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肉，一个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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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肉，一个亲亲》作者：千茶【完结】


    文案


    天才宝贝幼儿园转来了一个叫周煜城的阴郁小孩。


    听说他从小父母离异，跟着酒鬼爸爸长到六岁，在原本的学校备受欺凌，最后却因为奋起反抗成为了人人头疼的问题小孩。


    盛离不懂什么是问题小孩，他只知道这个新来的小朋友好瘦好小哦，一定是没有好好吃饭。


    于是，他学着妈妈的模样奶声奶气道：你吃一块肉肉，奖励一个亲亲。


    *


    周煜城从记事起就习惯了别人骂他小酒鬼，就因为他是酒鬼的孩子。


    直到他遇到盛离。


    盛离的眼睛好漂亮，盛离给的东西很好吃。


    还有，盛离的亲亲很软很香。


    起初他只是想要更多的亲亲，后来他想要盛离只对他一个人这样。


    再再后来，他想要盛离这个人，谁也不准碰。


    敏感桀骜占有欲超强攻vs软萌乖巧吃货金贵小少爷受，


    内容标籤：青梅竹马成长治癒 萌娃


    主角：盛离，周煜城 ┃ 配角：┃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关爱我的小竹马


    立意：与人为善，拒绝霸凌


    第1章


    窗外的香樟枝叶繁茂，烈日见缝插针地闯过缝隙在玻璃窗上投下细细碎碎的光影。


    盛离刚刚午睡醒来，还有点困困的，他双手捧着白嫩嫩软嘟嘟的脸颊，偶尔小脑袋还要倒一下。


    前桌的江阳煦把自己带来的玩具一股脑全倒出来，堆在他的小桌子上。


    哗啦啦一声。


    有一只绿色的玩具小赛车骨碌骨碌滚落到了盛离脚边。


    江阳煦邀功一般道：「这些都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新玩具，你喜欢哪一个我送给你。」


    盛离茫然地看着满桌的玩具，两只圆熘熘的眼珠像玻璃珠一样清澈透亮，漂亮的不得了。


    只是里面依旧残存着困意在苦苦挣扎。


    江阳煦着急道：「盛离你快选，苗老师要来啦。」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刻苗老师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小朋友们大家好……」


    一个「呀」字还没出口就看见了盛离这边满桌的玩具，苗老师立刻摆出严肃的表情，「江阳煦你又带玩具来，还想骗盛离和你一起玩对不对？」


    盛离是大一班里最乖的宝宝，不光最听老师的话，连吃饭都是最积极的，所以苗老师根本不会怀疑他。


    江阳煦赶紧把书包打开，急急忙忙把玩具往里塞，可惜他动作还是慢了些，苗老师走过来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脖领。


    江阳煦老老实实道：「苗老师，我错了。」


    苗老师嘴角弯了弯，但说话依旧严肃，「今天开学第一天，老师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可不许带了。」


    江阳煦嘴上说着自己错了，实际拼命给盛离使眼色，让他赶快把脚边那个藏好。


    盛离刚要动就被苗老师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她走回讲台处，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这个男孩和盛离过去见过的小朋友都不一样，他看起来冷冷的。


    盛离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里面那只被主人虐待以后丢掉的小黄狗，眼神和男孩有一点点像。


    苗老师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快活，「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大一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哦。」


    说着她转头沖男孩招了招手，柔声道：「周煜城，过来老师这边。」


    盛离默默想，原来这个和小黄狗有点像的小朋友叫周煜城呀。


    周煜城的自我介绍特别简单，就说了一下他的名字就结束了，而且声音也冷冷的。


    苗老师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环视一圈，指了指盛离旁边高兴道：「周煜城，你就坐盛离旁边吧。」


    男孩这才抬起眼皮朝下面看了一眼，这一眼恰巧就和盛离对上了视线，盛离沖他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像他以前只吃过一次的小糖糕。


    周煜城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地偏开视线。


    江阳煦偷摸回头，刚要小声催促盛离，就听见一声很清脆的「咔次」，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江阳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立刻弯腰朝盛离的桌下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他「爱车」碎裂的残骸。


    江阳煦哇呜一声就哭了。


    始作俑者周煜城：「……」


    盛离：「……」


    安顿好新同学之后，苗老师就清扫走了玩具车的碎片，然后给大家发放了今天的下午茶。


    吃饼干的时候，江阳煦使劲拿哭红的眼睛瞪周煜城，试图唤醒这人的良知，结果这人居然无动于衷，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江阳煦差点又被气哭，「没礼貌的坏小孩！」


    周煜城这下终于看过来了，他冷冷地盯着江阳煦，那眼神看的江阳煦有点害怕，「你说谁是坏小孩？」


    江阳煦胸口鼓动了两下，弱弱道：「你弄坏了我的玩具，你怎么不道歉呀？」


    周煜城：「对不起。」


    江阳煦：「……」


    他有点结巴，「那，那你赔我的车，我妈妈昨天才给我买的。」


    周煜城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江阳煦：「……」


    盛离刚才忙着吃饼干，卡擦卡擦，一小包饼干全吃完才开口：「江阳煦，你别难过了，是我没有把玩具捡起来新同学才踩到的，我也有责任，明天我赔你一个新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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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阳煦摇头，「才不用你赔呢。」


    就是坏小孩。


    周煜城认真看了一眼替他说话的盛离，盛离刚才吃的太快，饼干的渣渣沾了一点在嘴巴上，他自己完全没发现，还在奋力戳酸奶的吸管。


    周煜城移开视线，片刻后又看了他一眼。


    盛离还在努力，而他对面的江阳煦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丝毫没发现小伙伴的困境。


    周煜城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略带些粗鲁地把盛离的酸奶抢过来，一把把吸管怼了进去。


    盛离一点都不介意他的粗鲁，反而还笑眯眯地沖他道谢，「谢谢你哦。」


    周煜城耳根红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里的饼干突然就不甜了，难吃得很。


    江阳煦后知后觉，更气了。


    一来就讨盛离欢心，真不要脸！


    总之周煜城转来第一天，他和江阳煦的仇就结下了。


    吃完饼干以后，盛离从兜兜里摸出一块小手帕，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擦干净嘴巴，然后叠了叠又放回兜兜里。


    周煜城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嘴巴，见上面没有了饼干屑才松了口气。


    *


    幼儿园四点就放学了，以前都是司机来接盛离，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盛妈妈不放心，亲自过来了。


    盛离看见妈妈脚步便是一顿，圆嘟嘟的小脸皱着，像是有些迟疑。


    在他身后不远处，周煜城也停下了脚步，拧眉看着这边。


    好在下一秒盛离就笑嘻嘻地扑到了盛妈妈怀里，快活的笑声传入周煜城耳中。


    「妈妈！」


    「阿离刚才逗妈妈对不对？」


    「是呀，妈妈吓到了吗？」


    「妈妈吓坏了，以为阿离不认识妈妈了。」


    「嘿嘿。」


    这样的对话让周煜城彻底放了心，他把抬起的脚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小糖糕一样的盛离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大的小孩，他怎么会觉得他也和自己一样，是被虐待的呢？


    第2章


    盛家的车上。


    「妈妈，我今天弄坏了江阳煦的玩具，你可以帮我买个新的赔给他吗？」


    盛妈妈摸了下他的小脑袋，好奇道：「怎么弄坏的？」


    盛离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臂，这样那样地给她描述了一番，最后还特别形象地来了一句「咔嚓」。


    盛妈妈被他逗笑了，「好啊，要不要再买一个玩具送给新同学？」


    盛离想了一下，小脑袋认真点了点，「好哦。」


    不过点完他就开始苦恼了，「忘记问新同学喜欢什么了。」


    盛妈妈安慰他，「那我们去商场找一找好不好？」


    「好。」


    为了这个礼物，盛妈妈带着盛离在商场里足足逛了三圈，盛离在一架小飞机和一个小手錶里面犹豫了好久，最后在盛妈妈的建议下选了小手錶。


    正好和他手上戴的一样。


    今天盛爸爸要加班，母子俩索性又在商场里吃了晚饭。


    离开的时候经过一家甜品店，盛离立刻走不动道了，他弯下腰捏了捏自己的小腿，暗示道：「妈妈，我们刚才走了好久。」


    盛妈妈微笑，「是呀，阿离累了吗？」


    盛离看了眼甜品店，小表情机灵得很，「累，但是阿离年轻，马上就可以好。」


    盛妈妈给他补充，「只要吃个冰淇淋治疗一下是吧？」


    盛离点头，「对，还要巧克力味。」


    盛妈妈：「……」


    五分钟后，盛离舔着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满足地离开了商场。


    他吃的很珍惜，小口小口地舔，好在车里开了冷气也不至于化的太快。


    经过幼儿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模煳间只能看见个人影，但盛离眼神特别好，他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我看见新同学了。」


    盛离有点疑惑，「妈妈，新同学为什么放学不回家呀？」


    盛妈妈立刻坐直了身子，「在哪里？」


    「就在幼儿园门口呀。」


    盛妈妈赶紧让司机掉头回去。


    到天才宝贝幼儿园门口一看，果然有个瘦弱的小男孩蹲在那里。


    他也不像是等人的模样，司机停车的这几分钟里，他一次头也没抬过。


    盛离连冰淇淋都忘记吃了，喃喃道：「妈妈，他看起来好可怜哦。」


    更像动画片里的小黄狗了。


    周煜城正低着头默默回想小糖糕同桌的名字要怎么写，余光便瞥见一个小身子蹲在了他腿边。


    然后便是一张熟悉的白嫩小脸侧仰着看过来。


    周煜城险些喊出「小糖糕」三个字来。


    小糖糕同学嘴巴上还沾着一点冰淇淋，和下午吃饼干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煜城指了指他的冰淇淋，小声提醒道：「你的冰淇淋要化了。」


    小糖糕同学立刻哦了一声，然后小舌头一卷，熟练地舔了一口。


    见周煜城盯着自己的嘴巴看，他以为他也想吃，犹豫了片刻还是忍着心痛把冰激凌递了过去。


    周煜城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


    盛离认真道：「用你的舌头舔一下。」


    周煜城下意识就跟着照做了，直到甜滋滋的巧克力味道闯入口腔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盛离赶紧把冰淇淋收回去，认认真真地把边上快化的部分一点一点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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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妈妈下车后接了一个电话，这会儿才走过来，她蹲下身子关切地看着周煜城，「小同学你好，我是阿离的妈妈。」


    周煜城紧张地看着她，下意识觉得她是为了刚才那口冰淇淋来责难他的。


    但盛妈妈却很温柔，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不回家，要不要帮忙联繫他的家长。


    周煜城紧绷的神经霎时松了下来。


    他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然后起身慢慢朝黑暗中走去。


    等了四个小时都没等到人，他本来也打算自己回去了。


    盛妈妈不放心地追过去，「你记得家里电话吗，阿姨帮你打回去问问好不好？」


    周煜城还是摇头。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们送你好不好？」


    周煜城看了眼盛妈妈，眼里满是倔强和孤傲，他最后摇了一下头，然后加快脚步跑了。


    从背后看过去，他实在不像个六岁的孩子，瘦小的让人心疼。


    盛妈妈给苗老师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情形告诉了她。


    周煜城的情况苗老师是知道的，但她也不能和盛妈妈说，只能嘆了口气，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及时联繫周煜城家长的。


    盛妈妈挂了电话。


    *


    第二天见到新同学的时候，盛离惊讶地发现他脸上有个红红的印子，脸颊也肿起来一块。


    江阳煦趁机说他坏话，「盛离，坏小孩肯定和人打架了，你别和他玩。」


    盛离摇头，小黄狗被主人虐待以后脸上身上就会肿起来，新同学肯定也是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白嫩的腮帮子鼓鼓的，然后凑到新同学脸颊边勐地唿唿了两下。


    周煜城脑袋上的头髮被他吹得左右晃动。


    盛离歪着脑袋看他，「粥，粥……你觉得怎么样呀？」


    他不记得新同学的名字了，只记得第一个字好像是粥。


    江阳煦气坏了，「盛离，你怎么叫他周周呀？」


    他和盛离认识这么久了，盛离都是叫他江阳煦，怎么这个坏小孩才来了两天，他就叫周周了呀？


    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盛离和坏小孩才是天下第一好呢。


    盛离不好意思说自己把人家名字忘了，只能嘴硬道：「他本来就叫粥粥呀。」


    他心虚地看着周煜城，小声道：「我可以叫你粥粥吗？」


    周煜城：「……」


    他傻傻地看着盛离，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是盛离正认真地盯着他看，他甚至都怀疑盛离根本没在和他说话。


    周周？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他爸爸连他名字都不叫，每次都是随便唿来喝去，周煜城怀疑他恐怕早就把自己的名字忘了。


    不过他妈妈肯定记得他的名字，因为她每次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和叫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差别。


    刚才乍一听见盛离叫他周周，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不适。


    这种不适和讨厌之类的情绪无关，只是一种对善意的不习惯。


    但其实他很喜欢。


    周煜城轻轻点了下头，「嗯。」


    江阳煦瞪大了眼，他还嗯，他还敢嗯？


    盛离欢喜道：「那我继续替你唿唿吧。」


    周煜城慢半拍理解了他刚才为什么吹自己。


    他还以为他嫌自己脏。


    周煜城眼底的寒意渐渐消融，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这么吹着也挺累的吧。


    盛离指了指他的脸颊，认真道：「没有好。」


    明明还又红又肿。


    周煜城捂着自己的脸，十分坚持，「真的好了。」


    盛离嘆了口气，「好吧。」


    第3章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苗老师再次拨打了周妈妈的电话，结果这回还是周爸爸接的。


    苗老师心里很无语，但还是好声好气地打了个招唿，让周爸爸把电话给周妈妈，她需要和周煜城的监护人说话。


    周爸爸跳起来就骂，「我才是那小子的监护人，你别听明卉那女人说什么监护权转移，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苗老师调整了一下唿吸，继续温声道：「是这样的周爸爸，我们这里还有一些文件要请周妈妈来签，麻烦你把电话给她行吗？」


    「我都说了我才是监护人，你是不是明卉的同伙儿啊？」


    苗老师：「……」


    她还想再说，但周爸爸已经不耐烦了，大声嚷嚷着破幼儿园贵得很，有这钱拿去给他买酒喝多好。


    苗老师吓得赶紧挂了电话。


    「呸，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


    回办公室的时候经过小食堂，看见周煜城、盛离还有江阳煦站在一块儿，苗老师笑的欣慰，盛离不愧是天才宝贝幼儿园里最乖的小孩，才两天就带着新同学一块儿玩了。


    把周煜城安排在他身边坐实在是太明智了。


    苗老师满意离去。


    她哪里知道，其实这会儿三人间气氛正紧张着呢。


    准确来讲，是周煜城和江阳煦。


    盛离捧着自己印有小狗的饭盒去找食堂阿姨盛饭，他们俩就一左一右紧紧跟在他身后，像左右护法似的。


    趁着盛离没注意，江阳煦瞪了周煜城一眼，示意他站后面去，但周煜城根本不搭理他，还趁他分神的时候抢先把自己的餐盘递了出去。


    江阳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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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的跺脚，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先自己一步离开，然后周煜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盛离身边，抢占了他原本的位置。


    盛离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饭盒上，食堂阿姨知道他喜欢吃鸡蛋羹，特地给他盛了好大一份，里面还撒了细碎的肉粒，好吃的不得了。


    盛离挖了一大勺塞进嘴巴里，软乎乎的腮帮子一动一动，这副吃的香喷喷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食慾好像都增了几分。


    周煜城也挖了一勺塞进嘴巴里，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咽了下去。


    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盛离「忙里偷闲」沖他笑了一下。


    乌黑的瞳眸因为吃到了想吃的食物而闪着星点的光芒，黑髮软软地贴在额上，白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周煜城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江阳煦本来想重重地把饭盒放在桌上，好给对面这个坏小孩一个下马威的，可刚抬起手就见盛离沖他笑了一下。


    江阳煦立刻就把手放下来了。


    周煜城像是察觉了他的意图似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对面的江阳煦是什么四处乱蹦的小虫子似的。


    江阳煦：「……」


    但下一瞬周煜城就变了脸，因为盛离发现他到现在只吃了一勺子鸡蛋羹，好奇问他为什么不吃饭。


    江阳煦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


    盛离认真道：「我妈妈说，不好好吃饭的小朋友是长不大的，所以你也要好好吃饭。」


    他心想，怪不得新同学长得这么瘦小，原来是没有好好吃饭啊。


    江阳煦趁机挖了一大勺肉塞进嘴巴里，邀功道：「盛离你看，我吃这么多。」


    一边吃一边斜着眼瞪了周煜城一眼。


    周煜城也想像他这么吃，但他在原来的学校时饭盒总是被其他同学弄脏，每次打开饭盒都是一次惊险的过程，久而久之，他对食物便也生出了强烈的恐惧。


    刚才无意识吃下去一勺鸡蛋羹，这会儿却是怎么都塞不下去了。


    他摇了摇头，撒谎道：「我早上吃了好多，肚子不饿。」


    盛离点了点头，「那你下次不要吃那么多哦。」


    「嗯。」


    为了彰显自己吃得多，江阳煦不光吃掉了自己饭盒里的饭菜，还把周煜城没吃的饭菜也吃完了。


    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虽然有点难受，但他得到了盛离的夸赞。


    自以为扳回了一成的江阳煦高兴的不得了，但周煜城却拿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江阳煦：「……」


    天才宝贝幼儿园一贯倡导独立，所以小朋友们养成了饭后自己洗饭盒的习惯。


    盛离洗的很认真，洗完以后还把小手帕拿出来，把饭盒里外的水珠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然后又去洗手帕。


    周煜城伸手扯住手帕的一角，「我帮你洗吧。」


    盛离还没来得及回答，江阳煦又扯住了另一个角，「给我，我来洗。」


    周煜城看了眼他面前还沾着油渍的饭盒，面无表情道：「你的饭盒都没有洗干净。」


    顺着他的视线，盛离也发现了那一小片油渍。


    江阳煦：「……」


    他又要被气哭了，明明他每天都有把饭盒洗的干干净净，他爸爸妈妈回家都夸他厉害，怎么今天就发挥失常了呢？


    这下盛离肯定觉得他是个脏小孩了。


    趁着这点功夫，周煜城快速把手帕抢了过去，然后打开水头开始沖洗。


    他洗的很仔细，还用了旁边的香皂，好像这只手帕是什么宝贝似的。


    盛离感激道：「新同学你真好，下次我也给你洗手帕。」


    周煜城手上顿了一下，他想问盛离为什么不叫他周周了，但他不好意思问。


    吃完午饭回到教室，休息了一会儿就到了午睡时间。


    盛离熟练地爬到自己的小床上，熟练地扯着小被子盖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拍了拍。


    江阳煦终于振奋了起来，因为他的小床就在盛离旁边，一伸手就能碰到。


    以前他要是先醒了，还会喊盛离起床。


    而周煜城因为来的晚，他的小床在最边上，是新加的床位。


    江阳煦脸都要笑歪了。


    周煜城依依不捨地看了眼乖巧躺好的盛离，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江阳煦自己坐在床上笑了三分钟。


    可能是乐极生悲，这一幕刚好被过来巡查的苗老师看见。


    「江阳煦，好端端的你笑什么呢，是不是不想午睡啦？」


    江阳煦：「……」


    第4章


    周煜城躺下后也睡不着，索性调整好姿势趴着朝盛离那边看，这一看就给他气坏了。


    江阳煦趁着苗老师出去的这点功夫正在偷摸和盛离说话。


    明明盛离都打哈欠了，江阳煦还在往他手里塞玩具。


    盛离还不忘了迷濛着眼和他道谢，乖的要命。


    周煜城想了一下，然后悄悄爬下床出去了。


    苗老师刚巧就在教室外面和别的老师说话，一见他便关切道：「周煜城，你怎么出来了？」


    周煜城看上去有点紧张，「我，我睡不着。」


    苗老师蹲下身，柔声道：「睡不着也不可以随便跑出来哦，现在是午睡时间，快回去吧。」


    周煜城点点头，然后快速跑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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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老师笑了一下，笑完意识到自己出来有一会儿了，得赶紧回去盯着，省的有些小朋友不睡觉偷偷捣乱。


    比如江阳煦小朋友。


    心里这么想着，好死不死一进去又逮着江阳煦在影响盛离睡觉，他半个身子都探到盛离床上去了。


    苗老师：「……」


    半分钟后，江阳煦小朋友被愤怒的苗老师薅了下来，带去外面讲道理去了。


    角落里的小床上，周煜城一直安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眼睛很亮。


    午睡起来后，苗老师就宣布了调整位置这一重大举措，她环视了一圈，发现新来的周煜城小朋友很是乖巧听话，和盛离坐在一起俨然两个安静的乖宝宝。


    而且周煜城现在的位置恰好就在离盛离最远的边边上，若他和江阳煦交换位置那简直可以说完美。


    「周煜城，你和江阳煦换好不好？」


    周煜城立刻点头，很乖地应了一声。


    苗老师十分满意。


    江阳煦的天，塌了。


    「盛离……」


    江阳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刚刚盛离送他的玩具小汽车都不香了。


    盛离又把手伸到书包里摸索了几下，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很漂亮的蓝色小方盒。


    江阳煦以为盛离还有礼物送给他，赶紧暂停哭声看了过来。


    结果盛离把漂亮的蓝色小方盒推给了周煜城。


    江阳煦：「……」


    周煜城睁大了眼看着盛离，眼底满是疑惑。


    盛离抿着唇角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和妈妈昨天一起挑了好久的。」


    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白嫩的脸颊上晕出一团红色，像开在枝头最漂亮的月季花。


    不光漂亮，闻起来还香香的。


    周煜城脑子晕乎乎的，像喝醉了一样，「给我的，礼物？」


    「对啊。」


    江阳煦气愤地瞪大了眼睛，他倒要好好看看，盛离究竟送了这个坏小孩什么礼物，反正肯定比不上他的小汽车。


    然而盛离接下来的话就狠狠击碎了他的幻想。


    「你看，和我一样的。」


    盛离伸出白胖胖的小手臂，指着自己的手錶给周煜城看。


    周煜城原本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他什么也没为盛离做，而且他也没有钱回送盛离，可他还是犹豫了。


    不是喜欢手錶，而是喜欢和盛离拥有同样的东西。


    江阳煦故意哼了一声。


    可惜谁也没有搭理他。


    江阳煦只好凑过来，十分刻意地重重地哼了一声。


    盛离担忧道：「江阳煦，你感冒了吗？」


    江阳煦：「……」


    他不甘心道：「盛离，你把手錶给我吧，我可以把小汽车给他。」


    盛离有点为难，「可是这是我给新同学挑的呀。」


    「新同学刚来，还不会看手錶呢，等他会了我再给他。」


    盛离：「……」


    周煜城默默地把手錶拿了出来，简单看了一下，然后三两下就把时间给校准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阳煦，「现在是两点零六分。」


    江阳煦：「……」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得不到的手錶戴到了新同学的手腕上，然后盛离还拿自己的手腕上去比划了一下，两只手錶并排摆在一起的时候看的更清楚了。


    真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的人看了，肯定要以为这两个人才是天下第一好。


    江阳煦看了眼自己的玩具车，眼泪吧嗒吧嗒的哭的好伤心。


    *


    下午老师带着大家玩捉尾巴的游戏，规则是两个小朋友一组，各自在腰带上绑上一个毛绒绒的小尾巴，要想办法扯掉对方的尾巴，同时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尾巴。


    老师刚把游戏规则说完，好些小朋友还在理解的时候，周煜城已经抢先一步站到了盛离身边，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老师见状便直接点了两人成为一组，并且邀请他们来为大家做示范。


    盛离的小尾巴是白色的，绑在他后腰上一晃一晃，可爱的要命。


    小孩高兴极了，眉眼弯弯，走路的时候还会故意扭扭腰，让尾巴晃得更快些。


    周煜城都没注意自己的尾巴颜色。


    老师一声令下，盛离便笑呵呵地朝周煜城跑来，周煜城躲都没躲，直接一个侧身把自己的尾巴露给了他。


    盛离一把揪下，笑的比午后的阳光还耀眼。


    大家都笑坏了，老师以为周煜城刚才没听懂游戏规则，只能哭笑不得地又解释了一遍，然后下令重来。


    好消息，这回周煜城反抗了，坏消息，他只是象徵性地反抗了几下，之后的结局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老师这下看明白了，便没让他们重来，直接叫了下一组。


    周煜城牵着盛离的手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江阳煦身边的几个小朋友窃窃私语：


    「盛离今天没有和江阳煦一组耶，他是不是不喜欢江阳煦啦。」


    「肯定是啦，他都和新同学一起玩游戏了。」


    「我也想跟盛离一起玩游戏。」


    「我也是，可是以前他每次都和江阳煦一起，我都找不到机会。」


    「现在好啦，江阳煦失宠啦，我们只要打败新来的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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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对。」


    江阳煦：「……」


    你们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背着点人啊？


    他好崩溃。


    好在他上场的时候盛离很大声地沖他喊了一声加油，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刚才偷摸说他失宠的那几个。


    当然也包括距离盛离最近的周煜城。


    周煜城投过来的视线就不太好看，估摸着在心里偷偷喊他漏油呢。


    他偏要加油。


    于是江阳煦很兇勐地扯掉了搭档的小尾巴，然后紧紧地捏在手里，打算等游戏结束以后送给盛离。


    结果视线一瞥，周煜城居然在餵盛离吃饼干，盛离吃一口就沖对方笑一下。


    盛离笑的特别好看，至于周煜城……


    哼，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不过……江阳煦小眉头一皱，周煜城他不用吃东西的吗？


    第5章


    这件事盛离也想到了。


    他把周煜城手里的饼干接过来，然后反餵到周煜城嘴边，「新同学，你也吃啊。」


    周煜城摇摇头，「我不想吃。」


    他还往后让了让，不想让饼干碰到自己的嘴巴。


    其实他肚子已经有点饿了，但还是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甚至有一点害怕，仿佛那块此刻闻着还香甜可口的饼干下一秒就要变成一堆沾满了不知名酱料、不知道以何面目呈现的垃圾，有时候甚至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盛离有点疑惑，「新同学，你不喜欢这个饼干吗？」


    周煜城赶紧点头，生怕被盛离看出自己不正常。


    盛离哦了一声，「这个口味是没有明天那个好吃啦，那我明天也把我的饼干留给你吃好不好？」


    周煜城下意识摇头，「不用的。」


    盛离严肃道：「新同学，你刚才中午都没有吃饭，现在又不吃饼干，你这样下去，真的会长不大的。」


    周煜城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盛离解释，不是他不愿意吃，而是吃不了。


    最后只能点了点头，一副把盛离的话听进去了的乖巧模样。


    盛离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把饼干餵给他，学着爸爸妈妈平时哄自己吃蔬菜的口吻道：「就吃一口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软很甜，尾音微微上扬，听上去真的很有诱惑力。


    周煜城下意识就张开嘴巴咬了一口，虽然只吃了一点点，但盛离也很开心了，笑的眉眼弯弯。


    周煜城努力把饼干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味觉坏了，他竟然觉得盛离餵的饼干挺香的。


    再吃一口的话也可以。


    但盛离被结束游戏后跑过来的江阳煦转移了注意力，江阳煦说要把自己抢到的小尾巴送给盛离。


    盛离晃了晃手里的小尾巴，笑眯眯道：「我已经有新同学的啦，你自己留着吧。」


    江阳煦不甘心，又道：「那把你的给我好不好，我和你交换。」


    盛离想了一下，觉得可以，便要伸手去够自己腰上的小尾巴。


    结果被周煜城抢先一步扯到了手里。


    「这是我的。」


    江阳煦：「……」


    周煜城一字一句认真道：「盛离的小尾巴，应该是我的才对。」


    江阳煦炸毛，「凭什么？」


    周煜城迎上他的视线，一点都没有退缩，「我和盛离才是一对。」


    江阳煦：「……」


    盛离点头，「对啊，我和新同学是一对，我拿了他的尾巴，那我的尾巴也要给他才对啊。」


    江阳煦：「……」


    他伤心道：「那你下次要和我一对。」


    盛离刚要答应，周煜城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盛离，我想吃饼干。」


    他这么乖，盛离当然高兴极了，「给你。」


    周煜城也不接，直接低头就着盛离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那边游戏都结束了他这边还没吃完。


    后面他怕盛离举着手累，还十分贴心地握住了盛离的手腕。


    江阳煦一开始蹲在旁边等，换了好几个姿势之后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两人面前，气鼓鼓地瞪着周煜城。


    这个新同学简直是他见过吃饭最慢的小朋友了。


    最后周煜城吃完最后一口饼干的时候，他差点都给他鼓掌了。


    *


    晚上回家，盛妈妈还特地问了周煜城的事。


    盛离一脸严肃道：「妈妈，新同学好像不爱吃饭。」


    盛妈妈夹菜的动作一顿，「和阿离一样不爱吃蔬菜吗？」


    盛离：「……」


    盛爸爸趁机给儿子夹了一筷子黄瓜，「才没有呢，阿离现在可爱吃蔬菜啦。」


    盛离怒吃一大口，「对！」


    盛妈妈忍着笑切回原来的话题，「新同学怎么会不爱吃饭呢？」


    「不知道呀。」盛离摇了摇头，然后把周煜城中午没吃饭的事告诉了爸爸妈妈。


    末了他充满担忧道：「新同学这样会不会长不大呀？」


    盛爸爸盛妈妈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盛妈妈皱眉道：「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蹲在幼儿园门口，那会儿天都黑了，他父母也没去接他。」


    「还有这样的事。」盛爸爸惊讶的不行，「会不会是家长太忙给忘了？」


    「忙忘了也不行啊，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


    「也是，要不我们问问家委会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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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妈妈点头，「这学期江阳煦妈妈接管了家委会，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她。」


    「好。」


    吃完饭以后，盛爸爸去收拾碗筷，盛妈妈赶紧给江阳煦妈妈打电话。


    江阳煦妈妈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周煜城爸妈离婚了，他在原来的幼儿园经常和其他小朋友打架，所以他妈妈才把他转来了这边。


    江阳煦妈妈无奈道：「我给周妈妈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周爸爸接的，偷偷和你说啊，我觉得这个周爸爸不是什么好人。」


    「有一回他好像喝多了，在电话里醉醺醺的骂人，吓得我赶紧挂了。」


    听完江阳煦妈妈说的这些，盛妈妈心情更沉重了。


    难怪阿离的新同学瘦成那副样子，摊上这种爸能好吗？


    盛离很关心新同学，盛爸爸盛妈妈便捡着能确定的事情和他解释了一下，别的什么都没说。


    「明天见到新同学，不要和他说这些。」


    盛离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其实他也听不懂离婚那些事情，他只知道新同学长得很瘦小这事很严重，爸爸妈妈说起的时候都直皱眉头。


    *


    与此同时，周煜城也坐公交车回了家。


    隔着门板就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声，时不时还伴随着器物摔裂的清脆声响。


    周煜城六岁的人生里已不知道经歷过多少回，他小小的心脏盛放不了太多的恐惧，现在只觉得麻木。


    进去之前他没忘了把手錶解下来藏进书包里。


    周妈妈明卉正崩溃地和她的前夫索要自己的手机，这两天手机被扣下，给她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周峰冷笑一声，眼神阴毒地瞪着前妻，「手机给你？简单啊，你给我转点钱我就给你。」


    明卉双眼通红，里面满是疲惫，「你今天肯定没少试我的密码吧，我现在还能转的出钱来吗？」


    周峰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理直气壮道：「这还不都怪你，你要是一开始乖乖转我钱，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明卉气的浑身发抖，「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要那小崽子的抚养权吗，给我二十万，钱一到就给你。」


    周煜城瞪着周峰，眼里一片冰冷。


    「呦，小崽子回来了，来帮我劝劝你妈，只要二十万，你就能跟着你妈了。」


    明卉转头看了眼门边安静的仿若一片影子的儿子，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恨，「周煜城，回屋里去。」


    周煜城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对外面持续不断的争吵怒骂声置若罔闻。


    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快天亮吧，天亮以后就可以去幼儿园了。


    迷迷煳煳睡到半夜，明卉突然进来把他晃醒。


    周煜城安静地看着她。


    明卉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终究还是硬下心肠，「周煜城，你帮我一个忙。」


    「你去主卧帮我把我的手机拿出来。」


    周煜城想说周峰会打他，但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在哪里？」


    明卉松了口气，「就在衣柜最里面的抽屉，我刚才看见他藏的。」


    周煜城点点头，抬脚下了床。


    走到门边的时候，明卉突然喊了他一声。


    周煜城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片刻后，明卉轻声道：「你把鞋穿上吧，地上凉。」


    周煜城摇头，「穿鞋有声音，会被他发现的。」


    明卉没再说什么。


    十分钟后，周煜城回来了。


    明卉噌地起身，急切道：「怎么样，拿到了没？」


    周煜城沉默了一下。


    「没拿到？我不是和你说在最里面那个抽屉吗，你……」


    明卉突然顿住。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了那只瘦弱的小手递来的东西。


    正是她的手机。


    「……谢谢。」


    周煜城安静地躺回床上。


    明卉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柔声道：「小城……」


    她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周煜城说话，更别说还叫他小城。


    周煜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坐起了身。


    「小城，」明卉抓住他的手，微微红着眼道：「妈妈想把你的抚养权要过来，但你也看见了，你爸爸的胃口实在太大了，妈妈总不能一直妥协对不对，所以……」


    明卉抬起头，对上儿子的视线，「妈妈会找个保姆来照顾你，你记得多吃一点饭，长高一点。」


    周煜城把手抽回来，「你要走了吗？」


    明卉点头，「我如果不走的话，他会一直缠着我，我的工作，我的生活都会被他搞得一团糟。」


    「哦。」


    周煜城又躺回了床上。


    明卉摸了摸他的头，难过道：「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你好，我离开后，他要不到钱，很快就会走的，到时候你就和保姆一起，好好生活。」


    周煜城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走到门边的时候，明卉又喊了一声，「小城。」


    周煜城倏地睁开眼睛，眼底闪烁着一点光亮。


    可明卉说的却是：「你能不能别再报警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新地址。」


    周煜城怔怔地看着她。


    第6章


    第二天盛离去上学的时候，盛妈妈特地给他装了好些水果和面包，叮嘱他多给新同学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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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乖乖点头，「知道了。」


    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抱一只大西瓜去幼儿园，可惜他抱不动。


    新同学已经到了，正趴在桌上睡觉。


    盛离不想吵到他，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可是他一靠近周煜城就醒了，直勾勾地看着他。


    盛离突然觉得好难过，眼前的新同学，好像更像那只被主人遗弃的小黄狗了。


    动画片里的小黄狗被丢掉的时候还下着大雨，小黄狗浑身湿漉漉的，一个人蹲在灌木丛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茫然无措。


    此刻外面并没有下雨，相反天气还很好，可是盛离莫名觉得新同学的眼睛里好像要下大雨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新同学的脑袋，认真道：「你别哭，我带了好多好多零食给你哦。」


    周煜城愣了一下，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哭，也不觉得多难过，他早就习惯了。


    但他并未反驳，他觉得盛离这样说肯定有他这样说的道理。


    盛离迫不及待地把书包打开，从里面一个一个地把各种口味的面包取出来挨个放在周煜城面前。


    「我把我最喜欢的口味都挑出来啦，你赶快吃呀，一会儿苗老师要来啦。」


    周煜城刚想摇头，手里就被塞了一只。


    紧接着另一只手又被塞了一只。


    盛离把书包塞进桌肚里，然后哒哒哒跑去门口，认真道：「你快吃哦，我帮你看着。」


    见周煜城只顾着傻乎乎地看着他，盛离又跑回来，两只小手捏住面包的包装袋熟练地一撕。


    「好啦，可以吃啦。」


    结果周煜城还是没动。


    盛离茫然地想，新同学不好好吃饭，原来是因为不会吃吗？


    他把手伸进包装袋里撕了一小片面包出来，递到周煜城嘴边，像个小老师一样认真道：「放进嘴巴里嚼一嚼就好啦，很简单的。」


    周煜城：「……」


    他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么笨，但盛离说完又乖乖地站到门口去了。


    他趴在墙边上，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其实隔老远就能看见他在那里探头探脑。


    江阳煦老远就看见了，他高兴坏了，原来盛离这么想他呀，都跑出来迎接他了。


    结果等他站到盛离面前的时候，盛离都没有注意到他。


    江阳煦：「……」


    他怀疑自己不小心把家里的隐身衣穿出来了。


    「盛离，你在这里干什么？」


    盛离依旧双目炯炯地盯着门外，「我在看苗老师啦。」


    江阳煦也把头探出去跟他一起看，「苗老师？我怎么没有看见啊，她也穿隐身衣了吗？」


    盛离：「……」


    「哎呀，我在望风啦。」


    「望风干什么呀？」


    「新同学在吃面包。」


    江阳煦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不过准确来讲周煜城也没吃，正拿着面包发呆呢。


    他趁机说周煜城坏话，「他好像连面包也不会吃，好笨呀。」


    盛离一听立刻往回走，走之前还拜託江阳煦帮忙望一会儿。


    江阳煦：「……」


    他茫然地想，难道盛离更喜欢笨孩子吗？


    那他岂不是惨了，他这小脑袋瓜可聪明了。


    *


    苗老师过来的时候，盛离正在努力往周煜城嘴巴里塞面包，周煜城被塞的嘴巴鼓鼓的，只能慢吞吞地嚼着往下咽。


    而门口望风的江阳煦呢，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拿脑袋在那里撞门，撞的哐当哐当响。


    苗老师：「……」


    她抖着手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了江阳煦的妈妈。


    等盛离发现苗老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周煜城嘴巴里塞的满满的，桌上还有好几个空的包装袋没来得及扔。


    盛离垂着头认错，「苗老师对不起。」


    苗老师摸摸他的头，笑的很温和，「没关系，以后不要这样就好啦。」


    视线移到旁边的周煜城身上，她默默嘆了口气。


    「周煜城，你跟我出来一下。」


    苗老师把周煜城领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先把嘴里的面包吃下去。


    周煜城静静地看着她。


    苗老师正色道：「刚才你妈妈打电话来，说要把你的家长联繫方式换一下，这事儿你知道吗？」


    周妈妈还说了好多，苗老师听着不太对劲，感觉周妈妈好像要把小孩託付给她们幼儿园似的。


    周煜城点头，平静道：「她要走了。」


    「去哪里？」


    「不知道。」


    苗老师哽了一下。


    这要是别的孩子，她还能骂家长不负责任，但周家情况特殊，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呢，以后有人照顾你吗？」


    「她说，有保姆。」


    苗老师点头，「以后遇到困难记得和老师说。」


    周煜城没点头也没摇头。


    苗老师摸摸他的头，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周煜城离开，她倒的那杯水，他都没有碰过。


    *


    周煜城回教室的时候，江阳煦正央求盛离帮他揉脑袋。


    盛离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通红的大脑门，疑惑道：「江阳煦，你刚才摔跤了吗？」


    江阳煦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哼唧了几句，然后抱着脑袋晃来晃去，一副盛离不给他揉他马上就要死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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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冷不丁开口，「盛离。」


    盛离转头一看见他，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他身上，「你回来啦。」


    周煜城点点头。


    江阳煦还不死心，甚至想偷摸抓着盛离的手往自己脑门上放，周煜城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盛离，你想喝水吗？」


    盛离点头，「好哦。」


    于是，两人便各自拿着水杯去接水去了。


    江阳煦：「……」


    接水的时候，盛离想帮忙，但周煜城坚持要自己来，非但如此，他还坚持把盛离的水杯拿过去帮他接了满满一杯水。


    回去的时候他还紧紧地攥着盛离的水杯，不让他自己拿。


    盛离默默想，新同学虽然长得瘦瘦小小，但力气还挺大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盛离特地让阿姨们给自己多盛一点，直到把饭盒里堆得冒尖他才点头。


    新同学餐盘里依旧只有少得可怜的食物。


    盛离把自己的肉夹给他，板着小脸严肃道：「都要乖乖吃完，不然不可以看动画片。」


    周煜城摇头，「我不看动画片。」


    盛离：「……」


    周煜城又把肉夹了回来，「你吃。」


    盛离举起自己的小手臂，努力给新同学展示自己的强壮，「吃完你就能和我一样啦。」


    周煜城看了眼他白的发光的手臂，还有奶嘟嘟的小脸，摇了摇头，「不会的。」


    他永远也长不成这样的。


    盛离急了，他干脆直接夹了一块肉举到周煜城嘴边，软声道：「你吃嘛，这个超级好吃的。」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排骨。


    周煜城一点儿也不想拒绝盛离，但他只要闻着这股香味，脑海里便会冒出几个小孩一边恶劣地笑着，一边往他的饭盒里撒尿的场景。


    原本香喷喷的肉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难闻的尿味。


    周煜城偏过头，忍住胃里翻涌上来的噁心感，红着眼再次摇了摇头。


    江阳煦气鼓鼓地拿筷子戳米饭，这个坏小孩真不识相。


    盛离没有放弃，平时在家里的时候爸爸妈妈哄他吃蔬菜，有时候也要哄好久，因为他真的很不喜欢吃蔬菜。


    可能新同学也很不喜欢吃肉吧。


    盛离换了一块小点的，学着妈妈哄他的语调，奶声奶气道：「粥粥，你吃一块肉肉，奖励一个亲亲哦。」


    周煜城睁大了眼看着他。


    他第一反应是盛离又叫他周周了。


    他脑袋晕晕乎乎地张开了嘴巴，把肉吃了进去，结果吃完还有更让他晕乎的。


    盛离嘟起嘴巴，歪着脑袋在他脸颊上软软地碰了一下。


    江阳煦夹起的肉啪嗒掉回了饭盒里。


    第7章


    午休的时候江阳煦可惨了。


    他的床位和周煜城交换了，现在他只能趴在最边边的小床上看着周煜城那个坏小孩粘着盛离。


    江阳煦的怨念像小箭一样「biubiu」射向周煜城。


    周煜城挪了挪身子，挡住他的视线，不让盛离看见。


    江阳煦委屈的快哭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看盛离亲周煜城，赶紧吃了一大口肉说自己也要，可周煜城那个坏小孩攥着盛离的手死活不松开。


    对着自己的时候和动画片里抢食吃的小狼崽子一样凶，对着盛离就马上变成温顺可怜的小黄狗。


    江阳煦气得要命。


    这边，盛离睡到一半醒过来，想去厕所，结果走到外面才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粥粥你也要去厕所吗？」


    周煜城点点头，黑沉沉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盛离。


    盛离以为他不认识厕所在哪里，热心道：「那我们一起去吧。」


    周煜城点头。


    到了厕所以后，盛离把周煜城带到一个隔间门口，认真道：「我妈妈说蹲在这里不容易把衣服弄脏，你去吧。」


    周煜城往后退了半步，「你先去。」


    盛离不放心，「你会脱裤子吗？」


    周煜城：「……」


    面对盛离认真的视线，他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盛离指了指隔间里面，「那我看着你脱。」


    周煜城：「……」


    他坚持道：「我会。」


    盛离才不信他呢，毕竟他连面包都不会吃。


    对小吃货盛离来说，吃东西可是全世界最简单的事情啦。


    周煜城小步小步地往后退，紧张道：「我想出去了。」


    盛离大惊，「不可以随地大小便的。」


    周煜城：「……」


    他都想哭了，他觉得自己在盛离心中的形象好像越来越坏了。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周煜城只能妥协，他慢吞吞地把外裤脱下来，然后红着脸认真道：「我真的会。」


    盛离用力给他鼓掌，「好厉害呀。」


    周煜城：「……」


    虽然他也不知道会脱裤子有什么厉害的，但总归是得了盛离的夸奖，心里甜丝丝的。


    午休结束后，江阳煦围着盛离团团转，「你们刚才做什么去了？」


    盛离老老实实答，「去厕所了。」


    江阳煦瞪圆了眼睛，「你们两个一起去尿尿了吗？」


    一起去尿尿，那不是最好的朋友才会做的事情吗？


    他不干了，扯着盛离的手臂非要让他也陪自己去一次。


    盛离无奈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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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阳煦立刻跑去盛离桌边，把他的水杯拿过来，「那你多喝点水。」


    盛离：「……」


    他看了眼手里正在喝的酸奶，摇摇头，「喝不下。」


    江阳煦：「……」


    周煜城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把自己的酸奶推到盛离面前。


    盛离认真道：「不可以挑食啦，这个酸奶很好喝。」


    周煜城把他手边的蔬菜饼干拿过去，「你帮我喝酸奶，我帮你吃蔬菜饼干。」


    盛离心动了。


    周煜城又道：「你昨天说过今天要把饼干给我吃的。」


    盛离反驳的声音都小了，「可是今天的饼干是蔬菜味耶。」


    而不是本应该的牛奶味。


    「没关系，只要是饼干就可以。」


    说话间周煜城已经把饼干撕开了，一股清淡的蔬菜味飘了出来。


    盛离摇摇欲坠的意志力瞬间倒下，「好啦，说话不算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我们换吧。」


    说完他就开开心心地去喝周煜城的酸奶了。


    江阳煦气的不行，他还没有发现周煜城的意图，他只觉得这两个人都开始交换零食了，关系又好了一点。


    而他连和盛离一起尿尿都没有过。


    于是从吃完下午茶开始，江阳煦就抱着水杯寸步不离地跟在盛离后面，逮着机会就要餵他水。


    盛离打了个小饱嗝，皱着白嫩的小脸道：「不能喝啦，喝不下啦。」


    江阳煦兴奋道：「那我们一起去尿尿好不好？」


    盛离摇摇头，「要玩游戏了。」


    「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盛离，我们去尿尿吧。」


    这话刚好被苗老师听见。


    苗老师板着脸道：「江阳煦，你又想骗盛离和你去玩是不是？这个游戏不好玩，那你说哪个游戏好玩，我让你玩一整天好不好？」


    江阳煦兴奋脸，「真的吗，其实我觉得昨天那个扯尾巴的游戏就挺好玩的，可以让盛离和我一起玩一整天吗？」


    苗老师：「……」


    江阳煦被拎出去了。


    同时江妈妈又收到了儿子的「罪证」一条。


    苗老师一走，周煜城立刻牵着盛离的手往外走。


    盛离惊讶，「粥粥，我们去哪里呀？」


    「去厕所。」


    盛离回头看了一眼，有点犹豫，其他小朋友已经在准备了。


    周煜城停下脚步，指了指他喝的圆鼓鼓的小肚子，严肃道：「再不去厕所，肚子会炸。」


    盛离一把抱住自己的肚子，吓坏了，「真的吗？」


    周煜城点头，「肚子炸了，你就会死掉。」


    盛离：「……」


    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样，蹲下后盛离居然尿不出来，而且他感觉肚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盛离眼眶里全是吓出的眼泪，「阿离要死了呜呜呜。」


    周煜城拼命安慰他，「不会的，你会尿出来的。」


    盛离摇头，「尿不出来呜呜呜。」


    「我家里的饼干还没有吃完，还剩五块呜呜呜。」


    他伸出手，张开短短的五个指头给周煜城看，「五块啊。」


    周煜城蹲在他身边，胡乱地安慰他，「没关系的，以后我的饼干都给你吃。」


    盛离摇摇头，「不可以，你会长不大的。」


    周煜城默默想，要是盛离死掉了，那他也不要长大了。


    不知不觉间，盛离已经尿完了。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苗老师教育完江阳煦回去便发现周煜城和盛离不见了，找其他小朋友问了一下才知道两人去厕所了。


    她赶紧过来找。


    结果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小孩在里面哭，这给苗老师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苗老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跑进去一看，两个小孩居然在抱头痛哭。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劫后余生呢。


    第8章


    放学的时候，盛离笑眯眯地沖周煜城挥挥手，「粥粥，明天见。」


    周煜城也沖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盛离转头爬上了自家的车，自己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周煜城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盛离的车转过弯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他提了提书包带子，慢吞吞地走到公交站台处坐着。


    公交车来了他也不走，就这么坐着发呆。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周煜城熟练地把腕上的手錶取下来藏进书包最底部，然后把拉链拉上，重新背回背上。


    做完这些他才坐上公交车。


    从电梯一出来就看见家里大门敞着，两个警察正在门口和周峰说话。


    「我不管，」周峰像个无赖一样，「我老婆失踪了，你们必须帮我把她找回来。」


    两个警察显然已经和他周旋一会儿了，闻言都露出无奈的神色。


    「什么你老婆，人家都跟你离婚了，不是你老婆了。」


    「你以后少去纠缠人家，再来几次直接把你拘了。」


    周峰急了，「你们怎么不去拘她，自从离婚以后她就没管过孩子，都是我在管。」


    警察冷笑一声，「得了吧，谁还不知道你，以后少喝点酒，安分点过日子。」


    说完两个警察就准备走了，结果这时周峰看见了电梯口的周煜城，忙指着他道：「周煜城，你和警察说，你妈是不是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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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需要妈的时候，明卉那个女人却一走了之，你们说该不该把她找回来。」


    见周煜城一直不说话，周峰急了，用力搡了他一把，「说话呀，说你要妈，快点说。」


    周煜城盯着他，目色黑沉，「是你说，给你二十万才能把我的抚养权给她。」


    他一字一句，「是你让我没有妈的。」


    周峰傻眼。


    两个警察眼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经过周煜城身边的时候两人还特地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和他说有事情找警察叔叔。


    「砰！」


    门被摔上的巨大动静让周煜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周峰盯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盯仇人。


    「把那个女人叫回来，我就不追究刚才的事了。」


    周煜城眼里并无恐惧，相反他看周峰的眼神像在看一块骯脏的石头，「你们已经离婚了。」


    周峰冷笑一声，「离婚怎么了，只要你报警，警察就会帮我找到她。」


    他把手机扔过来，「来啊，报啊，说我虐待你啊，和上次一样。」


    周煜城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会再报警，你也别再找她了。」


    周峰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他随手抄起电视遥控器狠狠砸了过去。


    虽然周煜城反应很快，及时躲开了，但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抵挡得住一个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没躲几下就被抓了过去。


    *


    第二天盛离就发现新同学又受伤了。


    这次不是脸上，是手臂上，从肩部到手肘长长的一条红痕，像是用什么东西抽出来的。


    简直触目惊心。


    盛离想拿手指去碰，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怕把新同学碰疼了。


    「粥粥，你又被主人虐待了吗？」


    周煜城茫然地看着他，主人？


    盛离气哼哼道：「你的主人真坏，上次打你的脸，这次打你的胳膊，下次是不是要打你的屁股啦？」


    周煜城：「……」


    其实屁股已经被打了，但他没有告诉盛离，怕吓到他。


    盛离拍拍自己的胸脯，十分讲义气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周煜城摇头，「不要。」


    他被打没关系，但盛离不能被打。


    盛离可听不进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为此中午的时候还特地多吃了小半碗饭。


    那气势简直能吓死人。


    午休之前，盛离特地给盛爸爸打电话，问他怎么保护小黄狗。


    盛爸爸疑惑地看了眼时间，「哪来的小黄狗，阿离不是在幼儿园吗？」


    盛离很着急，「爸爸你不要问这么多啦，小黄狗被坏主人打了，好可怜的。」


    盛爸爸心想大概阿离在幼儿园里捡到了流浪狗吧，便道：「你先问一下苗老师，如果苗老师说可以带走的话，你就先带它去宠物医院里洗澡打疫苗，然后再把它带回家里来。」


    盛离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记住了爸爸。」


    挂断电话之前，盛爸爸还狠狠夸了儿子几句。


    周煜城就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等他，眼神里满是眷恋，像极了被丢弃后又重新找到新主人的小黄狗。


    盛离走过去朝他伸出手，很认真地问道：「粥粥，你想跟我回家吗？」


    周煜城惊讶地看着他，满脸的不敢置信。


    「粥粥，你不愿意吗？」


    周煜城立刻摇头，「不是，我愿意的，但是……」


    如果他跟盛离回家，周峰就会找到盛离家去，他肯定会打盛离的。


    周煜城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能跟你回家。」


    盛离急坏了，「那个坏主人会打你屁股。」


    「我不怕。」


    盛离只好又跑去给爸爸打电话。


    盛爸爸语气复杂，「你是说，小黄狗不肯跟你回家，但它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盛离嗯了一声，「爸爸，怎么办呀，小黄狗真的很可怜。」


    盛爸爸艰难道：「要不这样，你直接把它抱去宠物医院吧，小心些别被它咬伤。」


    盛离认真道：「小黄狗不会咬人的。」


    盛爸爸稍稍放了点心，看来这是一只性子温顺的流浪狗。


    放学的时候，盛离拽着周煜城去了自家车边，当然他没忘了徵求苗老师的意见。


    苗老师当然不会反对，小朋友互相串门玩耍有什么好反对的，只叮嘱他们别玩得太晚就同意了。


    见周煜城还想跑，盛离索性按照爸爸说的，一把抱住了他。


    周煜城立刻不动了，生怕不小心弄伤了盛离。


    就这样，盛离顺利把他弄上了自家的车。


    司机小李笑呵呵道：「小少爷这是要带同学回家玩吗？」


    盛离牵着周煜城的手，认真道：「我要保护他。」


    司机小李：「……」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他也没多问，只当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


    结果下一秒小少爷就让他开去宠物医院。


    司机小李茫然道：「小少爷要养宠物吗？」


    盛离摇头，「爸爸说，让我带粥粥去洗澡打疫苗。」


    司机小李：「……」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粥粥」应该就是小少爷的这位同学吧。


    他赶紧打电话给盛爸爸，结果盛爸爸跑去商场里给小黄狗买宠物用品，没接到。


    小李又打给盛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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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等盛爸爸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洗的干干净净坐在毯子上和自家儿子一块儿搭积木的「小黄狗」。


    盛爸爸：「？？？」


    第9章


    盛爸爸特地把儿子叫到一边，问他：「阿离，你怎么好端端地把新同学说成小黄狗呢？」


    害他误会了，盛妈妈都快把他笑死了。


    盛离一脸无辜，「就是小黄狗呀，粥粥和动画片里的小黄狗一模一样，他也被主人虐待了。」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他还戳了戳自己的手臂，「这里，红红的。」


    盛爸爸捂脸，「那是他的家长，不是主人。」


    盛离茫然道：「不一样吗？」


    盛爸爸：「……」


    盛离一脸天真道：「爸爸，我把粥粥带回家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保护他了？」


    盛爸爸：「……」


    他只好给苗老师打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苗老师默默嘆了口气，事关周家的隐私，她也不能说太多，只说自己会去联繫周煜城的家长，请他们暂时帮忙照看一下周煜城。


    两个小孩已经换了别的游戏，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


    盛妈妈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眼里带着一丝担忧。


    「和苗老师说过了。」


    盛妈妈点头，小声道：「刚才我看见小孩手臂上背上全是红印子，其他地方怕是也有。」


    盛爸爸神情凝重，「看来他家的家长还不只是不负责任这么简单。」


    盛妈妈：「现在怎么办？」


    盛爸爸：「先看看苗老师那边怎么说吧。」


    十分钟后，苗老师回了电话，说周爸爸在外面有事，暂时回不去，能不能让周煜城在盛家住一晚。


    说是有事，但苗老师的语气明显不对，结合这位周爸爸的风评，盛爸爸心里就有数了，多半又在外面喝多了吧。


    两人去问周煜城的意见，周煜城本来还有点犹豫，但盛离一抱他他就答应了。


    「不要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他。」


    盛妈妈摸了下他的脑袋，笑着应了一声，「好。」


    她也没多想，只当孩子被那个坏爸打怕了。


    *


    玩了一个小时的游戏，两个孩子都有点累了，盛妈妈便催着他们回房间睡觉。


    周煜城穿的是盛离的睡衣，嫩黄色的小t恤小短裤衬得一贯阴郁的小孩都明媚了起来。


    盛离身上穿的是同款的白色，看起来像个小天使一样。


    还是个散发着奶香味的小天使。


    盛离拍拍自己的小床，示意周煜城睡里面。


    他的理由非常充分，「我妈妈就睡里面，我爸爸说这样可以保护妈妈。」


    周煜城本来都要抬腿了，一听这话立刻往后退了半步，「你睡里面。」


    盛离摇头，特别认真道：「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周煜城眼神倔强地看着他，不管盛离怎么说就是不上去。


    盛离劝不动他，只好自己先爬了上去。


    等两人都躺好后，他又坐起身，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想喝水了。」


    刚才劝粥粥的时候说太多话了。


    周煜城立刻道：「我去帮你倒。」


    盛离乖乖坐在床上等他。


    一小杯水，盛离喝了一半，然后把杯口递到周煜城唇边，「粥粥你也喝。」


    盛妈妈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两个小孩穿着同款睡衣面对面坐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在餵另一个喝水，看起来简直可爱至极。


    盛妈妈笑了一下，没打扰他们就离开了。


    两个小孩喝完水又躺下了。


    盛离问周煜城：「粥粥，你知道抚养权是什么吗？」


    刚才盛爸爸和盛妈妈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几次。


    周煜城：「知道。」


    盛离往他这边靠近了一些，「是什么呀？」


    「家长如果有小孩的抚养权的话，就可以和小孩生活在一起。」


    盛离似懂非懂，「那如果阿离要保护粥粥的话，是不是也要有粥粥的抚养权呀？」


    周煜城摇头，「可是你不是我的家长呀。」


    盛离斗志昂扬，「那我要怎么才能当上你的家长呢？」


    周煜城摇头，「我也不知道。」


    一分钟后，隔壁房间正在和妻子说话的盛爸爸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儿子很认真地问他：「爸爸，阿离想当粥粥的家长，你快帮阿离想想办法。」


    盛爸爸：「？？？」


    又过了一分钟，盛爸爸坐在两个小孩对面，很严肃地告诉自家儿子，无论如何，他都当不成粥粥的家长。


    盛离像被雷噼了一样震惊，「怎么会这样呢，爸爸，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帮阿离想办法呀？」


    他都有点嫌弃爸爸了，早知道就应该问妈妈。


    盛爸爸哭笑不得。


    经过他一番详细的解释后，盛离终于明白了当粥粥家长这件事是绝不可能的。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那阿离要怎么得到粥粥的抚养权呢？」


    盛爸爸：「！！！」


    难怪要当人家家长，原来是想抢孩子啊。


    盛爸爸又花了几分钟时间，让盛离明白抚养权这事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不光他，就是他们全家上阵都抢不到。


    盛离看着爸爸的眼神明显带上了怀疑，等妈妈也发表了同样的观点后，他才不情不愿地接受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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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一把抱住周煜城，「粥粥不能走，他回去的话那个坏主人要欺负他的。」


    盛爸爸安慰他，「爸爸明天和粥粥家长沟通一下，看能不能留粥粥在咱家多住几天好不好？」


    盛离立刻点头，「好哦，谢谢爸爸。」


    盛爸爸挨个摸摸两个小孩的脑袋。


    周煜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一定不能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他。」


    盛爸爸和盛妈妈对视一眼，答应下来。


    这会儿两人都品出异样了。


    *


    第二天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江阳煦死活要跟着盛离上车，他可都听说了，昨晚坏小孩都跑去盛离家了，还和盛离睡在一起。


    他都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为了让盛离同意带他，他主动道：「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叔叔，他可以帮你。」


    白天的时候提起周煜城的坏主人，江阳煦就说可以问律师叔叔。


    于是三个小孩一块儿坐进了车后座。


    司机小李依旧笑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唿，结果小少爷张口就说要去***律师事务所。


    司机小李：「？？？」


    小少爷要去的地方怎么越来越诡异了？


    江阳煦说的那位律师是他爸爸的朋友，姓蒋。


    「蒋叔叔，」江阳煦先礼貌地和人家打了个招唿，然后开门见山问道：「怎么样可以抢别人家的小孩？」


    蒋律师：「？？？」


    盛离急坏了，「不可以这样问啦，会被抓起来的。」


    江阳煦赶紧捂住嘴巴。


    盛离乖乖地喊了声蒋叔叔，然后开始讲他准备好的故事，「从前有个很可怜的小黄狗，他天天被主人虐待……后来这件事被小老虎知道了，小老虎要怎么样才能帮助小黄狗呢？」


    江阳煦小声插了一句，「盛离，你忘记把我加进去啦。」


    周煜城扯了下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江阳煦只好又闭上嘴巴。


    蒋律师理了理思路，温和道：「你的意思是小老虎想把小黄狗带回家吗？」


    盛离点点头，「要永远生活在一起，不能让小黄狗回到坏主人身边去。」


    听见「永远」两个字，周煜城看了眼盛离，眼底闪着光。


    蒋律师并未把三个小孩的问题当真，只当他们是看书里被虐待的小动物气不过，于是也没正经给他们解答，只玩笑一般道：「小老虎和小黄狗结婚就可以了，结婚了就可以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盛离如获至宝，赶紧问：「蒋叔叔，什么是结婚呀？」


    周煜城没说话，只是看着盛离的眼神更复杂了一些。


    倒是江阳煦很积极，「我知道，结婚就是像我爸爸妈妈一样。」


    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不可以，小老虎不可以和小黄狗结婚，这事我不同意。」


    「除，除非带上小狮子。」


    小狮子当然就是他。


    蒋律师：「……」


    盛离：「……」


    第10章


    从事务所出来，江阳煦就变成个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也不肯说。


    因为盛离说他爸妈对他很好，所以结婚这事不能带他。


    一旦盛离和周煜城结了婚，那他们肯定就是天下第一好了，他就再也挤不进去了。


    越想越伤心，最后江阳煦是哭着上的自家的车。


    回家可把他妈妈吓坏了，「宝贝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家宝贝啦？」


    结果江阳煦哭的更伤心了。


    江阳煦妈妈：「……」


    江阳煦抽抽噎噎地问妈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就不能对他坏一点吗？这样他就能和盛离结婚了。


    江阳煦妈妈：「？？？」


    她赶紧摸了下自己儿子的脑门，然后打电话给还在公司的丈夫，严肃道：「老公你快点回来，虽然咱家宝贝没有发烧，但我感觉他的脑子其实已经烧坏了。」


    江阳煦爸爸：「？？？」


    *


    晚上。


    盛爸爸刚一回家就被兴奋的儿子扑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体会到温馨的父子亲情，就听儿子大声道：「爸爸，我要和粥粥结婚！」


    盛爸爸：「？？？」


    盛妈妈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周煜城坐在沙发上，小手小脚都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好像被自家儿子强行拐回来的小媳妇儿。


    盛爸爸一阵头疼。


    「这到底怎么回事？」


    盛离理直气壮，「律师叔叔说只要我和粥粥结婚，他就能一直待在我们家里啦。」


    盛妈妈小声道：「这话倒是没错的。」


    盛爸爸：「……」


    他拍了下妻子的手背，然后无奈道：「可是你和周周都还小啊，结婚是大人的事。」


    盛离震惊，「小朋友不可以结婚吗？」


    盛爸爸点头，「当然啦。」


    盛离继续震惊，「怎么会这样，没有人和阿离说呀。」


    盛爸爸：「……」


    他忍着笑给儿子科普，「咱们国家有明确的规定，男孩子要到二十二岁才可以结婚，你和周周还有十六年。」


    这只是盛离遭受的第一波打击，第二波打击还在来的路上：


    「而且，两个男孩子是不可以结婚的。」


    盛离：「……」


    盛妈妈再次小声道：「其实国外是可以的。」


    盛爸爸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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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妈妈笑嘻嘻，「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盛爸爸摇摇头。


    等盛离接受现实后，盛爸爸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爸爸知道你想保护周周，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但这事儿不能着急，我们再一块儿想想别的办法好吗？」


    盛离不情不愿地点头。


    劝完盛离，盛爸爸又摸了摸周煜城的脑袋，认真道：「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叔叔阿姨，知道吗？」


    周煜城看了眼低垂着小脑袋的盛离，没说话。


    盛爸爸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孩子性子倔强，不爱在人前示弱，因此也没多说什么。


    *


    第二天，苗老师告诉周煜城，就在前一天夜里，周峰喝醉酒和人发生冲突被抓起来了，估摸着要在里面关上十几天。


    苗老师把事情告诉周煜城的时候，不无担忧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联繫周妈妈，毕竟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苗老师实在不知道他该怎么生活。


    周煜城拒绝了。


    当天晚上，他就联繫了明卉替他找的保姆，然后从现在住的家里搬了出来，重新找了一个住处。


    为此他还请了两天的假。


    这两天心情最好的就是江阳煦了。


    他拼命给盛离灌输结婚的坏处，说结婚了以后就没有钱了，真的很严重，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他爸爸就是这样的。


    盛离吃冰淇淋的手一顿，惊恐道：「吃冰淇淋的钱呢？」


    江阳煦挠了挠头，说这个他也不知道，毕竟他爸爸好像不爱吃冰淇淋。


    盛离想了想，高兴道：「不对呀，咱们的冰淇淋是老师发的呀，不要钱。」


    「中午吃饭也不要钱。」


    江阳煦：「……」


    他也不气馁，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又给他想出了一个结婚的坏处，「你要是结婚的话，坏小孩一定会管着你，不让你出去玩。」


    盛离露出疑惑的神色，为什么粥粥要管着他不让他出去玩呢？


    江阳煦有理有据道：「我妈妈就是这样，她半夜想偷熘出去玩，每次都被我爸爸逮回来。」


    盛离舔了舔勺子上的冰淇淋，镇定道：「半夜出去玩是不太好啦，我们小朋友半夜都要睡觉的，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见他「冥顽不化」，江阳煦可急坏了，「真的，结婚一点儿也不好。」


    盛离：「哦。」


    江阳煦嘴巴都说干了，但盛离一点儿也不在乎，就在江阳煦琢磨着必须要给他放个大招的时候，盛离告诉他，他和周煜城现在才六岁，还有十六年才能结婚呢。


    江阳煦一脸惊喜，「真的吗？」


    盛离点头，「我爸爸说的哦。」


    江阳煦顿时放心了，还有十六年了，他肯定能找到一大堆结婚的坏处来，到时候非得说的盛离不愿意和那个坏小孩结婚不可。


    周煜城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江阳煦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点得意，再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一点同情。


    周煜城疑惑地问盛离，「他怎么了？」


    盛离小声道：「听说我们结婚以后你就会管着我，不让我出去玩，也不给我吃饭，我就和他说我们还有十六年才能结婚，他应该是担心我吧。」


    周煜城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结婚以后我要管着你，不让你出去玩，还不给你吃饭？」


    盛离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眼江阳煦，小小声道：「江阳煦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好可怜的。」


    周煜城：「……」


    他想了一下，问道：「那你家里呢，也是这样吗？」


    盛离摇头，「好像不是，我爸爸每天都有饭吃，我妈妈下了班以后经常出去玩的，有时候还会带我一起呢。」


    「所以，」周煜城下了结论，「我们以后也不会这样的，我们和你爸爸妈妈一样就好了。」


    盛离点点头，高兴道：「太好了。」


    不远处的江阳煦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11章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保姆阿姨每天都会给周煜城准备一个小饭盒，让他带去幼儿园吃。


    她觉得这个小孩实在太瘦了，平日里又没有家长在身边，有些心疼他。


    但周煜城每天都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起初孙阿姨以为他不爱吃，便特地去徵询他的意见。


    周煜城不想多说，所以报了几个盛离平日里爱吃的菜。


    他以为这样自己对饭盒的恐惧就能少一些，可没用，每次他想把饭盒拿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的小恶魔还是会准时冒出来，吓唬他里面的东西一定是脏兮兮的，一定是臭烘烘的。


    说不定还会吓到旁边的盛离。


    于是，周煜城只能又把手收了回去。


    次数多了以后，他就和孙阿姨说以后不带了。


    孙阿姨忍不住唠叨，「还是带着吧，多少吃一些，要不然长不高了。」


    说着孙阿姨就把今天准备的饭盒塞进了周煜城的书包里。


    周煜城便又带上了。


    今天运气似乎不太好，饭盒被江阳煦看见了，他气哼哼道：「你这个饭盒一点儿也不好看。」


    盛离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粥粥也带饭盒啦，大不大呀。」


    他和江阳煦不太一样，他不是很在意饭盒好不好看，他觉得饭盒只要能装食物就好啦，装的越多越好。


    可惜他妈妈说他人小，吃不了太多，所以不给他买超市里最大的那只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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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盛离期待的眼神注视下，周煜城慢吞吞地从书包里取出了他的饭盒。


    盛离有点失望，粥粥的饭盒也不大呀。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特地提醒周煜城带上了饭盒，这样他们三个人就都有饭盒啦。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粥粥好像有点不开心。


    明明揣着饭盒，但周煜城还是去拿了餐盘。


    盛离以为他忘记了，还提醒他，「粥粥，你已经有饭盒啦。」


    周煜城摇摇头，「里面有东西。」


    盛离惊奇道：「有东西，吃的吗？」


    「嗯，孙阿姨准备的。」


    盛离好奇道：「那你不吃吗？」


    周煜城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盛离解释，也不太敢和盛离解释。


    为了不让盛离害怕他，周煜城还是假装正常地放下了餐盘。


    三个小孩三双眼睛都注视着最中间的饭盒。


    江阳煦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呀？」


    盛离小脑袋点的很用力，「对呀对呀。」


    感觉隔着饭盒都能闻到香味呢。


    周煜城木然道：「糖醋排骨。」


    盛离眼睛霎时亮了，「糖醋排骨！」


    食堂都好几天没做糖醋排骨了，他刚才还问食堂的阿姨什么时候做呢。


    虽然很想吃，但盛离很有礼貌，周煜城不把饭盒打开，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周煜城怎么肯让他失望，虽然脑子里的小恶魔又跳出来百般地叫嚣，各种恐吓他威胁他，但他还是忍着恐惧把手放到了饭盒上。


    他的脸色看起来一定很白，因为盛离关切地问了一句，「粥粥，你怎么啦？」


    江阳煦趁机说周煜城坏话，「一定是不想给你吃啦，我就说嘛，他以后肯定不让你吃饭的，盛离，你不要和他结婚啦。」


    盛离没管江阳煦，他的注意力都在周煜城身上，「粥粥，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糖醋排骨呀，那就不要打开了，你吃我的狮子头吧，狮子头也很好吃的。」


    周煜城摇摇头，然后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盛离的脸，他好像无师自通地找到了一个好办法，只要盯着盛离漂亮可爱的脸，他就能成功把脑子里的小恶魔赶走。


    「咔哒」，饭盒打开了。


    盛离眼神晶晶亮，「好香啊。」


    周煜城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治癒了，从盛离鼓励的眼神里，他仿佛得到了无边的勇气。


    这是他第一次看向饭盒里面的食物时没有带着恐惧。


    而饭盒里面的糖醋排骨也的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块一块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每一块都冒着油亮的光。


    周煜城默默想，真的好神奇，脏东西全都跑光了。


    不光是饭盒里的，还有他脑子里的和心里的。


    他把饭盒推到盛离面前，简短道：「盛离你吃。」


    盛离也把自己的饭盒推给他，「粥粥也吃。」


    江阳煦看了眼自己的饭盒，好委屈，这两个人都没有叫他吃，再一想人家长大以后是要结婚的，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难受极了。


    就在这时，盛离突然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的饭盒里，「江阳煦也吃。」


    江阳煦一瞬间心花怒放，盛离还是他的好朋友，他忍不住想，说不定以后等他和坏小孩结婚了他们三个也能在一起玩呢。


    *


    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周峰被放出来了。


    要不是他来幼儿园门口，周煜城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苗老师正在幼儿园门口送小朋友，一见他赶紧打电话给保卫科叫人。


    周煜城牵着盛离的手从幼儿园出来。


    盛离的另一只手被江阳煦牵着，两边都在暗暗使劲儿，都想把盛离拉到自己这边来。


    盛离的小身子在中间摇摇晃晃，有时候他觉得不舒服了就会软软地劝一声，然后两边便会老老实实地收点力道。


    三人最近经常玩这个小游戏，已经非常熟练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周煜城突然卸下了所有的力道。


    三人间的平衡陡然被打破，盛离被江阳煦一把拽了过去，两人差点跌倒。


    江阳煦气鼓鼓道：「坏小孩玩的越来越脏了。」


    周煜城连盛离都顾不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幼儿园门口的人。


    那个人比盛离最讨厌的动画片里的坏蛋还要令人厌恶。


    周峰的视线却没直接落在他身上，而是从他身边的盛离和江阳煦身上一扫而过，然后露出惊讶又意味深长的表情。


    似乎在意外周煜城这个问题小孩居然还能交上朋友。


    周煜城挪了挪脚步，挡住盛离，同时用力瞪了周峰一眼。


    周峰冷笑了一声，然后扬声叫他过去。


    盛离在周煜城身后好奇地探出脑袋，「粥粥，那就是打你的坏主人吗？」


    周煜城嗯了一声，小声道：「盛离你快走，他会打你的。」


    盛离才不会走呢，他非但不走，他还要撸袖子和坏主人吵架。


    周煜城只好推了一把江阳煦，江阳煦这把反应超级快，他立刻牵住盛离的手，用力把他往车那边拖。


    盛离：「……」


    他也知道吵架不好，所以并没怎么挣扎，很快就乖乖跟着江阳煦走了，只是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周煜城。


    生怕周煜城又让那个坏主人打了。


    周峰大概一出来就跑去喝酒了，隔老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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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厌恶地瞪着他。


    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就是酒和酒鬼。


    还有「小酒鬼」这个称唿。


    周峰抬手指了指盛离的方向，嘲讽道：「才几天都交上朋友了，不打架啦？」


    周煜城沉默地瞪着他。


    周峰被他的眼神激怒，恼恨道：「你瞪谁呢，我是你老子！」


    周煜城面无表情道：「我不想当『小酒鬼』。」


    周峰抬起手就要打。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幼儿园门口，他好像全无羞耻心。


    好在苗老师和保安来得及时。


    保安一把扯住周峰的手臂，劝道：「这位家长，打孩子是不好的。」


    苗老师也护在了周煜城前面，虽然眼里满是怒气，但说话依旧和声和气，「周爸爸，请你冷静一点。」


    周峰用力指了周煜城几下，大声道：「我管我自己儿子怎么了？他才六岁就知道换家里的门锁让他老子进不去，还瞒着他老子换房子住，你们说，这种儿子要不要管？无法无天了他。」


    他的大嗓门把周围的家长和孩子们全都吸引了过来。


    周煜城白皙的面皮一下子涨得通红。


    顶着周遭火辣辣的视线，他依旧反驳了一句，「那不是你的家，那是妈妈的家，你们已经离婚了。」


    周峰再次抬手，周煜城有经验，要不是保安和苗老师拦着，他的背上又要多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了。


    周峰暴躁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看起来好像一个疯子。


    苗老师无奈道：「周爸爸，依你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和孩子沟通，还是等你清醒了再说吧。」


    江阳煦妈妈也在现场，她对这个周爸爸本来就印象很差，现在一看这情形哪里还忍得住，便帮了一句腔：


    「就是啊，大白天的喝的醉醺醺的来幼儿园接小孩，还要当众打孩子，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家长。」


    其他家长也纷纷发声：


    「就是啊，别的不说，哪有喝醉了来接孩子的。」


    「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小孩一副习惯了的模样。」


    「这小孩怎么这么瘦，别是在家里天天被虐待吧？」


    「肯定啊，在幼儿园门口都能动手，在家里还能好得了？」


    「孩子可怜，听说爸妈已经离婚了，才这么小的年纪。」


    「妈估计被吓跑了吧，摊上这么个男人。」


    里面又出来两个保安，三人一块儿把周峰给架走了。


    周煜城面上也没多少轻松的意思，他轻声和苗老师道了谢，然后转身，准备坐公交车回家。


    结果刚一动盛离和江阳煦就跳了出来。


    盛离气唿唿道：「那个坏主人比大马猴还讨厌。」


    大马猴是动画片里的大坏蛋。


    江阳煦对周煜城的态度都变了，没像之前一样说他坏话，看他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点不好意思。


    大概在为先前说周煜城是个坏小孩感到愧疚。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道：「你爸爸才是坏小孩，不对，是坏大人。」


    第12章


    周峰来过以后，便发生了周煜城最不想碰到的事。


    其实他自己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先前的幼儿园里面早就习惯了，他甚至可以对那个讨厌的称唿熟视无睹。


    但不能让盛离听见。


    所以当班里的小朋友当着盛离的面嘲笑他是小酒鬼的时候，周煜城那一瞬间几乎快压不住周身的戾气。


    那个起闹的小朋友叫宋维，周煜城刚来的时候他就和苗老师说想换座位和盛离坐，但他平时总带着几个小朋友欺负其他小朋友，表现一点都不好，苗老师就没答应。


    自那以后他就开始讨厌周煜城，现在可算给他逮着机会了。


    他领着平日里总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朋友，大声道：「盛离，你不要和他玩了，他这种小酒鬼长大以后就是大酒鬼，我妈妈说酒鬼会打人的，他快离他远一点。」


    周煜城上前一步，双眸阴沉沉地盯着宋维。


    宋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但转头看见自己身后这么多人，底气又足了起来，他指着周煜城兴奋道：「你们看他要打人了，他爸爸就是因为打人被抓进去关了起来，他肯定也爱打人。」


    他身后的几个小朋友也跟着起闹：


    「要打人啦。」


    「小酒鬼打人啦。」


    「小酒鬼好臭。」


    盛离气坏了，粥粥哪里打人了，明明连手都没抬一下，还说他臭，刚才洗手的时候还用了洗手液，明明就香喷喷的。


    「你们胡说！」


    盛离怒喝了一声，然后气鼓鼓道：「粥粥根本就没有打人，你们不要冤枉他，还有，我爸爸说粥粥只是遇上了不好的爸爸，他已经很可怜了，他没有错！」


    周煜城本来想把盛离拉到自己身后去，可盛离这句「他没有错」却让他呆在了原地。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


    连他妈也没说过。


    宋维愣了一下，盛离向来是大一班最乖巧有礼貌的孩子，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发怒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阳煦也气势汹汹地开口了，「你才是爱打人的小酒鬼，长大以后就是大酒鬼。」


    宋维：「……」


    赶在他反驳之前，江阳煦又飞快地把他过去做过的坏事数落了一遍，好些被欺负过的小朋友都被唤醒了记忆，纷纷站到了江阳煦他们身后，气鼓鼓地瞪着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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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维的气焰一下子就矮了下去。


    等苗老师闻讯赶来的时候，两边的冲突已经解决了，以宋维带着几个小朋友灰熘熘地跑出去为结果。


    苗老师问清楚情况后便出去找宋维他们了。


    盛离高兴道：「江阳煦，你刚才好厉害呀，他们都说不过你。」


    江阳煦红着脸害羞道：「你刚才也很厉害呀。」


    两个人互相吹捧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发现一旁的周煜城一直都没有说话。


    盛离往他这边挪了挪，软声关切道：「粥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呀？」


    周煜城摇摇头，「没有生气。」


    「那你是不是饿了？」


    周煜城继续摇头。


    对上盛离满眼的关心，周煜城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大家都说我是小酒鬼，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盛离摇头。


    周煜城慌了，结结巴巴道：「其实，其实我不喝酒的，我长大以后也不喝酒，还有打人，我……」


    他想说自己其实不打人，但当着盛离的面，他说不出谎话来。


    他是打过人的。


    虽然打的都是那些骂他，朝他饭盒里丢脏东西的人，但他毕竟还是打过人的。


    周煜城越想越后悔，早知道他就不打了。


    盛离主动牵起他的手，笑眯眯道：「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是小酒鬼。」


    周煜城傻愣愣地看着他。


    盛离有理有据，「你都没有喝过酒，怎么能叫你小酒鬼呢？」


    周煜城下意识点了头。


    反应过来后，他有点着急，把那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当然啊，我们是好朋友呀。」


    周煜城这下终于放心了。


    盛离气哼哼道：「宋维实在太没有礼貌了，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江阳煦重重地嗯了一声，「我也是。」


    说完他看了眼周煜城，别别扭扭道：「虽然我刚才帮你说话，但你也不要太开心了，你和盛离结婚的事我还是不同意。」


    周煜城：「……」


    *


    见小僱主这几天带回来的饭盒都是空空的，还洗的干干净净，孙阿姨高兴极了，准备的饭盒便越来越满。


    这天准备的又是糖醋排骨。


    盛离吃的腮帮子鼓鼓，然后低头一看，饭盒里还有一大半。


    周煜城拿勺子的手一直都没放下，就等着盛离吃完就餵他下一块。


    「邹邹，你肿么不次啊？」


    周煜城摇摇头，然后把勺子往盛离嘴巴递了递，「你吃。」


    盛离从兜里摸出手帕在嘴巴上蹭了蹭，把沾上的油渍蹭干净，然后嚼了嚼，把嘴巴里的排骨肉咽了下去。


    他把周煜城的手推开，然后朝周煜城勾了下手，示意他往自己这边来一点。


    周煜城很听话地往他这边挪了挪。


    盛离歪着脑袋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周煜城勺子上那块他精挑细选的排骨肉噹啷一声掉回了饭盒里。


    盛离眉眼弯弯，颊边的笑涡像蜜一样甜，「好啦，我亲你啦，你吃一口肉肉。」


    周煜城像个灵魂出窍的小傻子一样，只知道木木地把肉把自己嘴巴里塞。


    盛离拦住他，「这个不好，换一块。」


    他在饭盒里找了一圈，然后选定了最大的那块肉，纯肉，一点骨头都没有。


    「这个，吃这个。」


    周煜城听话地把原先的那块骨头放下，改成了盛离选的这块肉。


    然后在盛离期待的眼神下，他把肉一整块全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对面的江阳煦都看傻了，好，好大的嘴巴。


    然后周煜城就被卡住了。


    江阳煦趁机蛐蛐他：「盛离，你看他好笨哦，连肉也不会吃。」


    盛离眼神有点复杂，其实不光肉哦，粥粥一开始连面包都不会吃呢。


    很可怜的。


    *


    自从那件事以后，宋维和他的那几个小跟班就开始孤立起周煜城来，他本来还打算想办法把盛离骗过去，结果盛离完全不搭理他，偏要和周煜城一起玩。


    宋维气的不得了，但又没办法。


    这么一来，天才宝贝幼儿园大一班里就分成了两大派系，一派以宋维为首，在大一班里到处欺负其他小朋友，老爱惹是生非，是老师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按道理来讲，作为这一派的对立派，另外一派应该也省心不到哪儿去才是，可偏偏，这一派祥和的不得了。


    甚至有时候还很甜。


    比如中午吃饭的时候。


    盛离和周煜城已经是幼儿园里的固定搭配了，食堂里打饭的阿姨们每到这个时候，就会频频地朝某个方向看。


    一边看还一边发出一些姨母笑来。


    「哎呦，真可爱。」


    「今天怎么还不亲呀，小周都急了。」


    「小周只要得不到阿离的亲亲，就埋着头勐吃蔬菜，每回都这样哈哈哈。」


    餐桌这边。


    刚开始那会儿，江阳煦每次吃饭都要提防着周煜城骗盛离的亲亲，可现在都看了一整个学期了，哪里还有那个心力？


    甚至他都想提醒一下盛离了，好尽快结束这个对他不友好的环节。


    对面的周煜城不声不响的，已经吃完了两大盘的蔬菜。


    旁边的盛离还在盯着食堂电视里的动画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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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近很迷这个动画片，因为里面有一个很爱弹钢琴的角色，还主动要求去学钢琴。


    正好又出现了弹钢琴的画面，盛离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眼不眨地看着。


    江阳煦咳了一声。


    盛离一无所觉。


    江阳煦又咳了一声。


    盛离已经没管他，但周煜城朝他这边瞥了一眼，眼里带着一点警告。


    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影响盛离看动画片。


    江阳煦：「……」


    刚好那段钢琴的画面播完了，周煜城便捏了下盛离的小手，温声道：「阿离，别看了，眼睛要看坏了。」


    盛离很配合地移开了视线，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周煜城，「你看，眼睛没坏。」


    那边偷看的阿姨们免不得又一阵姨母笑。


    周煜城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饭盒往他那边推了一点，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暗示一览无余。


    盛离熟练地撅起嘴巴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软软地印了一下，然后带着一点点无奈道：「好啦，粥粥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吃肉还要人亲亲呢。」


    周煜城小小声，「是你说，吃一口肉肉，就奖励一个亲亲。」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委屈，毕竟现在无论他吃几口肉，都只有一个亲亲了。


    不像以前，一顿饭下来，能亲好几下。


    盛离抬起食指，在周煜城脸上轻轻地戳了一下，软软的，嫩嫩的。


    自从粥粥学会了吃面包，吃肉，还有吃很多很多东西以后，他现在已经胖了一些，个子也长的比他和江阳煦都高了。


    盛妈妈听说以后也很高兴，还说他要是能长成阿离这样那就更好啦。


    在她看来，周煜城还是太瘦了些。


    盛离摸了下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臂，犯愁地想，要长成他这样，好难哦。


    这可是他平日里一口一口肉努力吃出来的。


    可粥粥只爱吃蔬菜，每次都要他亲亲了以后才肯吃肉，在家里背着他的时候肯定一口肉也不吃。


    想到这里，盛离索性又嘟起嘴巴在周煜城脸颊上亲了一下。


    周煜城傻乎乎地看着他，像是被什么大馅饼砸中了脑袋似的。


    勺子都快掉进饭盒里去了。


    江阳煦也瞪大了眼睛，「盛离，不是只亲一下的么？」


    盛离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你不懂啦。」


    江阳煦：「……」


    他忍不住第一百次地耍赖，「我不管，你今天多亲了他一下，也要亲我一下。」


    毫无悬念地，自然也第一百零一次地被周煜城扼杀了回去，「不可以。」


    江阳煦瞪他，「凭什么，我才是盛离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你是新来的。」


    这句话从周煜城刚转学那会儿他就开始说，一直说到现在，全然不管周煜城已经不算新来的了。


    周煜城面无表情，「就是不可以。」


    江阳煦委屈巴巴地瞪他，然后两人互瞪，谁也不想妥协。


    最后当然是周煜城赢。


    这一套流程盛离已经非常熟悉了，观看的过程中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想着他们什么时候吵完哦，他想回去了。


    周煜城把剩下的肉全部吃完，然后又往盛离嘴巴里塞几勺子蔬菜，最后他拿着他和盛离的两只饭盒去水池边快速地洗干净。


    午饭就吃完了。


    江阳煦只要洗一个，所以他很快就跑回盛离身边，委屈巴巴地和他控诉，「盛离，坏小孩不让你亲我，他还不许我叫你阿离。」


    其实称唿这个事呢，也不是周煜城说不许就不许的，可偏偏江阳煦和他打过一个赌，偏偏他还输了。


    输了以后江阳煦就失去了叫盛离阿离的资格。


    其实他要是反悔周煜城也拿他没办法，但江阳煦也是要面子的小孩，要是周煜城那个坏小孩藉机嘲笑他怎么办。


    盛离拍拍他的肩，熟练道：「哎呀你不要和他计较啦，他还是小孩子嘛。」


    江阳煦：「……」


    盛离是不是忘了，其实他也是小孩子啊。


    但他已经来不及问了，因为周煜城已经回来了，还十分不客气地把他从盛离身边挤开了。


    盛离沖他伸出手，周煜城摇摇头，然后把两个饭盒都放到袋子里拎着，空出来的那只手就牵住了盛离。


    江阳煦想过去牵住盛离的另一只手，但他一动，周煜城就回过头凶凶地看了他一眼。


    江阳煦：「……」


    嘤。


    第13章


    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寒假也一併到来了。


    盛离报了钢琴班，每天都要去上课，周煜城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事干，索性就每天抱着小饭盒去盛离的教室外面等他下课。


    盛爸爸盛妈妈平日里工作忙，没时间陪盛离上课，司机小李也有别的工作要去做，他们本来还想专程找一个陪读的阿姨，现在一看好像也不需要了。


    不知道小周这个孩子怎么做到的，才六岁，公交车那么多他居然自己就能搞的清清楚楚，来去都不用人操心。


    有一次周六，盛爸爸盛妈妈不放心，还偷偷跟去了教室，然后他们就看见周煜城把两人带的饭盒拿去加热，等他热完回来盛离也正好下课了，两个小孩就手牵着手笑嘻嘻地去楼下吃，吃完他们还知道把垃圾收拾好。


    盛离想出去玩，周煜城嫌外面冷怕冻到盛离，有点犹豫，盛离就乖乖给自己穿好小羽绒服，戴好小帽子小手套，然后笑眯眯地朝周煜城伸出手，让他牵自己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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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的要命。


    周煜城当然就答应了。


    路上到处都是车子，盛妈妈着急，赶紧扯着盛爸爸跟了上去，结果发现周煜城甚至比他们还要警惕。


    司机小李每天接送盛离，对两个小孩的相处见得最多，他也说过，周家小孩把小少爷看的很紧，也照顾的很好。


    后来，在盛妈妈的坚持下，司机小李改成接送两个小孩，早上他先去周家把周煜城接上，然后再去接盛离。


    当然，司机小李的工资也增加了。


    小李高兴的不得了，因为接送周煜城实在太省心了，每天都不用他提醒，他到的时候周煜城就已经收拾好在路边等他了，而且周煜城也实在好说话，只要和盛离无关的事，他好像都不关心也不在意。


    盛离的课一上就是两个小时，怕粥粥无聊，他就在书包里塞了好多玩具和故事书。


    玩具周煜城没兴趣，只有盛离玩的时候他才陪一会儿，盛离不在，他就只看那几本故事书。


    后来盛离就不怎么带玩具了，只带书，从故事书带到没有图片只有文字的书，周煜城都能看。


    他好像天生理解能力就比别人强，哪怕大多数的字都不认识，他也能看出点趣味来。


    盛爸爸发现这一点后就给他买了一个点读机，本来是让他随便玩的，结果没几天就发现周煜城居然已经在写字了。


    一张白纸上满满当当写的都是「盛离」两个字。


    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底下几行横平竖直大小均匀，进步实在快的惊人。


    惊奇之余，盛爸爸玩笑道：「怎么光学阿离的名字，你自己的名字呢？」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纸翻过去，一笔一划地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三个字一看就没怎么练过，大小都不一样，但笔画都是对的，写的时候也没有停顿过。


    盛爸爸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


    以周家的情况，周爸爸周妈妈肯定不可能教孩子读书识字，周煜城在先前那间幼儿园的经歷他也知道一些，可以说这孩子并没有正经启蒙过。


    这是真聪明啊。


    盛爸爸不想让周煜城的天分浪费，于是就给他买了好多书，也不拘什么题材，只要周煜城喜欢就买上几本。


    不过比起看书识字，周煜城还是更喜欢和盛离一起玩。


    寒假眼看着到了尾声，幼儿园还剩下短短的一个学期，等这个学期结束，他们就要步入小学了。


    盛爸爸盛妈妈当然重视，当初盛离上幼儿园的时候两人就商量好要让他读本市最厉害的南梧路小学，相关的手续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只是看现在的情形，两个小孩多半不愿意分开，他们当然愿意帮忙，但毕竟不是周煜城的家长，他们也不好直接插手。


    就在夫妻两个商量的时候，周煜城自己也在准备。


    前几天等盛离下课的时候，旁边刚好坐着几个家长在聊天，本来他对人家说什么并不感兴趣，但他们提到了南梧路小学。


    他知道盛离要去读南梧路小学，盛离提过的。


    从这些家长口中，他得知南梧路小学很难进，要考试还要面试什么的，要求非常高。


    周煜城两只耳朵竖的高高的，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桌面，心里把他们说的全都记了下来。


    吃过中午饭，周煜城和盛离说自己下午要离开一下，要是下课了他还没回来，盛离就先回去。


    盛离摇摇头，说要等他一起回去。


    周煜城没再说什么，但暗自决定要赶在盛离下课之前回来。


    好在南梧路小学也不是很远，坐公交车才半个小时。


    周煜城在门口下了车，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个老师模样的人也没等到。


    本来就是寒假期间，小学没人也是正常的。


    周煜城看了眼手錶，打算先回去。


    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在喊他，「小孩。」


    周煜城朝声音的来处看过去。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正朝他走过来，面上还带着几分关切，「小孩，一个人？」


    周煜城警惕地看着他。


    祁若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一个人呆站在这儿，你家长呢？」


    周煜城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就朝公交站台走。


    祁若赶紧跟上去。


    刚才周煜城一下公交车他就看见了，本来以为后面肯定有家长跟着，结果公交车居然直接关上门走了。


    他怕周煜城遇上人贩子，所以一直盯着，结果盯了这么久都没见大人来。


    眼见着小孩要走，他赶紧出声把人叫住了。


    「你跑什么，我问你家长去哪儿了，怎么扔下你一个人？」


    周煜城被他拦住，只能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我爸妈离婚了，没人管我。」


    祁若哽住。


    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语气不够温和。


    「对不起，我不知道。」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抬脚准备从边上绕过去。


    「不然我送你回去吧，坐公交车？」


    「放你这么一个小孩独自离开，我妈要是知道了得骂死我。」


    他一个人说半天周煜城都没理他，祁若只能停下脚步。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偷摸跟上去的时候，周煜城突然转身看向他，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哥哥，你知道南梧路小学以前的考题吗，我听说他们要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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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若恍然，「你想进南小啊？」


    周煜城点头。


    祁若挠挠头，犹豫道：「这个有点难哦，确定要进啊？」


    周煜城再次点头，同时坚定道：「一定要进。」


    如果进不去的话，他就不能和盛离一起了。


    「好吧。」祁若点头，「我妈刚好是南小的老师，我找她问问。」


    周煜城终于露出个笑来，道谢也道的真诚无比。


    他一个小孩，爸妈也不管，自己坐着公交车跑来跑去，祁若很同情他，自然办事也格外卖力。


    而祁妈妈在听说这事以后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几乎把前些年的考题和面试题全给收集全了，然后催着儿子赶紧去联繫那个孩子。


    祁若打电话去周煜城家里，两人约好了见面地点。


    除了把资料交给周煜城，祁若还给他讲解了一些规则，和流程，因着他妈妈的关系还给了不少内部消息。


    周煜城一一记下了。


    「这么多字你都认识？」


    周煜城拿出自己的点读机给祁若看。


    祁若笑了，「好吧，你加油。」


    周煜城点头，「谢谢。」


    祁若起身要走，被周煜城喊住。


    「怎么了？」


    周煜城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钱包，把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几张纸币。


    祁若没好气道：「你该不会要付我钱吧，你这小孩懂得还挺多哈。」


    周煜城茫然了一下，然后指了指甜品店的招牌，解释道：「你帮了我，我请你吃冰淇淋。」


    祁若：「……」


    最后走的时候，周煜城还特地多买了一份冰淇淋给盛离。


    祁若把他送到公交车站台，笑着打趣他，「你该不会交小女朋友了吧，还给人家买冰淇淋。」


    周煜城摇头，认真道：「盛离是男孩子。」


    「哦，那就是小男朋友了。」


    见周煜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祁若赶紧住了嘴，人家才六岁，可别把人家误导了。


    周煜城回去的时候，盛离已经热好了午饭，乖乖地坐在桌边等他。


    里面暖气打的足，他脸颊红通通的，像小苹果一样，特别可爱。


    估摸是等的有点久了，他无聊地趴在桌上，脸颊被挤出了嘟嘟肉，更可爱了。


    「阿离。」


    周煜城把一路护着的冰淇淋递给他。


    盛离高兴坏了，「是巧克力口味的吗？」


    「嗯。」


    盛离见了冰淇淋，连午饭也不要吃了，这就要去拆冰淇淋的包装盒。


    但周煜城没依他，他把冰淇淋放到冰箱里去，然后打开饭盒。


    盛离委屈地看了眼冰箱，软软央求道：「粥粥，我就吃一口啦。」


    周煜城摇头，「先吃饭。」


    盛离扒拉着饭盒里的米饭，一边吃一边眼巴巴地看那只装着他心爱的小冰淇淋的冰箱，米饭都快吃到鼻孔里去了。


    周煜城干脆端起饭盒餵他。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周煜城也没吊着盛离，放下筷子就过去把冰淇淋拿了过来。


    盛离两只圆熘熘的眼睛跟着他手里的冰淇淋动，冰淇淋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


    周煜城把冰淇淋塞给他，自己去洗饭盒。


    他买的冰淇淋很小，几口就吃完了，结果他回去的时候盒子里还剩下一大半。


    周煜城微微皱眉，「是不是不好吃？」


    盛离摇头，欢快道：「给粥粥留哒。」


    周煜城愣了一下。


    第14章


    新学期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毕业的时候。


    按照惯例，天才宝贝幼儿园会举办一个毕业典礼，邀请所有的家长来观看。


    苗老师在上面神采飞扬地宣布：「毕业典礼上，盛离小朋友将会代表咱们小一班表演钢琴独奏，大家鼓掌帮他加加油好不好？」


    周煜城第一个用力鼓起掌来，他平时经常冷着脸，极少这样兴奋激动。


    江阳煦不甘落后，也拼命地给盛离鼓掌。


    盛离抿着唇，露出个害羞的笑来，看上去甜甜的。


    苗老师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最后说到时候请家长都过来观看，每家不要超过五个家长，不然礼堂里就坐不下了。


    说完以后她把周煜城叫了出去，问他周妈妈来不来。


    周煜城摇头。


    苗老师一早就猜到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摸摸他的头就让他回去了。


    *


    毕业典礼当天。


    司机小李把周煜城送到盛家后就忙别的去了，今天盛爸爸盛妈妈都要去观演，不用他开车。


    周煜城进门的时候盛离正在换衣服，他今天穿的是盛妈妈精心挑选的小西装，通身纯白的西装西裤，颈间还戴了一个黑色的小领结。


    看起来像那些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粉雕玉琢，可爱非常。


    见他走进来，盛离转头沖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盛妈妈笑眯眯道：「周周快来看阿离的演出服。」


    在盛妈妈的鼓励下，盛离学着电视上那些模特的样子在客厅里走了两个来回，虽然小脸红红的很害羞的样子，但笑起来依旧灿烂无比。


    像个小太阳，周煜城默默想。


    还不到七岁，他脑子里的储备不多，说不出什么生动的话，但已经有了模煳的认知，知道盛离是多么美好的存在。


    盛爸爸已经把车开出了车库，在院子里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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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妈妈坐在副驾驶，让两个小孩一起坐在后座。


    周煜城忍不住一直把视线放在盛离身上，盛离每次都会回他一个笑，一点都不嫌累。


    又甜又乖。


    进了幼儿园以后家长和孩子暂时分开，盛离和周煜城由苗老师领着去教室集合，家长们则在其他老师的引领下直接去礼堂。


    教室里叽叽喳喳，小朋友们都在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你家谁谁来了，我家谁谁来了。


    宋维故意问周煜城他爸妈怎么没来，是不是又被抓进去了。


    周煜城看都没看他，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宋维气坏了，伙同几个小跟班大声嘲笑他。


    这些小把戏周煜城都习惯了，根本懒得搭理。


    盛离偷偷问江阳煦，「每个小朋友的家长都来了吗？」


    江阳煦点头，「嗯，宋维最过分，他家里来了六个呢，明明苗老师都说了不要超过五个了。」


    盛离看了眼去教室后面替他接水的周煜城，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没一会儿苗老师就回来了，盛离今天要表演，她得把他带过去排练。


    周煜城要跟着去，盛离牵了牵他的手，软软地和他说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周煜城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


    江阳煦故意恐吓他，「你是不是失宠了？」


    周煜城：「……」


    江阳煦幸灾乐祸，「都和你说不要老做跟屁虫啦，小心盛离嫌弃你，我爸爸就是这样被我妈妈嫌弃的。」


    他听上去很是骄傲，「我就从来不做跟屁虫，所以我和盛离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周煜城不理他了。


    半个小时后，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天才宝贝幼儿园有个传统，毕业典礼的时候会在礼堂门口铺一张红毯，由家长牵着孩子从上面走过，算是一个毕业的仪式感。


    周煜城没去小朋友那边排队，反正他也没家长来，没人陪他走。


    可苗老师却把他带了过去，还笑的颇为温暖。


    就在周煜城满心不解的时候，盛妈妈走过来紧紧牵住了他的手，小声说她陪他走。


    周煜城怔楞的这点功夫，另一只手就被一只软软嫩嫩的小手牵住了。


    不用看他都知道是盛离。


    「阿离……」


    盛离笑眯眯道：「我把爸爸妈妈分给你，只要是阿离有的，都可以分给粥粥。」


    周煜城倏地睁大了眼，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傻。


    另一边牵着盛离的盛爸爸沖他笑了一下，玩笑道：「今天我们就一家四口走吧。」


    一家四口。


    周煜城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牵着走上了红毯，周围的家长们并不知情，还真以为是一家四口，纷纷感嘆这一家子的高颜值。


    不少人甚至举起了相机对着他们拍照。


    进了礼堂以后，盛妈妈把带来的相机塞到周煜城手里，乐呵呵地说等会儿给阿离拍张照。


    说是这样说，其实不过是想给周煜城找点乐子。


    毕竟他不像别的小孩跑来跑去的玩耍，就自己一个人在凳子上坐着，一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


    盛离的钢琴独奏排在第五个，前面四个节目周煜城连名字都没记住，只一心等着盛离。


    那边主持人刚报完幕，他就立刻把相机举了起来。


    盛离出来以后先沖他招了招手，然后才面向观众。


    盛爸爸盛妈妈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笑意。


    盛离表演的时候，底下好多家长在窃窃私语：


    「这是谁家孩子，好漂亮。」


    「就是刚才那一家四口，喏，前面哥哥给拍照呢。」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吗，怎么一点也不像？」


    「谁说双胞胎就一定像的，也有不像的嘛。」


    「也是，看人家小兄弟两个感情多好，哪像我家，整日里吵得人头疼。」


    「看人家爸妈多会教，大儿子稳重清冷，小儿子活泼阳光……」


    周煜城抿了抿唇，藏在相机后面露出个羞涩的笑来。


    他知道大家都误会了，但他不想去解释，甚至他还想，要是他真的是阿离的哥哥就好了，那他们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不用分开。


    盛离表演刚结束，周煜城就把相机交给盛妈妈，然后自己飞快地跑去了后台。


    他到的时候，盛离正好出来。


    「阿离。」


    盛离赶紧跑过来，带着点羞涩问道：「粥粥，你有没有帮我拍照呀？」


    周煜城用力点头，「我全都录下来了，在相机里。」


    盛离把手递过来让周煜城牵着，两个小孩慢吞吞地往教室走。


    等礼堂那边的表演结束，家长们也会到教室里来，大家互相交流一下，小朋友们再话别一下，就算正式毕业啦。


    盛离发着愁道：「粥粥，江阳煦说上小学以后就会有好多好多作业，要是写不完怎么办呀？」


    「我帮你写。」


    盛离眉开眼笑，「真的吗？」


    顿了顿他又觉得不对，「那要是你也写不完怎么办？」


    「不会的，」周煜城说的笃定，「我肯定能写完。」


    「太好了，我可以把我的铅笔全都送给你。」


    周煜城摇头，「我已经买了好多，天天帮你写作业也用不完。」


    盛离笑的特别可爱，「粥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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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话，周煜城立刻挺起胸膛，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帮盛离写作业。


    回到教室没多久，江阳煦也回来了。


    他坐下后就冲着周煜城十分刻意地哼了一声，看起来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周煜城有些莫名，「你怎么了？」


    江阳煦嘿嘿笑了一声，他本来想让周煜城猜一会儿的，但一下子就破功了。


    他迫不及待地对盛离说，「盛离，刚才我妈妈说我的材料通过啦，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小学啦。」


    要是周煜城不去的话，他还可以和盛离手牵手一起去，说不定还可以背着他偷偷喊阿离呢。


    盛离点头，「还有粥粥哦。」


    江阳煦如遭雷噼，「什么？」


    盛离认真道：「粥粥答应要帮我写作业啦，所以我们肯定要一起上学啦。」


    他不太了解小学的事，只知道粥粥答应了帮他写作业，那他们肯定还要在一起的。


    江阳煦赶紧道：「我也可以帮你写作业。」


    盛离有点为难地看着他。


    他担心江阳煦自己的那份都写不完。


    江阳煦：「……」


    第15章


    放暑假之前，盛离想的特别好，除了上钢琴课的时间，他全部都要留给粥粥。


    每次都是粥粥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他这次也要给粥粥讲。


    盛妈妈给他买了好多以小狗为主角的故事，盛离每天都在认真钻研。


    结果周煜城好几天都不来找他玩。


    盛离抱着电话着急道：「粥粥，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以前发烧感冒的时候也是被关在家里，好几天都不能出门。


    「没有生病。」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玩呀？」


    盛离有点小委屈。


    周煜城小小声道：「我有点事情要做，等我做完就去找你玩。」


    盛离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那个坏主人又打你了。」


    「没有，」周煜城赶紧否认，「他之前和人打架，腿断了还没好呢。」


    「哦，」盛离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委屈了，嘴巴都快撅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做完呀？」


    周煜城看了眼桌上的点读机和各种资料，昨天祁若和他说南梧路小学的考试时间定在了七月底，也就是说他还要在家里准备一个月。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把怀里红通通的阿狸玩偶抱的更紧了一点。


    阿狸，阿离，名字是一样的。


    「还要一个月。」


    盛离想了想，一个月就是三十天，三十天那不是要很久吗？


    他觉得三天都很久了。


    但是粥粥要做的事情听起来好像很重要的样子，他只能忍住不说。


    盛离吸了吸鼻子，然后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故事书，「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周煜城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慌得不行，「阿离，你哭了吗？」


    「没有哦，是天气太冷啦。」


    周煜城看了眼窗外的大太阳，沉默了。


    他心里很愧疚，但是他一定要和盛离上同一所小学，不然江阳煦天天在盛离面前说他坏话，时间久了盛离肯定就不喜欢他了。


    「阿离，我……」


    刚说到一半就听见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江阳煦特别兴奋地喊了一声盛离，「不要和周煜城讲电话啦，来我家玩呀，我爸爸给我买了小兔子乐高哦，我们一起拼啊。」


    盛妈妈把手机放下，让他们三个小朋友说话。


    盛离凑到手机边，特别认真道：「等一下哦，我和粥粥说完再和你说。」


    江阳煦不情不愿道：「让他也来我家嘛，我让我爸爸再买一个小狗的乐高，到时候我们两个拼小兔子，他一个人拼小狗。」


    他都牺牲这么大了，盛离该答应他了吧。


    盛离怕周煜城听不清楚，又对着听筒把江阳煦的话重复了一遍。


    周煜城立刻答应了，他要是不去的话，盛离就要和江阳煦一起拼小兔子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但只有盛离一个人很高兴。


    第二天他们来之前，江阳煦就在家里乐颠颠地忙活。


    这是盛离第一次来他家玩呢。


    他先把自己最喜欢吃的零食全都搬出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然后想了想，从里面分出很可怜的一小份推到一边。


    想了想还是不满意，干脆把这一小份挪到了另一边的小桌子上，和这边的大桌子像隔了一个银河那么遥远。


    他幻想了一下自己和盛离在这边吃零食玩耍，那边周煜城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着他们，差点乐的笑出声来。


    江妈妈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没好气道：「傻乐什么呢，你的小伙伴来了，快去门口迎接啦。」


    江阳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气哼哼道：「我的头髮都被你弄乱了。」


    江妈妈抬脚踹了下他的屁股，「少废话，快点去。」


    不用他说，江阳煦已经兴奋地跑去开门了。


    门一开，他的灿烂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周煜城沖他咧了咧嘴，笑的十分不走心。


    江阳煦正要质问他盛离呢，就见一颗小脑袋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像一颗可爱的小蘑菇。


    江阳煦嘴角又扬上去，「盛离你来啦。」


    盛离沖他挥挥手，然后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递给他，「送你哒。」


    那是一个软软的小兔子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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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觉得江阳煦好像特别喜欢小兔子，所以特地给他买的。


    江阳煦高兴地直转悠，「真可爱。」


    和盛离一样可爱。


    周煜城送的是一本书，一本讲小狗和小兔子的友谊的书，只有小狗和小兔子，没有别人。


    封面尤其的可爱，小一点的兔子依偎在小狗身边，特别温馨。


    江阳煦嫌弃道：「这书看起来一点也不正经，我妈妈说小孩子不可以看不正经的书。」


    这话被江妈妈听见，江阳煦屁股上就挨了一下，「什么不正经，这书哪里不正经了，没礼貌。」


    周煜城跟着盛离乖乖地打招唿，「阿姨好。」


    江妈妈可喜欢他们了，一手牵一个，笑眯眯地把他们往客厅带。


    同时还要使唤儿子，「江阳煦，去把新买的乐高拿出来。」


    江阳煦不情不愿地把小兔子乐高搬出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盛离和周煜城坐在一起拆，看起来别提多快乐了。


    江妈妈怕他们无聊，又支使着儿子进进出出，搬了好多玩具出来。


    等江阳煦满头大汗地坐下来的时候，周煜城和盛离已经研究好了图纸，准备开始拼了。


    江阳煦想挤进两人中间去，但周煜城不让，他只能撅着屁股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扎在中间。


    盛离有些疑惑，「江阳煦，你在干嘛？」


    江阳煦支支吾吾。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淡定道：「可能他在练习倒立吧。」


    盛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好好练吧。」


    他妈妈和他说过江阳煦暑假去练跆拳道了，可能跆拳道就是这样练的吧。


    江阳煦：「……」


    其实，其实他卡住了，本来都想求救了，现在哪里还好意思。


    最后他在中间足足卡了五分钟，被江妈妈揪出来的时候小脸通红，盛离看了还以为他这是练得好的表现。


    三个小孩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那个小兔子乐高给拼好了，拼完以后周煜城就要走，感觉他好像就是来拼这个乐高的。


    盛离因为下午还要上钢琴课，所以也要一块儿走。


    江阳煦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委屈的不得了。


    刚才他都没怎么和盛离说话。


    江妈妈正在翻看周煜城带过来的书，一边翻一边感嘆孩子之间的差距，人家小周都开始看这种复杂的书了，她家江阳煦还在沉迷小兔子玩偶。


    *


    转眼两个多月的暑假就过去了。


    周煜城考完试以后本来想好好陪盛离玩，结果盛离和爷爷奶奶出国旅游去了，他就干脆在家里看祁若给他的小学课本，立志要成为小学里写作业最快的学生。


    九月一号是南梧路小学开学的日子。


    江阳煦喜滋滋地背着崭新的小书包跨进小学的大门，喜滋滋地迈进了小二班的教室门。


    然后他就悲催的发现，他和盛离不在一个班。


    盛离在小一班。


    而且更悲催的是，周煜城也在小一班。


    更更悲催的是，盛离和周煜城还是同桌。


    盛离正兴奋地和周煜城分享自己旅游的见闻，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一个不明物体扒在窗户上。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揪紧了周煜城的衣袖。


    周煜城赶紧看过去，这一看就给他哽住了。


    「……别怕，是个人。」


    盛离惊讶，「啊？」


    不过仔细看的话，那一团黑乎乎的的确很像人的头髮嘛。


    他放心了。


    周煜城起身把窗户打开，江阳煦一张幽怨的大脸出现在后面。


    盛离高兴地和他打招唿，「江阳煦你来啦，怎么不进来呢？」


    江阳煦委屈巴巴，「盛离，这个小学一点儿也不好，我们换一家吧。」


    盛离：「？？？」


    周煜城一把把窗户关上，「别听他的，他肯定中暑了。」


    盛离茫然，「可是他脸一点也不红呀。」


    周煜城一本正经，「中暑也不一定要脸红的，有些人就和江阳煦一样，胡言乱语。」


    盛离点头，他确实没明白江阳煦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刚才周煜城起身的时候没注意动了下桌子，他书包上挂着的小玩偶咕噜噜滚了出来。


    盛离一低头就看见了。


    「粥粥，这个是什么？」


    周煜城脸刷的就红了，他赶紧捂住那只红色的阿狸玩偶，「没什么。」


    盛离笑眯眯地去掰他的手指，软声撒娇，「让我看一下嘛。」


    周煜城哪里招架得住，只能任由盛离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了。


    「它叫什么名字呀，好可爱哦。」


    「阿狸。」


    周煜城声音很小，耳根都红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好像不太好，有点不好意思。


    盛离愣了一下，没明白周煜城的意思。


    周煜城只好解释道：「它也叫阿狸。」


    「真的吗？」盛离眼睛一亮，指了指自己说，「两个阿离。」


    他眼睛亮晶晶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周煜城点点头，「真的，但是不一样的。」


    阿离是阿离，玩偶是玩偶，代替不了的。


    暑假的时候见不到盛离，他买了好多玩偶，把家里放的到处都是，可是再多也比不上真正的阿离。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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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还没来，大家都在聊天说话，盛离和周煜城也是一样。


    正说得高兴的时候，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盛离。」


    这句喊实在太过热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周煜城刷地转过头，警惕地朝来人看过去，第一反应是走了一个大嗓门，又来一个大嗓门。


    他真的好讨厌大嗓门。


    杜霖星啪嗒啪嗒冲过来，兴奋道：「盛离，我也是这个班的哦，我们又可以一起上课啦。」


    说着他就要探身过来抱盛离，结果被一直盯着他的周煜城给推开了。


    杜霖星看了眼周煜城，有些莫名，「你为什么要推我？」


    周煜城眼神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


    盛离见到他也很高兴，「是你呀杜霖星。」


    杜霖星瞬间被拉回了注意力，傻呵呵地狂点头，「对呀对呀是我呀。」


    周煜城：「……」


    杜霖星转头看了一圈，然后捂着嘴小声对盛离说，「盛离，我们还坐同桌好不好？」


    他和盛离是钢琴班的同学，是暑假那会儿报的班，刚巧周煜城在家里备考没见过他。


    盛离摇头，「不要啦，我和粥粥已经是同桌啦，你去找别人吧。」


    杜霖星又看了眼眼神有点凶的周煜城，觉得他还可以努力一把，「我们可以说钢琴的事啊，我和你说，我爸爸帮我买了一架新钢琴，就是那个……」


    他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结果盛离还是摇头，「我们下课的时候也可以聊啊。」


    杜霖星：「……」


    他本来想坐盛离的前后桌，但都有人了，他只能眼疾手快地占了个旁边的位置。


    就隔一条窄窄的过道。


    杜霖星眯着眼粗略估算了一下，他要是把身子探出去，那他和盛离的距离甚至比周煜城还要近，四捨五入也算同桌啦。


    杜霖星自我安慰成功了。


    他整理书包的这点功夫，盛离已经和周煜城解释过了。


    周煜城捏了捏那只阿狸小玩偶，试探道：「他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啊？」


    盛离想了想，觉得算的，便点了点头。


    周煜城有点着急，「那要是他想帮你写作业，你会不会答应啊？」


    盛离摇头，「不会哒，我的作业只给粥粥写。」


    周煜城立刻被哄好了。


    他和盛离果然还是天下第一好。


    作业这么重要的东西只能交给他。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盛离，「阿离，钢琴难不难学啊？」


    要是他也去学钢琴，那盛离在钢琴班里的同桌就也是他了。


    盛离摇摇头，眼里带着点欢喜道：「不难学，可好玩啦。」


    周煜城表情深沉地点了下头，「哦。」


    *


    成为小学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搬课本。


    老师领着一列排的整整齐齐的小不点往仓库走，时不时还要维持一下纪律。


    比如——


    「杜霖星，好好走路，不要回头和盛离说话。」


    连着提醒了三次，周煜城不乐意了，他推了一把杜霖星，让他别再回头了。


    听起来好像盛离被老师批评一样。


    杜霖星一脸不乐意，「你为什么又推我？」


    盛离的这个朋友难道得了什么推人病吗，为什么老是推他啊？


    还是说他长得其实很像不倒翁？


    杜霖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到了，嘿嘿笑出了声。


    周煜城：「……」


    他把盛离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小声道：「阿离，他好像有点傻，你别和他说话了。」


    盛离想帮杜霖星说话，但眼见着杜霖星又在嘿嘿，他就说不出来了。


    他默默想，杜霖星是不是小零食吃太多了呀，他妈妈说过，小零食吃太多的话就会变傻的。


    小二班就在小一班后面，江阳煦老远就冲着盛离拼命挥手，脑袋一冒一冒的，然后就被小二班的老师无情摁了回去。


    周煜城看看他，又看看前面的杜霖星，无奈地想，他得把盛离看好一点，可别让他沾染了空气中的傻气。


    除了课本以外，学校还发了好几个本子，老师让大家在本子的封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盛离一笔一划，特别认真地写了「粥粥」两个字。


    这可是他特地练过的哦，虽然很难写，但是他写的很好哦。


    周煜城只看了一眼就笑了，「不是这个粥。」


    「啊？」


    周煜城也没把盛离写的擦掉，而是另外拿了一本，一笔一划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盛离耳根红红，有点不好意思。


    他还一直觉得粥粥的名字很好吃来着。


    盛离把本子翻开，一边看着封面上的「周煜城」三个字，一边跟着学，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


    周煜城笑的眉眼微微弯起。


    等盛离写完后，他就矜持地凑过去，在他嫩嘟嘟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收到奖励，盛离笑的很开心。


    旁边的杜霖星探身过来，小声道：「盛离，那个爱推人的小孩为什么亲你啊？」


    盛离认真反驳，「不是爱推人的小孩，是粥粥。」


    杜霖星撇撇嘴，「好吧，那个爱推人的周周小孩为什么亲你呀？」


    盛离：「……」


    周煜城帮盛离写好所有的名字后，一抬眼就看见大嗓门二号凑在盛离身边叽叽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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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讲台处看了一眼，见老师正和别的小朋友说话没注意这边便起了身。


    刚凑过去就听见杜霖星问的那个问题，他毫不客气地把人拎开，「你管这么多干嘛？」


    杜霖星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衬衫领子，这可是他妈妈早上给他理好的，他妈妈说他可帅了。


    他气的不行，「你没有礼貌。」


    因为盛离在旁边，周煜城便随手给他拨弄了一下衣领，敷衍道：「对不起。」


    因为他的动作，杜霖星的衣领反倒更乱了。


    杜霖星：「……」


    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不帅了，有点想哭。


    盛离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新的没拆封的橡皮放到他桌子上，歉疚道：「对不起啦，粥粥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杜霖星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在钢琴班的时候，杜霖星可爱照镜子了，现在衣领被粥粥弄乱，他肯定难受死了。


    他送杜霖星的橡皮是黑白色的琴键模样，超级精緻漂亮，是盛离最爱的一款。


    杜霖星一看这么漂亮的橡皮，心里好受多了。


    周煜城的视线一直落在这块橡皮上，一眼又一眼。


    *


    下课的时候，盛离要去厕所，以前每次他去厕所周煜城都会陪着，可这次他却摇了头。


    盛离也没在意，或许粥粥就是不想尿尿吧。


    他就自己去了。


    等他一走，周煜城就去找杜霖星，和他说要拿自己的橡皮交换盛离那块。


    杜霖星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换。」


    周煜城耐着性子和人商量，「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换？」


    杜霖星得意道：「就是不换，就是不换，凭什么和你换？」


    周煜城仅有的耐心彻底耗尽，他看了眼门外，见盛离没回来便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不换的话，我就天天扯你的衣领，把你的衣领扯乱。」


    杜霖星：「……」


    这一刻，他看周煜城的眼神仿佛在看十恶不赦的魔鬼。


    盛离回来的时候发现粥粥居然在对杜霖星笑，而且那个笑居然还很真诚，一看就是发自内心。


    杜霖星的表情他看不见，让粥粥挡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


    周煜城摇头，「我们聊天呢。」


    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杜霖星的衣领，一副十分友好的模样。


    盛离很欣慰，粥粥终于学会交朋友啦，好棒哦。


    等他坐下后，周煜城就和他说想和他换个位置。


    盛离愣了一下，早上选位置的时候，粥粥明明说对着窗户的位置容易被太阳晒，所以叫他坐这边好一些。


    现在怎么又要换回来呢。


    周煜城面不改色道：「我和杜霖星刚交上朋友，想坐近一些多说说话。」


    盛离摇头，表情特别认真，「这样不好啦，说话会影响学习的。」


    周煜城：「……」


    他其实只是想把盛离和杜霖星隔开。


    找的理由被盛离否掉，周煜城面无表情地想了好一会儿，但怎么都想不出更好的藉口来。


    只能怏怏放弃。


    盛离犯愁地想，粥粥好像真的很想和杜霖星说话呢，被他拒绝以后看起来好难过哦。


    他看了眼杜霖星，发现他正拿着一块橡皮拼命地擦，力气大的好像和那块橡皮有仇似的。


    那块橡皮他也认识，和粥粥现在用的这块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粥粥送的。


    估计是拉近友谊的小礼物吧。


    杜霖星一直在用，应该也很喜欢这个小礼物吧。


    盛离拿手托着嫩嘟嘟的小脸，无奈地嘆了口气，他在七岁的年纪就体会到了家长的无奈，可以说非常超前了。


    不过他很快就没时间犯愁了，因为老师布置作业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他超级讨厌的手工作业。


    真的超级讨厌的，他最讨厌画画了。


    不过好在还有粥粥在。


    周煜城拍拍胸脯，表示一切交给他，他可以帮忙搞定。


    杜霖星刚才憋了半天的气，现在把周煜城的橡皮擦掉一个豁口才勉强顺了过来，他也闲不住，立刻就凑过来问盛离要画什么。


    盛离高兴地告诉他粥粥会帮他画，所以他也不知道。


    杜霖星气愤地想，又是这个推人小孩，他不让他好过，那他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于是他努力把自己的绘画水平吹了一通，然后提出他也可以帮盛离画。


    盛离：「……」


    第17章


    周煜城和杜霖星为了争抢盛离的作业吵起来了。


    盛离小脑袋转悠了一个来回，茫然地看着这对新鲜出炉的好朋友，怎么说吵就吵呢？


    盛离伸出手试图调解，「你们不要吵啦……」


    周煜城把他的手牵住，然后气愤地瞪着杜霖星，「阿离的作业只有我一个人能做。」


    盛离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啦。


    杜霖星不甘示弱，「凭什么，你这个霸道的推人小孩。」


    周煜城不想搭理他了，「阿离，我们回家吧。」


    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三个。


    盛离点点头，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杜霖星的肩膀，安慰道：「杜霖星，原来你这么爱写作业呀，明天我帮你问问其他同学好不好，看有没有谁不想写作业可以交给你写呀。」


    杜霖星：「……」


    其实他并没有很喜欢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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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单纯地看不惯周煜城罢了。


    谁叫他换走了盛离的橡皮，还威胁他？


    在争抢盛离的作业时败下阵来，杜霖星十分不服气，他回去左想右想，可算给他想了个好主意。


    他也帮盛离写一份作业交给老师不就好了吗，到时候老师一看，觉得他画的更好，不选周煜城的，那以后盛离的作业不就都是他的了吗？


    杜霖星高兴坏了，为自己想了个好主意高兴的都快睡不着了。


    第二天收作业的时候，他趁着周煜城没注意，悄悄把自己写好的两份作业塞了进去。


    然后盛离就被老师叫出去了。


    老师的语气很温和，「盛离，你怎么交了两份作业？」


    两份作业上面的名字还是不同的字迹。


    盛离睁大了眼睛，「啊？」


    老师把两份作业摆到他面前给他看。


    盛离：「……」


    在老师的一番调查下，很快就锁定了两个嫌疑人。


    周煜城和杜霖星双双被逮到办公室。


    三个小孩齐刷刷地低着脑袋站在老师面前，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老实。


    老师敲了敲桌面，先问盛离，「盛离，为什么不自己写作业？」


    周煜城抢着答，「老师对不起，是我要帮盛离写作业的。」


    盛离小声道：「是我，是我让周煜城帮我写的。」


    老师看懂了，但同时问题又出现了，她有点费解地看着杜霖星，「杜霖星，你又为什么要帮盛离写作业？」


    盛离和周煜城看起来你情我愿的，好像并没有他什么事？


    杜霖星气唿唿道：「老师你说，我和周煜城谁画的更好？」


    老师：「？？？」


    这种时候怎么还比上了？


    老师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道：「老师知道你们帮盛离写作业是好意，但你们剥夺了他进步的机会呀，不写作业他怎么跟上班里的进度呢？」


    盛离点点头。


    周煜城也点点头。


    杜霖星跟着点点头。


    见他们三个都老实了，老师也没多说，直接让他们出去了。


    周煜城怒视着杜霖星，「你怎么这么笨？」


    杜霖星同样怒视着他，「你才笨！」


    两个人都被对方气的唿哧唿哧直喘气。


    盛离完全没注意两人的争吵，他独自沉浸在悲伤中。


    从此以后他的作业都得自己写了。


    老师说了，不写作业就没办法进步，跟不上班里的进度，他也是想进步的。


    呜呜呜。


    *


    写作业事件发生以后，周煜城更加坚定地认为杜霖星就是个傻子，说什么也不让盛离和他玩了，怕盛离被他传染上傻气。


    盛离软软道：「不是啦，其实他就是爱写作业而已啦。」


    他努力帮自己钢琴班的小伙伴说好话。


    周煜城这回真气得不轻，被杜霖星害的，盛离现在都要自己做手工作业了，每次做都要好久，连动画片都没时间看了。


    而且盛离每次做手工作业都不开心。


    他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盛离不开心。


    都怪杜霖星。


    盛离牵起他的手晃了晃，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高兴，「其实我现在也很喜欢手工作业的，我也要进步嘛。」


    周煜城心疼的不得了，「进步什么呀，你昨天都把手划伤了。」


    「已经好啦。」


    盛离把小爪爪伸给周煜城看。


    周煜城把他的手拉高一点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摸了摸已经结痂的小伤口，又低下头吹了吹。


    盛离眉眼弯弯，「一点都不疼啦。」


    周煜城笑了。


    虽然盛离拼命帮杜霖星说好话，但一点都不耽误周煜城把杜霖星拉入了黑名单第一位，比江阳煦还要可恶。


    连带着江阳煦来小一班找盛离玩他都没那么排斥了。


    江阳煦跟在盛离身后，惶恐道：「周煜城居然允许我和你一块儿去尿尿，他是不是受刺激啦？」


    盛离：「……」


    盛离嘆了口气，把写作业的事告诉了江阳煦。


    江阳煦一脸嫌弃道：「这个叫杜霖星的真的好傻哦，他真的学得会钢琴吗？」


    他妈妈也帮他报过钢琴班，可是他觉得好难哦，所以没上几节课就不肯去了。


    盛离点头，认真道：「杜霖星很厉害的，他不傻啦，他就是爱写作业。」


    江阳煦一脸惊恐，「爱写作业？那还不傻？」


    甚至感觉更傻了呢。


    盛离：「……」


    进厕所之前，江阳煦条件反射地转着脑袋四处看看，生怕周煜城突然冒出来把他拎走。


    好在周煜城没冒出来，他顺利地和盛离完成了这个他想了很久的仪式感。


    以后他们的友谊又更加坚固了呢。


    把盛离好好地送回小一班，江阳煦挺着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


    周煜城看了眼他的背影，没好气地想，几天没见，更傻了。


    *


    周煜城和杜霖星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虽然三个人坐一桌，但两个人就跟看不见对方似的，气氛僵得不得了。


    盛离和周煜城说，「粥粥，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不要闹别扭啦。」


    周煜城翻了个白眼，心说谁和傻子当好朋友，但对着盛离他却摆出个无奈的模样，「我觉得我和杜霖星还是不太适合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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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呢，你们先前不是聊得很好吗？」


    还送他小礼物呢。


    这几天盛离看杜霖星一直在用那只小橡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用的时候好像都格外大力。


    有一次把纸都擦破了。


    周煜城伸手拨了一下，把文具盒里那块钢琴小橡皮藏到最下面去，不让盛离看见。


    「阿离，交朋友不可以勉强的。」


    盛离只好再去找杜霖星。


    杜霖星一副气的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居然说我笨，凭什么说我笨，我一点都不笨！」


    他这几天把乘法口诀翻过来倒过去背了好几遍，还把拼音、音标那些通通翻出来复习了一通，他到底哪里笨了？


    盛离：「……」


    他安慰杜霖星，「被说笨确实很生气，我可以理解的。」


    杜霖星眼巴巴地看着他，「盛离，周煜城也说过你笨吗？」


    盛离摇头，老老实实道：「没有啦。」


    非但没有，平时粥粥还老夸他，什么阿离最棒啦，阿离最厉害啦，他最喜欢阿离啦，每天都会说上好几遍。


    他被夸得都要不好意思了。


    杜霖星又开始咬牙切齿，「他到底凭什么说我笨啊？！」


    「盛离，你也觉得我笨吗？」


    盛离赶紧摇头，「没有，你钢琴谈的那么好，怎么可能笨呢？」


    杜霖星用力点头，「说的没错。」


    周煜城会弹钢琴吗，不会！所以他才不笨呢，笨的是周煜城。


    盛离忙活了一圈，还是没把这段破碎的友谊修復好。


    体育课上，老师带着大家一起打篮球。


    盛离虽然不是很喜欢打篮球，但周煜城很喜欢，所以他也很开心。


    可惜这次他俩没分到一队，反倒是杜霖星和盛离在一块儿。


    杜霖星气哼哼道：「盛离，我们一起把周煜城打哭，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


    盛离：「……」


    他想说粥粥很厉害的，不会被打哭的，但看着杜霖星雄心勃勃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比赛开始。


    杜霖星一开始就是冲着周煜城去的，只攻击他一个，又凶又勐，盛离很怕周煜城受伤，所以时不时就要去干预一下，导致放在比赛上的心力都不够了。


    上半场下来，和盛离同队的两个男生嘻嘻哈哈地嘲笑他，说他长得和女生一样，要不就干脆去旁边和女生一起当啦啦队好了，少在这边丢人现眼。


    盛离虽然很生气，但他没有骂人，只认真道：「你们这样说是不对的，为什么要拿长得像女生这种话来骂人啊，这样一点都不好。」


    两个男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反驳，但接下去他们就笑的更大声了，还骂盛离长得像女生，是娘娘腔。


    盛离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闭嘴，不许你们这么说。」


    周煜城刚才把杜霖星叫到一边交涉去了，偶尔撇过来一眼，见两个男生是笑着的便没太在意，毕竟盛离一向招人喜欢，在大班的时候从老师到同学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他自己更是，从见盛离第一眼就喜欢他。


    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他从来没有见过盛离这么生气的样子。


    盛离一贯是软软的，可可爱爱的，哪怕别人抢了他的东西都不会和人生气。


    周煜城立刻加快脚步走过去。


    第18章


    于韦和李亮两人兴奋极了，他们觉得盛离生气的模样很有趣，晶亮的眸子带着点湿意，白嫩嫩的脸颊被气出了一点红，比平时软软的模样更多了几分生动。


    漂亮的过分。


    于韦想伸手捏一下盛离软嘟嘟的脸颊，然后再嘲笑他一番，结果刚一动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攥住。


    于韦用力挣了两下都没挣开，操场上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不想丢面子，只能使出了吃奶的劲拼力一甩。


    结果对方这把松了，松的恰到好处，只听好大一声「砰」，于韦把自个儿甩地上去了。


    李亮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畏缩的模样别提多难看了。


    不知道谁带的头，操场上爆发出一大片笑声。


    连还在生气的盛离都没忍住抿了抿嘴唇。


    周煜城大步走到他身边，先上下快速扫视一遍，「阿离，他们有没有打你？」


    盛离摇摇头，「没有。」


    「那他们骂你了，骂你什么？」


    盛离不想让他生气，所以只摇头，「没什么。」


    还是旁边离得近的队友帮着答了，「我听见了，他们说盛离长得和女生一样，是娘娘腔，还骂他丢人现眼。」


    周煜城眼神立刻变了，阴沉的吓人。


    那边于韦手上腿上蹭破了一大块皮，疼的不行，结果旁边人没一个搀扶他的，连李亮都不理会他。


    他只好撑着地艰难地起身，周煜城余光瞥见，顺手拽住他的衣领。


    于韦还以为有人扶他，眼睛噌的亮了，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周煜城阴沉沉的视线。


    周煜城原本想把人丢出去，但耳边忽地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


    体育老师应该是得了消息，大步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喊：「不要打架，快松手。」


    于韦吓得大喊：「老师，他要打我。」


    体育老师赶紧喊周煜城，叫他松手。


    周煜城盯着于韦像锁定了什么猎物似的，于韦被他盯的腿都快发抖了，他突然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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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们没有打架，于韦是自己摔倒的，我只是想扶他起来而已。」


    体育老师看向周围其他人。


    有人帮着证明，「老师，他是自己摔倒的，周煜城没有推他。」


    还有人帮着告状，「老师，于韦和李亮骂盛离，他们欺负盛离。」


    体育老师看了眼周煜城身后乖乖巧巧的盛离，再看了眼另一边一脸心虚的于韦和李亮，心里的天平立刻就往盛离和周煜城这边偏了。


    「好了周煜城，快松手吧，老师会批评教育他们的。」


    周煜城又笑了一下，他甚至还友好地帮于韦理了理衣领，语气听上去也十分温和：


    「老师，虽然他们骂盛离，但盛离完全没和他们计较，一句都没有回骂。」


    体育老师连连点头，对着盛离的脸色和煦无比，「盛离是个乖孩子，我会同你们班主任说，叫他给盛离奖励，至于于韦和李亮……」


    体育老师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让你们班主任请家长吧。」


    周煜城点点头，看起来特别有礼貌，「谢谢老师。」


    体育老师欣慰极了，心想果然好朋友性子都是相近的，盛离这么乖，他最好的朋友周煜城也乖得很。


    可接下来的下半场比赛，体育老师就傻眼了。


    刚刚还礼貌无比的周煜城，打起球来兇狠无比，压的李亮缩头缩脑，连带着旁边因为受伤退下的于韦都吓得缩成了一团。


    和他俩一队的杜霖星也不帮忙，脸色冷冷的在旁边看戏，接到球就往盛离那边传。


    盛离一下子投中了好几颗球，把于韦和李亮的脸打的啪啪响。


    球赛结束的时候，周煜城特地走到两人面前，认真道：「打的菜就回去多练练，练球，不是练嘴，知道吗？」


    于韦：「……」


    李亮：「……」


    杜霖星满脸不乐意，「这次盛离投中了这么多球，要不是你们拖累，我们早赢了。」


    于韦：「……」


    李亮：「……」


    盛离扯着他俩的衣袖把两人拽走了。


    他以为这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没注意周煜城看向于韦和李亮的眼神。


    *


    放学的时候，盛离特地从书包里取出他装钱的小黄狗包包，兴奋道：「粥粥，我们去买大鸡腿吃好不好？」


    学校门口有一整排的小吃街，各种小吃零嘴多的不得了，最近盛离看上了炸鸡店的大鸡腿，每次经过的时候都要流口水。


    周煜城把书包甩到后背上，长臂一伸就把路过的杜霖星拽了过来，笑眯眯道：「好，但是我今天不能和你一块儿回去了，我和他有点事要说。」


    杜霖星：「？？？」


    谁要和你这个推人小孩说事啊？


    他正要辩解，嘴巴就被周煜城捂住了。


    杜霖星：「？？？」


    周煜城依旧笑眯眯，「你刚才自己说的啊，忘了吗？」


    杜霖星愣了一下，不过他从周煜城的眼里看出了点什么，所以没反驳。


    周煜城松开手。


    盛离疑惑道：「你们要说什么呀，我们不能一边吃大鸡腿一边说吗？」


    周煜城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提醒道：「阿离，你昨天不是说盛叔叔今天出差回来吗，他肯定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盛离眼睛一亮，对哦。


    他兴奋地加快了脚步，「那我明天再吃大鸡腿吧，不然吃饱了回去就吃不下啦。」


    周煜城和杜霖星把他送上车。


    盛离朝他俩晃晃手，然后迫不及待地对司机小李说：「李叔叔，我们快走吧。」


    司机小李一脚油门，车子迅速驶出了两人的视线。


    周煜城笑的无奈，每次有好吃的就这样，没良心的小孩。


    杜霖星气哼哼道：「你又想干嘛啊？」


    周煜城脸上的笑容已经收的一干二净，「找于韦和李亮，去不去？」


    杜霖星跟上他的脚步，想也不想道：「去，要不要再叫几个人，我们打群架？」


    他幻想一下两拨人打群架的场景，兴奋的脸都红了。


    周煜城被他无语到了，「搞这么大阵仗，你想让老师叫家长？」


    杜霖星立刻老实了。


    顿了顿，他又不放心起来，「要不我们找个丝袜把脑袋裹起来，别让他们看见我们的脸。」


    周煜城：「……」


    他开始后悔叫了这货了。


    其实他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应付，就是怕身上万一带了伤让盛离发现，这才叫了个帮手。


    *


    第二天于韦和李亮被家长领着来了，家长一来就嚷嚷自家孩子被打了，要找班主任讨个说法。


    小一班的班主任姓姜，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昨天于韦和李亮骂盛离的话她已经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了，本来还打算等家长来了好好说说，结果这俩的家长倒先嚷嚷上了。


    「于韦妈妈，李亮爸爸，昨天……」


    姜老师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然后等着两个家长开口。


    于韦妈妈把自家孩子推出来，气愤道：「那我家孩子被打了怎么算？」


    姜老师把于韦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疑惑道：「于韦妈妈，于韦被打哪里啦？」


    她怎么一点儿伤也没看见？


    话音刚落，于韦就捂着屁股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也涨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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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韦妈妈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想伸手去脱儿子的裤子，但于韦反抗的很激烈。


    于韦妈妈只好作罢。


    「就在屁股上，被踢的青紫了一大片，你把动手的孩子叫来，我倒要看看谁家孩子这么没家教。」


    姜老师看向李亮爸爸。


    李亮爸爸比于韦妈妈更狠一些，直接把儿子的裤子扒了下来，顷刻间李亮的屁股就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姜老师：「……」


    李亮的伤倒是不严重，但这孩子的自尊显然伤的有点厉害。


    她赶紧道：「李亮爸爸，赶快把李亮裤子穿上吧。」


    李亮哇地一声就哭了。


    于韦妈妈赶紧道：「姜老师你也看见了，这孩子下手这么重，李亮同学都疼哭了，我看昨天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好说吧，指不定是那打人的孩子先欺负我家孩子呢。」


    姜老师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李亮到底是怎么哭的大家有目共睹，于韦妈妈居然张嘴就来。


    但她也不好拆穿，只能道：「昨天的事我问了所有在场的同学，大家的说法是一致的，不存在撒谎的情况。」


    李亮爸爸重重地哼了一声，「串通好了呗，这才一年级就开始拉帮结派了，我看你们南梧路小学也不怎么样嘛。」


    姜老师：「……」


    没办法，她只能把盛离和周煜城叫了来。


    杜霖星也跟着来了。


    当着两位家长的面，姜老师也不好偏向他们，即便她心里已经认定了盛离不可能做这种事。


    「盛离，周煜城，你们两个昨天放了学以后做什么了？」


    见盛离露出茫然的神色，姜老师又多解释了一句，「于韦和李亮昨天被人踢了屁股，你们两个和他们发生了冲突，需要撇清自己的嫌疑。」


    盛离点点头，老老实实道：「昨天我放学以后就坐车回家了，然后一直都在家里吃东西，吃到七点钟就去洗澡了。」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姜老师也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


    「周煜城，你呢？」


    第19章


    周煜城神色淡定，「昨天我和杜霖星同学留在学校里讨论作业，之后帮着同学一块儿值日，最后是和值日的同学一块儿走的。」


    姜老师自然地转向杜霖星，杜霖星连连点头，「是这样没错。」


    于韦妈妈食指都快戳到他俩头上去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撒谎，不是你们是谁，我一看你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孩子。」


    周煜城抬眼看着她，平静道：「阿姨，如果你眼里的好孩子就是于韦和李亮这样的，那我们确实不是什么好孩子。」


    于韦妈妈：「……」


    她没想到一个才一年级的孩子居然会这么伶牙俐齿。


    盛离不想让粥粥独自应对，便气鼓鼓道：「阿姨，你知道于韦和李亮昨天骂我什么吗，他们说我长得像女孩子，是娘娘腔，阿姨你也是女孩子，你觉得他们这样骂人合适吗？」


    姜老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于韦妈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李亮爸爸本来想让她打前锋的，现在见她熄了火，只能把儿子推出来，「你自己说，昨天打你的人是不是他们？」


    李亮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他拼命往后退，「不知道，不知道。」


    李亮爸爸又去拽于韦，过程中碰到了他手上的伤口，于韦疼的惊叫了一声。


    于韦妈妈赶紧把于韦拉回去，小声道：「于韦你和妈妈说，昨天是不是他们打的你？」


    于韦看了眼周煜城，眼底似乎闪过一抹畏惧，「我，我不知道。」


    李亮爸爸急道：「你又不瞎怎么会不知道？」


    于韦妈妈不乐意了，「李亮爸爸你怎么说话的？」


    会议室里的局面乱七八糟，两个家长起了内讧，李亮又哭了起来，于韦因为伤口疼，也跟着哭了。


    姜老师简直头疼无比，索性摆摆手，让盛离他们三个先出去了。


    从会议室出来，盛离就板着脸，一副严肃的小模样。


    周煜城以为他被于韦妈妈和李亮爸爸气到了，赶紧安慰他，「阿离，我一会儿给你买大鸡腿吃好不好？」


    盛离摇头，「不要。」


    周煜城睁大了眼，完蛋了，大鸡腿都不吃了，这气得不轻啊。


    「那我也吃好不好，我吃两个大鸡腿。」


    平时只要他吃肉，盛离就会特别高兴，有时候还会亲亲他作为奖励。


    可今天这一招好像也失效了，盛离依旧面无表情，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脸上一丝笑意也看不见了。


    杜霖星试探着喊了声盛离，「放学我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好不好，买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盛离也没搭理他。


    杜霖星：「……」


    他瞪了眼周煜城，小声埋怨他，「都怪你把盛离惹生气了，还连累我。」


    周煜城：「……」


    接下来的几节课，盛离都没有搭理过周煜城，连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都自己端着餐盘去一边吃，周煜城和杜霖星跟着过去的时候他虽然没拦着，但也没看他俩。


    刚巧盛离今天打的菜里有他最讨厌的胡萝蔔丝，周煜城便试探着把筷子伸过去夹了一根过来。


    盛离顿了顿，然后假装没看见，继续吃饭。


    周煜城眼睛一亮，赶紧又把筷子伸过去，一下一下，把所有的胡萝蔔丝全都夹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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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夹完胡萝蔔丝，盛离才把筷子伸过去。


    周煜城眼底全是笑意。


    杜霖星急的团团转，他刚才拼命给周煜城使眼色，但周煜城理都不理他，一个人把所有的胡萝蔔丝全夹完了，一根也没给他留。


    他气的伸脚到旁边狠狠踩了一把。


    结果周煜城闪得太快，他直接踩在了地上，因为太大力还把桌子顶的哐当一声。


    盛离筷子上刚夹起准备要吃的排骨被震的啪嗒掉到了地上。


    杜霖星一抬眼就对上了盛离幽怨的视线。


    杜霖星：「……」


    周煜城悄悄往边边上躲了躲，生怕杜霖星的血溅到自己身上来。


    杜霖星：「……」


    他给盛离多打了一份排骨都没能挽回盛离的心。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周煜城一早就收拾好了书包，盛离一起身他就赶紧跟了上去。


    杜霖星也要跟来，但被他拒绝了，「想想排骨的事。」


    杜霖星：「……」


    他现在是排骨罪人了。


    *


    「阿离，」周煜城换到另一边，又喊了一声，「阿离。」


    他语气听上去好可怜，简直和被丢弃以后找不到主人的小黄狗一模一样。


    盛离有点心软，小声嗯了一声。


    周煜城大喜，赶紧问：「阿离，你还生我气吗？」


    盛离点头，「生。」


    周煜城：「……」


    其实他根本就不清楚盛离为什么生气。


    「阿离。」


    他只能又喊了一声，语气比刚才还要可怜。


    盛离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装可怜了。」


    周煜城挠挠头，被阿离识破了。


    「阿离，你别生气了，生气多了吃东西就不香了。」


    盛离想反驳不会，但想想他今天中午确实比以前吃得少，而且从中午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过。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周煜城，「那你为什么和杜霖星打架不叫我？」


    盛离很聪明，早上在会议室的时候，虽然周煜城和杜霖星都没承认，但他知道，于韦和李亮肯定是他俩打的。


    更何况昨天周煜城说过和杜霖星有事，当时他急着回家没在意，现在越想越奇怪，周煜城和杜霖星明明还没有和好呢。


    虽然他心里也把杜霖星当做好朋友，但肯定还是周煜城更重要些，毕竟他们以后是要结婚的。


    可是现在周煜城叫杜霖星一起去打架，不带他。


    周煜城是不是改主意准备和杜霖星结婚了？


    听完盛离的「控诉」，周煜城又高兴又心疼，他赶紧解释道：「才不是，我怎么可能和杜霖星结婚呢，我只会和你结婚。」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去打架？」


    盛离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周煜城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给他想到了，「是因为昨天盛叔叔回来嘛，你要是去打架不回家被叔叔阿姨知道了，他们会担心的。」


    盛离觉得周煜城在找藉口，但想想又觉得挺有道理，一时无法反驳。


    周煜城趁机牵起他的手。


    「那你下次打架一定要叫我。」


    周煜城点头，「好。」


    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才不会呢，打架这种事怎么可能让阿离参与，要是阿离受伤了怎么办？


    盛离突然想起什么，慌忙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打架一点儿也不好。」


    「要不然又有人说你是问题小孩了。」


    周煜城愣住。


    他突然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弃道：「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问题小孩，随便说好了。」


    盛离表情特别特别严肃，「才不是呢，是他们坏，他们欺负你，还要骂你，他们才是问题小孩。」


    「粥粥才不是问题小孩。」


    「粥粥是乖小孩。」


    盛离软嘟嘟的小手牵着周煜城，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直视着他，特别认真地告诉他，粥粥才不是问题小孩，粥粥是乖小孩。


    那些欺负粥粥的人才是问题小孩。


    周煜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把脸凑过去，和盛离讨了个亲亲。


    乖小孩需要奖励。


    盛离的亲亲软软的，甜甜的，周煜城觉得他可以为了盛离的亲亲努力做一辈子的乖小孩。


    第20章


    隔壁小二班的江阳煦很快得知了消息，气的跑来找周煜城，说他不讲义气，为盛离报仇这种事居然不带他。


    「我不管之前那次不算，你再打一次，我要一起去。」


    周煜城没搭理他，只顾着给盛离餵牛奶喝。


    盛离昨天忘记把数学作业带回家了，这会儿正低着头狂补作业，可是每天的小牛奶还没喝，只能让周煜城帮忙。


    补一会儿他就歪着脑袋勐吸一口，白嫩嫩的腮帮子鼓起来，然后一边写一边咽下去。


    江阳煦扒拉着窗框，上半身都快探进来了。


    听见他的话，盛离忙里偷闲说了一句，「江阳煦，打架不好的，还是不要打了。」


    江阳煦气不过，质问道：「周煜城，你为什么带别人不带我？」


    是不是怕他太厉害，盛离看见以后就会改和他天下第一好？


    肯定是这样。


    这么一想，江阳煦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开始打听那个新冒出来的杜霖星。


    周煜城他暂时比不过，但新来的他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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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盛离心里，天下第二好的朋友肯定是他。


    五分钟后，不服气的杜霖星和江阳煦吵起来了。


    周煜城怕他们影响盛离补作业，干脆把盛离的两只小耳朵捂上了。


    这一整天，杜霖星和江阳煦每节课下课都要出去吵几句，盛离本来还很着急，努力劝他们，后来已经麻木了。


    一直到放学回家，两个人都还没吵完。


    江阳煦说：「盛离去过我家，盛离喊我妈妈阿姨。」


    杜霖星反驳：「盛离也答应要去我家，而且盛离也喊我妈妈阿姨。」


    盛离小声对周煜城说：「粥粥，我怎么记得他们这句好像吵过了？」


    周煜城牵着他的手，表情十分稳重，「阿离别听，听多了会变傻的。」


    盛离：「……」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两人终于吵累了，江阳煦转头对盛离说：「盛离，你都好久没去我家了，明天周六，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杜霖星嗓子都哑了，但还是不甘示弱道：「去我家啦，盛离，你还没去过我家呢。」


    盛离摇摇头，「我要去粥粥家，我们早就说好啦。」


    江阳煦偷偷瞪了周煜城一眼，白天一直霸占着盛离不算，居然晚上还要霸占。


    周煜城扫视了一眼江阳煦和杜霖星，表情十分低调地炫耀道：「不光今天晚上，周末两天盛离也会留在我家。」


    江阳煦：「……」


    杜霖星：「……」


    两个人只能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周煜城把盛离带走。


    司机小李把两个孩子送到周煜城家，然后把盛妈妈给整理好的小行李箱交给周煜城。


    周煜城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盛离回家。


    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孙阿姨开门的时候见到他脸上的笑容还愣了一下，刚要好奇就见自家小孩身后钻出一个更可爱的小孩来。


    可爱的小孩还冲她打招唿，看起来甜甜的。


    孙阿姨一下子就被融化了，忙招唿两个孩子进屋去，还问他们要吃什么要喝什么。


    吃完晚饭，两个小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孙阿姨可能是怕他们无聊，还特地往中间放了一个大玩偶。


    盛离看动画片看的认真，但周煜城却不怎么看得下去。


    他看看身边的大玩偶，再看看另一边被挡住的盛离，没怎么犹豫就伸出手去，把玩偶甩到了一边。


    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视，孙阿姨就来叫两个小孩洗澡了。


    浴缸里放好了热水，两个小孩坐在里面，脑袋上都顶着一团白色的泡泡。


    周煜城没让孙阿姨动手，自己直起了身子，双手抱着盛离的脑袋给他洗头髮。


    盛离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怕水进去。


    他长得白白嫩嫩，小手上还有四个小窝窝，可爱的不得了。


    周煜城动作太轻太慢，孙阿姨在旁边看的都急死了。


    好不容易等他把头洗完，周煜城又一本正经地让盛离转过身去，说要给他搓背。


    盛离打了个哈欠，软软道：「粥粥，还要多久呀？」


    周煜城立刻保证，「马上就好了。」


    盛离点头，乖乖地转过去了。


    周煜城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搓背，他就是听说这样洗的更干净，于是在对着盛离白嫩嫩的背研究了几秒钟之后，他就开始拿着自己的小爪子蹭来蹭去。


    他以为自己用的力挺大的，但盛离好像更加困了。


    周煜城有点懊恼，他怕盛离嫌弃自己，以后都不来了。


    旁边的孙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拿着毛巾给两个小孩上下一通唿噜，搓洗的干干净净。


    最后被拎出去的时候，两个小孩都是红通通的。


    到了睡觉的时候，一打开周煜城的房门，盛离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周煜城脸一下子就红了。


    只见地板上、书桌上、衣柜上，到处都是阿狸玩偶，床上更是过分，堆得满满当当，平时周煜城睡觉估计得挤进去睡。


    孙阿姨笑的爽朗，「这可是小城最喜欢的玩偶，不能随便动的。」


    盛离担忧道：「粥粥，你的床好像睡不下。」


    孙阿姨刚想着和周煜城商量一下把床腾空一些，就见周煜城快步走过去，把床上的阿狸玩偶全都推到了地板上。


    「睡得下。」


    孙阿姨：「……」


    她不由咂摸了一下这孩子的名字，然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这要是个小女孩，怕不就是青梅竹马啰。」


    躺在床上，两个小孩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将来结婚以后谁来做妈妈谁来做爸爸。


    「阿离，你家里谁管钱啊？」


    盛离想都不用想，「妈妈。」


    周煜城立刻说：「那你是妈妈，以后我赚的钱全部都要给你。」


    盛离有点紧张，「全部啊？」


    周煜城点头，「全部。」


    他暗自决定一长大就要开始努力赚钱，将来要买大房子送给盛离，盛离想吃什么他都给买。


    半夜孙阿姨过来检查两个孩子的被子，发现两个孩子居然睡觉还手牵着手，别提多可爱了。


    给他们盖好被子后，孙阿姨就一脸姨母笑地走了。


    第二天孙阿姨拿这事打趣他们，盛离就一脸骄傲地告诉她，自己和粥粥长大以后是要结婚的。


    孙阿姨笑得不行，「你们才这么点大，就想好以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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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点头，认真道：「想好啦。」


    周煜城也跟着道：「我也想好了。」


    孙阿姨完全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毕竟都才七岁的孩子呢。


    第21章


    一年级第一次期末考试，江阳煦和杜霖星合起伙来找周煜城打赌，要比比谁的成绩更好。


    周煜城直接拒绝，「不赌。」


    江阳煦和杜霖星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干了，一个说不行，你必须要赌，另一个说你要是赢了，我们就算你厉害。


    周煜城：「……」


    这个赌约最后还是成了，因为盛离还在旁边呢，周煜城不允许自己在盛离面前表现的不厉害。


    但他的运气有点不好，临近期末的时候班里好几个同学染上了流感，他也不幸中招了。


    周煜城第一时间和老师请了假，待在家里不再去学校，怕传染盛离。


    盛离放学回家就抱着手机和他视频。


    「粥粥，你吃饭了吗？」


    每天开头都是这一句。


    周煜城看起来有点没精神，但见到盛离眼睛是很亮的，「吃过了，阿离呢？」


    盛离重重点头，给周煜城细数过自己吃的东西后就红着脸小声道：「我妈妈说我再这么吃下去要变盛小猪啦。」


    周煜城心说哪有这么可爱漂亮的小猪。


    他没忍住凑近屏幕亲了两下。


    盛离也学着他的模样凑过来啾啾两下，软软道：「粥粥，我每天都在想你。」


    周煜城眼睛一下子红了，他也好想盛离，可流感一直都不好。


    盛离举起自己的小手臂比划了一下，认真道：「粥粥，你要多喝一点牛奶哦，这样就可以和阿离一样强壮啦。」


    周煜城看着他白嫩的像豆腐一样的手臂，忍俊不禁道：「好，我会记得喝的。」


    家里的牛奶已经喝完了，孙阿姨本来打算第二天一早去买，结果一大早盛爸爸先送来了一大盒，一併带过来的还有盛离画的画。


    盛爸爸仔细看了看周煜城的脸色，笑眯眯道：「恢復的不错，过两天应该就可以回学校了。」


    周煜城高兴坏了，「盛叔叔，真的吗？」


    盛爸爸点头，这几天他和妻子两个可是被儿子念叨的快起茧子了，本来他也没觉得一年级的期末考试有多重要，现在都觉得周煜城非参加不可了。


    等他离开后，周煜城就迫不及待地把盛离的画打开，最中间画着一只很可爱的小黄狗，小黄狗正在咕嘟咕嘟努力地喝奶，喝的小肚子圆鼓鼓的。


    盛离像是怕周煜城不明白，还在小黄狗的脑门上写了一个粥字。


    另一边应该是对照组，盛离画了一只强壮有力的大老虎，脑门上赫然标着一个离字。


    周煜城又看了一眼那只大老虎，忍不住笑了，阿离对自己的认知还真是错得离谱。


    他把画仔仔细细地叠好，收进书桌的抽屉里。


    周煜城一直不回学校，连江阳煦和杜霖星都开始犹豫了，这几天两人也无心学习，生怕一不小心学的太厉害考的太好，周煜城输的太没面子。


    下课的时候两人凑在盛离桌边叽叽喳喳。


    「盛离，周煜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这次期末考试不会考零蛋吧？」


    江阳煦犹犹豫豫道：「要不，要不这次就不赌了吧。」


    杜霖星点头，「要是我们考一百分，他考零蛋，那多丢人呀。」


    盛离安慰他们，「不会的啦，粥粥才不会考零蛋呢。」


    江阳煦和杜霖星私下一合计，觉得赌约是他们提起的，要他们主动和周煜城说不赌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他们也干不了，干脆考试的时候少写几道题算了。


    只是讨论着讨论着两人又为各自少写几道题争起来了，两人都嫌对方傻，都觉得对方应该多写。


    周煜城赶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回了学校。


    盛离一见他就扑过来，周煜城以为他要和自己抱抱，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结果盛离只抓着他的衣领子闻了两下就让开了。


    「阿离？」


    盛离言简意赅，「检查。」


    来之前周煜城刚喝过牛奶，衣领子上沾着一点点奶味，盛离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他满意地夸了周煜城几句，然后就拿出课本认真复习去了。


    周煜城委屈巴巴地喊他，「阿离。」


    他们都这么多天没见了，阿离怎么都不来抱抱他？


    说好的每天都在想他呢。


    盛离嗯嗯两声，然后认真提醒他，「明天要考试，好好复习啦。」


    周煜城：「……」


    看他满脸失望的样子，盛离以为他在担心那个赌约，便小声给他泄密，「江阳煦和杜霖星说要少写几道题，你别担心。」


    周煜城：「……」


    他才不需要他们少写题呢。


    没得到盛离热情的拥抱，周煜城在憋闷中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语数英三场考试结束，他依旧没高兴起来。


    江阳煦和杜霖星在他身后窃窃私语：


    「周煜城好像真的要考零蛋了。」


    「哎呀你少写了几题啊？」


    「五题，你呢？」


    「说好的你少写三题呢，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那你呢？」


    「……五题。」


    「你还说我不听话……」


    两人越吵越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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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无奈道：「大家都听见啦。」


    江阳煦和杜霖星一抬头，发现周煜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江阳煦赶紧找补，「我们是不小心忘记写啦，不是怕你丢人啦。」


    杜霖星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嫌弃道：「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能把真话说出来啊？」


    周煜城：「……」


    他冷笑了一声，「一共就二十题，你们还少写了五题，最后连八十分也考不到，叔叔阿姨不揍你们吗？」


    江阳煦：「……」


    杜霖星：「……」


    两人都傻眼了。


    对哦，他们怎么忘了，就算周煜城考零蛋他也只是丢人而已，而他们回去是要挨揍的啊。


    盛离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们，好可怜哦，回去肯定要被打屁股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是一周后出来的，彼时两个小孩正排排坐在钢琴前，一个在练习，一个在看书。


    两人都考了三百分。


    周煜城骄傲地看着盛离，他的阿离最厉害了。


    他伸手抱住盛离的脑袋，在他嫩嘟嘟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两口，「阿离真棒。」


    盛离被他亲的耳朵都红了，嘟囔着道：「粥粥才是最棒的。」


    考试前病了那么久还考的这么好，粥粥真厉害。


    周煜城想要他的亲亲想的眼睛都红了，这会儿当然顾不得矜持，直接凑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盛离。


    盛离也大方得很，撅起嘴巴就给他印了两下。


    吧唧吧唧。


    周煜城总算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舒心的笑容。


    庆祝完以后，盛离便担心起了另外两个小伙伴，怕他们的屁股被家里打烂。


    周煜城安慰他，「打烂了也没关系，会长起来的。」


    盛离好奇道：「长起来和原来一样吗？」


    周煜城点头，「一样的。」


    盛离这下放心了。


    两个小时后，两人就对上了两张哭肿的大胖脸。


    背景音里还有熟悉的声音在怒吼：


    「本来成绩就差，还敢给我空五题不写，以为自己是什么，江阳煦！把手机放下给我滚过来。」


    「杜霖星，你的好朋友盛离和周煜城全都考了三百分，你就考这么点，还敢给我空这么多不写？！」


    杜霖星的哭声陡然一停，「周煜城怎么可能考三百分，妈妈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听错了？」


    杜妈妈：「……」


    旁边视频里的江阳煦也听见了这句三百分，不过他离得远一些，只听见了盛离的名字。


    「盛离你考了三百分啊，你好厉害。」


    盛离和他道谢，然后小小声道：「粥粥也考了三百分哦。」


    本来他不想让江妈妈听见的，结果江阳煦自己很大声地重复了一句，「什么，周煜城也考了三百分？！」


    这下好了，江妈妈也知道了。


    周煜城眼疾手快地关掉了两边的视频。


    第22章


    二年级的时候，南梧路小学组织了一次研学，去了本市最出名的市第一中学。


    盛离带了好多吃的，小书包里装的满满的，下车的时候一甩身子都差点被带倒，好在周煜城就站在他身后，一把就抱住了他。


    盛离顺势就把书包塞给了他。


    周煜城没有任何意见，接过来顺手就背上了。


    盛离正要过去小一班那边排队，人就被拽住了，他转头看了看周煜城，疑惑道：「粥粥，怎么啦？」


    周煜城把手递给他。


    盛离有点不好意思，「我们都是男孩子，牵手不太好吧。」


    尤其是现在粥粥都长好高了，是他们二一班最高的孩子，手牵手的话怪难为情的。


    周煜城不觉得，他还有点委屈，「可是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啊。」


    和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手牵手，不是应该的吗？


    盛离一想也是，反正二一班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因为江阳煦，二二班也差不多都知道，就是被看见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他爸爸妈妈出去玩的时候还不是手牵着手吗？


    这么一想，盛离就乖乖地伸出手由周煜城牵着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杜霖星正在队伍里探头探脑，一见了他们原本的位置也不要了，直接走到队尾来找他们。


    见两人手牵着手，他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但也没说话破坏他们。


    「你们怎么才来，都要出发了。」


    盛离指了指自己的书包，「我带了好多东西，收拾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慢了。」


    杜霖星跟变脸似的，脸上的嫌弃一秒消失，「没事啦，一点都不慢。」


    周煜城默默翻了个白眼。


    等所有人到齐后，姜老师就带着二一班的队伍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给大家介绍市一中。


    盛离眼里闪着小星星，「粥粥，这里好大呀。」


    周煜城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沉迷看建筑摔了跤。


    「嗯。」


    盛离晃晃他的手，软软道：「粥粥，我们以后来这里上学好不好？」


    周煜城想也不想就答应，「好。」


    一旁的杜霖星可为难了，「可是这里很难考啊。」


    盛离愣住，「啊？」


    他拿求证的眼神看向周煜城。


    周煜城摇头，「别担心，你一定能考上的。」


    说完他又拍了拍杜霖星的肩膀，一副安慰的口吻，「考不上也没事，大不了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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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霖星：「……」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就是想他和江阳煦都考不上，这样他就可以对盛离为所欲为了，休想。


    「我一定要考上！」


    盛离用力点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杜霖星立刻星星眼，「盛离，你居然这么信任我，我不会辜负你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周煜城冷冰冰道：「你的语文成绩差成这样，一辈子也考不上。」


    杜霖星：「……」


    两个小时后，自由活动。


    江阳煦屁颠屁颠来找盛离，一见面就往盛离手里塞零食，周煜城瞪他他就把屁股对着人家。


    杜霖星余怒未消地告诉他盛离和周煜城要考市一中的事。


    江阳煦忙着拆零食袋子，闻言随口道：「那我也考，我还要和盛离一个班。」


    杜霖星凑到他耳边恶魔低语，「可是你数学成绩那么差，一辈子也考不上的。」


    江阳煦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


    刚好二一班的班长过来发作文纸，她也没仔细看，一人一张直接递，到江阳煦这边的时候也没停下。


    江阳煦震惊之余也没忘了礼貌，「谢谢，我不要。」


    班长听声音认出了他，手臂便打了个弯，递给了他旁边的盛离。


    要说小学的盛离最讨厌什么，那必然是写作文啦。


    盛离一脸严肃道：「谢谢，我也不要。」


    班长：「？？？」


    最后当然是没躲过。


    作文纸明明轻飘飘，可盛离捧在手里却觉得好沉好沉。


    周煜城帮他出主意，「你不是觉得市一中很大很漂亮吗，你可以写这个。」


    盛离点点头，眼神里慢慢生出些迷茫，估摸着是在措辞。


    周煜城继续引导他，「你还可以写我们约定好考市一中，老师肯定会表扬你的。」


    盛离下意识挺了挺胸膛，眼神迷茫中带了点快活。


    「最后，你就说你会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市一中。」


    周煜城把大纲给他打完了。


    盛离小鸡啄米状点头，结果点完一看旁边，发现江阳煦和杜霖星也都是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周煜城警告他们，「你们两个不许这么写。」


    江阳煦和杜霖星同时出声，「为什么？」


    周煜城：「……」


    怕他们两个笨蛋写出和盛离一模一样的作文，周煜城只好耐着性子帮他俩也拟定了作文大纲，最后累的勐喝了半瓶水。


    *


    小学的时候为了写作文这事儿，盛离不知道耍过多少次无赖撒过多少次娇。


    比如有一次放暑假，老师布置了几篇游记。


    盛离一向喜欢把最讨厌的作文留到最后写，于是等他快开学的时候，所有作业都写完了，就剩了这几篇作文。


    这可把盛离愁坏了。


    他在家里忙进忙出，一会儿跑到看新闻的爸爸面前，问他上次带着员工出去玩的时候有没有好玩的事情。


    盛爸爸说自己一直在酒店里开会，并没有出去玩。


    盛离：「……」


    一脸失望的他只能又去找盛妈妈。


    盛妈妈正在书房里改方案，虽然工作忙碌，但儿子一来便立刻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盛离请她分享和同事出去玩的经歷。


    盛妈妈一听就笑了，「你这个暑假不是每天都和周周出去玩吗，随便捡一件写就好了呀。」


    盛离不好意思道：「老师说我不可以再写那么多粥粥了。」


    他几乎每篇作文都要写到或者提到周煜城，老师都说他了。


    所以他决心这次一定要写出几篇没有粥粥的作文来。


    可是好难。


    盛妈妈恍然，「原来是这样。」


    她想了想，开始回忆自己和同事一块儿爬山，一口气爬到山顶的故事。


    盛离兴奋脸，「阿离也和粥粥去爬过山。」


    盛妈妈敲他的小脑袋，「说好的不写周周呢？」


    盛离大眼睛里闪烁着迷茫的光，「那就，阿离一个人爬山，嗖地一下爬到山顶。」


    「对呀。」盛妈妈给他出主意，「虽然你和周周一块儿出去玩，但你写的时候可以不提到他嘛，这样就不用被老师说啦。」


    盛离如获真经，一脸兴奋地出去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写的时候又不受控制了，每次粥粥都会悄咪咪地冒出来，写着写着作文里就出现了。


    盛离只好擦擦擦，作文纸都快被他擦破了。


    他干脆打电话给周煜城。


    周煜城秒接，声音听上去清清爽爽，「阿离。」


    盛离笑眯眯道：「粥粥，我想你啦。」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周煜城肯定立马就晕乎了，但现在成熟的他已经多了一分理智。


    「怎么啦？」


    盛离开始忽悠，「粥粥，我觉得我好像得了一种叫失忆的病。」


    周煜城噌地直起身，「什么？」


    「没错，」盛离点点头，「就是失忆了。」


    周煜城：「……啊？」


    他明明白天才刚见过阿离，很正常啊。


    「阿离你别着急，你慢慢说。」


    「就是上个星期我们一起去爬山的事，我竟然一点都不记得啦。」


    周煜城刚想说帮他回忆一下，就听他带着一点点急切，一点点得逞的小喜悦道：「所以你快点帮我回忆一下，用写作文的那种方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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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


    听筒那边传来抓笔和整理作文纸的声音，显然盛离已经做好了直接听写的准备。


    周煜城：「……」


    被他戳穿后，盛离一秒切换了撒娇模式，委屈巴巴地说自己不管怎么写粥粥都会冒出来，这样下去他又要被老师批评了。


    周煜城瞬间就心软了。


    *


    三年级的植树节，学校里组织了植树活动。


    活动前一晚，盛离还很担忧，觉得粥粥虽然长高了很多，但还是瘦瘦的，力气肯定不大，至少肯定没有他大。


    他明天要帮粥粥多种几棵树。


    盛爸爸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他小心一些，别让铁锹伤着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盛离穿着运动装自信地出发了。


    这次的植树节是全校性的活动，南梧路小学特地为学生们开闢出了一处广阔的空地。


    盛离去老师那里领了一棵小树苗，双手捧着回来了，特别虔诚的模样。


    周煜城拎着小铁锹站在那里等他。


    他现在已经比班里其他男同学高出好大一截了，整个人瘦瘦高高，看着格外清冷。


    盛离老远就沖他高兴道：「粥粥，我领到一棵。」


    周煜城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沖他挥了挥，嘴角微微弯起。


    盛离小心翼翼地把树苗放到一边，然后认真道：「粥粥，你让一让，我来挖坑。」


    周煜城把他手里的铁锹拿过去，笑道：「我来就好，你刚才跑去领树苗，肯定跑累了。」


    盛离看了眼不远处的老师，疑惑道：「不累呀。」


    周煜城摸摸他的脑袋，「那我们两个一起。」


    盛离点头，「好吧。」


    粥粥也真是的，这么爱逞强做什么。


    真开始挖坑种树以后，他才发现，原来粥粥的力气这么大，原来粥粥和他一样厉害。


    好吧，是比他厉害一点点啦。


    他们两个一块儿种了五棵树，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还拿到了学校定制的小奖章，一人一个。


    周煜城特别珍惜地收进了自己的百宝箱里。


    这只百宝箱里的东西都和盛离有关，包括盛离以前送他的面包袋子，盛离给他画的画，还有盛离用旧的红领巾之类的物品等等。


    *


    整个小学阶段，盛离对外一直都说周煜城是他的人，说他们将来是要结婚的。


    这话说了六年，说到后面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这话造成的结果就是无论小组作业还是外出活动，他俩永远都在一个组里。


    其实老师也不是没想过把他俩分开，毕竟盛离和周煜城学习都很好，要是分散到别的组还能带带其他同学，但两个当事人根本不愿分开。


    连盛爸爸盛妈妈有时候来学校都会说尽量让他俩待在一块，不要把他们分开。


    老师们私下聊天，有时候还开玩笑，说盛离和周煜城这对小竹马，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家长的认可。


    当然这只是老师们善意的玩笑，谁也没有当真的。


    小学六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个手短脚短的小朋友，一路牵着手跑过来，四肢慢慢的变得修长，面庞慢慢的越来越精緻漂亮，转眼间就到了初一。


    *


    市一中作为全市最好的中学，十分豪横地占据了整片山脚的地界，里面绿化做的特别好，香樟树梧桐树到处都是，密密匝匝的树荫让火热的初秋显得都没那么热了。


    但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挺明显的。


    盛离刚在教室里坐下没十分钟，手臂上就被咬了几个巨大的包，他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无奈地嘆了口气。


    他从小就很招蚊子，偏偏他的皮肤又白嫩的过分，只要蚊子咬一口立刻就会冒出一个红红的小疙瘩出来。


    他摸了摸小疙瘩，然后起身，去后桌的桌肚里摸出一瓶绿色的药水来，打开往小疙瘩上喷了几下，然后直接放在了自己手边没放回去。


    他的后桌就是周煜城。


    两人原本当然是想坐同桌的，可惜周煜城实在太高了，才初一他就已经长到了一米八。


    好在盛离也不矮，两人坐了前后桌，虽然没有小学时候那么亲密，但好歹没有分开太多。


    市一中作为本市最好的中学，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其中广为赞颂的就是他的分班制。


    其中就包括文化课成绩突出的实验班，文娱体育类的特长班，还有出国类的国际班。


    当然普通班也有。


    底子都是积极拼文化课成绩，在这基础之上，也让不同的学生们有更多的培养方向。


    现在盛离和周煜城都在实验班里。


    而江阳煦在普通班一班，杜霖星在文娱特长班六班。


    盛离放下药水瓶后转过身去，小声问周煜城的同桌，「周煜城还没回来吗？」


    周煜城的同桌名叫尹修，也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他一听盛离这么问便眯起眼睛笑了，「煜哥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你就想他啦？」


    盛离被他说的脸都红了。


    尹修笑嘻嘻道：「应该快了，他都出去这么久了。」


    上节课刚下课，周煜城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刚才盛离也被语文老师拎出去说了下他的作文问题，本以为回来的时候能见到周煜城，结果他居然到现在都没回来。


    盛离打听完消息就转过头来，这一转就和前面推门进来的周煜城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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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沖他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阳光太过耀眼的关系，盛离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闪了一下。


    周煜城径直走到语文课代表面前，把手里的一沓试卷递给她，然后才走回自己的座位。


    经过盛离的桌子时，他抬起手，往桌上放了一瓶柠檬汽水。


    盛离眼睛噌地一亮。


    「你去给我买汽水了吗？」


    难怪回来的这么晚。


    周煜城点点头，怕盛离喝多了闹肚子，他还小声叮嘱了一句，「上午只能喝一半，剩下一半下午再喝。」


    盛离乖乖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柠檬汽水有点酸，他喝的眉头都拧了起来，但喝下去之后眼里都是满足。


    周煜城笑了一下。


    盛离朝他勾勾手，周煜城会意，把自己的水杯递了出去，收回来的时候就得了大半杯清甜的柠檬汽水，摇晃着迸溅出水点，清新的好像夏天的味道。


    尹修不无羡慕地看着两人，他以前也是南梧路小学的学生，只不过和盛离他们不在一个班，所以对他俩的竹马事迹是非常清楚的。


    看见这一幕，他忍不住想，他怎么就没个关系好的小伙伴呢。


    可是仔细观察这两位的关系，好像比小伙伴又更加亲密了一些。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这俩可是将来要结婚的关系啊。


    想到这里，尹修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在班里这会儿开始发语文卷子了，没人留意他这声傻笑。


    语文卷子发了一圈，就是没有盛离的。


    周煜城伸手碰了下盛离的后背，疑惑道：「阿离，你的卷子呢？」


    盛离从桌肚里摸出自己的卷子，在他眼前快速晃了一下就准备塞回桌肚里去，但被眼疾手快的周煜城给截住了。


    周煜城熟门熟路地翻到最后一项，同时瞭然道：「老师刚才叫你了？」


    盛离小幅度点点头。


    周煜城把他的作文快速过了一遍，笑了，「怎么还是写的我？」


    阿离写作文一直有这么毛病，时不时就要提他一下。


    盛离委屈地看着他，「这不应该问你吗，为什么考试的时候不自觉一点？」


    从他脑子里出去一会儿。


    周煜城惊讶，「我怎么自觉？」


    他们甚至都不在一个考场，还要怎么自觉？


    但盛离这样说他很高兴。


    「好啦，下次一定。」


    盛离举起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前后晃了晃，没好气道：「里面那个叫粥粥的小人，我命令你下次考试不许再捣乱了。」


    周煜城笑出了声，「对，不过考试的时候出来一下就可以了，平时不要出来。」


    旁边的尹修蹭过来凑热闹，他指着自己作文里出现的「同桌」二字，贼兮兮道：「我觉得，我脑子里可能也有这个叫粥粥的小人。」


    周煜城瞬间变脸，「闭上你的嘴。」


    尹修：「……」


    嘤。


    这节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就该吃午饭了。


    盛离抱着他那半瓶柠檬汽水，快活地跟在周煜城身后。


    中午吃饭的人太多，周煜城怕他被人撞着，所以一般都提前一步走在前面帮他开路。


    想起小学那会儿他天天都牵着盛离去食堂吃饭，现在的他对眼前的情形不由又多出了几分不耐。


    其实他觉得一点也没问题，但盛离说上了初中就不能牵手了，会被人笑话的，连结婚那事都不提了。


    周煜城拗不过他，只能乖乖照办。


    旁边有个男生无意间抬头看了眼这位实验班的校草兼学神，吓了一跳。


    眼神怎么这么凶。


    到食堂打好了饭，两人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处相对的位置坐下，旁边已经有两个女生坐着了。


    见他们坐下，两个女生立刻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惊喜。


    要知道，从初一刚开学那会儿，盛离和周煜城这对好朋友就在学校里出了名了。


    不光学习成绩好，长得还这么好看，谁当校草根本选不出来，于是大家干脆私底下把两个都称为校草。


    反正他俩正好也是不同类型的帅哥，一个漂亮阳光，一个清冷孤傲。


    眼下两个校草同时出现，两个女生感觉空气中好像已经有了粉红泡泡。


    而且近距离看他们，感觉比远看还要帅好几倍。


    察觉到她们的视线，盛离转头友好地笑了一下，还主动问她们要不要吃排骨。


    排骨是周煜城从家里带的，依旧是孙阿姨的手艺，盛离从幼儿园一直吃到现在都没吃腻。


    两个女生慌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


    盛离也不强求，笑笑然后把饭盒收了回去。


    和他的友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周煜城自始至终连头都没偏过，刚才盛离问她们要不要吃排骨的时候甚至还散发出了冰冷的气息。


    两个女生小心翼翼地对视了一眼，还真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啊。


    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


    其实不止她们好奇，学校里好多人都对此发表过疑问，但没人敢真的去问当事人。


    周煜城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盛离盘中，无奈道：「好好吃饭。」


    盛离也给他夹了一块。


    周煜城面色瞬间和缓下来，他把那块排骨吃下去，然后看了眼盛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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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


    他看懂了，然后摇了摇头。


    周煜城顿了顿，然后把饭盒往盛离那边推了推，自己去夹盘子里的蔬菜吃。


    盛离：「……」


    他只好点点头，然后又把饭盒给周煜城推了回来。


    周煜城夹了一块排骨，然后朝他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盛离无奈点头。


    周煜城高兴地把这块排骨也吃了下去。


    他好像对这种无声的游戏上了瘾，吃完又夹起一块，朝盛离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盛离又点头。


    他又高高兴兴地吃了下去。


    ……


    从食堂出来，两个女生兴致勃勃地和其他女同学分享刚才看到的一幕。


    兴奋过后，女同学好奇道：「周煜城为什么一边吃排骨一边比数字啊？」


    女生之一摇摇头，「不知道，他好像一直在徵求盛离的意见，可能排骨是盛离带的？」


    「不对，」另外一个女生表示反对，「我亲眼看见排骨是周煜城拿出来的。」


    「而且他俩关系这么好，吃几块排骨也不用徵求对方的意见吧。」


    「那是为什么？」


    「可能是单纯的数数？」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这边盛离和周煜城也吃完从食堂出来了。


    盛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小地打了个饱嗝儿。


    为了不让自己的亲亲累加太多，他只能埋头多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周煜城在旁边提醒他，「阿离，五个。」


    盛离：「……」


    他揉着肚子无奈道：「粥粥，我们都是初中生了，怎么还能玩幼儿园的游戏呢？」


    吃一口肉肉亲一口这样幼稚的游戏就应该留在幼儿园和小学里嘛。


    显然周煜城不同意。


    「阿离，你刚才答应我的。」


    盛离：「……」


    他嘆了口气，妥协道：「记帐吧，下次亲。」


    周煜城也不失望，还积极道：「那我们一会儿去上厕所的时候先亲第一个？」


    盛离不想理他。


    周煜城自言自语，「厕所那个环境也的确不合适，那就教室吧，等下午体育课教室里没人的时候。」


    盛离抬手打了他一下，「粥粥。」


    周煜城讪讪道：「好吧。」


    他原本都暂时搁下这事儿了，结果从厕所一出来，盛离突然凑过来在他侧脸上碰了一下。


    「第一个亲完啦。」


    周煜城：「……」


    太快了他都没有感觉到就结束了。


    他快步往前追赶上盛离，不满道：「阿离，太快了。」


    盛离笑嘻嘻，「是你说要在厕所的。」


    周煜城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这个不算，我们从下一个开始。」


    盛离摇头，「不行哦，刚才都已经亲到了。」


    周煜城：「……」


    好吧。


    「那下一个在哪里？」


    盛离故意不告诉他，「等我想想。」


    周煜城不甘心，但又拿他没办法。


    回到教室，周煜城一边喝着剩下的小半杯柠檬汽水，一边愤愤地想，长大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小时候盛离的亲亲他随便骗骗就得到了，现在都骗不到了。


    像今天这种一下子得了五个亲亲的，简直算得上暴富了。


    更多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也得不着一个。


    就这样，还被他浪费了一个。


    想起来就痛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的体育课，第二个可能的时机。


    上节课下课铃刚一响，周煜城就抬手往盛离的桌上丢了一个小纸团。


    盛离正在修改自己的考试作文，改的头昏脑涨，拿到纸团本能地就打开了。


    他都把亲亲的事情忘了，结果低头一看，上面赫然画着两个大大的符号，左边一个对钩，右边一个叉叉。


    相同的是两个符号前面都有一个可供选择的哐哐，不同的是对钩比叉叉要大好几倍。


    他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周煜城。


    周煜城微微启唇，说了三个字，「体育课。」


    盛离一下子懂了。


    他气恼地把纸团一揉，往周煜城脸上一丢。


    周煜城笑着去拉他，「走啦，下楼了。」


    虽然盛离没答应，但鑑于中午在厕所门口的经歷，周煜城还是一直留意着他的动作。


    果不其然，从器材室一出来，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盛离就故技重施，再次蜻蜓点水在周煜城脸颊上点了一下。


    「第二个也亲完啦。」


    这次周煜城有心理准备，虽然他动作依旧很轻，但好歹是感觉到了。


    软软的，还散发着柠檬汽水的酸甜气息。


    篮球场上。


    尹修看周煜城轻轻松松搬着一大框篮球，疑惑道：「你怎么干了活回来还这么高兴？」


    周煜城把篮球放下，瞥了他一眼，「哪儿高兴了？」


    尹修比了比自己的眼睛，「我可是火眼金睛，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快活的气息好不好？」


    周煜城懒得搭理他，但眼角眉梢却又藏不住那份雀跃。


    尹修好笑道：「你该不会有艷遇了吧，哪个班的女生啊，漂不漂亮？」


    周煜城眼角眉梢的雀跃没了，冷冰冰地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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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修：「……」


    这么凶，小心将来找不到女朋友。


    倒是盛离——


    他往不远处的桌球区域看了一眼，发现盛离打球的那张台子周围已经围满了女生，要不是他个子够高，怕是连盛离的头髮也看不见一根。


    他搡了搡周煜城，「你看人家盛离桃花运多旺，这方面你肯定是比不过他了。」


    他下意识地觉得好朋友之间都会攀比这种事。


    周煜城脸色十分不善地推了他一把，因为不设防，他险些被推个四脚朝天。


    「不是，周煜城，你下手这么重？」


    周煜城直接从他脚面踩了过去。


    尹修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这个男人，真够狠的。


    体育课下课的时候，盛离特意多看了几眼一瘸一拐的尹修。


    「你们打球这么凶的吗？」


    反观周煜城和打球前没有丝毫区别，甚至依旧清清爽爽，虽然出了汗，但丝毫不觉得狼狈，干干净净的。


    尹修刚要告状，就被周煜城截断话头，「阿离别管他，他话太多了。」


    盛离：「……」


    话太多和脚受伤有什么关系？


    第23章


    从操场回来，盛离快乐地抱着他的柠檬汽水小口小口喝，周煜城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看他喝，嘴角微微翘起。


    这份美好的静谧很快被打破。


    班里的文艺委员过来和盛离要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言语间好像是刚才体育课就说好的。


    盛离二话不说，把数学卷子找出来递了出去。


    还礼貌地沖人家笑了一下。


    文艺文员走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尹修两眼放光，拼命拿手肘捣他的同桌，嘴巴里还要发出一些挑事的声音。


    周煜城趁他不注意，一只手绕到他背后，勐地把椅子抽了出来。


    「砰！」


    尹修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嗷」一声惨叫。


    盛离吓了一跳，一口汽水差点呛到气管里去。


    周煜城瞪了尹修一眼，「你声音小点，吓到人了。」


    尹修气的翻白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个背后使绊子的小人。」


    盛离疑惑道：「什么背后使绊子？」


    尹修抢在周煜城开口之前快速道：「他刚才抽我椅子。」


    周煜城：「……」


    盛离更疑惑了，「粥粥，你为什么要抽人家椅子？」


    摔下去可疼了，而且尹修还有伤在身呢。


    盛离看向周煜城的眼神里便带上了几分不贊同。


    见有人给自己撑腰，尹修得意坏了，又道：「不就说了一句他太兇，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么，至于吗？」


    盛离愣了一下。


    他自己是从来没想过找女朋友的事，不过想想也不奇怪，班里很多男同学都有的女同学，比如他同桌。


    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普遍自尊心都很强，可能粥粥就是很在乎找女朋友这件事吧。


    周煜城眼里带着一点紧张，「别听他的，我就是嫌他太吵，刚才都吓到你了。」


    尹修大声嚷嚷，「我哪有吵，我刚才甚至都没有说话好吗？」


    周煜城捂他的嘴，「吵死了，闭嘴。」


    尹修一脸憋屈地闭了嘴。


    过会儿趁他不在，他小声问盛离：「盛离，你和周煜城走的最近，他最近是不是看上哪个女生了？」


    盛离一脸茫然，「有吗？」


    好像没看见他和哪个女生说话啊。


    「那我说他桃花运差，找不到女朋友，他破防成这样？」


    盛离摇摇头。


    尹修抬眼在班里找寻了一圈周煜城的身影，突然双眼发亮地指了指某个方向。


    盛离跟着看过去。


    只见周煜城正站在文艺委员身后，居高临下地看人家订正数学试卷，因为他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清表情。


    不过算算时间，他至少已经在人家背后站了三分钟了。


    尹修兴奋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该不会是文艺委员吧？」


    「难怪他刚才反应那么大。」


    盛离继续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脑子里完全没有周煜城和文艺文员交好的印象。


    两分钟后，周煜城回来了，一併回来的还有盛离的数学卷子。


    他把卷子放在盛离桌上，嘟囔道：「订正个卷子慢死了。」


    一抬眼，发现盛离和尹修都在看着自己。


    他微微拧起眉，「怎么了？」


    尹修看了眼盛离的数学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去找文艺委员，就是为了拿回盛离的卷子？」


    周煜城不满道：「什么叫就？她都拿去十几分钟了，订正个卷子要这么长时间吗？」


    尹修：「……」


    体育课之后是自习。


    周煜城闲来无事，拿起笔在纸上记录：


    **年*月*日，阿离欠粥粥五个亲亲（已兑现2个）。


    这张纸已经快记满了，只是字迹深深浅浅不一，显然不是同时写的，但相同的是全部都和盛离有关，放眼望去，盛离的名字随处可见。


    记录完毕后，周煜城抬手戳了戳盛离的背。


    盛离正在思考一道数学题，转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懵的，特别可爱。


    「怎么了？」


    周煜城拿笔头敲了下那张纸，指着自己刚写的那行轻声道：「按个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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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赖帐呢。」


    「不是怕你赖帐，」周煜城哄他，「就是留个纪念，五个呢。」


    他一副天上好不容易掉馅儿饼的模样。


    盛离：「……」


    算了，一个小游戏而已，虽然幼稚了一些，但粥粥喜欢玩就陪他好了。


    他往后靠了靠，伸出自己的大拇指问道：「怎么按啊？」


    「你再往后靠一点，把手指给我。」


    盛离乖乖地配合，把自己的大拇指往周煜城那边递了递。


    因为这个动作，他整个人几乎都已经贴过来了。


    周煜城一边拿蓝笔在他大拇指上涂色，一边分神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笑意。


    手指上沾着笔印也挺难受的，周煜城捨不得盛离难受，因此只简单画了几笔就停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拉着盛离的大拇指在纸上印了一下。


    盛离全程都用包容的眼神看着他的「小黄狗」。


    怎么办呢，调皮的「小黄狗」正是爱玩的年纪呢。


    周煜城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估计很难笑得出来。


    自习课下课的时候，班长从班主任那里领来了这次月考全班的排名表，贴在了后面的白墙上。


    一时间班里所有人都跑去后排观看。


    周煜城也过去了，不过他不是看自己的，他是看盛离的。


    仗着个子高，他即便站在人群后面也把那个熟悉的名字看的一清二楚。


    尹修白了他一眼，吐槽道：「你这畜生考了年级第一还来看啥，快把你脸上的骄傲得意收一收。」


    周煜城快速把盛离的成绩和排名看完，走的时候轻飘飘丢下一句，「我记得你入学成绩是前五吧，你确定班主任不会找你谈话吗？」


    尹修这次月考成绩赫然排在班级第三十名。


    和他的入学成绩比简直大跳水。


    虽说现在才初一，成绩抓的不是很紧，但他们可是实验班，这么大的成绩落差班主任肯定要盘问几句的。


    尹修：「……」


    不知道是不是周煜城这个乌鸦嘴过于灵验，他一走班长就走过来，对尹修说班主任找他去趟办公室。


    尹修：「……」


    第24章


    下午放学。


    市一中离盛离家近，再加上周煜城每天都送盛离回家，所以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司机小李就很少接送盛离了。


    学校门口有家便利店，为了招揽生意，门口摆放着好几个大冰柜，里面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小朋友一看就走不动道。


    小朋友盛离就被迷了眼。


    他走三步看一眼，走六步直接停下了。


    周煜城感觉自己的校服衣摆被一只小手轻轻地拽了一下。


    「粥粥……」


    周煜城嗯了一声，假装不知道怎么回事。


    盛离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粥粥，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周煜城忍着笑配合，「什么事？」


    盛离上下看了看他，用一种极其痛心的口吻道：「你都没有发现你瘦了吗？」


    周煜城：「……」


    「没有吧？」


    盛离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一定很久没照过镜子了对不对，我和你说，真的瘦了。」


    周煜城刚想再逗逗他，盛离就一个倾身过来抱住了他的腰，瓷白的小脸微微仰着，在金黄的落日映照下像一块儿橘子味儿的小蛋糕。


    周煜城下意识抬起了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盛离在他腰间摸索了两下，本来想着为自己刚才编的藉口找点证据，结果这一摸发现粥粥真的好瘦啊。


    好在也不是干瘦，柔韧的皮肤底下蕴藏着极漂亮的肌肉线条，摸上去手感好得不得了。


    周煜城赶紧攥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再乱摸下去。


    「好了，给你买。」


    盛离松开手，明明心愿达成十分满足，嘴上还要一本正经地说，「粥粥你这么瘦，真的要多吃一点哦。」


    周煜城无奈，「好。」


    两人走到便利店门口，对着几个冰柜一一看过去，盛离看看这边依依不捨，看看那边流连忘返。


    「粥……」


    周煜城摇头，「不可以，只能吃一个。」


    盛离委屈巴巴，但小黄狗周煜城非常有底线，「吃多了会生病的。」


    盛离：「……」


    好吧。


    他拉开冰柜的柜门，从里面选了一个他最想吃的雪糕，然后往旁边让了让，等周煜城选。


    周煜城不想吃，但他如果也买一个，盛离就能多尝到一种口味了，于是就拿了盛离刚才看了好久的一款。


    果然盛离眉开眼笑。


    两人吃着雪糕去坐公交车。


    小少爷小时候第一次被周煜城牵着坐公交车的时候，什么也不懂，还傻乎乎地跑去和司机师傅说自己家在哪儿。


    两人选了后排的位置坐下，盛离在里侧，靠窗的位置。


    周煜城把雪糕盒子打开，拿小勺子挖了一点餵给盛离，盛离吃下去，然后眼睛亮了亮，「这个好吃。」


    周煜城顺势就道：「要不要换？」


    盛离摇头，「你都还没有吃。」


    要是粥粥也喜欢这个，那就不换了。


    周煜城知道他的意思，于是随便尝了一点后就说，「我觉得不太好吃。」


    盛离也给他餵了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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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点头，「这个好。」


    于是盛离就高高兴兴地和他换了。


    宁城的公交车一向开的勐，两人正凑在一块儿说话，车身突然一个急甩左拐弯驶入了另一条路。


    周煜城撞了盛离一下，紧张道：「阿离，你怎么样？」


    盛离摇摇头，「没事。」


    周煜城不放心，还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脑门，见没红才放下心来。


    视线微微往下一扫，人就笑了。


    盛离鼻尖沾上了一点雪糕，白白的，他的脸本来就白的像一块奶油蛋糕，现在多了这一处点缀，倒像是奶油蛋糕化了一个角。


    盛离也发现了，他不想拿手蹭，嫌粘粘的难受，「粥粥，你书包里有纸吗？」


    周煜城摇头。


    盛离刚想说拿衣袖蹭干净算了，就见周煜城歪头贴过来，快速地舔掉了他鼻尖上那点雪糕。


    盛离笑了，眼神里还带着一点宠溺。


    周煜城以为他要说自己可爱之类的，结果他笑眯眯地说小黄狗就是很爱舔人啊。


    周煜城虎着脸，故意吓唬他，「小黄狗不光爱舔人，还爱咬人，爱吃人呢。」


    盛离说他乱说，「小黄狗才不吃人呢。」


    周煜城说小黄狗不吃他吃，张嘴啊呜一口咬住了盛离的食指，还拿牙尖尖磨了几下。


    盛离一点都不疼，哈哈笑着继续吃自己的雪糕，完全不把周煜城的威胁放在眼里。


    周煜城磨了磨就把他的食指吐了出来。


    心想早晚他要好好收拾一下阿离，好叫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最好再不要把他想成那只可怜巴巴又脏兮兮的流浪小狗。


    吃完雪糕，盛离想起来下午尹修和他说的话，好奇道：「粥粥，你是不是很想找女朋友啊？」


    周煜城愣了一下，「什么？」


    他很快反应过来，「没有的事，你别听尹修瞎说。」


    盛离哦了一声，然后认真道：「我们现在找女朋友有点太早啦，谈恋爱很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


    「我妈妈说的，她说小孩儿不会解决问题，要是谈恋爱肯定天天吵架，影响学习。」


    盛离懒洋洋道：「我最怕麻烦了，要是女朋友天天都需要我陪她，我肯定有点累的。」


    周煜城立刻点头，「阿姨说的对，谈恋爱真的很麻烦。」


    他想了想，随手抓了一个现成的例子，「如果你们买了两支雪糕，你女朋友觉得你的更好吃，那你肯定得让给她吃。」


    盛离点头，「有女朋友的话肯定要听女朋友的。」


    「对啊，上体育课的时候你也不能自己玩了，要陪着女朋友。」


    盛离一脸凝重地继续点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是自己想劝粥粥不要找女朋友，现在却变成了粥粥在那里慷慨陈词，好像有早恋苗头的人变成了他一样。


    不过这也说明，粥粥真的没有找女朋友的意思。


    那他就放心了。


    第25章


    晚上。


    写作业的时候两人照旧开着视频。


    周煜城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阿狸玩偶，他写作业的时候就懒洋洋地把自己的下巴搁在玩偶脑袋上。


    盛离正绞尽脑汁构思他的作文，这是他一贯的薄弱项，想的脑子都快打结了。


    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周煜城不知何时居然停下了，就这么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盛离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只有他要重写作文？


    周煜城笑了，「又卡住了吗？」


    盛离作势要拿笔隔空戳他，「你闭嘴。」


    本来写作文就逃不开周煜城这个魔咒，现在还要开着视频受他干扰，盛离便提议道：「要不先关一下？」


    周煜城噌地直起身子，怀里的阿狸玩偶也跟着弹起来。


    「为什么要关，我这么安静。」


    他都没敢开口说话。


    盛离小声嘀咕，「这是安不安静的问题吗？」


    周煜城生怕他真关了，赶紧提议道：「要不你把我的脸贴起来，我保证不说话，这样就和我不存在一样。」


    盛离觉得可以试试，便依着他说的找了张纸贴在了周煜城的脸上。


    周煜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盛离贴歪了还得重贴。


    可能这个办法真的有效，接下来一个小时，盛离修修改改，真的写出了一篇让自己满意的作文。


    睡觉的时候周煜城也不让关视频，哄着盛离说要给他讲故事。


    盛离床边一直放着一个手机支架，高度都是正正好的，他熟练地把手机放上去，然后乖乖躺好闭上眼睛，等着周煜城那边开始。


    周煜城提醒他，「阿离，你还没抱那个玩偶呢。」


    盛离眼睛都没睁开，手臂直接伸到旁边一捞，下一秒怀中就多了一只很大的小黄狗。


    虽然周煜城平时很嫌弃小黄狗这个称号，但盛离要是不抱着睡觉，他也是不乐意的。


    小黄狗太大，盛离整个脑袋都快埋进去了。


    周煜城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翻开手里的书开始读。


    他才读了十分钟，盛离就睡着了，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怀中的小黄狗也松开了些，正一脸无辜地和视频这头的周煜城对视。


    周煜城隔着屏幕戳了戳它，小声嘟囔道：「便宜你了。」


    *


    第二天下午的活动课，周煜城和盛离去操场旁边的便利店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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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天气热，好多同学都会趁活动课来这里吹空调吃零食，他们到的时候看见班里十几个同学围坐在一处，可能有人讲了件好玩的事，大家都在笑。


    周煜城和盛离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朝他们投过来视线，几个女生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得矜持了些，有几个脸红的厉害。


    周煜城一向对除盛离以外的任何事都不关心，他连视线都没偏一下。


    倒是盛离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主要是他同桌林音尘也在里面。


    「盛离，你要吃雪糕吗，今天纪飞请客，这里还有好多呢。」


    林音尘指了指圆桌中间的一只纸箱子。


    盛离摇了摇头，解释说自己昨天刚吃过雪糕，怕吃多了着凉今天就不吃了。


    他说的很真诚，并没有故意不给人面子的意思，可纪飞和他的小跟班还是不高兴了。


    「一根雪糕而已，还吃多了着凉，身子也太弱了吧？」


    「还是说你和女生一样，也来大姨妈啊？」


    这话一出，好几个男生都跟着大笑起来。


    林音尘皱了皱眉，「你们不要这样说，盛离他前些天刚感冒过……」


    然而他的声音淹没在了笑声中。


    几个女生都有点担忧地看着盛离。


    盛离也没生气，他一向不爱和人计较，只是不能让周煜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可能会打起来。


    所以他看也没看纪飞几个，直接转身走去货架那边找周煜城。


    纪飞这人出风头出惯了，从来都是前唿后拥的，可自从进了市一中的实验班，周煜城和盛离两个人把他的风头抢的一干二净。


    就比如说刚才，他花钱买最贵的雪糕请大家吃，本来大家都在恭维他，他喜欢的女生也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周煜城和盛离一出现，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立刻就被破坏了。


    现在盛离又当众下他的面子。


    纪飞起身拦住盛离，阴沉着脸道：「吃一口雪糕都不敢，娘娘腔。」


    盛离愣了一下，他不爱计较不代表他没脾气，真要是惹着了他他也是会生气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娘……」


    纪飞这句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一袋面包狠狠砸中。


    「卧槽你妈！」


    他一回头，脸上又迎上了一袋新的面包。


    还没来得及发作，砸他面包的人已经到了跟前，周煜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还勾着一个浅笑的弧度，但眼底却黑沉的吓人。


    「叫谁娘呢？」


    除了纪飞的小跟班，其他人都笑出了声。


    纪飞快气炸了，根本顾不上自己这会儿处于劣势，挥着拳头就朝周煜城脸上招唿。


    旁边的女生一阵惊唿，可惊唿还没消下去场上的局势就又变了。


    周煜城依旧是那副浅笑的模样，可再一看，纪飞的拳头已经叫他捏住。


    纪飞用力用的面红耳赤，可依旧甩不开周煜城的桎梏。


    林音尘小声道：「原来周煜城力气这么大的吗？」


    平时总看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打球的时候也懒得和人过招，以投球为主，林音尘还以为他是智商和技术那一挂的呢。


    盛离点头，「粥粥力气很大的。」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刚才还闲适的模样立刻没了，「阿离，你快站远点，万一这个傻逼误伤了你怎么办？」


    盛离乖乖往后退了一步。


    「再往后一点。」


    「再往后。」


    盛离无奈道：「粥粥，再往后要退到便利店外面去了。」


    「那你去收银台那边，我一分钟把这傻逼解决一下就来。」


    被他一口一个傻逼称唿的纪飞：「……」


    周煜城忙着和盛离说话他都挣不开，只能偷偷给小跟班使眼色。


    这一幕被纪飞喜欢的女生看到，她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周煜城，小心赵炎。」


    下一秒，周煜城就抬手挡住了赵炎的攻击。


    虽然他不需要提醒，但依旧对女生道了声谢。


    「差点忘了你了，刚才你也骂阿离了吧？」


    小跟班哪敢回答。


    「去，给阿离道歉。」


    小跟班往纪飞身后躲了躲，惊慌地喊了声飞哥。


    纪飞刚要开口，就听周煜城不耐烦道：「你闭嘴，他道完歉就轮到你，你省点力气吧。」


    纪飞：「……」


    小跟班：「……」


    林音尘大声道：「骂了人还不赶紧过来道歉？」


    几个女生也都纷纷表态：


    「就是啊，人家盛离也没惹你们，干嘛骂人啊？」


    「盛离多真诚啊，太过分了。」


    「刚才吃的雪糕我自己掏钱，我才不要吃坏人的东西。」


    「我也不吃，我不和坏人做朋友。」


    「赶紧道歉，不然我去叫老师了。」


    你一言我一语，小跟班没办法，只能低着头走到盛离面前，小声道了歉。


    「阿离，你满意吗？」


    盛离点点头。


    周煜城大手一挥，「行了滚吧。」


    小跟班头也不回地跑了，看都没看他老大一眼，给纪飞气的脸都白了。


    这里面当然也有难堪，因为小跟班已经道歉了，这下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今天不道歉是不可能收场的。


    纪飞喜欢的女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到底道不道歉啊，这都快下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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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飞看了她一眼，更难堪了。


    从便利店出来，周煜城随手把两袋面包丢给闻讯赶来却还是没赶上的尹修。


    尹修一脸疑惑，「这面包怎么扁成这样，你没挑一下吗？」


    林音尘小声和他说这是刚才周煜城用来打纪飞的工具。


    尹修捶胸顿足，这么激烈的打斗场面他居然没看到，早知道就和这两人一块儿去便利店了。


    周煜城撕开棒棒糖的糖纸，然后把棒棒糖塞到盛离嘴巴里，「吃颗糖压压惊。」


    盛离鼓着腮帮子摇摇头，表示他没有被吓到。


    但周煜城显然余怒未消，「都是那两个傻逼，本来好好的一节活动课，全让他们搅和了。」


    本来他都想好了，买点吃的，和盛离去操场上走一走，说说话看看日落，多舒服啊。


    一周就这么一节活动课。


    周煜城气鼓鼓地想，这下樑子可结大了，他不会放过那两个傻逼的。


    但面对盛离，他却微笑着说，「不和他们计较了，我可是乖小孩。」


    盛离点点头。


    他相信周煜城说的话，因为同样的话他在小学的时候也说过，然后他就真的当了六年的乖小孩。


    旁边的尹修和林音尘：「……」


    一直到放学，周煜城的心情都很差。


    盛离给他买了雪糕哄他吃，软软地说自己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了，叫他也别生气。


    周煜城趁机道：「那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他指了指教学楼下那棵茂密的梧桐树，「去树后面亲，那里没人。」


    他们今天出来的有点晚，这会儿人都走光了。


    盛离答应了。


    可能今天运气真的挺差的，亲完两人一抬头，正好和教学楼里走出来的纪飞对上了视线。


    第26章


    纪飞今天是故意最后一个下楼的， 他是最要面子的人，下午丢了那么大个人，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乍一看见周煜城高大的身影， 他本能地就想躲， 可再一看就看见了了不得的一幕。


    盛离居然在亲周煜城。


    纪飞瞪大了眼， 满脑子只有四个字，果然如此。


    这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盛离又长得和个女的一样，果然不正常。


    眼看着周煜城要抬脚朝他走过来， 纪飞赶紧抱着书包逃了。


    周煜城把雪糕的棒签丢进垃圾桶，看着纪飞的背影一阵无语。


    他刚一动就吓成这样，这种傻逼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回去的路上，盛离皱眉道：「他可能会说出去。」


    周煜城点头，「应该会。」


    生怕盛离说以后都不亲他了， 周煜城赶紧哄道：「你放心，我肯定解决这件事。」


    要骂也都来骂他， 谁也不许骂盛离。


    盛离摇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也有份。


    周煜城再次暗骂纪飞傻逼。


    两人也没太在意这事， 毕竟他们又没干坏事，就是亲了一下。


    没有人规定男孩子之间不能亲亲吧。


    可第二天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盛离到学校的时候就发现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在看他，起初他也没在意，毕竟他长得好看，从小就是被人看大的。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盛离听见好多人在窃窃私语，扫过去脸上还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假的， 他们真是啊？」


    「他们实验班的人自己传出来的，听说那人亲眼看见他俩接吻了。」


    「接吻啊， 胆子好大啊。」


    盛离听的微微皱起眉，他正要上前去解释自己和粥粥没有接吻，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唿唤声。


    「阿离。」


    另一个主角一出现，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又大了几分。


    盛离也顾不上解释了，拉着周煜城就走。


    周煜城茫然道：「阿离，你作业没写完吗？」


    盛离胡乱点头，「嗯，还剩一点。」


    周煜城可不傻，相反他聪明的吓人，而且昨天他们明明开着视频一块儿写的作业，阿离怎么可能没写完。


    「他们在说我们？」


    盛离脚步一顿。


    周煜城好笑道：「说就说呗，干嘛要跑？」


    盛离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话也说的很小声，「他们说我们接吻了。」


    周煜城：「？？？」


    他第一反应就是大怒，纪飞这就是在造谣！！！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亲亲而已，他差点都感觉不到，结果却被说成接吻。


    这就像什么呢，你明明就喝了一碗清汤，结果人家非说你吃了满汉全席，你冤不冤？


    周煜城冤得很，也委屈的很。


    他恨恨地嘀咕道：「纪飞那傻逼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接吻啊，电视里的接吻都是嘴对嘴的好吗？」


    脑子里突然闪过和盛离嘴对嘴的念头，周煜城一个激灵挺直了后背，脸也腾的一下烧红了。


    这点烧起来的热度一直持续到进教室之前。


    实验班的学生普遍比较乖，早读时间即便没有老师来，大家基本也都是乖乖坐在位置上读书。


    像今天这样热闹的像菜市场似的还着实有些少见。


    仿佛被施了静止符一般，教室里的喧闹戛然而止，显得十分刻意。


    周煜城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子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他清凌凌的视线慢悠悠扫过时，好些同学下意识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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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早上的这么热闹，都讨论什么呢？」


    视线终于停在了人群最中间。


    纪飞下意识攥紧了衣摆，脸上昨天被砸中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周煜城笑了一下，慢吞吞喊：「尹修？」


    尹修立刻揪住纪飞的衣领子把人带到他面前，「喏，就是这傻逼干的好事，他到处散播谣言，说你和盛离是那什么。」


    周煜城似乎还挺有耐心，「是什么？」


    尹修见他这个态度便放心多了，「也没什么，就说你们是同性恋呗，学着一个词就瞎用，可把他厉害死了。」


    周煜城直起身子朝纪飞走了两步，纪飞做了一个很明显的后退的姿势，但被尹修挡住了。


    「怎么，昨天的教训还没吃够？」


    有个认识的女生帮着解释道：「纪飞和赵炎昨天活动课上骂盛离娘娘腔，被周煜城教训了。」


    这话一出，纪飞刚才说的那些可信度顿时大大下降。


    林音尘第一个提出质疑：


    「纪飞该不会是故意造谣报復周煜城和盛离吧，他俩幼儿园就认识了，就是天下第一的好朋友。」


    尹修也跟着附和，「就是，他俩可是将来要结婚的关系啊，就算真亲一下也没啥吧。」


    有人觉得疑惑，尹修便开始小声给他们解释「结婚」的由来。


    当然他也没有说的太细，把周煜城家里那些事略过去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轻松愉悦的笑声。


    周煜城拎起纪飞的衣领，压低了声音道：「正好，昨天的帐也没算好，今天和新帐一起算。」


    纪飞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你和盛离接……我亲眼所见，你们等着声败名裂吧。」


    他一提起这个周煜城就生气，「接什么，接吻？你确定我和阿离接吻了？」


    他这话说的怨气十足，末了还发狠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的，抠出来给我看看？」


    纪飞：「……」


    早读之前的风波迅速传遍了整个初一年级。


    一班的江阳煦同学和六班的杜霖星同学对此发表了重要讲话。


    江阳煦一脸的瞧不上，「早就习惯了，从幼儿园开始他们就亲来亲去，主要是周煜城有这个毛病，盛离其实是被他逼的。」


    杜霖星翻了个白眼，「其实我和盛离才是天下第一的好朋友，我们志趣相投，盛离就算要搞基也是跟我，我看这谣言多半是周煜城自己造的，臭不要脸。」


    其他人：「……」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周煜城和盛离双双被请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面对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班主任的表情还是很慈祥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周煜城把昨天和今天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末了总结道：「老师，盛离同学一直与人为善，但纪飞同学不但辱骂他，还要造谣他，按照校纪校规，他应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


    班主任有点想笑，但努力忍住了，「那你呢，你直接上手打同学是不是也不应该啊？」


    盛离急着要开口，被周煜城挡住了，「这不能算打同学，这是维护同学，是见义勇为。」


    班主任的表情多少有点一言难尽了，「那我是不是还要表扬你啊？」


    「不用了老师，要表扬就表扬盛离同学吧，盛离同学一直与人为善……」


    「停停停打住，念经似的，」班主任无奈道：「你好好说话。」


    知道周煜城不靠谱，班主任便转向盛离，表情越发慈祥，「盛离啊，昨天的事情是纪飞不对，这个我会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惩罚他，但那个早恋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盛离小声解释说这是一个小游戏，在幼儿园的时候周煜城同学不爱吃肉，长得瘦瘦小小，所以他想出了这个游戏，不是早恋。


    班主任松了一大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友爱同学是好事。」


    天知道，她早上听见这两个得意门生早恋的时候她受了多大的打击，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她看了眼旁边表情似乎还挺骄傲的周煜城，残忍道：「虽说是一场误会，但这毕竟是幼儿园时期玩的游戏了，现在你们都这么大人了，我看以后还是别玩了吧。」


    周煜城一秒垮脸，「老师……」


    班主任指了指他的脑袋，没好气道：「老师什么老师，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长这么高个子还和人讨亲亲奖励，你好意思吗？」


    周煜城心说当然好意思，只要盛离愿意，他可以讨一辈子。


    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不服气，班主任索性不搭理他了，还是转向盛离，「盛离，老师说的你记住了吗？」


    盛离点点头，「知道了老师，以后不玩了。」


    班主任看他的眼神和看自家小儿子也没区别了。


    只有周煜城一脸被雷噼了的表情。


    班主任抬抬手，「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和纪飞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煜城还在咬牙切齿。


    「阿离，你别听她的，我们私下里怎么样她又不知道，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在学校里亲亲了，回家再亲。」


    盛离严肃道：「可是老师说的对，我们都上初一了，不是小孩子了，幼儿园的游戏不能再玩了。」


    周煜城：「……」


    他气的要命，恨不得把纪飞那个傻逼抓过来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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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离，这种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别人又不知道。」


    盛离还是摇头，「不行的，这是不对的。」


    周煜城顿时对饭盒里的红烧肉失去了兴趣，一口也不想吃了。


    见他这副霜打茄子的模样，盛离又有点心软，他往周煜城这边凑近了一些。


    「粥粥，一会儿去厕所的时候，我把剩下的两个亲亲都用了吧。」


    周煜城拼命摇头，「不要。」


    就剩这两个了，他可不得珍惜点吗，厕所那种地方怎么配？


    他恨不得沐浴焚香再祷告一番，然后再写三千字大作文好好记载一下，留着以后拿出来怀念细品。


    上午班主任那边的处罚决定就下来了，毕竟周煜城也打了人，纪飞就不用当众做检讨了，让他给盛离好好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犯就行了。


    所以盛离一进教室，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和纪飞身上来回移动。


    尹修大声道：「不是有人要道歉吗，怎么不动啊？」


    其他同学也纷纷开口：


    「对啊，老师说下午


    第一节课之前解决，纪飞你倒是去啊。」


    「敢骂人，敢造谣，不敢道歉吗？」


    「纪飞你赶紧去啊，别影响大家午休啊。」


    班长和纪律委员都走到纪飞桌边，催促他赶快给盛离道歉。


    周煜城靠坐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纪飞。


    尹修一脸稀奇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淡定？」


    这种事周煜城不应该最积极吗？


    周煜城冷笑了一声，「不急。」


    光口头道个歉，实在太便宜这傻逼了。


    尹修没忍住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周煜城白了他一眼，然后提高了音量道：「大家别催他了，这事不急。」


    所有人都露出和尹修刚才一模一样的表情。


    见鬼了。


    连纪飞都忍不住带了点期待看过来。


    还是盛离了解周煜城，闻言便笑了一下。


    下一秒果然听周煜城面无表情道：「午休还剩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纪飞同学应该可以写出一篇声情并茂的道歉稿了吧，字数也不用太多，三千字够了，一会儿午休结束先拿来给我过目，合格了再给盛离道歉。」


    盛离又笑了一下。


    其他人：「……」


    尹修大笑，「狠还是你狠。」


    他就说这傢伙睚眦必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纪飞那傻逼。


    纪飞那傻逼：「……」


    半个小时写三千字，当他是什么？


    *


    下午周煜城一直趴在桌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尹修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知道你心情不爽，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煜城转过头不搭理他。


    尹修从桌肚里不知道拿出个什么东西，东张西望地看了一圈后塞进了周煜城的书包里。


    末了还要叮嘱他，「我好不容易借来的，你别给我弄丢了。」


    周煜城无语，「什么东西啊？」


    「反正是好东西，你看了就知道。」


    周煜城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还在他突然失去的亲亲奖励上。


    他从桌肚里摸出个苹果，洗干净以后递给盛离。


    孙阿姨每天都会往他书包里塞个水果，他一般都会给盛离吃。


    盛离也习惯了，接过来便咬了一口。


    「阿离，我也想吃。」


    盛离便把苹果递迴来。


    周煜城没接，就着他的手直接咬了一大口，把盛离刚才咬出的口子都给覆盖了。


    「还吃吗？」


    周煜城摇摇头。


    盛离便拿回去自己继续吃，结果吃了没几口周煜城又喊他，「阿离，再给我吃一口。」


    盛离也是好脾气，很配合地把苹果又递了过来。


    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一个原本就不算大的苹果迅速缩小成了一个小小的果核。


    周煜城摊开手，「给我，我去扔。」


    旁边的尹修和林音尘看的目瞪口呆。


    尹修一脸的一言难尽，「周煜城你吃个苹果还要和盛离抢着吃吗？」


    神金啊，干嘛不多带一个？


    周煜城懒得理他，尹修懂什么，他现在没了亲亲奖励，只能靠着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骗个间接亲亲罢了。


    林音尘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小声问盛离，「盛离，你对同性恋怎么看啊？」


    今天之前盛离从来没听过同性恋这个词，但好像也不难理解，他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早恋不好。」


    林音尘趴在课桌中间，「那要是你身边的人突然成了同性恋，你会不高兴吗？」


    他说的是自己，但盛离第一反应是身后的周煜城。


    他回头看了一眼，尹修正笑着和周煜城说话，听半天周煜城才勉强挑了挑眉以示回应。


    「阿离，怎么了？」


    盛离摇摇头，重新转回来。


    要是粥粥是同性恋，比如和尹修？


    盛离突然有种失去了什么宝贝的感觉，脸上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林音尘不敢再问了。


    晚上放学回去的时候，盛离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对周煜城说了一句，「粥粥，你不可以早恋。」


    周煜城愣了一下，「我和谁早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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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放心了。


    晚上九点。


    讲故事把盛离哄睡着后，周煜城关了视频，习惯性开始收拾书包，结果手一摸进去就碰到了白天尹修神神秘秘塞进去的那本书。


    反正现在也没有睡意，周煜城索性坐下，翻开了这本漫画。


    纸张摸着有些粗糙，不太正规的样子。


    周煜城也没太在意，从第一页开始往下看。


    然后他就看睡着了。


    第二天一进教室尹修就凑上来，满脸期待问道：「怎么样，昨天看到几点？」


    周煜城把书取出来丢到他怀里，没好气道：「好无聊，我都看睡着了。」


    尹修：「？？？」


    看睡着了？不是吧，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可是看了个通宵啊。


    看周煜城的样子似乎也没在撒谎，尹修有点傻眼，「不是，你真睡着啦？」


    周煜城眼神鄙夷，「这么劣质的画工你也看得下去？」


    尹修：「？？？」


    谁让你看画工了啊？？？


    他把漫画书藏好，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女主角身材那么好，你都没仔细看吗？」


    他当时都差点喷鼻血好吗？


    周煜城一脸的不可思议，「身材好吗？」


    画的那么夸张，假的要死好吗？


    尹修：「……」


    他还不死心，「那其他的呢？」


    周煜城不耐烦了，「都说了很无聊了，你的品味真的很一般。」


    尹修：「……」


    好吧彻底放弃。


    不过这傢伙不太正常吧？


    *


    第二天是周六，所以放学的时候盛离就跟着周煜城回了家。


    到了八点的时候，孙阿姨叫他们洗澡。


    孙阿姨乐呵呵的，「要不要给你们放洗澡水？」


    周煜城把书合上，「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说着就要往浴室走，但被盛离拉住。


    「阿离，怎么了？」


    「粥粥，你先洗吧，我一会儿再洗。」


    周煜城愣了一下，「我们不一起洗吗？」


    「不了，」盛离摇头，「浴缸里都坐不下了。」


    周煜城一个人坐在里面都已经很不舒服了，再加上他，估计动也动不了了。


    孙阿姨一拍脑门，「阿离说得对，你们两个都长这么高了确实坐不下了，还是一个一个来。」


    五分钟后，周煜城愤愤地踹了浴缸一脚，刚才他和孙阿姨说要把浴缸换了，结果孙阿姨告诉他浴室太小，大浴缸装不进去。


    周煜城一时矛盾极了，一方面他想快点长大，好赚钱买装得下大浴缸的房子，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长大，因为长大以后盛离就不肯和他玩小时候的游戏了。


    不过盛离洗澡的时候他还是进去了，拿着毛巾要给盛离擦背。


    盛离坐在浴缸里，瓷白的小脸被热气蒸的发红，眼睛也因为水汽的关系变得湿漉漉，嘴唇也变成了嫣红色，像一颗成熟的果子。


    不知道咬上去会不会爆出甜甜的汁水来。


    周煜城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一下。


    手感比他想像的还要好。


    盛离以为他要亲亲，便道：「现在在家里，没人看见，我们把剩下的两个亲亲一起用了吧。」


    周煜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要。」


    盛离试图劝说，「这里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


    周煜城委屈得很，「就剩两个了，我得留着。」


    盛离：「……」


    给盛离擦背的时候，周煜城脑子里突然想到昨天看的那本漫画书。


    书里用肤如凝脂来形容女主角的皮肤，用振翅欲飞来形容女主角后背的蝴蝶骨。


    周煜城小声嘀咕，「什么肤如凝脂？阿离这才是真正的肤如凝脂呢。」


    「什么振翅欲飞，谁的蝴蝶骨也比不上阿离的精緻。」


    周煜城抬手在盛离蝴蝶骨上摸了一下，「那女主角的蝴蝶骨有这么漂亮吗，有这么灵动吗？」


    盛离被他摸的有点痒，忍不住笑了一下，「粥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周煜城又摸了一下，感觉上瘾了似的，再来一下。


    盛离痒得不行，动来动去想逃开周煜城的手，两个人就这么玩了起来。


    他一动，后背的蝴蝶骨真的变成了蝴蝶，振翅欲飞。


    周煜城心里的某根弦好像突然被人弹动了一下。


    刚才摸过盛离蝴蝶骨的指尖也开始发麻，发痒，说不出来的感觉。


    盛离从他手中把毛巾抽过去，无奈道：「是你说要给我擦背，结果来了又不好好擦。」


    周煜城：「……」


    盛离把他赶了出来。


    *


    周一。


    周煜城趴在课桌上盯着盛离的背看，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眼里还带着一点茫然，像是为什么事感到困惑。


    他觉得自己的手和脑子好像全坏了。


    周末两天他时不时就想碰一下盛离，一开始是蝴蝶骨，后来盛离嫌痒不给他碰了，他就改成捏盛离的手指，弄得盛离都没办法好好写作业了。


    想到这里，周煜城又有点忍不住，他抬起手往前伸了伸，这个动作他做的特别熟练，毕竟以前一天恨不得要喊盛离八百回。


    但今天他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马上要上课了，盛离是不可能把手指给他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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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捏自己的手指又完全没用。


    周煜城啧了一声，冷峻的眉微微皱起，看上去似有些不耐。


    尹修刚把下节课的作业补完，一抬眼就看见他这副表情，疑惑道：「谁又惹着你了？」


    周煜城朝他转了下手指，「转过去。」


    尹修一头雾水，「干嘛？」


    「让你转过去就转过去，少废话。」


    尹修：「……」


    刚转过去还不及开口，他就感觉到一只大手在自己背上摸了一把。


    只不过这个摸的动作十分潦草，很快就收回去了。


    尹修噌地转回来，「周煜城，你摸我干嘛？」


    他这句说的有点大声，前排的林音尘悄悄转过头来看他们。


    周煜城：「……」


    他又啧了一声，「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尹修扭了扭身子，嘿嘿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哥们身材比你好，眼馋了？」


    周煜城：「……滚。」


    尹修凑近了些，「那你刚才干嘛？」


    周煜城这个人，平时对其他人和盛离就是两个极端，对着盛离的时候黏黏煳煳，对着其他人那就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了。


    包括他，平时也很少有什么肢体接触。


    刚才那一下，他还真有点被吓到。


    周煜城欲言又止，「……没什么。」


    尹修：「……」


    过了一分钟，周煜城突然又敲了敲尹修的桌子，「你把外套脱了转过去。」


    尹修：「？？？」


    他咬牙道：「你到底要干嘛？」


    周煜城难得和颜悦色，「帮我一个忙。」


    尹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憋屈地照做了。


    这回周煜城停留在他背上的时间稍微多了些，但也很快。


    尹修把校服外套套上，愤愤道：「你要再敢说没什么我就杀了你。」


    周煜城：「……」


    他想了想，蹦出四个字，「手感一般。」


    尹修：「……」


    周煜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不发麻，也不发痒，可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尹修：「我踏马……」


    周煜城打断他，「你再把手伸出来。」


    尹修白了他一眼，「我再听你的我是傻子。」


    一分钟后，他没好气地催促，「你好了没有，手指有什么好玩的，你是小学生吗？」


    正好周煜城也有点腻味了，便果断地甩开了他的手。


    尹修：「……」


    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周煜城起身去外面洗手了。


    等他回来，尹修咬着牙怒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煜城表情有点无奈，「我刚才做了一个实验。」


    尹修：「关于什么？」


    周煜城：「关于我自己。」


    尹修耐着性子继续问：「结果是什么？」


    周煜城表情真诚，「不知道。」


    尹修：「？？？」


    其实还是有点结果的，至少周煜城知道尹修的背和手指摸起来手感一般。


    和盛离完全没法比。


    要是盛离愿意的话，周煜城可以玩他的手指玩一天，一点都不会腻，甚至睡觉的时候还要牵着手。


    但盛离是不可能同意的，而且睡觉的时候也不和他牵手了。


    周煜城嘆了口气，还是去教训一下纪飞那个傻逼吧。


    中午午休之前，他走到纪飞桌边，居高临下道：「一万字的道歉稿写好了没，拿出来。」


    上次说的三千字纪飞没写完，现在过了一个周末，已经涨到一万字了。


    纪飞苦着脸，这周末他连作业都没写，光顾着写这个道歉稿了，天知道一万字他是怎么拼凑起来的。


    周煜城不耐烦了，「拿出来。」


    纪飞抖着手把一叠厚厚的作文纸交到他手里。


    周煜城冷哼了一声，然后快速地翻阅了一遍，纪飞写这个稿子用了好几天，他看一遍才用了五分钟。


    看完以后就丢来一句，「歉道的不够真诚，拿回去重写。」


    纪飞：「……」


    *


    市一中里最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好多学生去买。


    放学的时候路过，盛离立刻走不动道了。


    「粥粥，我们喝奶茶吧，」他指了指奶茶店门口的立牌，兴奋道：「这个口味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周煜城摇头，「不好，这个是冰的。」


    盛离竖起一根手指，黑眸里满是央求，「就加一颗冰好不好，不加冰不好喝的。」


    「你吃冰肚子会痛。」


    夏天还好，可现在都深秋了。


    盛离可怜巴巴，「粥粥，我先喝一口好不好，要是太冰的话就不喝了。」


    周煜城：「……」


    最后奶茶当然买了，周煜城根本拿盛离没办法。


    盛离抱着他的奶茶吸了一大口，满足地嘆了口气，「真好喝。」


    「冰吗？」


    盛离摇头，「一点都不冰。」


    刚才说好只加一颗冰，但买的时候他偷偷和店员说帮他做少冰。


    周煜城当时先去排队了，没听见。


    盛离把奶茶往怀里藏了藏，然后趁着周煜城不注意，又吸了一口。


    周煜城没注意他是因为看见了熟人。


    祁若。


    当年周煜城考南梧路小学的时候，他帮了很大忙，从那以后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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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若比他大九岁，正在本市最好的大学读大三。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更高大的男生，看起来两人关系应该很不错。


    周煜城看见他，脸上的疏冷退去不少，「你怎么在这儿？」


    祁若笑眯眯道：「路过，进来看看。」


    他给周煜城介绍，「这是苏竟遥，我……同学。」


    周煜城和对方打了个招唿。


    苏竟遥笑的很和气，「你就是祁若那个小兄弟？长得这么高。」


    祁若视线扫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另一边专注喝奶茶的盛离，笑容也带上了几分揶揄，「那就是你那个小男友吧，几年不见，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周煜城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就看见盛离勐喝了一大口，腮帮子圆鼓鼓的，喝完还警惕地看了眼他这边。


    周煜城：「……」


    他三两步冲过去，无奈道：「阿离，奶茶不能这样喝。」


    盛离赶紧把怀里的奶茶抱紧，生怕他抢去似的。


    周煜城：「……」


    祁若和苏竟遥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对峙的小弟弟。


    盛离把嘴里的奶茶咽下去，乖乖和祁若打招唿。


    他还记得这个大哥哥，以前还给他买过蛋糕吃。


    祁若笑着点头。


    四人简单聊了几句，祁若和苏竟遥看起来似乎还有其他事，便说把他俩送到车站就走。


    一路上盛离都紧紧抱着他的奶茶，一副很警惕的模样。


    周煜城哭笑不得，「阿离，你是怕我抢你的奶茶喝吗？」


    盛离摇头，他是怕被粥粥发现自己点的少冰啦。


    「那你慢点喝。」


    「嗯。」


    过会儿周煜城终于发现不对了，因为盛离藏得太明显，他便认真观察了一下他的奶茶杯。


    按理说才一颗冰，这会儿早化没了，和常温的也没多大差别，可盛离这杯的杯壁上却一直凝着一层水珠。


    盛离应该也发现了，但他擦的速度显然没有水凝的速度快。


    周煜城把手探过去，果然摸到他的衣袖处一片冰冷。


    「阿离！」


    盛离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


    「阿离，你老实说，加了多少冰？」


    盛离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周煜城明白了，不是少冰就是正常冰，反正不可能是一颗冰就对了。


    他也顾不上指责盛离，着急道：「肚子痛吗？」


    盛离摇头，「一点也不痛，真的没事啦。」


    周煜城无奈地嘆了口气。


    祁若好笑道：「周煜城，你对你的小男友管的也太严了吧？」


    盛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小男友？


    祁若再开口的时候就换了称唿。


    「一杯奶茶而已，哪至于？」


    盛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小表情可爱的要命。


    周煜城不搭理他，只一心盯着盛离的奶茶杯。


    盛离只能小口小口抿着喝。


    祁若他们把两人送到公交车站台后就离开了。


    周煜城无意中扫了眼他们的背影，他个子高，因此有些东西看的更清楚些。


    比如那两人走路的时候贴的很近，苏竟遥还攥着祁若的手指捏来捏去，祁若似乎有些不耐烦，拍了苏竟遥一巴掌，但紧接着两人又十指紧握了。


    周煜城微微皱起眉，刚才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太快了他没抓住。


    趁着他发愣的时间，盛离又偷摸喝了一大口。


    一杯中杯的奶茶已经见了底，动作间能听见冰块在里面晃荡碰撞的声音。


    周煜城：「……」


    盛离一副乖巧的模样，「你看我喝的这么快，冰块都没有化呢。」


    周煜城又好气又好笑。


    一路上盛离都活蹦乱跳，一点事也没有，周煜城总算放了点心。


    盛离还骄傲地说：「真的没事啦，我现在可强壮了。」


    可惜他的牛皮没有**太久，到了晚上就不行了。


    按照习惯，两人应该要视频一块儿写作业的，可盛离迟迟不上线，周煜城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他一下子就慌了，盛爸爸盛妈妈今天都在公司里加班，盛家的阿姨也请了假。


    家里只有盛离一个人。


    周煜城一秒都没犹豫，拿了钥匙就往外沖。


    第27章


    盛离家的密码周煜城知道， 这会儿也顾不上敲门，直接按了密码进门。


    「阿离。」


    周煜城站在盛离的房间外喊了一声，却听到浴室的方向传来回应声。


    他赶紧跑过去。


    盛离扶着浴室的门， 听见动静就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


    看得出来他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 但他的脸色实在不能叫正常。


    「肚子痛了吗？」


    盛离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半晌可怜兮兮道：「粥粥，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


    周煜城立刻紧张起来，「摔哪儿了，让我看看。」


    盛离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软软道：「扭了一下，有点疼。」


    周煜城蹲下身去，把盛离的睡裤挽起来。


    盛离的肤色本来就很白，现在被浴室的白光一打更是白的发光。


    周煜城伸手摸上去，自己先愣了一下。


    盛离以为他看出来自己是装的， 心虚道：「粥粥，你怎么不说话呀？」


    「没有， 疼的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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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重重点头，「超级厉害的。」


    周煜城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把他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他轻轻捏了几下，「这样疼吗？」


    盛离表情严肃，「嗯，疼。」


    「去医院。」


    盛离赶紧拉住他，结结巴巴道：「其， 其实也不是很疼啦。」


    「不行，必须要去医院，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盛离揪着他的衣摆不放。


    周煜城：「……」


    他刚才太着急， 又有些走神，这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阿离，你到底哪里疼？」


    盛离低着头，一脸心虚。


    「是肚子对不对，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盛离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缝隙，小声道：「只有一点点疼，没有疼很久。」


    周煜城去客厅倒了杯温水塞到盛离手里，「先把水喝了。」


    盛离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一边喝一边偷偷观察周煜城。


    周煜城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看就知道在生闷气。


    盛离拿脚踝蹭了蹭他的腿，像小猫一样撒娇。


    周煜城迅速板起脸，「坐好，不要乱动。」


    盛离委屈道：「粥粥，你怎么这么凶。」


    周煜城：「……」


    他也不知道，就刚才盛离蹭他那一下，把他吓了一跳，背都下意识挺直了。


    他缓了缓语气，「阿离……」


    盛离抢着道：「我知道，我错了。」


    「下次还偷偷喝少冰的奶茶吗？」


    「不喝了，下次绝对只加一颗冰。」


    「一颗冰也不许加，喝热的。」


    盛离：「……」


    他想了想，突然直起身子在周煜城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热的不好喝，就加一颗冰吧，加一颗吧。」


    周煜城：「……」


    他警惕地问：「我现在还剩几个亲亲？」


    盛离立刻讨好道：「两个两个，这个不算的。」


    周煜城放心了。


    「粥粥……」


    「好吧，可以给你加一颗冰，但这个月不能喝了，得等下一个月。」


    「……好吧。」


    今晚周煜城就留在盛离家睡，反正盛离家有他的衣服。


    周煜城的手掌很暖和，贴在肚子上轻轻揉动，很舒服。


    盛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前嘴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煜城把耳朵贴过去，就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奶茶……糖醋排骨……红烧肉……粥粥……」


    周煜城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也不知道盛离把自己和这些他爱吃的东西放在一起值不值得高兴。


    趁着盛离睡着，他偷偷把他的指尖塞到嘴里咬了好几口，然后又捏了好一会儿。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祁若发来的信息，说他马上要回学校了，趁这个机会请他吃饭，还特别强调要他把小男友带上。


    周煜城看了眼盛离乖巧的睡容，带着笑意打字：【别当他的面喊小男友。】


    祁若：【怎么，怕他不好意思啊？】


    周煜城：【反正就别喊。】


    祁若：【行吧，明天放学来啊，到时候我把地点发你。】


    周煜城：【嗯。】


    *


    第二天放学后，四个人约在了市一中门口的一家小餐馆。


    祁若把桌子擦了擦，笑呵呵道：「以前上中学那会儿经常来这儿吃，也不知道口味变了没有。」


    苏竟遥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好，闻言回了一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老闆了，还是那个。」


    祁若动作和表情都很自然，似乎早就习惯了对方为自己服务。


    而在他们对面，周煜城也在给盛离脱外套。


    脱完外套顺手就给他倒了杯热水，「暖暖手。」


    盛离点头，乖乖地抱着水杯坐在那里。


    祁若和苏竟遥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不愧是青……发小，看这默契。」


    苏竟遥笑，「你是不是羡慕人家，咱们初一就认识，四捨五入也算青……发小了吧。」


    祁若给他使眼色，「你好好说话。」


    苏竟遥在桌下抓紧了他的手，祁若挣了一下没挣开，干脆由他去了。


    盛离看着他俩，有点疑惑，他觉得这两个大哥哥关系好像很特别。


    比好朋友好像还要更亲密一些。


    不过……他看了眼旁边正专注给他剥虾的周煜城，他们的关系也挺特别的，可能发小都这样吧。


    晚上，周煜城和祁若在微信上聊天。


    周煜城：【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他一直在桌下捏你的手。】


    祁若大惊，这小子吃饭的时候一直忙着照顾盛离，居然还有余力注意他们？


    周煜城：【上次我也看见了。】


    祁若：……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解释，就看见周煜城又发了一条：【我也有这个爱捏人爱摸人的毛病，正常吗？】


    祁若：【……】


    周煜城耐心等着他的回覆。


    祁若表情实在有些一言难尽，【你爱捏谁，爱摸谁？】


    周煜城：【盛离。】


    祁若心说果然，除了盛离还能有谁。


    他以前总开玩笑说盛离是周煜城的小男友，但不代表他会把人往那个方向去引，尤其周煜城明显还在懵懂无知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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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思索片刻，谨慎打字：【也许是因为你俩关系特别好的缘故？而且盛离多可爱呀，我都想捏他。】


    后面一句是真心的，盛离确实很可爱。


    周煜城一秒翻脸，【不准你捏他。】


    祁若：【……】


    安静片刻后，周煜城又丢了一颗炸弹过来：【你和苏竟遥是同性恋吗？】


    祁若没回答，反手丢了一个问题过去：【你还知道同性恋啊？】


    周煜城淡定回覆：【上次盛离亲我被人看见，他说我们是同性恋。】


    祁若：……


    祁若：【亲你？】


    周煜城解释：【只是从小玩的小游戏。】


    祁若这下更不敢乱说话了，作为这条道上的人，他最知道这条道有多难。


    考虑了半天后，他告诉周煜城兴许他只是太喜欢自己的童年玩伴了，还叫他顺其自然不要多想。


    结束和祁若的对话后，周煜城打开搜索页面，输入同性恋三个字。


    出来好多视频和网页，周煜城随手点开一个，几条标准一条一条看下来，视线落在了最后一条上。


    【对同性有着强烈且持久的好感和性。欲，表现在勃。起。】


    好感这个不用说，全世界他最喜欢的人就是盛离，但后面那个他并没有，至于最后那个勃。起……


    他对生理知识了解一点，以前也听尹修他们聊过，但他暂时并没有过。


    看来他对盛离的喜欢是安全的。


    周煜城把手机丢到一边，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放松了一点，好像又没有。


    刚躺下手机又响了。


    打开一看是盛离的消息：【粥粥，我有点睡不着，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周煜城一拍脑门，刚才只顾着查东西，都忘了给阿离讲故事了。


    他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一点了，阿离居然到现在都没有睡着。


    周煜城立刻回覆：【开视频。】


    下一秒，盛离的视频请求就发过来了，一接通就看见他亮晶晶的大眼睛，趴在床上软软地叫他：「粥粥。」


    周煜城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没抓稳。


    「粥粥？」


    周煜城赶紧把手机拿稳，「没事，没拿好。」


    盛离拍了拍怀里的小黄狗，笑眯眯道：「我今天有乖乖抱着小黄狗睡觉哦。」


    周煜城嗯了一声，视线没敢往盛离脸上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可能是因为此刻的盛离格外乖？


    「想听什么？」


    盛离想了一下，「听一个小黄狗和小兔子的故事吧。」


    以前盛离总是坚持自己是小老虎，所以听故事特别爱听以小老虎为主角的，但周煜城有时候想逗逗他，就故意找一些小兔子的。


    因为他觉得盛离更像软软白白的小兔子，特别可爱。


    他今天实在乖的有点过分了。


    周煜城没忍住，问他了。


    盛离把小黄狗抱在怀里摸了摸，认真道：「因为我们是髮小啊，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他没好意思说，和粥粥当发小，好幸福哦。


    周煜城用力点头，「我会给你讲一辈子的故事的。」


    盛离眉眼弯弯。


    刚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可是周煜城才讲了十分钟，他就已经睡熟了。


    周煜城这次没关视频，把手机放在旁边睡了。


    第28章


    半夜， 周煜城满头大汗醒来。


    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已经黑了，他习惯性随手点开，视频里的盛离依旧面对着他睡着， 只是离镜头的距离更近了些， 殷红的双唇还无意识地微微嘟着。


    周煜城的视线从他唇上一扫而过， 迅速收回。


    他此刻的模样实在狼狈极了，一头的黑髮几乎已经湿透，额角还挂着好些汗珠，一摸一手的湿润。


    但这还不算最狼狈的。


    周煜城动了动腿， 极力掩饰那处的尴尬。


    他抬起手，想把手机扣下去，他现在实在无法面对盛离的脸。


    可他刚碰到手机，就听见盛离呓语了一声，「粥粥……发小……」


    其他的听不清， 但这两个关键词是清晰的。


    周煜城手一抖，直接拿枕头把手机给蒙住了。


    他掀开被子， 狼狈地冲去了厕所。


    尹修睡的正香，手机突然呜啦呜啦响的好大声， 他吓的蹭地坐起来，「这么快就天亮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刚睡下呢？


    拿过手机一看，才一点多。


    而刚才的声音也不是他以为的闹铃，而是电话。


    尹修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周煜城」三个字，怀疑自己其实还没睡醒，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狠拍了自己一巴掌， 结果手机还在响。


    尹修：「？？？」


    他以为周煜城那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手忙脚乱赶紧接通， 结果周煜城声音低沉地问他那种情况怎么处理。


    尹修一头雾水，「什么那种情况，哪种情况？」


    周煜城沉默片刻，然后低低地说了两个字。


    尹修傻了，继而便大笑出声，笑的床都在抖。


    客厅的灯突然被打开，尹妈妈在房外气的大声道：「尹修，你又不睡觉躲被子里打游戏是不是？」


    尹修赶紧缩回被子里，捂着嘴抖着肩膀小声道：「这种事你都不知道，亏你还年级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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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闭了闭眼，「不说挂了。」


    「哎哎哎别啊，」尹修赶紧补救，「其实很简单啊，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的漫画吧，你那什么，好好回忆一下。」


    「然后再配合一点点动作……」


    周煜城尝试着用他的方法，他记性很好，当时那本漫画虽然看的随意，但基本都记得，甚至对话内容都很清晰。


    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样，出来了没有？」


    周煜城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烦躁道：「没用，换个别的。」


    尹修：「？？？」


    他想到上次周煜城看漫画看睡着了，估摸着确实不对他的味儿，便道：「这样，你有喜欢的女明星没有？」


    周煜城果断，「没有。」


    「那，动漫女角色呢，游戏的也行。」


    「没有。」


    尹修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结果周煜城的回答一律都是冷硬的两个字，没有。


    他有点绝望，「兄弟，你到底喜欢什么呀？」


    周煜城没说话。


    尹修自己已经有答案了，「哦你只喜欢盛离，可盛离是男的呀，这会儿想他也没用啊。」


    他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周煜城脑子里瞬间就冒出好多个盛离来。


    睡觉时微微嘟着嘴巴的盛离，洗澡的时候白玉似的后背，还有漂亮灵动的蝴蝶骨，再来，吃雪糕的时候伸出的一小截粉嫩的舌尖……


    刚才折腾了那么久都没用，这会儿却突然听话了。


    夜里格外安静，隔着手机尹修听出了他唿吸的变化，兴奋道：「怎么样，脑子里刚才想的谁？」


    周煜城平復了好久，「没谁。」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到底谁啊？」


    「……一个角色，不记得名字了。」


    尹修得意道：「我就说嘛，这个法子绝对管用。」


    挂断电话后，周煜城在厕所里待了好久。


    他不干净了。


    盛离把他当成最好的髮小，他却偷偷变成了同性恋，还因为盛离那啥了。


    他简直不是人。


    刚才查资料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对盛离的好感很安全呢，安全个屁。


    现在打脸打的啪啪响。


    周煜城沖了个澡才回去睡觉。


    「粥粥，粥粥？」


    耳边听见盛离的声音，周煜城勐然响起手机，赶紧坐起身，把手机拿出来。


    视频中，盛离已经坐了起来，但看上去还是迷迷煳煳的，「粥粥，你拉肚子了吗？」


    周煜城愣了一下。


    「我刚才听见沖水声了。」


    周煜城含煳应了一声。


    盛离有点担心，「那你吃药了没有？」


    「……吃了。」


    盛离凑到镜头前亲了两下，软软道：「这两个也不算，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十分钟后，尹修再次没到周煜城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又那啥了，问他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尹修：「？？？」


    他震惊道：「你第一次就……兄弟你好像有点勐啊。」


    周煜城：「……」


    第二天到学校，尹修一见周煜城就凑过来，「兄弟，你昨晚上几次啊？」


    周煜城白了他一眼，「闭嘴。」


    「别这么小气嘛，分享一下啊，对了，你昨晚到底想的谁啊？」


    尹修后半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实在太好奇了，到底哪个天仙女角色能迷倒他城哥啊。


    上次漫画女主角，身材都好成那样了，结果他给看睡着了。


    那这个女角色身材得好成啥样啊。


    尹修好奇死了，缠着周煜城非要他说，他想见识一下。


    盛离转过头来，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角色啊？」


    尹修觉得他和周煜城走的这么近，没准他知道，便凑上去，「就是昨天夜里啊……城哥你踢我干什么？」


    盛离疑惑地看了眼周煜城。


    周煜城：「……」


    他嘆了口气，伸出大掌摸了摸盛离的脑袋，然后手动把他转了回去，「别搭理他，他没睡醒呢。」


    盛离：「……」


    尹修：「……」


    周煜城警告地瞪了眼尹修，「这事儿不许和阿离说。」


    尹修茫然，「为什么，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煜城：「……」


    尹修无奈道：「盛离早晚也是要经歷的，你瞒着他有啥用啊。」


    周煜城：「……反正不许告诉他。」


    尹修：「……」


    *


    晚上视频的时候，周煜城写作业的间隙不经意往盛离那边一瞥，发现他面前放着一本包着奇怪封皮的书。


    这风格盛离绝对不会喜欢。


    「阿离，哪来的书？」


    盛离把书拿到镜头前晃了一下，解释道：「是潘迁借给我的，他说是学习资料。」


    潘迁是盛离的前桌。


    「哪一门的？」


    盛离摇摇头，「他没说，我看看。」


    翻开后便听他咦了一声。


    周煜城抬起头，「怎么了？」


    盛离皱着眉，「我没看明白，等我再看一下。」


    周煜城也没太在意，结果盛离这一看就看了半个小时，皱起的眉头一直没下去过。


    周煜城：「？？？」


    盛离突然把书丢到一边，气愤道：「这根本就不是学习资料，潘迁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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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镜头委屈道：「根本就是一本漫画书嘛，害我浪费了半个小时。」


    周煜城：「……」


    漫画书？


    他再次看了眼那奇怪的封皮，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阿离，翻开我看一眼。」


    盛离乖乖照做。


    周煜城：「……」


    果然是尹修那本漫画。


    前几天他好像是借出去了，当时周煜城并没在意，毕竟男生之间经常传阅这种东西，没想到传着传着居然到了盛离手里。


    他故作镇定道：「阿离，既然不是学习资料，就别看了。」


    盛离点点头，「明天我就还给潘迁。」


    「对，」周煜城趁机道：「潘迁太坏了，以后离他远一点。」


    盛离本来想替潘迁说话的，但一想到对方骗他是学习资料，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他以为是什么秘笈一类的东西，还想着和粥粥一块儿看呢。


    幸好没给粥粥看。


    「嗯。」


    第二天一到学校，周煜城就勒令尹修把漫画书收了回去。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快到期末了。


    下学期有一场很重要的数学竞赛，每年市一中都是竞赛的主力，所以今年学校也是早早就下发了通知。


    期末考试一结束便是数学竞赛的初试，市一中自己办的，选出来的学生寒假的时候会集中起来进行一次培训。


    实验班全员参加。


    这对实验班的学生来说没有任何压力，几乎人人都能通过，所以走出考场的时候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


    盛离被其他同学拉去对答案了，只有周煜城一个人走在后面。


    尹修扑过来揽住他的肩，疑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本来话就少，最近更是连嘴都懒得张了，除了对盛离，其他时候基本跟个哑巴没两样。


    而且整个人还往外嗖嗖冒冷气，时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尹修压低了声音，「你爸又回来找你麻烦了？」


    周煜城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拂下去，「没有。」


    「那你怎么回事？」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表情略显深沉，「你不懂。」


    尹修：「……」


    他笑嘻嘻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从那晚开始变的，难不成你也有成长的烦恼吗？」


    周煜城反问他，「你没有吗？」


    「有个屁啊，这是好事儿啊，说明咱们发育的很成功啊，要是没有才应该烦恼吧。」


    尹修再次粘上来，小声道：「你现在就是迷茫期，无处发泄，要不我找几个片子给你看看？」


    周煜城简单一个字：「滚。」


    这边盛离正在接孙阿姨的电话。


    孙阿姨满心担忧道：「阿离啊，小城最近怪的很，原先在家里还和我说笑几句，最近那嘴紧的，撬都撬不开，而且我老看他发呆，这不对啊。」


    孙阿姨紧张的不得了，「这网上都说你们中学生容易抑郁，阿离啊，你说小城他该不会抑郁了吧？」


    盛离：「……」


    收起手机，他朝人群最后的周煜城看了一眼。


    刚才还在他身边的尹修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栏杆上，浑身都在往外散发冷气。


    不远处好几个女生在偷偷看他，但谁也不敢上去搭讪。


    这样的粥粥，感觉又变回了幼儿园那个被主人遗弃的小黄狗了。


    *


    初试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盛离和周煜城自然都通过了，接下来就是做好寒假特训的准备。


    盛离特别积极，说这回数学竞赛一定要拿到奖项，还缠着周煜城让他给自己辅导。


    「粥粥，我寒假搬去你家睡好不好？」


    盛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剔透的眸子像纯黑的水晶一样漂亮，里面满是笑意和期待。


    这要是放在以前，周煜城早高兴的跳起来了，可现在——


    他犹豫了。


    「粥粥？」


    盛离拉着周煜城的手腕晃了晃。


    周煜城立刻点头，「好。」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情感上他根本拒绝不了阿离。


    当天晚上，盛离就带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住进了周煜城家。


    其实周煜城家也有他的衣服，所以箱子里主要是数学竞赛要用的书本资料。


    这回盛离似乎铁了心要积极备考，周煜城在浴室洗澡的这点时间，他都探着脑袋进来看了两回。


    「粥粥，你洗好了没有？」


    周煜城下意识拿毛巾把自己下半身挡住，「还没，怎么啦？」


    盛离哦了一声，乖巧道：「那你慢慢洗，我去书房等你哦。」


    五分钟后，盛离又来了。


    这回他没把脑袋探进来，只扒拉开一条门缝，「粥粥？」


    周煜城闷头洗了把脸，「嗯？」


    「粥粥，我有一道题不会，你帮我看看哦。」


    周煜城有点好笑，「阿离，等我出去看不行吗？」


    盛离犹豫了一会儿，艰难道：「那好吧，那我就在门口等你哦。」


    周煜城：「……」


    他本来想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好好警告一下他近来活动越发频繁的小兄弟的，但现在盛离这么着急，他只能草草叮嘱几句了。


    「老实点，知道吗？」


    小兄弟这会儿倒是挺老实的，安安静静一点儿也不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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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的桌面看着很满当，其实特别简单。


    就放着一本摊开的竞赛题库，题库上搁着一叠薄薄的草稿纸，本子旁边还有黑红两只不同颜色的笔。


    别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阿狸玩偶。


    盛离来了以后，这些阿狸玩偶就被移到了地板上，然后他把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搬了出来，挨个放在了桌上。


    其中有盛妈妈买的一对卡通水杯，他和周煜城一人一个，还有好多好多文具，基本都是双份。


    盛离把东西分完，桌上一下子就被占的满满当当。


    他有点不好意思，「粥粥，这样是不是太乱了。」


    周煜城摇头，「一点都不乱，我很喜欢。」


    阿离的东西都和他人一样可爱。


    孙阿姨给他们搬了张椅子进来，乐呵呵道：「学习嘛就是要人多热闹，一个人学习多冷清啊。」


    周煜城：「……」


    孙阿姨这种说法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孙阿姨又洗了盘水果给他们端进来，见两个小孩排排坐在一起，便满脸堆着笑出去了。


    第29章


    盛离坐下后， 悄悄看了眼旁边的周煜城。


    周煜城正拿毛巾擦头髮，动作神态都很自如，看不出什么问题。


    盛离也不懂他这样算不算抑郁症， 只能按照自己计划好的拿出了提前备好的错题集。


    「粥粥， 这道题我不会， 你帮我看看。」


    周煜城探身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在脑中简单过了一下才开始讲解。


    他和盛离虽然自小就在一块儿，但盛离学习也很好，两人共同讨论的次数多， 像现在这样他给盛离讲题的机会着实很少见。


    因此周煜城也是刚知道，原来盛离听他讲题的时候这么乖。


    他会用他漂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你，时不时点一下头，若有不解的地方便会无意识地歪着脑袋思考，想明白了眼睛就会亮亮的， 可爱的要命。


    周煜城觉得自己唿吸都加快了。


    他下意识抬手，想摸摸盛离的脑袋， 结果还没触碰到盛离孙阿姨突然推门进来了。


    周煜城倏地收回了手，跟做贼似的。


    孙阿姨和盛离都没察觉到异样， 但周煜城自己呆愣住了。这要放在以前，别说摸盛离脑袋，他就是把盛离整个人抱着不撒手，孙阿姨和盛离都不会觉得不对。


    还是不一样了，他自己心虚了。


    孙阿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小城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僵？」


    盛离赶紧转过头来， 眼里满是紧张。


    周煜城这下更僵了，因为盛离把他的手腕拉了过去， 还一脸严肃地捏住了他的脉搏。


    这和掐住他的命门有什么区别？


    「别动，」盛离严肃道：「马上就好。」


    他看网上说把脉能把出情绪郁结筋脉不通之类的毛病，所以特地认真了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门外汉，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只有——


    「粥粥，你的脉搏好像有点快哦。」


    周煜城：「……」


    孙阿姨在旁边补充，「脸也红的厉害，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她就要抬手往周煜城脑门上招唿。


    周煜城挡住她的手，无奈道：「没有发烧。」


    盛离一脸狐疑，「但你的脉搏越来越快了。」


    「不好，」孙阿姨急坏了，「赶快上医院。」


    这几天她也在网上看了好些关于青少年抑郁的问题，个个都说的可严重了。


    这孩子自小妈就不在身边，爸又是那么个玩意儿，很难说不会出问题。


    孙阿姨这就要往外跑，「我去收拾东西。」


    周煜城拦不住她，只能抓起盛离的手放在自己脑门上，「真没发烧。」


    孙阿姨拿求证的眼神看着盛离。


    盛离仔细摸了摸，然后又换了手，「好像是不发烧。」


    总算把着急的孙阿姨安抚好，两人又排排坐好，继续写题。


    写到九点半，该睡觉了。


    盛离抱着自己带来的小黄狗玩偶，乖乖地跟在周煜城身后，显然是默认了要和他睡一张床。


    周煜城走了两步就顿住了，他看了盛离一眼，迟疑道：「阿离，孙阿姨收拾了新房间。」


    盛离惊讶，「新房间？给谁睡呀？」


    难道粥粥家里还要来其他客人吗？


    周煜城无声指了指盛离。


    盛离：「……」


    他都被吓到了。


    他们以前都是睡在一起的，谁要是不给粥粥和盛离睡，那粥粥肯定要把那个人当成仇人的。


    比如幼儿园时期的江阳煦。


    那时候就算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粥粥也要偷摸把手伸过来牵住他。


    盛离认真盯了周煜城几秒钟，把周煜城盯的更心虚了。


    「阿离？」


    盛离严肃道：「你是谁，赶快从粥粥身上下来。」


    周煜城：「……」


    在他精准无误地回忆了连续十件两人的童年趣事之后，盛离才终于相信了他就是真正的周煜城，没有被坏东西附身。


    盛离一向很有礼貌，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既然粥粥今天不想和他睡，那他就抱着小黄狗出去了。


    房外，孙阿姨和盛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阿离，依你看，小城这情况严重吗？」


    盛离严肃点头，「非常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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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阿姨大惊，「那可怎么办，小城他爸妈又不管他，他还这么小。」


    盛离嘆了口气，「粥粥真的好可怜。」


    孙阿姨往周煜城房间那边看了一眼，担忧道：「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待着吗，要是他半夜爬起来跳楼怎么办？」


    盛离：「！！！」


    半夜两点。


    盛离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周煜城房间的门，然后又轻手轻脚地爬到了他的床上。


    周煜城睁开眼，「阿离，你怎么来了？」


    盛离一把抱住他，软软道：「粥粥，我一个人睡不着。」


    周煜城：「……」


    「你给我讲故事吧。」


    周煜城拧开床头灯，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故事书，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盛离，无奈道：「想听哪一个？」


    这本书盛离已经翻来覆去听好几遍了，闻言立刻报了其中一个的名字。


    其实他已经困的不行了，一直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偷摸熘进周煜城的房间，因此周煜城刚开了个头他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不过睡着之前也没忘了拉紧周煜城的手。


    周煜城低声唤他，「阿离？」


    盛离含煳地应了一声，断断续续道：「粥粥……不要抑郁……不要跳楼……有阿离在哦……」


    周煜城愣住。


    原来阿离这么粘着他是因为担心他抑郁跳楼啊。


    他有点想笑，又觉得感动。


    周煜城无声地笑了一下，合上故事书躺了下去。


    第二天盛离就发现，周煜城居然奇蹟般的恢復了。


    他还和以前一样爱粘着盛离，睡觉的时候要牵着盛离的手。


    他们变回了天下第一的好朋友。


    盛离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而周煜城的想法也很简单，去他的成长的烦恼，他变成同性恋怎么了，他因为盛离那啥又怎么样，他只要不告诉盛离不就好了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反正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成长的烦恼也不行。


    *


    持续大半个月的寒假特训很快就结束了，之后没几天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数学竞赛安排在开学后的第二周。


    地点就在本市，但距离市一中有点远，所以大家要在考场附近住两天。


    第一天到的时候就出了点小问题。


    学校订的酒店是标间，因为实验班大半个班的人都在，所以老师索性就让他们按照学号来排，两两一组。


    而周煜城和盛离的学号并不在一起。


    老师刚宣布完规则，周煜城脸就黑了。


    再一看和盛离分到一组的同学，脸色更是黑到了极点。


    尹修一脸无语，「盛离这次运气太差了，他和纪飞中间原本有两个人，一个感冒没发挥好，一个请假后天直接去考场，这谁能想到？」


    他越说周煜城脸色越难看。


    关键是紧接着老师就说：「我知道有些同学关系好想住在一起，但现在是比赛，不是来旅游的，分到谁就是谁，不要换来换去，拢共也就住两个晚上，希望大家都配合一下。」


    说完就开始发房卡。


    周煜城：「……」


    盛离拿着分到的房卡，安慰他，「没事啦，才住两个晚上嘛，我不搭理他就是啦。」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不行，我去找老师，你先去我那儿等一会儿。」


    说着就把自己的房卡塞到了盛离手里。


    这次带队的是初一的数学年级组长，年纪比较大，性格也古板，平时和学生的关系要疏远些。


    但他看见周煜城的时候面色还是很温和的。


    只是周煜城一开口，他脸色就又沉下去了。


    「周煜城，我知道你和盛离关系好，平时总在一块儿厮混，但现在是比赛期间，你们应该把心思全都放在比赛上。」


    周煜城面无表情道：「我会拿到一等奖的。」


    年级组长被他噎了一下，「你可以保证，但盛离呢，他能保证吗？」


    他以为周煜城会吃瘪，结果周煜城果断来了一句，「他也能，我可以保证。」


    年级组长：「……」


    他想打压一下眼前这位年级第一的自信，张了张嘴发现没法打压。


    因为盛离在初试中的表现很好，寒假特训时也一直名列前茅。


    周煜城更不用说。


    年级组长：「……」


    周煜城认真道：「老师，纪飞先前无故辱骂过盛离同学，如果让他和盛离住在一个房间，我怕他会影响盛离的心态。」


    盛离在周煜城房间里坐了十分钟，周煜城就回来了。


    尹修和林音尘也在。


    他一进门，急性子的尹修便着急道：「怎么样，老头怎么说？」


    周煜城看向盛离，冲着笑着点了点头。


    盛离惊讶，「真的能换？」


    「嗯。」


    林音尘高兴坏了，「太好了，盛离不用和纪飞住一个屋了。」


    「对啊，」尹修附和道：「要真和那个傻逼一个屋，盛离肯定要被他搞心态的。」


    盛离自己也高兴的不得了。


    正好原本和周煜城分到一个屋的同学和纪飞关系还算过得去，拿了周煜城给的一份资料后就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等尹修和林音尘离开后，盛离一个飞扑抱住周煜城，「太好啦粥粥，我们又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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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笑容微微一顿，小声道：「是啊，我们又在一起了。」


    虽然他知道盛离这话不是那个意思，但刚才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第30章


    在酒店里闷头学了一下午， 大家都饿了，干脆相约着一块儿出来吃饭。


    酒店附近能吃的东西少，这么多人一窝蜂地出来， 挤在同一家餐厅的概率自然就很大了。


    盛离拿着菜单在点菜， 周煜城在替他倒水。


    一抬眼就看见了和其他同学一块儿进来的纪飞。


    纪飞似乎也顿了一下， 但很快就露出个得意的笑来，还特地拿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了眼周煜城。


    周煜城懒得搭理他，低头小声对盛离说：「阿离，我们换一家吧。」


    盛离愣了一下， 「啊，可是这附近好像……」


    他也看见了对面桌上的纪飞。


    「……没事啦，我菜都点好了，就在这里吃吧。」


    都在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再说犯错的是纪飞， 又不是他们，要躲也应该是他躲。


    听完盛离这番话， 周煜城也没再说什么，反正纪飞那傻逼要是敢说什么盛离不爱听的话，他马上一拳揍的他变哑巴。


    想了想，周煜城又默默补了一句，还是算了， 阿离不喜欢他打架，还是背着他揍好了。


    那边纪飞跟炫富似的， 招揽了好几个同学围在自己身边，说要请客， 还点了一大桌子菜，一看就吃不完。


    这边尹修正在和周煜城说篮球比赛的事，市一中在学习成绩方面数一数二，但在体育运动上就没那么突出了，不过现在讲究个全面发展，所以市里组织的篮球比赛还是得参加。


    周煜城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一句，大半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盛离身上，给他夹菜盛汤剥虾，一刻也闲不下来。


    盛离正在和林音尘聊一道竞赛题。


    谁也没注意纪飞。


    纪飞那颗暗戳戳想炫耀的心无处着落，恨得不行，只能故意敲了敲盘子，大声道：「你们随便吃，我出来之前我爸给我打了不少钱，你们就是把这家店吃空了都没事。」


    「我爸」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了音。


    尹修夹菜的手一顿。


    他抬起眼扫过周煜城，发现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那边围着纪飞的几个同学纷纷道：「纪飞，你爸对你真好。」


    「你爸也太好了吧。」


    「纪飞，你家真有钱。」


    纪飞在这些吹捧中找回了自信，又道：「我爸是挺好的，不像有些人的爸，是个酒鬼。」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煜城家里的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只要留个心找人打听一下还是能打听得到的。


    这就不算是暗戳戳了，简直是指着人鼻子骂了。


    尹修把手里的筷子一丢，怒道：「傻逼你说什么呢？」


    纪飞也蹭地站了起来，「谁的爸是酒鬼我就说谁，难不成你爸也是酒鬼？」


    尹修一个大步就想上前去揍他，但被周煜城一手扯住。


    「周煜城，你拽我干什么？」


    周煜城眉目冷淡，「他傻逼你也傻逼？跟他一般见识？」


    说实话，纪飞说的话周煜城还真无所谓，只要不骂盛离，他都懒得搭理。


    盛离也轻松道：「尹修快吃饭吧，吃完还得回去写题呢。」


    尹修来回看了看两人，见他们是真的不在意便点了点头，「没错，咱们还有正经事呢，不像有些傻逼，就知道动歪心思，也不知道竞赛能考几分。」


    纪飞大怒：「尹修你说谁是傻逼？」


    尹修翻了个白眼，「你啊，你刚才不是自己应下了吗？」


    纪飞：「……」


    林音尘噗嗤笑出了声。


    这点插曲谁也不会往心里去，连盛离都不会特地去安慰周煜城。


    回到房间里，盛离打了个哈欠，迷濛着双眼道：「咱们还有多少题要写啊？」


    周煜城翻了翻桌上的本子，「没多少了，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他来之前还好好查了一下附近的游乐设施，打算趁明天有空带盛离出去玩玩，毕竟连着一个多月下来一直在刷题，该放松一下。


    盛离擦擦眼泪，高兴道：「好哦。」


    突然有人敲门。


    周煜城以为是尹修，开了门也没看，等着他自己进来，结果好一会儿都没声响。


    周煜城疑惑地看过去，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红着脸的女生，她们手里还拎着好几个纸袋子。


    「周煜城，盛离，这是我们请你们喝的奶茶。」


    盛离倏地转过头来，奶茶？


    正要拒绝的周煜城：……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一边点开一边道：「多少钱我转你们吧。」


    「不用不用，」女生直接把纸袋子放到他腿边，笑眯眯道：「我们知道盛离不能喝冰的，所以这里面一杯加了冰，一杯是热的，你们分一下，我们就先走啦。」


    说完两个女生就跑了，跑之前还贴心地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盛离拎起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杯奶茶，一边往回走一边若无其事道：「哎呀还请我们喝奶茶，她们人可真好。」


    周煜城一把拉住他，「阿离。」


    盛离眨巴眨巴眼，无辜地看着他。


    周煜城指了指他手里的那杯奶茶，提醒他，「你好像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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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笑了一声，「其实我是替你拿的，喏，给你喝。」


    周煜城从他手里接过。


    盛离眼巴巴地看着离他而去的冰奶茶，转头去纸袋子里拿那杯热的。


    「粥粥，你不是不喜欢喝奶茶么？」


    他还不死心。


    周煜城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她们点的是无糖的，还行。」


    盛离继续眼巴巴，「我也喜欢无糖的。」


    周煜城绕开他走回桌边，「你那杯也是。」


    盛离：「……」


    这怎么能一样嘛。


    继续写题。


    周煜城写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去了洗手间，走的时候还特地拿走了手机。


    盛离眼睛一亮。


    他等了一会儿才悄咪咪蹭过去，抱着周煜城那杯冰奶茶小小地吸了一口，然后发出满足的嘆息声。


    还是冰奶茶好喝。


    周煜城靠在拐角处看着他，嘴角勾出一个宠溺的弧度。


    他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回口袋里。


    盛离喝了一口后就乖乖趴回去继续写题，五分钟后他见周煜城还不出来，便朝洗手间那边喊了一声。


    周煜城没应。


    盛离又喊了一声。


    周煜城这才嗯了一声，「阿离，别偷喝我的奶茶。」


    盛离大声道：「我才不会呢。」


    说完他就凑到奶茶边又吸了一口，一边喝一边嘟囔，「就偷喝就偷喝。」


    周煜城眼里堆满了笑意。


    他怕盛离肚子疼影响考试，看差不多了便走回洗手间推了一下门。


    一听见声音盛离便敏捷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乍一看和周煜城离开的时候一点区别都没有。


    周煜城故意问他，「你没偷喝我奶茶吧？」


    盛离瞪他，「我就是饿死渴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偷喝的。」


    周煜城憋着笑道：「这么乖啊，那奖励你喝一口吧。」


    盛离骄傲地昂起头，「不喝！」


    特别有骨气。


    周煜城：「……」


    *


    第二天在外面玩了一天，身心得到了彻底的放松，第三天就轮到数学竞赛了。


    竞赛一共三个小时，所以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一定不要喝太多水，免得到时候跑厕所耽误功夫。


    盛离和周煜城并不在同一个考场，甚至都不在同一个楼层。


    周煜城不太放心，走的时候又帮盛离检查了一遍文具，然后打开保温杯给他喝了一口温水。


    「阿离，你别听老师的，想喝水就喝一点，想上厕所也别憋着，和监考老师说就是了，三个小时呢答题肯定来得及。」


    盛离乖乖把水喝了，然后推了推他的手，「你也喝。」


    尹修和盛离正好分在了同一个考场，周煜城看了他一眼，「帮我盯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觉得有点不安。


    尹修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尹修根本没在意，只当自己兄弟是神经过敏，结果进入考场没多久还真的出了点问题。


    他去了趟厕所，一回来就发现盛离不在考场里，他立刻出去找，正好看见盛离从拐角处过来。


    「盛离，你去哪儿了？」


    盛离解释道：「刚才有个人来找我，说粥粥托他给我送水喝。」


    尹修无语道：「刚才不是喝过了吗，怎么又让你喝？」


    盛离摇头，「我觉得不太对劲，这种事粥粥不会让别人代劳的。」


    「也是，」尹修也发现问题了，紧张道：「那你喝了没？」


    盛离苦着脸道：「我抿了一点点，然后趁他不注意倒了。」


    「那水没问题吧？」


    「我也不知道，没来得及细看，我感觉我要是不喝的话那个人不会让我走的，我不想耽误考试，只能抿了一小口，应该没事吧。」


    尹修皱着眉，「要不要和城哥说一声？」


    他答应了对方要看顾好盛离，结果转头盛离就出了事，周煜城不揍他才怪。


    「不用，马上就开始了，结束以后再说吧。」


    「……好吧。」


    虽然盛离只抿了一小口，但许是那水里放的东西足够多，考试期间盛离还是跑了三趟厕所，最后出来的时候脸色白的吓人。


    尹修一边做题一边心想完了，他刚才还嫌弃周煜城神金敏感，结果盛离真让人暗算了。


    这下真的完蛋了。


    盛离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坚持熬过了三个小时，至于发挥的如何，他自己也没什么把握了。


    这边卷子刚收完，周煜城人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他一看盛离的样子就狠狠皱起眉。


    「阿离，是不是出事了？」


    不用盛离开口，尹修立刻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他心里很愧疚，「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盛离立刻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出去的。」


    他当时真的以为是粥粥找他。


    眼下也顾不上揽责，尹修赶紧说：「那杯水里应该加了泻药一类的东西，我们赶紧去找老头吧。」


    三个人一块儿去找带队的年级组长。


    年级组长一听也很重视，赶紧和考场这边的人联繫调监控。


    然而那人似乎很有经验，选的位置是监控死角，而且根据盛离的描述，年级组长发现对方并不是市一中这次来参赛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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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周煜城三人心里都有怀疑的人选，但没有证据谁也不好说什么。


    年级组长还要忙着带队，因此只能委託考场这边的工作人员帮忙继续查找，然后就去联繫回程的司机了。


    尹修一脚把路边的石子踢飞出去，「肯定是纪飞干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周煜城牵着盛离的手，没回应他这话，只问盛离，「阿离，我们先去医院吧。」


    盛离点点头。


    三人一块儿去了附近的医院。


    林音尘得知消息后也跟了过来。


    年级组长没有时间陪同，派了一个跟队的老师过来。


    去医院检查没什么事，因为盛离入口的水少，又上了三趟厕所，基本也测不出什么，因此医生没有给明确的诊断，只给开了点药。


    带队老师打了辆车带着他们回了学校。


    一路上周煜城都没说什么，但一直牵着盛离的手，就是中途到服务站下来休息也没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数学竞赛结束后，正好是周末。


    盛爸爸盛妈妈听说消息后连夜带着盛离再去大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确定没事后就勒令他在家里休息。


    盛离拿手机给周煜城发消息，问他去哪里了。


    周煜城昨晚陪他体检完以后就回去了，只和他说这两天有事。


    盛离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回復。


    盛妈妈端着水果进来就看见他抱着手机皱着眉的样子，好笑道：「又在给小周发消息呢？」


    盛离点点头，「粥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消息也不回。」


    「可能是去准备篮球赛了吧，你不是说小周下个月有篮球比赛？」


    「可是我问过尹修，他在家呢。」


    「啊？」


    周日晚上，盛爸爸接到周煜城的电话，他看了眼对方同时发到他手机上的东西，十分惊讶，「哪来的？」


    周煜城只有三个字，「查到的。」


    盛爸爸更惊讶了，「你去查的吗，一个人？」


    「嗯，我找到了给盛离送水的那个人，是一个小混混，纪飞给了他一笔钱，他身上挺多案底的，没怎么就交代了。」


    「那你呢，没受伤吧？」


    「没有，叔叔，这事能不能别告诉阿离？」


    「好，我不会和他说的。」


    挂断电话以后，盛爸爸十分感慨。其实这两天他也在查这事，儿子好端端的让人暗算了，他和盛妈妈两个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但盛离什么也没和他们说，到底还是没有目标明确的周煜城快。


    只是，周煜城那么点大一个孩子，解决起事情来居然会这么利落，虽然盛爸爸早就知道他聪明，但还是被惊到了。


    盛爸爸从书房出来，特地去儿子房间看他。


    盛离正趴在被窝里和周煜城说话，音调软软的像撒娇，「粥粥，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啊？」


    不知道周煜城说了什么，就听盛离笑了一声，「那我明天想吃糖醋排骨。」


    盛爸爸笑着摇摇头，而后动作很轻地关好房门离开了。


    第31章


    中午， 食堂。


    盛离拿着筷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周煜城走过来，把手里热好的排骨打开。


    一阵诱人的香气涌入鼻尖， 盛离立刻开始夸， 「好香啊， 才两天时间你就做的这么好，你是天才吧？」


    周煜城笑着给他挑了一块，「试一下？」


    「好。」


    盛离夹起来放到嘴边吹吹，咬了一口。


    越吃眼睛越亮， 「粥粥，真的很好吃啊。」


    尹修偷摸把筷子伸过来想顺一块，他才不信周煜城能把排骨做好吃呢，怎么看他都不像能下厨房的人。


    结果他刚一动就被周煜城发现了，马上把饭盒推到了盛离手边去， 摆明了不给他吃。


    尹修：「……」


    小气死了。


    竞赛结果十天以后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对纪飞同学的全校通报批评。


    周煜城不出所料地拿到了一等奖， 盛离拿到二等奖，其实以他的能力， 原本也可以拿到一等奖的。


    周煜城没说什么，但那几天谁都能看出他情绪不佳，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嗖嗖往外冒冷气。


    纪飞的通报批评出来没多久，他就转学了。


    他家确实有些背景，但盛离家也不是吃素的， 最关键的还是周煜城拿到了切实的证据，人证物证摆在那里， 容不得纪家抵赖。


    *


    又过了一个月。


    市里统一举办的篮球赛如期举行。


    这段时间周煜城和尹修一直在队里训练，盛离放了学就过去等他， 一边等一边写作业，然后两个人再一块儿回去。


    为了节省时间，司机小李又回来接送他们了。


    比赛这天。


    周煜城跟着校队一块儿走，盛离自己去场馆。


    市一中来了不少观战的学生，盛离在偌大的场馆里兜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自家的观战区。


    林音尘已经到了，挥着手在那里喊他。


    他旁边留着两个空位，一左一右各一个，盛离问了一句，「还有别人来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哪只林音尘脸蹭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给他解释，说他一个哥哥要来。


    盛离笑着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但林音尘却好像按捺不住兴奋似的，拉着他给他讲他这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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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盛离很快就知道，林音尘这个哥哥名叫钟子尧，是他家以前的邻居，两家关系很好，经常一块儿出去吃饭。这个哥哥对他也很好，小时候还给他买过零食。


    盛离耳边全是「哥哥」两个字，听得他都恍惚起来，以至于那个哥哥来的时候，他张嘴就叫了人家哥哥。


    钟子尧一愣。


    他身后的周煜城简直火冒三丈。


    「阿离。」


    盛离脑子一秒清醒，尴尬的脚趾抓地，还没等他和人道歉，周煜城就一个箭步沖了过来，直接把人拉走。


    走的时候还「不小心」狠狠撞了一下钟子尧的肩膀。


    钟子尧：「……」


    周煜城一直把盛离带到了后面的休息区，他脸黑的吓人，「那人是谁？」


    到底哪儿冒出来的哥哥？


    盛离小声和他解释了一下刚才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喊人家哥哥了。」


    周煜城听完脸色和缓了些，但依旧余怒未消，「我不管，你都没有叫过我哥哥。」


    盛离脸一下子红了，小声道：「粥粥，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哥哥弟弟。」


    周煜城才不管，他一定要听盛离喊哥哥才肯罢休。


    正僵持着，周煜城的手机突然响了，尹修问他跑去哪儿了，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离开之前，周煜城还不忘了叮嘱盛离，让他不要和刚才那个钟子尧说话。


    盛离：「……」


    他回去观众席的时候，钟子尧已经坐在了林音尘身边，两人正在说话。


    盛离尴尬地和人家道了歉。


    钟子尧笑的温和，「这有什么，你是音尘的同学，我比你们大，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叫我哥哥好了。」


    盛离点点头，其实心里想的是这话可不能让粥粥听见，他一定会气炸的。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周煜城他们出来的时候，观众席这边一下子热闹起来，尖叫声加油声此起彼伏。


    盛离微微坐直身子，努力在场中寻找周煜城的身影，其实根本就不用他找，一眼就看见了。


    周煜城不像别的男生会挥手和观众席打招唿，他只往盛离这边看了一眼，确认盛离有在好好看他比赛便收回了视线，薄薄的眼皮微微垂下，看起来好像周遭的热闹都和他无关似的。


    偏偏观众席大半的关注度都在他身上。


    林音尘凑到盛离耳边，小声道：「周煜城真的很帅啊。」


    盛离点点头，「粥粥一直都很好看啊。」


    林音尘突然想试探一下盛离的态度，「盛离，要是周煜城谈恋爱了你会难过吗？」


    盛离有些茫然，「难过什么？」


    「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盛离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本来他只是随便想一想，结果中场休息的时候好多女生跑去给周煜城送水喝，她们三三两两地一起，再加上周遭的起闹声，一时间整个场馆里热闹的快炸了。


    林音尘推了推盛离，「盛离，你没准备水吗？」


    盛离摇头，「还要准备水吗？」


    粥粥没说啊。


    林音尘确定他没那个心思了，周煜城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个倾向，看来这俩虽然关系好，但都是直男。


    林音尘有点苦恼要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盛离。


    其实盛离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镇定，他心情挺不好的。


    因为他发现，要是周煜城谈恋爱了，他们以后就不能天天待在一起了。


    粥粥要去陪他的女朋友，周末出去逛街看电影，上学放学估计也在一起。


    那他一个人肯定会很无聊的。


    要是粥粥的女朋友不喜欢阿狸玩偶，那粥粥肯定会把家里的那些全部丢出去。


    盛离伤心地想，到时候他就把那些玩偶全都要过来，放在自己房间里。


    上半场，他在思考周煜城谈恋爱的问题，下半场，他确定周煜城一定会谈恋爱，全程出于伤心中。


    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看比赛。


    只知道最后他们赢了，全场的欢唿声中夹杂着好些女生壮着胆子给周煜城表白的声音，因为整场比赛就属他最厉害拿分最多，长得也最帅。


    林音尘拍了拍盛离，兴奋道：「你快看表白墙。」


    盛离闷闷地问：「表白墙是什么？」


    林音尘：「……」


    作为经常出现在表白墙的人物，盛离居然不知道？


    好吧也可以理解，盛离不关心这些。


    他截图发给盛离，一边发一边道：「今天表白墙刷屏了，全都是周煜城，好多女生在给他表白。」


    盛离点开手机，发现林音尘说话的功夫已经给他发了十几张图片。


    他一一点开。


    第一张的女生在问周煜城是不是刚拿了数学竞赛一等奖的那个年级第一。


    第二张发了好几张周煜城打球的照片，配的文案是一排小红心，底下齐刷刷的全是小红心。


    第三张问谁和周煜城比较熟，打听一下周煜城喜欢什么类型，然后底下人笑嘻嘻地告诉她，周煜城和谁最熟还用说，全世界都知道是盛离。


    第四张是周煜城和盛离的合照，看起来应该是抓拍，两人并排坐在公交车上，盛离手里拿着一只吃了一半的雪糕，周煜城正倾身替他擦嘴巴。


    这张盛离顺手点了保存。


    第五张是他自己的单人照，也是抓拍，他站在公告栏前看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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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盛离很快就划过了。


    林音尘还在给他发，等盛离全部看完，周煜城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场馆里安静了不少。


    盛离再顾不上想告白墙的事，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就赶紧往休息区跑。


    粥粥本来就在生气，要是一直等不到他，肯定更生气了。


    果然半路就接到了周煜城的电话。


    盛离直接挂断，然后推开了休息区的门。


    周煜城抬眼看见他，果断把手机丢进了包里，起身朝他走过来。


    盛离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完蛋了。


    「阿离，你去哪儿了？」


    「是不是一直在和那个叫钟子尧的哥哥说话？」


    盛离赶紧解释，「没有，我刚才一直在看手机。」


    周煜城十分警惕，「看手机？和谁聊天？」


    「没有聊天，是表白墙。」


    周煜城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问了一个和盛离一模一样的问题，「表白墙是什么？」


    盛离有点想笑，「就是学校的一个网站。」


    说着他就把那些截图点开给周煜城看，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你看，好多女生在给你表白呢。」


    周煜城修长的食指在屏幕上随意划拉了几下，没什么兴趣，「看这个做什么？」


    「真的，好多人给你表白呢，她们还给你成立了一个粉丝群，听说群里几百号人呢。」


    周煜城把他手机拿过去，随手摁了锁屏键，「不要管这些，晚饭想吃什么？」


    盛离第一次觉得「吃」这个字都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跟在周煜城身后，他偷偷给林音尘发消息，让他把自己拉到那个粉丝群里去。


    林音尘就在这个群里。


    除了周煜城的粉丝群，其实盛离也有一个，林音尘也在里面，把盛离拉进周煜城的粉丝群后，他顺便问他要不要进去，盛离拒绝了。


    吃饭的时候，周煜城问盛离比赛好不好玩，但盛离根本就没看，表情就有些茫然。


    周煜城：「……」


    他板起脸，愤愤道：「你和那个哥哥聊天，连比赛也不看了是不是？」


    盛离：「……」


    第32章


    尽管盛离再三解释过， 但周煜城好像一点儿也没有释怀，他才不管那个叫钟子尧的是谁的哥哥，盛离和他是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只知道盛离叫了人家哥哥。


    盛离一次也没有叫过他。


    他气的不行， 非要盛离也喊他哥哥才肯罢休。


    他们这会儿正在场馆附近的餐厅吃饭， 周围好多和他们一起从场馆里出来的学生，他们说话难保不会被别人听见。


    盛离小声道：「粥粥你别闹了，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刚巧林音尘和钟子尧从外面进来，林音尘一眼就看见了他俩， 兴奋地拉着钟子尧坐了过来。


    周煜城瞪大了眼，「阿离你……」


    哥哥来了，就叫他别闹了是吧，嫌他不懂事了是吧？


    盛离：「……」


    林音尘先在盛离身边坐了，钟子尧只好坐在了周煜城那边， 周煜城眼神都没偏一下，仿佛旁边只是一团空气。


    钟子尧是市一中高中部的学生， 比他们大一点，把他们当弟弟看， 为了拉近距离，他沖盛离笑了一下，玩笑道：「盛离弟弟，怎么不叫哥哥了？」


    盛离：「……」


    他偷偷看了眼快气炸的周煜城，小声喊了一声钟学长。


    这个称唿是他急中生智想出来的， 本以为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结果周煜城的脸好像更黑了。


    盛离：「？？？」


    林音尘晃了晃手机， 笑嘻嘻道：「周煜城，群里都在问你喜欢什么类型， 你要不要说一下？」


    「什么群？」


    「就是你的粉丝群啊，刚刚成立的，里面好几个学校的人都有。」


    周煜城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知道。」


    林音尘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嘆了口气便在手机上打字：【他看起来应该还没开窍呢，没有喜欢的类型。】


    发送。


    刚发完群里就又多了一条新消息：【怎么没有喜欢的类型了，他就喜欢盛离那样的。】


    这人刚发完就被围殴了一顿，你一言我一语怼的他说不出话来，连林音尘都踩了他一脚。


    草草吃完饭，盛离就和周煜城回家了。


    孙阿姨这几天回老家了，没在。


    周煜城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问盛离，「刚才没有吃饱，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盛离摇摇头，两只眼睛里含着水汽，湿漉漉地看着周煜城，很委屈的模样。


    他都解释好几遍了，可是粥粥还是在生气。


    周煜城拿了一盒酸奶塞他手里，「我没有生气，我就是不高兴。」


    盛离：「……」


    这不是一样的吗？


    「你都没有叫过我哥哥。」


    盛离无奈道：「粥粥，好朋友之间没有叫哥哥弟弟的。」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周煜城还算收敛，这会儿在家里他就肆无忌惮地提要求了，「我就是想听你叫我哥哥。」


    盛离：「……」


    周煜城倔的要命，他劝说不过，只能妥协，小声喊了一声。


    周煜城眼睛一亮，「再叫一声。」


    盛离：「……」


    周煜城自己还委屈得很，「阿离，虽然你叫我哥哥，但你第一声叫的是别人，我永远都得不到了。」

 第59页

    盛离：「……」


    他小声嘟囔，他小时候没少叫爸妈朋友家的孩子哥哥姐姐呢。


    「所以为了补偿我，你至少得叫我十声才行。」


    盛离起身拿起书包就走。


    周煜城赶紧拉住他，「好啦，就再叫一声好了。」


    他一副受了委屈但可以努力忍忍的大度模样。


    盛离气鼓鼓地瞪他，「真的一声就好？」


    「真的，说话算话。」


    「哥哥。」


    周煜城笑眯眯地应了。


    盛离刚要松口气，就听他又道：「现在该叫学长了。」


    盛离：「？？？」


    他震惊道：「为什么要叫学长？」


    他和粥粥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吗？


    周煜城理直气壮，「你叫别人了，那也要叫我。」


    盛离：「……」


    他再次拿起书包，「我想回家了。」


    结果周煜城比他还要委屈，「就叫一声，不行吗？」


    盛离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居然这么无理取闹。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周煜城只能不甘不愿地妥协了，嘴里还嘟嘟囔囔，说有什么不能叫的，就假装他是学长嘛，那个叫钟子尧的还没有他长得高呢，凭什么他能当学长他就不能当？


    盛离假装没听见。


    洗完澡，两人各自坐一边写作业。


    盛离刚才一直没看手机，这会儿拿出来群里消息已经刷过无数了，他赶紧点进去看。


    这是一个匿名群，看不到群成员的名字，但男女还是可以从头像上辨别出来的。


    现在说话的大多都是女生，大家都在分享自己刚才抓拍到的照片，满屏的周煜城，偶尔夹杂着几张合照和盛离的单人照。


    一直以来，提到周煜城就必然提到盛离，提到盛离就必然提到周煜城，他们俩是分不开的。


    群里有人问周煜城是不是市一中那个年级第一，盛离认真打字回覆：【是的，他还拿了数学竞赛的一等奖哦，特别厉害。】


    看出他是个内行的，大家一下子热情起来，纷纷@他问问题，这个问周煜城是不是喜欢某某女生，那个问周煜城平时是一直都那么高冷吗？


    看见高冷两个字，盛离忍不住撇了撇嘴，高冷什么呀，粥粥私下里超级幼稚的，刚才还不讲道理地逼他喊学长呢。


    盛离：【姜念是谁，为什么会说粥粥】删掉，重新打字：【周煜城喜欢她呀？】


    盛离：【周煜城不高冷的，他只是不爱和不熟悉的人说话。】


    群里七嘴八舌：【姜念你都不知道，市一中的校花呀，据说今天周煜城谁的水都没接，就接了她的。】


    盛离并没注意周煜城接了谁的水。


    他想了想，偏头问周煜城，「粥粥，你认识姜念吗？」


    周煜城第一反应，「你又在偷偷和别人聊天吗，这个叫姜念的是男的女的？」


    盛离：「……」


    他嘆了口气，低头回復群里：【没有，周煜城不认识姜念。】


    群里齐刷刷：【？？？】


    【你咋知道，你和周煜城很熟？】


    盛离：【不熟。】


    【那你说个屁。】


    【就是啊，我亲眼看见他喝了姜念送的水，他要不喜欢人家，怎么这么多水单单喝了人家的？】


    盛离只好又去问周煜城：「粥粥，你今天喝过别人的水吗？」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迷茫，「从尹修那儿拿了一瓶，怎么了？」


    盛离摇摇头，「没事。」


    说到水，可又给周煜城找着由头了，「阿离，我今天没水喝，差点就渴死了。」


    盛离一头雾水，「怎么会没水喝，我看见好多女生给你送水喝啊，你要是全部接受的话可能一个月都喝不完。」


    周煜城不高兴，「那怎么能一样？」


    「一样的。」


    周煜城：「……」


    他愤愤地把盛离的水杯拿过去，仰头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喝的干干净净，然后愤愤地起身去替盛离倒水了。


    盛离：「……」


    等他再低头时，群里的话题已经换了，盛离便没再帮忙澄清。


    倒完水周煜城就接到了尹修的电话。


    这傢伙比赛结束以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会儿手机那边吵闹的很，听上去好像是ktv之类的地方。


    「城哥，有件事要和你说，但你得答应我不能生气。」


    周煜城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尹修那边声音低了好多，应该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就休息那会儿我给你的水，还记得不？」


    「记得，怎么了？」


    「你那瓶水是校花给的，我当时不知道，以为是黄婕给我的，哦黄婕是我小学同学，她当时和校花在一块儿。」


    周煜城想到刚才盛离也问了水的问题，便多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尹修像是想笑，又像是心虚，「就，现在群里都在传你和校花的绯闻，说你喜欢人家。」


    周煜城皱眉，「校花是谁？」


    「六班的姜念。」


    听到这里，他也明白了刚才盛离为什么会提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表情有些不悦，「谁造的谣？」


    尹修摸摸鼻子，「怪我，一会儿我在群里澄清一下。」


    说完这事，尹修顺嘴又问了一句，「对了，要不要我把你拉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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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群？」


    「你的粉丝群，盛离也有一个……」


    还没等他说完，周煜城就道：「盛离的粉丝群？」


    「是啊。」


    「把我拉进去。」


    「那你的呢？」


    「那个不要。」


    尹修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一分钟后，周煜城的手机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动静大的连书房里的盛离都听到一点，「粥粥，怎么了？」


    周煜城顺手调了静音，「没事。」


    他把水杯端过去，然后坐下开始看群里的消息。


    盛离的粉丝群照样热闹的不得了，当然，周煜城的名字出现的频率也是相当的高。


    周煜城自动忽略了自己的消息，只看和盛离有关的。


    【这次数学竞赛盛离怎么只拿了二等奖？】


    【听说盛离家挺有钱的，是不是啊？】


    【盛离喜欢什么类型啊？】


    【比起周煜城，其实我更喜欢盛离的颜，我觉得他比周煜城帅多了。】


    【姐妹们，明天组团去实验班看盛离啊。】


    周煜城一条一条回覆：


    【以盛离的实力，一等奖轻轻松松，还不是怪纪飞那个傻逼。】


    【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的事。】


    【你说得对。】


    【不许来。】


    他不光回復，还要把人家问问题的一个个@出来，一本正经地回復。


    其他人：【？？？】


    周煜城还在认真回覆：


    【盛离特别帅，但和你们没关系。】


    【纪飞就是个傻逼，帮他说话的滚出去。】


    【任何人都比不上盛离，谢谢。】


    他进群才三分钟，就把群里搞的火药味十足，眼看着马上要吵起来，群主赶紧出来调解：


    群主：【这位同学不要引战，周煜城同学和盛离同学是好朋友，两个都很帅，我们都喜欢，不要拉踩。】


    群主：【警告一次，请这位同学谨慎发言。】


    周煜城被群里人盖章：盛离的毒唯。


    周煜城：？？？


    尹修一看就知道这位毒唯是他城哥，赶紧给他发消息，劝他理智一点。


    周煜城：……？？


    他还不够理智吗，他都没有骂人。


    尹修捂脸，【反正你好好说话，小心群主给你踢出去。】


    周煜城：……


    他愤愤地把手机丢到一边去，一抬眼刚想和盛离说话，就看见盛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手机屏幕，拇指还飞快地点着什么，看动作像在保存图片。


    「阿离，你在看什么？」


    盛离顿了一下才道：「没看什么，就和林音尘聊聊天。」


    他也没完全撒谎，林音尘确实在和他聊天，只不过主要还是群里。


    周煜城哦了一声，「你要不要吃水果，我去洗。」


    盛离立刻点头。


    等他出去后，盛离飞快打字：【不说了，我要去陪我家小狗玩了。】


    群里人都不知道他是谁，因此只回了几句告别的话。


    只有林音尘奇怪地问他：【盛离，你家还养了小狗啊？】


    盛离笑眯眯打字：【一直都有啊。】


    第33章


    第二天周煜城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


    明明都快四月了， 天气早就没那么冷了，他还非要给盛离戴一顶厚厚的帽子。


    戴就戴了吧，可是到了学校以后他居然变本加厉， 非要盛离课间也戴上。


    盛离：？？？


    他有点无语， 「粥粥， 这样好热。」


    周煜城给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一本正经道：「不戴帽子着凉了怎么办？」


    盛离摸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把屏幕怼到周煜城跟前。


    上面显示这会儿宁城的气温是25度。


    周煜城假装没看见， 继续替盛离整理帽檐。


    走廊上叽叽喳喳的人来人往，比往常热闹好几倍，盛离好奇想看，但被周煜城托着下巴转了回去，「别动， 没好呢。」


    盛离：「……」


    到上课的时候，他脑袋都快被捂出汗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个散发着热气的蘑菇啊。


    偏偏罪魁祸首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盛离瞪他的时候他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周煜城之所以笑眯眯，是因为盛离的粉丝群里大家都在说今天盛离好像感冒了， 一直戴着顶帽子，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然后提醒大家不要来了，来了也看不着盛离。


    周煜城捏着手里毛绒绒的帽子，心想这帽子选的不错， 不过就是太热了，应该给盛离买一顶薄点儿的。


    *


    因为篮球比赛赢了的事， 周围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起闹着让周煜城和尹修请客喝饮料。


    于是大课间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小卖部。


    周煜城自己拿了两瓶就出来了，由着其他人自己去选。


    他把右手的苹果味汽水拧开， 递给盛离。


    盛离抱着喝了一小口，然后盯上了周煜城手里的可乐，他眨眨眼，殷勤道：「粥粥，我和你换。」


    说着他就很大方地把自己的汽水递给周煜城。


    周煜城摇摇头，「我这个是冰的。」


    盛离不想放弃，他就是想喝冰可乐，不是冰的他还不想喝呢。


    「我只喝一口。」


    他试图和周煜城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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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周煜城依旧摇头，「你肯定趁我不注意喝一大口，把肚子喝痛。」


    盛离：「……」


    被看穿，他耳朵有点红，但嘴巴上不承认，「才不会呢，我保证。」


    周煜城想了想，把瓶盖拧下来往里面倒了一点，然后餵给盛离。


    盛离嘟了嘟嘴，显然很不满意，「这么一点啊。」


    「只有这一点，喝吗？」


    盛离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道：「喝。」


    周煜城眼底都是笑意。


    旁边有个女同学看见这一幕，双眼陡然亮了起来，一只手还不停拍打身边同伴的手臂，等同伴也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后，两人便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周煜城：「？？？」


    他没看懂。


    盛离喝完瓶盖里那点可怜的液体后没退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抬起眼皮看了眼周煜城，可能他觉得这样看起来更可怜些吧，但周煜城的反应却是飞快地把瓶盖拿了回去。


    可以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不过盛离没看见的是，他抬眼的那一瞬间，周煜城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


    盛离也不是爱纠缠的人，喝到一口解解馋也就差不多了，继续抱着自己的苹果汽水喝。


    周煜城却沉默了好久。


    *


    放学的时候江阳煦给盛离打电话，说要去他家躲两天。


    他月考退步太多，江妈妈放话要揍他。


    想想也知道，江阳煦要是去了盛离家，肯定哭着喊着要和盛离睡一张床，周煜城怎么可能同意，他当然要跟着去。


    盛离的桌边常年摆放着两张椅子，江阳煦只好跟周煜城打商量，想让他把椅子挪开一些。


    周煜城随手把椅子往中间推了推，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这样一来，三人的位置就变成了，周煜城坐中间，盛离和他分坐两边。


    江阳煦：「……」


    他根本不想和周煜城挨着坐好吗？


    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还是盛离进来后才把周煜城哄到了边上去坐着。


    周煜城偷偷瞪了江阳煦一眼，江阳煦气鼓鼓地回瞪了回去。


    盛离坐下之前，周煜城把他的椅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做作业的时候很安静，谁也没说话，江阳煦吭哧吭哧地做着卷子，无意中头一偏就发现周煜城在底下抓盛离的手。


    用的还是右手。


    再抬头往桌上看，发现这人居然在拿左手写作业。


    江阳煦：「……」


    「你在干什么？」


    周煜城正捏盛离手指捏的起劲呢，冷不丁耳边突然听见幽幽一声。


    他顿了一下，无语道：「写作业啊，你没看见？」


    他这会儿写的是数学卷子，和一班发的是一样的，江阳煦一低头就看见他的进度。


    已经快写到第三页了，而他第一页才结束。


    明明这人底下还在抓盛离手玩。


    江阳煦怒不可遏，「你就不能好好写吗，干嘛要影响盛离？」


    实验班作业这么多，要是盛离写不完要熬夜怎么办？


    然而等盛离抬起眼来他才发现，盛离手里的英语卷子也写到第三页了。


    而他们三个是同时开始的。


    江阳煦：「……」


    周煜城冷笑一声，「我哪里影响盛离了，倒是你，写了半天才写了这么一点，该不会每天都熬夜吧？」


    江阳煦：「……」


    江阳煦差点被他气哭。


    盛离把手抽出来，严肃道：「好啦，赶快写吧，今天作业有点多。」


    周煜城小声道：「我又不影响你，你再让我捏一会儿。」


    盛离把手背到身后去，「不要，你捏的好痒。」


    周煜城随口胡诌，「我今天状态不好，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只有捏你的手指才可以。」


    盛离一脸狐疑，「捏手指不是应该更集中不了吗？」


    「才不会，你看我都写这么多了，比江阳煦快多了。」


    安静半天的江阳煦：「……」


    关他什么事啊？


    盛离并不上当，「你写数学本来就很快。」


    周煜城：「……」


    他立刻把数学卷子丢到一边去，换成语文阅读理解，「现在可以了吧？」


    他语文是所有科目里丢分相对多一些的，尤其是阅读理解，对剖析作者的各种思想感情十分厌恶。


    盛离想了想，心软地伸出一根食指，「那你捏这个吧，等语文写完就要松开哦。」


    周煜城当然点头。


    江阳煦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周煜城讨厌阅读理解这事他是知道的，但他发现周煜城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个别题目甚至都能赶上他写数学的速度了。


    江阳煦迟疑地想，莫非捏人家手指真有这功效？


    他最近正好状态不好，要不试试？


    于是他小声对盛离说：「盛离，等他捏完了你也借我捏捏好不好？」


    盛离愣了一下，「啊？」


    「其实我状态也不好。」江阳煦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这次月考确实退步了很多，盛离觉得他这句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至少比周煜城那句要高。


    而且江妈妈还放话要揍他，作为好朋友，盛离自然想帮帮他。


    周煜城还来不及反对，就听他说：「好啊，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对你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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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有用，」江阳煦用力点头，「你看周煜城写的那么快，脸上还带着笑容，他以前写阅读理解可不是这样。」


    盛离往周煜城面前看了一眼，发现江阳煦说的没错，这么一会儿，周煜城一篇阅读理解都写完了。


    周煜城：「……」


    盛离点头，「那你一会儿试试。」


    周煜城那边还剩一篇阅读理解，盛离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得等他全部写完才换人。


    周煜城：「……」


    他这笔落不下去了。


    但他又不能说江阳煦胡扯，毕竟他自己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第二篇阅读理解就写的很不高兴，速度还……不快不慢。


    要是比刚才慢太多也是打他自己的脸。


    眼睁睁看着江阳煦高高兴兴把手伸过来，他气的脸都绿了。


    到了睡觉的时候，气氛就更差了。


    盛离家虽然有客房，但今天盛爸爸盛妈妈和阿姨都不在，没人给江阳煦收拾，他只能睡在盛离房间。


    盛离床上两只枕头，他和周煜城一人一个。


    顶着周煜城吃人的视线，江阳煦勇敢道：「盛离，你的枕头借我一半好不好？」


    盛离看了眼自己的枕头，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一个人，就有点犹豫。


    不过周煜城的枕头比较大，可以枕两个人。


    他把这个想法说了，然后得到异口同声的两句「不要」。


    周煜城没好气道：「枕什么枕头，让他打地铺得了，地板还更宽敞呢。」


    江阳煦往盛离那边挪了挪，跟他告状，「盛离你看他。」


    盛离摇头，「睡地上会着凉的。」


    江阳煦立刻点头，「就是就是。」


    周煜城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马上就不心烦了，因为盛离想了一会儿，说：「那我的枕头借给你，我和粥粥枕同一个。」


    周煜城眼睛一亮，「我同意。」


    其实他并不乐意江阳煦用盛离的枕头，但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不了等江阳煦走了以后把盛离的枕头拿去洗洗，反正不能留下别人的味道。


    江阳煦就更没有意见了。


    盛离睡在中间。


    其实周煜城的枕头也不算大，两个人睡只能说正好，多余的也没多少。


    于是周煜城顺势圈住了盛离的腰，下巴搁在他脖颈处。


    这个姿势，盛离几乎被他整个抱在怀里。


    盛离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江阳煦翻了个身，想和自己的小伙伴说点睡前小话，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他有点无语，「周煜城你多大了还要抱着盛离睡觉？」


    「你是小孩儿吗？」


    周煜城不理他，还蹭了蹭盛离的侧脸。


    江阳煦：「……」


    盛离小声道：「小黄狗都是这样的啦。」


    周煜城：「……」


    第34章


    早上周煜城是第一个醒的。


    江阳煦睡的四仰八叉， 盛离的枕头已经被他挤到一边，一个角不知为何压在了盛离的腰下。


    盛离显然有点不舒服，短时间内动了好几下。


    周煜城小心翼翼地把枕头从他腰下面抽出来， 然后一抬脚把江阳煦踹下了床。


    没品的东西， 敢这么对待盛离的枕头？


    踹江阳煦的时候， 周煜城顺手把盛离的耳朵给捂上了，没把他吵醒。


    江阳煦一屁股摔在地板上，一脸懵逼醒来，「我怎么下来的？」


    周煜城白他一眼， 「当然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江阳煦：「？？？」


    不过他看了眼被他挤到中间横七竖八的枕头，心里便信了一点。


    他在家里的时候是一个人睡的，可能不适应吧。


    江阳煦爬起来，揉了揉屁股，疑惑道：「我怎么感觉屁股这么痛呢。」


    「废话， 你摔地板上能不痛吗？」


    江阳煦点点头，有道理。


    周煜城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 六点了，他得起来给盛离做早餐了。


    但他一走， 江阳煦肯定躺回去睡回笼觉，床上只有他和盛离两个人。


    周煜城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于是他下床的时候顺手把江阳煦拎了出去。


    江阳煦疯狂扭动，两个人差点在客厅打起来，「你拽我干嘛？」


    周煜城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单独和盛离睡一块儿？做梦。」


    江阳煦：「……」


    他不服气， 「我和盛离睡一块儿怎么了，以前在幼儿园，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和盛离经常睡一块儿呢。」


    周煜城不屑， 「你就吹吧，苗老师说过你每次都被她抓到，没一次成功的。」


    江阳煦气的不得了，「你这个奸诈小人，都是你，每次都在苗老师面前装乖，苗老师还夸你是乖小孩，我看整个幼儿园就属她眼神最差。」


    「这话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吗？」


    江阳煦：「……」


    许是小时候被苗老师抓过太多次，他现在想到她还心有余悸。


    周煜城冷笑一声，去厨房了。


    江阳煦听出他在嘲笑自己，气的在原地打转。


    *


    盛离起来的时候，周煜城已经把早餐端出来了。


    阿姨包了好些玉米猪肉馅儿的饺子放在冰箱里，他只要取出来煮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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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洗漱完出来，见江阳煦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便沖他笑了一下。


    「江阳煦，早啊。」


    江阳煦一下子就不气了，他觉得盛离真好啊，长得也特别好看，难怪学校里那么多女生暗恋他，还给他建了粉丝群。


    前不久江阳煦也偷摸混了进去，还每天都在群里夸盛离，现在都已经混成知名盛离粉丝了。


    不过这几天群里突然进来一个神经病，每天在群里怼人不说，占有欲还强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盛离什么人呢。


    等等，江阳煦突然灵光一闪，这傢伙该不会是……


    他看了眼桌边的周煜城。


    越看越觉得像。


    除了周煜城，还有谁会对盛离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呢？


    趁着盛离去厨房拿筷子和勺子，江阳煦压低了声音问周煜城，「群里那个人是你吧？」


    周煜城下意识反驳，「什么玩意儿？」


    「盛离的粉丝群，这几天那个到处怼人的傢伙，是你吧？」


    周煜城：「？？？」


    他什么时候怼人了，明明是正经回答问题。


    他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江阳煦愣了一下。


    好像……也有道理，周煜城的社交帐号在学校里不是秘密，好多人都有，但几乎没几个加上的。


    平日里也没见他抱着手机发什么消息。


    不过江阳煦现在也没那么好忽悠了，吃早餐的时候他小声问盛离这事，盛离摇头说应该不会，粥粥对这些事没兴趣。


    江阳煦问他要不要加自己的粉丝群，他可以把他拉进去。


    盛离告诉他自己加了周煜城的粉丝群。


    江阳煦：「……」


    他不乐意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点，「你加他的粉丝群干啥呀，你也喜欢他啊？」


    他只是脱口而出，其实并没有那层意思，但盛离莫名心虚了一下。


    周煜城刚才一直在装聋，这会儿终于装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放，没好气道：「他喜欢我怎么了，反正不喜欢你。」


    江阳煦也把筷子一丢，回怼：「盛离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我了，要是我有粉丝群，他肯定是第一个成员，说不定还会争取当上群主呢。」


    说完他还推了推盛离，「盛离，对吧？」


    盛离：「……」


    江阳煦又推了推他，催促道：「盛离。」


    盛离刚才那点心虚立刻就跑光了，他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你们别吵了，再不吃上学都要迟到了。」


    周煜城瞪了江阳煦一眼，「闭嘴吃饭，不要骚扰他。」


    江阳煦：「……」


    你自己写作业的时候抓人家手不说，他吃饭说几句话就说他骚扰。


    真是没道理。


    去学校的路上，江阳煦斗志昂扬地给自己建了一个粉丝群，然后把盛离拉了进去。


    「盛离，你要做我第一个粉丝。」


    盛离：「……」


    好吧，也可以。


    「不过，这个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江阳煦看了眼旁边闭着眼假装什么也听不见的周煜城，小声道：「他多少？」


    盛离也压低了声音，「好几百呢，而且每天都在增加。」


    江阳煦气鼓鼓道：「这些人真没眼光……盛离，我不是说你啊。」


    盛离点点头。


    「你放心，」江阳煦拍着胸脯道：「我一会儿就拉人进来，保证比他多。」


    盛离：「……」


    江阳煦这人很大度，他第二个就把杜霖星拉了进来。


    十分的不计前嫌。


    不过杜霖星显然高兴不起来，他盯着抬头「江阳煦粉丝群」几个大字看了好几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杜霖星：【江阳煦，你疯了？】


    江阳煦：【别问，这是你的荣幸。】


    杜霖星刚想退出群，就看见他来了一句盛离也在群里。


    盛离：【我是盛离。】


    杜霖星一看还真是，无语道：【江阳煦你干嘛逼盛离啊，他什么时候成你粉丝了？】


    江阳煦不服气：【我和盛离认识最早，盛离怎么就不是我粉丝了？】


    杜霖星冷哼一声，【你也就认识盛离最早。】


    江阳煦委委屈屈：【再说他都进周煜城的粉丝群了。】


    杜霖星：【……】


    十秒钟后，他也建了一个粉丝群，并且手速极快地把盛离和江阳煦拉了进去。


    盛离：【……】


    江阳煦：【？？？】


    *


    江阳煦在盛离家一共住了三天，直到江妈妈忍无可忍亲自过来把他拎回家。


    这三天里，他每天早上都会掉一次床，因为周煜城表现的太过镇定，所以刚开始他根本没有怀疑过，等他意识到不对打算报復的时候已经被他妈妈拎走了。


    等他一走，周煜城就把盛离的枕巾丢进了洗衣机。


    晚上写作业的时候，书房里就剩了他俩，周煜城肆无忌惮地把盛离的手拉过去，捏来捏去。


    盛离的手软软的，白白的，五指修长，特别漂亮，周煜城差点没凑上去亲两口。


    看他这副满足的模样，盛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下周就是周煜城的生日了。


    早几天周煜城就发现盛离在对着手机选啊选，而且表情严肃的不得了，一看就是在给他挑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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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和盛离说不用送，只要陪他过就行，但又有点捨不得。


    以前小学那会儿，每年他过生日，盛离送的几乎都是玩偶，不是阿狸就是小黄狗，今年他明显想送点别的了。


    周煜城哪里捨得拒绝。


    课间休息的时候，盛离又把手机藏在桌肚里偷偷看，周煜城微微伸长了脖子偷看，想提前了解一下。


    可惜桌肚里光线太暗，看不太清。


    周煜城就不再坚持了，他兴奋地想，给自己留点惊喜也好，反正盛离送什么他都喜欢。


    盛离买好礼物以后顺手点进了粉丝群里，听林音尘说大家这几天讨论的十分热烈，好多同学都在交流到时候要送什么礼物给周煜城。


    盛离忙着选礼物也没空看。


    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劝大家不要送了，因为周煜城不会收的，买了也是浪费钱，还不如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玩的。


    但没人听他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收呢，万一他收了呢？】


    【对啊，我朋友的朋友听尹修说过，周煜城这几天提了好几次，说对自己的生日礼物非常期待，你说他这是不想收的意思吗？】


    【不管了，我先准备。】


    盛离还在劝：【真的不用准备，他不会收的。】


    【那他为什么说期待自己的生日礼物呢？】


    【不如我们去问问尹修吧，看周煜城喜欢什么礼物。】


    【怎么不问盛离，他们关系更好啊。】


    【那还不是因为他俩老是黏在一起么，根本找不到单独的机会啊。】


    眼看着群里又自顾聊起来了，盛离干脆放下手机不再劝了。


    后排，尹修也在问周煜城礼物的事。


    「城哥，你想要什么，哥们放学就去给你买。」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嘴角勾着一点弧度，看起来十分愉悦。


    尹修乐了，「你也不用这么高兴，我零花钱都花的差不多了，送不了什么好东西。」


    周煜城收了笑意，「滚。」


    尹修看了眼盛离的背影，笑眯眯道：「你说期待生日礼物，是期待盛离的吧？」


    周煜城不置可否，但脸上又有了笑意。


    尹修：「我就知道，反正不可能是我的。」


    尹修：「看你这么期待，盛离该不会送你个超大的小黄狗玩偶吧？」


    周煜城：「……」


    周煜城：「你闭嘴。」


    尹修终于正经了一点，「其实我对盛离的礼物也特别期待，我觉得他挑了这么久，肯定会送你一个特别的。」


    周煜城满脸写着得意，「这是当然。」


    阿离对他最好了。


    第35章


    在周煜城的期盼中， 生日终于到了。


    这天恰好是周一，闹钟还没响盛离就悄悄起来了，这在以往可是十分少见的。


    周煜城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他一动就醒了， 不过他没出声， 装睡由着盛离出了房门。


    听见房门「咔哒」一声，周煜城立刻翻身坐起。


    他现在对自己的礼物是越来越期待了，弄不好还是需要盛离亲自组装的东西呢，即便是小黄狗， 盛离亲手组装的小黄狗那也不是一般的小黄狗。


    等了大约十分钟，眼看着快到平时起床的事件，周煜城打开房门轻手轻脚走出去。


    盛离人在阳台，正背对着他专注地看着什么。


    周煜城本来想过去偷偷看一眼，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转身去了厨房。


    他这边正煮着早餐呢，盛离突然进来了， 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他看上去有点紧张，「粥粥， 你能帮我看下吗？」


    周煜城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百个念头，结果低头一看——


    周煜城：「……」


    「这是什么？」


    「我的演讲稿啊，今天升旗我要演讲，你忘了吗？」


    周煜城：「……」


    所以盛离提早起来是为了这事儿？刚才在阳台也是在看演讲稿？


    周煜城：「……」


    不过他也没太失望， 左右礼物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今天盛离肯定会给他的。


    一到教室， 周煜城脚步就是一顿。


    他和尹修的那张桌子全都是礼物，堆得高高的， 桌下也塞的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好像一座小山。


    连前面盛离和林音尘的椅子上都散落着几只精美的礼品盒。


    盛离弯腰把自己椅子上的盒子捡起来递给周煜城。


    周煜城：「？？？」


    盛离小声道：「毕竟是人家的心意。」


    周煜城无奈接过，然后喊旁边看戏的尹修，「这些都是谁送的？」


    尹修笑，「应该都是群里的成员吧，我估摸着外校的多，咱们自己学校的都知道你的脾气，送的少。」


    周煜城皱眉，「你在群里说一声，让他们把礼物拿回去。」


    尹修拿出手机开始打字，一边还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盛离，之前在群里劝大家不要送的人是你吧？」


    盛离点点头。


    「难怪。」


    周煜城朝盛离伸出手，「别人的礼物我不管，你的呢？」


    一听这话，尹修打字的手都停了，赶紧抬眼兴致勃勃地看过来。


    别说周煜城了，他都好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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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音尘和周围其他同学也都瞪大了眼睛看过来。


    盛离有点犹豫，他觉得自己准备的礼物好像不够隆重，这边随便哪只盒子都比他的大多了。


    早读课这点时间很短，老师很快就要来了，因此周煜城开始催盛离，「阿离，快一点啊。」


    盛离小小声，「你要是不喜欢就告诉我啊。」


    「不可能，」周煜城断然道：「你送什么我都喜欢，以前你送了那么多小黄狗，我还不是收的高高兴兴。」


    盛离：「……」


    好吧，他这个礼物至少比小黄狗有新意。


    他点点头，然后把手伸进书包最深处摸索了一下，从里面取出一个奶黄色的小方盒子。


    林音尘特别捧场，「盛离，这盒子好可爱呀。」


    尹修身子都探过来了，急切道：「这里面是什么呀，快打开看看。」


    周煜城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打开，「别碰。」


    尹修：「……」


    周煜城也觉得盒子特别可爱，不愧是盛离送的东西，他捧起这只小盒子，一脸期待道：「这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一下。」


    周煜城先掂了一下，很轻，他觉得自己早上的猜测还是很有道理的，多半就是小摆件之类的东西。


    满怀期待地打开，周煜城有点傻眼，「阿离，这是……一只鸡？」


    一只奶黄色很可爱的小鸡，屁股特别胖，像个球。


    周煜城觉得这个礼物其实更适合盛离。


    「怎么送我这个？」


    盛离戳了戳小鸡的屁股，眼里带着快活和满足，「你捏一下，很舒服的。」


    周煜城懵懵地照做了。


    盛离迫不及待问他：「怎么样呀？」


    周煜城有点迟疑，「是挺舒服。」


    但这只鸡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林音尘突然出声，「我知道了，这是捏捏吧，我见女生买过。」


    周煜城：「？？？」


    「什么是捏捏？」


    林音尘给他解释了一下，简单来讲就是用来解压的小玩意儿。


    周煜城：「？？？」


    阿离觉得他需要解压？


    看出他眼神中的震惊和迷茫，盛离不好意思道：「不是解压啦，你平时不是喜欢捏我的手指吗，这个是我特地找的，客服说手感超级像捏手指，你试试啊。」


    大概觉得这次总算给周煜城挑了个用得着的好礼物，他眼底还闪烁着一点小期待。


    周煜城：「………………」


    *


    早读课上，周煜城越想越觉得憋闷，手上那只无辜的可怜小鸡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盛离正读着书呢，后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力道，他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然后朝后靠了靠。


    还没来得及开口后颈就被捏了一下，力道不重，有点痒。


    「怎么了？」


    周煜城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满教室嘈杂的读书声中有些模煳，「把你手机给我。」


    盛离惊讶，「现在？」


    老师还在呢。


    「从桌子底下给我。」


    盛离又看了眼老师，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取出来朝后递。


    之后他就没再管，直到升旗仪式结束，他从演讲台上下来。


    实验班在最前排，因此他在路边没等多久周煜城就过来了。


    盛离好奇问他，「你刚才要我手机做什么？」


    周煜城朝他看了一眼，「给那个卖家差评。」


    盛离惊讶地瞪大了眼，「差评？那只小鸡质量很差吗，还是手感不好啊？」


    周煜城语气里全是嫌弃，「手感不好，非常差，一点都不像捏手指，卖家骗你。」


    盛离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呢，那个卖家跟我保证说很像的啊。」


    「骗你的。」


    盛离：「……」


    一回到教室，他就和周煜城要那只小鸡，说要捏捏看。


    周煜城只好把手伸进桌肚里去，从一堆书的挤压中把小鸡揪出来放在桌上。


    盛离：「……」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严肃道：「质量确实不好，才一个小时就变形了。」


    脑袋都歪了。


    说完他就抓起来捏了捏，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手感软绵绵的舒服是舒服，就是不太像捏手指。


    粥粥说的没错，他确实被商家骗了。


    「还是别要了，丢了吧。」


    周煜城虽然嫌弃小鸡，但好歹是盛离给他挑的礼物，丢了怎么可能？


    他随手把小鸡塞进书包里，眼不见为净。


    盛离有点愧疚，「我再给你买个别的吧。」


    周煜城摊开手。


    盛离把手背到身后，摇了摇头。


    周煜城手又往前递了递。


    盛离嘆了口气，「好吧，只能捏五分钟哦，马上要上课了。」


    周煜城点头。


    下一秒，盛离就把手放在了他掌中。


    他看周煜城捏来捏去捏了两分钟，好像一点也没有腻的意思，好奇道：「捏手指这么好玩吗？」


    周煜城随口答：「好玩啊。」


    盛离转向旁边的尹修，问他能不能把手指借给他捏一捏。


    尹修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同桌的脸。


    果不其然，冷的快掉冰渣了。


    尹修干笑了一声，「我的手太糙了，捏起来手感肯定不好，你还是换个人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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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林音尘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周煜城捏盛离手指的这一幕，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作为早早就意识到自己是gay的人，他时常会觉得这两人之间不太寻常，甚至还有些暧昧。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在了周煜城的手法上。


    捏的动作很轻，应当是怕盛离痛，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十分专注，好像盛离的手指是什么千年难遇的宝贝似的。


    林音尘微微眯起眼，他还是觉得暧昧了些。


    盛离认真道：「好了粥粥，五分钟到了。」


    周煜城依依不捨地松开，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抢了他的宝贝。


    林音尘坐回座位上，看着自己旁边正为下一节课做准备的同桌，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犹豫着呢，盛离突然转头问他，能不能藉手指让他捏一会儿，他想试试捏人家手指是什么感觉。


    林音尘：「……」


    他和尹修的反应差不多，下意识看了眼周煜城。


    周煜城显然也听见了，语气听上去十分不满，「阿离，你捏我的呗，随便捏，多久都可以。」


    盛离摇摇头，认真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刚才捏我的时候，相当于我也捏你了啊，我想试试别人是什么感觉。」


    周煜城犹如当头棒喝，盛离居然说想试试别人是什么感觉？！


    在盛离的坚持下，林音尘还是伸出了手，盛离捏了几下，感觉好像不是很好玩，但还是认认真真地捏了好一会儿。


    周煜城：「……」


    捏上瘾了还？


    第36章


    晚上放学的时候， 周煜城依旧对盛离捏人家手指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说想试试别人是什么感觉，只是指捏手指这件事啦。」


    周煜城哼了一声，「现在是捏手指， 以后是不是要试试和别人做好朋友， 再以后是不是就要试试和别人睡一张床了？」


    盛离：「？？？」


    他小声嘟囔， 「我才不会。」


    周煜城非要他保证以后不再捏别人的手指才肯罢休，盛离几乎立刻就答应了，毕竟他本来也没有捏人手指的爱好，而且试完以后发现根本就不好玩。


    也不知道粥粥为什么这么沉迷。


    「不止， 你还要答应我以后只能让我捏你的手指。」


    盛离依旧点头，主要他也想像不到让别人捏自己手指是什么感觉，好像只有周煜城干这件事才不觉得奇怪。


    周煜城这才露出笑脸，他迫不及待地拉过盛离的手，打算好好补偿一下被那只小黄鸡伤害了一整天的自己， 结果刚碰了一下盛离就缩了回去。


    周煜城委屈又震惊地看着他，「阿离？」


    盛离板着小脸严肃道：「以后每天只能捏五分钟。」


    周煜城：「！！！」


    五分钟？那不是刚抓过来就到时间了？


    周煜城和盛离商量， 「五分钟不行。」


    盛离也试图说服他，「你都影响我写作业了， 而且，每天都有五分钟。」


    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分钟，两个半小时呢，真的不短了。


    周煜城纠正他，「是每天都只有五分钟。」


    就算两个半小时， 在他眼里那也是一眨眼就结束了，更别说可怜的五分钟了。


    盛离想了想， 觉得一下子缩短好像确实不太合理，老师总说做事情要循序渐进， 想必这事也是一样的。


    于是他改了口，「那就十分钟吧，我们循序渐进，慢慢把这个毛病改掉。」


    周煜城：「……」


    阿离居然管这叫循序渐进？


    而且——


    「什么叫这个毛病？这怎么能是毛病呢？」


    盛离看起来也有几分迷茫，「那是什么，小癖好吗？」


    「不是。」


    「那是什么？」


    周煜城不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去了趟商场，盛离给周煜城买了顶帽子，这也是上次得到的灵感，粥粥好像对戴帽子这件事很执着的样子。


    周煜城给他选了顶同款不同色。


    买完帽子，两人又去取订好的蛋糕，回到周煜城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孙阿姨做了菜放在冰箱里，周煜城拿出来热一热端上桌，盛离负责拿碗筷勺子。


    吃完晚饭，盛离把蛋糕摆出来，然后认认真真地插好蜡烛。


    他笑眯眯地看着周煜城，让他许个愿。


    自从认识盛离以后，周煜城每年过生日都要认真许愿，希望和盛离永远做最好的朋友。


    今年他闭着眼，一字一句地默念，希望他和盛离可以永远在一起。


    许完愿，两人一块儿切了蛋糕，完成了过生日的仪式感。


    *


    今天群里特别热闹。


    所有人的礼物都没送出去，也不知道谁提的议，居然在群里搞起了展示会。


    大家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拆开，拍照或者拍视频放到群里，盛离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看了一会儿后他就觉得不太对劲了，这里面好像每一个人的礼物都比他用心。


    有人定做了一对护腕，上面刻着周煜城的名字。


    有人弄到了知名球员亲笔签名的篮球，据说周煜城公开说过很喜欢这位球员。


    还有人画了一副周煜城打篮球的画像，画的很像。


    盛离：「……」


    他想了想自己买的那只小黄鸡，好像……是挺草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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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也选了挺久的，但粥粥根本不喜欢，甚至还很嫌弃。


    还有一个群成员折了一整个玻璃瓶的星星，据说每一个星星里面都写着周煜城三个字。


    盛离惊讶地睁大了眼，好厉害啊，这么大一瓶要折多久呀。


    盛离多少有点心虚了。


    周煜城洗完澡回来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床上，一副面色凝重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模样。


    「怎么了？」


    周煜城拿一块儿毛巾盖在他脑袋上，轻柔地擦了几下，「天又不热，你这样容易着凉的。」


    盛离把他的手拉下来，转头认真道：「粥粥，明天去我家好不好？」


    周煜城愣了一下，他们两个本来就两头住，哪边方便去哪边，从来没见盛离这么认真地发出过邀请。


    不过他也没多问，直接答应了。


    盛离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放学，盛离就拉着周煜城直奔自己家，到家以后他随手把书包一甩就跑去了琴房。


    周煜城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练习手感了。


    因为既有兴趣又有天分，从小盛离在钢琴一事上就如鱼得水，轻松自如，从来没见他如此严肃过。


    周煜城想了一下，最近好像也没什么考试。


    「阿离……」


    盛离视线盯着曲谱，「粥粥你等一下，我再练一会儿。」


    为了彰显自己这份礼物的诚心，他特地选了好多知名钢琴手都觉得棘手的高难度曲子。


    周煜城没再开口，安静地站在一边。


    他特别喜欢陪盛离弹琴，看着盛离安静的侧脸，和上下翻飞的漂亮手指，他满脑子只有美好和幸福两个词。


    不知过了多久——


    「好了。」


    盛离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看了眼周煜城，软软道：「粥粥，你站近一些。」


    周煜城往他那边走了几步。


    他好像也看出了点什么，开玩笑问：「阿离，这首曲子是弹给我的吗？」


    盛离点头，「补你昨天的生日礼物。」


    周煜城愣住。


    随后琴声便开始了。


    这首曲子初始的节奏就很快，中段渐渐慢下来，开始抒情，盛离年纪小，情绪是他的薄弱项，但他太聪明了，光靠着模样也能学出个七八成相似。


    结尾速度又变快，又狂热又激烈，盛离的双手在琴键上飞速跃动，半点也不敢松懈。


    周煜城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这个过程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结束的时候盛离耳尖微红，唿吸也带着一点点喘，但他的眼睛很亮。


    其实弹之前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的，没想到过程比他预料的顺利得多。


    虽然中间也出了好几次差错，但……盛离看了眼周煜城，粥粥应该听不出来……吧。


    周煜城开口的有些艰难，「这首曲子叫什么？」


    「巴拉基耶夫的《伊斯拉美》。」


    「很难？」


    盛离点头，很客官地阐述了一下曲子的难度。


    周煜城皱眉，「昨天的生日礼物不是已经给过了吗，还给了两次，怎么今天又弹这么难的曲子？」


    难怪下午体育课的时候，盛离和老师请了假，还不让他跟着，估计就是跑去琴房练琴去了。


    这么难的曲子，得练多少遍啊。


    周煜城走过去，心疼地捧着盛离的手吹了几下，「疼吗？」


    盛离摇头，「不疼。」


    周煜城才不信他，手指都红成这样了还说不疼。


    他又吹了几下，小声道：「明天的五分钟不要了。」


    他话题跳的太快，盛离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五分钟？」


    「捏手指的五分钟，明天，不对，这一周都不要了。」


    盛离有点惊讶，毕竟昨天粥粥还一副不给他捏手指就是叫他去死的坚决模样，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你是特地为了我选的这么难的曲子？」


    盛离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看群里大家给你准备的礼物都很好。」


    「你的也很好。」


    盛离不信，「你都那么嫌弃小黄鸡了。」


    「帽子我很喜欢。」


    盛离笑了一下，「其实我刚才弹错了好几回。」


    周煜城才不管，「反正我也听不出来，对我来说，你弹的就是最好的。」


    盛离笑的很害羞。


    第二天碰到杜霖星，周煜城居然主动朝人家走过去，而且看起来和颜悦色，杜霖星吓了一跳，防贼一样地看着他。


    「周煜城，你要干嘛？」


    周煜城居然笑了一下，「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和盛离有关的。」


    声音居然也很温和。


    杜霖星立刻上钩，急切道：「什么事啊？」


    「前天我过生日你知道吧？」


    杜霖星一脸嫌弃，「关我什么事啊。」


    周煜城一点也不介意，大度地又抛了一个问题，「巴拉基耶夫的《伊斯拉美》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杜霖星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昨天阿离弹了这首曲子给我庆生。」


    杜霖星：「……」


    他反应很快，迅速抓住了这两句话里的漏洞，开始冷嘲热讽，「你前天过生日，盛离昨天才给你庆生，看来他也不是很重视你嘛。」


    周煜城满意一笑，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你不知道，其实阿离前天一大早就已经送了我礼物了，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黄鸡，放学的时候他觉得不够，又给我挑了一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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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就把帽子掏出来给杜霖星展示了一下，「喏，就是这顶，我也给阿离选了顶同款不同色，以后我们一起戴出去应该很不错。」


    杜霖星：「……」


    「这两个礼物真的已经很好了，以我和阿离的关系，就算他不送礼物也没什么，但阿离还是不够，所以第二天他就给我弹了这首曲子。你既然知道这首曲子，那肯定也知道有多难吧，阿离弹完两只手通红通红。」


    「为了弹好这首曲子，阿离还特地体育课请假去练习，虽然我不是很懂，但也听得出他弹得很好。」


    杜霖星震惊道：「盛离居然都会弹《伊斯拉美》了？」


    连他们以前钢琴班的老师都不敢轻易尝试。


    周煜城点头，「是啊，难道你不会？」


    杜霖星：「……」


    问的这么理所当然真的好伤他的心。


    周煜城：「……」


    「其实也难怪。」


    杜霖星以为他要说这首曲子难度真的很高这样的话，结果周煜城拿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你毕竟没有像我和阿离这样关系的朋友，大概还是缺少些动力吧。」


    杜霖星：「………………」


    他果然不能高估周煜城这种人的良心。


    *


    从这次以后，周煜城生日的时候盛离给他弹琴好像就成了惯例。


    初二的时候盛离选了一首节奏轻快活泼的曲子，比起《伊斯拉美》，这首显然更得心应手一些，弹着弹着他脸上便有了些笑意。


    到了初三的时候，周煜城说要自己选，盛离以为他有什么心心念念的曲子要选，结果当天告诉他，他选了《小星星》。


    盛离一头雾水，这种曲子是入门的时候弹的，他早就不弹了。


    「粥粥，你要不要换个别的啊？」


    周煜城固执道：「我就要这个。」


    盛离：「为什么？」


    「这个好听，我就喜欢这个。」


    盛离：「……」


    骗人，明明小时候也没见粥粥多喜欢。


    他想了想就明白了，「你是不是怕我弹难度太高的曲子呀。」


    初一那会儿把手指弹红了，粥粥念叨了好几次。


    周煜城没否认，「反正我也听不懂，你弹什么都是一样的，就弹简单的吧。」


    盛离笑了一声，「哪有什么都不懂？」


    粥粥陪他练了这么久的琴，《小星星》这样简单的曲子他自己都能弹出来了。


    在周煜城的坚持下，最后盛离还真的弹了《小星星》。


    这里面还有一层原因，毕竟是初三了，盛离要准备中考，没时间练琴了。


    市一中分初中部和高中部，一般来讲，实验班的学生只要发挥正常，最后都能直升高中部。


    盛离和周煜城在年级里又都是拔尖的成绩，自然更没有什么问题了，最后两人双双顺利直升高中部。


    市一中的初高中在分班政策上有几分相似，实验班依旧是文化课成绩最好的那拨学生进的，想想也知道，盛离和周煜城当然都进了这个班。


    尹修和林音尘发挥也都正常，四个人原封不动地升入了高一实验班。


    连座位都是一样的。


    开学第一天，林音尘就和盛离说了一个消息，他喜欢的那个哥哥钟子尧考上了京市的名牌大学，马上就要坐飞机离开了。


    他说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沮丧，感觉快要哭出声了。


    其实知道消息以后，林音尘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了。


    钟子尧上了大学，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同学，他自己又这么好，肯定很快就谈恋爱了。


    而他才上高一，就算对他而言考上钟子尧的学校并不难，可到时候钟子尧都上大三了，早都没他什么事了。


    林音尘越想越伤心，眼里很快便瀰漫上一层泪光。


    盛离一边拿纸给他，一边安慰道：「你是不是捨不得他呀，没关系呀，寒假他就回来啦，要是不回来，你也可以去看他嘛，京市离咱们这儿不远，坐飞机才两个小时。」


    林音尘只摇头不说话，盛离不明白的。


    盛离拍拍他的肩，默默给他支持。


    中午四人一块儿在食堂吃饭。


    尹修看林音尘哭的红通通的眼睛，瞭然道：「跟我一样暑假没玩够是吧？我可跟你们说，市一中的高中实验班是出了名的恐怖，但凡是个大型竞赛，通通全员参加，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音尘没搭理他。


    周煜城忙着给盛离夹菜也没开口，只有盛离应了一句，「那岂不是要忙死了。」


    「可不是么？初中还有篮球赛，高中是别想了。」


    尹修扒了一口饭，他大概想给林音尘换个思绪，随口问道：「你不是有个哥哥在高中部吗，你可以问问他啊。」


    林音尘有多崇拜钟子尧大家都知道，原本以为说这位林音尘肯定能高兴起来，结果林音尘突然就哭了。


    尹修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哭了？」


    盛离小声道：「钟学……钟子尧考上了京市的学校，林音尘有点捨不得。」


    尹修：「……」


    其实他无法理解，但还是干巴巴道：「那什么，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林音尘摇摇头。


    周煜城倒是可以理解，要是他和盛离不在一个年级，他提前考走了或者盛离提前考走了，他的心情绝对比林音尘还差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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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他们在同一个年级。


    周煜城夹了一只大虾放到盛离碗里，然后给林音尘出了个主意，「你每天和他视频呗，看见他应该就不想了吧。」


    屁，根本没用。


    他要是和盛离分开，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视频也没用，摸不到真人他会疯掉的。


    林音尘摇头，委屈道：「他在大学里肯定很忙，我不想干扰他。」


    周煜城皱了皱眉，他也想不出好主意了，异地确实挺难的。


    想到这里，他严肃地和盛离说：「阿离，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学校吧，最好还要报同一个专业，住在同一间宿舍。」


    盛离好笑道：「考同一所学校简单，但是报同一个专业有点难吧，我们喜欢的东西又不一样，住同一间宿舍就更不好说啦，这个是学校安排的。」


    周煜城老大不乐意，「我可以和你选同一个专业。」


    「不要，」盛离摇头，「选专业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选自己最喜欢最适合自己的啊，这个关系到将来的工作呢。」


    周煜城：「……」


    他当然明白，而且他早就想好了，将来要好好工作，然后把赚来的钱都给盛离，最好从大一就开始。


    这样一来，他选什么专业就很重要了。


    虽说也有很多人找的工作和专业无关，但周煜城还是希望可以提前规划好，把赚钱的效率提高一些。


    这时候似乎就体现出不同年级的好处来了。


    要是他比盛离高几个年级，就像钟子尧和林音尘这样，那留给他准备的时间显然就要充裕得多了。


    虽然没有视频，但林音尘显然还是有在和钟子尧聊天的，听他说起钟子尧在大学里的那些丰富多彩的生活，连带着盛离都开始期待大学了。


    可惜他们才高一，距离大学还有枯燥的三年。


    开学前面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项完成后，紧接着就到了军训。


    周煜城特地问过盛妈妈，提前备好了防晒霜，盛离皮肤很细嫩，特别容易晒伤，到时候又红又烫，说不定还会脱皮，盛离肯定要吃苦。


    他准备了好几支大容量的，就算盛离全身都用，一个星期下来也够了。


    「那你呢，你不用啊？」


    周煜城摇头，「我不用，不会晒伤的。」


    他皮糙肉厚的，和盛离怎么能比？


    「还是用一点吧。」


    盛离分出一支给他。


    周煜城从书包里扒拉了几下，从最底下摸出一支很小的管子，「我用这个就好了。」


    这是当时店里送的赠品，他随手丢进了包里。


    第37章


    军训第一天。


    洗手间里， 盛离拿着一大管防晒霜，犹豫道：「真的要用啊，大家都不用。」


    周煜城把防晒霜接过去打开， 挤了一点在掌心， 哄道：「别管他们， 他们懂个屁，这几天太阳这么大，晒伤了怎么办？」


    盛离配合着把脸仰着，让周煜城把防晒霜抹到自己面颊上， 但心中的犹疑还没有彻底消散，「那要是又有人说我是娘娘腔怎么办？」


    周煜城动作一顿，随后怒道：「哪个敢说，打到他闭嘴。」


    盛离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要打架。」


    「好， 不打。」


    周煜城仔细地给盛离抹完脸，然后顺手抬了抬他的下巴， 「再抬高一点。」


    盛离乖乖照做。


    周煜城开始给他擦脖子，盛离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吧。」


    他已经知道怎么抹了。


    周煜城没让， 「你看不见，抹不匀。」


    抹完正面，「转一下。」


    盛离就转过去了，微微低着头把后脖子露出来。


    周煜城把他的衣领子往下拉了一点，让涂抹的面积扩大， 这样即便衣领移位也没事。


    「胳膊。」


    「手。」


    上半身全部抹完后，周煜城又蹲下身去要给盛离抹脚踝。


    盛离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吧，裤子都盖住了。」


    「不行， 蹲下怎么办，你的脚踝会露出来。」


    周煜城十分坚持，盛离只好把脚伸了出来，抹完一边再换另一边。


    在盛离的坚持下，周煜城随手也给自己抹了点，手法当然就不能跟帮盛离抹的时候比了。


    尹修在厕所外面都等急了，「你俩在里面干嘛呢，上个厕所还要说悄悄话吗？」


    周煜城顺手在他衣服上抹了一把，把水珠全擦上去，「去哪儿集合？」


    「靠，」尹修往盛离身后跳了一步，「周煜城你个狗比。」


    盛离哈哈笑，尹修委屈地看着他，「盛离你怎么不管管你家周小狗？」


    盛离愣了一下，他和周煜城关系好，但这好像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周煜城是他家的。


    周煜城已经朝前走了。


    尹修闹完便要跟上去，绕过盛离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惊讶道：「盛离，你脸怎么这么红？」


    盛离又是一愣。


    前面的周煜城立刻折身返回，「有没有感觉发烫，发痒？」


    盛妈妈提醒过他可能会出现过敏现象，但刚才他忘记提醒盛离了。


    盛离抬起手想捂自己的脸，却被周煜城攥住了手腕。


    「别碰。」


    周煜城回头看了眼尹修，简短道：「替我和盛离请个假，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尹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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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没动，「没有发烫，也没有发痒。」


    周煜城抬手在他脸上摸了几下，确定没有起疹子，刚要放心就发现盛离的脸好像更红了。


    「不行，还是去医务室一趟，你的脸红的厉害。」


    盛离摇摇头，然后绕过他大步往前走，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尹修我们快走吧，不然要迟到啦。」


    尹修：「啊？」


    *


    军训第一件事就是站军姿，站了一早上个个汗流浃背，毕竟才第一天，教官也怕这帮娇嫩的学生热出个好歹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他们找个阴凉处休息半小时。


    盛离就在周煜城前面一排，他迈开长腿三两步就到了跟前，「走。」


    盛离小脸热的通红，但据周煜城的观察，并没有过敏的迹象。


    尹修和其他同学去买水，走之前问他们，「你俩喝什么？」


    两人都要了白水。


    尹修应了一声就走了。


    周煜城从书包里找出一包湿巾给盛离擦汗，「把脸抬高一点。」


    盛离看了眼四周，发现好些人都在若有似无地观察他们，其中有几个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兴奋。


    「我自己擦。」


    周煜城大概也发现了周围的视线，不太高兴道：「擦个汗有什么好看的？」


    盛离自己抽了张湿巾，「你也擦擦吧。」


    周煜城出的汗比他还要多，不过他不像别的男生那样狼狈，看起来依旧清爽干净。


    擦完汗尹修回来了，他一人一瓶把水丢过来，然后顺手也抽了几张湿巾在脸上和脑袋上一顿疯狂唿噜。


    跟他一起去买水的几个同学见状也跑过来讨了几张，盛离很大方，还主动把湿巾递给他们。


    不过看着这些男生唿噜的动作，他忍不住想起刚才周煜城擦汗，明明也没见他刻意优雅，怎么就觉得更好看更斯文些呢。


    盛离抬眼去看周煜城，本来想再观察观察区别，结果刚巧看见他仰头喝水。


    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新冒出的汗珠顺着白皙的脖颈划入锁骨的凹陷处。


    盛离倏地移开了视线，莫名有种偷窥的心虚感。


    为了掩饰这一刻的紧张，他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点开，顺手点进了最上面的周煜城粉丝群。


    这个群经过三年的洗礼，如今是越发壮大了，随便刷一刷都是99＋。


    盛离一点进去就看见一条最新的消息：【周煜城的喉结好性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这一句，他下意识往旁边闪了闪，一副偷感很重的样子。


    周煜城疑惑道：「怎么了，和谁聊天呢？」


    「没有，随便看看。」


    周煜城：「……」


    群里的消息刷的飞快，盛离再低头的时候，群里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盛离记性很好，他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姜念好像是初中时候的校花。


    他见过对方几次，大眼睛白皮肤，长相气质都很好，能当上校花是有原因的。


    盛离记得篮球赛那会儿群里还传过她和粥粥的绯闻。


    群里大家都是匿名，没人知道和自己聊天的是谁，但奇怪的是这会儿大家都在@一个人，喊她姜念。


    盛离往上刷了刷，这才知道原来就在刚才，姜念用真名和大家打了招唿，并且很直接地和大家说自己喜欢周煜城，请大家给她支支招。


    女孩说话很真诚，态度又自信大方，一点都不让人反感。


    所以这会儿给她提供情报的人还挺多的。


    盛离也想发点什么，但键盘调出来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打出来，最后干脆就算了。


    军训了一整天，大多数人都累坏了，吃晚饭的时候抢食堂就显得没那么兇残。


    「阿离上来，我背你。」


    盛离一直没说话，周煜城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累到了。


    「啊……不用，我不累。」


    周煜城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快上来。」


    盛离脸都红了，「不要，太丢人了。」


    他这么大个人还要人背，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的，实在说不过去吧。


    周煜城直起身，「好吧，那等你累的时候再背。」


    盛离礼尚往来，「你累的时候我也可以背你。」


    周煜城笑了，「还是不要了，我背你就好。」


    盛离不服气，「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周煜城：「怎么会？」


    盛离：「你就是瞧不起我。」


    周煜城：「真的没有，阿离最厉害了。」


    盛离：「……」


    这不就是在哄孩子。


    两人吵吵闹闹，很快盛离就把姜念的事给丢到脑后去了。


    不过半夜醒来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了。


    今天军训了一天实在太热了，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周煜城就买了半个西瓜给他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盛离去完厕所回来，周煜城还在沉沉睡着。


    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柔柔的光打在他脸上，脖子处便多了一块儿黑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离莫名觉得周煜城的喉结好像比白天还要凸出，存在感实在过于强烈，以至于他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


    群里说粥粥的喉结特别性感，盛离并不懂喉结的性感点在哪里，他只觉得好看，有时候视线扫到他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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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摸完，他又觉得，除了好看，粥粥的喉结也挺好摸的。


    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手腕突然被攥住，周煜城刚从熟睡中醒来，嗓音显得格外低沉好听，「睡不着吗？」


    盛离刚才摸他喉结的动作，在周煜城看来就是他自己睡不着有点无聊，想把他弄醒陪自己玩的意思。


    盛离赶紧翻个身躺好，为了掩饰尴尬他还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半张脸。


    周煜城失笑，「反正我也醒了，玩会儿？」


    盛离摇头，眼睛闭得紧紧的，他怕周煜城问他刚才为什么摸他喉结。


    「为什么睡不着？」


    盛离依旧闭着眼，「刚才吃太多西瓜了。」


    周煜城有点懊恼，「不该买那么多的，怪我。」


    「不怪你，是我自己吃的。」


    「肚子疼吗？」


    「不疼。」


    周煜城等了几分钟，见盛离真的闭着眼睛一副要认真睡觉的样子，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第38章


    第二天军训的时候， 实验班正好和文娱特长班八班挨在一起，气氛就有点压不住。


    两个班的教官吹哨子都格外使劲。


    趁教官不注意，盛离飞快地回头看了眼周煜城， 周煜城以为他有事， 便轻轻挑了下眉以示询问。


    盛离摇摇头， 又转回去了。


    周煜城根本没发现周围气氛有问题，他只觉得今天盛离不太对劲，话变少了不说，关键早上还不让他给抹防晒霜。


    而他旁边的尹修比他还要憋闷， 他不知道要不要和兄弟说，毕竟被校花喜欢是好事，但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个好兄弟心里只有和盛离的友谊。


    好不容易挨到休息，周煜城刚要抬脚就看见盛离抓着林音尘的手臂跑了， 看方向应该是小卖部。


    周煜城微微皱起眉，这是饿了？怎么不叫他去买， 这么热的天自己跑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尹修刚走过来就听见自己兄弟喃喃道：「不对劲。」


    他如释重负，「你终于发现啦？」


    周煜城看着盛离离开的方向， 严肃道：「太不对劲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煜城倏地转过头，「你知道？」


    尹修点头，「当然啊，我可是群里的元老，消息最灵通了。」


    周煜城：「……」


    他初中的时候就被盛离粉丝群的群主踢出来了。


    因此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群里说什么了？」


    阿离的事他居然还要通过群消息才能知道，明明他们昨晚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种感觉让周煜城特别不爽。


    尹修眼神里既有羡慕也有惋惜， 「校花昨天在群里给你表白了。」


    周煜城：「？？？」


    他面无表情道：「你说的不是阿离？」


    尹修满脑袋问号，「什么玩意儿， 我们啥时候说盛离了？」


    周煜城：「……」


    尹修后知后觉，「你刚才说不对劲，是说盛离啊？」


    周煜城白他，「不然呢？」


    尹修：「……」


    他还是高估他兄弟了。


    「盛离怎么了？」


    「他今天早上没让我替他抹防晒霜。」


    尹修：「？？？」


    他有一点无语。


    周煜城补充，「而且刚才他去小卖部没叫我。」


    尹修：「……」


    他试图把自家兄弟拉回到他这个年纪正常的话题上来，「我刚才说的事，你怎么想的？」


    「不怎么想。」


    尹修唉声嘆气，「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盛离。」


    周煜城不说话了。


    尹修赶紧道：「我开玩笑的啊，没那个意思。」


    他还记得初中那会儿纪飞造谣周煜城和盛离搞基的时候，周煜城有多生气。


    周煜城：「……」


    尹修根本不懂他生气的点。


    说起来，盛离还欠他两个亲亲呢，得找个机会讨了。


    盛离回来的时候手里果然拿着两瓶水。


    周煜城十分自然地伸出手，结果盛离居然犹豫了一下。


    周煜城气的冷笑，「不是给我买的？」


    刚才买水的时候姜念也在，她拿了好几瓶，白水和可乐都买了，一看就是给周煜城买的。


    盛离就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给周煜城买。


    不过最后结帐的时候他还是多拿了一瓶。


    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姜念脸上带着笑，虽然都穿着军装，但她依旧是好看的。


    「周煜城同学你好。」


    姜念大大方方地打招唿。


    周煜城暂时放过盛离，朝她看过去，表情就和面对其他同学时一样。


    「有事？」


    姜念微笑道：「我看你没去买水，就给你带了一瓶，白水和可乐都有，你想喝哪一个？」


    周煜城把盛离那瓶犹犹豫豫不捨得给他的水抢过去，「谢谢，我有了。」


    姜念失望地把水收了回去，不过她依旧笑得灿烂，「我叫姜念，是八班的，希望你可以记住我。」


    周煜城没说话。


    姜念也不计较，笑笑离开了。


    周围的起闹声周煜城一概不理，他故意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不乐意道：「一瓶水也这么宝贵，我就喝。」


    盛离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小声道：「我刚才去买水的时候不小心划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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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脸上的不悦立刻消失不见，「划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盛离举起右手手指，「这里。」


    周煜城看了一眼，然后又把他的手拉过去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只是一个很细很细的小口子。


    「还有别的地方吗？」


    盛离摇摇头，眼神很是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手上的口子再等等都要癒合了。


    周煜城心疼地摸摸，「疼的厉害吗？」


    盛离头都快沉下去了，「不，不厉害。」


    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周煜城给他吹了几下，「刚才跑那么快做什么，想吃什么喝什么叫我去就是了，干嘛还自己去，你看，手划到了吧？」


    盛离更羞愧了，粥粥也太配合他了。


    他把手指抽出来藏到背后去，红着脸小声道：「没事了。」


    杜霖星也在八班，没一会儿就挤到盛离身边来，偷摸蛐蛐周煜城。


    「姜念眼光也太差了，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周煜城这只小黄狗？」


    说着杜霖星就转头朝周煜城那边看了一眼，对方身姿高挺，正懒散地倚靠在树干上刷手机，这么难看的军装穿在他身上居然还挺洋气。


    杜霖星尴尬地咳了一声，硬着头皮把接下去的话说了，「他一点儿也配不上我们班的姜念。」


    盛离小声道：「其实我觉得他们还挺般配的。」


    「好吧好吧，」杜霖星迅速妥协，「姜念说要给他表白耶，等他们谈了恋爱，肯定就没时间粘着你了。」


    杜霖星突然高兴起来，「我怎么刚才没想到呢，这是好事呀，到时候盛离你就和我玩儿好不好，别搭理江阳煦那个傻子。」


    盛离瞪大了眼睛，「他们会谈恋爱？」


    「对啊，我们班都有好几对了，有些还是初中就谈的呢。」


    盛离：「……」


    高中就可以谈恋爱了吗，会不会太早了啊。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好像保守了些，其实初中的时候教导主任就常常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抓小情侣了。


    只是这个事情发生在周煜城身上，好像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你们在聊什么？」


    周煜城看了眼杜霖星，嫌弃道：「才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叽叽哌哌说半天，盛离还要不要休息了？」


    杜霖星不乐意了，「就许你说，不许别人说？」


    周煜城冷笑，「我和你自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阿离每年生日都送我一首钢琴曲，你有吗？」


    杜霖星：「……」


    他转身拉着盛离的手，委屈道：「盛离，我今年过生日的时候你给我弹一首吧，凭什么他有我没有，明明我们更志同道合嘛。」


    周煜城拎着他的后脖领把他拽的远远的。


    杜霖星瞪了他一眼，然后胡乱拍了几下把翘起的衣领子压下去。


    「等你谈了恋爱，我就天天和盛离说你坏话。」


    周煜城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谈什么恋爱？」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八班那边开始了，杜霖星便赶紧跑了。


    周煜城一脸无语，「他在说什么屁话？」


    盛离看起来还挺高兴，「其实谈恋爱挺好的，就是容易被教导主任抓到。」


    「你想谈恋爱？」


    盛离愣了一下，「不是我。」


    「那是谁，难道还能是我吗？」


    盛离：「……」


    眼看着教官往这边走了，周煜城立刻快速道：「你才高一，不要想谈恋爱的事，会影响成绩的。」


    盛离：「……」


    不知道的还以为粥粥多在乎成绩呢。


    第39章


    下午教官们趁着各班站军姿的功夫来挑选走方阵的学生。


    到了实验班这边， 教官们首先把眼光放到最后一排，第一个被选中的就是周煜城。


    这一排选了好几个，尹修也在里面。


    接着是倒数第二排。


    盛离身高虽然比不上周煜城， 但今年也长到了一米八， 再加上他的长相， 几乎没有落选的可能。


    但他还是下意识站得更直了些，好像生怕选不上似的。


    和周煜城一样，他也是这一排被选中的第一个。


    被选中的人都要走到前面去，等下跟着教官们直接换地方试训， 但周煜城没走，他就站在旁边等着盛离。


    教官笑着打趣他，「你对你的好兄弟这么有信心？」


    周煜城嘴角微挑，笑的骄傲，「当然，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他的好。」


    教官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这两天训练下来早就打成一片了， 不训练的时候说两句笑话是常有的事。


    因此这会儿就忍不住调侃道：「盛离确实优秀，他要是个女生， 你俩怕是要早恋。」


    大概觉得自己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教官兀自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才发现周煜城根本没笑，神色还颇为认真，「你不懂。」


    他才不在乎盛离是不是女生，他在乎的只有盛离愿不愿意， 盛离喜不喜欢他。


    下一秒，盛离就笑眯眯地朝他走过来。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 教官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才被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子给鄙视了。


    「臭小子， 老子早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老子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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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走方阵训练要比之前严格的多，休息时间也短，一个下午下来，周煜城几乎没和盛离说上几句话。


    那边教官一吹哨，周煜城立刻往盛离身边跑。


    「怎么样？」


    盛离摇摇头，「没事。」


    「还说没事，」周煜城眼尖地发现他鼻樑处有一块儿晒伤了，「先别回家了，我们去医务室一趟。」


    盛离摇头，「没事，就一点点而已。」


    两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林音尘比他们结束的早，这会儿已经占好了位置，老远就朝他们挥手。


    尹修把餐盘放下，抬起手勐喝了一口水，怒道：「累死老子了。」


    林音尘拿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他俩也去了，他俩怎么好好的？」


    「好个屁，你没看盛离都能晒伤了吗，至于城哥，他那是天赋异禀。」


    作为方阵里最显眼的一个，教官们对周煜城的要求是最严格的，但尹修已经习惯了，他城哥天生就是强人。


    林音尘立刻去看盛离的脸，「还真是。」


    刚才洗手的时候，盛离顺便洗了把脸，这下脸上的晒伤部位便更加清晰了。


    除了刚才周煜城发现的鼻樑处，脸颊边也有一块儿。


    周煜城把餐盘放下，让盛离先吃，自己转头离开了。


    尹修茫然道：「城哥干嘛去？」


    林音尘白了他一眼，无奈道：「肯定是想办法给盛离治伤呀。」


    盛离没吃，坐在位置上乖乖地等着周煜城回来。


    姜念和黄婕端着餐盘过来，见他们这边还有两个空位便问能不能坐。


    尹修和黄婕是小学同学，尹修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两人便坐下了，姜念坐在盛离旁边，黄婕在她对面，旁边正好就是尹修。


    黄婕看了眼姜念，笑着问尹修，「周煜城呢，怎么没见他？」


    尹修一边吃饭一边回，「他有点事，马上就回来了。」


    盛离好奇地看了眼姜念，姜念沖他笑了一下，但随后便惊讶道：「你脸上好像晒伤了。」


    盛离点点头，「嗯。」


    姜念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药膏递过来，「这是我妈给我准备的，你试试？」


    盛离摇头，「谢谢，我和粥粥说好了吃完饭去买，你自己留着用吧。」


    「周周？」念出这两个字，姜念一下子脸红了，「这个称唿好可爱哦。」


    盛离没解释，除了他和周煜城，没人知道他喊的其实是「粥粥」。


    起初是不好意思说，后来渐渐地，这事就成了专属于他俩的秘密，谁也没对外说过。


    周煜城回的很快，他没在意旁边多了两个人，刚坐下就对盛离说：「阿离，坐近一点。」


    盛离立刻往他身边挪了挪。


    周煜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他特地买的小瓶的冰水，贴合到盛离脸上时不会太碍事。


    「会不会太冰了？」


    盛离摇摇头。


    他抬起手想摁住那瓶冰水，结果一下子摁住了周煜城的手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迅速收了回来。


    周煜城好笑道：「干嘛，我的手这么烫？」


    盛离摇摇头，小声道：「我自己来吧。」


    「那你自己摁着，我来餵你吃饭。」


    盛离啊了一声，「我自己来吧。」


    「你怎么吃？」


    盛离两只手都摁着冰水，还真腾不开。


    「我吃完再冷敷不行吗？」


    「不行，我刚才查过，你至少得敷15分钟。」


    「好吧。」


    周煜城从餐盘里夹了一块子生菜，盛离有点嫌弃，「我第一口要吃肉。」


    「第二口给你吃肉。」


    「好吧。」


    盛离张开嘴巴把生菜吃了下去，然后疯狂用眼神示意周煜城给他夹肉。


    肉夹到嘴边，周煜城故意停顿了一下。


    盛离用眼神催促他。


    「阿离，明天的防晒霜让我抹吗？」


    盛离崩溃，「让你抹让你抹。」


    周煜城满意了，奖励似的连着餵了盛离好几口肉。


    盛离突然皱着眉往后退了一下。


    「怎么了？」


    「这个不好吃。」


    周煜城低头看了眼筷子上的东西，又移近一点闻了一下，自己也皱起眉，「刚才没注意，打成了鸭肉。」


    盛离不爱吃的东西还挺少的，鸭肉刚好就是其中的一种。


    周煜城把筷子上剩下的半块鸭肉随手丢进自己嘴巴里，「这个你别吃，都给我。」


    旁边都姜念和黄婕有点傻眼，她俩知道这对发小关系好，可亲眼见到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好的有点不寻常了吧？


    黄婕捅了捅尹修的手臂，小声问他，「他俩平时一直这样吗？」


    尹修摇头。


    黄婕刚要松口气就听他又道：「平时比这还要夸张，今天已经很收敛了。」


    尹修暗自道，他俩以前还互相亲亲呢，想不到吧？


    黄婕：「……」


    周煜城看了眼手机，终于道：「好了，15分钟到了。」


    盛离赶紧放下手里的冰水，然后把手上的水珠甩掉。


    「把手放我腿上。」


    盛离摇头，「我放我自己腿上就行。」


    周煜城索性把他的两只手拽过去，往自己大腿上一放，然后自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第74页

    经过短暂的适应时间后，大腿上的热度缓缓地爬升至盛离的掌心，刚才被冰水浸凉的掌心慢慢回温。


    不知道是不是周煜城大腿的热度太高，盛离总觉得这热度好像爬到自己脸上来了，热热的。


    姜念和黄婕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但两人都没说什么，匆忙吃完饭就走了。


    上完晚自习回去的路上，周煜城买了烫伤的药膏，回去就给盛离擦上了。


    他擦药的时候很乖，一点都没有往后躲，周煜城没忍住，擦完以后低头在他湿漉漉的头髮上亲了一口。


    盛离捂着脑袋，眼神也湿漉漉的，像一只惊讶的小猫咪。


    特别可爱。


    周煜城笑了一声，「阿离，你还欠我两个亲亲呢，好几年了都，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盛离睁大了眼，「啊？」


    他没忘记，只是时间这么久，他以为自动消帐了。


    「啊什么，想赖帐？」


    盛离赶紧摇头，「那我现在给了吧。」


    「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今天家里没人。」


    周煜城无奈道：「就剩两个了，我想留着等以后重要的时刻再要。」


    盛离好奇，「什么重要的时刻？」


    「这个你别管。」


    其实周煜城也没想好，但总归不能现在就把两个亲亲挥霍掉，这也太奢侈了。


    第40章


    军训虽然痛苦， 但一周的时间过的也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最后阅兵的日子。


    周煜城和盛离一大早就到了操场，他们走方阵的学生要比其他人任务更重一些。


    学校提前给家长们发了通知， 因此今天看台区坐了好些家长， 还有本市的一些媒体也扛着摄像机在等待了。


    没一会儿教官就来找周煜城和盛离去前面拍照。


    「你俩好好照， 这回就靠你俩当排面了。」


    两个又高又帅的男生站在一起，好看的跟加了滤镜似的，几家媒体的镜头怼着他俩狂拍。


    连好些家长都悄悄举起了手机。


    媒体们纷纷为自家争取镜头：


    「同学，看一下这边。」


    「同学， 往我这边看一下。」


    「同学……」


    教官拍了下周煜城的肩，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的小竹马少看一眼又不会丢了，你至于看这么紧吗？」


    盛离还算配合，周煜城就不行了，两只眼睛黏在盛离脸上就没移开过。


    「配合一下， 很快就结束了。」


    周煜城看了眼教官，「配合是吧？」


    说着他就抬手揽住盛离的肩， 然后朝镜头露出个笑脸，盛离也跟着笑了一下。


    这张拍完， 周煜城耐心尽失，直接拉着盛离走了。


    教官无奈摇头，「这小子。」


    阅兵仪式准备得久，其实真进行下来大半个上午就够了，结束的时候甚至都没到平日食堂开放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路过小卖部， 周煜城进去买了两瓶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女生围着盛离说话。


    盛离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看的很专注。


    周煜城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等女生们离开后他才走过去。


    「她们和你说什么？」


    盛离笑眯眯道：「她们邀请我加入音乐社，正好前几天杜霖星也和我说了， 我觉得挺感兴趣就和她们聊了一会儿。」


    周煜城把宣传单拿过去看了几眼，没说什么。


    「粥粥，听尹修说篮球社一直在邀请你，你要不要去啊？」


    周煜城看着他，「你去音乐社吗？」


    盛离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想去。」


    见周煜城脸色不好看，他赶紧道：「你去篮球社，我去音乐社，我们就不用互相等来等去啦。」


    以前他练琴，或者周煜城打篮球的时候，另一个都是坐在旁边等着，盛离觉得这样挺浪费时间的。


    周煜城老大不乐意，等怎么了，他就愿意等盛离，等多久都没事。


    不过他等盛离的时候有好听的曲子听，盛离等他的时候只能看着一堆男生打来打去，确实挺无聊的。


    他想着到时候和篮球社的人协商一下，尽量把练习时间和盛离那边错开，这样他还可以继续去陪盛离，便答应了。


    只是第一天去音乐社找盛离的时候就看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音乐社门口招生的横幅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了下来，本来搬个梯子爬上去挂一下的事，结果梯子偏偏被借走了，思来想去，大家只能搬了几张椅子凳子过来，一个叠一个，总算勉强叠到了需要的高度。


    周煜城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盛离站在高处，正伸长了手臂系横幅的带子。


    底下一男一女帮他扶着，那个男生还在接电话。


    周煜城皱着眉大步走过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都变成跑了。


    盛离低头看了一眼，大声道：「帮我扶一下。」


    说着他就踮起脚，双手全都伸出去给带子打结，底下那个打电话的男生刚巧换了只手，最上面被盛离踩的那只凳子一下子就歪了。


    盛离惊唿了一声人就摔了下去。


    这下惨了。


    就在他担忧自己摔断胳膊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睁开眼一看，熟悉的脸。


    只是那张熟悉的脸此刻铁青的可怕。


    打电话的那个男生一叠声地道歉，盛离没说什么，摇摇头说了声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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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给他拿了瓶水来，让他喝点压压惊。


    等两人都走开后，周煜城立刻开始骂人，「什么鬼地方，连个梯子都没有吗？」


    盛离把瓶盖拧开喝了一口，嫣红的唇瓣染上了一点湿意，特别好看。


    周煜城盯着看了片刻，倏然把头转开。


    盛离一无所觉，「梯子昨天借出去了。」


    「借出去了不能去要吗，就算不去要，总该派个靠谱的人来替你扶着，刚才那样也太危险了。」


    盛离本来想替那个男生说话，但刚才他的确差点摔了，便没说。


    「就不该让你来这个破音乐社。」


    盛离假装没听见，殷勤地把自己刚喝过的瓶口凑到周煜城唇边，「喝水吗？」


    周煜城愣了一下，「喝。」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就着盛离喝过的那处抿了一口，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还有别的事吗？」


    盛离指了指横幅，「只要把这个系好就能走了。」


    周煜城松开抱着盛离腰的手，把刚才歪倒的椅子凳子扶好，「阿离，帮我扶一下。」


    盛离应了一声。


    他显然要比刚才那个男生靠谱的多，全程都不敢把视线从周煜城身上挪开。


    刚才盛离已经弄的差不多了，周煜城只要打个结就好，因此就做得很快。


    把横幅挂好后，两人又把椅子凳子全都拿进去放好，之后才离开。


    阅兵那天的报导已经出来了，媒体宣传照就是周煜城和盛离一起面向镜头的那张照片，用教导主任的话来说就是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充分展现了他们市一中的新生面貌。


    于是这张合照就被挂在了宣传栏里，还是在c位。


    每次路过，周煜城都要特地过去欣赏一番。


    这次也不例外。


    盛离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然后飞快地收进了兜里，要是让教导主任看见就惨了，他最爱收手机了。


    周煜城美滋滋道：「这照片拍的真不错，要是能拿到原图就好了，列印出来挂在家里多好。」


    盛离忍不住道：「家里都挂了好多了。」


    不管是他家里还是粥粥家里，他们两个人的合照都很多，看一天一夜都不一定能看完的那种。


    粥粥还经常拉着他一块儿回味。


    「我是说把这张打的大一点，放在卧室里，最好能占一整面墙。」


    这样一睁开眼就能看见。


    盛离下意识反驳，「那也太大了吧，又不是婚纱照，没必要吧。」


    周煜城：「……」


    盛离自己说完也愣了。


    周煜城眼神盯着那张照片看，一副专注无比的模样，其实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沉默片刻后，只听盛离特别刻意地笑了一声，「我爸妈的婚纱照就是这样占了一整面墙，我刚才一下子就想岔了。」


    周煜城当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自己刚才来不及调整反应，让盛离尴尬了。


    其实随便一句玩笑就能带过去。


    他摸了摸盛离的脑袋，笑的温和，「知道了，走吧。」


    盛离落后他一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刚才的解释好生硬啊。


    「周煜城？」


    走过宣传栏，拐个弯就是教学楼，楼底下站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


    听见这个声音，周煜城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盛离刚要探头去看，就被他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


    「你来干什么？」


    听着周煜城厌恶的口气，盛离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好几年没出现了，怎么又来了？


    盛离从小就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即便被人冒犯也很少生气，要说讨厌，那他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一定是眼前这位。


    周峰。


    周峰朝周煜城这边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容只让周煜城觉得噁心。


    「呦，都长这么高了，我看到照片的时候还不敢认呢，」说着周峰把手机屏幕亮出来，上面正是周煜城和盛离刚刚才欣赏过的合照。


    「我寻思这谁家孩子笑的这么阳光啊，没成想居然是我周峰的儿子。」


    周煜城的眼神像淬了冰，「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周峰收了笑，抬起手想指周煜城，但打量了一下周煜城这身量，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我们父子这么久没见，干嘛弄的跟仇人似的？其实爸这回来也没别的事，听说你学习好，参加了不少竞赛拿了不少奖金是吧，要不借点给你爸花花？」


    听见这话，周煜城反倒松了口气，既然周峰这么说，那他应该没找到明卉。


    虽然他对明卉也没多少感情，但毕竟小时候她给自己付过学费和生活费，他都记着的。


    盛离冷笑了一声，「这世上居然还有和儿子要钱的爸，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要说脸皮厚，周峰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周峰跟没听见似的，笑嘻嘻道：「你叫盛离是吧，我儿子从小和你关系就好，就冲着这层关系，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叔叔吧？」


    「叔叔听说你家很有钱，要不你给叔叔一笔钱，帮帮你的好朋友，以后叔叔保证不来打扰他。」


    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儿。


    盛离把周煜城扯到自己身后去，自己叉着腰挡在前面，话也说的铿锵有力，「你做梦，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来骚扰粥粥，我们就叫保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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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一中的保安还是很给力的。


    但周峰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直到盛离真的叫了保安。


    三个保安「客客气气」地把周峰请出去了。


    盛离转头想安慰周煜城几句，结果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顺着他的视线，盛离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把叉着腰的手放下来。


    「我是吓唬他啦。」


    周煜城有点想笑，他的阿离真可爱。


    第41章


    八班教室后排， 十几个学生围坐在一块儿聊周煜城的事，最中间是个男生，他歪坐在椅子上翘着腿， 脸上带着一点不屑道：「这事又不是秘密， 我朋友和周煜城盛离一家幼儿园的， 他说当年人人都知道周煜城是因为打架才转过来的。」


    姜念和黄婕从后门进来，刚巧从他们身边经过。


    男生的声音陡然增大，「周煜城他爸就是个酒鬼，喝多了六亲不认的那种， 看不出来吧，咱们学校的校草居然是酒鬼的儿子。」


    男生夸张的笑声传到姜念耳朵里，她不悦地皱了皱眉，但没搭理。


    眼看着人都要走过去了，男生只好喊她的名字， 嬉笑道：「姜念，你说你喜欢谁不好， 非喜欢个小酒鬼，传出去不得被人看笑话？」


    姜念转身看着他， 脸色很不好看，「你嘴巴可真碎，人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怼，男生面上过不去，说话就更难听了，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过也是，你们女生就知道看脸， 酒鬼不酒鬼的当然不在乎了，肤浅的很。」


    姜念正要骂他就被气愤的黄婕抢了先，「我看你是被姜念拒绝了不甘心吧，听你的语气你好像以为姜念拒绝你是因为你长得不行？」


    男生还没反应过来，黄婕又道：「其实长得丑只是你最小的一个缺点。」


    男生：「……」


    周围人都笑出了声。


    姜念给黄婕递了一个佩服的眼神，还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男生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冲到黄婕面前，伸手就要去扯她的头髮，好在黄婕反应快闪开了。


    男生正要继续上手，突然旁边一个人狠狠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推到了地上。


    「艹！」


    回头一看，发现是杜霖星。


    「草你妈杜霖星！」


    杜霖星厌恶地看着他，「你一个男的打女生？你爸妈怎么教你的？」


    男生爬起来就要揍他，被后面几个男生按住了。


    「你刚才说的没错，」杜霖星冷淡开口，「周煜城他爸的确是个酒鬼，这事儿他从来没瞒过，只要了解他的基本都知道，不用你在这儿科普。」


    他平日里从没说过周煜城好话，大家都知道盛离原本和他才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但周煜城霸道不讲理，硬生生地拆散了他和盛离。


    因此他这会儿开口，大家都有点迷茫。


    杜霖星却不管，自顾自道：「以前他爸老是缠着他妈要钱，他为了保护他妈，咬死了不肯说出他妈的地址，宁愿自己被他爸三番两次纠缠。就这种人，你跟我说他是小酒鬼，说他和他爸一样？」


    *


    这两天周煜城的粉丝群里也特别热闹。


    可能人多了就是会乱一些，有人造谣的，有人诋毁的，当然更多的是怼回去的。


    盛离就是其中怼的最厉害的那一拨。


    他平时脾气很好，几乎不会和人起冲突，像这样和别人吵架还是头一回。


    起初周煜城不知道这事，后来还是尹修截图给他才知道。


    晚上放学的时候，盛离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忙到头都不抬。


    周煜城想偷摸看一眼，结果被警觉的盛离挡了回来，他只好给尹修发消息，又得到了十几张截图。


    周煜城捡着盛离的发言往下看，其他人一律屏蔽，不过如果中间捕捉到盛离的名字他也会停下来看一眼。


    今天也是一样，有个顶着「盛离唯粉」这个名字的成员，一直跟在盛离后面替他说话。


    只是风格有些怪异，比如：


    【周煜城虽然做人不行，但他跟他爸没关系。】


    【盛离都能和他做朋友，还不能说明他这人多少有点可取之处吗？虽然也不多就是了。】


    【说了多少遍了，周煜城除了人坏一点，其他没什么毛病。】


    群里其他人都看傻了，连盛离都在研究这人的发言。


    感觉是一个很讨厌周煜城的人在勉勉强强替他说话。


    盛离想了想，给江阳煦发消息，来回几次就确定了。


    没怀疑杜霖星是因为他在群里的号盛离知道。


    他能猜到，周煜城自然也能，他随便试探了一下江阳煦和杜霖星就知道了。


    之前杜霖星帮他说话的事他也听说了。


    对此他的态度是，感激，但盛离是他的。


    这边江阳煦还在叮嘱盛离千万不可以告诉周煜城，美其名曰做好事不留名，其实盛离知道他就是不好意思。


    江阳煦突然发了一张截图过来，上面是一段非常简短的对话。


    周煜城：【在忙？】


    江阳煦秒回：【当然，在写作业呢。】


    周煜城：【嗯。】


    就这三句。


    江阳煦一头雾水：【盛离，周煜城他怎么了？】


    盛离看了眼旁边，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周煜城看过来，眼里带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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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找江阳煦啦？」


    周煜城嗯了一声，不用他问，自己主动解释了一下，「……本来还怀疑杜霖星，现在确定了，就是江阳煦。」


    盛离笑了一声，「为什么？」


    周煜城指着屏幕上「在写作业」四个字，有理有据道：「他怎么可能这么积极，一看就是撒谎。」


    盛离：「……」


    还真是。


    江阳煦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还在反覆叮嘱盛离绝对不可以告诉周煜城，还说自己说的那些都是违心的，都是看在盛离的面子上才说的。


    盛离眼里都是笑意。


    *


    既然学校已经知道了，周煜城每天上下学又没有偷偷摸摸，周峰找到他住的地方也是早晚的问题。


    因此周煜城在楼下看见周峰时一点也不惊讶，只庆幸这几天没把盛离带回来。


    周峰又喝酒了，隔老远就能闻到那股浓烈的酒气，脸上得逞的笑意又可笑又噁心。


    周煜城嫌恶地皱起眉。


    周峰看了一圈，身子晃了一下，笑嘻嘻道：「住这么好的地方，刚才门口那保安还不让我进来，管的还挺严。」


    「这房子，」周峰朝后指了指，「你妈给你买的？」


    不等周煜城搭理，他就自己答了，「不可能，你妈买不起。」


    「那就是租的？钱谁给的，你妈？」周峰的眼里满是贪婪，「还是你自己付的，我听说你竞赛奖金不少。」


    周煜城拉了拉书包带子，手骨指节微微发白。


    周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贪婪的笑，「要不借点给你爸，等你爸翻了本马上还你，两倍怎么样？」


    周煜城眉头紧皱，眼里的厌恶更是丝毫不加掩饰，「你还去赌？」


    「和朋友随便玩两把，挣点钱花花。」


    周煜城当然不会劝，周峰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希望这个人从地球上消失。


    「滚远点。」


    周峰立刻抬起手，目露兇相，他大概想和小时候一样打周煜城，但一对上周煜城的视线就怂了。


    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那个任自己搓圆捏扁的小崽子了。


    不过，周峰转念一想，长大了也好，起码能搞到钱了。


    「给我一万。」


    周煜城笑了，被气的，「谁给你的脸？」


    「我是你爹，爹花儿子钱怎么了，天经地义。」


    周峰一副「这是你欠我的」理直气壮模样。


    周煜城冷笑，「等你死了，我倒是可以烧点给你。」


    他盯着周峰的眼神狠厉无比，「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要是再敢来，我不会手软。」


    今天的晚霞格外好看，金黄色的暖光照在周煜城身上，仿佛将他周身的冷意都融掉了。


    可周峰绝不会觉得柔和，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周煜城会杀了他的错觉。


    酒醒了大半。


    周峰吓得往后连退了三步。


    他最擅长的就是死缠烂打，为了要到钱，以前动不动就威胁明卉，可这种人其实骨子里往往是最怂的，碰上真正的硬骨头他们就怕了。


    而周煜城就是真正的硬骨头。


    这一刻，周峰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无比的陌生。


    不是那种多年不见的陌生，而是那种仿佛没有血缘牵扯的陌生。


    他勐然意识到，他在周煜城眼里，可能连路边的流浪狗都不如。


    对付他，死缠烂打是没有用的。


    如果换成明卉，大不了他就去她公司里闹，闹大了公司会把明卉开除，这就是明卉的软肋。


    可周煜城不一样，他是学生，是未成年的孩子。


    学校不会因为他去闹就开除周煜城，甚至——


    周煜城如果杀了他，大概率都不会去坐牢。


    周峰吓得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跑了，跑出去几步还摔了一跤。


    看起来可笑得很。


    周煜城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楼里走。


    他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想危及盛离，所以得一次性把周峰吓住。


    短期内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刚进电梯，就看见盛离给他发的信息，问他到家了没。


    他刚回復，盛离的电话就过来了。


    「粥粥，周峰走了吗？」


    周煜城愣了一下。


    「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你没接，我就打给孙阿姨了，孙阿姨和我说的。」


    孙阿姨应该是从窗户里看到的。


    「已经走了。」


    盛离担忧道：「你住的地方被他找到了，以后就麻烦了。」


    「不会。」


    周煜城正要解释，就听盛离道：「粥粥，你搬到我家来住吧。」


    第42章


    好一会儿没等到周煜城的回答， 盛离有点着急，「粥粥，你怎么不说话， 是不是被周峰打伤了？」


    「没有。」


    周煜城应了一声。


    刚刚那短暂的几分钟里， 他脑子里两个小人激烈地吵了一架。


    善良的那个说应该跟盛离说实话， 反正以前他也经常去盛离家，就算说了实话也没什么，撒谎是不好的。


    邪恶的那个激动的手舞足蹈，骂善良的那个笨， 平时那种哪能和现在比，他现在可是被逼的没地方住，多可怜啊，他完全可以利用盛离的心疼多要点好处，比如亲亲什么的。


    而且他天天住在盛离家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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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人足足吵了两分钟， 盛离终于听见周煜城低低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那我现在就过去接你哦。」


    一听这话， 周煜城心底那点点残存的「良知」也彻底泯灭了。


    *


    连着好几天，盛离的心都安定不下来， 就怕周煜城那个无赖爹又找到学校里来，虽然周煜城好像不是很在乎，但流言蜚语总归是难听的。


    所以盛离这几天特别黏周煜城，恨不得对方上个厕所他都要在门口守着。


    从初中开始他俩就不一块儿上厕所了，这几天倒是又变了回去。


    周煜城当然没意见， 他高兴得很。


    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顶多就是尹修笑着揶揄他们几句， 林音尘偶尔拿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中午吃饭的时候好一会儿都不见林音尘过来，盛离疑惑道：「林音尘去哪里了？」


    周煜城当然不清楚。


    尹修也摇头， 他每天吃饭都沖在最前面，根本没时间管其他人。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天林音尘好像心情不太好，都不在群里说话了。」


    他说的群是盛离的粉丝群，盛离不在不清楚，周煜城倒是在，但他显然不关心。


    盛离微微皱起眉，「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最近林音尘真的很不对劲。」


    只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在周煜城身上，这才没发现。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问题。


    吃完饭后，周煜城去了趟小卖部买水，盛离先回了教室，等他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林音尘抱着盛离。


    太阳穴突突直跳。


    周煜城快步走过去，轻轻扯了一把盛离，「这是做什么？」


    林音尘立刻松开盛离，他眼睛很红，像是哭了一场。


    周煜城拿疑惑的眼神看着盛离，「他怎么了？」


    盛离小声道：「失恋了。」


    周煜城：「？？？」


    「林音尘喜欢的人谈恋爱了。」


    周煜城把盛离拉到自己椅子上坐下，「所以你刚才是在安慰他？」


    盛离点点头。


    「换个方式。」


    盛离愣了一下，「啊？」


    周煜城咳了一声，「换个别的安慰方式。」


    盛离：「……」


    「比如送点纸什么的。」


    盛离：「……」


    下午放学，林音尘拉着盛离，眼巴巴地看着他，「盛离，你陪我去喝酒好不好，我心里好难受。」


    盛离看了眼周煜城，「粥粥，要不然你先回去？」


    怎么可能？


    周煜城当然要跟着去。


    三人一块儿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盛离点了一堆串串，想着让林音尘多吃点东西就不会念叨着喝酒了，结果一抬头，人家已经拿着三瓶啤酒来了。


    盖子还都打开了。


    盛离看了眼旁边的周煜城，「粥粥，你怎么不拦着他呀？」


    周煜城：「……」


    他管林音尘干什么？


    林音尘把三瓶啤酒重重的砸在桌上，豪迈道：「今天不醉不归。」


    盛离：「……」


    他把酒瓶子拿远一点，劝道：「难受的时候喝酒会更难受的。」


    林音尘把酒瓶夺过去，仰头便灌了一口，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玩意儿真难喝。」


    一边说着难喝一边仰起头又灌了一口。


    盛离把他手里的酒瓶子抢走，「别喝了，说正事，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怎么就谈恋爱了？」


    林音尘顿了一下，「他……」


    他本来想和盛离说不是女生，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只用一个模煳的他来代替，「我那天去他学校找他，看见他和他对象进了酒店。」


    「啊？」盛离惊讶，「高中生就去酒店啊。」


    「不是，」林音尘摇头，「他是大学生了。」


    旁边一直安静没开口的周煜城突然看了眼林音尘。


    盛离恍然，「原来你喜欢的人比你大啊，我一直以为她也是高中生呢。」


    之前林音尘告诉他的时候，只说自己有个喜欢的人，喜欢好几年了，有时候也会说到他学习很好，盛离便自然地以为对方也是高中生。


    「嗯，」林音尘点点头，眼里迅速漫起一层水光，「我本来打算和他表白的。」


    盛离拍拍他的肩，「你亲眼看见他们进酒店吗？」


    「对。」


    林音尘咬牙切齿，「他们才认识多久就去酒店开房，亏我以前还这么喜欢他，他简直就是个渣……人。」


    盛离：「……」


    渣人是什么说法？


    周煜城看向林音尘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打量。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林音尘喜欢的人应该就是那个钟子尧吧。


    有祁若和苏竟遥这一对在前面，他想通这一层还是挺容易的，但盛离显然就没有这个思维了。


    「我觉得她男朋友责任更大些，你喜欢的人说不定被骗了。」


    林音尘又灌了一口酒，呜呜哭道：「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盛离点头，「对，赶快忘记她，我们这学期有好多竞赛，很充实的。」


    林音尘：「……」


    周煜城没忍住，笑了一声。


    盛离转头瞪他，「粥粥，你在笑我吗？」


    周煜城又笑，「没有，你说的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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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答太敷衍了，盛离又瞪了他一眼。


    他俩说话的时候，点的串串端出来了，盛离选了一支羊肉串递给林音尘。


    林音尘那瓶酒已经快见底了，他喝的双颊通红，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桌上，「我以前怎么喜欢那么个渣……人？」


    「别喝了，吃点东西吧。」


    盛离刚把话说完，一串鸡肉就被递到了他嘴边，他想也没想，张开嘴巴就咬了一口。


    他早就饿了。


    一杯水又递过来。


    盛离又顺势喝了一口。


    林音尘一抬眼发现他在喝水，不乐意了，「盛离，不要喝水，说好的喝酒呢？」


    盛离便把水杯推开，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


    周煜城拦住他，「他都已经醉了，你不喝也没事。」


    「我才没醉。」林音尘嚷嚷了一声。


    周煜城：「……」


    盛离小声道：「没事，一点啤酒而已，我爸酒量可好了，我肯定也不错。」


    周煜城：「……」


    还能这么算？


    那他岂不是……


    想到这里，周煜城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盛离拿个杯子来，给自己倒了半杯，结果林音尘不满意，非要他倒满，不倒满就哭。


    盛离没办法，只能倒的满满的。


    林音尘似乎还想让周煜城也倒满，但他看了眼周煜城放弃了，转头去和盛离碰杯。


    等盛离喝了以后他就拉着盛离的手，哭唧唧问道：「盛离，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盛离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用力摇了摇头，「不要喜欢别人，你听我的盛离，喜欢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很没意思，你……」


    还没说完手里就空了。


    林音尘傻乎乎地趴在桌上找了一圈，一抬眼就发现在周煜城手里。


    周煜城攥着盛离的手，气恼道：「别听他的，他胡说八道。」


    盛离：「……」


    林音尘委屈巴巴地喊了声盛离。


    盛离无奈道：「粥粥，你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了吗？」


    安慰人家，肯定要顺着人家说话呀。


    于是盛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林音尘这下高兴了，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总结陈词说了出来，「所以你千万不要喜欢别人，认识很多年的也不行。」


    「否则，你就会和我一样。」


    林音尘说完就呜呜地哭了。


    盛离根本没仔细听他说的，净忙着点头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喝了，吃点东西吧。」


    周煜城还在餵盛离，一边餵一边没好气地瞪林音尘，要不是知道林音尘和钟子尧的事，他都要怀疑林音尘在针对他了。


    第三瓶酒最后也进了林音尘的肚子，盛离和周煜城分了一瓶。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来了烧烤店的老闆，老闆听说有人失恋，赶紧送来了三瓶汽水。


    盛离拿的是苹果味，周煜城那瓶是柠檬味。


    刚才吃了太多肉，盛离觉得有点腻，想用柠檬的酸甜味来解解腻，「粥粥，给我喝一口。」


    周煜城立刻就把自己的汽水餵到了嘴边。


    盛离喝了一口，果然酸酸甜甜很解腻。


    周煜城把自己的汽水塞给了他，然后顺手把他的苹果味换走了。


    这一套动作两人做的很自然，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林音尘看傻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失恋的关系，他现在看谁都像酸臭的小情侣，看谁都冒粉红泡泡。


    他怒喊了一声，「你们两个不许在我面前搞基。」


    盛离：「……」


    周煜城：「……」


    第43章


    好不容易哄着林音尘把他送回了家， 盛离和周煜城到家的时候都快十点了。


    周煜城从浴室出来，盛离正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等他睡觉。


    他平时睡得早，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了， 软软的抱枕垫在脸颊下面， 把脸颊上的肉挤的嘟出来一块儿。


    许是喝了酒的关系， 他脸颊泛着红，连白皙的手臂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周煜城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转头又回了浴室。


    门关上时发出轻轻的一声「咔哒」。


    盛离一下子清醒过来，抬眼一看浴室的门依旧关着， 再一看手机，十一点了。


    周煜城在浴室里待了四十分钟了。


    盛离疑惑地走过去，刚要出声问问怎么回事就听见里面周煜城的声音。


    听起来有点奇怪，像是承受着什么痛苦。


    盛离转身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


    肯定是因为周峰。


    粥粥从小就没有父母陪伴，周峰又是那个鬼样子， 他小时候还被幼儿园里同学霸凌。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但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


    说不定现在就躲在浴室里偷偷哭呢。


    盛离抱着抱枕， 双手无意识地描摹着上面小黄狗的两只眼睛。


    这是他小时候看的那部动画片的周边产品，上面的小黄狗就是刚被主人丢弃时候的样子， 眼神看着很可怜。


    盛离摸了摸小黄狗的脑袋，小声安慰道：「别哭啦，都会好的。」


    周煜城刚出来就听见他这句，疑惑道：「谁哭了？」


    盛离迅速把小黄狗的脸盖住，「没有啊。」


    周煜城失笑， 阿离怎么突然又想起这只小黄狗了？


    而且这会儿盛离又在拿看小黄狗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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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事他还真有点头疼，在盛离眼里他好像一直都是这只需要人保护的小黄狗， 如此下去，盛离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他。


    还是先努力让他把自己当成人吧， 周煜城也不贪心，一步一步来。


    「别看它了，看我。」


    盛离仔细看了眼周煜城的脸，眼睛确实有点红，但还好，脸上没有泪痕。


    盛离稍稍放心了些。


    「睡觉吧。」


    周煜城有点迟疑，其实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睡好，总觉得热，但又不好把空调温度调的太低，怕盛离着凉。


    有一次甚至半夜爬起来沖了个冷水澡。


    盛离明显困得不行了，但还在嘟嘟囔囔地催促着周煜城快点睡觉。


    周煜城刚躺上去就被他抱住，腿上也被压住，盛离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睡着了。


    周煜城抬手把空调往下调低了两度，然后用薄被把盛离裹紧。


    他以为这样会好点，结果到了半夜依旧醒了。


    很热。


    空调尽职尽责地运转着，没有丝毫罢工的迹象，但他就是觉得很热。


    有过几次经验，周煜城知道怎么回事，他轻手轻脚地把盛离从自己身边挪开，然后……被盛离抓住。


    「粥粥，你干什么去？」


    周煜城愣了一下，盛离一般半夜都不会醒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


    盛离坐起身，抬手来摸他的脸，在眼睛和两边脸颊处摸来摸去好久。


    「阿离，你在摸什么？」


    盛离收回手，「没什么，你去哪儿？」


    周煜城悄悄往床边挪了一点，「去厕所。」


    盛离：「……」


    他觉得周煜城又要躲去厕所一个人偷偷难过了，但他没有证据。


    「你能不能别去？」


    周煜城：「……」


    「可能不行。」


    盛离：「……」


    他往周煜城那边挪了挪，试图换个角度再劝劝，结果周煜城突然一下子挪开了。


    好像怕被他触碰似的。


    盛离愣住，有点不敢相信，「粥粥，你躲我？」


    周煜城：「……」


    从浴室出来，盛离还维持着他进去之前的姿势，幽幽地看着他。


    「阿离，我不是故意的。」


    盛离嗯了一声，「那是为什么呢？」


    周煜城：「……」


    他没办法解释。


    盛离又换了个问题，「你去洗手间到底做什么去了？」


    周煜城：「……」


    他不能说。


    盛离哼了一声，背对着周煜城躺了下去，察觉到周煜城也躺下后，他还故意往床里侧挪了挪。


    小少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从第二天起床开始，盛离就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早上，周煜城特地煮了盛离爱吃的牛肉面，盛离很想硬气地说不吃，可牛肉面的香味实在太霸道了，他的脚根本不听使唤。


    纠结了三秒钟，盛离拉开椅子坐下，把牛肉面端了过来。


    以前他都坐在周煜城旁边，今天特地隔开了一个位置。


    吃之前他还瞪了周煜城一眼，都怪他，要不是他什么都不肯说，他至于这样吗？


    盛离愤愤吃面。


    周煜城给他倒了杯果汁放在手边，他也喝了。


    去了学校，盛离也不和周煜城说话。


    上厕所也不和周煜城一起去。


    林音尘昨晚喝太多酒，到现在头还很痛，他被盛离拽着一道去厕所，无力道：「盛离，你和周煜城吵架啦？」


    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这边尹修也在问周煜城，周煜城阴沉着脸说了。


    尹修：「……」


    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便拍着桌子大笑出声，引来了好些同学的视线。


    周煜城的脸色更难看了。


    尹修憋着笑道：「这有什么，很正常啊，你照实说不就好了，大家都是男的，盛离肯定能理解你。」


    周煜城没说话。


    正常个屁，盛离要是知道，肯定要和他分床睡。


    厕所门口。


    林音尘迟疑道：「你是说，周煜城很可能因为他爸的事情偷偷难过，但不肯和你说，你问的时候他还刻意躲开你的安慰？」


    盛离严肃点头，「就是这样。」


    林音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事确实很反常。」


    「是吧？」盛离立刻道：「你也觉得？」


    「他爸的事我不清楚，但就他躲开你这个事，确实不对劲。」


    周煜城对盛离什么样，他做了盛离三年多的同桌最清楚了，就是亲哥哥都做不到周煜城那样。


    按照以前的印象，林音尘猜测道：「他是不是生病了，怕传染你？」


    盛离摇头。


    「那他是不是尿急？」


    盛离继续摇头。


    「是不是失眠，起来打游戏？」


    盛离大力摇头。


    林音尘：「……」


    他想了想，嘟囔道：「该不会是那啥吧？」


    「什么？」


    林音尘看了盛离一眼，觉得不太可能，若真是那方面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是男生。


    于是便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


    盛离：「……」


    一整天盛离都没怎么和周煜城说话，不过放学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块儿回去的。


    写完作业盛离就去琴室里练钢琴，叮咚叮咚一晚上都没停，他知道周煜城来了好几次，但都没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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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接了个祁若的电话，回来的时候盛离已经趴在床上睡了。


    他故意摆了个大字型，一副把整个床都占据的气势，不过因为床实在太大，周煜城睡下去依旧绰绰有余。


    听见门边的动静，盛离悄悄把耳朵竖了起来。


    周煜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阿离，你睡了吗？」


    等了片刻，盛离闷闷道：「睡了，你不要吵。」


    周煜城眼底的笑意更浓，「那你可以往边上挪一点吗，我不够睡了。」


    盛离在心里哼了一声，骗鬼呢，他睡的时候都看过，分明是够的。


    他不搭理。


    周煜城喃喃道：「你不说话我就放你答应了。」


    盛离还来不及反驳，人就被抱了起来，下一刻他就到了周煜城怀里。


    「阿离，别生气了。」


    盛离兇巴巴道：「那你和我说实话，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尿急。」


    「我不信。」


    周煜城不说话了。


    盛离放软了语气，「是不是因为周峰，你心里不高兴，不好意思和我说？」


    周煜城摇头，「不是。」


    「真的？」


    「真的。」


    盛离皱眉，「那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你不要追究了好不好？我保证什么事情都没有。」


    盛离：「……」


    骗鬼呢。


    夜里，趁着周煜城睡着，盛离一左一右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然后等早上周煜城醒来就告诉他最后剩下的两个亲亲都没有了，亲完了。


    周煜城：「？？？」


    第44章


    祁若那天打电话来是问周煜城兼职的事， 先前周煜城和他说过，想找一份课余的兼职。


    正好他和苏竟遥开的高中培训班开始营业了，非常需要周煜城这个常年年级第一的大学霸。


    培训班就在市一中附近， 远倒是不远， 就是周煜城每天下了课都要过去一趟， 而且周末也要过去。


    这几天周煜城一直想和盛离说，但都没找着机会，一直到上班前一天。


    本来盛离还板着脸，一听他说要去上班立刻急了， 「为什么要去，你没有钱了吗？」


    周煜城摇头，「补习班是祁若和苏竟遥开的，我过去是帮他们的忙。」


    帮忙是一方面，赚钱才是最主要的。


    盛离又把小脸板了回去， 声音听着也硬邦邦的，足以表明他还在生气， 「哦。」


    不过周煜城拉他手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周煜城笑了一下，「阿离， 你陪我一块儿去好不好？」


    盛离不说话。


    「你去那边就写作业等我，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回家。」


    盛离还是不说话，但态度明显软化了。


    周煜城继续道：「我第一次上班，怕同事欺负我，你去了好给我撑腰。」


    盛离白了他一眼， 小声道：「你才不会被人欺负呢。」


    最后还是答应了。


    陪着周煜城上了几天班，盛离发现他根本就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帮个忙， 他要做的事情非常多，除了不用给学生上课， 其他的事情都要做。


    下了班回家还要写作业，几乎每天都要十一点多才能睡觉。


    周末也要去上班。


    盛爸爸盛妈妈听说以后特意找周煜城问了情况，这么多来，周煜城几乎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两人对他肯定是要多关心一些的。


    盛妈妈温声道：「小周，你要是缺钱你就和我们说，你现在才上高一，学习任务重，别累病了。」


    盛爸爸也道：「你上学花不了多少钱，不用和我们客气。」


    周煜城答的还是对盛离说的那番话，两个大人都信了，但还是叮嘱他不要投入太多的时间，平时要多注意休息。


    最后走的时候盛妈妈还想问问周峰的事，但看了看周煜城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孩子一向有主见，想来是可以处理好的。


    周煜城沉默了好一会儿，刚才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直视两个大人，怕被他们看出自己眼中的心虚。


    他想要盛离喜欢他，这种欲望越是强烈，心里便越虚。


    *


    周六，盛离和林音尘约了一起出去玩，两人本来说的好好的，要去游乐场玩半天，再去海底世界看北极熊，结果玩着玩着就到了周煜城工作的培训班门口。


    眼见着盛离双腿和被固定着似的一动不动，林音尘干脆提议道：「你要不要进去找他？」


    盛离委屈道：「才不要呢，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都没有叫我。」


    还故意把他的闹铃调晚了一个小时，他起来的时候人家都已经走了。


    「可能是怕吵到你吧。」


    盛离知道，可他就是莫名觉得周煜城在远离他，关键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可给他憋屈死了。


    嘴上说着不要，可下一秒盛离还是迈开腿进了培训班的大门。


    周煜城在忙，盛离没去打扰他，进来就有点后悔了，本来想随便看一眼就离开，结果今天祁若和苏竟遥恰好在，半途把他抓到休息室去了。


    两人今天都有课，所以穿的比较正式，和以前见过的学生形象差别很大。


    祁若给两人倒了杯水，笑眯眯道：「你们是来找周煜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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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摇摇头，同时林音尘点了点头。


    祁若笑了一声，「盛离你是不是和周煜城闹别扭了？」


    盛离不说话。


    祁若打趣他，「哎呦，你们这对小竹马居然还会吵架？」


    看周煜城对盛离那个百依百顺又护的严实的模样，祁若根本无法想像周煜城和盛离闹别扭是什么场景。


    原本正低头审课件的苏竟遥闻言也十分感兴趣地抬起了头。


    「为了什么事？」


    祁若忍不住打听。


    盛离摇头，「没什么。」


    苏竟遥插了一句，「是因为他来这边兼职吗？」


    盛离赶紧摇头，「不是的。」


    苏竟遥开了句玩笑，「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因为他兼职没时间陪你，所以你生气。」


    盛离脸一下子红了。


    祁若在苏竟遥旁边坐下，「其实我们本来也想邀请你的，可是……」


    盛离露出疑惑的神色。


    祁若无奈道：「可是周煜城那小子不同意，说赚钱这种辛苦的事他来就好，还不许我们和你提。」


    盛离嘟囔道：「凭什么他来就好。」


    他也可以赚钱。


    祁若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动作特别自然。


    林音尘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他明明记得这个杯子苏竟遥刚刚喝过。


    祁若这个自然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喝错了。


    林音尘微微睁大了眼，开始偷摸观察对面这两位曾经的学长。


    祁若和苏竟遥在他们面前也没有刻意疏远，除了没有亲密的动作，其他都和平时一样。


    因此林音尘很快就发现了不少细节。


    比如两人对视的时候眼里都带着爱意，再比如祁若的头髮乱了，苏竟遥会顺手替他整理一下，整理完还会用拇指轻刮一下祁若的侧脸。


    又比如苏竟遥会捏祁若的耳垂，祁若也会抓苏竟遥的手。


    动作绝对不是直男间那种故意的搞怪。


    林音尘差不多清楚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盛离，见他眼神澄澈，一派天真的模样，便断定他应该不知道，便没表现出异样。


    结果他想着替两人隐瞒，两人却完全不打算遮掩，苏竟遥出去的时候轻轻捏了下祁若的脸，笑眯眯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下课早，先回家去做。


    祁若一把拍开他的手，头也不抬就报了一连串的菜名，苏竟遥自己在里面选了两道，又加了一个汤，然后带着笑意走了。


    这下连在这方面粗神经的盛离也发现不对了。


    他对标的是他和周煜城。


    两位学长的互动和他们两个很像，但又不太一样，好像多了点什么。


    盛离仔细想了想，脑中灵光一现，不就和班里那几对偷摸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吗？


    动不动就摸脸摸耳朵，对视的时候冒粉红泡泡。


    从培训班出来，他悄悄看了眼林音尘，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音尘干脆率先开口，「盛离，你觉不觉得……」


    盛离立刻看向他。


    「你觉不觉得两个学长关系怪怪的。」


    盛离马上点头，「是有点，他们两个像在谈恋爱。」


    林音尘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你看出来了？」


    「嗯，班里那两对情侣就是这样啊。」


    林音尘点头，「对。」


    他一边观察盛离的表情一边试探道：「盛离，两个学生都是男生，他们谈恋爱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好啊？」


    盛离有点莫名，「不会啊，这种事很正常的，单纯的喜好问题啦，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林音尘一颗心彻底落回肚里，说话也轻快起来，「那要是你身边出现这样的人呢？」


    盛离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周煜城，要是粥粥喜欢男生……


    还不等他细想，林音尘又道：「其实，我就是这样。」


    盛离惊讶地看着他，「你？」


    林音尘有点慌，「你是不是不能接受啊？」


    「不，不会啊，」盛离摇头，「我就是有点惊讶。」


    他想了想，「所以你先前说的喜欢的人，是男生啊？」


    林音尘点头，「嗯。」


    盛离也不傻，把之前林音尘和他说过的话串一串，脑子里就有怀疑的人选了，「是钟子尧学长吗？」


    林音尘红着脸点了点头。


    盛离愤愤道：「渣男，才认识几天就带人家女生去开房，林音尘，你不要喜欢他了。」


    林音尘苦笑，「我知道，可是这有点难。」


    盛离拍了拍他的肩。


    他看起来很镇定，其实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感觉自己的一部分认知要推倒要重新建立。


    「林音尘，你觉得这事粥粥知道吗？」


    「什么事啊？」林音尘一下子反应过来，「你说两个学长的事啊，我觉得他肯定知道。」


    「为什么？」


    「你想啊，我们才见他俩一次就猜出来了，周煜城和他们认识这么久，最近又经常在一块儿，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盛离点点头。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粥粥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他心跳的特别快。


    第45章


    晚上周煜城还没回来， 盛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嫌热一会儿又嫌冷，满脑子都是白天苏竟遥捏祁若脸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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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跑去把柜子里那只巨大的小黄狗拖出来， 拖到床上， 然后一个勐扑趴上去， 双手揪住小黄狗软嘟嘟的两腮捏来捏去。


    正玩的开心，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盛离立刻趴在小黄狗身上装睡。


    眼见着小黄狗占据了快半张床，周煜城有点失望， 今天盛离主动去培训班，他还以为他态度软化了。


    可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


    周煜城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这次他洗的很快，盛离只来得及把小黄狗往床中间推了推，把周煜城常睡的外侧给他让出来。


    然后再次翻身压住。


    周煜城一眼就发现了这点差别， 他笑了一下，动手一点一点地把小黄狗抽了出来， 盛离为了装睡只能一直保持着那个趴着的姿势。


    接着周煜城把自己塞了进去。


    盛离：「……」


    脑袋枕着的不再是毛绒绒的触感，而是硬邦邦的肌肉， 他觉得有点热，想翻身远离，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动。


    见他没躲，周煜城松了口气。


    他和盛离已经好多天没有这样亲近过了，这会儿盛离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周煜城有点心痒，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 抬起手轻轻地捏了捏盛离的耳垂和脸颊。


    这本是他做惯了的动作，可盛离却蹭的一下翻了身， 好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猫似的。


    周煜城愣了好久。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盛离还在生他的气。


    其实如果他探过身去看，就会发现盛离此刻的脸有多红。


    *


    今天半夜醒来的人换成了盛离。


    他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的开头就是培训班那间休息室，刚开始他坐在祁若和苏竟遥对面，不过两人好像没看见他，苏竟遥一直在捏祁若的脸和耳垂。


    祁若一点都不反抗，还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弯腰的苏竟遥。


    和生活中盛离认识的祁若有点不一样。


    盛离起身凑过去想看看祁若怎么了，可下一秒祁若抬起头，竟然是他自己的脸。


    而另一边的人也瞬间变成了周煜城。


    梦里的盛离有点傻眼，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场景就换了。


    他坐在周煜城腿上，周煜城腿上热度惊人，盛离觉得有点烫想挪一挪换个位置坐，结果周煜城一下子揽住了他的腰，揽的紧紧的，叫他别动。


    盛离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黏煳煳的难受的很。


    他想让周煜城松开些，可周煜城根本不理他，自顾地把他圈在怀里，霸道地不许他离开。


    还用牙齿轻轻咬他的耳垂。


    盛离一下子惊醒了。


    和梦里一样，他此刻也在周煜城怀里，周煜城一条手臂圈在他腰上，盛离的左手自然地搭在周煜城手臂上。


    不知道是谁的原因，两人相贴的部位汗滋滋的。


    盛离觉得很不舒服，但一时却想不起哪里不舒服。


    他把周煜城的手臂拿开，悄悄坐起身，这下他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腿间，原来黏煳煳的感觉是来自这里。


    虽然学校里没有开生理课，但这些常识盛离是懂的，他知道怎么回事。


    这代表他长大了。


    可梦里的事却叫他心惊。


    腿间湿湿的，被空调一吹就凉飕飕的难受得很，盛离迅速爬起来冲进浴室。


    他一走周煜城就睁开了眼睛，心里又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阿离也那啥了，紧张的是不知道促成这一结果的是什么。


    他们两个这几天一直在冷战，按照排除法，恐怕他是第一个被排除的可能项。


    盛离躲在浴室里许久没出来。


    里面没有空调，周煜城怕他热中暑，便装作起夜过去敲了敲门，「阿离？」


    盛离慌里慌张地按了下沖水键，然后把换下来的内裤塞进了旁边的脏衣篓里，怕藏的不严实还用力塞了塞。


    睡裤也丢了进去。


    盛离这下发现问题了，他没有带干净的内裤和裤子进来。


    周煜城还在门口。


    正要直接进去，门突然被拉开了一条小缝隙，盛离小小声道：「粥粥，我……」


    周煜城立刻道：「没拿衣服？」


    「……嗯。」


    周煜城转身走开，一分钟后，他拿着盛离的衣服回来了，除了内裤意外以外，还有一整套干净的睡衣。


    盛离一边换一边尴尬地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换完衣服出来，周煜城特别严肃地问盛离：「阿离，刚才你脑子里想的谁？」


    盛离看了他一眼，外强中干道：「不用你管。」


    周煜城把手伸出去想替他整理一下睡衣的领子，结果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巴掌拍了回来。


    清脆的一声「啪」在安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响亮。


    周煜城：「……」


    盛离小声道：「对不起。」


    安静片刻，周煜城再次开口，「前几天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半夜躲去浴室么？」


    盛离愣了一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低头快速地往周煜城身下某个部位看了一眼，惊讶道：「所以你也是……」


    周煜城耳根悄悄红了。


    盛离：「……」


    他刚才好像暴露了什么。


    周煜城对第一个问题特别执着，又问了一遍。


    盛离小声道：「白天我去培训班，见到祁若学长和苏竟遥学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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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明白了，「你梦到的是他们？」


    盛离点头，「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煜城嗯了一声。


    顿了顿，他又道：「所以你梦到他俩，然后就那啥了？」


    盛离艰难道：「差，差不多吧。」


    至少周煜城已经猜到一半了。


    周煜城满心的疑问涌到嘴边，又被他悉数咽了回去。


    他想问盛离，祁若和苏竟遥都是男生，他怎么会因为他们那啥？这是不是说明盛离并不排斥两个男生在一起？或者他是不是也有可能和他一样？


    这是个好消息，但也可能是个坏消息。


    周煜城咬着牙想，以后不光要防着女生，男生也要防着了。


    现在盛离刚刚开窍，还在迷茫的时候，他又长得这么漂亮，可不能让那些个心术不正的给骗了去。


    「阿离，以后不要随便和男的说话，包括学校里的男老师。」


    盛离茫然，「为什么？」


    周煜城恨恨道：「这个圈子里坏人多，他们最喜欢骗你这样单纯可爱的小男生了，万一被他们骗到染上病就糟了。」


    盛离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白皙的面颊刷的红透了，「我才不会被骗呢。」


    「那你当时想的是谁啊？」


    盛离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周煜城，赶紧问道。


    周煜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实话已经到了嘴边，可脑子里突然闪过盛爸爸盛妈妈关心他的模样，最后还是换成了：「就是一个女明星，好几年了我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盛离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点点头，「哦。」


    周一去学校，盛离和林音尘说了自己那啥的事，然后小声问林音尘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林音尘睁大了眼，「除了梦到两个学长，你还梦到别人吗？」


    盛离摇头，极力表现出镇定的模样。


    林音尘满头问号，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盛离，你对两个学长是不是……」


    盛离脑袋都快摇出残影了，「怎么可能？」


    林音尘顿时放了心，「那就好那就好，可是你这样也太奇怪了，我还没见有人这种时候梦到人家情侣的。」


    盛离有点心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音尘想了想，不是很确定道：「可能你潜意识代入了其中一方吧，梦里其实是有人和你互动的，只是和你互动那个人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模样，所以你醒过来就忘记了。」


    盛离继续淡定点头，「可能就是这样。」


    林音尘一副过来人的高深模样，「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就会变得清晰了。」


    盛离小声道：「那个互动的人，一定是我喜欢的人吗？」


    林音尘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当然啦，要不然你梦到人家干嘛，就算不是喜欢的人，那肯定也是有好感的，谁这种时候会梦到讨厌的人啊。」


    盛离：「……哦。」


    他完了，他喜欢上粥粥了，粥粥还不喜欢他，甚至喜欢的还是女生。


    *


    盛离觉得自己得有点节操，于是当天回去他就和周煜城提出要分开睡。


    周煜城不高兴了，「林音尘和你说什么了？」


    白天这两人一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嘀咕完盛离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整天下来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现在还提出要分床睡。


    盛离抱着自己的枕头往后退了一步，「没说什么。」


    说要他离直男远一点，说他们这类人最容易喜欢上直男了。


    珍爱生命，远离直男。


    周煜城：「……」


    他咬着牙道：「长大了就了不起是吧，长大了就要自己独立睡觉了？」


    盛离：「……」


    周煜城伸手来抢他的枕头，盛离不让，周煜城怕伤着他，只能放弃。


    「长大怎么了，我都长大这么多年了，还不是照样和你睡一起？」


    盛离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一样的。


    第46章


    鑑于周煜城死活不同意分床睡， 盛离只好再次把小黄狗抱了出来，放在两人中间。


    巨大的狗头把盛离的脑袋挡的严严实实，不爬起来根本一点都看不见。


    周煜城一把抓住狗头， 干脆利落一掀， 下一秒小黄狗就到了地板上。


    盛离无奈道：「粥粥， 你快点把它捡回来。」


    「不要。」周煜城果断拒绝，并且伸出手臂直接把人圈到了自己身边来。


    盛离一脸深沉道：「我是为了你好。」


    周煜城：「？？？」


    狗屁，没有盛离他能睡得着？为了他好就应该把那只碍眼的大玩偶丢远一点。


    他把盛离的腰圈的紧紧的，「不就是做了一个梦吗， 就算你梦到祁若和苏竟遥那对同性情侣，那也代表不了什么。」


    盛离不说话。


    这番话周煜城其实犹豫了很久，他喜欢盛离，内心当然希望盛离也喜欢他，可是理智告诉他， 最好不要把盛离往这条路上引。


    盛离只是梦到了一对同性情侣而已，或许是好奇， 或许是因为没见过别的情侣，总之盛离离真正的同性恋三个字还很遥远。


    「其实梦到什么都很正常的， 我还梦到过一只小兔子呢。」


    那只小兔子其实是盛离变的，而梦里的他也成了小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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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狐疑道：「小兔子，怎么会梦到小兔子呢？」


    「那谁知道，可能那天正好看见兔子了吧。」


    周煜城反问：「那你说，我梦到兔子， 是不是就说明我喜欢兔子呢？」


    盛离犹豫了。


    难不成他梦见粥粥，只是因为天天和粥粥在一起？


    可是那个梦明明就不止如此， 粥粥咬他的耳垂，还舔， 而且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是愉悦的。


    见他眼里满是不解，周煜城哄道：「阿离，先别想这个了，这种事成年以后再想也来得及。」


    盛离点点头。


    分床睡的事就这么被周煜城给煳弄过去了。


    *


    期中考试结束以后，市一中高一年级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尹修作为体育委员，这几天干的最多的就是游走在每一位同学桌边，哄骗他们报项目。


    可惜效果不太好。


    尹修趴在周煜城桌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模样，「城哥，你再报一个吧，我真拉不到人了。」


    周煜城面无表情，「你怎么不数数我现在报了几个了？」


    尹修嘿嘿笑，「我知道你报的多，但我有什么办法，咱们班能打的没几个，你要不报我就只能去找盛离了。」


    周煜城无语，「你威胁我？」


    尹修委屈，「我哪敢啊，这不实在没辙了么？」


    「还差什么？」


    尹修立刻道：「还差一个跳高，一个三千米。」


    周煜城：「……」


    尹修可怜巴巴道：「下午就要报上去了，咱们班的情况你也知道，个个都是学霸，可到了体育运动上个个全趴下，我能报的已经全报了，眼下能指望的也就你和盛离了。听说以前实验班年年垫底，脸都丢尽了，老师还指望今年咱们能扳回点呢。」


    周煜城丝毫不为所动，「我没空，那几天培训班有事。」


    尹修抖了抖手里的纸，威胁道：「那我真去找盛离了？」


    「你敢！」


    尹修：「……」


    说着话盛离就进来了，周煜城一把捂住尹修的嘴拖回座位，不让他接近盛离。


    盛离疑惑道：「你们在干嘛？」


    尹修用力一抛，把手里的纸丢到了周煜城桌上。


    盛离顺势捡起来看了一眼，「咱们班三千米还没人报吗，要不我报吧。」


    尹修眼睛一亮，正好周煜城松开了手，「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报上，盛离你真够义气，比完赛我请你吃饭。」


    盛离腼腆一笑，「不用，刚才回来的时候答应了朋友要陪他比赛，正好他报了三千米……」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煜城打断，「陪谁比赛？江阳煦？」


    盛离点头，「他还报了跳高，所以……」


    周煜城看向尹修，面无表情道：「这两个我都报了。」


    尹修：「……」


    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说真的？」


    「废话。」


    尹修赶紧把报名纸拿回来，刷刷在这两个项目后面写下「周煜城」三个字，然后飞一般地跑去办公室交表了。


    全程连和周煜城对视都不敢，好像多一秒都怕他反悔似的。


    盛离有点担心，「你前面已经报了一千米和接力，全是跑步项目，现在又来一个三千米，不累吗？」


    周煜城不高兴，「累死也比看着你和江阳煦一块儿比赛你侬我侬的好。」


    盛离：「……」


    你侬我侬是这么用的吗？


    「到时候我和他一起比赛，你给谁加油？」


    盛离无奈道：「两个都加不行吗？」


    「不行，」周煜城十分霸道，「只能给我一个人加。」


    盛离：「这不好吧。」


    周煜城开始不讲道理，「你给他加油，我就赢不了，说不定还会跑倒数第一丢人。」


    盛离摇头，「不可能。」


    粥粥就算发挥不好拿不到第一，也绝不可能跑倒数第一的。


    周煜城委屈，「怎么不可能了，你要是给别人加油，我肯定跑倒数第一。」


    盛离：「……」


    在周煜城的软磨硬泡下，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运动会的时候只给他一个人加油，不给别人加油，尤其是江阳煦和杜霖星。


    盛离又无奈又觉得苦恼，林音尘说的对，直男有的时候就是缺根筋，一副黏黏煳煳的样子，害得他们这种人总是很轻易就陷进去了。


    钟子尧学长以前对林音尘就是这样。


    林音尘去厕所回来就见他一副纠结的样子，好奇问他怎么了。


    盛离看上去很苦恼，「林音尘，你知道怎么样可以不喜欢一个人吗？」


    林音尘：「……」


    他脸迅速垮了下去，「我最近正好在研究这个，要不你跟我一起来？」


    顿了顿，他又睁大了眼，「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不是那个梦，梦里的人有脸了？」


    盛离点头。


    林音尘下意识看了眼后面的周煜城，压低了声音道：「那个人是谁啊？」


    盛离随口搪塞道：「你不认识。」


    林音尘又看了眼周煜城，「他知道吗？」


    盛离摇头。


    「我觉得你还是别让他知道了。」


    「……」


    「真的，要是让周煜城知道了，他肯定得闹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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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音尘露出八卦的表情，「你刚才问的问题什么意思，那个人不喜欢你吗？」


    盛离点头，「他是直男。」


    林音尘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啊？」


    那岂不是和他一样惨。


    盛离继续点头，「和你一样。」


    林音尘嘆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一副深沉的口吻，「爱上直男是我们的宿命。」


    盛离：「……」


    林音尘给他支招，「首先呢就是要把和他有关的东西全部丢掉。」


    盛离想也没想立刻摇头，「不行。」


    「那整理出来丢到一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也行。」


    盛离还是摇头，「不行。」


    粥粥知道肯定会生气的，而且他也不好解释。


    林音尘无奈道：「东西不能丢，难不成要留在身边睹物思人吗？」


    盛离看起来特别为难，「我真的不能丢，你呢，是不是全丢啦？」


    林音尘：「……没丢。」


    盛离：「……」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都笑了。


    周煜城在盛离肩上捏了捏，不是很痛快道：「阿离，你们在笑什么？」


    最近阿离和林音尘走的越来越近，问他也不告诉自己，感觉这个林音尘的威胁都要超过以前的江阳煦和杜霖星了。


    盛离转头看他，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没笑什么呀。」


    周煜城：「……」


    *


    运动会很快就到了。


    整个实验班就属周煜城报的项目最多，从老师到学生都对他寄予厚望。


    尹修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大喇叭过来，站在台阶上对着底下的周煜城就是一声吼，「城哥，加油！」


    周煜城：「……」


    他反应很快，迅速捂住了盛离的耳朵，生怕他被吓着。


    尹修三步并作一步跳下来，笑嘻嘻道：「怎么样，我特地弄来的，喜欢不？」


    周煜城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敢用这玩意儿叫我的名字，我就杀了你。」


    尹修：「……」


    他干脆把大喇叭塞到盛离手里，「那我不叫，让盛离叫总可以吧？」


    周煜城：「……」


    他想像了一下盛离拿这玩意儿给他加油的样子，好像还真可以。


    盛离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犹豫道：「这不好吧，到时候不会很突兀吗？」


    整个操场就他一个人声音最大，挺尴尬的。


    周煜城一想也是，反正只要盛离站在终点等他，他就能一直跑，效果是一样的。


    于是大喇叭又被丢回了尹修手里。


    尹修：「……」


    他一点都不死心，反正他城哥也不可能真杀了他，到时候喊就完事儿了。


    他们实验班实力不是最强的，但排面肯定是最足的。


    周煜城第一场比赛是跳高。


    他个子高腿又长，运动技能简直拉满，跳的时候身姿轻盈，背过杆的时候又果断又利落。


    最后他拿到了第一名，上来就给实验班加了个大分。


    盛离手掌都拍红了。


    尹修偷摸拿着他的大喇叭喊了两声，惹来全场注目。


    等周煜城比完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熘了。


    盛离激动的脸通红，「粥粥，我们赢啦。」


    「嗯，赢了。」


    周煜城张开双臂，笑眯眯道：「你现在不是应该投怀送抱吗？」


    盛离有点犹豫，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人就被揽过去了，他也就顺势抱住了周煜城的腰。


    反正他们以前也这样，肯定没人看出来。


    周煜城弯腰把头埋在盛离颈间深吸了两口，低声道：「阿离，今天别去找林音尘说话了，陪我比赛。」


    盛离嗯了一声。


    第47章


    下午周煜城还有一场4*200米接力， 这比赛盛离也参加了，他在第一棒，周煜城在最后一棒。


    两人之间隔了半个操场。


    周煜城对着刚比完上一场接力的尹修勾了勾手指， 「你来。」


    尹修乐颠颠地凑上去， 「怎么了城哥， 想让我给你加个油？」


    周煜城一巴掌拍他背上，「为什么不把我和盛离安排在一起？」


    尹修摸了摸自个儿的背，无奈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自然是因为这两个位置最关键啊， 要不然第一棒就落后一大截不是影响咱班士气么？」


    周煜城朝盛离那边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他又和林音尘凑一块儿说话了，「你去帮我听听，他俩在说什么？」


    尹修一愣，「啊， 这不好吧？」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


    尹修立刻撒丫子往那边跑，「没问题， 小的这就去。」


    其实周煜城也是气急了随口一说，还没等尹修跑到， 盛离这个第一棒已经出发了。


    他跑的很快，直直地朝着周煜城这边而来，很快就把其他班的人甩在了身后。


    观众席爆发出激烈的欢唿声和加油声。


    周煜城站在路边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等他把棒子交出去后立刻走过去半搂半抱地把人带过来。


    「阿离，你今天跑的好快。」


    盛离自己也挺惊讶的， 他平时虽然跑的也不慢，但今天绝对算是超常发挥了， 可能是因为粥粥在这里等他吧。


    他轻轻推开周煜城，说话时还带着一点喘， 「我先过去，在终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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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周煜城一直看着他离开，等第三棒接了棒才移开视线。


    他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开始慢慢地助跑，他看起来十分气定神闲，和他等下接棒后迅速飞奔出去的动作一点也不搭。


    整个观众席都沸腾了，根本分不清哪个班的人在喊，但最明显最突出的就是周煜城三个字。


    尹修刚要举起大喇叭吼两声，手里就空了。


    下一秒盛离的声音就透过大喇叭传了出去：


    「周煜城，跑快一点。」


    中间实验班被其他班超了挺长一段，现在刚起步，周煜城还在别班后面。


    听见盛离的声音，他愣了一下，但脚下并没有减速，反而还加快了。


    加油声愈发响亮。


    很快，加油声就变成了欢唿声，动静大的好几个老师都笑眯眯地堵起了耳朵。


    实验班班主任好笑道：「这下主任怕是要来找我谈话了。」


    让她盯好班里的周煜城和盛离两位同学，不许他们早恋。


    隔壁一班的班主任也笑，「我估摸着会，但你不用担心，他俩整天黏在一块儿，到哪儿早恋去。」


    实验班班主任露出欣慰的神色，「这倒是，其实刚见到周煜城那会儿我还有点担心，怕他太傲不好管，没想到根本不用管，盛离说什么就是什么，盛离呢又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这么一来可别提多省心了。」


    「不然怎么说他俩是青梅竹马呢。」


    两个老师都笑了。


    这边在欢唿的时候，终点那边也毫不逊色。


    周煜城把手里的棒子丢给尹修，转头就抱住了盛离，他跑的太快，唿吸还喘着。


    听着耳边略显急促的唿吸声，盛离悄悄红了耳朵。


    「阿离，我们又赢了。」


    盛离兴奋道：「粥粥，你刚才跑的好快啊。」


    「刚才没来得及说，阿离，你今天好厉害。」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同时出声后又同时笑了。


    有盛离、周煜城和尹修三人在，这次运动会实验班别说垫底了，看架势怕是要冲进前三。


    而名次的关键，还要看最后一天的三千米。


    这是运动会难度最大的项目，因此加的分也是最多的，只要三千米比的好，逆风翻盘不是问题。


    站在起跑点上，大家都在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裁判老师，唯独周煜城盯着盛离，问他，「阿离，刚才那个女生给你什么了？」


    盛离手动把他的脸转回去，紧张道：「你别说话了，要开始了。」


    周煜城依旧不依不饶，「是不是情书？」


    盛离摇头，语速很快，「我也不知道，等你比完赛和你说。」


    话音刚落，发令枪响了。


    周煜城又看了一眼盛离才出发，这样一来起步就比别人晚了。


    尹修疑惑道：「盛离，他刚才和你说什么呢？」


    盛离摇摇头，没答。


    尹修微微皱眉，「体育班的和我们差距越来越大了。」


    比赛前尹修就说过体育班参赛的同学实力很强，让周煜城不要掉以轻心，现在他们起步还比人家晚了，眼看着差距越拉越大。


    盛离虽然心里也担心，但对周煜城还是很有信心，「没事的，粥粥也很厉害的。」


    这倒是。


    尹修点点头，视线从跑第一的体育班同学身上移开，到了第二位，然后笑了，「江阳煦也在啊，他也挺厉害的，看来这回城哥起码能拿个


    第二回来。」


    周煜城输给谁都不可能输给江阳煦，还是当着盛离的面。


    盛离：「……」


    江阳煦跑过来的时候远远就沖盛离喊了一声，还把手掌伸出来，盛离就笑着把手伸了出来，准备和他击掌。


    结果周煜城突然像一阵风似的从后面刮过来，把这个击掌给截胡了。


    江阳煦：「……」


    这傢伙什么时候赶上来的？


    旁边的尹修其实看的最清楚，但他还是震惊了一下，刚才他城哥跑的也太快了吧。


    果然还是「情敌」的作用大。


    他看了眼盛离，笑嘻嘻道：「盛离，你要不给江阳煦加加油？」


    盛离：「……」


    他不敢，粥粥肯定会揍江阳煦的。


    他虽然不肯，但尹修也找到了一个好用的法子，快到冲刺阶段的时候，他突然对着周煜城喊了一声，「城哥，江阳煦快追上来了。」


    其实这会儿周煜城前面只有体育班那位，他就是纯粹觉得好玩。


    周煜城懒得搭理他。


    盛离突然喊了一声，「周煜城，加油。」


    周煜城特地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他给江阳煦加油，便放心地开始冲刺。


    操场边瞬间沸腾起来。


    体育班那位估计也没想到他居然留了这么多力，急的想再加加速，但他本来就在冲刺，即使有心也没余力了，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煜城在自己前面冲过了终点。


    江阳煦第三。


    周煜城一到盛离面前就虚弱了起来，一会儿头痛一会儿腿痛，刚才那个大步冲刺快到没有朋友的人仿佛不是他。


    不过靠在盛离身上的时候他还是留了力的，没有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盛离，」江阳煦兴奋地冲过来，想把刚才没成功的那个击掌给成了，当着周煜城的面。


    但周煜城哪里是吃素的，他把盛离两只手攥住，冷冷地看着江阳煦，「你才跑第三，有什么好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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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阳煦：「……」


    盛离给周煜城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说话。


    周煜城白了江阳煦一眼。


    江阳煦：「……」


    他简直无语，「周煜城，你怎么还这么爱粘着盛离啊，盛离以后还要不要谈恋爱了？」


    周煜城看着盛离，沉声道：「你要谈恋爱？」


    盛离立刻摇头，「没有。」


    江阳煦没好气道：「我是说以后，你知道学校里有多少女生喜欢盛离吗，被你吓得都不敢表白了。」


    一说到表白，周煜城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刚才比赛之前还有一个女生给盛离递情书呢。


    「情书呢？」


    盛离从口袋里把那个粉色的信封拿出来，刚才女生递信的时候周围人太多，他怕拒绝了女生尴尬，就收了。


    江阳煦眼睛一亮，他知道周煜城讨厌什么，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了再说。


    「这字写的真好看，估计是个学霸写的。」


    「这女生好细心，包的好漂亮哦，还自己画了简笔画？太有心了吧。」


    「一看这信封就知道人家性格好。」


    周煜城：「……」


    盛离：「……」


    周煜城脸色愈发难看了，「阿离，打开看看。」


    盛离摇头，「你不能看。」


    周煜城：「为什么？」


    盛离无奈道：「这是人家写给我的，只能我一个人看。」


    周煜城不甘心，「谁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万一叫盛离宝贝崽崽之类的。


    这些称唿他每天都能在群里看见，看一次生气一次，他都没这么叫过阿离。


    江阳煦故意道：「情书里面还能写什么，当然是我喜欢你啊能不能和我交往之类的啊。」


    周煜城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子把他推出去，「你给我闭嘴。」


    推完江阳煦，他自己也背过身，「不看就不看。」


    确保他没有偷看的意思后，盛离快速打开信封。


    这封信并不长，盛离只看了十几秒就结束了。


    「好了。」


    周煜城立刻转过身来，「写什么了？」


    盛离摇头，「没写什么。」


    周煜城：「没写什么看这么久？」


    盛离：「一分钟都没有，哪里久了？」


    周煜城：「到底写什么了？」


    盛离：「真的没写什么，就说想和我交朋友。」


    周煜城不放心，「就这？没别的了，没叫你宝贝什么的？」


    盛离：「……」


    第48章


    虽然盛离坚持说心里没写什么， 但周煜城还是吃醋吃的飞起，非说自己也要给盛离写一封。


    盛离有点好笑，心里又有点期待， 「你要写什么，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周煜城把玩着他的手指， 声音听上去还是很不高兴，「人家写要和你交朋友，我也写这个。」


    盛离：「……」


    「你和我交了朋友，就不能和她交朋友了。」


    盛离：「……」


    他转身就走。


    周煜城在原地喊他， 「阿离。」


    盛离不搭理他，这人现在脑子不清醒。


    周煜城又喊，「阿离，我腿疼。」


    盛离顿了一下，他怎么忘了， 粥粥刚刚才跑了三千米，这会儿肯定不舒服。


    他转头又走了回去。


    周煜城笑了一下， 仗着盛离心疼他趁机提要求，想让盛离把那封情书还回去。


    盛离有点无语， 「人家只是说要和我交个朋友而已。」


    「你又不缺朋友。」周煜城开始循循善诱，「你要是收了这封信，人家误以为你答应了怎么办？」


    盛离小声道：「那你以前收到那么多信，一封也没有还，怎么不担心人家当真呢？」


    周煜城：「……」


    迴旋镖扎自己脑袋上来了。


    「其实我想还的， 但我不知道她们在哪个班。」


    「骗人，明明每一封信上都有写。」


    「我没看。」


    盛离：「……」


    好像也是。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周煜城要把信还回去， 但条件是要选没人的时候，还不让周煜城陪着。


    周煜城都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七班有一节体育课， 正好实验班上自习，盛离就带着信出去了。


    估摸着过了十五分钟，盛离回来了。


    周煜城在楼梯转角等他，第一时间去看盛离的手，见信没有了才放心。


    「还回去了？」


    盛离嗯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上厕所。」


    盛离才不信呢，但他没说，「走吧。」


    「先别。」周煜城拉住了他。


    「怎么了？」


    周煜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浅蓝色信封塞给盛离，「看看。」


    盛离愣了一下，「这是……你真写了？」


    周煜城挑挑眉，「我写了一上午呢，你好好看啊。」


    盛离笑出了声，他想把信丢给周煜城，再骂他一句浪费时间，但最后还是塞进了自己校服口袋里。


    周煜城明显很高兴，他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下盛离的额头，「明天给我回信。」


    盛离摸了摸自己额头，有点苦恼，「还要回信啊？」


    「必须要回。」


    盛离：「……」


    *


    晚上回去，两人写完作业以后，周煜城就催着盛离给他写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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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给他准备了一沓子信纸，都是粉色的。


    盛离看着这些粉嫩嫩的东西，无语道：「为什么是粉色？」


    「小卖部只有这一种颜色了。」


    盛离啊了一声，嘟囔道：「这么不巧吗？」


    周煜城一脸镇定地点头。


    盛离没办法，只好拿过来开始措辞，周煜城那封信他看了好几遍，挺正经的，轮到他这边多少有些心虚。


    虽然极力克制，但信的最后还是暗戳戳加了一句希望他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盛离盯着这句看了一会儿，其实根本没什么，但因为他本身心虚的关系，总觉得有些明显。


    想来想去又加了几个字，做最好的朋友。


    一辈子在一起，做最好的朋友。


    没问题了。


    盛离把信叠好塞进信封里，放在旁边的桌上，也不等周煜城回来就回了卧室睡觉。


    周煜城拿着信进来，本来想和盛离说话，见他睡了就没开口，安静地坐在床边看信。


    一共也没几句话，十秒钟就看完了。


    「一辈子，」周煜城轻声念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认认真真拍了张照，好像得了什么保证似的开心。


    *


    周末盛爸爸和盛妈妈终于得了空，带着盛离和周煜城出去吃饭。


    两人平日里工作特别忙，出差也多，一家人已经许久没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了。


    盛离坐下以后，手边已经倒好了一杯温热的白水，他动作自然地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侧过身看着周煜城，小声道：「粥粥，我想喝饮料。」


    周煜城立刻把菜单翻到饮品区让他选。


    盛离一下子就看上了一杯冰沙类的饮品，手就要往上点，还没点到手就被周煜城握住。


    「这个太冰了。」


    盛离不满，「我分一半给你不行吗？」


    周煜城笑了一声，「然后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喝吗？」


    盛离：「……」


    对面的盛爸爸盛妈妈对视一眼，刚想劝盛离换一个，毕竟他从小就这样，一喝冰的东西就容易肚子痛，就听周煜城妥协了，「好吧，下不为例。」


    盛离脸上的不满立刻消失，他又点了下面的一款带冰的甜品，双眼亮晶晶道：「粥粥，你喝这个吧，这个肯定好喝。」


    傻子都知道他的小心思。


    盛妈妈觉得这回周煜城怕是要生气了，毕竟刚刚才说了下不为例。


    结果周煜城再次妥协，然后又说了一遍下不为例。


    盛妈妈&盛爸爸：「……」


    盛妈妈无奈道：「小周，你也别太依着他，他不能吃这么多冰的。」


    周煜城笑了一下，「没关系的阿姨，我会帮他吃掉一些的。」


    盛妈妈：「……」


    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小周在宠着她家阿离，用宠这个字挺奇怪的，但她一时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字了。


    盛爸爸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们点了一道鱼，盛爸爸给周煜城夹了一块，打算再给盛离一块，结果盛离摇摇头，拒绝了。


    盛爸爸疑惑道：「阿离，你不想吃鱼吗？」


    阿离小时候可爱吃鱼了，而且他也不挑品种，几乎是鱼就爱吃。


    他们今天点的这道鱼做的很好，阿离没理由不吃啊。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周煜城把剔好刺的鱼肉夹到了盛离碗里。


    盛离两三口就吃完了，然后看了他爸一眼，那眼神仿佛在问，现在明白了吗？


    盛爸爸：「……」


    周煜城把自己的碗递过去，「叔叔，给我吧，我剔好刺再给他。」


    盛离点点头，附和道：「粥粥剔刺可厉害了。」


    盛爸爸：「……」


    自家儿子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有周煜城这自然熟练的动作，看得出来私下里两人已经习惯了。


    盛爸爸拿筷子敲儿子的脑袋，「什么时候养成的这坏习惯，吃个鱼还要别人伺候你？」


    盛离捂着脑袋，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周煜城替他摸了摸脑门，「叔叔，不是阿离要求我做的，是我怕他被鱼刺卡着，主动做的。」


    盛爸爸：「……」


    吃完饭回家，盛爸爸盛妈妈两人在卧室里说话。


    盛妈妈担忧道：「阿离都这么大了，小周还这么宠着他，和带小孩似的，不太合适吧。」


    盛爸爸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阿离说要吃水果，都是小周给切好端到手里的。」


    盛妈妈想了想，「这样吧，我找阿离说说，你找小周说说。」


    她是一家之主，盛爸爸自然都听她的。


    第二天盛妈妈就寻了个机会，把盛离叫去了他们卧室。


    「妈，你找我啊？」


    盛妈妈特意找了个叠衣服的活儿来做，这样谈起话来会显得温馨一些。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眯眯道：「阿离，过来这边坐。」


    盛离走过去坐下，帮着一块儿叠衣服，不过他选的都是周煜城的衣服。


    「阿离，妈妈想问你一件事。」


    盛离点头，「什么事啊？」


    盛妈妈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道：「妈妈觉得你和小周的相处方式有些问题。」


    盛离愣了一下。


    「阿离，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学生了，怎么好一直让小周照顾你呢？」


    「你应该自己学着照顾自己呀，小周也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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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不说话，其实他知道的，就是不想面对罢了。


    盛妈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柔声道：「妈妈知道你喜欢小周，可你是个男孩子，将来是要谈女朋友的，难道要让人家女孩子来照顾你吗？」


    盛离抬起头，闷声道：「我不会谈女朋友的。」


    盛妈妈也没多想，只当他在赌气，「这不可好说，你现在还小。」


    哪知盛离坚持，「我绝对不会交女朋友。」


    盛妈妈一愣，她从自己儿子坚定的语气中品出些什么。


    盛离自小就在爸妈的爱里长大，盛爸爸盛妈妈一直都很尊重他，从来不会强迫他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所以盛离坦白起来也没那么艰难。


    「妈，其实我喜欢粥粥。」


    盛妈妈微微皱起眉，「我知道，你一直都……」


    「不是的，」盛离打断她，「是那种喜欢。」


    盛离低下头，看起来有些低落，「妈，我好像是同性恋。」


    「什么？」盛妈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另一边，盛爸爸也在和周煜城谈话。


    「叔叔，」周煜城带着少年气的脸上满是坚定，「我会照顾阿离一辈子的。」


    盛爸爸失笑，「你还小，一辈子这种话对你来说太远了，阿离也是个男孩子，他也要成长。」


    周煜城依旧坚定，「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已经决定了，一辈子都会在阿离身边照顾他。至于成长，他要是愿意，我也会陪着他，他要是不愿意，我就尽全力替他挡着。」


    「只要他开心，我就开心。」


    第49章


    听完盛离的坦白， 盛妈妈沉默了好久，她拼命压制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如常。


    「阿离，你现在还小。」


    「妈， 我不小了。」


    盛妈妈笑了一下， 「阿离， 你自小就和小周在一起，对他的喜欢兴许只是一种依赖。」


    见盛离明显听进去了，盛妈妈又道：「我建议你去认识一些新的朋友，尝试着和别的男生或者女生接触一下。」


    盛离沉默片刻， 点点头，「谢谢妈妈，我会去试试的。」


    盛妈妈摸摸他的脑袋，「阿离，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放松一点。」


    「好。」


    睡觉之前，盛离告诉周煜城自己明天要和林音尘出去玩， 周煜城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他明天要去培训班工作一整天， 没办法说什么。


    *


    咖啡馆里。


    听完盛离的话，林音尘点点头，「我觉得阿姨说的有道理，你和周煜城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周煜城又对你这么好， 你把对他的依赖当成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我同意阿姨的说法，你应该试试交点新朋友。」


    盛离有点苦恼， 「去哪儿认识新朋友呀？」


    在学校的时候周煜城在，不方便， 学校之外的时间又很短，交朋友哪有那么简单。


    林音尘想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一个地方，很热闹。」


    「什么地方？」


    林音尘一脸神秘，「你别管，晚上我带你去。」


    「现在不能去吗？」


    「今天周煜城不是晚上也要上班吗，正好啊，你晚点回去他也不会发现的。」


    盛离同意了。


    晚上八点，林音尘带着盛离去了他说的那个神秘的地方。


    酒吧。


    盛离转头就要走，被林音尘一把拽住，「别走啊。」


    盛离一脸无语，「林音尘，未成年不可以来酒吧的。」


    「嘘，」林音尘捂住他的嘴，「别让他们听见了。」


    他小声道：「这里查的不严，我们跟在人家后面混进去就行。」


    盛离：「……」


    见他一脸不情愿，林音尘劝道：「盛离，你不是想分辨对周煜城的感情是依赖还是喜欢吗，这里男男女女最多了，这效率不比你一个一个去找快多了吗？」


    盛离：「……」


    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你遇上了心动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盛离点头，「好，我试试。」


    这家酒吧就和林音尘说的那样，查的不严，再加上两人又长得高，混进去倒是没费太大的事。


    林音尘看了看盛离的脸，叮嘱道：「一会儿进去千万不能喝别人送的酒，知道吗？」


    盛离点头，就算林音尘不说他也知道的。


    两人选了吧檯处坐下，林音尘给盛离点了杯苏打水，给自己点了杯啤酒。


    盛离刚把苏打水的杯子端起来，还没喝到呢就被人搭讪了。


    来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只不过气质不太好，一双小眼睛滴熘熘地转。


    「小帅哥，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来吧？」


    旁边的林音尘翻了个白眼，好老土的搭讪方式。


    盛离看了对方一眼，礼貌道：「抱歉，我们在说话。」


    男人抬起手自以为很帅气地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给这个小弟弟来杯酒。」


    盛离：「……」


    他拒绝的太委婉了吗？


    等酒上来以后对方就劝着盛离喝，盛离拒绝了也没用，对方还直接坐在了两人旁边。


    林音尘拉了盛离一把，「走，换个地方坐。」


    盛离点点头。


    这回两人找了个光线昏暗的角落。


    林音尘无语道：「什么人哪，脸皮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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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已经有点想走了，他看了眼四周，跳舞的人，喝酒的人，说笑的人，做游戏的人，很多人，看起来乱糟糟的，可是他一个也没兴趣。


    「林音尘，我们走吧。」


    其实林音尘也想走，但今天的目的毕竟还没有达成，「这才一个，人多着呢，咱们再看看。」


    「来都来了。」


    盛离一想也是，干脆继续坐着观察四周的人。


    林音尘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那人看着挺干净的，有点像周煜城，你觉得怎么样？」


    盛离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哪里像粥粥了，粥粥比他好看太多了。」


    林音尘不想放弃，他都看半天了，也就这个勉强好一些。


    「你再看看嘛，长相虽然比不上，但气质起码能像个三分吧。」


    盛离又看了一眼，发现林音尘说的对，那人不笑的时候确实有几分周煜城的影子。


    不过他还是没什么兴趣。


    还不等林音尘再劝，对方已经端着酒朝他们走过来了。


    林音尘推了推盛离，示意他这是一次好机会。


    盛离：「……」


    男人笑的有几分自得，其实盛离和林音尘在吧檯处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毕竟两人长得都好看，尤其是盛离。


    他经常来这家酒吧，但从来没遇上过盛离这样的。


    本来想去搭讪，结果被前面那个抢了先。


    刚才他注意到这两个小帅哥一直在讨论他，便断定两人看上了他。


    男人嘴角勾着一抹笑，信心十足的模样，「看你们应该不常来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林音尘：「……」


    盛离：「……」


    好不容易把这位自信的大哥打发走，盛离已经彻底没了耐心，「林音尘，我们走吧。」


    林音尘嘆了口气，「走吧。」


    从酒吧出去，他特地转头呸了一声，「这些男的怎么回事啊？」


    他都担心来这一趟，盛离回去更喜欢周煜城了。


    盛离电话突然响了。


    周煜城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很明显带着一丝紧张，「阿离，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要好听。


    周围十分吵闹，还要喝醉了的人在发酒疯，盛离有点心虚，「我和林音尘出来吃饭，马上就回去了。」


    「阿离，你到底在哪儿？」


    盛离本来想捂住听筒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结果一不小心把电话挂了。


    这下可是惹着周煜城了，他立刻又拨了一通过来，严肃道：「阿离，你是不是跑去外面喝酒了？」


    盛离立刻否认，「没有。」


    「是吗，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喝醉了。」


    「……我和林音尘在外面吃夜宵呢，旁边那桌喝多了。」


    周煜城语气缓和了些，「你们在哪里吃夜宵，我去接你。」


    盛离忙道：「不用了，我们已经回了。」


    在他的坚持下，周煜城答应在家楼下汇合。


    一见面周煜城就把人按住，低头凑过来闻了两下，「阿离，你身上有酒味。」


    盛离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因此看上去很镇定，「我刚才说啦，旁边那桌人喝多了，我们靠得近，所以沾上了些。」


    周煜城修长的食指落在他唇边点了一下，「嘴巴张开我检查。」


    盛离乖乖张开嘴巴，水嫩的舌尖看起来很软。


    周煜城眼底闪过一抹深色，他缓缓靠近，双眼盯着那一截湿软的舌尖。


    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彼此唿吸相融。


    盛离强撑着没让自己往后退，顶着通红的耳尖立住了。


    周煜城也没比他好多少，在盛离看不见的地方，他手指都快掐进掌心的肉里去了。


    盛离的嘴巴里没有酒味。


    周煜城有些失望，若是盛离喝了酒，他就可以藉机罚他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罚盛离什么，但这一瞬间脑子里满是这个念头。


    「回家吧。」


    盛离以为自己矇混过关了，可是没想到回家后还是露了馅儿。


    周煜城帮他把衣服丢洗衣机的时候习惯性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某某酒吧，集齐十张这样的卡片就能兑换一杯鸡尾酒。


    第50章


    盛离推开卧室的门， 就看见周煜城靠在墙上，看样子好像在等他。


    「粥粥，你怎么不睡觉啊？」


    周煜城把那张卡片递到他眼前， 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


    盛离睁大了眼， 这张卡片是走的时候人家塞给他的， 只不过他当时在和林音尘说话，便随手塞进了口袋里，本来想着走远一点就丢掉，结果接了周煜城的电话就忘记了。


    这下被逮个正着。


    周煜城低头看着卡片， 慢吞吞道：「酒吧，你晚上去酒吧了？」


    盛离小声道：「我经过的时候他们塞给我的。」


    周煜城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信吗？」


    盛离摇头。


    「去酒吧做什么，还撒谎？」


    盛离眼珠子转了转，开始编， 「其实就是路过，好奇， 毕竟没去过嘛。」


    「好奇什么？」


    「你也没喝酒，看来是对里面的人好奇了？」


    盛离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我就是对酒吧好奇，听说里面很热闹，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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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冷笑了一声，「还说不是对人好奇？」


    盛离：「……」


    「阿离， 」周煜城朝他走近了一步，「我发现你今天怪怪的， 是不是昨天阿姨和你说什么了？」


    根据盛爸爸和他谈话的内容推测，盛妈妈多半和盛离说他们的行为不适合这个年纪， 要注意一些分寸之类的。


    盛离摇头，「妈妈什么也没说，就说我不能太依赖你。」


    周煜城脸上的紧张退去了些，他走到盛离面前，语气有点闷，「你依赖我吗，我怎么不觉得？」


    整天和林音尘待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要说悄悄话，今天还背着他和林音尘去酒吧玩。


    周煜城不满道：「我倒觉得你和林音尘关系好得很。」


    盛离：「……」


    周煜城勾了勾他的下巴，让他仰着脸看自己，「你和林音尘在一块儿到底说些什么，和我说说呗。」


    盛离故作镇定，「就是说他和他那个喜欢的人啊，你不是知道吗？」


    「钟子尧？就这么点事你们要说这么久吗？」


    盛离一愣，「你知道？」


    周煜城笑了一下，「早就知道了，倒是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离挺了挺胸膛，做出一副很厉害的模样，「我自然也早就知道了。」


    「是吗？」周煜城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那你对此怎么看？」


    「不怎么看。」


    「一个男的喜欢另一个男的，身边还同时出现两对，不觉得概率太大了吗？」


    盛离仰起脸看他，故作镇定道：「这有什么，说不定咱们也有这个倾向呢，只是暂时没发现而已。」


    周煜城一愣，「嗯？」


    盛离的勇气也就这么一点，用完后他就掩饰般地把周煜城推开，「不是说很多男的都有这个倾向吗？」


    周煜城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还有这个说法？」


    「是啊，书里说的。」


    「哪本书？」


    「……不记得了。」


    周煜城：「……」


    *


    周一早读的时候，班主任就宣布了物理竞赛的事，若是放在平常，实验班必然全员参与，但这回的竞赛是全省范围，难度非常大，对大部分同学来说投入产出有些不划算。


    因此班主任说的很清楚，让学有余力的同学参与，不要求全员参与。


    说完这番话，班主任就把报名表放到了周煜城桌上，「大家考虑清楚再过来填表。」


    她默认了周煜城一定会参加。


    周煜城当然会参加，而他也默认了盛离会参加，于是下课的时候就给他递了一张报名表。


    「阿离，填一下。」


    哪知盛离没接，还说自己不想报。


    「怎么了？」


    盛离摇头，「物理不是我的强项，我不太想报了。」


    他说的是实话，比起其他科目来说，他对物理的兴趣确实不太高。


    周煜城也知道，但他已经习惯了他们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一时有些不习惯。


    「……好。」


    盛离转过头去，继续刷自己的题。


    周煜城却像是依旧反应不过来似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他想和盛离说自己可以帮助盛离，就像初中那会儿盛离帮助他准备英语竞赛一样，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他能感觉到盛离已经下定了决心，甚至都没有和他商量。


    尹修从他手里抽了一张表格过去，疑惑道：「你和盛离是不是吵架了？」


    尹修平时神经最粗，这次连他都发现不对劲了。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沉着脸道：「没有。」


    「那是你惹盛离生气了？」


    「没有。」


    尹修一头雾水，「那盛离怎么不搭理你啊？」


    周煜城捲起报名表作势要敲尹修，尹修动作敏捷地往后一躲，好笑道：「我越看越觉得盛离要和你掰了。」


    周煜城：「……」


    「你听我给你分析啊……」


    「你闭嘴。」


    尹修哈哈笑了两声，表情严肃了些，「要不你找盛离聊聊，我觉得他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


    周煜城无奈，「你以为我没有吗？」


    他试过好几次了，但盛离就是不肯说实话，宁愿找藉口搪塞他。


    *


    虽然没报物理竞赛，但盛离也没闲着，他报了一个英语演讲比赛。


    这个比赛几乎没有实验班的人参加，因为对高考没什么实质的加成作用，实验班的人看不上。


    连其他班报的人也不多。


    所以当见到盛离的时候，杜霖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盛离，你怎么来了？」


    盛离把书放下，好笑道：「当然是来参赛啊，总不能是来玩的。」


    杜霖星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吧，你是不是走错了？物理竞赛在隔壁啊。」


    盛离眼神暗了一瞬，「没走错。」


    杜霖星赶紧把书放下，把他旁边的位置占下来，「虽然我很高兴吧，但你到底为什么不去物理竞赛啊？」


    明明他刚才都看见周煜城进了隔壁教室。


    盛离用的依旧是给周煜城的那个藉口。


    这在杜霖星看来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就算你对物理竞赛没把握，也好过来参加这个演讲竞赛吧。」


    起码物理竞赛能多学很多东西，而且盛离的物理成绩一点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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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把比赛资料翻开，随手在上面勾画了几笔。


    杜霖星凑过去，笑眯眯道：「盛离，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和周煜城闹掰啦？」


    盛离有点好笑，「怎么会？」


    杜霖星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是啊。」


    盛离：「……」


    顿了顿，杜霖星又道：「但你的表情不是那么回事哦，吵架了吧，我就说周煜城那么霸道一个人，谁能受得了他？」


    而且动不动就炫耀他和盛离有多要好，实在是无耻。


    杜霖星哼了一声，「我特别能理解你。」


    盛离笑了，「你干嘛老说粥粥坏话？」


    杜霖星撇了撇嘴，心说你都不知道周煜城平时有多过分。


    就因为他太过分，现在他和江阳煦的关系都好了不少。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盛离突然想起艺术特长班那边好像气氛开放些，便试探着问杜霖星有没有喜欢的人。


    杜霖星摇头，「没有，不过江阳煦好像暗恋他们班一个女生。」


    说完还吐槽，「江阳煦笨头笨脑的，连情书都是我替他写的。」


    盛离有点惊讶这两人关系突然变好了这么多，不过他也没有多去深究，又问：「那你们班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盛离压低了声音说了那三个字。


    他以为杜霖星会惊讶，没想到他连表情都没动一下，特别自然道：「有啊，搞艺术的很多啊。」


    「以前和我们一块儿上钢琴班的安桓你还记得吗？」


    盛离点头。


    「他就是啊，经常在群里晒他和男朋友的照片呢。」


    盛离惊讶，「啊？」


    他以前看见过，但当时他还不懂，以为那是安桓和他的朋友。


    毕竟他自己和周煜城就很亲密，所以也不觉得人家朋友之间多过分。


    杜霖星又爆了个料，「我们班也有几个，其中一个都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


    盛离好奇道：「那你呢？」


    「我喜欢女生，幼儿园的时候还暗恋我们班一个特别可爱的女生呢。」


    盛离哦了一声。


    杜霖星眼睛一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种事了，你该不会也是吧？」


    盛离慌忙摇头，「不是，只是我认识这样的人。」


    杜霖星笑了一声，又开始见缝插针地说周煜城的坏话，「说实话，我觉得周煜城有那个倾向，你离他远点，别让他把你带进沟里去了，这条路可不好走。」


    虽然他认识的几个人都表现的很寻常，有的甚至还以换男朋友多为荣，但有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心里的焦虑甚至自卑。


    反正能不走还是别走吧。


    盛离没说话，刚好老师进来了，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杜霖星就没看出他的反常来。


    盛离悄悄嘆了口气，这条路不好走，林音尘这么说，现在杜霖星也这么说。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躲着周煜城了。


    其实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从酒吧出来以后，林音尘拿了好多帅哥的照片给他看，很多都是这个圈子里所谓的天菜。


    但盛离一个都没感觉，不觉得帅，也不觉得难看，就是没感觉。


    心里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的那种。


    最后把林音尘都搞的煳涂了。


    「你该不会谁都不喜欢，只喜欢周煜城吧？」


    林音尘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盛离到现在脑子里都还在不断回想。


    要真是这样，他就完蛋了。


    第51章


    课间周煜城来找盛离的时候， 他正被一堆人围着加微信。


    周煜城直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就安静地坐着，一副等待的姿态， 但他气场实在太足了， 没一会儿人就都走光了。


    盛离顺手把手机放到一边， 开始收拾东西。


    「加了几个？」


    周煜城的声音一听就很不高兴。


    盛离把书包拉链拉上，笑道：「大家都是同学，加个微信不是很正常吗？」


    周煜城黑着脸，「加了微信然后呢， 你还要和他们聊天吗？」


    盛离笑出了声，「他们说要建一个比赛群，以后有什么事在群里说也方便。」


    周煜城立刻道：「把我也拉进去。」


    盛离：「……」


    「不行。」


    周煜城脸更黑了。


    「你又不是我们班的人，进去干嘛？」


    周煜城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找老师报名。」


    盛离赶紧拉住他， 「你在物理竞赛那边好端端的，报什么演讲比赛？」


    「你能报我不能报？」


    盛离无奈， 「我又没报物理竞赛。」


    周煜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也没再要求他把自己拉进群里。


    好像刚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似的。


    *


    路过隔壁教室门口，林音尘突然冲出来抓住了盛离的手，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紧张，「盛离，他回来了。」


    盛离下意识反问， 「谁？」


    问完他就反应过来，「钟学长？」


    林音尘点头。


    盛离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他来找你了吗？」


    林音尘再次点头。


    盛离：「他找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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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音尘摇头，「不知道， 他没说，就约我吃饭。」


    盛离皱起眉，「不会要和你说他恋爱的事吧？」


    林音尘苦着脸，「我就是怕这个。」


    旁边的周煜城无语道：「这有什么，躲着不听就能改变他谈恋爱的事实吗？」


    林音尘：「……」


    盛离瞪了他一眼，「粥粥你别说话，你不懂。」


    周煜城：「……」


    林音尘抓紧盛离的手，可怜巴巴道：「盛离，你陪我一块儿去吧，我怕我绷不住。」


    盛离迟疑，「啊？可是学长只约了你，我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


    盛离陪林音尘去见钟子尧，周煜城黑着脸跟在后面，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于是，餐厅里的钟子尧就等来了他们三个。


    他也没说什么，还热情地招唿三人坐下。


    钟子尧给林音尘点了杯果汁，笑道：「听阿姨说你前阵子一个人去了京市，做什么去了，怎么没去找我？」


    林音尘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低着头道：「去玩了两天，没来得及。」


    钟子尧应了一声，然后客气地把另外两杯果汁端给盛离和周煜城。


    不知道为什么，盛离觉得他好像有点失望。


    想了想，他试探着开口：「学长，大学里好玩吗，你有没有谈恋爱呀？」


    这话一出，林音尘立刻坐直了身子，虽然没看钟子尧，但明显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


    钟子尧笑了一声，「挺好玩的，大学里有很多社团，到时候你们也可以选喜欢的加入，至于谈恋爱……」


    他看了眼林音尘，笑道：「还没有，课程比较多，没时间。」


    林音尘愣了一下。


    盛离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正要继续往下问就见周煜城站了起来，「你们聊，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拉着盛离一块儿走了。


    从餐厅出来，盛离问周煜城刚才为什么走的这么急，明明他再问一个问题就能解开误会了。


    周煜城解释道：「既然是误会，自然应该由当事人自己去解开。」


    盛离一想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


    晚上洗完澡出来，书房里没看见盛离，周煜城立刻去卧室找。


    盛离果然在，只是他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看，一副快要睡觉的模样。


    周煜城走过去坐下，「作业都写完了？」


    盛离嗯了一声，手中的书往后翻了一页，看起来很镇定，捏着页脚的手指却有点僵。


    「要看书怎么不去书房？」


    盛离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看会儿就睡。」


    周煜城看了眼床边的小闹钟，才八点。


    从上高中开始，他们几乎都在十点睡觉，两人写作业都挺快的，写完以后就刷刷题看看书什么的，从来没这么早睡过。


    周煜城坐近了些，抬起手在盛离脑门上摸了一下，「哪里不舒服吗？」


    盛离赶紧摇头，「没有，就是困了。」


    周煜城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像是卸下了一层外壳似的问道：「阿离，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盛离一愣，「我没有……」


    「没有吗？」周煜城眼里满是失望，「你故意报了演讲比赛不就是为了躲开我吗，现在连跟我一块儿待在书房都不肯了，那下一步呢，是不是又想和我分开睡了？」


    盛离动了动嘴唇，但没说出话来。


    周煜城放轻了声音，「阿离，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有什么顾虑不能直接和我说吗，只要你说，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哪怕跟他说讨厌他，说从此不做朋友他也可以答应。


    至于答应了以后会怎么样，暂时还没有精力去想。


    盛离看着周煜城，对方的眼神特别真诚，他也知道粥粥说的是真的，毕竟从小到大，只要粥粥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说一句「暂时分开」，周煜城会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


    甚至只要他不想说，随便编个藉口粥粥也不会再追问。


    很简单的几个字，但盛离就是说不出口。


    他从来没觉得原来自己也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还是不想说？」


    周煜城的声音打破了盛离的纠结。


    盛离顿时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粥粥好像也松了口气似的。


    周煜城确实松了口气，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有点冲动了，除了冲动以外，多少也有点赌气的意思。


    心里想的很豁达，可真的看到盛离开始纠结要不要分开时，他就后悔了。


    盛离小声开口：「我……」


    「算了，」周煜城倏地起身，「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他就快速走出了卧室。


    盛离手里的书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冷战，格外的绵长。


    连沉浸在和喜欢的人解除误会的喜悦中的林音尘都开始急了。


    「盛离，你和周煜城还没和好啊？」


    盛离摇头，表情十分沮丧。


    林音尘嘆了口气，「那你接下去怎么办，这才高一，你们还要在一起两年呢。」


    「不知道，我不能说假话，他知道的。」


    林音尘想了想，试探着道：「要不你和他说实话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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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不行，」盛离吓了一跳，「他要是知道，肯定会从我家搬出去的，他爸爸现在还在找他呢，原先住的房子都退了，搬出去就麻烦了。」


    「说的也是。」


    林音尘皱着眉，为难道：「那要怎么办，我昨天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班主任说他最近状态差得很，上课也老是睡觉，再怎么下去，恐怕年级第一的位置就不保了。」


    盛离睁大了眼睛，他这几天都不太敢看周煜城，因此虽然知道他状态不如以前，但没想到会这么差。


    「这次月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今天啊，咱们学校效率一向高，这会儿怕是已经出了吧……盛离，你干什么去？」


    盛离已经跑远了。


    林音尘赶紧跟上去。


    市一中每次大考都会把整个年级的成绩单张贴在公告栏里，第一张一般都会被实验班包圆，因此两人直接跑去了最前面。


    这会儿公告栏前已经围满了人，最前面不光有实验班的人，还有不少其他班的人，毕竟大家对学霸们的名次也是很关心的。


    盛离一过去就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真的退步好多。」


    「是啊，听说他这次状态很差，都快掉出前一百了。」


    「实验班班主任不得气死？」


    「肯定啊，听说都把他叫去办公室了，这次物理竞赛也不让他参加了，说是浪费时间。」


    「啊？就一次发挥不好，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他看起来感觉都抑郁了。」


    盛离吓得脸都白了，连成绩单也不想看了，赶紧转头往办公室跑。


    「盛离，你……」


    林音尘想拉他没拉住。


    看成绩的人实在太多了，盛离又冒冒失失的，一个不注意就被人撞倒了。


    好在有人及时抱住了他。


    熟悉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抱住自己的怀抱也散发着熟悉的气味。


    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念的味道。


    盛离突然有点难过。


    第52章


    「阿离？」


    「怎么慌慌张张的？」


    周煜城抬起盛离的下巴， 他眼力很好，及时捕捉到了盛离眼底残余的那一丝低落。


    「阿离，发生什么事了？」


    盛离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粥粥不要看。」


    周煜城一愣， 「为什么？」


    盛离另一只手牵着他往外走， 周煜城虽然懵，但还是乖乖跟着他往外走。


    走出去一百米盛离才松开手。


    「怎么了？」


    盛离迎上周煜城专注的视线，发出邀请，「我们一起参加演讲比赛吧。」


    周煜城愣了一下， 「怎么突然说这个？」


    「刚才老师是不是叫你去办公室了？」


    「是啊。」周煜城有点困惑，不知道盛离为什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


    「那个物理竞赛也没什么好参加的，反正下学期还有化学竞赛嘛，高二还有数学竞赛，很多呢。」


    周煜城：「？？？」


    他没听明白。


    盛离以为他不高兴， 心里愧疚极了，「都怪我， 不该和你闹别扭，害你发挥失常被老师骂。」


    周煜城微微挑了下眉， 「你刚才看见排名了？」


    盛离摇头，「我没来得及看。」


    周煜城心里有数了，语气也低落了下去，「这次状态确实不好，刚才老师都骂我了。」


    班主任的确骂他了， 但骂的是他非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老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说他没断奶，一秒钟也离不开盛离。


    周煜城的回答是自己就是没有断奶， 反正今天这名必须报上。


    班主任气的把他赶出来了。


    出来以后他第一时间想和盛离说这件事，问清楚盛离在这边就马上过来了。


    盛离很心疼，「你以前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就一次考不好有什么关系，老师怎么能骂你呢？」


    周煜城点头，看起来有点委屈，「你刚才说让我也去演讲比赛，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你不想躲我了？」


    盛离心里的愧疚达到了顶峰，「不躲了。」


    说躲都是自欺欺人，其实他一点都不开心。


    每次一进教室就第一时间寻找周煜城的身影，回过神来后就会变得很失落，盛离都对自己无语了。


    周煜城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喜悦，「说好了不能反悔。」


    盛离点头，「嗯。」


    眼看着前面看排名的人越来越少，盛离赶紧拉着周煜城往教室跑，「要上课了。」


    下节课正好就是班主任的课。


    进门的时候班主任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盛离很清晰地看到她瞪了周煜城一眼，一看就是气坏了。


    盛离撕下一张便利贴刷刷几笔，然后趁着班主任没注意嗖的扔到了后桌。


    周煜城眼睛一亮，快速打开，只见纸上画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小人，看起来十分温馨。、


    周煜城勾起唇角笑了。


    班主任一抬眼就看到这一幕，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有些人啊长着一大高个儿，其实就是一个离不开朋友的小孩儿。」


    「以为过家家呢，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全班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了第二组的最后一排。


    周煜城脸皮厚的很，还很坦然地沖大家笑了一下，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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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


    她把手里的卷子往桌上一丢，干脆直接点名，「周煜城这次考的不好啊。」


    周煜城点头，「我错了。」


    他那闲适的表情，轻松的肢体语言和这三个字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班主任敲了敲讲桌，「严肃一点，我在批评你。」


    「以前每次都能拉第二名十几分甚至二十几分，这次呢，就比第二名高了两分，这代表什么？」


    盛离：「？？？」


    还没等他理清楚，班主任突然喊了他的名字，「盛离你来说，这代表什么？」


    盛离一脸懵圈地站起身，「什么？」


    班主任以为他为了好朋友在这儿装傻，没好气道：「坐下吧。」


    说完又自己答了，「代表再这么下去，周煜城很快就会被其他同学赶上了。」


    「全校都说流水的第二名，铁打的周煜城，这话马上就要被推翻了。」


    盛离转头，惊讶地看着周煜城。


    周煜城立刻收了脸上的笑，诚恳道：「老师，别说了，下次不会了。」


    班主任拿粉笔点了点他，「希望你说到做到。」


    盛离小声问旁边的林音尘，「他考第一？」


    林音尘点了点头。


    当时盛离拉着周煜城走开后他就看到了排名，不过看两人在那边说话他便理所当然地觉得周煜城肯定会告诉盛离，结果现在看盛离的脸色明显不对。


    「他没和你说？」


    盛离咬了咬牙，趁着班主任在前面喊其他同学的名字，悄悄把手伸到后面去。


    周煜城往他掌心放了一张纸。


    盛离拿回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今天课几点？


    盛离愤愤地把纸撕了。


    一下课他就转身瞪着周煜城，「解释一下。」


    周煜城看起来很惊讶，「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要误导我。」


    周煜城更惊讶了，「我没有啊，的确是发挥失常没错啊。」


    盛离：「……」


    他抬起手想拍桌，结果被周煜城抓住了手腕。


    周煜城笑出了声，「好了阿离，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盛离愤愤把手抽回。


    「所以今天课到底几点？」


    盛离瞪了他一会儿，然后丢下一句「三点四十」就转过身去了。


    周煜城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好一会儿。


    「兄弟。」尹修鬼鬼祟祟地凑上来，眯着眼道：「你是不是……」


    周煜城笑意微收，「什么？」


    尹修沖他挤眉弄眼一阵，「我懂的。」


    周煜城：「……」


    尹修拍了拍他的肩，一副成熟男人的口吻，「这也没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歧视你的。」


    周煜城笑意全没了，「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啊，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周煜城：「……」


    他下意识看了眼盛离。


    「别告诉盛离。」


    尹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以为他看不出来，盛离又不傻？」


    周煜城：「……」


    他心都提起来了。


    「别胡说，他不可能知道。」


    嘴上说的坚定，其实紧张的身体都绷直了。


    「刚才老师都当着全班的面说你了，盛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周煜城：「？？？」


    他看了眼尹修，眯起眼，「你到底在说什么？」


    「就刚才老师说的啊，你看着一大高个儿，其实没断奶，整天粘着盛离。」


    周煜城：「……」


    「滚。」


    尹修后知后觉，「所以你说盛离绝对不可能知道什么？」


    周煜城白了他一眼，「滚远点。」


    尹修：「……」


    他说啥了，怎么还急眼了呢？


    *


    下午的演讲比赛辅导课上，老师列了一张书单，让大家课后去找来学习一下。


    于是下了课以后，盛离和周煜城就直接去了图书馆。


    这会儿的图书馆人很少，大家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自习。


    尤其是藏书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盛离在机器上搜索到了几本书的位置，两人看了几眼就把位置记在了心里，然后分开去找。


    藏书馆太大，越往里走越安静，可能因为学校想省电，最后几排连灯都没开，黑漆漆的一片昏暗。


    盛离喊了声周煜城，「粥粥，你在哪儿？」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周煜城的声音，「在这儿。」


    循着声音慢慢走过去，盛离很快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黑影，「粥粥？」


    「是我，过来。」


    盛离抬脚走过去，半途不知道怎么回事，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叫声，配着眼前黑漆漆的环境，盛离吓了一个激灵。


    好在下一秒周煜城就把他拉了过去，「别怕。」


    盛离咽了下口水，声音里还带着残余的恐慌，「什么声音？」


    「应该是鸟叫，听说图书馆后面有退休教师养鸟，就是不知道什么品种。」


    「哦。」


    周煜城摸了摸盛离的头，温声安慰，「别怕，我……」


    他想说他马上把灯打开，可下一秒盛离抬起头，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彼此的唿吸都交融在一起。


    周煜城放在开关上的那只手突然就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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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粥，你说什么？」


    周煜城喉结快速滚动了几下，嗓音也掺了几分暗哑，「没什么，想问你找了几本？」


    「两本，你呢？」


    「一本。」


    找到一本之后就去找开关了。


    黑暗的环境中两人靠在一起，都没有开口，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阿离。」


    「嗯？」


    周煜城盯着暗色中盛离越发浓黑的眸子，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可能……」


    「……什么？」


    周煜城把内心的蠢蠢欲动按回去，退开了一步，同时拍开了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盛离下意识闭了闭眼，因此就错过了周煜城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


    图书馆里到处都是监控，就算他想表白，也不该在这里。


    「还剩几本？」


    盛离想了想，「三本。」


    「嗯，继续找，找完去吃饭。」


    盛离点头。


    两人转头各自走开，但刚一动又同时顿住了。


    盛离有点不好意思，「我忘记位置了，再去看一眼。」


    周煜城也道：「我也忘记了，一起去吧。」


    盛离愣了一下，粥粥记性一向特别好，怎么会忘呢，难道刚才紧张走神的不止他一个吗？


    第53章


    江阳煦听说盛离他们三个都在演讲比赛这边， 二话不说也收拾书包来了。


    他一来就目睹了让他神清气爽的一幕。


    彼时周煜城正和杜霖星争抢盛离身边的座位。


    周煜城的书包已经放在桌上了，而杜霖星比他动作更快，已经坐下了。


    「盛离， 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位置啊。」


    杜霖星虽然这么说， 但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给周煜城让位的准备。


    周煜城也看着盛离，「阿离，我们一向是坐一起的。」


    江阳煦探身过去凑热闹，「盛离， 要不让我坐吧，我比他俩安静多了。」


    杜霖星震惊，「你？安静？」


    江阳煦白了他一眼，「反正比你安静。」


    盛离视线从周煜城脸上滑过，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昨晚在图书馆那一幕。


    昏暗的光影， 近在咫尺的视线触碰，还有温热的唿吸……


    盛离倏地移开视线， 「还是杜霖星坐吧，本来就是他的位置。」


    这话一出， 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杜霖星和江阳煦下意识去看周煜城，果然见他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盛离说完就埋头刷题去了，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


    杜霖星指了指后排，提醒浑身散发黑气的某人，「后面是空的， 你们两个可以坐那儿。」


    江阳煦本来就是凑热闹的，他来得晚， 盛离身边的位置怎么都不可能轮到他坐，因此毫无心理负担地过去坐了。


    不过他还是很善良地把盛离正后方的位置留给了周煜城。


    周煜城：「……」


    他盯着盛离看了好一会儿， 见盛离真的不打算改变主意才不情不愿地妥协了。


    竞赛班的老师进来看见周煜城，马上笑了，「还真来了，我这又不是正经的英语竞赛，你们一个个这么积极干嘛？」


    她抬了抬下巴，笑眯眯道：「周煜城你说说，为什么来这儿？」


    周煜城站起身，语气很平，「不为什么。」


    老师看了眼前排的盛离，笑道：「是因为盛离吧，你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不过这也是好事，起码今年的演讲比赛不用担心没成绩了。」


    周煜城嘟囔了一句，「哪来的形影不离，只能看个背影。」


    他声音小，老师没听见，其他同学也没听见，但盛离听见了。


    盛离嘴角抿出了一个笑的弧度。


    *


    英语演讲比赛只上了两周的课就结束了。


    比完赛出来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这两周一个教室的人都混熟了，有人便提议着大家一起聚个餐。


    杜霖星第一个响应，响应完就把盛离拉上了。


    盛离去周煜城自然也去，他们三个都去江阳煦当然也要去凑个热闹。


    于是所有比赛的人都坐上了返回的公交车。


    一个教室的人还是太多了，把个原本空荡的公交车挤的满满当当，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杜霖星趴在窗口艰难地喊盛离，「快上来，车要开啦。」


    盛离应了一声，抬脚要往上走，被周煜城拉住。


    「嗯？」


    周煜城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丢下一句，「你们先走吧，我们坐地铁。」


    杜霖星一愣，「啊？」


    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有周煜城带路，盛离不怕撞着脑袋，便摸出手机开始查导航，「粥粥，我们坐3号线吧，3号线近一点。」


    周煜城嗯了一声，「往哪边走？」


    「右边。」


    周煜城就拉着人拐去了右边。


    查完路线盛离就顺手点进了微信，杜霖星和江阳煦都给他发了消息，一个问他们到哪儿了，一个问他想吃什么，到了先给他点上。


    盛离一个手不方便打字，干脆给他俩发语音。


    「粥粥，你想吃什么，江阳煦发了张菜单过来。」


    周煜城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随便，点你喜欢的就行。」


    盛离就随口点了两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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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道菜他和周煜城都喜欢。


    周煜城笑了一下。


    「等一下。」盛离突然站定。


    「怎么了？」


    「这条有点长，我看一下。」


    周煜城只好停下来等他。


    杜霖星和江阳煦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约好了似的给盛离发了好几条长消息，走太快了看不清，盛离就会停下来看清了再走。


    连着几次下来周煜城怒了。


    「他们怎么不给你发语音？」


    盛离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道：「公交车上太吵了吧。」


    看完一条正要回復，手机突然被抽走了。


    盛离愣了一下。


    周煜城不高兴道：「别管他们了，坐上地铁再回。」


    盛离伸手来拿自己的手机，「就两条了，都是商量吃饭的事情的，很快。」


    周煜城把手举高，「吃个饭而已，还用商量？」


    「毕竟是聚餐嘛，要有点参与感。」


    周煜城才不管，直接把盛离的手机塞进自己裤兜里，「上了地铁再给你。」


    「粥粥。」


    盛离想也不想就把手伸了进去。


    周煜城今天穿的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布料很薄，盛离这个动作跟直接摸他的大腿没有区别。


    两个人都愣住了。


    周煜城的脸一下子红了。


    盛离也没比他好多少，从周煜城的角度看过去，两只通红的耳尖藏都没处藏。


    盛离飞快地把手抽出来，结结巴巴道：「走，走吧。」


    说完就跑了。


    周煜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里某股暗戳戳的冲动，平静下来后才追上去。


    *


    因为比赛的关系，学校特地免了他们的晚自习，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但显然大家都不想浪费难得的放纵机会。


    吃完晚饭也没人走，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周煜城没什么兴趣，但见盛离被大家拉着聊天就没走。


    这个游戏是个人就知道怎么玩，连游戏规则都不用介绍。


    啤酒瓶子放在桌子最中央，第一轮转起来指向了一个文娱班的学生。


    对方选了真心话。


    游戏刚开始，大家还算客气，问的问题比较简单，嘻嘻哈哈一轮就过去了。


    第二轮指的是杜霖星。


    杜霖星就在盛离旁边，瓶子晃晃悠悠从盛离这边划了过去，停在了他那边。


    盛离顿时松了口气。


    刚才第一轮被指到的学生立刻兴奋道：「你和赵玉到哪一步了？」


    赵玉是文娱班的一个女生，今天也在现场。


    一听这个问题，赵玉立刻瞪了那人一眼，「你问他就问他，提我干什么？」


    杜霖星笑嘻嘻道：「我俩就是好兄弟，你浪费了一个问题。」


    「就是，」赵玉翻了个白眼，「不是好兄弟，是好姐妹。」


    杜霖星一脸无语，「谁是你姐妹？」


    这两人隔着半张桌子快吵起来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杜霖星，到你转了。」


    杜霖星看了一圈，「保佑我转到周煜城。」


    周煜城：「……」


    他正想说这人神金，结果瓶子晃悠了几圈还真停下了他面前。


    周煜城：「……」


    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刚才的起闹声全都不见了，大家都不敢打趣周煜城。


    杜霖星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么准啊。」


    江阳煦拍着桌子狂笑，「哈哈哈周煜城你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煜城面无表情道：「真心话。」


    江阳煦给杜霖星使了个眼色，杜霖星立刻懂了。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问题一出，桌上所有人都紧盯着周煜城。


    军训那会儿大家都听说过姜念喜欢周煜城的事，连校花都不喜欢，大家对他喜欢什么类型自然感兴趣极了。


    周煜城看了眼身边的盛离，「什么类型都不喜欢。」


    他说的是实话，但没人信。


    杜霖星不满道：「怎么可能，你就是敷衍，罚酒。」


    周煜城懒得解释，直接把酒喝了。


    盛离眼底悄悄地闪过一抹失望，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瓶子又转了几轮，转到了江阳煦。


    他选的是大冒险。


    杜霖星大声道：「就等着你了，来吧，出去当着所有人把这段台词念了。」


    盛离离得近，凑过去看了一眼，光看了个开头就有种脚趾抓地的感觉，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好可怕。」


    关键江阳煦说的时候还被大家拍了视频，社死加倍。


    盛离小声对周煜城说：「大冒险太可怕了，要是转到我我也选真心话。」


    周煜城嗯了一声。


    下一轮转的时候他悄悄动了动腿，让瓶子顺利停在了盛离面前。


    盛离：「……」


    大家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刚才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江阳煦。


    江阳煦感觉周煜城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以为他在警告自己，便故意挑衅了他一下，「盛离，以后你谈恋爱的话，女朋友和周煜城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周煜城：「……」


    盛离下意识答：「粥粥会游泳的，不用我救。」


    「这么说你会先救女朋友了？」


    盛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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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就不会有女朋友。


    但他的沉默在大家看来就是默认，江阳煦和杜霖星简直高兴坏了，拍着桌子大笑。


    「肯定救女朋友啊，换我我也救女朋友。」


    「哈哈哈盛离，我不会游泳，要是我掉下去你可得先救我。」


    周煜城：「……」


    手里的酒杯都快让他给捏碎了。


    第54章


    玩了一晚上， 真心话都问疲了，于是规定接下来所有被转到的人只能选大冒险。


    连喝酒都不行，必须大冒险。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瓶子转动的时候盛离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刚才江阳煦那一轮还歷歷在目， 他宁愿死也不要念那些脚趾抓地的东西。


    没成想瓶子好死不死就停在了他面前。


    周煜城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都没来得及动腿。


    好在还有杜霖星和江阳煦在，他俩只会为难周煜城，对盛离可是护得紧。


    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偏袒的太明显，毕竟他俩玩别人的时候那叫一个不遗余力。


    于是杜霖星想了想， 想了个既好玩又简单的。


    「选一个同性，亲他一下。」


    这简直再简单不过了，他想的是盛离至少有三个可选项，亲谁都很正常。


    江阳煦立刻抢着把脸凑了过来，「盛离， 亲我，我愿意。」


    杜霖星也给盛离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示意亲他也可以。


    周煜城都还没从刚才掉水里那题出来，又听见这个， 脸黑的都不能看了。


    盛离看了他一眼，有点犹豫。


    他当然想选周煜城，可是因着心虚的关系，总怕被人看出来。


    这片刻的犹豫可是惹着周煜城了。


    「阿离，你选谁？」


    「我选……」


    盛离悄咪咪把视线往杜霖星和江阳煦那边飘， 结果刚一动就被周煜城捧住了脸。


    「阿离，你敢选别人， 我现在就亲你。」


    其他人看的目瞪口呆。


    都知道盛离和周煜城关系好，不对， 是特别好，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他们就是和自己最好的兄弟也没这样的。


    旁边两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兴奋。


    周煜城旁若无人地盯着盛离，虽然刚才那话说的霸道，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从他眼底看到一丝紧张和失落。


    桌上安静到了诡异的程度，和四周的热闹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知道哪桌突然传来响亮整齐的起闹声：「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盛离脸瞬间涨的通红。


    明知道只是巧合，但太多的心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或许他可以自然一点，再拖下去气氛更不对。


    杜霖星好像看出了点什么，拿起酒瓶准备往盛离杯里倒酒，可是他一动盛离也动了。


    连周煜城自己都险些没反应过来，一个柔软的触感就落在了他脸颊上。


    一向缺根筋的江阳煦第一个响应，「好了，亲了，下一轮。」


    说完他还嫌弃地看了眼周煜城，「真不要脸，盛离刚才明显想选我。」


    杜霖星有些欲言又止。


    游戏接下去又玩了几轮，直到把桌上所有的酒喝完才结束。


    从餐厅出来杜霖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江阳煦笑嘻嘻地嘲笑他，「不就让你说了两句台词么，瞧你脸黑的。」


    杜霖星看了他一眼，嫌弃道：「你个傻子，天都塌了你还乐呵呢。」


    江阳煦喝的有点多，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闻言还傻乎乎地仰头朝天上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哪里塌了？」


    「等等，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杜霖星：「……」


    懒得搭理你。


    他加快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喊了声盛离，还没等盛离转过头来，他就看见了那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


    面对盛离一如既往干净澄澈的眼神，杜霖星默默嘆了口气，「没什么，你现在就回去了吗，他们还要去唱k。」


    盛离摇头，「我不去了，有点头疼。」


    「哦，那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等两人并肩离开，杜霖星看着他们的背影又嘆了口气。


    一张大脸突然探过来把视线遮的死死的，江阳煦含煳道：「他们走了，你去不去？」


    杜霖星没好气地把他脑袋拍开，「要去你自己去。」


    江阳煦：「……」


    *


    回去的时候还是坐地铁。


    周煜城十分小心眼，趁着这个时间开始翻旧帐，「我和你女朋友掉水里，你先救谁？」


    盛离：「……」


    他都把这事忘了。


    见他眼神躲闪，周煜城更不乐意了，「若是我不会游泳呢，你会救谁？」


    盛离小声道：「可是我技术不如你。」


    他要是真跳进水里救周煜城，怕是周煜城还得反过来救他。


    他是出于实事求是的角度，但听在周煜城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不是技术的问题。」


    是态度的问题。


    盛离抬起眼看他，无奈道：「如果真有这种情况，我肯定先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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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瞬间被哄好，表情都变柔和了，「真救我？女朋友不要了？」


    盛离：「我没有女朋友。」


    周煜城这个小心眼的又开始不讲理了，「那要是有呢？」


    盛离无奈，「不会有的，放心吧。」


    周煜城委屈，「你在敷衍我。」


    盛离：「……」


    他才没有。


    「真没良心，我肯定先救你，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


    地铁里人太多，他们两个只能挤在车门边上的角落里，周煜城又长的高，座椅边上的扶手都让他给挡了，盛离没地儿扶，停车的时候就有些控制不住。


    好在周煜城反应快，一把把他拽到了自己怀里，没让他撞到别人身上去。


    盛离想让周煜城往边上站一站，好把扶手给他让出来，被周煜城拒绝了，说这样站着更舒服。


    盛离又提议两人交换一下位置，毕竟他身形没有周煜城这么高大，让出扶手的难度小一些。


    但又被周煜城拒绝了。


    盛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站不稳怎么办？」


    周煜城伸手揽着盛离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你靠着我不就行了，我保证稳住你。」


    盛离：「……」


    他推开周煜城，板着脸道：「不要。」


    见他这样，周煜城也跟着严肃起来，「生气了？」


    盛离看了他一眼，认真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不好。」


    周煜城愣了一下，「哪样？」


    盛离：「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周煜城：「误会什么？」


    盛离张了张嘴，有点懊恼，「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


    周煜城倏地站直，「你不喜欢这样？」


    他们以前也这样，但阿离从来都没介意过，甚至还劝他不要管别人。


    盛离气鼓鼓道：「对，不喜欢。」


    他只能用气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这话一出，周煜城许久没开口，扶手也给他让出来了，接下来再没出现过让人「误会」的动作。


    盛离低着头不敢看他，怕从他眼睛里看到失望。


    下地铁的时候盛离被人撞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撞到门上，一条熟悉的臂膀及时伸出来拽住了他。


    许是为了响应刚才盛离的「不喜欢」，那条手臂很快就收了回去，没像以前那样顺势揽住他的肩或腰。


    盛离眼里闪过一抹无措。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演变成了这样，明明他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周煜城，毕竟刚才吃饭的时候实在太——


    暧昧。


    对，就是暧昧。


    盛离知道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周煜城对他和以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又不好意思直白地把这个词说给周煜城。


    一说周煜城就知道他有问题。


    那条手臂又扯了自己一下，「走这边。」


    除了格外冷一些，周煜城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盛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歉，「对不起。」


    周煜城嗯了一声，没了。


    盛离这下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语气又放软了一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周煜城也不傻，把事情前后联想了一下就有了自己的猜测，「我们这样影响你交女朋友了是不是？」


    盛离立刻摇头，「没有。」


    周煜城不说话。


    「真的没有。」盛离表情比刚才还要认真，「我真的没想过交女朋友。」


    周煜城点头，「行，那你说的误会到底是什么？」


    「就是……」盛离开始支吾。


    周煜城：「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是不是？」


    盛离倏地抬眼看他。


    周煜城冷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盛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前阵子的冷战，只不过这次不是盛离主动。


    这天体育课，盛离照旧坐在观赛区等周煜城，手里抓着一瓶运动饮料。


    身边有人坐了下来。


    盛离本来没在意，但对方是熟人。


    自从那天聚餐以后杜霖星就没找过盛离，主要他自己也需要冷静，今天他们班恰好和实验班同时上体育课，他就忍不住过来了。


    「这是给周煜城买的吗？」


    盛离嗯了一声。


    杜霖星伸出手，「我刚才跑了半天渴死了，先给我喝吧。」


    要是以前，盛离多半会答应，哪怕知道等会儿周煜城肯定要生气，但今天他却犹豫了。


    杜霖星认识盛离几年，也算了解他，在他心里，周煜城虽然地位要高一些，但本质上和他还有江阳煦都是好朋友，他多少还是要端端水的，像现在这么明显的偏袒也就在周煜城生日的时候才会出现。


    杜霖星嘆了口气，把手收了回去，「我明白了。」


    盛离赶紧道：「杜霖星你别生气，我等会儿给你买别的好不好？」


    杜霖星又嘆了口气，他这几天都不知道嘆多少回了。


    「我……」


    盛离还想补救，就听他冷不丁来了一句，「盛离，你是不是喜欢周煜城？」


    盛离：「……」


    手里的运动饮料勐地脱了手，咕噜咕噜一路朝台阶下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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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场上的周煜城：「……」


    杜霖星起身把饮料捡回来，随手丢到一边去。


    「你说什么？」


    杜霖星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盛离想装傻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怎么这么问？」


    杜霖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说是不是吧？」


    停顿了片刻，盛离小幅度点了下头。


    杜霖星又又又嘆了口气。


    「我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盛离：「……」


    「有这么严重吗？」


    「有！」杜霖星重重点头，「非常严重。」


    盛离：「……」


    杜霖星戳了戳盛离的脑袋，没好气道：「你喜欢谁不好，干嘛喜欢周煜城？」


    「不对，干嘛喜欢一个男生？」


    盛离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小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杜霖星：「……」


    他差点都乐了。


    「盛离，」杜霖星表情特别严肃，「你试试冷静一下呢，兴许是假的，兴许是错觉呢。」


    盛离摇摇头，「冷静过了，没用。」


    杜霖星：「……」


    噹啷一声，晴天霹雳。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盛离自己也很委屈，「我这样是不是很不正常啊。」


    杜霖星摆摆手，「那倒也没有，喜欢男的也没什么。」


    盛离低着头，语气很是低落，「可是我好像不喜欢男生。」


    「什么？」


    盛离赶紧补充道：「也不喜欢女生。」


    见杜霖星面露疑惑，他就把之前林音尘给他看照片的事说了。


    杜霖星：「……」


    想起自己曾经信誓旦旦说周煜城有那种倾向，他现在只想撞墙。


    到头来他一直防着的人没出事，倒是盛离这个放心的出了事。


    到哪儿说理去。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


    「你和我对视十秒钟。」


    「啊？」


    第55章


    杜霖星解释说对视十秒钟会让两个人产生火花， 若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说不定还会情不自禁接吻呢。


    盛离不太信，「有这么神奇吗？」


    其实杜霖星也是听人家说的，但他肯定不能在盛离面前表现出不确定， 不然盛离肯定不干。


    「当然有了， 你听我的， 试一下。」


    盛离朝场上看了一眼，周煜城正站在教练面前听他说战术，手里抓着一个篮球，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杜霖星站起身， 「别看了，比赛结束还有一会儿。」


    盛离想了想，反正他在场边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去试一下好了，试完再和粥粥一块儿去教室也不耽误。


    听完教练一番指导， 周煜城立刻去观赛区找盛离，结果看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一个女生走过来， 手里拿着一瓶水。


    「周同学，这瓶水是盛离托我转交给你的。」


    周煜城视线下移， 在那瓶水上淡淡一扫，然后冷声道：「等他回来，让他自己给我。」


    周煜城冷着脸回了球场。


    尹修仰头灌了半瓶水，疑惑道：「盛离不是给你买了水，水呢？」


    他朝观赛区看了一眼， 「盛离走了？」


    「走了。」


    尹修：「……」


    *


    杜霖星一直把盛离拉到了体育馆里，找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来。


    他把手机拿出来， 点开计时功能，「来吧。」


    一共十秒钟。


    盛离本来以为会过得很快， 结果还不到五秒他竟然走神了，脑子里开始想粥粥这会儿一定生气了，也不知道那瓶水他喝了没。


    杜霖星：「……」


    十秒钟很快结束，他摁掉手机，无奈道：「盛离，你刚才是不是走神了？」


    盛离惭愧地低下了头。


    杜霖星气道：「这样是没有效果的。」


    「再来一次好不好？」


    见盛离认错态度还不错，杜霖星大度地原谅了他，「好吧，那你这次不准走神哦。」


    「肯定不走神。」


    盛离保证的很干脆，可真到了第二轮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脑中悄咪咪想杜霖星眼睛挺好看的，但粥粥的眼睛更好看。


    想着想着脸上就带了一点红。


    杜霖星眼睛一亮，以为这十秒钟的对视产生效果了，结果定睛一看——


    「盛离！」


    盛离吓了一跳。


    杜霖星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还想不想弃暗投明了？」


    盛离点头，「想。」


    「那你还不好好配合我？」


    盛离小小声委屈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老是走神，我真的很努力在控制了。」


    杜霖星：「……」


    好吧，其实他也觉得没啥用。


    但杜霖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想了想，提议道：「不如你和周煜城试试？」


    盛离愣了一下，「和他试？」


    「对啊，」杜霖星觉得自己的建议实在太妙了，兴奋道：「你记住刚才和我对视的感觉，和周煜城试的时候偷偷比较一下，如果差不多，那就是你多虑了。」


    盛离：「……」


    听上去很无聊，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杜霖星拍拍他的肩，一脸严肃道：「这件事你尽快落实一下，然后把结果报告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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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一头雾水。


    「干嘛？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得替你把把关？要不然指望江阳煦那个蠢货？」


    盛离：「……」


    回到球场时比赛已经结束了。


    周煜城就坐在刚才盛离坐的位置，姿态懒散地看着并肩而来并且一路说笑的两人。


    他的眼神看上去冷的吓人。


    杜霖星看他的眼神也没好哪儿去，糟心死了。


    盛离一级一级台阶走上去，问道：「什么时候结束的？」


    周煜城淡淡道：「就刚刚。」


    盛离看了眼他腿边的饮料，疑惑道：「你怎么没喝呀，不渴吗？」


    「渴，」周煜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渴死了。」


    盛离赶紧把饮料瓶拿起来，用力拧开，递给周煜城。


    周煜城却没接。


    他看了眼杜霖星离去的背影，「他把你带走干什么去了？」


    盛离也没隐瞒，「就玩了一个游戏。」


    周煜城立刻追问，「什么游戏？」


    「我也说不清，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


    周煜城起身，朝盛离走了一步，不高兴道：「那我也要玩。」


    他以为盛离会拒绝，或者继续敷衍他，结果居然见他点了头，「好，抽个空玩一下。」


    虽然声音有点小，但好歹是答应了。


    周煜城脸色缓和了不少，说话也没那么冷了，「今天回去就玩。」


    盛离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上去有点复杂。


    「怎么？」


    盛离点头，「好吧。」


    *


    这一晚躲在洗手间里不肯出来的人变成了盛离。


    周煜城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走过去，敲了敲门。


    盛离在里面应了一声。


    周煜城无奈道：「你要是不想玩就算了，别躲了。」


    过了几秒钟，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盛离的脸出现在门背后。


    「没躲。」


    周煜城有点好笑，「到底是什么游戏，这么神秘？」


    盛离抬起脸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试探，「对视十秒钟。」


    「什么？」周煜城有点惊讶。


    「就是两个人对视十秒钟。」


    「就这？」周煜城好笑道：「这是什么游戏？」


    「不知道。」盛离故作镇定，「杜霖星说的，可能是考验朋友间的默契吧。」


    周煜城微微低着头直视他，「那你和他默契怎么样？」


    盛离摇头，「好像不太好，我走神了两次。」


    周煜城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我们也来一次，保证秒杀他。」


    他和盛离的默契全世界第一好。


    盛离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破绽，「嗯。」


    周煜城等不及了，立刻拉着他往卧室走，眼看着他要拉着自己往床那边走，盛离吓坏了，赶紧顿住脚步，「我们去书房吧。」


    周煜城疑惑，「作业都写完了还去书房做什么，去卧室正好睡觉啊。」


    盛离随便胡诌了一个藉口，「书房的椅子舒服一点。」


    周煜城：「……」


    好吧，假装信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盛离拿出手机点开计时器，然后对周煜城认真道：「你别紧张，很快的。」


    周煜城失笑，「我才不紧张。」


    此刻他还不知道这游戏的威力，一心只想把杜霖星比下去，给盛离证明一下他们的默契度。


    盛离深唿吸一下，「好了，开始。」


    说着他就点开了计时键。


    为了效果好，周煜城还故意朝盛离这边靠了一些，拉近了两人脸的距离。


    盛离下意识抬起手想推他，但不知为何最后却没推，就这么搁在了周煜城肩上。


    周煜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想说点什么打趣一下，结果下一秒盛离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气氛立刻变了，周煜城再笑不出来了。


    他这才勐地意识到，这个游戏好像有点不对劲。


    此刻他脑子里完全没了默契度这三个字，更没了和杜霖星比什么的想法，他视线无法控制地下移，从盛离的鼻尖快速滑过，而后落在那两片花瓣一片透着水红的唇瓣上。


    再也挪不开。


    盛离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动作，想装作自然地把手指缩回来，然而他没抽动。


    因为周煜城握住了那根手指。


    盛离觉得自己快不能唿吸了，他微微张开唇瓣，想悄悄透口气。


    周煜城倏地直起身和盛离拉开距离，耳尖红的快滴血。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亲不能亲，憋得眼睛都红了。


    可就算这样还是没能坚持住，在八秒的时候周煜城忍无可忍地按掉了计时键。


    「阿离，」一开口周煜城就傻眼了，他的声音居然哑成这样。


    「我去下洗手间。」


    周煜城走的飞快，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差点一脚踢在门上。


    好在盛离也没注意。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的感觉和白天那一轮完全不一样，这几乎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十秒钟。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跳能快成这样。


    要是刚才周煜城没有离开，他怕是已经亲上去了。


    好可怕的游戏。


    盛离轻轻抚了抚胸口，后怕不已，片刻后他又顿住，想起来刚才自己把手指贴在了周煜城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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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偷摸用那根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然后抿了抿唇，笑的像一只偷吃的小猫。


    这应该算间接接吻了吧。


    盛离懊恼地想，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说出去肯定要被人家鄙视的。


    一点都不正常。


    第二天周煜城就阴沉着脸去找了杜霖星的晦气。


    骂他哄骗盛离，还警告他不许对盛离有什么坏心思带坏了他。


    杜霖星一阵无语，他想替自己辩驳可又什么都不能说，最后只能万分憋屈地认下了这个罪名。


    可给他难受死了。


    可更难受的还在后面。


    盛离偷偷和他说了自己和周煜城玩游戏的经过，说完就懊恼道：「你说得对，这个游戏真的太可怕了，不能随便玩。」


    杜霖星：「……」


    这是游戏的问题吗，这分明是人的问题。


    盛离真的喜欢上周煜城那傢伙了，天塌了。


    第56章


    暴躁中的杜霖星看谁都不爽， 路过的狗都要被他骂两句。


    他在原地暴躁了一会儿，然后抬脚往三班走。


    江阳煦还在班里和同学乐呵呢，杜霖星在门口怒喝了一声， 「江阳煦给我滚出来。」


    江阳煦吓了一跳， 一头雾水地走过去，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杜霖星噼头盖脸来了一句，「你个蠢货，天都塌了还在乐呵呢 ，蠢死了。」


    说完就走。


    江阳煦：「……」


    等他反应过来， 杜霖星已经走没影了。


    「神金啊。」


    回座位，江阳煦从桌肚里摸出手机给盛离发消息。


    江阳煦：【杜霖星好像疯了，你记得离他远一点。】


    盛离发了三个问号过来。


    江阳煦愤愤打：【他刚才跑来我们教室噼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太没素质了。】


    盛离：……


    他心虚地回：【他还说什么了？】


    江阳煦：【骂我蠢货，还说什么天都塌了， 简直莫名其妙，你说这次考试他该不会考了全班倒数第一吧？】


    盛离：……


    江阳煦心里还记恨上次真心话大冒险杜霖星折腾自己， 趁机拼命说他坏话，发了一大堆。


    盛离陪他聊了一会儿， 本来想结束聊天，但江阳煦突然换了个话题，问他什么时候去操场。


    盛离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去操场做什么？】


    江阳煦一脑袋问号，【急救知识培训啊， 你们班没说？我们班都准备过去了。】


    盛离：……


    一抬眼，黑板上还残留着刚才班主任写的培训时间地点呢。


    后脑勺突然被一只大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周煜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发什么愣， 走了。」


    盛离本能地收了手机跟了上去。


    走出教室才想起来问，「要带笔和纸吗？」


    周煜城抬起手，「带了。」


    「哦。」


    两人并肩走的时候盛离偶尔会悄悄侧过脸去看周煜城，看他怎么回应那些和他打招唿的人。


    他通常都不会笑，但也不会不搭理，简单地应一声或者点个头。


    盛离突然喊了他一声。


    「粥粥。」


    周煜城立刻侧过脸来，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声音也很温柔，「嗯？」


    和面对别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一样。


    盛离一直都知道在粥粥这里，他是最特别的，但这一刻他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和虚荣心无关，这和喜欢有关。


    见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周煜城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鼻子，「怎么了，一个知识培训就让你这么高兴？」


    盛离重重点头，「嗯，高兴。」


    周煜城拉起他的手，「高兴那就走快点。」


    「好。」


    操场上已经很多人了，和运动会的安排一样，每个班分区域坐在看台，操场上的老师和医务人员正在布置学习场地。


    尹修一早就被拉过来帮忙，这会儿看见这两个姿态闲散的，立刻愤怒地吼了一声，「周煜城，盛离。」


    一听见这两个名字，操场上原本叽叽喳喳说话的人全都安静了，或惊喜或好奇的眼神通通朝两人砸过来。


    「快过来帮忙啊。」


    周煜城和盛离对视一眼，然后慢悠悠地朝某个苦大仇深的人走过去。


    尹修愤怒地瞪着他们，「没看我忙的一脑门汗，连瓶水都不带你们两个还算人吗？」


    盛离找了一下，然后走到边上拿了一瓶水过来，「这不是有水吗？」


    尹修哼了一声，「给我打开。」


    盛离：「……」


    周煜城把水拿过去，随手拧开，「你差不多得了。」


    尹修嘆了口气，「你们都不知道，这些机器可太重了，累得我，」他摊开双手，「手都在抖。」


    盛离看了一圈，发现还真是，学校对这次培训显然很重视，机器都搬了十几台，除了尹修说的那些真大傢伙以外，还余下几台小的。


    周煜城捏了捏盛离的耳垂，笑道：「阿离？」


    盛离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好。」


    他们两个很默契地选了最远的一台机器，然后同时弯腰抬起来，稳稳噹噹。


    边上一圈突然传出几声压低的尖叫声。


    有男生不服气，「这么小一台机器还要两个人抬，长这么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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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立刻得到响应，「就是，不就是小白脸，你们女生就是肤浅。」


    「换了我，一根小指就能抬起来。」


    周煜城嗤笑一声，「阿离，先放下来。」


    「嗯。」


    两人把机器放下了。


    有女生替他们打抱不平，「你们几个嘴上厉害得很，怎么没见你们动手啊，人家干活还要让你们说？」


    「可不是么，有些人的嫉妒都写在脸上了。」


    周煜城看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男生，淡淡道：「你一根手指就能抬起来，要不给大家展示一下呗。」


    女生们全笑了。


    「对啊，我们都期待死了。」


    「快点去，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不是说这机器小吗，赶紧去啊。」


    在大家的催促下，刚才吹牛的那个男生不得不走出了人群，装模作样地绕着机器走了一圈，然后自信地弯腰，抱起机器。


    机器纹丝不动。


    男生拼命使劲，青筋暴起，机器非但没动，还因为他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歪倒。


    不远处的医务人员吓得唿吸都要停了，一声暴喝，「干什么呢？！」


    男生吓了一跳，带着机器更加快速地歪倒。


    医务人员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好在周煜城及时伸手稳住了机器，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把机器扳回了正，和旁边唿哧唿哧满头大汗的男生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医务人员这才压住了狂跳的心脏，抬起僵硬的腿跑过来，「幸好幸好，这一台机器一千多万啊，弄坏了谁配得起？」


    他瞪了眼那个男生，愤怒道：「我不是说了这机器很重，至少要三个人抬吗，你哪个班的？」


    男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神转到旁边的周煜城和盛离身上，突然灵机一动，指着他俩就告状，「他们刚才就是两个人抬的。」


    周围人都很无语。


    医务人员看了眼周煜城和盛离，脸色缓和了不少，「他刚才一只手就替你扳正了机器，你还好意思说。」


    「就是。」


    边上替两人说话的人特别多，就算不看他俩的脸，医务人员也清楚这两人人气很高。


    他想了想，突然笑了，「欸，正好一会儿缺两个展示的同学，你们两个能不能帮帮忙，结束以后有礼物的。」


    周煜城一看就不好说话，医务人员就去和盛离说好话，「很简单的，就只要配合我们做几个示范动作就好了，一会儿我多送你们几个礼物。」


    盛离对礼物没什么兴趣，他随口问道：「有那些项目啊？」


    医务人员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就很简单，心肺復甦那些。」


    想了想，他还是实话实说，「还有个人工唿吸，你们两个看起来关系很好，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种知识培训医务人员也做过好几场了，别的都好说，就人工唿吸最困难。


    在他们专业人士眼里，这只是教学动作，但在那帮青春期的学生眼里可不是，每次一到这个环节，那操场上的叫声就别提了。


    哪怕他们找的是两个男生或者两个女生也没啥用。


    而且想找到配合的学生也挺难的。


    眼下正好逮到了两个养眼的，其中一个看起来还很好说话，医务人员当然不想放过。


    本来以为盛离会和以前那些学生一样拒绝，他连继续劝的话都堆到嘴边了，结果盛离居然点了头。


    「可以。」


    医务人员兴奋地跑开了，赶紧去和同事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可是拉到了这学校最帅的两个帅哥来做示范。


    既然盛离都答应了，周煜城自然不会再反对，两人站到中间的时候，整个学校的女生都兴奋起来了。


    医务人员从来没这么有成就感过，他每抛出一个问题，就有无数的人举起手要回答，他每次问听明白了吗，就会听见大家一齐响亮地回应他明白了。


    众位任课老师都被无语到了，平时上课可没见这帮学生这么专注这么听话。


    医务人员特地把人工唿吸放到了最后。


    前面的示范结束后，周煜城正要从担架上爬起来，就被医务人员摁住，「同学先别动，还有一个项目。」


    周煜城只好又躺了回去。


    医务人员沖旁边的盛离招了招手，「盛同学，你过来。」


    等盛离过来后他又道：「蹲下身子。」


    盛离立刻就明白了，刷的一下从脸到耳根全红透了。


    今天太阳还挺大的，周煜城以为他被晒伤了，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但被边上的医务人员摁了回去。


    「好，我们现在要进行的是最后一个项目，心肺復甦术。」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工唿吸。」


    「对，」医务人员有点无奈，「包括这个。」


    学生们都沸腾了。


    这种场景医务人员表示很熟悉，不过眼下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可能是因为今天两个示范的男生太帅的缘故。


    前面教学效果有多好，现在就有多激烈。


    周煜城本来想问问盛离是不是不舒服，这下被惊得都忘了。


    他第一时间去看盛离的表情，见他一脸尴尬和紧张便自然地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并不知情。


    「阿离，我们……」


    他想说我们可以拒绝，但盛离已经跟着医务人员的指令开始示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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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现在患者已经平躺在地上， 」医务人员蹲下身，在周煜城胸骨的下半部分指了指，继续：「一会儿我们胸外按压的位置就在这里， 盛同学你先把他衬衫扣子解开几颗。」


    盛离依言照做。


    他有点紧张， 连手指都在细微地发着抖， 周煜城抓住他的手指，轻声道：「阿离，不愿意的话我们……」


    还没等他说完医务人员就把他的手臂扯了下去，「周同学先别动哦， 你现在是患者，配合一下。」


    周煜城：「……」


    他只好闭嘴了。


    盛离慢吞吞地解他的扣子，期间场上的尖叫声一直不断，好些任课老师都被临时叫来帮着维持秩序了。


    周煜城却觉得耳边十分安静，静到他能感觉到盛离纤瘦的手指在自己的衣领**动。


    医务人员有点着急， 「盛同学动作快一点。」


    盛离加快了动作，那种触碰感立刻更明显了， 周煜城不由之主地屏住了唿吸。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个环节坚持下来。


    好在人实在多，甚至有好些同学跑到了近前来观望， 周煜城一转眼就看见杜霖星在旁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瞪他瞪累了还要骂身边的江阳煦几句，然后被江阳煦骂神金。


    周煜城感觉自己好像冷静了一些。


    盛离把双手放在他胸骨下半部分，开始按照医务人员的指示规律按压。


    「盛同学你动作太轻了，要重一点。」


    盛离动作便加重了一些，掌心贴在周煜城胸骨处， 难以避免地会产生一些摩擦。


    尽管他一再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但心跳依旧很快。


    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周煜城甚至比他还要紧张， 胸口处白皙的皮肤都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有女生窃窃私语，「原来周煜城也会害羞啊。」


    「人太多了吧， 换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也是，我看盛离好像也不太自在的样子。」


    「马上要人工唿吸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快不能唿吸了。」


    「两大男神当众接吻，ohmygod！」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总算听见医务人员说出了最期待的那句，「好了，现在是人工唿吸。」


    「盛同学别紧张，你只要对着周同学的嘴巴吹气就行，每次一秒钟以上。」


    医务人员说完就拿鼓励的眼神看着盛离，「这只是教学，盛同学不要太有压力。」


    「周同学也不要太有压力。」


    「我听说你们是特别好的朋友，这种事想必应该难不倒你们的吧？」


    其实医务人员也觉得奇怪，刚才听说这两个男生关系特别好，按理说气氛不该这么怪才对。


    好在盛离已经动了。


    他低下头去，见周煜城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红着脸小声道：「我要开始了。」


    周煜城迟了半秒才低低地回了个嗯。


    盛离在医务人员的指导下一步一步做动作，包括检查他的口腔，抬高他的下颌，分开他的双唇。


    他做的那样认真，但周煜城的注意力却只能放在他的双唇上。


    柔软的，殷红的，像玫瑰花瓣一样漂亮的唇瓣。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在盛离低下头快要触碰到他的唇瓣时，周煜城微微抬起下巴迎了上去。


    盛离愣了一下，而后红着脸小声道：「别动啦，你现在是患者。」


    谁也没发现这点异常，大家只看到盛离认真地做完了全套的示范动作。


    可能是场边的尖叫声过于热烈的关系，两个男生都红着脸不敢看对方，场面有些许不正常的暧昧。


    不过这时大家被医务人员和老师们合力劝的走远了些，无人注意。


    即便有细心的，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有点沉默。


    盛离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不用看就知道是杜霖星林音尘几个。


    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


    林音尘连着发了好几排啊啊啊，杜霖星和他格式一致，只是内容不同，全是愤怒的表情。


    最后是一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表情包。


    盛离噗嗤笑出了声。


    周煜城勐地顿住脚步，不满地喊了他一声，「阿离。」


    经歷过刚才的事，他一直心烦意乱，注意力根本无法从自己的唇上移走，存在感强烈到他的耳根到现在都是红的。


    可阿离却兀自没心没肺地看着手机和别人聊天。


    盛离闻言抬起头，假装大方道：「刚才的事你别太在意，老师都说了只是教学而已，没人会在意的。」


    盛离说完就找藉口跑了。


    再多留一秒他都怕自己露馅。


    只剩下周煜城阴沉着脸站在原地。


    谁说的没人在意？


    他在意死了好吗？


    跑离了周煜城的视线后，盛离捂着狂跳的心脏笑出了声，一边鄙视自己一边觉得高兴。


    一回教室，尹修就凑到周煜城面前来瞧个不停，脸上满是看热闹的笑意。


    周煜城挥苍蝇似的赶他，「别烦我。」


    尹修笑嘻嘻，「和好朋友当众接吻感觉怎么样？」


    周煜城白了他一眼，「只是教学而已。」


    盛离的原话。


    尹修又嘻嘻笑了一声，「知道知道，你和盛离当然没有别的心思了，就是现在群里有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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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根本没看手机，这会儿也没兴趣，但紧跟着尹修就给他看了张图。


    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美术生画的，质量很高，连两个人的神态都描摹的一清二楚。


    只是对方明显将自己的小心思带了进去，画中的盛离看起来羞涩的很，而底下躺着的周煜城眼底也满是隐忍的情意。


    这幅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单纯的教学，恐怕任何一个人来看都只觉得这两人在藉机亲热。


    周煜城面无表情道：「谁画的？」


    尹修摇头，「不清楚，要不我去群里警告一下？」


    周煜城点头，「替我在群里说一下，这种画不要再传播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尹修安慰他，「你和盛离的关系谁不知道，大家也就是开开玩笑，过几天就好了。」


    嘴上这么说，但尹修还是赶紧去群里发了消息。


    一边发还一边和周煜城说话，「兄弟之间抱一下亲……亲一下是少见，但你和盛离又不是一般的兄弟，你俩是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亲一下怎么了，就是亲十下亲一百下也就是兄弟。」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


    周六早上，周煜城本来要陪盛离去上钢琴课，但临出门前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周煜城把外套穿好后才慢条斯理地接通。


    然而对方只喊了声他的名字，他就愣住了。


    他连从没给他打过电话的周峰都猜过，都没猜到居然会是明卉。


    其实他也没猜出来，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原本就不多熟悉的声音听上去早就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了。


    「周煜城吗，我是你妈妈。」


    周煜城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盛妈妈笑眯眯的脸，紧跟着才反应过来。


    盛离已经穿好了外套围好了围巾，见他没动，小声提醒他，「粥粥？」


    周煜城挂断电话，没什么表情道：「阿离，我今天不能陪你上课了，有点事要去处理。」


    盛离立刻紧张起来，「什么事啊？」


    周煜城也没瞒他，「明卉出了点事，在医院。」


    盛离点点头，「那你直接过去吧，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就好。」


    周煜城把帽子拿过来给他戴上，「没事，我也需要冷静一下。」


    盛离就没再说什么。


    司机送他们去上课的地点，下车的时候，盛离想想还是不放心，转头和车上的周煜城说，「我把手机调成震动了，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哦，不会干扰老师上课的。」


    周煜城笑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盛离探身进来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挥挥手走了。


    他一走周煜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司机问他，「小周，现在去哪儿？」


    周煜城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单手拎着书包，「李叔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司机担忧道：「还是我送你去吧，你这天这么冷。」


    「没事的。」


    说完周煜城已经关上了车门。


    司机也没办法，小周这孩子打小就有主意，看起来好说话，可仔细算起来他好像谁的话都没听过。


    除了盛离。


    周煜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明卉住的那间病房，里面一共住了三人，空间不大，家属进进出出。


    明卉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鼾声如雷的男人，她自己倒是坐在床边，怀里还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不知道的还以为床上那个男人是病号。


    但周煜城在电话里听得很清楚，生病住院的是明卉。


    见大儿子来，明卉明显有些侷促，她艰难地转了下身子，朝周煜城扯了扯嘴角。


    这一动才让人看清了她的全脸，靠里侧的那半张脸肿的吓人，额角上贴着纱布，连眼睛都盖去了一大半。


    周煜城眉头紧皱，「谁打的你？」


    他第一反应是周峰找到了明卉，但再一看床上那个男人，便又有点不确定。


    明卉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男人，而后赶紧转回来，掩饰道：「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


    周煜城懒得配合她演戏，直接了当道：「你已经找了一个人渣，为什么还不吸取教训？」


    他看了眼明卉怀中的小男孩，小男孩已经醒了，这会儿正拿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明卉慌张地把男孩放下，一边哄着他和自己出去一边对周煜城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出去说。」


    周煜城又看了眼床上的男人，他刚才并没有收着音量，然而这个男人还睡着，并没醒。


    第58章


    医院走廊。


    明卉走到服务台把小男孩託付给那里的护士后才折返回来。


    对上周煜城冷淡的眼神， 她明显十分心虚，「刚才给你打电话也是着急了，我一个人在医院， 护士说必须要家属过来， 打完电话以后你……他就带孩子过来了， 一时忘了和你说。」


    中间那个停顿她本来想说你叔叔，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明卉不知道伤了哪儿，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没站多久就在边上找位置坐下了。


    周煜城不想低着头和她说话， 便和她隔着一个空位坐了。


    「这些年，你爸没少骚扰你吧？」


    周煜城嗯了一声，不太想深聊的样子。


    明卉也就是随口一问，其实心里并不想知道周峰的事，甚至她听到周峰这两个字都有点生理性的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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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卉尴尬地笑了一声， 「你的电话还是孙姐告诉我的，听说她前阵子不做了？」


    周煜城又嗯了一声。


    他对明卉还算有耐心， 毕竟他小时候对方替他付过几年的生活费。


    虽然这几年他靠着各种竞赛奖金已经还的七七八八了，但到底也是得过好处。


    而且如果不是明卉， 他也不会认识盛离。


    就凭这一点，他对明卉也永远存着一点善意。


    想到这里，周煜城主动开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明卉沉默了许久，「他比周峰好一些， 起码他不酗酒。」


    「但还是打你。」


    明卉下意识道：「那怎么办，宁宁才四岁。」


    周煜城嗤笑了一声， 「我当年比他还小。」


    明卉眼里闪过一抹愧色，她动了动嘴唇，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周煜城也没揪着不放，他早就不在意这事了。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明卉摇了摇头，「没事了，手续都办好了。」


    周煜城站起身，他盯着明卉肿胀的半边脸看了一会儿，「既然离开过一次，再离开一次也不算难。」


    说完也没管明卉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了。


    从电梯出来，刚巧碰到一群医务人员在搬东西，眼见着那些仪器有些眼熟，周煜城便多看了几眼。


    「周同学。」


    后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煜城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脑中瞬间闪过人工唿吸四个大字。


    医务人员严肃道：「周同学来看病？哪不舒服？」


    「不是。」


    「来探病是吧？」


    周煜城点头。


    医务人员突然脸色一变，「病的该不会是盛同学吧？」


    「当然不是。」


    医务人员松了口气，「那就好，哦对了上次的教学没影响你和盛同学之间的关系吧？」


    周煜城脸色微变，「没有。」


    看他这样医务人员就知道有问题，瞭然道：「多少有点尴尬是吧？也是我的问题，我当时觉得你和盛同学关系这么好，盛同学又同意，应该不会尴尬的，现在看来还不如和以前一样，随便找两个不认识的同学算了。」


    他说的快，但还是让周煜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等一下，你说什么？」


    医务人员愣了一下，「什么什么？」


    「你说，盛离同意？」


    医务人员一脸茫然，「是啊，一开始就和他说过呀。」


    周煜城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表达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道：「他知道教学这件事，还是知道人工唿吸这件事？」


    「这不一回事吗？」


    「不一样。」


    医务人员一头雾水，「我们告知的时候肯定要说清楚呀，当时我怕你们尴尬，还特地和他说有人工唿吸……」


    周煜城打断他，「你特地说了，他还答应了？」


    医务人员点头，「是啊。」


    以为周煜城介意当时没和他说，医务人员正要解释就见面前这个气质冷淡的大男孩突然就高兴了起来，「所以他是知道的。」


    「啊？」


    还没等医务人员反应过来，周煜城就大步奔出了医院。


    眨眼就没了人影。


    医务人员：「？？？」


    *


    晚上。


    盛离靠在床头看书，屋里暖气打的很足，没一会儿他就有些犯困了。


    但周煜城还在浴室没出来。


    他随口唤了一声，音量并不大，按理说周煜城是听不见的，但紧接着就听见了门开的声音。


    盛离下意识看过去，「怎么这么久才……」


    话说一半就停了。


    盛离脸刷的变得通红，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刚才那点睡意跑的精光。


    周煜城居然没穿上衣。


    他一边擦着头髮一边往床边走，髮丝上的水珠滚落下来，刚好落在他胸口，被白皙的皮肤衬的格外晶莹剔透，滑过之后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痕。


    盛离无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们虽然一直睡在一起，但两人都讲究，从来不会像别的男生那样随便就脱了衣服光着上身走来走去。


    而且奇怪的是，盛离觉得今天的粥粥好像和以前都不一样。


    好像特地给他展示身材似的。


    盛离又不好意思问，问了就露馅了，只好拐弯抹角，「你快把衣服穿上，天气冷。」


    周煜城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暖气打的足，不冷。」


    盛离：「……」


    好像也是，他刚才还觉得热呢。


    周煜城坐在床边擦头髮，动作慢条斯理一点儿也不着急，胸前沾到的几滴水珠也不见他动手擦干净。


    盛离只能死命低头看书，可一个字都没看进脑子里。


    周煜城突然凑过来，疑惑道：「阿离，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太热了？」


    盛离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身子也本能地往一边偏去，结果没稳住，眼看着就要栽到在床上。


    好在周煜城及时揽住了他的腰。


    「阿离，你慌什么？」


    他的胸口近在咫尺，一低头就能看见，上面的几道水痕清晰可见。


    盛离耳朵红的快滴血了。


    「阿离，」周煜城摸了摸他的耳尖，「我把暖气打低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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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缓了一秒才听清楚他的话，忙点了点头，「哦。」


    周煜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的脸怎么也红了，该不是发烧了吧？」


    盛离赶紧捂住自己的脸，「没有。」


    「我摸一下。」


    「不用不用。」


    周煜城眼里带着一点困惑，专注地看着他，「真的不用吗，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盛离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你看错了，我很好。」


    周煜城笑，「你的手心也很烫。」


    盛离吓得赶紧收回手，「哪有，明明是你的温度太低了，谁让你不穿衣服。」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了一个好藉口，「你快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周煜城笑了一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好吧。」


    周煜城把睡衣穿好，但并没把扣子扣上，敞着胸口坐到了盛离身边。


    盛离的视线忍不住往他那边飘。


    「粥粥。」


    周煜城随手拿了一本书，「嗯？」


    「你能不能……」


    还没等他把话说话，周煜城突然朝他压过来，盛离吓得睁大了眼睛，「你做什么？」


    周煜城虚虚地压在他身上，眼见着他热度刚下去一点的耳尖再次变得通红，眼底笑意更深。


    「拿本书。」


    说完他就伸手从盛离这边拿了一本书，而后迅速坐直了身子。


    盛离：「……」


    经歷这么一出，他也不想提醒对方扣上扣子了，气鼓鼓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脑袋蒙住。


    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周煜城把他的被子拉下来，「热成这样还蒙被子？」


    盛离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周煜城好笑道：「怎么生气了？」


    「没有生气。」


    盛离的语气带着懊恼，他觉得自己挺没道理的。


    周煜城也不想做得太过火，便把睡衣的扣子扣上了。


    躺下时，他习惯性抱住了盛离的腰，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盛离似乎很紧张，但没挣开他。


    周煜城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很愉悦。


    盛离仰起脸看他，「笑什么？」


    周煜城摇头，「没事，睡觉吧。」


    盛离扁了扁嘴，「好吧。」


    周煜城把他抱紧了些，眼里的笑意更甚。


    他只是觉得自己真傻，以前阿离这样，他还以为他排斥他，却没想过，也许阿离只是太紧张了。


    阿离真的喜欢他。


    认识到这一点让周煜城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两情相悦，难过的是他一直极力避免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但终究还是高兴占了上风。


    阿离喜欢他呢。


    周煜城低头在盛离额角轻轻的吻了一下，低声唤了声阿离。


    盛离似有所感，睡梦中也嗯了一声。


    周煜城却没再言语。


    阿离，我会保护好你，以后所有的困难都让我来面对，你只要安心的躲在我怀里就好。


    所以——


    「阿离，你能不能一直喜欢我？」


    盛离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周煜城怀里轻轻地蹭了蹭，像在回应他刚才的问题。


    周煜城笑了，「就当你答应了。」


    他的感情，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盛离要么一开始就不回应他，要么和他一样一直喜欢他，若是中途停止，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盛离就是他的命。


    不对，比他的命还重要。


    第59章


    这一晚两人都睡的很好， 只除了盛离半夜热醒过一次。


    一睁开眼就看见周煜城的胸膛，睡衣扣子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


    面对让自己脸红了一整晚的东西，盛离毫不客气地上嘴。


    只是动作看着兇狠， 接触到皮肤时却收得一干二净， 最后只不甘不愿地轻轻磨了磨牙。


    等盛离再次睡过去， 周煜城睁开了眼。


    他含笑摸了摸被盛离咬中的部位，默默想，迟早要咬回去。


    *


    从第二天开始，盛离明显地感觉到周煜城的态度变了。


    两人关系一直好， 但这段时间周煜城对他总有些若有似无的逃避，尤其是人工唿吸之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可现在全没了。


    周煜城对他又变回了从前那样，甚至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比如吃早餐的时候，他喝牛奶不小心沾到了嘴角， 周煜城给他擦的时候指腹若有似无地在他的唇瓣上擦了几下。


    再比如刚才在厨房，盛离想帮忙洗碗， 周煜城不让，推他出来的时候顺手揉了揉他的耳尖。


    盛离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但手里的作业是一点也写不下去。


    趁着周煜城这会儿在收拾厨房， 他拿起手机给杜霖星发消息，和他说了这几件事，然后抱着期待问杜霖星周煜城有没有可能也喜欢他。


    杜霖星：……


    他用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戳烂的力道打字，【你别想太多，周煜城不一直这样？】


    盛离：【还是不一样的嘛。】


    杜霖星：【哪里不一样， 他以前不也是这么黏黏煳煳，恨不得把你揣口袋里藏起来。】


    盛离一想好像还真是， 不回復了。


    杜霖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情了，又补了一句：【你别着急， 先冷静一下，等高考以后再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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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高考还有两年呢，换个勤快的都能谈好几场恋爱了，变故多得很。


    说不定到那时候盛离就不喜欢周煜城了，多好，神不知鬼不觉。


    盛离明白他的意思，【好吧，我再想想。】


    发完这句，他以为自己冷静了，结果周煜城一进来就全毁了。


    光是坐在他身边就心不在焉了，更别说周煜城还拿极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阿离，这题不错，做一下看看。」


    盛离点头，动作不是很自然地接过书，低头看了好一会儿。


    周煜城敲了敲桌面，「做完了吗？」


    盛离摇头，「还没。」


    「不会做？」


    周煜城微微笑着看着他，这模样让盛离觉得，哪怕他现在说一加一不会，他也只会一脸温柔地给他讲解，说不定还会用好几种方法。


    盛离快速扫了一遍题干，把自己的解法说了一遍。


    周煜城点头，「还有吗？」


    盛离略微一想，脑中就有了另一种解法。


    周煜城笑意更深，但还是问，「还有吗？」


    盛离：「……」


    他想了好一会儿，老老实实摇头，「想不出来了。」


    周煜城给了个提示词，盛离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


    这是先前竞赛的时候老师讲过的一种解法，早不知道超出高中课本多少去了，所以刚才盛离一时并未想起来。


    当然也跟他心不在焉有关系。


    周煜城想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杯果汁，「奖励。」


    盛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


    *


    周日晚上规定要上晚自习，两人闷头刷完周末的作业，吃过晚饭后就一块儿坐车去了学校。


    刚到教室就有人和周煜城说物理老师叫他。


    他人刚走班主任就来了。


    「盛离，周煜城呢？」


    盛离答了，班主任本来要走，看了眼盛离就停住了。


    「盛离，跟我出来一下。」


    盛离没多想，以为是和竞赛有关的事，结果班主任把他领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问他，「最近是不是和周煜城闹矛盾了？」


    盛离摇头，「没有啊。」


    班主任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盛离一头雾水地回了教室。


    他和周煜城前阵子是有些不同，但也没明显到连班主任都有所察觉吧。


    等回了教室他就明白了。


    班长拦住他，随口问道：「盛离，你的表什么时候交？」


    盛离茫然道：「什么表？」


    班长愣了一下，「宿舍申请表啊，你没填？」


    「宿舍申请表？为什么要填这个？」


    班长：「……」


    他看了眼手中的表格，抬头申请人那一栏确实是周煜城三个字，便道：「周煜城没和你说？」


    他把申请表递给盛离。


    盛离接过看了一眼，越看脸越黑。


    「他什么时候填的？」


    「就上周五啊，本来这个时间是没办法申请的，但正好空出了一间宿舍……」


    班长后面的话盛离根本没听进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粥粥要离开他。


    而且就在那次人工唿吸之后。


    这是有多介意？


    从物理老师那边出来，周煜城又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问的是同一个问题，然后和他确认住宿的事。


    周煜城进教室第一眼习惯性寻找盛离，结果盛离不在，一直到临上课才回来，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这节课刚好是自习，周煜城就偷摸给他传纸条。


    只是纸条丢到盛离桌上后，盛离却像没发现似的继续刷题，看都没看一眼。


    周煜城只好又丢了一张。


    连着丢了五张盛离才有反应，其实他本来真的打算装聋装瞎的，谁让周煜城这么嫌弃他。


    但终究还是心软了。


    盛离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打开了五张纸条。


    第一张：【阿离，你刚才去哪儿了？】


    第二张：【怎么不高兴了？】


    第三张：【阿离，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去揍他。】


    第四张：【阿离，理我一下。】


    第五张：【是不是我做错事了？】


    盛离把第五张翻到背面，气鼓鼓回覆：【为什么申请住宿不和我说？】


    写完就丢回去。


    丢的时候也不回头，十分硬气。


    周煜城赶紧打开，这一看就有点傻眼。


    上周人工唿吸那事后，他确实想过住宿，还填了表格，周末两天心情大起大落，一时就没想起去取消。


    「阿离，」他拍拍前排男生的背，小声道：「跟我出去一下。」


    这会儿在上课，学校里到处都很安静，但周煜城还是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解释吧。」盛离真的很生气。


    周煜城开口就道歉，「我错了，你别生气。」


    盛离瞪了他一眼，「生不生气要等你解释完再说。」


    周煜城找了个藉口，「我又看见周峰了，所以想住学校避避风头。」


    一听周峰，盛离脸上的怒意果然消了不少，「他怎么又来了，跟你要钱了吗？」


    周煜城点头，「要了，我没给。」


    「千万别给他，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我知道。」


    盛离看他表情，狐疑道：「你没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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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反对。」


    盛离：「……」


    他确实会反对。


    好像没什么破绽了，但盛离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周煜城赶紧道：「我已经和班主任说过了，不住宿了，我可以继续住你家吗？」


    「可以是可以，」盛离还是不高兴，「但你真不是介意人工唿吸那事儿？」


    周煜城摇头，认真道：「一点也不介意。」


    盛离：「……」


    他没想到周煜城会表态表的这么坚决，导致他提前准备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没了用处。


    盛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煜城拉着他的手，「阿离，我们是天下第一好对吧？」


    盛离愣了一下，「啊？」


    明明这么幼稚的话粥粥小学三年级就不说了。


    「你之前总说，我是你的人，这话我已经听进去了，以后也不能变。」


    盛离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这个模样实在太可爱，周煜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亲完又捏了捏盛离的脸和耳垂，一次性过了个瘾。


    盛离推了他一把，「别让人看见了。」


    周煜城笑眯眯，「看见就看见，反正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


    直到坐在教室里，盛离脸上的热度都没下去，他觉得粥粥好像有点奇怪，好像放下了某种心结似的，整个人一扫前段时间的低气压，变得轻快起来。


    盛离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原因，干脆就不想了。


    或许就是因为解决了周峰的事吧，还有明卉，盛离知道周六周煜城去医院见到了明卉，不过具体经过他没问。


    可能真是放下了。


    盛离刷刷写了一张纸条丢给后桌，和周煜城说等会儿大课间要去小卖部买饭糰吃。


    纸条刚丢过去，背上就被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只饭糰，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饭糰还散发着热气，按照小卖部离教学楼的距离推断，买它的人肯定是一路把它揣在口袋里跑回来的。


    盛离往后靠了靠，小声道：「什么时候买的？」


    「就刚刚。」


    刚才两人谈完回来，周煜城说有点事，就是去买这个了？


    「你给自己买了吗？」


    「买了。」


    吃完饭糰，盛离手里又多了一杯热牛奶。


    旁边的尹修羡慕坏了，「城哥，我也想吃饭糰，饿死了。」


    周煜城理都不理他，「阿离。」


    盛离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


    他本来也不饿，就是想吃饭糰而已。


    结果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了一根棒棒糖，巧克力味的。


    现在天气冷，周煜城严令禁止他吃冰淇淋，就改成了偶尔给他买一根棒棒糖解馋。


    每次都是他最爱的巧克力味。


    盛离眉眼弯弯，「怎么买了这么多，还有别的吗？」


    周煜城手动把他的脑袋转回去，「没有了，只能吃这么多。」


    尹修看着他桌肚里满满的一兜子，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他实在可怜，周煜城干脆把小卖部老闆送的薄荷味棒棒糖丢给了他。


    这味道太凉了，不能给盛离吃。


    尹修：「……」


    他都快饿死了，让他吃这个？


    第60章


    高中阶段过的很快， 除了平时的学习之外，周煜城几乎大半的时间都贡献给了祁若和苏竟遥的培训班。


    周煜城和盛离升上高二的时候，培训班就加开了竞赛培训课程， 这部分主要就是周煜城负责。


    在周煜城手里， 只一年的时间， 这个部门就成了整个机构最赚钱的部门。


    祁若和苏竟遥本来还担心会影响周煜城学习，结果这两年眼睁睁地看着他拿了一个又一个竞赛的大奖，数理化不说，本来就是他的强项， 连小小的英语演讲比赛他一个临时报名的都能捧个小奖盃回来。


    为这种人担心，祁若和苏竟遥觉得自己纯属闲的。


    当然盛离也不差，高中三年下来，盛妈妈不得不给他俩添置了一个大柜子，专门给他俩放奖状和奖盃。


    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 高三年级迎来了高考。


    比起其他班级紧张热血的氛围，实验班看起来就有些松散了， 毕竟他们班有一半的人已经保送去各大名校了。


    余下除去出国的，真正备战高考的人也就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也不是不够优秀， 大多都是因为没拿到心仪高校的保送名额。


    这里面学习最好的就是盛离。


    周煜城已经保送去了t大，靠的是物理竞赛的金奖，盛离在物理上多少要吃亏一些，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盛爸爸盛妈妈怕盛离紧张，提前几天就停了工作回来陪他， 连怎么说话两人都提前商量过，结果回到家根本没看见两个孩子。


    盛妈妈赶紧给盛离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周煜城， 「阿姨。」


    「小周，阿离和你在一块儿吗？」


    「嗯， 我们在邻市。」


    「啊？」盛妈妈惊讶极了，「怎么突然跑邻市去了？」


    周煜城看了眼身边的男生，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某家奶茶店出了一款据说特别好喝的奶茶，但本市没有，「马上要高考了，我带阿离出来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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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妈妈一向很信任他，根本不会怀疑他说的话，还很高兴道：「那你们玩的开心一点，带钱了没有？」


    「带了。」


    「好，那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


    挂断电话以后，盛妈妈还是往周煜城帐号上打了一笔钱，让他们随便买。


    盛爸爸担忧道：「他们两个单独睡一个房间，会不会……」


    「他们在家里不也睡一个房间？」


    「那还是不一样的嘛，毕竟他们也成年了。」


    先前盛离告诉盛妈妈的事，盛妈妈考虑一番后就告诉了盛爸爸。


    当时两人商量的结果是，先不干预，让儿子自己处理。


    大概过了大半年吧，夫妻二人单独找盛离谈了一次，盛离告诉他们自己确定了对周煜城的心意，不是错觉，更不是一时冲动。


    起初两人确实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周煜城也是他俩看着长大的小孩，人品自然没话说，对盛离什么样两人更是一清二楚。


    可以说这些年他俩在儿子身上花的心思都不如周煜城多。


    后来两人就一边观察周煜城的态度，一边放手不干预，直到高二那年的暑假，周煜城把自己的银行帐户给他俩看，上面的数字把两人吓了一跳。


    虽然一直知道周煜城手头不缺钱，但两人也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吭地攒了这么大一笔钱。


    就是全款在他们城市买一套小房子都够了。


    周煜城很诚恳地说，虽然他现在能力还不够，但他会努力，将来盛离和他在一起，他绝对不会让他吃一丁点苦。


    盛妈妈问他，「你知道阿离喜欢你？」


    周煜城点头，「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一的时候。」


    盛妈妈和盛爸爸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很惊讶。


    「既然你高一就知道，为什么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阿离还小，我不想他将来后悔。」


    「那如果阿离真的不喜欢你了，喜欢上别人了呢？」


    「他不会。」


    盛妈妈失笑，「我觉得阿离未必不知道你也喜欢他。」


    可能刚开始不知道，但阿离又不傻，而且周煜城根本也没有掩饰过。


    两个人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但因为默契都装作不知道。


    那次聊过天后，盛妈妈盛爸爸就彻底放心了。


    可眼下两个孩子已经成年了。


    盛妈妈迟疑道：「应该不会吧，这个节骨眼上小周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盛爸爸摇头，「我不是担心小周，我担心的是阿离。」


    盛妈妈：「……」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不要提醒一下？」


    盛妈妈想了一下，「算了，他们长大了，由他们去吧，我相信阿离心里有数。」


    盛爸爸点头，「行，听你的。」


    邻市。


    和两个大人预想的画面截然相反，盛离正趴在床上优哉游哉地看漫画，小腿还一翘一翘的。


    奶茶在他的强烈抗争下买的去冰的，味道很好，盛离喝一口就满足地眯起眼，像吃到肉罐头的小猫似的。


    周煜城坐在他身边，笑着逗他，「阿离，给我喝一口好不好？」


    盛离把奶茶抱紧，晃着脑袋道：「不要不要，你肯定一口全喝光。」


    以前周煜城干过这种事。


    周煜城忍着笑道：「不会的，我喝一小口。」


    盛离眼神里满满的不信任，「真的？」


    周煜城保证，「真的。」


    盛离满眼不舍地把奶茶递过来，「只能喝一小口哦，骗人的是小狗。」


    周煜城喝的时候，盛离紧张的眼睛都睁大了，手上也把奶茶杯捏的紧紧的。


    好在周煜城这回很守信用，真的喝了小小的一口。


    盛离很满意。


    周煜城盯着他红润的唇瓣看了一会儿，心里的痒意非但没有因为刚才那一小口而缓和，反倒更加严重了。


    「阿离，我还想喝。」


    盛离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像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的贪心。


    他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的周煜城想亲一口。


    「粥粥，你是渴了吗？」


    周煜城点头，「有一点。」


    「那你去喝水嘛。」


    周煜城摇头，「我就想喝奶茶。」


    盛离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心软了，「好吧，一小口哦。」


    他把奶茶递到周煜城唇边，周煜城却没喝。


    「怎么唔……」


    周煜城低头在他唇上舔了一口。


    盛离：「……」


    手里的奶茶险些没拿稳。


    周煜城一副意犹未尽的口吻，「这比喝水惯用。」


    盛离瞪他，「你太过分了。」


    他都没几天就要高考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来撩拨他。


    周煜城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很过分，毕竟都忍了整个高中了，现在临门一脚却翻了车。


    可刚才那种诱惑他是真的很难忍住。


    盛离也是有脾气的，他一个翻身把周煜城压在底下，恶狠狠道：「我要报復回来。」


    周煜城笑的宠溺，「能不能高考以后再报復？」


    盛离特别凶，「不能，现在就要。」


    周煜城笑意更深，「好吧，那你来吧。」说着他就闭上了眼，还微微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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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任你蹂躏的模样。


    盛离是真的想狠狠报復回来的，但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也很有数，但凡开了这个头就收不住了。


    于是他自己咬牙切齿的气了一会儿，还是放过了某人。


    周煜城像是早料到似的，笑的有些得意，「真的什么也不做吗？」


    盛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扑过去在他下巴处用力咬了一口。


    周煜城摸了摸下巴处的牙印，好笑道：「盛小猫今天变成盛小狗了。」


    盛离白了他一眼，「谁有你狗？」


    周煜城笑出了声。


    喝完奶茶，盛离就拉开椅子学习去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该刷的题都刷完了，再没什么好学的，但盛离急需找点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学了半个小时慢慢就学进去了。


    周煜城笑了一下，也去旁边忙自己的事了。


    黑板上的数字一天一天变小，最后终于变成了零。


    盛妈妈和盛爸爸本来要去给盛离送考，结果周煜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根本用不着他俩，两人只好又回去工作了。


    高考第一天。


    周煜城准备的早餐和平常一样，并没有搞什么特殊化，两人的对话也稀松平常。


    盛离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抓起桌上备好的文具用品，「粥粥，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去就好。」


    周煜城当然不肯。


    盛离的考场就在本校，一路上也很顺利，司机熟门熟路地把他俩送去了市一中。


    盛离回头看了眼周煜城，「我走啦。」


    「嗯，中午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好，我一会儿去买排骨。」


    盛离笑了一下，然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周煜城叫他，他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他以为周煜城会和他说不要紧张之类的，结果等周煜城走到面前后听到的却是，「排骨要甜一点吗？」


    盛离笑了，「一点点就好，不要太甜。」


    「好，我知道了。」


    周煜城往后退了一步，朝他挥挥手。


    盛离转身，满眼都是笑意，他知道周煜城真正的意思——


    他在家里等他。


    盛离越走越快，他迫不及待想结束这三天的考试，然后他要和粥粥说，他喜欢他。


    真的很喜欢。


    第61章


    高考一眨眼就到了最后一场。


    送完盛离进考场以后周煜城就没离开， 他去花店里取了一早就订好的花束，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又去买了巧克力冰淇淋。


    盛离提前十分钟交卷，一路小跑着出了考场， 然而先迎接他的不是周煜城， 而是考场外等待着的各路记者。


    记者们一看他的脸， 快门都快按出火星子了。


    「同学，你是提前交卷了吗？」


    「同学，你第一个走出考场，现在心情如何？」


    「同学， 这次高考难度如何？」


    ……


    盛离一个问题也没答，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他终于看见了那个抱着花笑眯眯看着他的高大少年。


    盛离弯起眉眼，沖他挥了挥手。


    顺着他的视线，记者们也看到了后面的周煜城， 一看又来一个大帅哥，赶紧分出镜头去拍他。


    「同学， 那是你的哥哥吗？」


    「好有爱啊，哥哥来接弟弟还给买了花。」


    盛离看了眼那位记者， 笑道：「他不是我哥哥。」


    「不是哥哥，那是朋友？」


    盛离点头，「对，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也是最好的男朋友，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记者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在众人微笑的注视下，盛离一步一步朝周煜城走过去。


    「粥粥。」


    周煜城微笑， 「阿离。」


    盛离语气轻快，「我考完了。」


    「嗯， 考完了。」


    周煜城把花递给盛离，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文具袋子。


    「你一直在等我吗？」


    盛离问完才意识到，这话好像颇有深意。


    周煜城嗯了一声，「一直在等你。」


    记者们还不死心，毕竟这两个都是大帅哥，要是能採访到他们，估摸着还能上个热搜。


    「同学，你是第一个出考场的，对自己这次的考试是不是很有信心？」


    有记者把话筒对准周煜城，「朋友是往届的学生吗，能不能谈谈对自己朋友的期待呢？」


    盛离帮着答了一句，「他不是往届学生，他只是保送了。」


    记者眼睛一亮，连忙问保送去了哪所学校。


    盛离笑眯眯地说了t大。


    记者看周煜城的眼神立刻带上了熊熊的热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採访新闻上了热搜。


    学霸啊，还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学霸。


    这下记者们更不想放过他俩了，围着两人足足採访了十分钟。


    周煜城对採访没兴趣，但盛离今天心情好，格外有耐心，几乎是有问必答，周煜城也只好陪着。


    有个记者来回看了两人一会儿，笑着问道：「现在高考结束了，等上了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两位帅哥可不可以说一说自己喜欢的类型呢？」


    盛离看了周煜城一眼，笑眯眯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记者还没来得及继续问，旁边一直局外人似的周煜城居然抢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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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还以为作为好友的他也不知道，乐呵呵地在边上看热闹。


    盛离偷摸白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周煜城笑了一声，「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


    盛离差点脱口而出同样的问题，努力忍住了。


    等后面的考生大部队出来，两人才从记者们的包围中走了出来。


    回到车上，周煜城从小冰柜里取出一早就买好的冰淇淋递给盛离。


    盛离高兴坏了，但他伸手接的时候周煜城却又拿开了。


    盛离：「？？？」


    周煜城笑得像个坏蛋一样，「想吃的话先回答我的问题。」


    盛离：「……」


    周煜城：「阿离，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盛离脸瞬间红了，他不想回答，索性伸长了手去抢，但周煜城反应很快的躲开了。


    盛离：「……」


    他气的瞪周煜城，「谁说我喜欢你了？」


    这话可刺激不到周煜城，他在盛离面前脸皮可厚了，「那你喜欢谁？」


    「反正不是你。」


    周煜城揽住他的腰，轻笑道：「阿离，撒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的。」


    盛离凑过去一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其实……」


    趁着周煜城凝神听他说话，眼疾手快地把冰淇淋抢到了手里。


    今天情况特殊，周煜城也很大方，直接买了一大桶。


    盛离抱在怀里，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周煜城抱住他，问：「甜吗？」


    盛离嗯了一声，顺手挖了一小勺想餵他，「你自己尝一下？」


    周煜城摇头。


    盛离以为他对冰淇淋没兴趣，便收回手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周煜城哑声道：「我想尝一下。」


    盛离有点无语，「刚才餵你你不吃。」


    周煜城盯着他看了片刻，眼神灼热无比，烫的盛离面上一红。


    刚想说点什么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周煜城就低头亲了下来。


    因为吃冰淇淋，盛离此刻唇瓣有点凉，温度差使得这个吻显得格外有存在感。


    其实盛离并不意外，甚至对于两人第一个吻他早就幻想过很多次，比这激烈的多的是。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幻想一千次都比不上真正的实践一次。


    四片唇瓣缓慢地厮磨，舌尖暧昧的舔舐，周煜城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他的心跳极限。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司机回来了。


    等车开动后，周煜城侧身贴到盛离耳侧，小声道：「冰淇淋很甜。」


    盛离咬着棒签，整个人都快熟了。


    司机乐呵呵道：「小离热坏了吧，这天也太热了，刚进六月呢就快四十度了，后面还怎么过？」


    他看了眼后视镜，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还是小城细心，又买花又买冰淇淋的，比女朋友都贴心啊。」


    听见「女朋友」三个字，周煜城轻笑了一声。


    司机以为他认可自己的说法，玩笑道：「以后你俩找女朋友可有点难度了，再怎么样也比不上自小就在一块儿的感情呀。」


    周煜城又笑了一声。


    盛离红着脸道：「李叔，我俩不会交女朋友的。」


    司机嗔了他一眼，好笑道：「你们两个都成年了，不是小孩了，交女朋友怎么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盛离瞪了眼旁边一直在笑的周煜城，无奈道：「我已经有对象了。」


    司机一愣，「啊？」


    盛离又指了指周煜城，「不光我，他也有了。」


    司机：「……」


    他脑子都煳涂了，这俩小孩平日里进出都在一块儿，连睡觉都睡一张床，从没见他俩和女生有什么亲密举动呀。


    难不成平日里都躲着来？


    也有可能，毕竟学校里的老师抓的可严了。


    司机拍着胸脯道：「你俩放心，这事儿我绝对不告诉你们爸爸妈妈。」


    他嘴快了，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周煜城的爸妈和盛离的爸妈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正要找补一句就听盛离道：「爸妈早就知道了。」


    司机：「……」


    「他们都同意。」


    司机：「……」


    他一头雾水，心想小孩家谈个恋爱而已，怎么还弄得家长都同意了？不过盛爸爸盛妈妈一向很开明，所以他也没多想，只真心地恭喜了两人几句，还用玩笑的口吻问他俩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出来见见。


    盛离认真道：「李叔，人你已经见过了。」


    司机开始绞尽脑汁想以前见过的盛离和周煜城那些女同学，还有盛爸爸盛妈妈朋友家的女儿们，结果越想越乱，觉得谁都有可能。


    司机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先前你们学校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喜欢小城，好像还是校花，是不是她？」


    怎么想都觉得这位可能性最大。


    结果周煜城否定了，「不是，我对象更漂亮。」


    「啊？」司机傻眼，「比校花还漂亮？」


    盛离在后面偷摸戳周煜城，「你瞎说什么呢？」


    周煜城把他的手攥在自己掌心，笑道：「我说的是我对象啊，你生气什么？」


    司机茫然的看着他俩，完全没看明白。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周煜城捏着盛离的手指，和他的动作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语气，听上去一本正经，「阿离，你对象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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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下意识把视线转向了盛离。


    盛离的脸看上去好像更红了，他以一种要冷却什么的架势给自己塞了几口冰淇淋，然后愤愤道：「不怎么样。」


    司机：「……」


    周煜城笑了一声，「怎么会呢，你再好好想想。」


    司机：「……」


    脑子一团浆煳。


    盛离挖了一大块冰淇淋塞到周煜城嘴里，「你别说话了。」


    周煜城笑得肩膀都在抖，盛离很幼稚地抱着冰淇淋往边上挪了一点，摆明要和他划清界限。


    司机觉得自己终于看懂了，估摸着这俩小孩根本就没有对象，在互相调侃着玩儿呢。


    他就说嘛，这两人整天黏在一块儿，到哪找对象去？


    等他收回视线继续专心开车去，周煜城就厚着脸皮黏到盛离身边，贴在他耳边低声道：「阿离，你说我是你对象。」


    盛离一愣，这才勐然想起来，某人连告白都没有告白过，他居然就已经把他认成对象了？


    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刚才不算，我没有说。」


    周煜城把他的手拉过来，一笔一划地在他掌心写了三个字：


    我，爱，你。


    写完以后就从旁边的花束中抽出一朵递给了盛离。


    盛离：「……」


    这么烂俗的招数，本来他是不吃的，但架不住某人眼神实在太过热烈，烧的他心里烫乎乎的。


    他只好把花接了过来，然后拉过周煜城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哦字。


    周煜城笑出了声。


    第62章


    高考结束没多久， 盛离和周煜城就选了一个北方的海滨城市旅游去了。


    这一去可不得了，周煜城这个从来不发朋友圈的人竟然开始频繁更新，有时候甚至一天更新了两次。


    不过内容倒是很统一， 全是盛离的照片。


    江阳煦翻着周煜城的朋友圈， 越翻眉头皱的越紧， 他对面的杜霖星看着直乐，幸灾乐祸地想这傢伙终于发现了。


    这两年多里他看着都着急，恨不得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正想嘲笑挖苦这人一番，就见江阳煦抬起头， 愤愤道：「他俩出去玩为啥不带咱们？」


    说着他就把手机屏幕亮给杜霖星，「你知道盛离手里这是什么吗，看起来很好吃啊。」


    杜霖星：「？？？」


    敢情还是没看出来？


    他有点无语，「你就不能看的再仔细一点？这两个人都这样了。」


    江阳煦振振有词，「我仔细看了， 看了足足三分钟了。」


    杜霖星：「……」


    他翻了个白眼，「除了吃的呢， 你再看看别的？」


    「别的？」江阳煦眉头皱得更紧了，片刻后他做出恍然大悟状， 「盛离这墨镜什么牌子啊，还挺好看。」


    杜霖星：「……」


    这人怕是缺根筋吧，难怪追不到喜欢的女生。


    他索性翻开相册，找到一张自己偷拍的照片给他看。照片是在盛离家拍的，周煜城把盛离抱在怀里， 这个抱法就是钢铁直男看了也能发现不对劲。


    但江阳煦依旧没觉得不对，甚至还嫌他大惊小怪， 「他俩不是一直这样，有什么问题？」


    正说着话，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把杜霖星的手机抢了过去。


    尹修直接从椅背后面翻过来坐下，「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林音尘，实验班刚好搞了个小型的聚餐，他俩就一块儿过来了。


    林音尘和杜霖星对视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两人都把视线投向尹修，作为周煜城的好兄弟兼同桌，按理说他应该早就看出来才对。


    结果尹修的反应居然和江阳煦大差不差。


    林音尘和杜霖星又对视了一眼，好傢伙，卧龙凤雏啊。


    尹修一脸茫然，「你俩干嘛这么看着我，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江阳煦附和了一句。


    「唉，」杜霖星嘆了口气，对林音尘说，「干脆告诉他们得了，反正早晚也会知道的。」


    林音尘点头，「你说人怎么能迟钝成这样。」


    尹修：「？？？」


    江阳煦：「？？？」


    林音尘手指在照片里那两张脸上戳了戳，无奈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尹修茫然脸，「他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没错啊。」江阳煦点头，「到底什么意思啊？」


    杜霖星：「就是字面意思，在一起了，谈恋爱了。」


    「什么？」尹修和江阳煦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异口同声：「什么时候的事？」


    杜霖星想了想，「据我推测，真正在一起应该是盛离高考结束之后。」


    「但他俩互相喜欢应该是高一那会儿的事了。」林音尘补充。


    杜霖星笑了一声，「两个都够能忍的。」


    尹修傻眼，「你们的意思是，高一那会儿就互相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林音尘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江阳煦一脸震惊，「那你们两个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凭什么他俩告诉你们不告诉我们？」


    杜霖星赶紧道：「他们也没主动告诉我们，是我们自己看出来的。」


    林音尘：「谁让你们两个傻？」


    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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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阳煦：「……」


    *


    九月，t大开学。


    听说今年大一物理系来了个大帅哥，才一个上午，学校论坛就刷疯了。


    仅有的两张侧脸偷拍照被传的到处都是，无数人在评论区求正脸照。


    还没等发照片的人回应，那边又有人发帖说不止物理系，今年建筑系也有一个大帅哥新生，保证比物理系那个还帅。


    物理系和建筑系本来就是t大常年争夺第一的两个王牌专业，现在因为两个新生帅哥再次吵到了论坛首页。


    谁都不服谁。


    盛离一到寝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几个男声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他没有细听，把左手的东西放下敲了敲门。


    有人懒散地喊了一声，「门没锁。」


    盛离便直接拧开了门。


    寝室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书桌，很大，此刻上面散乱堆放着好多行李和包裹。


    旁边围坐着三个男生，见盛离进来，三双眼睛全都朝他看过来。


    这一看就给他们看傻眼了。


    这哥们儿也太帅了吧。


    三人刚才就在讨论论坛的帖子，还情绪激动地叫嚣着物理系的帅哥算什么，不用看都知道比不上他们建筑系。


    不过这种叫嚣更多是出于对自己学院的维护，现在一看盛离，三人瞬间就有了底气。


    这还比什么，他们建筑系赢麻了好吗？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噌的起身，热情道：「同学，你就是盛离吧？」


    盛离点了点头，朝他们笑了一下，礼貌地打了个招唿。


    「我还有行李在门口，能不能麻烦你们……」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三个男生赶忙给他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盛离笑着道了谢。


    离他最近的男生叫姜恆，他女朋友就是物理系的，两人还打着赌呢，因此他对盛离格外热情。


    「需要帮忙吗？」


    盛离摇了摇头，「不用，我朋友也来了。」


    姜恆热情道：「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盛离口中的那个朋友进来了。


    姜恆：「……」


    卧槽，这哥们儿怎么也这么帅？！


    这年头帅哥这么不值钱的吗？这种顶级质量的一下子来俩？


    周煜城只和三人打了个招唿便去忙了，铺床擦桌清理柜子一条龙，利索的很。


    三人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是物理系那个帅哥，看到现在他们就不怀疑了，毕竟周煜城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新生，更像盛离的哥哥。


    哪有新生干活这么利索的？


    盛离捧着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喝到一半递给旁边的周煜城，周煜城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三人确定了，就是哥哥。


    兄弟俩长得都帅不是很正常吗？


    「盛离，你现在在论坛可火了。」


    盛离愣了一下，「什么论坛啊？」


    「就是我们学校的论坛啊。」姜恆把自己收藏的帖子翻出来给他看。


    帖子里自然也提到了物理系的那个帅哥，盛离看得津津有味，不过——


    「这照片拍的不好。」


    他男朋友这么帅，一点都没有拍出来嘛。


    姜恆翻找了几下，确定没有新的照片了，便道：「没办法，偷拍嘛。」


    另外一个个子矮一些的男生叫齐凌，说话的时候尾音习惯性上扬，听上去很有感染力。


    「现在大家都在拿你和物理系那哥们儿比较呢，还搞了个投票，好多人投呢。」


    说着他就给盛离投了一票，投完兴奋道：「这回肯定赢了，物理系算什么，还得是咱们建筑系。」


    盛离看了眼周煜城，笑得不行。


    「现在投票怎么样了？」


    齐凌以为他关心自己的人气，忙道：「现在两边票数差不多，不过我加了咱们学院的新生群，我这就去叫他们全都给你投票。」


    盛离好笑道：「不用，物理系的帅哥应该也很帅吧。」


    说着又看了一眼周煜城。


    周煜城不说话，由着他玩儿，只眼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姜恆振振有词，「光看这背影照就不如你，顶多就是比你高一点。」


    盛离笑意更深，「我也想投票。」


    「很简单的，用学号註册一下就行了。」


    姜恆以为他要给自己投票，还热情地指导了他一下，结果盛离点进去，毫不犹豫投给了物理系那边。


    姜恆：「？？？」


    他小声道：「盛离，你是不是点错了？」


    这怎么还有给对手投票的呢？


    盛离笑着摇头，「其实物理系的帅哥我见过，真的很帅。」


    姜恆恨铁不成钢道：「那也不能给对手投票呀。」


    「不是对手，是……」


    「是同学是吧？」姜恆打断他，「我知道你们帅哥肯定不在乎这点虚名，但咱们学院在乎呀，这关系到我们建筑系每一个人的荣誉。」


    盛离：「……」


    齐凌也道：「就是，这下物理系的人可要得意坏了，盛离亲自给他们投票。」


    第三个男生叫罗云，他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开口，「已经有了。」


    齐凌赶紧过去看，「我就知道，看这标题写的，还连对手都认可的长相，哼。」


    盛离：「……」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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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默默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又塞回口袋里。


    三分钟后，齐凌兴奋道：「盛离，物理系那位也给你投票了。」


    盛离凑到周煜城身边，小声道：「现在我的长相也被对手认可了。」


    周煜城撕开一根棒棒糖塞进他嘴巴里，笑道：「一直都很认可。」


    盛离叼着棒棒糖，嘴里和心里都甜丝丝的。


    第63章


    论坛上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见一张清晰的照片， 姜恆他们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了。


    到底是刚成年的男孩子，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女朋友的事情上。


    姜恆问盛离：「盛离，你肯定有女朋友吧？」


    盛离看了眼周煜城， 笑道：「我有对象。」


    「那不就是女朋友， 」姜恆以为这是他们家乡那边的习惯性说辞， 一点儿没在意，又道：「你对象肯定很漂亮吧？」


    盛离点头，「特别漂亮。」


    他特地把「漂亮」两个字加重了音，说完还故意给周煜城丢了一个得逞的小眼神。


    周煜城笑了一下。


    可是给他还回来了。


    齐凌一脸羡慕， 「长得帅就是好，盛离，你和你对象在一起多久啦？」


    「三个月。」


    「是高考以后在一起的吧，你同学吗？」


    盛离点头，「虽然我们在一起才三个月， 但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


    他很嚣张地当着正主的面就开始造谣，「他小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齐凌更羡慕了， 「那不就是青梅竹马，我怎么就没有呢。」


    姜恆好奇道：「盛离， 你对象在哪个学校啊？」


    盛离：「就在我们学校。」


    三个舍友顿时更好奇了，「哪个学院啊？」


    盛离忍着笑道：「就在物理系。」


    姜恆兴奋极了，「这也太巧了吧，我女朋友也在物理系，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我女朋友应该认识。」


    盛离：「……」


    周煜城闻言笑出了声。


    盛离瞪了他一眼。


    姜恆拿出手机，点开女朋友的聊天框， 开始给她发语音，告诉她盛离的女朋友也在她们物理系。


    女朋友几乎秒回， 语气听上去十分兴奋，「真的假的啊，我们物理系今年一共才五个女生，你等着，我去问问啊。」


    盛离：「……」


    姜恆女朋友效率特别高，五分钟不到就发来了新的语音，「姜恆你没耍我吧，四个女生我都问了呀，都说不是盛离女朋友，你到底哪儿搞来的消息？」


    姜恆：「？？？」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盛离。


    盛离干笑了一声，「我和你们说笑呢。」


    他其实很想出柜，但这才第一天认识，他怕吓着三个舍友。


    姜恆女朋友还在发语音：「听说盛离和周煜城是特别好的朋友，要不你帮我问问盛离，周煜城现在人在哪儿呀，我们都好奇死了。」


    姜恆顺手就把这条语音播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盛离逗他们也逗的差不多了，便说了实话，「你和她说，周煜城现在和盛离在一块。」


    姜恆：「……」


    啊？


    齐凌：「……」


    罗云噌地站起身，「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周煜城吗？难怪长得这么帅，我们还以为他是你哥哥呢。」


    盛离笑，「不是啦，我们是好朋友，也是同学。」


    齐凌突然有点凌乱，莫名觉得刚才盛离开玩笑说自己对象在物理系有点怪。


    但真要细究的话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姜恆赶紧给他女朋友发过去了，紧接着他就不好意思道：「盛离，能拍一张你们两个的照片吗，我保证，我女朋友绝对不会发出去。」


    盛离没拒绝，而且他心里也有点暗戳戳想秀的意思。


    周煜城：「……」


    他不太想拍，但对付他盛离有的是办法。


    「粥粥，拍一张嘛，别这么小气嘛。」


    任何时候，只要盛离拿这种软软的语气和他说话，周煜城绝对说不出那个不字。


    于是就拍了。


    姜恆一个直**本不懂什么拍照，而且这两人也根本不挑什么角度，所以他本来只想随便拍一张，结果盛离居然这么配合。


    配合的他都有点感动了。


    盛离把头靠在周煜城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见周煜城不笑，他甚至还手动戳了下周煜城的脸颊，「粥粥笑一下。」


    姜恆不小心把这一幕也拍了下来。


    加上最后定格的一张，一共两张。


    本来以为第一张要被女朋友吐槽，说他技术差，结果却收穫了一个巨大的贊。


    从他和女朋友认识到现在，都没被这么认可过。


    姜恆一头雾水，反覆看也没看出来那张照片有什么玄妙的地方，最后只能归咎于这两个人长得太好看了。


    江恆的女朋友十分守信用，这张照片只在她们寝室里传阅了一遍就被珍藏起来了。


    把两人的行李都整理完后，盛离和周煜城去了食堂吃饭。


    吃完饭出来顺道逛一逛新校园。


    这几天都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校园里非常热闹，时不时就能看到小情侣手牵着手从旁边走过去。


    盛离看的羡慕坏了，「粥粥，我也想牵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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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随口抱怨一下，没想到周煜城直接把他拉去了最近的教学楼后面。


    盛离立刻抱紧了周煜城，笑眯眯道：「这样好像也不错，挺刺激的。」


    周煜城低头亲了亲他的唇，眼里满是宠溺，「你想公开吗？」


    盛离摇头，「暂时不着急。」


    「好，听你的。」


    对于公开，周煜城从喜欢盛离的那一天就做好了准备，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不想给盛离压力。


    盛离其实也知道，毕竟从以前到现在，粥粥心里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他。


    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不说。


    盛离仰着脸看周煜城，软软道：「再亲一下。」


    周煜城含笑又亲了他一下，见盛离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爱意便故意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们就出不去了。」


    盛离：「……」


    从教学楼后面出来，盛离突然道：「粥粥，我们申请外宿吧，去学校外面住好不好？」


    周煜城当然愿意，「好。」


    *


    盛离说完外宿的事之后，周煜城第一时间便向辅导员递交了申请表，不过通过申请还需要一段时间。


    两人的课业都很忙，周煜城除了学习还要忙工作，盛离也加了学校的音乐社，时常会出去演出，所以两人约会的时间很少。


    后来连两人一块儿泡图书馆都算约会了。


    今天运气好，让盛离抢到了两个角落的位置，这边绿植又多又高，还有高高的书架遮挡，可以说是小情侣谈恋爱最佳圣地。


    周煜城还在忙工作的事，最近他们的培训班打算在b市也开一个，这也是祁若和苏竟遥最初的想法，毕竟两个人的大学都在b市，对这边的市场都摸的差不多了。


    现在资金充足，时机正好。


    选定的地址离t大挺远的，不过等外宿申请下来，他们可以在学校和培训班中间找一套房子，这样就方便多了。


    眼下还没这条件，周煜城从培训班回来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


    盛离看了眼手机，十分钟前周煜城给他发消息说上地铁了。


    他小小嘆了口气，顺手给自己设置了一小时的闹铃，然后戴上耳机开始沉浸式学习。


    做完统计老师布置的一堆作业，他刚想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一只好看的大手就伸过来替他按掉了即将响起的闹铃，顺便拿掉了他的耳机。


    盛离仰起脸，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一个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盛离笑了，「你胆子太大了。」


    位置再隐蔽也是在图书馆里，还有监控呢。


    周煜城拉开椅子坐下，小声道：「我看过了，这个角度监控拍不到。」


    盛离认真检查了一番，发现还真是。


    他放心地把脑袋靠在周煜城肩上，周煜城拿书的动作立刻停住，顺手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我们上次见面还是昨天早上。」


    盛离眨眨眼，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周煜城又摸了下他的脑袋，温柔道：「我也很想你。」


    盛离一下子就被哄好了，笑的眉眼弯弯，特别可爱。


    周煜城拿出几本书以后，突然跟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拎出一个奶茶袋子。


    盛离眼睛一亮，「给我买的吗？」


    周煜城好笑道：「不是，我自己买来喝的。」


    盛离嘿嘿一笑，把奶茶接过去，高兴道：「粥粥你真好，我好爱你。」


    「不给你喝奶茶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盛离摇头，「才不会，我是那种人吗？」


    周煜城失笑。


    拿完奶茶后，他又在书包里摸索了一阵，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很漂亮的盒子。


    盛离喝着奶茶，好奇道：「这是什么？」


    「护手霜。」


    盛离惊讶，「怎么买这个了？」


    周煜城平时根本不懂这些，他连擦脸的东西都不用。


    周煜城解释道：「祁若说的，北方天气干，你从南方来可能会有点不适应。」


    盛离把奶茶放下，打开护手霜盖子闻了一下，「没什么味道。」


    周煜城嗯了一声，「祁若说这个更适合男生。」


    盛离笑着点头，「那你呢？」


    周煜城愣了一下，盛离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肯定光顾着给他买了。


    除了护手霜以外，周煜城还买了一大堆，擦脸的好几个，连擦身体的都有。


    基本都是祁若给他推荐的。


    盛离分了几罐出来，周煜城不想要，他就说：「我们两个用一样的东西，连气味都是一样的哦。」


    周煜城面无表情：「都是无香的。」


    盛离耍赖，「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周煜城妥协了。


    盛离把奶茶分给他一口，笑眯眯道：「等以后我们外宿了，就买一堆带气味的沐浴露洗髮水什么的，这样我们就是同一种味道啦，和以前在家的时候一样。」


    周煜城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


    以前在家的时候毕竟还有顾虑，等以后外宿，只有他和盛离两个人，一样的气味，还睡同一张床……


    周煜城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第64章


    大一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 周煜城和盛离的外宿申请终于通过了。


    两人提前找好了房子，签好了合同，一刻不停地搬了过去。


    走之前盛离和周煜城请舍友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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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学期来， 因为他俩的关系， 两个宿舍的男生也熟悉了起来， 干脆就一块儿请了。


    地点是盛离选的，就在学校南门外的一家海鲜餐厅。


    吃着吃着，毛阳突然很大声地嘆了口气，然后对周煜城说：「你搬走以后就没有女生给我们几个送吃的了。」


    曲方也跟着嘆气， 「是啊，我那儿还堆了一堆的情书呢，话说你真不打算看一眼啊？」


    周煜城无语道：「我都说了我有对象。」


    冉荣轩压根不信，「少来了，我就没见你和哪个女生打过电话。」


    盛离笑而不语。


    其实不光周煜城舍友， 他的舍友也有同样的疑惑。


    齐凌一脸瞭然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你俩商量好的对吧， 为了挡追求者的？」


    听他这么一说，姜恆就做出恍然大悟状， 「难怪，盛离也说自己有对象，还说就在咱们学校，可谁也没见他约会过。」


    罗云狂点头，「你瞒别人也就算了， 怎么连我们也瞒呢？」


    盛离看了周煜城一眼，笑眯眯地朝他张开嘴巴， 周煜城立刻懂了，夹起自己刚才剥好的虾肉餵进了盛离嘴里。


    他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在场的六人无一人在意， 毕竟这种场面早就见惯了。


    「粥粥。」


    周煜城用瞭然的眼神看盛离，一副随他怎么样的态度。


    盛离干脆就扑了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热烈讨论中的六人陡然安静了下来，盛离以为他们懂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饮料，准备迎接舍友们的惊讶和怒火。


    结果他们只停顿了一秒钟，就转过头继续说话去了。


    盛离：「……」


    周煜城笑出了声。


    毛阳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还好意思笑，欺骗了我们你很得意是吧？」


    周煜城喊了声阿离，还没等毛阳反应过来他就侧头亲在了盛离唇上。


    虽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盛离脸都红了，只能靠喝饮料来掩饰。


    毛阳：「……」


    他瞪直了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城哥你，你亲错位置了吧？」


    曲方拿筷子敲他，「胡说什么呢，城哥和盛离什么关系，他俩自小就是这么亲大的，真没见过世面。」


    周煜城：「……」


    盛离：「……」


    其他人顿时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觉得毛阳少见多怪，甚至姜恆还叫嚣道：「你懂什么？这就是直男之间登峰造极的友谊，以前我也不懂，但见了城哥和盛离我就懂了。」


    他还骂毛阳心脏，所以看什么都脏。


    「我女朋友老说，城哥和盛离之间才是真正的纯友谊，你们都不懂。」


    盛离：「……」


    按他对姜恆女朋友的了解，她说的应该是唇友谊吧。


    看来这半年他们这几个舍友自我洗脑的都很严重，搞的现在想掰过来有点难，总不能当众舌吻吧。


    他往周煜城身边凑了凑，小声道：「要不直接说吧。」


    「好。」


    盛离敲了敲瓶口，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盛离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并没有退缩，「其实我说的对象就是粥粥。」


    罗云傻乎乎道：「周周是哪个？」


    冉荣轩：「你这对象怎么和我们城哥一个名字啊。」


    六人面面相觑，然后齐声道：「什么意思？」


    都是各省的高考状元，却在这一刻同时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周煜城无语道：「阿离谈恋爱的对象就是我，我们高考结束就在一起了，这样说够直接了吗？」


    姜恆捂着脑袋，晕乎乎道：「我好像真喝多了。」


    齐凌白他，「多什么多，你喝的是饮料。」


    姜恆点头，表情特别认真，「是啊，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饮料也能醉人。」


    周煜城不搭理他们，自顾给盛离剥虾，等他们自己消化。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六个人才勉强消化了这件事。


    罗云呜呜假哭，「没了，这回真的没有零食吃了。」


    姜恆满脸担忧，「怎么办，我怕我女朋友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其他人：「……」


    知道这两人是一对后，大家才意识到，以前这两人分明从来没有掩饰过，怎么就一点都没怀疑呢。


    搞得大家想说他俩欺骗都站不住脚。


    吃完饭八个人分两路走，姜恆他们回学校，盛离和周煜城回家。


    看着小情侣手牵手甜蜜离开的背影，毛阳嫉妒坏了，「我也想晚上抱着对象睡觉。」


    可惜他连对象都没有。


    姜恆语气幽怨，「我更惨，你没对象倒也罢了，我有对象也抱不到啊。」


    毛阳：「……」


    兄弟你这是安慰人吗？


    手机嘀嘀两声，姜恆赶紧低头去看，见是女朋友发来的刚要高兴就想起盛离和周煜城的事，脸上的笑容立刻退了。


    女朋友知道盛离和周煜城今晚请吃饭，跟他要两人的偷拍照。


    说是偷拍照，其实每次姜恆都打过招唿。


    姜恆回復她没拍。


    女朋友恨铁不成钢，「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几遍么，你怎么还是忘了，以后他们搬走了岂不是再也拍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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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恆心说你还有空担心这个，我这有更劲爆的。


    「那什么，你先深吸一口气。」


    女朋友愣了一下，「怎么了，周煜城不让你拍了？」


    「不是，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找个没人的地儿。」


    女朋友看了眼围着自己等着看新鲜图片的几个舍友，给她们递了一个眼神，小声道：「我先出去一下。」


    等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她才再次开口，「好了，现在没人了，说吧，什么事啊？」


    姜恆自己先深吸了一口气，「宝贝，这件事可能会震惊到你，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女朋友：「……」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挂了。」


    姜恆捂着嘴巴，用气音道：「其实盛离和周煜城是一对儿，谈恋爱那种关系。」


    女朋友那边半天没说话。


    姜恆急道：「你别不信啊，盛离和周煜城亲口说的。」


    女朋友轻咳了一声，「这样啊。」


    姜恆一愣，「宝贝，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啊？」


    女朋友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他又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吓傻了对不对，和我刚才一样，实话和你说，我到现在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


    女朋友：「……」


    她敷衍几句后挂了电话。


    一回宿舍就被舍友们围住了。


    「照片呢照片呢？」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兴奋，有什么好事吗？」


    女朋友压低了声音道：「我男朋友说盛离和周煜城对他们出柜了。」


    「就这啊。」


    「这不人尽皆知么？」


    「所以到底有没有照片呀，盛离和周煜城这对校草cp已经三天没有出新图了，你们说这合理吗？」


    「哎呀他们这几天忙着搬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你们说他俩就不能一不小心被人偷拍到亲亲的画面吗，车里、教室里、厕所里都可以啊，我不挑的。」


    「其实床上也行。」


    姜恆女朋友愤愤道：「姜恆真是个废物。」


    舍友们疯狂点头，点完头就开始抱头痛哭，以后可怎么办哦，两大校草双宿双飞了，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多半看不见他俩了。


    换句话说，他们在学校里同框的机会将会大大减少。


    这对他们这些磕糖的cp粉来说简直是惊天噩耗啊。


    好在没几天事情的发展就出现了转机，多亏了周煜城这个宠粉小能手。


    第65章


    这天盛离上绘图课， 四节连上，从八点一直到十二点。


    虽说上课的过程比较自由，可以讨论， 可以吃东西， 甚至中途出去都行， 只要到了时间能把图纸交上来就行，但绘图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一般也没人会离开，顶多就是带点吃的补充一下体力。


    盛离专注地画了三个小时， 眼睛有点酸，干脆坐下休息一会儿。


    罗云把自己带的吃的递过来，问他要不要。


    盛离摇摇头，「我自己带了。」


    家里有一个专门的零食柜，里面都是他喜欢吃的零食， 出门之前拿袋子装点就行。


    罗云刚走，盛离就傻眼了， 他早上走的急，零食袋子忘拿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还剩一个小时而已。


    盛离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无奈地笑了一下，刚要拿笔继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乱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袋子就出现在眼前。


    盛离愣了一下，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他看了眼前面的老师， 老师正在给其他同学改图，好像并没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周煜城捏了捏他的脸， 无奈道：「是不是饿了？」


    盛离点点头，小小声道：「早上出门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 就忘了。」


    周煜城从袋子里拿了一盒小面包，打开包装盒递给盛离，盛离乖乖接了过去开始吃。


    周煜城完全不在意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看他们，自顾地抽了张纸，给盛离擦袖口沾上的笔印。


    「阿姨打电话给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盛离随口道：「我这边没什么事，看你那边。」


    周煜城嗯了一声，「我这几天把手边的事情处理的七七八八，过年期间也安排了老师，没什么问题。」


    「那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我一会儿去订票，周五上午怎么样？」


    盛离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笑眯眯道：「好啊。」


    周煜城终于把那点笔痕擦干净了，走之前他顺手把面包的包装盒带走了，还和盛离的老师打了个招唿。


    他一走，齐凌就凑上来，小声道：「你说我以前怎么就一点都没怀疑呢，你们这也太明显了吧。」


    罗云也把脑袋凑过来，「可不是么，你们两个看对方的眼神就差没有当众接吻了。」


    什么叫眼神拉丝，这就叫。


    盛离给他俩分了点吃的，好笑道：「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不就是正常说话吗？」


    齐凌表情夸张，「一点都不正常好不好，只不过你们两个从小就这么相处习惯了不觉得而已。」


    盛离：「……好吧。」


    姜恆跑过来，拿自己刚刚偷拍的两人背影照给他看，「盛离，这张照片我可以发给我女朋友吗，她说她快饿死了。」


    盛离疑惑，「饿死了？那怎么不去食堂吃饭呀，要照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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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女朋友说我不懂。」


    盛离：「……」


    姜恆举起手机屏幕给他看，得意道：「我觉得我这张照片拍的特别好，看这情意绵绵的眼神，还有这亲密无间的动作，我女朋友肯定得夸我。」


    刚开始他偷拍的照片无一例外全被女朋友吐槽了，说全靠盛离和周煜城的颜值身材撑着，于是他就开始苦练，现在已经完全懂他女朋友的喜好了。


    今天这张她绝对喜欢。


    果不其然，女朋友把他狠狠地夸赞了一番，还说以后就这么拍。


    *


    周五盛离和周煜城回家的时候，盛爸爸盛妈妈特地去机场接了他们。


    盛妈妈笑眯眯地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只盒子，「新年礼物。」


    盛离惊讶，「新年礼物不是应该到除夕才给吗？」


    盛妈妈瞪他，「谁让你们两个这么晚才回来，我和你爸爸还以为你们不回来过年了呢。」


    盛离笑嘻嘻，「刚上大学忙嘛。」


    盛妈妈从副驾驶往后看两个孩子，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盛离还好，除了长高了些，别的倒是没什么，看起来还是一派天真的模样。


    周煜城就不一样了，他看起来真的像个大人了。


    刚才上车的时候，盛离的安全带都是他系的，看盛离的模样似乎也是习惯了。


    扪心自问，他们两个做父母的都没有这么宠过盛离。


    就是盛爸爸有心想挑剔几句都找不着角度。


    一家人一块儿在外面吃了顿饭，然后就分开了。


    盛离和周煜城回家，盛爸爸盛妈妈回去加班。


    家门一关，鞋也来不及脱，盛离就被周煜城抱进了怀里。


    「刚才在飞机上好多人。」


    周煜城侧过脸亲了亲盛离的鬓角，嗓音里满是忍耐，「本来想下了飞机先抱一下的。」


    盛离笑出了声，「我也没想到爸妈会来接我们。」


    两人在玄关处抱了一会儿，又亲了一会儿，一看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盛离红着脸道：「居然过了这么久。」


    他以为才十分钟呢。


    周煜城把外套脱掉，然后一把把盛离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笑道：「叔叔阿姨起码要到晚上才会回来，我们时间很多，不怕。」


    盛离脸更红了，「你想干嘛？」


    周煜城歪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故意吓唬他，「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又没有别的事情做，你说呢？」


    盛离瞪大了眼，「你是说……那个？」


    周煜城不置可否。


    盛离耳尖通红，「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谈过那个。」


    周煜城视线往下一扫，「今天早上它好像……」


    盛离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又不想承认，「这是正常反应好不好，难道你没有吗？」


    周煜城十分大方，「我有啊。」


    盛离捏他脸，「厚脸皮。」


    周煜城好笑道：「你刚刚才说这是正常反应。」


    盛离抬槓，「我正常，你不正常。」


    周煜城：「这是为什么？我哪里不正常？」


    盛离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唇，表情有点担忧，「真要那个啊？」


    周煜城笑容微收，变得认真了些，「你是怎么想的？」


    盛离：「要那个的话，得先买那个吧。」


    周煜城笑了，「你不害怕吗？」


    「有一点，」盛离看着周煜城，眼神里满是信任和爱意，「但是有你在啊，你爱我。」


    周煜城笑容更深，「对，我爱你。」


    盛离：「我也爱你。」


    两个人又在沙发上亲了一会儿，直到盛离困了。


    周煜城坐起身，「你回房间睡会儿，我去收拾行李。」


    盛离嘟嘟囔囔，「我和你一起收拾。」


    这句话说完，人已经睡着了。


    他昨晚帮着做培训班的讲义，非要做完了才肯睡，一直弄到两点多。


    周煜城动作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盛离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醒来两个人一块儿拆礼物。


    「你觉得爸妈会给我们送什么？」


    周煜城晃了晃盒子，没听见什么声音，「可能是手套之类的吧。」


    盛离点头，「或者袜子围巾。」


    两人猜的很准，的确是围巾，只是围巾的样式还是超出了两人的预期。


    盛离把两条围巾都在沙发上摊开，惊讶道：「居然是情侣款式，爸妈他们对我们的接受度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的确。」周煜城也很惊讶，他以为自己还在考察期。


    盛离抱住他，高兴道：「太好了，我爸妈已经彻底接受了。」


    周煜城也很高兴，「嗯。」


    「宝贝。」


    盛离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周煜城重复了一遍，认真问道：「可以这样叫吗？」


    盛离脸很红，「可以啊。」


    其实他以前也听姜恆叫过自己女朋友宝贝，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今天这两个字从周煜城嘴巴里说出来，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全世界最动听的两个字。


    「阿离宝贝。」


    盛离顶着通红的耳尖小声道：「粥粥宝贝。」


    周煜城抱紧他，「再叫一声。」


    「粥粥宝贝。」


    周煜城笑着应了一声。


    晚上两人一块儿在客厅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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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靠在沙发上吃水果，自己吃一口，给旁边的周煜城餵一口，一盘切好的水果很快就见了底。


    两人都没在意电视上播了什么，但一转眼突然看见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亲的难捨难分。


    盛离吃水果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周煜城凑上来把他的水果抢了，好笑道：「被吓到了吗？」


    盛离故意做出兇狠状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们亲的时候比他们可激烈多了。」


    周煜城差点被水果呛到。


    激烈？阿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煜城以为盛离害羞，刚想换个话题就听他道：「粥粥，我们要不要谈一下，那个的事？」


    周煜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


    盛离看上去似乎很紧张，「我们都已经成年了，也，也该考虑一下，毕竟那个也是恋爱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嘛。」


    周煜城嗯了一声，「阿离，你是怎么想的？」


    盛离看了他一眼，鼓足勇气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机会尝试一下。」


    周煜城深深地看着他，「我也觉得。」


    盛离松了口气，故作镇定道：「那，那就找个机会吧。」


    周煜城握住他的手，「好。」


    第66章


    周煜城动作很快， 盛离说要找机会试一下之后，他就迅速买好了相关的用品。


    不过怕盛离不好意思，暂时没告诉他。


    之后他又去翻了一些经验贴， 为此还特地做了不少笔记， 高考都没见他这么认真。


    盛离主动提议的时候看着很勇敢， 其实害羞的不行，而且之后好几天都不敢提到这个话题。


    他看周煜城一副淡定的模样，以为那个「找机会」的时机还早，便暂时把这事丢到了脑后， 专心和盛妈妈一块儿准备过年的东西。


    年货买了一大堆，家里也认真布置过一番，在浓郁的年味中，除夕终于到了。


    盛爸爸盛妈妈还有周煜城都准备了自己的拿手好菜，盛离不会， 只能在旁边学着包饺子。


    盛妈妈怕他糟蹋了一盆馅料，想过去帮忙， 被盛爸爸拉住了。


    「小周会过去的。」


    果然，下一秒周煜城已经洗了手过去了。


    两人背对着两个家长， 一边包饺子一边小声说话。


    盛妈妈笑了一下，干脆到一边休息去了。


    「粥粥，我这样对吗？」


    盛离看着自己掌心那个丑丑的饺子，有点郁闷。


    周煜城把饺子接过去，随便捏了几下， 饺子就立起来了。盛离睁大了眼睛，羡慕道：「你好厉害。」


    「你再试一下。」


    周煜城拿了张饺子皮， 放慢了速度给盛离看，盛离很聪明， 一下子就会了。


    只不过捏出来依旧不太好看，但已经比他刚才自己研究的好多了。


    「阿离也很厉害。」


    盛离小心翼翼地把饺子放好，笑眯眯道：「这是我包的第一个成型的饺子，等会儿我挑出来给你吃。」


    周煜城笑，「这么好啊。」


    「当然啦。」


    盛妈妈一脸嫌弃，「就他那破饺子，还特地挑出来给小周吃呢。」


    盛爸爸笑，「反正小周不嫌弃。」


    「也是。」


    *


    客厅的电视上播着春晚，满室的热闹欢快气氛。


    厨房里，盛爸爸正在煮饺子，盛离拿着一个盘子守在旁边，双眼紧紧地盯着锅里。


    「爸，好了没有？」


    盛爸爸把他拎开，好笑道：「站远点，小心烫着。」


    盛离只能伸着脖子往锅里看。


    盛爸爸：「……」


    「就那几个破饺子，瞧你紧张的。」


    盛离笑嘻嘻，「就是因为破，所以我才担心它们煮烂了呀，爸你到底行不行啊？」


    盛爸爸：「……」


    好不容易饺子煮好了，盛离小心翼翼地捞出自己包的饺子，不多不少，刚好一盘子。


    有周煜城的指导，这些饺子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至少一个都没破，就是大大小小的看着不太美观。


    盛离把盘子放在周煜城面前，气哼哼道：「粥粥，我包的饺子只给你一个人吃，爸妈他们都嘲笑我。」


    盛妈妈好笑道：「说几句实话也叫嘲笑吗？」


    盛离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爸爸刚才偷偷蛐蛐我。」


    盛妈妈笑得不行，「谁稀罕吃你那几个破饺子。」


    盛离给周煜城倒醋，「粥粥你吃。」


    「好。」周煜城笑着夹了一只放进嘴巴里。


    盛离睁大了眼睛，「怎么样？」


    周煜城点头，「很好吃，阿离包的很好啊。」


    盛离得意地看了眼盛妈妈。


    盛妈妈但笑不语，这饺子馅儿是盛爸爸做的，煮也是盛爸爸煮的，怎么可能难吃？


    也就小周捧阿离的场。


    吃饭的时候盛离和周煜城坐的很近，他喝一口自己杯子里的饮料，然后瞄上了周煜城杯子里的。


    「粥粥，我想喝一口你的。」


    盛爸爸无奈道：「再倒一杯就是了，家里杯子多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周煜城已经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了。


    盛爸爸：「……」


    盛离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理直气壮道：「我就是想试试另一种口味嘛，万一不好喝怎么办。」

 第122页

    他喝完就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周煜城面前，「粥粥你也试试我的。」


    周煜城乖乖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你喝我那杯吧。」


    盛离笑眯眯，「我也觉得你选的更好喝，粥粥你真有眼光。」


    周煜城笑，「你是不是想多夸我几句，然后多喝几杯？」


    盛离：「……」


    盛爸爸笑出了声。


    盛妈妈也笑得不行。


    盛离瞪了周煜城一眼，「你乱说，我才不是这种人。」


    周煜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在房间里藏了一杯奶茶，你少喝一点，一会儿有奶茶喝。」


    盛离眼睛一亮，「粥粥你真好。」


    周煜城捏捏他的脸，「脸变得真快。」


    盛离假装没听见。


    吃完年夜饭，盛离迫不及待地回房间找奶茶。


    他了解周煜城，所以一进门就直奔床头，果然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杯还残存着一点热意的奶茶。


    耳边听见关门的声音，盛离抬起头，冲进来的周煜城笑了一下，「除夕奶茶店居然还营业吗？」


    「嗯。」周煜城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是不是凉了？」


    「没有，还热着。」


    周煜城摸了一下，确实还有些温度。


    「粥粥，你也喝。」


    周煜城只喝了一口就摇头不喝了。


    盛离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里，「那我自己喝。」


    他无意间瞥了眼周煜城的脖颈，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怎么还没消呀？」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搞恶作剧，在周煜城脖颈处咬了一口，结果周煜城突然醒过来把他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就咬重了。


    牙印到现在都没消。


    周煜城本来想说没事，可触及盛离害羞的眼神后不知怎么就变了想法，「阿离帮我吹吹？」


    盛离下意识去看门，见关的好好的才放心。


    他从周煜城怀中坐起身，然后慢慢地凑过去，可嘴巴刚撅起来要吹就被某人吻住了。


    盛离：「……」


    这个吻激烈的有些不寻常，盛离莫名有点怕，想往后退，可他的背就抵着床，根本退无可退。


    只能由着面前的人紧紧地搂着他，抢夺着他全部的注意力。


    连唿吸都显得被动起来。


    盛离莫名想起了那次人工唿吸，只是扮演患者的人似乎变成了他自己。


    盛离抓着周煜城的那只手力道越来越小，他没力气了。


    蓦地，他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和周煜城说过的话，当时他虽然说要试试，但并没想过会这么快，一时间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许久，周煜城终于放开了他。


    盛离面颊通红，满眼都是晶莹的水光，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模样。


    周煜城伸出手指，替他擦掉嘴角的水痕。


    盛离小声道：「粥粥，我们是要那个了吗？」


    周煜城动作一顿，「什么？」


    盛离声音更小了，「就是今天晚上吗，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爸妈他们还在家呢。」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盛妈妈的声音，「阿离，小周，我们出去看灯会了，你俩要不要一块儿去？」


    周煜城看盛离，盛离没说话。


    周煜城就沖外面回了一句，「阿姨，我们不去。」


    盛妈妈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说话时人已经往门边走了，声音越来越远，「行，我们会晚些回来，你俩早些睡啊。」


    「知道了。」


    紧接着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外面彻底安静下来。


    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盛离看起来更紧张了，「他们走了。」


    周煜城嗯了一声。


    盛离觉得这事毕竟是自己先提的，那这个时候也该有点责任心才是，于是忍着害羞，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


    「我们先去洗澡吧，然后我去看看能不能买点……送到家里来。」


    周煜城忍着笑道：「买点什么？」


    盛离快冒烟了，「就是，那个啊。」


    周煜城天真的像个好学的孩子，「阿离，到底是什么？」


    盛离：「……」


    他咬着牙在周煜城耳边挤出了三个字。


    周煜城一脸恍然状，「还是阿离想得周到，但是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周煜城面露疑惑，「阿离知道我的尺寸吗？」


    盛离：「……」


    他连自己的尺寸都不清楚，不对，他根本不知道安全套都有哪些尺寸。


    盛离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做功课了。


    有种已经开考了，但是书还没有买的窘迫感。


    盛离干脆把问题丢了回去，「你自己的尺寸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周煜城摇头，「不清楚。」


    盛离：「……」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周煜城没忍住笑出了声。


    盛离：「……」


    方才暧昧的气氛顿时消了大半。


    盛离一把把面前的人推开，气鼓鼓道：「你耍我？」


    周煜城笑着抱住他，「阿离，是你先提的。」


    盛离：「……」


    他好像是想太多了。


    可是刚刚的气氛实在……


    周煜城揽着他的腰，身子往后靠在床上，看起来很放松，「阿离，这事不着急，等你做好准备。」


    盛离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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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盛离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件事我们是不是忘记讨论了？」


    周煜城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马上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结果下一秒就听盛离问道：「我们谁上谁下？」


    他也不是一点功课都没做。


    周煜城：「……」


    第67章


    盛离问的很认真， 周煜城沉默的也恰到好处。


    盛离缓缓睁大了眼睛，「粥粥，你是默认我在下面吗？」


    周煜城：「……」


    盛离要气死了， 虽然他确实没有周煜城长得高吧， 但这种事难道只看身高吗？


    就不看看别的吗， 比如才艺之类的？


    周煜城摸摸盛离的脑袋，安抚道：「其实我做了一些功课。」


    「嗯？」


    「所以我觉得还是我在上面更安全一些。」


    盛离：「……」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可以做功课， 现在就做。」


    可周煜城在旁边盯着他的手机，那些字他实在不好意思打出来，干脆开始耍赖，「今天先到这里，等我查好资料再和你讨论吧。」


    说完起身要走。


    周煜城手一伸就把人拉了回来， 盛离一下子跌坐在了他怀里。


    周煜城声音压得极低，「其实东西我也买好了。」


    盛离有点慌， 「什么东西？」


    周煜城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就是你刚刚想让人送到家里来的东西。」


    盛离：「……」


    他抬起手抵在周煜城胸前， 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不告诉我？」


    「你和我说过以后我就去买了。」


    盛离：「……」


    可恶，粥粥肯定买的是自己的尺寸。


    他偷摸低头看了一眼，心想他和粥粥身高没差太多，那地方的尺寸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吧。


    「阿离， 你在想什么？」


    盛离动了动身子，想从周煜城怀里起身， 结果人还没爬起来就被按住了。


    「阿离，」周煜城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 「别动了。」


    盛离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周煜城眼里满是隐忍，「我好像……」


    「好像什么？」


    盛离低着头担忧地看着周煜城，「粥粥，你不舒服吗？」


    周煜城想笑笑不出，只能暗示他，「你坐到我那里了。」


    盛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哪里？」


    周煜城伸出手指，往下点了点。


    盛离视线跟着他的手指动，然后人就傻住了。


    他刚才的确感觉屁股底下有点不对，但因为想着尺寸的事，就没反应过来。


    盛离脸红的都快冒热气了，「那，那怎么办，你要去洗手间吗？」


    周煜城点头，「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哦，」盛离撑着床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因为太过慌乱，过程中还不小心蹭到了那个部位。


    周煜城：「……」


    盛离捂着脸，「你快点去吧。」


    周煜城：「……」


    盛离趴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才总算下去了些。


    他偷摸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脸噌地又红了。


    刚才碰到那一下……粥粥的尺寸，好像真的有点吓人。


    *


    趁着过年大家都在家，实验班的班长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地点就在市一中门口的一家餐馆。


    班长打电话来的时候盛离还没起床，盛爸爸和盛妈妈一早就出去走亲戚了，他就抓着周煜城和自己一起赖床。


    「盛离，下午的同学聚会你可别忘了啊，好多人冲着你来呢。」


    盛离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班长羡慕道：「你还没起床啊，我被我妈拉着拜年呢。」


    盛离笑了一声，「我爸妈也叫我了，我没去。」


    班长又和他闲聊了几句，然后道：「周煜城和你在一块儿吧，我就不找他了，你帮我和他说一声。」


    盛离应了一声，「知道了。」


    到这里本来该挂电话了，结果周煜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翻个身凑过来抱住盛离的腰，还把下巴搁在盛离肩膀处，就着他的手直接给班长回应：


    「我听见了。」


    班长愣了好一会儿，「周煜城？」


    「是我。」


    班长语气很是复杂，「你俩这么大了还睡一块儿啊？」


    盛离：「……」


    他瞪了周煜城一眼，示意他低调一点。


    周煜城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听筒道：「是啊，怎么了？」


    盛离：「……」


    班长：「……」


    上大学才一个学期，好多同学都有了巨大的变化，甚至有些盛离都没认出来。


    尹修咬着牙骂周煜城，「周煜城你真不够意思，凭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煜城嗤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蠢，怪谁？」


    尹修：「……」


    他压低了声音愤怒道：「以后你们两个结婚我是不会给份子钱的。」


    周煜城倏地转过头看他。


    「干嘛，是你先不把我当兄弟的。」


    周煜城没说话，继续盯着他看。


    尹修下意识抹了把脸，「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周煜城定了定心神，收回视线，「没什么，我和阿离结婚也没打算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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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修：「……」


    「不是，」他赶紧凑上去，「凭什么不请我，必须第一个请我。」


    尹修突然一愣，「你是认真的，和盛离商量过了？」


    他刚才说结婚只是一时口误。


    周煜城看了他一眼，「我当然是认真的。」


    「不是吧，」尹修震惊，「你才刚成年就想结婚的事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你和盛离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青梅竹马好像也很正常。


    「所以你没和盛离商量过。」


    周煜城朝不远处正和林音尘说话的少年投去视线，「盛离肯定同意，他对我很主动的。」


    尹修满脸写着不信，「你少吹牛，我还不知道你？虽然我不清楚你俩怎么在一起的，但我猜肯定是你追的盛离吧。」


    周煜城白他一眼，「是我追他，怎么了？」


    「那你还说他对你主动？」


    「你不懂。」


    尹修：「……」


    刚巧盛离和林音尘走过来，听见了后面那两句。


    林音尘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盛离对周煜城怎么主动了？」


    这里只有他们四个，所以他说话随意一些，还带着一点调侃的意思。


    尹修压低了声音给盛离告状，「盛离，他刚才说你对他特别主动。」


    盛离：「……」


    他瞪了眼周煜城，「你瞎说什么呢？」


    尹修得意道：「我就说他吹牛吧，他还说我不懂。」


    周煜城含笑看着盛离，满眼的意味深长。


    盛离唰的一下脸通红，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后悔，那天装什么成熟稳重啊，他就不该胡说八道。


    不过眼见着尹修嘲笑周煜城，他还是不忍心的。


    「其实我是挺主动的。」


    尹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下一秒就转移到了周煜城脸上。


    林音尘噗嗤笑出了声。


    盛离认真道：「是我先喜欢的粥粥。」


    「不可能。」尹修不接受被打脸。


    「是真的，我很早就喜欢他了。」


    以前盛离觉得自己是高一喜欢上周煜城的，但后来想想，好像初中就开始了。


    尹修还不甘心，他逼问周煜城，「周煜城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盛离的，是不是小学，不对，幼儿园？」


    盛离觉得他有点荒唐，「幼儿园和小学也太小了吧。」


    尹修嘆了口气，「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居然是你先喜欢他，这根本不可能嘛。」


    盛离笑，「事实就是这样嘛。」


    「不对。」周煜城突然开口。


    尹修眼睛一亮，「哪里不对？」


    盛离也看向周煜城。


    周煜城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说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喜欢你，好像也没错。」


    盛离睁大了眼。


    「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别人，无论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现在这种喜欢，都没有。」


    「我随时都可以把对朋友的喜欢转化成现在的喜欢，所以如果追溯到幼儿园，好像也不算错。」


    尹修都听傻了，他只是不甘心而已，没想到居然让这傢伙秀了一把。


    林音尘捂着嘴笑，没想到周煜城居然这么会，看盛离感动的都快哭了。


    不过转念一想，周煜城说的也都是实话，谈不上会不会。


    他朝旁边咬牙切齿的尹修做了个手势，然后两人一块儿走了。


    见盛离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一副被感动到的模样，周煜城有点好笑，「阿离，你很惊讶吗？」


    盛离摇了摇头，「不惊讶，我知道的。」


    「那你还这么感动？」


    周煜城捏捏盛离的脸，包间里还有很多人，不能亲，只能这样解解馋。


    盛离突然道：「粥粥，我们公开吧。」


    周煜城动作一顿，「什么？」


    来之前他们两个商量过，结果就是暂时保密，毕竟他们也懒得花时间花精力来给大家解释什么。


    只要尹修和林音尘他们这些朋友知道就好了。


    盛离朝他走近了一步，「我想公开。」


    他想让大家都知道，他和粥粥现在是谈恋爱的关系。


    哪怕大家都知道他和周煜城关系很好，很好很好，现在也不能满足他了。


    周煜城认真地看着他，「阿离，其实我们没必要……」


    「有必要。」盛离一字一句道：「我交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周煜城深深地看着他，半晌，他笑了，「好，我们公开。」


    盛离笑意慢慢扩大，「等回了学校我们也公开，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周煜城抬起手温柔地触碰着他的脸，「好啊。」


    「阿离，我爱你。」


    盛离点头，「我也爱你。」


    ……


    *


    因为培训班还有工作要忙，周煜城提前了一个星期回去。


    他走了以后，盛离就没再出门，白天一整天都待在书房里看书画图，晚上等周煜城不忙了两个人就视频。


    这天周煜城十一点多才回来，盛离都已经窝在床上了。


    「阿离，你先睡吧。」


    盛离强撑着眼皮摇头，「不要，我等你一块儿睡。」


    「那我去洗澡了。」


    周煜城洗澡的时候就把手机架好，隔着一道玻璃门和盛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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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离盯着屏幕里的人，热水从顶上流泻下来，打湿了周煜城的头髮和皮肤。


    周煜城一边洗头一边看着屏幕。


    「阿离，你睡了吗？」


    盛离摇头，「没有，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寒假课程要结课了，给学生们买了一批礼物，快递慢了点，一直等到现在。」


    「什么礼物啊？」


    「一些学习资料，还有文具什么的。」


    「哦。」


    隔着一道玻璃门和水声，其实周煜城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但两个人足够熟悉彼此，只看嘴型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周煜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突然道：「阿离，我想你了。」


    盛离一下子坐起来，「我也是。」


    周煜城笑了一下，「好了，真的不早了，你快睡吧。」


    盛离确实也困得不行了，「好吧，粥粥晚安。」


    「晚安。」


    可挂断视频后，盛离却又不困了，满脑子都是周煜城说想他的画面。


    他也很想粥粥。


    在床上挣扎了半个小时，盛离索性掀开被子，下床开始收拾行李。


    明天就回去。


    第二天周煜城又在培训班忙到了很晚，反正回去了阿离也不在家，他干脆就多工作一会儿。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阿离的生日快到了，这可是他和阿离在一起后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大概两个月之前他就开始想生日礼物的事，终于在过年那会儿定下来了。


    他给盛离买了一辆车。


    过年那会儿他们两个去商场无意中看见，盛离还夸赞了几句。


    他们现在毕竟不在学校住，有辆车方便一点。


    祁若倒是给他配了辆车，但他和盛离时间经常对不上，不是每次都能接送他。


    由于想得太过专注，导致看见门口的盛离时，周煜城第一反应是眼花了。


    第二反应是他太想盛离，都出现幻觉了。


    直到盛离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周煜城才反应过来。


    「阿离，你怎么……你提前回来了？」


    周煜城大步走过去。


    盛离笑眯眯地看着他，「对啊，我下午就到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一直不回去，我只好亲自过来抓你啦。」


    他抬起手圈住周煜城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周煜城紧紧搂着他的腰，鼻尖闻着心心念念的气息，两人在寒夜中紧紧相拥。


    周煜城突然觉得，小时候经歷过的那些创伤好像被盛离翻出来又治癒了一遍。


    似乎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了。


    盛离有点不满，「粥粥，你怎么不说话？」


    「阿离，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盛离把距离拉开一些，惊讶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周煜城眼底的爱意简直浓的化不开，他抬起手摸着盛离的脸颊，温柔道：「阿离，我爱你。」


    盛离笑，「我知道啊，我也爱你。」


    顿了顿，他笑的有些狡黠，「我知道了，你刚才在求婚对不对？」


    周煜城愣了一下。


    「尹修都和我告状了，说你不让他参加我们的婚礼，他说你不是人。」


    盛离说完乐的不行。


    「阿离，」周煜城有点迟疑，「你会不会觉得，现在求婚有点早，毕竟我们才大一。」


    盛离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如果什么都不考虑的话，你想什么时候求婚，我要听实话。」


    周煜城毫不犹豫道：「就现在，最好明天就结婚。」


    盛离笑嘻嘻，「我就知道。」


    「虽然我们才大一，虽然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但我们六岁就认识了啊，而且我们一直睡在一起，和情侣有什么区别？」


    粥粥自小就像个一样，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个家庭幸福的在感情这种事上肯定要担负起引导者的角色嘛，盛离觉得自己成熟稳重些是应该的。


    他拍了拍周煜城的肩，一副成熟稳重的口吻，「我们结婚以后我就是你真正的家人啦，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你的爸爸妈妈，法律上都承认的哦。」


    周煜城眼圈有点红，「听起来真的很诱人。」


    「是吧？」盛离笑眯眯。


    周煜城又感动又有点想笑，「阿离，我本来打算毕业的时候正式求婚的。」


    「我打算攒攒钱买套房子，求婚前还要去买戒指……」


    从他察觉盛离对他的心意那天起，他就开始计划这件事，当时还觉得自己心急，毕竟他也不确定盛离会不会一直喜欢他。


    却没想到今天盛离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盛离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们一人一次好了。」


    说着就抬脚要走。


    周煜城拉住他，嗓音有点哑，「阿离，你刚才是认真的？」


    盛离立刻又摆出成熟稳重的模样，学着电视上那些人道：「当然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不急着马上给我答覆。」


    周煜城笑了，他把人拉回来再次抱紧，「不用考虑，我现在就答应你。」


    「不过毕业的时候我还是要再求一次婚。」


    盛离拍拍他的背，「好啊。」


    过了好久都不见周煜城放开他，盛离有点不好意思，「粥粥，我们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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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周煜城把人放开，改成牵手，「回去我们试一下那个好不好？」


    盛离乐呵呵道：「哪个？」


    周煜城不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盛离懂了。


    他心里当然愿意，但嘴上肯定不好意思答应，干脆一把甩开周煜城的手，「不要，等你毕业求婚那天再那个吧。」


    周煜城拔腿就追，「那也太晚了吧，我不答应。」


    「不管。」


    周煜城抓住盛离的手，「那不然你生日的时候，我把自己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了。」


    盛离顿时满脑子都是周煜城的胸肌和腹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十分钟后，他看着那辆新车，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一辆车。」


    盛离：「……」


    周煜城笑了一声，「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盛离惊讶地瞪大了眼，「送我的？」


    「嗯，试试？」


    周煜城把车钥匙递给他。


    盛离傻乎乎地接过去，傻乎乎地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粥粥，你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车啊？」


    「你学业忙，经常要待到晚上才能回家，学校离地铁站又这么远，有辆车方便一些。」


    盛离从车窗探出身子抱住周煜城，感动道：「粥粥，你对我真好。」


    周煜城笑着回抱住他，「你对我更好。」


    盛离笑着揶揄他，「所以这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对不对？」


    周煜城挑眉，「对，既然如此，那就把我刚才说的礼物挪到今晚好了，阿离同时收两份生日礼物好不好？」


    盛离：「……」


    车门一关，狭窄的空间里，唇舌间暧昧的厮磨纠缠，听上去让人脸红心跳。


    盛离像一块香香软软的甜糕，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深入品尝。


    但周煜城还是拿出了平生最大的意志力，及时地按下了暂停键，「阿离，我们回去再继续好不好？」


    盛离此刻双目全是水光，哪里还能说出个不字，只能晕乎乎地点头，「好。」


    周煜城发动车，载着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平稳地开往家的方向。


    也是开往他们未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