷女表脸」,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轻蔑的感觉,强势而又冷淡。 文鹤这样的人,很轻易就能激起乔舒瑜的征服欲。 她真的太喜欢强势冷艷的文鹤红着眼尾在她耳畔求饶了,那种承欢时撩人的美色只有乔舒瑜一人能看到。 光是这样想着,乔舒瑜的心便痒痒的。 「换衣服吧。」乔舒瑜膝行到文鹤身边,勾下文鹤刚拢的衣服。 「我明白了。」文鹤哑着嗓子轻笑,声音很是勾人,「阿瑜这几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乔舒瑜自我认知清晰,她淡定地吐出一个字: 「醋。」 「满足你。」文鹤凝望着乔舒瑜,漂亮的指节勾下衣物,又扣上了衬衣衣扣。 乔舒瑜跪在她的膝上,不太熟练地帮文鹤打领带。 「这样不太对。」文鹤牵住乔舒瑜的手,一点一点教乔舒瑜打温莎结,「你指尖不要颤。」 文鹤绝对是故意的,乔舒瑜被她勾起了欲望。 乔舒瑜帮文鹤挽起了发,指节蹭着她的下颌。 这样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多久,文鹤很快便被乔舒瑜重新束缚住了。链子有些凉,文鹤微缩手腕。 乔舒瑜总会对于某些事情有莫名的执着,譬如现在——刚扣好的衣扣又被她颤着手解开了,领带却还挂在文鹤的脖颈上。 「老婆。」乔舒瑜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出琥珀色,她勾着笑,浅声道,「要听话。」 文鹤心道不好,每次乔舒瑜露出这种神情,文鹤就知道她准是想出新花样了。 果不其然,乔舒瑜捏着领带,带着它滑到了背面。这下领带直接成了项\圈。文鹤被她扯得微仰脖颈。 乔舒瑜俯身下来,温热的鼻息笼住了文鹤。 她尾音很重,喃喃道:「文鹤。」 文鹤喉头髮紧。 这夜似乎格外漫长。 五感在钝化,一切都好像化成了虚幻,周遭围着层层浓雾。 理智被欲望的火焚化,文鹤耳边只有乔舒瑜好听的喘息声。 她快要力竭了,乔舒瑜还是不肯罢休。最后只得低声下气地求饶。 凌晨时,乔舒瑜罢手了,主动领她去沖洗。 文鹤眼角的泪痕依旧清晰,她伏在乔舒瑜肩头,像玩偶一样任由她摆布。乔舒瑜摩挲着温润流畅的线条,又同她亲昵了一番。最后的最后,文鹤的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了,只剩眼泪簌簌的掉落。 第81页 隔天上午的拍摄推迟到了九点。 乔导心疼老婆,快九点时,见文鹤起不来,又延迟到了十点。 最后直接宣布暂停半天的拍摄。 宋凌昨天激动得到一夜未眠,一大早便在蹲守亲姐的消息。 她很想看到文鹤露出诧异,然后和乔舒瑜一道恭喜她。接过一整个上午都是风平浪静。 如果真是一只狗勾的话,宋凌此刻一定是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 九点多,柳编剧给宋凌发来了早安问候。宋凌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耷拉着的尾巴又支棱起来了,并且有愈摇愈欢快的态势。 她约了柳时镜共进午餐,得到柳时镜的同意后便麻利地起身,翻箱倒柜,想要好好打扮一番。 箱子里的衣服不是黑白的就是灰白的,要么就是这三种色调相间的。 宋凌将它们一股脑倒在床上,十分苦恼。 她觉得自己快没衣服穿了。 挑挑拣拣选出了几件,宋凌换好,在全身镜前好好打量了自己一番。 …… 柳时镜比她要早到。彼时,她正啜着咖啡,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这种东西存在,宋凌刚抵达餐厅,柳时镜便回过神,视线刚好和她汇聚在一处。 柳时镜眼前一亮,优雅地端起了咖啡,示意宋凌她在这里。 她选的还是宋凌第一次和她交谈时的座位。 入秋了,窗外的太阳没有那日那么刺眼了,反而浓得像花生油。 宋凌脚步匆忙而又庄重。 那一刻,阳光似是圣洁的辉,她的心上人就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光亮。 「阿凌。」柳时镜支颐望着她,眉眼含笑。 第51章 自打最艰难的床戏拍完后, 乔导的工作劲头一天比一天强劲。 今天整个下午的拍摄效率极高,一个下午能抵得上平时一天的拍摄量。 乔舒瑜一喊结束,文鹤便扶着腰慢慢吞吞地向她走来。 乔舒瑜刚要上前扶文鹤, 宋凌突然蹿了出来将文鹤截胡了。 「乔导!文老师!」宋凌老远便兴高采烈道, 「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作为演员的文鹤一屁股坐在了总导演的座位上, 抬首看着自己的「小助理」。让完位置的总导演乔舒瑜立在文鹤身后,帮她捏肩。 助理小沈给文鹤送上了一碟洗干净的葡萄和一杯温水,文鹤接了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淡淡道:「什么事,你说吧。」 宋凌:「……」 她属实没想到自己亲姐会当着自己的面完整走完这条流程秀恩爱。 狗粮来得猝不及防, 宋凌艰难咽下后,清了清嗓子道: 「我追到柳编剧了。」 文鹤拈葡萄的手一顿, 乔舒瑜捏肩的手亦是一顿。瑜鹤妻妻动作出奇的一致, 齐齐抬眸看向宋凌厉,脱口道: 「你成功追到了柳时镜?」 「嘘——嘘——」宋凌很想把这妻妻两个的嘴巴给捂上, 她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小声点,我们现在算是秘恋阶段。」 「是我看低你了。」文鹤微微颔首,刚说半句话,唇畔便多了一粒剥外皮的葡萄。 乔舒瑜向她眨了下眼睛,文鹤垂首去接,唇瓣碰到了乔舒瑜的指腹。 被晾在一旁的宋凌:「……」 她有点子觉得自个这个单脱了也难以抗住这对酸臭妻妻的狗粮攻击。 「什么时候的事情?」投餵完文鹤的乔舒瑜终于得空问上两句妻妹, 「够隐秘啊。」 宋凌挠头, 笑容有些腼腆:「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明明发消息给我姐了, 估计她没高兴点开。」 文鹤拈着晶莹葡萄粒,垂眸思索了会才道:「我只看了前半句, 没看后边。」 这几个动作,颇有些总裁的气场。 顿了顿,文鹤补充道:「我以为你又被柳编剧拒绝了,到我这哭诉。」 被亲姐看扁了的宋凌再次无语凝噎。 「你妹妹我脱单了!脱单了!」宋凌快要抓狂了,她刻意咬重了最后三个字,重复了两遍。 乔舒瑜和文鹤绷不住了,她们相视一笑,笑容里带了几分欣慰的意味。 「恭喜小凌。」乔舒瑜莞尔,「抱得柳编归。」 乔舒瑜唱了白脸,文鹤就唱了红脸。 「感情需要双方呵护,刚开始的新鲜感一过,下边就会进入磨合期。」文鹤正色道,「你要学会包容,学会理解。」 「柳编剧阅歷比你丰富,看待问题的角度可能会跟你不一样,这个时候,你就要尝试着去理解了。」文鹤凝望着妹妹,声音温和了许多,「总之,不要让年长方一味包容你,你也要学会理解她。」 宋凌认真的听着,冷不丁碰上了柳时镜的视线,感觉脸颊开始发热了。 柳时镜不知是何时到的,也不知将她们刚才的对话听去了多少。宋凌垂着脑袋,负着双手,慢慢吞吞挪到了柳时镜身边,颇有种早恋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柳时镜和文鹤与乔舒瑜说气话来游刃有余,宋凌每次听到她们谈话,都会生出种春节串门家里长辈唠家常的感觉。她就是那种搬着小板凳坐在边上旁听的小孩。 谈论了五六分钟后,柳时镜牵着宋凌离开了摄制棚。 宋凌跟在她身后,垂着脑袋,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柳时镜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仰首望着她。 第82页 「姐姐,我是不是特别幼稚。」宋凌小声道。 柳时镜轻声笑了,揪住了她的衣服前襟。 「为什么会有这么想法呢?」柳时镜温声道,「是因为你姐姐说的话吗?」 宋凌不要意思地嗯了声。 「我给你分析看看。」柳时镜竖起一根指头,「第一点,她是你姐姐,你们差了将近十岁吧?在她眼里,你可能永远都是个小孩。」 宋凌颔首,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柳时镜趁热打铁,竖起了第二根指头:「第二点,我本身就比你大五岁,她觉得我们思维有差距很正常。」 「还有第三点。」柳时镜竖起了第三根指头,笑容温婉,但眼眸却闪着狡黠的光,「哪个小孩不喜欢姐姐?姐姐的小孩怎么可以不幼稚?」 宋凌被她说服了,心情霎时明朗了许多,她扬了下下巴,半开玩笑道:「我姐就是因为当不成妹妹嫉妒我才这么说的。」 柳时镜附和道:「对!」 此时远在摄影棚的文鹤打了个喷嚏,迷茫地望向四周。 乔舒瑜关切道:「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 剧组休息的这段时间,陈缃被罗菁叫去了休息室补妆。 陈缃属于刚进圈的新人,处于金字塔的最低端,罗菁站在圈内装造设计的最顶端,不少明星的工作室都想高价聘请她去搞造型。 这样的人,即便她想给陈缃穿小鞋,陈缃也不得不穿。 陈缃被她单独叫走的时候很是慌张,进了休息室才发现一切都挺正常的。 罗菁拉开座椅,微笑道:「坐。」 陈缃看到了她的笑容,心里面又开始发憷了。 脑海里冒出了许多从网上看到的娱乐圈潜规则,陈缃一时心乱如麻,觉得自己马上要见证娱乐圈的黑暗了。理智又扯着她的头皮告诉自己,在乔舒瑜的剧组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忐忑不安的陈缃小心翼翼地坐下,等待罗菁的宣判。 出乎意料的是,罗菁却安安静静地给她化起了妆。 罗菁斟酌着开口,有些怕吓到这个小姑娘。 「你在剧组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罗菁问。 陈缃不假思索道:「乔导对群演和正式演员都很好,剧组工作氛围很好。」 「还有呢?」罗菁耐下性子。 「剧组饭菜很好吃?」说这句话时,陈缃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罗菁,见她一脸无语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罗菁在心中道,这种段位的基本上不可能跟乔舒瑜抢老婆了。 她最终开门见山道:「乔导和文影后是情侣你知道吗?」 陈缃明显怔愣住了,她微垂首,笑容也僵硬了下来。 罗菁在心中嘆气,知道小姑娘的美梦破灭了。 她边收工具边在心里思忖怎么安慰这小姑娘两句,没想到陈缃却蓦的抬起头,眸中闪着惊喜的光。 罗菁:? 「你很高兴吗?」罗菁问。 「当然高兴!」陈缃道,「我没来剧组前就觉得乔导和文老师是一对!」 第52章 「诶, 你这小姑娘。」罗菁收了眉笔,觉得自己有些琢磨不透她的脑迴路。 「罗姐,你放心。」陈缃竖起了三根指头做发誓状, 「我绝对没有那种缺德心思, 我真的只是单纯喜欢文老师的作品而已。」 「这件事能不能说出去, 该不该议论,你心里应该有数吧。」罗菁抱着胳膊,「乔导和文鹤也不是那种玩玩的感情, 你应该能看出来。」 陈缃点头如捣蒜:「我知道。」 「那就好。」罗菁颔首,「你走吧。」 陈缃抚着髮鬓起身, 行了几步又转过身,好奇道:「她们结婚了吗?」 罗菁靠上梳妆檯, 扬唇笑了笑:「不止结婚这么简单哦。」 * 傍晚剧组大概休息一个小时, 不少演员和工作人员都选择在片场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陈缃的视线掠过几个靠着墙坐着吃盒饭的群演,看到了临时摄影棚里的乔舒瑜和文鹤。 她们正在共进晚餐。 一向淡漠拔俗的文鹤看着乔舒瑜的时侯, 面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眼神也温柔得能溺死人。她夹着一块片状的胡萝蔔,低声对乔舒瑜说着什么,从神态上看,应是带着诱哄的。 人前冷淡不近人情的乔导微别着脸,睥了眼胡萝蔔,摇了摇头。 文鹤向前倾了倾身, 朝乔舒瑜耳语了几句。乔舒瑜脸颊泛红, 继而便张嘴接下了那块胡萝蔔。 陈缃收回了视线, 心里有些泛酸, 又有些欣慰——简言之,就是一个cp粉一边磕着狗粮一边嚎叫「磕死我了」那种心情。 她继续向前, 视线又被柳编剧和文鹤助理的身影吸引了。 今天的取景点不远处有一座道具组临时搭建起的吊桥。陈缃今天和文鹤在这座桥上拍摄了一场暧\昧氛围感拉满的戏份,她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文鹤演戏时的表现不足刚刚投餵乔舒瑜时的万分之一。 眼下柳编剧正和文鹤那位宋姓助理在桥上并肩立着。 那位宋姓助理要比柳编剧高半个脑袋,她和柳编剧说话时会弯下腰,胳膊撑着锁链,偏首望她。 柳编剧和她贴着肩,说了两句话便笑着靠到了宋姓助理的肩膀上。 远处的天空与海面交相辉映,圆日已经变为了方日,即将燃烧完最后的光亮湮没在海浪中。 第83页 这副场景美鎝不输加了滤镜的电影镜头。 剧组遍地是狗粮,陈缃抚了抚泛酸的心口,黯然离去。 * 晚间,拍摄继续。 这是场沈忱与江毓争吵的戏,集中表现了二人的性格诧异,以及在爱情中扮演的角色的不同。 沈忱心中长久积压的卑微爆发了,她赤红着眼睛质问江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场戏很考验陈缃的爆发力,试着拍摄了几场,乔舒瑜都不是很满意。 她对着对讲机道:「小陈,我们这里要表现的是沈忱的愤懑,假设一下,和你谈了很久对象的那个人突然告诉你,他就是跟你玩玩而已那个心情。」 乔舒瑜神情淡漠,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很快就点醒了有灵性的陈缃。 再一次尝试,陈缃的表现明显比刚才几次好多了。 「还不够。」喇叭里,乔舒瑜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模煳,「我要看你的爆发,某种情绪积压到顶点的那个爆发。」 陈缃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把握,她揉着脖颈走向了乔舒瑜,有些难过道:「乔导,我感觉我爆发不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点指导……」 乔舒瑜放下喇叭,微微抿唇。 半分钟后,乔舒瑜的指尖敲了敲木桌,斜斜的望了她一眼。 「什么叫你爆发不了。」乔舒瑜的语调更冷了,「你是个职业演员,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 乔导话不多,但多起来字字都是锥心的。 陈缃肉眼可见的沮丧了起来,红着脸对乔舒瑜道:「我知道乔导,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达到那种感觉。」 「可是,可是什么。」乔舒瑜对上了她的视线,「上次跟我说这种话的路雨丹已经被我换掉了。」 陈缃的眼眶唰的红了,委屈全写在了脸上。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乔舒瑜指着拍摄点,「不行就给我走人。」 「我知道了。」陈缃背过身去,十分丧气地走回了拍摄点。 文鹤远远地朝乔舒瑜扬了下下巴,乔舒瑜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颔了颔首。 她们没有说话,但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文鹤知道乔舒瑜是为了让陈缃更快进入情绪,故意讲的重话。 她提到了演好沈忱所需要的愤懑情绪,陈缃在镜头面前的表现力度是不足的。她一没谈过恋爱,二没经歷过什么事业波折,很难和沈忱这样的角色共情,因而更需要外力的帮助。 作为一名演员,拥有共情能力是非常重要的。《纤尘不染》中的江毓就是个共情能力非常强的人,这给她带来了很多利,相应而生的也有很多弊。最后,她也是因为这个能力迟迟不能出戏,最后抑郁发作,自\杀了。 第六次拍摄开始,这次的陈缃被乔舒毓激起来了,爆发力强悍了许多。 窄小的走道里,沈忱立在台阶下,仰望着台阶上的江毓,眸中的光亮都破碎了。 「江毓。」她叫住身着长裙,气质妩媚而不落俗的女人,因为太过难受,唇瓣都有些发颤。 江毓拢好披肩转过身,睥睨着台阶下仰望着她的女人。 「怎么了?」江毓微微挑眉,丝毫不遮掩自己的轻蔑。 沈忱被她这样的眼神伤到了,她的心上布满了刀口,鲜血淋漓。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沈忱话说得很慢,整个人丝是被抽走了力气,摇摇欲坠。 「你觉得呢?」江毓勾唇笑。 她背光而立,笑容轻佻而轻蔑,好似在看一场关于情爱的笑话。 「什么都不算——」沈忱眼底的泪光清晰可见,喉头哽得厉害,「你是这样想的吗。」 江毓轻笑。她生得美艷,仅这样一个寡淡的神情,放到她身上都显得风情万种。 …… 「过!」乔舒瑜喊完,长舒一口气。 「这场不错,小陈进步明显。」乔舒瑜为表鼓励,背过身去,向在场的工作人员作了个鼓掌的手势。 在场的工作人员迅速会意,纷纷给陈缃鼓掌。 陈缃的眼泪还没收住,边哭边看着他们,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文鹤隔着些距离安慰她道:「乔导刚才是故意说那些话激你的,为的是让你更快进入情绪,不是真的贬低你。」 在剧组一整天,文鹤主动对陈缃说的话都没这会儿多,陈缃泪眼汪汪地看了眼文鹤,觉得自己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我知道……」陈缃边抽泣边道,「可是我,我收不住……就是想哭。」 说着陈缃的眼泪掉得更多了。 乔舒瑜翻出包纸巾,绕到了拍摄点。 文鹤立在乔舒瑜身边,对她摇了摇头。 乔舒瑜会意,拆开包装,展开纸手帕递给陈缃。 「别哭了,我刚刚是不是真的要骂你。」乔舒瑜道,「你演得真的挺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陈缃还是在抽泣,「谢谢乔导。」 手上总拿着包纸巾挺别扭的,乔舒瑜没回头,只是负着手,两指夹着纸巾向前探了些。 几秒的时间,纸巾包迅速被文鹤接了过去。 第53章 拍摄进行到现在, 已经步入尾声了。 乔舒瑜拈着指头算了算,觉得再有一个星期差不多就可以杀青了。 文鹤见她在思索,一直没打断她。文鹤洗完澡出来, 乔舒瑜正抱着枕头髮呆。 第84页 柜子上摆着一碗没吃完的水果, 文鹤坐到乔舒瑜身边, 叉了一块送到乔舒瑜嘴边。 「回神了。」 乔舒瑜如梦初醒般回眸,看着有些傻。 在一起越久,文鹤越觉得乔舒瑜很多时候像个纯真的小孩, 憨憨的没有一点心机。 「在想什么?」文鹤贴了下乔舒瑜的额头,懒洋洋的。 乔舒瑜抱着抱枕凑到文鹤怀里, 枕到她的腿上:「我在想几号杀青,杀青宴在哪里办。」 文鹤温柔的抚的她的脸颊, 髮丝扫着乔舒瑜的额头。 「我觉得, 可以就地办杀青宴。拍摄就按照你的节奏进行,不要给自己定几号拍完的目标。」 说罢, 她静静等着乔舒瑜的回应。 文鹤方才说话太温柔了, 乔舒瑜勾着她的髮丝,心痒痒的。 她们在一起住久了,用同样的洗髮水,同样的沐浴露,同样的护肤品,同样的香水……最后都拥有了彼此最熟悉的味道。 因为刚沐浴完, 文鹤身上的香味被催发得更明显了。乔舒瑜光是嗅着就好想亲她。 她是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做的。 乔舒瑜抛掉枕头, 微仰起身勾住文鹤的脖颈, 将她带下来。 这个吻不夹杂着情\欲,有的只是乔舒瑜干净澄澈的喜欢, 温柔而绵长。 文鹤的发洒了下来,乔舒瑜唇齿和鼻尖都是她的味道。 分开时,文鹤扶着腰,微喘。 「乔导怎么学会了『突然攻击』?」文鹤浅浅的笑,「我年纪大了,一把老腰,经不起这么折腾。」 「姐姐哪里年纪大了?」乔舒瑜忽然转变了声调,像是用力过勐的影视配音。她借着文鹤的力坐起身,似有似无地鼻息扫过文鹤流畅的下颌线。 文鹤觉得她这样太肉麻了,一边嫌弃,一边享受。 「我想早点杀青,然后和你一起回澄苑。」乔舒瑜恢復了正经,音调忽然抵了下去,「在这里我晚上都不敢发声音,你更不用说了,本来就不怎么出声,在这就干脆连唿吸都克制住了。」 乔舒瑜顿了顿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技术不好呢。」 文鹤的耳畔被她灼了下,白皙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染上了桃红:「你现在怎么脑子里净是这些废物颜料?」 「你才发现吗,老婆。」乔舒瑜勾散了文鹤的浴袍带,「其实我是故意的。」 文鹤感受着她指尖的力度,一时有些失神。 「我就是想看你害羞。你害羞真的太可爱了。」 文鹤唿吸微滞。 她收回了方才对乔舒瑜「纯真儿童」的评价,觉得乔舒瑜其实就是个夹着尾巴装狗的大尾巴狼。 回过神来,文鹤握住乔舒瑜的指尖,义正言辞道:「不可以。」 乔舒瑜撒娇:「想要嘛。」 文鹤虽然耳朵都被她的声音酥软了,但还是坚决不让步。 「不可以。」文鹤一本正经道,「你前天不还要过吗?」 「那可是前天诶。」乔舒瑜凑近了啄文鹤的脸颊,「大不了你要我,好不好?」 文鹤心跳漏了一拍,深唿吸,同乔舒瑜隔开了距离。 「小气。」乔舒瑜滚到了她身侧,抱着枕头装作生闷气的模样。 文鹤果然上钩,抚身去安慰她。 「阿瑜。」文鹤轻触她的肩。 乔舒瑜迅速躲开,往床边挪了几寸。 「老婆。」文鹤翻到了她身侧,同她面对面躺着。 乔舒瑜果断转过身,留给文鹤一个决绝的背影。 「阿瑜——」文鹤圈住她,「我们真的不能太放纵自己了。」 乔舒瑜倏的拉下被子转身,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文鹤有些楞神。 「你现在,立刻,马上,找件袈裟来披着。」乔舒瑜没有笑意,「我去给你找木鱼。」 文鹤:? 乔舒瑜:「你干脆出家算了。」 文鹤:…… 「你身体本来就……」文鹤欲言又止,「不提这个,健康的人都不能这么折腾吧。」 「我们之间谁更健康?」乔舒瑜点了下她的鼻尖,微微挑眉。 「当然是我。」文鹤果断道。 「那不就成了。」乔舒瑜倾身上前,钳制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的文总,「我要你不就可以了。」 此时此刻,木已成舟,文总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乔舒瑜,你故意的是不是?」文鹤一只手抵住她即将落下的吻,一只手摁住她作乱的指节。 「是呀。」乔舒瑜眉眼弯弯,大大咧咧地承认了,「叱咤商场的文总怎么不明白『兵不厌诈』这个道理?」 勾『引就勾』引,乔舒瑜还顺道「侮辱」起她的能力了,文鹤故意躲着她的亲吻,不让她得逞。 * 因为拍摄到了尾声,剧组的工作人员比以往那一次都要积极——但要除开宋凌和柳时镜。 文鹤这几天根本看不到宋凌的影子。她握着喝空了的保温杯,很想叫宋凌去给她接杯热水。 乔舒瑜拍摄完沈忱的独白,叫了休息。她在额前用手支了个凉棚,搜寻着文鹤的身影,不巧正看到腻歪着的宋凌和柳时镜。 怎么个腻歪法呢。 这几天刚降温,可以穿薄外套了。宋凌牵着柳时镜的手塞进自己的棒球服口袋里,和柳时镜并肩走着,一脸淡漠地装着疏远,殊不知这么做就是欲盖弥彰。 第85页 乔舒瑜和文鹤几乎是同时在心里说了声「酸臭」。 乔舒瑜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们,刚好和刚收束起视线的文鹤对视了。乔舒瑜端着刚泡好的花茶走近,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嗓子还哑吗?」乔舒瑜垂眸问。 文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花茶,没说话。 「我错了嘛。」乔舒瑜光速滑跪。 「乔导怎么会有错。」文鹤啜着花茶,语调平淡。 乔舒瑜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干脆在文鹤身边寻了个马扎坐下。 文鹤披着薄毯,贵妇似的坐在藤椅上,身为总导演的乔舒瑜坐着小马扎,「低声下气」地握着她的手说话。 「我今天早上认真反思了下自己。」乔舒瑜摩挲着文鹤的指腹,「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文鹤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闹太久了。」乔舒瑜诚恳道。 「还有呢?」文鹤回眸。 「技术还不够好。」乔舒瑜即答。 文鹤:…… 她想听的是乔舒瑜对健康的反思,没想到乔舒瑜会说这些话。 这花茶彻底喝不下去了,文总拢着薄毯换了个地方坐。 乔舒瑜端着小马扎跟了过去。 远远立着的罗菁看到了这一幕,揉了下眉心,装作没看见。倒是旁边的陈缃一脸担忧道: 「乔导这是和文老师吵架了吗?」 罗菁转过身,眼不看心不烦。 她用关爱儿童的目光看着一脸纯真的陈缃,嘆道: 「她们这是变着法子秀恩爱。」 第54章 八月末到九月初这段时间, 一直都在拍摄江毓和沈忱之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感情戏份。 她们可能会歇斯底里地争吵完,痛哭后再相拥,恶语相向却又惺惺相惜。她们厌倦了这种病态的感情, 却又不得不依偎着舔舐伤口。一边痛苦, 一边献祭似的爱着。 这一切都源于江毓的精神状态。 剧本从一开始就着重表现了江毓的天赋。她凭着天赋远离桎梏了自己十多年的生活, 凭着天赋到达了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最年轻的视后,最年轻的国际影后,有令人艷羡的花边绯闻, 挥霍不完的财富。 这些是天赋的馈赠,与此同时, 天赋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天赋有时也是种惩罚。 她演了太多社会边缘人物,过多的共情, 沉浸于他人的人生, 走不出来了。 江毓一次又一次伤害沈忱,却又会在她熟睡时用爱怜眷恋的眸子凝望着她, 轻轻触碰她的眉眼。 她从不说爱, 怕沈忱彻底陷进这段虚妄的感情,直至万劫重叠,坠入地狱。 电影种江毓的最后一句台词是「傻子」。 彼时沈忱早已熟睡,江毓望着她年轻的容颜,在她光洁的额角印下一个吻。 九月十二日,《纤尘不染》剧组进行了最后一场戏的拍摄。 文鹤饰演的江毓因为抑郁症发作, 在一个深夜驱车来到略显荒凉的海滩。 这里是她和沈忱相识的地方, 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拍摄是在凌晨四点多进行的, 天微微亮, 远处呈现出一片暗蓝色。 文鹤身着白裙,赤足走向海浪拍打着的沙滩。 她的发被吹得很乱, 身影在压抑的青黑中显得无比单薄。 海水一寸一寸没过纤长的小腿,打湿了裙摆,最后吞没她的颅顶。 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 …… 「卡!」话音落下,乔舒瑜奔向了海滩。 初秋的海滩夜晚很凉,在场的人几乎都穿了外套;文鹤拍戏时乔舒瑜整个人背嵴都泛着寒气,仿佛被海水浸泡的是她而不是文鹤。 守在附近的工作人员早就给文鹤递去了浴巾,文鹤披着,嘴唇泛白。 乔舒瑜脱下风衣裹在文鹤身上,绸制衬衣沾上了水渍。 「姜汤!」乔舒瑜护着文鹤从助理手中接过姜汤交给文鹤,圈着她往车上去。 摄影指导远远朝她挥了下手,乔舒瑜颔首。 他们顶下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晨光熹微时的海滩——足印早就被沖没了,空空荡荡的海滩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至此,《纤尘不染》全线杀青。 不远处立着的宋凌和柳时镜望着乔舒瑜和文鹤远去时的身影感慨万千。 天际泛着鱼肚白,一切还是不甚明晰。从她们的角度望去,海滩上来往的身影都缩成了小小的黑点。 「你冷吗?」宋凌握了下柳时镜微凉的指尖。 柳时镜摇头:「我还好。」 杀青于她们而言意味着暂时的离别。 低迷的情绪在她们之间弥散。 宋凌拉开长外套,从身后裹住柳时镜。 柳时镜微怔,她觉察到了宋凌的体温,也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她终是选择勾住了宋凌的衣服,靠在她的怀里。 仗着身高优势,宋凌将她裹紧了些。 「好捨不得。」宋凌道。 柳时镜抬手,轻抚她的髮鬓:「又不是见不到了,周末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来找我。」 宋凌到底是年龄小的一方,她的不开心全写在脸上:「我一想到要连着四五天见不到你,就好难过。」 柳时镜看不得她这样委屈的神情,忍不住转过身来,拥住她。 宋凌僵住了。以为在一起还没多久,她总有些害羞,从不敢做特别出格的动作。 第86页 她以为今天从背后相拥就已经算进步了,没想到柳时镜直接贴在了她的怀里。 宋凌有些不知所措,她几乎能听清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真有那么捨不得吗?」柳时镜抬眸,下巴磕着宋凌的颈窝。 「嗯。」宋凌声音闷闷的。 柳时镜浅笑,见她这样,心微颤。 在一种莫名情绪的鼓动下,她踮起脚尖啄了下宋凌的唇瓣。 那一剎,宋凌脑袋嗡了声,脑海彻底宕机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亲昵。 「傻傻的。」柳时镜啄完,难以压下嘴角的笑意,「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在校外租住。」 宋凌从脖颈一直红到脸颊,她回过神,仍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同居?」 柳时镜颔首。 * 中午剧组举办杀青宴,乔舒瑜和文鹤牵着手出席。 出乎意料的是,张继也出席了。乔舒瑜昨天发消息邀请他时,并没有得到回覆。眼下张继正和摄影指导勾肩搭背,见乔舒瑜和文鹤过来,托着酒上前。 「票房大卖。」张继同乔舒瑜碰杯。 乔舒瑜笑着应了,啜了口酒。 饮完半杯,张继又举杯向文鹤示意:「恭喜,要正名了。」 文鹤礼貌地应了,抿了一小口。 他没再说什么,重新回到摄影指导立着的那边。 压抑了三四个月才找到了宣洩口,整个会场一片嘈杂。 乔舒瑜知道文鹤喜静,悄悄牵着她遁逃到露天长廊。她趁着文鹤不注意抄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一直藏在身后。 文鹤其实早就瞧见了,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决定让乔舒瑜放纵一回。 到了地方,乔舒瑜亮出了手中的东西,挑衅似的展示给文鹤看。 文鹤微偏首,面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你喝吧,这回我不拦你。」文鹤道。 乔舒瑜将酒水搁在护栏边,丧失了点兴致:「你早发现了是不是?」 文鹤靠着护栏,轻笑道:「我耳聪目明。」 「下次给我装没发现。」乔舒瑜撬了塞子,给自己和文鹤各斟上一杯,「这样才叫识情\趣。」 文鹤和她碰了下杯:「敬乔导,这段时间辛苦了。」 乔舒瑜回碰:「敬文老师,文老师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她们相视而笑,眸中只有彼此的影子。 乔舒瑜轻撞了下文鹤的肩膀,脸颊微红:「我下半年准备躺平休息了,文总呢?」 文鹤小臂撑着护栏,眺望远处的大海,略作思索道:「继续上班。」 「这么辛苦吗。」乔舒瑜望着她道,「都不休息一下。」 「想让我陪你吗?」文鹤回眸,笑容清浅而温婉,「我可以居家办公。」 乔舒瑜抱着她的胳膊,心里暖暖的。 她们依偎着眺望着远处,静静听着海浪声。 乔舒瑜枕着文鹤的肩膀,良久道: 「挑个日子,重新把结婚证领一下吧。」 第55章 杀青后的乔舒瑜一身轻松, 她给自己放了个为期一个月的长假。 长假第一天,乔舒瑜拉着文鹤一觉睡到了正午十二点。如果不是感到飢饿,她们其实能睡更久。 文鹤订好了餐厅, 准备一切完毕后, 驱车载着乔舒瑜到达了目的地。 鑑于「闻总」的身份暴露了, 文鹤不再刻意低调,这回出来吃饭,干脆将餐厅的顶层给包了下来。 这餐厅也是闻氏旗下的, 昨天文鹤通知了助理,助理把老总要来用餐的消息转达过去了。昨天一个晚上, 餐厅总经理亲自上阵,安排人里三遍外三遍的检查。 乔舒瑜挽着文鹤的小臂入内, 看着红毯边立着的两排人, 微惊道:「排场这么大吗?」 文鹤贴近了她,浅声道:「不是我安排的。」 「你的餐厅?」乔舒瑜抬眸问。 「算是吧。」文鹤答。 她们被侍应生领到了眺望江景最好的位置, 文鹤不喜欢就餐时好几个人看着, 让守在旁边的侍应生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回算是占上文总便宜了。」乔舒瑜倾身,偏首望着窗外广阔无垠的景色,「上回在这里吃饭,这个位置是想订也订不到的。」 文鹤尝了口风味鱼子酱,抬眸道:「你喜欢这个位置吗,我让人空出来, 你随时可以过来。」 乔舒瑜支颐, 微扬嘴角:「文总怎么这么豪横?位置给我, 我又不常来, 岂不是减少餐厅营业额?」 「闻氏又不靠餐厅挣钱。」文鹤动作优雅地搁下餐具,擦了擦嘴角, 「那就说好了,这个位置给你了。」 话音落下,文鹤招唿来了餐厅总经理,低低说了几句,餐厅总经理忙应下来,临走时还特地帮乔舒瑜和文鹤醒了红酒。 上完蔬菜汤,侍者又送上了今天的副菜。 乔舒瑜很喜欢这碟摆盘精緻的鱼片,尝了两口碟子就空了。 文鹤见状,贴心道:「要不要再来一些。」 「不用了。」乔舒瑜摇头,附在她耳畔道,「我记得你们餐厅前菜和副菜都是限量的,加钱也没办法再点。」 她这是暗戳戳的告状,文鹤算是听出来了。 文鹤顺着她道:「上次来吃饭,感官不好吗?」 乔舒瑜和她隔开了些距离,眨了下眼睛。 上次她来这里用餐,亲眼见到前台赶穿着较为随意的客人。就餐的需要加菜,侍应生也是拒绝的,态度非常傲慢。 第87页 要是餐厅对客人一视同仁还好,可乔舒瑜作为公众人物,在这里就餐的那次得到了特殊关照。 乔舒瑜很看不惯他们双标的嘴脸——同是消费者,付同样的费用,根本得不到同样的服务水平。 文鹤望着她略带狡黠的眼眸,明白了什么。 大腹便便的餐厅总经理再一次快步过来,面上仍挂着谄媚的笑:「闻总,您有什么吩咐?」 「餐厅前菜和副菜限量吗?」文鹤问。 「这个……」总经理看到乔舒瑜的笑容,想起她之前好像也来用过餐,没敢说谎,「鑑于食材的特殊性,我们觉得限量可以给客人带来更好的体验……」 文鹤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飢饿营销么?」 「是的,闻总。」总经理被她的气场镇住了,「我们觉得……觉得,这样可以凸出餐厅的高端性……」 「这就是你们的经营理念?」文鹤交着手指,靠着座椅道,「你觉得这样算优化顾客体验吗?」 她随语调平静,神色淡漠,可餐厅总经理觉得文鹤这样比厉声质问他还要可怖。 总经理说不出话了。文鹤也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摆了下手,示意他离开。 …… 「我看他面相有些眼熟。」文鹤的指节摩挲着下颌,「他跟总部有个股东长得很像。」 「关系户?」乔舒瑜微挑眉。 「可能是。」文鹤措辞严谨,「我回去让人查查。」 乔舒瑜突然嘆道:「忽然觉得你像个土皇帝。」 文鹤:? 「微服私访,整治贪官污吏。」乔舒瑜顿了顿道。 「不至于,不至于。」文鹤被她逗笑了,「我明明是正大光明地进来的。」 「也是哦。」乔舒瑜望着她,「但那样我也算是为民除害的女侠了。」 侍者呈上了主菜,文鹤空出些位置,道了声谢,继续道:「应该是我误打误撞的红颜知己。」 乔舒瑜意识到自己是说不过她的,止住了这个话题。 「不跟你侃了。」乔舒瑜道,「小凌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想和柳编剧在校外住。」 文鹤倏的抬首,面带苦恼:「她怎么又不跟我说。」 「她明天就开学了。」乔舒瑜忍笑道,「今天要一起在家吃个晚饭吗?」 文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今天,跟我回家吧。」 乔舒瑜凝望着文鹤的眼眸,略有些失神。 六年前,文鹤还没有和母亲和解。她带着包袱和乔舒瑜恋爱,婚后也没有跟乔舒瑜提起过自己的家庭。 文鹤害怕乔舒瑜的轻视,害怕乔舒瑜会因为她私生女的身份离开她。经歷了那么多再重新在一起,文鹤决定带乔舒瑜去见自己曾经的家庭,去见她的母亲。 乔舒瑜知晓她心路的转变,浅笑着同意了。 第56章 去看望文鹤母亲时, 乔舒瑜和文鹤买了一束雏菊。 乔舒瑜本来挑选了一束白瓣的,文鹤却多加了一束花瓣泛粉的。 灰暗压抑的墓碑前,小太阳似的雏菊花分外亮眼。 文鹤和乔舒瑜并肩立着, 黑色的衣袂随风蹁跹。 压抑了良久, 文鹤低低道: 「妈, 我来看你了。」 从前文鹤都会称唿母亲为茅女士,时隔多年,再这样唤她, 这样亲近的字眼都显得有些生疏了。 母亲在世时,她没有遇上乔舒瑜, 不知道一段感情对于一个人的重量。和乔舒瑜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文鹤渐渐明白, 有些人註定是无法忘却的。 文鹤的母亲无法忘却的是非她良人的闻定, 赌上了一辈子也没换来他丝毫真心。 曾经的文鹤理解她却也怨恨她。这声呢喃,算是文鹤对过去二十多年人生的一次和解。 乔舒瑜讲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 轻声重复了遍文鹤方才的称唿。 「这是我头一次带她来见你。」文鹤鬓角的发被风吹拂着, 「我和阿瑜结婚了,她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爱人。」 小小的花瓣在风中摇曳,简洁干净的花纸贴着墓碑,发出细碎的声响。 风声像是呜咽,又像是亡人的低语。 「外公过得很好。」文鹤用帕子拭去了墓碑上的灰尘, 「他虽然一个人住, 但是种花养猫, 闲情逸緻, 过得比谁都好。」 文鹤的眼圈被风吹的泛红。提起这些人,她总会想起年少时的事情。 她没见过祖父母, 也没见过父亲。唯独只有母亲和外祖父母。 外祖父母虽然不待见他们叛逆任性的女儿,但十分爱护年幼的文鹤。 在那些被人谩骂嘲讽,灰暗到看不见天日的时光里,他们是文鹤最后的温暖。 乔舒瑜凝望着文鹤,心中泛起了酸楚。文鹤鲜少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作为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乔舒瑜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她眼底泛起的涟漪。 那种哀戚,令乔舒瑜揪心的痛。 「阿凌也很好。」文鹤的掌心落在碑顶,语调微哑,「她也遇到喜欢的人了,她们很合适。」 「我们都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 呜咽的风声似乎停了,周遭归于寂静。墓园周边的竹林中有群鸟颉颃的声音,于沉闷中显出一丝生机。 文鹤从衣袋里抽出一封泛着岁月痕迹的信件,放在墓碑前。 「这是管家整理闻定遗物找到的。」文鹤道,「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第88页 「管家说,他对你有愧疚,去世前夕一直在重复你的名字。」文鹤苦笑了声,「现在,我将这封信件交还给你,物归原主了。」 火苗窜上了上来,泛黄的信纸逐渐变为脆弱的焦黑,落在了黑漆光洁的花岗岩上,再被风高高吹起飞向不知名的角落。 关于他们的故事彻底谢幕了。 从墓园离开时,已经是傍晚了。乔舒瑜见文鹤情绪低迷,重新当起了司机。 「下边去小凌那边吗?」乔舒瑜问,「带她去看房子?」 文鹤低低地应了声。 车辆驶出寂静的山村,进入城郊公路,约莫一个多小时抵了临安大学北门。 宋凌一身黑白撞色的搭配,酷酷拽拽地立在人行道旁。 乔舒瑜在她不远处停下,调低车窗示意。 宋凌很快就发现了她们,大步流星地走来。 「姐,舒瑜姐!」宋凌兴高采烈地打招唿,「我坐后排。」 乔舒瑜拨动方向盘,驶入主干道路。 文鹤揉着眉心,一搭没一搭地和宋凌说话。 「我只是带你去看房子,房租包括你的日用开支,生活必须费用必须由你自己负担。」文鹤微阖眼眸,「你已经成年了,要会独立。」 宋凌很快就应下来了:「我明白。」 「同居也算是一次磨合,繁复平淡的琐事最容易消耗浓烈的感情。尝试了,你才能知道你和柳时镜到底合不合适。」文鹤望着车内后视镜里的宋凌补充道。 「别怪我太啰嗦,我只是想让你少走些弯路。」 宋凌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好奇道:「姐,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和舒瑜姐当初为什么会分开。」 此话一出,车内静默了。 宋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她忙道:「我瞎说的,没过脑子,你们不要在意……」 「没有什么不能提的。」乔舒瑜淡淡的笑,「我也很想知道文总反思的如何。」 文鹤交着手指,微抿唇:「我觉得是地位的不对等。」 乔舒瑜眼眸微动:「具体说说。」 「阿瑜,那段时间,我的成绩是不是让你特别焦虑。」文鹤问。 乔舒瑜颔首,肯定道:「有。」 「你怕我随着名气的增长身份的不断提高遇到更好的人,然后离开你,对吗?」 乔舒瑜沉默了片刻,终是应了。 文鹤面上的笑意掺杂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是《纤尘不染》告诉我的。」文鹤莞尔,「阿瑜,你给我这个本子,其实算是个惩罚。」 「半半惩罚吧。」乔舒瑜和文鹤的目光汇聚在一处。 她们会心一笑,留下后排不明所以的宋凌。 宋凌后知后觉——她刚刚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 约莫五分钟时间,车辆驶入了小区。 文鹤和乔舒瑜伪装好才下了车。宋凌挎着单肩包,飞速和助理碰头。 「文总。」助理恭敬道,「乔导。」 「中介呢?」文鹤有些疑惑。 「我以为您的意思是直接买下来……」助理卡壳了。 「你直接买下来了?」乔舒瑜问。 助理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直接沉默了。 「写的谁的名字?」文鹤边嘆气边揉眉心。 「宋小姐的……」助理答。 乔舒瑜:? 文鹤:…… 宋凌:! 宋凌使劲和文鹤的助理握了握手,感激道:「感谢你和我一起薅资本家羊毛!」 助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文鹤,见她还算平静,终于敢出声了。 半晌,文鹤道:「钥匙给她吧。」 宋凌愉快地接了,开始编辑简讯发给柳时镜。 「你这是?」文鹤问。 「告诉柳编剧我有房子了,让她今晚就搬过来跟我住。」宋凌雀跃道。 文总再次无语凝噎。 错就错了,买好的房又不能再退了。文鹤和乔舒瑜由宋凌领着参观一通新房。 晚些时候,乔舒瑜和文鹤驱车回澄苑。 晚上没什么事情做,她们干脆一道看起了电影。 乔舒瑜保留了略微古早的放映设备和一堆碟片。乔舒瑜和她挨着肩膀坐在毛毯上仔细挑选。 文鹤去拉开抽屉,发现了一沓摞在一起的光碟,仔细一看,主演好像全是自己。往下翻,还有些没有标题的碟。 乔舒瑜慌忙上前捂住,不准文鹤再看。 「这些是?」文鹤疑惑道。 「没什么。」乔舒瑜略显紧张。 「真的没什么吗?」文鹤倾身上前,身影笼住了乔舒瑜。 乔舒瑜将东西藏到身后,嘴硬道:「真的没有什么。」 文鹤探到她身后,想要趁着乔舒瑜不注意夺回来。 她进,乔舒瑜则退,她退,乔舒瑜则再退。 渐渐乔舒瑜被逼到了角落里,没有了迴旋的余地。文鹤彻底禁锢了她。 眼见自己的秘密要被发现了了,乔舒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圈住了文鹤的脖颈,贴着她的耳畔撩拨。 「姐姐……」乔舒瑜语调软和了下来,带着几分不甚明晰的撩拨的意味。 她牵着文鹤的手,带着她来到了温软处。 这通操作整懵了一向精明的文总。不过,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她自当珍惜。 第89页 放映室很小,但足够容纳她们两人,且空间私密,膈音效果良好。 解锁了新场景,她们玩得有些脱力。 乔舒瑜这会安心当了枕头公主。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累到没有力气了,光碟成功被文鹤截获。 文鹤寻了毯子裹住乔舒瑜,让她枕在自己肩上,一起看这些光碟。 乔舒瑜气得直咬她肩膀。 这些光碟记录了文鹤从和她相识一直到在《纤尘不染》拍摄时的场景,内容涵盖了文鹤的媒体报导和日常生活记录。 这里边的大多数场景,乔舒瑜都是徵求过她的意见拍摄的。那时候她以为乔舒瑜只是拍着玩,时间久了就会淡忘,没想到却是做这些记录。 文鹤看了几张,回忆起了过去的很对事情,眸中映出了泪光。 「为什么要记录这些呢。」文鹤问。 「我来这世上,也就活这一辈子,总得留点纪念。」彼时乔舒瑜已经放弃挣扎,裹着薄毯,懒洋洋地靠在文鹤身边。 「时光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乔舒瑜道,「所以我选择记录下它们。」 她抚着文鹤的侧脸,轻声道:「要是我们的一生都能被记录下来该多好。」 播到错过的那六年时,文鹤没有看到一点关于自己的负面新闻。 乔舒瑜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关注她,也默默地过滤掉了那些不实的言论。 她眼中的文鹤一直都是纤尘不染的,干干净净的存在于这世界上。 乔舒瑜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于我,你纤尘不染。」 第57章 乔舒瑜给自己放假的这些天, 文鹤一直陪着她。 两个月的时间十分漫长,文鹤干脆和乔舒瑜一道去了上次她出国开会顺手买下的庄园。 文鹤买庄园的动机十分简单。 她乘车路过这边,觉得这边风景很漂亮, 建筑设计十分符合乔舒瑜的审美。于是她便找助理去问了价钱, 觉得合适就买了下来。 住在这里的那几天, 文鹤都在想像和乔舒瑜一起生活的场景,结果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想回国。 眼下她和乔舒瑜一道在这里, 过得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 庄园里有座人造温泉,文鹤得空就要拉着乔舒瑜去泡一泡——倒不是因为泡温泉有益于健康, 只是因为文鹤喜欢两居光洁年轻的身体贴在一起的感觉。 她把自己的感觉认真说给昏昏欲睡的乔舒瑜听,乔舒瑜对她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变态。 来庄园度假的第四天, 乔舒瑜收到了剪辑好的《纤尘不染》样片。张继和摄影组长看过后的评价都是, 电影的背景音乐还需要再细緻琢磨。 当天,乔舒瑜拉着文鹤一道看完了这部还未上映的电影。 在富有怀旧气息的泛黄滤镜下, 电影缓缓拉开帷幕。 上个世纪末, 娱乐产业繁荣发展,催生出了一批天王巨星、世纪佳人,人们通过日渐普及的电视机看到了千万里外的繁华都市和令人艷羡的生活。 那个时期的乡村娱乐也有了缓慢发展,山村女生江玉就在这种情况下,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远行的道路。 故事一开始, 江玉那位腮染高原红的母亲拉着小女儿坐上了拖拉机, 前往镇上某个在城市打工发达的亲戚家中。 在门口站了许久, 亲戚才让她们进来。 男人夹着廉价香菸, 翘着二郎腿,披着件洗掉色的中山装坐在江玉面前。江玉的母亲裹着头巾, 小媳妇似的坐在犄角旮旯里。 一道长镜头,同时捕捉了三个人的神情。 江玉的母亲羞涩开口,眼睛里带着讨好和拔节,用浓重的乡音说道:「她三叔,孩子过两天也想去城里看看。您看看有什么好提点她的。」 江玉母亲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语调虽是责备的,眼神却是期许的:「她平时就嘟囔要到大城市去,烦得很。这不,我说她三叔从大城市里回来,有头有脸的,找他提点提点准没错!」 被称作三叔的那个人两指夹着菸蒂,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通江玉。 「长得还不赖哩。」 江玉羞羞地抬起头,恭恭敬敬地道了声三叔。 三叔拿下菸蒂,边摇头边道:「那里机会多,坏种也多,小心被骗。」 江玉问:「怎么个骗法?」 三叔:「跟你住一道的偷钱,出去找活计骗钱,遇到斯文小白脸还喜欢骗你这种小姑娘的色。」 …… 回来时,母亲隐隐有些担忧,江玉却有些激动。她道:「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圣人哩!」 紧接着,就是江玉坐火车挤巴士到大城市的场景——逆向行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被司机辱骂,弄清什么是人行道后又被黑旅馆拉去住宿,因为时刻记着三叔说的话,她千挑万选选中了一家便宜又正规的旅馆,然后在住着十几个人的房间枕着行李战战兢兢地入眠。 在这里,她听到了陌生人对于电影和电影明星的评价,初步知道电影明星非常赚钱,但是只有长得俊的人才能去当。 江玉惴惴不安地听着,思量着自己,又美滋滋地想像着当电影明星的生活。 她在这座城市摸爬滚打了一个多月,在身上剩下不到二十元时当起了群演,然后又被伯乐向栋相中,本色出演了人身种第一部电影,并且是女二号。 那个燥热的夏天,向栋捏着她的下巴,用拇指擦干净了她脸上的灰,重新给她取了个叫「江毓」的名字。 第90页 作为交换,她向向栋献出了身体。 江毓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虽然质朴但明眼人却看得出她价值连城。 电影播出,江毓一炮而红。 随着更多的剧本倾斜,江毓成了向栋最耀眼的名片。 他们结婚,他们……曾经江玉无比艷羡的东西,不到两年时间里她全都拥有了。 可事与愿违,渐渐的,她就发现,自己不过是向栋万千万物中的一个。她离婚,她和向栋对簿公堂,最后失去了对儿子的抚养权。 后来,已经成名的江毓遇到了一位知心的年轻画家。画家温暖着她的一切,画家似乎生来只为包容她。遍体鳞伤的江毓很快和他走进了婚姻殿堂。 可是这位知心且落魄的画家只贪图她的财产,她的名望。 这又是一段失败的婚姻。 三十八岁时,事业顺风顺水,感情一地鸡毛的江毓遇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也就是沈忱。 沈忱是她年轻的后辈,有天赋有背景,也是她的粉丝。她从一出现就疯狂地向江毓表达爱意。 彼时的江毓对感情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了。她玩弄着沈忱的感情,忽然发觉了快感。她忽然明白向栋为什么自诩自己的不忠为风流了。 江毓一边拒绝,一边接受,最后还要面对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血脉的冷眼。 她疯了一般接各类被人鄙弃的边缘人物的剧本,每一个角色都彻底沉浸其中。不停的获奖,不停的击垮自己的心理防线。 江毓很快抑郁了,最先觉察出来的却是她一直冷待的沈忱。唯一关心她生死和情感的,也只有沈忱。 她故意作践她,让沈忱离开,又故意作践自己,想要沈忱彻底对自己死心——江毓怕沈忱彻底陷在她身上,一辈子都活在悲痛中。 那时候她早就做好了结束一切的准备。 一次有一次的伤害后,沈忱崩溃了。但每一次崩溃完,她都会回到江毓身边。只有一次,她彻底绝望了——厌倦了的江毓沉海。 沈忱整理她的遗物时,找到了她二十岁出头时的日记。 江毓日记上写着,她喜欢海,因为生活在山村,所以一直期盼看到海洋,看到之后却觉得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没有办法,自己还是不愿意离开。 最后的最后,影片收尾部分是一位年迈的老人在一位作者的採访下,讲述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人。 她说:「江毓这一生一共有三段婚姻,第一段关乎欲望,第二段关乎欺骗,只有最后一段关乎爱情。」 影片到这里就落幕了。 乔舒瑜躲在文鹤怀里泪流满面,文鹤亲吻她的发,作无声的安慰。 文鹤明白乔舒瑜为什么特地将这部片子交给她演。 她和乔舒瑜的感情虽然没有影片里江毓和沈忱那样病态,文鹤也未曾像江毓那样经歷过混乱的感情,但也有和她们相似的地方。 文鹤曾经像江毓为了保护沈忱那样推拒伤害乔舒瑜,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吹灭无尽黑暗中的最后一丝烛光,但她别无选择。 独自经歷了一切的人好似是血海睥睨的曼殊沙华,一切都被保护得很好的人就是纤尘不染的月下广玉兰。 有时候曼殊沙华洗去血色也和广玉兰一样洁白。 乔舒瑜在用这部戏对文鹤告白: 「于我,你纤尘不染。」 第58章 在庄园的这几天, 文鹤和乔舒瑜过得可谓是昏天黑地。 似乎是换了地盘,文总就a了起来。乔舒瑜被她连着折腾了几天,终于忍无可忍, 对文总进行了包括但不限于「谴责指甲长」、「技术不到位」、「氛围感营造不足」等挑刺。 文鹤虚心好学, 竭尽全力提升自己, 到最后硬生生让乔舒瑜挑不出刺了。 此刻,文鹤将自己的双手交给了乔舒瑜,任由乔舒瑜帮她修指甲。 乔舒瑜动作优雅。 她用食指和中指托住文鹤的指腹, 拇指抵在了她的指节。 「我在愁宣传。」乔舒瑜道,「想着上个综艺带一下宣传热度,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文鹤在圈子里十四年了,从未上过一次综艺。她也很少与圈内人交往, 回过头来, 倒真觉得有些离谱。 既然乔舒瑜想上综艺,她自然陪同。 「你有看中的吗?」文鹤弯腰累了, 干脆躺到了乔舒瑜的腿上。 乔舒瑜不满地皱眉:「别动, 万一剪歪出血了呢。」 文鹤翻了个身,趴在乔舒瑜腿上:「你还知道会出血,我的指甲被修得够短了吧。」 乔舒瑜面不红,心不跳:「可是我疼啊。」 文鹤明知故问:「哪里?」 乔舒瑜放下修甲刀,表情略有些无语。 「怎么了?」文鹤轻笑,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生气了?」 「我要是说我哪里都疼呢?」乔舒瑜垂眸来看她, 髮丝落在文鹤的耳畔。 「都是因为我吗?」文鹤的指腹摩挲着乔舒瑜的下颌, 含情眸勾着她不由自主的上前。    「当然。」乔舒瑜的声音很轻很轻。 文鹤那如玉的指节往下移动, 用刚被乔舒瑜修好指甲的指节勾住衣领,眨了下眼睛。 乔舒瑜被她蛊到了, 顺势吻了上去。 温度在攀高,乔舒瑜倾身下来,让文鹤承受了她的重量。 在这要紧的时刻,文鹤却握住了乔舒瑜的指尖,用能漾出水的含勤眸打量着乔舒瑜的旋状指纹。 第91页 「我的指纹就不是这个形状的。」文鹤喃喃道。 「指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一样呢?」乔舒瑜道。 「我在外祖父的书上看过,好像指纹也能代表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命运。」文鹤道,「还挺有趣的。」 「我是什么性格,命运会怎样?」乔舒瑜并没有闲着,而是一边说话一边用文鹤喜欢的指腹扫过文鹤最柔软之处。 「我记不清了。」文鹤果然认真思考了片刻,「我只记得,我这样的会情场不顺。」    乔舒瑜的耐心被她消耗干净了,她不愿再等,而是直接步入正题。 文鹤很快就会用身体的最深处记住她的指纹了。 那天折腾到最后,沐浴完的乔舒瑜和文鹤依偎着聊天。 乔舒瑜贴着疲惫的文鹤,淡淡道:「茅先生是你的外祖父对吗。」 她说的是肯定句不是否定句。 因为疲倦,文鹤的反应慢了一大截,她过了半分钟才想起了事情暴露的原因——墓碑。 文母的墓碑上只有自己的黑白照片生卒年以及自己的全名。 「茅」这个姓很是少见。稍微一联繫,思绪再发散下就能猜出她们之间的关系。 乔舒瑜眨着眼睛,知道她的沉默代表着肯定。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猜出来的?」乔舒瑜问文鹤。 文鹤摇头:「你说。」 「你妈妈和茅先生的眉眼太像了,你们一家的眉眼都很像。」乔舒瑜抚过文鹤的眼角,「好有很多细节方面的小习惯,你和茅先生几乎一样。」 「比如,喜欢交着手指与人交谈,喜欢饮茶,不喜欢饮酒,爱中餐胜于西餐……」 乔舒瑜补充道:「你还很熟悉养宠物方面的事情,爱好都出奇的相似。」 「原来阿瑜这么了解我。」文鹤扬起了笑,「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有这些习惯」 * 回国后,乔舒瑜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她喜欢的生活向综艺。 见多识广的文鹤对综艺的认知还停留在做游戏和访谈上,她去看了几季,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真的要上这档综艺吗?」文鹤略带惆怅地看向乔舒瑜。 乔舒瑜的回答是肯定的。 文鹤自带黑流量,乔舒瑜又是公众好奇的天赋流导演,有她们加盟,节目组自然是乐意至极。 自官宣那日起来,节目组热度不减。 姬圈两大总攻即将聚集在统一档节目,多年的cp老粉热泪盈眶,打出了「两攻相逢必有一受」的口号。 乔舒瑜的个人粉比较多,不能接受cp粉的,觉得他们在说一些离谱到极致的东西。所幸二人的粉丝理智的偏多,没有爆发大规模口水战。 不过网上遗留下来的那些言论,也让从不在乎流言蜚语的文总伤了一回心。 似乎一切关于乔舒瑜的事情,总能让文鹤变成脆弱敏感的玻璃心。 文总肉眼可见的emo了起来,作为枕边人的乔舒瑜很快便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第59章 「在看什么?」乔舒瑜挨着文鹤坐下。 「没什么。」文鹤很快收住了情绪, 摁灭了手机,转移话题,「晚饭想吃什么?」 乔舒瑜牵住文鹤, 低低道:「是不是因为网上的言论。」 文鹤扣住她的指节, 知道自己的情绪是藏不住了。 「有点介意, 但不是你想像的那种难过。」文鹤道。 乔舒瑜伏下来,枕着文鹤的手背看向她。 「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被全网说没灵性的那段时间。」乔舒瑜的思绪飘远了,「我的难过并不源于别人对我的评论。」 文鹤抚着乔舒瑜的发, 温声道:「源于什么?」 「和你一样。」乔舒瑜像只小猫一样,被文鹤摩挲得很舒服, 「你说说看,你的难过源于什么?」 文鹤沉默了良久才道:「因为怕配不上这么好的阿瑜。」 前段日子, 各大娱乐媒体都没再爆过文鹤黑料, 那些捏造的黑料花边新闻也被撤下来了,但是人心目中的固有映像并不容易被改变, 文鹤要为自己正名, 还需要时间。 「可是在阿瑜眼里,文鹤就是最好的。」乔舒瑜凝望着她,眼底写满了虔诚的爱意, 「阿瑜其实也是个很爱使小性子的人,容易心软有时候又待人很冷漠。」 乔舒瑜道:「阿瑜没有文鹤想像的那么好。」 文鹤浅浅的笑了:「可是阿瑜可爱,坚定, 审美好, 情操高, 满身都是优点啊。」 「原来你喜欢我是因为这个。」乔舒瑜撑起身, 托腮道,「我老婆是个喜欢内在美的人。」 顿了片刻, 乔舒瑜用调笑的语气道:「那你猜猜,阿瑜为什么会喜欢文鹤?」 「猜不出来。」文鹤谦虚道,「我觉得我没有优点。」 「怎么没有。」乔舒瑜圈住文鹤的脖颈,移到她的腿上,「文鹤长在了乔舒瑜的审美点上,性格也是乔舒瑜喜欢的。她还什么事都顺着乔舒瑜。」 文鹤被她哄好了,心情美妙了许多。    「好了。」文鹤啄了下乔舒瑜,「我不难过了。」 「马上小凌和柳编剧要来了,东西还没准备呢。」乔舒瑜同她隔开些距离,「抓紧时间。」 文鹤颔首,被乔舒瑜牵着去厨房。 澄苑只请了个定期打扫的阿姨,乔舒瑜不常在家,也不会做饭,用餐问题全是靠外卖解决的。 第92页 这回她们和宋凌柳时镜聚餐,掌勺的自然是文鹤,乔舒瑜只负责打下手。 食材是文鹤叫人送过来的,送来前已经做过了处理。乔舒瑜觉得自己干站着显得有些像压榨文鹤的劳动力,于是动手把这些菜又沖洗了一遍。 文鹤虽然已经许久没下过厨了,但刀功依旧了得,洗刷完蔬菜的乔舒瑜凑到她身边,亲昵地从背后拥抱住她,下巴搁在文鹤的肩膀上。 「老婆,你怎么这么能干呢。」乔舒瑜在她耳边呵着热气,「上的了谈判桌,下得了小厨房。」 文鹤习惯了她的触碰,波澜不惊地切着番茄:「我刚开始厨艺也不太好,还不是被你磨的。」 乔舒瑜抿唇笑,她记起了有次自己深更半夜和文鹤胡闹完,随便提了嘴自己饿了,文鹤亲自给她煮面的事情。 那时候取景在山区,大半夜的也没办法点外卖,文鹤还是借的助理带来的面食和电锅现场给她煮了一碗泡面,还卧了个鸡蛋。 后来同居了,乔舒瑜尝到了文鹤的手艺,先夸后贊,鼓励式评价,成功让文鹤为她磨砺出了好厨艺。 「你想吃什么,可以点餐。」文鹤将切好的番茄放进碟子里,擦干净了案板,「只要食材里有的,我都做给你吃。」 乔舒瑜认真思考了番,小声道:「想吃糖醋排骨。」 文鹤瞥了眼已经放在锅里炖着的汤,若有所思。 「排骨汤也是一样的,小凌也爱吃。」乔舒瑜道,「我就随口一提。」 文鹤未答,不紧不慢地捞出了锅中一半的排骨装起来。 「只给你做一碟。」文鹤垂眸问,「这么多够吗?」 乔舒瑜思忖了片刻道:「够了吧?」 文鹤听了这话,果断捞出了所有的排骨装好。 「都捞出来小凌吃什么?」乔舒瑜问,「我记得她很爱喝排骨汤。」 「她可以吃其他的菜。」文鹤开锅热油,一本正经道,「没有关系。」 被偏爱的感觉太好了,乔舒瑜嘴角是压不下的弧度。 晚些时候,院外响起了车辆驶过的声音。 乔舒瑜去开门,文鹤留守厨房。 月余未见,宋凌变化不小。她和柳时镜穿着情侣装,风格趋向于英伦风的优雅。 「乔导。」柳时镜微笑着说。 「小凌衣品变好了 。」乔舒瑜夸赞道。 「姐姐选的好。」宋凌大大方方地挽住柳时镜,笑容灿烂,「我学会黑白灰外的其他配色了。」 乔舒瑜引着她们入内,宋凌远远便看到了文鹤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姐!」宋凌鼻子很灵,「你是不是给我炖排骨汤了?」 文鹤忙着摆盘,没回头看她:「没有排骨,只剩汤了。」 宋凌:? 文鹤用纸巾擦干净盛盘时候滴落的酱汁,托起了碟子:「阿瑜喜欢糖醋排骨,我捞出来给阿瑜烧糖醋排骨了。」 宋凌微怔,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塞了一大口狗粮。 没想到已经谈上恋爱了还要继续吃狗粮,宋凌在心中哀嚎了声,果断去寻找柳时镜要安慰了。 彼时柳时镜整跟乔舒瑜说话,宋凌过去时听到她们在讨论新剧本。她刚坐下柳时镜便示意她「边上去」,宋凌的脆弱的心灵再次受伤。 她踟蹰了片刻,踱步去寻唯一搭理她的奶团了。宋凌一边抚着奶团圆乎乎的脑袋,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乔舒瑜和柳时镜。 乔舒瑜注意到了她,小声道:「小凌不开心了。」 「我等下去哄。」柳时镜答。 三分钟后,柳编剧起身,来到宋凌身边。 「怎么有点不开心?」柳时镜朝她张开双臂,「我来陪你了。」 宋凌像个大狗勾一样抱了上去,远处眺望的乔舒瑜默默起身,回到了厨房。 乔舒瑜又从身后拥抱住了文鹤,并不说话。 「怎么今天这么粘人?」文鹤腾出手来揉了揉乔舒瑜的发。 「在客厅被餵狗粮了,所以我来抱抱老婆。」乔舒瑜理直气壮道。 文鹤忍俊不禁:「小凌怎么这么记仇呢。」 「你干什么了?」乔舒瑜好奇道。 「我告诉她,我把她的排骨汤烧成糖醋排骨餵你了。」文鹤摘掉围裙,艰难地转过身来。 乔舒瑜揉她脸颊「予以回击」:「你这是把我吃独食的行为透露出去了。」 老妻老妻了,她们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幼稚了。 文鹤好喜欢这样的感觉。 第60章 国庆刚过, 乔舒瑜和文鹤上了档生活向综艺。起初文鹤并不在节目组的考虑范围内,结果文鹤直接通过钞能力让剧组主动邀请她为嘉宾。 这年头综艺都是有大概剧本的,但文鹤和乔舒瑜挑中的这档节目却反其道而行, 什么都没有, 因而呈现的都是艺人最真实的性格。 录制第一天, 节目组带着八个艺人到了某市乡下去了。 这里比不上茅先生加位处的郊区,落过雨的窄小路面满是泥泞,稍行几步, 鞋上就沾满了泥巴。 头白天暂时没人露出不满,等到晚上, 连涵养良好的乔舒瑜也「破防了」。 节目组为了增强节目效果,故意找了几间破旧的老屋子, 虽然浅浅打扫过, 但依旧邋遢得要命。 今晚团队聚餐,所有食材是用节目组少的可怜的预算自己选购的。嘉宾们需要用这些食材制作一道自己的拿手菜餚。 第93页 文鹤会做饭自然不担心这个, 乔舒瑜一脸茫然, 不知所措地立在边上。 录制时,乔舒瑜和文鹤立在一起,她和文鹤咬耳朵:「我完了,今晚我註定住破屋了。」 「当时选那个旅游综艺就好了。」文鹤道,「谁让你要挑战自我?」 「不过……」,文鹤凑近了些, 低声道:「节目组没说不可以一起住。」 乔舒瑜转悲为喜, 不知不觉间更贴近文鹤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 文鹤感觉到摄像师讲镜头往她们这边移了移。 「你看那边, 摄影师是不是故意挪了位置?」文鹤微偏首,挨着乔舒瑜道。 「看我们贴得近吧, 现在流行在综艺里边炒作cp 。」乔舒瑜向「老年人」文鹤解释道,「拍就拍吧,把我们亲近播出去更好。」 随着指令的下达,她们很快就无法顾及了镜头方位了。 预算和食材都是有限制的,嘉宾们不得不去争抢。混战中,文鹤凭藉灵巧的动作拿到了鲜肉、胡萝蔔以及一小袋干木耳。乔舒瑜顶着被弄乱的头髮钻出来,手上只有一根香菜。 起风了,乔舒瑜拎着香菜,竖着呆毛欲哭无泪。 清冷拔俗美人「落难」时反而更具烟火气息。照片上的乔舒瑜多出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呆萌可爱。 摄像师抓住这个镜头连拍了好几张,准备当宣传海报。 文鹤也注意到这滑稽的场面了,忍不住笑了。 乔舒瑜捏着一株香菜过去,望着文鹤道:「我能和你换换吗?」 文鹤莞尔道:「当然可以。」 然后乔舒瑜手中就多出了全场唯二的一块鲜肉。 其他嘉宾和摄制组的成员都有些惊讶。 一个只抢到青菜的女艺人也过来了,学着乔舒瑜想要跟文鹤换菜。 文鹤摇头,冰冷道:「不换了。」 女艺人失落的走了。 被偏爱到有恃无恐的乔舒瑜拎着肉,很快又惆怅了起来——她不会烹饪。 节目组没有禁止合作,也没有禁止寻求援助。乔舒瑜淡然地拎着肉去找已经开始忙活的文鹤了。 cp感实在太过强烈,敏锐的导演凭藉直觉又力排众议地调了两台机器过来专门拍摄文鹤和乔舒瑜的活动。 坊间传言的一向高冷不近人情的乔导窝在文鹤身边像极了被宠坏的小娇妻。 鲜肉在乔舒瑜手上成了歪歪扭扭的块状物,文鹤过来,颇有耐心地将块状鲜肉切成肉丝,临走时又顺道帮乔舒瑜调好了料汁。 乔舒瑜只需要将料汁和鲜肉丝混合在一起,然后倒入油锅中就好了。 饶是这样,烹饪黑洞乔舒瑜还是差点煳锅,最后又是文鹤前来救场的。 场地没有油烟机,乔舒瑜和文鹤都被熏得够呛。 「太呛了。」乔舒瑜用手扇着风,背过身,咳嗽不已。 文鹤包里有水杯,她取出来给了乔舒瑜,乔舒瑜当着镜头的面直接喝了。 「好点没?」文鹤拍着乔舒瑜的背,心疼都写在眼睛里。 乔舒瑜扶膝,抬眸问道:「你不呛吗?」 文鹤压着笑意:「谁让你迎着烟站的。」 沾染了烟火气的文鹤很少见,乔舒瑜总想看着她。文鹤要是知道她迎烟站的原因,不知道要在心里得瑟多久。 「没注意。」乔舒瑜自然地挽着文鹤的小臂起身,舒缓了一会才松开。 …… 拍摄了大半天,乔舒瑜和文鹤相处的模式让摄制组很惊喜。摄制导演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们每个互动的小细节。 晚间的摄制点,乔舒瑜和文鹤并肩坐着咬耳朵。 「你有没有觉得,晚上的摄像更多了?」乔舒瑜轻声道。 「晚上光线不好。」文鹤正经危坐,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乔舒瑜一时语塞,悄悄捏了下文鹤的腰。 「别闹。」文鹤故意眺望着远处,「镜头转过来了。」 「只是移个位置。」乔舒瑜继续捣乱,「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 餐桌是矩形的,她们挨着最边角坐着,距离其他艺人还有些距离。这个角度,其他人确实是看不到。 对面忽然一阵骚动,菜品评比开始了。 乔舒瑜和文鹤都不是很爱凑热闹的人,她们只是动作同步地往中央凑了些,齐齐等待着结果。 说实话,文鹤是真的不喜欢综艺上某些夸张表现情绪的方式。因为没有综艺感,她情愿在角落里窝着。 喧闹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众人评比完后将第一名给了某个大势小花旦,文鹤的凉拌菜尝着很清爽,品相也很好,最终得了第三名。乔舒瑜有些煳锅的菜品最后得了中规中矩的排名。 按照规定,文鹤可以住酒店标准间,乔舒瑜住民宿。 晚间十点多,一天的拍摄结束了,最后拍摄的镜头是众人在各自过夜的地点休息。 休息并不是真休息。 文鹤遮上摄像头后,收到了乔舒瑜的消息。 阿瑜:「过来。」 文鹤没回消息,但穿上了自己的风衣,推开门,径直离开。 第61章 十月中旬, 寒潮来袭。乡村的温度比市区低得多,文鹤裹紧了风衣,长发被凉风撩起。 摄制组休息期间嘉宾们的活动不受限制, 文鹤又是受到投资人特别关照的, 出行时没没有被任何人阻拦。 所幸乔舒瑜住的民宿离这里不远, 文鹤步行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第94页 文鹤立在民宿外给乔舒瑜发消息: 「出来。」 乔舒瑜回復了个猫猫震惊的表情包。 文鹤收起手机,双手插在衣袋中,仰首望了眼夜空。 乔舒瑜出来时文鹤似有所觉, 垂下眸同她对视。 夜深露重,此刻是真的很冷。文鹤的脸颊泛着粉白色, 看到她情不自禁地勾出了笑容。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下一瞬乔舒瑜张开双臂抱住了文鹤。 文鹤的短靴鞋跟比较高, 乔舒瑜趿着拖鞋, 身高轻易被拉开了。乔舒瑜埋首在文鹤的怀里,眷恋着她的温度。 「我就随口一说。」乔舒瑜的眼眶被风吹红了, 「你还真来了。」 「怎么穿着卫衣就出来了。」文鹤蹙眉, 和她隔些距离,张开风衣将她裹了起来。 乔舒瑜重新埋首,鼻间满是文鹤的味道。 她们抱了会才松开,乔舒瑜勾着文鹤的小指将她领进自己的房间。 民宿前台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守着,他看着一齐进来的文鹤和乔舒瑜,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为了保障安全, 节目组将整个民宿都包了下来, 除了乔舒瑜, 其他房间都是摄制组的工作人员。 乔舒瑜脚步轻快, 引着文鹤到了自己的房间。 室内要暖和的多,喝了些热水, 静坐了片刻文鹤就觉得颈间蒙了层薄汗。她脱了风衣放在床上,露出内搭的黑色薄高领衫来。 出来前,文鹤摘下了隐形眼镜,换了框架眼镜,正准备处理堆积了三四天的邮件。乔舒瑜凝望着文鹤,觉得这样的她额外禁慾。 「文鹤。」乔舒瑜从床上挪到她身边,跪坐在文鹤膝上,圈住她的脖颈。 「摄像头遮了吗?」文鹤熟稔地环住乔舒瑜的腰,宽松的卫衣很快勾勒出了她漂亮的形体。 「我直接让他们拿出去了。」乔舒瑜啄了下文鹤泛粉的脸颊,自顾自地呢喃道,「好喜欢。」 「喜欢什么?」文鹤好奇道。 乔舒瑜抿唇笑,眼眸聚起了橘黄色的灯光,显得温柔而明亮。 「喜欢文鹤啊,好想亲亲她,抱抱她。」她坦白道,「尤其是禁慾系的文鹤。」 文鹤被她的笑容感染了:「矜持一点,说好录制综艺期间要藏好的。」 「藏得住吗?」乔舒瑜明知故问,「你回忆回忆我们白天的表现,播出去就会被发现了。」 「那要看节目组怎么剪辑了。」文鹤觉得现在的乔舒瑜很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 乔舒瑜受不了她这样宠溺的眼神,双眸中都盛满了她,爱意是那样赤诚而浓烈,灼烧着乔舒瑜本就柔软的心。 于是,乔舒瑜按捺不住地扑倒了她,髮丝扫着文鹤的下颌。 「痒。」文鹤眼眸和爱意一样清澈。 「哪里痒?」乔舒瑜声音低了些,指尖绕着她的髮丝打圈。 「在外边。」文鹤唿吸没有方才平稳了,「要注意。」 乔舒瑜充耳不闻,缓缓贴近文鹤露出的那片白皙的肌肤。 灼热的唿吸扑洒在上面,引得文鹤生出种颤慄感。 这是在节目录制期间的民宿,隐秘的刺激感冲击着内心深处,文鹤习惯性的在乔舒瑜的触碰下软和下来,她根本拦不住固执的乔舒瑜。 「隔墙有耳,房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针孔摄像头。」文鹤勉强保持住定力,「这里……不行。」 乔舒瑜充当了文鹤的被子,在她肩头嘆息:「我知道。」 「要去正规酒店吗?」她问。 「你就这么渴望?」文鹤本想用饥渴,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渴望。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变泰迪了。」乔舒瑜瓮声瓮气道,「是不是特别讨厌。」 文鹤莞尔:「挺可爱的,哪里讨厌了?」 乔舒瑜哼哼唧唧,仿佛真成了只委屈的小狗勾,需要主人安抚。 「起码要开两小时车吧。」文鹤啄了下乔舒瑜的发漩,以示安慰,「明天还要早起回来,不值当。」 「拍摄还要多久啊……」生活不易,乔狗勾嘆气,「我想回家了。」 「一共一星期。已经过去一天了。」文鹤亲吻乔舒瑜光洁的额头,「很快了。」 「今晚你得睡在这里。」乔舒瑜霸道道,「没有你,我睡不着。」 「好,都听你的。」乔舒瑜抵着她的鼻尖。 * 乔舒瑜说的是真的,她有些认床。每次都要比别人多花几天适应新的休息环境。有文鹤在的地方她会心安些,适应也更快。 她即便是睡觉,有文鹤在身边也不老实。 熄灯后,乔舒瑜悄悄解开文鹤的文胸排扣,指尖钻了进去。 文鹤唿吸微滞,纵容她抱着,没有出声。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好色?」文鹤感受着乔舒瑜的触碰,幽幽道。 「我不一直是这样吗?」乔舒瑜轻声道,「文总今天才发现?」 她指腹的力度愈发重了,文鹤翻了个身,快准狠地摁住乔舒瑜的手腕,佯装严肃道:「老实点,早点睡觉。」 这招对乔舒瑜没有什么威慑力,乔舒瑜见招拆招,勾着她的衣角黏黏煳煳道: 「老婆……」 文鹤的脸颊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压迫人气势颓了大半。这样薄面皮的文鹤,乔舒瑜更爱了,忍不住想调戏她。 文鹤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任由乔舒瑜随意採撷。 第95页 「我是真有点困了。」她道,「早点休息吧。」 乔舒瑜听出了她语调里的疲惫,停下了捉弄,安安静静地贴着她躺下。 …… 翌日清晨,文鹤比乔舒瑜提早了一小时起床,快步走回自己的酒店标准间。 早早起来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看到她从乔舒瑜的房间出来,纷纷傻眼。 迎面装上的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唿。 「文老师早啊。」 文鹤颔首:「早。」 乔舒瑜的助理更是没料到她们会这么大胆,见了文鹤脑子宕机了片刻,傻傻道: 「文老师这么早就来看乔老师啦?」 这个解释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文鹤的面色一时有些复杂。 后知后觉的助理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十分恨自己嘴太快。 第62章 综艺是录制一期播出一期。 第一期播出后, 节目组收到的反馈还不错。 生活向综艺于观众而言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能取得目前这个收视率,节目组还是很满意的。 节目播出前, 导演组本来准备引导观众磕乔舒瑜和一位小花旦的cp, 没想到观众们用雪亮的眼睛磕起了瑜鹤妻妻的cp。 在没有刻意营销的情况下, 乔舒瑜和文鹤的互动被剪成了短视频在各个平台流传,两个过去很神秘一直自带流量的人物被放大在了公众面前。cp粉磕得昏天黑地,乔舒瑜的事业粉和他们掐成了一片, 文鹤的黑粉故意参和在里面,好不热闹。 早起等待节目组安排的文鹤坐在角落里, 一边啜着咖啡,一边浏览热搜实时。 迷迷濛蒙的乔舒瑜凑过来窝在她身边, 下意识习惯性地枕上了文鹤的肩膀。 文鹤轻咳嗽, 提示她注意距离。 乔舒瑜幽幽的睁开眼睛,抱着文鹤的腰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摄像头。」文鹤目不斜视。 「我困……」乔舒瑜眨巴了两下眼睛, 又枕上了文鹤的肩头。 文鹤:「……」 昨天闻光方面派了代表和节目组接洽了, 文鹤见乔舒瑜实在睡不醒,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摄像师移个位置,不要再拍摄她们。 摄像师会意,端着摄影机移到了另一端。 文鹤敛眸看着重新陷入熟睡的乔舒瑜,无奈嘆息——乔舒瑜睡着了也不忘探进文鹤的薄毛衣里,抚着她的马甲线睡。 她一搭没一搭地滑动着屏幕, 又等待了半小时其他嘉宾才来齐。 节目组准备的早餐是中西混搭的, 嘉宾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自行选择。文鹤脱不开身, 拜託工作人员拿了一杯豆浆几根油条留给乔舒瑜, 自己则只要了两片面包。 这个安排主要是为了促进嘉宾们相互熟悉,节目组主要拍摄他们的聊天内容。 嘉宾里有位年纪较大的前辈, 姓刘,众人都称他为「刘老师」。有他在场,一群新生代艺人都不敢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这位年长的嘉宾先是询问了几个年轻晚辈的感情状况,旋即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情感经歷。 角落里的文鹤本着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的原则,默默啜着自己的咖啡一言不发,奈何对方一定要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乔舒瑜听到了文鹤的名字,睁开了眼睛,同她隔开了些距离。 摄像师见她们这边分开了,向文鹤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文鹤颔了下首,表示同意拍摄。 「小文啊,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情况吗?」 文鹤以及许久没听过有人称唿自己为「小文」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个涉及隐私了。」乔舒瑜替文鹤答道,「不太方便回答。」 她是导演圈的,接触不到这种所谓的前辈,没义务没惯着这人。 刘老师碰了个钉子,脸色有些不太好。他不太方便得罪乔舒瑜,故而忽略了乔舒瑜的话,兀自看向文鹤。 「我一直觉得咱们这种,职业性质使然,还是尽早找个归宿比较好,到时候儿女双全要多幸福有多幸福。」刘老师侃侃而谈。 文鹤在这几天的拍摄里一直处于极度安静的状态,与她「黑料缠身,企图洗白」的人设相符合。刘老师以为文鹤一定会好好回答她的话,没想到又被呛了下。 文鹤动作优雅地搁下马克杯,眸色冷淡:「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乔舒瑜正啜着自己的豆浆,听到这话倏的听了下来。她十分讨厌这人充满爹味的发言。 「刘老师,我一直觉得结不结婚是自己的选择。」她道,「婚姻是人的归属,这个道理从何而来?」 一时间,氛围降到了冰点。 文鹤说完便重新端起马克杯,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不得不说,刘老师演技良好,饶是这样还挂着得体的笑容,孜孜不倦地向其他人讲述自己地心路。 …… 上午的拍摄结束了,小沈路过工作人聚集的地方,听他们在聊早上的事情。 彼时乔舒瑜正悄咪咪地摸到了文鹤的住处,和她一道午休。 小沈将乔舒瑜要的东西送到了,忍不住笑着道:「我今天听到摄制组的议论早上的事情了。」 「他们说什么了?」乔舒瑜枕着文鹤的腿,抬眸问道。 「他们说你和文老师很配,既毒舌又高冷。」小沈顿了顿补充道,「还说姓刘的活该被怼。」 第96页 小沈走后,乔舒瑜翻身,抱着被子趴在文鹤的腿上,托腮道:「我觉得这个播出去路人对你的好感会上升。」 「为什么?」文鹤推了下镜框,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指头。 「又能干又耿直。」乔舒瑜道,「跟网上黑你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文鹤轻笑着抚着乔舒瑜的下颌:「那得看节目组怎么剪辑了。」 * 下午录制时,有关磕文鹤和乔舒瑜cp的热搜词条已经攀上了文娱第三,cp粉剪辑短视频播放量也突破了百万大关。 实时里又是一片混战,文鹤匆匆扫了两眼就熄了手机,乔舒瑜凑上去观望,只看到了屏幕上她和文鹤的影子。 「有什么不可以给我看的?」乔舒瑜勾着文鹤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这是撒娇,文鹤很吃这套。 「浏览了几条新闻。」文鹤淡淡道。 乔舒瑜不相信,她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新闻?」 文鹤一时语塞。 乔舒瑜勾来她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成功解锁。 方才的浏览界面没关掉,乔舒瑜粗粗浏览了些实时更新,眉头越蹙越紧。 「蚊褐能不能不捆绑乔导搞营销,她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不清楚吗?」 「饭不能乱吃,cp也不能乱磕。」 「不是吧,还真有人磕的起来?」 「文鹤气质其实挺贵气的,不像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看了剪辑有点怀疑网上说她因为穷进娱乐圈的是造谣。」 「nc粉别装路人乱洗了吧,这个文鹤明显在巴结乔舒瑜。」 「乔舒瑜看了都觉得晦气!」 …… 乔舒瑜看完,心里堵着口气,久久回不过神。虽然知道网路上的评价不值得看,可被谩骂的对象被换成文鹤后,乔舒瑜就难以忍受了。 她将手机还给文鹤,转头去找助理要手机了。 几分钟后,乔舒瑜半年没更新的帐号忽然闪现了一条新动态。 乔舒瑜v:没巴结,关系很好,可以磕。 第63章 一位是黑料缠身的话题影后, 一位是隐居幕后神秘导演。 乔舒瑜这一波直接让#可以嗑#这个tag登上了文娱热搜第一。 为期一周的综艺拍摄只剩最后两天了,这两天里,一起参加节目的嘉宾看着她们的目光明显带了几分探究。 乔舒瑜很无所谓他们的目光, 直接当着摄像头牵起了文鹤。 为了增加综艺的话题热度, 节目组也有意识地拍摄下了她们互动的画面, 加班加点剪辑成预告放了出去。 这么一更新,实时广场都炸开了锅。 「雾草,她俩不会是真的吧!!!」 「综艺节目常见套路, 组cp,恶意剪辑, 拉郎配,习惯就好。」 「就我觉得乔导看文鹤的眼神能拉丝吗?」 「这是什么小说剧情呜呜呜呜呜呜, 绿江文照进现实吗?」 「这怎么看着像文鹤捆绑营销洗白?」 「人乔舒瑜不是说可以嗑吗, 人都不在乎,你们凑什么热闹。」 「别介, 瘟神别来碰瓷乔导!」 …… 网上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之际, 已经回到澄苑的乔舒瑜和文鹤过了两天「暗无天际」的日子。 房间里的窗帘一直没被拉开,昏暗中汗淋淋的两人相拥着亲吻,鼻息不稳。 文鹤快脱力了,乔舒瑜怜爱地吻了吻她的额角,将她腕上的丝巾解开。 「你准备什么时候澄清?」乔舒瑜枕在文鹤肩侧,拨着她散在耳畔的发。 「节目播出后。」文鹤声音哑哑的, 疲惫道。 乔舒瑜从背后拥住她, 温软道:「我不想再躲避镜头了。」 「我们公布吧。」 文鹤鼻尖发酸。 她捧住乔舒瑜的脸颊, 拖着疲惫的身躯, 倾身来吻她。 乔舒瑜起初只是温柔的回应,后来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相爱的人总会不由自主的靠近彼此, 她们赤忱相待,毫无保留。 于是,亲昵一发不可收拾。 文鹤沉沉睡去时,累到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乔舒瑜揽住她的肩,埋首在她白皙的后脖颈处。 这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山。 乔舒瑜总觉得睡得不太安稳,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被子裹得太紧了,文鹤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拥在了怀里。醒来后的乔舒瑜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小腿,又悄悄的往外挪。 「几点了?」文鹤睁开眼睛,声音哑哑的。 乔舒瑜摸到手机,被屏幕的光亮刺激得微眯眼睛。 「马上要七点了。」她道。 「晚上七点还是早上七点……」文鹤有气无力道。 「晚上。」乔舒瑜贴着她的额角,「你饿了吗?」 文鹤阖着眼睛:「我渴。」 「我去倒点温水。」乔舒瑜温声道,「马上回来。」 文鹤没有答话。 乔舒瑜捡起浴袍披好,赤足踩在灰色的毛毯上。 这几天临安降温严重,文鹤从节目组回来前找人将地上全铺满了毯子,不让乔舒瑜着凉。 乔舒瑜踩着柔软的毛毯,推开了房间门。 她开了楼梯玄关处的灯,拢着浴袍下楼,给文鹤泡了杯蜂蜜水。 再端上去时,文鹤已经起身了。她靠在枕头上看手机,身上披着和乔舒瑜款式一样的浴袍。 第97页 「今天我们拍摄的那期播出了。」文鹤抬眸。 「一起看。」乔舒瑜窝到文鹤身侧,枕着她的肩膀,将蜂蜜水递给她。 文鹤抿了一口,将玻璃杯放在临近的柜子上。 她戳开了播放键,贴着乔舒瑜的发,同她一起观看。 乔舒瑜和文鹤平时都不看综艺,艰难地撑过了十来分钟的嘉宾以及周围风土人情的介绍,她们终于看到了第一个同框镜头。 屏幕上的她们站得十分贴近,和周围的嘉宾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乔舒瑜时不时凑近文鹤耳语两句,而文鹤和她说话时总是扬这一抹浅浅的笑容。 隔着屏幕,光是瞧着就知道她们关系十分亲密。 节目组是中午十二点更新的这期,到了现在,视频已经积聚起很多弹幕了。 在她们出场之前弹幕只会浮在最上端,她们出场后,密密麻麻的弹幕险些遮掉嘉宾的脸。 「呜呜呜呜呜,妈妈我感觉我嗑到真的了!」 「她俩真的好甜啊,我以为乔导会更攻一点,没想到这么软萌~」 「前面的不要乱嗑cp,真的很烦人!」 「人正主都说随意嗑了,这边还出警呢?」 「我就爱看御姐互撩,斯哈斯哈,多来点。」 「谢邀,已坐上嗑cp大船,再见了麻麻,今天我就要去远航。」 「注意到没有,文鹤看乔舒瑜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光的」 「《想亲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 再往下,文鹤和乔舒瑜看到了做饭那段。 节目组特地拍摄了乔舒瑜做菜失败后的苦恼。 有几个镜头专门拍了被烟燻懵了的乔舒瑜怔愣在原地的懵懵表情。 弹幕再一次炸开了锅: 「看《故途》拍摄花絮,还以为乔导是个清冷系美人,这会看综艺直接变成了笨蛋美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鹤居然会做饭,好意外啊。」 「馋了,手边的薯片刚好吃完,嘤嘤嘤」 「她俩眼神拉丝了,九敏。看个综艺都要吃狗粮吗?!」 …… 不知为何「笨蛋美人」这四个字戳中了文鹤的笑点。 她抵着鼻尖轻笑,企图不让乔舒瑜发现。 「这是故意剪辑成这样的。」乔舒瑜揪着文鹤的浴袍领口,「综艺剪辑一般都不太真实,我一点……」 说着,乔舒瑜卡住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较劲看着真有点像傻了。 于是,乔舒瑜选择放弃辩解,继续看综艺。 屏幕上,生硬的专场过后,综艺播到了晚上聚餐的场景。 她和文鹤的小动作又被拍了进去。这会镜头对准的是那个大势小花旦,坐在她附近角落的乔舒瑜也被录进去了,文鹤也拍进去半个身子。 眼尖的网友很快发现了小角落里乔舒瑜的小动作,想像力丰富地直接脑补出了她们在做什么。 「我靠,角落里贴贴抱抱的是乔舒瑜和文鹤吗?」 「乔导好想抱着文鹤啊?」 「她俩这个氛围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关系好的,反而真像情侣。」 「倒过去看了三遍,你们都是拿着显微镜看综艺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管我了」 「这波刘小花实惨,完全被抢镜了,哈哈哈哈哈嗝」 「乔导好0哦~娇娇的~」 「乔舒瑜好想那个……文鹤的小娇妻(这是可以说的吗)」 「前面的保重,你要被举报了」 …… 屏幕前的乔舒瑜看着变换着的弹幕,表情变了又变。 「我明明那么1。」乔舒瑜摩挲着文鹤的下巴,指腹扫过她的唇瓣。 文鹤轻啄她的指腹:「是啊,我们阿瑜那么a。」 指腹的温度在上升,乔舒瑜的记忆又被勾起了。她很快抚上了文鹤的下颌,指节下滑。 文鹤握住了她的指尖。 「我好累。」文鹤低低道,「再来嗓子真的要哑了。」 乔舒瑜吻了吻她的鼻尖,宽容道:「留到下次了。」 第64章 乔舒瑜点着文鹤的下巴, 敛眸道:「周三茅先生就要生日了,你愿意陪我过去吗?」 文鹤捉住她的指节:「肯定要去。」 「月底还有个电影节红毯要走。」乔舒瑜牵住她,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节, 「我想公布了。」 文鹤嗯了声, 鼻音微扬。她偏首来看乔舒瑜, 眸中带着几分纠结的意味。 「怎么了?」乔舒瑜抵着她的鼻尖,「怎么看着这么惆怅呢?」 文鹤被她抵得微眯眼睛:「我公关还没做完。」 「最近风评不是已经在好转了吗?」乔舒瑜的指节滑到了她的唇瓣,「我看了好多评论。好多人都在说, 如果真按照造谣的那套来,你是没办法有现在这种气质的。」 「哪种气质?」文鹤好奇道。 乔舒瑜刻意顿了顿, 扬起了一抹笑:「怎么形容呢,就是明艷里又带着厌世, 是个不俗的仙子。」 文鹤轻笑:「真的吗?」 「真的。」乔舒瑜笃定道。 两人相视一笑, 再贴近时乔舒瑜揽过文鹤的肩膀,倾身吻了上去。 她们从浅啄到深吻, 分开时, 文鹤微微喘息。 「你准备怎么公布?」文鹤问。 乔舒瑜抱着她的腰,枕在她的肩膀上,思忖了片刻了道:「我要牵着文鹤,走到镜头最多的地方,然后举起我们相扣的手——」 第98页 「然后介绍,这是我妻子。」 说时, 乔舒瑜像她描述的那样做了。 文鹤看着乔舒瑜浅笑着的侧颜, 心里涌动着暖流。 「不过, 在此之前, 我们得把结婚证重新领回来。」乔舒瑜仰首。 她的模样有些傲娇,好似在等待文鹤夸奖。 文鹤眼眸微动, 又主动吻上了她。 * 两个一向坚持唯物主义的人,为了挑领证的日子特地买了本黄历,把临近的日子都翻了一遍。最后挑中了茅先生生日的前一天。 说来也巧。 她们去民政局的时候没用上排队。排在前位的两对是来离婚的,光顾着吵架,根本没人注意到全副武装猫在角落里的乔舒瑜和文鹤。 工作人员都很有职业操守,轮到她们时偶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但一切按照接待普通新人一样走完了所有流程。 拿到结婚证后,乔舒瑜摊开,咔擦一声拍好了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原先《纤尘不染》剧组的工作人员并不惊讶,倒是从前和乔舒瑜合作过的圈内人惊呆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乔舒瑜真的会和文鹤走到一起。 面对各色的震惊,乔舒瑜统一回覆:「是復婚,从前因为误会分开过。」 发完这条,乔舒瑜便官网了,无畏他人怎么说。 文鹤比她内敛些,只把结婚证发给了宋凌。 彼时宋凌正在课上摸鱼,看到文鹤髮来的消息后,吧嗒一声翻过手机盖在桌面上。 声音略大,同坐的女生惊了下。 「怎么了?」同桌问。 「被炫了亿点点狗粮。」宋凌扶额。 女生嘆气道:「你也是有对象的人啊。我每次看到那个气质特别好的姐姐来接你也会被炫满口狗粮。」 宋凌揉了揉眉心:「她们结婚了,刚刚发消息通知我来着。」 女生忍笑:「你感情稳定下来也是可以的嘛。」 结婚。 宋凌默念着这沉重的两个字,心情有些微妙。 她一边真心为文鹤高兴,一边在思索她和柳时镜的感情到底发展到了那一步——她们何时能结婚呢。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宋凌翻过手机屏幕,看到了文鹤的新消息。 姐:「姥爷周末生日,你得回去。」 宋凌回復道:「我想带柳编剧回去。」 姐:「你随意,只要她同意。」 宋凌:「我试试。」 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宋凌:「……滚。」 姐:「下个月生活费。」 宋凌:「姐姐~」 姐:「……」 屏幕那端的文鹤想像了一下宋凌拉长了尾音叫她姐姐的场面,胳膊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了?」一旁的乔舒瑜收好红本本担忧道。 文鹤将手机交给乔舒瑜,让她自己看。 乔舒瑜匆匆浏览完,轻笑着道:「小凌这会估计在背后骂你。」 文鹤整理了下白衬衣的袖口,淡淡道:「她随意。」 她和乔舒瑜今天为了拍结婚照穿的都是款式相同的白衬衣。只不过她们的气质略有不同——文鹤即便穿着款式最普通的白衬衣也显着一股子禁慾冷淡的味道,走到哪里都像是商务精英。倒是乔舒瑜穿着白衬衣显出写青春感,有些小帅,又让人觉得有清冷的气息。 她们立在一块瞧着就很般配。非常养眼。 乔舒瑜凝望着文鹤,忽然起了玩闹之心。 她故意勾住文鹤的小指,戏精附体。 「姐姐~」乔舒瑜将尾音拉得很长,语调也软软糯糯的。 这回文鹤没起鸡皮疙瘩,心脏倒是轻轻颤动了起来。 「别闹。」文鹤佯装淡定,「还在外边。」 「我们已经在车里了啊,姐姐。」乔舒瑜演上瘾了。 文鹤忍耐的几秒,终于在她的撩拨下摁开安全带倾身去吻她。 * 领证当日,现场没有人认出来她们。 但这不代表没有人跟着她们。 翌日,某个吃瓜大v就发布了一段言辞暧\昧的爆料: 「哈哈,好大一瓜。你们中最不相信会在一起的两个人领证了。」 配图是一张打满马赛克的结婚证。 显然,这张结婚证来自乔舒瑜的朋友圈。 众多吃瓜网友看着这张打满马赛克的结婚证,只能凭藉着红底结婚照隐约显出的轮廓推断出这是两个女人。 一时间,猜测纷纷。 众人猜了一圈也没有猜到乔舒瑜和文鹤头上。 紧接着,这个爆料大v又po出了评论区截图,乔舒瑜回復的那句「是復婚,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分开过」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这下吃瓜网友们直接拉出了一些已经be的cp出来推测,结果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了。 跟随网友们吃瓜的宋凌,翻遍了评论区都没见着提文鹤和乔舒瑜。 等待了大半天后,终于看到一条极具调侃意味的。 某网友:「总不可能是文鹤和乔舒瑜吧?」 宋凌迅速点赞,并夸赞这位网友的眼睛无比雪亮。 这个「清奇」的猜测引起了诸多网友的关注,评论区嘲讽的也有,谩骂的也有,却独独没有坚定贊同立场的。 宋凌嗤笑一声摁熄手机,十分期待她们公布那日的打脸盛况。 第65章 第99页 周末, 茅先生的生日如期而至。 文鹤与乔舒瑜一大早便驱车到了市郊。 彼时茅先生正在院中浇花,见她们过来,慢悠悠地直起身。 「今天怎么来了?」茅先生笑眯眯的。 乔舒瑜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到檐下, 累的直不起腰:「您忘了?今天是您生日。」 「我说怎么一大早的, 手机老收到消息。」茅先生恍然大悟, 「你这一提我才记起来了。」 「您没看吗?」乔舒瑜搁下东西,揉了揉酸痛的指节。 「那个屏幕太小了,我看着眼睛痛。」茅先生摆手, 「改天得换个字大点的老人机。」 说话时文鹤也过来了,她牵过乔舒瑜, 行至茅先生身前。 「姥爷。」文鹤低低道,「我们最近復婚了。」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乔舒瑜难得露出一丝羞怯的表情。 茅先生面上波澜不兴, 丝毫看不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听着文鹤在长辈面前介绍自己, 乔舒瑜有些忐忑不安。这种情绪钝化了她对于人微表情的观察力,虽是熟悉的人, 但乔舒瑜怔着, 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文鹤解释道:「之前是因为误会错过了很久。后来拍戏再遇到,误会开解了就重新在一起了。」 茅先生淡淡地笑着,良久道:「恭喜啊,得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乔舒瑜抿唇,牵紧了文鹤。 文鹤觉察到了她的紧张,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节温柔安抚。 乔舒瑜的看到茅先生的视线落到了文鹤身上, 心弦立马绷紧了。 茅先生嘴唇翕动:「你和小鹤的事情, 我一直是知道的。」 「小鹤求了我很久, 让我替她瞒着, 现在说出来,压在我心上的大石头也就没有了。」顿了顿茅先生继续道, 「网上那些乱七八杂的消息,那种百分百是假的,小鹤不是那样的人。」 「我明白。」乔舒瑜浅笑着道,「我甚至怀疑,有一部分消息是她自己放出来的。」 「你看上的人,你自然是最了解她的。」茅先生微微一笑,「她这是苦肉计啊。」 乔舒瑜回眸看着文鹤,指尖使了些力气捏着她的掌心:「哪有人让自己这样被污衊的。」 文鹤揉了揉眉心:「要是没那么惨,阿瑜还会同意我参演《纤尘不染》吗?」 茅先生看着她们拌嘴,欣慰道:「进来吧,外边冷。」 茅先生于乔舒瑜是恩师更是长辈,听到他发话,乔舒于忙牵着文鹤入内。 「我早就忘了生日这事,今天什么也没准备。」茅先生笑呵呵道,「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估计午饭还要你们自己准备。」 文鹤郑重道:「我来就行,您和阿瑜等着动筷子就好。」 她松开了乔舒瑜的手,用鼓励的眼神望向她。 「我去泡茶,小瑜喝红茶还是白茶?」茅先生忽然道。 「我都行,您喝什么我喝什么。」乔舒瑜答。 「好。」茅先生笑声爽朗。 他走后,乔舒瑜轻掐了下文鹤的腰际,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总觉得很别扭。」 文鹤握住她的指尖:「没能适应新身份?」 乔舒瑜顺势扣住她的五指,闷闷道:「就是有点不适应……」 「没问题的。」文鹤忍笑,故意道,「我们证都重新领了,你可以慢慢适应。」 「文总下了好大一盘棋呀——」乔舒瑜的指尖敲着她的手背,「把自己名声都赔进去了。」 「捨不得名声套不着老婆。」文鹤抚着她的脸颊,「阿瑜到手就好了。」 乔舒瑜沉默了几秒,眼眶泛红。 茅先生端着白茶出来了,招手让她们过来。 文鹤起身比乔舒瑜还要快,她熟稔地接过茅先生的托盘,将杯子摆到了乔舒瑜身前。 「我去做饭,你们聊。」 茅先生和乔舒瑜齐齐凝望着文鹤的背影,客厅内安静了下来。 「小瑜。」茅先生刮着茶沫,低低道。 「您说。」乔舒瑜恭敬道。 茅先生笑呵呵道:「该改口了。」 乔舒瑜耳尖泛红,说话声音很小: 「姥爷。」 茅先生笑逐颜开,爽利地应了声。 「我有个问题,您能告诉我吗?」乔舒瑜思忖了片刻道。 「你说。」茅先生吧嗒一声搁下茶盏。 乔舒瑜深唿吸,调整好情绪才道:「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文鹤的关系吗?」 茅先生的指节敲着茶盏盖:「从一开始就知道。小鹤告诉我,你是她的心上人,恳求我尽全力帮你铺路。」 纷杂的回忆涌了上来。乔舒瑜记起和茅先生相识的过程—— 张继牵头的宴会上,她认识了圈内有名的周导,周导夸她有天赋,将她介绍给了茅先生。当时茅先生已经隐退多年,多少人求着拜访都被拒之门外。 结果乔舒瑜一上门就受到了茅先生的款待。 茅先生用自己的人脉为乔舒瑜遮蔽风雨,用自己过去的影响力为乔舒瑜铺平道路。 乔舒瑜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就是由周导屈尊把关的,编剧也是新人导演难以接触到的。 培养出自己的班底后,周导和茅先生才彻底放手。 八年前,乔舒瑜还将自己的幸运归结于过去在圈内的人脉,现在想来,大部分都是茅先生在背后施加影响力。 第100页 不难猜测,这么多年,文鹤被纷争裹挟着,而乔舒瑜在她的庇护下顺风顺水。 喉头忽然有些发涩,乔舒瑜说不出话了。 「小鹤这些年一直很苦。」茅先生嘆气,目光也变得歉疚起来,「早年她妈妈和闻定的事情让我心力交瘁。小鹤外婆那段时间也得了癌症,我没什么精力再去关注她了。」 「她心里很苦。」 说着,茅先生的语调也低了下去,愁绪漫了上来。 「闻定不该把一部分股权留给她,否则也不会有后边那么多事。」 酸涩感弥散开来,乔舒瑜抿唇:「她那段时间……」 「小鹤那段时间跟你分开也是迫不得已。」茅先生指腹摩挲着滚烫的盏壁,「闻家人心狠,觉得她是祸患,光是收回还不够,必须要赶尽杀绝。坏名声,卡事业,威胁她周围人……无所不为。」 乔舒瑜抬眸,眼底藏着泪光。 「小鹤不想牵连到你。」茅先生轻嘆。 「傻不傻?」乔舒瑜喃喃道。 茅先生拍了拍乔舒瑜肩膀:「万幸啊。」 万幸。 这两个字承载的东西太多了。 「这些小鹤都不让我提。」茅先生道,「但是我心疼外孙女。」 * 午餐时间,乔舒瑜眼眶红红的,心不在焉的吃了几筷子菜就停住了。 文鹤几次看向茅先生,但茅先生故意打哈哈,从未开口说什么实质性话题。 乔舒瑜在就餐结束后闷进了厨房洗碗。 「您跟她谈了些什么?」文鹤蹙眉道,「怎么闷闷不乐的。」 文鹤坐到乔舒瑜原先坐着的位置,交着指节道。 「没说什么啊。」茅先生继续打哈哈。 「姥爷——」文鹤苦恼道,「我见不得她难过。」 茅先生道:「我能说什么?就按照你说的,转达了你的歉意。」 茅先生啜了口茶,慢悠悠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小瑜是真的护着你。你给她多看看你从前经歷的事,没准她就心疼了,不跟你计较了。」 文鹤:「……」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亲姥爷出的点子和她亲妹一样不靠谱。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文鹤和茅先生的谈话也就戛然而止了。 茅先生见乔舒瑜出来,侧过身道:「我等会午睡,你们就上楼去吧。」 「好。」文鹤颔首。 她牵着乔舒瑜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姥爷让你住过这个房间吗?」文鹤问道。 「住过几次。」乔舒瑜道,「但是房间里的东西我从来没动过。」 「你要是动过就好了。」文鹤喃喃道。 文鹤不语,只是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了一本相册,摊开了最后一页。 上边赫然写着「闻鹤,成人礼留」。 相片的边角已经有点泛黄了,画面上有三个人,乔舒瑜一眼便认出了中间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文鹤。 在她的身旁,还有西装革履的茅先生和一个个头矮小的小女生。 细看的话,这三口人,其实眉眼间都有些相似。 照片上的文鹤气质要比现在柔和许多,但笑起来时眉眼间总带着些阴翳,凝聚着化不开的愁绪。 「这是宋凌。」文鹤指节滑动,「这是我姥爷。」 「文鹤。」乔舒瑜忽然唤她。 「我在。」文鹤抬眸。 「我今天好难过。」乔舒瑜道。 文鹤看到她眼底的泪光心头一紧,下意识张开了怀抱。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乔舒瑜却直直扑进了她的怀里。 两人相拥着踉跄了步,文鹤揉着她的发,温声道:「怎么了?」 「我心疼。」乔舒瑜声音微哑。 「不哭了。」文鹤抵着她的发,「你一哭我也心疼。」 乔舒瑜的眼圈泛红,喉头髮哽:「我老婆真是傻得可爱。」 滚烫的眼泪滚进了衣领,滑过她的脖颈。 「之前不还说我精明吗?」文鹤无奈地笑了笑。 「傻子。」乔舒瑜附在她的耳畔,哽咽道,「文鹤就是个大傻子。」 第66章 距离电影节还有四天时, 文鹤做出了将「闻氏」更名为「文氏」的决定。 董事会上,和文鹤同父异母的闻育坚决反对,滔滔不绝地陈词十几分钟, 强烈要求文鹤收回成命。 文鹤交着指节, 凝视着食指指尖, 等他说完了才开口。 她的语调十分冷淡,兜头便给闻育浇了盆冷水。 「你说我姓闻?」 闻育被她抬眸时的眼神镇住了,喉结上下滚动着, 半天说不出话。 「这是闻家的基业?」文鹤的指节点到了桌面,「我不配改名?」 「难道不是吗?」憋了半天, 闻育才开口说话。 在场的董事纷纷轻咳,提醒闻育说话不要过火。 闻氏是靠房地产起家的, 最初的创业资本来自闻定的积累。闻定去世前将自己手握的股份和遗产均分给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便是文鹤。 当初为了争夺绝对控股权,闻家的三个儿子无所不用其极, 总部和关联的子公司将近一年时间都处于混乱状态。文鹤那时候事业正在上升期, 懒得掺和这些,倒是她所谓的兄长从最初的用资源利诱,到最后开始用宋凌和文鹤的继父威逼。文鹤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担心牵扯到乔舒瑜才选择离婚。、 第101页 她厌恶这种轻轻易易就能被人抓住软肋的生活,厌恶这种即便退缩了也会被威胁的无力,不得不去争取不得不去反击。 闻育的两个兄长斗得两败俱伤,丝毫不顾及兄弟情分, 总部领导层一再更换, 运营策略曾经一个月内变换了三次。等到文鹤把握住机会进入核心层时, 整个闻氏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了, 几次险些被地产巨鳄吞併。闻定早年的基业早就被连根拔起了,若不是文鹤及时调整, 闻氏早就没了。 文鹤接手闻氏的这六年,尝试了许多措施促进发展转型,一改闻氏先前的颓势近两年甚至开始扩张了。位置徒有其表是坐不稳的,文鹤的领导力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闻育显然也有些心虚,他沉默了许久尝试打起了感情牌:「你对父亲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没他会有你文鹤的今天?」 「我应该感谢他吗?」文鹤靠上了椅背,轻笑了声。 她笑声里的轻蔑实在太明显了,闻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闻育自己也清楚,若不是文鹤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人,他是没资格坐在现在这个位置的。若是他的亲兄长坐到这个位置,他指不定早被清理了。 会议室静默了几分钟,文鹤惦记着乔舒瑜,不愿意让他干杵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其他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又是一阵沉默。 「那就散会。」文鹤淡淡道。 众人等到她起身才敢动弹。 丢了面的闻育失魂落魄地枯坐在一旁,仿佛听不到周遭的动静。 来时天空就阴沉沉的,文鹤开完会出来时,天空更暗淡了。 她等候已久的人群被簇拥着出了电梯,有些烦躁。 大厅里,正和前台纠缠的路雨丹看到了文鹤的身影,墨镜往下落了些。 在她失神之际,前台恭恭敬敬地朝文鹤鞠了一躬。 路雨丹傻了,下意识道:「那不是文鹤吗?」 「是我们闻总。」前台挂着礼貌疏离的微笑。 听到这样的答案,路雨丹仿佛被雷噼了,定在了原地。 「小姐,您要找的人并不在闻氏,您可以……」 「你胡说!」路雨丹从震惊中回神,被打击得更惨了,「他之前是闻光娱乐的总监,最近被……」 她话音未落就被前台打断了:「您说的是那位啊。他早就被开除了。」 …… 「下雪了。」秘书慨嘆道,「又到年末了。」 「下雪了。」文鹤眼眸微动,没带任何情绪道。 车内后视镜里映出了文鹤冷清的眉眼了,秘书扯着安全带,艰难转身道:「文总,您还是直接回澄苑吗?」 文鹤颔首。 车速提高了些,车内安静了下来。疲惫的文鹤揉了揉太阳穴,阖眸养神。 秘书没有打搅她。 两小时后,车辆稳稳停下了。 文鹤睁开眼睛,看到了院中白色的小轿车。 宋凌像一只大狗那样奔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乔舒瑜。 「姐!」 文鹤刚推开车门,人还未站稳宋凌便扑了上来。 「稳重点。」文鹤踉跄了几步,险些磕到车门上。 乔舒瑜浅浅的笑了,眸色温和,文鹤一抬首便和她的视线汇聚在了一起。 「文总,我先走了。」秘书微笑着道。 文鹤艰难地推开妹妹,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优雅地颔了下首。 「想死你了!」宋凌傻笑着道。 文鹤没搭理她,而是整理好了大衣,径直往乔舒瑜立着的地方去。 宋凌明明比她高,比她腿长,却怎么都跟不上文鹤的步伐。 刚推门出来的柳时镜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笑着道:「明明是同母,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文总走路自带气场,宋凌走路想只狂奔的傻狗。」 乔舒瑜忍俊不禁:「傻狗多好,又可爱又有养成系的快乐。」 「真的吗?」柳时镜眨巴了下眼睛,面上写满了不相信。 「快不快乐你自己不知道?」乔舒瑜也学着她的模样眨巴了眼睛。 …… 「你们笑什么呢?」宋凌打滑了下,终于在最后关头超过了文鹤来到了柳时镜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笑你走路颠颠的。」柳时镜微仰首,「没有文总走路优雅。」 「我这不是急着来抱老婆~」宋凌圈住柳时镜,得瑟道。 说话时,文鹤也走到了乔舒瑜身边。 「形象都不要了。」文鹤瞥了宋凌一眼。 「你还说我。」宋凌回击道,「刚刚不知道谁走门口还脚滑了下。」 文鹤:「……」 乔舒瑜忍笑:「好了,先进去吧,外边冷。」 她牵上了文鹤的手,柳时镜则挽上了宋凌的臂弯。 晚餐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文鹤到家开饭。 落座后,柳时镜首先开口:「周六就是电影节了,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我其实比你还要紧张。」乔舒瑜放下刀叉,「我和文鹤准备在发布会公布了。」 柳时镜和宋凌的动作同时顿住,就连表情都同步了。 安静了几秒,宋凌雀跃道:「太好了,速速打脸,不要愧对我天天在网上和黑粉掐架!」 乔舒瑜有点疑惑:「小凌和黑粉互怼?」 第102页 「每天水课摸鱼,怼完黑粉和毒唯还发消息跟我得瑟。」柳时镜替宋凌答了。 「小孩似的。」文鹤压着嘴角的笑意,淡淡道。 * 晚餐吃到一半,文鹤接了个电话,匆忙穿好大衣准备出门。 「公司有急事。」文鹤边展围巾边道,「你们先用,不要等我。」 乔舒瑜起身,主动接过她手中的围巾帮她系上: 「雪天路滑,路上慢点。」 不知怎的,旁边坐着的柳时镜和宋凌都有种被塞了狗粮的错觉。 第67章 文鹤回来的时候,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车辙印上了道路,黑黢黢的。文鹤从车上下来,谢绝了秘书撑伞, 兀自回到院中。 主卧的灯仍亮着, 文鹤仰首望着, 心中一暖。 行至阶上,门被推开了。 乔舒瑜拢这披肩,眸中映着昏黄的光亮:「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文鹤摘了围巾, 由她牵着入内,浅笑着道:「有点棘手, 不过处理好了。」 闻氏的事情,乔舒瑜从不会过问。她抱着文鹤冰凉的手呵着热气道:「我煨了汤, 要喝一点吗?」 「喝。」文鹤啄了下乔舒瑜的脸颊, 「怎么可以不喝。」 乔舒瑜抿唇笑:「在厨房,自己去盛。」 家里暖气很足, 文鹤脱了西服外套, 捲起了衬衣衣袖。 她盛了两盏汤,先递了一盏给乔舒瑜,随后同她一道坐在客厅内的毛毯上。 落地窗外,雪仍在落,天地间一片寂静。 「小凌和柳编剧今天没回去?」文鹤问道。 「太晚了,又都喝了酒。」顿了顿, 乔舒瑜道, 「我就留她们在这了。」 文鹤从身后拥住了她, 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同她一道看雪景。 「这边好适合一个转场的慢镜头。」乔舒瑜靠近她的怀里,「也适合当感情戏的背景板。」 「在初雪下接吻?」文鹤贴着她的脸颊, 说话时,乔舒瑜能觉察到喉头的震动。 「也适合拍分别,拍思念。」乔舒瑜抚着她的脸颊。 「这才休息几天,又想着工作了。」文鹤低低笑道,「乔导这么闲不住吗?」 「我倒是想拍,但找不到好本子。」乔舒瑜轻轻嘆息。 「改编可以看看?」文鹤提议道。 「看过了。」乔舒瑜转身,跪于她的膝头,「几乎都是同题材,市场早就饱和了。」 文鹤握住她的腰,垂眸看着她眼底的光泽:「那好像只能慢慢等了。」 乔舒瑜泄气般靠上她的肩头,圈住了文鹤的脖颈。 文鹤揉着她的乌髮,附在她的耳畔道:「我也帮你留意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就好了。」 「只能这样了……」乔舒瑜有气无力地凑到文鹤耳垂边,咬了下,「我在家当文总的小娇妻就够了。」 耳朵是文鹤的敏.感地带,乔舒瑜这样撩拨文鹤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她正欲吻上乔舒瑜,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咳。 乔舒瑜和文鹤齐齐回头。 尴尬的宋凌挠着脑袋,小声道:「我下楼找水……」 文鹤撑着胳膊,不悦道:「找水去厨房,再不济冰箱也也有果汁。」 宋凌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对着手指,委屈道:「我以为舒瑜姐还在等你回家……」 「从前你忙到一点多不是都不会回来嘛。」宋凌嘟囔道,「我想着提醒下来着,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文鹤的眉头舒展了些:「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宋凌一秒变脸:「欧克,我拿两瓶果汁就走!」 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乔舒瑜正欲和文鹤说悄悄话,宋凌却突然折了回来。 「忘了说。」宋凌看向文,鹤幽怨道,「亲妹和老婆真的不一样啊。」 文鹤冷瞥了她一眼:「说完了吗?」 宋凌一熘烟,捧着果汁跑路了。 * 电影节开幕前两天,乔舒瑜的妆造团队就到位了。 文鹤躲懒,跟着乔舒瑜蹭了妆造团队。 宽大的全身镜前,乔舒瑜一袭白裙将身旁的文鹤衬得更明艷了。 休息的这段时间,文鹤多数时候都穿着着黑白灰色系的西服套装。这样明艷的文鹤乔舒瑜已经许久没见到了。 她望着文鹤,久久移不开眼睛。 「怎么了?」文鹤提着裙摆,轻声问道。 「很好看。」乔舒瑜扣住她的指节,轻轻晃了晃。 文鹤这样的五官和形体是无所谓妆造风格的。乔舒瑜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长裙的肩背处是没有遮挡的。文鹤转身之际,乔舒瑜能看到她漂亮的蝴蝶骨和流畅的肩颈线。 扣着她的指节渐渐发了紧,文鹤觉察到乔舒瑜的轻拽,顺势靠到她身边。 温热的指腹触了上来,沿着光洁的肌肤摩挲。 「阿瑜这是怎么了?」文鹤明知故问。 乔舒瑜语调微哑:「你说呢?」 文鹤捧着她的脸颊,印上了一个吻。 乔舒瑜觉得不够,托着她的腰际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没拉帘。」文鹤道,「最好不要放肆。」 乔舒瑜咬了下她的唇瓣才捨得松手。 「叫小凌来拍两张相片吧。」乔舒瑜提议道,「我想发微博。」 文鹤编辑了条消息给宋凌,等待了不到一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第103页 「我来啦!」宋凌托着相机进来,笑容灿烂。 乔舒瑜微微扬首:「需要摆什么动作吗?」 「我抓拍。」宋凌捏了捏手指关节,「你们放松就好。」 「来。」文鹤扶着乔舒瑜起身。 进入状态的宋凌沉默不语,一改往常的嬉笑之色。 耳畔偶有快门声响起。 不多久,宋凌直起身甩了甩手腕:「等下我修好发给你们,大概下午两点前。」 …… 说是两点就是两点,宋凌准时发了照片,好让文鹤和乔舒瑜宣传造势。 她们几乎是同时发了微博,眼尖的网友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乔舒瑜放出的是端坐着的半身相片,右手像是搭在椅子上又像是被人牵着。文鹤放出的是立着的相片,左手像是被身侧的人牵着。 两张图片拼接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宋凌喝着柳时镜煮的红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浏览着粉丝间的混战遗蹟,隐隐期待着公布那日的盛况。 「在看什么?」柳时镜从背后拥住斜倚着沙发的宋凌。 「吶。」宋凌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 「周六你要去看看吗。」柳时镜看着网友对电影节的讨论,低低道。 「我进不去吧,我又没有邀请函。」宋凌惆怅道。 「工作人员可以呀。」柳时镜枕着她的肩膀,「不管是乔导还是文总,亦或是我,都可以带你进去。」 宋凌略作思忖,旋即道:「去,当然要去!」 第68章 正文完 电影节开幕式上, 各路演员和创作团队齐聚一堂。 走红毯作为最受瞩目的环节之一歷来是寄託了各种小心思。艺人的穿着甚至是站位都会被人拍照解读 乔舒瑜和文鹤懒得关注这些,她们相携着,在中间阶段出场, 走红毯和签名环节都没有逗留。倒是主办方为了热度, 特意让主持人拖住点她们。 文鹤被主持人缠着问了一堆无聊的问题, 她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到最后干脆闭口不答。 镁光灯下的她们妆容精緻,一颦一笑都会被人捕捉入镜。 乔舒瑜觉察到文鹤的疲惫, 轻轻扣住了她的指节。 这一画面亦被捕捉到了。 稍事休息,众人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进入会场。 晚间八点, 电影节的会场座无虚席。 文鹤和乔舒瑜并肩坐着,偶尔会咬耳朵, 轻声说些与电影有关的话题。 灯光渐渐亮起, 她们的眼眸染上了相同的暖色调。 乔舒瑜用唇形道:「你猜我能得奖吗?」 文鹤轻笑:「我觉得你能拿最佳导演。」 虽然《纤尘不染》还未上映,但是乔舒瑜前两年拍摄的电影取得了不错的票房, 业内和观众们的评价都不低, 前段时间,乔舒瑜的那部电影还得到外国知名电影节奖项的提名。 「我觉得最多只能被提名。」乔舒瑜苦笑了下,「估计又要再陪跑一次了。」 文鹤摩挲着她的指节:「让你再陪跑,就是评委眼睛不够亮堂。」 「不用安慰我了。」乔舒瑜顺势握住她的指节,啄了下。 文鹤顾忌着镜头,下意识想要抽出, 乔舒瑜指腹的力气却更大了。 「都要公布了, 拍到就拍到。」乔舒瑜微扬下巴, 「我的老婆, 我还不能亲亲吗?」 「行。」文鹤无奈颔首,「给阿瑜亲。」 「明年《纤尘不染》上映, 我觉得最佳女主角是你的。」乔舒瑜忽然道。 「我已经得过了。」文鹤微偏首,眉梢带着些小得意,「不需要再期待这个奖项了。」 乔舒瑜被她的微表情可爱到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指节:「再得一次也不为多。」 话音落下,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讲话了。 乔舒瑜和文鹤默契收声,隔开些距离看向大屏幕。 镜头偶有扫过她们,乔舒瑜面上挂着礼貌疏离的微笑,同文鹤一道看向镜头。 「为什么镜头老扫这边?」 坐在她们乔舒瑜和文鹤身后的一位演员压低了声音道。 这位演员身旁的人指了指乔舒瑜和文鹤所在的方向,没有说话。 「又来了。」 …… 陆陆续续颁发了最佳新人男女演员奖项和最佳新人导演奖项后,重量级的奖项终于开始揭晓了。 今年的最佳演员奖实至名归,评审组将这个奖项给了路人缘很好且实力强劲的影帝何辉。文鹤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步伐,眼前忽然浮现了乔舒瑜第一次捧走最佳新人女演员奖项时的身影。 彼时她们已婚,乔舒瑜站在台上,目光看似落在远处,实则落在她的身上。 文鹤听着感谢致辞里暗戳戳的表白,最佳是压不住的笑意。 「时间过得好快。」她忍不住感慨道。 「怎么突然感伤了。」乔舒瑜偏首去瞧她的眉眼。 「没什么。」文鹤回眸,「就是想起来你拿奖的时候。」 「下一个就是最佳导演奖了。」乔舒瑜的指尖点着手背,「我忽然觉得有点紧张。」 会场暗了下去,屏幕上播放起了候选人的电影片段,第一个就是乔舒瑜的作品。 乔舒瑜蓦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道:「第一个播的就是陪跑,不用紧张了,今年又没有。」 文鹤微微蹙眉,借着暗色附在她耳畔道:「这些评委这么不识货吗?」 第104页 乔舒瑜敛眸,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会场的灯光重新亮起。台上的主持人将获奖名单交给了特邀嘉宾。 特邀嘉宾得了名单,缓缓取出看了眼,故作玄虚地说了几句话,几乎快要把文鹤的耐心耗没了。 「今年的最佳导演奖得主是——」 一片静默中,文鹤思绪却被乔舒瑜牵住了,无心关注周遭的状况。 几秒后,特邀嘉宾缓缓念道: 「是乔舒瑜!」 被点到名字的乔舒瑜微瞋眼眸,有些不可思议:「在叫我吗?」 文鹤笑着颔首,松开了她的指节。 「快去吧。」她道。 乔舒瑜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过拥挤的道路,来到台上。 透着金色光亮的浮雕落到她手中,冰凉的触感拉回了她的思绪。 唿吸渐渐平稳,乔舒瑜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 「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无悔》的编剧老师。」乔舒瑜浅浅地笑着,眸底闪着光亮,「我本来以为这次又要陪跑了,没想到评审组给了我这个奖项。」 「感谢评委组对我的肯定。」 「我是个半路出家的导演。从演员到导演,这中间我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乔舒瑜深唿吸,「感谢观众们的包容,希望未来我可以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好作品。」 简单地致辞后,乔舒瑜深鞠躬,下了台。 她的脑袋有些混沌,随着脚步回到位置,由着潜意识的指引和文鹤相拥。 镜头一直在拍摄她们。 她们似是两朵并蒂玫瑰,夺走了所有瞩目。 * 晚间十点,电影节结束。 回去的路上,她们被娱乐媒体团团围住。 有的娱记问乔舒瑜的获奖感想,有的娱记问乔舒瑜和文鹤近来关系如何,还有的直接问她是不是和文鹤在一起了。 乔舒瑜的情绪早就平復了。 她举起了和文鹤相扣的指节,高调地展示着她们的对戒。 「文鹤曾经是我前妻。」 这句话的内涵实在太丰富了,见过大场面的娱记也有片刻怔愣。 曾是前妻,也就是说过去结过婚,现在又復婚了…… 半分钟后,现场的快门声更密集了。 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隔开了摄像机,给文鹤和乔舒瑜开闢了条道路。 娱记们拥挤着,举着话筒艰难上前。 「请问拍摄《纤尘不染》是契机吗?」 「请问乔导和文老师复合多久了?」 「请问乔导为什么会选择和文影后结婚啊?」 「文影后是怎么追乔导的?」 「乔导不知道文影后的艷情史吗?」 …… 文鹤的脚步顿住了。 「我没有所谓的艷情史,我本人也不需要去攀附那些人。」文鹤眉眼冷淡了下来,「造谣是需要付出相应法律责任的。」 保姆车开了过来。 被怼到哽住的娱记彻底被拦住了。 当晚#她曾是我前妻#这个tag引爆热搜。 紧接着的是#没有艷情史# 当天晚上,闻氏旗下的公司纷纷宣布改名,总部揭牌剪彩仪式的视频也冲上了热搜——画面里,穿着干练的文鹤被人群簇拥着参加了剪彩。 百科词条上关于过去的「闻氏」现在的「文氏」董事长的资料也进行了更新。 文鹤的照片出现在了上边。 全网都傻眼了。 舆论一片混乱之时,乔舒瑜和文鹤正安安静静地窝在澄苑撸猫看剧本,没人关注网上的那些事情。 乔舒瑜抱着猫窝在文鹤怀里,享受着文鹤的水果投餵。 「下一部电影我想拍摄这个。」乔舒瑜仰首,贴着文鹤道,「我觉得这个女主角特别适合你。」 「文老师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文鹤揉了揉她的脸颊,将最后一块菠萝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我是个商人,当然是看重利益。」文鹤故意说道,「得看乔导给我多少片酬了。」 乔舒瑜学着她的语调,调笑道:「你我妇妻,何必在意这个?」 文鹤垂眸:「乔导想要白嫖劳动力吗?」 乔舒瑜放下猫,倾身上前,凝望着她的眼眸:「文总想要什么样的片酬——」 指节轻巧地挑开了白色的衬衣衣扣,熟稔地摩挲过文鹤的肌肤。 乔舒瑜带着香气的鼻息撒了下来。 「我这样的片酬,够吗?」 文鹤喉头微哽,唿吸也乱了。 「够了。」她微微颤声。 这样的片酬够她为乔舒瑜拍一辈子戏了。 第69章 番外 《纤尘不染》于新年三月上映。 说起来, 最初送去审核时,电影被卡了一次,还是茅先生出山才平息了这次风波。 首映礼时, 携手出境的乔舒瑜和文鹤再次霸占了热搜。 正式上映当天《纤尘不染》就迎来了两千万票房, 这在一众大制作电影当中, 成绩分外亮眼。 数据报上来这天,乔舒瑜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文鹤高兴得抱着她在房间里转圈圈。 乔舒瑜被转得头晕, 扶着文鹤的肩膀和她一道倒在柔软的被褥上。 「恭喜乔导。」文鹤唿吸微乱,附在她的耳畔道。 乔舒瑜圈住她的脖颈, 由文鹤抱着坐起身。 「这才第一天。」乔舒瑜压着笑意道,「不能高兴太早。」 第105页 「开门红不得庆祝一下?」文鹤抵着她的鼻尖, 「我在这个圈子这么久, 从来没见过首映不错,后边票房反而不行的电影。」 她顿了顿, 又道:「粗略估计一下, 这次二十亿票房应该是有的。」 乔舒瑜啄了下她的唇瓣,笑意盈盈:「可能——」 文鹤俯身去听,乔舒瑜顺势抱着她,啄了下她的耳朵:「不止二十亿。」 「梦一个四十亿。」文鹤信口胡诌。 乔舒瑜笑着推开她:「这也太多了。」 「乔导值得。」文鹤即答。 …… 柳时镜和宋凌是在影院看完《纤尘不染》的。柳时镜作为主创团队的一员,早就看过了全片。 她是陪着宋凌过来的。 彼时宋凌正坐在她身侧,泪流满面。 「太惨了, 太惨了。」柳时镜听到她说, 「生不由己太无奈了。」 宋凌边哭边窝到老婆怀里, 柳时镜安慰了她许久才止住了眼泪。 电影进入了尾声, 鬓角已有白髮的沈忱在冬日午后的暖阳下回忆起她们的过往。 她轻声呢喃: 「江毓这一生一共有三段感情,第一段关乎利益, 第二段关乎欺骗,只有最后一段关乎爱情。」 电影院里的抽泣声此起彼伏,柳时镜也忍不住偏过首,藏住了眼底的泪光。 电影最终在写景的长镜头中落下尾声。 银屏上浮现了「纤尘不染」四个大字,接着是「导演:乔舒瑜」。 演员和主创团队的名字一一浮现。 灯光亮了起来,轻柔的音乐响起。 令人感觉悲凉之余也多出了几分动容。 宋凌牵着柳时镜起身,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向出口。 「为什么改编也没有给她们好结局呢。」宋凌低低问道。 「这个故事和核心其实就是『纤尘不染』。」柳时镜解释道,「无论外界对你如何诋毁,无论你到底经歷了什么。」 「于我而言,你纤尘不染。」 柳时镜脚步一顿,心中忽然生出些感慨。 「我想,当初乔导力排众议,让文老师主演的原因,也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