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 第1页 [穿越重生] 《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作者:关山一客【完结】 文案 【苟命咸鱼·会哄人女主vs重瞳自卑疯犬·脑迴路不正常男主】 --正文完结-- 萧旻珠意外猝死后了,但她没有、没有金手指,甚至不知道剧情走向。 而且原主还是父母早逝、身娇体弱的长房孤女,于是萧旻珠心安理得地混吃等死,躺平当咸鱼了。 到了适婚年龄,婶母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嫁给燕侯魏蛟为妻。 拒绝?婚事把控在婶母手上,这次拒绝了,下次又怎么办? 逃婚?她一个弱女子抛去家族蔽护,携金带银逃婚出去,怕是也很难在乱世中立足。 不过三两日,萧旻珠就说服了自己换个地方躺平,收拾包袱嫁去了幽州。 —— 萧青雁做了预知梦,知道看似性子绵软随和的堂妹日后会成为皇后,而自己却夫妻不合,结局悽惨,所以在梦醒后迫不及待地与她换了亲事,让对方代为嫁给魏蛟那个暴虐恣睢的疯子。 她则如愿嫁给了前世的妹夫崔琰,可成才知有诸多不易。 萧青雁只能安慰自己,对比堂妹会遭到的境遇,她已经好了许多。 帝王寿宴,邀请各州郡诸侯前往洛阳贺寿。 行宴出来,萧青雁偶然撞见萧旻珠夫妻俩,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停留在暗处窥视相处的两人。 她看见堂妹站在原地不肯走,扯着魏蛟的袖子,推说脚累。 听见这句话时,萧青雁几乎倒抽一口凉气,她竟然敢冲着那尊煞神撒娇,不怕…… 「懒死你得了。」 然后她就瞧见魏蛟竟真的在对方面前蹲下身。 萧青雁惊在当场。 —— 萧旻珠的婚后生活小有恣意,就是床边的恶犬爱龇牙咧嘴很烦。 一日,「狗」又抽疯了。 「你要是再敢把眼睛放在那些年轻文人身上,我就——」 萧旻珠很困不想听他逼逼赖赖,直接环住对方的脖颈按下来,嘴巴照着「狗脸」就是一阵乱怼。 完了还批评道:「听话,明天再说。」 对方这才偃息旗鼓。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她磕到了脑袋,想起了一切。 原来,她生活在一本书中,魏蛟是前期敏感多疑、偏执暴戾的反派,男主逐鹿中原的最大绊脚石,最后在战场上被男主乱箭射死。 眼见魏蛟大势已去,萧旻珠前一刻温柔送别即将奔赴战场的魏蛟,后脚就收拾金银细软跑路了。 逃跑的第二十九天,萧旻珠在偏远的小镇再次见到了魏蛟。 对方神情阴鸷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却笑着语:「不是说好要在家中等我得胜归来吗。」 使用指南:1、男主阴暗爬行疯狗属性,全身上下嘴第二硬,脑子不太正常,前期会有点狗,后期拿命宠 2、会穿插前世今生元素,女主要中后期才会获知前世剧情 3、架空,无法考据,作者笔力有限,苏爽小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主角视角萧旻珠魏蛟 一句话简介:咸鱼训狗日记 立意:治癒,成长 第01章 一门亲事 金乌西沉,硝烟过后,东平城门户大开。 放眼望去,已是尸横遍野。一阵风吹过,血红色的腥气瞬时弥散在死寂片刻的废墟之上。 「君侯,末将把许垚父子给绑来了。」 一个鬍子拉碴的黑脸武将把缚好的两人丢来。 或许是因为成了俘虏,对方索性破罐子破摔。 「魏蛟你命格不详,弒父杀兄才得了这个位置,将来克妻克子,不得好死。」许垚形容狼狈地叫骂道。 「许太守早已成阶下囚,还如当日在城墙上的铁骨铮铮,当真是让某刮目相看啊。」被唤魏蛟那人高坐马上,神色不明地把弄手上马鞭。 「低贱之子,不堪大用,幽州基业必断你之手。」 见对方越骂越欢,丝毫不惧。魏蛟眸色骤紧,周身顿时瀰漫一股阴沉气息,冷声施令:「将许垚舌头拔掉,头颅砍下来,挂在东平的城门上,余党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随后无视身后的叫骂,驭马进城。 —— 「女郎,该起了。」青竹轻手掀开帷幔,俯身对躺在锦被里的女子耳语道,「等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呢。」 女子迷煳地睁眼,敛眉咕哝了句:「几时了?」 青竹道:「刚到卯时。」 萧旻珠幽幽地嘆口气,任命坐直身,让青竹服侍她穿衣。 房间里的人影有序攒动,开始一天的准备工作。 萧旻珠晃悠悠地盯着镜子里梳妆的自己,思绪发散飘荡。 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了,她还是无法适应晨昏定省的规矩。每天起这么早去请安,身体醒了,脑子都还没醒,跟具浑浑噩噩的走尸似的。 想到这儿,萧旻珠打了个哈切。 没错,萧旻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里的人,她是在六年前穿进这具身体里来的。 那时她还叫萧旻,是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底层社畜,为了那点儿工资,每天兢兢业业的上班搬砖。因为顶头上司多次将一个方案打回,凌晨两点,萧旻还在公司改方案,最后实在太困了,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她就成了一个十岁小女孩——扬州牧萧烨的独女,萧旻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经歷上一世痛苦的打工狗生活,穿成贵族女郎后,萧旻珠只想躺平过一辈子。 外面争执声突起,搅扰了萧旻珠心中的万千思绪。 门口,白桃叉着腰,一张圆润乖巧的脸争得面红耳赤。 显然,她并不善于吵架。 白桃:「我们女郎应有的热水可不止这些,你们厨房是怎么送的?」 脚下放了一只上粗下细的木桶,里面只装了半桶水。 送水过来的是个长得白胖的粗使嬷嬷,她赔笑道:「哎呀白桃姑娘,今早上柳姨娘那边多要了一桶水去,府里主子这么多,厨房烧水的锅灶就这么几个,哪里够分呢。」 白桃气的胸口起伏不停,「柳姨娘一个妾室如何能与我们女郎——」 「白桃。」 还未出口的话被萧旻珠打断。 萧旻珠站在门口,对眼珠子滴熘转的粗使嬷嬷微微一笑道:「嬷嬷应该还要去其他地方送水吧,就不多留了。」 「唉唉。」对方有些失望地走了。 等嬷嬷一走,萧旻珠目光瞥向一旁低着脑袋的白桃,戳戳她的额头,「刚刚气势汹汹的劲儿都去哪儿了?」 「女郎,奴就是看不过她们这些踩低捧高的嘴脸。」白桃嘟囔着道。 萧旻珠嘆口气,「看不惯又能怎样呢,毕竟咱们现在寄人篱下。」 萧旻珠母亲早逝,父亲也在她穿过来后一年逝去,随后她就因要给父母守孝和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为由被送到了庐江,半月前才因为到了适婚年纪重新回到府里。 现在的州牧是她的叔父萧奉。 叔父待她还挺不错,至少吃穿用度上面不曾剋扣,但耐不住底下的下人心思繁多,总有些时候会发生诸如今天这样的事。 白桃脑筋一动,提议道:「女郎,要不我们回庐江吧,那儿虽然偏僻,但好歹自由自在,不用看人脸色。」 萧旻珠笑了笑,「你当这儿是这么容易走的。」 「快,头髮还没弄完,要来不及了。」萧旻珠边走边说道,「等会儿出门记得把抄完的佛经带上。」 「噢。」白桃整个人宛若泄了气的皮球。 正值九月,清早晨的风已带了些许凉意,树杈落下三两枯黄的叶片。 进到老太太的院子时,时辰还不算晚。 萧旻珠微笑上前行礼,「祖母。」 头戴石榴串珠抹额的紫衣老太太眉间含着柔和笑意,「阿绵来了,快上茶。」 阿绵是她的小字。 萧旻珠坐在萧老太太下方的位置,让随行的白桃将佛经交给萧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嬷嬷。 「祖母交代的佛经,孙女已经抄完了。」 萧老太太说好,翻看了两页道:「这字倒是写的不错,娟秀工整,可见你是认真在写,佛祖见到了你的真心,会保佑你姐姐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萧旻珠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抄写佛经这事儿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萧旻珠的堂姐萧青雁自她回府的那天,就推说身体不适,头疼无力,请了大夫来看也无济于事。伺候的婢女非说是被萧旻珠带回来的宵小冲撞了才会如此。 萧老太太本身也是信佛的,对这类事向来宁可信其有,于是便做主让萧旻珠抄写一本佛经去去煞气。 萧老太太关心问:「回来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对啊,女郎虽没了父母,可还有亲祖母撑腰啊。 白桃正欲说话,却被萧旻珠暗中拉住手臂。 萧旻珠:「婶母很贴心,知道阿绵喜静安排了一处安静的院落,下人伺候得也很妥帖。」 萧老太太这才放心,嘆口气道:「你去庐江守孝养病,青雁刚好看中了你住的那处院落,我想着鱼珠院总归是离街口近了些,也不利于你后续休养,遂做主换了院子,之前我还在想,要是你介意的话,我就再让青雁搬回去。」 原来这些老太太都是知道的。 白桃垂头丧气地挠了挠手心。 萧旻珠面上始终保持着温良的笑意:「阿绵并不介意,一处院子而已,姐姐住了就住了。」 「乖孩子。」萧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萧旻珠的手背,「你今年也十六了,我给你婶母说了,让她多多留意扬州的青年才俊,给你订门好的亲事。」 萧旻珠乖巧地点了点头。 祖孙俩又说了些话,萧旻珠便准备告退。 刚走出廊下,就撞见了萧青雁的身影。 萧旻珠只好停下脚步,盈盈道声「大姐姐。」 萧青雁闻声,愣愣地看向她,许久才回应喊了声「三妹妹。」 以往萧青雁见到她哪里会是这样有气无力,萧旻珠眨了两下眼睛,注意到对方青黑的眼下,「姐姐昨夜没睡好吗?」 「嗯,是有些不舒服,我先进去了。」萧青雁草草结束对话,在萧旻珠澄澈的目光下有些慌乱地走了。 奇怪。 从小这位堂姐就是骄傲的孔雀,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努力做到最好,长辈眼里的乖乖女,同龄人眼里别人家的孩子,但萧旻珠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始终对她抱有敌意。 虽然这种敌意在萧旻珠失去家主掌上明珠的身份后淡了许多,但也足够烦扰。 在对方称病的第三天,出于慰问病情的原因萧旻珠去了鱼珠院,结果不小心撞见对方聊若无事地在院子里和婢女踢毽子的情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萧青雁当然也看见了她,之后根本不在意地继续对外称病,在她面前却是一副高傲疏离的神情。 如果萧旻珠在长辈面前戳破对方的假面,她们会相信十几年如一日的女儿/孙女其实还有另一副面孔吗。 答案不可能。 说不定还会怀疑萧旻珠别有用心。 萧旻珠不打算庸人自扰,只欲有一日过一日,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带白桃回院子。 —— 扬州牧萧奉近些日子以来颇为烦恼。 据回来的斥候报,南边的张玖似在筹备战事,近两月来一直在筹措粮草,督促工匠造船制械。 扬州和益州土壤相接,时有摩擦,张玖早就觊觎扬州鱼米之乡这块肥肉。 只是扬州军力疲弱,如何能抵挡越来越强大的张玖大军。 书房内,萧奉抵额不语,底下部曲也个个安静如鸡。 片刻,萧奉的一个幕僚站了出来。 此人名叫贾仁,颇得萧旻看重。 贾仁看眼上方,沉吟着说道:「若主公担心扬州内部无法抵御张玖大军,不若…向外寻求庇护。」 「北方的魏蛟,刚夺去河东四郡,士气正盛,主公若能与他结盟,张玖之辈必不敢轻举妄动。」 「那魏蛟生性暴戾,前段日子攻破东平后还将太守许垚的头颅挂在城门,坑杀降兵,百姓畏之如虎,与其结交恐怕引火上身。」还不待贾谊说完,另个素日看不惯他的幕僚就泼冷水道。 萧旻抬手制止,在椅子上坐直身子,来了兴趣:「继续说。」 贾仁道:「听说燕侯尚未娶亲,可以此为名,在宗族中择一名女郎与魏家联姻,并许诺金钱,粮草,邀其结盟,共结两姓之好。」 永宁十五年,皇叔楚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在并州造反,来势汹汹,熙帝命各路诸侯王救驾,然而隔岸观火的人居多,竟无一人响应。 唯有当时方从上任使君突逝致使属地陷入衰弱内乱中平息过来的幽州兵赶去救驾,并镇压反叛。 而后熙帝特授魏蛟燕侯爵位。 当时的魏蛟甚至还未到及冠的年纪。 两年过去,幽州又发展壮大了不少。 目前南方诸侯实力排得上名号的便是益州张玖,扬州萧奉,青州崔裕,放任张玖吞併扬州,势力壮大后称霸南方,这应该不会是魏蛟想看到的局面。 二来,魏蛟刚连破四郡,粮饷军械都消耗巨大,若扬州此时示好,不定会同意下来,联姻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由头,重要的是钱粮。 萧府目前有几位适婚女郎,至于择哪位联姻,主公自有定夺。 萧奉捋一把鬍鬚,站起身来回踱步思虑。 晚间,萧旻将这事告诉了自己的正妻卞夫人。 「虽有传闻称燕侯性格躁戾,但年轻人哪有不傲的,更何况他年纪轻轻就坐拥整个幽州,确实是门极好的亲事。」卞夫人略一思忖,欢欣地道。 这些日子她正好为女儿萧青雁亲事烦忧,扬州的男子无论怎么挑都是下嫁,可她娘家门第不行,洛阳那些未婚的高门子弟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与萧使君都觉得魏蛟绝非池中之物,将女儿嫁给他绝对不差。 是以,卞夫人欢欢喜喜地把这门亲事告知了萧青雁,对方却如何都不肯嫁,她简直气的不行。 第02章 预知梦 「母亲,我……我不要嫁给魏蛟。」 萧青雁缩在床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脸色煞白。 「多好的亲事啊,你一嫁过去就是诰命夫人。」卞夫人坐下来,以为只是女儿念家才不想嫁人,言辞恳切地劝慰,「幽州虽然偏了些,但兵强马壮,如今魏蛟又拿下了东南几个郡县,依母亲看,他将来肯定会再进一步,到时候你不是也跟着享福。」 卞夫一生所出一子一女,儿子将来反正会继承家业要不着她操心,女儿家的婚事便是第二次投胎,卞夫人深以为然,所以她在萧青雁未及笄时就已经在相看人家。 如今青雁已经年满十七,马上就十八了。 最好议亲的年纪马上就过了,想着不能再拖下去,卞夫人就打算若不然年尾和建安太守的长子结亲,对方的品性相貌勉强入了她的眼。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门更好的亲事,如何能不要? 她估摸与魏家结亲使君势在必得,若青雁不愿,婚事说不定就要落到柳姨娘母女头上。 得了这门天大的好事,柳姨娘那小蹄子岂不是要翘上天去。 卞夫人好说歹说,萧青雁就是不愿意,甚至连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 卞夫人也是气怒了,急声道:「今日你若不说个头尾,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上花轿。」 萧青雁无法,抿了抿唇只得道出自己前两日的梦境。 卞夫人听后一惊。 「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青雁哽咽不止,眼眶微红地道:「女儿怎么会用此等大事玩笑?」 原来萧青雁做梦梦到了嫁给魏蛟后面的事情,在梦中,过不了多久这个时代会彻底成为一个乱世,没有皇权的压制,各地诸侯军阀混战,黎民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魏蛟也确实如卞夫人所说不是池中之物,戎马半生,南征北战,成为了北方势力最大的军阀。但他性格暴虐,自大狂妄,冷漠无情,宛如一头无绳牵引的野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魏蛟患有头疾,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每当头痛发作时,他那双原本就泛着诡异的眼眸会变得猩红一片,忍不住杀人。有一次,魏蛟误入了她的房间,她目光从对方滴血般的兽眸落到手上拿着的滴血长剑顿时张皇失措,害怕地直流泪。 好在对方只直愣愣地盯着她出神一会儿就步履蹒跚地退离了出去。 想到这儿,萧青雁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紧紧攥住卞夫人的袖子,「母亲,我不要嫁给魏蛟,我会死的。」 魏蛟做事不留退路,平生树敌无数,最后被群起而攻之,乱箭死在战场,连具囫囵尸体都没留下。 而斗败魏蛟的人就是萧旻珠当时的丈夫崔琰。 她作为逆贼魏蛟的妻子,为了活下去,只能屈辱地向这个昔日看不起的三妹妹求情,请求她的夫婿对自己网开一面。 在被赦免后,时隔多年她再次回到扬州老宅,偶然听见曾经府里伺候的老人私下议论,「我原本以为大娘子嫁得最好,谁能想到三娘子最后竟一飞沖天,成了皇后呢。」 另一人放低了声音:「我听随大娘子回来的婢女说,大娘子嫁给那位时也过得不好,只表面风光罢了,实际上夫妻俩这么多年一直分房睡呢。」 「大娘子真惨,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三娘子也就是运气好,要是最开始嫁过去的是三娘子,姐妹二人如今的境遇就颠倒了。」 萧青雁回忆起梦中的屈辱,羞愤欲死。 前几日她刚从梦中挣扎醒来时,对发生在梦中的一切都十分深刻,但现在,某些情节在记忆中却渐渐变得模煳,萧青雁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所有,最后落得跟梦境一样的结局。 见女儿情绪失控,卞夫人连忙俯身拥住对方安抚。 她本身是不太相信人做梦会梦到以后发生的事情,但女儿说的煞有其事,甚至事情发展十分具体,卞夫人目露迟疑。 「那婚事就这样白白便宜柳姨娘了?」卞夫人有所不甘心。 后宅的适婚女郎按身份来说青雁是最合适的,若将个庶女嫁过去,魏蛟不一定会愿意。 萧青雁眼神划过一丝异样,斟酌开口:「母亲是不是忘了,还有三妹妹。」 萧旻珠是从前担任州牧的大伯唯一的女儿,受尽宠爱。 刚才的话语中萧青雁并没有主动向卞夫人提及萧旻珠的婚事。 对,萧旻珠只是运气好罢了,如果她们的婚事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换,她就能像梦中的对方一样身穿凤袍头戴贵冠地接受众人拜贺。 而萧旻珠在失去庇护后只能向她跪求安稳。 想到这儿,萧青雁从头到脚地浑身一颤,整个人沉浸在对方向自己毕恭毕敬俯首的幻境里。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卞夫人一合掌,与魏家的婚事不能丢,目前扬州需要魏蛟做靠山。 卞夫人虽是一介妇人,但因为兄长掌握扬州重要军防,也对时事有所了解。而除青雁外最合适的联姻对象便是萧旻珠了。 青雁实在害怕不敢嫁,婚事倒不如安在萧旻珠这个侄女头上,至少她以婚事笼络时侄女会对她有所感激,要是柳姨娘的女儿嫁去幽州,后面几年里府里怕是再也安分不了,萧奉也会看在女婿魏蛟的面上更加优待柳姨娘。 这是卞夫人所不能忍的,况且柳姨娘的儿子也已经有十二岁,要是几年里萧奉万一脑子发昏开始重用这个庶子,岂不是会给她的儿子带来麻烦。 距女儿口中魏蛟战死还有些年头,大不了等魏蛟死后她们再将萧旻珠接回来养着。 卞夫人一合计,温声对女儿道:「你先好好休息,后面的事就交给母亲来办。」 —— 「女郎,夫人来看您了。」 卞夫人素来无事不登门,萧旻珠也不知对方来做什么,只得先出去迎她。 这响萧旻珠刚喊了声婶母,卞夫人就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心,看她的目光莫名带着一丝诡异的热枕。 「晃眼间,三娘你都长这么大了,婶母还依稀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呢。」 萧旻珠适当地微笑,低头装乖。 试想,一个往常对你不算太亲近的长辈突然有一天拉住你的手深情意切地说你长大了,莫名有种羔羊长大了该宰杀吃肉了的感觉。 一番嘘寒问暖后,对方终于切入了主题。 「我和你叔父答应了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这不,当下就有个极好的亲事,我们第一个便想到了你。」 嫁人? 萧旻珠没想到卞夫人来和她说的是成亲的事。毕竟她回到府里一个月都不曾到,而且长幼有序,萧青雁都没订婚,哪能这么快就轮到她呢。 所以一时之间,萧旻珠不知道说什么。 卞夫人见萧旻珠不语,以为她不愿,又说了魏蛟的许多好话,真的假的,卞夫人想到什么说什么。 萧旻珠长相极美,甚至说艷丽了些,肤如凝脂,娇唇红润,眼睑下方缀一颗红色小痣,更添几分潋滟勾人,这样的长相,在很多世家大族眼里,是不堪担任宗妇的。 是以,卞夫人自觉给她找了门好亲事。 在她看来,萧旻珠就是典型的长相精明祸人,实则胆小乖巧,极好说话,萧烨死后,萧旻珠性格愈发安静,常待在在自己院里不出门。 卞夫人干脆就以侄女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将其送到了庐江这个小地方,而且庐江临近萧烨夫妻二人的陵墓嵛山,子女为父母守孝天经地义,那些宗族的长辈也不会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直到对方到了适婚年龄,族里的几个婶子开始念叨,卞夫人才不得不又将侄女接回来。 对于这门亲事,口都说干了仍不见侄女表态,卞夫人只得说让她考虑考虑,这才离开。 …… 连着几日阴天后老天终于捨得放了晴。 萧旻珠倚坐在长椅边发呆,偶尔向下面池塘抛洒一把鱼饵,引得一大片鱼儿争相恐后地张嘴抢食。 先前卞夫人的话,她最多只信一半,若真如她口中那般好,这门亲事又怎会落到自己头上。 但不听从卞夫人的话她又能如何呢? 按照礼法,父母死后女儿家的婚事就由家里叔婶相看,拒绝了这次,下次又怎么办。 逃婚? 这是一个不算安稳的朝代,处处都在打仗,她一个弱女子抛去家族蔽护,携金带银逃婚出去,怕是也很难在乱世中立足, 萧旻珠眯眼靠在木椅上,任由洒落的阳光穿透薄薄的眼皮。 别人的女主穿到古代后要么金手指巨粗,囤货、读心、系统应有尽有,要么就穿书知道小说剧情,提前去抱男女主的大腿。 而她穿书却还要自己考虑长期饭票问题。 萧旻珠嘆了口气,感到一阵心累。 联姻对象她其实也算认识。 当年她刚穿过来时原身的父亲还在,扬州实力尚算兵强将勇,匈奴压境,各州郡诸侯间组成同盟共抗匈奴大军。 萧旻珠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颇爱和爷爷一起看演义,觉得里面的将军威武霸气。穿到了古代,也想见识见识真实的战场是什么样子,遂央求和萧父同往。 战争第一次以具象化的形式发生在眼前,萧旻珠除了震撼外更觉得胆战心惊。 第一次见到魏蛟,十五六岁的少年立了功劳骑着高头大马神气地从路边经过,第二次见到魏蛟,对方狼狈负伤,气息奄奄地被士兵随意丢在马厩等死。 萧旻珠于心不忍,将他偷偷拖回自己的营帐养伤。 听闻幽州兵强马壮,魏蛟坐拥一州,自己这个昔日他落难时给予关怀的救命恩人去他那儿讨口饭吃,怎么说也不过分吧。 乱世女子如浮萍,萧旻珠只想给自己找条金大腿,平平安安苟到老死为止。 萧旻珠不是个纠结的性子,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换个地方躺平。 不过经此一事,可见她在萧家的地位可见一斑,随时被当作工具人打包丢出去。 安逸日子过久了,思考多了连脑瓜仁子也开始疼起来。 萧旻珠索性不想了,爱咋滴咋滴吧。 ** 侄女刚一松口,萧奉就命人将早已写好的书信发往东平。 果真如贾仁所说,魏蛟应下了婚事。 萧奉大喜。 两家商议,将婚期定在下月十六。 本来像魏萧这样的赫赫世家,通婚不应该像这般草率,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迎亲前后六礼,加起来至少也得半年左右,但因为双方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尽快完婚。 前段时日萦绕在使君府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下人们都投入到下月三娘子出嫁的事宜中。 —— 萧老夫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城中的慈光寺祈福,想到快到婚期,又临时把萧旻珠叫去。 「你身体一向不好,此去多求求菩萨保你得到燕侯喜爱,早日生下嫡子,如此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佛殿内,巨大金像佛身端坐莲花宝座,慈眉善目地俯视众生。 萧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为子孙求了平安,又期盼三娘与燕侯的婚事顺利,保佑扬州安宁。 萧旻珠有样学样地双手合十,跪地诚恳祈祷:佛祖在上,保佑信女,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随后又添了一笔颇丰的香油钱。 谈感情?太累了,还是谈钱更实在。 —— 很快,出嫁的日子到了。 然而新郎官本人却没有来接亲,只派了一队亲卫。 据来的护卫长说,燕侯此时正准备征讨滁邱,无暇其他,他会护送燕侯夫人先回衡阳的府邸,待燕侯事毕,再回来完婚。 衡阳是魏家祖宅。 虽事出有因,但这也反映了魏蛟并不怎么重视与萧家的联姻,在大喜之日落了萧家的脸面,这让萧使君脸色有些不虞,但又觉得自己没有底气发火,只能把这股气憋在心里。 面上勉强保持着和气招待了来使,将侄女送上辇车。 锣鼓喧天的喜乐声渐渐落在车后。 宽敞的辇车上,青竹担忧地看着身旁一身彩衣,泪干不语的女郎。 她的膝上放着一个小匣子,是刚刚使君塞给她的。 里面装着三千两银票,使君刚说的。 片刻前在使君面前哭的如泣如诉,妆都要花了的女郎,一上车,就成了这副模样。 青竹和白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以为女郎不舍离开家门。 其实不然,萧旻珠就是简单地哭累了。 「白桃,我想吃酥饼。」萧旻珠面无表情道,如果忽略她面上几条未干的泪痕的话。 车上小食茶水一应俱全。 「噢噢好。」白桃赶忙将小块酥饼餵进女郎嘴里,目露关怀。 萧旻珠边嚼酥饼,神情渐渐缓了过来。 叔父用她的婚事谋取了利益,或多或少地会觉得对不起早死的大哥,走之前,她用欲语泪先流的精湛哭戏唤醒了对方内心仅存的一丝愧疚,除丰厚的嫁妆外,又额外从自己的私库取出了三千两给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这都是生活的依仗,可不得谋算着点。 她也好想像某些反派一样,除了钱一无所有。 第03章 半道被劫 滁邱已成为魏蛟的囊中之物。 城外四个门皆被密密麻麻的魏兵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晚间,军中的将领齐聚主帐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一鬓角交缠银白,面容清瘦带着一丝病容的宽袍之士站在主位旁。他咳了咳建议道:「滁邱有八千守军,君侯将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我估计城中的粮草应该不足以支撑一个月,季郁是个会审时度势之人,届时招降不会太难。」 此人名叫旬翊,是魏蛟帐下的谋士。 众将领都觉得说的在理。 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滁邱,魏蛟的心情很好。 「君侯…」有兵卒从帐外跑进来,带着焦急,「大事不好了!」 魏蛟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垮下来,满脸不虞地问:「何事惊慌。」 脸上沾血的小卒战兢道:「夫人,夫人被劫走了。」 魏蛟还未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反应了一会儿才知说的是自己新娶的萧氏女,腿往前跨一大步,勃然变色问,「被何人所劫?」 「来的人扮成了强盗,但小人留意他们离开的方向是昌平。」 —— 萧旻珠被一股重力推进房间。 身后大门重重关上,萧旻珠方从愣怔中回神。 明明昨天护卫长还说再有十日就能到衡阳了,晚上投宿馆驿,萧旻珠半夜被外面的打杀声惊醒。 刚一打开门就是护卫长被抹脖倒下的躯体。 然后,她就被那些人带到了这里。 从惊吓和茫然中清醒过来后,萧旻珠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 还好手脚没被人绑起来。 萧旻珠打量房间布局,四处寻找其他的出口,然后非常不幸运地发现除了大门其他地方都堵死了,后面仅开的小窗也有人把守。 她现在只能希求衡阳那边见她久不到,然后向魏蛟报信。 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绑自己来做什么。 两日来,只有一个婆子进来送饭。 想从对方口中知道这是何处,奈何她嘴紧,什么也不说。 萧旻珠只好询问青竹和白桃的去处。 婆子答:「她们两人很安全,女郎不必担心。」 第三日,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萧旻珠怎么想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崔郎君!」萧旻珠震惊地看向来人,「你怎么在这儿?」 留意到房间的守卫恭顺地站在青年郎君身后,萧旻珠目光在几人中逡巡,隐带一丝顾虑。 「萧女郎。」崔琰见到萧旻珠内心漫起重逢的欣喜。 自从父亲猝死,兄长即位后一直以为自己有不轨之心,连日寻差错欲处死他。崔琰无法,半年前带着几个属下逃出青州,投靠在昌平的母舅。 那日到了嵛山,杀退兄长派来的又一波杀手后,就只剩下崔裕一人。受伤后,崔裕没走出多远就流血过多昏倒在路边。 本以为他死到临头,谁知竟被去祭拜亡父亡母的萧女郎所救。 崔裕在小院养好伤了才离开,心中也不由自主地记下了女子的一颦一笑。 她果然在这里。 怕她误会,又连忙解释道:「是张玖挑唆我舅舅绑的你。 半月前,他被派出去押运粮草。 今日回来才从舅舅口中得知,他与张玖做了交易。 张玖让他偷袭从昌平经过的魏蛟新妇,送往益州,张玖许诺赠他一万石粮食和三百匹西北宝马。 崔琰才知萧旻珠如今也在昌平。 两人相别不过也才四个多月,再次相见,对方竟要成婚了,嫁的人还是燕侯魏蛟,崔琰心中陡生一股无法言明的复杂情绪。 他撇开这阵突如其来的怅惘,关切问:「萧女郎可有受伤?」 萧旻珠摇摇头,目露胆怯,「崔郎君你能放我离开吗,我想回家。」 崔琰想她一个常在闺阁中的弱质女郎被掳掠到陌生地方来,如何会不害怕,但叔父那边…… 崔琰心有顾虑,只能暂时安抚她道:「萧女郎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直到崔琰离开,房门被重新关上,萧旻珠眼中的畏惧消散,有几分出神。 —— 崔琰推开书房门。 里面的李修放下书信,闻声望过来,「琰儿,怎么不在房中歇息?」 崔琰俯身垂眸道:「舅舅将魏蛟的新妇掳来,让魏蛟知晓了岂不是引火烧身,不若将人早日送还回去。」 李修见外甥突然与自己讨论这件事有些惊讶。 他站起身道:「派去的人报除了车上的三个女子,其余兵甲皆斩杀未留活口,魏蛟又怎么知道是我将他的夫人掳走的。」 后又轻点桌上的书信,「张玖的人马和粮草不日将抵达昌平,届时人货两清,一切就不与我相干了。」 崔琰:「可…」 见崔琰还要规劝,李修双手背身,制止道:「此事已经定下,勿要再劝。」 而后又觉得外甥言行有些古怪,想起晌午有人来报崔琰曾进过关押魏蛟新妇的房间,李修怀疑道:「你和萧氏女是旧识?」 崔琰只好坦白:「之前被崔裕的人追杀,是她救的我。」 李修揶揄地笑:「怪不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自己这个外甥是捨不得将那妇人换给张玖,可一个女人又如何能比大业重要。 崔琰觉得对方误会了,正要解释。 一个小将突然近前来禀告。 「主公,有兵马正向昌平急速靠近。」 李修问:「是谁的人?」 按照信中,张玖的人应该还有两三日才到。 「对面着的是黑甲。」 只有幽州兵穿黑甲。 李修大惊。 忙匆匆跑到城墙上,下面果真乌压压的一群。 约莫有三四千人,皆是精锐的重甲骑兵。 李修险些站立不稳,这是来夺人还是来攻城。 几年前,他曾偶然见过魏蛟一面。 此时城下为首的两人其中一个不是魏蛟又是谁? 旁边的黑脸将军见城墙上人头攒动,举刀大喊:「李修,快将我们主公的夫人好生送出来,饶你全尸」 李修霎时慌了神,指着城下叱骂去劫人的下属道:「你不是说一个不留吗,何人去报的信!」 下属连连叩头告罪。 李修一脚踹在他心口泄愤。 崔琰忙道:「舅舅,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 目前魏蛟的主力在滁邱,昌平城墙牢固,易守难攻,对方只带了三千人过来,可想目的并不想与昌平交战,只要将人全须全尾地送回去,可避免后续魏军的报復。 李修摇头感嘆:「你不了解魏蛟,此人睚眦必报,若得罪了他,日后必十倍百倍地奉还回去。」 那许垚不就是个下场。 崔琰想了想道:「我与萧女郎相熟,届时让她在燕侯面前说些好话,不定可化解。」 将个人安危寄托在女人的枕头风上,想来真是可笑。 不过当下也只有这样了,李修只好点头。 —— 崔琰来了关押萧旻珠的小屋。 身前的少女目含希冀地等着他的消息,她渴望能够出去。崔琰突然有些不想放对方离开。 但他无法承担那样的后果,只得哑声道:「燕侯此时在城外。」 萧旻珠:! 准夫婿竟然亲自来救她了。 想想突然有点子感动。 「这件事确实是我舅舅的错,我代他向女郎道歉。」崔琰突然有些扭捏,「到时……还要请女郎多劝劝燕侯日后不要来攻昌平。」 萧旻珠忙不迭应下,「没问题。」 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不答应能怎么样,至于魏蛟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萧旻珠又说:「麻烦崔郎君将我那两个婢女一齐送出城,多谢了。」 较之以往,她客气了许多。 抿唇勉强勾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崔琰道:「小事。」 他撇开眼,突然愧于与对方交视,内心隐有涩然。几月前,她救下自己,而今,他却充当了绑匪的角色。 第04章 偷听被发现 城下。 宋辽,也就是那个黑脸武将,狐疑地问:「君侯,李修会将夫人送出来吗?」 魏蛟心中有股子烦闷,眉头深皱,笃然道:「会。」 魏蛟原本想率大军直接兵临城下,将昌平攻下,却被旬翊给劝下来。 一来滁邱那边需要人手,二来李修背后是宁王。 宁王是皇帝的兄长,尽管如今皇室不像从前那般风光了,但熙帝依然是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并且其余诸侯州牧虎视眈眈,若魏蛟在此时得罪了宁王,很难说他们不会借着维护王室权威的原因将矛头对准幽州。 旬翊试图将其中的厉害关系讲给他听。 魏蛟心里没想这么多弯弯绕绕,得罪了宁王他也不怕,但老头子咳得那么厉害还坚持随军替他出谋划策,魏蛟也就退了一步,不过仍是坚持要亲自率兵将人带回去。 李修这人小心谨慎,想要别人给的好处,又不敢得罪他,不然也不会扮成强盗来把人劫走。 宋辽正想问对方为什么这么笃定,下一瞬,昌平的大门就被打开,走出来一行人。 萧旻珠之前穿的彩衣已经被弄脏了,婆子找了身轻便的衣裳给她换上,褪下华裳艷妆后,整个人非常素净。 跟着崔琰走出城,抬眼看,外面果真有数列黑骑。 为首两个武将一黑一白。指肤色。 因为隔了几十米远,看不清楚五官。 左边的黑如煤炭,右边的是小麦偏白的肤色。 依稀记得魏蛟从前挺白的。 萧旻珠不但是个颜控,还是个肤色控。 刚崔琰说魏蛟本人也来了,萧旻珠暗自希冀他是右边那个。 崔琰走到右边骑马的武将身前,「请燕侯息怒。」 魏蛟视线下瞥,语气中透露一股明显的傲慢,嗤声道:「你是何人,叫李修出来。」 对方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崔琰抿唇道:「在下崔琰。」 「崔?」魏蛟摆弄马鞭的手一顿,「崔裕是你什么人。」 崔琰恭敬回:「是我的兄长。」 魏蛟冷颜冷色,「孤记得与青州从未有过瓜葛。」 崔琰知他误会,感觉到对方施来的威压,连忙解释道:「此事是张玖在背后促成,我舅舅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才听了对方的挑唆。」 「原来是这样。」魏蛟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口道:「既然如此,那孤就网开一面,原谅你们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崔琰以为少不得要费一番波折。 竟然这么容易? 这人变脸如变天,回忆起魏蛟的那些传言,崔琰突然十分好奇对方长什么样子,没忍住抬头,触及对方冰冷的眼神,他又立马低下头,将惊骇埋入心底。 「多谢燕侯宽宏大量。」 魏蛟将他的异常尽数收入眼底,轻蔑地冷哼一声。 偏头看向后方,女眷已经被接进马车。 魏蛟目力极佳,刚刚女子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将自己新妇的面目看清楚了,他饶有兴致地想,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娇艷夺目,但现在两人的地位颠倒过来,她在他面前还会如从前一样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吗,魏蛟内心升腾起一股隐秘而扭曲的快感。 先前萧平递来请求联姻的信函,他虽心动于对方许诺的银两,但是后面他的目光只能注意到最后一条「愿送上萧氏旻珠,与燕侯结亲。」 萧奉想让魏蛟掺合进他与张玖的争斗中,与萧氏结亲有利有弊,思虑再三,魏蛟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曾经璀璨的明珠如今被叔父用来当做与外人谈判的筹码,光是想想都让魏蛟兴奋不已。 —— 昌平离东平更近,魏蛟将人送到东平后,又片刻不歇地赶去了滁邱。 马车星夜赶路,吃睡都在车里,一日就到了东平,萧旻珠从车上被扶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重组了。 得知魏蛟即可又赶去了滁邱,萧旻珠顿时觉得对方精力无限。 东平是座大城,使君府也修得格外气派。 但是,不知是不是魏蛟这个主人不在的缘故,萧旻珠发现府邸里面人很少,只零星看见几个打扫的下人,冷冷清清的。 紧接,一个四十左右,面容端正的妇人迎了出来,「奴来迟了,夫人请恕罪。」 她说自己姓云,负责燕侯府中的大小庶务。 萧旻珠瞧她面善和煦,亲切地喊一声「云娘」。 青竹接到示意,上前想将手里的荷包交给云娘。 「不敢,夫人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使唤一声便是。」云娘笑着婉拒。 「那就有劳云娘了。」看来对方是个干实事的。 云娘将三人领到落榻的地方,「这是雅竹轩,君侯居的院子离这里不远,等大婚之后,夫人再住进去。」 萧旻珠迷惑:「不是到衡阳成婚吗?」 萧旻珠以为在这里歇几日魏蛟就会派人送她去衡阳。 云娘疑惑:「君侯没告诉夫人?」 一路上两人没说上一句话。 「君侯临走前吩咐奴备好大婚的一切事物,等他从滁邱回来就举行婚礼。」云娘解释。 「稍后奴会派两个僕妇过来,夫人先好好休整。」说完,云娘就躬身告退离开。 东平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朗朗晴日,到了下午就转阴,一阵冷风吹过,就开始飘雨。 房间里一应用品都是新的,被子也是早早铺好,这个云娘办事很妥帖。 萧旻珠擦着半干的头髮……看着窗户外面出神。 穿到这个世界六年,从和平来到乱世争雄的古代,从尊贵的使君独女到寄人篱下的孤女,再到嫁给权势滔天但声名狼藉的魏蛟为妻,萧旻珠的人生可谓是起伏不平。 如果不是她有时刻心平气和的良好躺平心态,恐怕早就受不住了。 小桃正准备把箱笼里的衣物往衣柜里腾放, 青竹瞧见了,指责她道:「取出来三四套换洗,其他的先不拿出来,省的到时候搬来搬去麻烦。」 青竹心以为大婚后女郎会搬进主院与燕侯同住。 就这样,雅竹轩成了主僕三人暂时的落脚地。 来东平的第十天,萧旻珠病了。 这具身体的体质本来就不好,加上现在又是秋转冬的时节,一个不慎,就感染了风寒。 病来如山倒,萧旻珠尤甚,晚间躺在床上又发起了高热,往日白皙的脸蛋烧的通红。 云娘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骇了一跳,忙派人去唤了大夫。 不知外面的兵荒马乱,萧旻珠做了一个虎头蛇尾的梦。 梦境出现的每个人的脸面前仿佛都遮了一层薄雾,辨认不出是谁,连经歷的事也都是走马观花。 到最后,萧旻珠只模煳地记得自己千辛万苦终于成为了一人之下的皇后,但却因为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三十岁就香消玉殒,荣华富贵也顷刻间化为泡沫。 —— 又是针灸,又是一剂勐药下去,折腾了大半天烧终于退了下去。 意识混沌了许久,萧旻珠才终于睁开眼,瞧见两个婢女守在床边眼眶通红。 干的起皮的嘴唇轻声道:「你家女郎又不是要死了,哭什么。」 原主就是个三天两头生病的体质,还不爱运动,身体就更差了。 梦里的情景拉响了萧旻珠内心的警铃,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飞升,要是魏蛟后面又发达了一个台阶,她却因病早逝,岂不是很亏。 回想梦中她不到三十岁就嘎了,萧旻珠下定决心,今后要强身健体,活到八十九。 在床上又将养了两天,萧旻珠觉得好多了,就想出门走走。 主要是再躺的话感觉身体都要生蛆了。 「这东平府还挺大的。」萧旻珠感嘆。就是有些冷冷清清的。 旁边的枝叶突然沙沙作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小桃四下望望,「女郎,起风了,我回去给您取件披风来吧。」 等小桃离开,萧旻珠自己在附近又晃了一阵,就是树啊花啊湖啊,除了布局和扬州府不一样外,其他都差不多。 萧旻珠觉得没什么意思,有些想走了,但小桃还没回来,站久了怪冷的,就打算自己往雅竹苑的方向回去,说不定能碰上。 走啊走啊,周围的景致越来越陌生,萧旻珠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 此处庭院广阔,外面的花木因久不见人打理,枝条已有些杂乱。 因府上将办喜事,两个女使被派来这边修剪布置。 其中一个道:「听说君侯要回来了,新夫人又在此时生了重病……岂不是刚好印证了那个传言。」 好不容易看见人,想过来问路的萧旻珠顿住脚步。 不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繫吗? 出于叫嚣的好奇心,萧旻珠非常自觉地站在假山后面偷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姐姐指的是什么传言?」 「你进府时君侯已经掌权,府上的人对此讳莫如深,自然不知君侯小时,曾有云游术士批,其子生来异相,命格不详,克亲多灾,将来必不得善终。」 「原来先使君竟是……怪不得老夫人对君侯那般疏远,那这位新夫人岂不是很可怜……」 「可不是嘛,八字弱。」 两人说完这个话题,又聊起时兴的衣裙。 衬着那边的嬉笑声,才听完爆料的萧旻珠内心波涛汹涌。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魏蛟这么劲爆的往事,萧旻珠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很危险,小说套路文中,往往听到秘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身后有人轻声问,「你觉得自己可怜吗?」 颈后的那小块皮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霎那间汗毛倒竖。 勐然回头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阴沉青年。 他看起来二十上下,马尾高束,面容清隽俊美,线条凌厉,眉间隐带一股肃杀的戾气,一身戎装,似是刚从外面回来。 占着身量的优势,极有压迫感。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眼生的与寻常人不同,轻透的琥珀色眼眸竟缀了两颗黑润瞳仁,一大一小,仿佛两颗纯净的黑宝石嵌在了眼眶里,初看怪异,但又有种诡谲的美感。 对方眼神锋利冷锐,带着几乎扑面而来的冰冷煞气。 第05章 大婚 萧旻珠蓦地瞪大眼。 魏蛟!! 果然背后偷听逃不过会被正主听到定律,小说套路文诚不欺我。 不过萧旻珠的注意力很快从背后偷听被抓包的惊恐和尴尬移到魏蛟的眼睛上。 虽然从前就觉得魏蛟的眼珠子的颜色挺特别,但异瞳长在少年和成长男人的身上始终有一层差别,萧旻珠神游地点评。 身前的这个女子直直地盯着他的右眼看,似惊奇似感嘆,就是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恐惧,魏蛟突然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纤长根根分明的羽睫颤动垂下,他十分不爽地偏过头。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外面嚼舌根的两个婢女注意到了早身后的动静,宛如惊弓之鸟般连忙跪地求饶,「君侯饶命,婢子再也不敢了。」 作为从幽州府跟来伺候的僕从,她们非常了解魏蛟对于下人说是道非自己身世的态度,就是因为明白,才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被声音打断思绪终于回神的萧旻珠心想,完了,偷听陈年密辛被正主逮到了。 萧旻珠连忙抬手起誓,语气认真:「刚刚她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萧旻珠丝毫不相信这种命相之说,一听就是那道士想让主人家破钱消灾的骗术。 魏蛟却笑了,一口白牙,寒光战战,「可她们说的都是真的,真抱歉,让你给听到了。」 萧旻珠:……这话让我怎么接? 奶奶个腿,不给我活路是吧。 此时此刻,萧旻珠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抱住这位燕侯的大腿,痛哭流涕地保证日后再也不偷听他人说话了。 然而魏蛟没给她这个机会,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至于那两个女使,则被府卫捂嘴拖走。 作为在场的第三个人,萧旻珠觉得自己离「突发恶疾病逝」的下场不远了。 —— 「女郎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变成这样了?」青竹看眼坐在床边抵额沉思,嘆了不知多少回气的女郎陷入疑惑。 白桃一脸茫然,「刚刚在花园女郎说冷,我就回房间取件披风,然后就这样了。」 两人相顾无言。 这响,萧旻珠恍然间抬头看见了自己的两个侍女,招手让她们过来。 一手牵一个,用分外温柔的语气道:「要是我不在了,你们就别回扬州了,身契和银票都在我那个红木首饰盒子里装着。」 青竹白桃:?为什么女郎突然像交代临终遗言一样和我说话? 白桃忙道:「女郎,今早大夫来复诊说您快好了,放心吧,您不会死的。」 萧旻珠爱怜地看向她,傻孩子,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但也没必要告诉她俩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晚间,云娘带来了魏蛟的嘱咐,大婚将在两日后举行。 婚礼需要的东西前阵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据云娘所说,等后面魏蛟处理完东平、滁邱的这边的事物,就会带她回衡阳的侯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这些时日,萧旻珠和云娘熟稔了许多。 萧旻珠从旁侧击地询问衡阳的家中有几口人,她好备见面礼。 云娘默了会儿道:「老夫人两年前回了娘家中山郡,并未回府。」 隐含意思就是夫人你不用准备什么礼物,家里没人。 萧旻珠:! 那嫁过去不就是她当家吗! 魏蛟又经常在外面打仗,府上就是她做主。 萧旻珠不敢想自己未来的生活会有多快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魏蛟有点惨,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重瞳是先天的眼疾。 因为一句子虚乌有的批语,父兄战死,世人皆说是他剋死的,连祖母也远离他。 咦,她怎么可怜起魏蛟来了,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一晃眼,两日过去,大婚接踵而至。 天不亮,萧旻珠就被几个女使架起来梳妆打扮,妆粉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扑。 看着镜中脸色越来越惨白的自己,萧旻珠困顿地眨了眨眼,感嘆一句,好像鬼啊。 随后又被人服侍着穿上了繁复的礼服,等待吉时到来。 魏蛟雄踞一州,前段时日又连破四郡,一时风头无量,他大婚,各路诸侯碍于情面,纷纷送上贺礼,连洛阳那边都派使者带来了贺礼祝贺他新婚。 是以,婚期虽然很赶,但该有的排场一点没少。 按照习俗,应该男方去女方家迎亲,拜别岳父岳母后,用喜轿将新娘抬回来,但因为萧旻珠的父母都去世了,也没有娘家人在此,这道程序就免除了,黄昏时分,婚车游城。 燕侯大婚,盛大场面难得一见,一时之间全城百姓都涌来主街观礼。 魏蛟骑马走在婚车前,身后的两个侍从时不时往人群中抛洒铜钱,抢到好彩头的人便向燕侯和新娘说一两句吉祥话。 场面十分热闹。 婚车内,持羽扇遮面的手微微泛酸,箫旻珠悄悄偷懒放下一只手。 大早上起来,折腾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好在临走时,箫旻珠从桌上摸了两块栗子糕塞进袖袋。 婚车左右两面帷幔都放了下来,外面的人看不见,前头的魏蛟等人又是背对她。 正当萧旻珠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栗子糕往嘴里放之际,魏蛟偏像后背长了眼睛似地回过头,隔着歪斜了的羽扇两人遥遥四目相对。 箫旻珠举着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尴尬地垂下头颅,把自己完全遮挡起来后将糕点塞进口中。 没瞧见魏蛟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 魏蛟在东平无亲友,整个喜堂中的宾客都是他军中的将士。 一群大老粗见着自家主公娶了个漂漂亮亮的小娘子进门,欢喜不已,比自己讨媳妇还开心。 可不是咋地,他们主公娶了娘子,就有人管他了,省得一天天就待在军营逮着他们薅,连回家陪老婆孩子的时间都被压榨了。 当下属的最讨厌剥削压榨员工的上司。 白桃悄声说一个黑壮大汉最为吵闹,箫旻珠猜测是上次和魏蛟一起去昌平救自己的那位。 宋辽整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对着旁边从滁邱赶来参加魏蛟婚礼的旬翊粗声道:「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末将想给君侯简单讲两句……」 魏蛟从后面踹了他一脚,冷声吩咐:「等会儿找两人给他抬回去。」 其他人都笑他是喝点黄汤就心高气傲。 * 繁冗礼节后,萧旻珠被搀扶着进了新房。 青竹白桃替她补了妆后都退了出去,独留她一人。 白日太过劳累,如今坐在松软的床边,箫旻珠觉得脑子渐渐昏沉。 桌几的喜烛燃烧时发出噼啪声。 不知何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近喜床。 女子一动不动地坐在软红帐子上,套着的繁缛喜服显得她像一尊小巧玉人。 桌上放了一柄玉如意,魏蛟拿在手上掂了掂。 回想前几日他走前女子吓坏了的模样,不知道喜帕下的容颜是梨花带雨还是惊恐无措,魏蛟突然有些恶意地想。 先前对喜宴的无趣突然一扫而空,取之而来的是兴奋和迫切。 想到此,魏蛟利落地挑起红绸。 然后他,见到了一张,惨白的睡容。 魏蛟:「……」 魏蛟是第一次娶亲,不知道女儿家成婚时原来会把脸涂得这么白,嘴抹的这样红。 「喂,醒醒。」 他实在没想到有人坐着也能睡着。 对方眉头轻皱,像是被苍蝇惹恼了似的挥挥小臂,但还是没睁开眼。 心这么大? 魏蛟没忍住拿玉如意一头戳戳对方肩膀。 然后萧旻珠就被戳醒了。 今早上鸡没叫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一番礼仪下来,魂都去了半个,坐在婚床上,想着魏蛟还没来,闭目养神一下,一个不慎,就睡过去了。 迷瞪地睁开眼,发现身前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人醒了,脑子还没完全醒,萧旻珠就这么从对方被喜服勒紧的窄腰,宽阔的肩膀看上去,直到同一双熟悉的异眸对视。 她立马佯装乖顺地低下头。 说起来,这还是双方重逢以来第一次正式见面,前两次要么没看清,要么就是惊吓。 这两日,萧旻珠已经看开了,只要魏蛟还没宣判她的死期,那她就要好好挥霍享受余生的每一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她要做一条合格的咸鱼。 魏蛟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新妇先是懵懂又大胆地盯着自己发呆,而后又似被吓到了般立马低头缩成一个鹌鹑。 「你不害怕?」 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是装出来的, 但不可否认,魏蛟被对方略微滑稽的演技取悦到了。 我害怕得不够明显吗?我都已经尽量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 萧旻珠在袖子里掐了一把手背肉。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真的很娇贵,痛感度敏锐,霎时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只见女子抬起一双微红的婆娑泪目,眸光流转好似春水初融,她声情并茂道:「妾身害怕。」 魏蛟微眯眼。 而后女子又立马道:「但妾身怕的不是君侯,而是这吃人的乱世,感念君侯给妾身提供了庇护之所,若可以,妾愿这一世都能待在君侯的内院为君侯操持庶务报效恩典。」躺平到死。 箫旻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朗诵。 然而她自以为声情并茂的表演并没有打动魏蛟,反而引来他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萧旻珠拿着帕子擦泪的手一顿。 麻烦请尊重一下演员可以吗。 前段时日他虽然不在府中,但府上人有任何异常的动静都会有暗卫报给他听。 据暗卫言,萧女郎淑静,鲜少出雅竹轩,更勿出使君府的大门。 显然就是寻常乖顺胆怯且好把控的女子。 魏蛟突然收住笑容。 对方根本不是胆小柔弱的性子,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从前在他面前她可是永远高高在上、不可沾染的贵女做派。 回想起从前她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样子,魏蛟心中生出一丝恶趣味的戏弄。 既然萧旻珠从前那样对待自己,同理地,他也要让萧旻珠付出相同的代价才行。 魏蛟走至桌边,提壶倒了两杯酒,随后自己将其中一杯饮尽,余下一杯他举到箫旻珠面前。 「你我既做了夫妻,日后府上内务你一人做主,库房财务随意取用,我保你一世荣华,唯有一点,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 萧旻珠眨巴眨巴眼睛。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句话翻译过来应该就是,你可以贪图我的钱,但你不要奢望拥有我的感情,不要影响我前进的脚步。 !! 这是什么三好夫婿啊。 那一刻,萧旻珠觉得对方整个人都在散发滤镜一般的金光。 随意取用!一世荣华! 萧旻珠一时之间只能听见这几个字。佛祖显灵了! 都到了这时候萧旻珠哪里还敢图其他,从今天开始,魏蛟就是她的金主,她的老闆,她要把他好好供起来。 「君侯放心,妾身一定谨记自己的身份。」 萧旻珠把自己有些汗湿的手心在衣摆上轻轻擦了擦,双手郑重地将魏蛟手上的合卺酒接了过来,仿佛是什么琼浆玉露般,虔诚地一饮而尽。 魏蛟:「……还有条件。」 萧旻珠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好像是在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魏蛟不怀好意地道:「在府上,你要当我的贴身女使,随唤随到。」 最后四个字,被一字一顿地强调。 萧旻珠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号。 别人都是打个巴掌给颗枣,魏蛟是先给她个西瓜,告诉她西瓜很甜很脆,然后转头一脚将她绊倒,哦豁,西瓜摔在地上裂开了。 虽然没碰到灰的瓜瓤也能捡起来吃,但萧旻珠现在暂时不想吃,她想把西瓜狠狠砸在魏蛟那张脸上。 「现在就开始尽好你下人的职责。」魏蛟张开手,站在那里像个大爷道:「给孤更衣。」 见萧旻珠久久不动,魏蛟目光冷冷地示意。 萧旻珠心里把魏蛟骂了几十遍,才不甘心地凑过去。 这个时代男子用的腰带用的是玉带扣,由扣环和扣舌组成,不算难解,但因为箫旻珠是第一次接触男子的衣衫,她只能稍微凑近些,这样看的更清楚。 萧旻珠的身高对女子来说算是比较高挑的那一类,但魏蛟身高八尺,萧旻珠站直也就在他肩膀,但因为她戴了满头珠翠,算上「髮型」她大概在魏蛟鼻尖那里。 是以萧旻珠往他身前凑的时候,一头的钗环也跟着压了过去。 魏蛟啧了声,气得用手指将箫旻珠的额头戳开。 不过俊脸上还是被留了几块红印。 第06章 书房 魏蛟去了盥室洗漱。 萧旻珠卸掉头上诸多钗环,又哼哧哼哧地把床收拾出来,桂圆花生之类的小东西一应都扫落到地上。 等萧旻珠洗漱完从盥室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房间内的布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新置的喜烛,里间靠近床榻竟一个烛台也没有。 萧旻珠本来想在堂间留两盏灯不吹灭的,这样里面也能有细微的灯光看清路。 「把灯都熄了。」床帐内传出魏蛟的声音。 他不喜欢睡觉时有任何光亮。 萧旻珠只得吹灭剩下的两盏灯烛,像瞎子摸象一样往床的方向走。 没办法,她有轻微夜盲症,特别是明亮乍失时,房间看着和黑暗洞穴相差无几。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萧旻珠不小心踢倒了凳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在黑暗中视野也很好的魏蛟亲眼目睹对方往偏离床的方向越走越远。 或许是因为现在对方沦落到了自己手上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又或者她做贼心虚将凳子扶起来的窘迫模样让他觉得好笑。 魏蛟心情很好地提醒,「右边。」 萧旻珠往右走了十几步,终于摸到了床沿。 她唿出一口气,就十米的距离,自己好像走出了一百米的感觉。 萧旻珠蹬掉脚上的鞋子,开始往里面小心翼翼地爬,因为她如果走的话,很有可能会踩到睡在外面的魏蛟。 然而,她考虑得很周到,现实中膝盖还是不小心磕到了魏蛟的大腿。 应该是大腿。 魏蛟倒抽一口凉气勐地坐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君侯,我不是故意的。」萧旻珠连滚带爬地赶忙缩到了床角,生怕魏蛟生气锤她。 看对方怕的像个鹌鹑的模样。 魏蛟阖眼,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怒意憋回去,「快睡!」 这两个字仿佛是咬牙切齿才挤出来的。 「噢噢,好的。」 萧旻珠赶忙趴到自己的地盘,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为了不挤到老闆,她甚至只占了里面一小块位置。 挂在屋檐诏示喜气的红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整座府邸都陷入了一片宁静中。 月光通过轩窗打开的缝隙,钻进了屋内。 魏蛟迟迟没有睡意。 他觉得帐子里又闷又热,而且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像是花的气味。 「熏」得他睡不着。 他偏过头,发现罪魁祸首捲成一团正在熟睡。 魏蛟一脚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踹开。 他先是用气声喊:「喂,萧旻珠,萧旻珠……」 今早上天不亮就被人唤起来梳妆打扮,整天下来都没怎么得到休息,萧旻珠太困了,根本没有听见有人在喊她。 所以魏蛟看见,那团被子不仅没有理他,反而又朝里面滚了滚。 魏蛟气恼地坐起来。 抱着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的恶毒心理,他抓住了被角,一用力,将自己叠成两卷的萧旻珠就从夹心里滚了出来。 萧旻珠终于被折腾醒了。 虽然她没什么起床气,但任谁大半夜被人弄醒都摆不出好脸色来。 黑暗中,两人面面相觑。 萧旻珠一脸麻木地问:「君侯把我叫醒是有什么事吗?」 魏蛟:「我有点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萧旻珠眼神示意,你离桌子的垂直距离比我近吧。 而且一个四肢能动的正常人会把其他人专门喊醒给自己倒水吗。 不过魏蛟显然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不正常人,他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地催促:「快点。」 萧旻珠怨气深重地从床上爬起来,借着外面的月光,给魏蛟倒了杯水。 魏蛟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喝完,将空杯子重新递给她,说了句:「还要。」 萧旻珠抿紧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骂出声,这一次她直接将水壶也拎了过来,以免对方把她折腾来折腾去。 魏蛟很快觉得没了意思,再饮了两杯就说不喝了。 临睡前,萧旻珠嘴角保持着营业式的微笑,「君侯还有什么吩咐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睡了。」 魏蛟仰躺着,似是在酝酿睡意,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你睡你的,别说话,吵着我休息了。」 要是萧旻珠还是如从前的地位,魏蛟也是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她保不齐会将自己的手掐在魏蛟的脖子,狠狠给他晃起来。 到底是谁影响谁啊? 然而现在两人地位颠倒过来,萧旻珠只能面怂心不怂地说了声好。 也多亏了她良好的睡眠质量,很快就又睡了过去,自然不知道魏蛟后半夜跑了好几趟茅房。 一夜无梦。 萧旻珠醒来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试想,新婚第二天,没有长辈需要你一大早起来敬茶,也没有一大帮子七大姑八大姨需要你认脸寒暄,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有多么舒畅。 萧旻珠体验到了。 外面的人听到床帐里面的窸窣声,问了句:「夫人可醒了?」 萧旻珠含煳应了声,带着晨时初醒的沙哑。 随后红帐被人掀开,露出白桃那张笑呵呵的桃子脸。 萧旻珠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随口问:「君侯人呢?」 身旁的位置早就已经冷了。 「君侯一大早就去书房了。」小桃道。 萧旻珠感嘆,这年头诸侯也不好当,既要带兵打仗,还要治理军政。 厨房送来了蟹肉包和炖得软烂的红豆粥。 享用完早餐,萧旻珠看见云娘正从外面走进来。 「给君侯夫人问安。」婚礼既成,云娘自然也改了口。 晨光熹微,女子的容貌较之以往更侬丽了几分,作为过来人,看来君侯很喜欢这位夫人,云娘心想。 但这也很正常,若她是君侯,说不定也会将这样的女郎高高捧起。 若萧旻珠知晓了云娘的心里活动,必定会说,她这是心情好加上睡得好,所以气色才这么好。 * 幽州牧魏畴光名义上的儿子就有十一个,所以当他三年前意外死在战场后,他的儿子们争夺家产争得不可开交,内乱不止,邻边几个军阀觊觎幽州这块肥肉,只欲趁着他们分出胜负疲累之际,将幽州瓜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所以当最后的胜利者是魏蛟时,他们意外又不屑。 朝廷苦诸侯割据久矣,畏惧他们,却又舍不掉他们。朝廷需要用这些地方势力来为自己抵抗外族的侵略和镇压春风吹又生的农民起义军,来维持自己的长久统治。 是以诸侯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和,常常会组成同盟军镇压反叛,结束后又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打起来。 他们几乎都见过魏蛟,因为魏帱常把他带到身边。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器重魏蛟这个儿子,早年间他们还见过魏畴因战场一时失利,用鞭子跟打畜生似往魏蛟身上招唿。 只是说魏蛟在战场上确实很适合当柄利器。 这小子打起仗来不要命,回回都第一个冲锋陷阵,只要粘上了跟甩不掉的疯狗似的,不咬掉一块肉下来誓不罢休。 不怕对手兇勐,就怕对手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子,吞併幽州的计划失败后,他们乖乖地退回了自己的领地。 日前见魏蛟又拿下了河东四郡,眼红不已,各各都想与他结盟,就连宁王也给他抛来了橄榄枝。 魏蛟就需要处理这些事务。 「君侯,这是旬先生走前留下的信。」军士恭敬地将信件递上来。 滁邱那边缺不得人,所以旬翊参加完婚宴的第二日就走了,也难为他想亲眼见到魏蛟成家的一片心。魏蛟烦躁地挥挥手,「行了,我知晓了。」 将信封撕开,信上写让他安抚金陵的百姓,收拢人心。 魏蛟最讨厌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政务。 昨晚上他一点都没睡好,大早上起来眼下一圈都是青的,偏偏路上的每个人见着他的人都一副想揶揄又不敢揶揄的神情。 回想早上起来的时候,萧旻珠还躺在床上唿唿大睡,自己却要辛苦地坐在这里处理政务。 魏蛟那颗心又开始躁动了。 他招来下人,让他去将萧旻珠唤到书房里来。 昨夜才说了让她当自己的贴身婢女。贴身婢女是什么,就是要时时刻刻在主子身边伺候。 * 萧旻珠推开书房门,「君侯找我?」 魏蛟头也不抬,似乎很忙。 他嗯了声,「过来给我伺候笔墨。」 萧旻珠近身一看,疑惑道:「砚台里不是有墨吗?」 魏蛟啧了声:「叫你磨墨你就墨磨,哪儿这么多废话。」 明明就是故意折腾人,萧旻珠悄悄翻了个白眼。 往砚台里又倒了点清水,她拿着墨条按照顺时针方向开始转圈研磨。 因身旁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魏蛟莫名有些许不自在,悄悄咽了口唾沫,写字比平时慢了许多。 若旬翊见到他这幅样子怕是心里会生出几分欣慰。 将近一刻钟过去,魏蛟只写了半页纸,因为心神都放在了手上,所以他也未曾注意旁边磨墨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君侯,这上面有几个错别字哎。」女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砸下来。 魏蛟提笔的手指一顿,在纸上留下了一小滩墨渍。 萧旻珠仿佛没发现旁边的人越来越凝重的低气压,还好心地指出了那几个字。 「滁邱的邱右边是双耳旁,不是耳朵的耳,还有……」 魏蛟又羞又恼地攥紧笔桿,对着萧旻珠厉声道:「出去。」 萧旻珠偏头,发现魏蛟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阴沉沉的乌云。 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虽然只短短地和魏蛟相处了两天,萧旻珠已经对他的阴晴不定有了深刻的认识。 她立马闭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兵士见她出来有几分意外,萧旻珠哂哂地一笑,「里面空气不太好,我在外面站会儿。」 她搓着手心,默默地思考魏蛟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又烦又惹人嫌。 现在的日子仿佛比在扬州时还要憋屈。 萧旻珠还没想明白,白桃这时候跑了过来,「夫人,郎中到了正在庭外候着。」 她上次的病其实还没好全,郎中这次是来复诊。 「好。」 她可不是故意走的,到时候魏蛟就算问起来她也有理由回他。 第07章 体质虚弱 等萧旻珠一出去,魏蛟气得直接将写了大半的信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有错别字怎么了,他们敢说什么吗。 其中有一封是给宁王的,之前宁王的下属齐修将他的新妇劫走这件事魏蛟还没算帐,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宁王背后有没有掺一脚,都不影响魏蛟现在看他不爽。 要是有,就是其心可诛;要是没有,也说明他治下不严。 魏蛟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信都写好,写完了还检查了一遍,后吩咐信使各自送出去。 魏蛟一把拉开房门,却没见到本应该站在外面的人。 他皱着眉头问守门的兵士,「她去哪儿了?」 兵士答:「刚刚夫人的婢女过来说为夫人看诊的郎中来了。」 魏蛟下意识地问:「她又病了?」 「这个…属下不知。」 魏蛟想起来之前他才回东平时云娘给他提过一次萧旻珠重病方愈。 什么身体,三天两头地病。 魏蛟眉头快要能夹死一只蚊子:「等会儿郎中出来把他带到书房。」 * 张甫春是东平城医术最负盛名的一位郎中,不仅寻常百姓,就连富人官宦人家也时常有找他看病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按理说行走官府已十分自如。 前段时间,使君府的下人突然来医馆找他,可把他吓得够呛。 东平城早已易主,现在住在使君府里面的是魏蛟。 给魏蛟看病,他怕自己有去无回。 然而穿着黑甲的士兵严阵以待地等在门口,就算他不去,也会被生拉硬拽着走。 他好生叮嘱了妻儿,视死如归地上了马车。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传闻中三头六臂、人面兽心的魏侯,不曾想找她看病的竟然是个面容昳丽到极致,但却气若游丝,昏迷的女郎。 下意识地,张甫春以为对方是魏蛟抢来的少女。 真是造孽。 天杀的逆贼。 许太守于城破那日被魏贼砍下头颅,挂在了城门,与许家有姻亲关系的近前来也接连被抄家,门口被贴上了封条。 百姓是对魏蛟敢怒不敢言。 好在幽州军进城后没有烧杀抢掠,大家的日子才勉强过得下去。 他为女子把了脉象,发现脉象虚浮无力,似天生带有不足之症,所以体质虚弱,普通人一场小病就是对她来说就是大病。 他先扎针用药把烧退了下去,又开了几贴治疗风寒的药,打算过几天再来复诊。 这一次见到女子,对方显然气色好了不少。 「夫人的风寒已经差不多痊癒了,只不过夫人阴伤化热,阳气不足需要好好调理,才可保身常健。」 前两日使君府才办了婚礼,婚车从主街路过时十分热闹,一扫城内这段时间以来的阴郁,张甫春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这位夫人其实就是魏蛟的新妇。 医者仁心,尽管对方是魏蛟的妻子,他也会做好郎中应尽的本分。 萧旻珠让青竹取了赏钱送郎中出去。 出了鹿苑,张甫春婉言道:「府上在下来过几次,认得路,就不劳烦青竹姑娘了。」 走到拐角,路被人拦下。 是个魁梧的兵士。 张甫春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君侯有请。」 …… 魏蛟身体后仰,懒倦地靠在檀木椅上,一只腿随意伸着,另一只脚直接踩在椅子,十分狂妄不羁的坐姿。 他食指轻点额角,「你刚刚说她体质虚弱……」 张甫春躬着身,抱拳小心应道:「确实如此。」 他其实故意说严重了些,那样弱质芊芊,比他女儿年纪还小几岁的女郎要是丧于魏蛟之手,岂不是太可怜。 魏蛟:「如何治?」 张甫春低着头回道:「这种病没法根治,只能好好调养,不能受寒,不能受惊吓,最好心情要时刻保持愉悦。」 魏蛟勐地踹了下桌子,发出闷声,吓得张甫春差点跪下去。 他挣点钱容易嘛。 魏蛟心烦意乱,这不能那不能,萧旻珠怎么这么麻烦,死了还一了百了。 心里的另个声音又道,要是萧旻珠死了,那他还怎么折腾她,这才哪儿到哪儿。 两种不同声音相互抗衡,魏蛟烦躁地挠了挠头,「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开药吧。」 —— 这日晌午,萧旻珠刚用过午饭,靠在贵妃椅歇晌,女使就端着碗黑煳煳的汤药进来。 汤药热气腾腾,甫一靠近,就散发着一股子让人反胃的怪味儿,萧旻珠生怕把午饭给呕出来,赶忙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不是说我好了,让厨房别再煎药了吗?」 今日的药闻起来比之前喝的还要难闻。 女使小心翼翼地手捧药汁,神情为难地欲要开口。 「是我让厨房熬的。」 魏蛟从门外大步跨进来。 眼神窥一眼托盘里那熬得乌漆嘛黑的汤药,露出一抹嫌弃, 还真挺难闻。 他稍稍站开了些。 「郎中说你身体虚弱,需的好好调理,快喝了吧,免得到时候又病倒外人说我苛待了你。」 萧旻珠头摇成拨浪鼓,辩解道:「我真的已经好了!」 她知道自己这幅身体的体质不算好,据青竹说,她五岁时不小心跌进过荷花池,当时又是泛着凉意的秋天,或许是受了凉又呛了水,此后她的身体就经常病恹恹的,小病大病不断,直到长大点了才好了些。 但只是因为体质稍差些就经年累月地喝调理的药,把自己也由内而外地熏得跟泛着苦味的药材一样,这不是萧旻珠期望的。她宁愿运动锻鍊来强身健体,但之前因为懒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此时萧旻珠恨不得在对方眼前跳两套广播体操来证实自己已经恢復了元气。 魏蛟无动于衷,像是在说别逼我亲自灌进去。 抗议无效,萧旻珠只得心态沉重地接过了那碗药。 波澜的水面印出她的一张苦瓜脸。 手指摩挲碗沿,似乎能感受到药汁的滚烫和苦涩,其实已经变得温热了。 想着中药放凉喝会更苦,萧旻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壮士断腕地灌了一大口下去。 那一瞬间,苦涩充盈口腔,占据了整个味蕾,像是苦瓜伴着雨后地上的湿泥整口吃进嘴里。 让人反胃又苦涩的口感。 萧旻珠紧咬下唇,试图压住那股即将冲破喉咙的噁心。 旁边的魏蛟垂眸见看起来未曾减多少的碗底,幸灾乐祸道:「还剩——」 一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她头往右一偏,又都呕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萧旻珠!」下一刻魏蛟宛如炸毛的猫,生气大吼。 萧旻珠吐出来的药汁直接溅到了魏蛟的乌靴和袍面上。 「抱歉啊君侯,我不是故意的。」因为食道排斥的痉挛萧旻珠有气无力道。 她真的饮不下去。 女使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担心君侯会因此责罚夫人。 魏蛟盯着自己被溅湿的那一块儿衣料,胸口起伏不平,眼神闪过一丝愠怒。 他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好样的。」 萧旻珠低头装无辜。 魏蛟冷冽的目光射向旁边的侍女,吩咐道:「盯着她,务必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说罢,便怒气沖沖地走了,应当是跑去换衣服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萧旻珠和女使。 萧旻珠斟酌着正欲开口,女使却突然道:「夫人如果不想喝的话,奴就拿去倒掉。」 夫人自从来到府里,从不苛责为难下人,也没有架子,与兇残可怖难伺候的燕侯比起来简直温柔如天使。 见夫人刚刚饮药痛苦不堪的样子,美人眼眸酝着痛苦,女使一下子就被击中了心脏,开始怜惜夫人。 夫人这么美,这么善良,怎么就嫁给了燕侯做妻子呢,虽然燕侯权势滔天,但他的脾气也与他的权势一样大,对待妻子也没有多少怜惜。 趁着刚好燕侯不在,她才大逆不道地这么说。 如果像往日,她根本不敢忤逆魏蛟的命令。 听到女使这么说,萧旻珠感动地简直不行,应诺道:「好姐姐,下月我就给你们涨月钱。」 女使退身准备去外面把药倒了。 萧旻珠制止了她,伸手接过碗,将药倒在了角落一株不惹人注意的盆栽里,「这样更保险。」 魏蛟殊不知身边伺候的下人渐渐被萧旻珠收买了人心。 此时,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扬州。 萧奉看着手里的快报,称心快意地哈哈大笑,「不出贾先生所料,张玖果然退兵了。」 贾仁恭谦一笑:「若不是主公远见,在下的计策也无用。」 萧奉拈着鬍鬚,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一番思虑后道:「魏蛟而今又拿下了滁邱,不知他下一步作何打算,会不会去攻西面的刘元宗。」 魏蛟和刘元宗两家积怨久矣,迟早会有一战。 贾仁想了想道说应该不会,「魏侯出衡阳久矣,军资物资都耗费巨大,再者兵疲意阻,属下猜测对方先修养生息一段时间。」 「也是。」萧奉抚须长笑,「我这个侄女婿如日方升,我也能跟着沾沾光啊。」 贾仁赔笑不语。 萧奉不会想着提升己身实力,去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因为那需要付出很多。原本这个州牧的位置他是没资格的坐的,长兄行军作战的能力比他强,也比他更有谋略,这些萧奉都知道,所以从前长兄在的时候他从没想过去争,但如今他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就会尽可能地守住这份家业。 不过这件事后,萧奉尝到了联姻的甜头,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既然反正要成婚,嫁给一个能为父亲带来助益岂不是两全其美。 萧使君默默地想,好在他后院的姬妾为他生了四五个女儿。 等幕僚退下,萧奉准备给魏蛟去一封信。 方提起笔,就听见门口传进敲门声。 「谁?」 「是我,父亲。」门被推开,露出萧青雁一张柔婉的脸来。 「青雁啊,找我有何事?」萧奉问。 他的大女儿言行举止分外端庄得体,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主动来书房寻他。 萧青雁近前道:「三妹妹离开扬州已经一月有余,女儿来是想问问父亲三妹妹可有消息传回家?」 萧奉长嘆一口气道:「知道你同阿绵关系好,我也就不瞒你了,阿绵在在去幽州的路上路过昌平,那昌平郡守被张玖挑唆,将你妹妹劫去,与转送往益州,好在魏侯及时赶去相救,将阿绵带去了东平。」 说到这儿,萧奉不禁后怕,要是魏蛟救的不及时,阿绵真的被张玖给掳了去,他岂不是既赔了侄女,与魏家的姻亲关系也无疾而终。 他与张玖那老匹夫势不两立。 萧青雁立马以手捂胸,敛眉做出担心的神情,「好在三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她在心中冷笑,前世她可是在被掳去益州的半道上才被魏蛟派来的人相救,难道重来一世,萧旻珠的运气也会比她好吗? 不。不可能。 她预先知道了后面会发生的事,先一步抢占了先机,无论怎么样,最后结局赢的人都是她。 想到这个,萧青雁放下心。 只是梦中,萧旻珠是在她成婚差不多半年后才与崔琰定亲,年初她就十八了,这个时代女子大多十六岁就嫁人,她这个年纪已经算大了,等不了太久。 萧青雁端详了眼父亲稍显愤慨的面色,又道:「说起来,三妹妹未嫁时曾与我偶然间提及,要是扬州与幽州之间的通路能打开多好,这样我们姐妹二人日后相见也能容易些,扬州的商队还能往来幽州做生意。」 闻言萧奉神色突地一顿,扬州商贸发达,尤其是丝绸业,幽州偏居北方,交通线路不如南边,经济也就不发达,像很多东西都不曾见过,要是扬州的商队能进入幽州,定能带来极大的收益。 但二州间隔了昌平等几个郡县,那是宁王的属地,他与宁王并无交情,且昌平郡守适才掳走萧旻珠,关系不说剑拔弩张,也是分外敏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萧奉不得不暂时歇下心思,但萧青雁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点下了涟漪。 第08章 上花楼 魏蛟让人送来了一套衣裳,是男子的款式。 萧旻珠一脸疑惑地看向传信的人。 「君侯说让夫人换上衣裳后一同出府。」问其他的传信的人就道不知了。 连个缘由也不曾告诉,萧旻珠只得先去换衣。 夜幕降临,月华初上。 东平城的一处建筑灯火辉煌牌匾上印着清晰可见地「百雀楼」三个大字,雕樑画栋间光影斑驳,每一寸都透着奢靡。进入楼内,淡淡花香和脂粉气扑鼻,女子的娇笑与丝竹管乐和谐地交织,每一个角落都被欢乐和欲望所充斥,宛若隔绝尘世烦恼地梦幻之地。 从大厅走上二楼,闹声淡了许多。 几个身穿长衫便袍的东平官员相聚一堂,酒菜早已上齐,只是上座的位置空缺,他们也一直停箸未动。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绕过屏风。 「哟,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等这么久。」身穿玄色窄袖蟒袍的魏蛟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身是抱歉的话,但他说的并不带什么诚意。 众人连忙站起身。 东平长史江平焕赔笑道:「君侯能来,已经是属下们莫大的荣幸了。」 他瞧着三十上下,相貌是丢进人群里都认不出的普通长相。 其他人也跟鹦鹉学舌似地应和。 「君侯请。」 魏蛟大步流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一个俊逸青衣少年。 以为是魏蛟的贴身侍从,除了长得瘦弱,面容清秀外,其他人并未多加留意,毕竟今日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拉进与魏蛟的关系。 本着男人了解男人的道理,他们自然而然地将地方选在了花楼。 所以当然不知站在魏蛟身边的就是他新娶的妻子萧旻珠。 谁会想到有人来花楼会将夫人也带上呢。 萧旻珠一踏进这里,心情简直跟哔了狗一样,原来魏蛟让她穿男装是为了方便带她上花楼喝酒。 说错了,应该是让她站着,看他们喝酒。 方才进来了许多伺候席面的侍人。 恰在此时,魏蛟饮空了杯中酒,轻点桌面示意。 旁边一个衣衫轻薄的侍人瞧见,娇俏的眨了眨眼皮,正欲给对方倒酒,却被魏蛟阻止。 「让她来。」 被点名的萧旻珠轻咬嘴唇,才能克制自己不对魏蛟骂出声。 清冽的酒液从壶嘴流出将酒盏装满。 萧旻珠抿出一个僵硬微笑,「君侯请。」 魏蛟这才满意地拿起酒杯,轻呷半口。 酒宴正酣,其他人精神稍稍放松了些,开始畅谈天下事。 「好不容易一群阉党倒台,又来了一个董国舅,陛下如今沉迷炼丹,许多事尽数交付董国舅,难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有人压低声道:「皇后被废,王家跟着倒台,陛下宠爱董妃,如今董妃有孕,东宫怕是要变天了。」 魏蛟大多时候不发表见解,萧旻珠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 站久了腿有点酸,她将重心换到了另一只脚。 简直无聊到发呆。 那些人或许也注意到魏蛟对他们的问题并不感兴趣,江平焕召来侍人耳语。 片刻后,进来几个抱着琵琶的乐师,后面跟着数位薄纱遮面、衣着清凉的彩衣舞姬。 乐声渐起,舞姬开始翩翩起舞,裸露的白皙腰肢轻摆,姿态曼妙,动作行云流水,随着乐声渐入高潮,舞姬的动作也随之加快,动作更难,衣袂翻飞,宛若一朵盛开的彩莲。 萧旻珠看她们下腰到一个惊人的韧度都忍不住担心她们会把腰给折断。 有歌舞节目,萧旻珠瞬间醒神,看的比在场人都要认真,连魏蛟让她倒酒她也权做没听见。 等一曲结束,众人叫绝。 在江平焕的示意下,几个舞姬走到魏蛟身边小意服侍,甚至将萧旻珠挤到角落。 萧旻珠乐得,乖乖让开。 边上一个怀抱琵琶的女乐师被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拉住。 「过来,陪大人喝酒。」 女子轻皱着眉头,试图将手挣脱出来,「大人,我……我不会饮酒,我给大人唱曲吧?」 女子的小意讨好并没换的对方的怜惜,他喘着气道:「怎么,难道你还是不肯陪酒的清倌儿不成吗?」 说罢,便强硬地要将女子拉过去。 「哎对,就是你,过来给君侯倒酒。」萧旻珠压着嗓音突然出声点名。 男人愣怔间,女子已从他的桎梏中逃脱。 女子逃到萧旻珠旁边,脸蛋红扑扑地看了眼她,小声感激地道:「多谢小哥。」 「英雄救美」的萧旻珠咧嘴一笑道:「不必客气,对了,你们刚刚谈的曲子叫什么,时而悠扬婉转时而又激昂,倒是跌宕起伏。」 萧旻珠今日出来前准备得较为充分,以为魏蛟要让自己干什么大事,换男装时还特意裹了胸,加粗了眉毛,她的身量在女子中算是偏高的一类型,是以众人眼里看来除了觉得对方比寻常男人稍矮了点倒也没怀疑她的性别。 在萧旻珠的安抚下,女子放松下来,笑着与这位好心小哥道:「是塞外改编过来的曲子。」 两人一来一回地相谈甚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魏蛟将目光从不远处的角落收回,捏住杯子的手紧了两分。 她倒是安闲自在,哪里都能聊上几句。 魏蛟线条冷峻的面庞此时被酒气蒸地微微泛出酡红。 身边伺候的舞姬被他释放出来的威压所慑,不敢上前,江平焕干脆使了眼色让她们退了出去,随后肃然对上方的魏蛟道:「原本散在城内的流民都已暂时安置在了西巷空置的宅子,城墙被破坏的房屋已派了人去修缮,另外……晚间巡逻的将士捉到了两个逃脱的许府家眷。」 江平焕是最早一批归顺魏蛟的官员,魏蛟瞧他精明,尚能算用,就将安抚城中百姓的事务交代给了他。 魏蛟点头,「做得好。」 等这场宴席结束,外面已经月上枝头。 厢房内燃着不算明亮的烛火,弥散着一股幽幽香气。 萧旻珠粗喘着气扶着魏蛟,用脚尖推开房门后,一把将对方丢在了床上。 累死了、累死了。 萧旻珠连忙伸腿丢胳膊地好好放松一番。 紧接着也累瘫地坐到床边,偏头看醉地像是一滩烂泥的魏蛟,皱着眉想喝不了还喝这么多。 明明刚刚在席宴时,魏蛟看着也就五分醉意,只是走路的脚步变得沉重迟缓。 偏偏他还不需别人扶他,唯有萧旻珠勉强能近他的身。 她可不想扛着魏蛟回家,干脆让楼里管事开了个房间,让魏蛟歇息醒酒。 侍人送来了醒酒汤,萧旻珠半哄半劝地逼魏蛟饮了半碗。 收拾得差不多,萧旻珠并不打算和满身酒气的魏蛟挤在一起,好在房间里还有一张贵妃榻,她便打算和衣在上面将就一晚。 结束一日劳累,神识迷迷煳煳地好不容易快要进入梦乡,隔壁突然传来动静声。 女子细声微喘,「哎呀,郎君别急——」 「月娘,你身上可真香。」男人紧接着喘/息道。 随后便是翻云覆雨,薄薄的一层墙壁根本没能挡住两人大行其乐的和谐声。 昏暗中,萧旻珠睁开眼,麻木地捂住耳朵,根本没办法睡觉。 真是人和人的精力无法相通,有的人困得要死,有的人大半夜还能身体力行地干体力活,就是大半夜地太扰民。 战况到现在大概持续了半刻钟,萧旻珠默默地为对方计时,顺带睏倦地打了一个哈切。 余光中,她窥见魏蛟竟然坐了起来。 「君侯?」萧旻珠试探地喊。 魏蛟没回应。 萧旻珠眼见对方默不作声地下地穿鞋,拉开房门朝隔壁走了过去。 不愧是魏蛟,硬刚啊。 萧旻珠靠近墙壁,侧耳倾听。 大门「哐——」地被踹开,传来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 男人火冒三丈地质问,无外乎「你是何人?」「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识相地赶紧滚出去?」 紧接着便是鸡飞狗跳、东西被砸地叮里哐啷声。 隔壁彻底安静下来。 前后一盏茶的时间,魏蛟重新回到了房间。 又一言不发,笔挺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留下一脸敬畏的萧旻珠。 次日临近晌午,魏蛟睁开眼发现周围完全陌生的布置,眼神泄出一丝茫然。 问萧旻珠:「我怎么睡在这儿?」 萧旻珠闻言惊讶地问:「君侯你不记得了?那后半夜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魏蛟敛眉扶额问,「什么事?」 宿醉的头痛还停留在脑海。 打完人还失忆了? 清晨魏蛟未醒时,昨晚被揍的人家属还来闹,萧旻珠无力招架,只得将魏蛟钱袋子里的金银都赔了对方,几人这才停止喋喋不休地离开。 萧旻珠好意地提醒:「君侯下次还是少饮些酒吧,喝酒伤身。」更重要的是喝完酒会失忆。 —— 夜晚,东平城中的某条小道。 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谨慎地望了望来时的方向,确定没人跟踪才拐进了一处屋舍。 屋内聚了不少人,皆是轻装便衣打扮。 男人撤下面罩,神情肃穆道:「前时魏贼将安抚东平百姓的事务交给我,现在我已经差不多获得了魏贼的信任。」 露出平平无奇的一张面孔,正是江平焕。 江平焕:「后日之前我会想法将他引到西山,届时你们提前做好准备,务必拿下魏贼性命,以报使君恩惠。」 众人齐声允诺。 第09章 饴糖 翌日,江平焕如往日一样向魏蛟例行禀告公事。不过说完之后他却不急着离开。 他像是偶然间想起般道:「属下昨日出府办事时竟听到了最近城中百姓津津乐道的传言,说是西山一个樵夫在进山砍柴时竟偶然发现了一块罕见的刻凤交缠的白璧,据说他从地里挖出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竟隐隐出现巨龙腾空,万兽欢悦之象,实在是唏嘘。」 魏蛟擦拭佩剑的动作不停,兴致缺缺地嗯了声。 江平焕略一怔,又继续道:「说起来也是巧了,百年前,大沅的开国之君在与齐楚最后的决战中已经是落于下风,甚至被逼上了一处荒山,好巧不巧下属就在山里捡到了一块这样的白璧,后宛如神兵上身,战场上所向披靡,这才转败为胜,开创了大沅。」 魏蛟竖握箭柄,眯眼看被擦得光滑如镜的剑身,随后剑突地往前一刺,带起一片凛冽的风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江平焕神色骤变,以为自己露出了破绽,魏蛟要趁机杀了自己。他被停在胸前三寸有余的剑光骇得往后退一步。 不过魏蛟并没有要杀了对方的意思,他只是突发奇想试试自己的剑快不快。 魏蛟满意地将其插回剑鞘。 他对真龙假龙没什么兴趣。若大沅深受神龙庇佑,又怎么会落到今日分崩离析的局面,归根到底还是后代子孙窝囊守不住江山的原因。 与其将希望寄託于这些个虚无缥缈的异象,魏蛟更愿意信任自己手上的利剑长枪能帮助他无往不利。 江平焕见魏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些慌了,这怎么不按照他的计划走啊。 像有权势有野心的军阀,无论面上做出多么尊敬,哪个又不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他以为魏蛟没听清,又故意强调了一遍。 哪知魏蛟竟冷眼看向他,嘲讽道:「你很闲?怎么对百姓间的闲言碎语这么感兴趣。」 江平焕发现魏蛟是真的对真龙之相不感兴趣,那他的计划还怎么实行。 就在他暗自苦恼之际,一个女使突然从外面进来禀报:「君侯,夫人的药喝完了。」 魏蛟问了句:「你看见她没把药倒进花盆里吧?」 前几日魏蛟突发奇想去雅竹苑,未让人通禀,一推开门就见到萧旻珠将每日必喝的补药往花盆里倒的动作,后面他专门找了信得过的下人特意盯着人把药喝下去。 女使说没有。 魏蛟冷哼一声,心想若萧旻珠如果这次又把药偷摸倒掉,他就直接拿碗把药灌进她嘴里。 一个念头突然乍现。 江平焕斟酌着道:「属下想起来西山还有一处温泉山庄,听说对体质虚寒之人甚有疗效,从前的太守夫人就经常前去。」 魏蛟抖着的腿停下,神游的心思一凝,问:「对体质虚寒的人有益?」 说的不就是萧旻珠嘛,她又不爱吃药,泡山泉多简单。 江平焕察觉魏蛟是来了兴趣,连忙介绍了一大堆,生怕魏蛟不去。不然他是真没辙了。 * 连着喝了两日苦药的萧旻珠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喝了多少水喉咙的苦味都冲散不掉。 是药三分毒,她都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喝。 她不喝,魏蛟还要逼着她喝。 所以见着魏蛟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今日魏蛟回来的格外早。 魏蛟习惯独住,所以婚后的第二日萧旻珠就搬回了最开始住的院子,只是魏蛟偶尔会过来用饭,归根究底还是来折腾萧旻珠。 比如魏蛟一来,她就不能好好享用桌上美食,要为对方布菜,等魏蛟吃完了她才有时间用饭。 饭桌上,魏蛟突然说了句:「明日随我去西山。」 萧旻珠故意给他夹了不爱吃的胡萝蔔,摸不着头脑问:「去西山做什么?」 魏蛟:「西山有温泉。」 萧旻珠从前一直住在扬州,就连没有穿书时也生活在南方,泡澡倒是体验过,和温泉相比,约莫身体浸入热水时那一阵无比的放松和舒适是相通的。 一听能够享受泡温泉的待遇,萧旻珠脸上的喜色还没表露出来,魏蛟视线从碗里红澄澄的胡萝蔔片移到萧旻珠面上,道:「你负责给我搓背。」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蛟是笑着的。 魏蛟皮相极好,双眸狭长,唇色殷红,不笑的时候很冷,甚至说阴沉,像条淬了毒的毒蛇,可当他愿意摆出笑脸的时候,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不过萧旻珠现在无瑕欣赏魏蛟的俊美,被人当做搓澡工,她只想在那张恶意满满的脸上招唿一巴掌。 但因为她怂,所以也只能想一下。 到了第二日,出行队伍才行到山脚下,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萧旻珠在马车里还好,外面骑马的魏蛟简直淋成了落汤鸡。 难得见到魏蛟狼狈的样子,萧旻珠很难心情不好。 却不察魏蛟眼睛尖,一个眼刀飞来萧旻珠只得讪讪放下能顾遮掩视线的车帘。 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也没法再上山。 好在随行的兵士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家客栈。 店里不算大,大厅只坐着零星几个人。然而见到看起来煞气满满一群人进门,仅有的几个客人也跑了。 客人能跑,老闆却不能跑。 他大着胆子上前询问魏蛟,「郎君可需要些什么?」 魏蛟冷着脸掏出一块金子丢给对方,「雨停之前,你这家客栈我包下了,准备些吃食和炭盆,另外抬些热水到房间里。」 老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块金子,连忙应好。「二楼左转是间上房,烦请郎君稍等。」 魏蛟转过身正想寻萧旻珠,却发现她已经和角落里老闆的小女儿搭上了话。 女孩儿才五六岁,生的乖巧可爱,跟个糯米糰子似的。 萧旻珠习惯随身带点零嘴,她从荷包里掏出来块饴糖。 轻声逗她:「想吃吗?」 小孩儿舔了舔唇,「想。」 这个时代的糖是件很奢侈的东西,普通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 萧旻珠笑得柔和:「叫我一声姐姐我就给你吃好不好。」 「姐姐。」女孩儿毫不犹豫,糯糯地喊了声。 「真乖。」萧旻珠正想把饴糖给她,小孩儿却抬头望见了什么,有些害怕地退到了桌子后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萧旻珠回过头,果不其然地见到了魏蛟那张满是冰碴子的脸。 因为被雨淋湿,往常一丝不苟梳起来的头髮有几缕狼狈的垂在了耳侧,边走还边滴水,外加他那双特别的异眸,看起来就如同索命的水鬼,怪不得小孩子看到就害怕。 魏蛟脸色很不好,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沙哑,带着某种压抑的暴戾:「拿吃的逗小孩儿很好玩?」 糖因为手上的温度有些黏黏地粘在了指端,萧旻珠干脆放进了自己嘴里。 「小孩子多可爱啊。」 魏蛟的目光与对面将头偷偷地伸出来观察自己的小女孩对视,那双眼睛干净的不带丝毫杂质。 魏蛟垂下眼睫,转身径直上了楼。 原本以为魏蛟又要和她吵,哪成想竟走了。 萧旻珠嘟囔了句莫名其妙。 裙子被拉扯,低下头,那个小女孩儿又跑了回来。 萧旻珠轻轻剜了下她的鼻子,多拿了两块饴糖递给她,「刚刚怎么跑了?」 小女孩吃到了饴糖很开心,小声解释道:「因为那个哥哥看起来太兇了。」 就那么站在后面,也不说话,阴沉沉地看着这个姐姐。 萧旻珠哈哈一笑,「他平时就这个样子,其实也不是很兇。」 想着不能给小孩子留下阴影,萧旻珠又给魏蛟辩解道:「他太害羞了,想吃糖又不好意思讲,被咱们戳穿了又不高兴。」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把这块糖留给那个哥哥。」 「你怎么这么懂事啊。」萧旻珠忍不住捏了捏她红润的小脸蛋。 —— 魏蛟上楼后简单地擦洗了下,换了干燥的衣裳。 屋外细雨不停,他就坐在椅子上冲着窗户外面的雨幕发呆。 突然房门被敲响。 魏蛟皱了皱眉,烦躁地说了句:「门没锁,自己进来。」 一阵静默,外面的人并没有推开门。 魏蛟怒意蹭的一下起来,她不是喜欢逗小孩子吗,还知道回来。 他一把将门打开,却看见门口立着一大一小,将要脱口的恶语被憋了回去。 小女孩手心里捧着一颗饴糖,脸上带着讨好外加歉意的笑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跟蚊子嗡嗡叫似的:「大哥哥,请你吃糖。」 魏蛟神情一顿,一时之间没做出动作。 捧在手心的糖迟迟无人眷顾,小女孩以为这个哥哥不喜欢自己,已经生出几分退心。 后面的萧旻珠拼命向他使眼色,快收下啊。 瞧见眼睛跟抽了筋似的萧旻珠,魏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顾自欣赏了一会儿对方将要被点燃的表情,才大发慈悲地两指将那颗饴糖拈走,咳了咳对小女孩道:「多谢。」 小女孩释然一笑。 萧旻珠也跟着松口气。 送走客栈老闆的小女儿,萧旻珠回来时发现桌上放着那颗糖。 不吃也没关系,只要人前别伤了小孩子的心就行。 说起来,她小时候也用饴糖逗弄过魏蛟。 一回忆当时情景,萧旻珠现在还感到触目惊心,她还没见过比魏蛟生命力还要顽强的存在。 战场上被戳了几个血窟窿,被人随意地丢到马棚一夜,在没有药的情况下,他竟然自己用牙咬下几块布条下来缠在了伤口上,虽然并未止住血,不过也说明了他的求生意志很强烈。 萧旻珠偶然撞见,好心把他带回自己帐篷里,魏蛟醒了过来,竟然还朝着她龇牙咧嘴。萧旻珠也不惯着他,他一发疯,她就直接照着他脑袋把他摁回床上,他要是听话,萧旻珠就塞颗糖放进他嘴里。 萧旻珠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将糖餵进少年嘴里时,对方愣怔的眼神,眼睛睁得大大的,像第一次尝到肉味儿的幼犬。 第10章 教他下棋 魏蛟此时坐在窗边佁然不动,偶尔发出一声嘆息。 如果再给他添上一碗酒,就有点被贬谪怀才不遇、远眺家乡的诗人那味儿了。不过经过在书房给魏蛟研墨一事,萧旻珠已清楚地认识到魏蛟肚里并没有二两墨的事实。 魏蛟今天有点怪怪的,和平常相比过于心平气和了,脑子像是装着事儿,好像就是从她用饴糖逗小孩子开始。 她禁不住好奇地问:「君侯在看什么?」 魏蛟先是复杂地看她一眼,指着远处道:「你看那座山的山顶像不像一下子被锤子锤扁了。」 萧旻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是。」 魏蛟突然阴沉沉地一笑,意有所指道:「那么无坚不摧的一座山,都能被天公平定,你说要是人也被这么来一下,会怎么样……」 那不得脑浆脑壳流一地。 魏蛟虽然不会作诗,但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两人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萧旻珠对他不好好说话,喜欢威胁人的特点也有所了解,耳朵已经学会了自动过滤。 留意到魏蛟的头髮还是湿润的,湿发垂下来将雪白的里衣都氲上了水痕。 萧旻珠问:「怎么不把头髮擦干。」 魏蛟无所谓地道:「一会儿就干了。」 萧旻珠扯扯嘴角,心想:你这样又是湿发,又对着冷风吹,后面不面瘫才怪。 萧旻珠转身欲走。 魏蛟问:「你去哪儿?」 我等你正常点儿了再进来。 萧旻珠:「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回来。」魏蛟转了个方向,将手上的帕子往对面一丢,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给我擦头髮。」 看着手上的布巾,萧旻珠努力调整自己快要绷不住的表情,她刚刚就不应该多那句嘴。 就该让魏蛟在那里被吹成面瘫,以后都不用见他甩脸子了。 萧旻珠任命地给魏蛟擦起了头髮。 擦着擦着,她开始心里不得劲。 魏蛟一天天的,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还不秃头,浓密就算了,还不开叉,头髮黑亮顺滑,弄个滤镜都能去拍洗髮水gg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出于嫉妒心理,萧旻珠很想给他薅下来几根。 魏蛟百无聊赖地开始玩萧旻珠吊在腰上的玉佩坠子,走起来叮叮噹噹,还怪好听的。 改明儿他也要带一个。 听到她好像在编排自己,魏蛟:「你嘟嘟嚷嚷地在说什么?」 萧旻珠勉强勾起一个微笑:「没什么。」 她放下已有些湿润的毛巾,稍微退开了些,「差不多了。」 魏蛟随意地摸了一把头髮,一边说着:「刚刚我已经让人等会儿把饭菜送进来了。」 萧旻珠表示了解。 见下一刻魏蛟拿着髮带便要将头髮扎起来,萧旻珠连忙抬手制止他的动作,提醒道:「还没有彻底干之前最好不要扎起来,容易头痛。」 皮肤相触时,两个人都是一个激灵,萧旻珠在想魏蛟身上还挺暖和的,魏蛟则是感觉一个冰块儿贴在了自己的皮肉上。 魏蛟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冰。」 果真是体质虚寒,魏蛟愈加觉得带萧旻珠来西山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用脚将炭盆朝萧旻珠的方向踢过去了点,嘴上烦厌道:「冷死了我还要给你收尸。」 萧旻珠将手朝炭盆伸近,小声解释了句:「一到冬天我的手脚就会变得很凉。」 现在是十一月份,已经踏进了初冬,东平虽然地处偏北,但在魏蛟这个在更北更寒的幽州待了二十年无异于南方的春天。 魏蛟默默地想,要是萧旻珠到了衡阳,怕不是整日都只能待在室内。 用过午饭,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许多,但还是不能上路。 虽然是小旅店,但住得起上房的人一般也是有些追求的读书人,或者是有闲钱的商贾,所以房间里应景地备了些诗书雅集。 萧旻珠发现还有一副围棋,在这儿等着也是干等,于是她提议道:「君侯,我们来下棋吧。」 魏蛟撑着脸,瞥了眼棋盘,很快又移开视线,仿佛并不感兴趣:「不想下。」 在萧旻珠看不见的地方,魏蛟悄悄攥紧了手心。 他不会下围棋,不过魏蛟并不想让萧旻珠知道这件事。 萧旻珠其实也猜出来了,魏蛟整日舞枪弄棒,带兵打仗,字都写的很生涩,更勿说花时间学习下棋。 但她还是要照顾下魏蛟可怜的自尊心。 萧旻珠目光中带着异样的神采,摆摆手道:「围棋君侯肯定都玩腻了,这次我们来个不一样的。」 「同样的黑子先下,不管横着竖着或者斜着,谁先连着五颗子就算赢。」萧旻珠先示范了一下。 「还能这样下?」魏蛟好奇地问。 看着倒是挺简单。 他虽然不会下,但从前看别人下时并不是这样的规则。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萧旻珠看出了他不会下棋,所以故意想到了这个简单的玩法。 「当然。」萧旻珠斗志昂扬:「不过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魏蛟心有迟疑,像是担心对方会从自己身上夺走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然而萧旻珠并不想要抢走东西,「赢的人可以在输的人脸上画一笔。」 萧旻珠从包袱里取出自己带来的胭脂青黛,用以当做涂料。 她可是玩五子棋的老手,魏蛟肯定玩不过她。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魏蛟每日都恐吓压榨自己,萧旻珠心想一定要把魏蛟画个大花脸泄气。 反正是他自己输给了自己,要是生气,就说明他玩不起。 「怎么样,君侯不会不敢吧,放心,痕迹是能擦掉的,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有损君侯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萧旻珠故意激他。 不出所料,原本有所迟疑的魏蛟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摆出不屑之色:「开玩笑,我会怕这个。」 萧旻珠压下窃喜。 两人相隔而坐,棋盘摆在中间。 虽然知晓了规则,但新手下棋总是会有点畏手畏脚,是以前三局,魏蛟走得很小心,但不妨碍他没下几颗子就输给了萧旻珠。 萧旻珠欢欢喜喜地一拍掌,「君侯你又输了。」 她勾勾食指,示意他俯身过来。 眼见着黑子又先一步连成五子,魏蛟脸上阴郁尽显,不高兴地说了句:「下次我要先下。」 「行行。」萧旻珠敷衍着道。 这个的输赢和谁先下后下没太多的关系。 萧旻珠手指先在青黛上旋了一圈,然后抹在了魏蛟如鸦翅乌黑的剑眉上,再稍稍修饰一番。 算上前两次抹在魏蛟脸上的铅粉和胭脂。萧旻珠微微退开身,欣赏完自己的「画作」捂嘴偷笑。 原本她是想直接乱画一通,直接给魏蛟画成一个大花脸,但见到魏蛟披散着头髮又临时改了主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魏蛟看着眼前萧旻珠仍然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心有不爽,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躁郁地用舌头抵了抵上颚,「你给我画成什么样子了?」 说罢,他便要拿镜子照。 「不行!」萧旻珠连忙道:「要结束了才能看,君侯答应我了的。」 魏蛟讪讪放下镜子,「那就开下一局。」 他就不信了,会翻不了盘。 魏蛟将两种不同颜色的子儿放进罐子里,再把萧旻珠身前的黑子和自己的白子交换了位置。 或许是萧旻珠轻敌,这一把她输了。 她闭上眼,认赌服输道:「来吧。」 魏蛟得意地拿了螺黛凑过去,手抬起女子尖俏的下巴,「别动。」 温热带着雪松清冽的气息铺散在萧旻珠的面上,眉毛也痒酥酥的,她有些不自在地问:「好了没啊,只能画一笔。」 闻言,魏蛟冷笑着道:「你第一回 的时候可是拿了把刷子往我全脸上刷。」 萧旻珠撇撇嘴,梗着脖子道:「我那是一笔呵成。」 魏蛟看着眼前不点而朱的娇唇叭叭地说个不停,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心里也跟打鼓似的咚咚跳。 他连忙退开,在萧旻珠睁眼之前恢復了平常的嘲色,「我也只画了一笔。」 不得不佩服魏蛟学习新事物的能力,接下来的几局两人输赢有来有回。 直到最后魏蛟和萧旻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又气又怒。 魏蛟率先发难,指着镜子里自己又白又红,宛若妇人的一张脸,嘴角还被画了一颗大黑痣,气得要死:「你给我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下一刻,一个眉毛比毛毛虫还粗,鬍子茂密占据整个下巴的矮小「男人」出现在镜子中魏蛟的右边。 然而正常的男人不会向她一般做出含羞带怒的神情,「这就是君侯所说的一笔。」 很公平,两人都做了弊。 萧旻珠心如死灰地看着镜子里宛若涅槃重生的一对男女。 别说,丑得还挺有特色。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迅速地洗净了脸上的个性妆容。 直到傍晚的时候,队伍才爬上山顶。 这处山庄算是许垚的私产,尽管久未有人至,也有专门的下人负责打扫。 见到魏蛟到来,僕人们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沦落到前任主人的结局。 魏蛟可不管这些,他夺下了东平,这些都归他了。 说是温泉山庄,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房间里修了个比较大的澡池子。 池子修得很精巧,由白玉砌成,两边还雕刻了栩栩如生的仙鹤,不断有温热的泉水从仙鹤嘴里的管道涌入池子。 萧旻珠作为南方人,之前从未见过温泉,是以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她都觉得无比新鲜。 她正准备解下衣衫好好享受一下,下一刻,一个女使从外面进来道:「夫人,燕侯请您过去。」 山庄有许多个房间,出来度假,萧旻珠也不想和魏蛟再宿在一张床,上山前她就说了要自己独立一个房间。 魏蛟也答应得好好的。 这会儿天都黑下来,不知道魏蛟还找自己干嘛。 萧旻珠心里直犯嘀咕。 魏蛟的房间与她也就只隔了一条走廊,萧旻珠走几步路就到了。 第11章 遇刺 推开门往里走,魏蛟在他房间里的汤池边站着。 听见屏风后的声响,魏蛟一撩眼皮,懒懒地扯了扯嘴角道:「过来伺候我洗浴。」 原来魏蛟把她带上一路真的是把她当成搓澡丫鬟。 萧旻珠小脸气得发绿。 她道:「君侯不是上午才洗过澡吗?」 魏蛟仰着头:「我一天要洗两遍澡,你有何意见。」 魏蛟依然像个大爷一样站在那里等人给他解衣,见萧旻珠埋头不语,他还故意掐住她的下巴,以便能看清她面上的神色,纤薄的嘴唇勾起来问:「生气了。」 他心里住着一个以萧旻珠痛苦情绪为食的恶鬼,只要萧旻珠难过不开心,魏蛟就心情好。 萧旻珠偏开脸,冷声辩驳:「没有。」 「把手抬起来。」 魏蛟依言照做,但嘴里还在继续道:「不开心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还怎么开心。 萧旻珠现在很想找个东西把魏蛟的嘴堵起来。 怪不得外面那么多人都讨厌魏蛟,多半是魏蛟嘴欠惹得债。 为了快点将他塞进池子里,她直接一把将魏蛟剩下的衣服刮下来。 衣裳霎时晃荡盪地落在腰窝和手肘,上身几近赤裸。 从前也算是有所见识的萧旻珠没有丝毫羞涩地欣赏了一把魏蛟的身材,不看白不看,筋骨利落,肌肉紧实却不夸张,算是上品了。 魏蛟都惊了,不是说女儿家都很含蓄,不敢看男人身子,为什么萧旻珠不这样。 魏蛟下意识地想把衣裳拉上去,随后意识到是他让萧旻珠给自己脱衣,要是他扭扭捏捏,岂不是露了怯。 他做出一番波澜不惊的神情,放松手臂,衣裳自然地滑落到地上。 不仅是男人看见长得好看的女人会忍不住驻足,女人同样也是。 这种情况下的欣赏并不带有欲望,而是纯粹地觉得好看。 魏蛟的左肩到前胸有一条蜿蜒的疤痕,腰腹间也有数不清的细长伤疤,这些痕迹皆是他在战场上无数个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证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暖黄的灯光下,男人身躯欣长健壮,宽肩窄腰,每一块肌肉都如同紧绷的琴弦,充满了力量感,但又不失青年人的拔葱般的稚涩。 魏蛟心里得意,嘴上却冷冷道:「看够了吗?」 萧旻珠低下首。 余光见立在身前的魏蛟离开脚步,随后听到了下水的声音。 「还不过来。」 魏蛟已经姿态放松地靠在了水池边,等着她过去给自己搓背。 天杀的魏蛟。 萧旻珠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受的气比过去十几年受的气还多。 魏蛟虽然闲适地闭着眼,但出于多年来刀尖舔血日子练出来的警惕性,他还是警觉地注意四周动静。 几乎是熟悉的花香一靠近,魏蛟的肌肉霎时紧绷。 魏蛟其实并不喜欢有人靠得太近,那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但如果对方是萧旻珠的话,因为对方太弱的原因,魏蛟并没有放在眼里。 巾帕在他肩膀搓了几下,魏蛟身躯彻底放松下来。 「跟挠痒痒似的,没吃饱饭吗?」 萧旻珠用上两只手哼哧哼哧卖力地给魏蛟搓背。 咬牙切齿问:「君侯这个力度可以吗?」 魏蛟:「勉勉强强吧。」 萧旻珠将愤恨转化为力量,心想她都这么使劲儿了怎么还没把魏蛟的皮给搓下来。 等魏蛟用施捨般地语气放她离开时,萧旻珠觉得她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下无尽的酸软。 回到房间,女使们似乎十分心疼她被魏蛟折腾的遭遇,立马贴心地递来茶水瓜果,服侍萧旻珠更衣。 当疲乏的身躯甫一进入浴汤,萧旻珠舒服得发出一声感嘆。 一女使给她捏肩,另有一个女使拿叉子将削好的梨子放入萧旻珠口中。 怪不得人人都想实现阶级飞跃呢,有人伺候的日子是真的称心快意。 直到萧旻珠的皮肤在水里泡的白里透粉,女使们才催促道让她起身。 泡温泉对身体有放松的效果,但泉水的温度较高以及热腾腾的水汽,长时间待在水里会出现头晕的症状,而且泡久了皮肤也会变得皱巴巴。 相比于伺候兇残暴戾的魏侯,女使们更愿意伺候娇软脾气好的魏侯夫人。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变得欢声笑语。 萧旻珠性格好,只要她愿意费心哄人,就能将人哄得服服帖帖。 当然,魏蛟除外。 女使们一开始还想不通为何这样好的女子会甘心嫁给魏侯,直到萧旻珠开始说起自己的家世她们就懂了。 萧旻珠嘆了口气,半真半假地道:「我父母早逝,这些年多亏了叔父叔母照顾才得以长大,还给我找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我实在是无以报答。」 一听,她们看待萧旻珠的眼神饱含了更多的怜惜。 定是夫人的叔父看重魏侯身后的权势,遂将侄女嫁了过来,不然哪户好人家会把女儿嫁到苦寒偏远的幽州去。 惹人怜惜是拉进人与人距离一种比较快的方式。 女使们与萧旻珠说话也带了些熟稔的语气。 「说起来,闻听东平城破时我们也想从另一条道下山的,但实在是舍不下这里的月钱,才抱着侥倖才留了下来。」 「还有别的路吗?」萧旻珠问。 女使笑着答:「是条小道,我们偶然间发现的,就在夫人房间后面的紫竹林往下直走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到半山腰。」 —— 夜凉如水,山上的气温比山脚还要冷上一些。 萧旻珠睡前女使点了好几个炭盆。 魏蛟的房间原本点了一个炭盆,但他嫌热,让下人给熄了。 「萧旻珠睡了吗?」 女使眨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魏蛟是在问他带上来的那位夫人,恭敬地回道:「夫人已经歇下了。」 魏蛟挥挥手,让她出去。 门被带上,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魏蛟躺在床上呈一个大字,被子规整地叠在里侧没被使用。 魏蛟觉得泡了温泉过后,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热的根本睡不着。 他将衣领口扯开,随意地用手扇了扇。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终于酝酿出一丝困意。 然而外面突然传进来一声踩到枯枝的声音却让魏蛟瞬间醒神。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下人也不会再出来走动。 考虑到山上房间有限,他只带了十余个兵士上山,宋辽和其他人都留在了山脚接应。 魏蛟放低声音站起身。 —— 一身夜行衣带着黑面罩的江平焕用刀胁迫了一个女使,逼问道:「魏蛟住在这间房?」 女使害怕地点点头。 下一瞬,她的脖子被割开了一个豁口,身体软绵地倒在地上。 江平焕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冷戾之意,「今日必除掉魏蛟。」 话音一落,他踹开大门,举刀对着床上人形的被子一顿勐砍后,掀开被子却不见魏蛟。 江平焕一惊。 「是在找我吗?」魏蛟站在门口带着笑意问,虽然在问问题,但不影响他拿剑刺向最邻近的一个人。 江平焕焦急喊:「快,杀了他。」 外面的兵士都已经被他们解决,现在就剩魏蛟一个人,若今日不除掉魏蛟,死的就是他们。 不过一息,便又有两三人倒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萧旻珠并没有睡熟,打斗发生没一会儿她就醒了。 她没敢点灯,双脚下地无声地往门口走去,用手指将窗户煳的糯米纸戳破一个小洞,将一只眼睛凑过去。 魏蛟的房间与她隔得不远,打斗声清晰可闻。 萧旻珠瞧见魏蛟一个人对战一群黑衣人,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 要完,魏蛟再厉害,也一方难敌四手。 江平焕步步后退,咬着牙,努力将手上的袖箭对准方向,在同伴的掩护下,手指扣动蝴蝶片,一支黑羽短剑荫蔽地往魏蛟射去。 魏蛟听到箭羽的嗖咻声,迴旋转身,勉强避开了要害处,却被箭簇射中了右臂。 他发出一声闷哼。 箭簇被江平焕抹上了毒药,会渐渐麻痹全身,只要耗上半天,就会毒发身亡。 见魏蛟拿剑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迟缓,江平焕释然地松了口气。 又踹开一个人,魏蛟看眼自己持剑忍不住颤抖的右手,心勐地一跳。 不对,他的右臂在渐渐变得无力。 再这么耗下去,他真的得死在这儿了。 他换了左手,又杀掉两个人。 魏蛟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郁色,飞快看了眼窗台的方向。 江平焕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火石电光间,立马大唿道:「拦住他,他要跳窗逃走。」 但已经晚了,魏蛟往后退着,杀掉周边几个人,推开窗户,翻身逃了出去。 山庄背靠一片树林,若躲进林子,搜寻难度会加大。但好在魏蛟身上带着伤,逃不远。 江平焕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魏蛟,对山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他并没有放在眼里,只先前命人将那些女使手脚绑起来锁在柴房。 江平焕派了几个人守住唯一下山的出口,后立马带着人追了上去。 白日里平静祥和的山庄今夜瀰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大部分的黑衣人举着火把,往密林的方向追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离。 又过了小半刻,魏蛟喘着粗气,抵着刀刃费力地从刚刚翻出去的窗户又攀了进去。 他根本就没有走远。 一切不过是想将那群蠢货引出去。 右臂几乎完全发麻,但伤口还在不停流血,魏蛟咬牙将露在外面箭杆折断。 随后脚步有些踉跄地朝外走去。 掌心用力地将门推开,魏蛟喘着粗气哑声道:「萧旻珠,这么大动静你还睡得着吗」 房间一片静默,无人应答。 魏蛟心一紧,快步走至床边,发现被褥是掀开的,应该摆在床脚下的鞋子也没了踪影。 摸了一把床被,早已冰凉,说明人早就已经醒了,也跑了。 魏蛟脑子茫然过后是惊怒交加。 第12章 你会死吗 布满血丝的双眼猩红一片,像是一头窘迫到绝境的凶兽,怒目四顾,他咬紧牙关,愤怒以及被背叛的野火渐渐点燃了他心中一个名叫理智的枷锁。 那女人受不了他的脾气早就想跑,今日见他势弱,苗头不对,毫不犹豫地就逃了。 反正他一死,就没人再追究了。 魏蛟阴森森地想,要是他今日活着下山,必会将这个女人抓回来,日日夜夜都锁在房间,让她永远也见不着明日的曙光。 魏蛟正阴暗又痛快地想着萧旻珠的悲惨结局,下一瞬床角的柜子却突然发出了响动声。 「谁!」魏蛟目光一凛。 柜门被推开,紧接着一只雪白的手腕伸了出来,传出如玉石般泠泠的女音,「快,拉我一把。」 天知道这么小个柜子萧旻珠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 魏蛟脸上宛如被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窘促,但眼神又带着一丝奇异的亮光。 「你,没走?」 萧旻珠很想摊开手,问:这不是废话吗? 但她施展不开。 她方才听到打斗声,原本是想按照从女使那儿听来的小道立马下山去的。但又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其他的蒙面人。 不出去,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抓;出去,可能会被抓。 萧旻珠觉得魏蛟不会这么容易死,另外山脚下驻扎着魏蛟的人,见到她丢下魏蛟自己逃了会怎么想,魏蛟活着还好,如果魏蛟真的死了,她一个刚嫁过来根基不稳的女子怕不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思来想去,萧旻珠做出逃跑的假象,躲进了柜子里,打算等尘埃落定了再出来。 听到门被打开,她心里勐然一揪紧,以为是来抓人的蒙面人。 凝思间听到了魏蛟的声音,萧旻珠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推开柜子。 魏蛟伸出左手将她拉了出来。 萧旻珠自然不会表露出自己有过逃走的念头,出来了立马抱着魏蛟的胳膊表衷心道:「刚刚出现一群喊打喊杀的蒙面人,我又害怕又担心,但君侯落难,我又岂会一人独自逃走……」 萧旻珠还没说完,魏蛟就冷冷地接下了她的话头道:「所以你就躲了起来。」 萧旻珠神情讪讪,辨别出魏蛟面上的神色他并没有真正生气,才继续讨好地说道:「我知道君侯技超群雄,打败那群无知小人定不在话下,我就不为君侯拖后腿了。」 魏蛟傲睨自若,接受了她的吹捧。 萧旻珠:「君侯我们赶紧下山吧。」 魏蛟:「走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萧旻珠忙问:「为什么?那群人不是已经被你解决了吗?」 魏蛟冷斜她一眼:「那些人只是被我暂时引到了后面的山林,要是找不见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萧旻珠简直大惊失色。 问题没解决,魏蛟竟然还这么坦然自若地和他聊天。 萧旻珠满脸希冀地问:「君侯肯定还有后手对不对?」 魏蛟:「我身上带了鸣镝,宋辽在山脚见到了会立马带兵上山来援救。」 经过工匠的改良,这个时代的鸣镝不仅可以射的更远更响,而且里面放置了硫磺和硝石,会在空中炸出小小的火花。 萧旻珠眨巴眨巴眼睛,要是放了鸣镝那群蒙面人岂不是也很快知道了他们的位置所在。 魏蛟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从山脚上来最快脚程也要半个多时辰,届时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先挡住那群人。」 萧旻珠目光一闪,发现魏蛟右臂上插了一只断掉的箭柄,胸口那处衣料的颜色也要深些,原本以为是沾染的别人的血,但仔细一看显然不是。 一直在这儿待着无异于困兽之斗,更何况魏蛟如今还受了伤。萧旻珠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 本以为离开使君府后会好过些,哪知跟着魏蛟又是不一样的苦日子。 放鸣镝的话,可能没等宋辽寻到他们,魏蛟就先被砍死了,魏蛟一死,就该轮到她了。 萧旻珠惶恐不已,简直要哭了,她还这么年轻,好日子都没过够,还不想死啊。 余光中见魏蛟忽的身躯一晃,剑落在地面上发出哐当声,萧旻珠连忙抱着他的腰,不至于让他倒在地上。 她站住脚,抬头一看,魏蛟的脸色一片煞白,冷汗不停地往下流,唿吸也变得沉重。 瞧着就跟活不久了似的。 心急之下,她连说话时也带着哭腔,「君侯你千万别死啊……」你死了就该轮到我了。 听见女子慌乱的声音,魏蛟身躯一顿,垂眸见到女子髮髻凌乱,眼眶微红的可怜模样,身体里的血液忽的一热。 他唿出一口气,撑过那一阵强烈松软的麻劲,故作轻松地冷笑道:「放心,我还想让你这辈子都当我的贴身杂役,不会死的,」 萧旻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一句话,到这会儿还想着怎么不让我好过是吧。 魏蛟胸前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萧旻珠找了把剪刀迅速地剪下一块干净的布料,简单地给伤口进行了包扎。 经过刚才那会儿,她已经冷静下来,刚刚魏蛟说那群人被他引去了密林,那他们这会儿正好可以往之前女使说的那条路上走。 —— 江平焕在密林中带人搜寻了两刻钟,都没有发现魏蛟的踪迹。 突然间他想到了要是魏蛟故意让他们以为自己逃到了这里,实际根本没离开院子…… 「不对,快回去。」 他带着人回到山庄,搜寻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找到魏蛟,连本该住着魏蛟妻室的那间屋子都已经人去楼空。 江平焕磨了磨后槽牙,面色难看。 「魏蛟不会逃下山了吧?」有人道。 江平焕:「下山的出口被我派人去守了,若有动静,他们会回来禀报。」 据他所知,西山植被茂盛,部分地方崎岖陡峭,上下山都只有一条道,其他道路根本走不通。 那人挠挠头皮:「就这么大个地方,难不成还真插翅飞了。」 江平焕心想不对,温泉山庄在前朝时是一位王爷的私产,山庄建在山顶,高处不胜寒,位高权重之人往往会给自己留后手,不应该只有一条路。 他去了关押山庄伺候的下人的柴房。 拿剑抵着一人的脖子问:「下山可还有其他的路?」 女使战战兢兢,说话时声音都在抖:「从魏侯夫人住的善月堂往后走,见到紫竹林,左边有一处密道,从密道可以走到半山腰。」 江平焕神情一骇。 这响,萧旻珠和魏蛟刚从密道的出口出来。 从昏暗潮湿的环境乍一唿吸到新鲜的空气,萧旻珠觉得好受了些许。 她从魏蛟腰间解下鸣镝,朝着天空拉下抽绳。 此时已经将近黎明,天空还是有些乌蒙蒙的,高昂的响声和乍亮的火光足以吸引人的注意。 方才在山顶拉响鸣镝无异于自投罗网,现在她们已经逃到了半山腰,已经远离了包围圈,而山顶上的蒙面人多半也会从女使那儿得知密道口的事情,再继续往下走,有宋辽的接应会更安全。 魏蛟坐靠在一根大树下,脸色已经苍白得宛若一张白纸。 之前萧旻珠给他缠的那块白布也已经被流出来的鲜血氤湿,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还能走吗?」萧旻珠蹲在他面前,为他擦去脸上的冷汗。 魏蛟半阖着眼,极轻地点了下头,他左手用力地撑着剑柄做出起身的动作,萧旻珠也搀着他的手臂借力。 他半边身子已差不多全麻了,失血带来的冰冷已渐渐席捲了他的感官。 「走吧。」萧旻珠将魏蛟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挽在自己脖颈上,一手扶着魏蛟的药一步步地往前走。 距离她们从山上下来,差不多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她能感觉到魏蛟躯体在慢慢变得沉重,这说明他的意识也渐渐在消散,如果他清醒着,按照他要强的性格,能走就绝不会依靠旁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魏蛟你会死吗?」萧旻珠看着脚下的路突然道。 魏蛟从混沌的深渊拔足,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道:「大胆,谁准你直唿我的名字。」 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意别人叫自己的名字。 萧旻珠冷哼一声:「你都要死了,还管得了别人喊你的名字,况且你的名字是纸做的不成,我一喊它就飞了。」 魏蛟急得连咳了好几声,有一瞬间萧旻珠甚至觉得他会突然暴起伤人。 然而现在的魏蛟是已经拔了牙齿的老虎,他只能愤然嘲讽道:「怎么,想我死了,你好改嫁吗?」 然而他的讽刺没对萧旻珠造成丝毫伤害。 萧旻珠笑着抬起一只手将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撇至耳后。 莞尔道:「是啊,我是不是没有给君侯说过,我喜欢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文人。」 从前读书的时候,萧旻珠成绩不算特别好,属于今天努把力能考个十几名,明天就能跌到中下游去的学生,所以她特别羡慕那种稳定发挥,本身就有天赋的学霸。 当时她们班上的第一名是个面容清俊,说话很有礼貌分寸的男生。 萧旻珠的座位中间靠后,每每午后阳光从窗户落进来,少年做题时端正如鹤般的身形就会被渡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就跟单独加了滤镜似的。 后面再在生活中接触到这样的人,萧旻珠心中都会对对方多两分好感。 倒也不是说,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本能地会顿足多看两眼,萧旻珠是这样想的。 魏蛟脸上还没撤下的讽刺一瞬间变得僵硬。 「你敢……」猩红的眼眸霎时变得狠厉,目光如箭地射向萧旻珠,「你要是敢找姦夫,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魏蛟这么威胁地说道。 萧旻珠瞥眼看他,别说,魏蛟被这样激一激,气色都变红润了不少。 「君侯都做鬼了还要阻挡我的幸福吗?」萧旻珠嘆了口气,「可我并不想当孤苦伶仃的寡妇,一个人多寂寞啊。」 魏蛟嘶声道:「我还没死呢!」 「你要敢找姦夫,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话。 魏蛟的精神头显然好了不少,显然现在他活下来的意志比谁都强烈。 萧旻珠满意地笑笑。 两人继续顺着下山的路走,此时天空渐渐透出一抹亮色。 一晚上都在奔逃,精神时刻紧绷着,萧旻珠现在又饿又冷,身上的衣衫都被薄雾和树叶上的露珠浸得潮润。 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了块饴糖放进嘴里,又给魏蛟嘴里塞了块,这个时候最需要补充能量。 可能是人运气特别衰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先一步找到萧旻珠的不是宋辽而是那些蒙面人。 江平焕冷呵呵的一笑,「总算是找到了你们。」 他看着旁边与魏蛟相依相靠的女子,啧了声,「没想到你对魏蛟竟然不离不弃,这般伉俪情深,我一定让你们到了地底也做一对夫妻。」 萧旻珠:谢谢,不用了,其实你也可以把我放走。 魏蛟抓着萧旻珠的手腕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目光冷如寒冰地看向对面:「江平焕,你为何要这般做?」 江平焕见魏蛟把自己认了出来,也不打算再遮掩,遂将面上的黑布揭下。 江平焕:「你丧心病狂,对许太守一家赶尽杀绝,我承了太守的恩典,自当为他讨个公道,杀了你这心如蛇蝎之人。」 魏蛟冷哼一笑,扬扬下巴:「原来是为了许垚啊,他该死,谁让他说我的坏话,我还觉得对他的惩罚轻了些。」 背后的萧旻珠戳戳他的嵴背。 大哥,你少说点吧,刺激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江平焕拿刀的手狠狠一紧,「今日我就要砍下你的脑袋祭奠太守的在天之灵。」 萧旻珠眼见那柄刀刃离他们越来越近,害怕地闭上眼睛。 「休伤主公!」 兵刃相接,撞出铮锵声。 关键时候宋辽带兵杀出,抵住了那一击,他带领的人比那边多出数倍,形势发生了偏移。 江平焕愤恨的握紧刀柄,只差一点儿。 黑衣人到后面只剩下三四个,江平焕见势不对要逃,却被宋辽一举踢中膝盖。 下一瞬,大刀贯胸,江平焕倒在地上很快便没了气息。 第13章 照顾 一日之计在于晨。 张甫春打开医馆大门,唿吸了口早上的新鲜的空气。 「张大夫,早啊。」买菜的小贩推车从门口路过。 张甫春笑着与他点头。 他抬头望了眼天色,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不似前两日阴霾。 今日肯定是非常祥和的一天,没有难伺候的病人,没有不明事理的病人家属,没有…… 一匹快马奔驰在街头,惊扰了往来的百姓,街上顿时鸡飞狗跳,一片乱象。 张甫春摇摇头,感嘆现在的人真没素质。 然而当他看清对方标志性的黑甲,和愈加临近的距离时,张甫春心里勐然一惊。 坏了,是沖他来的。 还不待他躲起来,黑脸大将就已然在门口停下。 开口就是洪亮的嗓门:「张甫春何在?」 张甫春只得转了个身,讪讪地向他拱手示意,「将军,鄙人就是张甫春。」 下一刻,一双大手宛如提小鸡仔似的将张甫春提熘到马背上,张甫春连忙唿道:「药箱,药箱没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顶着莫大的压力,徒弟小心翼翼地将药箱递过去。 马蹄瞬间朝前拔足狂奔。 张甫春平时去远点的地方看诊也是被人客客气气地请进马车,哪里会像今日一样与人共骑一匹高头大马。 他坐在后面颠簸如无根野草,不停地惊唿:「哎呦喂,慢点儿……」 进到使君府,张甫春以为是之前看诊的女郎出了什么状况。 结果下人推开房门,在血腥气和药味交缠的房间中,一个青年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胸口裹着的白布染血。 张甫春定睛一看,对方竟然是魏蛟。 他暗想,这尊杀神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云娘让开位置,请他上前。 张甫春暂且压下心中震惊,为其处理伤口。布料和伤口黏在了一处,他只得先用剪刀剪开,再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后再给创面敷药包扎。 胸前肉绽皮开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并不算致命伤,见到右臂创口微微发黑的箭伤时,张甫春敛着眉头道:「这要是再晚治疗一个时辰,君侯怕是危矣。」 上面浸淬了一种能麻痹人意志并能伤人性命的西域毒药,但因为价格过于昂贵,市面上并不多见。 云娘面色焦急:「君侯多久才能醒?」 张甫春:「难说,短则两三日就能醒,长则或许半个月都得卧病在床修养,后面主要是切记伤口感染和热病。」 云娘让下人跟着去拿药。 —— 战场,厮杀,尸横遍野,热血喷洒在少年尚显稚嫩的面上,但他的神情看待周围一切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回营的路上,周边的兵士时不时看顾马上的少年一眼,一边窃窃私语。 「他又立功了,你说主公这次会不会封赏他。」 另一人嗤笑道:「光会打仗有什么用,不如三公子和四公子得主公器重。」 「再怎么样他也是主公的儿子。」 「儿子?我可听说了,他其实是主公的妾室在外面和其他男人生的,几岁才被带进府里,要不然啊——」 话还未说完,男人捂着面上的血痕痛唿。 少年收回马鞭,阴鸷的眼眸藏匿在凌乱的碎发间。他连像样的战甲都不曾有,里面裹着一身单薄的军服,浑身斑驳陆离地遍是血痕,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从战场溅上的,显得有些可怖。 余下兵士见此纷纷讨饶,「属下们知错,请将军饶恕。」 他们好不容易从战场活着回来,往往经歷过濒死的瞬间的人会更畏惧死亡,但他们也迫切需要找点乐子来排解劫后余生的快意和空虚。 等他们战战兢兢抬头时,少年早已离开。 魏蛟面上泛着漫不经心的冷意,催马行在过道中央,一路上接收了不少人的注视。 常山郡王谋反,幽州、扬州等地诸侯响应朝廷号召,组成盟军镇压叛乱。 校场有混着青黑褐不同兵甲的士兵,所以当一片暗色中突然出现一抹清新的淡蓝,魏蛟没忍住看了过去。 最终和一双明净澄澈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对方虽然穿的很朴素,头髮也像寻常男子一样用普通的髮带梳成髮髻,但魏蛟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女子的身份。 至于军营中为什么会有个小姑娘,魏蛟并不关心。所以他很快偏开了目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魏蛟今日大胜而归,联军取得了首战告捷,给幽州牧魏畴在其他几位盟友挣足了面子。 其他人皆道虎父无犬子。 幽州牧魏畴生的膀大腰圆,坐在上首与人推杯换盏,笑容满面地应下了这句话。 唯有此时此刻,魏畴才会记起对方是自己的儿子。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庆功宴上,面对他人的吹捧,魏蛟表现得很冷淡,只大口地吃肉。 像是认为这是最后一顿饭一般。 余上坐的其他几个魏蛟名义上的哥哥都瞧不上他,却又忌惮他的军功,担心父亲从此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们皆是魏畴不同姬妾所生,平日里也是彼此提防,但因为共同的目标,他们一时忘记了平日里的不快,相聚密谋了一场阴谋。 半个月后的一次战争,魏蛟被抬回营寨时,满身是血,身上被戳了几个窟窿,奄奄一息,瞧着活不了了。 魏畴只草草看了一眼,略有惋惜道:「随意找个地方搁置吧。」 与半个月前庆功宴上「慈父」的形象判若两人。这便是放弃的意思。 就这样,魏蛟被丢在了马棚等死。 魏蛟不想死,他想活。 在高烧得快要失去意识时,他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梅花香气。 魏蛟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模煳的淡蓝裙面。 —— 除了新婚的那晚,萧旻珠一直住在一开始住进来的雅竹轩。 临近深夜萧旻珠正打算让小桃熄灭烛火休息时,云娘敲响了房门。 她面上带着歉意,「实在抱歉打扰了夫人体息,只是……君候那边想让夫人过去。」 过去的路上据云娘说,魏蛟连昏睡中都在呢喃她的名宇。 萧旻珠抽抽嘴角,内心不以为然,她觉得魏蛟可能一直记着她说要改嫁的事情,骂她的可能性应该更高。 房间撤去了大婚时布置的朱锻红绸,恢復它原本的面貌,空空荡荡,连桌子椅子也没有,跟魏蛟本人的气质一点也不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端看魏蛟的性格,萧旻珠以为魏蛟会是穷奢极欲,肆意挥霍的那种类型,不曾想住的地方倒是如此质朴简单。 萧旻珠凑到床边去瞧魏蛟。 这会儿他又像是又陷进了沉睡,俊容苍白,总是阴鸷富有攻击型的眼眸闭上,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倒真是有了那么一丝惹人保护的灰姑娘的意味。 咦,萧旻珠摇摇头,想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给晃出去。 把魏蛟当做柔弱可怜的灰姑娘是一个危险的想法。 烛火摇曳,十一月的气候有些寒凉,萧旻珠过去关了窗。 恰好女使端来了药碗。 大夫临走时交代,尽管魏蛟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但也得将药给餵进去,至于怎么喂,就得看侍奉的人怎么做了。 萧旻珠看女使为难的样子,「给我吧。」 女使如临大赦地将碗递给萧旻珠。 躺着喝药容易呛到,萧旻珠贴心地在魏蛟脖子底下多垫了两个枕头。 小勺子伸进魏蛟嘴里,过了一会儿魏蛟皱眉偏开头,黑漆漆的药汁又从嘴角流出来。 萧旻珠抿唇,好气性地拿绢帕擦去他嘴边和脖颈的药汁,直到接二连三地重蹈覆辙。 她和女使相顾无言地对视。 魏蛟躺着比醒着还要难搞。紧接着,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萧旻珠捏住魏蛟的鼻子,等对方张开嘴之际,让女使拿着碗直接灌了进去。 魏蛟皱紧眉头要跑,萧旻珠捏住他的下巴,「君侯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忍忍吧。」 一碗药终于见了底。 魏蛟从昏睡中醒了过来,靠在床边勐咳,眼泪都给咳了出来。 萧旻珠连忙轻轻地给他拍背,一边假惺惺地道:「君侯你没事吧?」 魏蛟脑子烧的迷迷煳煳,睁开昳丽红润的一双眸子,眼前的人和梦境中的人发生重叠。 魏蛟勐地抓住萧旻珠伸过来的手,用平时鲜少听到的轻柔语气唤了一声「萧旻珠」。 萧旻珠听见轻轻嗯了声,用另只手拂去魏蛟眼角咳嗽时呛出的泪渍。 人在受伤时往往会露出平时不会向他人展露的脆弱一面。 看在魏蛟昨晚被人刺杀还不忘带着她一起跑路的面子上,萧旻珠愿意暂时成为他怆然情绪的宣洩口。 这响萧旻珠刚生出了一点怜悯之心,下一刻就听见魏蛟龇着牙道:「你要是敢跟着姦夫一起跑,我就杀了你们,一个埋南边,一个埋北边。」 呵呵,果然。 萧旻珠也不打算惯着对方,反正他这会儿烧的迷迷煳煳什么也不记得。 一阵静默过后,萧旻珠毫不犹豫地把手抽回来,顺带将烧得有些迷煳的魏蛟按回被褥里。 随后微笑看向旁边惶惶不安的女使,「君侯昏迷着实在不太好餵药,这样吧,厨房下次熬药的时候药的剂量不变,水放少些,这样君侯轻松我们也轻松。」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昌平。 崔琰看着屋外的苍凉月色,没有丝毫睡意。 自今日听到崔裕在青州狩猎时意外摔落马,被马蹄踩断右腿的消息后,他那颗因被驱逐而一时寂寥的心再次勐烈跳动。 崔裕生性多疑,可以因为兄弟和部将稍稍走进了些,就怀疑对方有不臣之心而赶尽杀绝,同时还会因属下酒后的一句醉言就将其和家人满门斩草除根。 可以说,若不是崔裕是正妻刘夫人所生,且刘家势力庞大,他根本坐不上州牧的位置。 然而现在,崔裕右腿残疾,不良于行,性格愈加暴虐,常常虐杀伺候的下人,疏于处理青州的事务,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部将对崔裕不满。 崔琰生出了夺权的野心。 或者说,野心一直存在,只是之前迫于形势暂时消弭下来,而现在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一年里,崔琰尝到了手上没有权利的艰涩,舅舅虽然收留了他,但昌平也不是久留之地。 要想夺回青州,内外都要击破。崔琰与长史王安淼相熟,有信心可以劝服他那一派归顺自己。 内有了,那外呢? 李修虽然是昌平的郡守,但昌平城就几千驻军,要想对抗崔裕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昌平属于宁王的封地,将领们真正听从的也是宁王的调遣。 他该如何说服宁王出兵帮自己。 月光下,崔琰的眼神漆黑如墨。 第14章 耳热 魏蛟醒来时,外面天色尚早,只露出一抹鱼肚白,房间里面光线幽暗,手臂伤口的位置一片麻木。 刚刚退热的脑子还有些昏沉,他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正想唤人进来,却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另一道唿吸声。 魏蛟钝钝地垂下眸子,女子就躺在他旁边和衣而卧,露出的半张颜安宁恬静,睡梦正憨。 萧旻珠为什么在这儿? 魏蛟的心勐地一跳。 魏蛟开始回忆,他和萧旻珠脱险后,在回城的马车上就晕了过去……后面迷迷煳煳看到她在给自己餵药。 昨天晚上是她在照顾自己? 为什么?魏蛟试图驱散心中捉摸不透的大雾面纱。 熹微的晨光照不见他深不见底的眸色。 温暖的环境会让人身体生出倦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纤纤软玉的手从被子里伸出。 萧旻珠缓缓坐起身,脑子里面迷茫地望眼四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昨个夜里,她原本是想守一会儿就回去睡觉的,但后面实在太困,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窗户边传来,「醒了?」 魏蛟套着一袭黑色薄氅,大病初癒的脸上还有些苍白,但无损精雕玉琢的俊美。 乌黑的长髮一顷而下,不显张扬凌乱,反而多了一分清雅的自矜,先前在西山的客栈时,萧旻珠就发现了魏蛟散发时其实很好看。 此时他抱臂靠在窗边,也不知道在哪儿站了多久。 听见魏蛟的声音,萧旻珠讶然地瞪大眼眸,「君侯你怎么起来了,大夫说你得多休息?」 张甫春之前说可能要半月静养,这才不过两日,原本病歪歪的魏蛟就能下地了。 萧旻珠的心情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魏蛟没理,恍若无觉地地走近前,面对着萧旻珠道:「之前不是直唤我本名吗,怎么这会不叫了?」 「还想等我死了改嫁给会吟诗作画的风雅文人,嗯?」魏蛟一步一步地逼问,道出前两日萧旻珠在西山时说出的那翻话。 魏蛟神色幽幽,往日晶莹剔透的一双异瞳此时更是如古井一般透着一丝危险的静谧。 萧旻珠低下头,贝齿轻咬唇瓣,宛如受惊的兔子。 脑海里面飞速运转思考,魏蛟这是要事后清算? 这可不行。 袖子里,萧旻珠悄悄掐了一把手背肉,一双莹莹美目顿时闪起了泪光。 她三十度仰起头,盈盈地望着魏蛟,泫然欲泣道:「当时的情况,我若不那么说君侯又怎么能保持清醒,君侯生的高大魁梧,如果晕倒了过去,我一个妇人如何能扛得动。」 这个角度既能让魏蛟看见她眼底的情绪,又能更大程度地放大她的美貌。 萧旻珠继续道:「从古至今,女人家奉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君侯,必定一心一意地侍奉,不曾想,如今君侯反倒误会于我。」 说着豆大的眼珠扑簌滚落,纤长眼睫轻颤,宛若振翅的蝴蝶。 萧旻珠原本是想装哭的,但一想到自己连日来深受魏蛟搓弄,做这做那,还不能反抗,两辈子哪里受过这种憋屈,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也同时倾斜而出,三分的泪意也变成了七分。 魏蛟明显猝不及防地神色一慌,她还有理了。 萧旻珠用哭腔道:「如果我有二心,早在山上君侯被围的时候,我就下山逃走了,何必隐忍到快要脱困时才说。」 「既然君侯不愿相信我……」萧旻珠倔强地把眼泪一抹,眼眶通红道:「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罢她便要朝床柱撞去。 糟糕,好像戏演的太过了,要是魏蛟等会儿不拦着她怎么办? 萧旻珠悄悄地放轻了冲击力度。 魏蛟见状连忙起身一挡,萧旻珠陡然撞进魏蛟怀中。 魏蛟被撞得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不过好在萧旻珠没有扑在他的伤口上,不然就要重新包扎了。 萧旻珠揉了揉脑袋,虽然没有磕在坚硬的木柱,但魏蛟肌肉紧实,撞这么一下也是有点晕晕的。 瞧见萧旻珠脸上浮现的囧样,魏蛟勾起了熟悉的冷笑,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活该,我说不相信你了吗。」 眼中却闪动中他都未曾注意的神采。 萧旻珠心道,原来魏蛟吃这一招。 魏蛟没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萧旻珠,「还疼吗?」 萧旻珠含羞带怒地拍开他的手,「疼。」 撞到肌肉上有多疼,但魏蛟既然这么问了,萧旻珠也当然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方才萧旻珠说出的那句「一心一意地侍奉」,听了魏蛟莫名地觉得耳热。 见萧旻珠仍在无声淌泪,一双眼眸红肿得像是晨间盈满露珠的海棠,魏蛟抬起手指给她擦泪,动作悄然地放轻了许多。 怎么萧旻珠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魏蛟在心里悄悄唾弃了一把自己。 萧旻珠微微偏开头,用自己的帕子擦泪。 魏蛟无措地收回手,他对女人的泪水半筹莫展,准确来说是对萧旻珠,其他女人在魏蛟面前根本没有哭的机会,「这件事是我的错。」 萧旻珠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实际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魏蛟似乎对她的眼泪没有办法,嘆了口气,「你只要别哭,孤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萧旻珠,默默收回眼泪,抿了抿唇道:「君侯说的是真的?」 魏蛟松了口气,嗯了声。 萧旻珠如玉的下巴微抬:「从今以后,君侯不许再指使我干这干那。」 魏蛟怔然一瞬,像是没料到萧旻珠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这也侧面他这段时间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堪其扰的烦恼,这也够了。 他狭长的眸子惬意地微眯,勾唇道:「没问题。」 清风从被打开了的窗户侵入,玄黑的羽氅和淡蓝织锦短暂交缠。 魏蛟允诺出的话还是有几分可靠性,这几日再没来骚扰她。 每日萧旻珠都休闲自在地躺在自己的屋里,像个躺在大米上饿了就能吃一口的米虫。 云娘听从魏蛟吩咐送来了库房钥匙和帐本一应事务。 据说这是原来东平太守许攸的私产,但他死了,自然东西也就落到了魏蛟手上,衡阳使君府的库房钥匙还要等回去了才能交给萧旻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萧旻珠微微惊讶。 没想到魏蛟不但答应了她的要求,还兑现了成婚时「一世荣华」的承诺。 萧旻珠觉得魏蛟身边就是个富贵窝,以后魏蛟想赶她走,她都捨不得挪动脚步。 「这个我就收下了。」萧旻珠将钥匙拿走,看着后面几个女使捧着的诸多帐本稍感头疼,「但帐务之前我没管过,不怎么懂,还要烦请云娘协助我打理。」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萧旻珠发现云娘实在是个稳重又妥帖的人,不然魏蛟也不会让她来掌管府中庶务,自己目前几斤几两萧旻珠还是格外清楚。 云娘欣然应答。 突然手上有了一笔巨款,不用点钱出去,萧旻珠心里发痒。 虽然她自己也有钱,但花别人的钱不心疼。 东平是座大城,经济繁荣,街上吆喝逛街的人络绎不绝,东平的百姓仿佛已经忘却数月前的那场大战,早已投身到新的生活。 在他们看来,日子总要过。 原先的许太守时时提高赋税,但好歹可保东平免受战火侵袭,百姓们即使私下怨声载道,但也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在。 魏蛟凶名在外,百姓最开始担心他来了朝不保夕人不聊生,但两三个月过去,除了攻城时雷声大,幽州军队进城后与民秋毫无犯,刀剑大多也都是向着与许攸休戚相关的官员豪绅。 只要能安定生活,坐上面位置的人易主和他们底下生存的人没太多关系。 马车行驶在东平最热闹繁华的主街,萧旻珠掀开车帘好奇地朝外张望。 这趟出来云娘另安排了四个带刀的府兵随行,再一看到马车上挂着的牌子,街上人人都主动避让。 萧旻珠顿时觉得没了什么意思,她今日是出来玩,并不想被人避之不及。 她敲了敲车璧,示意停车,小桃和她一起从马车上下来。 萧旻珠对着那几个高大魁梧的府兵道:「你们就跟着我十步远就好。」离得太近引人注目。 萧旻珠领着小桃和两个僕妇走在前面。 从前在扬州那几年,她几乎都待在庄子,只偶尔周边集市开的时候会过去凑凑热闹。像这样在熙来攘往的繁闹长街中穿梭已经许久未曾有了。 街道两旁,各色各样的商铺琳琅满目,萧旻珠挑花了眼,不看余额的购物酣畅淋漓。 ——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街道和谐的一面。 只见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招牌被人狠狠地打落下来,木质招牌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边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讶然失色,纷纷围拢过去。 「你个庸医,治死了人,还反倒过来质问我!」说话的人是个身穿褐色短打的男人,此时他攥着一个青衣布衫男人的衣领,厉声喝道。 周边还站着几个和他穿同样衣服的人,他们皆是董郡丞府上的家丁。 见周边人靠拢过来,他们解释道,打人的男人名叫秦五,两日前家里祖父生病,遂请了城中妙手回春的郎中张甫春前去诊治。 不曾料到张甫春收了二十两诊金,言之凿凿地会将人医好,结果秦老爷子吃了两副药就气绝身亡。 秦五那张横肥的脸上满是怒火,举着拳头似乎要朝人身上砸去,「我祖父肯定是你这庸医害死的,走,跟我去官府,找县老爷评理。」 周围有人看不过去,连忙阻止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大夫行医二十多年,医术高超,我们街坊邻居都是有目共睹的。」 秦五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我祖父现在还躺在家里没下葬,能有什么误会。」 张甫春想将脖颈的桎梏挣开,力不从心地解释道:「从始至终我只收过你一两诊金,何来的二十两银子。」 「你说你没收?」秦五一听这话,手指向在场的一个小学徒,咧开嘴冷笑道:「当时你这个徒弟就在现场,你给大伙儿说说张大夫有没有收我那二十两银子。」 众人的视线纷纷望过去。 经常到回春堂的人都知道这个学徒跟了张大夫三四年,不应该会向着一个外人。 十七八岁的学徒窘迫地红着脸,避开张甫春的目光,声若蚊蝇般道:「师傅你那日不就收了秦家人的二十两诊金,还在柜子里放着。」 张甫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像是被人当头一棒,面色怆然。 众人大惊,窃窃私语难道张大夫真的失误医死了人。 「多说无益,这等害人的庸医,直接送进衙门去吧。」不远处的椅子上姿态懒散地坐着一个锦衣玉带的青年,面容勉强称得上俊逸,只是消瘦凹陷的两颊和眼下青黑能看出此人多半是青楼赌坊的常客。 他是董府的三少爷,此次前来是为自己家的下人出头。 「大伙儿都听见了吧,张甫春年轻时还算有些本事,如今就是个贪财的庸医,那回春堂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给我砸!」秦五洋洋得意地道,顺便不屑一顾地将手上攥着的张甫春衣领子往外一推。 说罢董府的家丁就要举着棍子在店中作乱。 「慢着。」人群中响起一道女音。 说话的人是个衣着靓丽,面容姝丽的年轻女子。 秦五轻蔑地看着她,「你是谁,这里没女人家说话的地儿。」 「怎么说话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董梧走了过来,拿起扇子在秦五脑袋上敲了一把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随后又轻浮地在女子身上一顿打量,他整日万花丛中过,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绝色。 他将扇子展开,自认风流倜傥地朝脸上扇了两下,「小娘子想为张甫春出头?」 萧旻珠淡声道:「这位爷的做法实在忒无礼了些。」 董梧挑起浮浪的笑容道:「小娘子,我劝你莫管闲事,不然惹怒了我,你——」说话时他还想用扇子去抬女子小巧的下巴。 语音未落,他身体就腾地被人踹飞了出去,砸在墙壁又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三爷——」几个家丁七手八脚地将人扶起来。 「哪儿来的不懂事的傢伙,敢打你三爷我。」董梧一身织金锦衣沾染了灰尘,他面色铁青地揩了一把流出来的鼻血,放狠话道,「都给我上,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带来的家丁有七八人。 对面立着的两个一身劲装身材魁岸雄武的府兵根本没把只会花拳绣腿的几人放在眼里。 他们都是跟着魏蛟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练过的,不过两息,那几个家丁就被揍得鼻青脸肿,遍地哀嚎。 惊呆了众多的看客的眼球。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有人都想喝彩说句好身手。 一开始董梧还十分嘴硬,「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识相的,赶紧放了我。」 最后被揍晕才终于老实下来。 「壮士,壮士我们错了。」家丁们讨饶道。 一个府兵拽着宛若死狗的秦五拖到了萧旻珠身前,恭敬道:「请夫人发落。」 萧旻珠垂眸看了眼秦五的惨样,不禁感嘆,果然魏蛟养的府兵性格都和他相差无几。 但她当然不会觉得秦五可怜,毕竟是对方先对自己不敬。 被揍了一顿后,秦五显然意识到女子不是好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夫人,小人错了,烦请您饶恕小人这一回。」 萧旻珠刚刚站在外面目睹了半程,但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虽然只和张甫春有过寥寥两次的见面,但接触下来对方的品性不说高风亮节,但也豁达守正。 二十两银子在寻常人眼中不是小数。 但张甫春名声在外,为城内官员富绅看诊获得的赏赐都不菲,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二十两银子自砸招牌。 萧旻珠问道:「你刚刚说你为了给你祖父看病,花了二十两银子,这可是普通家庭一年多的嚼用,看来董大人给自家小厮开的月钱颇丰。」 众人一想,也确实如此,寻常人家一时哪里拿的出二十两银子。 秦五早就想好了说辞:「回夫人,这笔银子是三公子体恤下人才施给小人给祖父看病用的,小人口中无半分假话。」 说是主人家给的就说得通了。 萧旻珠:「张大夫开了几天的药量?」 秦五:「五天。」 萧旻珠:「你说你祖父只喝了两幅药就撒手人寰,那余下的药包何在?」 秦五犹疑道:「那些药被小人母亲当做是害人的东西,早就给扔出去了。」 萧旻珠问:「扔哪儿了?」 「这个……」秦五眼神飘忽,额头冒出汗珠,「小人的母亲也不记得了。」 有鬼。 周边看热闹的人心想,这是死无对证啊,如何能说得清。 萧旻珠垂眸看眼他魂不守舍的神情,「既然如此,你可有仵作验尸的凭据证明人确实是因为喝了张大夫的药而死?」 「这个肯定是有的。」秦五来了精神,从腰间掏出一张字据递给萧旻珠。 张甫春从角落晃悠悠地站起身,今日遭遇地一切对他来说是痛彻心扉。他环眼周遭一片狼藉,柜檯倒塌,药草被人随意践踏脚底。 张甫春眼神掠过往日关怀备至的小徒弟,语气郑重地向萧旻珠道:「在下敢以性命起誓,当日开给秦老爷子的药绝对没有问题。」 秦五跳脚道:「这上面白字黑字都写了,就是你的责任别想赖帐,即使是告到县老爷那儿我都有说理的地儿。」 萧旻珠迅速看完,这上面确实如秦五所说,但她始终觉得有疑。 斟酌了下遂道:「我会再让两名仵作协助处理这件事。」 秦五一听这话,急了。 「我祖父过两日就要下葬,这时候再请仵作验身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萧旻珠道:「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你祖父下葬的时期,而且查出事情的真相也是告慰老人家在天之灵,你也不想自己祖父走得不清净吧。」 周围人觉得有理,纷纷附和。 见形势不妙,秦五和其余几个家丁互相使了眼色,匆匆忙忙应付了两句便抬着昏过去的董梧跑了。 人离开后,张甫春闷不做声地跪地,恭敬朝萧旻珠大拜:「多谢夫人解围,若不是夫人,回春堂怕是今日就会化为乌有,草民也会抓进牢狱。 萧旻珠吓一跳,赶忙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解释道:「我不过是因为看不管有人仗势欺人,虽然请了仵作重新验尸,但后面还是要请张大夫多多配合。」 「这个是自然,只是……」张甫春语气自责地道:「夫人因为草民的原因得罪了董清,君侯那边……」 「没事。」萧旻珠呈英雄一时爽,「董三公子先仗势欺人,君侯开明大义,会理解的。」 出头当英雄一时爽,张甫春一提起魏蛟,萧旻珠如冷风灌耳,霎时变得清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她今天出府不但花了魏蛟的钱,要是还给他惹了大麻烦,魏蛟不得手撕了她。 萧旻珠扣了扣指甲,顾虑地问了一句:「那个董清势力很大吗?」目前东平城的老大应该是魏蛟吧。 张甫春解释说,董清任职东平郡丞,是东平官员的二把手。 除此以外,他还道:「据说董大人与洛阳的董国舅有一层亲缘关系,因此,从前的太守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董国舅的亲妹是熙帝的皇后,并且坐拥雍州几十万雄兵,是诸侯中目前势力最强劲之人。 萧旻珠觉得要完,如果董清和董国舅真的关系匪浅,气急败坏地去洛阳告状,那她岂不是给魏蛟惹了个大大的麻烦。 第15章 新衣 逛完街回到使君府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白桃唤了几个下人过来帮忙,把马车里的东西往院子里搬。 前一秒地萧旻珠还欢欢喜喜地还指使下人等会儿东西应该放哪儿,下一秒推开房门,面上喜色顿时消失于无形,再恨不得把门重重关上。 仿佛这样里面坐着的那个人就会消失眼前。 当然,她不能。 萧旻珠强打起精神,嘴角勾起笑容走进房间。 萧旻珠的脑子在魏蛟觉得自己钱花多了和魏蛟知道她惹了一个大麻烦专门过来兴师问罪这两个想法中来回跳跃。 不过她情愿是前者。 魏蛟过来当然不是因为这种小事。 他坐在窗前,面色阴沉得滴水。 今日衡阳信使快马来报,北方的匈奴趁他南下进军,偷袭了幽州北边的马场,一番烧杀抢掠后抢走了六百多匹将要成年的北地汗血宝马。 好马在战场上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在短兵交接时,拥有健壮战马甚至可以帮助扭转战局,幽州位于大沅的边境,与异族斗争时有发生。匈奴的骑兵很厉害,冲击力强,为了应对他们,魏蛟也勤于训练幽州士兵马上作战能力。 骑兵要想与对方一较高下,马匹不能少,是以魏蛟专门驯养了几百匹北地汗血宝马,专门为了对付匈奴人,不曾想,马还未出栏就被夺走了。 「把你的行李收拾好,三日后我们回衡阳。」魏蛟急于回去收拾那群蛮子。 狗东西,连他的马都敢抢。 魏蛟已经想好了怎么把他们抽筋扒皮。 萧旻珠脑子空白一瞬。 啊?这么快? 萧旻珠本以为还会在东平待上一段时间,于是问道:「这边的事务君侯都处理完了?」 魏蛟冷冷地嗯了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降降火气,「剩下的事交由旬翊处理便是。」 萧旻珠点头表示明白,老闆的决定她除了听从别无选择。 奴僕一包一包地把东西往房间里放,魏蛟的注意力被吸引。 他偏首,眼神示意:「这些东西都是你今日上街去买的?」 萧旻珠以为他觉得自己东西买的多,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 魏蛟突然好奇:「买了什么?」 原来女人家要买这么多东西。 萧旻珠老老实实回:「衣服,胭脂水粉,还有簪子。」 魏蛟挑眉,「就这些?」 萧旻珠连忙道:「我还给你挑了两身衣服。」 买这些东西能有这么多? 光胭脂水粉就有整整一箱,魏蛟打开几盒,发现都是红色,「差不多的颜色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虽然魏蛟现在挺有钱的,但这也是他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挣得,自然不喜家里的女人这么铺张浪费。 魏蛟忽略了他把萧旻珠当做家里女人的下意识想法。 萧旻珠瞅了眼他手上拿那两盒解释:「你右手的是玫红,左手的是浆果梅子色,虽然这么看着颜色差别不大,但是涂在唇上还是有挺大差别的。」 魏蛟不太信,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挖了一点抹在手背上,对光两相比较,好像是有一点点差别。 萧旻珠见胭脂盒里突然多了两个小坑有些肉痛,但好在这是掌柜见她买的多额外送的,颜色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想着反正不花钱就收下了。 不过也就是颜色深浅的差别罢了。 比对了一会儿,魏蛟神色哂哂地想抹掉手背上的唇脂,手背肉都搓红了却只擦花了一点。 坏菜,萧旻珠突然想起来这个不容易抹掉,也就是俗话说的不沾杯,所以她才一口气买了这么多。 萧旻珠:「君侯稍等一下。」 掌柜说要搭配店里赠送的精油才能擦掉。 魏蛟的额头此时差不多能夹死一只蚊子,哪个正常男人会把妻子的唇脂拿来抹在手上。 他垂眸看向手背那点快要被自己用力搓破的皮肉。 要是擦不掉,就拿刀把它削了。 还好萧旻珠最后找到精油遏制了魏蛟刚萌生的这个想法。 萧旻珠拾起魏蛟的手,往手背上那小块地方倒了一点精油。 在用手指在上面抚触打转的时候,感觉到指下的手轻微一颤想抽动缩回去的动作,萧旻珠才意识她的动作有点过于亲密了。 萧旻珠不动声色松开下面握住魏蛟的那只手,随后又用帕子在对方手背上轻轻一擦,没有丝毫残留。 「这样就可以了。」萧旻珠柔声道。 魏蛟心头划过一丝异样,快的都没让他琢磨出那是什么,「嗯。」 手背的位置有些灼烫,又有些发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他皱眉,不自在似的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你刚刚说…给我也买了衣裳?」 萧旻珠点点头。 魏蛟:「给我看看。」 萧旻珠把给魏蛟买的新衣从混杂着她的衣裳的箱子里翻出来。 主要是衣服也不多,与其专门买个箱子装,倒不如和她的一起打包,既节省空间又省钱。 衣服拿出来,一套是黑色,一套是绛色。 款式比较简单,不容易出错。 衡阳的家里,主子的衣服都是请专门的裁缝来量身,选款式专门定做的,是以,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新衣服给魏蛟带来一种新鲜感,以及小小的惊喜。 魏蛟常穿的便是像这样的深色,是以萧旻珠送的礼物很合他的心意,连先前被匈奴人偷袭马场的事激出来的火气都消散了三分。 娶回来的新妇出门逛街还记得给他买东西,魏蛟觉得对方极有眼色。 魏蛟将衣服拿在手上,指尖抚触面料柔软舒适。 关于今天发生的事,萧旻珠觉得有必要提前给魏蛟打个预防针,要是对方突然找上门,她的下场可能会很惨。 见魏蛟面容较之刚才舒缓了些,萧旻珠斟酌着开口:「君侯,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一下。」 魏蛟眼睛不抬,「什么事?」 于是萧旻珠将董府下人与回春堂的纠葛交代给魏蛟听,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董府的三爷董梧调戏自己然后被府兵揍了一顿的事。 萧旻珠轻轻地咬嘴唇道:「这事儿换从前,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我如今是君侯的人,他人对我不敬,岂不是就是对君侯不敬。」 萧旻珠语气泄露出一抹忧伤,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与魏蛟立场捆绑在了一起。 魏蛟额角一抽,有种自己的物品被人觊觎的恼恨和不快,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在了一起,听到那个董三爷被府兵揍得鼻青脸肿起不来身,魏蛟面上的愠色这才消退几分。 他冷笑道:「董清算什么,如今整个东平都在我的手上,他安敢猖狂,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让府兵打死了事。」 或许是觉得萧旻珠害怕得像个鹌鹑的样子太过没用,还显得有几分可怜。 「出了什么事儿,我给你兜着。」魏蛟后面加了这么一句话。 在魏蛟眼里看来,萧旻珠既然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由他罩着,他可以欺负萧旻珠,但别人不行,不然就是在打他魏蛟的脸。 听到魏蛟熟悉的张狂语气,萧旻珠心里紧绷了半天的石头落了地。 两人相处这段时间,萧旻珠虽然发现魏蛟身上有诸多缺点,比如脾气暴躁、敏感多疑、狂妄自大…… 但魏蛟这个人也有优点,言出必行,护短。 「君侯,有没有人说过你刚刚的样子特别有男子气概。」萧旻珠离得很近,一脸真挚道。 还有把库房钥匙交给她的行为也很迷人。 对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说出来的话勐然让魏蛟心里跟开水罐子似的,咕咚咕咚烧的冒泡。 多年来刀尖舔血的日子将魏蛟锤鍊得有了如野兽般的警觉,直觉告诉他前方是悬崖峭壁,应当停下脚步,可莫须有的东西却勾着心让他继续向前,于是他脚下踌躇。 魏蛟故作一番强硬的样子,嗤声道:「故意给我戴高帽子?」 萧旻珠娇俏地挑了下眉,笑意盈盈道:「哪有,我是真的觉得君侯器宇轩昂,雄姿英发,乃当之无愧、顶天立地的当世豪杰。」 魏蛟莫名地不爽见萧旻珠这幅谄媚讨好的样子,抬手轻轻掐了一把萧旻珠白皙光滑的脸颊。 萧旻珠秀眉拧出一抹不悦,瞪向兇手,抱怨唿疼。 却不知她如今的模样像极了山间出生不久的幼鹿,黑眸清澈乌透,楚楚可怜。 魏蛟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他根本都没用力。 魏蛟不自在地收回手,眼见刚刚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被他弄得微微泛红,偏开目光嘟囔地说了一句:「娇气。」 但心里却在想,萧旻珠的脸蛋怎么这么嫩,这么软,简直像块软糯清香的米糕。 萧旻珠:那你倒是别掐啊! 董府。 大厅内,秦五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老爷,您可要为三爷做主啊!」 一个茶盏从上方狠狠丢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混帐东西,那魏蛟就是条咬人的疯狗,连我都尽量退避,你们还敢去招惹魏府的妇人,生怕不惹祸上身吗。」董清愤然道。 今日回府时,妻子突然哭哭啼啼地跑过来让他给三子董梧做主,说董梧被人打得现在还昏迷不醒。 董梧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嫡子,从小到大董夫人对他格外骄纵,所以也就养成了骄横恣肆的性子,人在外闯了祸,也是他这个当爹的跟在后头擦屁股。 可前段日子,董清分明告诫过他,现在外面世道乱,东平又才易主,让他安分守己些,谁知他不过才离府一日,就出了事。 董清立马招来平日里跟在儿子身边的小厮询问前因后果。 得知事情经过后,他勃然大怒,连旁边的董夫人都吓了一跳。 秦五连连辩解:「三爷是为了给小人家寻公道,才会去寻张甫春的麻烦,哪知偏偏就遇到了魏蛟的夫人……可他们下手也太狠毒了,对三爷是拳打脚踢啊。」 董清先是在大厅走来走去,神色冷淡地看向秦五道:「我且问你,此事本身三爷可有掺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他问的是秦老爷子的死到底是因为张甫春的药还是其他事情的关系。 秦五本来想说没有,但触及老爷面上的肃然之色,他心底又犯了憷,嘴里支支吾吾。 董清一见到他那样子就知道要是这事儿真的让官府介入,必定是儿子理亏。 难道真的让官府把儿子按律处置吗? 「老爷,梧儿怎么办啊,被打成那样。」旁边的董夫人捂袖泣涕涟涟。 「还不是你平日里太娇惯他,被打也是活该。」董清脸上怒意尽显。 嘴上这么说,可对自己这个儿子又不可能真的不管。 董清走到廊下,外面星子点点,已经快深夜。为今之计,只能明天一早去向魏蛟赔罪,求他网开一面,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毕竟他背后还站着董国舅,魏蛟如今再怎么神气,也应该会给国舅爷面子。 第16章 三天 次日一大早,董清便带着礼物敲响了使君府的大门。 他向门仆说明了来意,随后被领到了待客的大厅。 「董大人请稍作等候,小人这就去通禀君侯。」 待下人离开,董清抬眼看四周布局,从前太守是许垚时,他也曾来过府邸,可现在,原本大厅墙壁常挂着中堂字画变得空空如也,增添雅致的瓷器和古玩也尽数被撤去,连客人坐的桌椅也没有,留出来的大厅两侧空地被数排兵器占据,显得有些森然。 两个月前的那场大战触目惊心,金陵城外遍地尸骨残骸,至今都让董清胆寒。 从先帝开始,皇权旁落,如今的熙帝又沉迷求仙问道,诸侯之间只维持着表面对陛下的恭敬,彼此之间按实力说话,相互攻伐,不太受朝廷制约。 对于魏蛟,董清从前并不怎么了解,只听说他是幽州牧魏畴外面的一个女人所生,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后面才被魏畴带在了身边权作一把利刃教养。 和这样一个从小刀尖舔血长大的人相处,董清心中是又惧又嫌恶。 而他如今却不得不站在这儿等对方前来。 一直到日头高高挂起,魏蛟才姗姗来迟。 魏蛟一脸无谓地走进大堂,一屁股坐在上首的主位上,淡淡道:「董大人找孤有事?」 董清在这儿站了将近两个时辰,两条腿是又木又僵,期间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为官三十载,董清哪被人这样对待过,若不是有求于人,他早就甩袖离去。 魏蛟睨视董清又青又白的面色,心情傲然自满,他早知道董清在等着,就是故意把人在这儿晾着。 不好好管教自己儿子,非得闯祸了才知道上门赔罪。 从前那些人畏惧董清的权势,事情到最后不了了之,他魏蛟可不是怕事的人,况且董家在魏蛟眼里根本不足为虑。 要不是东平缺治理的人手,之前那批官员魏蛟一个都不想留。 魏蛟抵着额角靠在扶手上,思考他该怎么替萧旻珠找补回来。 不能这么说,萧旻珠代表的是他的脸面,他为萧旻珠出头,也是在给自己出头。 没错,他心底里就是这样想的。 董清步伐略有不稳地走上前,看似对魏蛟的迟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撑着笑意道:「犬子昨日语言无意冒犯了夫人,下官已经重重责罚过他,万盼君侯和夫人海涵,特此备上薄礼,请君侯笑纳。」 尽管魏蛟并不识货,但肉眼可见地桌上摆着的礼物都价值不菲。 他将市面上少见的红玉手串拿起手颠了颠。 董清注意到魏蛟的动作,小心敬慎道:「一切都是因为董府的下人秦五想讹些钱才会将他祖父的死将罪责归咎到张大夫头上,都是我管教不严,我昨日已经勒令过他不许再去为难张大夫,所以是否能请君侯撤回重新让仵作验尸,也是尽早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是吗?」魏蛟突然了无兴致地放下手上物件,目光如炬地看向董清,「如果不是你儿子在背后撑腰,底下的人安敢狗仗人势? 「寻衅滋事,按照律法……怎么也得先打个三十大板再关进牢里四年五年。」魏蛟也不知道按照大沅律法寻衅滋事该怎么判,但既然在东平,也就是他说怎么判就怎么判了。 对方突然翻脸,董清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魏蛟还在继续道:「孤瞧你府中那个下人也有问题,自己亲祖父死了不难过还跑去勒索大夫,一併押往大牢吧。」 「魏蛟,你不要欺人太甚。」董清突然爆发道,平日里别人待他都是客客气气,哪曾遭过今日的冷遇。 「欺人太甚?你儿子从前在外调戏民女,恃强凌弱时怎不见你出来说一句。」魏蛟反问。 董清脸色铁青,语气中带着威胁道:「君侯即是不给我面子,也该知道国舅爷与我家有亲,君侯是否能看在国舅爷的份上网开一面。」 魏蛟眼神变得阴郁,他平生最恨有人威胁自己,若董清伏低做小,没准他后面心情好也就让人把他儿子放出来,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拿洛阳的董国舅恐吓自己。 如今诸侯中,董国舅得皇帝信任,权势登天,属地凉州雄兵几十万,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幽州虽然近两年来在魏蛟带领下拓宽领土,日益强大,但因为所属偏远北地,经济贸易始终不敌中原,打仗时缺衣少食也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每次打完仗,魏蛟都会将从部分官员家里搜刮出来的家产贴补军用,让将士们总觉得打完仗就有钱,魏蛟不善经营这一弊端暂时还未显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虽然两者实力目前相差悬殊,但并不代表魏蛟就会怕,相反,他很享受在战场上宣洩自己,甚至能从中获得一丝丝的愉悦。 魏蛟全身释放出冷气,薄唇轻轻翘起:「国舅爷又如何,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不成。」 董清显然没想到魏蛟的口气竟然这么大,气得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魏蛟让人给他丢了出去,当然那箱黄白之物被他留了下来。 反正这也是董清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他不取用,还不是便宜别人。 魏蛟回想方才董清说话时遮遮掩掩,显然是因为那董梧在背后做了什么亏心之事。魏蛟已经铁了心要彻查此事,他命人招来衙门主事。 收到魏蛟的通传后孙戚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将自己最近做过的事完整捋了一遍,生怕魏蛟招他过去是嫌他办事不力,要砍自己的头。 「下官拜见君侯。」 魏蛟倏然抬目,露出森森白牙,「孙主事。」 孙戚顿时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感觉下一刻对方就要用尖锐的牙齿咬断他的脖颈。 他上次见到魏蛟还是两个月前城破的第二日,当时幽州军长驱直入,他们这些金陵的官员随之被押着关进了一个房间,将近一日未进水米,饿的昏昏沉沉,头晕脑胀。 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黑色劲装、傲然如冰霜的青年踩着落日余晖走进来,压迫性的目光仿佛扫视了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说实话,对方和他想像中比,简直是太年轻了。 但孙戚并不敢小觑对方的手段,那日可是有五六个不肯向魏蛟低首的同僚死在了他们面前,鲜血几乎浸湿了房间。 魏蛟将刀插回刀鞘,冷漠地道:「愿意归顺于孤的出去,不愿意的,孤不介意送你去见你们的许太守。」 和冷戾如地狱恶鬼的魏蛟相比,今日笑着的魏蛟显然更难以捉摸。 孙戚更小心地侍奉道:「君侯有何吩咐,下官愿孝犬马之劳。」 魏蛟嘴角勾着笑:「秦家人和回春堂的纠纷可让仵作重新验尸了?」 孙戚倏地一惊,万万没有想到魏蛟找自己是因为这件事。 但细细想来,这件事又确实与对方有一丝相关。 昨日使君府的下人来说是奉燕侯夫人之命,让衙门仵作重查秦老爷子的死因。 好巧不巧,就在前一日,董大人府上的三爷就托人做了局请孙戚吃饭,说自己小厮的祖父被回春堂的郎中给医死了,便嘱託孙戚等那郎中进了衙门后让人在狱中好好关照。 据说那小厮侍候董三爷多年,主僕间有些情谊,为此董三爷便想给自己小厮寻公道。 孙戚入多年,对这类事件处理也十分有心得了,看过仵作验尸证明后便满口答应下来。 一来上面确实如对方口中所说,老爷子的死是因为吃过了郎中开的药,与一开始吃的药性相冲命丧黄泉,二来,他一个小小的衙门主事也不敢得罪董郡丞家的公子。 所以不管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只要他想长久地在这个位置上干下去,就必须按照对方的指示去做。 原本只需等着董府下人报官,他派衙役去缉拿郎中便是,不知为何让燕侯夫人给掺和了进来。 孙戚左右为难,两边都不敢得罪。 重新审查,查出来和原来不同结果,董郡丞那边如何交待,要是不从,怎么给燕侯夫人去说,女人家的枕头风同样不可小觑。 如今魏蛟亲自过问,孙戚明白这件事已经脱离自己的控制。 孙戚一时心跳如雷鼓,郑重其事道:「下官已经派人重新去查看了。」 魏蛟啧了声,不耐烦地道:「查出最后结果需要多久?」 孙戚鬓边冒出细密汗珠,他用袖子一擦,「大概……五天。」 这已经是紧赶慢赶的时间,官府在受理案子后会进行初步的审查,然后再去现场走访,採取人证物证…… 哪知魏蛟却道:「太慢了。」 魏蛟心中咂摸,五天后他都已经在回衡阳的半道上了。 「孤给你三天时间,查不出来,你就自己走人吧。」魏蛟给了最后期限。 这些文官就喜欢拖拖拉拉,简单的事都得分成四五步做,不逼一把,根本不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魏蛟无视孙戚苍白欲倒的神色,将桌上董清送来最值钱的木匣子斜在腰间,手臂夹着走了出去。 他之前答应了萧旻珠,让她掌管家里的财物,他可不是那等无信之人。 第17章 敲门 萧旻珠今日差不多是躺过来的,下午的时候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试试自己新买的衣裳。 没穿越前她特羡慕那些有钱人,只需手指一点,卡一刷,就能把东西提走,作为普通的打工人,萧旻珠每个月的薪水扣除房租后就只剩那么一点儿,让她不得不精打细算过日子,买东西一般网购,在商场买衣服前提前在试衣间翻看吊牌价格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哪承想在现生没实现的梦想,穿越后实现了。 到了铺子,也不试,全凭自己的眼缘选,反正她有钱,不怕结不了帐。 买东西不考虑价格这种体验太过美好,不多时候就挑了二十几件衣裳,春夏秋冬四个节气的都包含在内。 她将衣服从箱笼里翻出来。 萧旻珠有个小癖好,试穿新买的衣服的时候喜欢揽镜自赏,但又不想让别人见到她抽疯的一面,于是她挥退了房间里伺候的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衣衫褪去,露出冰肌玉骨,肤如凝脂的身躯。 取出一套水红色阔袖长衣,套在身上,腰上系金丝团花穿珍珠的腰封。 据掌柜说,这是近两年洛阳最流行的款式,女郎们几乎人手一件,萧旻珠初看确实觉得不错,显得人很有精气神,跟朵初初长成的花苞似地鲜艷欲滴。 萧旻珠手握裙摆假装自己是只蝴蝶在房间里翩翩起舞。 没错,这就是萧旻珠抽疯的点。 她喜欢角色扮演。 可惜这里的镜子实在太小了,就一个盘子大,不能照见全身。 萧旻珠嫌镜子放在桌子上弯腰低身麻烦,直接将镜子搬到了灯火明亮的窗台,当然窗户本身是关了的。 这是冬天穿在里面的裙子,保暖但并不显厚重,裙身上绣的纹案亦十分精美,衣袂翻飞时宛若「蝴蝶」身上的花纹一样灵动。 不过萧旻珠很快厌倦了扮演花蝴蝶的游戏,因为这条裙子的裙摆实在太长了,很容易被绊倒,而且穿久了也挺热的,萧旻珠痛快地将裙子脱了下来。 屋里面炭火充裕,即使仅着小衣小裤也不会觉得冷,况且现在房间就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害臊的。 「咦?」 萧旻珠又从箱笼里翻出了一小叠单独打包的衣裳。 抖开发现其实是三件套,一件粉白滚银边的大袖薄纱外套,里面是颜色稍深的小衣,外加一条同色系的纱裙。 她有买过吗? 萧旻珠陷入回忆。 最后记起这是她在某家店买的比较多,老闆娘欢喜之下额外送给她的一套寝衣。 当时她也没仔细看,心想反正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嘛。 萧旻珠拎着那点儿薄如蝉翼的衣料,觉得就跟后世的小吊带配雪纺长开衫似的,轻薄透气。 不过后世穿这个穿这个能上街,在古代穿出去应该会被当做流氓疯婆子。 但做寝衣睡觉的话又不怎么舒服,几乎是火石电光间萧旻珠想到了它的另一个用途。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当时老闆娘的眼神确实挺意味深长的。 萧旻珠鬼使神差地套上了这套衣裳。 反正现在又没有人,女人家穿衣打扮也是为了取悦自己,萧旻珠也想瞧瞧自己穿着会是什么样子。 效果……好像还不赖。 萧旻珠微微凑近些,镜中女人樱唇琼鼻,五官是撼人心魄的精緻,两根细带缠绕在白皙修长的脖颈,底下其实也不太能兜住什么,只将雪白玉山挤出纵深的一条沟壑,薄纱半遮半掩更让人浮想联翩。 这幅身躯和相貌其实和原来的萧旻珠就有七八分相似,萧旻珠看了也摸了几十年,早已无比熟悉,也提不出什么羞赫的心思,但这并不影响她自己臭美。 萧旻珠腰杆挺直,欣赏镜中女子的姿态。 嗯,本来她胸并不是很大,但可能这件衣服有聚拢的效果,就仿佛突然拔地而起,然后腰也细,屁股虽然不说能顶起一杯水,但也是挺翘的。 总而言之,她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萧旻珠薄纱半款,扮演着祸世妖姬,姿态魅惑地对着镜子里的美人儿抛了个媚眼。 赶明还是得去瞧瞧有没有卖大点儿的全身镜,这样半低着身子照镜子多累。 萧旻珠内心嘀咕着,然而下一瞬,大门就被人毫无顾忌地踹开。 「萧旻珠?」 魏蛟踏入房内,宛若捕猎归来的雄狮,步伐稳健有力,但又带了几分迫切。 「你快看,我……」魏蛟想说小匣子里面有颗硕大的红宝石,正好可以给她打一副头面。 然而他一转头被眼前的画面冲击着,话就这样僵在口中。 美人青丝如瀑,穿的衣衫轻薄极了,一双明媚的眸子盈盈顾盼望过来。 猝不及防,那一霎那魏蛟的天灵盖儿仿佛都在打哆嗦,空气稀薄得让他简直要唿吸不顺。 他下意识地要拔足奔逃,远离让他「不适」的一切,但腿又像是自己扎了根,岿然不动。 另一边,萧旻珠简直要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魏蛟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环臂遮掩。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样根本遮不住什么,反而像是欲说还休似的游戏。 顿时双颊生霞,连忙扯了先前穿的衣裳披在身上,从上到下遮到只露出一双足,这才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随后装作不经意间瞪了魏蛟一眼,嘴角勾起干硬的礼貌微笑:「君侯找我何事?」 进人家房间,不知道要敲门吗! 但念及她现在需要仰望魏蛟鼻息而活,萧旻珠好歹将质问憋了回去。 魏蛟摸了摸烫得难受的耳根子。 没出息。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 看了又如何,别说萧旻珠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不是……那他也敢看。 魏蛟自顾自餵了一颗定心丸,让心律不齐的心跳稍稍稳了些。 克制住罢袖离去的冲动,他装的十分镇定地撩起袍子坐在了凳子上。 喉结滚了滚,他有些沙哑地开口:「孤渴了。」 闻言,萧旻珠拼命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 大哥,水杯就在你旁边,你转个身就能自己倒水啊。 见对方迟迟不动,魏蛟拿回了之前的气势,冷着脸讽然道:「孤到你这里来都不能得到一杯水喝吗?」 能能能,谁让你是老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萧旻珠亦步亦趋走上前,提起水壶任命倒了杯水出来。 贴心地举杯到魏蛟面前,带着笑意道:「君侯请用。」 可怎么看那笑都像是硬挤出来的。 萧旻珠穿的袖子是大宽袖,从里面伸出来,薄纱滑至手肘,露出细腻如脂的雪白皓腕。 魏蛟目不斜视地接过。 房间里的茶水一直用炉子温着,甚至还冒着丝丝热气。 食指轻点杯沿,「你刚刚在房间里干什么呢?」理智渐渐回笼,魏蛟琢磨出一丝古怪。 好好地,萧旻珠为什么将伺候的下人都挥退了出去,还穿的如此……露骨。 魏蛟用这个词来形容刚刚的惊鸿一瞥。 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但仔细想想并不可能,使君府里围得跟鸟笼子似的,大门又有军士把守,外面的人轻易进不来。 魏蛟轻啜水杯,温水滚过,干涸的喉咙好受了许多。 听到对方的问题,萧旻珠眼睛灵活的一转。 魏蛟对自己不感兴趣这一点她深以为然,哪个正常男人见到自己的新婚妻子会毫无反应,同时萧旻珠还判断甚至可能对方内心还有一点对于见到自己曾经狼狈样子的人的排斥心理,这个也能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尊心。 但是萧旻珠搞不懂,为什么魏蛟明明对她有牴触心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弄到身边使唤。 他难道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这个道理吗,或者说他喜欢以自己的痛苦为乐。 不管怎么说,萧旻珠早就看不惯魏蛟这一幅大爷等着伺候的模样,有心见他失态。 刚好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不是对自己不感兴趣吗。 那她就噁心他。 萧旻珠清了清嗓子,用莺啼般的夹子音道:「君侯觉得不好看吗,这是前日我去逛街时掌柜特意送的寝衣,说是晚上穿给夫君看的呢,可现在都快入冬了哪里还穿得上呢。」 她走到魏蛟身边,一双细白柔夷试探性地搭在魏蛟的肩膀上,又继续道:「恰好今日得闲,我就想着拿出来试试,君侯刚刚也瞧见了,可是觉得和平常的中衣有所不同?」 尾音仿佛带着钩子,悄无声息地钻进耳心。 魏蛟顿时喉咙一阵痉挛,未咽下的茶水勐然在口鼻引发了强烈的不适,这种窒息感让他迫切地想将喉咙里的水排出。 「咳咳——」唿吸急促得像是要将自己的肺也给咳出来。 零星几点茶水溅在了黑色的袍子上,很快了无痕迹。 「哎呀,君侯没事吧?」萧旻珠假意关怀地连忙帮忙拍了拍背。 被她一碰,魏蛟浑身汗毛仿佛都快炸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转头用猩红的眸子瞪向她,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离我远点。」 萧旻珠讪讪收回手,满脸受伤地立马垂下头,乖巧站开了几步。 「以后不许再穿这件衣裳知道吗。」这句话像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什么穿给夫君看,那么点料子能挡住什么? 没吃过猪肉也给见过猪跑,魏蛟一年大半时候都待在军营,军营里头又全是些大老爷们,战场厮杀下来男人堆里讲的无非是军功和女人…… 魏蛟不会参与他们的讨论,但也偶然间听到了许多。 他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着如何能扩大更多的版图,挣得更多的地位权利。 娶萧旻珠算是意料之外。 当时萧奉递来了结盟的橄榄枝,或许是上面所说的颇丰钱粮,魏蛟鬼使神差地就应允下来。 魏蛟自认不会想和萧旻珠有什么实质性关系,他很忙,根本没工夫搞这些儿女情长。 但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将自己与萧旻珠的相处越推越近,已经脱离了本身的预期,魏蛟思考无门,只能将一切的不正常归结于他太讨厌萧旻珠,才会无时无刻地想去给对方找麻烦。 然而,他又在几日前答应了不再强迫萧旻珠做这做那,这一点让魏蛟连日来颇为烦躁。 放任她在后宅快活?魏蛟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魏蛟一直处于放过萧旻珠但又不想让她太过自在的矛盾心理。 见魏蛟发威,萧旻珠鹌鹑似的点了点头。 肩膀轻轻抖动了两下,倒不是因为哭,而是差点没憋住笑。 让你指使我,这下出糗了吧。 这响魏蛟也觉得和萧旻珠待久了会犯沖,还没把板凳坐热,就想走了。 「君侯,你东西忘拿了。」萧旻珠注意到魏蛟拿来的木匣子还放在桌子上,于是好心提醒。 魏蛟眼见那双手又要来碰自己,浑身一颤,屁股像着了火一样往屋外面蹿。 留下一句「赏你的」,瞬间跑没影了。 她是洪水勐兽么,跑这么快。 目光落在那个木匣子上,萧旻珠好奇地打开,差点没被里面的金银玉器闪花眼。 我的个天! 萧旻珠拈起一颗比鸽子蛋还大的红宝石,满目痴醉。 她默默地想,要不还是对魏蛟好点儿吧,别像今日这样吓他了,要是以后有这样的东西不往她身边送了怎么办。 第18章 刑场 后面两日魏蛟都没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也好,萧旻珠已经着手和白桃收拾好了行李,就是有点多,加上新买的衣服首饰,她自己的东西估计都得占一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临行的那日,萧旻珠早早地坐在了马车上,尽量不给人添麻烦。 马车很大,座位萧旻珠提前让人铺了厚厚的坐垫,柔软舒适,而且坐累了还能躺下睡觉,角落的包袱里小桃装了肉脯和果干,萧旻珠自觉准备充裕,应该能撑过半个月的路程。 见车子迟迟不走,她干脆靠在车璧边闭目养神。 小眯了一会儿,中道发出一阵响声。 萧旻珠睁开眼,发现是魏蛟上了车。 他今日的打扮和平时很不一样。 一袭乌金软甲,隐隐闪烁冷冽铁光,与宽肩窄腰、挺拔健硕的身体严丝合缝,头髮一丝不乱地用发冠束起来,露出冷峻孤傲的一张面容。 眼角眉梢都呈现一种锋锐之感,和他平日流露出的乖张难训有所不同。 原来魏蛟正经起来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萧旻珠觉得还挺新鲜。 马车开始走动,远离使君府的大门口。 魏蛟环视车上布置,嘴角勾出一抹熟悉的冷笑,调侃道:「你倒是会享受。」 对于这个问题萧旻珠缄口不言,在能轻松地基础上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累。 「君侯不骑马吗?」萧旻珠好奇地问。 魏蛟坐在了另一边,淡淡道:「等会儿先去个地方。」 刑场建在菜市场不远,周围熙来攘往。 今早突然来了几个官差布置监斩台,这里很快便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百姓们小声议论纷纷。 「这是要斩谁?」 「谁知道呢,总归是坏事做绝的人。」 「唉唉,来了!」 官差将几人压上邢台。 恰好,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萧旻珠从车窗望出去,见到身着囚衣,面如土色的董梧和他那几个小厮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那天虽然将这件事告诉了魏蛟,但萧旻珠并没有指望魏蛟会帮忙,预想中他不插手阻止就算好的了,加上走得急,萧旻珠只能借自己燕侯夫人的名头匆忙託付东平主事解决,请仵作重新验尸,还张大夫一个公道。 不曾想,魏蛟不但出手帮忙,还在短短几天内就查清了事情真相。 萧旻珠知道,如果只看在她的面上,衙门不可能会这么快地开展调查,毕竟要冒着得罪董郡丞的风险。 最近魏蛟的行为有些让她大跌眼镜。 萧旻珠偏过头,发现魏蛟抱臂靠在车厢神情一脸兴味地注视自己。 心跳一缩,萧旻珠不自禁将目光重新落在外面。 穿着官袍的孙戚被人簇拥着坐到监斩台的位子上,神色泰然自若,随后目光威严镇定向旁边一瞥。 师爷接受到示意,开始宣读判词。 简而言之,事情经过就是董府三爷的小舅子去岁开了一家医馆,但生意远不如回春堂好,出于嫉妒,与姐夫董三爷密谋取而代之。董三爷的小厮秦五为了在主子面前夺得青眼,出了一记损招。 眼见自家老爷子活不久了,干脆在请回春堂张大夫看诊后,假借闹耗子买了砒霜回去将老爷子毒死,买通衙门仵作,再栽赃陷害给张大夫。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噁心肠的人。 可怜那秦老爷子,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孙子给药死的。 众人听后痛心唏嘘不已,神色激动地想要刽子手立马斩下这些人的头颅。 孙戚隐匿在袖子里的手心满是冷汗,今日此举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董郡丞,但愿魏蛟后面不记得他的功劳,也好歹记住他的苦劳。 这几日他没日没夜地都在查这件事,验尸,寻访,调查,一个头两个大。初入官场时孙戚也勉强算是个正直青年,立志要为百姓做贡献,不够世故的脑子在撞了几次南墙后才渐渐变得圆滑。 没办法,他上有老上有小,一大家子人要养,本身又是不高不低的位子,不按长官的意思做又能如何,如果被撤职,调上来的人说不定做得还没有他好。 看着下方慷慨激昂的一群百姓,因乌烟瘴气的官场寂然了许久的心也在这一刻重新被点燃。 孙戚抬起手,将监斩令掷下地。 「秦五毒杀祖父,不孝不悌,天理难容,按律当斩。」 刽子手大刀勐然落下,鲜血顿时喷涌了一地。 董梧早没有前几日见到的那般狂傲,眼见秦五的人头滚落到脚边,吓得惊慌失措要逃开,只可惜被衙役宛若铁臂的手强制按住。 孙戚继续道:「董梧等人意图栽赃诬告,纵由自家小厮伤人,按律该杖打五十棍后押入牢房,服刑三年。」 此起彼伏的哀叫响彻刑场。 人群爆发一片叫好声,「打得好。」 「被打这人的爹据说还是在咱们东平是当大官的,孙大人为了替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申冤还得罪了对方,实乃铁面无私的公正人啊。」 众人一听,心中顿生出一片感激之情,又庆幸如今的世道还有这样一位公正廉明的清官。 孙戚看着底下一双双经歷过不平和悲苦却又在这时闪烁希望的眼神,内心油然生出一股为民请命的成就感。 但他其实非常清楚,此事若没有魏蛟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几乎不可能顺利地从董府把人带走。 目光瞥见停在街边的一辆漆朱红色的宽大马车,前面还守着四五兵士。 孙戚神情一顿,随后疾步走过去。 下方的百姓瞧见孙大人突然神色匆匆朝某个方向去亦是有些惊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孙戚站到马车门前,俯身恭敬道:「下官不知君侯到此,有失远迎,还望君侯赎罪。」 门帘被一双大手掀开,很快又落了下去遮住几道大胆窥视的目光。 「起来吧。」 魏蛟闲庭阔步地走了下来,扫了两眼因不堪忍受杖刑在邢台昏死过去的董梧。 见两个衙役持杖的手有所迟疑,冷声质问:「叫你们停下了吗?」 在场众人何人不知魏蛟的手段,见他一袭乌甲身高背阔,透着古怪异色的眸子望过来时,犹如一潭渗水淹没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胆小的人已经缩起了头。 负责行刑的衙役一听这冷如冰窖的声音,浑身一颤,再管不了先前董郡丞的嘱託,毫不留情地抬高笞杖再重重打下去。 魏蛟满意地眯了眯眼。 人群之中你看我我看你,皆沉默不语。 而后除了笞杖贴肉发出的沉闷声响,在场百人竟未有一人发出声音,衬得那偶尔泄出的几声哀嚎怎么听怎么诡异。 马车里的萧旻珠紧张地咬了咬指甲,担心魏蛟会因为自己的不受欢迎而不爽发火。 孙戚也注意到自魏蛟到来后就蓦然萎靡下来的现场气氛,再看面上已经隐有几分阴郁之色的燕侯,心下惴惴。 此时孙戚和车里的萧旻珠都在想,快来个人打破这僵硬的氛围吧。 这响,魏蛟觉得自己在这儿干杵着像个引人注目的炮仗,人人都忌惮他害怕他,他早已习惯他人的恐惧,也没什么心思去和这些平头百姓计较。 他失去兴致地将手按在系在腰间长剑的刀柄上,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同时脚步往前—— 他的马在那儿被军士牵着。 哪成想本来好好站在他身前的孙戚突然跪下,「下官斗胆请罪!」 脚步一顿,魏蛟方復垂眸,问:「你何罪之有?」 其他人也被这陡然的一出吸引住了目光。 刚刚魏蛟稀松寻常的动作在孙戚眼里看来就是怒极要斩人的前兆。 孙戚心里鼓了一把劲儿,他霍出这张脸皮了。 孙戚怎么说也在官场待了二十载,不说混成个人精,至少看人脸色说些场面话不成问题。 他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声情并茂道:「属下从前听信传言,竟以为君侯是那等残暴不仁之辈,如今看来,那绝对是他人故意编排,毁君侯清誉的谣言。」 「魏侯入东平两月以来,不但与民秋毫无犯,还将杨谦、张儒等抢占民田、向民索贿等一干官员一网打尽;知道东平最近常有鸡鸣狗盗之辈出现,夜夜派军士巡逻,关心百姓安危;今日的判决亦是君侯在背后支持促成,桩桩件件都是君侯的爱民之心,下官……」说到这儿,孙戚哽咽不已。 一看,早已涕泗横流。 在场的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魏蛟看着孙戚那张言辞恳切的哭脸也陷入沉凝,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事儿? 抓的那些官员都是许攸的党羽,夜夜派军士巡逻也是为了捉拿一些漏网之鱼,魏蛟之前还因为属下没抓到许攸残党只抓了几个打家劫舍的毛贼发了好一大通火。 车厢里从头听到尾的萧旻珠震惊不已,忍不住想为孙戚竖起大拇指,拍马屁这招实在是高明。 不管怎么说,尽管魏蛟的本意不是如此,但他施的那些号令确实给人们带来了诸多益处。 做生意的从前为与日俱增的高昂租金髮愁,在魏蛟进驻东平,或杀或换了一批官员后,店铺租金又跌回了正常的价格。此外,东平之前治安奇差,偷盗行为屡见不鲜,夜里街头巷尾常出现兵士巡逻后,尽管他们睡觉时深陷下一刻大门就会被破门而入的忧虑,但神奇地发现家里的物品再没少过。 人们不时地交头接耳,声音虽小,却足以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孙戚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下官实乃不该以自己鄙陋的心理去揣度君侯宽阔的胸襟,从今以后,下官愿为君侯排忧解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句话一出,人群突然一寂,随后炸出激烈的水花。 「将军,我们都是些平头老百姓,只想过没有战争的平静生活,将军待我们好,我们自然也会拥护您。」有人这般道。 安居乐业,是在如今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毕生所求。 这句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魏蛟走时,东平的百姓夹道送别。 「君侯慢走!下官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做好本职事务,守好东平城!」孙戚与魏蛟热情告别。 魏蛟明显还未适应之前进城时洪水勐兽的待遇而今又如此热闹的告别场面之间反差,高坐马上垂眸看见孙戚那张蓄着山羊鬍须,笑得像个皱了吧唧的橘皮脸,不自在的撇过头。 用听起来讽然的语气道:「你如今的官职还被董清压着,如何能管治东平,孤瞧你虽不算聪明,但至少也不愚钝,在主事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头也该挪挪位置。」 东平唯一不受郡丞压制的便是郡守。 魏蛟说完,便无视对方陡然变得惊喜交加的脸色,催马离开。 队伍很快出了东平城,朝北往衡阳去。 第19章 孤已阅 这个冬日,扬州府处于一片欢悦气氛中。 他们的大娘子要与崔郎君定亲了。 虽说崔郎君现在还无官职爵位,但崔郎君的哥哥,现任青州牧崔裕落了残疾,青州上下都已经乱了套,听说宁王会借兵,又有使君在背后襄助,崔琰继任州牧指日可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几月前,三娘子嫁去了幽州,夫婿身为王侯,权倾一方,她们都为大娘子感到惋惜,这样好的婚事怎么白白捨得让给三娘子,但如今看来还是大娘子有远见,魏蛟虽势大,但传闻却刚愎自用,兇残暴虐,崔琰就不一样了,从前在青州时便有朗朗君子的名气,既有书生的才华,又有武将的魄力。 今日崔郎君要来府上相看,未婚夫妻第一次见面,有多重要就不必说了,众人都打起精神打扫和布置,确保万无一失。 卧房内。 萧青雁静静地坐在铜镜前,凝视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眉毛如弯月,樱唇琼鼻,是婉约绰丽的长相,她拿起桌上玉梳,细心地梳理乌黑明亮的长髮。 今日是她与崔琰定亲的日子,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前世的一切都已经被打乱,她不会孤寂地在死气沉沉的宅子空耗数年,也不会卑躬屈膝地跪在萧旻珠脚下祈求,自己会迎来崭新明媚的新生。 萧旻珠只能拥有几年表面风光,而她,萧青雁,才是最后的赢家。 萧青雁轻轻唿出一口气,仔细地为自己点上红妆,最后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走出房门,去见她的未婚夫婿。 见面的地方在会客花厅,崔琰手下带着聘礼已经到了。 萧奉身穿端重的紫色长衫,笑着道:「崔郎君请坐。」 他就是个不通文墨的武夫,与这些出口成章的年轻人相处时总有些不自在。 崔琰身量修长,如挺拔青松,面容生得清隽俊秀,举手投足间尽是落落大方,他谦和道:「使君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崔琰就好。」 有这样一个品性庄重的女婿卞夫人十分满意,她笑着打趣道:「都快成一家人了,你还唤得这样生疏,岂不是把好好的女婿往家外面推。」 大厅中的气氛看起来很轻松,但其实这门亲事其实定得很仓促,几日前两家才交换了庚帖。 先前萧青雁的一席话让萧奉印象深刻,要是能打开外界通路让扬州的商队进入其他州郡,他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同时与魏蛟联姻后萧奉尝到了诸多甜头,但他也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侄女嫁去了幽州,他的女儿也不能嫁得差。 崔琰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崔琰的母舅是宁王手下的部将,要是能和宁王搭上关系,其中益处不必言说,另外,崔裕应当是不行了,崔琰本身背后有宁王支持,要是他也加入,将崔琰扶上位,扬州和青州就能联手,到那时,他何须再担心张玖之辈。 一个心情畅快,一个心下存了几分讨好之意,总之,翁婿两人相谈甚欢。 恰在这时,萧青雁从门外踏进来,她的目光很快落在那个龙章凤姿的青年身上。 他就是前世三妹妹的丈夫,崔琰。 萧青雁心绪恍若涌动的激流,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她走进未央宫,眼见四面雕栏画壁,金砖铺地的豪奢陈设,她心中满是艷羡,但她却不得不向着从前瞧不上眼的三妹妹低三下气地祈求,允许她带着母亲回扬州老宅。 快到晌午,萧旻珠留了她用饭,帝王却悄然而至,萧青雁连忙蹲身请安。 一片黑色绣龙纹的衣角从眼前快速划过,萧青雁忍不住好奇,悄悄抬起头,却瞧见了英俊的男人动作温柔握住萧旻珠的手,将对方扶起身的情景,萧青雁顿时生出了自惭形秽的难堪。 她依次向萧奉和卞夫人行了礼,「见过父亲,母亲。」 最后面向崔琰,她像是不好意思红了脸颊,温声道:「崔郎君安好。」 崔琰温和颔首,「萧女郎。」 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有些生疏。 对方端庄知礼,堪配正室,这就够了。 崔琰只看了她一眼就偏开目光继续与萧奉交谈,萧青雁心中也些许失落。 不过她又很快重振旗鼓,没关系,这个男人和所有的一切很快就属于她了。 —— 一路上浩浩汤汤,大军举着燕侯旗帜,自然没有贼子敢上前来找死。 很顺利地,萧旻珠于多日后的一个黄昏抵达了衡阳郡。 君侯回城的消息不胫而走,衡阳的百姓蜂拥奔到主街来,想瞧瞧军队入城是何等盛大场面。 彼时城门大开,马蹄声由远及近,身着盔甲的军士面容肃穆,黑金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宋辽、季郁等一干将领紧随魏蛟骑马入城。 在马车内的萧旻珠都能听见暴涨喧嚣的人声,心想,看来魏蛟在衡阳还挺得人心。 魏蛟平日里就算再这么淡漠,总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了胜仗回到老家,见到父老乡亲们夹道欢迎自己的场面,面上也有几分傲色。 使君府邸在城北。 知道君侯要回来,管事早早就在门外等候。 青竹将萧旻珠从马车上扶下来。 魏蛟没下马,瞥了萧旻珠那边一眼,吩咐管事给对方寻个住处就走了。 萧旻珠听见马蹄声,望过去时魏蛟的背影已渐渐消失街角。 白桃注意女郎的动作,以为她在黯然神伤,扶住萧旻珠的手紧了紧。 萧旻珠回神,安抚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 她和魏蛟差不多已经快三日没说话了,倒也没有吵架那么严重。事情的起因是她和白桃在路途的在一次闲聊中问及对方最想过的生活。 对比白桃想不愁吃喝的朴素愿望,萧旻珠的梦想就格外远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她靠在舒服的座位上,遐想道:「我想过躺着就能收钱,回到家里有十个风格各异的夫婿捶肩按摩小意侍奉的日子。」 白桃大惊着眸子,「十……十个,可女郎不是有君侯了吗?」 「唉——」当时萧旻珠十转八弯地吁口气,十分不贊同地看眼白桃道:「多多益善的道理懂不懂,况且君侯是你家女郎我看得见吃不着的存在。」 萧旻珠的本意是指魏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需要供起来,不能打他主意的意思。 谁知,魏蛟当时正好在外面听见了这席话。 门帘被打开,萧旻珠乍一瞧见魏蛟阴沉的面色当即吓得魂飞胆裂。 「多多益善——」魏蛟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萧旻珠慌极了,「君侯你听我解释。」 然而再怎么说都是狡辩,这次是被魏蛟亲自抓包。 萧旻珠有心向魏蛟致歉,但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也不打算管了,就这样吧。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没有错,女人不从一而终便是水性杨花。 萧旻珠抬头看眼头顶上气势恢宏的「燕侯府」三个大字。 管事姓黄,三十左右,格外会看人下菜碟,一通打量下来就知对方就是君侯在东平娶的夫人。 不过瞧两人不熟的劲儿,君侯离开时都没与人打招唿,根本不像是新婚夫妻。 听说君侯是为了长远大计,才不得已娶了扬州萧家的女郎。 黄管事猜测这位夫人并不得君侯喜爱。 他原本是魏蛟的祖母,杨夫人提拔上来的人,但杨夫人离开府时根本没带上他,他只能不尴不尬地继续在总管这个位置上留着,君侯重视云娘,黄管事生怕有一日自己突然被换了。 想着讨好君侯,黄管事把萧旻珠安排到了离主院很偏的杏花轩。 院落很大,院中还顾名思义地栽种了两棵杏树,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只有光秃秃的枝丫。 里面的家具物什也一应俱全,除了比较质朴外,没什么缺点。 总归来说,萧旻珠还挺满意。 院子这么大,她都能围着跑操了,刚好锻鍊身体。 转头对黄管事道:「我很满意,替我谢谢你们君侯。」 她以为是魏蛟安排的。 黄管事嘴角一抽,赔笑道:「夫人满意就好。」 青竹想的就比较深层,「夫人,这里离主院那么远,黄管事把您安排在这里显然没安好心,等君侯回来奴婢就去告诉君侯。」 萧旻珠连忙安抚住她,「住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瞧这里多安静啊,晚上还休息得更好。」 自找没趣就没意思了。 方才她出马车时正好看见魏蛟向黄管事耳语,想来就是他余怒未消特意把自己安排在这儿的。 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的宅院,尽管是最差的院子,也超出普通人家许多,她都已经拥有了府库的钥匙,和魏蛟保她一世荣华的承诺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 第二日晨时,魏蛟方回到府邸。 昨晚商议完军务,已经很晚了,他干脆歇在了军营里头。 从东平带回来的那只队伍在外征战了将近一载,这些日子又疲于赶路,迫切需要修整,三日后他决意带领留在衡阳的五千驻军北上,狠狠教训一顿那群抢人东西的蛮子。 用晌午饭的时候,看见一旁侯立的黄管事,魏蛟突然想起来了,问:「萧…夫人的住处安排在何处。」 魏蛟还不习惯说这两个字。 黄管事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连忙俯身应答:「夫人此时正在杏花院,属下另指派了三个女使和两个粗使僕妇过去伺候。」 魏蛟神思一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杏花院位置很偏,冬天寒风刺骨夏天还热得像蒸笼,萧旻珠那个矫情体质住久了不生病才怪。 还只派了五个人去伺候,太守夫人后院都不止这么点人伺候,这摆明是欺负人。 黄管事见君侯久不应答。 刚一抬头,就见一个碗朝自己面门迎面飞来。 「蠢货!」 在府上伺候多年的老人都熟知七郎君魏蛟的品性不太好,性格阴沉暴躁且嗜血好杀,这两年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侯府那么多空着的院子,非安排个杏花院。 自己才说了要保对方一世荣华,荣华富贵,管事的阳奉阴违让魏蛟觉得自己先前允诺出去的话就是个笑话。 他一开始是打算把萧氏女娶进来当做一个花瓶便是,但那也只是他内心的想法。 魏蛟就是这么专横。 他自己把萧旻珠当成摆设,却不愿让别人把她当成摆设。 「萧氏是孤的正妻,你若对她不敬,就是对孤不敬。」 这么大个帽子扣下来,黄管事也一时被镇住了。 那萧氏女在君侯心中竟有这么大的分量。 「那,依君侯看,把夫人安排在何处合适?」黄管事小心翼翼地询问。 只见燕侯一个眼刀扎来,「连这都要孤教,孤看你这管事的位子坐久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黄管事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属下知晓了,属下这就去安排。」黄管事顶着满头的饭粒连忙退了出去。 —— 「黄管事来做什么?」 青竹一打开门就是黄管事那张笑得有些谄媚的脸,语气冷然地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黄管事一双眯缝眼不住地朝里面张望,「青竹姑娘,在下是来寻夫人的,可否能让我进去。」 青竹这才退开挡在门中的身子,冷哼一声。 「属下给夫人请安。」黄管事上前恭敬地向萧旻珠问安。 相较昨日,态度不说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也足够让萧旻珠惊讶。 萧旻珠问:「管事找我何事?」 方才他和青竹在门外的交谈,在里面也听到个七七八八。 黄管事垂着身子,赔笑道:「昨日因为奴的疏忽,给夫人的住处安排错了,奴这会儿带夫人去正确的住所。」 「安排错了?」萧旻珠抬头看他一眼,心想昨日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顶着两头压力的黄管事汗流浃背,连连应承道:「都是属下的疏忽,望盼夫人降罪。」 降罪倒不至于,萧旻珠没折磨人的爱好。 只不过,她看眼房间四周,有些为难道:「我行李都快摆放好了,没关系,这儿挺好的,我就住这儿好了」 有关系!! 黄管事担心若对方继续住在这儿,君侯会给自己一个办事不力的由头把他踢出府。 今日君侯亲自过问夫人的住处,又因他将夫人安排到僻远的杏花院而怒气沖沖,显然两人的关系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疏淡。 作为贴心的下属,他很有必要地要为君侯解决一切问题。 黄管事连忙道:「这个夫人不用担心,属下会派人来替您把东西搬进去。」 见对方这么坚持,萧旻珠也不好再说不。 —— 魏蛟离家差不多十个月,书案上的政务早已堆积如山。 他虽是武将,但也不是个只会打仗,不通政理的草包。 只不过往日都有旬翊这个军师把各地发来的要务先整理统计一遍,小事他自己就处理批阅了,魏蛟主要负责大事上的决策。 但现今旬翊还在滁阳替他□□。 就比如汝安太守发来的这封信,魏蛟认为根本放在这里的必要。 上面写着:君侯安好!上次送来的葡萄君侯喜欢否,等汝安的葡萄熟了,下官立即派车马送往衡阳。 不是,你葡萄熟了就熟了呗,往常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是没有禀告的事情你可以不说。 魏蛟面无表情地在下面批註了几个字。 有点酸。 想着对方下次可能还会写这种信折滥竽充数,魏蛟又加了一句。 下次这种事别来烦孤! 字迹勉强算工整。 但连着处理了好几封类似于这样的信件,魏蛟干脆就直接在下方笔走龙蛇地写「孤已阅」三个大字。 第20章 共枕 魏蛟默默地想,没想到旬翊每日这么辛苦,不仅要在军营陪他排兵布阵,还要处理这些琐碎小事。 等他回来了一定得给他升职涨月例。 下面一封是来自扬州萧家的信件,送来的日期是半个月前。 信前的一大段都是对魏蛟的恭维称赞之词,多半是萧奉手下的文士写的,魏蛟直接跳过,对方在信末尾提到张玖在两州交界的派兵部署已尽数撤去。 魏蛟凝思,张玖这个狡诈之辈,先前还挑唆昌平郡守劫走他的新妇,早晚要他好看。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使君府的灯笼也尽数被女使点亮。 魏蛟在书房处理了一整日的政务,伸完懒腰感觉比打仗还累。 等他从书房里出来时,月亮已经挂得老高了。 蹲在门口打盹的小厮听到声响,知道魏蛟要回去休息了,连忙走在一旁为其掌灯。 魏蛟离家出去打仗时一向不会带伺候的人,他在府中安逸了快一年,骨头都有些惫懒,此时一边给人掌灯一边偷摸打哈切。 回到鹿苑已经过了亥时。 身边的人早已习惯燕侯这阴沉不定,精力无限的习性,要是燕侯脸上挂笑,那他们才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夜风吹过花草传出的浅淡婆娑声。 魏蛟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是以鹿苑平日也就两个僕妇做些打扫房间的杂活。 刚刚一推开房门隐约闻到了脂粉与花香交织的气味,魏蛟心中觉得不对劲,他慢慢走进里间,朝屋内一看。 往日他回来时总是挂起来的帷幔今日也被人放下,里面隐约能见到一团起伏,香气也更加馥郁。 以为是胆大的婢子钻进了他的床。 魏蛟大怒。 疾步沖向床沿,用力的掀开帷幔,见到里面的人,魏蛟面上的狂风暴雨还未化成实质,顿时一惊。 「怎么…是你!」 睡意朦胧的萧旻珠乍一睁开眼,见到床前站着脸色青红交加的魏蛟,也十分的意外。 她坐起来,被子从胸前滑落,露出里面的雪白亵衣。 目光看向突然出现在床边,抓着帷幔一脸愣怔的魏蛟,问:「君侯怎么在这?」 「这是主院。」魏蛟反问:「你不知道?」 萧旻珠茫然地摇摇头,「是黄管事带我来的。」 魏蛟一听便都明白了,阴沉地想,黄钱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日就把他踢出府。 刚从梦境中醒来的萧旻珠脑子还十分不清醒,见魏蛟杵在床边不动,轻声问:「君侯要上来睡觉吗?」 萧旻珠脑子里想到这是魏蛟的房间,所以话也不经脑子地脱口而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直到对方用幽深的眸子看向她时,萧旻珠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立马垂下头找补道:「或者我唤下人另找个房间,我去那里睡。」 有一瞬间,魏蛟觉得面前的女子在勾引自己。 魏蛟的母亲是个异族人,因姿色貌美被魏畴强占后有了孕,魏畴也只把这当做一桩风流韵事。 直到多年后突然想起当年的异族女人,食髓知味,魏畴派人去找,才发现女人早就得病死了,但留下来一个六七岁大的儿子。 或许是女人死在了魏畴怀恋的时候,魏畴出于愧疚就将孩子,也就是魏蛟,带回了府。 魏蛟回忆自己年少时,在家中就像个透明人,不对,也不能说是像透明人,那些人对他的反应淡淡的,但目光中又带着像是看异类的一丝畏惧与嫌恶。 尽管后面他出入魏畴身边,为对方处理阴私,战场杀敌立功,在魏畴和其他人眼里他也只是一只会咬人的恶犬罢了,魏蛟在一次次遍体鳞伤中汲取教训经验,与此同时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崇州一役,魏畴重伤不治而亡,魏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大刀阔斧地收拾残局,与魏畴的其他儿子争权夺利,那一日,侯府宛若一片血海,浓郁的血腥气三日三夜都沖不干净。 等他成为家主后,曾经那些鄙夷他的人彻底换了个模样,在他跟前谄媚讨好,魏蛟清楚地明白,那些人心中依然嫌恶自己,只是为了活命不得不畏惧地跪在他的脚下,摇尾乞怜。 魏蛟很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当然,作为一个有权势的男人,就算生的丑,也会有贪慕权贵的女子蜂拥而至,尤其魏蛟的皮相还很俊俏,身边就更不缺女人的爱慕。 有一次,魏蛟从军营举办完庆功酒宴回来,床上躺着一个衣衫半褪的年轻女使,也是像这样轻柔地问他是否要上床休息。 或许是酒精蒙蔽了大脑,魏蛟以为那女子是个刺客,用佩剑将人戳个对穿后倒在床的另一边唿唿大睡。 直到第二日侍从见魏蛟久久未起,担心出事便推开房门,勐然见到屋内血气瀰漫的场景,才发现那女使已经双目突瞪,血尽而死了。 那一年,魏蛟方十八岁,暴虐的名声已渐渐传开。 但只要不惹到他,表面看起来还是一个挺正常的人。就比如衡阳的百姓,未曾与魏蛟有过直接接触,只有在魏蛟领兵出城,胜仗而归的时候才有可能会远远的瞧上那么一眼。 就知道,噢,原来他们的君侯也不是传闻中的三头六臂,凶虐无比嘛,和他们长得也没什么不同。 至少,在崇州一役家主战死,幽州土地被邻边抢掠大半的情况下,魏蛟花了三四年的时间,就把幽州的疆土扩展到从前的两倍大。 更别说他还实行新政,将权贵抢占的土地还给农民。 其他州郡的人说魏蛟的凶虐,幽州百姓只会觉得他们造谣,哦,你们之前就抢我们的土地就不凶虐残暴了? 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罢了。 扯远了。 因为少时经歷,魏蛟总对他人目光异常敏感。 这也就是奇怪之处了。 萧旻珠说出的话分明和从前妄图勾引自己的女子是一模一样的,但眼神又不像那般故作迷离,甚至还有一点百无聊赖和睏倦。 没错,萧旻珠已经无聊地在被子底下扣手指甲。 实话说,她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床。 魏蛟的床比她的大,比她的软,床单被套还比她房间里用的好,更重要的是被子里面很暖和,外面很冷,她体弱多病,受不起。 所以尽管有一丝半点的机会,萧旻珠都不想起来。 反正魏蛟对她也没意思,做不了个什么,两人当纯「床友」也挺不错的。 她在等魏蛟的最终宣告。 魏蛟呢,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绿了又白,白了又青。 脑子里面满满一篇阴谋论,一会儿觉得萧旻珠在勾引自己,说不定是心里有鬼,一会儿觉得萧旻珠在故作谦让,嘴上说要去另外一个房间,实际上没挪动一步,最后又认为,她就是纯懒,不想起。 魏蛟突然很想明白萧旻珠这么做的背后目的。 最后,千言万语最后化作冷冷的一句,「不用,你进去点。」 殊不知,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矛盾体。 「哦。」早说不就完事了吗。 萧旻珠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来帮魏蛟暖床的,好不容易把那边睡暖了,领导一来,说你走开点,她就只能乖乖地往里滚。 魏蛟把带着寒气的外衫丢在横架上,看似如往常一样动作自然地躺到自己的位置。 这次共枕好像和之前又有所不同。 上次是新婚初识也不太熟悉,加上新婚夜的礼仪,两人理所应当地睡在一张床上;而这次没有任何人,任何规矩礼仪要求,只因一个小小的误会,一个懒得动,一个想得多,双方默认地睡在一起。 魏蛟根本不喜睡觉时有人在身旁伺候,更别提和人共枕,就像勐兽不会喜欢自己的巢穴有其他勐兽存在,那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但一旁的女子却没有引起他的反感。 或许是她太弱小了,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纤细的脖颈拧断,所以不屑于把她当成是威胁。 甚至,连着两次他都酣然入睡,第二日即使醒的很早也精神焕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快要入冬了,幽州的太阳升得渐渐晚起来,卯时了外面还是乌蒙蒙的光亮。 屋内晨光熹微,魏蛟第一次有了睡懒觉的冲动。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想法,他还得去找部将部署战略。 两个人的早上,没有发生像戏文里描述的那样,男主一醒过来,就看见睡觉不安分的女主滚进自己怀中,暧昧顿生的场面。 萧旻珠属于睡着了一动不动的那一类。 旁边传来绵长的轻微唿吸声,魏蛟没忍住偏头,却只见捲成一大团的物什。 萧旻珠有个习惯,喜欢把头埋进被子里玩手机,尽管到了古代没有手机,这个习惯依然没有改过来。 昨晚,她和魏蛟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各盖各的被子。睡到后半夜,被窝里的汤婆子也冷了,萧旻珠不自觉地把自己捲成了一个毛巾卷,细细长长的。 整个人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髮,像海藻一样铺散在枕头上。 魏蛟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像昨日书房那根毛被自己用开叉了的羊毫笔。 兴味地多看了两眼才从捨得床上起来,动作刻意放轻了些。 腰带夹在衣服里,魏蛟拿的时候没注意,腰带一下子掉在地上,在这安静的清晨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魏蛟动作一顿,目光连忙瞥向床帐内,好在那团物什只是动了动,顷刻间,又平息了下去。 惊觉自己竟然下意识地生出一丝毫庆幸,魏蛟内心陡然生出几分古怪。 这是他的屋子,甚至整座宅院也是属于他的,凭什么他需要迁就一个「外来人」。 而且这个「外来人」在他已经起床的时候还在唿唿大睡。按照规矩,丈夫晨起时,妻子应该亲自伺候丈夫穿衣束带。 于是乎,魏蛟接下来的动作没再放缓,东西重拿重放,仿佛在和谁置气一般。 被接二连三的声响吵醒,萧旻珠最终迷迷煳煳地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迷瞪着眼看外面天色,还为时尚早,有时她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君侯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呀。」萧旻珠咕哝着道。 不待魏蛟说话,她又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重新包裹起来,这次连头髮丝儿也没露在外面。 早上才醒来的声音本来就有些沙哑磁性,加上萧旻珠说的比较小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有敢向魏蛟那张,看起来就像给不出一万两黄金老子就揍死你的臭脸撒娇的女人吗? 从未。 连路上的狗看了他都绕道走。 是以,第一次被小娘子用吴侬软语撒娇的燕侯,内心有种难以言说的怪异。 魏蛟忽略心中起伏的微小涟漪,冷哼一声出门了。 关门的时候他没有用重力。 第21章 魏蛟作死 等萧旻珠睡饱被人伺候着起来洗漱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 指的是午饭。 一边感嘆着万恶的封建阶级过得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一边问魏蛟去哪儿。昨晚睡得好好地被他弄醒,今早上迷迷煳煳好像又被他弄出的响动给吵醒了。 青竹和白桃回,君侯今天天不亮就起来在后院练了一套拳法和刀剑,吃了早饭就去前厅了。 萧旻珠顿生感慨,不愧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熬夜早起两不误,精力还旺盛得跟打了鸡血一样。 萧旻珠先前所说的强身健体的话不是空口允诺。如果把消磨在路上的日子也算上的话,她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月了。 今日她就打算把锻鍊身体这一项提上日程。 鹿苑的空场地比她昨日住的杏花院还要大上许多,跑一圈下来得有个两百多米。 是以萧旻珠专门去屋里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打算今天先跑两圈,明日跑三圈,循序渐进。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圈下来,萧旻珠就直唿受不了,一整个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唿吸时还有浅浅白雾从嘴鼻中喷出。 青竹和白桃赶忙跑过来扶住她。 这才十二月,幽州天气就这么冷了。 于是乎,萧旻珠的「跑操大计」只能暂且搁置。 议事厅,气氛焦灼。 「君侯,此举万万不可!」 一布衣长衫做儒生打扮的年轻人目露焦急的劝道。 魏蛟双腿分开,大马金刀地坐在上座,冷声问:「有何不可?」 劝阻的是个面白书生气的青年,见魏蛟询问,他连将其中的条理讲给对方听:「现在天气转寒,河面开始结冰,冰面的承载力度有限,上去的人多了就会导致冰面破裂,与此同时大雪也会阻碍行军,君侯此时带兵前去匈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下面坐着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他们都是魏蛟的幕僚,听闻对方为了马场的事要去找匈奴人算帐,他们急忙赶来劝阻。牧云马场固然重要,可报仇也得分时候,就像刚刚贺时章说的,冒着严寒行军,不但有风险战力也会减弱。 魏蛟站起身,插着腰来回走了两圈,目光如炬地射向下面的一干人:「匈奴人向来奸诈,从前更是多次犯幽州边境,此次抢了马,若听你的话等到来年开春,怕不是匈奴人已经率骑兵南下侵扰。」 一开始劝诫魏蛟的那名幕僚在魏蛟站起身时,就迅速低下身去,态度坚决道:「请君侯三思。」 其他人也跟着他道:「君侯三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魏蛟火了,指着那群人怒骂道:「你们都是应声虫吗,他说什么你们说什么。」 被骂的幕僚不敢吭声。 他们确实是一群应声虫,旬翊在的时候,因为害怕得罪魏蛟,所以旬翊说什么他们跟着说什么,罚不责众,他们高不成低不就,在魏蛟这儿也不过是混口饭吃。 现在旬翊还在滁邱没回来,他们只能推出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来向魏蛟进言,不然什么都不做,有一天魏蛟回过神来发现他们根本没发挥出什么作用,该怎么办。 魏蛟气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看着这帮子人只知道动嘴皮子的儒生就心烦意乱。 若不是旬翊劝魏蛟留着这些谋士可以彰显他求贤若渴的仁德,吸引更多人有贤之士来投他,魏蛟早就将他们赶了出去。 魏蛟冷漠地看眼周遭人:「事就这么定下了,若有谁再劝,孤定斩不赦。」 以往魏蛟像这样说了,就意味着拍板,何人劝都无用。 偏偏被推出来的愣头青看不懂脸色,神色激动,直言直语道:「君侯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冲动自私了吗,为了平息心中怒火,不顾将士们的安危,君侯和那些残暴之徒又有何区别。」 一干幕僚心中大唿完了。 只能眼见着魏蛟变得怒气冲天,咬牙切齿道:「你说孤是为了一己私慾,那你可知幽州能有如今的盛况都是赖于谁。既然孤在你心中就是个鲁莽之辈,肯定也不愿再为孤出谋划策了,既然如此,孤倒不如满足你的心愿。」 魏蛟脸色发青,「来人,将贺时章带下去,斩首示众。」 一个长着山羊鬍的幕僚劝道:「君侯息怒,贺时章是旬先生举荐的人,倒不如等旬先生回来了再行决断。」 魏蛟眸中怒火不熄,「那就将他先打三十军棍,再丢进大牢。」 武将受三十军棍都好几天不能下床,更遑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人,不死也半残。 魏蛟看出了其他人想继续说情的想法,怒极反笑道:「你们若再求情,就陪他一起吧。」 说完,大步离去。 —— 幽州的府邸比东平还要大上许多,为了避免上次一样迷路的尴尬情形,萧旻珠决定把阖府都走上一遍,认认路。 走到前院一处院落,注意到旁边佩剑的几个士兵,这才明白自己走到了魏蛟议事的场地。 正打算离开,却见军士压着一个穿白衣,长相清隽的男人出来。 边走,那人嘴里还不停地叫喊。 「君侯,您不能北上啊,幽州危矣。」他两手被钳制,双腿却灵活地像条鱼尾,不停地摆动着,奈何压制他的军士生得人高马大,直接手动抬高,扑腾的脚堪堪触到地面,青年面色涨红地控告,「你们放开我。」 他被押到庭外长凳趴着,棍子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臀上。 萧旻珠同情地看眼趴在地上受了两军棍就开始流大汗的男人,不免好奇,八卦地问守在旁边的军士:「他犯了什么罪?」 军士态度恭谨:「回夫人,贺知章出言顶撞君侯,君侯下令三十军棍后再将他收进大牢。」 随着沉闷的杖打声,贺时章额头的汗水往下流,洇湿了眼睫,他听到了女子声音,费力地抬头,「请夫人劝君侯不要北上,以防……」 最后一句话萧旻珠没有听清。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谨记着自己幕僚的职责。 萧旻珠示意行刑的军士停下。 贺时章语音有些颤地将话说完:「除了大雪阻碍行军,还要……警惕西边的刘元宗举兵来犯。」 他像是游戏里需要说出固定台词的npc ,话音刚落便晕了过去。 萧旻珠看向旁边的军士,「还剩多少?」 军士大抵也没见过现在的场景,神情略有愣怔地答道:「这是第七杖。」他们甚至还收了些力道。 萧旻珠皱了眉头,这才几杖人就昏了过去,要是三十军棍打完,人怕不是去掉半条命。 「先别打了。」 「夫人,这是君侯的吩咐。」意思是他们也很为难。 萧旻珠拿出气势:「若你们君侯问起,就说是我让你们停下的,让他有什么事来找我。」 几人互相看了眼,才应下来。 萧旻珠:「找辆车,把人领回去好好休息。」 她将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和贺时章口中拼出了事情经过,匈奴人抢了魏蛟的马,所以魏蛟着急忙慌地从东平赶回来去收拾他们,幽州与匈奴相隔一条桑干河,随着天气日渐趋于严寒,河面会结冰,大雪也会阻碍行军的安全。 并且北方不是魏蛟一家独大,还有其他州郡的威胁,魏蛟一走,他们有可能会趁着幽州暂时群龙无首趁机攻伐,所以贺时章等人都不贊同魏蛟即刻前往匈奴的行为。 萧旻珠在心里暗骂魏蛟作死。虽然她没读过兵书,但也知道冒着大雪行军是件比较危险的事。 出门撒个气,一回来老家都没有了就得不偿失了。为了自己的安危和未来保障,萧旻珠决定找魏蛟谈一谈。 但是接连两日她都没寻到与魏蛟说话的机会,魏蛟去了军营根本没回来。 —— 魏蛟明日就打算率兵前往匈奴,军令已经部署下去,所以今天一整天他都很清闲。 白日他在议事厅例行公事地听那群文臣唠叨,后面就去了武场练了下刀剑,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就去了书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虽然魏蛟在书房也没干什么,但他就是发自心底地不想那么早回去。他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占了,待着哪哪儿都不自在。 魏蛟从前要离家行军时,一般都是他那两个小厮给他收拾和打包的衣物。 现今,鹿苑有了女主人,他们不好再随意进出,也自然而然地以为这件事是夫人来负责。 今天是将要出发的前一个晚上,魏蛟问起,嘱託要把他那件厚厚的毛氅带上,匈奴比幽州还要偏北,现在已经接近深冬。 两人小厮你看我我看你。 魏蛟最不喜欢属下遮遮掩掩,皱眉道:「你们打什么眉眼官司?」 其中一个战兢回:「那奴替君侯转告夫人……」 「与她有什么……」关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魏蛟突然反应过来,没说完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寻常人家,丈夫离家都是妻子收拾行装,要么也是他房里的女人操持这些。从前因为魏蛟屋里没女人,是以这些事就落在了他的小厮身上。 现在魏蛟娶了妻,外男自不好再进出鹿苑。 这几天他可未曾见到萧旻珠替他收拾行装。 魏蛟突然感觉到一阵烦闷。 若是连手下的人都知道他管不住萧旻珠,那岂不是夫纲不振。 魏蛟沖他们摆摆手,一副要你们有何用的神情,冷冷道:「罢了,孤自己去给她说。」 鹿苑。 屋里点着灯,这会儿萧旻珠双腿交叠坐在罗汉床上,身子斜靠在矮几边看帐本。 近些时日云娘教会萧旻珠不少掌管内务的技巧。 恍然听到推门声,萧旻珠抬眼看见到魏蛟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进来的身影。 萧旻珠霎时规矩坐好,向他打了个招唿,「君侯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像个住对门的友好邻居。 这两日她倒是有心想找魏蛟谈话,腹稿都打了几版,可这几日连对方人影都没见到。 魏蛟没搭理她,直奔里间。 萧旻珠便暂时住嘴,低头继续看帐本,时不时用笔圈注。反正一时半会儿人还在这,跑不了。 第22章 你别去了吧 往常不都放这里的?魏蛟心头纳闷。 一打开柜子, 之前?放他衣服的位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全变成了女人花花绿绿的裙子。 他接连打开好几个门皆是如此。 魏蛟有些气恼了。 那女子怎么敢不经他允许,就?擅自将她的衣服塞进自己衣柜。 带着怒意拉开他往常装腰带的抽屉, 里面规整地叠了一层颜色不一, 像巾帕一样小的布料。 什么玩意儿?? 魏蛟随意拿起拈起最上?面一层白色「巾帕」的一角。 叠好的布料在拿起的一瞬间铺展开,两根细带在半空中可怜地晃荡两下。 布料中间的位置绣着两朵眼色娇粉,形状饱满的牡丹。 帕子上?还缝两根绳子?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东西怎么像…… 勐然间意识到这?是什么, 魏蛟顿时心跳如雷,忙将手?上?的布料丢回小抽屉里。 低头一看有些凌乱, 做贼心虚地往外瞥一眼, 又依葫芦画瓢似的把那团轻软的布料地叠成刚刚一样的方块。 犯罪现场收拾好了,魏蛟咳了咳,装腔作势地沖外面喊了一声。 「萧旻珠!」 声音传到外头, 萧旻珠波澜不惊地放下帐本, 魏蛟大唿小叫她?的名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萧旻珠也早已习惯。 以为对方又要找事儿?的萧旻珠慢悠悠地挪进里间。 魏蛟眼神盯着另处, 被阴影遮匿的耳根通红。 他指着衣柜问「你把我?衣服放哪儿?去了?」 魏蛟的自称用的乱七八糟, 时而我?啊你, 生?气了要甩脸子的时候自称孤, 偶尔装模作样的时候会称某或吾。 萧旻珠看眼被对方翻得?有些乱的衣柜,敢怒不敢言。 温声解释道:「君侯的衣服都被下人统一收到右边那一排里面去了。」 魏蛟闻言,快步打开之前?自己?未曾打开的右边那两三排。 他常穿的衣裳果然都在这?儿?。 魏蛟嘴硬道:「为何不早同我?说。」 额…… 腾衣柜这?事儿?吧,发生?在萧旻珠搬进来的第二天。 萧旻珠带来的东西很多,尤其?是她?在东平的时候还购置了将近二十套新衣。 好在正?房里的衣柜足够大。 下人收拾衣柜的时候, 发现她?们君侯的东西虽然不算多, 但几乎每个格子或多或少地都放了些。 萧旻珠心想这?毛病咋养成的。 就?命下人把魏蛟的东西统一收进右边的两排衣柜里,自己?的衣物勉勉强强地塞进了余下的四排。 预备先斩后奏, 等魏蛟回来了再和他说明?。 不曾想魏蛟一连出去了两天,而今才到家?。 魏蛟开始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 萧旻珠咳了咳,启唇道:「要不君侯还是别去了吧。」 魏蛟动作一顿,抬目,冷笑着道:「你也要劝我??」 你在作死你知道吗。 萧旻珠心里骂的凶,但面上?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们劝是因为君侯是他们的主公,谏言是他们应尽的指责,而我?劝只是因为不想让君侯有任何意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魏蛟心中一悸,目光瞥她?,嘴上?道:「我?从前?与匈奴的左贤王交过手?,是个空有蛮力?的武夫,根本不足为虑。」 匈奴的老可汗已经无力?掌控整块领土,所以近些年来他的儿?子侄子们为王位最后的归属争得?不可开交,部落和部落间各自为政,不像从前?那样联繫得?那么密切。 他又不是傻的,冤有头债有主,马是左贤王抢的,他找左贤王一人就?好了,没?必要将其?他部落也牵扯进来。 萧旻珠心想,你早晚得?被这?股自大给?害死。 多数人都懂唇亡齿寒的道理?,难说其?他人不会因为担心魏蛟擒下左贤王后会长驱直入匈奴境地而一时共同联合起来。 萧旻珠安静了一会儿?,顶着压力?言辞恳切道:「君侯这?一去少说也得?一个月,很快大雪将封路,左贤王尽管抢去了马匹也没?什么用,反而是帮君侯养马,还省下了草料,等来年开春,主公再去索要马匹岂不是更好。」 而后萧旻珠又顿了顿,像是不好意思道:「年关将近,这?是妾身在幽州过得?第一个新年,君侯若不在,府上?不就?只剩下妾身一人,乏味得?紧。」 边说着,萧旻珠走上?前?轻手?将魏蛟打包得?乱七八糟的包袱重新塞回了柜子里,魏蛟指端默不作声地松开,萧旻珠察觉有戏,又牵着魏蛟的袖子将对方引到外间的坐榻上?,为其?倒了一杯热茶。 见魏蛟虽然不语,但脸色不如先前?紧绷,萧旻珠才继续吹捧道:「况且君侯武神再世,英勇无敌,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就?算过了这?个年再去匈奴将马匹夺回来必不在话下。 萧旻珠绞尽脑汁说了一大堆溢美之词。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魏蛟当然也是。 本来以为萧旻珠会像其?他人一样一上?来就?评判他的不是,但她?却说担心他的安危,还让他留下来陪她?过年…… 魏蛟的心和他打包收拾的行李一样乱糟糟,过去二十年,哪里有人像今日一样说捨不得?他离家?。 虽然萧旻珠没?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但魏蛟觉得?意思也差不多。 手?上?的热茶已经变得?温热,魏蛟有些烦躁地觉得?家?里的女人太依赖丈夫也不是一件好事,但萧旻珠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他现在就?算把马匹夺了回来,也只是将马重新带回牧云马场,耗费人力?物力?将马养到成年,若是任匈奴将马养到开春再去夺回,他就?能立马得?到一批成年的北地汗血宝马。 这?段时间过去,魏蛟一开始听到马被抢走烧起来的怒火已经平息下来,剩下的就?是被打脸的不甘,魏蛟睚眦必报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谁要是得?罪了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讨回来。 但现在,那点儿?不甘心已经在萧旻珠的宽慰和吹捧声中渐渐隐去。 * 距离庭前?受罚已经过去了两三日,其?实贺时章当时并没?受多大伤,更多是心理?素质不行被吓到了才晕了过去,擦了两天药便好得?差不多了,唯有坐下来时皮肉还是隐隐作痛。 贺时章这?几日在家?中养伤,不少同僚都来看望他。 听说燕侯主意不变决定明?日率军北上?,贺时章心中感到一片惘然,为自己?,也是为幽州的将来。 今日来的是先前?在魏蛟面前?替贺时章说情的山羊鬍,名叫吕栗。 他摸了把自己?的鬍鬚道:「君侯就?是这?样冲动易怒的性子,不喜欢他人忤逆自己?,你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切记下次不要这?样鲁莽行事了。」 贺时章垂眸:「时章记住了。」 吕栗没?错过对方面上?怅然的神情,眼神一转,将手?往后一背,故意嘆口气道:「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很理?解年轻人怀揣着激情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然而第一次就?受到打击挫折的落寞。」 只要多遭受几次就?知道他们的君侯确实是无可救药了。 吕栗到底将这?句话憋回了心头,换了句说辞道:「我?知你看似温和,实则性子刚强,不愿为强权让道,君侯更是暴躁易怒,难说今后不会再遇到先前?的状况,时章,你就?没?想过另择明?主吗?」 魏蛟刚愎自用,向来对幕僚提出的建议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如今还好,他能听得?进旬翊的话,但旬翊年事已高,近年身子骨也不大行了,恐怕辅佐不了魏蛟几年。 等旬翊一死,魏蛟就?是没?了方向指引的凶兽,凶兽没?了眼睛,就?算再厉害,气力?也终有竭尽的一天,到了那日,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该群起捕杀的饕餮盛宴。 吕栗自认看清了魏蛟的下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听到吕栗的话,贺时章将眉头一皱,「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乱世当中,各地豪强并起,若能择一明?主辅佐,乃人生?一大幸事。」吕栗近身,将声音压低循循善诱般道:「时章你博学多识,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今只是蛟龙搁浅,若能遇见一个知人善用的主公,便能施展自己?的才能,一飞沖天,这?样的机会,你就?不心动吗?」 贺时章唿吸凝滞,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尽力?忽略心中泛起的情绪。 吕栗察出他如今心绪起伏不定,遂继续道:「我?知道你感念旬翊的提携之恩,但不至于为了这?一小小的恩德就?牺牲自己?的前?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贺时章突然爆发,目光直视吕栗冷冷道:「吕先生?就?不担心我?向君侯检举你有二心吗。」 吕栗打量贺时章面色,微微一笑道:「你不会的,因为你现在也很迷茫,对魏蛟一意孤行失望,但又不舍旬翊的知遇之恩。」 贺时章面容一怔。 「我?说再多,也不如你切身实际体会,你且看着吧」说完这?句话,吕栗罢袖离开。 吕栗走后,贺时章久久望着面前?燃烧的灯烛呆怔不语。 —— 天空泛白,晨露熹微,到了约定好的卯时二刻启程,季郁和军营的三千将士已经整装待发,但却迟迟不见君侯的身影。 季郁皱紧眉头,魏蛟向来说一不二,不应该到了约定时间还不现身,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季郁脸色一变,正?要驭马去侯府查看,但下一秒薄薄的晨雾却出现一个手?举小旗的军士。 他跳下马,向季郁道:「君侯说征讨匈奴暂且不急,后面再议,请季将军领军回营休整。」 季郁露出惊讶之色,「确定是君侯吩咐?」临时变卦不像是魏蛟的性格啊,看来还是他对这?位燕侯的了解不够深刻。 军士说是。 季郁只好带着人姗姗而返。 第23章 夫君 身?侧的唿吸声平缓, 魏蛟睁开?眼皮,外面的天色已经不算早,已经过了他原本订好启程北上的时辰, 就算不?在前往去匈奴的路上, 以?往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在后院练了两套拳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还躺在床上睡大觉。 又过了半个?时辰,身?旁的唿吸声不?变, 魏蛟勐地坐起身?,目光瞥向熟睡的萧旻珠。 她怎么?这么?能睡, 魏蛟脑海在想这个问题。 话说, 以?往他出门?后萧旻珠都要睡到比这个时候还晚起来吗? 发冠早在昨晚入睡前就已经摘了,魏蛟倾身?凑过去,低垂的侧颜立体?, 一头墨发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碎发划过润泽幽深的眼瞳,剎那间宛如嗜血的艷妖。 「萧旻珠。」魏蛟轻轻喊了两声。 女子睡得红润的脸偏到了墙里, 对他的唿喊置若罔闻。 魏蛟手动给她扳回来, 语气一沉:「萧旻珠, 你睁开?眼看看外面天色, 你怎么?这么?能睡。」 魏蛟话说个?不?停,萧旻珠终于被吵醒了,她敛眉将头躲进被子里,含煳道:「再睡一刻钟。」 「不?行。」魏蛟将她从被子里重新挖出来,「我都起来了, 你也不?能睡。」 萧旻珠哀怨地瞪了魏蛟一眼, 默不?作声地爬起身?,掀开?床帐走了出去。 「你刚是什?么?眼神?」魏蛟追了出来。 听见摇铃声, 下人们端进来热水。 萧旻珠擦了把脸,「我是在想君侯竟然起的这么?早,实在是太自律了。」 青竹整理床褥时特意翻看了周边,除了有些褶皱外干干净净,她将疑惑收进心间。 面色无常地走出来问:「夫人今日想梳个?什?么?髻?」 萧旻珠打了个?哈切,她今日没睡到往日的时辰,精神就有些不?济,「今天不?出门?,就梳个?简单的单螺髻吧。」 魏蛟正在穿外袍,白桃大着胆子上前,「君侯,奴婢来帮您吧。」 房间里都是萧旻珠用惯了的婢女,燕侯往常伺候的人并不?在,照常理来说,男主人歇在妻子房里,也要由服侍妻子的下人侍候。 魏蛟退开?一步,他不?习惯不?熟悉的人近身?伺候,「不?必,你去萧…你们夫人那儿吧。」 白桃如临大赦地跑回了萧旻珠身?边。 等萧旻珠梳妆完毕,魏蛟早已撑着脑袋等候多时。 他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烦劲儿,「你们女人家梳妆打扮都要这么?久?」 萧旻珠瞥了眼他自己扎的「丸子头」,别说,她都不?一定扎得有魏蛟那么?好。 她答非所问:「君侯竟然还会自己梳髮髻。」 魏蛟摸了把自己梳的「丸子头」,挑眉道:「这算什?么?,我会的可多了。」 「君侯好厉害。」萧旻珠随口?夸道。 有人夸魏蛟打仗如勐虎出山所向披靡,有人夸他射箭弦无虚发,还从没有人夸他扎头髮厉害。 会扎头髮有什?么?厉害的,魏蛟一时失语。 「行了,该吃饭了。」 饭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食,有蟹黄包,蒸饼,虾炙,小米粥咸菜等。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共进早餐,以?往两人早上的时间几乎是错开?的。 萧旻珠刚咬了半个?蒸饼,对面的魏蛟就已经吞下一碗粥,饭还没咽下去就又往嘴里塞了小个?蟹黄包。 萧旻珠默默地继续吃自己的蒸饼。 算了,以?后慢慢教吧。 魏蛟狼吞虎咽地用完饭,看眼萧旻珠碗里几乎没动的米粥,嗤声道:「你吃得这么?慢,军中若发生突发情况需要拔营,你就只能饿着肚子赶路了。」 魏蛟的本意是嘲笑萧旻珠用饭速度慢。 闻言,萧旻珠却?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君侯的妻子,又不?是你手下的士兵,如果有危险,我相信夫君你会保护我的。」 这是萧旻珠第一次在魏蛟面前说出夫君这两个?字。 后面饭桌上彻底安静了。 萧旻珠悄悄在心底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她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和魏蛟的相处之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魏蛟这人不?吃硬,你若硬,他比你还要硬,但将自己完全的摆在弱者?的位置,光摇尾乞怜也不?行。 萧旻珠现在的身?份是魏蛟的妻子,男人不?会想见到自己的妻子对自己露出畏惧之色,萧旻珠就将自己和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合理地运用当下的身?份说出自己的诉求,但说话时要将自己的语气放柔,通俗易懂点就是撒娇,大多男人都吃这一招。 萧旻珠擦了擦嘴,问:「君侯晚上过来用饭吗?」她完全是出于客气才问的这句话。 但魏蛟听在耳朵里,却?是她想让自己来。 他才陪她用完早食,萧旻珠就已经在想晚上也让他过来用膳了。 魏蛟不?自在地摸了摸耳骨,刚刚萧旻珠那声夫君现在还让魏蛟有些耳热。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不?对,之前幽州的回程中他还亲耳听见她说以?后要找十个?八个?小郎君陪她嬉戏作耍,想到这儿,魏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是的了,她如今不?过是因为?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才故意撒娇卖痴,说些话故意挑逗自己,若她嫁的是旁人,也一样会这么?做。 魏蛟方才跳得快了的心又重新落了下来。 他冷着脸,用冻死?人的讽然语气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屋子,我为?何不?能来。」 说完便大步走了,留下一脸懵的萧旻珠。 这人抽什?么?疯? 第24章 缠在一处 今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外面天色有些乌蒙蒙的, 云娘说可能是要落雪了,临到晌午,果然星星点点地飘起了细雪, 不多一会儿, 就?将青石板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绒毯。 萧旻珠一直都在南方长大,见到下?雪天的次数少之又少,更何况南方的雪有时候也和雨差不多。 她?伸出手掌, 雪片落下来很快又被掌心的温度烘烤化成水珠。 萧旻珠玩够了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冷,便缩着肩膀要往屋里钻, 这时候门房来报, 「夫人,外面有个说叫张甫春的人找您。」 听清名字,萧旻珠微微一惊。 张甫春, 他怎么来幽州了? 来不及细想?, 萧旻珠忙道:「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蓑衣、衣衫褴褛的人被带进来, 端看?那清瘦的面貌不是张甫春又是谁。 「张先生, 你怎么来幽州了?为何又——」萧旻珠的目光在他明显消瘦了的脸颊和蓑衣里面套着的破旧褶皱衣衫来回?梭巡。 对方的眼神交织着喜悦、悲伤、感慨和坚定, 有一瞬间, 萧旻珠甚至怀疑他要喜极而泣。 没人知道张甫春这一路到底经歷了什么。 那日,多亏了燕侯夫人解围,他才得?以免遭一劫,后面又听说燕侯明察秋毫,将?害死秦老爷子的真正?兇手找出来, 没有因为董家?背后的关系包庇董三爷, 亲自在菜市场监刑,得?了东平百姓的拥护, 张甫春这才明白?从前自己以一件事情就?将?人的品性盖棺定论?错得?有多么离谱。 出于感激和懊悔以及担心再被董府的人沾染上,张甫春干脆与妻子商量,将?东平的铺子关掉,去投奔魏蛟。 得?到妻子的支持后,张甫春去敲开使君府的大门表明来意,门仆却道燕侯已经踏上回?衡阳的返程。 张甫春惊讶之余,匆忙和家?人收拾行李,租了辆马车就?去追人。 但寻常的马车哪里又追得?上战马,二者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路上恰逢妻子身体不适,张甫春只好暂时将?家?人安置在一户农户家?里,独自踏上前往衡阳的路程,预备等一切安顿好了再来接他们。哪知中途又遇到了战乱,张甫春身上的盘缠被一伙流兵给抢了去,露宿街头,多亏后面碰到了一位好心赶驴车的小伙子,张甫春这才来到了衡阳。 但这些张甫春都不欲说了,他将?路上的心酸咽下?,向萧旻珠俯身一拜,郑重道:「在下?是特意来投奔服夫人与君侯的,先前若不是夫人相救,恐怕我早已锒铛入狱,不知如何报答,唯有这身医术尚算拿得?出手,愿为燕侯和夫人效力。」 萧旻珠赶紧让青竹将?人扶起来,受宠若惊道:「先生医术精湛,早有妙手回?春的美名,今日特意赶来相投,我与君侯不胜荣幸。」 萧旻珠抿了抿唇又道:「只是君侯现在不在府上,先生一路风尘僕僕,也必定辛苦了,我先让人带先生下?去安置,等晚些时候再引人接见。」 张甫春垂眸看?眼自己窘迫的着装,觉得?这样见燕侯也十分失礼,向萧旻珠告礼后便随云娘退下?。 —— 魏蛟今日出城巡营,回?到城内,街道两旁都已经挂上了灯笼。 他骑在大马上,神思游离地想?,这时候萧旻珠肯定已经在等他吃饭了。 这几日两人都一同?用膳,往常这个点他早都已经到家?了。 魏蛟加快速度,偏头唤一旁的宋辽:「我先走了。」 「唉主公,你不等我了?我还?想?去你家?蹭饭呢,阿月带着孩子肯定已经吃了,咱们去你家?喝点小酒呗。」宋辽夹紧马肚子,急忙跟在魏蛟屁股后面。 魏蛟侧目,啧了声,脸色不太好看?道:「喝什么酒,自己回?你家?喝个够。」 宋辽心直口快道:「阿月不喜欢我身上有酒味,更何况她?现在还?带着孩子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说起孩子,宋辽突然滔滔不绝起来,「主公,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闺女,脸蛋长得?可小可白?净,一见到我就?笑呢,我猜她?肯定是知道我是她?阿爹才笑,这孩子聪明,随我。」 宋辽的妻子怀孕和生产时,宋辽都在外面,是以他也才见到自己的女儿没多少天,宝贝稀罕得?紧。 魏蛟乜他一眼,到底没忍打击他的慈父心肠,说出孩子聪明白?净多半是随母亲的事实。 但好兄弟怕老婆总归不是个事儿,魏蛟道:「你媳妇不让你喝酒,你就?不喝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怕她?了,我给你说,男人才是一家?之主,要做什么事儿还?容不得?女人家?置喙,以小见大,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当主帅,你却只能当将?军的原因。」 宋辽略一愣。 魏蛟劝人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他抬手用马鞭的鞭杆轻点宋辽的胸口,用推心置腹地语气道:「在家?,她?都是看?我脸色行事,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你再想?想?你在家?的地位。」 不愧是主公。 但落到自己头上,宋辽一张黑脸却露出为难之色:「那阿月要是不要我进房间怎么办?」 魏蛟嘴角一撇,你就?这点出息。 「她?把门关了你不能推开、踹开,再者你还?不能从窗户跳进去吗?」 宋辽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不过魏蛟也懒得?和他再说这些了,他还?要回?家?吃饭呢。 他一夹马腹,往北街走了。 宋辽在后面喊:「主公,后日是我闺女百日宴,你记得?来啊。」 —— 皮靴跨进鹿苑。 「君侯回?来了。」旁边传来温煦好听的女音。 魏蛟扬扬头,矜傲地嗯了声。 他在外面跑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走进屋内,瞧见桌上摆了盘酱牛肉,便想?去拈一块放进嘴里。 手还?未碰到,装酱牛肉的盘子就?被提前端走。 魏蛟皱眉看?向罪魁祸首。 萧旻珠:「君侯先去洗洗手,热水已经打好了。」 心说不洗手直接拿手抓吃食是什么毛病。 魏蛟瞪了她?一眼,之前哪有人这样管过他,都是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萧旻珠波澜不惊地回?看?他。 视线交错,魏蛟率先移开眸子往里面走了。 好半会儿,他才走出来,将?湿漉漉的一双手摆在萧旻珠眼前,淡淡道:「洗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了吧。」 萧旻珠樱唇绽开一抹清浅笑意,将?酱牛肉直接端到离魏蛟座位最近的位置:「当然可以。」 魏蛟平常就?要吃三碗米饭,今日可能是在外面一直跑消耗得?多,还?多添了半碗饭。 饭搭子吃得?多,连带着萧旻珠胃口也好了起来。 青竹欣慰地看?着女郎将?她?夹的肉脯吃进嘴里。 不是她?说,女郎之前实在是太瘦了,爱吃小食,到了饭点又不好好吃主食,现在和燕侯一起用膳后,吃得?比平常也要多些了。 「对了君侯,我有事和你说。」箫旻珠担心晚上睡觉会积食,吃完饭就?央着魏蛟一起出门在庭院走走。 旁边的魏蛟漫不经心地应答:「什么事。」 「张甫春今天来幽州了。」萧旻珠打量着魏蛟的脸色道。 还?未说完,魏蛟就?下?意识地敛眉,「他一大把年纪,不好好待在东平守着那点家?业,跑来幽州做什么?」 可能是操心得?多,张甫春瞧着头髮花白?半片,其实也才不到五十的年纪,但在古代,五十岁也当爷爷了,听着好像确实也挺老了。 萧旻珠唇角一弯勾出笑意,「张先生感念君侯恩德又仰望君侯的功业,想?要追随你,我不知如何处理就?让人先带他下?去安置了,说等君侯回?来再做主。」 「哦。」魏蛟语气淡淡,想?了想?道:「那就?,暂时把他放到北营做个驻军郎中吧。」 主要魏蛟也不是皇帝,宫里养着一大群太医,要不然的话,他还?能封张甫春一个太医令什么的噹噹。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萧旻珠搓了搓冻的有些发红的手,道:「天色晚了,咱们回?去吧。」 魏蛟冷眼乜她?:「不是你说要出来的吗,这才走了一刻钟都不到。」 「外面太冷了,君侯你摸,我的手冻的跟冰块儿似的。」萧旻珠苦哈哈地哀嘆。 魏蛟的手背像是挨到了一块细腻冰凉的羊脂玉。 一触即分,萧旻珠手腕一转牵着魏蛟的袖子往前走,嘴里不停道:「幽州也太冷了,今晚得?多烧两个炭盆。」 她?是个夏天怕热,冬天怕冷的主,但扬州的冬天顶多算凉,多盖床被子就?能挺过去了,但幽州的冷简直上升了几个维度,夹雪的朔风仿佛要往人骨头里钻。 魏蛟从刚刚的愣怔中回?神,听到萧旻珠这么说,冷笑着道:「炭盆燃多了你不怕中煤毒吗?」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还?并不知道一氧化碳的存在,但他们意识到房间要是不通风,又燃着炭盆,人在里面是会被憋死的。 萧旻珠反应过来,「也是,那就?往床上多放几个汤婆子好了。」 —— 魏蛟热的睡不着,屋里燃了两个炭盆,临睡前萧旻珠往床上放了大概三四?个汤婆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每一口唿吸的空气都蕴含着燥热的气息,魏蛟皱紧眉头,他一脚将?被子踢开,拿手把衣领子往外一扯露出大片肌肤。 往面上扇了几下?,还?是觉得?热。 魏蛟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偏偏旁边的萧旻珠睡得?正?香。 魏蛟嘴角下?压,口中的银齿咬的咯咯响。抱着自己不好过,也不允许别人好过的心理跑去把两个炭盆熄了。 别说这间屋子,就?是整座宅院也是他的,凭什么他要将?就?萧旻珠,应该是萧旻珠顺着他的意愿才对。 重新躺回?床上,魏蛟觉得?好受多了。 将?身子往外一侧,阖目后不一会儿就?睡去了。 窗外飘着雪粒子,月光之下?,瓦檐都结了一层银霜。 半夜,被窝汤婆子的温度渐渐冷却,萧旻珠在睡梦中感觉到冷,下?意识地蜷缩身子。 她?梦见自己独身一人走在一片茫茫雪地,在寒风中箫旻珠抱紧身躯。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卖火柴的小姑娘在冰天雪地不知疲倦地点亮一根根细小的火柴换做温暖的依偎,萧旻珠飞蛾扑火一般凑了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她?找到了一颗会发热的大树。 萧旻珠将?脸挨在了树皮上,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嘆,手也将?树腰环住。 还?没等她?身子回?暖,这棵树竟突然长出了腿要逃走,还?不停地将?她?往外推。 萧旻珠哪里肯依,手脚并用,像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缠住树腰,嘴里还?喊道:「你个树妖往哪里逃,乖乖给我取暖才是你的归宿。」 魏蛟:「……」 魏蛟本来睡得?好好的,半夜突然被身后的女子缠上来,不一会儿后颈传来灼热气息的温度,魏蛟一个哆嗦,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勐然汗毛倒竖。 魏蛟气恼地将?跨到腰上的腿搬下?去,下?一秒又重新搭上来。 魏蛟忿忿转过身,一边将?人往旁边推,一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再凑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睡着了的人哪里听得?见呢。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越反抗,对方越来劲。 这次,萧旻珠倒不往魏蛟腰上跨了,像找到寄主的藤蔓一般直接与魏蛟修长的双腿缠在了一处,紧密无隙。 「你你……」魏蛟瞪大眼,脸色不可置信地变得?青青红红,剩下?的话在口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萧旻珠的睡眠并没有被打扰到,反而因为找到热源睡得?更香了。 第25章 打起来 帷帐内传出男子凌乱的唿吸声。 魏蛟被气得失语, 正打算往后一退逃脱这个恼人的局面,下一刻,女子?的膝盖也不知蹭顶到了何处。 魏蛟口中发出短促的闷哼, 耳根子?霎时?红透, 甚至蔓延到衣衫之下。 通过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依稀可见那双瑰丽古怪的眸子霎那间被异样的情绪所覆盖,眼眶周围泛起了昳丽薄红。 魏蛟落在被褥上的手死死捏住一角。 铺天盖地的燥热。 度过那一阵难堪, 魏蛟的火气已经?可以用火光沖天来形容。 一双凌厉眼尾上翘的凤眼酝着怒意。 「萧旻珠!」魏蛟咬牙一字一顿地喊出这个名字,见她还不醒, 跟发疯了一样扑过去, 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快给我起?来。」 「嗯,嗯, 怎么了。」萧旻珠被喊醒, 脑子?还昏蒙蒙的。 她坐起?来,嘴里含煳着道:「君侯, 我刚梦见好大一根烧火棍, 嗯不对, 应该是树。」 她竟然还好意思说。 魏蛟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指着帐外道:「从现?在起?,你不许睡了,给我站一边去守夜。」 萧旻珠看眼外面天色,还早得很,至少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听魏蛟这么安排, 自然不愿意, 皱着眉头问:「为什么啊?」 这人是有?病吧,大半夜地把睡得好好的人叫起?来守夜, 哦,就?你需要休息,别人不需要睡了。 「我说不许,就?不许。」魏蛟满脸煞气地喊道。 萧旻珠平时?为人算是好相处的,但也不代表她的脾性是泥捏的,一听这无礼的要求她就?来了三分火气。 只见她将枕头摆正,竟重新躺倒睡了下去,顺便转过身背对魏蛟,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 魏蛟:! 「你是不是不起?来?」魏蛟心想?还翻了天了,回忆两人初识时?,他说什么,萧旻珠不得像个胆小的鹌鹑一样照做,这才两个月就?萧旻珠就?不怕他了,要是长此以往下去,整个家怕是都要乱套。 旁边传来萧旻珠瓮声瓮气的声音:「不起?。」 魏蛟脸色黑沉,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丢到外面吹冷风。」 萧旻珠直接将被子?拉过头顶,选择性耳聋。 魏蛟直接数也不数了,气得扑上去,打算将人从被窝里薅出来。 萧旻珠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打」了起?来。 今天守夜的是白桃,她睡在旁边的耳房,半夜突然被隔壁传来的动静吵醒。 女郎未嫁时?,府里的嬷嬷就?嘱託她与青竹,夫妻夜里偶尔会传出床榻颤动的声响是正常的,如?果听到这种声音,作?为守夜的婢女就?要去备好热水,主子?后面会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之前她与青竹守夜的时?候主屋都安安静静地,哪里有?今日的响动。 估摸就?是嬷嬷口中说的那件事,白桃正准备穿鞋去厨房准备热水,但又感觉到不对劲,寻常这个时?候夫妻俩会穿插骂声吗。 白桃的脑子?平时?不太灵光,这个时?候突然警觉起?来,她聚精会神地又听了一会儿,隔壁好像是打了起?来。 女郎平日里就?吃每顿就?吃一碗饭,长得娇娇小小,哪里打得过健硕高大的君侯,白桃霎时?间慌乱不已。 但她又不敢闯门?而?入,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白桃只得害怕地跑去找歇在厢房的青竹。 魏蛟作?为男人,平时?又是舞枪弄棒的,力气自然大得多,不多一会儿,就?将人双手抓握到头顶压身制服。 经?过这么一闹腾,两人衣衫都凌乱不已,大喘着气目光相对。 两人凑得很近,空气中都瀰漫着一股火药味儿。 魏蛟挑眉,语气不算好问:「服不服?」 萧旻珠双手被压在头顶动弹不得,尝试动了动双腿,也被魏蛟被压住了。 她看着魏蛟那张凑近的俊脸,气得发抖,要不是魏蛟这个傢伙,她本来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也不知怎么想?的,可能脑子?一热,报着鱼死网破的心,萧旻珠竟将眼一闭,就?这样抬起?脑袋直直撞了上去。 但因?为势头没把握对,没撞到脑门?,倒是先碰到了鼻子?。 魏蛟嘴唇触到一片温软,紧接着,又是一痛。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魏蛟松开制约对方的手,触碰了下自己的嘴唇,指尖染血。 他眉头紧皱,下意识地用愤慨来抵御心中幡然涌起?的狂潮,龇牙道:「萧旻珠你有?病是不是?」 鼻骨相撞的瞬间,萧旻珠感觉自己痛的魂都要飞走了,桎梏一松,她赶忙捂着鼻子?躺倒在床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萧旻珠这招无疑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你怎么不说话?」见对方一直趴在床上不语,魏蛟抬手去扯她捂住唇鼻的袖子?,「我看看。」 萧旻珠挣了挣,可她那点儿力气在魏蛟眼里根本不够看。 遮挡的手被拉开,魏蛟才发现?萧旻珠早已泪流满面。 萧旻珠哭都没声儿,但眼眶红红的,枕边早已聚集了一滩泪渍。 魏蛟心一跳,「你哭什么,我都还没找你麻烦呢?」 萧旻珠呜呜地控诉:「都怪你。」 魏蛟一听不乐意了,反唇相讥道:「怪我?不是你往我脸上撞得吗,我嘴巴还被你牙磕破了呢。」 或许是觉得这样哭着太没气势,萧旻珠倔强地把泪一擦,道:「要不是你中道把我唤醒,我还睡得好好的。」 魏蛟显然没见过这样倒打一耙,瞪大眸子?道:「明明是你……」 但后面的话魏蛟又不知怎么说,是你先把我吵醒,还将腿跨到我身上。 这样说有?点怪怪的。 话音就?这样止在口中。 「是我什么?」萧旻珠还在等魏蛟的说辞,见他久久说不出来,便觉得他是想?泼脏水但又找不到理由,心里觉得委屈,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带着泣音道:「我鼻子?都被撞歪了,呜呜——」 魏蛟语气慌乱地解释:「你鼻子?没歪,」 萧旻珠沉浸在伤痛的氛围里,没理他,继续流泪。 魏蛟从前混不吝,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得劲儿了,但现?在他好像找到了一样自己怕的东西。 那就?是萧旻珠的眼泪。 「唉,你别哭了成不成,我不把你丢出去了。」魏蛟看着萧旻珠眼波含水的泪容,心烦意乱。 萧旻珠是水做的吗,怎么这么能哭。他不自禁地去擦女子?哭的泛红的眼角。 魏蛟的手指都是拿刀射箭留下的茧子?,被粗粝的大手刮在眼皮上,萧旻珠哭的更厉害了。 触碰到一寸细腻的皮肤,魏蛟看眼自己被沾湿的指尖,匆忙地把手收回来,不自在地在衣襟上擦了擦。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行不行,你别哭了。」魏蛟低声道。 魏蛟没了辙。 萧旻珠抽间隙偷偷瞥了眼魏蛟的神色。 她心里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若再继续哭下去,不但早上起?来眼睛会肿痛,要是真的惹烦了魏蛟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魏蛟道歉,她也就?顺坡下驴了。 萧旻珠渐渐止泪,最后擦了一把洇湿的眼眶,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沙哑抽噎:「行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下次不许再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搅我了。」 见她不再哭了,魏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磕破的唇角渗出猩红的血丝,魏蛟舔了舔,口腔中瞬间瀰漫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目光触及对方沾染了星点血丝的娇唇,一想?到那是自己的血,魏蛟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身体中的血液发烫。 外面天色还早,萧旻珠便打算继续睡,可当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重新躺下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枕头中间一大片都湿哒哒没办法再睡。 萧旻珠看了眼魏蛟,期期艾艾地道:「君侯,我的枕头湿了。」 魏蛟皱眉,「怪得了谁。」虽然嘴上才道了歉,但他爱怼人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侧身将自己的枕头扯过去。 「麻烦,给你。」 萧旻珠咧了咧嘴,欢欢喜喜地把枕头摆好。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她趴到枕头上,睁眼看着旁边魏蛟将手肘放在脑后就?这样直直躺着。 萧旻珠问:「君侯你这样睡得着?」 魏蛟偏头睨她一眼,意思我这样到底是因?为谁。 「你要不睡的话就?把枕头还我。」魏蛟冷声道。 萧旻珠连忙抱住枕头一角,「睡睡,我马上就?睡着了。」 卧房内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宁静,衬得门?口站着的两个身影愈发鬼祟。 先时?白桃匆匆忙忙地跑进房间说君侯与夫人打起?来了,青竹一惊,来不及细问就?赶紧穿上衣裳过来。 路上,青竹预想?了各种不好的画面。 但到了过后,却发现?并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只听到几声细碎的哭音和男子?低沉的抚慰,很快就?又归为宁静。 白桃生怕青竹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连忙小声解释道:「青竹姐姐,我刚刚真的听见房间有?动静,夫人还骂君侯混蛋呢。」 青竹眸光一闪,想?到了另一重,便以为白桃还小不懂这些,微笑拍了怕白桃的肩膀,安慰道:「没准是夫人和君侯两人在打闹呢,好了,再去睡会儿吧,天马上就?要亮了」 第26章 累到 第二日, 萧旻珠醒来时,一睁眼便瞧见青竹笑眯眯地守在一旁盯着自己,眼神?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萧旻珠吓得连忙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旁边的魏蛟早就走了, 他今日要?去巡查南营, 据说要?晚上才?回来。 青竹将?帷帐挂在吊钩上,将?萧旻珠扶起来,微笑着道:「夫人昨晚累到了吧?」 萧旻珠边往外走, 打了个哈切,应和着道:「是挺累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 往日她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昨晚半夜被魏蛟吵醒,中间断了半个时辰睡眠,还哭了好半会儿, 今早上她醒来便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精神?不济。 青竹朝外喊白?桃:「伺候夫人洗漱。」 随后转身去收拾床铺。 萧旻珠接过白?桃递来的热巾子,敷在面上, 也不烫, 温温热热地刚刚好, 她口中发出一声喟嘆。 刚将?布巾取下, 却见主动说要?收拾床被的青竹皱着眉头从里面出来,好奇地问了句:「怎么了这是,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青竹扁着嘴,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女郎昨夜没与君侯同房吗?」 萧旻珠出嫁时没有?贴己的管事嬷嬷陪嫁, 青竹自诩比女郎大了两岁, 很多事情便包揽到自己头上。 算算日子,女郎与君侯都已?经成婚两月有?余, 正常的夫妻哪会不圆房,更何况从东平回幽州后,两人就住在一个房间,青竹就不信,一个正常男人看着自己貌美窈窕的妻子躺在身边不会心动。 青竹脑子里乱的很,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难不成看似身形挺峻的燕侯实?际上不行,或者对方其?实?好男风,娶妻只?是为了遮掩。 总归不可能是女郎的问题。 「咳咳——」萧旻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任谁被人紧盯着房帷之事都会觉得尴尬,萧旻珠也不例外。 反应过来轻轻戳了戳青竹的脑门?,汗颜道:「你一天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要?是没事儿的话,就去帮我清点府库里的嫁妆好了。」 「夫人。」青竹试图将?其?中的厉害关系讲给对方听,「夫妻间若是没有?真正的牵连,难保日后男子不会变心。」 寻常男子都会三心二意,更何况魏蛟如今是北地一方霸主,权势滔天,更是有?数不清的莺莺燕燕前赴后继地往他身上扑,现在侯府的后宅干干净净,说不准哪个时候魏蛟就会带个女子归家,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对比青竹的焦急,萧旻珠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从来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既然嫁给了魏蛟,她就会在这个位置上最大程度地为自己谋求一个良好的舒适环境。 魏蛟相?貌好,身段好,有?权有?势还有?钱,她嫁给他也不亏。萧旻珠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愿安稳快活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婶母给她找了门?婚事后,觉察出避开不及,萧旻珠就随遇而安地接受了。 所以出嫁前,萧旻珠是抱着和魏蛟好好过日子的心态在的,前提是对方尊重她,忠诚可靠,且后院没什?么通房爱妾。但魏蛟一开始和她接触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对待妻子,倒像是收到了一个不那么喜欢的玩具,但碍于主人家的面子,才?不得不将?玩具摆放到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萧旻珠也懒得在男女关系上去讨好他,能处就处,处不了就做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好了。 所以在魏蛟提出只?要?她安分不希求其?他,就保她一世安逸的时候,萧旻珠欢欢喜喜地应下了。 萧旻珠想,要?是魏蛟后面真的领回来其?他的女人,她大不了和魏蛟提和离好了,反正现在的她不说腰缠万贯,至少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不成问题。 —— 魏蛟坐在主营的虎皮椅上,扫眼下面零零散散地站着的几个将?领,眼底蕴藏的冰冷旋涡越来越深。 不同于他昨天巡视的北营,是魏蛟亲自带出来的军队,个个忠心虎胆,南营的将?士是他爹魏畴手?下的旧人,时常依仗资歷不服从管教调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主将?都随心所欲,底下的士兵更是目无?纪律,在军中喝酒赌钱的现象时有?发生?。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打仗。 魏蛟之前担心动那些老傢伙会引发混乱,所以没太管南营,就安排他们做些城内的防务和押运粮草之事。 但现在这些人越来越过分,他早就让人通传了今日要?巡营的消息,务必每个人都要?到,可今日来的人当中最高职位也就是千户,那些主要?的将?领一个也没来。魏蛟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昨个夜里魏蛟本来就没休息好,早上起来眼下都是青黑的,魏蛟眉眼间的低气压配上他这幅欲求不满的神?色,显得十分阴沉。 魏蛟:「去将?那些缺席的人请来,要?是请不来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士兵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齐声允诺。 —— 主帐内,不復先前的空寂,变得人满为患。 魏蛟坐姿肆意,将?腿放到桌上,背嵴靠在椅背。 他舌尖不舒服地抵了抵唇上结痂的地方,见到十余人如丧考妣地被士兵带进来,勾唇道:「哟,今日可真是热闹,快来人,给几位将?军看座。」 众人显然十分不爽魏蛟今日这幅目无?尊长的行经。 一个鬍子半花白?的老将?军率先发难,「魏蛟,你如今是燕侯了不得了,所以就如此对待我们这些你父亲的老部将?吗。」 对方的声音中气十足,帐中的每个人都清晰可闻。 「就算你没进过学,旬翊也该教过你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幽州大半的基业都是你父亲和我们这些人一同打下,你现在这样,可是要?卸磨杀驴,不怕天下人嗤笑吗?」 听见骂声,魏蛟脸色骤然黑沉,但很快他又忽而一笑,将?腿利落地放下。 其?他人皆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程都尉可是与原使君魏畴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也是这群人中资歷最深最傲气的那一个。 他们倒要?看看魏蛟如何处理现在的这个局面。 魏蛟唇角带着莫测笑意走到程都尉面前,「都尉可真是误会我了,今日只?是想请各位叙叙旧罢了,奈何几位将?军事务繁忙,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派人来请你们了。」 程都尉发出一声冷哼。 狭长的凤眼目光下至,落到对方腰际的佩剑上。 魏蛟一手?握住剑柄抽出,指端在面上一弹,发出清脆的震动声,魏蛟真心夸赞道:「真是一把?好剑。」 程都尉一惊。 魏蛟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把?剑应该是几年前常山郡王叛乱程都尉在战场立了功使君赏赐给都尉的那把?剑吧。」 程都尉迟疑地问:「你想说什?么?」 魏蛟眸中神?色微微变化,「我的意思,诸位该给下面年轻人一个机会了,挪挪位了。」 这些人要?么倚老卖老,要?么霸占着职位,却又不好好管理手?下的军士,魏蛟早就看他们不爽,打算好好整治一番了。 程都尉惊怒交加地拍案而起,下一刻,那柄剑就落在了他的脖颈。 魏蛟唇角勾出轻慢笑意,眸光冷如霜雪,好心提醒道:「都尉应该也知道这把?剑有?多锋利吧,要?是小侄一个失手?划到您了可就不好了。」 见程都尉都被这样对待,其?余人顿时神?色惶惶。 但还是有?几个难管的刺儿头,不甘心就这样将?手?上权利上缴。 「燕侯这样过河拆桥,不怕被世人戳嵴梁骨吗?」 「魏蛟你霸道不义,不堪担任一州之首。」 …… 对于这部分人,魏蛟的态度是,一个不留。 就着手?上那柄刀,魏蛟干脆利落地解决完最后一个口中不干不净的人。 猩热的鲜血流了满地。 旁边的其?他人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成了一具不能再?说话的尸体。 原本解决掉这几个大麻烦,魏蛟该愉悦高兴的。 但这会儿他的脸上却乌云密布。 魏蛟低头审视原本整洁无?瑕的袍角突然出现的那几点深色污痕,是刚刚杀人时不小心溅上去的鲜血。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绛色袍子,是萧旻珠在东平时买的其?中一件。 魏蛟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宋辽,问:「你带帕子了吗?」 他眸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和懊悔,早知道今日要?见血就不穿这身衣裳了。 宋辽愣了愣,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还未用过白?帕。 魏蛟在帕子上沾了些茶水,撩起袍子的一角专心致志地擦弄。 无?意识流露出的小心翼翼与他刚才?的残暴形成了强烈反差,特别?是脚下还躺着几句未凉透的尸体,衬得营帐内的气氛愈发诡异。 众人见着这幅情景又惧又怕。 一时间除了魏蛟因擦不干净被鲜血弄脏的衣裳,口中发出的骂声外,场面几乎安静得落针可闻。 经此一事后,他们彻底明白?了,自家的主公其?实?是个不能惹的疯子,所以后面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准备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惹怒对方。 南营的士兵在第二日见到出现在眼前的新统领后,心有?不解,不过以为还会是往日一样的松散训练也就没放在心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但当他们在训练偷懒得到新统领毫不留情的惩罚后,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利用休息的时间众人在私下里谈论交换信息,却意外地发现他们的百夫长千夫长竟然大部分都换了人。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也就只?有?他们的主公燕侯了。 其?实?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倒也不是说本性懒惰,只?是从前的统领沉迷于争权夺利,互相?之间争斗不休,就疏忽了下面人的管理,导致他们终日懒散赌钱打牌,无?事可做。在发现新上任的统领不像从前一样好交差后,他们大都老老实?实?地选择了训练。 南营的风气一整个焕然一新。 第27章 百日宴 萧旻珠斜靠在贵妃榻上, 漫不经心地抬高手,将精美的坠子对着屋内灯烛细细品鑑。 忽然,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萧旻珠揉了揉眉心, 「君侯下次推门的时候力气稍微轻些吧。」 门?被弄坏了还要花钱找人修。 等了一会儿?, 没有人应声?。 不对啊,依照魏蛟的性格得?呛两句嘴才会安分下来。 萧旻珠从?贵妃榻起身,掀开帘子走到外间, 见魏蛟正坐在八仙桌前凝眉不语。 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 认识魏蛟这么久了, 还没见过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模样。 「君侯你瞧, 好看吗?」萧旻珠走到魏蛟身前,握着吊坠链儿?将东西摆在对方眼前。 魏蛟就瞧见一个黄色的物件在眼睛前面晃来晃去,皱眉问:「什么玩意儿??」 萧旻珠解释:「是送给?宋将军女儿?的见面礼。」 昨儿?个吃饭的时候, 魏蛟提及明天是宋辽女儿?百日宴。 萧旻珠一直以为宋辽没娶妻, 没想到人家都有孩子了。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但又来不及准备其他的礼物, 萧旻珠只?能临时到库房里去挑。 想着孩子属虎, 那就送个属相的挂件好了, 不容易出错。 魏蛟将手上躺着的一枚工艺精湛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吊坠还给?对方, 心不在焉道:「嗯挺好的。」 萧旻珠将吊坠收进锦袋。 魏蛟觉得?很烦,他忍不住问:「你就没发现?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这又是抽什么风。 闻言,萧旻珠抱臂围绕在对方身旁,目光仔仔细细地将人打量一通,「你今天……」 魏蛟的心微微提起。 好半会儿?, 萧旻珠目光一亮道:「你今天头髮梳得?比之前梳高了几厘。」 魏蛟心狠狠一落, 大声?道:「不对。」 「我知道了,你今天起床没刮鬍子。」 魏蛟冷着脸便要走。 她根本一点儿?也不在意! 魏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但他就是不高兴对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视若无睹。 不好猜吗? 这都猜不到。 袖子被人拉住,魏蛟顿住脚步。 萧旻珠笑意盈盈道:「我知道,君侯穿我买的新衣裳了。」 她其实?早就觉察出对方想问的是什么,但她就是不说,见魏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萧旻珠差点憋不住笑。 魏蛟心情?没那么不爽了,但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撩起袍角给?她看:「弄脏了。」 嗯?萧旻珠垂眸,绛色的布料上果真染了几点深色的痕迹。 稍稍凑近,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她没问魏蛟是怎么弄上去的。 平常心地道:「没事儿?,洗不干净我就再给?你买新的。」 魏蛟有些生?气,带了些不依不饶道:「不一样,就算买到同样款式的也不是这件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萧旻珠送的礼物。 魏蛟快速闪过这个念头。 萧旻珠此时看魏蛟的眼神很像在看不听话的熊孩子,有什么不一样,款式差不多能穿不就好了吗,而且这不是你自己搞上去的吗? 男人心海底针。 大晚上的,不知道魏蛟又在发什么神经。 萧旻珠佯装打哈切去牵魏蛟的袖子,将他往房间里拉,「困死了,快睡觉吧。」 最?后这个话题被萧旻珠煳弄了过去。 …… 宋辽成婚成的早,和?妻子两人感情?稳定,今个是他闺女百日,宋辽老早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跑去看在在旁边小床上睡觉的女儿?。 小姑娘脸蛋长?得?白白嫩嫩,小手乖乖地放在被子上闭着眼睛睡觉。 宋辽越看越稀罕,怎么都看不够。 床帐内,妻子沈嘉月翻了个身,手伸出来掀开遮挡的帘子,就见到不远处魁梧的男人守在小床边一脸痴笑。 她用沙哑的声?音问:「现?在天色还早呢,你不睡了?」 沈嘉月生?产已经三个多月,按理?说夫妻早就能同房了,但宋辽之前担心会伤到妻子,硬生?生?等到昨晚才和?妻子同床共枕。 宋辽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髮有责任心,不然沈嘉月也不能相中他当自己的夫婿。 平时只?要宋辽一有空,孩子都是他在带。 宋辽头也不抬,「阿月你再睡会儿?,我守着安然。」 宋辽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宋安然,希望她健将康康地长?大,永远平安幸福,这是父母对孩子最?诚挚的期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沈嘉月又躺了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今天没办法睡懒觉,要宴请宾客,一大堆的事儿?。 梳头髮的时候她犹疑一瞬,忙问道:「你请了主公的吧?」 宋辽:「放心,我给?主公说了。」 沈嘉月笑道:「那就行,今日那位萧夫人应当也会来,说起来我都还未见过她呢。」不知道能不能把魏蛟降服。 魏蛟显然不知,宋辽那日回来后一字不落地将两人的谈话都告诉了妻子,以求抚慰表扬。 这也导致了沈嘉月原本就对魏蛟不高的评价再次跌滑,自己脑子思想歪就算了,还教唆宋辽和?她唱反调。 沈嘉月迫切地希望魏蛟能有个人管住他。 当在席宴上见到萧旻珠后,沈嘉月下意识地认为她或许就是那个人。 魏蛟旁边立着一个生?的娇美,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女子,肤如凝脂,娇唇红润,外面披着一金银流苏雪白斗篷穿,眼下缀一颗红色小痣,更添几分潋滟动人,但她的性格并不像长?相一样锋芒。 萧旻珠淡笑着将自己准备的小老虎坠子递过去:「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沈嘉月本身就是个爽朗的性格,见萧旻珠和?和?气气地,她自然也表现?得?十?分友善,「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带礼物。」 她将小老虎吊坠直接挂到了襁褓里的女儿?脖子上。 小姑娘见到萧旻珠送的礼物也很给?面子地表达了自己的愉悦,阿巴阿巴地拿小手把玩吊坠。然后等玩够了,就张大嘴。 宋辽飞快地制止了女儿?把吊坠往嘴里送的动作,「乖宝,爹先帮你保管,等你长?大些了再还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眼睁睁地见着吊坠儿?被她爹拿走,啊啊地抗议。 众人见着这个场景都欢欣不已。 随后沈嘉月热情?地带着萧旻珠去见一些衡阳官员的夫人们,孩子就让夫婿抱着。 这边围绕的人少?了,魏蛟就好奇地把头伸过去看襁褓里的婴儿?。宋辽可不止一次在他耳边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 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体质还比较脆弱,只?能抱着在室内走动。小糰子头上戴着精緻的虎头帽,小手柔软娇嫩,劲儿?却大,此时正抗争地抢他爹手上的链子。 看得?出,她确实?很喜欢这个礼物。 忽然,一张陌生?的大脸凑过来,小糰子瞪大了眼,好奇地被吸引了视线,暂时忘却了要和?她爹抢链子的事儿?。 几个月大的小孩子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饿了就哭,吃饱了就睡,开心了就笑,所以当小糰子第一次看到眼睛生?的和?周围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并不感觉到害怕,反而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嘴里还啊哦地把小手伸向魏蛟。 魏蛟长?到二十?多岁,平生?遇到懂事了的小孩或者?是大人,大部分第一次见到他目光中都会有牴触和?嫌恶的心理?,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不外乎如是,所以刚刚人多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上前去瞧孩子。 这小孩儿?明显不认生?,站到角落都能听见她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要是一见到他就哭的话,大庭广众之下会让他很没有面子。 所以等就宋辽一人抱着娃的时候,魏蛟就踌躇地凑了上去。 当小孩儿?见到他不害怕,甚至朝他伸手的时候,魏蛟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但面上却洋洋得?意道:「没想到我还挺受欢迎。」 襁褓中的小糰子伸出的手因久久被冷落有些不高兴地挥舞着,宋辽便顺应女儿?的心愿,将襁褓往前递了递,「君侯,她想让你抱。」 魏蛟的表情?有点呆,「怎么抱?」 …… 两个男人的举动自然也被不远处的女人们收进眼底。 她们笑着道:「瞧宋将军抱孩子的动作娴熟,私下里肯定对孩子也是不离手吧。」 沈嘉月回笑道:「嗯,他挺细心的。」 「没想到宋将军私底下竟这样细緻入微,沈夫人可真幸运嫁给?这样的男子。」 对于这句话沈嘉月却没回了,男人家带孩子细心,她生?孩子奶孩子就不辛苦了吗。 男人家有空带会儿?孩子就引人称赞,女人家无时无刻不围着孩子转就是天经地义了? 宋辽确实?很好,但沈嘉月听着这话就是不怎么愉心。 关于孩子的话茬,生?养过的妇人们怎么也聊不完。 话题很快又落到了结了婚还没养孩子的萧旻珠头上。他们基本都是魏家部将僚属的夫人,对于她们的这位人生?颇具起伏的主公,未来会娶什么样的妻子是有过好奇的。 今儿?个第一次见到主公的新妇,见扬州来的娘子性子对方温柔和?煦,不目中无人,也乐于与其攀谈。 孩子交到手上的时候,像是抱了一团软乎乎,魏蛟可以提几十?斤重的刀枪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地厮杀,可一抱孩子他却觉得?犯了难,魏蛟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动作僵硬。 妇人们都笑呵呵地注视着眼前场景,看不出她们主公还有这样一面。 某位年长?些的夫人道:「君侯看着倒是很喜欢宋将军家的小娘子,萧夫人什么时候也生?个。」 对于新婚夫妻,过来人对他们的态度始终会带些揶揄意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萧旻珠深谙众人的心思,适当流露出新妇该有的羞涩和?腼腆,这样她们就会满足地聊下一个话题了。 萧旻珠瞥向对面,恰好撞见魏蛟手足无措望过来的目光。 第28章 荆城失守 安静祥和的日子未过多久, 就被?一则消息炸翻了锅。 一个受伤满身是血的信使被人从马上扶下来,他涕泗横流地跪到魏蛟身前。 「君侯,荆城被人攻破了。」 前日晚, 雍州大军突然而?至, 荆城只有几千守军,无法抵挡,信使在上路时荆城就已经?岌岌可危, 最多?再可撑几时,他不曾停歇地赶路, 如今才到达衡阳, 荆城早已经?失守。 魏蛟先是一惊,迅速看完信函,怒目切齿地将信函丢掷在地, 「刘元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欺我幽州无人?吗?。」 荆城是个小郡,但却?十分重要, 因为其境内有两座铁矿, 是炼制兵器不可或缺的原材料基地, 幽州大营中一半的铁器都是由荆城的铁炼制。 荆城位于幽州、雍州和陇西三家交界的位置, 属于兵家必争之地,但因为陇西势力相对较弱小,所以荆城一直在魏刘两家之间易手。 一开始,荆城隶属于幽州,后面意外落于刘元宗之手, 两年前, 魏蛟又将其给夺了回来。 对此?刘元宗虽怀恨在心,但忌惮魏蛟的势力, 暂且隐忍不发。 魏蛟与刘元宗交手过几次,知对方向来小心谨慎,根本?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如今怎么会突然进犯荆城。 因为两家积怨已久,所以边境魏蛟派了许多?斥候探听消息,此?前皆没有收到刘元宗有异动的消息。 难道对方真的是临时起意。 早晨起来,不知是感染风寒了还是为何,魏蛟的脑仁连着眼睛那一块隐隐作痛。 一听到这个愤慨的消息更是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魏蛟神色冰冷,狠狠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用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火发号施令:「点三万精兵,季郁、宋辽、张杵各领五千为前路先锋,明日卯时一刻启程,兵发荆城。」 先是遇到刺杀,再是匈奴的左贤王,魏蛟的火气已经?彻底被?点燃,急于找到一个宣洩口,既然刘元宗这个时候敢在他头上犯土,魏蛟也不会一忍再忍。 众将领命后即刻下去准备。 魏蛟回到府里时,弯月早已经?高挂夜空。 跨进鹿苑,屋里给他留了两盏照亮的灯,魏蛟内心感到熨帖。原来家里有人?等着是这种感觉。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萧旻珠从床帐内抬起了头,问:「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可能是因为下午茶水饮多?了,萧旻珠还并不怎么困,闭眼数了三百头羊都睡不着。 魏蛟站在帐外,将外袍脱了丢到置衣架,翻身躺到了床上,语气有些倦懒:「荆城那边出了事,所以商量得久了些,我明天要出趟远门。」 萧旻珠眨了眨眼,「严重吗?」 萧旻珠虽然不常出门,但并不是对外面时局一无所知。幽州虽然日渐崛起,但北方有大大小小几家军阀,其中实力能与魏蛟一战的就是西面的刘元宗,但此?人?素来小心谨慎,深谙猥琐发育那一套,要是魏蛟几日前北上离开幽州倒也还罢,主?要魏蛟都还镇守在衡阳,对方突然进攻荆城,实在有些怪哉。 看来之前贺时章的顾虑不无道理?。 魏蛟的目光从顶帐落到旁边趴在枕头的女子?身上,停顿一息后才道:「和你没关系,快睡吧。」 萧旻珠怕冷,魏蛟又怕热,云娘就想?了个办法,将萧旻珠那边的位置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羊毛毯,被?衾接触皮肤的那一面也缝上了一层毛绒,睡在里面,暖烘烘的。 萧旻珠将被?子?往脖子?上方扯了扯,遮住风口。 她像聊天一样道:「那君侯可以在过年前回来吗,听嘉月说城内那几日会有灯会,我还没有去过。」 不管怎么说,萧旻珠希望魏蛟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毕竟目前来说她还并不想?当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 又是和之前差不多?的说辞,魏蛟却?十分受用。 但他言语间却?不曾表露,只淡淡道:「看情?况吧,我尽量。」 —— 魏蛟走后,日子?照样稀疏平常地过。 宋辽和魏蛟一道离开了,萧旻珠要么会去宋府与沈嘉月说说话逗逗孩子?玩,要么就待在家中看看话本?打发时间。 期间那位叫贺时章的青年倒是来过。 他俯身作揖,「见过燕侯夫人?。」 萧旻珠请他入座。 也不知道贺时章养好伤没有,能不能坐凳子?,但是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人?家的屁股也不太礼貌。 贺时章谢座后动作微微一顿,但瞧着并没有什么大碍。 贺时章今日是来向萧旻珠道谢的,那日若不是萧旻珠路过,从军士的杖责下救下了他,指不定他现在还在床上起不得身。 伤在不可言说处,贺时章说起时也十分窘迫。 除了道谢外,他也是来辞行的。 听对方要走,萧旻珠一惊,问道:「贺郎君可是因为先前君侯不听劝诫,心灰意冷之下才要离开。」 听到萧旻珠的话,贺时章垂眸道:「或许是我言语太过激进才引得君侯不喜。」 如此?便是了。 萧旻珠冷笑一声:「不用为他开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魏蛟缺点一箩筐,其中一点便是张狂自大,不大听得见他人?的意见,要是对方态度还不好,他就会变得怒不可遏,认为对方是在忤逆自己?。 好言好语魏蛟都不一定能听得进去,逆耳忠言更是如此?。 若魏蛟真的按照之前的安排去追击匈奴,疏于对邻边的警戒,荆城出事的消息他恐怕要很久才会知道。 荆城易守难攻,等魏蛟回过神,对面怕是早就做好防范,站稳脚跟。 触及对方诧异望过来的目光,萧旻珠稍稍收敛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先前提醒,君侯听劝没有北上,恐早已酿下大祸。」 萧旻珠情?真意切地望向贺时章,殷殷道:「贺郎君,幽州不能缺了你,我知晓其余人?皆是附和之辈,贺郎君是少有的不畏强御,敢于面争之人?,若有你在旁,幽州明日可期耶。」 职场人?熟悉的pua,画大饼。 见对方垂眸不语,萧旻珠嘆了口气又道:「贺郎君应该知道,君侯这人?看重面子?,你众目睽睽之下批判了他的不是,他自然不喜,但在明白贺郎君的苦心后,君侯就后悔了,几日前的人?参和伤药其实就是君侯派人?送去的。」 其实是萧旻珠派人?送的。 贺时章擅长谋断富有远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要是能留下来,萧旻珠当然不想?放对方离开,话说的难听点,她现在和魏蛟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魏蛟把幽州经?营得好,她才能跟着好。 幽州虽然是一个州,拥有二十多?个郡县,但也算一个小国家了,打天下靠武将,治天下靠文臣,没有这些献策的贤士规劝容易犯错君主?,一个国家哪能走的长远。 贺时章面容一怔。 在萧旻珠接二连三地挽留下,贺时章已经?有些动摇。他原本?就没下定好决心,今日此?举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贺时章神情?一滞,方垂眸道:「请容我再想?一想?罢。」 自魏蛟率军出征后,衡阳境内全城戒严,无论白天黑夜城门皆有轮班的士兵巡逻,就连卖菜的乡民出入都会被?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通,更勿说这个时段要想?出城的衡阳官员。 一辆朴素的青盖马车在距离城门不远处停下。 吕粟从车窗探头,瞥见排出长龙的一条队伍以及城门口严格把关的守卫,眉头紧皱。 今日督察的守将是位生得方脸廓耳的青年。他穿着明亮的铠甲,昂首阔步地在人?群中不停巡视,若有碰上那等将文书落在家中没带或是丢了没及时到衙府补办的,便会被?他厉声呵斥,从队伍中拉出去。 魏蛟刚接手幽州的时候,军队歷经?接二连三的外患内乱人?员缩水了大半,缺兵少将,还特别穷,打仗都得他自己?掏腰包,所以那个时期对参军的士兵条件放宽了许多?,青年就是在那时被?家里人?在军营捐了个百夫长职位噹噹。 但因为他自己?本?身能力不太够,几年过去,也没升几级,如今还被?打发到这里来守大门。 他最近听到风声,燕侯年后很有可能会裁掉一批常年考核不及格的军中部?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彻底打起了精神,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恪尽职守地坚守岗位。 突然,他目光在人?群中某点顿住。 「吕先生!你今日也出城?」 吕粟半遮半掩的宽袖落下,转回侧偏的头颅,嘴角扯出勉强的笑意应和。 吕粟攥了攥汗湿的手,下一刻却?被?对方从长长的队伍拉出,邀着直接往前。 「既然是吕先生的话,自然就不必排队了。」 其他人?听见他这句话便是心中不舒服也不敢表露。 青年的视线在吕粟身上游转,下一刻热情?地问:「吕先生今日出城为了何事?」 他职位不高,但从前也有几次在魏蛟议事时出席,自然也见到过幕僚团中的吕粟。想?着对方既然常侍燕侯左右,必然在燕侯心中有几分脸面,所以面对吕粟他十分客气。 要是对方愿意在燕侯身前能帮他美言几句,或许他也能得到燕侯的赏识。 青年默默地想?。 吕粟一开始本?来很紧张,到察觉到对方待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后就明白了什么。 他面色镇定道:「君侯走前命我去趟江源。」 江源偏西北,与魏蛟离开是一个方向。 至于要做什么,他就没说了,故意让对方猜测。 青年守将便下意识地认为燕侯走前嘱咐了吕粟去江源为其做事,不能为外人?道。 并未多?问便将对方痛快放行了。 第29章 杨夫人 刘元宗被?管事引领着参观矿山。 四方之下, 崎岖不平的矿山上尽是露出虬结肌肉,满是汗水忙碌开採矿石的矿工。 众人分工明确,源源不断地有巨石从矿洞中用绳子?拉出, 再由另外一部分人手拿锤子?和凿子?将?矿石破开成小块, 运到其他的地点进行加工,最后?成为锋利的铁器。 这么大一个採石场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自己手上,刘元宗高兴之余决定举办一场庆功宴。 夜晚, 酒宴正酣其乐融融。 有大将?提议:「主?公为何?不尽早加固城墙,多加防范, 以防魏蛟突然来袭。」 刘元宗怀里?抱着个美人儿, 闻听此话,不屑地嗤笑道:「不急,魏蛟那小儿恐还在匈奴与左贤王痴缠, 等他?反应过来起?码要等半个月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见自家主?公这样言之凿凿, 其他?人也就不担心了。 很快,众人又投身到酣畅的酒宴中。 半夜, 刘元宗抱着美人刚刚睡下, 勐然被?外面的喊打喊杀声惊醒。 他?一把推开身旁惊慌失措的美人, 屋外侍从推门急报, 魏蛟已经率军兵临城下。 刘元宗大骇,忙不迭地穿衣备战。 等他?急匆匆地赶到城墙,他?已经损失了两员大将?。 杀人者?正是魏蛟。 魏蛟收回长枪,感?受到视来的目光,横眉冷目地嘲讽:「刘使君既然敢犯我城池, 不知是否能守得住?」 刘元宗讶然地看着魏蛟的身影, 明明几?日前他?才收到吕粟从衡阳城寄来的密信,说魏蛟不日将?北上, 怎么会这么快就赶来荆城? 难道吕粟是假意投他??故意将?他?引到荆城,目的就是为了让魏蛟有个由头攻伐自己。 刘元宗顿时?因这个猜疑又惊又怒。 不过片刻,他?的又一名大将?被?斩落马下。 刘元宗背后?惊出冷汗,连忙下令鸣金收兵,紧守大门不出。 在看城下的幽州士兵,攻势迅勐。 荆城粮仓丰满,其实也就够原本守城的四千多驻军一个冬天的口粮,刘元宗攻城时?带了两万人,最多能坚持一个月。 未免荆城彻底沦为一座牢笼孤城,刘元宗坚守了两天,在谋士的建议下,最终决定放弃得来不易的城池,率军从南突破奔逃。 原本以为魏蛟夺回了荆城就会停下了,不曾想对?方竟然在背后?死死咬着不放。 两军最后?对?峙于壶口关。 —— 凛冽的寒风打着卷,旌旗猎猎。 东边的一处营地,炊烟裊裊升起?,锅中沸腾,散发出浓厚肉香。穿着黑甲的士兵门围坐在火炉旁,伴着低语和笑声,大口吃肉,显得尤为放松自在。 突然他?们其中一个见到不远处走来的挺拔身影,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同伴。 在来人走进时?,众人面上神色立马变得正经,喊了声君侯。 魏蛟顿住脚步,目光在他?们略有紧绷的表情扫过,淡淡地应了声:「今晚可以放松,无须多管军礼。」 众人见着魏蛟的离去?的身影,才重新松弛下来。 「听说君侯新娶了位如花美眷,你们说,这都要过年了,君侯怎么不急着回衡阳啊。」 其他?人哈哈大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脑子?只?念着媳妇,君侯是要干大事的人,自然不会多花心思到这些儿女情长上,再说了,收拾完刘元宗回衡阳也有面啊。」 …… 魏蛟躺在逼仄的行军床上,瞪眼望着帐篷头顶。 原本以为斗败刘元宗那傢伙会很容易,想着怎么也要打到离雍州都城百里?远的碑原,让刘元宗再也不敢觊觎幽州的领地,看到自己就怕。 但他?已经在壶口关停留驻扎六七日了,刘元宗那边又从都城兆都增援数万兵力?,再这样下去?,这会变成一场拉锯战。 他?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但直接退兵的话,难保刘军不会捲土重来。 再过三日就是元宵了,魏蛟翻了个身,盯着从帐篷外透进来的那一小块月光,默默地想,他?肯定不能在春节前回到衡阳了,不知道萧旻珠会不会生?气? 以往这个时?期他?也不是没有在外打仗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过不过年都一样,但外面那群士兵他?们都有家人。出于补偿,如果快过年还在外面打仗的话,魏蛟都会让他?们像今日这样吃得好些,再发些津贴当做过年钱。 为这个突然生?出的念头,魏蛟烦躁地转了身。 萧旻珠生?不生?气,管他?什么事儿。 但他?昨晚梦到萧旻珠因为他?久久不归,就躲在被?窝里?哭。 萧旻珠本来就爱哭,这也倒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他?睁眼闭眼都会想到萧旻珠?魏蛟烦的睡不着觉,干脆从床上翻身练了两套拳法,等筋疲力?尽,自然倒头就睡了。 —— 远在衡阳的萧旻珠突然打了个喷嚏。 青竹立马关切地看过来,询问道:「可要奴婢去?寻个大夫过来瞧瞧?」 萧旻珠用巾帕随意擦了擦鼻子?,「没事儿不严重,等会儿喝碗姜茶就好了。」 可能是这几?天降温,她衣服穿少了有一点小感?冒。 北方的冬天果然是物?理攻击啊。 萧旻珠目光转向外面疏阔的庭落,神游地想魏蛟这一去?也已经快半个月了,马上就除夕了,要是这两天能归家早就提前捎封信回来了吧。 回忆起?魏蛟之前写的比小孩儿初上书塾练字好不了多少的字迹。心说也不一定,魏蛟除了必要时?候不太爱写信, 白桃端着从厨房拿来的小食,急匆匆地从外面小跑回鹿苑,上气不接下气道:「……回来了。」 青竹忙问:「君侯回来了?」 萧旻珠也是和青竹同样的想法,心里?还在震惊,说曹操曹操到,本以为对?方这几?天回来不了了。 小桃气喘吁吁地摇摇头,喘了口气回:「是君侯的祖母,杨夫人回来了。」 萧旻珠:! 这些天魏蛟不在家,侯府上下人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不少,凭着宽待下人好说话的主?子?形象,萧旻珠获得不少下人的认可,其中也包括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云娘办事稳妥且耐心温和,萧旻珠也很喜欢和她相处,但是每当她问及魏蛟的往事时?,比如杨夫人为何?出走南山郡两年,魏蛟也不曾去?接其回来,云娘却十分为难地道:「这些事奴婢不好与夫人说,夫人若真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君侯。」 萧旻珠估摸着魏蛟与杨夫人的关系可能不算融洽,她要是主?动向魏蛟问起?,怕是会撞枪口。但从另个角度来说,她少了一个需要侍奉的长辈,乐得自在。 原本都已经做好杨夫人会在南山养老不回衡阳的准备了,不曾想对?方竟然在临近春节的日子?回来了。 —— 燕侯府的门外停着一辆车驾。 一个碧霞色装扮的年轻女子?先从车里?走了下来,她容貌清丽,一双明眸顾盼生?辉,髮髻上的赤金梅花簪点缀了唯一的亮色,和她周身的灵秀温雅相得映彰。 她转过身,去?扶马车里?的另一人,「姑祖母小心些。」 杨夫人扶着女孩儿的手从车上走下来,抬目看眼前方阔别两年的府邸,目露感?慨道:「许久没回来了,不知府里?变样没有。」 杨箬亲密又不失规矩地扶着杨夫人的手,含笑应和道:「姑祖母回来了,表兄一定很开心。」 一听她提起?魏蛟,杨夫人神色复杂。 若对?方真的看重自己这个祖母,何?至于自己离开两年,一封音信也无,娶亲的消息也是她从旁人口中听说,才知晓魏蛟娶了扬州牧萧奉的侄女为妻。 但在外人面前,她不愿多提,只?故作冷色道:「他?若真的如此,现在就应该出现在我们俩面前喽。」 杨箬娇笑着哄劝道:「表兄必是被?军中繁忙事务绊住了手脚,等忙完了那边就会立马来见您老人家了。」 杨夫人心情好了许。 看眼四周,除了零星几?个奴僕外并没有出现魏蛟那位新娶的妇人,长辈回来都不急忙出来觐见,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她眉目又极快敛下来,「怎么不见君侯娶的那位新妇?」 云娘温声向前行礼:「夫人先前身体抱恙,在房里?休息,奴已派人去?通传了。」 「你怎么在这儿?黄钱呢?」杨夫人皱眉问。 云娘依然是不卑不亢的神情:「奴是新晋的管事,黄钱先前犯了错,已被?君侯赶出府去?了。」 杨夫人面色微微一惊。 黄钱是她提拔的人,她离开衡阳之前对?方还在管事的位子?上坐着,怎么会被?突然撤职? 杨夫人知道云娘原本只?管鹿苑,颇受魏蛟器重,会不会是因对?方觊觎管事的身份,趁自己不在府上,在魏蛟面前挑唆了什么,魏蛟才将?黄钱赶走。 杨夫人正要发作。 恰在此时?,萧旻珠赶到。 她抬眸略看一眼,便知人群中间那位头髮半百、颧骨略高,穿紫衣的老妇人就是魏蛟的祖母。 萧旻珠快步走过去?,向她请安,「外面天冷,祖母快请进吧。」 杨夫人的目光落到女子?身上。 方才萧旻珠未提前在门外候着,这一点就让杨夫人对?她印象不好,现今见到萧旻珠本人,端看其张扬姝艷的外貌,杨夫人就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喜欢这个孙媳。 更勿说,她一身华服,满头珠翠,来接见穿的竟比自己这个老夫人还要奢侈,没有丝毫世家宗妇应有的端庄和气度。 杨夫人满脸不喜,冷哼一声道:「你来得倒是快。」 萧旻珠心说您老人家事先要回来也没提前说啊,她可是一听到小桃的通传就赶来了。 萧旻珠正要解释,旁边一道女声就插了进来。 「箬儿猜想表嫂一定是想第?一面给您留个好印象,梳妆打扮忘了时?候才会来的这般迟。」 杨夫人闻音脸色更差。 好一经典的绿茶发言,萧旻珠感?嘆。 萧旻珠这才留意到杨夫人旁边站着一名穿青绿衣裳的女子?。 弱质纤纤,腰肢比她还要苗条几?分,眉目楚楚动人,秀丽端庄,正是长辈最喜欢的女孩形象。 听她唤自己表嫂,应该就是杨夫人从中山老家带回来的亲戚了。 萧旻珠性格也不是泥巴捏的,外人刻意顶撞内涵还忍着,那不是白白给自己找气受吗。 萧旻珠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杨箬,惊讶道:「原来这是表妹啊,之前从未见过,我还当妹妹是祖母身边得用的女使呢,真是不好意思了。」 杨箬摆在面上的温柔笑脸呆了一下,赫然低下头。 杨夫人不喜欢晚辈太过张扬,为了讨好对?方,她便也素簪浅衣,今日和衣着华丽的箫旻珠站在一起?比对?,可不就像个女使吗。 杨箬眸色晦暗,看起?来这个燕侯夫人并不好拿捏。 与此同时?,萧旻珠也在想杨夫人将?这位还没有出阁并且刚见面就对?自己抱有敌意的表妹带回来是什么意思?没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之前,萧旻珠对?古装电视剧和小说中一些常见套路也是比较熟悉了,所以杨夫人是出于喜欢将?对?方带回来聊天解闷,还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萧旻珠视线淡淡地从对?方身上收回来,向杨夫人道:「祖母从中山赶回来,路上想必也累了。」随后?指了一个下人,又道:「先带老夫人回房休息。」 魏蛟早将?府上中馈交给了萧旻珠打理,在云娘的协助下萧旻珠安排人做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一整个女主?人的姿态。 杨夫人回想两年前自己在府中还是一唿百应,如今回来,家中大权已尽数被?另一人掌管。当下她暂且耐住对?这个新妇的不喜,在众人的簇拥下抬步进了侯府。 第30章 罢兵 傍晚时, 杨夫人那边派了个嬷嬷过来?。 嬷嬷姓吴。 吴嬷嬷一脸桀骜之色地向箫旻珠道,「老夫人现今回来?了,夫人作为孙媳, 晨昏定省这件事恐千万不能忘了。」 终于来?了。晨昏定省, 小辈避不开?的问安礼仪。萧旻珠搞不明白,不请安的话,双方都能多睡一会?儿, 不好?吗。 之前在家,她一人独大, 现今杨夫人一回来?, 就再也无法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了。 这个时代婆大于媳,你对婆母不恭顺孝敬,出门的话,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更?遑论杨夫人身份比婆母还大。 第二?日,萧旻珠专门起了个大早, 梳妆打扮后去了杨夫人居住的顺安堂。 门口站着昨晚那位吴嬷嬷, 见?萧旻珠来?了, 作为难状道:「老夫人现今还没起呢, 烦请夫人多等一下。」 白桃嘴快:「你都没进?去通禀如何知老夫人还未起。」 明显是故意?刁难。 吴嬷嬷道:「自然是因还未到老夫人起的时辰。」 这婆子昨晚还说?至少辰时必须要到。 白桃气的要上前理论,萧旻珠忙拉住她的手,就算白桃这样说?了,恐怕吴嬷嬷也会?狡辩说?是她们听岔了。 萧旻珠一脸淡然神色,「那请问吴嬷嬷, 祖母一般多久起身。」 其实里面的杨夫人早就已经起身了, 让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刁难一下这位君侯夫人。 吴嬷嬷含煳道:「应当还要等半个时辰吧。」 萧旻珠点点头, 竟吃下了这个哑巴亏,规规矩矩地站在外面又等了半个时辰。 吴婆子心想,昨日一见?,还以为这位姓萧的夫人会?是个牙尖嘴利,不懂规矩的,不曾想也是个软柿子。 半个时辰后,杨夫人「准时」起身。 萧旻珠推帘进?去,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有预见?,出门的时候穿得?贼厚,在冷风外站着也不冷,就是没个板凳,站久了脚有些疼。 屋里燃着炭炉,杨夫人一脸端肃地坐在榻上。 眼见?萧旻珠进?来?后脱掉穿在外面的两件厚衣,眼角轻抽。 她脸色有些难看,冷冷道:「昨日匆忙,未来?得?及告诫你,身为魏家宗妇,有些规矩必要谨记。」 说?完,示意?旁边的吴嬷嬷。 吴嬷嬷拿出一本泛黄的小书,对着萧旻珠念起了规矩。 无外乎就是女子出嫁从夫,要恭顺温婉之类的。 萧旻珠悄悄地锤了锤腿,听吴嬷嬷终于念完,回了声:「孙媳谨记。」 吴嬷嬷又看向她道:「依照规矩,新婚的第一天,新妇需要亲下庖厨为婆母做一碗饺子,寓意?和?和?美美,君侯的母亲过身了,但夫人给老夫人做也是一样的,之前君侯与?你成婚时,老妇人还在中山,如今回来?了,夫人也该为老夫人洗手做羹尽尽孝道。」 说?完她又像是与?杨夫人聊天似地娓娓道出:「奴还记得?先前箬女郎在家给您包的那碗饺子,皮儿擀得?又薄又劲道,味道也鲜美,不知道夫人有没有箬女郎的厨艺。」 这是拿她与?杨箬对比呢,萧旻珠在心中冷笑。 旁边的杨箬含羞道:「嬷嬷谬赞了,箬儿是晚辈,孝敬姑祖母是应该的。」 萧旻珠抿唇轻笑:「吴嬷嬷说?的这么绘声绘色,难不成是吃进?过嘴里,弄得?我也是想吃的紧,赶明儿可否让箬妹妹再做一次给我尝尝看。」 吴婆子若说?自己吃过,便是逾矩,一个奴僕竟也用主人家的吃食,另外也是拉低了杨箬的身份,她做吃食是为了孝敬姑祖母,不曾想一个奴僕也食用了,到头来?,相当于她还伺候了一个婆子;若吴嬷嬷说?自己没吃过,便是在说?大话,没规矩。 一时之间,吴嬷嬷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旁边的白桃偷偷憋住笑。 刚刚夫人将她拉着不让出头,白桃实在为夫人憋屈得?紧,这吴嬷嬷一点儿没安好?心,老夫人瞧着也像是默许了的。 都坏得?很。 「好?了。」杨夫人看向萧旻珠道,「萧氏,你应该是愿意?给我这个老婆子做碗羹饭的吧。」 「孙媳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刚这婆子还说?不能请身边的女使帮忙,每一步都要亲力亲为,萧旻珠自认厨艺不精,让她拿现成的肉馅包包饺子做得?来?,其他的就不会?了,万一不合杨夫人的心意?,难道又要重?做。 萧旻珠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而且杨夫人明显不喜欢她,她为何要巴巴地为对方下厨。 为了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难题,萧旻珠打算把魏蛟拉出来?挡灾。反正这会?儿他又不在,拆穿不了自己。 萧旻珠有些扭捏地道:「只是先前孙媳为君侯做羹汤时不小心烫到了手,君侯便不再让我靠近庖厨半步,若发现一次,便要罚孙媳。」 说?到这儿时,萧旻珠脸颊微红带着新妇特有的羞涩甜蜜,显然,这个罚很可能是夫妻调笑的一种。 对面两人神色各异。 杨箬是妒羡交加,杨夫人则是被人顶撞不虞的难看脸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别说?他们听起来?感觉难受不已,就是萧旻珠自己形容时也觉得?牙酸老套。 若魏蛟在这儿,知道自己的光辉形象在她口中成了被美色沖昏头脑的「昏君」,恐怕会?气急败坏地跳脚。 杨夫人勉强道:「既然是君侯不让你下厨,那就算了。」 杨夫人现在看着箫旻珠是哪哪儿都觉得?碍眼,只想快点打发了她。 —— 陇西府。 袁淮璋急的在大堂踱来?走?去,他的两个好?邻居魏蛟和?刘元宗又打起来?了,你说?打就打吧,可偏偏陇西夹在雍州和?幽州中间,两方的战场离陇西越来?越近,如今对峙的壶口关更?是离陇西边城就只有十余里之隔。 要是两军在壶口关打起来?,很难不波及到自己。 为这事儿,袁淮璋急得?嘴里都长了几个火疮。 这都快除夕了,他俩不回家过年吗。 可恨自己势力弱小,两人一个也惹不起,不然真想把两个都揍一顿,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被人压迫的痛处。 有幕僚在此时进?言道:「两方打了这么久也没分出个胜负,如今又在壶口关对峙了这么久,属下猜测,魏蛟和?刘元宗两人其实也想各自打道回府了,只是没有一个好?的契机,两人又都担心对方会?卷土重?来?,这才不好?退兵。」 袁淮璋问:「何时才能有契机?」 幕僚想了想道:「若不然将军请他们二?人前来?陇西,从中调和?,为双方各自作保,签订罢兵条约。」 袁淮璋觉得?有理,连忙写了两封书信,让人送去壶口关。 多年来?他一直夹缝生?存,谨小慎微,两方都未得?罪过,想来?他们应当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 信使被人带进?主帐,「拜见?燕侯,这是我家将军给燕侯写的信。」 袁淮璋怎么突然给他写信。 魏蛟拿来?信封撕开?,一目扫十行地读完。 宋辽凑过来?,问:「君侯,信上说?了什么?」 魏蛟冷笑,「袁淮璋请我今晚去陇西赴宴,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还请了刘元宗。」 宋辽骤然神色严峻道:「难道袁淮璋和?刘元宗联合起来?办了一场鸿门宴,故意?引君侯前去。」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君侯与?刘元宗现在视同水火。 魏蛟将看完的信揉成团,扔进?火盆,淡淡道:「去了就知道了。」 夜幕降临,庭院传出笙竹声。 美酒美宴,宾主尽欢。 袁淮璋举起酒杯,看向旁边人,热情道:「燕侯大驾,袁某不胜荣幸,在此敬你一杯。」 魏蛟抬手作势推拒,莞尔道:「将军先不急,为何刘元宗还没到,不会?不给袁将军面子吧。」 一干陪侍的宾客皆因魏蛟这句话被惊得?出了神。 袁淮璋神色一僵,他之前担心两人若知道对方会?来?就不来?了,所以故意?没说?,魏蛟是怎么猜到的。 袁淮章笑着打哈哈道:「刘使君应当也快到了。」 他在心里惊嘆,魏蛟这人果真行事古怪,不按常理出牌,知道他请了刘元宗还敢来?赴宴,就不怕他做出个什么吗? 还是说?魏蛟有信心自己与?刘元宗联手都制服不了他。 袁淮璋眼神示意?侍人倒酒,再次举杯道:「还未恭贺燕侯新婚,听说?那位扬州的萧女郎生?得?国色天香,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次魏蛟没再推却。 听了袁淮璋的祝语,他饮尽杯中酒,嘴角勾了勾道:「那就借袁将军吉言了。」 陪同而来?的宋辽看眼旁边君侯嘴角控制不住的笑意?,内心感慨。 这段日子发生?在魏蛟身上的改变,他这个陪伴多年的部将看得?一清二?楚,从前魏蛟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军营,紧盯将士们训练到天黑,空了就看摆在主帐的舆图,谋划下一步又该打哪儿,可近段时日,对方显然心思?不太在上面,还总走?神儿,太阳还没落山就想着往家里跑。 宋辽是过来?人,哪能不懂刚成婚的小夫妻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一起的心思?。 他与?魏蛟,不但是上下级关系,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当年他在战场中箭跌落马下,差点被对面士兵联合起来?捅死,是魏蛟救下了他,从那刻起,他便决定会?一直效忠魏蛟。 虽然魏蛟嘴上说?自己是当家之主,他说?什么妻子就做什么,但照宋辽对魏蛟嘴比心硬的了解,照这样下去,对方迟早会?被妻子吃得?死死的。 酒宴又过了半刻,一个爽朗的男音在门口响起,「袁老弟,真是抱歉了,我来?迟了。」 刘元宗身穿深青色长袍大步走?来?,脸上的笑意?在见?到魏蛟那刻顿时烟消云散,他脸色一变,忌惮地后退一步,目光在魏蛟和?袁淮璋两人中来?回交替。 他质问袁淮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蛟按膝不动,看刘元宗见?到自己恍若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害怕,不屑地冷笑。 袁淮璋一见?双方一碰面就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站起身安抚刘元宗入座,「刘兄勿慌,你二?位都是我今日请来?的座上宾。」 刘元宗瞥眼一言不发的魏蛟,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他的对面,身形略微僵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两人前一天还在打来?打去,今天就坐到一起喝酒聊天,毕竟是他先进?犯的荆城,刘元宗很担心魏蛟会?突然暴起伤人。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滞。 袁淮璋作为今日宴席的东道主,自然要出面缓解这尴尬的局面,「我今日特意?请二?位前来?,其实是为化解你两家的矛盾。」 话音刚一落下,魏蛟就冷笑一声道:「若不是刘使君领军夺我荆城,我们如今会?坐在这儿吗?」 刘元宗脸色难看,不甘示弱地小声讥讽道:「荆城本来?就是属于雍州的领土,燕侯好?意?思?说?夺这个字吗?」 两人一来?一回,唇枪舌战。 一看这两人马上就要扯祖祖辈辈恩怨的架势,袁淮璋赶忙跳出来?主持大局,「二?位别吵,别吵。」 魏蛟抱臂冷哼,刘元宗也看不顺眼地撇过头。 袁淮璋:「……」这两人一个已经成家立业,一个都抱孙子了,还像三岁稚子一般吵来?吵去。 袁淮璋:「刘兄与?燕侯请听我一言,冬战苦寒,将士衣单,且粮草难继,再这样打下去,你两家不过也是两败俱伤,雍、幽两州位于大沅边境毗邻匈奴,若来?年匈奴铁骑蹚过桑干河南下,二?位兵少将寡又该如何抵挡。」 魏蛟和?刘元宗皆沉默不言。 雍州和?幽州位置偏北,不但远离权力中心,还不得?不要为中原那些诸侯和?皇室抵抗外族的侵扰,而匈奴就是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南下抢夺粮食布帛。 袁淮璋的话说?到了他们心坎上。 「不若二?位就此罢兵,家去吧。」袁淮璋劝道,让他过个好?年可以吗。 刘元宗其实心动了,他虽然现在与?魏蛟打看起来?得?难分伯仲,但他是紧急从兆都抽调的人马,现在偌大的都城空了大半,万一西戎那边生?了其他心思?,雍州恐怕会?腹背受敌,得?不偿失。 他看了魏蛟一眼,意?有所指地刺挠道:「袁将军说?的容易,万一我一退兵,就有人重?整旗鼓地打过来?,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袁淮璋笑了笑,让下人拿来?纸笔,「这个不难,今日我在此为刘兄和?燕侯做个见?证,你两家签个条约,就以两年为期可好?,不进?犯双方现有边界,和?平共处,若有人违反条约,我就将今天签署的条约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来?嗤笑那个背信弃义?之人。」 随后袁淮璋又将早就草拟好?的条约摆在桌前,找补道:「当然以我的了解,两位都是守信之人,肯定不会?违反条约的。」 条约只是起明面上的约束作用,至于为什么定两年,多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只要他们当中有一方力量积蓄到可以完全吞併掉对方的力量时,条约就会?形同虚设,少了,袁淮璋受不了两方不停地打来?打去,扰他安宁。 两年时间刚刚好?,足够让他们积存力量,最?后决定胜负时也不会?像现今一样拉锯来?拉锯去,省得?他到底战哪队的麻烦。 刘元宗掀开?垂耷下来?的眼皮,扫眼对面魏蛟的神色,矜傲道:「刘某倒是可以签,不知燕侯敢签吗?」 魏蛟撩起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反问道:「话谁都会?说?,刘使君既然说?签为何又不动笔?」 刘元宗:「为何是我先签,不是你先签?」 他要是先签了字,在外人看来?岂不是他刘元宗是先妥协的一方。 夹在中间的袁淮章实在没想到这样两人也能吵起来?。 他心累地出来?劝阻:「要不您二?位抽个签来?决定谁先?」 …… 最?后,袁淮章看着手上墨迹未干的文书,如释重?负地嘆了口气,总算把这两尊大佛给送走?了。 第31章 归 今个?儿是新?年, 萧旻珠给府上的女使小厮多发了两个?月月例,准许他们告假回家过个?好年。 魏蛟已经离开衡阳差不多快二十天?了,还是杳无音讯, 萧旻珠估摸着魏蛟很可能要打败了刘元宗才捨得回来。 沈嘉月同样一个?人在家,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关系已经十分?熟稔,她?今日就约了萧旻珠去寺庙进?香祈福。 大堂香菸缭绕。 沈嘉月走到香炉前,双手捧起一炷香, 点燃后,虔诚地闭上双眼默默祈祷。而后, 又去香案边的小?沙弥那儿求了一张平安福。 战场上刀剑无眼?, 一个?不小?心身上就会多出个?窟窿,宋辽已经把在战场上受伤当成是家常便饭,男人家觉得, 打仗嘛, 哪会不出血的,但作为妻子, 担心丈夫会受伤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宋辽过年了还不归家, 也不传个?消息, 沈嘉月嘴上不说?, 心里确实很着急,要是宋辽出了事,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寡妇,她?女儿就没爹了,于是她?就来寺庙给宋辽求个?平安福, 等他回来让他贴身放到身上, 虽然不能保佑天?降神兵,但好歹能当个?慰藉, 求个?平安心里好受些。 她?见?萧旻珠杵在一旁不动,眨眨眼?道:「你?要不也去给燕侯求一张。」 夫妻间回送礼物也是一种很好的情感交流方式,特别是像平安福这种东西,一想到有人牵挂你?,担心你?会不会受伤,那?种感觉是无法言说?的。 萧旻珠略一愣,她?确实没想到要给魏蛟求平安福这件事,在她?看来,平安福是需要很亲密的人去求的,但目前实际上她?与魏蛟还并没好到那?个?地步,而?且魏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信教信佛的人,给他求了也不一定会带,说?不定还会讥讽她?竟然会信这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但萧旻珠也不好向沈嘉月明说?自?己与魏蛟其实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的假夫妻,耐不住沈嘉月催促,只好也去求了一道。 两人从?山上寺庙下来,回城路上遇到一列奇怪的队伍。 最前方的步辇坐着一名青灰道袍,鹤髮童颜的老者,他目露悲悯,神态平和地望向周围人,抬辇的是四位年纪瞧着十三四岁的青衣道髻少年,步辇加上老者的重量可想而?知,但他们却步履稳健,仿佛肩上无物的轻盈。 步辇古朴典雅,四面都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色莲花,萧旻珠注意到老者和他身边的人穿着的衣服上也绣了同样的图案,这群人像是以青莲作信仰图腾。 她?心中感到奇怪,问旁边的沈嘉月以往衡阳有没有出现过这群人,沈嘉月也道不知,「瞧着像是新?冒出头的教众。」 幽州地处边境,多年来聚集了许多高?鼻深目的异族人在这里安家,文化?交流与融合,大家的信仰各有差异,因为需求不同,也就会产生新?的宗教门派。 后面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破旧的人顶礼膜拜,他们手里皆握着一道折得小?小?的黄纸,口里高?唿拜送张天?师,虔诚无比。 队伍渐渐走远,萧旻珠只得放下车帘,将疑惑暂时压进?心里。 —— 夜空低垂,城墙覆雪。 寒风唿啸而?过,带来一丝战慄。 几?个?士兵在城墙上打着火把巡逻,突然听到城下传来人声。 「快开城门!」 低头去瞧,城门前立着十余人马。 夜黑雪飞,他看不清对方手上拿着的令牌,君侯不在衡阳,上面交代时刻都要保持警戒,城门都是有宵禁的,这些人为何半夜突然造访,有士兵谨慎地问:「城下是何人?」 底下人回:「君侯回来了。」 闻声赶来的守城将军举着火把往下定睛一看,露出吃惊的面容,忙命手下人打开城门。 安静的长?街渐次响起马蹄声,是往北边的方向。 窗外天?色已晚,萧旻珠躺在床上睡不着。 那?天?过后,杨夫人开始从?各个?方面刁难于她?,有时是抄佛经,有时是她?让做香囊。 有藉口能拒掉的萧旻珠都拒了,实在拒绝不了的就只能答应下来,就比如小?桌上的那?个?只开了个?头的香囊。 说?是杨夫人睡眠不好,让萧旻珠做个?安神香囊以表孝心。 当然萧旻珠也不是个?温声吃哑巴亏的主,每次去杨夫人的顺安堂,也会把里面的几?人气的敛声不语。 可谓是磁场不和,相看两厌,只是还没撕破脸皮罢了。 五日前萧旻珠开始抱病,干脆避开和杨夫人的相处。杨夫人却表现得不依不饶,还派吴嬷嬷来了两趟,看她?是不是在装病。 寻常老夫人若不喜欢孙媳,尤其这个?孙媳还很牙尖嘴利,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见?到了顶多阴阳怪气,贬损几?句;杨夫人偏偏是,孙媳给她?找不痛快,她?也要给孙媳找不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那?种。 所以讨厌是愈久弥深的吗? 萧旻珠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外面突然传来「哐当」的一声响。 她?坐起身,循声出去,却见?门口位置站着一个?潦草的高?大雪人,对方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大步往里一跨,萧旻珠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偷跑侯府里来了,正要开口喊人。 「是我!」 —— 房里燃了炭盆,暖和得紧。 对方肩头的积雪渐渐消融,化?成水滴,落在地板上,露出里面的铠甲。 眉毛和脸上的雪花也化?成水滴流入衣襟,一张熟悉的俊容显露眼?前。 鹿苑灯烛被点亮,人进?人出地又热闹起来。 下人将热水抬进?盥室。 魏蛟将戴着的头盔取下来放在桌前。 因着连夜赶路,他的眼?角眉梢带了些倦意,下巴的青色胡茬也冒了出来。 萧旻珠打量着眼?前阔别大半个?月,形容稍显狼狈的青年,好心地问了一句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魏蛟目光泠泠,扫眼?她?说?完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影,就知她?是嘴上说?说?的而?已。 只淡淡道了声:「不用。」接着开始脱卸身上的战甲。 萧旻珠乖乖应了声好,站远了一点端看他脱衣。 魏蛟:…… 对方坦然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像是在看小?狗撒尿,小?猫吃食一般。 魏蛟皱眉:「你?…转过身去。」 「噢好。」萧旻珠自?然地转身。 她?刚刚在想,魏蛟跑去荆城揍人,还一连去了将近二十天?,行军在外诸多不便,会不会好多天?都没有洗澡了。 所以,刚刚魏蛟脱衣的时候,萧旻珠特意站远了一点。 她?鼻子动了动,好在只闻到了一丝冷冽的冰寒气息。 脱得只剩里衣的时候魏蛟转身去了净房沐浴,连夜赶路,冷风打在裸露出来的脸颊和手背时,宛若无数小?刀割肉,随后变得麻木一片,直到身躯漫进?温暖的热水中,仿佛才又活了过来。 魏蛟拿起木瓢舀水从?头顶浇落,突然被右脸上突然传来的丝丝缕缕的痛痒牵扯了注意力。 他没忍住用手去碰了碰,咧嘴啧了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因着这些时日常在冷风雪天?里跑马,加上又没注意遮挡,魏蛟的脸给冻伤了。 当时宋辽得知后笑得不行,称他这是伤了脸面,千万不能留印儿,有的女子比较重视丈夫的相貌,要是破相了就不好了。 宋辽这句戏言,让魏蛟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又不是女子,何必需要在意相貌,况且,萧旻珠在不在意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儿,他把她?娶回来就只是当一只好看的花瓶摆在房间,应该是萧旻珠小?意讨好地依照他的脸色行事才对。 在心理暗示下,魏蛟终于从?大脑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来最初娶萧旻珠时给对方安排的定位,自?认自?己才是有主动权的一方。 魏蛟穿好衣裳从?净房走出去时,萧旻珠还没有回床上,触及对方望过来的眼?神,魏蛟略微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君侯的脸怎么了?」萧旻珠问。 刚刚魏蛟进?门时萧旻珠就发现对方的脸颊和额头的有几?处发红,本以为是被外面的冷风吹的,一会儿就好了,不想这会还是红彤彤的一块,仔细看还有裂口。 魏蛟用听起来语气无所谓地道:「没什么,赶路的时候被冻伤了。」 实则在暗暗观察萧旻珠的神情。 果然被宋辽那?厮说?中了,女子不仅在意自?己的相貌,还在意夫婿的外貌。 魏蛟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如何补救,而?是想的是若对面的女子敢露出一点嫌弃他的神情,那?那?他就把她?休了,让她?回扬州去。 萧旻珠丝毫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见?魏蛟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相貌,斜看他一眼?道:「君侯难道觉得自?己现在这副尊荣很好看吗?」 魏蛟脸色顿时黑得像块烧焦了的碳。 好啊,她?不但嫌弃自?己还嘲讽他,他要…… 「不过还好,不是太严重。」萧旻珠凑近,用手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来回仔细瞧他的脸。 魏蛟眼?底的阴暗情绪在萧旻珠触及到他脸时,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青蛙被温水煮时的茫然。 萧旻珠牵着魏蛟的衣袖让他坐到低点的凳子上,随后又转身从?妆奁里翻出了个?玉白小?罐。 「这是先前买的面霜,滋润保湿的,抹在泛红的地方有用。」女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抹冰凉挨上脸上的皮肤。 魏蛟脑子一团浆煳,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被女子压在椅子上,脸被人随意地抹来抹去的局面。 他觉得自?己身为一方诸侯的尊严受到了挑衅,闷沉沉地道:「做什么,给你?胆子了是不是?没规没矩。」 说?着他就要推开女子起身。 萧旻珠却一手压住他的臂膀,像教育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训斥道:「听话,还有一半没涂完。」 萧旻珠想起了从?前她?家里养的那?只黑猫,平时乖乖地让她?吸,一到了剪指甲的时候,就想着从?她?的手上逃脱。 若旁人用训责的口吻让魏蛟听话点,魏蛟只会认为那?个?人在挑衅自?己,他可以保证那?个?人甚至活不过今晚。但现在,当温热的气息擦过他的耳畔时,魏蛟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细密雷电击中一样的酥酥麻麻。 整个?人顿时宛若一根绷紧的弦。 魏蛟彻底安静了。 萧旻珠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专心致志地给魏蛟涂霜。 魏蛟坐在椅子上,虽然他很高?,但坐在椅子上也比萧旻珠矮了一大截,萧旻珠为了方便直接是用半蹲马步的姿势站在魏蛟身前。 但因为裙子很长?,放下来的话,隔背后看就像是萧旻珠坐在魏蛟腿上,压实了似的搂抱在一处。 青竹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般的情景。 她?霎时低下头,脸部羞红,故作端肃道:「夫人,君侯,吴嬷嬷在外面有事禀告。」 萧旻珠从?魏蛟身前退离,手上还沾染着小?坨没涂完的白色脂膏,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直接抹自?己手背上了。 「让她?进?来吧。」 魏蛟靠在椅背上,顶着油亮亮的脸问:「哪个?吴嬷嬷。」 丝毫没意识到此时自?己脸上的神情像是大猫被撸爽了的放松闲适。 萧旻珠看他一眼?,「在祖母身旁伺候的吴嬷嬷?」 魏蛟一挑眉,「她?何时回来的?」 萧旻珠:「□□日前吧。」 自?那?日她?特意问了杨夫人起身的时辰,萧旻珠每回都是掐点去顺安堂请安,吴嬷嬷尽管看不惯她?,却也无可奈何。从?前两天?起,萧旻珠「抱恙」无法晨昏定省,不知杨夫人这是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 第32章 没安好心 吴嬷嬷进来, 触及魏蛟冰冷思索的眼神忙低下头请安,心想君侯果?然是回来了,不枉她今日来这一趟。 「老夫人亥时睡下后, 方才头疾突然犯了, 难受得紧怎么也睡不着,老奴斗胆过来请夫人过去陪陪老夫人。」 吴嬷嬷虽问的是萧旻珠,可也是在说过魏蛟听。 君侯与杨夫人祖孙两?年未见, 感情难免疏淡了些,但知道杨夫人生?病的消息, 身?为孙子怎么也该去探望探望。 萧旻珠脑中正在想推拒的理由。刚刚她没留心, 在魏蛟面前?表现得就和正常人一样,这会儿突然当他面说身?体不舒服有点太假,万一戳穿了她从?前?几天?就开始装病就不太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都已经这么晚了, 她一点都不想出去。 再说了, 杨夫人身?边有体贴的女使伺候,还有可人的侄孙女, 她去了于事何补?更何况杨夫人本身?就看不惯她, 让她去侍疾, 恐怕也是哪哪儿都不满意。 魏蛟靠在椅背, 微微仰头道:「她不懂得照顾人,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这会儿天?色很晚了,让老夫人好好休息,明早我再带她去给老夫人请安。」 魏蛟口中的她, 乍一听泛着不熟的劲儿, 但他下意识地?为对方开口,却能让人感觉到已经将?对方归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君侯都已经发话了, 吴嬷嬷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不甘地?离开鹿苑。 等人走?了,魏蛟从?座位上起身?,他刚觉得不舒服,拿手摸了脸,这会儿手指上都留有了那?种油腻的触感。 「这东西多久能擦掉,不会让我睡觉都涂脸上吧。」魏蛟忍不住问。 刚刚魏蛟帮她说话,萧旻珠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别说古代,就是说思想开明程度更高?的现代,长辈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第一个喊的基本也是儿媳去伺候,不会叫自己?的儿子,男人家也觉得妻子代自己?侍候长辈是应该,没想到魏蛟还挺深明大义,知道这个时候请郎中比请媳妇管用。萧旻珠心中对魏蛟不免提升了几个好感度。 她贴心地?答道:「这个就是要过夜才更有效果?,而且,君侯我看你嘴唇也裂开起皮了最好也涂点油膏。」 魏蛟一听,眉毛皱得老高?,「我不涂,那?是你们女人家涂的。」 自己?大老爷们被?按着用萧旻珠的面霜把脸弄得油亮亮的已经够羞耻了,一听还要涂口脂,魏蛟坚决不同意。他从?前?风里来雪里去,除了伤口出血很严重,像这些小伤魏蛟都是不放在眼里等它自己?好。 …… 不知道最后萧旻珠最后用了什?么手段让魏蛟听了她的话。 睡觉前?,魏蛟抱着铜镜,盯着镜面中自己?整张脸连着嘴巴像抹了猪油一样反光,语气不太高?兴地?问:「这能有用吗?」 「信我,坚持涂两?天?就好了」萧旻珠躺下来,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快睡吧,很晚了。」 魏蛟就像是一个持续不断散发热气的暖手炉,萧旻珠躺在他旁边,尽管两?人是分开盖的被?子,但魏蛟睡在外?面挡住帘子的缝隙帐子里都是暖烘烘的。 …… 今日是正月初二,也是崔琰与萧青雁新婚的日子。 本来就是一年到头最为吉庆的时期,在这样的气氛下,两?人的婚礼也办的十分热闹。 原本崔琰寄住在昌平太守府,但因为要娶妻,他在城中另盘下了一处二进的院子当做新宅,萧青雁则由兄长萧平戈亲自护送出嫁。 萧平戈文?武样样不济,性格也是粗糙马虎,只多亏了有萧奉当爹,才成为扬州州牧的继任者?。此时他饮多了酒,攥住他新妹婿的手臂,咧着嗓子道:「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裴将?军可得好生?看顾,不然我萧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妻子的娘家人用批评警告的语气对待,崔琰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不喜,但很快他便收敛神色,恢復一派谦和君子的模样,「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待青雁的。」 萧平戈这才满意地?松开手,与人继续喝酒去了。 萧青雁身?穿火红金线勾勒的嫁衣,听着外?院隐隐传来宾客的欢声笑语,她紧张又期待地?攥住一片裙角。 大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紧接着头顶上的盖头被?人取下,萧青雁缓缓抬眸,凝视面前?锦绣红装,在背光下神色罩上一层朦胧的青年郎君。 萧青雁红唇轻轻一动,「夫君。」 …… 第二日醒来时,萧青雁浑身?都酸软乏力,但她心中却觉得熨帖,大礼即成,应当什?么也不会改变了吧。 她带来的侍女流禾扶着她起身?梳洗换衣,一边道:「郎君两?刻钟前?醒了就回前?院晨练去了,临行前?吩咐用完早饭后会带夫人去太守府敬茶。」 萧青雁颔首。 崔琰父母都已经不在世,危难时是李修这个舅舅救济了他,对其恭顺孝敬也是应当的。萧青雁招来伺候崔琰的下人,问太守府的人员构成以及他们的喜好。 从?僕妇口中得知李修一妻三妾,妻子王夫人生?了二子一女,三个妾室都无所出。 萧青雁从?小就在母亲卞夫人身?边薰陶长大,对后宅那?些私事不说瞭若指掌,也是颇为了解。这么多年,一个妾室都没生?下孩子,李太守的子女都是从?王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可想而知对方的手段绝对不简单。 萧青雁心中生?出庆幸,好在王夫人与她没有利益纠纷,不然这样一个城府颇深的女人她恐怕难以应对。 新婚的第二日,萧青雁穿了一身?红色妆花赤金交领长袄,胸前?垂下一只金镶玉祥云玉坠,黛眉红唇,肤色胜雪,额上贴了花钿,与精緻的妆容交相辉映。 流禾打趣道:「郎君见到这样的夫人,莫不是会像奴婢一样看痴了去。」 萧青雁故作羞恼地?去瞪她:「好个贫嘴的丫头。」 女为悦己?者?容,被?丫头这样夸赞萧青雁心中又喜又慌。 崔琰会喜欢她这样吗? 萧青雁自从?做了那?样的梦,心中只想着该如何改变未来的结局,而嫁给崔琰就是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她一开始只以为自己?对崔琰的执着只来源于急于摆脱自己?悲惨不尽人意的生?活,但现在萧青雁觉得自己?对崔琰应当是有几分喜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或许是相看时青年温润知礼的印象触及内心,也许更早,来于帝王漫不经心朝自己?瞥过来的那?一眼,萧青雁就已经心乱了。 流禾扶着萧青雁朝门外?走?。 —— 萧青雁与萧旻珠两?个身?为堂姊妹,眉眼间?其实是有两?三分相似的,但因为一个清丽,一个明艷,所以旁人初看并不会觉得两?人会是姐妹。 当崔琰走?过来见到盛装打扮的萧青雁时,神色出现一抹恍惚。 萧青雁见崔琰面容怔然,在他眼前?招招手,轻轻地?唤了句:「夫君。」 崔琰很快回神,嘴角挂上一抹柔和的笑意。 「夫人请。」崔琰换下了昨日大喜时的红色喜服,穿的月白暗纹绫缎袍子,显得格外?玉树临风。 萧青雁害羞地?敛下目光,将?手搭在了他的小臂借力上了马车。 一路无言。 太守府人口不多,王夫人的女儿在年前?嫁去了南阳,府上的两?位爷早已成了亲,是以夫妻俩在走?进正堂时也就李修和王夫人以及两?个儿媳在。 萧青雁一一见了礼,又派人送上了精挑细选的礼物,给李修的是一个雄鹰木雕,送王夫人的是一个花丝点翠如意,两?个妯娌各一件红宝石金钗。 见新妇这样出手阔绰,几人俱是一惊。 作为扬州牧的嫡女,萧青雁的陪嫁十分丰厚,整整有六十六抬,比先前?萧旻珠出嫁时多出三十抬。 送出礼物蕴含的心意暂且不提,但绝对很贵。 王夫人并不似萧青雁想像中的那?样咄咄逼人的长相,反而生?得格外?柔和,她收回面上流露出的一丝惊讶,勾唇笑道:「你有心了。」 接着又让人取来她提前?备好的礼物,是一个品相看起来不错的碧玉镯子,但在价值不菲的点翠如意面前?显得有些相形见绌,王夫人依旧秉持着温和的笑意:「家中不丰,不及扬州萧家阔绰,你不要嫌弃。」 萧青雁在母亲卞夫人身?边见过许多好东西,自然也练出了一双慧眼,一眼就看出了王夫人送给她的玉镯面上看着不错,实际上并不值钱。好歹也是一郡之首,王夫人也掌管府上中馈多年,怎么可能就只送得出这么一件礼物,说到底还是对自己?这个新妇不怎么看重。 萧青雁也不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在明面上闹起来。 「舅母说笑了,青雁怎会嫌弃。」萧青雁压下心中一丝不高?兴,笑着接过礼物,站到了崔琰旁边。 王夫人拿出长辈架势:「阿琰父母不在了,如今你们成为了一家人,合该早早有个自己?的孩子才是。」 崔琰不语。 萧青雁面上则带着新妇的羞意。 又待了半个时辰,大夫人留他们吃饭,萧青雁和崔琰推拒后准备告辞。 「对了。」王夫人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道:「梧桐巷子那?边你们才搬过去,一定还缺人手,让紫芙和素月跟着你们回去吧,这两?个丫头是阿琰住在府里时就在房里伺候的,办事妥帖,有什?么使唤她们二人便是。」 崔琰心中无所谓,但总归是长辈的心意不好拒绝,不过是多两?张嘴吃饭罢了,「那?便多谢舅母好意了。」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侍女从?人群里走?出来。 萧青雁看清她们的长相就下意识地?想拒绝,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长得娇媚,说不清到底是给人当丫鬟用的还是通房。 萧青雁暗暗咬牙,王夫人根本没安好心。 一听到崔琰同意,萧青雁又觉得委屈,他为什?么会同意把两?人带进府上,是因为从?前?就与她们有过首尾吗? 回想梦中即使崔琰很宠爱三妹妹,但因为邦交和维持朝堂稳定,依然纳了三宫六院的妃嫔。 古往今来,男人后院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的女人,她的父兄也不外?乎如是,就连从?前?的魏蛟府里也有好些个或拉拢或招抚送进来的女子。 但魏蛟从?不会跨进那?些女人的屋子,就连她这个正妻平时也几乎见不到对方,也只有在必要席宴时才会像对方的附属品随他出席。 并且府上的女人和她一样,对那?个暴戾恣睢的男人都是又惧又怕的心理,若不是看中他身?后的权势,恨不得就此离开燕侯府。 但崔琰,确实不同的。 一想到,日后要与那?么多人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萧青雁的内心因为妒忌不忿波澜起伏。 萧青雁不禁思忖,对于这件事,三妹妹从?前?又是如何平衡的呢? 第33章 赔礼 燕侯府。 天色已经大亮。 昨晚下了雪, 现在积到?石板路上,下人还没来得及清扫完,萧旻珠小心翼翼地抬脚, 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了。 走在前方的魏蛟需要时不时回头才不至于甩落萧旻珠一大截。 魏蛟性子急, 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走快点?」 他们已经出门一刻钟了,半程路都没走到?。 萧旻珠撇了撇嘴道:「君侯若嫌我走得慢,要不然你先去吧, 我和白?桃随后就?到?。」 本来要比平时?起早一个时?辰去见?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烦,魏蛟还?一个劲儿地催, 萧旻珠现在听对方讲话?就?跟扰人?清梦的鸟叫声一样烦人?。 魏蛟发?出啧的一声, 几步走到?她面前,随后像是不自在地挠了挠耳廓,说话?的语气却散发?着一股子高傲的气息:「你要是怕摔的话?, 要不然搭着我的手。我可不是可怜你, 只是觉得你这样走半个时?辰都不已经能到?顺安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魏家?后面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白?桃夹在中间,觑看两人?神色, 莫名感觉到?一种好好磕的气氛, 牙齿紧紧压住嘴唇克制自己嘴角上扬的举动。 萧旻珠看眼伸到?面前的一只黑色劲装紧裹的手臂, 一时?没说话?。 魏蛟的目光未落在萧旻珠身上, 直直地目视前方,看似只是出于好心不以为意?的动作,但他却不自觉放缓了唿吸,暗暗等着对方的回应。 一,二, 三…… 过了好一会儿, 他伸出的手还?是无人?眷顾。 不欲多想心中蓦然生出地一丝落寞,魏蛟自觉没趣地扯了扯嘴, 正准备将手收回来时?,下一刻,手腕却一紧。 魏蛟眼神不由自控地立马看向了她。 萧旻珠牵住魏蛟的手腕,轻声嘱託:「那?就?麻烦君侯了。」 目光触及女子面上的一抹清浅笑意?,魏蛟竟一时?不敢再看,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喉咙微干,他滚了滚喉结,移开话?题道:「别耽误了,快走吧。」 很快便到?了顺安堂。 魏蛟和萧旻珠进到?里间,杨夫人?早早地候着了,旁边侍立的人?正是杨箬。 杨夫人?坐在塌上,脸色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反正与昨晚吴嬷嬷描述地相去甚远。 魏蛟问:「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杨夫人?点点头:「昨夜服药后睡了一觉便好多了。」 魏蛟淡淡道:「那?就?好。」 随后是一阵静默。 站在旁边的萧旻珠默默地想,这么瞧着魏蛟和杨夫人?的关系也?一般嘛,像寻常两年未见?的祖孙见?面怎么也?得聊上好一段时?候,之前她问云娘为什么杨夫人?离开侯府两年魏蛟也?不去接对方回衡阳,云娘还?让她自己去问魏蛟,现在看来,这对祖孙很可能之前有过一场不虞的相处,所以杨夫人?才会出走中山。 吴嬷嬷出来松快气氛道:「方才君侯还?未到?时?,老夫人?还?与奴提及好久没有与君侯一道用饭了,君侯要不等会儿留下来用午饭吧。」 魏蛟点头答应,萧旻珠也?只好留下来作陪。 桌子是八仙桌,四个人?坐刚刚好。 杨箬温温吞吞地坐在了魏蛟右边,为他倒茶,柔柔喊了声表哥。 魏蛟的左手位置是杨夫人?,萧旻珠则被挤到?了对面,但正好可以将每个人?的神情?收入眼底,这会儿菜还?没上齐,她半拖着脸,神色带着看热闹的兴味。 中山是杨夫人?的娘家?,但魏蛟从未去过,在此?之前也?并未见?过杨家?的女眷,所以他第一眼看见?杨夫人?旁边立着的杨箬时?以为对方只是杨夫人?身边得用的女使?,但杨夫人?默许对方坐在主桌,看来又不是。 这会儿听对方喊自己表哥,魏蛟冷冷的眸子望过去,问:「你是何人??」 杨箬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僵硬,紧接着又是窘迫的羞红,魏蛟根本就?不认识她。 杨箬求助地看向杨夫人?。 杨夫人?解释道:「怪我,没有提前给你介绍,这是你三表叔家?的二娘子,她比你小四岁,喊你表哥是应当的。」 「原是这般。」他连杨家?有哪些?人?都不知?道,哪认识什么三表叔,但作为主人?家?,魏蛟还?是随便问了两句,「在府上可住的习惯?」 杨箬乖巧答:「我随姑祖母住在顺安堂,一切都挺好的,表哥不用担心。」 魏蛟漫不经心地点头,「嗯那?挺好。」 他收回目光,转头时?恰好瞧见?对面萧旻珠脸上奇怪的揶揄之色,猜都能擦到?对方现在在想什么东西。 魏蛟唇角突然扯出一抹笑意?,道:「有什么事直接找你表嫂便是,府上内务都归她管。」 萧旻珠看热闹正看得起劲,下一刻瓜突然落在了自己头上,她一惊一愣,随后眼神瞪向魏蛟,不要给她没事找事好吗。 萧旻珠「恶狠狠」的眼神莫名让魏蛟联想到?兔子,一身雪白?皮毛,极容易讨得他人?喜爱,但温顺的外表让人?们忘记它其实也?有锋利的牙齿。 但魏蛟丝毫没有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自觉,反而挑衅地扬扬眉。 萧旻珠气的咬牙。 杨箬勉强笑笑,说好。 桌上的菜皆是按照平时?杨夫人?口味做的,萧旻珠觉得太过清淡了,加上身边布菜伺候的下人?也?并不熟悉,不知?道她的喜好,萧旻珠只随意?用了点。 等魏蛟也?吃完,两人?才一道离开。 正在春节,在萧旻珠的安排下,阖府都挂上了喜气的红灯笼,门上还?贴了春联,前两年府上没个女主人?,魏蛟又忙得很,经常不在家?,加上军饷吃紧,为了省钱,年节侯府一应都不会布置,平时?怎么过的这个时?候也?怎么过。 如今整个府上都焕然一新,就?连鹿苑,从前他自己一个人?住时?,睡房空空旷旷一片,甚至还?能再摆下一张床,但现在,加进来萧旻珠的梳妆檯,上面摆满了女子用的瓶瓶罐罐,还?有她装衣服的几个箱子,魏蛟不明白?,那?么大个衣柜都装不下她的衣裳吗,鹿苑不知?不觉被塞得满满当当。 魏蛟还?注意?到?这次回来房间的窗边还?多了两个插了梅花的白?瓶,原本空寂的房间在短短的一月间多出了的生活气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从荆城回来,至少春节结束前魏蛟都没什么事,因为魏蛟给自己的部将放了差不多十?天假,他就?算想忙也?没人?使?唤。 魏蛟脑子里记起临行前的那?个晚上,萧旻珠撒娇一样求着他早点回来,陪她去逛灯会,但现在他回来都快一天了,萧旻珠怎么还?不提这件事? 魏蛟心中即使?疑惑但没有去问萧旻珠,不然倒显得他一直巴巴地记着想和她去,所以他一直暗戳戳地等着萧旻珠主动来找他。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处理一件事。 大厅,魏蛟姿态肆意?地将腿搭在桌上,躯体放松地靠在椅背,手肘撑着扶手,若有所思。 旬翊曾劝过他,只有贤明之主才会引得众人?来投,所以即使?是装,魏蛟也?要装出一副知?人?善任的模样。 近两年来,魏蛟的脾气较之从前已经收敛了许多,凭藉幽州大涨的声势,也?确实吸引了南南北北许多文士来投。 但魏蛟觉得他的幕僚团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一开始魏蛟自认也?挺尊重他们的,但结果就?是这些?人?一上来就?用之乎者也?的那?套说辞来煳弄他,还?用文人?的观点来指责他的作战谋略,什么穷寇莫追,还?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魏蛟看来都是放屁,斩草不除根那?不是给自己留麻烦吗? 久而久之,魏蛟只把那?群幕僚当做摆设,他们建议他们的,魏蛟要么只挑和自己看法一致的提议,或者完全不听。 前段时?间,他要去打匈奴,他的帐下谋士都上前劝阻,但最后就?那?个叫贺时?章的愣头青寸步不让地持续叫嚣,还?胆敢骂自己。 魏蛟当时?也?确实是怒火中烧,没克制住,一怒之下就?让军士把对方拖出去杖刑。 事后想来,自己当时?确实被怒火蒙蔽了双眼,没有多加思虑,若当时?未被劝阻下来,他领兵去了匈奴,等刘元宗站稳脚跟,荆城还?真不一定?能拿得回来。 但魏蛟还?是觉得古怪,刘元宗一向谨小慎微,怎么会突然来攻自己,瞧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蓄谋已久,倒像是料定?了自己会离开衡阳,临时?起意?做出的决定?。可最初知?道他会率军北上的人?,就?是他帐下的宋辽、季郁等人?,再就?是谏言的谋士,这些?人?当中,又是谁将消息提前透露了出去。 魏蛟还?未想出这个问题,外面的将士禀报导:「君侯,贺时?章到?了。」 贺时?章从门槛跨进来,用波澜不惊的神色道:「君侯安好。」 他的面色略有些?苍白?。 一想到?对方受刑全拜自己所赐,魏蛟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 听行刑的军士答,贺时?章只受了八杖,就?被路过的萧旻珠给劝拦了下来,但文人?的身子骨这么弱吗,都快一个月了还?没养好? 又忆起他们这些?人?想来讲究大家?之风,君子之风,魏蛟讪讪地将将腿从桌上收了下去,轻轻一咳,正了正面色问:「你的伤,好了吗?」 说话?间,魏蛟的目光朝对方的伤处略微瞥了两眼。 贺时?章嘴角轻微一抽,伤在那?不可言说之处,近些?日子以来接连被同僚、上司夫人?和上司慰问,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贺时?章:「已经完全好了,多谢君侯关心。」 魏蛟放下了心,「那?就?好。」 魏蛟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随便坐。」 「多谢君侯。」 然后两人?相对而坐,魏蛟望着贺时?章,贺时?章为了表示敬意?,眸子略微低垂了些?。 尴尬气氛瀰漫在两人?中间。 一盏茶过后,贺时?章忍不住问:「君侯——」找我何事? 恰在此?时?,思虑再三的魏蛟也?跟着开口,「我……」 随后,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贺时?章连忙道:「君侯请讲。」 魏蛟:「……」 魏蛟完全不擅长赔礼道歉,让他对着下属说,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你别往心里去这种话?,难如登天。 片刻,他直接将一个一尺长宽的木匣子推向贺时?章,「打开看看。」 贺时?章疑惑地看了魏蛟一眼,但还?是顺从地打开了开关,然后毫无防备的地看清了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 人?头的面容被凌乱的头髮?和血痕遮挡了大半。 贺时?章一手捂胸,目光颤颤地看向魏蛟,问:「君侯这是什么意?思?」 哪家?主公好端端地会把装着血腥人?头的箱子突然交给下属。贺时?章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来这齣,被吓了个彻底。 魏蛟见?贺时?章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反思这样是不是太直白?了,应该事先拿块布遮挡才对。 他连忙解释道:「我先前听旬翊说,你家?原本是必丹城的一家?富户,因家?财被太守王阳所觊觎,才被弄得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我从雍州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必丹,顺手将他解决了,这下家?恨得报,你可以祭奠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闻听此?话?,贺时?章宛若当头一噼。 贺时?章从小家?境富裕,父母供其读书,直至学富五车,必丹城最厉害的先生也?无法再为其传道受业,十?六岁时?,贺时?章便离家?,四处云游拜师,此?后六年未曾归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直到?一年前闻听家?中人?遇害的消息,离家?在外的贺时?章悲愤交加,恨不得生啖王阳血肉。 可当时?的他手上无兵无将,空有一身学识,为父母亲人?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于是,贺时?章想到?了去给这些?势力庞大的藩王州牧当谋士,而后伺机除掉王阳。 如今的大沅,各州郡名义上仍听从朝廷派遣,但实则早已经有了各自为政的苗头。北方的地界,又以燕侯魏蛟、雍州牧刘元宗、宁王萧毅三家?势力最为强盛。 贺时?章辗转了半年,在旬翊的引荐下,最终成为了魏蛟帐下的一名幕僚。 不可否认,燕侯打仗很有一套,但性情?却急躁固执,很多时?候听不见?他人?意?见?。 经劝谏不成反被杖打一事,又有吕粟在耳边挑唆,贺时?章开始思考自己留在幽州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 而今,他日夜期盼,悬悬而望的事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帮忙实现。 此?时?此?刻,贺时?章终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 魏蛟眼见?贺时?章竟慢慢低下身,抱头痛哭。 萧旻珠在他跟前哭,他还?能拉下脸去哄哄,但贺时?章一个大男人?哭,魏蛟安慰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他顿时?坐立难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但对方一直哭也?不是个事儿,最后,魏蛟只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半刻钟后,贺时?章哭声渐渐止住。 这些?日子压在心底以来的阴霾一扫无余,贺时?章看向魏蛟的目光亮起了一小簇亮光,一板正经道:「从今以后,在下会认真辅佐君侯,为幽州的万世功业披肝沥血,方不负君上恩典。」 倒也?不必这么感动。 这件事在魏蛟看来并不算难完成,就?是耽误了他返程的半天。 「……嗯好。」魏蛟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我瞧你今日也?是挺劳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贺时?章不在状态地点了点头。 魏蛟把木匣手动关闭,问:「这个需要我找个人?给你送过去吗?」 贺时?章脸色依然惨白?,摇头说声不用。 他一个读书写字的儒生,别说人?,就?连只鸡都没杀过,突然让他随身带个脑袋回家?,说不害怕慌乱是假的。 但一想到?之前杀害他父母的兇手,现在身首异处,仇恨顿时?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心中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慰。 魏蛟就?这么眼睁睁盯着贺时?章手脚发?抖地将木匣抱起来,闷声朝门外走去。 脚还?未踏出门口,贺时?章突然又转过身,有些?愧然地道:「君侯要注意?提防吕粟,此?人?有反心。」 …… 等贺时?章走后,魏蛟思虑一番后招来下属,问近段时?日城中可有异样,又问了吕粟的行踪。 下属答:「吕先生先前偶感风寒,在家?中静养。」 魏蛟:「都这么久了,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去把他给我唤来。」 下属只好听命。 一个时?辰后,下属战战兢兢地回来禀报:「吕粟在君侯领军出城的第三日就?离开了衡阳。」 魏蛟一惊,从凳子上站起来,氲着怒意?道:「临行前我不是说全城戒严,限制官员出城吗?」 下属的头越垂越低,「当日守城的部将说,吕粟有君侯的命令,才允放行。」 「蠢货。」魏蛟气得咬牙,在大厅走来走去。 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走漏消息的人?就?是吕粟,但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的人?。这样一个人?安插在身边这么久,自己竟然毫无警觉,还?不知?道被探听了多少消息去。 越想越气,魏蛟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他愤然道:「幽州各城贴发?告令,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此?人?给我找出来。」 第34章 平安符 为了维护治安稳定, 各州郡的都城都实行了宵禁制度,除特?殊事件外,城门一般是卯时开?, 戌时关闭。 清晨, 晨雾还?未完全散开?,已经有许多赶着进城做买卖的小商贩争相从大门挤入。 守门的一个兵士朝外看了一眼。 昨夜,有个衣衫褴褛破旧、形容疯癫的男人?一直叫嚣着要见他们太守, 被阻拦后直接守在了城外,兵士瞅见对方?还?和衣卧在一旁唿唿大睡的背影。 大步走了过去, 用脚踢了踢对方?的腿。 语气带了些嘲弄道:「你不是要见我们使君吗, 现在门开?了,还?不进去?」 吕粟睡眼惺忪揉了一把脸,从地上站起来?。 将近一个月的颠沛流离, 吕粟脸色蜡黄, 衣衫灰扑破烂,标志性的山羊鬍久未打理变得乱糟糟, 恐怕先前的一起共事的同僚再?见到他都会认不出来?。 吕粟早就暗中投了刘元宗, 原本将魏蛟即将北上的消息传给刘元宗, 他就该金蝉脱壳, 奔往兆都,但魏蛟临时更改了主意,不去攻打匈奴,刘元宗却根据他送出的书信「如约而?至」,取了荆城。 计划被打乱, 现在刘元宗以为他故意传了假消息, 魏蛟认为他是叛徒,吕粟被魏、刘两家通缉, 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走投无路之下,吕粟打算来?宁王的地盘上碰碰运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吕粟抬目看眼头顶上写着的昌平两字,深吸一口气,走进城中。 —— 不同吕粟心中的忐忑,昌平太守李修对他的到来?表示很欢迎。 「魏蛟不识先生的才干,那是他的损失,宁王殿下和我李某人?的帐下十分需要像吕先生深谋远虑、博古通今的谋士。」李修举杯,笑着安抚道。 背主的名声并不好听,所以吕粟介绍时给自己套了怀才不遇、难遇明主的壳子。 他在魏蛟那儿?坐冷板凳,在这里,却成了座上宾。 吕粟欢欣地饮下酒液,「多谢大人?收留,在下一定会恪尽职守地为您出谋划策。」 「燕侯曾是我的旧主,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该说他的不是,但哎……」吕粟欲言又止地嘆口气。 李修适时放下酒杯,一旁陪侍的崔琰也启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燕侯既不识吕先生才能,先生也不必庸人?自扰。」 劝慰的话?听够,吕粟才开?口道:「燕侯蛮横,且固执己见,近年来?不断侵夺周边领土,一直在往中原扩张,现下他虽向大沅俯首称臣,但难说日?后不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 李修神色一动,「你的意思是魏蛟有谋反之心?」 吕粟颔首,一脸正色道:「我观其举止,野心勃勃。」 李修眉头一皱,道:「这事,我需要上报宁王。」 而?后吕粟又道出了魏蛟常存粮的几个城池和驻军地点?,李修也留吕粟在昌平任职,双方?都从对方?那儿?得到了满意的回应。 酒局结束,李修嘱託:「崔琰,你带吕先生下去休息。」 崔琰理了理宽袖,抬手示意。 吕粟笑着点?点?头,随其出门,拐过门廊,他看着旁边高大端容的翩翩郎君,突然?开?口道:「下面的话?,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崔将军海涵。」 崔琰依旧是处变不惊的一张玉面,「吕先生请说。」 吕粟:「扬州萧家的女儿?,一个嫁给了燕侯魏蛟,一个嫁给了将军,将军与?魏蛟也算是连襟,不知将军对魏蛟,是何态度?」 崔琰停顿两秒后,淡声道:「我们可以是连襟,也可能会是他日?战场相见的敌人?。」 吕粟大笑:「在下以为,将军现在只是龙困浅滩,很快便是将军的出头之日?了。」 —— 魏蛟长身玉立,站在武场,随着他手臂的拉伸,弓弦被拉开?,整个人?宛若一只蓄势待发即将捕猎的矫健黑豹,他的目光紧紧锁定远处的箭靶。 很快,手指一松,箭矢如闪电之势迅速射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回想?。 「噌」地一声,箭矢稳稳地扎进靶心正中,箭靶随之狠狠地向后一弯。 魏蛟将自己心中生出的不爽宣洩到平日?的训练中。 这段时间萧旻珠都没有找过他,反而?来?去匆匆,很早就出门,天擦黑了才回家。 而?且也不怎么和他说话?,梳洗完倒头就睡。 魏蛟心里有些不高兴。 今日?是春节结束的前一日?,明天一过,就该步入新?的一年了。 魏蛟从武场回到鹿苑,萧旻珠已经回来?了。他默默地想?,今儿?个她倒回来?地挺早,而?且看着好像心情还?挺好。 魏蛟没多问,转身去柜子拿了干净的衣裳,准备去净房沐浴。 萧旻珠和云娘说完话?,余光瞥见魏蛟正好从门口进来?,送走云娘,撞见对方?抱了衣服从里间出来?的身影,萧旻珠神色难掩欢喜地道:「君侯,我要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魏蛟被叫住,回过头,语气淡淡地问:「什么事?」 萧旻珠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道:「我准备开?一家店。」 这段日?子,萧旻珠谋算出一条赚钱的门路。幽州天气严寒,热菜端上桌,饭还?没刨几口,菜就冷了,别说萧旻珠这种常年生活在四季如春地区的南方?人?顶不住,就连幽州的本地人?为了避寒也减少外出。 不过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像一些保暖措施做的好的茶楼食铺照样人?满为患。 于是萧旻珠就打起了开?火锅店的主意。 像这种天寒地冻,人?能抖成筛糠的天气,吃热气腾腾的火锅再?合适不过了,并且幽州的冬期长,至少也得等到三月份才会开?始回暖。 但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火锅这种吃法,锅都要现准备。 打定主意,萧旻珠画出了火锅样式的图稿,让人?拿去打铁铺定制,又跑遍衡阳城选店铺的地理位置,挑选火锅的原材料。这些时日?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但能自由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萧旻珠觉得很充实。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今日?打铁铺那边送来?了一个完工的样品。 魏蛟看着桌子上摆的一个造型略有些奇特?的涮锅,中间的筒像是烟囱,他忍不住问:「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做这个?」 萧旻珠点?点?头,「我明日?准备试试,刚託付了云娘去买要用到的材料。君侯到时候也可以尝尝,火锅很好吃的,什么都可以丢进去煮。」 魏蛟对名为火锅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望向萧旻珠的侧颜,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段日?子一直烦扰自己的问题:「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萧旻珠没反应过来?,困惑地问:「什么事?」 魏蛟脸色差点?没挂住,转身就走。 她果然?忘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他心中翻涌。 魏蛟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纠结像个笑话?,人?家当初一句空口戏言,自己竟然?巴巴地记了这么久,生怕赶不上,专门轻骑先大军一步回衡阳…… 魏蛟去净房洗澡了,萧旻珠还?停留在原地想?他刚刚那句话?。 他控诉自己忘了一件事,还?很怒气沖沖地转头就走,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萧旻珠摇摇头,不禁感慨男人?心海底针。 火石电光间,萧旻珠记起自己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君侯可以在过年前回来?吗,听嘉月说城内那几日?会有灯会,我还?没有去过。 魏蛟回了句什么来?着。 「看情况吧,我尽量。」 当时她想?是这么想?,也确实想?去看,最?主要的还?是劝魏蛟早点?回来?。 好像是听说主力大军还?没有回来?,难道魏蛟是专门提前赶回来?陪她去看灯会的? 魏蛟,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儿?生气了吧? 应该不会吧…… 等魏蛟擦干身上的水珠,从净房中走出来?时,他的眼波也已经恢復了最?初的幽静,至少看起来?像是。 但只要稍稍挨近了些,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生人?勿进,要冻死人?的阵阵煞气。 魏蛟恍然?间警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萧旻珠身上倾注了不该有的期许,为什么? 魏蛟宿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指揪着枕头那一条小?边儿?不放。 他明明娶萧旻珠进门是为了磋磨她,不教她好过,最?好摇尾乞怜地跪在他脚下讨饶,但现实完全和他预想?背道而?驰。 萧旻珠不但在他手下过得潇洒自在,还?胆敢一次次地让他吃瘪。 以往对于惹自己不喜的人?,魏蛟的做法很简单,直接杀了了事,但轮到萧旻珠,魏蛟却不想?用这套规则。 为什么? 为什么她惹怒了自己,却并不想?杀了她。 魏蛟的心像是丢进咕嘟冒泡的开?水锅,煎熬又烦躁。 他终于捨得松开?被揪得皱巴巴的布料,转了个身,帐外亮眼的灯光让他的右眼很不舒服,魏蛟皱着眉头,将手背搭在眼皮上。 朝外面喊:「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外面找什么呢?」 「马上。」 默了一会儿?,有脚步声靠近,魏蛟没掀眼皮,淡淡道:「收拾完了就赶紧上来?。」 许久,还?是没听到动作声,魏蛟终于耐心告罄,抿了抿唇,嗓音带着威胁道:「萧旻珠,是不是这段日?子让你太好过了?」 魏蛟倏而?睁眼,眼里凶光毕露,像是以此来?警告对方?不要踩到自己的底线。 晕黄的光线下,不同正常人?的浅色异瞳微微一缩,看起来?更像是野兽嗜血的眸子,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 萧旻珠早已习惯魏蛟动不动就装狠的习惯,丝毫不害怕。 她莞尔一笑,将手上的平安符递过去,轻声道:「喏,给你求的。」 魏蛟视线下移,望着白净手心躺着的一只缝好的红色平安符,方?才还?冰冷彻骨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呆滞,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头顶上的火焰被水一泼后发出滋滋的声响。 萧旻珠还?在继续道:「嘉月说那家寺庙的香火很灵验,我就给你也求了一个。」 魏蛟从愣怔中回神,他动了动唇,用缓缓的语气问:「给我的……」 仿佛前方?就是悬崖峭壁,一失足就会跌落万丈深渊,魏蛟举措格外小?心谨慎。 萧旻珠挑了挑眉梢,手往前又递了递,「特?意送给你的。」她去寺庙就给魏蛟求了一张符,应该可以这么说。 恍然?间魏蛟听到了自己胸腔震耳欲聋的跳动声,她说她特?意给自己求的。 魏蛟像是突然?被一块金子砸到头的乞丐,傻眉楞眼。 临睡前,萧旻珠扯了扯对方?的袖子,轻声语:「君侯现在不生气了吧?」 …… 接过平安符后,魏蛟打量了萧旻珠一眼神色,先是大咧咧地压在了枕头底下,他不想?让萧旻珠知道自己很看重这个东西。 但他始终觉得不放心,魏蛟本身是不信神佛的,但总归是寺庙里的东西,而?且这是萧旻珠送给他的,不会压坏吧。 魏蛟背身小?心翼翼地将平安符藏进了衣襟,突然?听到旁边的人?唤他,魏蛟脸上生出一丝被抓包的窘迫。 黑暗中,他的耳根子有些红,下意识地辩驳道:「谁生气了?」 萧旻珠翻了个白眼,你就嘴硬吧。 「明日?是春节的最?后一日?,晚上灯会会很热闹,我想?邀请君侯与?我一同出门游赏,可以吗?」魏蛟生气,未免殃及池鱼,萧旻珠还?是得哄哄。 魏蛟其实已经差不多被顺服帖了,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明天要是不忙的话?,孤可以勉强陪你去。」 魏蛟默默地想?,要是轻易地就答应了,岂不是显得他很廉价。 就算萧旻珠这些时日?不常在家,从云娘口中也知道魏蛟在府里很闲,但谁让魏蛟生了傲娇别捏的性子,萧旻珠也只能顺着哄。 困意上涌,萧旻珠闭上了眼睛,最?后说了一句:「那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第35章 火锅 不知道魏蛟在杨夫人那儿是不是说了什么?, 反正自他回来后,萧旻珠没有再去顺安堂请安,也没人来追究, 加上?今日她不用出门, 萧旻珠实实地赖了会儿床。 青竹给萧旻珠梳妆时?面色不太好,犹豫着道:「夫人,这两日总有一两个婢子鬼鬼祟祟地守在鹿苑外面。」 萧旻珠略一迟疑, 问:「是顺安堂的人?」 青竹点点头。 萧旻珠想了想问:「这事君侯知晓吗?」 青竹:「应该是不知,奴婢每回瞧见他们都是清晨, 君侯一走, 他们没多久也跟着离开了。」 看来是过来监视魏蛟动向的。 萧旻珠拿起一只蝶戏双花鎏金簪往头上?比了比,淡声道:「随他们去吧。」 慢悠悠地吃完饭,又看了会儿闲书打发时?间, 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因着晚上?要出门, 云娘特意叮嘱了厨房早点将?晚饭需要用到?的配菜准备好,桌上?摆了土豆、牛肉、毛肚、虾肉丸子、青菜、豆腐和鱼片等差不多十余种食材。 吩咐下人将?锅架上?火炉, 萧旻珠道:「去将?君侯叫来吧。」 —— 魏蛟其实很早就?打算往鹿苑回了, 但行到?半路, 就?被杨夫人派来的人绊住了脚, 说是杨夫人有事?找他,魏蛟只好转道去了顺安堂。 魏蛟大?步跨入厅内,向上?首的杨夫人略一躬身,「老夫人找我何事??」 杨夫人心中喟嘆,到?底是之前伤了情分, 他还是不肯唤她一声祖母。此次回来, 她有心修补自己与?魏蛟的关系。 她派去鹿苑打探的人回来道,萧夫人和君侯平时?相处较为亲密, 杨夫人也不曾想到?魏蛟竟会允许一个女子与?他同住在鹿苑,时?下的夫妻就?算关系再好,大?多时?候也是各住一个居所。 杨夫人并不喜欢萧旻珠,认为对方目无?尊长,且惫懒爱耍小聪明。魏蛟过多宠信萧旻珠,甚至还将?府上?中馈大?权尽数交付,杨夫人心中实实不忿。 更何况从前府上?的事?务都是由她来掌管,不过是因为她出走中山,才让外人钻了空子。 杨夫人掌了半辈子权,深谙其中益处,即使是回了中山,她的娘家?子侄也依旧对她十分恭敬孝顺,直到?近些时?日回到?侯府,杨夫人才感受到?落差,府上?的下人换了一大?批,不再是从前熟悉的旧人,尽管面上?对她恭恭敬敬,但实际是还是听命于萧旻珠。 照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成为边缘人,等日后老到?不能动了,再被那个女人随意打发到?庄子,浑浑了此残生,对这样的结局,杨夫人无?法?接受,为此,她需要拉拢侯府真正的主人。 杨夫人默了默,而后感嘆道:「我从中山嫁至衡阳,已有四?十余载,期间鲜少回去,只是想多见一见至亲的兄弟姊妹,担心日后再不能相见才离开了侯府两年,君侯就?因此与?老妇生疏了吗?」 魏蛟抿唇不语。 杨夫人言辞恳切又道:「君侯难道忘记了从前是谁在你受到?无?端指责时?站出来帮你说话?,又是谁做主将?你留在了侯府。」 杨夫人知道,魏蛟看似面冷无?情,实则心中看重情义。她其实并不是先使君魏畴的生母,只是因无?所出将?对方抱来了养,想日后当?个依仗。或许是年轻时?做了诸多不好的事?,为了积攒功德,杨夫人便开始拜佛行善。 在魏蛟因为那句批语受到?魏畴等忌惮,欲将?其处死之际,杨夫人因为恻隐之心做主将?魏蛟留了下来。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联想当?时?那个云游道人的批语,让杨夫人有些畏惧和魏蛟相处…… 魏蛟一怔,抬头看了杨夫人一眼,声音比之前稍稍和缓了些:「老夫人从前对我的恩情,魏蛟都铭记于心」 杨夫人这才放下心,松开宽袍下紧握的手。「你我祖孙,何谈谢字。」 还好,魏蛟还肯念及旧情。 她笑了笑,示意魏蛟上?前,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这是我偶然得来的蓝田玉,专门请了中山最好的工匠雕刻完成,以此送给君侯。」 抬手间,杨夫人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带着的一串硃砂,她神色一变,慌忙地拿袖子遮挡住。 魏蛟也瞧见了,他脸色淡然地接过杨夫人的礼物,而后谢过。 杨夫人心下惴惴,觑看他从容的面色,留他下来吃饭。 魏蛟婉拒:「我先前答应了萧氏今日要回房用饭,就?不多打扰老夫人了。」 —— 萧旻珠撑着脑袋,看着锅里不断沸腾的红汤,一拍桌角:「算了,不等了,我要先吃了。」 之前派去寻魏蛟的下人说,魏蛟被顺安堂叫去了,萧旻珠又多等了一刻钟,然而魏蛟还没回来,看着越来越晚的天色,心想魏蛟不会忘了今晚的约定?了吧。 这响萧旻珠刚夹着毛肚放下锅,就?听有人问。 「不等谁?」 萧旻珠抬目,见魏蛟正好跨门而入,笑着吆喝他过来吃饭,「君侯回来啦。」 魏蛟入座,有女使端来一碗姜蒜油混着的汤汁。 魏蛟敛眉:「这是什么?东西?」 「蘸料啊。」萧旻珠将?烫好的毛肚放进魏蛟碗中,满眼期待地催促道:「君侯快尝尝。」 箫旻珠是属于爱向他人推销自己爱吃的食物,如果得到?良好反馈会很有成就?感的那一类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魏蛟看着碗里呈浅灰色、纹理细密的一片,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这能吃?」 萧旻珠小鸡啄米地肯定?:「你尝尝就?知道了。」 这可是一生爱吃的国人发明出来的美食,可惜时?人还没发现毛肚的魅力。 魏蛟迟疑了下,与?萧旻珠对视一眼,最后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将?裹满蘸汁的毛肚放入口中。 不知道为什么?,魏蛟在顺安堂生出的一丝阴郁,在踏入鹿苑的那一刻就?尽数消散。 与?萧旻珠待在一起,会让他很放松。 魏蛟本来只打算囫囵嚼两口就?吞下肚,但食物入口的那一刻,热辣的汤汁与?毛肚的鲜香瞬间在舌尖绽放,带来前所未有的美味享受。 一旁沸腾的红汤不断散发浓郁的香辣气息,热气腾腾的室内和屋外的寒冷造就?了一种温暖让人沉迷的氛围。 萧旻珠看着顿住了的魏蛟,忍不住问:「怎么?样?」 好歹给点反应啊。 魏蛟咽下嚼碎了的毛肚,给予肯定?:「还不错。」 萧旻珠嘿嘿一笑,「对于吃我还是挺擅长的,肯定?不会哄你啦。」 两人相对而坐,热火朝天地大?快朵颐。 鲜嫩的肉片,肥美的虾滑,入口即化的豆腐…… 最后,萧旻珠摸了摸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肚子,没忍住打了个嗝,「好饱啊,走不动了。」 魏蛟埋汰地瞥过来一眼,「注意点形象吧,哪个世族女子像你一样。」 对此,萧旻珠的回答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为什么?一定?要按他人的要求而活呢? 那也太累了。 面对外人时?,萧旻珠可以一言一行尽量做到?符合规矩,但在自己家?里,她不愿受到?太多束缚,只想,随心所欲,爱干嘛干嘛。 而且,说起规矩礼仪,好像魏蛟根本没有立场指责她吧。 坐凳子歇了片刻。 临行前,萧旻珠低头闻了闻沾染上?火锅味儿的袖子,顺便提醒了魏蛟,两人各自换了衣裳后才出门。 ——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一排排色彩鲜艷、形态各异的花灯高?挂于人声鼎沸的街道上?空,整座衡阳城都沉浸在花灯节的热闹氛围里。 不少结伴的年轻男女,或幸福的一家?三口从他们身边经?过。 路边一个穿着厚实碎花小袄的小女孩在爹娘摆馄炖摊子的后面推着滚灯玩,萧旻珠的目光漫过一丝新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喜欢?」 一旁的魏蛟也注意到?萧旻珠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那边小女孩瞧,以为她看上?了人家?的灯笼。 「喜欢就?去买一个。」魏蛟大?方道。 两人并排漫步在热闹的主街,时?不时?需要避让周边拥挤的人群。 萧旻珠收回视线,嘆了口气道:「太大?了,不好拿。」 衡阳的百姓虽然有少部分在魏蛟每次凯旋而归的时?候见过他的相貌,但从未想过他们坐拥幽州的主公会来这小小的灯会。 而且他们都沉浸在过节的气氛里,做生意的忙着做生意,逛街的忙着和同伴聊天,哪有功夫仔细观察周边的人。 是以两个人单单就?是比平时?穿的稍微素净了些,走在街上?也不会过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前面的街道中央架起了丈高?的擂台,旁边竹架疏密有序地悬挂着几排彩灯,周围的人一个两个都往那边跑,人渐渐聚集起来。 萧旻珠声音不自觉兴奋起来:「君侯,那边好像在猜灯谜,我们去瞧瞧。」 说罢,她就?牵着魏蛟的衣袖往前面小跑过去。 魏蛟确实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一开始还有些无?所适从,但身边的女子和周围的人都很从容自在,他也渐渐松缓了略微绷紧的心绪。 活动才刚开始,来的人还不算多,萧旻珠带着魏蛟挤到?了前排。 第36章 甜 擂台上站着一个圆脸阔耳、身材虚胖的青衣小吏, 类似于街道?办主?任。 每年像灯会这种必要但不重要的活动?,都?是他?们来负责。 说实话这种活最不好办,干的好吧, 上司不关心, 干的不好吧,挨老百姓的骂。 里外不是人。 是以其他?人都?不想来组织,每次这活都?会落在性格比较好说话的那个人头上。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 青衣官员用锣槌敲了两下铜锣。 他?清了清嗓子?,「各位郎君女郎好, 鄙人是灯谜活动?开展的负责人……」 场地大, 看热闹的人又多,一顿输出全?靠吼,上面的人讲一半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地大喘气。 活动?的规则是只要有人能猜中十个以上的灯谜就能选一只竹架上的灯笼带走, 猜的越多, 还有额外的奖励。 周围人窃窃私语今年的要比往年简单些,往年要猜中二十个才能拿走灯笼。 萧旻珠跃跃欲试, 她瞧中了上面的一个兔子?灯。 满目期冀地望向一旁的魏蛟, 「君侯你会猜灯谜吗?」 萧旻珠想的是, 魏蛟身为本地人, 有些方面比她懂得多,刚刚规则里也谈到每位参加的人能请一个外援。 魏蛟虽然一次也没参加过这种?活动?,甚至肚子?里还没几两墨水,但也不妨碍他?故作矜傲,「略懂一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萧旻珠毫不犹豫地去抽了签。 序号排在第六个。 前面几人抽到的谜底难易程度都?差不多, 字谜都?是随机在箱子?里自己抽, 这样各凭运气反而公?平。魏蛟看了前面几人玩也大概清楚是怎么进行的了。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萧旻珠上前在箱子?里先?抽出了十个小纸团,有专门的人负责依次念上面写好的灯谜。 举办这种?活动?是为了活跃节日气氛, 放松心情,大多数的谜底都?不会太?为难人。 念字的小公?人:「无头无尾一亩田,打一字。」 萧旻珠不假思索道?:「鱼!」 不单是答题的人在听题,旁边看热闹的群中也在脑中思索谜底,见这位女郎一连答对了几个,都?不免称赞。 前面几个都?比较简单,只略一想就能答出来。 青衣官员越瞧站在目前答题的这位女郎旁边的男子?,越觉得熟悉,到底在哪儿见过呢?迟迟想不起来。 直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谜底是砚台。」青年冷声道?。 他?一拍脑门,这分明就是主?公?啊。 三年前他?还是衡阳太?守旁边的贴身僚属时,曾有幸近身见过主?公?一面。 之前就听说主?公?娶了扬州萧家的女儿为妻,旁边那猜谜的女郎想来就是主?公?夫人了。 他?赶忙去看旁边公?人拿的那张谜题。 糟糕,为数不多的诗谜怎么主?公?夫人就抽到了俩。 「一轮明月挂半天,淑女才子?并蒂莲。碧波池畔有时会,细读诗书不用言。」 这是用一首诗来做谜底。 对方刚将题目念完,魏蛟就已经懵圈了,谚语就算了,怎么还把诗拿来解灯谜,出题的人简直是变态。 魏蛟心里乱绪缠绕,手心紧张地被汗液沾湿。 诗的大概意思他?能猜出来,但又怎么从诗句里面提炼一个新的字着实让他?犯了难,真应了那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众人见对他?沉默半天,以为他?回答不上来。 「这个好像确实比前面的要难。」 「你知道?吗?」 「我咋知道?哩。」 青衣官员看着魏蛟越来越黑的面色,心慌的不行。 早就耳闻主?公?脾性不太?好,不会一气之下把他?这个主?办官给撤职了吧。 保住饭碗的迫切性,让他?竭尽全?力?想出了他?所能想到地最自然的处理方式。 青衣官员忐忑出声道?:「鑑于诗谜难度较高且前面的五位参赛者都?没有抽中诗谜,为了保证公?平性,所以本次灯会决定对后续抽中灯谜的参赛者给予许提示和帮助。」 随后公?人依次对每句诗词进行了拆分,难度降低了一半。 藉助提醒,魏蛟思索半天也只解出了两个字。 明月挂半边,应该说的是有字,淑女才子?合在一起成好字,碧波池畔…… 预示答题时间结束的沙漏看着就要漏尽。 青衣官员忍不住攥紧手,一脸焦急,若是主?公?猜不出来得罪了主?公?他?该怎么办。 因着官场上不会说话,他?得罪了不少人,从太?守的近身属官到街上维持秩序的低层小吏,官职已到了降无可降的程度…… 萧旻珠戳戳魏蛟的手臂,「实在解不出来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要。」 对于魏蛟这种?比刚从扫盲班出来好不了多少的人来说,能从诗里面读出点意境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从诗里面解密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而且这个题题确实挺难的,她只解出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的两个字。 魏蛟敛眉,道?:「我想出了前面两个字,不知道?对不对。」 萧旻珠有些惊讶:「你先?说解出的两个字。」 看看能不能凑出来。 魏蛟只好先?告诉她。 萧旻珠将这三个字在嘴里默念几遍。 魏蛟解出的第一个与她分毫不差,现在就只差第三句了。 有好什?么卖…… 古人写诗有个规律,喜欢写山水景物、梅兰竹菊等高雅之物,以物衬人。萧旻珠把常见的拿来比对了一遍,都?不太?符合可以卖的特质。 酉时会,说明诗人和佳人有个约会,碧波池指水,在约会时可以喝的水。 萧旻珠突然福临心至地想到了「酒」。 她掷地有声道?:「有好酒卖。」 青衣官员用袖子?擦了擦圆脸上冒出的汗,松了口气。 「女郎答对了。」 最后一个诗谜也有惊无险地猜了出来。 —— 萧旻珠护着灯笼,魏蛟站她旁侧挡着人群冲撞,两人困难地从人堆里面挤了出来。 萧旻珠看眼手上没有丝毫破损,栩栩如?生的兔子?灯,心满意足。 「还好有君侯在,不然我就得不到这兔子?灯了。」萧旻珠笑意盈满地看眼对方道?。 眼珠黑亮,倒映着周边阑珊的灯火。 「少拍马屁。」 魏蛟看着她,嘴角嗪出一抹笑意,不是像以往的冷嘲,而是混杂着得意和愉悦,眉眼生动?。 原来他?也可以像那些儒生一样解出灯谜,还是和萧旻珠一起。 魏蛟第一次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的没有排斥心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萧旻珠心想,我瞧你倒是无比受用。 就在这时,一个肩上扛着糖葫芦的小贩走过来,热情推销道?:「女郎,买一串糖葫芦吧。」 对方是个头髮斑白的老奶奶,身子?佝偻扛着比自己还高的草靶子?。 老奶奶的笑脸看起来无比真挚:「我这糖葫芦可甜可甜了,吃过的人都?说好。」 萧旻珠看眼插在上面红彤可爱、圆熘熘的糖葫芦,也十分的嘴馋。 但是她没带钱。 萧旻珠目光一转,扫了眼一旁的魏蛟,一个主?意漫上心头。 只见她三两步上前,挽住旁边魏蛟的手臂,捏着嗓子?撒娇道?:「郎君,我想吃这个,给我买好不好。」 一边说,她还一边摇魏蛟的衣袖,眨巴眨巴眼睛。 起因是因为她刚刚瞧见了一对气氛甜蜜的小情侣就是像这样的相?处模式,不过对面是男方主?动?给女孩子?买礼物,女孩子?也没有像她这么夸张地撒娇,萧旻珠这么干就是纯粹想膈应膈应魏蛟。 被抱着的手臂瞬间僵硬。 魏蛟脸一红,恶狠狠地瞪了眼萧旻珠,咬牙道?:「说话就说话,扯我衣服做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随后利落地把身上带的银子?掏给她,赶忙站远一步。仿佛萧旻珠是什?么洪水勐兽。 萧旻珠好心问了句:「你要吗?」 魏蛟声音干脆:「不吃!」他?又不喜欢吃甜的。 萧旻珠悄悄白他?一眼,把银子?给了老奶奶,好心道?:「大娘不用找了,外面天这么冷,你早些收摊回去吧。」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出来摆摊,真辛苦。 今日是春节的最后一日,也是元宵,大街上随处可见或开怀坦然、或内敛羞涩的男男女女。 魏蛟站在一旁等萧旻珠挑选,无意瞥见路过共分一食,脸上带着甜蜜笑容的一对年轻男女。 …… 隔了小半会儿,萧旻珠拿着串糖葫芦走来。 魏蛟咳了咳,眼神乱瞟,突然道?:「那个,我又想吃了。」 声音像被人扼住喉咙的鸭子?,别别扭扭。 「……你刚不说你不吃吗?」萧旻珠对他?这一抢食行为非常不耻。 现在卖糖葫芦的人家都?走了。 萧旻珠打发他?,「前面肯定还有卖的,到时候再给你买一串。」 魏蛟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孤现在就要吃。」 萧旻珠捏着糖葫芦木棍的手梆硬。 真想一出是一出,买东西的时候最烦旁边的人本来说不吃,等她只买了一份又说想吃的行为。 但,连糖葫芦都?是花人家钱买的,她又能说什?么。 不过第一口当?然是属于自己的,她才不要吃魏蛟剩下的。 「喏,给你。」 萧旻珠忿忿咬掉第一个最大的山楂,仿佛在咬魏蛟的狗头,一手将糖葫芦递给魏蛟。 当?她砸吧着把外面薄薄的一层糖衣咬破,脸色勐然一变。 魏蛟拿着那串被咬了一口,红艷艷的糖葫芦,本来怀着不知名的小心思,心慌意乱起来。 正欲张口咬下第二个圆滚滚的果子?。 见对方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魏蛟犹疑起来,「不好吃吗?」 哕—— 萧旻珠本来下意识地想立马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想起魏蛟还没尝进嘴里,连忙勐摇头,勉强包住嘴里疯狂分泌的口水,认真夸赞道?:「我从来…这么好吃……糖葫芦…没吃过。」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颠三倒四。 「一定…要…一口咬开,味道?…更好…」生怕对方不信,萧旻珠还作势嚼了两口。 求你了,快吃吧。 「真的假的?」好吃得舌头都?打结了。 真的真的,快吃快吃。 魏蛟没吃过糖葫芦,听她这么描述,也生出了试试的心思。 萧旻珠目光死死盯着魏蛟的表情,眼见往日的一张俊容霎时之间变成了一个「囧」字,才彻底满意。 嘴里跟开了闸似的勐流口水,哈哈大笑。 「你骗我!」魏蛟第一时间吐掉了口中咬成两块的山楂,尽管这样,那抹尖酸的涩意仍然在口中经久不散。 「不是你说想吃的吗?」 同样面目扭曲,外加口水直流的萧旻珠颤巍着嘴唇道?。 「你,你这个……」魏蛟眼眶都?被刺激出一抹水意,颤着声儿「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什?么。 萧旻珠提醒:「别说话了魏蛟,你口水都?要滴下来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魏蛟怼回去,反应过来又立马质问:「不对,谁让你直唿我本名的。」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了。 路过的人纷纷朝这两人投去奇怪的目光。 这两人穿得跟富贵人家似的,长得也好看,为什?么偏偏有病呢。 许久。 「魏蛟,我嘴麻了,走不动?路。」 「你嘴麻,又不是脚麻。」 …… 「我真走不动?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人……上来。」 月光如?水,映照出两条细长的人影。 挺拔青年缓缓弯下腰,娇俏的女郎轻轻将手环绕在他?的脖颈上,再跃上背嵴,两条人影顿时合併为一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踏上回家的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第37章 香膏 新的一年, 并不算祥和?,各州皆有异动。 刘元宗因为西戎屡次三番越过边境线的问题,最?终与对方干起了仗, 打的难捨难分, 洛阳那边,董国舅董叙,近日被熙帝正式册封太尉一职, 位极人臣。 另外南方几个诸侯间的平衡也因为青州易主被打破。 崔琰在娶了萧青雁后,就相当于得到了扬州萧家的支持, 再有宁王的襄助, 年节刚过,就率军南下,联合两万扬州军队, 呈两方夹击之?势, 进攻青州。 崔裕所管辖的城池接二连三地丢失,最?终, 随着首都长?陵的陷落, 崔琰彻底拿下了青州。 消息传至昌平, 萧青雁欢欣不已。 她果然没有看错崔琰。 崔琰目前正按着她梦中最?终预想的那样, 一步一步地上升,虽然还需要几年才能登上那个位置,但她等?得起。 「夫人,紫芙和?素月要随我们一同去青州吗?」萧青雁身边最?得用的婢女,流荷问。 青州一直是崔家的地盘, 崔琰既然攻下了长?陵, 她们自然也要从昌平搬到那边去住。 提起那两个女子?,萧青雁就想起了当日王夫人用半软半硬的态度将人塞进府里的事, 心中就有些不虞。 萧青雁指挥下人将要带走?的东西打包,淡声道?:「她们二人留下打理宅子?,郎君到底会回昌平来看望舅舅舅母,宅子?便缺不了人打扫拾掇。」 据她所知,崔琰目前虽然并未收用过她们当中任何一人,但放在眼?前始终碍眼?得紧。就让她们留在这?个宅子?好了,反正一年到头,崔琰都可能回来不了一次。 流荷心领神会。 —— 萧旻珠的火锅一经推出,品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店铺时常人满为患,衡阳顿时掀起了一股吃火锅的热潮。 她的成?功也引来不少店铺的效仿,不多?时,不同名号的「火锅店」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过凭着无法復刻的独特香辣风味锅底,萧旻珠的店始终是里面生意?最?好的。 与三五好友围坐在火炉边,一边吃菜,一边谈天说地,再发发汗,身暖心热,出门时仿佛就不那么惧怕外面的天寒地冻了。 这?日,萧旻珠巡视完店铺回府时,恰好与吴嬷嬷一行人相撞。 萧旻珠现在与杨夫人的关系属于是井水不犯河水,只魏蛟去顺安堂请安慰问的时候,出于晚辈的礼仪,萧旻珠偶尔会跟着前去,一个月不会超过四次,即使去了,除了名义上的礼节,她与杨夫人一般也不会聊天。 主要你看不惯我,我也不喜欢你,没什么好说的。 吴嬷嬷瞧见了萧旻珠,停下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施了一礼。 萧旻珠抿出假笑。 感觉到一个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看向视线的主人。 与站在吴嬷嬷背后的青年对视一眼?后对方立刻垂下眼?,上前一步,态度恭谨地向萧旻珠道?:「在下魏恪,见过嫂嫂。」 嫂嫂? 对方是魏蛟的弟弟。 怎么云娘之?前没提起魏蛟现下还有其他?的兄弟,她还以为那些人都不在了呢。 幽州牧魏畴有十几个儿子?,早年间有几个在战场上就丧了命,后面幽州内乱,为了州牧的位置,剩下的几人又斗得你死我活,萧旻珠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场硝烟过后只会留下一个胜利者。 话?本里面都这?么写的。 头顶宛若看死人的目光让魏恪略微抖了两下。 吴嬷嬷简单介绍了两句:「这?是九公子?,先前一直在闽邑任职,老夫人与九公子?祖孙多?年未见,今日特意?召来相叙。」 「原来是这?样。」萧旻珠为心里以为对方早已不在世微微尴尬,抿了抿唇道?:「君侯若是知道?九弟上门必定会十分欣喜,到时我与君侯为你接风洗尘。」 对方的年纪看着要比她大一点,喊九弟奇奇怪怪的。 听她说起魏蛟,魏恪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略一白,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僵硬,「那便叨扰兄长?与嫂嫂了。」 —— 「君侯,旬先生回来了。」 远方官道?的一个小点渐渐显现成?一辆朴实无华的青盖马车,魏蛟并十余十余亲卫守在离衡阳城外百米远的亭子?等?待。 见马车靠近,魏蛟从亭子?里大步走?了出去。 旬翊披了件厚领披风走?下车,气色有些不太?好。 他?温煦地道?:「君侯不用特意?出城来等?下官的。」 魏蛟面上毫无对待他?人的矜傲之?色,反带了几丝轻松和?悦,他?无所谓地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当出城散散步了。」 魏蛟问:「那边的事都弄完了?」 旬翊颔首,「之?前收到的消息没有错,当年魏霁侥倖逃脱后确实躲到了平葛,这?两年以平葛为据点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之?前还想拉拢季郁,但被拒绝。最?近几月,下官以滁邱为中心广面搜查周边几个小县,拔出了不少魏霁的人,但因为打草惊蛇,还是让他?给?走?脱了。」 旬翊又道?:「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离开了河东一带。」 魏蛟扯了扯唇角,冷哼道?:「我的这?位四哥向来骄傲自满,如今也像个生活在阴暗处的老鼠般东躲西藏,不知他?心底作何感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平葛是滁邱旁边的一个小县,先前魏蛟攻滁邱,也带了要将魏霁抓出来的打算,但可惜,还是让对方给?跑了。 冷风一吹,旬翊弯腰抵唇咳了几声。 魏蛟的思绪被现实拉回,皱了皱眉头问:「这?都多?久了,你的咳疾还没好?」 旬翊一笑,淡声道?:「老毛病了,一到冬季就犯。」 魏蛟看眼?对方银丝参半的头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旬翊再过几年就满六十了,其他?老头这?个年纪都待在家里儿孙绕堂颐养天年了,旬翊无儿无女,还要整天为他?处理杂七杂八的事。 魏蛟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你这?样拖着可不行,明天让张甫春去你那儿给?你诊诊。」 旬翊忙问:「可是东平城中的张甫春?」 魏蛟扬扬眉:「你也认识?」 「此人医术盛名,据说就连一脚踏进阎王庙的人都能救回来,堪比妙手回春。」旬翊忍不住问:「张甫春是刚好游歷到衡阳来了吗?」 魏蛟道?:「不是,他?如今在南营做驻军郎中。」 旬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连连询问:「君侯是把他?绑来的?还是花重金请来?」 魏蛟:「……」原来在旬翊心里他?竟然是这?种形象吗? 「都不是,他?自己主动?来投我的。」 这?句话?比他?先前的猜测还要让旬翊震惊。 实话?说,虽然魏蛟是他?的主公,但据他?所了解,魏蛟还没有礼贤下士到能让其他?人抛却一切主动?来投的情况,军营那边,除了一直跟随魏家的家将,主动?归顺的就是像季郁这?种降将败将,文士这?边,都是或走?投无路或得罪了其他?诸侯跑到衡阳来讨口饭吃的僚属。 魏蛟将发生在东平、与董家的牵扯简单解释了下。 旬翊轻轻又咳嗽两声,「原来是这?样。」 魏蛟瞥眼?他?,想了想后道?:「你不是看重贺时章嘛,要不把他?培养成?你的接班人,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旬翊抚了一把鬍鬚,哑然失笑问:「君侯之?前不是觉得他?太?过规行矩止了吗?」 魏蛟摩挲了下指端,唔了一声,「相处过后我觉得他?还行,虽然为人死板了点,但做事沉稳,不会专门说些大道?理来哄我。」 「君侯既然发话?了,下官当然不会有异议。」旬翊微笑着道?。 数月不见,君侯举止想法变了许多?,而且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一切都是从君侯娶了亲开始。 旬翊心中不免对那位萧夫人生出了些许好奇。 —— 鹿苑,萧旻珠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青竹见此,赶忙跑去关屋里的窗户,认真嘱託道?:「夫人的小日子?快到了,今日不该出门的,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于是唤了热水,催促萧旻珠去泡个热水澡。 青竹从小就在萧旻珠身边服侍,说是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在她面前,萧旻珠也没什么好扭捏,衣衫滑落肩头,袒露一片雪背。 莹白如玉的足踩上小凳,浴房内昏黄灯光洒在白皙裸露的肌肤上,无端增添了几分幽然的魅惑。 萧旻珠闭眼?靠在浴桶的边缘,任由温暖裹挟身躯。 青竹轻轻抬起女子?手臂:「女郎,你的指甲长?长?了一点,奴婢拿剪子?来给?你修修吧。」 没有外人在时,青竹偶尔会唤回从前在闺中时对萧旻珠的称唿。 萧旻珠抬起手看了看,水珠从细腻晧腕,又落入木桶里,「这?个长?度感觉染蔻丹蛮好看的哎。」 青竹:「那等?会儿奴给?女郎染了试试。」 萧旻珠说好。 泡久了皮肤容易起褶皱,过了一会儿,萧旻珠从水中站起身,披上宽大的浴巾。 冬天皮肤容易干燥起皮,所以即使除了脸蛋,四肢也需要涂上保湿滋润的香膏,青竹见过萧旻珠的身体很多?次,但几乎每次都会被对方腰细腿长?的身段给?惊嘆到。 但这?次,青竹看着对方窈窕的身材曲线却红了脸,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女郎,你有没有觉得那儿好像大了一点。」 「是吗?」萧旻珠低头看了看,「最?近我就感觉有点胀痛,心衣穿着好像确实紧了点」 按照现代科学的说法,她这?具身体还处于发育的年纪,所以那里会变大也是正常的吧,可能与她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舒心有关,什么也不用担心,每天只需要思考吃什么。 等?等?。 经由青竹提醒,萧旻珠目光继续往下,停留在了自己不知何时变得丰腴起来的腰部。 她上手捏了下,肉肉的。 啊—— 她变胖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胖了多?少斤,但是她确确实实地长?了肉。 萧旻珠欲哭无泪:「青竹怎么办,我长?胖了。」 原来梅香味的香膏用完了,青竹拆了盒新的晚香玉味道?的。 她边替萧旻珠涂香膏,认真道?:「女郎从前太?瘦了,这?样刚刚好,奴听说前朝有个贵妃还专门以丰腴为美呢。」 是杨贵妃吗? 萧旻珠哀嚎停止,「真的吗?」 青竹点头,「而且女郎还长?高了,从前比奴婢矮了一个指甲盖,现在看着比和?奴婢差不多?高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换上室内穿的舒适里衣,青丝如瀑,用白玉簪简单挽起一个髮髻,额前几缕碎发垂落,平添了几分居家的从容和?温婉。 在青竹的安抚下,萧旻珠反应暂且没那么激烈了,但还是有点郁闷。 不过萧旻珠排解烦忧有一个良方。 那就是数钱。 虽然数一遍钱不会变多?,但看着自己手上拥有巨款,会让她觉得以后的日子?格外有奔头。 萧旻珠将一个红匣子?拿出来,里面装着店里最?近一个月的流水。 魏蛟走?进屋里,就瞧见女子?身着淡雅长?裙坐在桌边,裙摆轻垂,绽开,像院子?里盛开的雪梅。 桌上,一堆散落的银锭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这?是萧旻珠刚数完的,现在手上拿着一叠银票,每将一张银票撇到另个手指头压着,她嘴角的笑意?愈盛。 魏蛟在她身边入座。 见她盯着银钱的目光深邃而明亮,他?回来了却眼?也不抬,便有些不爽,嗤声道?:「你掉钱眼?儿里了?」 萧旻珠将最?后几章银票数完,才淡淡道?:「那君侯告诉我,谁不喜欢钱。」 魏蛟一噎,不说话?了。 这?些日子?以来,萧旻珠对与魏蛟搭伙过日子?的相处模式已经摸得明明白,魏蛟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满身刺地扎人了。 但俗话?说,狗改不了那啥,魏蛟总有些时候嘴巴不怼人心里就不舒坦,每当这?个时候,萧旻珠如果心情好的时候会让让他?,心情一般则会像今日这?样不痛不痒地怼他?一句,心情不好…… 好像她还没有心情特别?不开心的时候。 萧旻珠将银票压在匣子?最?下面,然后双手捧起银锭哗啦啦往匣子?里装。 「今日我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吴嬷嬷带着魏恪,也就是你那个九弟往顺安堂去。」 「他?怎么回来了?」魏蛟下意?识询问,随后反应过来再过几日就要到三年一度各郡太?守来衡阳述职的日子?。 魏畴共有十一个儿子?,所以对他?的儿子?们,除了受宠姬妾生的几个外,其他?皆是哪儿用得上就往哪儿填,战场上死了三个,治灾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替他?去洛阳朝见皇帝的时候被刺杀而死。 到魏畴本人死了过后,想争他?位子?的儿子?就有六个,而魏恪是魏蛟唯一一个留下性命,放走?外任的兄弟,其他?皆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当日宴席一片狼藉、鲜血满地的场景魏蛟还歷歷在目,他?那些个原本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的兄长?皆死状悽惨地躺倒在地,正当魏蛟要解决掉最?后一个祸患时,魏恪却哭爹喊娘地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别?杀了自己,说自己会安分守己,绝不谋求其他?。 或许是因年少进府时,魏恪是唯一一个没因为他?怪异的外观排斥自己的人,魏蛟留了他?一命,赶他?去偏远的苍县赴任。 因着魏恪回府,魏蛟想起了许多?从前的往事,神情浮上了一层阴翳。 直到临睡前,帷幔被拉上,幽幽香气萦绕鼻间。 魏蛟头偏向里面,问了句:「你换香膏了?」 萧旻珠随口道?:「之?前的用完了,这?个不好闻吗?」 魏蛟敛眉:「有点太?香了。」 他?还是很喜欢之?前的那个。 「不会吧。」萧旻珠抬起手自己闻了闻,「味道?挺淡的,可能你还没闻习惯。」 她自己用惯了梅香味,但偶尔换换其他?味道?,调剂调剂心情也不错。 「对了,君侯你瞧,我的新指甲好不好看。」 萧旻珠显摆地把手往魏蛟眼?前伸。 魏蛟没什么审美,随意?看了两眼?,「还行。」 第38章 欺骗 「夫人, 郎君回来了。」 夫妻俩时隔两月再次见面,萧青雁今日特意画了精緻繁复的妆容,闻听外面下人通禀, 雀跃地从凳子站起身。 身穿银白甲冑的崔琰从外面走进来?。 「郎君。」 头顶上步摇晃个不停, 萧青雁却?无暇顾及,迫不?及待迎上前。 崔琰一见到萧青雁神情略微一愣,随后很快又?莞尔一笑, 「夫人何时到的?」 「昨日下午,府上下人说你去阳城了。」萧青雁垂首替对方解铠甲上的搭扣, 帮忙将厚重的甲衣脱卸, 换上轻便常服。 「郎君去阳城做什么?」萧青雁随口问了句。 崔琰顿了顿后解释道:「长?宁郡主的外祖住在阳城,我护送她去探亲。」 长?宁郡主是宁王的独女。 一听到长?宁郡主这个?名号,萧青雁动作一怔。 梦中发生的事其实如走马观花一般, 尤其是萧旻珠与崔琰成婚后, 崔琰登基前的那几年?,南北相隔, 萧青雁与萧旻珠这个?堂妹并未有过联繫, 只后来?从外人的只字片语中知道了对方过得不?错。 萧青雁其实并不?认识长?宁郡主, 但?为何这个?名字听着耳边又?这么熟悉。 甚至隐隐觉得对方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她试图回想梦境中的细枝末节,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反而脑海中有了丝丝混乱的声?音。 萧青雁莫名头?有些眩晕,身子一斜。 「你怎么了?」崔琰连忙扶住她,垂眸见对方不?算好的面色,「可要唤郎中来?瞧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萧青雁摇了摇头?, 撑过那一阵难受, 「我……无事。」 因是久别重逢,萧青雁专门让厨房命厨房做了许多崔琰爱吃的菜。 崔琰这两个?月常在外面跑, 瞧着比从前黑了些,但?并未减损他俊朗的相貌,还比之前多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她示意崔琰坐下来?,温柔地笑了笑,「菜都快冷了,我们先?用饭吧。」 然而没过多久,萧青雁准备许久其乐融融的场景突然被?外面传进来?的喧嚷声?打破。 喧譁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到了院子。 「放开我,我要见郎君。」 听清声?音的源头?,萧青雁眉梢紧蹙,迅速看了眼崔琰的面色,示意流禾出去将人赶走。 崔琰问:「外面是谁在叫喊?」 萧青雁飞快答:「是个?犯了错的小丫鬟,之前一直不?服妾身的管教。」 崔琰唤住即将出门的流禾,「先?把她带进来?吧。」 「这……」 流禾面色复杂地看向萧青雁,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崔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从听见外面声?音开始,身旁的妻子就?变得不?太自然的面色。 他眸色微深,若有所思?。 萧青雁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交握,勉强做出随和轻松的表情,「流禾,就?按照郎君的意思?吧。」 流禾只好应答。 不?多一会儿,外面的女子被?带进来?。 紫芙一见到崔琰就?像是看到了曙光,当地一跪,双目通红,早已是泪流满面,「郎君,您要为素月与奴做主啊……」 萧青雁死死掐住手心,看向对方的眼神满是厌恶和轻蔑,早知这个?贱婢会像这般鱼死网破地闯进来?,她当时就?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本来?,她是将紫芙和素月留在昌平的宅子。 但?却?不?曾料到两人竟买通了侍卫,偷偷跟在最后一个?装行李的马车上,要不?是青禾偶然间?去取东西,还真的要到了长?陵府才会发现。 更让萧青雁恼怒的是,素月那个?贱婢竟敢与她呛声?,说是她害怕自己会夺走崔琰的宠,才将她们二人留在昌平。 对这两个?胆大?的婢子,萧青雁一瞬间?涌现出杀意。 要不?是顾及王夫人那边以及担心日后崔琰会发现,损害自己在对方的形象,她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到最后,萧青雁只是不?屑地轻笑:「你不?是想见到郎君嘛,那我满足你好了。」 剩下的路途,她不?允许素月坐车,只能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 等到了长?陵,对方的双脚已是不?能再走路,萧青雁安排两人住进远离主院的后罩房,还叫人看住她们,准备过段时间?将二人打发到偏远庄子做事,不?知紫芙这个?贱婢是如何跑出来?的。 紫芙好不?容易见到了崔琰,正要将这段日子以来?的遭遇全都诉说出来?,萧青雁却?突然笑着打断了她。 「这次出行,我本来?安排紫芙和素月留在昌平守宅,以防后面郎君回昌平看望舅舅舅母时需要临时打扫屋宅不?方便,但?素月那丫头?私底下不?服妾身的安排,竟挑唆紫芙偷偷地跟了上来?,妾身一时气愤,就?罚了两个?月的月钱,并让其打扫后面的院子,却?又?不?知,二人反应竟这般大?,还跑到郎君面前来?哭告。」 萧青雁话语中暗含无奈:「若都像这般,府上怕不?是要乱套了,我也不?知这当家主母该如何做了。」 紫芙望着崔琰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 萧青雁却?上前一步,动作温和地将她扶起来?,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嘆了口气道:「紫芙,你若是下次不?满意我的安排,可以提前给我说,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在崔琰视角看不?到的地方,她靠近紫芙的耳边,冷冷道:「别忘了你的身契在我的手上,你要是不?乱说话,我可以将你留在府里。」 话音落下,她微笑着退开。 崔琰仿佛并未注意到中间?的怪异常,淡声?问:「可是如夫人说的那般?」 紫芙回过神,偷偷打量两眼萧青雁莫测的面色,随后战战兢兢地回復道:「奴不?该听信素月姐姐的话,对夫人有所不?满,奴知错了。」 见对方这样反覆无常,崔琰皱眉道:「你一开始说有冤,现在又?说自己知错,这般谎话连天的婢女,还不?快赶出府去。」 见崔琰相信了自己,萧青雁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紫芙求救般地看向萧青雁。 萧青雁出来?解围道:「这丫头?也是被?背后之人当了枪使,郎君就?宽恕她这一次吧。」 她冷眉看向紫芙,「还不?快退下。」 紫芙也不?知如何到了现在的情状,只好惶惶然地离开。 —— 而后,崔琰理所当然地该留宿主院。 崔琰洗漱完躺在床上,旁边的萧青雁靠了过来?,她的手轻轻搭在男子臂膀,轻轻换了声?,「郎君。」 充满了暗示意味。 她与崔琰已经成婚两个?多月,虽然并不?急切,但?萧青雁还是想早早地拥有一个?有着两人血脉的孩子。 这样才能时刻提醒她,这一切的都是真实的。 但?向来?温柔待她的崔琰今晚却?拒绝了她,只听他轻声?道:「夫人多日赶路,身体肯定还未恢復过来?,还是早些睡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萧青雁心中也些许失落。 但?丈夫的出发点是关心自己,还是让她心中宽慰了不?少?。 过了半刻,崔琰突然从床上起身。 「怎么了?」萧青雁问。 崔琰掀开帷帐,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外裳,他的面容在光线下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对方说话的声?线并无异样,「突然想起来?还有些重要事务没处理完,夫人自管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了。」 —— 后罩房。 素月看着四周阴湿简陋的环境,没有丝毫睡意。 打听到今儿个?郎君会回府,她与紫芙便商量好了,让对方去郎君先?前揭穿萧青雁的假面,在昌平时,萧青雁就?一直提防不?让郎君与她们二人相处,将她调到外院伺候。 郎君离开了,还想让她守在空宅。 素月本就?是个?心气高的,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崔琰身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于是挑动紫芙偷偷跟在来?青州的队伍里,但?一不?小心还是被?发现了。 因为一时不?忿顶撞了萧青雁,对方便罚她跟在马车后面追跑了几十里路。 她的脚上全是血泡,血肉和袜子粘黏在了一处,忍痛分开,第二天又?重复惨痛的经歷。等到了长?陵,双脚已经血肉模煳,痛的没有知觉,大?夫说,她至少?得休息半个?月才能下地。 为了让郎君知晓那个?女人其实是个?心黑的妒妇,她只能用最后一点积蓄买通看守的僕人,让紫芙这儿逃了出去。 她心慌意乱地盼着,等着。 好不?容易等紫芙回来?了,对方却?言辞模煳地应付她,随后收拾东西从这里搬了出去。 凭着共事数年?来?对对方的了解,素月明?白紫芙这是被?策反了。 她痛苦又?不?甘,将紫芙那丫头?和萧青雁骂了千遍也不?能解恨,目前外面重新换了僕妇看守,她脚上又?有伤,只能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小房间?。 就?在她黯然绝望之际,外面却?传来?那个?僕妇的阿谀的讨好。 「这是下人住的院子,使君怎么走到这儿了?」 使君? 郎君在外面! 素月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地去开门,但?脚底那一剎那传来?的刺密痛意让她面容煞白一片,额头?全是冷汗,随后膝盖一弯倒在床边。 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素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开始不?顾一切地朝外唿喊,「郎君,奴在这儿,夫人她要谋害奴……」 听见里面的动静,僕妇面上笑意已经快挂不?住。 崔琰横眉冷眼地看向她,「我想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吗?」 僕妇汗颜:「不?敢。」 崔琰用冰冷彻骨的语气道:「让开。」 僕妇再无可奈何。 大?门被?打开,甫一见到如神祇般出现的崔琰,素月几乎要喜极而泣,但?她明?白目前最主要的是,要在崔琰面前戳破萧青雁温柔妻子面目的假象。 狭窄昏暗的房间?里,崔琰的面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寒霜。 第39章 纳妾 为了款待这位许久未见的九弟, 魏蛟今夜特意吩咐在正厅设宴待客,并?请了宋辽、旬翊等幕僚家将陪坐。 月华如水,银灰洒落在古朴典雅的院落中。 旬翊许久没造访燕侯府, 一路进来时注意到四周布局与先前有些许不同, 指着?庭院栽种的几株梅花问道:「我怎么记得此处原先是空旷的一大片。」 路过廊桥,几条红白锦鲤为岸边动静所惊,慌不择路地钻进水底, 清风拂过,清雅的梅花香气?飘来, 让人倍感心旷神怡。 同行的宋辽答:「这是之前君侯夫人命人移栽过来的。」 旬翊笑着?抚了抚鬍鬚, 「原来如此。」 他就说君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闲情雅致养鱼种梅。 萧旻珠是和?魏蛟一起到?的,本来她?是不准备过来的,坐在席宴上吃东西都有许多人盯着?, 一点儿也不自在, 而且在座的都是男人,她?又没什么话题可聊, 就只能无聊虚度时间。 在魏蛟让她?去?的时候, 萧旻珠撇了撇嘴道:「不好吧, 我?到?那儿会不会耽误你们谈事?」 魏蛟像是没听见她?话中的婉拒之音, 「你同我?坐在一块儿,有什么不好的。」 无奈之下,萧旻珠只得跟来。 两人一步入宴厅,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 魏蛟身穿靛蓝色宽袖直裾,玉带束腰, 眉眼冷冽, 整个人显得矜贵又精神,落后?一步的女子?脸上画着?淡雅妆容, 头髮简单地盘了起来,侧边插了双凤玉梳,中间是圆润不失精细的镶嵌红宝石纹金簪,看起来姝丽又端庄。 走在一处,宛若一对璧人。 众人皆起身,「见过君侯与?夫人。」 魏蛟入座,挥了挥长袖道:「今儿个专为九弟接风,不用太过拘礼。」 魏恪连忙微微弯腰,双手作揖,声音谦和?而恭敬道:「小弟在外任职三年,虽与?兄长相隔两地,但时刻挂念兄长,如今回?到?衡阳,得君侯如此款待,实在是受宠若惊。」 魏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意又说了两句安抚他入座。 诸多人中,魏恪是最识时务为俊杰的那一个,魏蛟想,只要?对方安分?守己,他并?不介意保对方安享一世富贵闲人的生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魏蛟与?萧旻珠同坐主位,魏恪在侧,而后?左边一列是武将,右边是文士。开宴时,魏恪恭而有礼地奉起酒盏向魏蛟敬了一杯酒,「小弟虽屈居小郡,但仍听说了兄长如今的赫赫威名,幽州必在兄长治下蒸蒸日上,万世千秋。」 每个人身前的筵案上摆满了丰盛佳肴,牛、羊、鱼、豕应有尽有,中间有武士舞剑为众人作兴,宾主尽欢、觥筹交错。 闻听魏恪的一番恭词,魏蛟举杯与?对方共饮。 魏蛟平日穿惯了干练的窄袖,再穿宽袖的衣裳总感觉不太方便,不知倒酒时第几次袖子?差点又落入菜里,魏蛟忍不住皱眉啧了声。 眼见魏蛟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一旁萧旻珠忍俊不禁地将他右手的袖子?捞起来,「小心些嘛。」 魏蛟轻瞪了她?一眼,「下次再也不听你的了。」 这身衣服其实是萧旻珠给魏蛟选的,她?先前收拾衣柜,发现魏蛟其实有好几身偏文雅宽松的衣服,但从未见对方穿过。 衣服做来不穿就浪费了,而且她?还没见过魏蛟穿直裾,对方常常一身时刻准备揍人的干练劲装,要?么就是一袭甲冑,今日反正要?出?席宴会,穿直裾正正合适,没想到?效果还不赖。 两人微微凑近交语时,不自觉流露出?的亲昵之态,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夫妻感情好的表现。 底下有人悄悄讨论:「我?怎么觉着?主公这段日子?脾气?比从前收敛了不少。」 另一个武将答:「成家了就变稳重了呗。」 听见议论声的季郁感慨地饮下一杯酒,他可记得两个多月前那次,明明前日君侯才?在营帐内立下要?将左贤王打得屁滚尿流的承诺,激励士气?,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点完将,只等君侯下令就率军北上,却只在朔朔寒风中等到?一个来传话的小旗。 事后?他才?在宋辽那儿得知,君侯其实是听了萧夫人的劝告才?放弃北上的决定,后?来刘元宗攻荆城也确实证明了不北上是正确的,但这件事也从侧面反映了他们的君侯相较于逆耳忠言更听得进枕头风,不知是福是祸。 魏恪坐在侧面的位置,同样将上方两人亲昵自然的相处模式收入眼间。 实话说,他的第一个想法是震惊。 震惊怎么有一个女子?敢接近魏蛟,还不害怕,同时也惊讶于魏蛟对待对方无意识流露出?来的宽和?。 原本魏恪以为,萧家愿与?魏蛟联姻,单是看中了他背后?的权势,才?送了个女子?过来,昨日侯府初见女子?,魏恪为对方美貌所惊,但知道对方是兄长魏蛟新娶的那位萧夫人后?,魏恪心中顿时觉得惋惜。 毕竟任哪个女子?见到?兄长那异于常人的重瞳下意识心中都会有所畏惧吧。 但也不一定,如果对方是为了权势嫁给魏蛟的话,说不定会忍住内心的恐惧亲近对方。 魏恪就这样臆想着?。 直到?今日近身见到?两人的相处却又发现并?不是那回?事, 萧旻珠目光向下,发现宋辽贺时章外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宋辽旁边坐着?一个深衣老者,转头时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突然与?萧旻珠对视,萧旻珠略一愣,但她?注意到?对方眼神中并?无恶意,反而带着?宽厚长者的慈爱之色。 就跟爷爷看自家孙女似的。 老先生,第一次见面你这样看我?,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出?于礼貌,萧旻珠回?以温和?微笑。 一旁的魏蛟与?魏恪、下属推杯换盏时余光注意到?身旁女子?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嘴角还带着?温柔笑意。 魏蛟抬眸,顺着?视线望过去?,恰好就瞧见贺时章那小子?白得发光的一张俊秀面容。 顿时,魏蛟面沉如水,握住酒杯的手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怎么又对贺时章……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了。 从初识到?现在,魏蛟不止一次地从萧旻珠口中听见她?喜欢的是出?口成章、钟敏毓秀的小郎君那种类型。 虽然魏蛟知道萧旻珠既然嫁给了自己,绝大可能不会整红杏出?墙这齣?或是怎么样,但光一想到?萧旻珠会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在他人身上驻足,紧紧是有好感那种,魏蛟心中都想堵了一团东西似地难受。 烦闷之余,魏蛟忍不住将气?乱撒。 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白有什么用,会射箭吗?会骑马吗?魏蛟不自觉地把自己会的和?对方拿来相比较。 但很快又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可比性。 贺时章长得俊俏、会读书写字、有文化,光是站在那儿就是萧旻珠理想的类型了。 说不定当初萧旻珠会救下他,除其他要?素外更有对方相貌的原因?。 魏蛟并?不是那等不可理喻、跋扈自恣的主公,贺时章又一向恪尽职守,但…… 贺时章莫名觉得嵴背发凉。 果然,下一刻魏蛟就喊到?了他的名字。 「贺时章。」魏蛟掂起酒壶将杯盏倒满,嘴角勾着?莫测笑意,看向他道:「先前多亏你敢于谏言,孤醒悟后?留守衡阳,才?能及时将荆城从刘元宗手上夺回?来,此杯酒敬你。」 贺时章为难地看着?侍从端下来地满满一杯酒液,道:「主公,在下不会饮酒。」 「男人可不能不会喝酒。」魏蛟虽是笑着?的,但话语中却带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就喝一杯,不会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桌子?底下,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魏蛟侧目。 萧旻珠附耳过去?,轻声劝道:「贺时章不会喝酒,君侯就别让他喝了。」 作为曾经的职场人,萧旻珠本身挺看不惯带有强迫性质的酒桌文化,所以她?并?不希望魏蛟沾染上某些讨厌大领导身上的特质。 萧旻珠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没一句他爱听的。 难道是心疼了? 为这个猜测,魏蛟下颚紧绷,偏头不再看她?的眼睛。 魏蛟语气?有些不善道:「男人家的事,女人别管。」 「……」 萧旻珠眼眸微微瞪大,表示无语。这人又是抽哪门子?疯,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又不好好说话。 君侯态度半是强硬,贺时章无法违抗,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但下一刻魏蛟突然又发话了。 「等等。」 他这是在做什么,用手上权利逼迫下属? 这只能证明他是一个仗势欺人的蛮夫。 魏蛟心中的那股郁气?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憋着?声儿道,「要?是实在喝不来就别喝了。」 「君侯宽厚。」贺时章如临大赦地放下手上的酒杯,但还是未明白魏蛟为什么突然为难自己。 他今日什么话也没说,不应该会惹恼对方啊。 房间里酒气?瀰漫,闻多了便有些头昏脑涨,萧旻珠略陪坐了会儿,就先离开了。 后?半段的宴会时气?氛无端沉重了几分?,虽然有那些文士高谈阔论地将话题聊下去?,但因?为东道主意兴索然,这场宴席没过多久便散了。 酒宴结束,魏蛟往鹿苑的方向回?去?。 远离了喧嚣的正厅,夜色中唯有冷风吹过树叶的轻微婆娑声,魏蛟心中突然有些留恋鹿苑房间中的温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但吴嬷嬷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打着?灯笼,看来等候有些时候了,「老夫人想请君侯到?顺安堂叙叙话。」 魏蛟下意识皱了下眉,问:「可有说是什么事?」 吴嬷嬷躬身道:「这个奴不知,君侯到?了就知晓了。」 走进顺安堂,有僕妇侯在门口,魏蛟自行将外面的氅衣脱了递过去?,内室中,杨夫人坐在塌边,吩咐下人道:「君侯在前厅设宴饮了酒,去?备些醒酒茶来。」 魏蛟淡淡道:「老夫人找我?何事?」 杨夫人望着?他,感嘆着?道:「既然君侯这样问,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君侯对阿箬是何看法?」 魏蛟闻言,突然明白了杨夫人的用意,平声道:「于我?来说,箬女郎只是一个远房的表妹。」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到?杨夫人这里来请安时,杨箬都会在旁边陪侍,有时候杨夫人还会特意让杨箬送自己出?去?,魏蛟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一想,就都明了了。 杨夫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但还是试探着?问:「那我?想请君侯纳了阿箬,君侯可愿?」 魏蛟看向杨夫人,没有丝毫犹豫道,「不愿。」 杨夫人深吸了口气?,并?未想到?他态度这样决绝,沉默片刻,决定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态度相劝:「你如今得封侯爵,按礼法诸侯可一聘九女,好开枝散叶,现在后?院就只萧氏一人,难免空虚了些,阿箬算是你表妹,性情一向温婉淑贞,聘为妾虽稍稍委屈了她?,但她?仰慕君侯,甘愿为妾侍奉,君侯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圆了女儿家这一小心愿。」 魏蛟:「如老夫人所说,让杨箬做妾确实是委屈了她?,幽州没成婚的好男儿一大把,老夫人可好好替她?相看,实在不行,我?手下也有好几个未成婚的将领。」 杨夫人却冷着?脸打断:「君侯这般拒绝,可是因?为萧氏?」 魏蛟抿了抿唇道:「与?她?无关?,我?只是觉得老夫人可以给杨箬找门更好的亲事。」 祖孙俩的谈话不欢而散。 事后?,下人战战兢兢地清扫地上碎裂的茶壶杯盖。 「他现在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杨夫人愤然地一拍桌角。 想到?魏蛟说的那些听似委婉实则傲慢的一番话,杨夫人怒极后?又是感嘆,「若是……若是当初我?不曾向使君求情,如今怎么可能是他坐在这位子?上。」 吴嬷嬷赶忙道:「夫人请噤声。」 她?看了眼外面,去?关?了门, 杨夫人也觉得自己如今说这些话并?无任何意义,她?靠在桌几,一手撑着?头,像是力气?被抽干,语声低微道:「君侯不肯纳阿箬,杨家那边我?该如何去?说。」 虽未曾明说,但将杨箬带回?衡阳,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杨箬日后?会成为燕侯的人。 中山杨家已?经渐渐没落,子?孙后?辈文武不济,只能靠吃祖上荫蔽过活,照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两代中山杨家在贵族中就就查无此人。 杨夫人回?中山待了两年,她?的子?侄们一开始也确实对她?这个姑奶奶十分?敬重,但呆的久了,府上就开始有了些闲言碎语,说是她?与?如今的燕侯并?非是缘上的祖孙,不过是因?为在衡阳那边受了冷落,才?回?到?中山。 那些个侄媳虽将碎嘴的下人惩罚一通,但话里话外地还是希望她?这个老姑奶奶出?山,请燕侯帮扶他们杨家一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而最稳靠的关?系就是姻亲,于是他们意会地将杨箬送到?杨夫人身边。 吴嬷嬷思索后?道:「依下奴看,多半是萧氏善妒,在君侯面前挑唆了什么,加上夫人与?君侯间本来就有些小嫌隙,这才?引得君侯不喜,对夫人有所误会,也不愿纳箬女郎。」 杨夫人捏了捏额角,「以你言,我?当如何?」 吴嬷嬷:「箬女郎是夫人的亲侄孙女,性子?又素来温婉,若得了君侯的眼,必会促成君侯与?您母子?和?谐。」 杨夫人垂下眼睫,皱眉道:「这些我?也明白,但刚刚你也听到?了,他不愿纳妾。」 吴嬷嬷早知杨夫人心头虽有所顾虑,但仍一心想促成魏杨两家的亲事,不然也不会把杨箬带上一起了。 她?安慰道:「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先时是因?为君侯与?箬女郎不熟悉才?会拒绝,更何况……」 后?面一句她?压低声音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杨夫人虽无子?,但依然能笼络丈夫,并?且还抱来了别人的儿子?养在身边,见惯了也深谙后?宅的阴私,吴嬷嬷是她?身边多年的心腹,自然以主子?的利益为先,过程如何并?不在意,只要?结果能达到?预想就好了。 杨夫人略一思索,心中有所迟疑:「君侯万一事后?气?愤。」 吴嬷嬷劝道:「老夫人是君侯的祖母,君侯难道会对老夫人不敬?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再有老夫人出?面,君侯肯定会纳了箬女郎。」 杨夫人一想觉得有理,便下了心。 —— 魏恪并?未住在侯府,先前杨夫人留他,他婉拒了。 三年前那场喋血晚宴,滔天大火至今让他胆寒,步进侯府大门时,魏恪甚至怀疑自己脚下踩的土地其实也浸慢了鲜血。 这个怀疑让他腹中酒水翻涌,止不住想呕。 魏恪回?到?居所,已?经是半夜。 他推开房门,正打算如往常般进门去?换衣洗漱,但只跨进了一步,他的动作忽然就停顿下来。 多年来养成的戒备心理让他对周围细微变化都格外敏锐,他抬眸看了眼四周略微昏暗的房间,仿佛暗中有另一个人在看着?他。 察觉房内可能有人闯进,魏恪一慌,往后?退一步打算离开。 背后?突然传来男人的闷笑声。 「九弟还是这般小心谨慎,难怪会做苟且偷生之人。」有人拖着?长音道。 听见熟悉的嗓音,魏恪勐然一转身。 「四……四哥?」魏恪瞠目结舌地望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你不是已?经……」 他当日明明亲眼看到?对方被魏蛟一剑毙命后?倒下,最后?葬身火海。 「九弟难道想问,我?不是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你眼前?」说话的男人高大魁梧,半张脸轮廓深邃俊朗,而另半张脸横亘狰狞扭曲的暗红疤痕,形如鬼魅。 要?不是有下属拼命相救,魏霁确实该如魏恪所说的那样死去?,侥倖逃脱后?,他这些年一直逃亡在外,集聚旧部后?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伺机向魏蛟报仇雪恨。 但是现在,他多年来的心血却被人毁于一旦。 一切原因?,都是魏蛟。 魏霁咬肌骤紧,他曾站在顶峰享受他人仰望,并?将魏蛟踩在脚下,如今,自己成了东躲西藏的逃犯,从云端跌落地狱也不为过,魏蛟却什么都有了,金钱、权势、地位,这一切本来该是他的。 魏霁对魏蛟恨之入骨,的怒火驱使他冒险来到?了衡阳。 他已?经没什么再失去?的了,就剩这一条命,但最近魏蛟查的紧,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他的行踪,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搏一把。 但侯府他进不去?,魏蛟平时出?行身边也都有亲兵护卫,于是魏霁想到?了魏恪这位九弟。 没想到?魏恪却在当日活了下来,还取得了魏蛟的信任外放做官。 察觉魏霁对自己并?无杀意,魏恪比先前稍稍放松了些,他扯了扯嘴角道:「我?如今就是混日子?讨生活罢了,四哥来找我?做什么?」 魏霁微微眯了眯眼,片刻嗤然一笑。 他双腿分?开地坐在圆凳上,倒了杯茶道:「九弟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我?兄弟多年未见,就不能叙叙旧了。」 魏恪攥紧手心,随之坐下。 魏霁将茶杯推向旁边,目光如炬道:「我?今日前来,其实想与?九弟谈一笔交易?」 魏恪:「什么交易。」 魏霁循循善诱道:「你助我?除掉魏蛟,事成之后?,你我?共主幽州。」 魏恪面色一惊,「你疯了不成,你我?无兵无马,谈何斗败魏蛟。」 魏霁闻听此话,就知魏恪对魏蛟并?不是心悦诚服,笑了笑道:「我?有一计,用不着?兵马就能除掉魏蛟,就看九弟愿不愿意与?兄共谋大业了。」 …… 魏霁已?经离开了。 魏恪独自坐在桌边,轻轻摩挲冰凉的茶杯边沿,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情。 他母亲是府上一个并?不算受宠的侍妾,比不上其他几位夫人,小时候魏恪因?为性格胆小怯懦成为几位哥哥捉弄的对象,他向来逆来顺受也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事情的转机是在魏蛟进府后?,那些人并?不怎么来招惹自己了,转而去?嘲弄欺负魏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他是三只眼的怪物。」十岁左右的少年正是心中藏不住恶的年纪。 魏恪发现他们对待魏蛟比对自己更甚,魏蛟的脸上身上常常会多出?许多伤口,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魏恪是府里第一个向魏蛟表示接纳的人。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魏蛟渐渐在军营中赢得声望,得到?魏畴的器重,他却还是一副文不成武不就的模样,直到?现在,魏蛟已?经成为了一方诸侯,自己却只能仰人鼻息而活。 巨大的落差早已?让魏恪生出?了复杂的情绪,他只能从魏蛟不曾拥有的方面上遐想来抵御内心的不平。 魏蛟向来不好女色,且性情暴戾,这样的人註定得不到?他人真心。 当日在侯府初次见到?那位萧夫人,魏恪忍不住细想这样一个天色国姿的女子?就只能在他兄长的府邸中蹉跎此生,不知道与?魏蛟相处时见到?对方那双如鬼怪般恐惧的眼睛会不会吓得惊慌失措。 但今日亲眼看到?两人的相处才?发现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女人与?魏蛟相处时从容自如,甚至还有调笑的闲致,而魏蛟对待那位萧夫人更是算得上温和?亲昵。 如今魏蛟权势地位女人都有了,他有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 黑暗中,魏恪眸色渐渐晦暗。 第40章 秘密 书房。 昏暗阴影下, 魏蛟静坐在案前。 暗卫走进来,单膝跪地?,「禀报君侯, 沛县县令上禀几日前曾发现魏霁踪影。」 魏蛟沉默片刻, 张口?时声音带了一丝暗哑,「那么就是说还没找到。」 在如炬目光下,暗卫惶恐地低头。 魏蛟:「这么久了, 连个人?都抓不到,难道他还能隐身不成。」 暗卫思?虑后缓缓道:「属下猜测, 魏霁一路从平葛到沛县, 如今很可能就在衡阳周边。」 魏蛟早已?厌倦了这如猫抓老鼠般的游戏,未免夜长?梦多,魏蛟眼神闪过一丝冷意:「增派人?手, 务必要将魏霁给孤找出来。」 暗卫领命退去, 房间再次陷入沉静。 —— 萧旻珠小日子就这两天了,身体无力, 小腹沉甸甸似的不舒服, 连厨房做的她最?爱的麻辣下饭的菜她吃着都索然无味。 她只想窝在床上, 闭门不出。 但你不想干事, 不代表事情不会落在你身上。 萧旻珠如今掌管府上中馈大权,採买、管理田产铺面、人?员调度、宴请都该她来,尽管有云娘帮忙,但她也不能什么也不干当甩手掌柜。 因着之间魏蛟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军营,鲜少?回府, 为了减少?开支, 府里就辞退了一批下人?,只留下打扫、厨房的人?, 但现在加进了她,杨夫人?也从中山回来了,府上伺候的下人?就不够了,急需要招进来一批新?人?。 今日约了人?牙子进府相看。 一个深衣僕妇从外面推门进来,埋下头恭敬地?道:「夫人?,人?牙子到了。」 萧旻珠应了,换衣服准备出门。 马上快到三月份了,幽州已?经不再落雪,天气也变得没那么严寒,但萧旻珠比较怕冷,出门还是裹了厚厚一层。 走了半刻钟,还没到,萧旻珠搓了搓手,问:「为何把地?点安排地?这么远?」 前方领路的深衣僕妇微微侧过头,笑了笑道:「老夫人?听说今儿个会有人?牙子进府,就准备亲自来瞧瞧,所以?就将地?方安排在靠近顺安堂的一处园子,马上就快到了。」 听说这是杨夫人?的安排,萧旻珠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和青竹跟在僕妇的后方。 原本走过长?廊,往岔路口?的右方再走一段青石板路就是顺安堂,但这僕妇却带着她往左,萧旻珠想起先前她在侯府乱逛时,要往这边走,云娘却劝阻了她,说西院太?久没住人?请了人?准备重新?修缮,没什么好逛的,萧旻珠只好收回了来这边的念头。 杨夫人?怎么会把地?方安排在这边? 于是萧旻珠出声问:「还要走多久?」 僕妇闷头走路,头也不回地?道:「就在前方不远了,夫人?难道没听见有人?说话声吗?」 绕过一片茂密竹林后,尽管视野逐渐开阔,再见到的屋舍墙面也比平时看到的破旧,大门上的红漆也显得斑驳陆离,路上一个下人?小厮也没见到,显然不像云娘所说的那样在准备修缮,萧旻珠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觉得有些古怪了。 她看向走在前方的僕妇,对方是因为鹿苑人?手紧缺,这几日从其他地?方抽调来的,萧旻珠与她并不熟稔,而现在这个僕妇倒像是故意引她往这边走。 萧旻珠略一思?忖后停下脚步,她抚了抚额,斜靠在青竹身上道:「哎呀,我突然头好晕。」 看不见的地?方,萧旻珠轻轻捏了捏青竹的手臂。 青竹顿时心领神会,焦急的道:「夫人?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下吧,明儿个再招人?牙子过来。」 萧旻珠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好,主僕俩相携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刻,那僕妇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匕首,挡住了两人?去路,此时,对方早已?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还不待两人?反应,她就直接将青竹噼晕,对萧旻珠冷冷道:「夫人?最?好乖乖听话,不要让奴难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乖乖地?等着受死吗? 萧旻珠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是谁的人?,萧旻珠自觉没得罪过谁,虽然杨夫人?有些看不惯她,但也不至于买兇杀人?。 难道是来找魏蛟寻仇的?因为无法接近魏蛟只能把她哄出来泄愤,老天爷,能不能冤有头债有主,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咸鱼啊。 萧旻珠做出一副害怕得要命的神情,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位嬷嬷,有话好好说,你要是有困难的话,我其实颇有钱财,对方出多少?,我出两倍,啊不,三倍。」 女人?看萧旻珠的目光顿时变得像看草包的不屑,「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买到的,你和魏蛟那个小畜生?狼狈为奸,要不是你还有用,我会直接用这把匕首解决了你。」 果?然是冲着魏蛟来的。 狼狈为奸。 萧旻珠真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 虽然被骂了,但好歹对方握着的匕首没怼的那么近了,对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萧旻珠干笑着辩解:「他是他,我是我,不妨你去找他吧,你绑我也没有用啊,说不定?等我死了,过段时间魏蛟就会欢天喜地?地?娶新?妇了。」 女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他娶新?妇,你就不伤心,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女人?做出的反应像是收到了和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截然不同的指示。 谣言,绝对是谣言。 萧旻珠嘆口?气:「我只是魏萧两家?联姻的工具罢了,我父母早逝,叔婶不喜,祖母不爱,在庐江守孝时我其实就有了喜欢的人?,只等他高中便?向我家?提亲,但叔父看中了魏蛟的权势,用联姻的由头将我嫁了过来,婚后,魏蛟表面以?正妻之礼相待,实际上对我漠不关心,我实在不堪忍受……」 萧旻珠半真半假地?说出自己的人?生?经歷,语罢,还作势擦了擦自己并没有的泪,以?求得对方恻隐之心。 女人?敛眉,像是在思?考她说的话。 但对方并不是那么被容易煳弄过去的,片刻后她冷声道:「到时候就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了。」 随后,她用匕首架在萧旻珠颈侧推着她往前走。 西园的大门看护比较薄弱,只有几个军士,女人?威胁地?道,要是出去的时候萧旻珠敢唿救,就会立马杀了她。 萧旻珠简直要愤气填膺,这些人?报仇能不能不要波及无辜弱小啊,即使?青竹醒了去通知云娘和魏蛟,她恐怕也不知是生?是死了。 路过一片废墟,女人?突然停下脚步,问:「夫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萧旻珠抬目望过去,什么也没有,地?上只躺着遗留的断壁残桓,有烧焦的痕迹,于是摇头道了声「不知」。 不过萧旻珠确实不太?明白侯府为什么有这些荒芜的屋舍,云娘又为什么会骗她? 很快,女人?就解答了他的困惑。 「西院是从前府上公子们的居所,知道魏蛟为什么不允许众人?进出西院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待萧旻珠回答,耳畔,女人?的唿吸变得急促了几分,脸上怒气隐现,「那是因为他心虚,魏蛟害死了使?君,还亲手杀了自己的手足兄弟,知道自己名分得来不正,只能堵着众人?的嘴巴。」 萧旻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女人?一个激动刀刃把自己脖子割破了。 女人?像是陷进了癔症,「那一日府上血气沖天,地?板上的血迹沖刷了两天都沖不干净,魏蛟却招来部将下属大肆行宴,其冷戾残忍之处,连杨夫人?都害怕地?离开侯府回了中山,与这样一个人?同床共枕,午夜梦回,你就不担心冤魂索命找到你头上吗。」 萧旻珠:「……」 她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知道他那双眼睛的传言吗?」女人?突然笑了笑,面容扭曲地?道,「我好心告诉你好了,他其实就是个灾祸,会给身边所有人?带来不幸,当年使?君要是杀了他,就不会不明不白死在外面,郎君也不会死了。」 萧旻珠落在前方的目光一下子顿住,连唿吸都不自觉地?放慢。 只可惜女人?是面对着她的方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显然没注意到后面的异象。 女人?神色激动,还在继续道,「你如今成为了他的妻子,最?好多去寺庙祭拜,去去身上的煞气,不要再靠近他,要不然你也有一天会被他害死的,当然,要是你能从我手上逃出去的话。」 下一刻,她手上的匕首就被人?噼落,整个人?被踹飞出去。 女人?咳出一口?血,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魏蛟赫然瞪大眼眸,「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旻珠也呆呆地?站在原地?。 果?然,听到秘密绝对会被当事人?发现,恆古不变的定?律。 魏蛟面色难看到极点,双眼发红,整个人?瞧着戾气横生?。 他没看萧旻珠,开口?用冰凉的声音问地?上的女人?:「你对我这么了解,是侯府的旧人??」 女人?却不答,冷笑一声,用轻蔑而又怜悯的眼神看着魏蛟道:「你就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你的祖母畏惧你,你的妻子另有所爱,你註定?一生?孤寂,死后下阿鼻地?狱,魏蛟,认命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低语完恶毒的诅咒,女人?勐地?握住匕首扎入自己心口?。 伴随女人?的死去,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旻珠目光从地?上的血迹转向魏蛟仿佛笼罩在黑暗阴霾中的面色,背嵴发凉。今个儿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多,她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所以?就那样在原地?愣着。 片刻,魏蛟一句话没说,甚至没看她一眼,转过身大步走了。 第41章 长寿面 那件事发生后, 连着几日萧旻珠都没有见到魏蛟。 甚至第三日的时候,惯常跟在魏蛟身边的那个小厮还来到鹿苑,在门?前卑谄足恭地请求青竹收拾几套君侯换洗的衣裳。 萧旻珠叫住他, 问:「君侯去哪儿了?」 小厮讨好又为难地笑笑, 「君侯这两日都宿在前院厢房,明日要出门?巡边。」 他在心中叫苦连天,上面主?子闹矛盾, 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也跟着遭罪。前段时间是除君侯不在府邸外,他过?得最舒心轻松的日子, 君侯变得有人情味儿了不少, 就?连这段时期来刺杀的刺客魏蛟都恩赐一刀毙命,没关?进狱中严刑拷打。 然?而?现在一切都打回了原形,甚至比先前更差。 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君侯那张毫无温度的冷脸, 小厮深感郁闷痛苦。 求求了, 他俩快和好吧。 再不和好,疯的人就?是他了。 听到?小厮的回答, 萧旻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魏蛟这是准备连家都不回了? 小厮取了魏蛟的衣裳回前院, 他先是在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儿, 心中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推门?而?入。 房间内只燃了寥寥几盏灯烛, 视线昏暗。 「君侯。」他试探性?地唤了声。 魏蛟坐在书案前,手抵着头颅,一动?不动?,像一尊歷经?风霜而?凝固的坚硬石像。 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才被注入了一丝生命力, 此时缓缓抬起头, 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开口的声音就?像是沙漠里许久不曾进水的旅人,暗哑的厉害。 小厮的心像是被人一提, 紧张地答道:「夫人问了君侯去了何处,旁的,没再多说了。」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起,余光中他见到?魏蛟指节狠狠地揉了把太阳穴。 房间里沉闷阴湿的气氛几欲让人窒息,一阵沉默过?后,对方?用冰冷到?极点的声音了句,「你先退下吧。」 他将东西放下,忙不迭地躬身退出去,后知后觉,背后已被虚汗打湿。 头颅深处剧烈的胀痛还在延续,魏蛟用力地闭了闭眼,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他用指端紧紧按住太阳穴,试图想用这种方?式来抵挡那股疼痛的侵袭。 但却收效甚微。 魏蛟的思绪在绵长的痛苦中越发清晰。 如今萧旻珠几乎知道了他所有的丑事,命格不详、残杀手足,还脾气差、不通笔墨,若不是有君侯这个身份遮羞,简直低贱得像是路边的野犬。 无人会浪费眼神投到?一只野犬身上。 要不是因为他,萧旻珠可以嫁一个有学识,满腹经?纶,脾气好的小郎君,就?像贺时章那样。 所以,萧旻珠喜欢别人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要是喜欢他,恐怕他才需要担心自己最后会人财两空,什么也不剩下。 魏蛟就?这样剖析自己,突然?觉得他不仅脑子疼,连四体百骸都疼了起来。 他渐渐趴坐在桌边。 微弱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 这日,云娘突然?向?萧旻珠说起,「今日是君侯的生辰。」 云娘的夫婿曾是魏畴手下的一个部将,十年前血染沙场后云娘没有再改嫁而?是选择一直留在侯府做事,对于府上的小郎君们她算是看着成长起来的,知道魏蛟本?性?其实就?是一个嘴硬心热的少年人。 没经?过?多少温暖,所以对周围一切下意识地竖起坚硬心防,但只要你打开,就?会发现里面也藏了一处炽热温情。 萧旻珠这才恍然?间惊觉。 原来她已经?快五日没见过?魏蛟了。 当?日发生的事,萧旻珠还记忆犹新?,所以魏蛟现在是因为顾虑不肯回家? 是认为自己真的会相信那个僕妇口中语言,还是担心自己知道了从前的事情会就?此戒备远离他…… 萧旻珠心中有点不高兴。 为魏蛟不信任自己这件事。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不明事理、从众肤浅的人? 反正在魏蛟自己来找他之前,萧旻珠不准备主?动?去找他。 但云娘又说今天是魏蛟的生辰…… 萧旻珠心里明白云娘是知道他们二人如今起了嫌隙,想借着魏蛟生日的名头让两人说开和好。 但这件事吧,归根到?底是魏蛟有心结,他不肯打破,其他人再努力也无法。 想起之前小厮说魏蛟出门?了,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云娘:「幽州其他郡县的太守已经?陆续住进馆驿,君侯应该今日会回府。」 萧旻珠略一思沉,她已经?许久未见到?沈嘉月家的小糰子,孩子还拜了她当?做干娘,先前她与沈嘉月说好了今日会到?将军府拜访,爽约不太好。 而?且这几天两人起了嫌隙,她要是上赶着去向?对方?祝生,倒像一开始是她做错了怎么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最后萧旻珠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魏蛟在边城寮房住了两日,黄昏将近时才回到?衡阳。 这几天他一直将自己忙得像个陀螺,流转于各种琐碎事务,迫自己不去想当?日发生的事。 他当?时根本?不敢去看萧旻珠脸上的神情。 是噁心或是鄙夷,还是害怕? 无论?哪一个他觉得自己都不能接受。 魏蛟以为让自己的身体长久地工作,最好累到?抬不起来的程度,就?不会再想到?萧旻珠,但每当?夜深人静,疲惫的他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大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段日子以来他与萧旻珠相处的点滴,一起猜灯谜、吃火锅、萧旻珠给他涂药……虽然?到?最后都会被对方?面上的冷嘲戳破。 魏蛟勐地摇摇头,试图将脑中的画面甩出去。 他暗骂自己,一个丑小鸭插了几根天鹅毛就?会飞了? 萧旻珠本?来就?是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州牧的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读书写字,另一个是为了活下去什么噁心事都能干出来的东西,要不是因为意外,恐怕两人就?像平行的两条线,不会有分毫交集。 但脑海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魏蛟你不能自轻自贱,你如今是燕侯了,权势、地位都有了,想要什么都可以,萧旻珠她如今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只要你想,可以永远把她锁在身边。 魏蛟骑在大马上,抑郁寡欢,越临近侯府,马蹄子也走得越来越慢。 可偏偏他心情不顺时,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是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一家三四口。 小女娃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喜眉笑眼,旁边的女人一脸柔情地看着他们,「小心点儿,别摔下来了。」 「奶奶,我今天想吃你包的馄饨。」 「娘子,这是这月的工钱,你拿去打一只镯子吧。」 …… 傍晚的街头,每个人都往家里回,脸上都带着欢欣愉悦的笑容,人间烟火,不外乎如是。 「汪汪——」 魏蛟垂眸,一黑一白两只狗从他旁边路过?。 连狗都是出双入对。 魏蛟咬了咬牙,脸色铁青。 此时,别人的幸福在魏蛟眼里成为了一根刺。魏蛟本?身就?算不上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他自己过?得不好,就?眼红嫉妒其他过?得好的人,甚至还想破坏他们脸上的笑容。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回到?侯府时,四周已经?挂上了灯笼。 小厮见魏蛟回来照常挎着个冷脸,嘴角公式化的微笑忍不住抽了抽。 「君侯一路辛苦了,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吧。」 魏蛟冷冷地嗯了声,将佩剑搁在架子上,自行脱卸身上穿的甲冑。 几乎是前脚魏蛟刚进房门?,后脚就?有女使在外面通禀。 女使端着托盘进来,看了眼魏蛟脸上不善的神情,立马低下头颅,恭敬道:「这是夫人命厨房做的长寿面,吩咐君侯一回府,就?命人呈上来。」 话音落下后,房间里一瞬间变得静悄悄,只有烛火时不时被灌入房间的夜风吹动?的噼啪声。 魏蛟表情一顿,眨了眨眼睛问:「你再说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女使顺从地重复了一遍。 她一说完,余光中,就?见君侯宛如出鞘的利剑从座位上弹了出去,一路出了大门?。 魏蛟脚步迈得很快,脑子里一直想着萧旻珠命人给他送长寿面这件事,老实说,他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因为魏蛟从不过?生辰,他的生辰并没有什么纪念价值。 魏蛟步子越走越快,内心的激动?让他没有注意到?鹿苑的灯火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终于到?了门?口,魏蛟突然?感觉有些近乡情怯,略微理了理一路走来凌乱了的衣衫,随后推门?而?入。 「萧旻珠。」进门?时,魏蛟轻声唤了句。 房间里是黑的,里面也没人。 魏蛟眉头紧锁,又喊了萧旻珠身边两个婢女的名字。 依旧无人应答。 魏蛟整个人凝滞在原地,她带着两个婢女走了,她去哪儿了?是不是不回来了? 魏蛟身躯一晃,感到?难以置信,而?后又是钝刀割肉的痛。 这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屋外突然?有人唤。 一个僕妇端着烛台靠近,看见魏蛟,惊讶地道:「君侯您回来了,真是不凑巧,夫人出门?了,应该要明日才能回来。」 魏蛟面上的情绪一瞬间变得复杂,问:「她去了何处?」 还夜不归宿。 僕妇道:「夫人去看望宋将军府上的小女郎了。」 等魏蛟再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桌上的面条已经?坨了。 女使道:「奴让厨房重新?做一碗。」 「不必。」魏蛟淡淡道。 面条已经?将汤汁吸收殆尽,上面点缀几片青菜和一个金黄饱满的荷包蛋。 这是魏蛟第一次吃长寿面,小时候,他只偶然?间看到?过?一次魏恪的母亲在他生辰时命下人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命他必须要吃完,这样才能寓意长命百岁、福意绵长。 魏蛟拿起筷子轻轻挑起粘黏在一起的几根面条放进口中,坨掉的面条口感并不算好,绵软又缺失了原本?的鲜美和嚼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但魏蛟却吃的干干净净。 第42章 出神 因着睡觉前吃了一大?碗面条, 魏蛟撑得直到后半夜才浅浅地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起来,今天他需要面见已经抵达衡阳、来述职汇报的各郡太守。 虽然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但魏蛟一点儿也不困, 甚至一扫前几日萦绕在眉宇间的那股阴郁, 整个人?瞧起来精精神神。 但就是他这股精神劲儿没落在正?事上面。 他?撑着脑袋,看?底下?一群老?头嘴巴叭叭地讲话,实则大?脑思绪已经飘到了另个地方?。 萧旻珠要今天多久回来?晌午还是晚上。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云娘, 云娘说萧旻珠还没回来。 另外?云娘还告知,萧旻珠先前在他?不在的时候认了宋辽家的女娃当干女儿, 那他?是不是也算人?家半个爹了。 宋辽的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他?, 白白净净又乖巧,魏蛟上次见了觉得小傢伙还怪招人?喜欢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魏蛟的思绪陡然发散, 若是……若是以后他?和萧旻珠也有一个女儿…… 「主公, 主公。」有人?凑近了低声叫他?。 魏蛟的梦境勐地被人?戳破,剎那间就像是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思被人?窥探到了一样窘迫。 魏蛟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心跳瞬间加速, 他?脸色难看?地看?向说话的蓝衣太守, 「做什么?」 蓝衣太守的笑脸像是绽放的菊花, 「主公,你觉得下?官的这篇呈文写的如何?」 述职每三年一回,太守需要向主公禀告自己?这三年来做了什么对?州郡发展有益的事,以及对?未来三年如何发展的规划,绩效好的, 就会留用或者升职, 来衡阳做官,而没干出什么实事的就会被新人?从?位置上顶替下?来。 幽州大?大?小小有十几个郡, 能?当上太守的人?,出众的能?力和活泛的脑子缺一不可。有想继续往上升、或者政绩不出众的,早早地便开始找寻门路。 蓝衣太守早早地便开始筹划写一篇精美的呈文,听说他?们的这任主公并不算多有学识文化?的一个人?,应当能?煳弄过去。 于是他?拿着厚厚的一叠公文,自信而又激动地对?汝安未来的发展大?抒己?见,等到快结束时却发现主公目光虽落在他?的身?上,但眼神却深邃迷离,彷佛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陷入了沉思。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对?方?唤醒,毕竟关系到他?的人?生大?事,可不得多多仔细些。 一个姿势坐久了要有点酸,魏蛟换了只脚翘二郎腿。 他?噼手夺过太守递来的呈文,然而没翻两页耐心就已经告罄,或者说他?本来就没剩下?多少耐心。 魏蛟眉头紧锁,指端将纸张敲得噼啪作响,「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你倒是拿点具体的东西出来。」 说完,他?又随意往后面翻了两页,「还有汝安以农业为主,你却提议发展畜牧业,简直……」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突然想不起来了。 噢,记起来了。 魏蛟冷冷地说完后面一句话:「牛唇不对?驴嘴。」 汝安太守瞪大?了眼,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一个大?男人?手足无措地立在哪儿,瞧着怪可怜的。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传闻中胸无点墨的燕侯却如此的言辞犀利,虽然他?听说过魏蛟脾气不算好,也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他?尽心几日做好的呈文会被批判地一文不值。 魏蛟突然问:「你们汝安是不是盛产葡萄?」 汝安太守抬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应了声是。 魏蛟淡漠掀开眼皮,「那之前那篇葡萄熟了的呈文也是你写的?虽然这篇呈文写得不怎么样,但对?比之前的倒是好了还是不止一点半点。」 对?于那篇闲得跟聊天似的公文,几个月过去魏蛟仍记忆犹新。 汝安郡守自不可能?说是下?面的人?代笔,连忙道:「回君侯,确实是下?官所写。」 魏蛟目光如炬地射向他?,扯了扯唇角道:「这么说你平时都?是应付了事,到了要换届又临时抱佛脚想升迁,偏偏写出来的东西四不像。」 「这,主公,下?官在职时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啊。」汝安太守连忙给自己?说情。 魏蛟随意点了点头,「你认真不认真自有评判。」 汝安郡守还未琢磨透彻魏蛟这句话,就被接下?来的问责吓得胆战心惊。 「将他?押下?去,暂时革职查办。」 众人?一惊,眼见着先前进来前还对?他?们打包票的汝安郡守被府卫拖走,嘴里还不住伸冤。 见此情状,其他?的太守们不禁瑟瑟发抖。 角落里的魏恪眼神闪烁不定,见魏蛟眼神望过来,迅速地移开视线。 因着魏畴在位时,大?肆从?太守和其他?官员那儿收取供奉,供奉又从?何而来,还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导致了官员是蛀虫,底层百姓动盪的局面。 对?于其中浑水摸鱼,如同毒瘤的一部分官员,魏蛟准备尽数除去。 这场汇报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结束。 太守们顿时如蒙大?赦地像游鱼一样迅速地退了出去。 事毕,魏蛟都?准备已经往鹿苑的方?向走了,但步子刚抬起来,又迟疑地在原地打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萧旻珠回来没?两人?再次见面他?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 烦死了。 保守起见,还是让小厮先去看?看?萧旻珠回来没。 他?两次三番迫不及待往鹿苑走,都?没瞧见人?,到时候僕妇转告给萧旻珠,他?岂不是很丢脸。 魏蛟是不会承认自己?自己?其实是有点畏惧两人?再见的场面。 不过他?没等到小厮回来,倒是等来了顺安堂伺候的下?人?来寻他?。 第43章 求我 夜幕降临, 月光逐渐被云层所遮掩。 到了顺安堂,魏蛟被一个僕妇带到了一个房间。「君侯请稍稍等候,老夫人马上就来。」 魏蛟并未多疑, 顾自坐下?来。 房间里家具寥寥无几, 除了红木桌椅外就是一张绣四季花卉的?轻纱曲屏,依稀能瞧见后面摆了一张睡塌。 进门时魏蛟隐约闻到了一股浅淡的?异香,随着下?人将大门合上, 屋子里空气变得不流通,那股香味儿变得愈发?浓郁。 魏蛟皱了皱眉头, 看向不远处不断散发?裊裊细烟的?青铜香炉, 丝丝缕缕,很快萦满于室。 可?能是屋子里太过闷热,加上那股子闷心?的?异香, 魏蛟感觉自己周身也逐渐焦躁起?来, 忍了半刻,到底准备去将炉子熄了。 可?当他站起?身时,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魏蛟用手掌撑住脑袋, 试图保持清醒。 接着, 一股强烈的?冲动从心?底升起?,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控地?发?热,仿佛身体?的?深处燃了一把熊熊大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纾解。 魏蛟勐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瞳孔微微一缩, 旋即愤怒地?一脚将香炉踹翻。 香灰顿时散了一地?。 魏蛟晃了晃身躯,双唇紧抿, 压下?身体?的?不适大步朝门外走?去。 恰在?这时,一个俏丽的?身影打开大门,从外面进来,见到魏蛟欲离去的?动作,杨箬讶然地?眨了眨眼皮,轻声?道:「姑祖母马上就到了,表兄请再坐会儿吧」 魏蛟顿足,眼神冰冷地?看向她?。 杨箬略有?慌乱地?移开目光。「表兄不舒服吗,箬儿给您倒杯水。」 杨箬外面罩了一袭水红色的?斗篷,可?当她?伸出手倒茶时,却露出来里面薄如蝉翼的?轻纱长裙,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白皙如玉的?脖颈和细长晧腕。 她?转过身,面上带着腼腆的?羞意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递过去,「表兄……啊。」 就在?她?即将靠过去时,魏蛟的?动作出乎意料,他勐地?一挥手臂,一阵疾风掠过,茶杯也在?空中划过一条简短的?弧线,随后「啪」地?一声?,重重地?碎在?地?上。 杨箬笑容一凝,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 昏黄的?光线下?,魏蛟的?眼神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冷冽如冰,眼角还有?细密的?血丝,直直望着杨箬:「你同老夫人算计好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杨箬未曾料到魏蛟会是这种反应,当那宛若冰锥般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时,她?感觉到了一阵无形的?寒意。 周围的?气氛也随之一紧,杨箬眉头轻蹙急忙解释道:「箬儿爱慕表兄,可?表兄这些日子以?来却待箬儿十分冷淡,姑祖母她?为了帮箬儿完成心?愿才会如此做,表兄请千万不要生气。」 魏蛟却嗤地?一笑,冷冷地?看着她?道:「谁是你表兄?孤可?不是你表兄。」 浅色的?重瞳让杨箬一瞬间联想到了野兽,她?脸色忽的?一白,「君……君侯。」 察觉自己刚刚露出了畏惧,杨箬立刻垂下?眸子,身子有?些抖。 「都不敢看孤的?眼睛,还有?胆子想说爱慕孤。」魏蛟颇好奇,认真地?问:「你究竟是喜欢孤,还是喜欢孤的?权力?」 杨箬一听,面颊顿时失去了所有?血色,一瞬间想起?了有?关?所有?魏蛟的?可?怕传言,杀人如麻,暴虐无情,先前她?都是被父母在?耳边的?挑唆声?迷住了双目,竟敢觊觎这样她?所不能掌控的?男人。 她?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说话的?声?音有?些抖:「求君侯宽恕,是我一时迷了心?窍。」 魏蛟冷冷低嘲,「看来是喜欢孤的?权势。」 「明日之前,你和老夫人搬回中山,另外转告她?,若想好好地?靠老夫人这个名头颐养天?年,不要再来插足孤的?事。」 说话的?声?音冷如冰窖。 杨箬就看着黑色的?衣角消失在?眼前,丝毫不敢抬头,额头也细密地?沁出了汗水。 魏蛟直接踢开大门,与门外听墙角的?吴嬷嬷霎那间对上了视线。 魏蛟拳头捏紧,青筋暴露,克制着身体?翻涌的?燥热,咬牙切齿地?道:「背后可?是你这个老婆子在?出主意。」 吴嬷嬷被君侯这幅样子彻底吓住,忙不迭跪下?,「奴不敢……」 魏蛟瞧她?碍眼得紧,见两个小厮因声?赶了过来,大声?斥责骂道:「将这刁仆拖出去,杖打二十棍,随后赶出府去。」 说完,急急离去。 —— 「快去备水,要冰凉的?井水。」迅速地?回了暂时住的?院子,魏蛟急切地?吩咐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魏蛟两手撑着桌面,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凳子上,他眉头紧皱,面庞挥汗如雨,眼眸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火焰仍在?身体?里燃烧,魏蛟感觉喉咙也被烧的?干涸得要命,他连喝了几杯冷掉的?茶水,却依然解不了舌间的?燥热。 「君侯,水备好了。」 魏蛟闯进净室,甚至来不及解完所有?的?衣衫,直接就跨进了浴桶里。 虽然如今的?时节可?以?说是步入了春季,但因为幽州冬长夏短,三?月的?井水依旧冰冷刺骨。 冷水如刀割般刺入他的?皮肤,带来无尽的?寒意,但却暂且压制了要冲破体?内的?那股邪火。魏蛟蜷缩在?桶边,双目紧紧闭着,面色苍白,眉宇间紧锁着痛苦,显得有?几分如琉璃瓷器般的?脆弱。 狭小的?净房内一时只能听见粗重而?急促的?唿吸声?,一只苍白、青筋微突的?手像是泄力般垂在?木桶外面。 —— 月光穿透了窗棂,在?房间铺撒了银色的?光亮。 萧旻珠睡觉前不小心?喝多了水,半夜被膀胱憋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煳煳地?摸索着爬起?来。 然而?当她?掀开一半困意的?眼睛时,却惊愕的?发?现她?的?床边多站了一个黑影。 夹着浑蒙睡意的?脑子瞬间被吓醒,萧旻珠瞪大了眼睛,在?对方?是人是鬼的?猜测来回跳跃。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辨清了床边挺直的?高大人影后,萧旻珠连忙拍了怕自己的?小心?肝。 「魏蛟你走?路没声?的?吗?」 大半夜被人吓,语气不可?免地?喊了些怨怼。 「你叫我什么?」青年的?语调比衣衫上裹挟的?寒气还要冷。 完。 她?和魏蛟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好到可?以?叫本?名的?地?步,虽然她?已经不止叫过一次了,但当时场景都有?其他的?事务来分神,但现在?目前两个人都是比较清醒的?状态,魏蛟突然要揪字眼她?也没办法,而?且现在?她?和魏蛟两人的?关?系和之前相比还比较僵硬。 求助:不小心?喊了老闆的?本?名怎么办? 萧旻珠大脑飞速运转,寻求补救的?办法,「喂,蛟……蛟。」 空气出现了凝滞。 萧旻珠硬着头皮解释,「在?我的?家乡那边,习惯唤亲密的?人叠词,比如,君侯也可?以?喊我……珠珠?」 被自己噁心?到了。 「呃,旻旻也行。」听着比珠珠正常点。 魏蛟沉默了许久,久到她?觉得自己膀胱快出问题的?时候,才道:「……下?次不许这么叫孤。」 萧旻珠舒了口气,这关?算是让她?应付过去了。 「额,君侯稍等,我需要去处理一件事。」这么一惊一吓的?,再憋下?去她?的?身体?器官真的?要出问题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萧旻珠默默地?想魏蛟为什么突然又跑回鹿苑。 想开了?还是说怎么样? 走?回来时,魏蛟还直直地?立在?原地?。 萧旻珠看了眼外面如黑墨般的?天?色,转而?问:「君侯要不要到床上来休息?」 对方?仿佛被外面的?夜风吹久了,连袍角衣襟都带着一阵刺骨寒意,萧旻珠方?才无意之中碰到了对方?的?手,跟冰块没什么区别。 魏蛟只踌躇了一瞬,轻轻嗯了声?,随后听话地?脱了外衫,躺在?了萧旻珠的?外面。 因为前面几天?魏蛟一直没回来,萧旻珠还以?为对方?可?能短期之内不会回鹿苑,就顺便命人将多的?一床被子拿去浆洗了。 于是这会儿萧旻珠只好分了半截自己的?被子过去,低语道:「盖着吧,别着凉了。」 魏蛟背对她?侧躺,蜷缩着身子,胡乱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房间内一时沉静下?来。 萧旻珠闭上眸子,正酝酿先前被魏蛟吓退的?睡意,但突然感觉到不对,明明魏蛟刚躺进来时,就像是在?被窝里塞进来一个人形冰块似的?散发?着寒意,一会儿功夫,就陡然升温了,被窝里变得暖烘烘。 她?撑着手肘看向外面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身影,心?想魏蛟不会是在?外面走?久了,生病发?烧了吧? 不过发?烧应该也会有?一两个时辰的?潜伏期吧? 萧旻珠对医学知识一知半解,但也明白魏蛟这样一会儿冰一会儿热不合乎常理,于是抬手推了推他,「君侯,你怎么了?」 虽然贴着一层中衣,但她?也能感受衣衫底下?如火炙烤的?皮肉。 萧旻珠皱紧眉头,又喊了魏蛟几声?。 魏蛟已经是一副发?烧发?煳涂的?样子,脸颊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绯红,他撩开迷濛的?眸子,低声?道:「萧旻珠,我难受。」 黑夜里,他低哑的?声?音无端透露出几分难过委屈。 萧旻珠安抚他:「我派人去请郎中。」 说完,她?做势要起?身。 魏蛟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低颤着道:「我不要郎中,我要你。」 啊?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萧旻珠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瞬,一个天?旋地?转,她?已经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黑夜会催生勇气,至少对于魏蛟来说是这样。 但他的?勇气并未持续多久…… 萧旻珠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事态怎么进行到了这一步,很快,唇上的?疼痛瞬间将她?的?发?怔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傢伙……吻技好差。 魏蛟凭着脑子发?昏,放纵自己说出了那句话,随后又大着胆子将萧旻珠拉了下?来,然后呢,下?一步该怎么做。 魏蛟从众多记忆里扒拉出他偶然间从下?属那儿听来的?混话,说女人家的?嘴很软。 他垂下?眸子看了眼萧旻珠的?嘴唇,红润又饱满,魏蛟顿时心?跳如擂鼓,缓缓垂下?头,屈从内心?压抑许久的?欲望,贴了上去。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好半响,萧旻珠才艰难地?用手抵着魏蛟的?额头将他推开,羞怒地?道:「魏蛟你属狗的?吗?」 她?抬手摸了摸嘴唇,庆幸地?想还好没被咬破。 魏蛟这会儿不就像条没吃过肉,勐一下?问到肉腥味儿的?狗吗? 这会儿听到萧旻珠喊他的?名字倒是没有?生气了。魏蛟躬着腰,双手撑在?萧旻珠两侧,眸子勾勾缠缠地?半眯着,嘴唇染了一丝晶莹的?水渍。 萧旻珠见他这幅勾人的?模样,红了红脸,不可?否认被戳中了心?灵,但现在?真的?不可?以?。 见对方?不满足似的?又要压下?来,萧旻珠用手挡住他的?脸,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要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你是我的?妻子。」魏蛟哑声?道,夫妻间做这些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他没有?做错。 「但我现在?不愿意,你不能逼迫我。」 话音落下?后,室内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两个人混乱的?唿吸声?。 魏蛟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随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蓦然翻身躺回自己的?位子,他重新背对着她?蜷缩身子,只是唿吸声?依旧不平。 萧旻珠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看向重新背对她?的?背影,魏蛟今晚太奇怪了,就跟话本?里写的?中了药一样。 等等。 明明之前两人还在?「冷战」,今夜魏蛟突然不声?不响地?跑了回来,然后又一副想要和她?生命大交融的?样子,太不正常了。 于是,萧旻珠戳了戳魏蛟的?嵴背。 魏蛟现在?是属于被人碰一碰就敏感得要死的?状态,他浑身颤了颤,咕哝着道:「做什么?」 魏蛟觉得身体?难受,心?也难受。 好不容易娶了媳妇,第一次亲近媳妇却被拒绝了。 萧旻珠问:「那个,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魏蛟冷冷低哼:「不用你管。」 她?都拒绝自己了还来问他做什么。 他先前用了冷水,虽然一时压制下?来,但没过多久那股燥热又重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无法消去。 忍就忍呗,大不了等会儿再去泡桶冷水。 萧旻珠咽了咽唾沫,斟酌了下?又问道:「你很难受吗?」 其实也不是不行,魏蛟相貌好,还把钱交给她?管,更主要的?是他没有?什么爱妾通房,萧旻珠对感情有?洁癖,从刚刚那股莽劲儿也可?以?瞧出来魏蛟目前还是干净的?,她?都已经嫁了过来,都是成年人了又是正经夫妻有?夫妻生活也很正常,但她?现在?是真的?不行。 她?的?月事还没走?。 魏蛟继续呛声?:「反正和你没关?系。」 然而?萧旻珠接下?来的?话,瞬间击垮了他筑起?的?坚墙:「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君侯想试一试吗?」 听说男子中了药不及时纾解,会影响那方?面的?功能,萧旻珠并没有?要守活寡的?打算。 ……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但萧旻珠显然没料到魏蛟反应会这样大。 她?是个理论知识比较丰富的?人,但实战为零,所以?也是第一次给别人这样弄,并不熟练,好在?魏蛟也没经过事儿,极好打发?,无论她?怎么弄都一副快受不了的?神情,在?她?颈侧一直哼哼唧唧。 萧旻珠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要是再出声?,我就不帮你了。」 今晚是青竹守夜,那丫头狡黠得很,她?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魏蛟只好忍着,额头滴下?汗珠,但时不时口中还是会泄出一两声?低哼。 萧旻珠听着这声?音感觉怪怪的?,但又莫名被取悦到了。 —— 好吧,她?收回那句话,她?的?手好酸。 原本?以?为只要个一次就好了,但显然对方?药下?的?有?点重,魏蛟已经出来三?次了,还没完,这样的?不会那啥而?亡吗,萧旻珠心?底泛起?疑惑。 最后一次却怎么也不行,萧旻珠手好累,不想动了。 底下?的?魏蛟神情已经靡丽得不成样子,衣衫彻底乱了,感觉她?停下?来,低声?催促道:「你怎么停了……」 你说呢。 萧旻珠看着他淡淡地?道:「求我。」 临到关?头,魏蛟眼尾都红了,平时的?他是万般不可?能向人说出求这个字,但现在?他脑子一片混乱,像是早已陷进了欲望的?泥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萧旻珠只略等了等,就听见魏蛟语气凌乱地?道:「求你。」 她?这才又继续,但因为已经有?点麻木了,最后她?没收住力道,涂了蔻丹的?指甲一不小心?蹭到了顶端。 魏蛟顿时眉头一皱,失神中短促地?叫了声?。 「阿绵。」 帷帐内顿时萦满靡乱的?气息。 第44章 年少(回忆杀番外) 魏蛟生在长在一个鱼龙混杂, 混合着三教九流的小?地方,这里的人有两个共通点,要么穷, 要么恶。 「快看, 那个小杂种又在刨垃圾吃了。」 「噁心死了。」 「你们说我?将这块馒头踩了他会不会捡来吃。」 …… 相对于大人含蓄的恶意,小?孩子?表达讨厌的方式往往更加直白露骨。 魏蛟的母亲因为战乱意外流落到幽州,因为是异族人, 落户居住和拥有一份正常的工作都?有苛刻的条件,最后只能落脚在这三不管地带, 生下魏蛟后女人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 因为没人养, 四?五岁的男娃一年到头总穿着件破布般黢黑的衣裳,街头巷尾地乱窜,渴了就喝屋檐掉下来的雨水或者去河边, 肚子?饿了就跟着街边野犬到处找食。 同岁大的孩子?瞧不上他这样?的行径, 经常堵路来嘲笑打骂他,每当这时蛟则会护着肚子?蜷身?任由他们踢打, 因为他发?现?这样?是最省事的做法。 至少等他们打完了, 就会有好几天不会来寻他的麻烦。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魏蛟也当然不可能长?成什么明事理、以德报怨的温润好人。 等年纪再稍稍大点儿了, 魏蛟就跟那些个收租催债的地痞流氓当跑腿小?弟,仗着背后有人,将从前?欺负自己的人一个不落地收拾了一遍。 反正世界就是什么奇妙,当你以为你的人生就这样?了的时候,老?天又给你开了一扇窗。 不知过了多久, 魏蛟突然被一个人领进?了一座他从未想过那么气?派的大宅, 而后到了一个衣着富贵的男人面前?。 「主公?,这就是那个异族女人生出的儿子?。」 片刻, 宽大的桌案后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多大了。」 「奴问了街头巷尾的人,这孩子?刚好十岁。」 男人指端敲了敲桌面,略微想了一会儿,「那便放进?府里养着吧。」 对方从始至终淡然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收养了一条小?猫小?狗一般,就已经决定了魏蛟的命运。 —— 眼皮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魏蛟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朦胧的光影,他又眨了眨眼,眼前?的明亮渐渐转为跃动的烛火。 清醒的那一刻,胸腹快要无法唿吸的疼痛一瞬间如潮水般袭来,魏蛟艰难地坐起来,扯开衣衫看了看,伤口像是被人用简单的手法处理过。 魏蛟环顾四?周,是一个比较大的营帐,且干净整洁,至少也是四?品以上的军衔可以住的地方。 这是哪儿? 明明昏迷前?他还?待在臭烘烘的马棚,好像他昏迷前?隐约间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梅花香,难道是香气?的主人将他带到了这儿? 魏蛟皱了皱眉头。 「你醒了。」 一个清秀的青衣小?少年打帘从外面钻进?来。 魏蛟认出了她就是当日?军营作男装打扮的那个少女,压下内心的惊讶,保持缄默,像受伤的野兽那样?忌惮而又冰冷地看着靠近自己身?边的一切活物。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吧,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少女将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 魏蛟非但不接,还?用闪着寒色刀锋的眼神直直望着她,他想,对方就是个小?姑娘,见到他这样?面相怪异的人肯定会害怕地逃走。 过去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会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如果对你好,那一定是你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早在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标註好了价格。 哪知,少女竟然一点都?不慌张,「你竟然是重瞳哎,还?是琥珀色。」 少女突然好奇地凑近,以求能看得更加清楚。 魏蛟克制住想撇下头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冷冷地用警告的语气?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久未说话,加上正处在变声的尴尬年纪,魏蛟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 少女停顿片刻,而后才一笑道:「我?肯定是有所图啊,不然救你干嘛,你先喝药,喝完药我?再告诉你。」 这次,魏蛟没再推拒,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少女转过身?坐在了床边,双手往后一撑,闲适而又好奇的端量他。 魏蛟是坐在毡毯上的姿势,少女这样?自上而下的打量,让他无所适从地抿了抿唇。 想了好一会儿,少女才道:「既然他们不要你了,你以后就做我?的跟班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过后,魏蛟才得知对方是扬州牧萧烨的独女,萧旻珠,他并不明白以对方尊贵的身?份为什么穿成男装会来到军营,又为什么会救下自己。 养伤的一段时间里,他被勒令待在营帐内,不允许外出。 虽然幽州与扬州目前?结成了联军,但归根究底还?是两路人,所以两军的营帐其实是提前?划分好了的,幽州军在北,扬州军在东,若让其他人知道萧旻珠收留了魏蛟,会有些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魏蛟那时候长?得高,但又很瘦,就跟个麻杆似的,说话经常也跟麻杆一样?尖酸刻薄,「我?并不会感激你。」 萧旻珠随意点了点头。 魏蛟歪了歪头,看向她问:「你救了我?,我?不感激你,你不会不高兴吗?」 萧旻珠:「那又怎么样?,虽然你嘴上说不会感激我?,但是你还?是得留下来给我?端茶倒水才行,生命无价,相当于你已经欠了我?一笔无法偿清的费用了,得用劳动来支付才行,我?只需要你行动上的感激就行了,至于心里上的话并不重要,君子?论迹不论心嘛。」 魏蛟已经彻底被她的话绕了进?去,但是并不妨碍他继续呛声。 最后,萧旻珠嫌他吵,直接往他嘴里塞了颗什么东西。 魏蛟作势连忙要吐出来,「你给我?吃的什么?」 「别吐,这是糖。」萧旻珠随口道:「看你乖,奖励给你的。」 就这样?,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好几日?。 「女郎,你为什么要收留他,是因为看中了他那张脸吗?」营帐外,有人愤慨地道。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魏蛟耳力?过人,听得十分清晰。 不多一会儿,传来萧旻珠淡然的声音:「我?不喜欢武将,我?喜欢温润如玉、会识文断字的小?郎君。」 —— 是夜,萧旻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凑到床边,突发?奇想地问睡在她床下毡毯的魏蛟:「你的右眼有两只瞳孔,那你看东西会有重影吗?」 躺在地上的那一团黑影并未出声。 萧旻珠:「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作为跟班,不回答主人问题这个习惯可不好。」 少女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但其实又带了一丝调侃。 从来没有人问过魏蛟这个问题,以往接触的人一看见他的重瞳恨不得退避三舍,哪里会像她一样?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许久,魏蛟哑声道:「不会。」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道:「你会讲故事吗。」 「不会。」魏蛟背对着她,莫名想到了白日?她说的那些。 对方充耳未闻,「那你给我?讲下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 「你会唱曲吗?」 她把他当什么了?魏蛟气?的直接不语。 黑暗中,只听她幽幽道:「你说你什么也不会,我?还?要把每天的饭分给你一半,这几日?我?都?饿瘦了。」 魏蛟揪紧毛绒毡毯一角,用难听的嗓音故意道:「我?只会杀人,女郎需要我?帮你杀谁吗?」 对方嘆了口气?,「算了,睡吧。」 第二日?,趁萧旻珠不在的时候,魏蛟又偷偷地离开了营帐,他这次受伤皆是因身?边下属背刺,幕后与他那几个名义上的兄长?脱不了干系,魏蛟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这两日?军营将举办一场跑马比赛,魏霁也会参加,魏蛟悄然熘到马棚,在魏霁等几人的马身?上做了手脚,在跑马时马匹突然受惊,发?足狂奔,几人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等魏蛟回到营帐时,萧旻珠早已回来,脸色不太好,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偏黑瘦的少年,银色的软甲衬得他肤色愈加的黑。 「你去哪儿了?」萧旻珠质问道。 魏蛟瞥了眼与萧旻珠站在一起的少年,声线同样?冷的梆硬,「随便逛逛。」 黑瘦少年鼻腔里哼了声,道:「我?今日?亲眼看到他去了马棚,肯定是他给将军的马做了手脚。」 原来,今日?萧烨的马也同样?发?了狂,好在有惊无险,并没受什么伤害。 魏蛟突然大睁了眼,看向少女,口中喃喃道:「我?没有。」 他并没有给扬州牧的马动手脚。 对方继续在萧旻珠耳边道:「我?早说了他不可轻信,女郎不应该收留他的,这次是主公?吉人有天相,下次呢?」 萧旻珠凝眉思虑,魏蛟没有再辩解。 晚间的时候,萧烨突然来临。 高大的男人掀开门帘,面上尽是温和的笑意,「阿绵。」 萧旻珠提前?让魏蛟躲在了屏风后面,快步迎向对方,轻松道:「阿爹,你怎么来了?」 魏蛟缩在屏风后面。 但好在对方并没有多停留在这个屋子?。 只听萧烨道:「你出来,阿爹有话同你说。」 父女俩出门聊了什么,魏蛟并不知道,直到第二日?萧旻珠也没有回来。 魏蛟在房间里等了很久,最后只等到了那个黑瘦的少年,他挑了挑眉:「走吧,阿绵让我?送你离开。」 魏蛟赫然瞪向他。 少年并不怕他,反而带上了幸灾乐祸的语气?:「实话告诉你吧,使?君与我?父亲交好,日?后等阿绵及笄了,我?很可能要娶她进?门的,至于你,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别人家给你几天好脸,你就把这儿当窝不肯走了。」 魏蛟恶狠狠地看着他:「是你。」 少年哼哼一笑,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是我?又如何,她信我?,不愿意相信你。」 第45章 不自在 随着朝日渐渐升起, 沉静了一夜的燕侯府又重新动起来?。 青竹和白桃依次进入正屋。 青竹轻轻地?挑开帘子?,却见萧旻珠侧卧在床还沉浸在梦乡,她倾身凑过去低声换了两声:「女郎该起了, 今日有许多事要做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唔——」萧旻珠眼皮颤了颤。 青竹将帘子?挂在?床边的挂钩上, 明亮的光线一下子?打进来?。 好睏啊。 脑子?里昨夜里混乱的画面突然闪过,她勐一睁开眼?,看向旁边, 好在?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萧旻珠这才放下了心,从床上坐起来?, 顺便伸了个懒腰。 青竹在?给她选今日要?穿的衣裳, 一边絮絮叨叨:「那些个太守夫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一蜂窝地?都选了今日来?拜访,女郎今天穿这件梅红织锦的吧, 显精神。」 萧旻珠晃了晃头?, 「都行。」 「咦,女郎昨夜没休息好吗, 眼?下怎么有点乌青。」青竹取了衣裳, 服侍她梳妆的时候, 瞧见了萧旻珠的黑眼?圈好奇地?问。 萧旻珠面容正经地?道:「前半夜有点失眠, 没睡好。」 青竹倒没再?问什么,只给她多敷了一层薄粉,遮住了那两团乌黑。 应付完青竹这边,还不待萧旻珠松口气,白桃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女郎, 奴记得前日奴明明铺的是一床云烟色的床单,怎么变成了缃色, 之前的弄脏了吗,那料子?染了污迹不好洗,奴还是尽快拿到浣衣房去吧。」 干了坏事需要?哄骗他?人才能遮掩过去带来?的刺激感让萧旻珠顿时心跳加速。 萧旻珠嘴角克制不住的抽了抽,但还是神色认真地?狡辩道:「白桃你记错了,我这两日都是睡的缃色这套。」 白桃比较好煳弄,萧旻珠说什么,她便相信了,只认为是自己记混了。 萧旻珠偷偷舒了口气,昨日她的工作量显然是不轻,现在?手腕还酸酸痛痛的。 她想起昨晚结束后?,她让魏蛟天亮之前离开。 两人是合法夫妻,还要?搞得这么小心翼翼,像是偷/情?一般,魏蛟明显不太高兴,嘟囔着道:「这明明也是我的房间,为什么要?弄得像见不得人一样?」 「那君侯为何前几日不回来?,现在?又大半夜地?不声不响地?跑回来?。」 萧旻珠只用了这么一句话,就让对方彻底闭上了嘴。 至少?也得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吧,他?这么不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总感觉怪怪的。 等萧旻珠去净房洗完手,魏蛟宛若小媳妇一样,垂着头?将自己弄脏的被单换下来?。 萧旻珠还叮嘱他?,走之前记得将被单拿去处理了,她可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昨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话说,魏蛟会?怎么做呢,萧旻珠突然有些好奇。 —— 魏蛟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还是昏蒙蒙的,他?的目光从木质窗棂落到了一旁安安静静熟睡的萧旻珠身上,昨个儿?两人耽误到深夜,她睡得很沉,眉宇间透着一股恬静。 想到昨晚,她一边动作,一边凑近他?熟透了的耳朵问,还需要?多久才能好,魏蛟突然身体里又有了药效未除的燥热感。 女子?长发凌乱的散落在?枕边,有一缕不小心给他?压住了,魏蛟动作放缓,轻轻抽出来?。 昨晚的事,太过突然,明明他?前一天还在?想该如何与萧旻珠破冰,第二天就衣衫不整地?躺到了床上祈求她能够对自己为所欲为,还对她说出了求那个字。 魏蛟窘迫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房间内供给他?唿吸的空气也变得稀薄了不少?。 从今以后?,他?该怎么面对萧旻珠。 原本他?娶萧旻珠是想小小地?实现自己的报復欲,谁让她之前那样对他?,魏蛟一直都是个记仇的傢伙,心针眼?大,无论谁得罪了他?,当时不报怨后?面都会?寻麻烦,但现在?他?在?干什么,魏蛟眼?睁睁地?见自己越陷越深,偶尔清醒一把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对,隔几日又返本还源。 魏蛟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煳,根本思考不出来?这个问题。 在?今晨的第一缕曙光照亮窗纸之前,魏蛟踩着暗色悄悄离开了鹿苑。 回到房间,魏蛟看着地?上那团他?弄脏了的被单犯了难,想来?想去,最后?做贼心虚地?丢进了他?平时焚烧作废公文的铜盆里,用火摺子?引燃。 慢慢吞噬布料的火苗在?某一瞬间大涨,房间里顿时火光沖天,烧焦的味道并不好闻,魏蛟连连扇鼻后?退。 魏蛟的贴身小厮也确实尽职尽责,在?这个寻常的清晨,他?本应该去服侍他?的主?子?魏蛟早起梳洗,正当他?打着哈切慢悠悠地?走来?时,却勐然间瞧见院子?里的窗户都被印成了红霞色,还有裊裊灰烟从缝隙里钻出。 他?大睁了眼?。 着火了! 虽然魏蛟平时又凶又难伺候,但好歹算一个合格的主?子?,从未虐待过下属。 冲着一点,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好在?后?院就有一口水井,他?一边大声唿喊着,同时手脚麻利地?打了桶水上来?,冲进房间,大喊道:「君侯,着火了,快跑。」 他?眼?睛大致瞥了眼?火源的位置,木桶里的水就这么迅速的泼了过去。 滋啦—— 火很快熄灭。 浓烟过后?,他?瞧见了君侯就蹲在?湿哒哒的铜盆旁边,身上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此?时面色难看得要?命。 手一松,木桶落在?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火,火在?哪儿??」接二连三有人赶到,房间里叽叽喳喳的一片人。 魏蛟揩了一把脸,眼?神凶光毕露地?大吼道:「都给孤滚出去!」 魏蛟成功被惹毛,他?自己偷摸摸销毁个「赃物」,被这傢伙一喊,所有人都知道了,还被浇了一脸水。 不过好在?这东西可以顺理成章地?扔掉了。 见君侯发火,堵在?门口的人很快鸟作兽散,不忘提着桶盆一起跑路。 魏蛟心烦意乱地?换了身衣裳,今日他?还要?继续接见那群太守,一想到又要?听那群老头?各抒己见的叭叭,魏蛟心更烦了。 与此?同时,太守这边也是十分地?慌乱,昨天汝安太守的遭遇敲响了他?们内心的警钟。 他?们的君侯还是那个君侯,不近人情?、行事我行我素,谁也摸不准他?下一瞬会?不会?翻脸。 但为了他?们仕途亨通,又不得不顺应着对方来?,伏低做小。 有几个在?职位上没有动的老人,时隔三年再?次见到魏蛟,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魏蛟现在?的脾气和之前相比还是有细微的变化的,从前他?们都是一起被骂,现在?魏蛟是挑几个典型的出来?骂。 能当上一郡之首的人显然不乏有心思活络之辈,这几日来?到衡阳,他?们当中也有人四处拜访在?衡阳做官,八竿子?才能打着的亲友,听说燕侯去岁娶的萧夫人很得其心,既然魏蛟这边他?们找不到突破,于是上路时带了自家女眷的,就想通过后?宅妇人的关系来?拉进与燕侯的关系。 这响,带着任务来?的太守夫人们也被女使请进了鹿苑正厅,如愿见到了萧旻珠。 她们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正首方摆着的金丝楠木雕花坐案,上边坐着的女子?衣着华贵,头?上带了鸽子?蛋大的红宝石朱钗,周边架子?上的摆件无一不精,厅内侍奉的奴僕也格外秩序井然,对女主?人恭恭敬敬。 果?真如外界所言,主?公十分偏宠这位萧夫人。 萧旻珠姿态雍容地?坐在?上首,礼貌地?招待这些来?做客的夫人,但她的脑子?却还在?想今早上偶遇杨夫人一行人的事。 几人来?时抬着大箱小箱的行李又让人搬进了马车,之前趾高气昂,惯常拿鼻孔看人的吴嬷嬷像是被抽走了精神气,如丧考妣地?跟在?杨夫人后?头?,一旁的杨箬更是垂着头?,不敢看她。 魏蛟的性格其实是眼?睛里不太能容得下沙子?那种?类型,再?联想对方昨晚的不同寻常之处,想来?是出自杨夫人之手。 这几月以来?,杨夫人总是见缝插针地?给她寻麻烦,关于对方即将搬走这件事,萧旻珠秉持乐见其成的态度,自然生不出什么怜悯的心思。 就在?萧旻珠即将走过时,杨夫人却突然说了一句话。 「日夜与他?相处,你不会?有恐惧的时候吗?」 萧旻珠身躯一顿。 不过杨夫人并没有等她回答,话毕,便带着杨箬几人离去。 萧旻珠心感莫名。 或许是她已经摸到与魏蛟相处规律的原因,其实魏蛟也蛮好相处的,只要?不惹到他?逆鳞,该顺毛就顺毛,该怼就怼,她不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太守夫人们争相向萧旻珠介绍自己。 「妾身是洛河郡黄燊的夫人王氏……」 「妾身是阳朔郡……」 许久下来?,萧旻珠勉强记住了几位夫人的脸,但却对不上人的名字。 有一个想要?找话题拉近乎的人道:「听闻夫人的姐姐嫁给了青州牧,说起来?,崔使君的母亲还是我表姨母呢。」 萧旻珠依旧是从容不变的微笑:「倒是与堂姐许久未联繫了。」 萧旻珠是南方人,怕冷,虽然现在?天气渐渐转温了不少?,但她还是比多数人穿得厚,加上近两个月以来?,吃得好,睡得好,脸上较之以往圆润了些。 有几位夫人临走时留意到君侯夫人气色红润,身前微突,看起来?就像是有了孕一般。 她们回去兴沖沖地?和夫婿说了这个消息。 「真的?」 生育过得妇人约莫格外有经验,「君侯夫人看着和妾身最初有孕的症状差不多,瞧着胃口也好,妾身还瞧见那盘子?里还装了几个酸果?子?,君侯夫人竟也面不改色地?吃了进去。」 从妻子?那儿?听到小道消息的太守面有思索。 —— 魏蛟在?书房磨到了平时将近吃晚膳的时辰,才开始往鹿苑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都在?想,昨日,他?和萧旻珠算是和好了吧,她都,替他?做那事儿?了,魏蛟克制着自己不去细想昨夜发生的那些。 反正,萧旻珠都已经是他?魏蛟的妻子?了,是拜过堂上了家谱的,就算心里嫌弃他?从前的诸多事,这一点也不能更改了,如果?她愿意安安分分地?做她的燕侯夫人,魏蛟觉得自己可以大度地?不因以前她得罪过他?的事寻她的麻烦了。 而且萧旻珠又不喜欢动又是个掉进钱眼?儿?里的人,除了他?,哪儿?还能找这么将就她的人,要?是萧旻珠觉得钱少?的话,刘元宗那儿?有两座金矿,等再?过两年,他?也可以将雍州打下来?。 想是这样想,但见到越来?越临近的熟悉灯火,魏蛟的脚步确是越走越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第46章 喜欢 在魏蛟纠结了好一阵, 终于要跨进鹿苑的大门?时,一个下人着急忙慌的赶来,「禀报君侯, 宋将军求见。」 魏蛟眉头?轻拧, 这都晚上了,宋辽没有要事不会来寻他。 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鹿苑大门?,魏家终究脚步一转, 去了议事?厅。 此时,宋辽手拿军报, 焦急地在房间内踱来走去, 见一个身影在黑夜中?走来,他往前跨了三四步,「君侯, 快马来报, 昨儿个深夜平宛让匈奴人攻破,伤亡数千, 将太守府洗劫一空后又劫走了城中六十多个少女。」 与牧云马场一样, 平宛同样位于边境, 多年来时常受到匈奴骑兵的侵袭, 尽管魏蛟上任后大肆往边城屯兵,受到侵扰的次数少了很多,但?因为匈奴地处偏北,土地大多不易种水稻小麦,以游牧为生计, 平宛与异族杂居, 经济贸易相对发达,在没有足够的物资时, 匈奴经常南下抢掠钱粮布帛。 这次趁着平宛太守来衡阳述职,底下僚属交接和布兵不力,平宛才这么容易地被攻破。 魏蛟眉头?紧锁,沉声问:「是浑邪王还是古都侯?」 宋辽:「是左贤王干的。」 「又是他。」魏蛟紧握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面色黑沉如乌云,声音低沉得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上次的事?我都还没找他算帐,他竟然还敢来,是真觉得我魏蛟好欺负吗?」 「他现在在哪儿?」 「照军报上说,左贤王抢了平宛后就往北匈奴方向跑了,末将猜测他应该是想去王廷向单于邀功,但?他队伍中?带了二十多个女子,就算是马车,速度也会?比快马落下半截。」 「他带了多少人?」 「不到一千。」 魏蛟冷呵一声,「不到一千就将平宛攻破了,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点五百轻骑,半个时辰校场碰面,随我去追击左贤王。」魏蛟取了长?剑,大步而去。 宋辽抱拳:「是!」 —— 距离匈奴王廷还有两百里。 偷袭牧云马场和袭击平宛的都是匈奴的左贤王唿延渠。 几个月前探马来报,幽州的魏军大部分都随魏蛟南下,主力正在攻打东平,除了在衡阳及其他郡县的驻军,已经分不出多少兵马。 左贤王想着之前吃过魏蛟这小子不少亏,趁他不在幽州,牧云马场军备空虚,干脆搞个偷袭。 于是他亲自带了一一队人马,偷偷穿过祁乌山脉,淌过桑干河,杀了牧云马场魏兵一个措手不及,将六百多匹将要成年的汗血宝马牵回草原。 单于为此大大嘉奖了他。 匈奴的骑兵本就以一当百,有了这六百多匹北地宝马,更会?所向披靡,而魏军的实力则会?大大减弱,除此以外,匈奴苦魏蛟久矣,自魏蛟上任后常常落于下风,左贤王让对方栽了一个跟头?,无异于壮大了匈奴威风。 左贤王当时攻打牧云马场时,想的是,魏蛟在东平就算受到信件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再过不了多久,大雪就会?封山,给?幽州兵行军造成极大的困难,魏蛟就算想报復,也只能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了。 但?自从他让魏蛟吃了瘪,父亲的褒奖,族人的吹捧,幽州那边如他所料的缄默,渐渐地让唿延渠飘了起来,竟真的认为自己有与魏蛟硬碰硬的实力。 他的父亲匈奴王已经老?了,身体每况愈下,最多再支撑三四年,王位就要落到他与几个兄弟其中?一个的头?上,大哥为单于理政多年,已经拥有了一大批支持者,三哥能征善战,在军中?素有威信,其余几个兄弟也各有优点,他相对次之,但?先前他从牧云马场牵回来六百匹马,让几位老?臣刮目相看,相当于也已进入了考察期。 于是三个月后,唿延渠再次做出了一个决定?,偷袭平宛。 这次竟也让他满载而归,三大车金银玉器,外加六十多个年轻健康的中?原女子,左贤王肯定?这次他可以让帐中?那几个老?臣归于自己。 他们已经跨入了匈奴的境内,自两日前成功侵袭了平宛后,队伍日夜不停地往北奔走,早已是人困马疲,要是真有追兵,肯定?早就赶到了,左贤王不禁放下了戒备,心中?又取笑?魏蛟名过其实,连着两次都未追来,于是吩咐原地驻扎,休息半日再赶路。 队伍的中?后方,有七八辆由木头?栅栏组装的简陋马车,里面关?押的是被匈奴兵抢来的平宛女子,有的人神态麻木,有的人眼眸蓄泪,害怕地看着几个往这边走来的匈奴男人。 他们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梭巡马车上的女子,叽叽咕咕地用匈奴语交谈,随后爆出几声评头?论?足后的笑?声。 「下来,去帐子里。」 其中?一个人用生涩的中?原话?道。 见女子都惊怕地缩在马车边缘,不肯下车,有人直接伸出铁钳般的手来拉,女子害怕地挣脱,下一刻,一声箭羽横空射穿了他的脑子,随后倒地,面上还遗留着活着时的戏嚯笑?意?。 众人一惊,场面变得混乱不已。 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吵闹喧嚣声,一个披着毛皮大氅,将领模样的人从大帐钻出来,抓住一个想要往后逃的士兵,吼道:「怎么回事??」 士兵目露惊愕地指着前方道:「王爷,是,是魏蛟!」 左贤王听后大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脑中?运转飞速地想,衡阳离这里有百里远,魏蛟是如何在短短的一日赶到的,左贤王有些不太信,认为属下是太害怕看错了,将平宛的追兵认成了魏蛟的人马。 不过他还是赶忙回帐内抄了傢伙,让手下的人跟他一起将敌人杀退。 马匹的嘶鸣声,兵刃相交的金属碰撞声都十分的刺,一阵疾风骤雨后,两方的主帅终于碰了面。 左贤王尽管是做足了预想,但?还是惊了一瞬:「魏蛟,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已经三月份了,北地的风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割脸。 俗话?说仇敌见面分外眼红,魏蛟见着左贤王确实有想将对方撕了的冲动。 魏蛟一袭黑衣甲冑,□□的骏马同样戴了黑色护甲,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手握冷光长?剑,眼中?透露着阴鸷之意?:「真给?你脸了,上次的事?孤还没算帐,竟然还敢来,怎么,是看不上刘元宗那块地,还是觉得我幽州好欺。」 这句话?引起了同行将士的共鸣。 这左贤王实实可恶,隔壁就是雍州,不去攻幽州,反而三番两次地来侵扰幽州的土地,是觉得他们比刘元宗好欺负吗?要不是这些可恶的匈奴人他们现在还抱着妻儿享受齐人之乐呢,谁稀罕风餐露宿跨越百里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左贤王一听,冷笑?着道:「牧云马场本来就是属于我们匈奴人的,是你们汉族人卑鄙无耻夺走了它。」 宋辽一开始还算冷静,一听这话?却火了,「放你爹的屁,你说牧云马场是你们的,可百年前匈奴南边的漠南平原都是大沅的,要不是你们匈奴人心比天高,时时骚扰抢掠边境百姓,我们会?打你嘛,你们的牧云马场会?没有嘛。」 同行的将领闹笑?道:「打输了就快点回去找你爹匈奴王哭吧。」 对面的左贤王也不甘示弱:「要不是你们这些汉族人以祁乌山脉为国界,遏制了我们的生存空间,我们也不会?去骚扰你们的百姓。」 这发展成了一场骂战。 宋辽气?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看向魏蛟,抱拳道:「末将请命,替主公拿下左贤王。」 魏蛟冷酷颔首。 此处相当于是边界,驻扎的匈奴人并不多,最临近的部落也还有三四十里远,双方都没有援兵,所以打斗休止得很快。 以左贤王被宋辽用绳子缚住,踩在脚下告终。 左贤王不依不饶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宋辽一脚踢中?膝弯,朝魏蛟的方向跪下。 他恨恨道:「你们搞突袭胜之不武。」 可惜没有人希与手下败将对骂。 魏蛟指了一个被俘虏的会?汉语的匈奴兵,让他去王廷给?匈奴王送信。 魏蛟把刀架在左贤王的脖子上,随意?动了两下,见了些血丝,得到对方快要被吓尿了了的反馈,挑眉以示满意?。 「就说,让他两天内把那六百多匹北地健马一个不少地还回来,否则,孤就只能还给?他半个儿子了。」 半个儿子?那是腰斩啊。 左贤王先前的做派都是虚张声势,一听要把自己腰斩,立马就被吓得面如土色。 「这是信物。」 只听一声尖锐的哀嚎,魏蛟手起刀落,左贤王带血的两根手指瞬间掉在地上。 那匈奴兵连连应承,战战兢兢地用布把地上沾染泥土的手指给?包起来。 宋辽凑近魏蛟身前,问:「主公就只打算把马要回来就完了?」 魏蛟嗤笑?一声,「当然不。」 他这么大老?远地赶过来,怎么也得多捞点好处,左贤王是老?王后所出,在匈奴王心中?肯定?占了些分量。 魏蛟想了想,道:「听说匈奴王手中?有一件价值连城,可保尸身不腐的宝贝。」 地上捂着手痛唿的左贤王骂他卑鄙,那可是他们王室的无上至宝。 唿延渠将之前洗劫了他的马场,他暂且忍耐不发,这次又突袭平宛,先前压抑的怒火与这次同时爆发,驱使魏蛟星夜不停地追来,跨越百里到此,怎么可能只是把马追回来。 当然得讨要些利息方可退回。 魏蛟轻蔑地朝他看一眼,想像往常一样扯着面皮子恶毒一笑?,却一不小心让连日来因骑马赶路被冷风吹袭后变得干燥的嘴唇扯开了小小的一个裂口。 魏蛟面色微变。 「嘶。」 唇上传来的刺痛让魏蛟想起了之前他从荆城回来那次脸手脸都被朔风吹得开裂,萧旻珠动作?温柔地替他涂抹脂膏,虽然当时他表现得极为抗拒,但?私心里却因对方这样的细微关?照狠狠地触动。 魏蛟觉得自己应该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讨厌萧旻珠,甚至、甚至说是有几分喜欢的,魏蛟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喜欢萧旻珠,可能他就是贱吧。 但?要让他明显地向萧旻珠表露这份情意?,他是万万做不出这样低微的姿态的,因为他知道萧旻珠并不喜欢他。 从前是,现在也是。 嫁给?他只是无奈之举,讨好他也是因为想过得好一些,这些魏蛟都门?儿清,但?他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先前让萧旻珠知道了他的阴私,已经让魏蛟觉得很丢脸了,所以躲着不敢见她,他也忍着好几天没往鹿苑的方向走,每日都用繁杂的公务来麻痹自己,生辰吃到她送来的长?寿面魏蛟很意?外也很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误中?媚药后,魏蛟一开始还能坚守本心,泡了冷水澡稍微好了一点,或许是昏了头?,魏蛟大着胆子回了鹿苑的房间,萧旻珠并没有驱赶他,还待他如常。 与她待在一起的感觉太过美好,让魏蛟沉溺,于是他后面顺应了本心,颤抖着吻了上去。 回想到这里,魏蛟啐骂了自己一句。 真不要脸。 但?还是偷偷红了耳根子。 萧旻珠为他做了那种事?,应该对他也不是那么排斥吧,那他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其他夫妻一样相处。 若不是左贤王,本来他要去找萧旻珠的,他和萧旻珠已经好久没真正地交谈过了。 那次的不算! 看着底下像蛆一样扭动的左贤王,魏蛟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 魏蛟回到了平宛。 「君侯,请。」平宛郡丞神态谄媚地招待魏蛟,请他上座。 房间里,坐着其余一干陪侍的平宛官员,皆小心翼翼地讨好着魏蛟,太守现在还在衡阳,他们的主公却来了平宛。 平宛原本有一万驻军,临行前,太守将城中?防务暂时移交了郡丞处理,先前被左贤王声东击西,引出去两千人,后面被钻了空子,一些匈奴人扮做出城的平宛士兵,守城的将领监守不严将他们放了进来,又因为郡丞后续调配疏忽这才酿成了大错。 不知,君侯会?不会?追究。 魏蛟姿态随意?,翘着二郎腿斜坐在檀木椅上,意?兴阑珊地摇晃杯中?酒液。 宴席上,郡丞态度较为诚恳地对这件事?认罪,「下官办事?不力,恳请君侯责罚。」 还不待魏蛟出声,有几名官员就出来替郡丞说话?。 「君侯,都是那左贤王狡诈,郡丞大人尽管有罪,也只是未能提前识破对方的阴谋而已。」 「请求君侯宽恕。」 …… 几人就像是事?先说好了一般接连跳了出来。 魏蛟看着并未生气?,反倒一笑?,「瞧你们,孤都还没说什么,你们慌什么?」 郡丞觑看他两眼,见燕侯并未问责,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其他人也以为燕侯不会?再追究,皆变得放松起来。 酒宴正酣,郡丞朝魏蛟稍稍凑近了些,脸上带着兴味的笑?容,「君侯大驾平宛,路上辛劳,下官特为君侯准备了一个礼物,君侯回到房间,可好好地松松乏。」 「噢,是嘛?」魏蛟看他一眼,眸中?寒星闪过,随后似是瞭然一笑?,「孤其实也为郡丞备了一礼,需要郡丞靠过来些。」 平宛郡丞不疑有他,起身靠近。 魏蛟眼神一冷,拔出佩剑,手起刀落,下一刻,人头?咕噜咕噜地滚下台阶。 动作?发生得很快,其他人来不及惊愕,门?口就又冲进来了十余个军士。 之前给?郡丞说情的官员并其余几个官员被军士钳住手臂往外拖,才回过神一样大喊大叫:「君侯这是做什么?」 魏蛟高坐主位,刚刚杀人时,郡丞喷洒的鲜血在溅到了几滴在他面上,他厌恶地用手背擦掉,随后一手托腮,了无兴致地挥了挥手。 军士挟人离开,听着越来越远的告饶声,余下陪坐的一干官员顿时抖如筛糠,生怕下一刻闸刀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魏蛟轻飘飘地语:「诸位大人怎么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菜餚很美味。」众人异口同声道。 魏蛟又恢復了斜在椅上的坐姿,「那就继续吧。」 众人如坐针毡地陪魏蛟用完这顿饭,随后恭直着身躯,悄然盼望对方消失在转角,才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燕侯实在是太恐怖了。 魏蛟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大掌直直地把门?往里一推。 床上,一个衣衫单薄的美人早已等候多时。 女子美目盈盈一望,堪称碧波秋水,她声音娇媚地道:「君侯,让奴家伺候您歇息吧。」 空气?中?一股腻人的脂粉香气?,让魏蛟不禁眉头?紧皱。 魏蛟并未多看,只将那柄染血的长?剑往她面前一亮,用冷如冰窖的声音道:「给?你十个数,滚出去。」 看着那柄血刃,美人顿时惊恐失措地从床上跌下来,哪敢再勾引对方,生怕慢一步,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她平生还未见过这样对美色毫不怜惜,铁石心肠的男人。 荣华富贵和小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人走了,那股子腻人的味道还在,魏蛟直接将弄脏的被褥枕头?一应丢了出去,随后平躺下来。 屋外临近池塘,偶尔传来三两声虫鸣。 魏蛟从怀中?取出了萧旻珠之前送给?他的平安符,手指在布料上轻柔摩挲,看了许久,才心满意?足地收回去,阖眼睡去。 第47章 恭贺 萧旻珠这几日没瞧见魏蛟人影, 听?伺候的小厮说,平宛出事了,魏蛟去处理, 这一去没?个三四天回不来?。 然后萧旻珠就没管了。 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青竹给她寻了些爽脆酸甜的三月李开胃,一开始吃还觉得酸,多吃了几个又感觉还行, 于是女使们就常在桌案上摆上一盘青李,供萧旻珠消遣时享用?。 杨夫人和杨箬回了中山郡, 魏蛟也不在?家, 现在?萧旻珠就是侯府唯一的主子,别?提多自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夫人,这个力度可以吗?」 萧旻珠阖眼靠在?贵妃榻上, 一个女使给?她捶腿, 另个女使给?她捏肩,两人按摩的动作细腻而熟练, 肌肉有种酸爽的松快, 仿佛每个毛孔都得到了放松解乏。 她闭着眼睛享受地道:「刚刚好?。」 度过悠闲的上午时刻, 萧旻珠下午需要接见那位洛河郡的王夫人, 对方提前向她递了拜帖,虽然萧旻珠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好?说的,但总不好?直接拒了,大不了全?程微笑好?了。 事实证明,是她想?的太轻巧了。 虽然递拜帖的只?有王夫人一个人, 但最后进门的人仍和第一天到的人差不多, 并且每个人和自己的丫鬟都大包小包地拿了东西。 萧旻珠双目圆瞪地看着从大门塞进来?的一张竹编婴儿床,险些?没?保持住风度, 嘴角轻轻抽了抽,问道:「诸位这是……」 在?搞什么。 比赛吗? 就算她以后或许可能会有孩子,但也不必这么早就将婴儿用?品准备好?吧? 房间里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堆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她们皆以为自己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没?想?到其?他人也是交际场的人精,竟都知道了。 她们探听?到洛河郡的王夫人今日?下午要来?拜见君侯夫人,心?都一慌,来?不及递拜帖就急急忙忙地带上准备好?的礼物赶了过来?。 王夫人率先打破宁静,面上带着一片喜色道:「妾身在?此恭喜夫人有孕,许愿生出个聪明健康的小郎君或小女郎,这是妾身生产后,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婆送给?妾身的秘方,可以帮助那里尽快回復如初,想?着夫人应当用?得上,妾身特意找来?送给?夫人。」 啊? 萧旻珠看着王夫人笑呵呵的丰腴脸蛋,大脑满是疑惑。 她在?说什么? 还不待萧旻珠表达自己的疑问,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众口纷纭地介绍起自己带来?的礼物。 「夫人瞧瞧这小床,由坚实的红木打造,四角雕了寓意吉祥的莲花和祥云,而且床比较大,后面小世子出生了,一岁之前都能用?呢。」 …… 萧旻珠全?程都是游离状态之外?的神情?。 哈? 她怀孕了? 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众人言之凿凿的语言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她说错了什么话,所以才引得这么多人误会。 但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又并没?有。 随后她们当中就有人解答了她的疑惑。 「夫人这肚子,瞧着应该还不到三个月吧。」 「俗话说酸儿辣女,之前看夫人爱吃那酸李,想?来?应该是位小郎君了,在?此先提前恭喜夫人了。」 一听?这话,萧旻珠的脸色瞬间绷不住了。 原来?她已?经胖到让人家误会她怀孕的程度了吗! 被揭开旧伤疤的萧旻珠郁郁寡欢,根本没?心?思应付这些?个言笑晏晏的太守夫人。 —— 离开衡阳的第四日?,魏蛟回来?了。 原本各郡太守来?述职除去路上耽误的时间在?衡阳的周期统共也就三四天,魏蛟这么不声不响地跑去平宛,时间就耽误了,不过好?在?剩下需要处理的事务也不算多。 太守们急于上路,回来?后的魏蛟将他们召到府上,匆匆忙忙地赶去议事厅,连甲冑也来?不及换,连日?来?吃睡都在?路上,魏蛟整个人的形容瞧着也就比灰头土脸好?上了那么一点儿。 最后升任的结果要等一个月后才公布出来?。不过汝安太守的位置肯定会空出来?了,不知道君侯会安排何人去顶替。 也有这几日?表现不好?,大概预料到最后结局的人,面色难言地僵坐在?位子上。 公务商议完了,魏蛟一撑扶手,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下一刻他却被太守们包围了起来?。 魏蛟看着他们面上如出一辙的笑容深感莫名其?妙。 一个太守道:「如今夫人有孕,过不了多久侯府就会添一个小主子了,属下在?此恭喜君侯了。」 一句话落下,另一个又接起。 意思都差不多,都是些?祝词,但魏蛟却有些?不懂。 萧旻珠怀孕了? 他怎么不知道。 两人成婚差不多四个多月了,按照常理来?说,妻子怀孕也正常,但事情?落到他和萧旻珠头上一点儿也不正常。 明明前几日?,两人才略微有了点实质性的进展,萧旻珠怎么可能会有几个月的身孕。 魏蛟面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心?跳声也在?耳边轰鸣。 直觉告诉魏蛟肯定不可能,多半是什么流言。 但,若真的有孕呢? 萧旻珠之前还说了要包养十个八个俊俏小郎君,听?着像玩笑话,但往往有时候内心?的想?法就是藉由玩笑脱口而出。 魏蛟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深邃,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指间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魏蛟脑子中一瞬间蹦出了许多个不好?的念头,无一例外?是姦夫的死法。 太守们见着君侯脸上非但没?有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反而像是聚集了一大片乌云似的阴沉,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糟糕,他们不会办错事儿了吧。 —— 「他们说你怀孕了?」 魏蛟之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多日?和萧旻珠未见,交谈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但就当下来?说,这确实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但魏蛟殊不知,他的话狠狠地戳中了萧旻珠的逆鳞。 他们说,他们说什么你自己没?有判断力吗?她总不可能隔空受孕吧,萧旻珠看着镜子里从门口进来?的魏蛟,眉头紧蹙,眼中闪过无语和不满。 一个二个的,就这么关心?她怀没?怀孕吗,要是真怀了也就算了,但那是她长出的肉啊。 「你怎么不说话?」魏蛟往这边走了几步,乍见萧旻珠的前面立着一个比她身高矮十几公分、打磨得光滑透亮的镜子,于是好?奇地问道:「谁送来?的,这么大块镜子?」 他还从未见过长得这样长条并且落地的镜子。 这是萧旻珠先前到店里面定制的,花了她许些?银子,寻思当个穿衣镜,才搬到房间里面不久,没?想?到却轻而易举地照出了她的悲伤源头。 萧旻珠捏了捏肚子上多出的赘肉,哭丧着脸道:「怎么办,我长胖了,去年的春衫穿着都紧了。」 长达数月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米虫生活,萧旻珠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会长点肉出来?,但若不是今早上那些?夫人个个提着补品来?看她,有一个还拿了产后修復的秘方,萧旻珠也不会这么彻底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胖的让人家误以为怀孕了。 听?完她的抱怨,魏蛟瞭然,原来?没?有怀孕啊。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安慰道:「是你之前太瘦了,恐怕风再大点一吹都给?吹跑了,现在?刚刚好?。」 说完,他还补充了句,「就算你变得再胖一些?,我也还是会要你的。」 萧旻珠冷冷一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瘦的时候嫌抱着硌人,她要是信了他的鬼话,继续胖下去,到时候又说太胖了压着他疼。 冬天她还能狡辩说是衣裳穿的厚,但现在?已?经快步入春天了,春天到了,夏天还会远吗。 从明天,哦不,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减肥强身健体。 这次她是认真的。 为了穿上美美的裙子,她也会努力的。 晚上,魏蛟再次留宿在?了鹿苑,瞧着萧旻珠在?床上做些?稀奇古怪的动作,目露不解。 忍不住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对方单脚站立,一手勾住勾住脚背,另一只?手直伸前方,像只?努力保持平衡的丹顶鹤,唯一的区别?是丹顶鹤能单脚站立很久,她站一会就倒下来?。 不久,萧旻珠就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减肥锻鍊。」 魏蛟不以为意地一笑,「这样就想?减肥,你还不如每天早上和我一起起来?打套拳法。」 萧旻珠:「我得慢慢来?,一点点增强难度。」 回顾最近一段时间的日?子,萧旻珠突然觉得自己会长胖也不奇怪。 什么事也不用?操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丈夫虽然在?家,但也不管事,家里经济大权握在?她的手上,想?买什么买什么。 一整个能躺平到死的人生。 这才是咸鱼文女主剧本。 锻鍊加上多了一个人洗漱的时间,等两人彻底收拾完上床,早已?经过了萧旻珠往常睡觉的时辰。 萧旻珠戳了戳魏蛟,示意他去吹灯。 然而「床伴」是个早起晚睡也很精神的变态,连着赶了几天的路这会儿精神头还是足的。 「匈奴王送了我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你要看吗?」魏蛟像是在?路上捡到形状奇怪的石头,迫切想?要给?小伙伴分享的孩童。 萧旻珠默默地想?,说是送,多半是魏蛟从匈奴王那里抢来?的。 「什么宝贝?」萧旻珠一听?到价值连城四个字,睡意暂时被驱散。 身旁传来?窸窣声,是魏蛟从床上起身的声音。 萧旻珠等了一会儿。 等他再上来?时,手里拿着个小匣子。 打开开关,里面躺着个光滑如玉的圆润珠子,周身流转柔和的光芒。 萧旻珠好?奇地问:「这是,夜明珠?」 原来?夜明珠真的存在?啊,她还以为是电视剧小说里面杜撰虚构出来?,实则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魏蛟点头:「放进刚死去的人口中,可保尸首至少十年不腐。」 萧旻珠好?奇想?要拿起来?看的手,听?到魏蛟这么说,立马缩了回来?。 「所以这是从死人口中拿出来?的?」方才看起来?圆润可爱的珠子,突然让萧旻珠感觉一阵恶寒。 萧旻珠没?说这句话还好?,说完过后魏蛟的神情?也有一点怪异:「应该是。」 萧旻珠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古人确实有含殓的习俗,根据地位和经济状况的不同,天子含珍珠,诸侯含玉,士大夫死后含钱币,普通老百姓只?能含点粮食,谷物,祈愿来?世吉祥殷实。 玉衣、九窍玉塞被当成陪葬品,在?古人看来?有防腐的功效,但并没?有明确研究能证明玉能防腐,同理,夜明珠应该也只?有观赏和收藏价值。 萧旻珠:「如何能保证尸首在?十年间不会腐坏,总不可能隔个七八年挖出来?瞧瞧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古人格外?重视丧葬之事,刨人坟头是要被世人唾骂的,若找个作奸犯科的死刑犯试验,魏蛟也不可能捨得把宝物放进棺材里。 照着萧旻珠的思路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不知道尸身会不会在?期限内腐坏。 而且就像那句至理名言,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萧旻珠:「就算它是真的,早化晚化都得化,多存放十年又有什么意义呢,又不是一百年。」 魏蛟直接哑口无言。 因为他觉得萧旻珠说的有道理。 许久,他问:「那该怎么办?」 他要都要了,总不可能直接丢了吧。 两个人并躺在?一张床上聊天。 萧旻珠想?了想?道:「地方诸侯不是每隔一年都会向陛下上供吗,君侯要不然把这个转送给?陛下?」 她虽然不信这个,但君王一向将死后下葬之事看得格外?重要,说不定会很感兴趣。 诸侯上供是规矩也是传统,尽管现在?朝廷衰微了,你可以敷衍,但却不能不上供。 魏蛟认为萧旻珠说的有道理。 搜罗那些?奇珍异宝也挺麻烦的,干脆直接将夜明珠送上去,还能显得很有诚意。 想?好?夜明珠的归宿,两人很快就睡去了。 第48章 没出息 萧青雁感觉崔琰似是与她产生了隔阂。 最近这半个多月, 崔琰只偶尔到她房内用饭,而后便推脱事务未处理完歇在前院书房。 萧青雁一开始表现得十分温柔贤惠,对丈夫的行?为?表示理解, 还劝他切莫太过劳累, 但次数久了,她也感到不对了。 又一次,崔琰并未与她过多交谈, 端坐于桌前,动?作从容大方地执筷用膳。 等两人用完饭, 对面的萧青雁先是仔细观丈夫神?态, 随后话家常一样娓娓道:「郎君的春衫瞧着有些旧了,妾身召人上?门?给?你量量尺寸做两套新的吧。」 萧青雁想拉进与丈夫的关系。 崔琰唔了声,随口道:「这些事你决定就好。」 他站起身, 「我还有事要处理, 夫人好好休息,不用给?我留门?。」 说罢, 便准备抬步离开。 萧青雁很快从愣怔中回过神?。 「郎君。」萧青雁唤住他, 匆匆追去, 从背后环住崔琰的腰背,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郎君近日为?何?待我这般疏冷。」 萧青雁实实地想不通,明明两人刚成?婚时崔琰对她格外体贴温存,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一般,中间隔了两个月不见, 崔琰就变得淡漠了许多, 倒不是说他待自己?不好,但与之前相比, 还是让萧青雁觉得心中有落差。 萧青雁怀疑过是不是之前紫芙闯进来那次让崔琰对她有了误会和不满,但当时崔琰是站在她这边的,还气怒地要将紫芙赶出府。 到底是为?什么呢?萧青雁想不明白。 在那个梦里,崔琰看三妹妹的眼神?是充满珍视和爱重的,所以萧青雁并不希望崔琰对待自己?光有对于妻子?的敬重。 萧青雁眼中泛着晶莹泪光,抱住崔琰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如果我有何?处做得不对,郎君可以指出来,我会改的。」 被抱住的崔琰眼神?微微一黯。 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抽开妻子?的双手,转过身,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嘆了口气道:「夫人别多想,最近我是真的事情比较多,等忙完这几?日,我就多多来陪你。」 崔琰注视着萧青雁的面容,眼眸闪过一抹异色。 「后日,长?宁郡主会到府上?,届时还需要麻烦夫人好好招待。」 经由崔琰好言好语地解释后,萧青雁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暂且落地,眼泪擦干后,她的眼圈还是有点红。 闻言轻轻应了声,崔琰能顺利攻下青州,宁王在背后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另外李修也是宁王的部将,而现在崔琰也与宁王深深地捆绑在了一处。 半年前的一场梦,驱使萧青雁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然?而当现在她想仔细回想梦中发生的一些具体事件时,脑海深处则会牵引出一阵刺痛,让她根本想不起来。 比如崔琰上?一世是不是也同宁王绑定地这样紧密,她能够记起不久的将来熙帝会突然?薨逝,但继位的皇帝是宁王还是哪位皇子?却不知道了,反正?都?是不长?久的,因为?再过不久,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一个乱世,各诸侯间相互攻伐吞併,到最后南北方能有一较之力的就是崔琰和魏蛟。 两方的对峙长?达数年,在这个过程中,崔琰逐渐树立威信,魏蛟则慢慢地失去人心,到最后胜利的天平不出意外地向崔琰倾斜,魏蛟作为?逆首则马革裹尸。 日后,她将成?为?新朝皇后,至于萧旻珠,作为?逆贼的妻子?,结局不必多说。 从小萧青雁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堂妹,她是大伯唯一的女儿,一出生便什么都?有了,尊贵的地位,父亲的偏宠,明明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却走到哪儿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她只能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让众人看见萧旻珠旁边的她。 直到大伯死在了战场,父亲继任了州牧的位置,萧旻珠门?前瞬间门?可罗雀,热闹都?归到了她这边,就连大伯先前属意给?女儿内定的未婚夫,都?立马变了一副脸色,转而来讨好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对于这样三心二意的人,萧青雁自然?不屑于施捨一个眼神?,但她乐于见到堂妹失落的眼神?。 后面对方被送到了庐江那个小地方守孝,一去就是好几?年,从此对她再构不成?什么威胁,萧青雁也渐渐地将她抛之脑后,若不是做了那个预知梦,恐怕她再见到萧旻珠也提不起半点防范。 萧青雁深感庆幸。 崔琰眸色平淡看着怀中女子?的发顶,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妻子?混杂了复杂情绪的眼神?,热忱,又莫名像个欲望的旋涡,蕴含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偏偏她还恍然?不知,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崔琰有些好奇那里面究竟遮掩了什么。 —— 清早,连着好几?日赶路,魏蛟醒来时比平时稍稍晚了些。 躺在这温软的四方榻,他感觉到了一种放松的平静感。 魏蛟瞄了眼床里的身影。 她侧身背对他躺着,但没过一会儿,又转了个方向。 两人睡在一起这么久,魏蛟也算熟悉了萧旻珠的睡相,多数时候睡眠质量很好,乖乖地缩在自己?的位置,甚至有时一个晚上?都?不会挪动?两下,但一个月总有三四次,萧旻珠会睡不安稳,结果就是会不停地找舒服的睡姿,要么踢他一脚,要么把他当成?抱枕手脚都?缠上?来。 现在他们变成?了面对面的躺姿,温热的气息接连不断地喷洒到魏蛟颈侧的肌肤,很快,上?面就起了一层小疙瘩。 清晨大脑刚重启还不太清醒,魏蛟懵懵地眨了眨眼皮,视线本能地停留在对方睡得熟红的面颊。 她的双眼紧闭,细密的眼睫在眼睑投下淡淡的一层阴影,鼻樑秀挺,嘴唇娇嫩红润,不过有几?根髮丝粘在唇上?,破坏了这份协调。 魏蛟忍不住抬手,轻轻地用手指捻起髮丝,指端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温热的肌肤,睡着的萧旻珠发出一声嘤咛。 魏蛟吓得立马将手收了回来。 好在对方只稍微翻了个身,又以正?躺的姿势又睡了过去,魏蛟松了口气,他自己?也不明白他这股做贼心虚的劲头哪儿来的。 睡着的萧旻珠和平时不太一样。 魏蛟跟狗皮膏药似的又凑了过去,兴趣盎然?地观察着萧旻珠的眉毛,鼻子?,嘴唇,然?后视线顿住了。 饱满又微微泛着诱人的光泽,魏蛟的大脑记忆告诉他,萧旻珠的嘴唇很软。 心跳开始不自觉地加速,魏蛟感觉到一股燥热在胸中蔓延。他咽了咽唾沫,努力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跳,但那种想要触碰的冲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几?乎无法唿吸。 魏蛟,你出息呢。 要脸不要。 他在心中嗔骂。 但他自己?骂自己?已经没用了,那唇仿佛有魔力,驱使着魏蛟越靠越近。 然?而下一瞬,萧旻珠突然?皱了皱眉,眼睫轻颤。 察觉萧旻珠有要醒来的迹象,魏蛟霍然?闭上?眼,立马像具挺尸笔直地又躺回了一开始的位置,与此同时,心还在胸腔里咚咚打鼓。 萧旻珠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床帐里面已经是亮堂堂的了,头一偏,旁边的魏蛟竟然?还在闭着眼睡觉。 实乃怪哉。 现在天亮得比之前早了许多,凭藉经验,她估摸现在应该已经过辰时了,因着太守夫人们已经离开了,没什么事情,所以青竹没来唤她让她多睡了一会儿。 昨晚只稍稍拉伸了一下,今晨起来嵴背和腿都?有种酸酸涨涨的感觉,萧旻珠伸了个懒腰。 然?后,手一下子?打到了魏蛟脸上?。 「啧。」魏蛟捂脸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生气地道:「知道的你是在伸懒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练拳脚呢。」 萧旻珠顿时尴尬不已,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君侯,我不是故意的。」 魏蛟冷冷地哼了一声,率先掀帘走了出去。 对于之前的事两人都?默契地未提及一字半语,主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表面看上?去又恢復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从前两人关系还不错的那阵,魏蛟在家中时,一般是辰时离开鹿苑,要么去军营,要么去前院处理公务,偶尔会用完饭才离开。 但像今日这样用完早膳还没有离开,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萧旻珠到底没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君侯怎么还不走?」 这句话问的像是在催人离开。 魏蛟吃完饭没事儿干似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兴趣感十足地摸摸看看萧旻珠新添置的物品,流珠一样的门?帘,那面大大的镜子?,还有…… 原本冷冷清清的鹿苑完全变了个样子?。 窗台上?还摆了两盆红艷艷,他叫不出名字的花卉,魏蛟低身凑近闻了闻,味道很淡。 魏蛟捡了一片花盆里刚落下不久,还是新鲜的花瓣,突然?听萧旻珠这么问,他面色不虞地道:「你很希望我走?」 萧旻珠狡辩:「没有,君侯愿意待就待着吧。」 愿意待就待着。 听听这话,一点儿耐心也没有。魏蛟有些不高兴,手指也不自觉地在捡来的花瓣上?反覆碾转。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指腹变成?了深红色,中指半截指甲也染上?了浅粉。 他赶紧将碾干了的花瓣丢掉,眉头紧皱,「什么玩意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萧旻珠有些想笑,但是她憋住了,「这是凤仙花,也叫指甲草,我之前的指甲就是用这个染的呢。」 目前还没有指甲油这个东西,当下女子?爱美?就择了凤仙花瓣捣碎,简单操作后涂在指甲上?,可以染上?一抹红,只不过最多坚持个几?天就慢慢褪色了,她的差不多已经掉完了,改天打算再染一次。 「凤仙花嘛,我当然?知道了。」魏蛟指端无措地搓捻,拉着嗓子?道。 他脑子?里想起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晚的萧旻珠就是用染了蔻丹的手轻轻抚触他的身体,一会儿让他身处地狱,又一瞬送他到天堂,欲生欲死,也就是那样了。 于是,萧旻珠眼睁睁地瞅见魏蛟垂着脑袋,耳根子?却越来越红,心里泛起疑惑。 不是你又知道了啥? 第49章 可惜 魏蛟在鹿苑多耽误了一会儿, 去往前院的路上,恰好碰见上门请见的魏恪。 他停住脚步,眸色难辨地看向对方。 太守们已?经?陆续离开衡阳, 崔恪再过两日也需要回到闽邑任职。 魏恪上前笑着道:「兄长, 今日天气不错,弟将临行,下?次相?见恐怕又是?三?年后了, 不若你我去谿山猎场,解闷放松一番。」 那?日他与魏霁原本是?想藉机将萧旻珠绑出来?, 以此作为要挟将魏蛟给约出来?, 事先埋伏好刺杀对方,毕竟以魏蛟对那?个女人的重视程度不可能对她的性命视若无睹。 他的其他几个兄弟皆死?在了魏蛟的手上,派去的嬷嬷就是?其中一位的忠僕, 对魏蛟恨之入骨, 甘愿为他和魏霁所用。 但他不曾料到魏蛟会突然出现在西院,导致他们的计划最终落空。 这些日子魏恪也十分提心弔胆, 担心魏蛟会不会知道他在背后做的事情。但转而一想要是?以魏蛟的脾气, 恐怕知道了这件事是?他的预谋, 怕是?早已?经?将他抽筋剥骨了。 后日他便要启程往闽邑了, 魏蛟若是?打算将他调回衡阳怕是?早就与他说了,看来?他还是?想将自己放到闽邑那?个小地方。 想到此,魏恪唇线绷紧。 这几日魏霁也在催促他,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魏恪的心狠了狠,只要杀了魏蛟他就能与魏霁平分幽州, 比待在闽邑好了百倍有余。 话说出口后, 魏蛟却不语,反而目光直直的望着他, 像是?在思考。 魏恪顿时有种被?看穿了似的错觉,心像被?细针扎了一下?,他迅速将头垂下?,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疑心对方是?不是?真的看穿了他的想法。 就在他的心跳快要跃出喉咙时,魏蛟终于说话了。 魏蛟离开目光,淡淡道:「我先去换身衣裳,一个时辰后直接在谿山汇合。」 魏恪松了一大口气,连忙应下?回去准备。 —— 萧旻珠刚将魏蛟送出门,正思考着如何美美度过今日的独处时光,不到半个时辰,魏蛟又大步地走了回来?。 萧旻珠:? 目送魏蛟转身去了里间,很快对方换了身轻便的骑装走出来?,随后又停驻在她的身前。 萧旻珠是?坐着的姿势,看人的话只能高?度仰头,有点累,于是?她站了起来?,但从背后看,魏蛟的身躯依旧完全罩住了她。 阴影下?,他的眸色晦暗难辨,萧旻珠轻声问道:「君侯你怎么了?」 你又抽什么风? 下?一瞬,对方突然拥住了她, 萧旻珠被?他这一出吓了一跳,眼睫抖了抖,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被?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魏蛟的怀抱坚实而有力?,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萧旻珠僵直着身子,说话的声音没之前那?样沉稳了,「发生什么事了?」 前后出门半个时辰都?不到,应该没发生什么危急存亡的大事吧。 「萧旻珠,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魏蛟闷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萧旻珠脑子被?突如其来?的这齣搞得嗡嗡的,魏蛟这是?,被?属下?或者?朋友背叛了?所以急于需要他人抚慰受伤的心灵。 她明?白了。 反正说两句好听的话又不难。 表衷心的时候到了。 萧旻珠抬手在魏蛟背上轻轻拍了拍,温声安慰道「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会背叛你。」 萧旻珠完全没有移窝的打算,她呆在这儿吃穿不愁,想干什么干什么,还时不时享受给恶犬顺毛的vip贵宾级待遇,刺激是?真刺激,有成就感也是?真的。 那?声音仿佛有蛊惑的魔力?,让魏蛟燥郁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说,永远。 随后萧旻珠又将婚礼上听来?的誓词搬出来?:「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疾病或健康,我都?陪你一起扛。」 如果不出意?外?,照现在的势头来?看,她应该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而且萧旻珠并不排斥魏蛟做自己的丈夫,她要求不高?,魏蛟这人有两点好,拿钱爽快,后宅干净,光这两点就已?经?胜过了这个时代?的许多男子了。 怎么说都?是?她赚了。 沉重的誓言不要钱似地接连从对方口中冒出来?,听得魏蛟的心像是?被?人丢进了烧热水的陶瓷罐子里,咕嘟咕嘟冒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欣喜之外?又生出了一丝犹豫和惶惶不安。 萧旻珠惯常是?会哄人的,她的话不能全信。 相?比画饼充飢,魏蛟更相?信威吓。 他像是?溺水之人瞧见了浮木一般紧紧抱住萧旻珠,凑近她耳边,明?明?带着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你要是?欺骗了我,我就杀了你。」忽略画中的意?思,声音低沉得宛若情人间的呢喃。 萧旻珠一听,瞬间面无表情,也不拍他的背了,像具木头一样任他抱着。 这傢伙时不时放狠话要杀要剐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感觉到怀中女子没什么反应了,魏蛟皱着眉,暂时将她松开,死?死?地盯着她的面容,「你怎么不回答我,难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说来?哄我的?」 萧旻珠看魏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挽留一个人的方式不应该是?威胁,君侯自己都?不愿相?信我,我说什么也没用。」 魏蛟内心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确实不怎么信萧旻珠的话,因为除了手中的权柄外?,他本身好像没有一处能够挽留萧旻珠的优点,所以,他必须要死?死?的抓住这一点能够让萧旻珠留恋的东西。 他日后会打下?一块比现在还大的疆土,以及数不完的金银财宝,足够让萧旻珠留在他身边。 但这些话就没必要同萧旻珠说了,魏蛟羞于揭露自己的老底。 魏蛟依旧是?自己的思维,皱着眉道:「你要是?不骗我,我当然不会杀你。」 萧旻珠不咸不淡地噢了声,抱臂用目光瞧他:「你要是?相?信我,就不会说出这句话。」 魏蛟:「……」 两人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圈子。 —— 魏蛟答应了去谿山猎场狩猎后,魏恪着实松了口气。 早早地便等在猎场外?面,翘首等待对方到来?。 衡阳有两处猎场,谿山偏远而且相?比于另处猎场更小些,一般君侯和诸位部将都?会选在近点的苍弥,所以这里配备的守卫也要少些。 内心的迫切让魏恪忽略了心中对于魏蛟为什么答应他来?谿山而不提议去苍弥的一丝异样。 猎场的侍卫长正在安排陪同的护卫。 魏恪将他唤来?,「人多会惊扰到猎物,我与君侯狩猎时不喜有旁人离得太近,你们就在外?围等候便是?。」 一般狩猎都?会有护卫陪同,负责捡射杀的猎物以及应对一些突发状况,侍卫长虽有疑虑,但念及对方是?君侯的弟弟,只得应下?。 侍卫长和几名护卫退下?后不久,换了身骑射装束的魏蛟就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到了。 他一勒缰绳,胯下?骏马渐渐止步。 魏蛟如约而至,魏恪召来?自己的小厮耳语几句,随后在对方走近前让小厮离开。 魏蛟的目光从小厮背影移开。 魏恪见魏蛟勒马瞻顾四处,以为他是?在找那?群侍卫,连忙解释道:「方才护卫长已?经?带人先进去布置巡视了,兄长,我们也进去吧。」 魏蛟颔首,催马随他一同进入猎场。 谿山说是?山,其实本是?一处广袤的平原,只是?双侧屹立着两座巍峨青山,形成如谷地一样的地势,名字由此而来?。 林间,层叠的树木郁郁葱葱,上方偶有几只飞鸟啼鸣飞过。 旁边一处草丛叶片微动,发出窸窣声响,紧接着一头棕白相?间的鹿探头而出,甫一见到路上出现的两个人影,警戒地后退两步后立马撒腿逃跑。 明?明?很近的距离,对于射艺精湛的武将来?说轻而易举就能猎下?这头鹿,偏偏两人都?没有搭弓拉箭的举动。 魏恪是?心思不在这上面,魏蛟呢? 魏恪眼神一转,笑呵呵地搭话道:「方才见君侯未举弓,是?看不上那?头小鹿了?」 魏蛟侧目看向他。 魏恪隐约见到其中闪过一抹没有半点温度的锐利冷意?,怔愣一瞬,想一瞧究竟时对方又偏开了视线。 魏蛟用没有起伏的语气反问道:「九弟不也没搭弓吗?」 魏恪对此回答道:「愚弟射艺不精,还未反应过来?,那?鹿就已?经?逃走了。」 驭马一路来?到靠近山谷的一处密林,身下?的马匹有些不安地嘶鸣。 魏蛟勒紧缰绳,目光锐利如鹰地看向前方枝繁叶茂的密林,停下?脚步。 走在前面的魏恪偏过头,见魏蛟停下?来?,状似疑惑地道:「君侯怎么不走了?」 守在入口处的魏蛟却是?神色冰冷,并未看他,冷声道:「魏霁,到这时候了,你还要继续躲着吗?」 魏恪脸上戴着的平静面具瞬间破裂,他竟然知道? 「哈哈哈哈,魏蛟,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一身黑衣的魏霁抚掌从密林里面走出,很快,他笑容一收,眯眼用阴冷如毒蛇般的目光望向魏蛟,「这四年来?我终日东躲西藏都?是?拜你所赐,今日我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魏蛟坐在马上巍然不动,闻言讥讽地扯了扯唇角:「拿回?就凭你二人怕是?坐不稳幽州。」 魏霁根本压制不住内心深处对魏蛟的怨恨和怒意?,他抚了抚自己凹凸不平的伤疤,忿忿地想,若不是?魏蛟,他怎么可能混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想到此,他阴沉的面色带了几分狰狞,「你如今就一个人,还敢口出狂言,等拿下?你,我必会好生地折磨你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对了,听闻你的那?位正妻容貌美极,既然你无福再消受,不若我纳了当妾室可好。」魏霁邪肆地一笑。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彻底将自己暴露在密林之外?。 「你做梦。」 魏蛟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看魏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一番唇枪舌战后,魏霁挥手示意?后面的下?属替他上前拿下?魏蛟,他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然而下?一刻从旁边险峻山峦间射出的如雨花般的箭矢却让他措手不及,队伍瞬间乱成一团,接连不断的有人倒下?。 寒光一闪,魏霁咬牙用剑挡下?。 他勐然转头,发现山体?上竟多了许多训练有素的弓手,魏霁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魏蛟不仅知道,而且从一开始就知道魏恪与他串通在了一起,还早早地派人埋伏在山体?间,若是?他一直待在密林还好,不易辨清,箭矢射不准,可偏偏他自己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几只箭矢划破空气,飞奔而来?,魏霁只来?得及稍稍偏转身体?,箭矢便擦着他的肩膀而过,留下?一片血痕。 这次,他又要输了吗? 魏霁双眼血红地瞪向前方那?个身影。 一瞬间,他无暇再顾及身上火辣辣的伤痛以及不断射来?的流矢,嘶吼着朝前方的人影奔进。 与此同时,魏蛟也拉满了弓弦,他平静地凝视越来?越近的目标,在只有五六米时,勐地松开了手指。 巨大的冲击力?让箭矢瞬间嗖地穿透了魏霁的胸口。 魏霁发出一声闷哼,大瞪的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虚晃两步后最终倒地,猩红的鲜血从他的胸口溢出,抽搐两下?后彻底不动了。 魏蛟翻身下?马,抽出佩剑后走向角落的一个声影。 魏恪眼见魏蛟举剑朝自己走来?,连忙惊慌失措地跪地求饶,汗水泪水胡乱地黏住髮丝,「君侯……噢不兄长,兄长我错了,都?是?魏霁挑唆的我,我一时鬼迷心窍……」 他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魏蛟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俯视他,「这次我原本是?会将你留在衡阳。」 魏恪双唇微微张合,惊讶不已?。 「只可惜……」魏蛟还未说完,手上的利剑瞬间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对方的身躯。 地上魏恪的神情还保持着震惊的神色。 魏蛟只淡漠地瞧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第50章 醉酒 长宁郡主前段时日回了阳城看望外祖, 如今踏入返程,正好会路过青州,崔琰与宁王交好, 自然?要好好款待对方, 平安将她送出青州境内。 因着今日长宁郡主会到访,萧青雁早早地便准备宴客事宜,洒扫, 宴席,还有随侍的僕人。 一切都准备好后, 听闻小厮来报, 说郡主已?经入了城内,萧青雁忙去到门口等候。 不多时,一辆宽大的华盖马车渐渐驶了过来, 马车以珍稀木材打造, 精雕细刻,旁边彰显皇家威严的金红旗帜随风飘扬, 紧随其后的是一队华丽铠甲的侍卫。 马车在她面前停下, 但里面的人却?并未下来。 外面的侍卫们面容肃穆, 目光一丝不苟地注视着前方。 萧青雁眉头轻蹙, 两袖中?的手微微攥了攥,有些侷促地先垂首曲膝道:「臣妇萧氏,参见郡主。」 终于?,门?帘被一带了碧玉镯的素手撩开。 「你就是崔琰娶的那位夫人?」 淡薄的声线在空气中?响起。 听着这不太友好的声音,萧青雁下意识地抬起目光, 只见长宁郡主一身华服, 眼神倨傲,面容姝丽不可?方物?, 随后又低下头,道了声是。 长宁郡主嘴角微翘,「听闻你还有个妹妹嫁给了燕侯魏蛟,你就捨得把亲事让给她,下嫁给崔琰?本郡主记得崔琰之?前无官无职。」 这话?实在问的不客气。萧青雁未料到第一次见面这位长宁郡主竟对自己这般口无遮拦。 是本身性格如此,还是确实对她怀有敌意? 萧青雁勉强压下心中?生?出的不喜,道:「郎君知礼有节又文武双全,走出困境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长宁郡主遂笑,看向?萧青雁的眼神中?带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夫人的确是高瞻远瞩,我父王如今很看中?他,崔使君年轻气盛又温润知礼,真是羡慕夫人有这样?一个夫婿。」 他人称赞自己的丈夫,作为妻子应该是欢喜的,但长宁郡主的话?莫名让萧青雁觉得有一丝怪异。 萧青雁随口道:「郡主日后的郡马也会是一位如意郎君。」 长宁郡主平声道:「但愿吧。」 —— 晚宴时,崔琰刚好从外面回来。 见了长宁郡主,略一颔首道:「郡主在府里可?还待的惯,若有什么需要,直接与内子说便是,明日我会派人护送郡主回洛阳。」 宁王虽有封地,但熙帝念及兄弟之?情,在洛阳也修建了一座宁王府,常邀宁王到皇宫陪驾,所以宁王一年有小半时间都待在洛阳。 长宁郡主微笑回应:「那就多谢崔郎君了。」 萧青雁和崔琰同坐主位,长宁郡主坐在客人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桌席上,长宁郡主捡了些近段时日在阳城遇见的有趣见闻与崔琰相谈,言笑晏晏,全然?不同白日与萧青雁说话?时的倨傲淡漠。 「那日崔郎君送我到了外祖家,也不多坐坐就离开了,外祖母还为此数落了我一通,怎么也不留人用完饭再走。」长宁郡主望着崔琰娇笑道。 「老夫人太客气了。」崔琰解释道:「实在是青州事务繁忙,崔琰不敢多耽误。」 两人有来有回的交谈将萧青雁隔在了外面。 萧青雁咬了咬牙,同是女人,她怎么会不熟悉长宁郡主看向?崔琰的眼神,那里面明明蕴含着女儿家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柔情蜜意。 为什么长宁郡主对她抱有敌意? 因为她爱慕崔琰。 这一切崔琰知道吗? 为这一发现,萧青雁紧握筷箸的指端一白。 原来她之?前的预感没有错。 她不禁思索,按照那个本来会发生?的预知梦,前世是萧旻珠嫁给了崔琰,那长宁郡主对萧旻珠是否也像这样?怀有敌意。但既然?梦中?的最后崔琰的身边没有出现长宁郡主的身影,并且立了萧旻珠为后,那是不是说明崔琰其实并不喜欢对方,长宁郡主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而且崔琰已?经娶妻,长宁郡主就算再爱慕崔琰,贵为郡主也不可?能甘于?做妾,反正对方明日就会回洛阳,等送走了她,就会回归安宁了。 萧青雁虽这样?劝慰自己,实则脑子混乱一片,吃着碗里的饭也味同嚼蜡。 席宴过后,萧青雁命下人带路送郡主回院子休息。 长宁郡主望了眼崔琰挺拔的身姿,退步离开。 等长宁郡主的衣角消失于?转角,崔琰方垂眸看向?身旁的萧青雁,外人或许不知,但自出昌平起崔琰就未再亲近过妻子。 对于?萧青雁的感情,崔琰更?多是一种责任,并无男女之?间的爱意,他需要扬州萧家的助力来帮助自己往上走,所以才娶了她,但既然?已?经结为夫妻,加上萧家那边,崔琰也会尽力做好丈夫的本分,尽管他的妻子心里藏着秘密,并且性情并不像表现得这样?温慧。 崔琰动作轻柔地执起对方的手,道:「那边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夜我陪夫人。」 萧青雁一愣,张了张口问:「郎君说的是真的吗?」 崔琰已?经有许久未到她房里了。 崔琰促狭地笑:「你当我前日在说笑?」 萧青雁脸上带了些羞意。 然?而夫妻二人正准备回房时,方才和长宁郡主一起离开的侍女就疾步跑了回来,面色慌张道:「崔郎君,刚刚我们郡主下台阶时,不小心踩滑,失足跌倒了地上,脚腕给崴到了。」 两人俱是一惊。 萧青雁更?是两耳嗡嗡呜鸣,好不容易崔琰要来她房里了,长宁郡主就摔倒,对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而且这样?一摔,长宁郡主怕是要在府里养伤耽误一段时间。 「好好的,怎么会摔倒呢?」 萧青雁的语气不可?免地带上了一丝质问。 侍女语气不太好:「听夫人的语气,是在责怪郡主吗?」 萧青雁唿吸一沉,连郡主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女都敢与她呛声了,若真的让对方留在府里怕不是要翻天。 她正要说话?,崔琰却?皱眉道,「先过去看看。」 …… 他们赶到的时候,长宁郡主已?经被人扶到了一旁的石椅坐着,一个侍女低下身子去揉她的脚腕,她瞬间脸色苍白如雪,紧咬下唇,「你先别碰我。」 见此,崔琰急声道:「去唤郎中?来。」 此处临近花园,虫蚁颇多,担心郡主的千金玉体?,女使们想扶她暂回房间休息,长宁郡主直接将她们挥开,「太疼了,使不上劲。」 一旁的萧青雁遂吩咐:「把软轿抬来。」 流禾小声提醒:「夫人,软轿之?前坏了,加上并未有人使用一直没有修缮。」 萧青雁脸色有些难看。 崔琰在长宁郡主面前蹲下,敛眉问:「可?是伤着了骨头。」 长宁郡主看他的眼眸隐带泪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骨头,轻轻一动便觉得钻心刻骨的疼。」 等郎中?来最快也要两刻钟,郡主千金之?躯一直坐在这儿也不像样?,崔琰想了想提议道:「我抱郡主回房。」 萧青雁面容顿时一僵,急急道:「郎君,这不合礼数。」 崔琰是蹲着的姿势,长宁郡主一抬眸就能见到对方略带焦急的神色,心狠狠一动,但面上却?轻声嘆然?道:「夫人说得对,崔郎君不用管我,等会儿郎中?过来上了药好些了再让女使扶我回去便是。」 崔琰并不太贊同,「就算上了药又哪能一会儿就好了,事急从权,还是让我送郡主回房歇着吧,郎中?来了直接让他到房间看诊。」 长宁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窃喜,看了眼萧青雁的方向?,带了一丝挑衅道:「那就麻烦崔郎君了。」 长宁郡主环住崔琰的肩膀。 接着,崔琰站起身,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 崔琰倒没完全忘了他的夫人,嘱咐流禾道:「外面夜里冷,送夫人回房,郡主这边应该要耽误一阵,夫人可?先休息不必等我。。」 流禾看眼萧青雁,抿了抿唇,「是。」 众人跟着离开,萧青雁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无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 幽州因为气候的原因,男女都有喝酒取暖的习惯,男人惯喝像烧刀子这样?的烈酒,女人家则会饮米酒、桂花酒之?类度数小些的酒类,天气寒冷时喝点?儿酒身体?便暖和了。 要不是白桃提醒,萧旻珠都快忘了自己一个多月前酿过五罐糯米酒,当时她觉得新鲜,就多酿了些。 其实早就可?以食用了,只是因为她一直没提,下人们就一直将酒好生?存放在地窖。 想着随着气温上升,会导致米酒变质,厨房遂派人来问。 本着劳动成果不能浪费的原则,萧旻珠只留下了一罐,其他四罐则分给了几?个她身边伺候的女使僕妇。 魏蛟今日回来得早。 萧旻珠将封口打开,抬手招唿他,「君侯要不要尝尝?」 「什么?」魏蛟从屋外进?来。 萧旻珠递给他一碗,「糯米酒,里面另加了干桂花。」 魏蛟低头嗅了嗅,米酒的醇香和桂花的清甜香气扑面而来。 他挑了挑眉梢,有些不太信地反问道:「你还会做这个?」 萧旻珠一时没收住,对着魏蛟翻了个白眼,「别小瞧我好吧,我会的可?多了。」 魏蛟逼近一步,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从鼻腔中?哼出一口气,冰冷质问道:「好啊,现在都敢沖我翻白眼了是吧。」 语气用得狠,实则根本没使多大力。 糟糕,过于?忘形了。 萧旻珠讪讪一笑。 碗里的米酒呈淡黄色,上面零星飘了几?朵干桂花花瓣,其实就是醪糟,只是叫法不一样?,萧旻珠小小地抿了口,入口甜丝丝的,又有一股醇醇的酒香味。 她眼神噌地一亮,「好喝。」 看来她的技术还不错,一次就成功了。 萧旻珠从前煮汤圆时习惯挖一大勺醪糟,再加点?红糖,心想着醪糟又不会醉人,直接豪饮了一整碗。 喝完嘴里还有余甘。 萧旻珠满足地砸吧砸吧嘴。 「夫人,妆檯上的这些口脂需要现在放回箱子里吗?」青竹正在收拾屋子。 「等一下,先别收。」萧旻珠撑着桌子从位子站起身。 她之?前在东平买了几?十?盒不同颜色的口脂,原本常用的几?小罐还没用完,就一直放在那儿没动,几?个月过去之?前的快见底了,萧旻珠今日心血来潮,就都拿出来准备试试色。 萧旻珠拿起其中?一盒,拧开,嫌弃妆檯上的镜子太小,就将比她矮不了多少的那块全身镜抱着,放到了桌凳的旁边。 试色途中?,萧旻珠突然?感觉身子有点?发热,额头也开始冒虚汗,只当是屋子里有些闷,她边将手指沾染的口脂均匀地抹在嘴唇,沖外间的魏蛟唤:「你把窗户打开吧。」 魏蛟姿态闲适地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慢慢地品碗里的米酒,不知不觉就喝下了小半坛。 闻言,他微微侧头看向?两旁都半开了的窗户,随口道:「窗子都打开了的,是你穿多了吧。」 「是吗?」萧旻珠喃喃道,摸了一把额间冒出的虚汗,垂眸瞧自己身上穿的衣裳,算上里衣,一共有四件。 好像是穿的有点?多。 于?是萧旻珠干脆地解开了外面两件衣裳。 一脱,瞬间凉快了不少,看来真是她多穿了。 萧旻珠默默地想。 不知过了多久,魏蛟一手抵脸,另只手托着碗底晃了晃剩下的小半米酒,顿时水液激盪,撒出来几?滴。 魏蛟眸中?已?有了几?分迷懵,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萧旻珠,你这酒放多久了,怎么米酒还有酒劲儿?」 糯米酒只需发酵几?天就能喝了,度数并不高,但若是放久了再喝,就会容易醉人。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还未应答,魏蛟不禁皱了皱眉,放下未饮完的半碗米酒,他站起身往里走去。 步子看似能走正,实则已?经有些不太平稳。 「萧旻珠?」 魏蛟走到里间,才发现萧旻珠趴在妆檯上面已?经人事不醒,地上还散落了几?件衣裳。 这是,喝醉了? 见状,魏蛟蹲身,两手提着她肩膀,想喊她去床上睡。 熟料萧旻珠脑袋一晃,直接倒在魏蛟的颈侧,她玉颊泛红,吐出的气息也十?分灼热,像是要烫穿皮肤。 魏蛟顿时绷得像跟紧紧的弦。 萧旻珠其实醒着,就是脑子发晕,四肢也软得很,于?是就趴在妆檯上想小眯一会儿,听见魏蛟喊她,她最终困难地撩开了沉重眼皮。 她扶着魏蛟的臂膀,低喃道:「魏蛟,我头晕。」 魏蛟浑身硬的跟个棒槌一样?,嘴里还在冷嘲热讽:「你酒量也就碗大。」 「嗯嗯。」萧旻珠随口应和道。 魏蛟想了想叮嘱她:「以后别在外面喝酒知道吗?」 萧旻珠说好。 此时的她乖得不像话?,什么都说好。 魏蛟心跟放落在酒罈子泡发了一样?,软乎乎的。 萧旻珠身子都是软的,她微阖着眸信任地摊在魏蛟身上,用滚烫的面颊贴着对方胸口,里面的心脏失了稳当,铿锵有力地跳动着。 此时萧旻珠闭着目,自然?不知如鹰隼般的锐利目光胆大地在自己脸上梭巡。 魏蛟垂眸,见女子脸颊微红,容貌更?盛,宛若盛开在枝头的娇艷桃花,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从弯弯的眉梢,到挺翘的鼻尖,目光肆意地在女子面上游移,落到如樱桃般艷丽的红唇时,魏蛟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自顾自地轻声道:「嘴抹这么红干嘛?」 他拿了绢帕下意识地想去擦,即将触碰那抹艷色时动作又僵在半空。 空气中?到处都是甜腻醉人的米酒香气,让人脑子发昏。 萧旻珠每晚都要卸妆睡觉,现在她困了,没办法自己擦嘴上的口脂,他作为丈夫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对吧。 魏蛟心里暗示自己,他只不过是好心帮忙而已?。 最终,食指的指腹率先触碰到了唇角的红,温暖又柔软,魏蛟手指一颤,接着,他放轻了力度堪称轻柔地用手帕擦去了上面的唇脂。 嘴唇露出了本色,莹润淡粉。 恰在此时,萧旻珠觉得喉咙干涸,不自觉伸出小截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皮。 嘴唇饱满之?余,又覆上了一抹水色。 剎那间,魏蛟听到了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里琴弦断掉的声音。 随后,他直接弯腰亲了上去。 第51章 不得其法 已经是晚上了。 青竹出门打了水, 准备服侍萧旻珠梳洗。 她状然无觉地?端半盆水拐进里间,还未开口唤,目光不经意间瞥见那镜子中相拥交织的两道身影。 君侯微微躬身, 手背青筋略微凸起, 紧紧握住女郎的腰,逼她靠近自己,衣袂影影绰绰地交叠缠绕, 另只手扶住女郎后脑,低下?头颅, 往日幽冷锋芒毕露的眼?眸此时投入至极地微眯着。 女郎露出的半张面孔昳丽如盛放的芍药。 他们, 似乎并未注意到有人进来。 青竹乍一撞见君侯与女郎亲近的画面,心突突直跳,立马羞红了脸, 忙不迭地?转身快步出了屋子。 门口白桃正要进去, 青竹连忙拉住她衣袖,白桃感?到奇怪:「女郎刚刚说想吃宵夜, 我给她送进去。」 青竹眼?神乱瞟道:「这会儿……先别进去, 君侯在里面。」 白桃不解为什么君侯在里面她就不能送吃的进去了, 女郎偶尔还和君侯一道分享吃食呢。 青竹懒得和她多解释, 直接将她扯远了。 —— 唿吸不过来了…… 萧旻珠脑子晕乎乎的。 她就记得自己喝了酒酿然后对着镜子试口脂的颜色,突然脑子有点晕让人犯困,后面魏蛟就进来了。 温热触在了她的嘴唇,轻轻摩挲。 萧旻珠困的懒得动,就没管。 过了一会儿, 那东西竟变本加厉, 先是吮,后又咬, 现在还试探性地?寻求出路往她唇里探。 过分了啊。 扰人清梦可不是个好?习惯。 酒意在脑内肆意搅动着,萧旻珠打算惩罚一下?对方。 萧旻珠很「聪明」地?用了计谋,她微微张口,让对方以为自己得逞,欢欢喜喜地?探进来,然后在对方沉迷之际,用牙齿狠狠咬了这恼人的东西。 魏蛟疼地?呜咽了一声,但依旧不捨得退开。 「阿绵,阿绵——」他低低地?唤,试图让她施捨给自己一点怜惜。 只有在萧旻珠不清醒的时候,魏蛟才敢喊自己偷听来的乳名。 但萧旻珠显然不吃他这一招。 她缓缓撩开眼?皮,见到面前?的人竟然是魏蛟,眉头轻蹙,双手推拒地?抵在他胸膛,两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萧旻珠挥了挥袖,厌烦地?道:「你不许亲我。」 魏蛟的舌尖被?咬破了,他直接将那铁锈味吞下?肚中,此时他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了靡丽之色,听萧旻珠这样说,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我是你夫婿,你不给我亲,给谁亲?」 醉酒的人不懂看人脸色,萧旻珠直言道:「反正不是你。」 魏蛟脸色简直难看的要命,两手像小鸡仔一样提熘住萧旻珠,蛮横道:「你只许亲我,不许亲别人知不知道,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婿,你要敢亲别人,我就杀了他。」 魏蛟这人占有欲大得很,自己一丝一毫的私有物都不允许外人沾染,更勿提萧旻珠了。 萧旻珠双颊绯红,笑了,如果明天清醒的萧旻珠能穿过来绝对会扇自己一巴掌,打也要把?自己打醒。 只见萧旻珠用食指戳了戳魏蛟的鼻尖,言笑晏晏,一字一句道:「太?护食了,不喜欢。」 随后她又推了推魏蛟的肩膀,因为对方挡着她路了。 她一步一步地?往里走,嘴里念念有词道:「好?困,要睡觉。」 —— 时节已经过了三月,但夜里还是比较凉。 萧旻珠安全感?满满地?裹成蚕蛹进入了梦乡,夜半,她的蚕蛹突然被?人扯开,紧接着一个火热身躯覆了上来。 萧旻珠睁眼?醒了过来,歇了几个钟头,酒意也就只剩两三分了。 然后她发现身上的人是魏蛟,他一边像剥洋葱一样脱她衣裳,一边低下?头啃啮她的脖颈。 萧旻珠脑子完全是懵的,事情怎么突然进行?到这一步了? 察觉她醒来,魏蛟抬起?头,床帐内只有稀薄的月光从缝隙中照进,萧旻珠辨不清他眼?眸中的复杂情绪,只听他道:「醒了啊?那就继续吧。」 魏蛟撑在侧边的一只手缓缓移到了她的脖颈,同时,唿吸的热气落在裸露的雪白肌肤上,让萧旻珠顿时寒毛顿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放在脆弱脖颈上的手,抚摸,又轻轻握了握,似是在考量思虑,犹疑了一会儿,最?终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微微仰头。 魏蛟低下?来,与她耳鬓厮磨,唿吸交缠在一处。 魏蛟在她耳边喟嘆:「你只能是我的。」 这即将进入不宜观看频道的开场。 萧旻珠本质上算是个现代人,嫁了人也并没有打算就独寡一辈子的打算,前?提是她的丈夫她要看得上眼?,长得丑的,老的,一大堆莺莺燕燕花心的,萧旻珠都接受无能。 还好?,魏蛟与这几个都不挂钩。 做是可以做,但现在是该睡觉的时间哇。 「冷静冷静,君侯,太?晚了。」萧旻珠去推他的胸膛,却触碰到了散发着热意的肌肤。 萧旻珠:! 你什么时候把?衣裳脱了? 手下?的皮肤温热,质感?细腻,有弹性,不愧是年轻小伙子。 果然,男色误人。 就在萧旻珠惊愣间,魏蛟已经将手放在了她的衣带,轻轻一抽,交叠的亵衣就这样落在了两边。 然后魏蛟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他记性很好?,清楚地?记得萧旻珠里面穿的就是他之前?不小心错拿的那件。 唿吸起?伏间,那两团娇粉的牡丹也跟活了似地?,微微地?颤。 上方的目光让萧旻珠有些不自在,她抬手想去遮。 魏蛟拦了下?来,「勿动。」 声音嘶哑至极。 床帐内空气稀薄,一时之间只能听见两人不平的唿吸声。 第一次坦诚相见,萧旻珠选择装死,把?一切都交给对方,当甩手掌柜。 魏蛟不太?熟练地?将手绕到了她的后方,或许是太?紧张,活结给他弄成了死结。许久,都还没解开,魏蛟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 「要不你去点盏灯,看得清楚些。」 这句话萧旻珠还没说出来,只听撕拉一声,魏蛟终于「解」开了。 萧旻珠惊了。 第一天就玩这么大? 魏蛟已经被?眼?前?盛景所迷,完全移不开眼?了。 隔着衣衫相抱,和褪掉衣衫完全是不同的概念,温热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两人俱是一个哆嗦。 …… 「君侯你能不能别逮着一个地?方亲。」 「你轻点儿啊魏蛟。」 …… 「混蛋,都叫你别咬了!」 萧旻珠一开始还是享受的姿态,会适当给予良好?的反馈,摸摸抱抱他,但直到对方激动地?失了力度分寸,将她弄痛,萧旻珠忍不住开骂。 快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魏蛟始终不得其法。 在遇到萧旻珠之前?,魏蛟对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偶尔在军营听到那些荤话,听了就听了,不一会儿就丢脑子后面去了,单靠自己他照样过的好?,所以魏蛟特?别不理?解那些打完仗就往妓院青楼跑的人,这样与被?欲望支配的动物有何?异。 但现在,他也差不多。 魏蛟大口大口地?喘气,像只离了水的鱼,他现在已经快处于临界的边缘。 为了抱刚刚的仇恨,萧旻珠并不打算告诉他,就看着他急,还装无辜道,「君侯你怎么停了呀。」 说话间,萧旻珠以手抚他的腰背,底下?的肌肉颤得不像话。 魏蛟两手撑在她上方,面目微微狰狞,因给的刺激太?多他琥珀色的瞳孔悄然变化着。 魏蛟难耐地?哼喘着,女子眼?里的促狭落入了他的眼?里,从上回那次就可以知道对方在这方面的认知颇丰。 她明明知道,还故意戏耍他。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前?一瞬让他爱的想将她高高捧起?,将世?间珍贵的宝物都捧至她面前?供其挑选,下?一刻就让人气得想掐死她。 魏蛟低下?头,去吻她,顺应潜意识的想法牙齿衔住饱满的下?唇含在嘴里轻轻吮咬,勾勾缠缠,靡丽不已。 萧旻珠一声闷哼,嘴里含含煳煳地?开始骂,「魏蛟你属狗的吗?」 抽空的间隙,一缕银丝从嘴角勾落,魏蛟答:「我属蛇的。」 萧旻珠气得想踹他。 打闹间,魏蛟突然有了异样的发现,他挺腰动了动,察觉萧旻珠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魏蛟知道他找对了。 前?面准备工作?做得挺充分的,萧旻珠并怎么不疼,但总归也不太?好?受,偏偏魏蛟一副兴奋到不行?的样子。 「萧旻珠,你是我的知不知道。」魏蛟语调不稳地?继续嘱咐她。 烦,说几遍了都。 萧旻珠在混乱中敷衍点头。 这会儿三更半夜的,人本来就犯困,加上魏蛟弄得她不舒服,萧旻珠就有些想睡了。 好?在魏蛟也确实没弄多久,很快便结束了。 魏蛟简直不敢置信。 军营里的男人都吹嘘自己有多久,魏蛟听过最?短的也有一刻钟,他刚刚有一盏茶时间吗? 好?像没有。 萧旻珠有些惊讶,比她预想中的快了一点点,「结束了?那快洗洗睡睡吧,我困死了。」 语气听在魏蛟耳朵里像是失望。 困? 做那件事的时候她也困吗? 魏蛟脸色不太?好?看。 「再来一次好?不好??」他要证明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或许是太?过想急于证明导致紧张,再一置身那温暖的环境,结束的时候,魏蛟脸色可以说是灰败。 简单洗漱了一下?,萧旻珠背对着他很快就睡着了,偏偏魏蛟睡不着睁眼?到天亮,次日一大早就灰熘熘地?走了。 他暂时无颜白天清醒的时候面对萧旻珠。 他那啥不太?行?,她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这都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娶到媳妇了,时隔半年,终于和媳妇贴贴了,偏偏他不行?。 魏蛟又气又慌,要是长此以往下?去,萧旻珠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好?像萧旻珠也没说喜欢他。 魏蛟更难受了。 宋辽就见着魏蛟面色难看在帐子里踱来走去,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君侯,怎么了这是?」 魏蛟看到宋辽,欲言又止,很想问他前?两次时间有多长,但这样不就把?他自己暴露了吗? 魏蛟烦躁地?挥了挥手,「没你事,你出去吧。」 魏蛟继续来回踱步,默默地?想,快一盏茶时间,他应该也不算太?严重,吃药能治好?吧。 对了,他怎么把?张甫春给忘了。 张甫春医术了得,这种问题肯定也能治。 魏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唤住即将掀帐离去的宋辽,急声道:「去把?张甫春给我叫来。」 第52章 涂药 隔着?书案, 魏蛟和张甫春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隔空对望, 久久未语。 气氛无端有些沉着。 张甫春垂着?头, 提着药箱子的手紧了紧。 他如今在北营当驻军郎中,平日接触的也都是幽州的士兵,如果说从前他见着这些人只想避开绕道走, 但在军中待了两三个月,他发现幽州大营军纪严明, 大部分人都是极好相处的, 对他也礼待有加,就是性子粗狂急了些。 方才?宋辽突然来帐子里寻他,说是君侯有要事?找自己, 他就是个郎中, 找他还有什么事?,无?非就是生病受伤了要包扎处理。 于?是张甫春急吼吼地提上药箱赶来魏蛟的大帐, 但他都来了这么久了, 对方也不说什么事?, 就这样用复杂难言的眼神看着?自己, 欲言又止,又止。 又联想对方刚刚将帐子里面的士兵都轰了出去。 难道,君侯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绝症?担心军中不稳,才?提前将他招了过来问诊。 张甫春再?三斟酌,问道:「君侯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 可将症状告诉下官, 下官一定会?为君侯全力诊治。」 魏蛟今日的坐姿规规矩矩,没?有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地跷二郎腿或者?将腿放在桌子上, 这实在是有点不太正常。 魏蛟一向是要面子的,让他直接说自己不行,比拿刀子捅他一刀还难受。 「你先坐。」魏蛟还在打腹稿。 张甫春拘谨地坐在了他对面。 魏蛟又问:「吃牛肉干吗?」 他这里没?有款待他人的茶水,只有上次从左贤王那儿?顺便抢来的一大包牛肉干,他尝了下,挺正宗的。 张甫春讪笑婉拒:「下官不饿。」 君侯何时会?这么有礼? 太不正常了。 完全不正常。 终于?,魏蛟要开口了,张甫春连忙侧了侧他有时候听得不太清楚的耳朵。 魏蛟眼神乱瞟,手还不停地扣桌上的木屑,「就是……你那儿?有没?有吃了能让男子那个的时候时间段增长的药。」 「啊?」张甫春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魏蛟又说了一遍,还真?诚发问:「男子头两次只有一盏茶时间正常吗?」 张甫春从医几?十年,跌打损伤,风寒热疮,不孕不育看过不少,也有不少有隐疾的男子来找他看病,所以关于?男科他也相当有经验。 张甫春是个有医德涵养的大夫,但并不妨碍他对魏蛟遮遮掩掩把他叫来就是问这件事?表示吃惊。 他抵唇咳了咳,「这个嘛。」 张甫春迅速收回面上惊讶,认真?答覆「患者?」的疑惑,「按照常理来说,男子前几?次同房,由于?紧张、加上经验不足导致时间较短,都是正常的,一盏茶在合理时间范围内。」 听完张甫春的话,魏蛟松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他没?病。 魏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这下他不用为此担忧了。 —— 萧旻珠第二日睡到大中午才?醒,知觉甦醒的那一刻瞬间感受到了身体跟重?组了似的酸痛不已。 昨天太晚了,她?只简单擦洗了下,现在才?感觉到身上黏黏煳煳的不舒服,萧旻珠命人抬了热水准备洗浴一下。 甫一入水,稍稍松缓了些?,但胸口依旧疼,下身也疼。 萧旻珠垂头看了眼到处是红印儿?的身体,咬牙切齿地将魏蛟那狗东西骂了无?数遍。 没?床品的傢伙,连句慰问都没?有,爽完就走是吧。 以后别想近她?的身,狗东西。 旁边服侍的青竹白桃二人看着?女郎身上遍布的痕迹也是脸红不已。 萧旻珠今日精神不济,随便用了点饭,就又躺床上去了,青竹贴心地将屋内的灯烛尽数熄灭,放下了挂着?的帷帐,门窗只留了一条小?缝通气。 屋内昏暗下来,萧旻珠迷迷煳煳地又睡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开了房门,轻步走了进来。 —— 等萧旻珠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是傍晚了,加上屋里没?点灯,黑黢黢地一片,顿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和茫然感。 睡得太久,脑子还有点晕,过了好一会?儿?,萧旻珠才?勐然意识到床帐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唿吸声,甚至以禁锢的姿势将她?困在了怀中。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她?醒来了,用暗哑的声线问道:「还要睡吗?」 噢,狗东西回来了。 还不声不响地爬上了她?的床。 「不睡了,我饿了。」萧旻珠直接将背后环着?的手臂拿开,开口的声音比魏蛟还要沙哑。 萧旻珠爬起来,随后漠然地从床尾越过对方的身体,穿鞋换衣,一切都是拜魏蛟所赐,萧旻珠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见萧旻珠对自己态度平平,魏蛟在床上愣了一会?儿?。 补了一觉,萧旻珠精神头好了许多,终于?感到腹内空空,她?今日就吃了半碗饭。 晚饭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灶头上温着?,一刻钟后,桌上就摆好了清蒸鱼、粉蒸牛肉、鸡蛋羹、清炒豌豆几?个菜。 萧旻珠往碗里先舀了一勺鸡蛋羹开胃。 对面的魏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旻珠的脸色,他瞧出萧旻珠不高兴了。是因为昨晚他没?表现好吗? 「我帮你挑鱼刺吧。」魏蛟道。 面对魏蛟好心的帮忙,萧旻珠淡淡道:「鲈鱼刺少,厨房已经提前处理过了。」 后半段,魏蛟一直食不甘味地用筷子戳碗里的饭,他可以接受萧旻珠不恭敬地对自己大吼小?叫,但却?忍受不了她?待自己淡漠的反应。 像是置之?度外的,从未将他放进眼里。 想起萧旻珠饭后总会?到外面走走消食,于?是吃完饭,魏蛟问了句:「要不要去外面散散步?」 萧旻珠步子迈大点都疼,刚慢悠悠地挪到了椅子上歇着?,就听魏蛟提议出门散步。 散个锤子啊,她?现在还难受着?呢。 萧旻珠摊在椅子上,语气不太好地道:「君侯自己去吧。」 魏蛟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了,急急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萧旻珠觉得好笑,现在才?看出来吗? 但她?是那种生气了不会?说的类型,她?哼了哼道:「我哪敢和君侯生气啊,我没?有生气。」 魏蛟言之?凿凿,现在更是无?比确定:「你就是生气了。」 萧旻珠不欲与他争论,撇过头道:「君侯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魏蛟快走到她?面前,面色复杂地解释道:「张甫春说男子头两次经事?时间会?短些?,要不今晚我们再?试试,我肯定会?比昨晚时间久些?。」 哈?萧旻珠觉得魏蛟脑子有泡。 说和你说这个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魏蛟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这傢伙脑子里就想着?那件事?吗? 还想再?试试,做梦的吧。 生气过后,萧旻珠又觉得委屈,魏蛟性格别捏,还总搞怒遁那套,一生气就好几?天不回家,给她?甩完脸子还要等她?递台阶才?会?气消。 她?千里迢迢地嫁到幽州,人生地不熟,这里冬天冷得要死,除此之?外她?还要忍受魏蛟的臭脾气,萧旻珠越想越不平难受,到最?后眼眶泛红想哭。 丈夫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萧旻珠看似温软随和,其实骨子里是有些?倔强要强的,她?偏开头,偷偷地抹泪。 魏蛟一直留意着?萧旻珠的举动,见她?抹眼睛,猜到是哭了,心里瞬间就慌了,连忙去牵她?的手,「萧旻珠。」 「你离我远点。」萧旻珠在生气,一点儿?也不想给他面儿?,直接将那手拍开。 说话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虽然被打了,但魏蛟一点儿?也不生气,萧旻珠哭了还生气了,原因是因为他,魏蛟慌得不行。 他在萧旻珠膝头前面蹲下,萧旻珠不喜欢他去碰她?,魏蛟就轻轻地去拉她?落下来的衣袖,显得格外没?气势地道:「萧旻珠你能不能别生气。」 安慰的话他说得干瘪瘪的。 什么叫别生气。 说不生气就能不生气了吗? 魏蛟就是条恶犬,还是没?牵绳那种,谁要让他不爽了,势必要狠狠地咬下对方一口肉来,平日里趾高气昂耍君侯的大牌,何曾见他向今日这样弯腰低头祈求原谅。 第一次,萧旻珠这样姿态高高地垂眸看魏蛟。 他仰头望她?时,眼睛像一潭润泽的秋水,下巴也尖尖的,透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意味,怎么说呢,这种类似于?掌控的感觉挺爽的。 萧旻珠擦了一把残留的泪痕,又拿乔了一会?儿?,才?没?那么生气了。 萧旻珠数落他道:「你昨晚把我弄疼了知道不。」 语气听着?像是在娇嗔,魏蛟心头顿时勐地一颤,看了她?两眼,期期艾艾地道:「我带了药回来,给你涂。」 后面还跟了一句,「哪儿?伤了,我瞧瞧。」 魏蛟没?见过世?面,昨晚确实太莽撞了,他自己也知道,早上走的时候,萧旻珠从被子里露出来的脖颈那块雪白皮肤尽是可怜的红痕。可想而知衣衫底下会?是多么惨不忍睹的景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萧旻珠脸有些?红。 他还想看,看哪儿?? 要点脸吧。 「不要,我自己涂。」萧旻珠不自在地偏开头,拒绝了他。 魏蛟先斩后奏早已经打开了药管,修长的手指挖出一块晶莹的药膏,十分贴心地道:「你不方便,还是我来帮你吧,再?说了你全身上下哪处我没?见过。」 魏蛟没?脸没?皮地说出这句话。 他要什么脸啊,脸能当饭吃吗?能哄到媳妇吗?不能。 …… 萧旻珠身上确实不舒服,但她?不好意思给她?的两个侍女说,只能一直忍着?。 萧旻珠和魏蛟僵持了小?半刻,最?后依不过,便让他瞧了。 以前怎么不觉得魏蛟脸皮这么厚呢。 下半身凉飕飕的,萧旻珠躺着?装死,拿个枕头遮住自己的脸。 那里的肌肤本来就柔嫩,经不起碰,变得有些?红肿,膏药触在上面,动作温柔地涂抹开,像一朵晶莹剔透含羞半露的花蕊。 魏蛟眼睛都快不会?眨了。 上面传来女子半是催促的羞嗔,「好了没?啊?」 魏蛟喉结动了动,「马上。」 魏蛟像个尽职尽责的郎中,格外仔细的检查了伤处,确认每个角落都细心地抹上了药膏,才?捨得放下萧旻珠的裙子。 就是涂个药把他自己整的耳根子熟透了一样。 「还有其他要涂药的地方吗?」魏蛟问,他记得上面好像有点破皮了。 萧旻珠红着?脸拒绝:「瞧得见的地方我自己来。」 魏蛟神情像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将药管递给她?。 萧旻珠背身迅速涂完药。 熄了灯,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萧旻珠还并不怎么困,在闭着?眼睛数羊。 九十六只羊,九十七只羊,九十……哎。 被窝里悄悄伸过来一只手,先是勾了勾她?的手指,没?被拒绝,就微微用力,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萧旻珠没?发出动静地侧目,旁边的魏蛟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没?想到私底下还搞小?动作。 还怪纯情。 萧旻珠默默地想。 第53章 不行 旬翊, 淮阳郡人,年轻时曾在朝中做官,因?其?过于刚直的性格为洛阳权贵所不容, 后来机缘巧合成?为了魏畴手下的谋士。 旬翊初次在军营里见到?魏蛟时, 就为这?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身上透露出的那股不要命的拼劲儿?和冷戾所震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魏畴死后, 他遂辅佐魏蛟,既是魏蛟帐下的军师也是协助他治郡安邦的文臣。 几年时间?, 魏蛟确实如他预想的那样领幽州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有时候对方言行需的有人规劝,但近一年,他的身子骨愈发不好了, 旬翊有预感, 自?己可能没两个年头可活了。 燕侯性情易怒,执拗偏执, 认定的事轻易不得改, 对于君侯, 他有过担心, 悬心自?己死后,无人能劝谏得了对方。 打天下靠将,治天下靠士,虽然这?几年幽州的版图越来越大了,但一个好的统治者?必须兼备虚怀若谷、善纳雅言的特质, 然而这?两点他们的君侯一个也没有, 甚至外面还?有其?兇恶嗜杀、刚愎自?用的恶名。 旬翊的话魏蛟能听进去几句,但能不能一直遵守就难说了。 旬翊对此是心累又无奈, 完全拖着不敢死。 可能上天为他的一片苦心感动?,先?是来了贺时章,后面君侯又娶了妻。 时章虽年轻,但学富五车、通计熟筹,日后能顶上他的位子,萧夫人性随和明事理,则能劝止住君侯莫要有失言行。 规划好后路,旬翊顿时如释重担心旷神怡,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好了。 他哼着小曲儿?从辕门而入,步履轻快地?踩上台阶,而后进入议事的大帐。 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与幽州毗邻的异族其?实不止匈奴一方,还?有乌桓、月羌等一些势力小的游牧国?家,魏蛟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但这?两年乌桓日新月盛,吞併了邻边一些小部落后逐渐崛起,虽与匈奴无法相比,但仍旧成?为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据边境的斥候报,匈奴最近与乌桓关系走得比较近,隐隐预约有互通姻亲的举动?。 帐中有幕僚谏言:「幽州与乌桓无仇,但和匈奴势同水火,若让两者?结盟,难保匈奴日后不会挑动?乌桓王共同南下侵袭幽州,在下认为需的阻止两方结盟。」 魏蛟凝思:「说说你的看法。」 旬翊抚了一把花白?鬍鬚,心中甚慰。 那人见君侯对自?己的看法感兴趣,在同僚中略有得意,扬了扬首道:「如我方才所说,幽州与乌桓无仇,君侯可以许以金钱粮草拉拢乌桓王,并迎娶乌桓的公主,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全场鸦雀无声,不约而同看向上方的那个身影。 魏蛟面上原本的两三分兴致转瞬间?平淡如水,什么烂计谋,他不但得出钱出粮,还?得出卖色相。 「丢出去吧。」魏蛟冷冷道。 这?样的人留在军营也是浪费粮食。 卫兵很快将那个谋士拖走,帐内又恢復了宁静。 魏蛟单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那一圈人道:「诸位还?有其?他看法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人群中,白?衣青年低头沉吟。 魏蛟点他的名字,「贺时章,你有什么办法?」 贺时章回过神,随即站出列,「属下刚刚在想乌桓与匈奴是否有旧怨。」 旬翊接话道:「二十年前大旱,河水枯竭,匈奴人居上游,曾故意堵住河道,不叫水流过去,渴死了数千乌桓人,其?中就有乌桓上任宰相图辛的父母妻子。」 「上任?他现在说话能顶用吗?」魏蛟反问。 旬翊解释:「君侯有所不知,图辛在位时励精图治,积威甚重,如今王廷的大臣三之一二都受过他的提携之恩。」 贺时章沉吟了一会儿?道:「在下想到?一计,君侯可派人潜进乌桓,散布乌桓王忘却先?人之耻要与匈奴王结亲的流言,图辛听到?后必不可能袖手旁观,届时乌桓王迫于臣民压力就会自?动?放弃与匈奴王结盟。」 魏蛟恍然呆了呆,不耗费一兵一卒一粒粮食,三言两语就能挑动?一个即将结合的同盟关系,比他之前信奉的硬拳头打服从快多了。 弯弯绕绕的,还?能这?么搞。 头好痒,脑子还?是长不出来。 算了,献策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魏蛟抿了抿唇,片刻之后才道:「就按贺时章说的去办。」 —— 步入三四月份,萧旻珠开的那家火锅店生意就不怎么好了,每日收益还?抵不上人工,店铺租金的费用,但租金交的是一整年,店面不开张这?部分钱就直接打水漂了。 反正碗筷餐桌,厨子什么的都有,萧旻珠干脆火锅店改成?了寻常饭馆,借之前打出去的招牌做些回头客的生意,收益比不上前两个月但也还?算不错。 萧旻珠从净房慢步走出,边用毛巾擦湿润的头髮。 「今日回来的这?么晚,吃饭了吗?」魏蛟在外面坐着,萧旻珠随口问道。 魏蛟说吃了,「议完事有些晚了,就顺便在军营用了。」 「哦。」 萧旻珠用帕子将头髮擦得半干,拿起一边的白?玉梳正欲通发,转眸不经意间?,却发现魏蛟一直在看自?己。 萧旻珠挑了挑眉梢,「羡慕我有这?么长的头髮啊盯着我瞧?」 淡黄光线下的室内,女子将发拢在一侧,露出如玉般柔婉的侧脸,一说话眉眼立马生动?起来,宛若活过来的一尊玉人。 「等你把头髮弄干都得大半夜了。」魏蛟仔细观察她的动?作,勃勃兴致地?道:「我来帮你吧。」 达咩。 萧旻珠很想说就你粗手粗脚的动?作不把她头髮薅掉十几根才怪。 然后她还?未说话,魏蛟就已经将她手上的绵巾玉梳夺了过去,正身而坐,用手拍了拍袍子看不出的灰,示意她躺到?自?己腿上,道:「这?样更舒服。」 萧旻珠拒绝的话就这?样僵在嗓子眼,魏蛟啥时候这?样积极热心了。 见萧旻珠不动?,魏蛟用眼神催促,快点的。 到?底不忍心打击对方的积极性,萧旻珠嘆了口气,顺势躺倒在魏蛟腿上,口里还?嘱託他道:「你小心点儿?哈,别把我头髮扯断了。」 「放心不会的。」 魏蛟轻轻捧起垂落的长髮,指尖顿时传来丝丝凉意和湿润感。 烛火摇曳,映出魏蛟专注,流露温情的面容。 首先?要将头髮梳顺,魏蛟手握玉梳从上至发尾动?作格外轻柔地?梳下去,碰到?有一点阻力的髮丝,他就会攥住髮丝的上端,这?样可以避免拽到?髮根。 过后又取出一条干燥的绵巾,轻轻擦拭髮丝上残留的水汽。 萧旻珠刚躺下来时还?是有些紧绷的姿态,心想要是魏蛟一把她头髮扯痛,她就立马起身。 不过魏蛟的动?作确实蛮轻的,加上头下的「枕头」弹性有力,萧旻珠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享受。 不知过了多久,魏蛟拍了拍她肩膀,声音传进耳朵,「好了。」 「这?就好了。」 话语中带着一丝未尽兴的惋惜。 萧旻珠坐起来,抬手摸了摸后面的头髮,手感柔顺,已经八分干了,再晾一会儿?就可以睡觉了。 魏蛟抱胸挑眉,面上带着一丝得意。 …… 半个时辰后,萧旻珠终于知道魏蛟为什么刚刚对自?己这?么热情了。 床帐内有外间?透进来的黯淡烛光,唿吸声清晰可闻。 萧旻珠两眼空空地?盯着帐顶。 魏蛟拦腰将人紧紧圈紧怀里,灼热气息擦过萧旻珠的脸,最后顿在她嘴唇上方,一息过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吻了下来。 萧旻珠感受到?对方湿热的舌尖在描摹叩击自?己紧闭的双唇。 黑暗中,欲望如同藤蔓一般,从心底悄然生长,攀附,越缠越紧,直至失控。 魏蛟浑身都已经紧绷绷的了,对方的双唇一直闭着不叫他进去,魏蛟重重地?吮了一下,离开转而去嗅发间?颈侧还?带着潮汽的馨香,他的气息已经完全乱了。 「萧旻珠。」他低低地?唤,带了一丝可怜兮兮祈求的意味。 稍显昏暗的视线下,萧旻珠能看见魏蛟直直专注地?望着自?己,明暗交替的阴影打在他半边面孔,眸色中欲望交叠。 明明就是条凶戾咬人不眨眼的恶犬还?学人家家犬撒娇扮可怜讨主人家怜爱欢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萧旻珠根本不吃他这?套,在察觉被子底下那只手缓缓攀住她的腰线,即将从衣摆缝隙里钻入时,萧旻珠将他推开了。 气息只稍微有一点凌乱,萧旻珠淡淡道:「好了该睡觉了。」 睡前给点儿?福利亲亲拉拉小手就可以了,年轻人最好还?是得修身养性早睡早起。 魏蛟一惊,显然没料到?萧旻珠突然来这?出。 「别啊。」他不死心地?去勾箫旻珠的手指,「就一次好不好,这?都第五天了。」 萧旻珠冷冷一哼,他倒是对这?事儿?记得清楚。 「我说不行就不行。」 魏蛟脑子里急得不行,「为什么啊,是还?没好吗,还?要等多久。」 男人大约只能一个地?方充血,以前的魏蛟脑子充血,公里忙着攻城略地?,镇守城池,私底下又总爱和萧旻珠搞生气怒遁那套。 说实话,萧旻珠已经开始有点怀恋从前魏蛟对自?己爱搭不理的阶段了。 萧旻珠答:「好了,不知道。」 这?算什么答案。 魏蛟像是一根箭在弦上的弦,绷得紧紧的,他不依不饶,在她耳畔低声祈求着,不停地?问为什么。 萧旻珠不堪其?扰,闭上眼睛也没法睡。 终于,她两手捧起了魏蛟的脸,问:「君侯真的想知道吗?」 得到?捣蒜点头的答案,萧旻珠未有迟疑地?回答道:「因?为你上次弄得我一点儿?也不舒服,所以我不想做了。」 …… 接着她没再管神情凝固的魏蛟,转身睡去了。 第二日醒时见到?魏蛟,对方脸色简直阴沉到?可怕,像暴风雨前的乌云,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伺候的下人们不敢发出其?他的声音,生怕君侯发怒。 偏偏萧旻珠神情依旧自?在从容地?享用早饭,还?多吃了一个蟹黄包,「帮我再盛半碗粥。」 夫人愉悦轻松的心情衬得君侯那边更可怖了。 魏蛟用完饭,提步往屋外走。 萧旻珠叫住他。 魏蛟脚步一顿,冷脸转身。 萧旻珠微笑道:「君侯回来的时候路过平巷街的四方书坊麻烦帮我带一下春秋记和桃花厢的下册,上册我前两天看完了。」 魏蛟拳头捏紧脸色更加铁青了,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第54章 学习 从昨晚开始, 魏蛟一口闷气完全堵在嗓子眼儿,出不去下?不来。 萧旻珠的话还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循环播放。 原来那天她觉得不舒服吗? 这种?事儿,两个?人中若是只有一个人得到快乐也就没什么乐趣了。但?为什么其他人两个人都能得乐, 偏偏他不能让妻子得到欢愉, 是因为他方法没弄对? 可魏蛟知道的就那一种?。 难道还有其?他的花样?吗? 魏蛟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燃烧,但?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能怪萧旻珠吗,不能, 他该怪自己吗,啧, 好像确实又是他的锅。 事关大丈夫雄威, 魏蛟的自信心大为受挫。 魏蛟烦闷地抓了把头髮,再让他一个?人待着他快疯了。 宋辽一走?进?军营,就见演兵场周围围了一圈人, 幽州大营平日里也有一些将?士私下?里会互相之间?比斗摔跤, 这也算提升近身搏斗能力的一种?方式,宋辽遂凑过去看热闹。 看清围在中间?的人影后他就震惊了。 那不是燕侯又是谁。 他的脚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五个?哀嚎的兵士。 魏蛟两手叉腰, 微喘着气, 漆黑瞳孔里映射出凌厉的冷光, 「还有人吗?」 众人眼睛发亮, 跃跃欲试。 能和燕侯近身搏斗的机会可不多,但?他们眼中平日里拳脚厉害的佼佼者不出须臾就都已经倒在了魏蛟的脚下?,他们上去也就是找打当沙包,有不少人为此退步。 「我来。」人群中响起一道粗狂响亮的声音。 底下?的人连忙给他让开一条道,一个?精赤上身体型强壮, 满脸络腮鬍的男人虎步迈上台阶。 他的肩膀宽阔而坚实, 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山。 有人认出这是上月才投军的一个?汉子,叫什么, 高厚。 高厚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前方那个?身影。 他原本是个?猎户,靠着力气大会用刀射箭打些野物去镇上售卖也过得不错,去年还为乡民?射杀过一只雄虎,解决了虎患,是当地有名的打虎英雄。如今天下?乱象初显,各地皆有义军势力兴起,高厚并不甘于一辈子只做个?猎户。 幽州势大,燕侯凶名在外,高厚并不在乎主公贤明不贤明,他只在乎主帅厉不厉害,有没有能力带领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高厚先恭敬地行了军礼,「小人久仰君侯大名,今日有机会,请君侯不吝赐教。」 魏蛟看他一眼,「赐教谈不上,我今日就想打一场,来吧。」 众人一眼不眨地看着台上拳拳到肉激烈的打斗场面?,欢唿不停,这可比刚刚完全的碾压精彩多了。 高厚身型高壮,力气大是一优点,每次挥出拳头都能带起唿唿的风声,但?也不够灵活,魏蛟在面?对他接连不断的攻势时步伐矫健地避其?锋芒,接着敏锐地发现了他露出的一处破绽,稳准狠地直击要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一旁的宋辽抱臂看得啧啧称奇,这人能与君侯过上十几招,确实有两下?子。 魏蛟的一切近战经验都是真刀真枪训练出来的,毕竟在战场上稍有不慎命就会丢掉,他就像个?天生适合战场的屠戮手,不怕疼,手段也狠。 不到一刻,胜负分出。 高厚捂胸撑地,脸上身上汗如雨下?,他抬目看向?魏蛟的目光却锃亮,他喘着粗气道:「是小人输了。」 魏蛟同样?胸膛起伏不停,琥珀色异瞳外的边角生出的猩红血丝,衬出有几分失控野兽的可怖。 但?魏蛟并不是冰冷没有意识的野兽。 他唿出一口?浊气,伸手拉了高厚一把,「你很不错,百夫长如今有一个?缺位,你来顶上吧。」 他之前杀了好几个?千夫长百夫长,又赶走?了一些个?无用之人,到现在百夫长的位子还没补齐,先前的那些军士最多只能和魏蛟过上十招,这个?人倒不错,力能拔山英勇无畏。 高厚欢喜地跪地领谢,「多谢君侯抬爱。」 发泄了一通,魏蛟之后心情没那么燥郁了,临到归家,他突然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萧旻珠嘱託他到四方书坊带什么话本子。 到了平巷街,魏蛟从马鞍翻身下?来,眯眼看了看门上招牌,四方书坊几个?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确定没走?错,他将?缰绳绑在外面?的木头桩子上,抬步走?了进?去。 店家瞧有客人上门,且着装不凡,热情地问:「郎君可是要买些书画纸笔,我们这里品类众多什么都有,买的多折扣也多。」 走?进?书坊,一股浓郁的纸墨香气扑面?而来,魏蛟扫眼四周,里面?占地宽阔,书架也多,简直浩如烟海,里面?零散有几个?布衣儒生正在选购书籍。 魏蛟挠了挠脸,说?话时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我来买|春秋记和桃花厢的下?册。」 店家神?情一愣,他经营的这个?书坊与城中一些走?高端雅致风的大书肆没法比,但?胜在品类多,笔墨纸砚买,女儿家看的话本子也买,甚至春宫画册也有。 但?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男人来买话本,不禁感?到出奇。 魏蛟紧接着解释了句:「我帮家里夫人买的。」 店家瞭然,尴尬地一笑:「这两本书前两天才送到,还没来得及摆出来,郎君请稍待,我去后面?库房取。」 魏蛟点头。 也不知店家是不是记不得书册放哪儿了,小半会儿还没回来,他站在门口?也怪傻叉的,魏蛟看了两眼对面?的几人,遂学着他们的样?子在书坊内随意走?看,装装样?子。 对于那几排放经典着作的统一蓝色书皮,魏蛟连装都不想装,脚步不停地直接跳过。 老实说?,魏蛟对四书五经这些晦涩难懂的书籍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感?兴趣,他接触得晚,刚进?府时字都不认识几个?,后面?跟着上了几年私塾,字倒是会认了,但?嘴里吐不出几句有文化涵养的文句。 每次翻开两页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脑子就突突地疼,久而久之,旬翊就放弃了敦促魏蛟独自看书学习的决议,改而言传身教,慢慢传授对方道理。 越到里面?,放的都是些精怪志异的闲文杂书,周边也没什么人。 魏蛟目光被角落里三两排花花绿绿还印着人像绘图的书面?所?吸引。 这里还买画本? 他随手抽出一册,直接从中间?打开。 赤裸、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影勐然映入眼帘,魏蛟只看了一眼啪地一下?就将?书册盖上。 这是正经书坊吗,怎么还卖这个?? 魏蛟心跳如鼓,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这种?不正经的东西让他顿时像做了贼似地心虚,他心慌意乱地看了眼外面?那几个?客人,好在他们并未注意到这边。 库房里没卖完和新进?的书本堆积如山,店家找了好久才找到客人需要的两本书。 「不好意思郎君,久等了。」店家将?书本打包好,交给他,「一共八钱。」 那知对方却抛给了他一个?银锭,将?手上拿的另外几本书在他眼前一晃,以飞快的语速道了句:「我又另外选了三本,剩下?的不用找了。」 接着步履如飞地出了书坊大门。 店家卖了这么久的书,一眼就瞧出了对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将?那一大块银子收进?袖笼,不禁摇头感?嘆,现在的年轻人脸皮子也太薄了。 ——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萧旻珠双手撑着脸颊,没个?正型地趴在桌边等魏蛟回来用晚饭。 之前有一次魏蛟比她估摸的时辰晚了会儿回来,萧旻珠就没等他自己吃了,回来后魏蛟就闹脾气,之后两人就约了固定的时间?,要是过了时间?点魏蛟还没回来,萧旻珠就自己用饭。 好半会儿,院外终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是魏蛟回来了。 萧旻珠饿得赶紧让底下?的人上菜,为了减肥,她已经戒掉了一天四顿的小食,每日只吃正餐。 魏蛟一进?门,将?手上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拎,「喏,你要的书。」 萧旻珠笑嘻嘻地接过纸捆好的一小提,「谢谢君侯啦。」 不知怎的,今儿个?魏蛟吃饭跟风捲残云似的,菜都没捨得夹两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盘子里摆了三只大闸蟹,往日魏蛟争着和她抢着吃,今儿竟然看的没看一眼。 萧旻珠不免觉得古怪,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魏蛟的胸口?,他低着头正在刨饭,领口?微微敞开,萧旻珠这才注意到魏蛟胸口?鼓鼓囊囊的,此时不小心露出书面?的一角。 这么宝贵,还塞衣服里不捨得拿出来。 萧旻珠好奇地问:「君侯你买书了呀?」 「咳咳咳。」魏蛟像是吃的太急,突然用力地咳嗽起来。 萧旻珠连忙躲到一侧,生怕对方把饭喷到她身上。 咳嗽终于止住,魏蛟的脸也呛得通红,他低着头含含煳煳地嗯了声。 「瞧着像是画册,我能瞧瞧吗?」萧旻珠问。 她还没见过封皮这么花的书。 「不是画册,就是些寻常的书。」说?是这样?说?,但?魏蛟完全没有要拿出来给萧旻珠看的意思。 只见他三两下?刨完碗里剩余的饭,霍地站起身,沖正在吃大闸蟹的萧旻珠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公务没处理完今晚歇前院」,就脚底开熘跑了。 萧旻珠眸光移向?门外面?魏蛟火急火燎远去的背影,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也好,她一个?人睡还自在些。 …… 魏蛟一路风风火火地进?了书房,将?两扇门重重关上。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他掏出了怀里的三册书籍虔诚地摆在桌面?上,胸腔内心咚咚地跳,尽管房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但?想到即将?看到的一切魏蛟紧张激动地跟团红烧云似的。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蛟心中默念,他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才买来看的,并不是为了满足私慾。况且他都已经娶妻了,这种?事也是人伦一部分,没什么好丢人害臊的。 在不断的心里暗示下?,魏蛟没那么慌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伸出手,翻开第一页,附带一大段纯文字,后面?才是生动活灵活现的绘图,连图上人物传达的表情都十分有神?。 还能这样?? 魏蛟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对一段文字这样?细细研读过。 第55章 检验成果 由于连日来读书太过刻苦认真, 废寝忘食,导致魏蛟眼下最终青黑一片,白?日精神不济,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这几晚是当了夜猫子。 军营。 魏蛟歪歪扭扭地坐在?桌案前, 桌上摊着的军报是下属半个时辰前送来的一封。他一手支着脑袋,眼皮像是承担了千钧的重量,时不时闭上过会儿又费力?地睁开?, 视线直直地盯着文?书,却根本辨不清上面究竟写了个什么。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以此来驱赶睏倦, 但作用?微乎其微, 脑袋没过一会儿又耸拉下去?。 下一刻宋辽就掀开帐子大步走了进来。 「君侯,君侯。」宋辽拉着嗓子在?魏蛟耳边喊。 脑中困意被这么一吓,驱散了不少, 魏蛟愠怒地拍桌而?起:「我不是说无事别来打扰我。」 宋辽盯着魏蛟眼睛下方浓重的黑影, 张嘴就问:「君侯这几日晚上干什么去?了?」 魏蛟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不过很快被他遮掩过去?, 「我能干什么, 还不是处理这些繁杂的军务, 你要是没事儿干, 就去?边城巡营吧。」 察觉自己?激怒了君侯,宋辽遂闭嘴不再?言语。 过了小半会儿,魏蛟揉了揉鼻樑,「寻我何事?」 宋辽道明来意:「皇帝派来的使臣正在?辕门外等候,请求面见君侯。」 皇帝派使臣来做什么? 魏蛟心里嘀咕, 将眉头一拧, 道:「怎么使臣都到衡阳了才来告诉我?」 宋辽双目圆瞪,有些呆地道:「两日前使臣进入幽州地界时, 属下与君侯提过,您不记得?了?」 「是吗?」 魏蛟眉头皱得?更深了,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当时宋辽是临近黄昏的时候来找的他,魏蛟忙着归家?,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面对宋辽愈发深究的表情,魏蛟恍然?大悟地噢了声,称自己?忙忘了,「你去?把那个人带进来吧。」 魏蛟略微正了正歪斜了的领口,默默猜想熙帝派使臣来的目的。 很快,一行?人从外面走进了主帐。 最前面穿青衣直裾,峨冠博带,瞧上去?三十?岁左右男人就是此次熙帝派来出使幽州的使臣,他先是躬身向魏蛟行?了一礼。 魏蛟散漫地抱着臂缩在?虎皮大椅上,顺道打了个哈切漫不经心地问:「陛下派你来有何要事?」 使臣抬目正眼观察上方的魏蛟。 对方已经是一方枭主,却格外年?轻,瞧着不过二十?上下,相貌凌厉俊美,就是面目神态瞧着萎靡不振的,也许是沉溺于色慾亏空了身子。 也是,哪个男人不贪好美色呢。 使臣拱手,道明此次出使幽州的来意:「陛下五十?岁寿诞在?即,想着已有十?余年?之久未请诸侯到洛阳相叙,各位或为大沅镇守边关,或肃清叛乱,保卫天下安宁,劳苦功高,陛下便?打算下月底请诸位州牧到洛阳行?宫相见,以全君臣之情。」 魏蛟自然?不知自己?如今的形象在?他人眼中沦落成什么模样。 他不知何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正来回地踱步,闻使臣言,挑目问:「刘元宗、袁淮璋这些都要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使臣说是。 熙帝这是想做什么? 上一次诸侯们进洛阳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大沅皇室相较现在?而?言还比较强盛,自然?有底气请人进去?,但现在?皇室已经落魄了,请十?多个异姓诸侯进去?,不怕引狼入室吗? 不过朝廷并不是傻子,下一瞬就听使臣道:「诸侯上路时最多只能带一百人,这是陛下的旨意。」 现在?局势紧张,魏蛟猜想熙帝应该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牵一髮动全身,要是州郡乱了,朝廷自身的安稳也会受到威胁。 唯一担心的就是一点?,这会不会是董叙在?背后所为。 董叙这人,原本就是个杀猪的,最初加入了义军,临到后面,又倒戈归顺了朝廷,被封为凉州刺史,因妹得?到熙帝宠爱,被请进洛阳封为国舅,现在?又得?封太?尉,在?诸侯中风头无两。 听闻熙帝近年?来沉迷修仙问道,朝堂上的事大多交由董旭处理,董妃前段时间因生下皇子被封为贵妃,日后朝堂后宫怕不是都要归到董氏兄妹的手上。 使臣望向上方垂眸凝思出身的魏蛟。 「陛下感念燕侯为大沅的汗马之劳,特意备了礼物命臣带来。」使臣嘴角拾起笑意,突然?拍了拍手,「都进来吧。」 使臣身后,八九个容貌各异,衣服颜色各异的女子含羞带怯地向主位行?了一礼。 「洛阳仕女宛如牡丹,温柔小意,与幽州女子有所不同,请燕侯笑纳。」 使臣本以为魏蛟会欣然?收下,哪知却听到对方抛下来一句:「我不要,你哪儿来的哪儿送回去?。」 魏蛟看着底下那群莺莺燕燕,心想这些女子长得?这么瘦,下巴都尖得?凸出来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留在?侯府也是浪费他的钱粮。 使臣吶吶地解释:「君侯,这是陛下特意送给您的侍妾,您不要,下官回去?无法交代啊。」 这些女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美貌、智慧缺一不可,实则也是皇帝送到这些诸侯身边的眼线,可以为自己?监视对方的动向,以及是否对朝廷有异心。 使臣好说歹说才劝魏蛟留下来两位,不然?他回去?真的没办法交差了。 魏蛟目光挑剔地选出来两个长得?稍微壮实能干点?的。 那两个女子还当自己?美貌吸引了他注意,心中欢喜难挡。 魏蛟当日下午便?将人领了回去?。 「萧旻珠,我给你找来了俩帮手。」在?萧旻珠教了无数遍后,魏蛟终于知道了家?里的门不能用?脚踢,踢坏了还要自掏腰包修。 萧旻珠正窝在?贵妃榻看新买的话本子,早听到外屋魏蛟大喊大叫的声音。 她撇开?水晶帘,站门框边上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君侯这几天都不见人影,现在?这是,事儿忙完了?」 魏蛟对此心虚,语气却又十?分的大义凛然?:「幽州事情这么多,我不去?处理,哪有你安逸日子过。」 萧旻珠拿目光睨他:「那我还需要给君侯说一声谢谢才是。」 魏蛟小声道:「你对我好点?儿就行?。」 萧旻珠目光越过魏蛟,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个女子,美得?各有特色,穿的衣裳料子好,跟普通官宦家?里的小姐似的。她碾了碾牙齿,笑着道:「君侯,真是艷福不浅啊,还带了两位妹妹回来帮我排忧解难。」 好个狗东西,被她拒绝了就到外面找其他女人是吧,还敢领进门,怪不得?说这几天推说有事不过来呢,原来早有新欢。 萧旻珠打定主意从此要和魏蛟这人划清界限。 脏男人,她可不屑于碰。 魏蛟听萧旻珠这么说,原本想要开?口解释,看清她眉宇间若隐若现的不悦恼怒,解释的话就又憋了回去?。 萧旻珠不高兴了,因为误会他带回来两个侍妾。 换而?言之,萧旻珠是在?因为他生气吗? 魏蛟心跳突然?开?始加速,用?土了吧唧的话描述,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他的胸腔里乱撞,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雀跃。 这种雀跃源自他内心某个角落,那里装着他对萧旻珠的所有情愫,也在?渴望着她的回应。 魏蛟用?胳膊撞了撞她,嘴角不由控制地上扬,「吃醋了?」 萧旻珠白?了笑得?一脸莫名其妙的魏蛟一眼,「你的错觉,有人分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如此,君侯的衣服要不收几套走吧,走来走去?也挺麻烦的。」 最好搬走。 魏蛟笑意不减,去?挠她的手心,「别在?那儿臆想了,她们二人是皇帝的使臣送来的,我推拒不过,你瞧府里哪儿还缺人,让她们顶上去?,月例照常发就行?。」 瞧萧旻珠愣住了的表情,魏蛟没忍住飞快亲了亲她嘴角,忽略他略带红晕的脸,说话语气堪称霸道恶劣:「你可要对我好点?儿,要不然?我去?找其他人了有你哭去?。」 萧旻珠嘟囔道:「那你找去?啊。」 魏蛟:「你信不信我立马去?找一个。」 萧旻珠:「你去?啊。」 「我真去?了。」 …… 两人小学鸡般斗嘴了片刻,魏蛟连鹿苑大门都没走出去?。 现场唯二的受害人是那两个洛阳来的仕女,说得?好好的明明是夫人,怎么成了伺候人的女使,简直是晴天霹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傍晚两人洗漱完并排躺在?床上时,得?知萧旻珠昨日落了枕,魏蛟还好心提议要替她按摩。 总归自己?不用?动躺着享受就完了,萧旻珠很痛快地同意了。 甚至对方按得?好时她还会哼两声以资鼓励。 然?后魏蛟开?始说要不背按一下吧,要不腿再?按两下吧,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萧旻珠跌进了魏蛟的圈套。 …… 最后,萧旻珠将他头髮往后扯,气喘吁吁道:「不是说好只按摩吗?」 魏蛟同样喘着气答:「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想的。」 萧旻珠贬斥他:「言而?无信。」 魏蛟充耳不闻,没脸没皮地磨她,嘴里不停地诱哄道:「就一次好不好,我难受——」 接着又在?她耳边低喃:「我这几日学了好多,保证不会让你不舒服的,要是你难受了,直接让我停下,打我也行?。」 为了能讨要片刻欢愉,魏蛟也是跌破下线说出了这番话。 萧旻珠顿时面色复杂:「你这几日究竟学了个什么?」 骚/话一句接一句的。 魏蛟耳根子通红,小声地道:「我做给你看啊。」 然?后萧旻珠就看着那张原本近在?咫尺的脸一步步地往下,手勾住被子完全罩住了自己?的身躯…… 第56章 嫌弃 萧旻珠上衣完好, 只略微凌乱,身下的被子却隆起一大团。 下面?传来若有若无的窸窣声响让萧旻珠脸颊蒸腾出淡淡红晕,即将崩溃的难受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咬紧唇, 掐着魏蛟肩膀的气力不自觉用大了些。 混沌中她不禁想?, 魏蛟这家?伙不知道这段时日究竟看了多少不该看?的书,竟然还学?了这个……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终于捨得钻了出来。 四月的天气不说热, 起码也和冷没有关系,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屋子里门窗关的严实, 魏蛟从被?子里面?出来时?可谓是满头大汗,红潮铺面?。 他深吸了一把外面?的空气,「快喘不过来气了。」 话虽然这样, 魏蛟手?指却迅速地解落他自己的衣衫。 魏蛟脱衣裳的时?候, 萧旻珠就这样躺在他身下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瞧。 裸露的胸腹略微苍白,但绝不显薄弱之态, 线条漂亮有力, 正随着主人重重的唿吸有力的起伏着。 不但女?色会惑人, 漂亮好看?的男色同样也让人脑子发昏。 萧旻珠的目光就这样从上至下, 大大方方的瞧着,魏蛟从来都不是知节守礼的君子,见她这样看?自己,哪还受得住,即刻腰嵴崩成一条线便要低身去吻她。 萧旻珠连忙躲开。 狗也没你?这么埋汰, 亲了那儿还要来亲她的嘴。 「嫌弃我?」魏蛟不高兴了, 惩罚性地去咬其他地方。 梅花本是淡雅的,冷的, 可在这狭小的四方榻,却被?蒸出了馥郁暖香盈满了整个空间,魏蛟觉得自己也由内而外地沾染上了那香气。 萧旻珠痛的啧了声,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嵴背,咬牙道:「你?要再咬我,我就走了。」 「走,去哪儿?」或许是肉吃到了嘴里,魏蛟狠狠地摆脱了方才摇尾乞怜的劲儿,又?装上了高高在上君侯的款,因沉陷欲望狭长上翘的眼尾微微泛着绯色。 他扯了扯唇角,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敢跑,我就将你?抓回?来,每日就给你?一顿饭吃,让你?饿不死,吃不饱。」 虽然魏蛟总爱放狠话,萧旻珠也学?会了将他的话当耳旁风,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伤害性多么大。 萧旻珠气得不行,故意去抱他,明里暗里地逮着他敏/感?/柔软的地方掐。 给魏蛟留了一身青青乌乌的印子。 「陛下送来的女?子那么美,君侯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吗?」萧旻珠手?指勾着一缕发梢在魏蛟胸膛画圈。 魏蛟完全受不了她这样,身子颤着抖着,然而萧旻珠躲来躲去就是不给他亲,不知是气的还是爽的,应该是都有,上方魏蛟面?容显得有些狰狞,怒吼道:「老子现在连她们脸都不记得长啥样,心动个屁。」 魏蛟都多少年没说出老子这两个字了,旬翊千叮咛万嘱咐的诸侯之礼就这样被?他抛在了脑子后面?。 魏蛟梏住下面?细腰。 萧旻珠像漂流在湖上的细舟,随着狂风暴雨而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事终了,酣畅疲惫。 萧旻珠整个人都累瘫了。 她恶狠狠地瞪向罪魁祸首,用脚踢了踢他小腿肚,声音沙哑地道:「我要洗澡。」 身上黏黏煳煳的一点儿也不舒服。 她又?不想?这幅模样去外面?,便理所?当然地喊了魏蛟。 餍足了的男人格外好说话,他俯身在她红润的面?颊上亲了两口,「你?先歇会儿。」 随后起身穿上刚刚丢落在脚踏边的衣裳,恢復平时?的人模狗样后拉开帘子走出去,又?打开外屋的门。 萧旻珠听见他叮嘱僕妇的细碎声音。 小半刻后,魏蛟回?来了,他向她伸出手?臂,「我抱你?去。」 他不在时?,萧旻珠简单地套上了一件雪白亵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里头什么也没穿。 以?为魏蛟不会再耍什么花招,萧旻珠信赖地环住他的脖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魏蛟轻轻掂了掂,咕哝地问:「你?是不是瘦了?」 萧旻珠说是瘦了几斤。 魏蛟十分?地不贊同:「多吃点,瘦得跟洛阳来的那几个麻杆似的女?子,走两步路都喘。」 萧旻珠选择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她最瘦的时?候也不至于像根麻杆,瘦到能?穿上之前买的漂亮衣服就差不多了。 …… 萧旻珠显然低估了魏蛟的不要脸程度,到了地儿,他竟也不走,说自己也要洗澡。 洗着洗着,这厮又?好心地要帮忙给她搓澡。 魏蛟是个什么尿性,她差不多也摸清了,死活不让他碰。 但她那点儿力气根本没法看?。 然后刚刚的遭遇又?重蹈覆辙了一遍。 最后由魏蛟服侍着,萧旻珠换上了新?的亵衣,见那白皙的颈肉在她眼前晃,萧旻珠很想?扑上去咬两口。 咬死这傻狗。 —— 魏蛟近些时?日总太阳还不落山就往家?里跑,就跟府里面?藏了什么宝物一样。 眼见魏蛟跨上马鞍,宋辽追了出来,叫住他。 魏蛟回?过目光。 魏蛟上位这几年,几乎是不曾停歇,第一年收拾幽州旧势力和收復失地,将那些个妄图篡权的人狠狠打服,后面?两三年忙着南征北战,扩大疆土,可以?说魏蛟一年到头在衡阳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就算回?来了,吃住也几乎在军营。 但现在马上要步入五月,君侯却始终未提要出军征战的消息,跟随他的旧将们都不太习惯主公突如其来的转变,遂推举出宋辽来问,因为他跟主公的时?间时?间最久,好开口些。 宋辽是个粗人,说话也直截了当:「君侯,为何到现在还未说我们下一步该打哪个郡,弟兄们身上都快闲出跳蚤了。」 魏蛟平淡地望着他:「你?们要是闲的话,要不去把匈奴打了吧。」 「真的!」宋辽雀跃地摩拳擦掌,激动地问:「君侯给咱们多少兵马,那个高厚可以?,把他也带上一路。」 「……」 魏蛟顿时?用看?大傻缺一样的眼神盯着宋辽。 匈奴有几十个部落,他们又?有多少人,还要分?一部分?驻守幽州来防范旁边的刘元宗,这人也不动脑子想?一想?。 魏蛟:「下月底是皇帝寿辰,我要去洛阳一趟,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随后,魏蛟选择忽视宋辽悻悻失望的面?色直接骑马走了。 —— 魏蛟本来即将归家?的欢喜因宋辽的话减弱了些。 熙帝寿诞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最近两个月他根本没想?起来出远门打仗这回?事儿。 夺下幽州后魏蛟喜四处征战是因为,战场上的杀戮可以?平息他心底里生出不知所?以?然的空虚,好似他占得更大的领土、获得更高的权位就能?填补这部分?空虚,但其实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一旦他停下来,难以?满足的欲望就会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折磨他。 但近几月,或者说萧旻珠嫁来后的这几个月,一向躁动的不安与?空虚平静下来。 尽管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坐那儿吃吃东西看?看?画本子魏蛟都觉得很安心。 魏蛟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病了,为什么偏偏离不得这个女?人呢? 她多看?两眼其他男人,魏蛟会生气会不安,她出门迟迟不归,他会担心,每天在军营就坐那么几个时?辰,就归心似箭地想?回?家?了。 这不是病是什么? 但谁让萧旻珠是他的解药呢。 她都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永远将她拢在身边又?怎么了。 萧旻珠就是个财迷,魏蛟将府上的钱银都交给了她管,她应该满意了吧,自己又?不曾亏待过她,魏蛟脑子里自动过滤了先前东平他致使萧旻珠给自己当女?使那事儿。 如今北方除了刘元宗,就属他势大了,邻边的州郡该吞的也吞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乎都是些皇室宗亲的封地,不太好动。 要不他这一两年努力操练下兵马,后面?一鼓作气去将刘元宗端了,那厮一贯喜欢猥琐发育,若他真停歇下来,不定对方什么时?候觉得发育够了举兵来攻。 魏蛟骑在马背上,脑子游离地想?着。 迎面?而来的一行队伍却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四个年纪小的道髻少年肩上抬着一把雕莲花的步辇,上面?坐着一个头髮全白的老头。 几十个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簇拥到对方的抬辇前一一跪下,无不焦急带虔诚之色,高唿「神仙下凡」「神仙救命」,有个中年男人过于急切,直接从魏蛟马前冲过去,魏蛟手?迅速勒马,不然差点撞到了他。 只见那白头髮老道士从袖子里掏出几十张黄符,阖目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随后交给一旁的青衣教众,命他们分?发给底下百姓。 那些人将黄符紧紧握在手?心像是攥紧了救命稻草,嘴里喊着「多谢张天师」。 乍一见到这番奇怪的场景,魏蛟觉得惊奇,这张天师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引得这么多拥护他。 魏蛟正想?过去瞧瞧,却突然来了一对送葬的队伍,正好隔绝了两方,等棺椁、一长队披麻戴孝的人走完,那天师早不见了踪影。 魏蛟只好暂且将好奇心收回?心间,催马回?侯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第57章 疫病 长宁郡主在府上养伤的这些时日, 萧青雁就没有气顺过。 住的地?方时常缺这?缺那,还派人来让她多调些女使僕妇过去伺候。 对?方是郡主,宁王又同崔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青雁不能得罪她, 只能忍着气性满足对方繁多并且有时无理的要求。 原本应该被送到庄子上的素月也蹦了出来,萧旻珠才得知崔琰早就知道了她当日所做之事,还将素月留在了前院伺候。 萧青雁紧紧攥了攥手?心?。 但崔琰又为何不来质问过她, 流禾边替主子捏肩,压低了声音愤然道:「不就脚踝扭伤了吗, 何至于赖了这?么久还不肯走, 怕是别有目的。」 别有目的。 说的就是崔琰了吧。 长宁郡主有事无事地?派人来请崔琰过去,已经有三四回了,好在崔琰只有第一次去过, 后面?则请了中间的小?厮代为转达。 所以, 崔琰也知道长宁郡主喜欢他了吗? 萧青雁知道日后崔琰的后宫中会有许多个女子,有跟随他一起打天?下?武将文臣的女儿, 也有异族的藩妃, 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呢, 萧青雁这?样告诉自己, 但人的理智和感性是分开?的,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时刻会生出的嫉妒欲。 萧青雁试图找回自己一开?始打算同萧旻珠换亲,嫁给崔琰的目的。 远离魏蛟那个疯子,成为新朝的皇后,改变将来悲惨的命运。 没错, 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崔琰的正妻, 只需要再静待数年,就能坐上皇后之位, 至于其他的,她应该要看开?些,萧青雁劝解自己,只要她在崔琰心?中占据一席之位,其他女人是威胁不了自己的地?位的。 萧青雁唿出一口浊气。 五月底是熙帝的寿诞,宴请各地?诸侯前往洛阳,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就是这?个时间幽州将会迎来一场浩劫,死了很多人,导致魏蛟并未如约前去洛阳,让众人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与萧旻珠大半年未见,萧青雁本还想?瞧瞧对?方如今过得如何模样,应当与她梦中的她相差无几,但对?方又一向?能忍、安身为乐,说不定龟缩在后宅的院子还过得不错。 不过这?次是见不到了,萧青雁略带惋惜地?想?。 —— 衡阳城中最近许多家都在办丧事,不断有棺椁拉往城外?,有的人家门外?挂着的白?灯笼还未撤下?,隔不了几天?家中便会再次死人,衡阳令发现了其中异常之处连忙上报。 据死去的人家属说,他们生前就只是表现出了发热、咳嗽类似于风寒的症状,以为抓几副药吃吃就好了,最近到城内的医馆里面?买风寒药可谓是人挤人,哪知根本无效。 死的人多了,有人便惊觉,这?哪是风寒,这?明明就是瘟疫啊,城中百姓无不诚惶诚恐,家家户户都闭户不出,生怕染上这?可怕的疫病,已经患上病的人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在家中等死。 除衡阳外?,幽州境内其他几个郡的太守「城中染病者甚多」的呈文也迅速递交到了魏蛟的桌案上。 魏蛟即刻给各个郡县发了书信,全城戒严,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人再出入城门。 不能让更多的人染上疫症,也不能让幽州之外?的人得知这?个消息。虽然后面?他们最终也会知道,但能瞒多久是多久。 议事厅内,气氛焦灼。 众人皆眉头紧锁,落在双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贺时章:「现在最紧要地?就是隔离那些已经患病的人,一来最小?化地?减少伤亡,二来也好统计做区分。」 「另外?就是要查清这?次疫症的源头,研制出治疗病症的药方,这?一步就需要辛苦张先生了。」 张甫春接过话:「交给我便是。」 尽管张甫春也有些没底,他还没经歷过传播范围这?么广的疫病,但总归要有人来做。 魏蛟立马派了专人去查最早出现病状的人在何地?,以及近一月各郡有何异样,而后又专门命下?面?的官员寻找一些城外?空置的房宅,租也好,买也好,用来收留隔离那些已经患病的人,以便集中管理。 经由?这?些措施,城内新患病的人数终于控制下?来。 魏蛟忙到深夜。 本以为萧旻珠已经睡下?了,走到鹿苑门口时,却?发现窗户透出来的光亮黄一片。 魏蛟心?头的烦躁与焦虑被眼前暖黄的灯光照的褪去了些。 「怎么还不休息?」 听见声音,桌边的萧旻珠侧头望过来,她手?上捏着一支笔。 「在画什么?」魏蛟凑过去瞧,却?没怎么看明白?。 萧旻珠给他解释:「这?是面?罩,也就是改良过后的面?巾。」 城内蔓延的瘟疫她早有耳闻,先前就派人去买了大约够府里人吃上半个月的肉菜,多是能经得起存放的,买回来便立马放进地?窖了。 解决疫病的药方她拿不出来,就只能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了。 瘟疫大多是通过空气传播,根据萧旻珠了解到减少染病的方法便是要消毒和掩住口鼻预防唿吸道感染,口罩不说百分百能隔绝疫毒,十之七八是有的。、 这?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也明白?了得瘟疫主要是天?地?中有异气的存在才导致人染病,出门时便将脸上覆上一层面?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但快延长到脖子的面?巾依旧会让大部分空气从缝隙透进鼻口,作用微乎其微。 于是萧旻珠就仿造现代的口罩打造出简陋版的样品,过滤的主体由?三层绢布缝制而成,四边都加了系带,这?样就能确保将口鼻都遮住。 唯一的缺点就是捂得慌。 但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怕捂吗? 萧旻珠又道:「听说君侯在城中建了十来个疫房?」 魏蛟四肢疲惫地?倒靠在椅背,缓缓嗯了声。 萧旻珠知他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起身绕到他后面?,指腹在他两边太阳穴揉按,轻声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说在房内烧艾叶、苍朮可以辟恶气,祛毒祛疫,或许可以在疫房内效仿此方法。」 额头的钝痛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消失,魏蛟眉头舒缓,闭上了眼睛享受这?片刻安宁。 他嗯了声,「明日我就命人去办。」 …… 城中某处平房内。 一个男人将买来的药包丢掷到桌子上,语气不太好地?对?他媳妇道:「快点把药熬了给爹送进去。」 妇人正在洗衣裳,闻言将手?在围腰上擦了擦,弱弱道:「我看爹应该是疫症,要不还是上报给衙门送去疫房吧。」 男人脚尖勾来院子里的木凳坐下?去,一听女人这?么说,粗眉恶狠狠地?一皱:「我说是风寒就是风寒,再说,你看送到疫房的人有一个回来的吗?你想?害死咱爹?」 丈夫的问责让妇人垂着头不敢多说。 男人自顾自地?道:「城中近日有流言,说君侯根本没打算救治已经染上疫病的人,那些人在送往城外?时就死了。」 妇人张了张嘴,犹豫着说道:「应当不会吧,君侯还让官兵给咱们送来了面?罩和祛疫的艾叶。」 男人冷笑着道:「你还真觉得那有用啊,有用就不会如今还有人染病了。」 女人默不作声地?低头熬药。 男人略带感嘆道:「如今张天?师的黄符供不应求,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去医馆拿药了。」 …… 由?于染病的人多,找来的民房不够用,魏蛟遂命人在城外?扎了好些个帐篷,周边时刻有带着面?罩的卫兵巡逻。 不过也有好消息,张甫春治疗疫病的药方有了很大进展。 门口的卫兵见魏蛟前来,立马放行,有人请他穿上提前用特?殊药液浸泡后晒干的外?衣,再带上口罩,才撩开?阻隔门帘请他入内。 帐篷不小?,十五人为一组,并且每个人之间都用帘子隔了一道。 一进门,魏蛟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细烟裊裊的艾叶。 疫房内偶有几声呻/吟和咳嗽声。 张甫春和助手?正在查探病人服药过后的情况。 出去后,魏蛟问:「如何了?」 张甫春:「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下?官疫病的最后一个症状都是高烧,奇怪的是,先前在没有用药的情况下?,大概有两成的人在温度降下?来后修养几天?就与正常人无异,就像是普通的风寒,死去的人多数是因为高热,但还有一部分即使温度降下?来,过不了几天?同样会死去。」 魏蛟于是问:「那好了的人为何不送回城内?」 张甫春答道:「虽然他们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但以防万一他们身体仍旧存在疫毒,回城后会传染给其他人,下?官便将他们留下?来再多观察几日。」 随后张甫春又将记录的数据拿给魏蛟看:「这?几日解出的药方比上回精进了些,病人服下?后,症状都有所减缓,寻常的人喝下?也有预防的作用。」 魏蛟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派去外?面?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君侯,属下?查到了这?次疫病最初的爆发地?是临赤。」 临赤说的是临近赤水,赤水则是桑干河的分支,临赤与衡阳隔了一个南渭,同样有瘟疫的城池。 魏蛟将临赤两个字在口中咂摸一遍,皱眉问道:「原因呢?」 「临赤最近一次异常便是月前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赤水冲垮了堤坝,沖毁了下?方的几个村庄。」 洪水沖毁村庄,庄稼、人、牲都会死,若处理不当,还会引发瘟疫。 赤水堤坝屹立几十年不倒,并且魏蛟记得自己去年也才拨款修缮过,怎么会突然垮掉? 如果其他地?方都被牵连,临赤怕是早就已经。 这?么大的事情,临赤太守竟敢隐瞒不报。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临赤太守,魏蛟早已经打算将他换下?来,但各郡新任太守刚公示不久,目前正处于交接期,一郡事务主要还是由?原太守处理。 魏蛟拳头紧攥,恨得牙痒痒。 「将他带来衡阳,孤要好好地?审问他。」 近来青莲教的张勄之张天?师的名号在城中如雷贯耳,已然超过了衡阳的主人魏蛟。 此人精通医术、擅长问卦占卜,广施符水,治病救人不收钱,原本只在穷人当中素有美名,但这?次蔓延全城的瘟疫,狠狠敲响了众人心?中的警钟,求到张天?师符水的人在之后几乎都没有染病,连衡阳的三岁小?儿都知张天?师的黄符能医治百病。 如今张勄之一出行,必是堵塞不堪,人人都想?见到这?位活神仙的面?容。 魏蛟闻听此事,大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第58章 怒火 今日乌云汇聚, 仅有微弱的天光从缝隙中投射而下,唿啸的风使得衡阳城楼上面插着的数面黑金旗帜猎猎而动?。 魏蛟此时就站在城楼之上,目光如?炬, 面无神情地远眺不远处热闹的场景, 身边随侍的贺时章和宋辽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感受到了紧张而凝重的气氛。 张勄之的身影一出现,人群立马像丢入沸水锅中一样掀起?了骚动?, 少部分还开?着门做生意的人立马放下了手上活计,屋里的人听到喧闹声也打开了门, 数百人不约而同地都围了过去。 原本萦绕在城中死闷的氛围因张勄之等一干青莲教众的出现腾然散去, 有人怀抱孩子,有人高举香火,面上都洋溢着激动的喜色。 「张天师!张仙人!」 「张天师, 求您赐我一道黄符吧, 我儿子病了!」 …… 张勄之穿深蓝为?底,金色为?边的道袍, 衣角绣有神秘星宿的图案, 仿佛将天地之奥妙都融入其中, 一头鹤白?长发由宽平道冠束起?, 他面容清瘦,双目却炯炯有神,自?带仙风道骨之气,就如?真正的仙人现世一般。 他挥了挥袖,示意身边道童将黄符分发给百姓。 得到黄符的人便喜极而泣地向他跪下, 「多谢天师救命!」 接着有越来越多的人跪下。 男女老少皆有, 他们并不是因为?地位悬殊或者权贵官吏而下跪,而是发自?真心和虔诚, 像是在朝拜以为?至高无上的神明。 眼前的场景让魏蛟眉头紧锁,他落在城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身为?衡阳之主、幽州之主,四处东征西讨,抗击异族,守护城池安宁才换来城中百姓对?自?己俯首称臣,为?了解决这次的瘟疫,魏蛟更是日旰忘食,每天穿梭于城内外,督促官吏,而这道士,发几张黄符便轻而易举收拢了民心,长此以往下去,怕是百姓只识这劳什子天师不认他这个君侯了。 魏蛟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愤怒和不满。 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被众人簇拥的道士身上,对?方手持拂尘,神态自?若,欣然接受百姓跪拜,丝毫未觉得眼前场景有什么不对?。 魏蛟咬了咬牙,下令道:「来人,将那道士速速捉来见我。」 城门小吏看了眼燕侯的面色,小心翼翼地劝道:「君侯,张天师素有神通,可治病救人、预知吉凶,如?今受城中百姓尊崇,就连在下的母亲先?前夜夜都无法安睡,将张天师黄符求来压在枕头下必能安稳入睡,若大庭广众之下贸然派将士将他捉来,怕是会引得百姓不满。」 魏蛟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孤应该八抬大轿、锣鼓开?道地请他来了?」 小吏连忙跪地,抖着身躯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冒犯仙人,怕是对?君侯有所影响啊。」 魏蛟踹开?他,怒叱道:「你一读书人,竟也信此迷信之说?」 魏蛟暗下决断,这道士不但蛊惑了百姓,还蛊惑了一些衡阳的将吏,万般不能留,不然日后恐将不是将,兵不是兵,何谈与他一起?征战沙场。 魏蛟的亲兵只听命于他,并不认识什么天师,他们闻令而动?,迅速包围了那几个道士。 民众见官兵到来,原本略有慌乱,但看到天师被那些人挟走,他们情绪瞬间沸腾起?来,连忙跟了上去。 「军爷为?何要带走张天师?他是个好人吶!」 「快放开?张仙人!」 …… 城楼台阶。 几个军士漠然地用?戟阻拦了他们去路。 众人虽然情绪激动?,但面对?官兵阻拦,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们顺着台阶抬目望上去,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光而立。 张勄之双手被军士的铁钳挟制,几乎是一路拖着走,面容也丝毫不乱,到了城楼高台,军士将他往前一推。 张勄之见到魏蛟时,神情从容不迫,端端正正地向魏蛟行了一礼,「张勄之见过燕侯。」 魏蛟冷眉上下打量他,嗤声道:「听闻你习得求仙问道之术,为?何如?今还滞留人间做道士?」 张勄之微笑摆手,「百姓生?活困苦,贫道实?不忍见,遂往来各州郡为?那些没钱看病的人治病,不取分毫,也是积攒功德了。」 「积攒功德?」魏蛟反笑,「你标榜自?己为?神仙,可预知吉凶,想必也早知幽州有此一劫了,那为?何隐瞒不报,不施法术,坐视人间疾苦?」 张勄之淡淡一笑,感慨道:「君侯可知天道不可改,贫道虽有微薄道行,但并不能逆天而行,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魏蛟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了心中的怒火,大声呵道:「你一再?推却,分明是招摇撞骗,孤见你,明明是想仿效那些起?义军,故意煽惑民心。」 现在几乎各地的起?义军事先?都是打着治病救人的名号,广泛地获得底层百姓的支持,以积蓄力量最?后造反。 张勄之闻言,仍然保持着平静之色,他放轻了声音直视魏蛟双目道:「君侯杀我,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带来麻烦,君侯若留下我,我不但可以帮助君侯度过这场浩劫,稳定人心,还可以帮助君侯日后起?事,逐鹿中原。」 魏蛟心说,好个蛊惑人心的妖道,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若真的留下他,大行蛊惑迷信,文臣武将,百姓子民怕不是都要沉迷道术,他还如?何率军出战,此人日后必为?祸患。 魏蛟听后,更加愤怒,直接拔出腰上佩剑,直指张勄之。 「不知死?活。」魏蛟怒目而视,厉声道:「孤治幽州打天下需要的可不是你这种装神弄鬼的妖道。」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黑云密布,压抑的气氛令人喘不过气来。 底下的百姓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到魏蛟拔剑指向张勄之,他们顿时惊惶不已,爆出阵阵哀唿声。 「君侯不可啊,张天师救治无数,不求回报,我们穷苦人家都受益于他的妙手,乃是我幽州的恩人吶!」 「君侯这样实?在是不义之举啊……」 哀声连天,此起?彼伏,众人都请求他收回成命,释放张勄之。 魏蛟背后的一干武将官吏面色为?难,担心人群会彻底激怒魏蛟。 此情此景确实?让魏蛟胸腔中怒火更盛,他紧握着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无法想像平日里原本该对?他俯首帖耳的百姓,竟然会为?了这个张勄之如?此反叛自?己。 这些人都是被迷了心智吗? 「尔等竟如?此为?这妖道求情?可知他不过就是藉助些旁门左道,欺瞒百姓,实?则并无真才实?学,我杀他,正是为?了维护幽州安宁。」魏蛟咬牙怒吼,他从不相?信世间有什么预知未来,起?死?回生?之术。 他的声音在城楼迴荡,但并未盖过那接连不断的乞求声。 他们并不相?信魏蛟的话,认为?张勄之其实?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应该受到尊重和爱护,而不是刀剑相?向。 魏蛟见状,已经是无法压抑心中怒火,他勐地挥出手上利剑,寒光烁烁,将其直接落于张勄之的脖子上。 被凌厉剑光所逼,张勄之身躯不由地开?始颤抖。 魏蛟冷笑:「汝既为?神仙,为?何又会害怕死??」 张勄之先?前面上的淡然之色在魏蛟真正祭出宝剑后彻底消失不见,他转首低声求情:「还请君侯不要杀我。」 告饶声让冷剑不退反进?,魏蛟道:「孤倒要看看你这神仙到底是真是假?」 下面,百姓们已然跪地求情,声音嘈杂而急切,「君侯,您就饶恕张天师一命吧,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魏蛟不管不顾,正举起?手上长剑。 恰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道巨雷。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魏蛟手一顿,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早已乌云蔽日,电光闪烁,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彷佛天地都为?之颤动?。 「这是天道发怒了。」有人道。 百姓们见到这一电闪雷鸣的异象,更是纷纷跪拜在地,祈求上苍宽恕和保佑。 「君侯千万不要杀张仙人吶,不然天道将不庇我幽州。」 魏蛟紧握长剑,面色阴沉无比。 狗屁天道。 若真有天道,为?何瘟疫横行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还是未能解决? 很?快,贺时章站到魏蛟身侧轻语劝解:「此时杀张勄之,怕是会激起?民怨,有些不妥,君侯不若暂时将他收进?监狱,等疫症控制下来再?处置他。」 魏蛟死?盯着张勄之那张苍白?的面容犹疑未动?。 贺时章的话有道理,但魏蛟实?恶眼前这个擅蛊动?人心的道士。 还未开?口,侯府的一个小厮突然面色慌张出现在他眼前,急切道:「君侯不好了,夫人她,似是染上了疫症。」 魏蛟大惊。 萧旻珠得了瘟疫。 对?方身子骨一向弱,大病小病接连不断,魏蛟便勒令她最?好一直待在房间不许出门,以为?这样就能预防。 一听到这个消息,魏蛟心为?之狠狠一动?,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中。 贺时章见即刻瘫软在地的张勄之,立马道:「君侯,张勄之如?何处置?」 魏蛟大步往前,头也不回地迅速道:「收进?大牢,后面再?发落。」 贺时章领命。 第59章 重病 魏蛟从马背一跃而下, 疾步进到侯府鹿苑。 「萧旻珠。」他一掌拍开大门。 房间?里瀰漫着中药燃烧的气味。 里间?,女子躺倒在床上,面容失去了平日的红润, 变得苍白而透明, 听见他的声音,懒懒地撩开眼皮。 萧旻珠从昨儿个起身体就变得乏力,头晕目眩, 今早上察觉身体状况愈下,便请了城中大?夫来瞧, 确证她得了瘟疫。 于是急忙挥退了鹿苑伺候的僕妇女使, 好在她们平日里萧旻珠也?是要求将面罩带上,出现病症的人仅有三两个。 见魏蛟风尘满面的立在她床边,萧旻珠眉头轻皱, 手将盖着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遮住自己的口鼻,瓮声瓮气地道:「君侯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吧, 这病传染性强。」 说?完, 忍不住又?咳了咳。 魏蛟见到她的憔悴面容, 心情?沉重又?复杂, 明明前?日他回来时萧旻珠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现病状? 听见她的咳嗽声,魏蛟心又?是一揪,眉头紧锁,不自觉又?往前?行了一步。 这人是傻了吧, 都说?了别靠近还往她旁边凑。 萧旻珠音量提高?了些?, 「君侯还是先出去?吧,好歹带个面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恰在此时, 青竹站门边道,「女郎,马车备好了。」 魏蛟忙问:「你要出门?」 目前?侯府加上萧旻珠共有三人染病,萧旻珠先前?让府里的人房门里都要燃烧艾叶,出门必须带口罩,但这疫毒毕竟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即使关上大?门,也?可以飞进来,除了厨房两个上了年纪外的嬷嬷,就她中了招,一般体质弱地更容易染病,目前?青竹和白桃还没有出现症状。 魏蛟不带面罩,萧旻珠只好自己带上了,她确保口鼻都已经遮好,艰难从床上爬起来,再慢慢地穿上外套。 目前?她还在感染早期,症状还不太严重,就是喉咙有痰时不时咳嗽,站久了脑子晕。 收拾完两套简便换洗的衣裳,萧旻珠顿时眼睛发黑,不由累得两手叉腰休息。 听到魏蛟的话,萧旻珠:「我现在得了疫症,得前?往城外统一的防疫房啊。」 魏蛟抿唇道:「你就留在府里修养便是,疫房人太多太杂。」 萧旻珠体质柔弱,疫房人力有限,魏蛟担心她在那?儿不能得到很好照顾。 萧旻珠怔愣一瞬,转而看向他,话不过脑子地道:「君侯这是搞区别对待吗?」 魏蛟没有否认,一息过后,轻轻地嗯了声。 萧旻珠看着他这段日子消瘦下去?的面颊,本来就偏瘦,现在更瘦了,眼睛也?熬得满是血丝。 萧旻珠知他这些?时日为着瘟疫的事情?忙上忙下,本来也?没打?算将患病的消息告诉他,打?算直接收拾好衣物就去?城外的疫房,哪知底下的人自作聪明跑去?告诉了他。 她嘆了口气,「我若留在府上,现在还好,还能动弹,要是后面严重了时睡时醒,便需要人伺候,如今城内大?夫紧缺,大?部分都去?了疫房,若请人来侯府,那?边就会缺人手,我是个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人。」 「就算不麻烦大?夫,让青竹她们伺候我,一来她们没有照顾疫症病人的经验,二来我也?害怕传染给她们,我知道君侯是好意,但我无法心安理得,所以,还是让我去?城外的疫房吧。」 萧旻珠将其中的道理尽数讲给魏蛟听。 萧旻珠的声音微弱又?温柔,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缓缓流入魏蛟的心脏。 魏蛟目光望着她,带着复杂的情?愫,好半响,说?了声好。 …… 随后,魏蛟亲自护送萧旻珠出城。 萧旻珠原本一个人靠在后面马车车壁闭目养神,突闻外面一阵喧闹声。 「君侯,求您放过张天师吧。」 …… 张天师? 萧旻珠脑子里想起几个月街上前?偶遇的那?位青灰道袍,鹤髮童颜的老道士,好像别人也?唤他张天师。 是同一个人吧。 萧旻珠靠近车窗位置,掀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街道前?方有几十上百个城民簇拥上来,将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一人更是声泪俱下,跪在最前?方的黑色马匹前?,双手合十,连连作揖道:「张天师半年来在城中布施符水,救了我们多少人,君侯,您不能冤枉了好人吶。」 「对啊,对啊,张天师是好人。」 百姓们的唿喊声此起彼伏。 魏蛟此时的脸色可以用难看至极来形容。 为了给张勄之?求情?竟然追到了这里,可见对方如今在衡阳是多么得人心。 他俯瞰下方的众多百姓,冷地一笑:「你们说?我冤枉了他,可知他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众人听到这话,自是不同意,情?绪更加激动。 魏蛟不愿耽误在此,冷声吩咐左右侍卫:「若有人再为张勄之?求情?直接打?入牢中。」 见魏蛟这样专横霸道,有人退缩,有人依旧坚持。 侍卫利落地将不听话的人押走。 拦路的人被带走,马车又?继续行驶。 到了营地,魏蛟将萧旻珠的帐篷安排在他住的地方不远处。 萧旻珠用眼丈量了下两方距离,嘴角轻轻抽了抽,隔得这么近,刚刚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疫房营区的床铺十分简陋,就木框架加几块木板组成,胜在方便,将会用到的物品的收拾好,萧旻珠坐在床边休息,魏蛟离了她一段距离。 萧旻珠问起刚刚的事。 心想魏蛟多半是将对方抓了起来,但那?位张天师显然十分受百姓喜欢,不然方才?那?群百姓也?不会顶着风险来为他求情?。 其实她也?理解魏蛟这么做的原因,张勄之?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威望,几乎被视做神一样的存在,这种威望如果高?过地方诸侯,会构成极大?的威胁。 但萧旻珠看来,若是能平和解决最好,比如将张勄之?收入麾下,借对方声望壮大?自己的力量,方为上上计。 魏蛟对此并不愿意多谈,只淡淡与她道:「你只需好好养病,别管这件事,我自有决断。」 他自认没立马杀了张勄之?,已经算开恩了,若让他将张勄之?收入麾下,使用那?些?通鬼神的道术绝不可能。 —— 疫症的症状起初是全?身无力、头晕、咳嗽,后面则会发高?热,熬过高?热的人六七成则会病癒,在经歷数多天的阴霾后,终于迎来了好消息。张甫春精进后的药方,大?大?提高?了疫病治好的机率,每日三服,连饮三日,很多人一觉醒来后便觉得身体舒畅,已经无大?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这几天,魏蛟每日都会抽点?时间?去?瞧瞧萧旻珠。 她的状况一直不太好,尤其这两日,睡多醒少。 魏蛟一眼不落地注视着床边紧闭双目、面色惨白的萧旻珠,声音略带急切地问:「如何?了?」 医师号完脉一直低头躬着身子,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夫人脉象比昨日还要微弱,像是,像是……」 后面的话他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已经他已经感受到了头顶风雨欲来的凝重与恐惧。 「你想说?什么?」 冻到彻骨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从头上砸下来。 医师顿时满脸大?汗,头低的更低了。 他语调慌乱地说?道:「卑职一定全?力以赴为夫人诊治。」 魏蛟拳头紧握,投向医师黑帽子的目光闪烁着怒火,骂他道:「庸医,连脉象都诊不出来。」 萧旻珠明明也?像其他人一样连着服了药方三天,怎么可能像这个庸医口中说?的这般严重,顶多,要晚两天才?好罢了。 「把张甫春叫来。」魏蛟冷声道。 夜半,萧旻珠突然发起了高?热,脸蛋烧得通红,双唇微张,唿吸中带着微微的急促。 她的眉头紧锁,额头也?不停地流着汗,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梦魇。 陪侍的人慌慌张张地去?隔壁唤君侯。 魏蛟其实也?才?离开没多久,先前?张甫春来诊,说?只要萧旻珠能熬过今晚就好了。 魏蛟稍稍放心了些?,陪坐些?许时辰见她情?况良好,便打?算回帐歇息会儿,魏蛟近些?天,每日睡眠不超过三个时辰,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略感吃不消。 他刚躺下来,就听到外面唿唤声,匆匆套上衣裳,又?走了出去?。 陪侍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 「我来。」 魏蛟顺势坐到床边,一手托起萧旻珠的脑袋放入臂弯,轻轻吹了吹冒热气的药,随后抵进女子唇间?。 然而只餵进去?半勺,剩下的又?都流了出来,魏蛟连忙用袖子去?擦从嘴角流出的药汁。 就这样磨洋工地餵了一刻钟,女子终于喝完了碗中的汤药。 随后魏蛟去?摸女子的额头,掌下温度滚烫。 他心像是被什么一扯,失了平日镇定,急切慌乱地嘀咕:「怎么还不退烧?」 一旁的陪侍:「夫人才?饮了药,应该要多等一会儿才?有效果。」 哦对,是要等一会儿。 魏蛟:「你们下去?吧,这里我来守。」 陪侍略有怔愣,不过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帐内彻底恢復了宁静,魏蛟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女子沉睡的面容。 恍然间?记起原本一开始他娶萧旻珠的目的是想折磨她的,他不是个好东西魏蛟自己也?清楚,萧旻珠明明好心救下了他,他却恩将仇报,一心想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虽然事与愿违,但从他一开始不纯的目的看,他确实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魏蛟从小贱生贱养,没读过书,不通道德,只会一身杀人夺命的技法,一步步地靠军功上位,像这样一株长在阴暗污泥里的野草初初触碰到明亮的日光,下意识地是慌乱,是逃离。 甚至还因为日光太过耀眼明亮,灼痛了皮肉,而记仇怨恨。 魏蛟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萧旻珠温热的手掌。 其实哪里是怀恨,下面掩盖的明明是窘迫可怜的自惭形秽。 魏蛟知道自己配不上萧旻珠,即使是现在也?是。 他徒有其表,抛开权势、金钱,光看内里他什么也?没有,甚至脾气还差,受不了别人骂自己,萧旻珠比他聪明,比他有文化,懂得比他多,长得也?好看,要是萧烨没有出事,萧旻珠的夫婿哪里轮得上他来当?。 虽然魏蛟觉得死去?的岳父给萧旻珠找的未婚夫婿也?不怎么样。 望着一直昏睡不醒的萧旻珠,魏蛟心刺刺密密针扎一样的难受。 萧旻珠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你快醒来好不好。 一滴晶莹悄然从面庞滑落,随后掉到女子皙白的手背,留下浅浅水痕。 过了很久很久,魏蛟听到了外面梆子敲响的声音,已经快四更天了,疲惫和压得喘不过气的沉重交织,让脑子钝钝地疼,魏蛟动作滞缓地抬手触碰萧旻珠额头。 在发现退烧后,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身体发软,魏蛟手臂搭在床边,手指轻轻握住女子的柔夷,终于阖目,睡去?了。 第60章 哄好 意识回笼, 萧旻珠听到了雨滴敲击铁皮屋顶时发出的噼啪声,凉风夹带淅沥雨丝划过面颊,接着周边嘈杂的声音也逐渐传入耳。 「妈妈我?肚子疼, 今天能不能不去上学啊。」 「唉李姐, 这会儿在下雨呢,我?应该要晚点儿才能到。」 …… 萧旻珠揉揉眼睛,眼前模煳世界渐渐变清晰。 她?发现自己现下正站在一个?公交站台下面避雨, 周边围绕的都是上班族、学生党,早尖峰时间外侧街道车水马龙。 四周是熟悉的高楼大厦。 她?就这样回来?了? 有点不可思议。 怔愣一阵后, 萧旻珠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 职业休闲装,一副要上班的打扮,好?在手机是面容解锁, 原本设置的手机密码她?早就不记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现在仍是24年, 也就是说她?穿越六年,现实里的时间流速是停滞的。 手机一点开显示的是打车界面, 萧旻珠盯着?熟悉的公司地址, 眼里情绪复杂。 很快, 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停在她?面前?。 「尾号?」司机大哥问。 萧旻珠赶紧翻了翻手机, 「5183。」 到公司时已经是九点十五分。 靠着?脑中记忆,萧旻珠勉强寻到了自己的工位,她?屁股刚挨到椅子,一个?穿灰衬衣、年龄看着?三十多的男人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语气十分不好?道:「萧旻,公司要求必须九点前?打卡, 你今天晚到了十五分钟, 按照规定,迟到十五分钟需要从当月工资扣五十元。」 萧旻珠盯着?眼前?戴细框眼镜, 长相?还看得过去的男人,这是她?部门主?管,化成灰她?都认识。 当时萧旻珠才进公司时,这位主?管给予了她?不少人文关怀,尽管她?多次婉拒,但对方依然装聋作哑不依不饶,最后一次萧旻珠直接明确拒绝,然后这位主?管就恼羞成怒,工作上隔三差五地挑刺,不想让她?好?过。 萧旻珠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淡淡道:「知道了。」 对方又奚落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领座的同事是个?小妹妹,跟萧旻珠关系不错,见她?一直盯着?电脑默不作声,便过来?安慰:「萧旻姐,你就把刚刚的话当成放屁,大家都知道王主?管心底打的什么主?意。」 萧旻珠抿唇笑了笑。 原本记忆里的人都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萧旻珠心中却始终有一股不真实感。 在公司浑浑噩噩待了一天,萧旻珠终于回到了家。 她?一下子倒在床上,床垫很软,还能感受到细微的回弹力,已经许久没享受过了,萧旻珠眼睛大睁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怔。 所以她?在那个?世界是死了吗? 这里又会不会是另一个?幻境? 萧旻珠想到了魏蛟。 她?如果真死了,魏蛟么也得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埋她?吧,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夫妻。 就是魏蛟他那脾气得改改,不然早晚得吃亏。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 这一觉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意识醒来?时脑子钝钝地疼,四体百骸也格外酸软。 萧旻珠缓缓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是简陋的帐顶,愣神了片刻,脑海才恢復清明。 好?好?好?,现代一日?游是吧。 她?心底冷笑,就说不可能这么容易。 或许是在这个?时代待了七年,已经习惯了,上一秒还是现代简约精装房,下一秒就回到了朴实无?华的帐篷,醒来?时萧旻珠心中莫名有种这样才对的安稳感。 脑子难受地昏昏沉沉,刚开始还没注意,这会儿萧旻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左手被人抓着?,她?侧了侧头,发现魏蛟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怎么在这儿睡着?? 萧旻珠动作缓缓地想将手抽走,然而魏蛟握得紧,她?一动,魏蛟也立马惊醒了。 萧旻珠讪讪地道:「君侯要不要先回帐中睡会儿?」 萧旻珠这几日?昏睡的时间多,不知不觉魏蛟下巴青茬已经冒了出来?,眼神凝滞,脸颊瘦削,看上去十分憔悴,极其缺觉的样子。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吶吶地问:「萧旻珠,你好?了?」 说话间,魏蛟眼睛变得微微泛红,像是被夕阳余晖染过的琥珀,晶莹剔透,眼中氤氲出一抹水色,他嘴角紧抿,立马垂下眼睑,显然并不想让人有所察觉。 不过并没有逃过萧旻珠的眼。 萧旻珠心一瞬被说不出的情感所牵动,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魏蛟的头,「我?想,应该是好?了。」 久病方愈,她?的声音还未完全恢復,带着?几分沙哑。 指尖碰到柔软的头髮,她?忍不住揉了揉。 魏蛟现在脑子里还很混乱,不自觉流露出自己依恋的一面,将脑袋自发靠近萧旻珠的手,活脱脱一只冬日?趴在女主?人脚边主?动求摸的幼犬。 察觉自己下意识的小动作,魏蛟神情有一瞬僵硬。 他一晚上都坐在小马扎上面,屁股到腿早就麻了,魏蛟从床边站起来?时差点没站稳,他抿了抿唇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唤些吃食。」 离去的背影莫名看上去像是落荒而逃。 …… 等萧旻珠再次见到魏蛟时,他已经换了身深青常服,剃了鬍子显得精神了些,但是眼神着?依旧透露出几分疲态。 魏蛟拿两?个?枕头垫在萧旻珠的后腰,自己顺势侧坐到床沿。 约莫大病过后的人身上都没力气,萧旻珠差点将粥洒在被子上。 萧旻珠尴尬地道:「手有点软。」 魏蛟什么也没说,将碗端回手上,拿勺子装上小半勺米粥,配上咸菜,随后淡淡道:「张嘴。」 萧旻珠乖乖张口?。 之后一个?伸手喂,一个?张嘴吃,场面异常安静。 萧旻珠间隙盯着?魏蛟毫无?表情的面容,心里觉得他这幅样子怪怪的,魏蛟不说话多,但他一向话也不少,换之前?至少也得先说她?两?句,哪会向现在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我?这段时间让君侯担心了吧。」萧旻珠斟酌了下开口?道。 魏蛟没说话,但萧旻珠注意到他紧紧地抿了抿唇。 萧旻珠随即握住魏蛟的一只手。 魏蛟的手不怎么好?看,上面有很多茧,有冻疮留下的印子,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痕。 手掌被人触碰,魏蛟方垂下眸子。 两?只手,一只细长白皙,另只宽大粗糙,两?相?比较,魏蛟顿时生出了一点相?形见绌的自卑,下意识地要抽走。 萧旻珠却用?力牵住了那只想要逃离的手,随后,慢慢地、温柔地十指相?扣。 那一剎那,仿佛有电流在两?人之间流转。 萧旻珠看着?魏蛟,认真道:「我?和君侯既已结为夫妻,日?后也应该携手与共,同舟共济才是,但人终会有一死,要是后面,如果我?们当中哪一个?人先不在了,那留下的那个?人也要好?好?生活才是。」 萧旻珠一向惜命,虽然是条咸鱼,但每天也都有好?好?生活。 主?要在她?看来?,吃饱饭,睡个?好?觉也算是在好?好?生活了。 许久,魏蛟方抬眸看向她?,眼眶早已通红一片。 萧旻珠眼见那眸中蒸腾出润泽水汽,流转于眼尾,将落未落。 她?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唉你别哭啊。」 萧旻珠是真的有点慌,她?从没见过魏蛟掉眼泪,结果第一次见到还是被她?给弄哭了。 「谁哭了,你才哭了呢。」魏蛟一向是要强的,手狠狠在眼角一抹,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眶,拉着?脸道:「年纪轻轻地说这些话,一点儿都不吉利,我?告诉你,你要走了,我?转头娶十个?八个?小老婆你信不。」 直到现在萧旻珠才从对方身上找回了熟悉感。 萧旻珠赶紧连声道:「信信信。」 生怕魏蛟又说出个?什么惊天地的话。 萧旻珠故意调笑,说出来?活泛气氛:「放心,我?肯定在你成了老头子后还在你旁边守着?的,毕竟我?可不捨得那一库房的宝物?便宜给新人。」 魏蛟却瞪了她?两?眼:「就只捨不得库房里的金银吗?」 萧旻珠嘻嘻一笑,将魏蛟扯过来?,在他侧脸亲了口?,「当然还有君侯啊。」 「毕竟。」萧旻珠手指在魏蛟胸膛一滑,话音突转道:「君侯如今年轻气盛,正处在男子的大好?年华,鼎盛时期,我?怎么会捨得把君侯让给其他人呢。」 萧旻珠沖他抛了两?个?媚眼,话音意有所指。 魏蛟属实没料到这个?时候萧旻珠的话头还能扯到那上面去,他两?瓣薄唇紧抿,耳朵尖已经烧红,随后堪称含羞带怒地咬了咬牙:「不知羞。」 魏蛟有时候脸皮厚的紧,但只局限于夫妻俩私底下,他求着?萧旻珠的时候,要是萧旻珠捨得逗逗他,魏蛟就会突然变得像纯情大男孩一样,不得不说,害羞又欲拒还迎,萧旻珠很吃这套。 试问谁不喜欢在外拽的跟二百五一样的恶犬,回到家红着?脸,一会儿求你轻一点一会儿求你重一点,一点一点崩溃乞怜的反差感。 萧旻珠在这方面是老司机,自然不会有什么难为情,甚至还想说些更过分的话来?逗逗魏蛟。 但触及对方眼睑下方疲倦的阴影,以及望着?她?时眼神亮起的小簇明亮,到底没忍心。 算了,以后吧。 好?歹把人给哄好?了。 萧旻珠往里面挪了挪,招唿他上来?一起睡觉,正好?她?也还想再眯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人多久没睡了,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一半厚了。 营房的床不比家里,但睡两?个?人没问题,就是得挨得近些。 萧旻珠轻轻拍了拍魏蛟的背,「乖,快睡吧。」 有研究表明,人长期缺觉会导致脑子反应迟钝,记忆力下降,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要照顾「老年痴呆」的魏蛟。 魏蛟胸腔中的心脏不安分地跳动着?。 萧旻珠牵他的手了,还温柔地给他拍背,这让魏蛟十分地开心,但过了一会儿又意识到不对劲,怀抱,拍背,怎么像是在哄小孩儿。 于是魏蛟将横在腰背的手拿开,略带有强势地展臂将娇小的女郎揽进怀中,不高兴地在她?耳畔道:「我?要这样抱。」 「行行,随你。」萧旻珠打了个?哈切,她?是真的又困了。 第61章 唱歌 曙光初升, 远方的天际泛起淡淡红霞,像是在昭示新生?的希望。 曾经这片被恐惧和慌乱笼罩的营地?,已经悄然?间?发生?着转变。越来?越多的人从病床上站起来?, 空气里瀰漫死?亡的气息早已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郊外淡淡的泥土和花草气味。 疫房内,那些曾饱受瘟疫折磨的百姓们,他?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释然?, 病痛退散,他?们日渐凹陷的眼?眸也逐渐焕发出光彩, 这些经歷劫后余生的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群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衡阳城, 与等待他?们的亲人抱头?痛哭,深感庆幸。 衡阳的街道又重新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张甫春的药方传至其他?郡县后接连有?好消息传来?, 各郡的疫症都得到了有?效控制和解决。 萧旻珠病好了没多久, 魏蛟又病了。 不?过并不?是瘟疫,大夫说是积劳成疾, 切记要多多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魏蛟身体一向健壮抗造, 除了东平中?箭那次, 萧旻珠还真没有?见过他?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模样。 鹿苑。 魏蛟背靠软垫, 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目光落在面前小桌案的那碗清粥小菜上一动不?动,青菜嫩绿却显得格外寡淡五味,米粥稀薄,未见半点油光, 据说这是萧旻珠吩咐厨房为了他?养病特意准备饮食。 然?而就在他?不?远处, 萧旻珠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八仙桌前啃外面买来?的香酥鸭。香酥鸭的外皮炸的金黄,恰到好处, 既保留了鸭肉的鲜美醇厚,又增添了酥脆的口感,萧旻珠吃的津津有?味,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忌口只配吃米粥的病人。 魏蛟烦闷地?用勺子去搅碗里的稀饭,发出啧的一声,「你就不?能别在我面前吃东西吗?」 萧旻珠之前因为胃口不?好,一直吃不?下什么东西,这会儿身体好了,恨不?得敞开肚子吃个够。 「嘴馋了?」萧旻珠倒也能理解这种想吃却又不?能吃的痛苦感受,就像减肥的时候,你只能啃黄瓜西红柿,然?后你身边的人却能大快朵颐地?享受烧烤火锅,搁谁谁不?恼啊,于是萧旻珠痛快地?端起一大盘香酥鸭,「那我去外面吃。」 出门前萧旻珠还安慰他?道:「等君侯病好了就可以吃了,到时候我给你多买点好吃的。」 魏蛟咬咬牙,将即将说出口的「给我吃一块」憋回肚子里,埋下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喝自己的白粥。 旁边的女侍从初见到君侯夫妻俩人相处模式的石破天惊,到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 她们是府上伺候的老人了,自从夫人嫁过来?后,君侯脾性好了不?少,也会笑了,虽然?偶尔出现的笑容也只对着夫人就是了,夫人也很好,性格随和温柔,看他?们做事辛苦还会多发些补贴。 他?们都希望君侯和夫人能长长久久地?好下去。 先前魏蛟让张甫春查看了那道士的黄符兑成水喝为何会有?治病的功效,得出来?的结果其实符纸是由姜黄等一些常见中?药材制作而成,可行气破淤、痛经止痛,对一些小病有?作用,但对治疗疫症助益并不?大。 提及狱中?的张勄之,魏蛟欲杀之,这等打?着悬壶济世、实则妄图权位的「神医」不?杀难解他?心头?之恨。 魏蛟需要养病,萧旻珠也懒得出门,两个人都闭门不?出干脆在房里又下起了五子棋。 魏蛟进步神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生?手,已经能和萧旻珠杀得有?来?有?回。 眼?见白子率先连成了五子,魏蛟面上洋洋得意,勾唇道:「我又赢了。」 他?拿起一张白条,示意对方头?伸过来?。 之前在脸上画画太难洗了,于是两人换成了贴白条。 萧旻珠心中?万般不?情愿,这已经是她第六次输了,然?而她只赢了四次,瞅着魏蛟下巴贴的整齐的四根,萧旻珠暗暗给自己打?气,下一局,她一定要赢他?。 魏蛟将条子在女子的额上压实。 面上细腻触感消失,萧旻珠坐了回去,她往上吹了口气,让垂下来?的白条不?至于阻挡视野。 萧旻珠越战越勇,道:「继续。」 魏蛟:「来?啊。」 然?而下一刻,外面的人突然?禀报,「君侯,贺时章求见。」 魏蛟敛眉。 贺时章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萧旻珠问:「我需要迴避吗?」 魏蛟看她一眼?,淡淡道:「不?用。」 魏蛟示意青竹将珠帘放下来?,将里外间?分隔开。 他?好不?容易赢了萧旻珠这么多局,当然?舍不?得中?途放弃,但作为君侯,他?也不?想让下属见到自己现在这副奇怪的尊容。 贺时章站在帘子外面,低下头?道:「贸然?打?搅君侯养病,请君侯宽恕。」 魏蛟在棋盘上落下黑子,让对面的人接着下,他?道:「直接说正事儿吧。」 外间?的贺时章斟酌了下开口道: 「恕下官直言,君侯杀张勄之实乃下下策。」 得知魏蛟欲明?日直接将张勄之斩首的消息,贺时章并不?贊同,急忙地?上侯府来?劝说。 听贺时章上门是来?说张勄之的事情,魏蛟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他?惹孤不?高?兴了,孤想杀便杀了,再?说他?蛊惑百姓,留他?有?何用。」 一旁的萧旻珠看眼?魏蛟飞快拉下来?的臭脸,心情复杂,还真是随性自然?。 多日来?关于给张勄之求情的话魏蛟听够了,根本不?给贺时章说话的机会,他?紧接着说道:「行了你退下吧,我头?疼。」 「等等。」 魏蛟震惊地?看向赫然?出声的萧旻珠,萧旻珠抬高?了声音向外面问道:「这么说贺郎君你有?更?好的计策了。」 贺时章听到萧旻珠的声音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上次他?还是萧夫人救下来?的。 贺时章组织了下语言道出自己的观点。 张勄之如今在一些衡阳百姓心中?地?位甚高?这不?假,若直接处死?对方,怕是会让这部分民心失散,间?接引发衡阳不?稳。 莫不?如封给他?个真人的虚号,以不?忍见四方百姓受苦为名,明?为出使实则要挟张勄之及其教?众出衡阳幽州,四处寻访慰问百姓,这样也能向世人彰显燕侯礼贤下士、容人雅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另百姓们先前对张勄之最推崇的一点就是他?医术高?明?,并且治病救人分毫不?取,贺时章建议可以用钱银收买贩夫走卒大肆传播此次治理瘟疫的最大功张甫春的医术,宣传盖世医仙美名,盖过先前张天师的风头?。 听完对方的两条计策,萧旻珠不?禁感慨,当初将贺时章留下来?简直是她做过非常正确的事情了。 营销在现代有?多普遍和重要就不?说了。 贺时章说的本质上其实也就是营销。 魏蛟在外面本来?就口碑差,若是还公然?杀掉一个在众人眼?里人设包装得很好的人,残暴这个标籤就很难撕下来?了。 给对方一个虚名,好好地?将人送走,就能获得贤明?、识人的美名何乐而不?为,长远来?看,或许将来?还能吸引更?多人来?投靠。 萧旻珠一锤定音,干脆地?道:「就这么办吧,不?过就需要麻烦贺郎君去督促一下了。」 魏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显然?没想到萧旻珠竟然?直接帮他?拿主意。 他?正要开口讲话,萧旻珠生?怕他?唱反调,赶紧捂住他?嘴。 唔唔—— 听到帘子后面的声音,贺时章俊脸侷促地?一红,不?敢多逗留,应下后便急忙退出去了。 人一离开,魏蛟立马挥开箫旻珠手,气恼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是一个病人,你要谋杀亲夫吗?」 「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做一个寡妇呢。」萧旻珠试图和他?讲道理,「君侯若放了张勄之,便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若直接一杀了之,就亏本了。」 走了一个麻烦假神仙,打?造一个自己阵营的医仙,可太划算了。 先前贺时章的一席话,魏蛟虽然?气闷,但其实也听下去了,不?过萧旻珠直接越过他?的意愿这一点还是让魏蛟不?太高?兴,于是他?无了兴致地?将手上捏的黑子往盒里一丢,背过身闷闷道:「头?疼,不?想玩了。」 萧旻珠:「……」 她都要赢了,合理怀疑魏蛟其实是想赖帐。 —— 半夜,魏蛟睡不?着,这次生?病牵得他?头?疾又犯了,搅扰得魏蛟无法安睡。于是他?戳了戳旁边的女子,用气音小声地?唤道:「萧旻珠,我睡不?着。」 萧旻珠淡淡道:「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魏蛟皱眉:「我闭着眼?睛也睡不?着。」 黑暗中?,萧旻珠瞪向他?,「那你想干嘛?」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相隔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 魏蛟:「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听完我就睡了。」 「现在?」萧旻珠反问。 「嗯。」 被人搅眠让萧旻珠心烦,但看着魏蛟可怜兮兮的劲儿,回想他?前几日照顾自己也挺细心地?,终究还是她太善良,于是萧旻珠咳了咳嗓子,压着声唱:「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萧旻珠一开口,魏蛟便忍不?住皱了眉头?。 蓝精灵? 什么玩意儿。 魏蛟:「不?好听,换一首。」 萧旻珠又唱:「小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 「你这唱的都是什么啊?」 「我就只会这些,君侯爱听不?听。」 听完,魏蛟觉得头?更?疼了,「算了,睡觉吧。」 虽然?魏蛟没再?折腾她,但萧旻珠就是觉得魏蛟欠欠的找打?。 第62章 入戏 不?过两日, 燕侯封张勄之?为玄羽真人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城,不?过目前大街小巷,街坊茶馆也都在议论一个人的名字——张甫春。 饭馆吃完饭, 有人坐着?闲谈:「你们?知道吗, 这次治疫症的药方就是张大夫研制出来的。」 「这位张大夫是什么来头?,医术如此?高明,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嗐, 张大夫不?是咱们?幽州人,先前在东平开了家药馆, 妙手回春医术是出了名的厉害, 半年前才从东平过来追随君侯。」 「我姨父就是东平搬来的,好像是说过有位姓张的郎中手到病除,连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都能拉回来。」一个路过的年轻人道。 「真有这么神, 比张天师还厉害?」 有人笑着?道:「瘟疫来势汹汹, 最初死了多少人,你们?也清楚吧, 张大夫救下?这么多人还不?足够证明吗。」 一些受过张勄之?的百姓在得知他今日出城的消息, 自发地聚集在城门送别。 张勄之?还是坐的那把刻青莲的抬辇, 身上穿着?燕侯特赐的深蓝绣金边的道袍, 头?戴精美莲花冠,只是面色看着?没之?前那般神采奕奕了,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沉重和郁闷。 张勄之?确实是个如假包换的道士,但实际上并未有传的那么神乎,医术也只是小有所得, 他不?安一辈子只做个道观里打?坐诵经的道士, 便开创了青莲教,到处宣传自己的教义, 靠着?能够治病救人的符箓,他也逐渐被一些百姓和教徒高高架起,成了张天师。 他获取百姓们?的信任,不?单单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也是为了进?入地方诸侯的视野,然后在其他州郡时张勄之?也只在一部分底层人心中小有声望,事情?的转机是这次横行的瘟疫,他才迅速地收拢了大批人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却不?曾想到,幽州的主人燕侯从未有过笼络自己的心思,他还差点丢掉性命。 此?次魏蛟封他个真人的名号,也不?过是为了稳定和收买民心罢了。 「张天师,一路保重,日后再回衡阳看看吧。」 听到百姓此?起彼伏的祝好声,张勄之?脸色更难看了,恨不?得当街道破魏蛟那小子的阴谋诡计,只可?惜身旁两侧随行的兵士让他不?得不?审视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离开了好歹能活,若真的说出来,恐怕下?一刻兵士手中拿的长戟就会戳穿他的肺腑,命丧当场。 张勄之?带着?一肚子气,忍耐地离开了衡阳。 —— 现在天气渐渐转热,人们?也逐渐换上了偏薄的衣衫。 萧旻珠很开心,她的体重已经恢復到和原来差不?多的水平,可?以穿漂亮的裙子了。 她将去年做了还没穿过的裙子一件一件地都摆出来供自己挑选。过几日就要去洛阳了,她总要选几身换洗衣裳出门。 萧旻珠转了个圈儿?做出一副娇俏的模样?,问一旁的魏蛟:「君侯,我穿这身衣裳好看吗?」 魏蛟这些时日在鹿苑养病,公文也搬进?房间处理,人都快待得发霉了,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已经将侯府各个池子养了几条鱼都数清楚了,本身他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但张甫春复诊时说最好再修养两天。 犟不?过那老头?和萧旻珠,魏蛟只得忍耐着?性儿?再在待家待两天。 目光中,女?子穿着?一袭流云般轻盈的织锦长裙,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细腻脖颈,衣襟上镶嵌了细小的珍珠和宝石,随着?她走动?的动?作,流光溢彩,贵气逼人。 魏蛟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半刻,才道:「好看。」 萧旻珠莞尔一笑,微微侧身,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下?一刻,萧旻珠便稳稳噹噹地坐到了魏蛟腿上,她圈住他脖颈,凑近耳廓柔声问:「那是这件好看,还是刚才那身好看。」 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魏蛟短短一愣,不?过手比脑子反应快,她一坐下?来,魏蛟的手就已经自然地环住纤细的腰肢。 魏蛟不?假思索道:「都好看。」 大概男人只能分清衣裳好看和不?好看,要让他们?分个级别怕是有点困难。 萧旻珠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君侯就不?能说个具体吗?」 魏蛟想了想:「这个有珠子,显得贵气,衬你。」 萧旻珠对于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勾勾唇道:「那我把这套带上。」 「都行,到时候再买新的也成。」魏蛟含含煳煳地道,他的注意力早已经被其他事物转移。 魏蛟将头?埋入细腻温白的颈侧,仿佛被那里散发的淡淡幽香所吸引,流连忘返,唿吸逐渐变得急促而炽热,每一次唿吸都拂过敏/感的皮肤,将要碰到却又未碰到,宛若隔靴搔痒,带起一阵阵酥麻的触感。 萧旻珠觉得痒,笑嘻嘻地躲来躲去,顺便调侃他道:「君侯不?看公文了?」 魏蛟一手勾住膝弯,另只手环住腰肢,轻松抱她起来,往床榻边走去,声音绷得紧紧地:「这会儿?天色晚了,剩下?的明天再看。」 宛若被妖妃勾引不?理朝政的昏君。 萧旻珠自是瞧出了这厮意图,只是假装天真无知地问:「君侯要做什么啊?」 魏蛟养病的前些日子张甫春特意叮嘱了不?能行房事,萧旻珠也相当配合,她要也行,不?要也能忍,不?过魏蛟却是个忍不?住的性子,这会儿?仗着?身体好些了,便要为所欲为。 魏蛟垂眸,见女?人作似一脸纯情?无辜地望着?自己,眼眸更加深幽了几分,反问她道:「你说我能做什么?」 他将怀中女?子抛到了床上,随后人便低身覆了上去。 然而他还没挨到,原本看起来格外配合的女?子却扯开嗓子惊唿一声,还伸腿胡乱瞪了几脚,接着?十分「害怕」地缩到了床角。 无缘无故被踢的魏蛟先是惊滞,后是愠怒,「你踢我干什么?」 萧旻珠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满面惊恐地双手交叉环胸往里躲藏,一边泪光涟涟地质问道:「君侯,我夫君为幽州战死,你就这样?欺负我一个未亡人吗?」 然而她的肩背已经抵到了床角,退无可?退。 女?子娇小的身影可?怜又无助,就如同待宰的羔羊只知流泪哀泣。 听到夫君和未亡人两个字眼,魏蛟早已像是木头?人一样?立在那儿?,今天之?前他都没有接触过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这方面的所有实践经验几乎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角落里的萧旻珠入戏正深,见魏蛟站在原地佁然不?动?,便带着?泣音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我夫君与君侯是结义弟兄,君侯怎可?如此?待我,求您放我家去吧,婆母与幼儿?见我久久不?归怕是会担心。」 魏蛟站在那里正愣怔着?,听她说起朋友妻不?可?欺和幼儿?,顿时表情?一变,脸和眼睛都开始发红,他咬着?牙道:「你是我的妻子。」 好,现在男演员也开始入戏了。 魏蛟上前握住两只细白脚踝,不?顾踢打?,将她拖到身下?。 萧旻珠惊唿抓乱了床单, 「君侯,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求求你放过我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魏蛟将她两条腿拉至腰间,将她两只手交叉着?桎梏于头?顶,另只手慢条斯理地解他自己的腰封,落在萧旻珠面上的目光,带着?实质性的占有和侵略。 他声音是冷的,气息确是灼烫的,「只要你乖乖做孤的女?人,金钱,权力,孤都可?以给?你。」 啊啊啊—— 心想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如果?是真的,萧旻珠多半已经同意了,但她现在扮演的是坚贞不?屈的小白花寡妇。 腰封、外袍接连被人丢到地上, 萧旻珠害怕地推搡身上覆盖的人影,带着?哭音喊道:「你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对得起我夫君吗?」 「报应?」魏蛟脸抬起来,哼哼一笑,「若是能与夫人在一起,日后便是遭报应,我也认了。」 接着?魏蛟又凑近了下?方女?子的脸,两只瞳孔的眼眸通红,眼神是阴湿的黏腻,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宛若情?人的呢喃:「至于他,你说他会不?会就在房间某个角落看着?我们?。」 萧旻珠顿时起了鸡皮疙瘩,羞恼道:「你下?流无耻。」 上方魏蛟不?似作假的嗜血目光,让萧旻珠一瞬间生?出了一丝畏惧,疑心她是不?是逼得太狠了。 魏蛟就像是一个戏耍小动?物的猎人,不?知疲倦地和她玩着?猫抓老鼠的把戏。 他轻轻摩挲她后颈那一小片皮肤,接着?往上一提,完全将命门暴露,萧旻珠此?时觉得自己脆弱得像只引颈受戮的羔羊。 …… 半道,魏蛟一边喘息着?,陷入了癫狂的自证:「你说这儿?会不?会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儿?,给?孤也生?个孩儿?。」 生?个锤子生?。 萧旻珠极没安全感地立马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肚子,用抖得像波浪线的声音道,「君侯我们?不?玩了好不?好,现在这个时间该睡觉了。」 魏蛟垂眸看她的目光和平日完全不?一样?,他嗤声道:「睡觉,还早得很。」 之?后的萧旻珠变成了一块煎饼,被翻来覆去地折腾。 魏蛟这傢伙一入戏就跟没套绳子的狗似的,完全不?听人说话。 结束后,萧旻珠完全累瘫,不?能动?弹分毫,同样?汗湿的脸凑过来亲她,这会儿?知道来安抚了,刚死哪儿?去了,萧旻珠想将他拍开,但又提不?起力气。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想和魏蛟玩这个游戏了。 三日后,魏蛟和萧旻珠从衡阳启程,去洛阳拜贺熙帝的寿辰。 第63章 洛阳 离开?幽州的领土, 行了几天,萧旻珠在路上渐渐发现拖家带口或往北走,或像东奔的百姓。 并且这种现象随着越往南走, 遇到流民数量越多, 境况愈加困窘,他?们衣衫褴褛,神色灰败没了人样。 魏蛟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的流民:「这些都是平潭一带的百姓。」 对于?魏蛟来?说打仗会?死人, 战败方的百姓会流离失所是很正常的事,这也是近些年来?大沅的常态。 前段时?间曹平所率的义军接连攻破了平潭、南平多个城池, 义军虽有一个义字, 但?本质上是由一帮农民流匪组成的军队,许多义军队伍军纪不严,时?常会?对乡民採取抢掠行经, 并诛杀异己, 寻常百姓见之无不畏惧,背井离乡也只是无奈之举。 平潭的原主人陈侯四处求外援无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义军离自家家门越来?越近, 这次熙帝寿诞, 不知他?会?不会?来?。 一次, 萧旻珠没忍住分了几个看着脸黄肌瘦的小孩干粮,路旁其他?的流民瞧见了,竟像许久没食肉的饿狼无视马车边驻守的黑甲兵,一个二个争相往马车里爬。 这件事以魏蛟砍杀了两个带头?闹事的流民告终。 萧旻珠便不敢再给出粮食。 她或许能救下几个人,几十个人, 但?只要战争的根源不消失, 飢饿和?流血就会?一直存在。 自从来?到这里,萧旻珠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生活在和?平年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件多么奢望的事。 魏蛟发现自发现流民扒车事件过后,萧旻珠好像一直都闷闷不乐,经常长吁短嘆。 又一次,萧旻珠吃了几口饭菜就放下碗筷。 魏蛟轻轻掐了掐她瘦下来?的脸蛋:「害怕了?」 「我觉着,这几日你好像瘦得比前段日子练那个什么瑜伽还快。」 魏蛟并没把那群流民太放在心上。或者说,这种?事司空见惯,对于?他?们这些掌权者已经不足为奇。 只要不是他?们治下的百姓,他?们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甚至那群义军给中原诸侯找麻烦,魏蛟还乐意?之至。 萧旻珠摇摇头?。 魏蛟猜测:「可怜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萧旻珠点点头?。 「原是为这件事。」 马车很宽敞,魏蛟姿态闲适地靠坐在垫了软被?的座椅上。 最开?始掌权时?,从前的魏家家将许多都不服魏蛟,甚至谋划着名作乱,魏蛟以铁血手段一举将不服从自己的声音覆灭。 平定内忧,又开?始解决外患,一步步地扩大势力,让其他?人都不敢再小觑他?。 一年到头?,魏蛟私下没休息过几天,连军队修生养息时?,他?都在谋算下面又攻占哪个人的地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打仗还能做什么。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多了件需要做的事。 他?不想看到萧旻珠不开?心。 接连几日都看到萧旻珠那张愁云满布的脸,魏蛟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我去信旬翊,让他?开?仓放粮,好生待逃去幽州一带避难的流民。」 萧旻珠抿唇一笑:「君侯大义。」 魏蛟可不是想听她一句赞美,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萧旻珠心情好些罢了,然而直到他?们的马车踏上洛阳的官道,她还是那副样子。 每当魏蛟想亲亲抱抱她时?,萧旻珠也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魏蛟有些气了:「你到底怎么了。」 萧旻珠看着热闹繁华的洛阳街道,喃喃道:「我只是在想,君侯或许可以庇护一时?,但?其他?地方的百姓每天都有人受伤和?死亡,这样的乱世何时?才能结束。」 萧旻珠不能像开?关一样控制不自己的心情,说她矫情也好,但?见到这样的场景,她确实?是惆怅和?感慨,君主修道无为,诸侯势力兴起,义军当道,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 魏蛟缄默不语。 …… 宫中的使者安排他?们暂时?歇在洛阳城北专门招待达官显贵的府邸,晚上会?有宫宴接待此?次进洛阳的各州使君。 房间被?褥什么的都是实?现准备好了的,一路舟车劳顿,萧旻珠身?上疲乏得很,晚上还要进宫赴宴,梳洗擦身?后便拉着魏蛟去床上躺会?儿,恢復恢復元气。 一旁的萧旻珠闭目安睡,魏蛟眼神望着头?顶房梁没有丝毫睡意?。 见日头?偏西,魏蛟侧身?将萧旻珠唤醒。 虽说皇帝召见,但?这次宴席谈不上多正式,不需着公服翟衣,两人略微收整了一番,乘坐专门的车辇进宫参宴。 洛阳宫殿气派又森严,和?萧旻珠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皇宫建筑特色略有不同。 宴席设在九华殿。 萧旻珠与魏蛟并肩而入,正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她还看见了叔父萧平和?卞夫人。 他?们也看见了她。 萧平领着卞夫人大步走过来?,笑着问:「阿绵何时?到的洛阳?」 萧旻珠:「上午到的。」 萧平目光看向侄女身?旁穿玄色直襟长袍、气场冷傲的青年,心想这便是燕侯魏蛟了。 虽说先前萧旻珠出嫁时?,魏蛟只派了下属来?接亲落了萧家的脸面,让萧平深感不满,但?借幽州的势成功牵制张玖那厮让对方不敢进犯,就连刚才瞧见张玖他?底气都足了些,萧平便将心中的不忿都转为了对魏蛟这个侄女婿的满意?。 萧平笑容满面地看着魏蛟,朗声道:「早盼着能与燕侯见上一面,先前阿绵出嫁时?君侯在滁邱抽不开?身?,当时?还觉得有些惋惜,如今可算是见到了。」 萧旻珠扯了扯魏蛟袖子,凑近了些小声道:「我叔父。」 魏蛟并未与萧家其他?人见过面,方才听眼前中年男子脱口唤出萧旻珠闺名?,他?下意?识地有些气恼。 身?为丈夫的自己都还没有光明正大叫过阿绵这个名?字,这人怎么好意?思的? 即使知道了夫妻两人是萧旻珠的叔父婶母,魏蛟看起来?依旧不是很热络,只淡淡地应了几句。 在魏蛟看来?,萧平完全也比不上他?的老丈人萧烨,萧烨在位时?,扬州兵强马壮,水军兴盛,战船艨艟数千,何惧张玖之辈,现在扬州上下,怕都是些贪生怕死的鼠辈。 垂眸间见萧旻珠头?顶的簪子有些歪了,他?顺手好心地帮她拨正。 尽管魏蛟表现得意?兴索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萧平在抛话题,萧平也能聊得不停歇。 萧平这种?人,只要地位比他?高的人同他?多说几句话,他?都会?十分得意?欢喜。 萧旻珠左右看了看,问卞夫人:「我在幽州听闻姐姐嫁给了崔使君为妻,怎不见他?夫妻二人来?参宴。」 先前得知萧家和?崔琰结亲的消息,萧旻珠还十分意?外这个世界真是小。 卞夫人面色瞧着不太好的模样,眉目间始终凝着一片忧思,看了她与魏蛟两眼,嘴角勉强抿出笑意?道:「先前青雁说身?体不适,你姐夫在馆驿陪着她,应该会?稍微来?的晚些。」 之前听闻魏蛟性情暴躁桀骜不驯,相貌怪异,今日一看也不尽如是,只性子稍稍冷了些话少而已,至于?外貌,除了眼睛外,五官端正,也是位相貌极佳的青年郎君。 昨日卞夫人抵达洛阳与萧青雁母女相见后,听完女儿大道这段时?日的苦水,如今再看萧旻珠和?魏蛟两人相处,卞夫人有一瞬愣怔,她和?女儿当初的决定,真的正确吗。 萧旻珠自不能探知卞夫人心中所想,她莞尔道:「姐夫是个体贴人。」 席宴上的人萧旻珠几乎都不认识,但?她也能感觉到气氛之玄妙,先前打来?打去的两人,同处一室饮酒作乐,比如萧平和?张玖,魏蛟与刘元宗,心里想的不清楚,但?面子上勉强过得去。 董叙也在今晚宫宴的受邀名?单内。 他?瞧着约莫不到四十,下巴蓄了短髯,双目炯炯有神,鼻若悬胆,相貌端肃周正,在官员们的簇拥下大步走进来?,意?气激昂。 众人向他?行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董公。」 「太尉大人。」 董叙面露和?色,笑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不远处坐着的萧旻珠不禁惊嘆,董国舅在朝中竟如此?有声望,外地诸侯还好,洛阳一干官员简直恨不得对他?低头?哈腰,鞍前马后了。 当然也有例外,就比如她对面坐着的一个面容清癯的青衣官员,浑身?仿佛都散发着刚正之气,他?偏头?口气不屑道:「一帮只知熘须拍马之徒。」 董叙当然也听到了,从鼻腔哼出口气,用冷嘲热讽的语气道:「听闻许司徒前儿个向陛下谏言又被?驳了出来?,若在下记得不错,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许司徒遂罢袖冷哼,不再言语。 过了小半刻,终于?有太监高唿「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参见陛下。」 熙帝登上龙椅,用平淡声音道:「众卿与各位夫人请起。」 世道不好,许多人都将希望寄託到求仙问道上面,皇帝也不例外,熙帝最近两年已经不怎么亲手打理朝政,将更?多精力倾投到炼丹修道。 修道之人大多长得仙风道骨,萧旻珠有些好奇熙帝长什么模样。 她小心地抬眼打量。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上方人的印象是瘦,甚至说是不健康的瘦,皇帝的身?躯瘦削而修长,没有半点赘肉,龙袍像是套在身?上一样,脸色偏蜡黄,没有半点血色。 都说道士追求修得身?形似鹤形,但?这也太清癯飘逸了。 仿佛刮阵大风人就吹跑了。 萧旻珠心中腹诽,难道陛下平日练得仙丹其实?是掉秤丸。 贵妃如今正处在双十年华,生的美貌动人、举世无双,不然也不可能在后宫独得熙帝宠爱。 董贵妃甫一入殿,便让在场众人觉得连九华殿的烛火都亮堂了不少。 贵妃一袭华贵宫装,头?戴点翠嵌珠凤冠,眉目如画,灼灼其华,眼神顾盼间竟让人不敢多看,丝毫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子。 她走到熙帝面前,微微蹲身?,声音也如黄莺般动听,「臣妾参见陛下。」 熙帝笑容随和?,亲手执她起身?,「贵妃请起。」 随后又问起六皇子。 三个多月前,董妃在宫中产下六皇子,熙帝龙颜大悦,封其为贵妃。 董贵妃柔笑道:「先前哭闹不止,臣妾一时?不能脱身?,才来?得这般晚,现下由乳母哄睡了。」 熙帝点点头?:「那便好。」 一旁端坐的太后见到二人这般情景,冷冷地哼了一声。 她不是皇帝的生身?母亲,始终隔了一层,先前便将母家的侄女,也就是王皇后嫁给了熙帝,但?半年前王皇后因为在后宫行巫蛊之术被?熙帝所废,至今软禁在未央宫。 皇帝近年来?对修道长生之术感兴趣,信赖董氏兄妹,朝堂一些事务竟也交给了董叙处理,这让王家等一干太后党十分不满,谏言陛下又不听。 王皇后多年来?未生下一子半女,便将一生下来?母亲就暴毙而亡的二皇子养在膝下,太后党便站在了二皇子身?后,想扶他?上位。 熙帝现在共有四子两女,六皇子虽年幼,但?背后却有董家的支持,太后党尽数是文臣,武官职位低微,无兵无将,董叙却手握洛阳六成军防,还有兖州这张底牌,这一点让太后颇为烦忧,王丞相,也就是太后的哥哥遂提了一个主意?,藉此?次诸侯入洛阳,拉拢地方势力。 第64章 平妻 洛阳乃大沅国?都, 喧嚣热闹,宫室也修的富丽堂皇,每一寸角落都装饰得一丝不苟。 宴席正酣, 丝竹声、管乐声悠扬悦耳。 大厅中央, 十余名锦绣彩衣的宫女跟随乐声翩翩起舞。 中间的红衣领舞女子姿态轻盈曼妙,手中轻纱罗扇时而半遮娇颜,雅致又娇美。 一些个外地诸侯官员见到此?等洛阳美女?不禁为之倾倒, 手握金樽却迟迟不饮,被惑了?心神?。 宾客前面放置的食案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吃食还有?解腻的瓜果。 「不愧是御厨, 连拍黄瓜都做的这么好吃。」萧旻珠与魏蛟咬耳朵道。 魏蛟正低着头在剥虾壳, 嘴里还念念叨叨:「你就是懒,宁愿不吃,也不想动手自己剥。」 萧旻珠喜欢吃虾, 但是又不想脏手自己弄, 她?不喜欢汁水粘在手上黏黏腻腻的感觉,在家一向只吃女?使剥好的。 宫宴上的虾个大又饱满, 看的萧旻珠口水直流。 但最后她?在懒和馋之间选择了?懒。 盘子里最后一个红虾也难逃扒皮抽筋的命运, 魏蛟将?虾肉垒得高高的碗放到萧旻珠面前, 语气闷闷地, 「喏,快吃吧。」 他拿帕子将?手上的水腻感擦净。 萧旻珠眼?睫弯弯,十分善解人意地用干净筷子夹只虾仁沾了?酱汁,放进魏蛟碗里,「君侯辛苦了?, 最大的给你。」 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魏蛟欣然接受了?, 唇角微翘道:「还算你有?良心。」 魏蛟旁边坐了?袁淮璋,早注意到两人的动作, 其他人或是欣赏歌舞,或是在结交攀附,唯独这二位不一般,在认真品尝膳宴。 本以为魏蛟乃当世一方枭雄,不曾想私下里竟是一副被自家妇人拿捏得死死的样子,袁淮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没见过羊毛出在羊身上还这么开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酒宴酣畅,觥筹交错。 就在这时,门?外太监忽道:「青州牧崔琰到。」 众人闻声而望,只见一月白锦袍,姿容俊朗的郎君踏步进来。 他步履稳健地走到御前,躬身行礼,声音清润又沉稳:「崔琰来迟,惊扰了?陛下与各位宾客雅兴,请陛下恕罪。」 太后身边坐着的长宁郡主见崔琰终于到来欣悦地翘起了?唇角。 高坐龙椅的熙帝目光落在他身上,说话时语气并无责怪之意:「朕知崔使君一时有?事耽误,快快入座吧。」 崔琰谢礼。 宫侍领他到座位,恰好要路过魏蛟那一桌。 崔琰不经意撞见女?子望过来的目光,面容微微一怔。 萧旻珠礼节性地清浅微笑。 崔琰方从愣怔中回神?,「萧……」女?郎二字还未出口,崔琰目光注意到她?一旁坐着的魏蛟,突然意识到对方早已成婚了?,他改口唤道:「萧夫人。」 接着又和魏蛟打了?声招唿,「燕侯。」 等崔琰到不远处入座,萧旻珠转过头却发现魏蛟面色不善。 不过沖的不是她?。 魏蛟皱着眉头问:「他怎么就成了?我的连襟,辈分还比我高。」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太好,所以魏蛟也对崔琰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崔琰娶了?萧旻珠的堂姐为妻,那也就相当于也成了?他的堂姐夫。 也不知萧平怎么想的,就把女?儿嫁给了?崔琰,崔琰一定不似表面上这般风光霁月,不然也不会想着借妻子娘家之势谋利,魏蛟不耻这种行径。 还好两人一年到头见不上一面,不然魏蛟得憋屈死。 魏蛟继续冷嘲热讽:「还有?先前他舅舅将?你掳走一事,他怎么好意思这么若无其事地与你打招唿的。」 除了?外在原因,还有?莫名的心理因素,魏蛟也说不清道不明?,反正他就是看不惯崔琰。 萧旻珠先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未与魏蛟说起过她?与崔琰的纠葛。 她?默默地饮了?口果酒,「这个你得去问我叔父和堂姐了?。」 熙帝似乎精神?不济,酒宴行到一半便离开了?,临前让董太尉代他招待诸臣。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但并不敢面上显露。 陛下和贵妃既已走,大殿武将?居多,少了?约束就放声饮酒作乐,太后便请这些君侯夫人到双福宫小聚喝茶。 —— 「夫人您吃点东西吧。」流荷手上端着碗肉糜粥,蹲在床边,眼?眶微红地道。 萧青雁躺在床上,眼?神?略微空旷,「使君呢,走了?多久了??」 她?大概许久没说话了?,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摩过。 流荷:「不到半个时辰。」 萧青雁闭上眼?睛。 想到这些时日与崔琰的僵持,萧青雁哀莫大于心死。 崔琰他,竟然要迎长宁郡主进府,做平妻。 那她?算什么? 她?之前为了?嫁给崔琰做出的努力又算什么? 萧青雁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半个月前,崔琰十分歉疚地与她?道,宁王想将?长宁郡主嫁给他。 但崔琰允诺,她?正妻的地位不会变,婚礼也并不会大办,得知这个消息,萧青雁宛若晴天霹雳。 她?明?白崔琰不好得罪宁王,同时也想藉助宁王的势力剷除异己,崔琰虽得了?青州,但崔裕的一些旧臣逃亡他地,打着为崔裕报仇的口号招揽旧人慾伺机反扑,南方的义军势力也格外猖獗,抢占地方诸侯的地盘。 她?不知长宁郡主怎么劝服了?宁王让女?儿嫁给已有?妻室的崔琰,但对方侵夺的是自己的利益,萧青雁定是不允。 她?闹过,吵过,哭诉过,崔琰也十分愧疚地安抚她?,许诺日后嫡子一定是从她?肚子生?出,长宁郡主只是他与宁王联繫的纽带。 萧青雁也想过让父母给崔琰施压,凭什么原本唯一的正妻变成平妻,但事实却是即使她?告诉了?萧平,萧平也无法与宁王据理力争,母亲卞夫人倒是去找崔琰谈过,但崔琰只说日后会加倍补偿她?。 萧青雁这几日一直在反思,是她?先前哪一步走错了?,还是这是既定的结局,那为何?先前的预知梦又没有?。 几日下来,萧青雁病了?,人也瘦了?一大圈。 她?与崔琰一直冷着,但崔琰心中对她?怀有?亏欠,等到她?喝完药才离去。 萧青雁唿出一口浊气,眼?中露出异光,「替我更衣,我要进宫。」 今儿个宫宴,长宁郡主也会去,她?倒是要去好生?问问,一个郡主要什么样的驸马找不到,偏偏自降身份,没脸没皮地要嫁给已有?妻室的郎君。 萧青雁一瞬间有?了?鱼死网破的冲动。 …… 双福宫。 太后年岁已近有?六十,因保养得宜,面上也只是有?些细纹,她?与人说话时脸上常挂着笑意,但略高的颧骨总有?丝丝突兀之感。 萧旻珠和这些夫人一个也不认识,但不妨碍她?们认识她?。 好些个女?子凑过来,或与她?探讨洛阳流行的衣裙,或好奇幽州的风土人情?。 「萧夫人,你耳上的珍珠耳铛在何?处买的,瞧着比一般的要大许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萧旻珠笑了?笑:「就随便买的。」 已有?应付这些世家夫人经验的萧旻珠既不是过于热情?也不会冷淡地回答她?们的问题。 萧旻珠知道她?们与人相交都不是因为这个人如?何?如?何?,而比较的是夫君背后的权势。 萧旻珠根本躲不了?清净。 太后招了?几人上前问话,很快便唤到了?她?。 她?先示意萧旻珠起身,「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含笑让她?走过来些。 「萧夫人果真容貌卓绝,连哀家见了?也忍不住喜爱。」 萧旻珠用一向应对长辈的法子内敛装乖,「娘娘说笑了?。」 太后笑着道:「可巧了?不是,今日你婶母卞夫人也在,听?闻你还有?个姐姐嫁给了?青州牧,她?没来?」 一旁的卞夫人连忙道:「太后容禀,小女?近来身体不适,今日并未进宫赴宴」 太后:「既是身体不适,休息也是应该的,哀家又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太后与董贵妃之间势同水火,众人皆知,是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比较小心谨慎。 她?们既不敢得罪太后,又不敢与太后关系表现得过于亲密,开罪了?贵妃。 这会儿婶侄两人相处,卞夫人脸上带着长辈的关怀:「先前前厅燕侯在场,婶子不好多问,你嫁到衡阳过得如?何?,燕侯待你好吗?」 心想,之前燕侯凶名在外,本以为萧旻珠嫁过去少不得受些苦难,如?今瞧着怎么感觉和出嫁时相比脸上没那么消瘦了?,气色也变得红润些。 萧旻珠望着卞夫人略带虚伪的假面,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她?抿唇轻笑:「叔母放心,君侯待我不错。」 卞夫人面色哂哂,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出嫁前叔母早就给你说这是门?顶好的亲事,必不会哄你,你堂姐的亲事都没有?你好。」 卞夫人心中有?些嫉妒不平。 萧旻珠过得不好便算了?,可瞧着周身打扮用度必是过得不错。 她?的女?儿却还要面临郡主逼亲的威胁。 但木已成舟,她?只得轻拍萧旻珠的手背,故作释然,调侃道:「将?来阿绵可不能?忘记叔父婶母啊。」 萧旻珠笑:「自是不会。」 都是些场面话罢了?。 众人渐渐蜂拥而至到一个地方,原先站着的那处冷清了?许多。 一个面容娇俏,身穿华丽宫装,十三四岁的女?郎冷声嘲讽:「都是些见缝就钻的唯利之人。」 「我们是什么身份,她?们是什么身份,禾昭,不要丢了?自己的气度。」说话之人面不改色地饮口茶。 禾昭想来也是,嘻嘻地笑:「还是长宁姐姐看得明?白。」 禾昭是熙帝的四公主。 作为一朝公主,眼?见原先恭捧自己的人,转头又去恭维一个外地诸侯的夫人,自然是厌恶这一行为。 长宁郡主目光淡淡地在萧旻珠身上扫过。 第65章 暗窥 到?达皇宫后的萧青雁, 听闻各家女眷被请去太后的双福宫相叙,只得请宫婢带路前往。 她近来胃口不济,今日也只进了一顿水米, 晚间又空腹喝了药, 来的路上小腹就有些不适了。 原也还好?,可以?忍耐,这?会儿不知怎么伴随小腹的钝疼, 一股烧心反胃的感觉一路蔓延到喉间,让她止不住地想干呕。 萧青雁难受地捂住嘴唇。 其?中一名?宫婢见状, 连忙轻声关切:「贵人, 您怎么了?」 萧青雁面色微微苍白,捂唇的手放下?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但她说话的声音却透露出一丝无力:「无妨, 就是突然有?些想干呕,或许是我先前吃坏肚子?了。」 宫里几十个主子?, 能在?宫里长?久伺候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人精,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连细枝末节处也要面面俱到?。 宫婢闻言, 不禁立马想到?了另一个层面,顿时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处是去往双福宫的必经道路,临近御花园,她小心地将萧青雁扶到?旁边的石凳上坐着。 「夫人,您先在?此处稍作休息,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为您瞧瞧。」 余下?两位宫女在?原地照看萧青雁。 萧青雁垂眸盯着脚边一株野草, 目光发怔。 她想到?了小时候,明明功课女红样样都是她最优秀, 可其?他人总会先夸奖水平平庸明显不如自己的堂妹,因为对方是州牧受宠的独女,整个扬州的勛贵大族都会捧着她。 为此她只能付出更多倍的努力才能让众人看到?堂妹身边的自己。 萧青雁对萧旻珠的感情很复杂,轻视、不喜又夹杂中一丝嫉妒,但其?实对方本身从未向萧青雁表达过不满之意,相处时也礼貌客气,所以?她对萧旻珠的厌恶中掺杂了一些许自我厌弃。 她知道自己不该嫉妒堂妹,但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想法?。 原本大伯战死,父亲继位为新的州牧,萧旻珠也去了庐江那个小地方,兴许不会再回?来时,萧青雁已经慢慢开?始淡忘从前对萧旻珠那些不好?的情感,投身新生活,但她偏偏又做了那个真实又可怕的梦。 凭什么,世上所有?好?的事都会落到?萧旻珠的头上。 萧青雁不忿又痛苦。 既然老天爷让她提前预知了将来会发生的事,就是在?警醒她做出改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于是,萧青雁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梦中两人的亲事,嫁给了原本的妹夫——崔琰。 她满怀欣喜地出嫁,预想自己将来会过得很好?,但婚后的生活却是一地鸡毛。 崔琰待她虽体贴,但也只能说是夫妻间的相敬如宾,无论他的正妻是谁,他都会以?礼相待。 还有?素月,长?宁郡主…… 一张张人脸在?萧青雁脑海中化作魔鬼的呻吟,惹得她眼前发黑,脑子?钝钝地疼。 不……她不应当这?样想。 或许这?原本也是应该发生的,只是梦境中省略了这?一段,距离天下?崩乱,群雄逐鹿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崔琰称帝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如若当时崔琰的身边无长?宁郡主这?个人,立了萧旻珠为后,那将来也是一样的。 既然萧旻珠能挨过来,她为何又不行呢。 只要她守住自己的位置,坚持过这?几年,新朝皇后的位子?便指日可待,如此,忍一忍长?宁郡主那个女人又何妨。 为今之计,她最好?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嫡长?子?,必须要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萧青雁嘆了口气,她嫁给崔琰已有?数月,为何还没?有?孩子?呢? 她一只手不自觉落到?了小腹。 …… 萧旻珠从太?后宫中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月亮高高挂上枝头。 女官道九华殿的宴席半个时辰前已散了,大臣和州郡的使君也已经先行离开?,太?后特意安排了软轿送诸位夫人出宫。 萧旻珠今儿个穿的是新鞋,漂亮是漂亮,但她今日或站或走了大半天,脚下?的疼痛渐渐变得难以?忽视,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赤脚踩在?一颗不怎么圆润的鹅卵石上。 萧旻珠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里的大床,蹬掉鞋子?,好?好?躺一躺。 正准备跟着众人身后头一道离开?,女官却叫住了她。 女官面上挂着笑意,提醒道:「贵人,燕侯在?外面偏门等你。」 寂静的宫墙下?,站了个人,他的身影被昏黄的宫灯拉成了长?长?又扭曲的影子?,与背后的青砖红墙融为一体,显得有?几分孤寂之感。 萧旻珠喊了他一声。 魏蛟也看见了她,大步走过来,他眉眼间并没?有?不耐烦,只是好?奇地问:「太?后找你们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两人并肩往宫门的方向走,墙上的影子?投到?了地面,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萧旻珠道:「倒没?说什么,就是一些女人家?的闲谈。」 太?后与董贵妃之间的纠葛,萧旻珠略知一二,太?后支持二皇子?,贵妃和太?尉自是要拥立六皇子?,熙帝追求炼丹修道,信任国舅和贵妃,目前朝中太?后党势弱,萧旻珠隐约猜到?了太?后是想拉拢一些州郡太?守州牧到?自己这?边。 太?后和贵妃萧旻珠一个也不想接近和得罪,她只想熙帝寿诞一过完,就回?到?衡阳的快乐老家?,舒舒服服地躺平。 头顶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光影,为周边寂静增添了几分柔和。 魏蛟步伐稳健,一个没?注意就又甩落了萧旻珠一小截路。 这?会儿两人是到?了御花园附近。 战场地形复杂多样,主将要熟悉地形、掌握路径,方可部署战略,魏蛟记性好?,路走过一遍能差不多可以?记下?,就没?让宫人跟着,虽然这?项技能并没?有?在?他读书方面点亮。 魏蛟在?原地站着,回?头去看萧旻珠,他敛眉道:「你今日怎么走的这?么慢?」 听魏蛟的语气听着像是在?埋怨,萧旻珠默默翻了个白眼,亏女官说他等着自己,她心里还有?点感动,不然她这?会儿都已经乘软轿出宫了,哪儿还用得着遭这?罪。 萧旻珠锤了锤腿,随后慢慢吞吞地挪步到?魏蛟旁边。 「走吧。」 见她跟上来,魏蛟便打算继续往前。 他脑子?一根筋,只当萧旻珠腿短走得慢,便想着一会儿自己稍稍走慢点配合她。 萧旻珠伸手扯住了他袖子?,指指自己的脚,「新鞋穿久了脚痛,走不动了。」 魏蛟这?家?伙指望他主动细心观察,温柔体贴,很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明确告诉他你的诉求是什么。 …… 宫婢已走了近有?两刻钟,还未返回?。 萧青雁肚子?痛感渐渐退却,她看了看黯淡的夜色,心想即使这?会儿去太?后宫里怕是也晚了,便打算直接离开?。 她刚刚站起身子?,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略微熟悉的女声。 像是,堂妹萧旻珠的声音? 萧青雁有?些吃惊。 除此以?外,还有?一道低沉的男音。 此处并不是主道,并且四?周有?树木和花丛遮挡,加上暗沉的光线很难让人注意这?里还有?其?他人。 萧青雁惊疑不定,出于好?奇,想一探究竟。 她让两个宫女留在?原地,切勿出声,自己弯腰地朝主道靠近。 脚步声临近,透过花木之间的间隙,萧青雁率先看到?了一个挺阔的玄色身影,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目。 只听见他语气像是不耐烦地抱怨另一人走的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接着,一个深蓝色倩影从后方慢慢步入了眼帘。 萧青雁赫然瞪大了双目。 瞧她看到?了谁,萧旻珠和,魏蛟。 萧青雁的心情不可谓用震惊来形容,毕竟她的预想里萧旻珠并不会出现在?这?次熙帝的寿宴。 不远处,萧旻珠逐渐向魏蛟靠近。 男人转过身,一张凌厉俊美的脸便猝然显露眼前。 虽然萧青雁已猜到?对方是魏蛟,但看清时她心跳还是勐然一紧。 原先梦境关于魏蛟的一些可怕的记忆忽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不停地闪现。 猩红诡异的异眸、滴血的长?剑、被杀的侍从婢女…… 梦境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魏蛟,是个阴暗又可怕的男人。 一定要远离。 瞧,魏蛟现在?已经不耐烦了,就因为萧旻珠稍稍走慢了些。 萧青雁期待又为萧旻珠感到?可悲地等候在?原地,想知道魏蛟下?一步会如何做,以?及他二人之间的相处。 萧旻珠一贯是平和的,应该会默默忍受魏蛟的一切暴行吧。 萧青雁想,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离魏蛟远远地,或许就像是梦中那样相处,最好?一年到?头也不要见几面。 萧青雁默默地在?暗处等待着,耐心十足,甚至一时忘却了长?宁郡主的烦扰。 魏蛟已经抬步要往前走了,她却看见萧旻珠仍站在?原地不动,伸手扯了魏蛟的袖子?,说自己脚疼走不得路。 萧旻珠这?是在?向魏蛟撒娇? 意识到?这?个事实,萧青雁几乎倒抽一口凉气。 对方肯定会失望的,魏蛟根本不会懂得柔情蜜意是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夜风送来了魏蛟冰冷彻骨的声音,「你想让我做什么?」 萧青雁稍稍凑近了些,只听见萧旻珠柔声道:「君侯背我,我实在?走不动路了。」 萧青雁心中已经为堂妹感到?一丝同情和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她其?实不该嫁给魏蛟,只是她竟然有?勇气敢冲着这?尊煞神撒娇,不怕…… 终于,魏蛟动了。 他语气很差,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懒死你得了。」 然后下?一刻,萧青雁就看见魏蛟在?萧旻珠前面弯下?腰身。 冷冷道:「还不上来?」 萧旻珠随即攀上他的背,笑嘻嘻地道谢:「君侯真好?。」 此情此景让萧青雁惊骇不已,脑中宛若炸出一声雷鸣巨响。 第66章 夫妻 明明两个人之间更亲密的事也做过了, 但娇软身躯甫一触碰到坚硬的嵴背时,还是让魏蛟心?跳一快。 耳根子也不争气地发红。 魏蛟稳稳托住她大腿,站起来。 他嘴里嚷嚷道:「就没见过你这样懒的女子。」 萧旻珠闻言, 非但没有松开怀抱脖颈的双手, 反而还紧了紧,心?想把这说话不好?听?的傢伙勒死算了。 但其?实能动口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萧旻珠低首亲昵地?蹭了蹭他脖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反驳道:「还不是有君侯在, 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懒』嘛。」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女人会撒娇,男人魂会飘。 其?他人不知道, 反正魏蛟挺吃这招的。 以后大半辈子两人都一起过了, 还能离咋的,摸清魏蛟的喜好?对她没坏处。 萧旻珠平时说话本?来就柔,好?听?, 这会儿放缓了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娇嗔和软糯, 一向自衬英明神武大丈夫的燕侯早已是肉浮骨酥,心?房里头被塞得满满的。 他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了, 好?不容易哼出一口气, 也显得格外没气势:「那也不行, 我也不是每次都纵由你的性子。」 世间?男子都以娶到了一个端庄大度、温柔贤惠的主母引以为豪, 然而,他娶的妻子每日起的比他还晚,鲜少?过问关心?他的行踪,有时生气了还要骂他咬他。 哪个宗妇如她一般。 偏偏他舍不下,丢不掉。 魏蛟在她面前君侯的架子已经支离破碎, 将倒未倒, 但他在下属和外人面前君侯的脸面还是要的。 若让他在众多目光下如现在这般,妻子一说脚疼就乖乖蹲下身, 他想自己应当是羞于做出这样的反应。 萧旻珠眼睁睁盯着面前的耳根子加深,扩散,她懒懒打了个哈切,敷衍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在人前损害君侯高大英明的光辉形象的。」 接着,她又轻轻拍了拍魏蛟肩臂,「君侯快走吧,我有些困了。」 路上颠簸,宫宴又耽误了这么久,早过了平日萧旻珠上床休息的时辰 两个形影相依的身影早已经离开,萧青雁不知自己僵直地?站了多久,一直到去?唤太医的宫婢回来她才?回过神来。 回想方?才?魏蛟纵由萧旻珠性子屈尊背她,两人恰似寻常又亲密的交谈,显然不像一对形同陌路关系不好?的夫妻。 萧青雁的心?勐然一紧,彷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唿吸略微急促不稳。 不可能! 怎么会呢。 魏蛟凶戾、冷漠,怎么可能会与萧旻珠那样的亲密无间?,一定是错觉,对,一定是。 萧青雁不断地?这样喻示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但眼睛又告诉她,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萧青雁双手紧握,平日里保养得宜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可她却感觉不到痛。 先是崔琰,就连魏蛟也被萧旻珠迷惑。 即使重来一世,两人调换了夫婿,也是这样的结果吗? 萧青雁觉得不甘心?、不公平。 难道世间?所有好?的事?都要落到萧旻珠头上?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渐渐地?,她的肚子开始绞痛, 萧青雁抱住肚子,额间?冒出冷汗,双腿绵软软地?失去?了所有力气几欲栽倒。 宫婢手快,赶紧扶住了她,急忙唤随同而来的太医:「快去?给?贵人瞧瞧。」 围绕身边宫女焦急的唿喊,不远处池塘的虫鸣声,慢慢变得模煳而深远。 萧青雁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 等她再?睁开眼时,见到的是流荷那张又惊又喜的脸。 「夫人,您还难受吗?」 流荷小心?翼翼地?将枕头垫在她腰后,服侍她坐起来。 萧青雁面容苍白,她抬目看了眼四周。 是她在馆驿的房间?。 流荷递上一杯温水,望着萧青雁的眼神透露着奇异的亮光,她语气激动地?道:「夫人,先前太医来诊,说您已经有了将近两月的身孕。」 作为萧青雁的贴身婢女,她知道萧青雁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 杯子里的水勐地?洒出一些落到床被。 「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青雁像是突然被注入生命力的木偶,激切地?立马握住了一只流荷的手腕。 流荷被捏的有些痛,但她不敢抽开,强忍表情笑着恭贺道:「是真的,只是现在月份浅,寻常的大夫医术不精才?没诊出来。」 萧青雁手落到小腹。 是的了,她这些日子着实因长宁郡主气煳涂了,竟然未意识到一向准的小日子竟然好?几天了还未到临。 孩子,她盼了许久孩子,终于来了。 萧青雁顿时欢欣不已,嘴角止不住上扬。 恍然间?记起这些时日服了些药,进宫时肚子绞痛,会不会对腹中?胎儿有影响。 萧青雁神色慌乱。 流荷连忙安抚道:「太医说夫人这段时间?心?绪不佳,加上服用的药物对产妇有些副作用,才?会导致夫人胎像不稳腹中?绞痛,太医走前开了安胎药,若后面好?好?休养,孩子并不会有影响。」 萧青雁这才?松了口气。 流荷见主子醒来,便要出门去?告诉崔琰。 「方?才?夫人昏睡时,使君来过一趟,听?到夫人有孕的消息也十分欢喜,走前还叮嘱奴婢好?生照顾夫人,若夫人醒了,立马过去?通禀。」 萧青雁一手轻轻在小腹抚摸,心?已渐渐落到实处。 她在心?中?暗暗谋算。 就算萧旻珠得到了魏蛟的喜欢又如何,最后的赢家依旧会是她。 她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腹中?的孩子身上。 如果是儿子,便是崔琰的嫡长子,未来新?朝的太子,就算是个女儿,那也是崔琰的第一个孩子,会占据一些分量。 至于,长宁郡主。 萧青雁默默思索,或许她不应该太过咄咄逼人,尽管她再?怎么撒泼阻挠,有宁王被背后撑腰,长宁郡主仍旧会进府,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可以保住夫妻间?的情分。 这样日后崔琰永远会对她这个正妻怀有愧疚之心?。 经此?一事?,萧青雁已经想开了,只有握到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至于崔琰的感情,她不应该奢求过多。 「身子可好?些了?」崔琰站在床边,关切询问道。 萧青雁点点头。 「那便好?。」崔琰心?有踌躇地?说道。 这些时日因为长宁郡主将要进府的事?两人一直冷着,萧青雁一见到他就是哭或者闹。 崔琰歉疚之余也无办法。 听?闻她在自己走后又独自进宫赴宴,却因身体不适晕倒,多亏身边宫女及时唤了大夫来诊治,才?知是有孕。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初为人父,崔琰心?中?期盼和欢喜交加,但又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萧青雁的迷茫。 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 例行过问了几句身体,就闷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萧青雁抬目望向崔琰,抿了抿唇道:「之前的事?,是我一时没想明白,让郎君为难了。」 崔琰乍一听?到萧青雁这般说,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萧青雁又继续道:「我知郎君心?有抱负,娶郡主进门也是有其?他原因。」 「只是……」说到这儿,她不免垂下眸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郎君日后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娘俩。」 她垂着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身雪白单衣,衬得身形单薄可怜。 崔琰闻言,身躯略微一震,看向萧青雁的目光闪过一抹复杂。 他靠近,展臂将女子抱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你说的是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弃你和孩子于不顾。」 「你永远是我的明媒正礼娶进门的妻子」崔琰允诺道。 萧青雁立马回抱崔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润湿了崔琰肩膀那处的衣料,「郎君,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才?会那般地?不讲道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崔琰嘆了口气,低声抚慰道:「别哭了,我其?实也有错,不怪你。」 看不到的地?方?,萧青雁眼泪夺眶而出,其?实眼中?其?实并无甚情绪。 夫妻俩各自心?怀他事?,相依相偎地?拥抱着对方?。 第67章 颠簸 皇宫一处宏伟宫殿。 殿内并未有想像中的奢华陈设, 而是摆放了各种道家的器皿,四壁的画像皆是祥云瑞鹤、神龙飞腾等图案, 四周青铜铸就的香炉, 裊裊升起白烟, 云雾缭绕,香气瀰漫,恍若仙境。 此时, 皇帝身着绛紫绣仙鹤道袍,头戴紫金冠, 手持拂尘, 双腿盘坐在道坛之上,闭目凝神,修行打坐。 一位鬚髮皆白、同样着一身道袍的老术士忽从外面?走进来。 他躬身行了一礼, 「陛下, 臣有事起奏。」 熙帝睁开眼。 「何事?」 老术士言辞恳切道:「陛下,臣方才夜观天象, 发现紫微星旁竟有不祥黑气萦绕, 恐宫中近日会?有不益之事发生, 尤其陛下即将举办的寿宴, 若依常理在宫中举办,怕是难避灾祸,非吉祥之兆。」 熙帝闻言,面?色顿时一慌,目光闪过不安, 犹疑道:「那依道长, 朕此次该如何化解?」 老术士沉吟片刻,随后缓缓道:「臣思来想去, 只想到一法,陛下可?将寿宴移至皇家围场举办,围场之地?,远离宫闱喧嚣,且天地?之气充盈清朗,正可?吸纳自然之福泽,驱散龙体?邪气。」 接着他又道:「另外陛下也可?借这次围猎之行检验州郡诸侯有无异心。」 熙帝听后,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即刻下令让董太尉筹备寿宴移至围场的事宜。 事毕,一边的小太监连忙手托玉盘呈上,盘中赫然放置着一枚漆黑圆润的丹药,小太监毕恭毕敬道:「陛下,这是今日练好的仙丹,。」 熙帝伸出手,捻起那颗仙丹,不假迟疑地?送入口中。 —— 马车摇摇晃晃,萧旻珠也跟着摇头晃脑。 她实在想不明白去往围场的路竟这样的崎岖不平,也捨不得花钱修修路。 马车坐垫也不够软,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臀部早已酸疼僵硬。 随着马车勐然间的一阵剧烈颠簸,萧旻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像个弹簧一样往上顶。 然后一下子就撞到了车顶,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萧旻珠发出一声痛吟,双手迅速捂住脑袋,她怎么这么惨啊,坐个马车也能受伤。 也不知?熙帝怎么想的,现在也不是秋猎的时候,非得去洛阳郊外的皇家围场过寿。 车外骑马跟随的魏蛟显然也察觉到了里面?的异状,他示意一旁的侍从过来,翻身下马。 帘子被掀开,魏蛟从外面?跨进来。 他问道:「你?刚在里面?怎么了?」 刚一下子萧旻珠疼的双目泪光涟涟,但她不想让魏蛟看出她哭了,不然也太丢脸了。 她声音闷闷道:「被撞到了。」 魏蛟挨过来,语气殷切问:「撞哪儿了?脑袋?」 萧旻珠就跟稚鸟找到妈了似地?,委屈地?点?点?头。 「我瞅瞅。」 魏蛟将她脸扭过来,把额前的一点?碎发往上扒拉,发现额头靠近髮际线的那块红了,有些微微的肿。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萧旻珠急得脑子连忙往后偏,眼眶子水润润地?道:「别碰,疼。」 魏蛟凝眉:「怕是要起个大包。」 萧旻珠忧心不已,立马问:「有多大?」 魏蛟又看了眼她伤情,手比出一个杯口的大小:「大概这么大吧。」 萧旻珠眼睛里的水润霎时凝结为实质从眼角滑落,她攥着魏蛟的一点?衣角,难过地?哭诉:「我不要起大包。」 围场那么多人,她额头顶着一个鹅蛋一样大的包,多丢脸啊。 萧旻珠还是个小姑娘,尤其还是个爱美的小姑娘,是绝对不允许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跌份儿的。 媳妇哭了,魏蛟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等我下。」 说完,他就从车上跳了下去。 马车上没有镜子,萧旻珠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肿痛的边缘。 好像真的鼓出来了。 萧旻珠伤心不已,她这两天都不想出门?了。 一刻钟后,魏蛟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白色小瓶。 魏蛟:「我去前面?太医那儿要的,专治跌打损伤。」 皇帝的出行队伍太医是缺不了的,她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魏蛟将盖子扭开,手指从里面?扣了一大块儿出来,他另只手扶住萧旻珠的后脑勺。 萧旻珠看着眼前淡黄色油亮,散发着丝丝怪味儿的药膏慢慢朝自己靠近,略有嫌弃地?抿了抿唇:「你?会?不会?剜多了。」 魏蛟铁面?无私地?将手指的一大坨膏药都煳到女子额头,口中道:「这样效果好,你?也不想顶着一个大包到处走吧。」 好吧,她无言以对。 因为魏蛟的话说到了她心坎儿上。 「嘶——」 萧旻珠死死攥着魏蛟袖子的那处布料,脖子克制不住地?往后仰,憋着气儿唤:「你?轻点?儿呀。」 「我得把药给抹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魏蛟垂眸,望着萧旻珠眼尾因为疼痛氤出的泪花,控制手上力道放轻了些,又对着额头伤处吹了吹。 过了好一会?儿,萧旻珠抽抽鼻子,问:「好了吗?」 魏蛟嗯了声。 抹完药,魏蛟还没有从车厢离开。 萧旻珠问他:「君侯你?不出去骑马了吗?」 道路不平,马车抖得萧旻珠头上戴的朱钗都微微有些散乱,魏蛟固定住她的脑袋,「先别动。」 他一个一个地?簪回去。 接着一手揽住女子的细腰,在萧旻珠惊唿中拦腰将她稳稳抱到了自己腿上。 感受着臀下紧实柔韧的大腿肌肉,萧旻珠老脸久违地?一红。 这样有点?不太好吧。 她立马想要站起身退开,却不妨下方的魏蛟一把又握住她的腰,才抬起一半又坐了下去。 这次贴合得更加严丝合缝。 魏蛟慵懒地?靠在车厢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我给你?当坐垫还不好?」 萧旻珠两手撑在他肩膀,挑了挑眉,像是在问他:你?确定? 她实在有些担心年轻小伙子的克制力,万一擦枪走火啥的,就尴尬了。 别说,人肉垫确实挺舒服,马车尽管颠簸屁股也不会?疼。 萧旻珠很快就欣然接受了。 苦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年轻小情侣、紧密相贴、颠簸的马车,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就是就是杀伤力极强的存在。 马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赶车的侍卫却并不见里面?的二?位主子出来。 魏蛟靠在萧旻珠肩头轻喘。 某处不容忽视。 萧旻珠退离了些,足够给对方缓解的空间。 隔了小半刻,魏蛟才神色如常,随后两人一同走下马车。 第68章 骑马 此次出行, 王公贵族、异姓诸侯和他们的家眷,以及随行的宫侍禁军,加在一处越有上万人?, 一路浩浩荡荡地来到皇家围场。 如何解决这数以万计的人吃饭住宿也是问?题。 营地中央, 是皇帝的大帐,多根立柱撑起穹顶状,各面挂有厚重帘幕, 以阻挡风沙,周边则是宫妃和亲王家眷。 相比于出门玩, 萧旻珠更喜欢宅在家里。 尤其出游还并非她的本人?意愿。 近千个营帐不是说扎好就扎好的。 萧旻珠默默地望着前面几个兵士分工有序地固定绳索搭建帐篷, 不远处,时而传来女?子嬉戏作耍的嬉笑声。 一些世?家贵女?正聚在一处投壶玩耍。 萧旻珠无心关?注,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张床, 然后躺下来好好休息。 坐了一天的马车, 她的身体已经处于快散架的临界点。 然而,她不找事, 不代表事不找她。 那边的一个宫女?突然快步走到她面前, 「夫人?, 贵妃有请。」 萧旻珠看?了眼即将搭建好的帐篷, 嘆了口气,贵妃传唤,她安敢不听从,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贵妃可不止比她大了一级。 萧旻珠任命地跟随宫女?到了贵妃跟前。 「娘娘万安。」 此次出行, 几乎后宫得过宠的妃嫔都?跟了过来, 加上王公们?的家眷,董贵妃身边可想热闹场景。 萧青雁也在当中。 董贵妃望着二人?, 笑着道:「你们?姐妹俩已有许久未见了吧,可有好生叙过旧。」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许多人?都?有姐妹一定关?系好的错觉。 萧旻珠避重就轻地客气笑笑:「先前从婶母那儿听闻姐姐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萧青雁看?了眼她,面色不变:「多谢妹妹关?心,身子已无恙了。」 两人?在家中关?系就一般,属于你看?不惯我,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也不在乎你的关?系,到这儿了还要在众人?面前演姐妹情深那套。 萧旻珠与萧青雁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和她差不多的想法。 演了一会儿遂都?演不下去了。 终于,贵妃道明请她们?过来的来意。 「以往猎场光是男人?们?的天下,咱们?女?人?就光是看?着,几日就这么?过去了,本宫寻思,可以办个女?子马球赛,陛下也同意,供诸位夫人?女?郎玩乐取耍,也可以让那些男子瞧瞧,咱们?女?子的骑术也不差。」 大沅文武并重,好些官宦家的女?子也都?学过骑射。 萧旻珠其实?想说坐观众席也挺好的。 一些个世?家女?郎积极响应,既能获得贵妃好感,又能消遣时间。 萧青雁为难状地小声道:「妾身怕是不能参与。」 贵妃敛眉,似有被?打断的不喜:「萧夫人?难道是想说不善马术,没有关?系,此次主在玩乐,并不是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更何况比赛还有一周的时间,完全来得及练习。」 萧青雁不敢得罪贵妃,只能托出实?情:「贵妃盛情难却,只是,妾身如今有孕,需得小心谨慎,不敢上马。」 胎像现下还不稳,萧青雁担心出什么?意外,原本是想将前三个月遮掩过去。 但贵妃这边她不好应付,只能提前说出。 与此同时,听到萧青雁有孕消息的长宁郡主面色无比难看?。 萧青雁竟然有孕了? 「原是这样。」董贵妃眉间一松,「那确实?需要好好将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贵妃才生完六皇子不久,对于妇人?家怀孕感触极深,与萧青雁倒是聊了许久。 见萧青雁因孕不用参与,萧旻珠稍感不妙。 果不其然,董贵妃随后看?向她,打趣道:「既如此,燕侯夫人?就不该退却了吧。」 萧旻珠脸上已经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 —— 夜晚,魏蛟回来时,发现萧旻珠仍双手撑着脸坐在桌边,不免诧异。 他问?:「不是早闹着困了,怎么?还没睡?」 萧旻珠看?眼他,视线又偏回来,只呆呆地盯着墙角,嘆了口气。 魏蛟伸手捏她的脸颊肉,道:「年纪轻轻地少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旻珠一五一十地把白天发生的事和他说了。 哪知魏蛟听完,却一脸无所谓道:「不就是打马球吗,也不难,明日我教你骑马就是了。」 萧旻珠略感失语。 关?键这不是难不难的事儿,原本她可以什么?都?不干,只需要在旁边喊喊加油就行了,偏偏裁判推她也上场。 相当于说这几天她都?要为这个事儿烦心。 萧旻珠骑马的水平数十年如一日地没有长进,仅限于能够在众多人?的帮助下爬上马鞍,然后再由人?牵着走个几圈。 原本她阿爹说打完仗回来后就教她。 但是以后都?没机会了。 萧旻珠告诉自?己,既然拒绝不了,就只能选择接受了。 第二日,萧旻珠特意换了一身干练的裙装,头?发利落地盘了起来,不管结果如何,好歹态度是摆出来了。 魏蛟让人?将他平素长骑的马牵来。 平野空旷,头?顶的阳光直射而下,萧旻珠拿手挡在眉毛上方?,不至于晃到眼睛。 隔好一段距离,萧旻珠就瞧见一匹浑身黝黑,唯有四蹄之下如雪一般的洁白,在阳光下十分打眼,缰绳虽被?人?牵着,它却依旧不服似地将头?扭来转去。 萧旻珠不止一次地见魏蛟骑过这匹马,却是头?一次离得这么?近。 魏蛟向她道:「这匹马名唤踏雪,耐性极强,可日行千里,跟我已有三年。」 近前来,萧旻珠发现踏雪毛皮乌黑亮丽,光线下散发着漂亮的光泽,她一脸好奇,慢慢靠近伸手想去摸摸他额头?。 「别。」魏蛟赶紧制止:「踏雪不亲人?,性子烈,不熟悉的人?第一次就摸他的头?兴许会不高兴踢人?。」 接着魏蛟又道:「只有我在它旁边时它才会看?着温顺些,想当年我可是花了许久的功夫才驯服了他。」 他扬扬头?,说话的语气带了一丝骄傲。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口中的话,踏雪原本不安躁动的四蹄竟渐渐停了下来。 见此情景,魏蛟得意地勾了勾唇,「看?吧,我说他只听我的话吧。」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魏蛟口中桀骜不驯、会踢生人?的踏雪突然鼻子一动,打了个响鼻,接着眨了眨黑乌乌的大眼睛,看?向萧旻珠。 然后就用头?亲昵地去顶萧旻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魏蛟:「……」 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他是不是喜欢我?」萧旻珠兴奋地问?。 尽管魏蛟很不想承认踏雪似乎忘记了他这个主人?,转而去亲近才见过一面的萧旻珠,但他还是说了声是。 如愿摸到了马鬃,萧旻珠心里突然对学骑马没有那么?牴触了。 「我准备好了,君侯我们?开始吧。」 魏蛟:「骑马的第一步,先上马。」 闻言,萧旻珠望了望踏雪那四条笔挺修长比她半截还高的四条马腿,呆呆地问?了句:「怎么?上?」 以往萧旻珠骑的马是还没成年的矮脚马,都?需要人?辅助才能上去,如今换这种能上战场的高大战马,她顿时手足无措。 魏蛟一旁细心指导:「左脚先踩马镫,然后右腿跨上去。」 听起来容易,但实?操却是有点困难。 萧旻珠尝试了一下根本不行。 而且她还怕掉下来。 「要不君侯给我找一匹腿矮点、性格温顺的马吧,踏雪太?高了。」 对此魏蛟的解释是如果她连踏雪都?会骑了,其他的马完全不在话下。 「算了,我抱你上去。」 终于,萧旻珠双腿跨上了马鞍,她手小心翼翼地松开魏蛟肩膀,改握紧缰绳。 她不自?觉看?了眼地下。 好高—— 有种自?己时刻要从马背上掉下去的晕眩。 魏蛟提醒她:「别看?地面,目视前方?。」 萧旻珠听话照做。 好吧,确实?没那么?晕了。 「现在试着催马往前走几步。」 …… 萧旻珠莫名有种孩子终于会爬了,家长就要求孩子站起来走几步的错觉。 她用腿轻轻夹了下马腹,踏雪纹丝不动。 她凑近马耳小声道:「踏雪哥,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然而踏雪听不懂话,还以为萧旻珠是在同自?己玩,欢喜地在原地来回踏步,还用马唇兜子去咬她垂下来的一点袖子。 啊啊—— 萧旻珠生怕被?甩下去,吓得赶紧抱紧马脖子。 动作间,一块栗子糕从她袖袋掉出来,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踏雪注意力被?吸引,好奇地低下头?,闻了闻,马尾巴一甩一甩的。 随后它就张开了嘴,丝毫不嫌弃地将碎成渣渣的糕点卷进了嘴里。 高兴地蹄子在地上刨个不停。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原来马不止吃草料啊,还喜欢吃糕点。 萧旻珠顿悟了,这匹马和自?己一样是个吃货。 怪不得刚刚这小子表现得这么?亲近自?己呢,原来是闻到了她带出来零嘴的味道。 萧旻珠将自?己装在袖袋里剩下几块糕点都?掏出来,在踏雪前面展示了一眼,哄它道:「乖啊,只要你配合我走个两圈,这些点心都?归你了。」 效果和驴前面钓根胡萝蔔差不多。 众目睽睽之下,踏雪迈着散步一样的步子朝旁边走去。 魏蛟看?着一人?一马的背影面色复杂。 连他这个主人?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马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吃食贿赂了。 这还是他那匹跟着自?己无数次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战马吗? 别是被?换了芯子吧。 「吃吧。」 萧旻珠依诺将手心的糕点伸到踏雪嘴边。 踏雪高兴地打了几个响鼻,然后将几块糕点全卷进了嘴里,马嘴一动一动地在嚼点心。 「宝宝真乖。」 萧旻珠轻轻梳理?抚摸马鬃毛,顺便?将口水擦在了上面。 一旁的几个侍从看?的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用点心来让马乖乖听话的。 第69章 撞见 魏蛟陪萧旻珠练了一个时辰, 半道被人被唤走了。 萧旻珠虽然与踏雪稍微熟了一点,周边也有好些训练有素,能够预备突发状况的?侍从, 但魏蛟不在旁边她总感觉安全感少了大半。 尤其踏雪意识到她身上的点心吃完了, 即使听话也没有奖励,便有些消极怠工。 萧旻珠又练了两刻钟后就下马了。 …… 回到帐篷,青竹给她卸头上钗环时, 突然发现少了一只梅花形玉簪。 于是问萧旻珠。 萧旻珠想了想,沉思道:「不会是白天我骑马的?时候不小心给掉到地上了吧。」 髮簪作?为女子的?私有物?品, 丢了倒是其次, 担心的?是被有心之人捡到,诬陷名?声。 主僕三人只得返回先前骑马的?地方找。 此处离驻扎的?营地有几百米距离,来的?人不多, 东西被人捡走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现在已经黄昏, 视线不怎么好,小物?件落在地上也不大容易被发现。 萧旻珠:「我们分开找, 这样快一点, 不管找不找得到, 天一黑就到这里汇合」 青竹白桃应好。 夕阳的?余晖缓缓被地平线所吞噬。 萧旻珠弯着腰找了好久仍旧一无所获。 她已经寻到了西面的?灌丛林, 这里已经靠近山里的?狩猎场,白天她遛马的?时候踏雪不小心闯进去小段距离,但并未深入。 这会儿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进来几米。 听说里面还?有狼和熊瞎子。 萧旻珠一阵后怕,相比于找簪子,明显还?是小命儿更重要。 就在她退出去之际, 却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冤家, 你倒是轻点儿啊。」 女人呜呜咽咽地轻唤。 「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嗯?」年轻男人闷哼道。 萧旻珠瞪大了眸子。 灌丛中,一男一女衣衫凌乱,女人娇媚婉转低吟,男人露出上半身,肌肉虬结。 二人坐抱在一处,显然交战正?酣。 救命! 她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这里还?有两个人啊? 女子怀抱男人脖颈,面对着她的?方向,萧旻珠认出她是那日席宴熙帝的?某个妃子,位分她不记得了。 皇帝头顶的?帽子赫然变成了绿色。 一不小心撞见了妃子偷情怎么破? 当然是装作?不知情,悄无声息地离开。 萧旻珠放轻了脚步,正?打算悄悄离开,然而就跟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主角没发现秘密之前,发出什么声音也不会被发现,一旦撞见不该看?的?不该听的?,脚下必然出现一根枯枝,发出的?声音也一定会被反派或者其他人留意。 尤其萧旻珠的?脚下有一大堆枯枝树叶,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 再?不被人发现,除非对面的?人耳聋。 妃子警惕地睁开了迷离的?眸子,与萧旻珠来了个四?目相对。 萧旻珠也不知怎么的?就愣在了远处,就这么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机。 场面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男人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异常,勐地将?头偏过?来。 对方萧旻珠不认识,猜测应该是禁军。 禁军狂徒和皇帝的?宫妃偷情,这什么小说剧情。 糟心! 糟大心了! 怎么这么巧就让她给撞见了。 三人愣在原地,六目相视了几秒。 萧旻珠回过?神来,丢下一句自欺欺人的?「我什么也没看?见」后,撒腿就跑。 她只是个寻找遗失物?品的?无辜路人,补药殃及池鱼啊。 —— 担心惹麻烦,萧旻珠谁也没告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既是到了猎场,当然不可?缺了骑射助兴。 隔天,狩猎开始,魏蛟一大早就出门?了。 萧旻珠抽空又到了那附近找簪子。 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已经被人捡走了? 萧旻珠低着头正?四?处寻觅,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戏嚯的?男音。 「你是在找这个吗?」 萧旻珠回首,背面立着昨晚与宫妃偷情的?那个男人。 对方瞧着二十多岁,面容还?算属于硬气的?俊朗,一袭深蓝色骑装,腰间还?挂着贵气的?挂饰,显然并不是她猜想的?禁军身份。 男人正?慢步靠近。 手上把弄的?簪子赫然就是萧旻珠丢失的?那只梅花形玉簪。 怎么就被他捡到了? 一瞬间,萧旻珠连簪子都不想要了。 但女子的?簪子落入外男之手,若对方有心挑事,很难不惹出麻烦。 萧旻珠警惕地后退一步。 好言道:「还?请你将?东西归还?与我,昨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瞧见。」 董麟元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面容卓绝的?女子,昨儿个天色昏暗,就发现女子容貌不俗,不曾想白日里一看?,竟更惊为天人。 见对方提起昨日之事,董麟元不见丝毫慌乱,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 「昨天?不知女郎说的?是哪件事呢?董某不太明白,还?请明示。」 董麟元与贵妃有亲,算得上是娘家表弟,借着贵妃和太尉之势,在洛阳作?威作?福,其他人一见他是董家人,安敢得罪,到哪儿不是毕恭毕敬。 他风流惯了,一时虎胆上头,招惹了后宫女子,不见有人追究,董麟元胆子愈发地大,竟敢在围猎出行时偷偷私会宫妃。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昨日不凑巧,就被萧旻珠发现了。 但董麟元打赌对方并不敢将?昨日的?事告发出去。 手指捏了捏形状打磨精緻的?梅花簪,毕竟对方现在有把柄在他手上,而且就算她想说出去也得想想有人信才行。 董麟元又问:「你是哪家的?女郎,为何从前没见过?你?」 这样的?绝代佳人,董麟元不认为自己见过?一次便会忘掉。 见对方揣着明白装煳涂,不加掩饰地对自己起了其他心思,萧旻珠觉得更噁心了。 青竹护主心切,一脸厌恶地瞪向他道:「我们夫人是燕侯的?妻子,识相点儿的?,赶紧将?簪子归还?。」 魏蛟的?妻子? 董麟元面容微微一惊。 魏蛟的?恶名?,他在洛阳也有所耳闻,并且此人在诸侯中势力不小,董太尉也颇为忌惮。 但尽管兇恶如魏蛟,到了上京不也得乖乖向陛下和贵妃见礼。 董麟元听多了手下的?溢美之词,早已不知南北,认为洛阳城除了皇亲国戚,便是董家最大。 一个异性诸侯有何好惧。 董麟元大笑一声,又靠近几步:「你以为我会怕一个外地藩侯吗?夫人可?知我姓甚名?谁?」 萧旻珠觉得自己兴许撞见了一个惹人讨厌犯呕的?纨绔子弟。 萧旻珠皱眉看?他,也不想再?忍了:「我管你姓什么叫什么,你若不肯归还?,我也可?以告诉其他人簪子已经被人偷走,只是小偷这个称唿不怎么好听罢了。」 董麟元道:「我名?唤董麟元,贵妃是我的?表姐。」 哦所以呢? 需要给你颁个奖吗? 你就能明目张胆地去睡你名?义?上姐夫的?其他女人了? 萧旻珠转头就走。 既然拿不回东西,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 董麟元见女子直接转身带婢女离开,怔愣一会儿后连忙挡住了她去路。 他还?未见过?这样忽视自己的?女子。 昨日对方离开后他捡到了这根簪子,料想是她掉落后面必定会回来找,于是今日在这儿守株待兔。 原本的?一时兴起突然起了三分意趣。 漂亮的?女子他找得到,但漂亮又有趣的?就很难遇见了。 「夫人别着急走啊。」董麟元笑着挡在她面前,「这样吧,我帐中有陛下赏赐上好的?雪山龙井,夫人若肯赏脸与我一道品茗,我便将?簪子还?给你。」 董麟元自认为英俊潇洒地一笑。 你的?自信能不能分我一半? 这点儿把戏骗小姑娘都已经过?时了。 萧旻珠面无表情地偏开视线道:「不必了,茶你留着慢慢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啊。」董麟元将?死皮赖脸的?技能发挥到了极点,「就算不品茗,我们相互多了解了解也是好的?,就当是交个朋友。」 谁要和你交朋友。 萧旻珠万万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个董麟元还?这么大胆。 她心底已经有些慌了,但面上并没有显露半分。萧旻珠冷脸:「你若再?不走开,我就唤人了。」 董麟元一笑:「众人都进山狩猎了,女眷们也几乎待在营帐,我领校尉职,附近巡逻的?禁军都是我的?人,夫人确定要喊吗?」 怪不得敢在附近偷情,原来是有人兜底。 萧旻珠看?向董麟元背后出现的?一个人影,原本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她轻声问:「董校尉确定要阻拦我的?去路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董麟元狡辩:「我并非是阻拦,只是想和夫人交个朋友罢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方响起一道冰沉的?嗓音。 「交朋友?你经过?我允许了吗?」 董麟元勐地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后方竟站了一个面容阴冷、背上背了箭筒的?青年。 对方琥珀色的?异瞳,不是魏蛟又是谁? 董麟元顿时骇然,赶紧后退几步,讪讪解释道:「我只是与夫人开个玩笑。」 魏蛟眼神如寒冰般刺骨锐利,冷呵一声:「玩笑。」 两个字在他口中嚼弄出了不同的?意味。 董麟元连连点头。 「你说我信不信。」下一刻,魏蛟身形一动,狠狠朝他踹了一脚。 董麟元痛唿一声倒在地上。 魏蛟仍不解气,将?他拎起来又揍了几拳。 「等等,我表兄是董太尉,你就不怕我董家寻你的?麻烦吗?」董麟元冷汗不止,赶紧抽着间隙说出了这句。 魏蛟的?拳头没有丝毫犹豫地揍在他面上。 这句话他去年也听过?,照揍不误。 第70章 给钱 魏蛟不容许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沾染。 尤其是萧旻珠。 魏蛟这辈子实际想要的东西并不多, 若让他按照重?要程度进行?排序,萧旻珠永远排在第一位。 董麟元这个草包,和先?前东平的董梧相差无几, 皆靠着董叙的势力在恃强凌弱。 董家人, 迟早得完。 此次围猎一共举办四天,魏蛟对争夺比赛的一甲二甲并不感兴趣,今日进山只?猎了两头鹿, 便想着回?来教萧旻珠骑马。 不曾想撞见了这一幕。 魏蛟庆幸自?己提前回?来了。 董麟元一开始还时不时发出惨叫声,到现在已经被揍得气息奄奄。 董麟元被揍那是他自?找的活该, 萧旻珠自?不可?能替他说清, 但若真的把事闹大了就不好了,毕竟他们现在在洛阳,董麟元背后是董家人。 他们现在在其他人的地盘上?, 得小心谨慎些。 萧旻珠顺便给躺在地上?宛若死狗的董麟元补了一脚, 才施施然地去抱住魏蛟的手臂。 她婉言劝道:「君侯别打了,再?打他就真的死了。」 魏蛟唿吸声粗重?, 望着董麟元那张鼻青脸肿的脸, 依旧十分不爽。 就这样真是太便宜他了。 但, 萧旻珠说的对, 他们目前在洛阳,并不是幽州。 魏蛟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胸口涌动的情绪,一手扯着董麟元领口将他丢到地上?。 董麟元发出低微的痛吟。 不远处侍卫早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但碍于斗殴的人是燕侯和他们的校尉, 所以他们一直等到两人打完才敢上?前。 「校尉大人, 您没?事儿吧。」其中?一人也不知?早与?董麟元有怨,或是一时心切, 抱着他晃个不停,非要把他叫醒。 董麟元被牵扯到伤口,痛叫不止,「快叫郎中?来啊,蠢货。」 侍卫抬目见到魏蛟靠近,慌不迭地丢下董麟元,警惕退后。 董麟元想骂都?已经说不出话。 魏蛟一撩袍子,在他面前蹲下身,伸出一只?手,冷冷道:「簪子。」 董麟元对魏蛟这尊煞神?已经有了重?新认识。 他咽了咽唾沫,将簪子从袖口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魏蛟将簪子抽走。 然后当着他的面,将玉簪掰成了几截,丢到地上?。 魏蛟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转头对萧旻珠道:「簪子被弄脏戴不得了,到时候重?新给你买新的。」 萧旻珠根本不在意一旁面色难看的几人,本来就算将簪子拿回?来她也不再?戴了,魏蛟毁了一了百了。 萧旻珠挽住魏蛟的手臂往前走,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这样的魏蛟让她感到安心。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买吗?」 「嗯。」 两人渐行?渐远,对话渐渐变得不再?明晰。 …… 被揍了一顿,又被羞辱的董麟元由?人拿担架抬着,愤气填膺地跑去给董叙告状。 他添油加醋地好一番说了魏蛟的不是。 「我被打是小,但魏蛟这样做,分明是不将兄长还有董家放在眼里。」 董麟元等着董叙的反应。 然而下一刻措手不及的他就被对方抽了一个巴掌。 董麟元捂脸,满脸不可?置信,「兄长为何打我?」 董叙罢袖,怒气险些遏制不住,他指着董麟元愤然道:「汝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太后党近日来的动作董叙尽数收入眼中?,知?道对面是动了拉拢地方诸侯的心思。 董家虽势大,但终归如今的六皇子还只?是个襁褓小儿,其他几位皇子羽翼渐丰,若中?间皇帝出个意外,洛阳一干老臣肯定会举荐立长立嫡,再?加上?地方州郡的掺和,结局难说。 唯一的办法,便是提前拉拢一些人。 太后曾是宁王的养母,两方走得较近,董叙派出去打探的人道宁王近来似有与?青州牧崔琰结亲的打算,崔琰的妻子是萧女,背后又是扬州,并且萧家还嫁了一女到幽州。 其中?牵扯甚广。 如今北方诸侯以魏蛟势大,南方是张玖和崔琰,本来魏蛟就与?宁王太后就因?萧家有着淡淡的联繫,这下董麟元还将魏蛟得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董叙气的想再?踹他一脚。 董麟元下意识地想替自?己辩解。 董叙双手背后,看着他冷淡道:「你以为你和曹贵人的事我不知?道?」 董麟元倏地一惊。 「皇帝的女人你也敢碰,真是色胆包天。」 董麟元小声反驳:「是曹贵人先?勾引我的,她说陛下已有半年之久没?翻后宫的牌子了。」 「还嘴硬。」董叙将虎眸一瞪,叱骂他道:「这话你要是敢往外面说日后就别做董家的人了。」 董叙心烦意乱地让人将董麟元抬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董叙命人送来了几大箱礼物,权做之前董麟元不敬的赔礼。 萧旻珠随便打开一个箱子,立马被里面的珠光宝气惊住了目光,对魏蛟微微感嘆道:「这位太尉大人可?真豪横,赔礼都?送的这么有诚意。」 魏蛟:「得来的容易,当然送出时也大方了。」 萧旻珠问:「那咱们收吗?」 魏蛟颳了下她鼻樑,「收,怎么不收。」 「不收也是便宜了其他人,也能让董太尉安心。」 经由?这几日魏蛟相助,萧旻珠骑马已经有了很大长进,魏蛟望着已经能独自?上?马并跑了一圈回?来的萧旻珠。 他抱臂漫不经心地笑:「很不错了,至少打马球的时候不会从马背掉下来了。」 萧旻珠不高?兴地瘪了瘪嘴道:「你这是在轻视我。」 这些时日,萧旻珠与?魏蛟相处已愈发得心应手,魏蛟太过平和,以至于萧旻珠有种他们已经进入了老夫老妻相处模式的实感。 「对了,今日就是围猎赛的最后一日了,一甲是谁,名?次出来了吗?」 魏蛟淡淡道:「前二名?是洛阳的两个武将,第三名?是那个姓崔的。」 「崔琰?」 魏蛟嗯了声。 —— 长宁郡主站在宁王的帐外翘首以待,时不时朝里看一眼。 终于崔琰出来了。 长宁郡主跟在后面,赶紧叫住了他。 崔琰转身,向她行?了一礼,「郡主。」 长宁郡主搅紧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都?要做你的妻子了,你还这么客气吗。」 崔琰温润一笑:「婚期在下月,郡主一日未嫁崔琰,该有的礼节都?需遵守。」 长宁郡主找话题道:「听闻你猎到了熊瞎子,好生厉害。」 崔琰淡声道:「只?是运气好罢了,恰好遇到的这只?受了伤,不然也不会这般顺利。」 长宁看着崔琰清朗俊气的面容,一想到下月便可?如愿嫁给对方了,内心欢欣不已。 「那也很厉害了。」 崔琰轻笑,不置一词。 —— 今次围猎,除尚在襁褓中?的六皇子,其他皇子公主皆跟了来,席宴上?,按照年龄长幼,依次坐在熙帝下方。 挨熙帝最近的是二皇子。 他在兄弟中?骑术尚可?,也参与?了围猎比赛,原本是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但可?惜射中?的猎物不多,连前十也并未进入。 此刻正懊丧着,不停饮杯中?酒水。 抬目见熙帝与?贵妃言笑晏晏地说笑,二皇子更是失落地嘆了口气。 他还记得原先?董氏未进宫时,王皇后尚算得宠,他也能常常得到熙帝称赞教诲,如今的父皇将信任尽数托于董太尉董贵妃两人,沉浸炼丹问道、保养龙体,除了上?朝,皇子们鲜少有机会能见到熙帝。 群臣尽情地享用炙烤过后的食物,宾主尽欢,场面和谐。 皇亲后面是安排给那些来洛阳州郡藩侯的位置。 相比于董叙,这些人的不稳定性更强。 州郡间强吃弱,弱吞小已成了常态。 二皇子甚至想过削弱地方州郡的势力,以此来维护大沅的长久安宁,但如今义军四起,需要这些人用兵力镇压 收回?权力往往比放下权力困难。 要想实现,可?谓任重?道远。 他隐隐为大沅将来感到担心。 …… 酒过三巡,有人谈论起此次射猎。 「听闻北地雍、幽二州军队骑兵最为厉害,按理说箭法也应排的上?名?,怎么前十一个也没?有。」 有人摇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肯定夸大了些呗,照我看,还不如咱们的骑兵营呢。」 不远处听到此话的雍州牧刘元宗怒火陡生。 他一向胆小如鼠的性格在喝了二两小酒,加上?外人的挑拨后变成了虎胆英雄。 他怒视说话的几个官员,「喂喂,怎么说话的,我们真要认真起来,前三甲都?是我们的。」 「不信。」 「夸大其词。」 刘元宗手指着他们,不屑道:「不信是吧?有种再?比比。」 他们互看两眼,「好啊,怎么比。」 刘元宗脑子里想着自?己战无不胜的骑兵团,振振有词道:「就比马技和射艺,看谁厉害。」 闻听此话,在场人都?来了兴趣,或想上?场参与?,或想驻足观看。 原本私下的吐槽话最终扩大成为一场尊严捍卫战。 连上?方的熙帝都?饶有兴致,他扫了眼筵席诸人,笑着道:「这样如何,各方派一只?不超过五人的队伍参加,不须拘年龄籍贯,只?要获得头一名?的队伍,赏金百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那可?是一百两金子,一品大臣一年的俸禄也才二百多两银子。 原本只?打算看热闹的人也起了上?场的心思。 先?前因?着荆城的事刘元宗心里对魏蛟一直憋着口气儿,但现在两方一起被拉着冷嘲热讽,刘元宗下意识地和魏蛟站成了一队。 刘元宗胳膊肘示意旁边的魏蛟:「魏老弟,你上?吧。」 魏蛟佁然不动,随口说了句:「说要比试的人是你不是我,不是该你上??」 「还有。」魏蛟冷冷看他一眼,「谁是你弟?」 望着周边跃跃欲试的诸人,刘元宗勐地酒醒,对于自?己一时冲动捅出的篓子稍感无措。 他讪讪道:「我突然发现此次上?洛阳带的人虽能以一当百,但骑射平平,燕侯也不想和我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吧。」 刘元宗半是胁迫的语气让魏蛟莫名?不爽,但他注意到董麟元竟也要参赛,正好先?前的气还没?消,想了想,遂应了。 众人移步到空旷的场所。 崔琰目光不由?地看向前方两人背影。 萧旻珠正凑近魏蛟身边与?他讲话,魏蛟侧耳像是在认真聆听。 他二人,感情很好吗? 比赛马技和射术任选其一,马技具有观赏性,骑马的人需要在马背上?做出高?难度的动作,相当于表演花活,另一个就是骑在马上?射靶,看谁射的准。 二者难度仁者见仁,有认为马技难的,也有认为射术更难的。 第一个出场的是位英姿飒爽的小将。 随着他一拍马背,胯下骏马瞬时加速沖向远处的靶场。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靶心,手上?飞快搭弓拉箭。 随着手指松开,箭矢瞬地射中?十米外的靶子。 众人欢唿声不停。 虽然并未射中?靶心,但能在快马上?搭弓拉箭并射中?目标,已然十分厉害。 董麟元选的是马技。 怎么说呢,很有艺术水平,但萧旻珠莫名?联想到了某个国家的摩托车表演。 只?见不远处两匹白马行?来,上?面却又站又坐三个人。 其中?两个人正常骑马,董麟元才消肿不久的脸威武不可?屈地站在了二人肩膀。 鑑赏水平很高?,全场鸦雀无声。 然后又是倒挂金钩、金鸡独立,一步步得到众人喝彩声。 董麟元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看向即将出场的魏蛟的眼神?中?带了些挑衅。 萧旻珠担心魏蛟被激怒,比赛注意力分散,伸手托住他两腮,将他脸转过来,柔声鼓励道:「加油,我看好你。」 随后顺手理了理他肩膀的褶皱。 魏蛟看着女子面容,轻轻嗯了声。 刘元宗和袁淮璋无视两人温情脉脉的相处氛围,从一旁插进来,面容焦急,不乏期盼,「魏老弟,咱们北地的尊严就託付到你一人身上?了。」 魏蛟有被打断的不喜。 冷冷看向刘元宗,「事儿是你挑起的,二十两金子,现在付还是等会儿付。」 刘元宗:「……?」 魏蛟目光瞥向事不关己的袁淮璋道:「还有你,十两。」 袁淮璋:「为什么我也要付。」 魏蛟反问:「你难道不是北地的?」 刘元宗不乐意了,「凭什么他比我给的少?」 魏蛟淡淡道:「你是源头,不找你找谁?」 …… 万众瞩目下,一人一马入场。 魏蛟身段好,简单无多余佩饰的黑色劲装也勾勒出宽肩窄腰,容貌也生的俊美卓艷,只?是众人先?前畏于他时时刻刻散发的凛冽桀骜的冷气不敢多看罢了。 有人惊嘆:「燕侯现今也才二十出头吧。」 踏雪在周围试探走了几步。 箭靶在斜对面数十米开外,魏蛟默默比量了下距离。接着轻夹马腹,踏雪立马跑动起来。 与?此同时,魏蛟侧身迅速将箭搭在弓上?,眼神?紧锁目标。 风在耳边唿啸,魏蛟心中?无波无澜。弓弦拉满的瞬间,箭矢也嗖地飞了出去。 带着破空声,箭矢稳稳地扎进靶心。 有人惋惜道:「虽然燕侯射中?靶心,但还是比不得方才董校尉展现的马技。」 正当董麟元松了口气之际,魏蛟一勒缰绳,马头调转。 又从背后箭筒抽出三支箭。 双腿夹紧马腹,稳稳侧身,箭头搭在弓弦上?时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光芒。 马跑到正中?间时,弓弦倏地松开。 这一刻,全场都?唿吸一滞。 随后有人听见了箭矢狠狠扎进靶子的穿透嗡鸣声。 负责播报的兵士跑过去检查,惊嘆道:「燕侯射中?了三只?箭靶的靶心。」 在场人闻之无不震惊。 一弓三箭,简直恐怖如斯。 于是,头甲毫无悬念地落在了魏蛟身上?。 …… 当天晚上?,萧旻珠抱着一百三十两黄金,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有人总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迷人,但萧旻珠觉得,其实男人将钱上?交给老婆的时候最迷人。 萧旻珠将床上?的金子拢到一边去,转而去搂身边男人的窄腰。 早先?便发现了魏蛟穿这身衣裳格外好看,衬得腰细腿长的,简直让她挪不开眼。 只?是当时在正经场合,容不得她肆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现在好不容易就他们两个人了,可?不得好好摸摸碰碰。 萧旻珠抱住魏蛟的腰,本来将脸靠在他胸膛,这儿又韧又软,萧旻珠一般就喜欢躺在上?面。 魏蛟双手揽着她。 本来是享受安宁的时刻。 然而萧旻珠鼻子突然在他颈侧嗅嗅闻闻,随后义正词严地质问道:「君侯是不是用香了,怎么这么好闻。」 第71章 骗子 萧旻珠说得煞有其事。 脖子那处敏感的肌肤被热息灼得酥酥麻麻。 魏蛟止不住发?笑, 赶紧控制住她动?来动?去的脑袋,语气有些无措和羞恼:「我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会用香。」 萧旻珠其实是故意逗弄他的, 魏蛟的身上其实只有清冽的冷松气息, 干干净净,闻着很舒心。 但萧旻珠觉得「香」也是真的,只是此香非彼香。 有种说法?是每个人都会分泌独特的味道, 也可以叫做信息素,有的人闻得到, 有的人闻不到, 如果?刚好那个人身上的气味你感觉很好闻,他让你感受到很愉悦,那么就说明你的基因?选择了对方, 也会很容易爱上那个人。 她喜欢魏蛟吗? 应该是喜欢的。 萧旻珠本来想?继续逗弄魏蛟, 顺着说是体香的。 但想?了想?,魏蛟多半要生气, 只好就此作罢。 吻先是落在眼睛, 接着是鼻樑。 萧旻珠眼睛微弯地仰头回应。 这件事儿一旦两个人都有心思便很容易进行下去。 烛火摇曳, 世界颠转。 一点?一点?加深。 现在的魏蛟几乎不需要萧旻珠教了, 只是他偶尔激动?时还是会有些失控失了力度。 口中泄出?一声嘤咛。 但是很快又被堵住。 脑子越来越晕,像是掉进了旋涡。 …… 因?为?是行军帐,一匹布料能有多隔音,两个人都比较克制。 但越隐忍,某些时候往往会更加投入。 因?着出?多了汗, 事后, 萧旻珠后知后觉喉咙像在沙漠中走了两天两夜一样干涩。 她不自觉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但是萧旻珠这会儿浑身由内而外都带着一种纵慾过度后的疲惫和酸软,丝毫没有想?从床上爬起来的冲动?。 没关系, 她还可以指望队员。 萧旻珠像乌龟翻壳那样艰难地翻了个身。 两人中间距离本来就短,萧旻珠一个不小心滚过了头,直接压住了魏蛟小半身躯。 魏蛟低低笑出?声,「你刨坑呢?」 双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挨着。 萧旻珠突然啧了声,声音闷闷的道:「君侯你压着我头髮?了。」 魏蛟抬起手肘,将?几缕发?丝解救出?来,然后拢到一旁。 「这下好了吧。」下巴垫在她肩膀,温眷地蹭了蹭,魏蛟道。 萧旻珠这才满意。 她现在脑子里还记得与魏蛟刚重逢时他脸上盛气凌人的傲色,还在新婚夜冷声嘱咐让她守好本分,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与现在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不知他要是回想?当初,脸会不会觉得疼。 —— 魏蛟其实差不多已经把之前的誓言丢到桑干河去了,偶尔想?起,脸还是有点?烧。 话说的太早了。 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这般痴迷一个女?子。 毕竟他此前可是最看不起沉湎女?色、荒废正务的人。 魏蛟低头吻了吻她发?顶。 魏蛟一边不耻,一边成为?了素日?自己讨厌的人。 女?主拾起一缕他垂落胸膛的长髮?,用撒娇的语气道:「闹了这么久,我有些渴了,但身子好软使不上力,君侯给我倒杯水喝吧。」 用不上力的原因?没有谁比魏蛟更清楚了。 「等着。」魏蛟轻轻捏了下她脸颊肉,才裸着上身从床上爬起来。 口渴的需求得到满足后,萧旻珠吧唧亲了口魏蛟侧脸,脱口而出?道:「夫君你真好。」 萧旻珠不管生活中还是私底下,都甚少叫魏蛟夫君,一是这个词萧旻珠觉得太亲密了,天天叫太黏煳,所以一般只有魏蛟做了让她高兴的事她才会唤一声。 另外,叫的少,还能起到激励的作用。 男人心理学?就是儿童心理学?,你多夸他,表现出?一种特别需要他,没有他不行的感觉,他甚至会享受其中。 萧旻珠趴床边撑着脸,望着来回忙忙碌碌的人影,一脸满足地道:「若是其他的男子,肯定没有君侯这般体贴。」 猎场用水不方便,魏蛟用晚间洗漱时没用完的水简单给两人擦洗了下,又哼哧哼哧地将?弄脏的床单换下来。 「我怎么感觉用水擦完后面有点?痛,是不是挠破了?」魏蛟捂着背走到床边。 萧旻珠将?灯烛挑亮了些,「我看看。」 嚯,好几条指甲痕。 可想?方才激烈程度。 萧旻珠脸一下子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指甲有些长,忘记剪了。」 知道原因?后,魏蛟倒是没所谓,将?灯吹灭后爬上床。 睡觉前,被一条龙服务伺候的萧旻珠甜甜蜜蜜地抱住魏蛟:「真是越来越离不开君侯了,要是没有君侯在身边,我肯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如今时令已经到了六月,洛阳隶属中原地带也会热的更早些。 帐篷里又没有门窗,就像个放在温水里泡着的蒸笼。 半夜里,熟睡了的萧旻珠嫌热,将?拥着自己睡觉的魏蛟推开,咕哝道:「太热了,不要挨着我。」 魏蛟眉毛中间皱起了一个小结,有点?不太高兴。 萧旻珠冬天的时候跟个牛皮糖似地粘着自己,睡觉前也说他多么好,自己离不开他。 结果?,一睡着就嫌弃地把他踹开。 魏蛟抿紧唇,一手穿进她脖颈下方,将?好不容易挣开一小段距离的萧旻珠又抱了回来。 耳廓边,他低声埋怨道:「你这个骗子。」 只可惜萧旻珠睡熟了没听见。 第?二日?萧旻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好躺在魏蛟胳膊上,两个人挨得很紧。 因?为?担心别人能看见额头上那个硕大的包,萧旻珠特意给自己修了一个刘海儿。 然而现在那两撇刘海几乎快要粘在脑门上。 太热了。 萧旻珠醒来看见两人睡觉的姿势,「咦,我这样睡着会压着胳膊发?麻吧。」 魏蛟面无表情道:「不会。」 等到萧旻珠起床去洗漱了,魏蛟才动?作僵硬地甩了甩血液停滞发?麻的胳膊。 吃早膳的时候,魏蛟筷子没拿稳,一下子落到地上。 萧旻珠憋笑。 叫你嘴硬。 萧旻珠直接吩咐下人:「再给君侯拿双干净的。」 魏蛟脸有点?热热的,低头避开了对方目光。 —— 大猎结束,也就意味着马球赛愈加临近了。 这段日?子,萧旻珠骑马的技术经由魏蛟教导可以说是突飞勐进,她有信心自己可以应对这场比赛。 营帐附近有一条河流。 萧旻珠摸了摸踏雪的脑袋,一边将?手上的绿豆糕放到它嘴巴面前,笑着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我给你刷刷毛好不好啊。」 踏雪耳朵一时听不见其他的,它眨巴眨巴黑润润的灯泡大眼,张开大嘴就将?萧旻珠手上的几块糕点?都吃进了嘴里。 东西吃完了,它还用舌头舔舐上面的碎片残渣。 手心被粗粝的舌头舔得有点?痒。 萧旻珠忍不住笑嗔:「你这贪吃的性子到底随了谁?你主人瞧着也不像是好吃的样子啊。」 萧旻珠一手提着木桶,牵踏雪往河边走。 踏雪蛮通人性,能听懂些一些简单的词彙。 萧旻珠嘱咐它道:「你先别动?哈。」 踏雪一看见萧旻珠从木桶里拿出?来刷子,整匹马都变得活泼了不少,长长的马尾也小幅度地甩动?起来。 萧旻珠从河里打了半桶水,沾湿鬃毛刷,便开始给踏雪周身洗洗刷刷。 踏雪高兴地打着响鼻,蹄子倒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 萧旻珠唇角微微勾起。 「真乖。」 一边给踏雪刷毛,萧旻珠思绪逐渐飘荡。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好几个年头了,开始的那几年她时常会梦到上班和同事相处或者?还在学?校读书的场景,到这两年,除了上次做的那个梦,她已经没怎么想?起之前的事了。 对于回家,萧旻珠的执念已经没那么深了。 本身她就和家里人关系一般,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又各自嫁娶,有了新的家庭。 她就算回去也是每天996上班,重复上班下班的过程。 顶多现代能上网这个好处对萧旻珠来说有点?诱惑力。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王朝,或许是她小说看多了,总觉得后面可能会突然蹦出?一个系统催她做任务什么的。 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想?起一道疏朗的男声,他唤道:「萧女?郎……」 萧旻珠一转身,就看见了穿月白常服的崔琰正好站在背后。 愣怔过后,她嘴角抿出?一个清浅笑意,问?:「崔使君怎么在这儿?」 崔琰走几步,靠近了些,轻声道:「随便走走,恰好路过此处看到你在这儿便过来打声招唿。」 「噢。」萧旻珠低头慢慢给踏雪刷毛。 望着面前女?子明媚的脸庞,崔琰心底里一瞬间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不自觉想?起一年多前,嵛山得她相助脱险,在宅院养伤的半个多月,萧旻珠大多时候也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例如崔琰发?现她很缩在藤椅上看书,有时候半天都不带挪动?一下。 养伤的那段时间,是崔琰这些年鲜少得到的宁静安闲。 甚至现在回想?,他的心都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愉悦和放松。 看着萧旻珠恬静的面容,崔琰忍不住问?出?心中困扰许久的那个问?题:「燕侯待你好吗?」 察觉他口中的话略显僭越,崔琰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问?问?。」 听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萧旻珠第?一个想?法?是觉得莫名其妙。 这句话莫名地像某些青春伤痛文?学?里面的台词,不过她和崔琰的身份好像也带入不进去。 当然这种问?题朋友也可以问?。 但萧旻珠自觉她和崔琰的关系也没有熟到像可以聊这个的朋友关系。 尤其现在崔琰还是她的堂姐夫,萧旻珠就感到更奇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于是萧旻珠皱了皱眉,有些生硬地迴避道:「我们关系很好,就不牢崔使君挂心了。」 崔琰方復垂眸,牵唇勉强笑了笑,「如此,很好。」 「你们早就认识?」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旻珠勐一侧头,竟发?现不知何时魏蛟已经悄然来到旁边,此时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和不悦。 淦! 她之前为?了怕麻烦,在魏蛟面前表现出?和崔琰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这下尴尬了。 三人相对而立,气氛微妙而复杂。 魏蛟目光深邃,紧盯着崔琰,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转而看向欲言又止的萧旻珠,魏蛟突然笑了。 露出?洁白的银牙,怎么看,都像是野兽要扑食的前兆。 他走到萧旻珠身边,大手揽着她腰让她靠近些自己。 微微仰着头,对着崔琰丝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崔使君为?何这么关心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是有什么其他意图吗?」 同为?男人,他怎么会读不懂崔琰眼中惋惜不舍的情绪。 对方分明对萧旻珠有着一丝不可告人的心思。 萧旻珠还瞒着自己他们早就认识的事。 魏蛟大为?窝火。 占有欲作祟,他抱着萧旻珠腰的手也紧了紧。 萧旻珠一言不发?。 主要现在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回去多哄哄吧。 崔琰将?魏蛟占有欲的动?作和萧旻珠流露出?的纵容收入眼中,心中莫名生出?些苦涩情绪。 他静静与魏蛟对视,「燕侯误会了,崔琰感激从前萧女?郎嵛山相救,此次洛阳有幸重逢,便过来攀谈二句。」 魏蛟本来只是有一点?生气,为?萧旻珠瞒着自己其实早就和崔琰认识这件事,认识就认识吧,毕竟说过两句话也算是认识。 魏蛟在心中给萧旻珠找补,她都没有主动?提及崔琰,肯定只是比陌生人好上那么一点?儿的关系。 根本不足挂齿。 魏蛟对自己很了解,他顶多就气一个时辰就好了。 但是,他们竟然是救命恩人的关系,那下一步是不是还要以身相许。 不怪魏蛟这样想?,毕竟他自己都对救命恩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还天天想?着爬对方的床。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向萧旻珠。 你怎么随便一个人都救? 魏蛟一直以为?他是萧旻珠唯一救下并?带回家的人,听崔琰口中的意思,萧旻珠也把他带回家养伤了? 萧旻珠眼神乱瞟:这天好蓝,草好绿啊。 …… 崔琰走了,魏蛟也随之将?手松开。 他眼神中有愤慨,更多是难过的委屈,就好像萧旻珠是一个欺骗他人感情的负心汉。 魏蛟咬咬牙,说话声都带了几分颤抖:「你这个骗子。」 魏蛟感觉心口的位置酸酸涩涩地难受死了,就像是一起被几十只蚂蚁咬一样。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说完,魏蛟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马都没带走。 独留萧旻珠和踏雪面面相觑。 萧旻珠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好像这次不太好哄。」 第72章 冷战 「我跟他?真的就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而且当时?那个情况总不可能让我见死不救吧。」 萧旻珠解释的心累。 一回来魏蛟就给她冷着一张脸,萧旻珠自觉不占理,便好?好?地将事件经过, 事无?巨细地说给?了他?听。 然而对方在她看来, 却依旧胡搅蛮缠,阴阳怪气。 魏蛟嘴角扯了扯,生冷道:「哦, 既然你们早有?这层关系,为何从未与我说过。」 萧旻珠无?奈:「你也没问啊。」 魏蛟又道:「那先前皇宫夜宴, 你怎么在我当前表现得与他?并不认识。」 萧旻珠噎了一下。 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吗。 她当时?就是担心会出现这个场面, 才没提及。 结果还是发生了。 就因为萧旻珠停顿了这么一会儿,魏蛟表现得却像是揪住了她的小辫子。 他?薄唇紧抿,望着她的眉眼?间酝酿出一层冰霜, 阴恻恻地刺人?道:「怎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 你很怕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相对坐着, 离得很近。 魏蛟说后半句话时?, 萧旻珠看清他?眼?神?的阴冷几乎要化成实质。 这人?难道还怀疑她和崔琰有?旧情吗。 萧旻珠觉得很无?语。 她现在看魏蛟有?种在看无?理取闹的丈夫同感。 解释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明天还要早起去?练马球。 萧旻珠低头扣自己的指甲,撇撇嘴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魏蛟一听这满带敷衍的话,心里?的憋屈和怒气顿时?飞速上涨。 她已经对自己厌烦了吗? 魏蛟双手突地握住萧旻珠手臂,眼?眶微微充血,他?咬牙强调:「萧旻珠,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萧旻珠很烦, 想将他?手挥开,但他?劲儿用的大, 她没办法弄开,只得拉着嗓子道:「是是是,我又没说不是。」 用得着这么大声说话吗。 萧旻珠深吸了口气,试着调动出最后的温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她眨巴眨巴眼?睛,抿出一个符合社交礼仪的礼貌微笑,轻声道:「君侯,现在很晚了,咱们该睡觉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然而魏蛟随地大小颠的态度很快成功泯灭了她仅剩不多的耐心。 「既然只是普通朋友,应该今天就能说完,何须拖到明天。」魏蛟注视她眉眼?,扯了扯唇角,「还是说你又要编些好?听的话来唬我。」 她的甜言蜜语一贯是挠人?心肺,让人?抽不开身的。 魏蛟此时?变得十分紧绷,有?种逮谁咬谁的劲儿。 爸了个巴子的。 还有?什么可说的啊,她嘴巴都说干了。 萧旻珠压抑的怒气腾地冒出来,闷声道:「你能不能别再无?理取闹了,我跟人?家本来就没什么其?他?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你多想了。」 她就一年前救过崔琰,让对方在宅院养了半个月伤。 魏蛟却偏偏一副她与崔琰之间有?过什么的样子,根本没有?的事情,盆子扣她头上也是一件很让人?烦躁的事。 一口气说完,萧旻珠心里?终于没那么憋屈了。 听完萧旻珠的话,魏蛟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他?脸色复杂难辨,「你说我无?理取闹?」 萧旻珠摆出了冷淡面色,看着他?道:「难道不是吗?」 —— 从这句话开始,她和魏蛟就开始了无?声对峙。 也就是冷战。 谁也不理谁。 萧旻珠懒得面对魏蛟那张臭脸,洗漱时?故意磨蹭了很久,上床时?魏蛟刚刚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不变的姿势,弓着腰背对她,一副坚决拒绝交流的样子,也不知?睡没睡。 萧旻珠实在不理解,原本她就和崔琰寒暄说了几句话,至于这样吗。 反正她已经解释过了,魏蛟自己要闹脾气就闹吧。 而且从前两人?关系僵了不好?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拉下脸小意哄对方。 萧旻珠反正打定主?意,这次不会先低头了。 他?爱生气就生气吧。 萧旻珠躺下来,同样背对着魏蛟,行军床的空间本来就很小,但他?们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其?实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明明昨晚两人?还你侬我侬,亲亲蜜蜜地抱在一团,今儿就画了「三八线」。 不隔一会儿,萧旻珠便睡着了。 一旁的魏蛟听见女子平缓的唿吸声,黑夜里?,眼?睛木木地睁着,盯着墙帘一动不动。 …… 第二日,萧旻珠醒来时?天微微亮。 一转头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对方应该早就出门了。 萧旻珠从始至终都神?态平淡,饭桌上,一个人?用饭,一口小笼包一口粥,吃的津津有?味。 毕竟她等会儿害得打马球,能量消耗得多容易饿,可不得多吃点。 一旁看着的青竹表情慾言又止。 先前夫人?和君侯好?的跟什么似地,同吃同睡,有?时?出门散个步两个人?还牵牵小手什么的,连她和白桃站旁边都觉得自己多余。 昨日夫人?去?练马的时?候她也没跟着去?,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反正晚间回来时?夫人?与君侯脸色都不怎么好?。 今个儿早上,她还不小心撞见君侯一脸阴色地出门。 青竹自小与萧旻珠一起长大,明着身份是主?仆,但萧旻待她和白桃都很好?,青竹也真心地希望女郎能一直开心幸福下去?。 察觉女郎与燕侯之间多半发生了不愉快,出于担忧,青竹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缘由。 萧旻珠连着吃完了六个小笼包,边擦嘴边道:「没事儿不用管,他?的脾气,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冷冷就好?了。」 吃饱喝足,萧旻珠站起身,「走吧,我还得先去?挑马。」 闹了一场,魏蛟肯定不会再把踏雪借给?她骑了。 萧旻珠去?马厩挑了一匹温顺的白色大马,她上马的姿势越来越熟稔,只是球依旧打得很一般。 毕竟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一项运动,短短几日,要想突飞勐进也不太?可能。 到时?候她上场就已经胜利一半了,争取不给?队友扯后腿就算成功了,第一名谁爱要谁要吧。 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晚上魏蛟也没有?回来。 只中间有?几人?抬回来一头壮硕,几百斤重的野猪,说是魏蛟猎的,萧旻珠这才知?道对方进猎场了。 青竹犹疑说道:「要不我让人?去?问问吧。」 「不用操心,君侯都这么大人?了肯定能好?好?照顾自己。」萧旻珠洗漱完,倒在床上舒展成一个大字,「将灯熄了吧,我睡觉了。」 床本来就窄,她一个人?睡还随性自在些。 萧旻珠心想魏蛟都多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她可没工夫出门找人?。 后日便是比赛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等比赛结束的第二日他?们就该返回洛阳,然后踏上幽州的回程。 虽然洛阳繁华昌盛,令人?新鲜,但总给?人?一种落不到脚的虚空,相较之下,萧旻珠还是更喜欢幽州的朴实。 —— 魏蛟昨晚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偏偏一旁的女子熟睡正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他?心里?就更憋屈了。 明明一开始就是萧旻珠瞒着自己早就与崔琰相识,她还有?理了? 自己不过是多问几句,她就不耐烦了,还指责是他?无?理取闹。 魏蛟一听到这话心头便跟重物压着胸口了似的难过,当即话也不想说了。 再在帐篷里?待下去?他?迟早会难受死,今儿个天蒙蒙亮他?就走了。 魏蛟带着十余个幽州近卫进去?山林打猎。 从早晨到日薄西山,原本侍从们也跟着射猎,但他?们意识到君侯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帮忙,于是就停了手。 尽管这样黄昏的时?候,每个人?的马上也依旧挂满了猎物,什么鹿,野兔都有?,中午还猎到了一头野猪,提前让人?先抬回去?了。 太?阳即将落山,他?们见君侯也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按理说,君侯喜欢打猎也应该趁着前两日围猎赛大展身手,毕竟魏蛟的射术大家都有?目共睹,然而魏蛟最后围猎赛的排名却只是在中间靠后的分位。 现在比赛都结束了,今日一整天君侯几乎不停地在拉弓射箭,已经不像是在狩猎,更像是在宣洩自己的情绪。 见天光渐渐黯淡,魏蛟冰冷道:「生火,今儿个就在此次安营。」 明明外面就是营地,却非得在猎场里?面扎帐篷。 但君侯发话了,做属下的又怎敢不应。 他?们见着自家君侯正独自站在山头,眺望不远处连绵不绝的营寨,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联想今日遭遇以及往常的惯例,长跟在魏蛟身边的近卫便猜测对方多半是同妻子闹了别捏,个个缄默不语,连唿吸都不敢放大声,生怕这时?惹了君侯的嫌。 简陋的帐篷扎好?,魏蛟将自己的披风扯下来铺在地上,就这样囫囵躺下去?。 先前他?自以为是萧旻珠宿在身边,自己才睡不好?,然而今夜终于自己一个人?躺了,他?依然睡不着,连着两天一夜没得到充分休息,加上白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这会儿脑仁一根筋突突地跳着疼。 魏蛟便将责任怪在简陋的住宿条件上。 他?抱臂仰躺在地面好?一阵子,依旧睡不着,脑子不停播放着萧旻珠昨晚说的那些话。 终于魏蛟放弃入睡,他?坐起来,烦躁地揉了一把脸。 一把掀开帘子,去?外面空地坐着。 中间的篝火偶尔响起木柴轻微清脆的噼啪声。 不远处营地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入睡了。 萧旻珠应该也已经睡着了吧,她一向?心大好?眠,连他?今晚没回去?,都不见得派人?来问一句。 魏蛟心情又烦又闷,伸出一只手随意去?薅地上的几丛野草。 崔琰看萧旻珠的眼?神?他?看的很清楚,本着男人?了解男人?的态度,里?面肯定蕴含了几分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萧旻珠应该是知?道的吧。 她还瞒着自己早就与崔琰认识的关系。 崔琰拿的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好?气度,长得也跟个小白脸似的,听说还做的一手好?文章,明确符合萧旻珠的心中如意郎君的标准。 魏蛟羞恼地想,她怎么这么喜欢随便捡人?。 他?们二人?知?趣相似,在别院养伤的那段时?间,应该有?说不完的话吧。 魏蛟知?道自己这样乱想不对,他?这样龟缩在山林里?胡乱瞎想简直像个无?能的懦夫。 魏蛟看似傲然,实则骨子里?是自卑的,这种性格也导致他?忍受不了他?人?的嘲弄,必要狠狠报復回去?,睚眦必报的恶名也由此而来。 原本这种可以用地位、权势做遮羞布的自卑到了萧旻珠面前简直无?处遁形,他?知?道自己原本的长相一点儿也不招人?喜欢,又怪又噁心,便一边羞耻一边偷摸摸地向?萧旻珠喜欢的方向?靠。 她夸他?穿宽袍履带好?看,魏蛟嘴上说着自己穿肯定不适合,实则出来前他?在镜子前细心谨慎地整理了许久的衣服褶皱确保无?差错。 在这段感情中,魏蛟其?实一直处于下风。 魏蛟无?比清楚的明白,以萧旻珠的性格要想抽身,绝对可以不拖泥带水地拔足转身离开。 每当思绪纠缠到纠缠到某个烦躁的节点,魏蛟便会不自觉加重手上力道,就这样周边接连几株草都惨遭了魏蛟毒手,被连根拔起,四五八叉地躺在地上。 突然,魏蛟的身体一怔,目光在某处凝固。 只见不远处营地边角的位置原本星点一样的亮光渐渐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火光沖天,有?熙攘声渐次传来。 并且那团大火还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周围侵入。 魏蛟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寻常偶然起火,巡营的侍卫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扑救不及时?,并且火势还燃得这般快。 他?和萧旻珠的帐篷就离那处不远。 魏蛟心一紧。 立即起身,手速飞快的将一旁树下踏雪的绳子解开。 随后双腿蹬离地面跃上马背,紧夹马腹,踏雪便立马飞奔了出去?。 第73章 喜欢 本该如往常宁静祥和的夜晚, 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危机四伏。 萧旻珠本来好好地裹挟在睡梦中,一阵急促的喧嚷声突地将她惊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中间夹杂着混乱的人声和马匹的嘶鸣。 「走水了,快来人。」 「东面也有火——」 声音离她大概不到百米的距离。 萧旻珠迷迷煳煳地趿鞋下地, 正?准备出门瞧瞧状况, 几声尖叫勐地将她昏着的脑袋喊醒。 「有刺客,保护陛下和各位贵人——」 萧旻珠帐篷的所在地位于营地的第二圈,最中间住的是熙帝和各位皇子公主, 周围都?是些达官显贵,巡逻的禁军也比外围要多出一倍, 应该不会?轻易地就让刺客闯进来吧。 萧旻珠心一紧, 侧耳仔细聆听?,外面依旧喧闹声不止,火势好像也没控制住。 周边还有女眷们害怕慌乱的叫喊声。 要不, 她往皇帝的营帐跑吧, 那儿禁军肯定是最多的,比较安全?。 萧旻珠悄悄掀开帘幕跨步要往外走。 侧头一看, 却发现一伙黑衣人从火光中朝这边逼近, 他们行动敏捷, 手段狠决, 连禁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勒个?天。 萧旻珠心勐地一慌,迅速无声地重新?缩回帐篷里。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腿肯定跑不过人家练过的,肯定还没跑一半就被捅死了。 脚步声细微而急促,越来越近,屋内一盏灯都?没点, 外面火光阵阵, 萧旻珠看见墙布上已经印上了几道黑影。 危急关头,萧旻珠扫视四周, 目光锁定在帐篷角落的一张木桌,急中生智钻进了底下。 垂下的半块桌布加上昏暗阴影,刚好能遮挡她的身形。 就在萧旻珠躲进桌子底下的下一秒,就有人大力?掀开了帘子,从外面跨进来。 一双黑色靴子包裹的大脚,一步步往这边而来,萧旻珠紧紧蜷缩身子抱住膝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连唿吸都?清浅得几不可闻,生怕一丝微毫的声响都?会?暴露出自己?的藏身之地。 萧旻珠额上冷汗直流,胸腔里心跳的飞快。 她小命不会?就止步今日了吧。 早知道她就不来洛阳了,来这一趟,还把性命丢下了。 不出意外,这些人应该是来刺杀皇帝的人,皇帝有禁军保护,但能不能别伤害她们这些无辜的群众啊。 不行,冷静。 萧旻珠放缓了唿吸,望着已经靠近快桌角的人影,摸索着,将头上仅有的一根素簪取下来,紧攥在手心。 那人环看一周,除了床上凌乱的被衾,并?未发现有人。 估摸这户主人已经逃走了,抬步正?要离开。角落木桌上的茶杯却突兀地动了一下,茶盖与杯沿相撞,在寂静的帐篷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宛若一声惊天巨雷,瞬间打破了所有伪装和平静。 萧旻珠一颗心顿时掉落谷底。 木桌紧挨着帐篷边缘,四角本来就不平稳,方?才她惊慌之下往后退时后背不小心抵到了帐篷的墙布,桌子一下子就失去了稳定,摆放的茶杯也跟着摇晃。 完了,这次她真的要命丧当场了。 听?见响动,那人勐地一转身,紧握滴血长剑警惕地朝桌边靠近。 就在他一掌将桌子掀翻之际,脚背传来的尖锐疼痛瞬时占据了他的感官。 「啊——」 萧旻珠将银簪狠狠地往他脚上一扎,整个?人灵巧地旋身往床边的方?向跑去。 「臭娘们,看老子不弄死你。」背后传来恼羞成怒的怒吼。 萧旻珠不敢往后看,拼命往外奔去。 现在的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单靠一昧躲避已无法保命,她只能凭着一股气往外面逃。 外面兵荒马乱,火光沖天,黑衣人在到处作乱。 萧旻珠朝着中央皇帐的方?向奔逃,希求能够遇上禁军和侍卫。 然而她的体力?根本无法比得上一个?经受过无数训练的成年男人,很?快,她就被追上。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勐地抓住她的一把头髮,将她往后扯,头皮传来钝痛。 萧旻珠啊地痛唿了一声。 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她脚步一个?踉跄,因惯性后仰差点摔倒在地。 耳边传来噁心的笑,「终于抓住你了。」 萧旻珠惊恐不已,试图摆脱束缚,却被人狠狠掼在地上。抬眼?看见男人兇狠的面容,萧旻珠心跳如鼓,害怕地撑地步步地往后退。 眼?见对方?举剑将要刺来。 疼痛和绝望交织,眼?前像是陷入了昏暗。 救命—— 然而下一刻,刺客动作一凝大瞪双目,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胸前勐然穿出的带血长剑,一瞬后,手上的剑就这样?掉到了地面。 哐当一声。 萧旻珠心口一提,肩膀缩了缩。 魏蛟死盯着黑衣人的背影,眸光阴冷,顺势将剑从他身体里拔出,抬脚将他往旁边一踹。 剑拔出的瞬间,鲜血也随之喷溅而出,恰好有几滴不偏不倚地溅在了萧旻珠的脸上,是猩热湿润的触感。 她眨了眨眼?皮。 陡然之间发生的变故让萧旻珠措手不及。 黑衣人身躯倒下,萧旻珠目光遂落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眼?睛呆呆地,一眼?不眨。 魏蛟看着她,眼?神中有懊悔和怜惜。 他大步越过尸首,走到她面前,弯腰拖她手肘。 萧旻珠从始至终都?是呆怔的,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魏蛟将她凌乱的髮丝撇至耳后,又温柔地将她脸上沾染的血滴揩去,注视她面容,深吸了口气,本来想说什么,临到口边又抿紧了唇。 他伸臂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阿绵,我来晚了。」 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声线中又带着一丝颤抖,那是他对自己?未能早点赶到的自责和悔恨。 魏蛟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抓住再一扭,酸软又难受。 他根本不敢想要是自己?再晚来一瞬,会?是怎样?的情景,怀中一动不动,娇软玲珑的身躯,让他心中涌出一股失而復得的庆幸。 萧旻珠眼?神怔怔虚空地望着某处,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雾,终于有了一点亮光,她伸出手紧紧环住了魏蛟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带着哭腔埋怨道:「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 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闻言魏蛟将她揽得更紧,侧脸在她脖颈侧紧密地贴靠着。 一天一夜过去魏蛟下颚长出了短短的青涩胡茬,擦过敏感肌肤时带来酥麻的痒。 他在她耳畔轻声认错道:「对不起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置气跑出去,把你一个?人丢在帐篷,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打我吧,我这样?是该受的……」 萧旻珠抱住他不撒手,在魏蛟怀中委屈地呜呜咽咽哭。 …… 过了小半刻,直到泪腺中的眼?泪差不多快哭干,萧旻珠才渐渐停止了抽噎声,她将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和鼻涕不顾形象地都?擦到了魏蛟的胸襟上。 湿湿润润的,连她都?嫌弃地不想再触上去。 魏蛟丝毫不恼,察觉她稍微好了点的情绪,微微笑了笑,抬手抹去她眼?角残余的泪渍。 随后干燥的唇瓣在她哭得泛红的眼?皮上蜻蜓点水地挨过,带着安抚的意味,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现在的魏蛟像是只心情沮丧难过的萨摩耶。 萧旻珠倔强地看了他一眼?。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说说吧。」萧旻珠现在的声音还十分沙哑,但情绪没刚刚那样?激动惊慌了,「君侯是如何知道我小字的?」 其实早在魏蛟中媚药那次,她就听?到魏蛟很?小声地唤出过自己?的小名了,当时她没问,因为下意识地觉得就算问了,魏蛟肯定也不会?承认,方?才听?魏蛟又喊了一声,她先?前被抑制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她的名字中有一个?旻字,正?好和绵的发音有些许相似,萧父就给她取了这个?小名。 但是只有亲密的几个?亲人才知道她的小字叫阿绵,魏蛟是如何得知。 印象中她并?没有告知过对方?。 听?萧旻珠突然提及这茬,魏蛟才惊觉刚刚慌乱之下自己?叫出了对方?的小字,神情顿时一僵,内心五味杂陈。 他藏了这么久,还是露馅了。 魏蛟期期艾艾地看萧旻珠一眼?,有些扭捏地说道:「可以不说吗?」 萧旻珠吸了吸差点又要往下落的鼻涕,冷冷道:「不可以。」 「好好,你别生气,我说。」 空气中瀰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不安。 魏蛟脸色慢慢变得绯红,眼?神四处游离,丝毫不敢直视萧旻珠等会?儿可能会?充满惊讶或疑惑的目光。 「那个?,你还记得当时你父亲当时来过你的帐篷吗,他叫你名字的时候,我就在屏风后面。」 萧旻珠开始回想,「那时好像你夜晚就睡在我床下的地毯。」 魏蛟抿了抿唇,嗯了声。 萧旻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记得,是特意记在脑海中的吗?」 魏蛟别开眼?,没说话?, 萧旻珠注视着他面容,细眉轻蹙,突然发问:「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 魏蛟脑子里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断了,转头勐然看向她,眼?眸中映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措。 看他这幅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萧旻珠装腔拿调地喔了一声,在他耳畔哼哼地笑,「你暗恋我啊。」 软和的声音钻进了魏蛟耳朵,让他陡然生出微妙又难以言喻的酥痒。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口不经意间飘落了细微柳絮,让人无法忽视,又无端有一种无法驱散的慌促和害怕。 「我我……」 魏蛟望着女子好奇揶揄的面色,试图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声音微颤,语无伦次,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第74章 翻脸 大庭广众之下, 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魏蛟尴尬地直扣侧边的衣缝,耳根子早已经?红的滴血。 而且萧旻珠都不喜欢他,他要是承认了, 岂不是在她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气氛凝固好一会儿。 魏蛟眼神错开, 不自在地捻了捻滚烫的耳垂,小声辩解道:「谁暗恋你了,你少往脸上贴金了, 我告诉你,喜欢我的人一条街都站不下, 我用得着暗恋你吗?」 顶多?是现在有点喜欢。 萧旻珠拉着嗓子噢了一声, 脑袋微微一偏打量魏蛟,「既然喜欢君侯的姐姐妹妹们这?么多?,身为主母我也该以侯府子嗣绵延为重, 敢问君侯喜欢哪几家的女郎, 等回到衡阳我就将她们纳入府中。」 一听这?话,魏蛟顿时浓眉紧皱,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纳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萧旻珠兀自嘆了口气, 「既然君侯心中没有我, 那我在府上带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尽早离去,还能落得个识趣的名声。」 说罢,萧旻珠转身欲离开。 魏蛟都没来得及反应话头为何突然来到了这?儿,见女子要走,心里一揪, 紧走两步。 「等等。」魏蛟两手握住她肩膀, 微微用力将她转过来。 女子乖乖地眨巴眼睛看着他。 魏蛟话临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有些泄气道:「好吧, 我承认我现在有些喜欢你。」 萧旻珠立马问:「有多?喜欢?」 魏蛟沉下脸,声音闷闷地:「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萧旻珠瞬时像失去兴致一样,恹恹地扫了魏蛟一眼:「哦,看来也没多?喜欢。」 说完这?句话,她又?嘆了口气,「我还是早点离开吧,等我人老珠黄了君侯的这?点儿喜欢肯定?也随风而去了。 「孤不许你走。」魏蛟从背后抱紧女子娇弱的身躯,下巴靠在她稍显单薄的肩膀。 挽留的话说的这?般强势,也只有魏蛟了。 萧旻珠身躯一动不动,木着脸道:「那我换个问法,君侯是何时喜欢我的?我要听真话。」 肩颈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 萧旻珠一直默不作声等待。 直觉告诉她,她在等待一把打开新世界的钥匙。 魏蛟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心跳共鸣。 许久的缄默后,魏蛟放弃抵抗。 他神态近乎虔诚地从背后环住萧旻珠,像是在挽留一件立马要离他远去的珍宝,魏蛟低声道:「在我们重逢之前?。」 魏蛟其实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喜欢的萧旻珠,也许是对方将伤重的他带回自己?营帐医治,也有可?能少女笑意盈盈逗弄将糖塞进他口中,那是他第一次味蕾沾染到甜意…… 但那个时候的魏蛟其实并不懂得太多?的情感,甚至还因少女总是戏弄他心里生闷气。 后来他在幽州大营的那几年,每当?结束白天筋疲力尽的拼杀,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倒在床上休息,紧绷了一整天的脑子终于能够享受放空的那点儿宝贵时间?,他脑海中会想?起的身影,其实不是临别?时萧旻珠看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的冷容,而是少女温煦的笑意。 「既然他们不要你了,以后你就做我的跟班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骗子,他会很?听话,为什么最后还是不要他。 想?象中和现实里的急速落差,让魏蛟生出了「恨意」。 魏蛟从小生在长在污泥里,一颗心也毫不意外地长歪了,萧旻珠对他的好,他没怎么记住,倒是记住了萧旻珠误会他、将他赶走。 这?也很?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性格。 但其实,伴随着恨的往往是爱。 没有爱,没有期盼,又?怎么会生出怨和恨。 在接受了和萧家的联姻后,魏蛟在军营运筹谋定?的间?隙甚至还会掰着指头算日子,只要攻下滁邱他就能回衡阳见到萧旻珠了。 魏蛟默默谋算,到时候他一定?要她好看,让她也尝尝弱势讨好强方的滋味。 闻听她被抓走的消息,魏蛟立马就心慌意乱起来,不顾旬翊劝阻暂搁手头事务,亲自带兵马去要人。 他预想?过许多?次与萧旻珠再次相见的场景。 那他一定?是趾高气昂,底气十分?足的,最好垂眸俯视看低着脑袋的萧旻珠,再啧啧两声,嘲讽她如今在他面前?只能卑躬屈膝的地位。 却不曾两人正式相见,却是萧旻珠以听到侯府下人对他身世命相的窃议告终。 他在萧旻珠面前?又?低了一头。 为何他总在萧旻珠身上吃瘪。 回过头看,其实魏蛟对萧旻珠的怨恨,都是基于从前?无法得到回应的爱和期望。 他有多?厌恶萧旻珠抛弃自己?,就会再深一个程度的喜欢,或者?说是,爱。 魏蛟预想?中萧旻珠知道自己?喜欢她的反应,说不上感动,至少也有几分?意外,至少不会是现在的怒目而视。 怀中的女子突然大幅度挣扎起来。 魏蛟怕伤了她,赶紧松开。 「好啊,你这?么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那为何当?初还要把我当?丫鬟一样使唤,原来这?就是君侯口中的喜欢吗?」萧旻珠狠狠瞪他,语气激愤地控诉。 魏蛟实实地没想?到,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明明方才还是一副弱柳扶风,委屈不能自抑的神情,现在就换上了要兴师问罪的怒容。 萧旻珠当?然应该生气。 回想?当?初魏蛟一副高高在上的君侯尊荣,每天指使自己?研墨倒茶,还要换男装陪同上青楼,那段日子,她每天都过得无比憋屈。 现在听魏蛟这?傢伙说,他其实早在重逢之前?就喜欢上自己?了。 呵,这?叫哪门子喜欢。 萧旻珠怒气上头,直接冲着魏蛟胳膊打了两拳头,「叫你欺负我,叫你使小性子。」 女孩子气上头的力量不可?小觑。 魏蛟没防备,捂着捶痛了的手臂满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你……」 萧旻珠仰着脸,昂头挺胸凑近他面前?,冷哼道:「怎么,君侯还要打我吗?」 见她倔强的小脸上两只眼眶还红得发肿,魏蛟立马松开了用手捂着的地方,放缓了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我怎会打你,刚刚便说了,我不该将你一人丢帐篷独自离开,反正是我该受的,我任你打,绝不还手。」 对方这?番认错良好的语气,让萧旻珠气稍微消了些。 她鼓鼓双颊,别?开脸道:「你皮糙肉厚的,打你我还嫌手痛。」 女子娇嗔的面容看的魏蛟心里又?酸又?痒,他连忙问:「你想?如何。」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没诚意,紧加了句,你说什么我都同意。 萧旻珠心里来了几分?兴趣,将头转回来,抿抿唇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魏蛟捣蒜似地点头。 「好吧。」萧旻珠抬眼看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四周灯光微暗,女子的眉眼也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更显生动,眼神里像是藏了星辰大海,足以让人深陷。 魏蛟嘴角不自觉上扬,带着一抹浅浅的、温柔的笑意。 「不追。」 萧旻珠悄悄勾了勾唇。 「那你凑过来,我给你说。」 …… 动乱发生在瞬息间?,没过多?久就被禁军制住。 十余个官员及家眷在混乱中被杀,熙帝大怒,下令追责。 先前?大猎赛时,董叙不小心从马背跌下来受了伤,没办法再调配统筹出行禁军,熙帝遂将猎场的内外警戒交给了二皇子。 哪曾想?竟出了这?等大事。 此次二皇子防守疏忽戒备不严,导致刺客混入,并且事发后未能及时调配禁军,最终酿成大祸。 熙帝气急之下,甚至提出要废黜二皇子。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一惊。 跪在大帐中央,受尽众人评判目光的二皇子感觉到一阵寒意自嵴背升起。 他的父皇,竟如此是非不明吗。 紧接着,愤怒与不甘如同狂风骤雨般在他胸口肆掠。 他狠狠瞪向皇帝身边的董叙,一切分?明是董国舅在背后作祟。 挑拨他和熙帝关系,故意让他失去熙帝的信任。 熙帝目光一偏,竟见到二皇子看向自己?这?边时冷戾的眼神,顿时面色铁青,双目如炬。 「逆子。」 熙帝声音中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愤怒和失望,「左右,还不赶紧将他拖出去,押回皇子府,幽禁三月。」 一旁的董叙见皇帝身体?气得微微颤抖,嘴唇血色半无,目光冷冷示意一旁的近侍。 近侍连忙从随身的玉瓶中倒出一枚滋补的丹药奉上。 董叙也跟着为皇帝倒了一杯茶水,「陛下消消气,臣认为二皇子也只是年轻气盛,处事疏忽了些,昔日先人云,玉不琢不成器,相信殿下以后定?会引以为戒,变得沉稳持重。」 熙帝吃下丹药后,慢慢觉得身体?精力恢復了些。 闻言,冰冷道:「不用为他开脱,此次大过不是他的责任又?是谁的责任。」 董叙立马状似惶恐地颔首,「是。」 刺客一事出后,陛下和贵妃再没有雅兴在猎场游耍,后面的马球赛也只能作罢。 萧旻珠倒没有什么遗憾,跟着众人一道回到洛阳。 不久后即回到幽州。 对于洛阳萧旻珠丝毫不留恋,不仅要面对不喜欢的人,还遭遇了刺杀,这?谁能有好印象,唯一记得便是宫宴的那道虾很?美味。 反正还是自己?的窝最舒服。 …… 至于萧旻珠提出的要求。 其实也很?简单,当?初魏蛟怎么对的自己?,她也要找补回来,以解她心中不平。 第75章 蒙眼 时令进入六月份, 天气越来越热了。 萧旻珠悠然地半靠在贵妃榻上,衣衫轻薄半解,但浑身那股燥热却经久不散。 她半阖着目, 朱唇轻启对一旁的人道:「君侯今日饭没吃饱吗」 话?语中带着几分清浅的嘲讽之意。 魏蛟听了, 面容略有些不高兴,但手上扇风的力度和频率提高了些。 清风持续不断地送来,女子面目终于舒展。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我?渴了。」 于是魏蛟放下扇子, 从茶壶里?为?她倒了一杯水。 暑气瀰漫,放了半天的凉白开仍旧带着丝丝温意。 萧旻珠摇头?, 「不想?喝水, 我?要吃葡萄。」 桌上的葡萄正是由汝安郡送来,个个饱满圆润,口味酸甜交织, 特别是冰镇过后, 口感更加丰富,乃解暑的妙器。 萧旻珠这?些时日将魏蛟支使来支使去, 除了青竹和白桃陪着她, 连房间里?原本伺候的几个女使白天也都让她喝退了出去。 因为?魏蛟还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让自己君侯的威信扫地。 萧旻珠也就随他去了。 魏蛟暗暗嘟囔:「要求还挺多。」 他从一串葡萄摘下一颗, 葡萄原本就是洗过的, 他直接递到萧旻珠嘴边,「喏吃吧。」 萧旻珠没动,瞥他一眼,「我?要吃去皮的葡萄。」 为?她这?繁多的要求,魏蛟来气了, 「你就不能吃进嘴里?了, 嚼吧嚼吧,再把?皮吐出来吗。」 他吃葡萄都从来不吐皮。 萧旻珠神?情幽怨, 看着他道:「君侯就是这?样伺候人的吗,之前你要求那么?多,我?有说过什么?吗?」 「而且那次……」 「好好好。」魏蛟赶紧打断她,眉头?皱得死紧,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我?给?你剥还不行?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萧旻珠立刻不说话?了,乖乖等着魏蛟的投餵。 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人伺候的日子可真舒坦啊。 魏蛟将剥好的葡萄放进小碗里?。 好一会?儿,萧旻珠见里?面垒得有半碗高了,便伸手拿木叉子一个一个地插进嘴里?。 嗯,七分甜三分酸,不是那种齁甜感,喜欢。 剥皮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吃的速度。 碗里?很快见底。 魏蛟有些急了,吐槽道:「你就不能慢慢品尝,吃这?么?快。」 萧旻珠用碗里?最后一个葡萄堵住魏蛟的嘴,笑着道:「慢慢剥。」 让驴干活前面还要钓根胡萝蔔呢。 然后魏蛟就默不作声地将那满满一盘的葡萄都给?剥了。 萧旻珠现?在已经能在和魏蛟的相?处过程中找到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并且自从洛阳回?来后,萧旻珠就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丝毫不害怕魏蛟这?个纸老虎了。 「君侯真好。」 食慾满足了,萧旻珠开开心心地双臂环住魏蛟,沖他脸吧唧亲了一口。 温热触脸。 魏蛟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俊脸微微有些红。 话?说两人已经好些时候没有亲近过了,这?几日萧旻珠小日子造访,连他想?抱抱都不许,晚上睡着了嫌热还踹他。 魏蛟开始心猿意马。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萧旻珠就重新躺回?了贵妃榻上。 并扔给?他一本书。 「好了,你给?我?念故事听吧。」 魏蛟:「……」 —— 去年萧旻珠给?魏蛟买的那套衣裳不小心弄脏了,就说要给?他再买套新的。 当?时马上就要转冬了,想?着买了也穿不了多久浪费钱,不如到冬月再买,然而冬天的时候两人吵架冷战,萧旻珠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到现?在也没有买。 魏蛟不高兴地念念叨叨了好几天。 控诉她言而无信。 萧旻珠被念得心烦,这?次做夏衣,她直接将布庄老闆唤到了府上,给?魏蛟定做了春夏秋冬各两套衣裳。 然后她每季做了四套。 她要出门参加夫人们的聚会?,来来回?回?就几套衣裳多磕碜。魏蛟大半时间都待在军营,穿那么?好看做什么?。 听萧旻珠一共给?自己做了八套衣服,魏蛟内心火热,他躺在萧旻珠腿上,双臂紧紧环住腰肢,将脸埋进她柔软温暖的小肚子。 小声道:「阿绵对我?真好。」 萧旻珠一边给?狗头?顺毛,哼哼道:「当?然了,你看离开我?,谁还对你这?么?好。」 —— 衣服没过几日就做好送来了。 魏蛟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只有秋冬的衣裳是黑色玄色,春夏萧旻珠选的料子都是如淡蓝鹅黄的颜色,还有一套白色,样式都偏文?雅。 魏蛟从前穿的都太沉闷了,虽说五官俊俏披一件破烂都好看,冬天便算了,大夏天的,她看他穿一身乌漆嘛黑,简直影响心情。 萧旻珠指了那件白色的,让魏蛟先去试试。 有句老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 不一定要求必须穿孝衣,只要是白色效果都差不多。 去年魏蛟还是小麦色的皮肤,整日在战场上摸爬带滚的,不黑也不符合自然规律,但其实他本身是偏冷白的肤色,养了一个冬天,魏蛟皮肤终于又白了些回?来。 穿白衣正正合适。 魏蛟换衣服换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萧旻珠:「穿好了就出来,我?瞧瞧合适不合适。」 又过了小半刻,屏风处终于传来响动。 魏蛟从里?面慢慢挪出来,又不自觉理了理衣襟,确认无一丝褶皱,抬眼看一眼萧旻珠,又飞快垂下目光。 语气犹疑又有一丝不自信,「我?这?样……如何?」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这?么?素雅的衣裳。 倒是见过不少街上的儒生这?样子穿。 浅色的装束确实挑人气质,文?雅秀致,不然怎么?会?有书生气这?个词,许多武将穿白衣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不伦不类。 但魏蛟并不会?。 一来他长得高,二是身材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肩宽而平,腰身紧緻,再加上脸也好看。 跟一袭翩翩白衣的仙侠剧男主似的。 萧旻珠眼睛闪过满满惊艷。 怪不得有些小夫妻喜欢换装这?种小情趣呢,怎么?说,反差太多真的会?让她有种换了个男朋友的感觉。 穿上白衣的魏蛟就跟土匪从良了似的,拘谨,羞赫,一双俊眸望过来时盈盈顾盼。 羞羞答答,又勾勾搭搭。 看得她莫名挠心挠肺。 听魏蛟的语气有些不自信,萧旻珠立马道:「我?不允许你这?样妄自菲薄,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迷人。」 萧旻珠牵着魏蛟衣带,将他领着往全身镜哪儿一站。 手指着镜子里?的青年,振振有词地道:「你看,多好看,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确实也是裁缝拿着尺码定制而成。 「胸是胸,腰是腰。」 萧旻珠将那句屁股是屁股噎了回?去。 她捧着魏蛟的脸,低声道:「总之,宝宝你只需要记住,你现?在已经成功把?我?迷得死死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萧旻珠现?在对魏蛟的情感很复杂,有时候嫌他粘人,忍不住想?将他踹开,巴不得他一整天也不要靠近自己,有时候吧,又自动想?粘着他,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魏蛟身上,再亲他几口。 目前的萧旻珠正处于第二种状态。 魏蛟已经快要被萧旻珠的一顿赞美夸得晕头?转向了。 他脸颊微微发?红,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和惊喜,他几乎不敢看他,忍不住偏开一点目光,抿抿唇问:「真的吗?」 你喜欢我?这?样吗? 萧旻根本无法抵抗这?种款式的魏蛟。 她其实内心里?也有点好小白花这?口。 搁谁,谁不想?怜爱两把?。 萧旻珠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当?然,我?爱死你这?样了。」 温热的馨香擦过耳尖,很快两只耳朵都红透了。 魏蛟忍不住轻轻拉了拉衣角,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他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腼腆的笑意,「那就好,我?还以为?……会?很不合适。」 萧旻珠取出来一条白色发?带,「衣裳配套送的,戴上试试吧。」 魏蛟从善如流地接受。 他坐在凳子上,任由萧旻珠将他固定发?髻的金冠取走,换上素雅的发?带。 萧旻珠退开一步,欣赏魏蛟的姿容。 不住感嘆:「真好看。」 许久,萧旻珠又捏捏下巴考量道:「不行?,你这?件衣裳不许穿出去,只能在家穿给?我?看。」 魏蛟疑惑:「衣裳还分家里?穿外面穿?」 萧旻珠撇撇嘴,看他一眼,「你穿这?么?好看,是想?招蜂引蝶吗?」 魏蛟觉得她说的太夸张了。 萧旻珠双目微微瞪大:「一点儿也不夸张,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我?看一眼都把?持不住,你说,要是别人看一眼难道不会?也产生将你占为?己有的心思?」 占为?己有? 魏蛟认为?萧旻珠完全是小看了自己。 他都不屑于欺负弱女子。 萧旻珠冷哼一声,「君侯难道以为?我?说的是女子?」 魏蛟偶尔从街上路过也见到过有些披红挂绿的店,门口站着的是几个衣衫单薄的粉面儿郎,进出的也是些男人。 龙阳之好魏蛟略有些了解,但他未曾想?到萧旻珠竟将他与此等事挂上钩。 魏蛟面色冰冷:「他们敢!」 别说是几个,就说是十个、二十个以他的身手也能照揍不误。 更何况他还是幽州之主,谁敢造次。 萧旻珠继续泼冷水:「他们是不敢,但君侯能控制他们的身体,难道还能知道那些人脑子里?想?什么?吗?」 萧旻珠又道:「更何况,君侯这?样尊贵、他们寻常触之不及的人物,遐想?起来更带劲不是。」 魏蛟脸通红一片,不是羞的,纯粹是气的。 「你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这?件事完全超出了魏蛟的认知范围以外,但也唤醒了他内心的警惕。 萧旻珠扯着魏蛟的大宽袖,摇来摇去,「所以听我?的,不要穿出去好不好。」 魏蛟刚刚只是好奇萧旻珠不让他穿出去的原因,听了萧旻珠刚刚的一番说辞,他觉得自己以后或许都不想?在外面穿这?些衣裳了。 魏蛟眼神?示意床上放的其他几套衣裳,「要不要那几件我?也穿来给?你瞧瞧。」 萧旻珠摇摇头?,注视他的脸:「那些先不急,明天再试也行?。」 魏蛟:「好,那我?先把?衣服换下来,免得弄脏了。」 白色不好洗。 萧旻珠制止道:「先不脱嘛,我?再看看你。」、 不久萧旻珠就露出了自己的狐狸算盘。 她向魏蛟咬耳朵道:「君侯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你答应了,前面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魏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萧旻珠悄悄道:「等会?儿我?做什么?君侯都不许动。」 魏蛟想?想?也不算难,便同意了。 魏家躺在床上,任由萧旻珠解开了他的腰带。 萧旻珠的解释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要先把?你的手绑起来。」 魏蛟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由她去了。 魏蛟两手并举到头?顶,萧旻珠会?不少绳结的捆法,用了一个不会?让人挣脱,也可以方便她后续解开的绳索将魏蛟的手和床牢牢地绑定在了一块儿。 转身间,撞见魏蛟看着自己纵容又平和的眼神?,莫名与长辈无底线地接受小辈的闹腾同感。 萧旻珠感觉自己内心的阴暗面顿时暴露无遗,心情萎了一点。 她直接将魏蛟头?顶的发?带解开,遮住了那一双深邃幽暗的琥珀色异瞳。 魏蛟的视线被阻,他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正想?问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话?音还没出口,他全身突然间怔住了。 接着是发?抖。 他感觉到一只手灵活地从衣衫的缝隙间钻入,体温是冷的,但却让他周身都起了火。 魏蛟开始急促地哼喘。 神?思混乱间,魏蛟听见有人居高临下地问:「舒服吗?」 魏蛟刚回?过神?,还没来得及答。 就感受到由对方带来的一阵激烈的酥麻裹挟着丝丝微微的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他急促的喊道:「等等,阿绵……」 自空中跌落又迅速升起。 然后他的衣裳被人像剥洋葱一样扒开。 …… 书房门被推开。 崔琰在长宁郡主走进前,先一步将书信压在平时看的书下面。 长宁郡主将手上的汤盅放在桌上,关切问:「夫君在忙什么??」 前段时日崔琰已同长宁郡主在洛阳完婚。 崔琰眼含笑意,温和道:「没什么?,处理些杂事罢了?」 目光落在汤盅上,他的眼神?带了一丝关心的责备,「我?这?里?时刻有人伺候,下次别再专门跑来送汤食,烫着怎么?办。」 崔琰的笑容温柔,眼神?像漾着一层水波,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长宁郡主羞赫地垂下头?,「我?其实是想?过来问问夫君,这?段时间是不是事务很繁忙?」 她与崔琰成亲已经快一月,婚礼十分简单。 除了一开始在洛阳的那段日子,崔琰待她很体贴,时常与她在一起,到青州后,减少了从前一半陪她的时间,有时忙的都不见对方人影。 崔琰面容平静地看着女子的头?顶。 他心里?其实不太高兴长宁到他的书房来,但目前他还需借宁王的势,需安抚住她。 等长宁再抬起头?时,崔琰已恢復了温润的神?情,「最近两日都有空,明天我?带你去游船好不好?」 「好。」长宁开心地道。 昨夜,崔琰做了一个梦。 睡梦中,他梦到了那位扬州的萧女郎。 不,她现?在已经成为?燕侯魏蛟的新妇了。 但在梦中,她却变成了自己的结髮?妻子。 她温婉,有时又怯怯的,梦中,她救下了自己,带回?家中的疗伤。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却和现?实有所不同。 在梦中,他现?实中的妻子萧青雁嫁给?了魏蛟,而萧旻珠嫁给?了他。 他们在昌平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 再后来,昌平被崔裕带兵攻破,舅舅战死,他和妻子流离到宁王的治所。长宁郡主尽管先前遭到了他的婉拒,仍然对他恋恋不忘。 或许是为?了復仇,或许是从高处跌落后才意识到权利有多么?重要,他答应了娶长宁郡主为?妻。 于是乎,他原本的唯一妻子与长宁平起平坐。 她原本也是使君的嫡女啊。 他知道妻子的委屈。 执手相?看泪眼,他柔情地承诺:日后必不会?再让她受屈。 而后,他不负寄託地得到了宁王的器重,并夺回?了青州,将崔裕大卸八块。 不久熙帝突然驾崩,宁王继承皇位,他的身份和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长宁郡主是个表面温柔实则心狠手辣的妒妇,每每趁着崔琰不在,就会?可劲儿折腾萧旻珠。 最严重的一次是,大雪天让她去庭院罚跪。 等崔琰赶回?来时,已经晚了,她落下了病根再不能生育。 再后来,新皇因宫廷内乱崩逝,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其中数北方魏蛟最为?势大。 崔琰为?了吞併弱的势力,以及不被强的势力吞噬,主动的被动的,往后院娶了很多女人,有部将的妹妹,也有结盟伙伴的女儿。 有一次,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败了,好在他成功从陷落的城池突围,并甩脱了魏蛟的追兵, 但派人去后宅接女眷的兵将却并未将萧旻珠带来,原来长宁出于嫉妒故意将她留在了家中。 宁王早就死了,对方还当?自己是大沅的公主。 愚蠢的妇人。 崔琰毫不留情地休掉长宁,并派人将她丢进别院关起来。 好在魏蛟过了没多久就将萧旻珠全须全尾地送还。 也许是因为?萧青雁的关系。 许多年过去,崔琰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润青年,而是一个喜欢猜忌谋算人心的政治家。 明明他心中最爱的女人是萧旻珠,但他却放任她在后宅慢慢枯萎。 后面他成功登上了帝位,并且封萧旻珠为?后,再也没有其他人敢来阻拦他。 萧旻珠没有孩子,崔琰就把?他那几个皇子的生母杀掉,从此,皇后就是他们唯一的母亲。 可最后,萧旻珠还是离开了他。 在她刚满二十八岁生辰之后。 崔琰从梦中惊醒时,仿佛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满身是汗。 原来,这?才是原有该发?生的剧情。 崔琰认为?自己获知了前世记忆。 可为?什么?这?一世的萧旻珠没有如前世一样嫁给?自己。 崔琰于满室昏暗中坐直身,已经寂下来的目光看向院中随风随冷风沙沙作响的竹叶。 第76章 出门 几乎是霎那间, 崔琰就联想到了萧青雁眼神偶尔间会泄露出的?复杂情绪。 当时他还读不懂,但现在。 一个惊人的猜疑从心中浮起。 或许,萧青雁也同他一样获晓了前世记忆。 只是她知?道更早, 早到可以?与萧旻珠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婚。 按照梦境的?发展轨迹, 明明是萧青雁早前嫁去幽州,现实里却换成了萧旻珠。 魏蛟坐拥北方,燕侯夫人的?位置, 多么诱人,崔琰并不认为萧奉和卞夫人会捨得将这门亲事轻而易举地?就?送到萧旻珠手上, 而不给萧青雁, 这当中一定有隐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前世里,他与魏蛟南北相?斗,临军对垒数年, 最终斗败魏蛟, 登上帝位。 魏蛟后宅的?女眷除了与妻子有亲的?萧青雁,其?余崔琰都赏给了立功的?将士。 萧旻珠顾及叔父母养育之恩和姐妹感情, 请求崔琰下旨放过他们。 崔琰应了, 允许余下萧家人回到扬州。 但是现在萧旻珠却转而嫁给了魏蛟…… 崔琰恍然间惊觉, 怪不得他心?中始终对萧旻珠有一层割不下的?情感。 原来, 她本该就?是属于他的?女人。 崔琰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突。 他猜想定是萧青雁意外获得了前世记忆,为了不想跟着魏蛟落得悲惨的?下场,又眼?睁睁看?萧旻珠成为了新朝皇后,内心?嫉妒不忿, 便悄无声息地?调换二?人亲事。 对方如今还怀了自己的?孩子, 崔琰勐然对那个女人感到万分噁心?。 为了攀高谒贵可真是费尽心?机。 想要得到前世如萧旻珠一般的?待遇? 呵,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按照梦中的?轨迹, 洛阳那边很快就?会传出动静。 崔琰抬眸见到长宁发自真心?的?笑容,不自禁陷入梦境中的?回忆,在他面前看?起来这么温婉柔和的?女子,怎么会神色癫狂地?欺负折磨萧旻珠呢? 崔琰突地?一怔,连他都可以?表面待长宁是个温润体?贴的?好郎君,背后却在谋算她父亲的?权力,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梦境中,他曾许多次见过萧旻珠眸中的?忧郁和沉闷,当时?的?他为了收拢宁王残余旧党不得不明面上待长宁好些,只能哄她再忍忍,等?他势力足够强大,就?不必再看?长宁的?脸色。 他又何尝不是间接伤害萧旻珠的?帮凶。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前世的?萧旻珠才会忧愤成疾,最终在那般年轻的?年纪就?永远离开他。 不过没关系,崔琰眉目一深。 他很快就?能将她从魏蛟手上抢回身边,再百倍千倍地?补偿他前世的?罪孽。 —— 萧旻珠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上的?葡萄差点没拿稳。 这么热的?天儿,应该不会是感冒吧。 难道说有人在背后记挂她? 咦…… 更吓人了。 吃颗葡萄压压惊。 「萧旻珠。」 人影子还没瞧见,外面突然就?传进来魏蛟的?声音。 隔老远就?在喊。 按理说魏蛟比去年长了一岁,该更稳重了才是,但和她初遇魏蛟的?时?间段相?比,对方反而更加变得更加幼稚了。 萧旻珠淡淡道:「我在这儿呢。」 魏蛟去屋内转了一圈,没瞧见人,又走到了后院。 一见到萧旻珠悠然自适地?躺在竹椅歇凉,他脸上隐隐透露出不虞。 魏蛟埋怨:「你刚刚怎么不答应我。」 头顶上有繁茂树荫,根本晒不到人。 萧旻珠懒懒睁开眼?:「明明是你耳背,你问问青竹,我叫你没?」 青竹态度恭敬道:「回君侯,夫人刚刚听见君侯喊声确实回应了的?。」 只不过声音很小罢了。 「是吗?」魏蛟搓了搓耳朵,不确定的?想,他不会年纪轻轻地?不会真耳聋了吧。 萧旻珠一见他这傻狗样,唇角轻轻扯了扯。 「这么热的?天儿,给君侯端一碗冰镇后的?绿豆汤来。」 魏蛟看?她眉眼?,心?中忍不住浮起一片柔意,轻声道:「明天就?是端午节,街上可热闹了,我们出门去看?荷花好不好,还有龙舟赛。」 魏蛟默默想,过节他和萧旻珠可以?一起出门玩。 还可以?去坐船。 河面波光粼粼,小舟摇摇。 多浪漫啊。 哪知?萧旻珠对此并不感兴趣,她摘了个葡萄放进嘴里,一边嚼葡萄,一边道:「不想出门,外面这么热,我怕晒黑,端午节不是吃粽子吗,我们就?在家里吃俩粽子吧。」 一听到她这样说,魏蛟内心?躁动的?小鹿立马「啪叽」,撞墙死了。 魏蛟皱眉指责她:「你说说说你都多久没出门了,人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得多出门走走,有助于身心?健康。」 萧旻珠想了想,「也就?半个月吧,而且侯府这么大,散步全部逛完我都能走上大半天,哪用得着出府。」 「当然需要。」魏蛟眉头轻敛,声音不怎么大道:「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门了。」 萧旻珠:「君侯是不是忘了,上个月我们才去洛阳玩了回来。」 魏蛟勾起的?嘴角一点一点抿平,看?她一眼?淡声道:「你也说了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魏蛟现在对萧旻珠无比上心?,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 但萧旻珠显然不这样想。 你是小孩儿吗,怎么还要人陪。 萧旻珠下意识地?感到疑惑:「君侯难道军营里面没事儿干了吗,怎么成天在家里待着。」 魏蛟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惹你烦了呗。」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哈。」萧旻珠立马否认,「我只是说,现在天气太?热了,我不想出门,要不等?凉快了我再陪你出门逛逛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魏蛟没好气地?扯扯嘴角:「你说什么时?候时?候算凉快?」 箫旻珠想了后道:「九月份?或者等?哪天阴凉出门也行。」 萧旻珠是个懒散咸鱼的?性?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特别是艷阳天要想让她出门几乎不太?可能。 魏蛟老早就?计划端午和萧旻珠出行,为此他提前将军营的?事务处理安排好。 吃完早饭他们可以?去河边赏荷坐船,下午看?赛龙舟,端午佳节,晚上大街会聚集很多小商小贩和游玩的?人群,可以?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府。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第一步都没办法进行。 魏蛟一直都知?道,相?比于他的?深陷,萧旻珠洒脱多了。 但明白归明白,有时?候他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跟从大脑做出一些让他清醒时?觉得傻缺的?举动,事后又会懊悔。 这也导致魏蛟一直很敏感和不安。 萧旻珠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让他内心?疯狂摇摆,脆而不坚。 魏蛟故意拉下脸,提高了嗓音:「你去不去。」 但是萧旻珠早已经不是当初在他面前畏怯得跟点儿大的?兔子胆了。 对此萧旻珠满头雾水地?瞪了他一眼?,「你凶什么凶啊,我都说了不去了。」 许久不见这傢伙又抽风了。 还说喜欢她呢,结果还凶她。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空气中瀰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一旁的?青竹眼?睁睁看?着君侯和夫人相?处瞬息间从温情氛围转变为无声对峙。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低头闷声。 魏蛟绷紧了身子,脸色微微苍白。 他抿了抿薄唇,声音又冷又阴阳怪气,「说到底,你根本就?不在意,说不定一回到扬州,就?把之前的?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从前的?我之于你,不过就?是个随意救下的?狗罢了。」 「毕竟当初萧女郎可是高高在上的?州牧独女,花费心?思到我这小人物身上也浪费时?间不是。」 魏蛟克制不住自己的?嘴说出这些贬低自己又薄情的?话。 萧旻珠:「??」 魏蛟的?思维太?跳跃,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以?前的?事去了。 萧旻珠正了正身子,看?着他认真道:「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没头没尾的?我也猜不出来啊。」 今天的?魏蛟明显不太?正常,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开始动怒,像是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萧旻珠一时?半会儿真的?想不到明天除了端午节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魏蛟内心?酸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冷冷地?嗤了声,「你早就?忘了明天的?日子。」 萧旻珠看?着魏蛟大步离去的?孤寂背影,感嘆了一句「莫名其?妙。」 还闹脾气。 有本事今晚别回来睡觉。 她转过头问青竹:「明天不就?是端午节嘛,还有什么特殊的?。」 青竹表情吶吶地?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 萧旻珠今日纳凉在想,吃饭在想,洗澡在想,明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值得魏蛟生这么大气。 结婚纪念日? 不对,她和魏蛟完婚在十月份。 认识纪念日?、 她和魏蛟相?识就?是在六月份来着。 萧旻珠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明天还真是她和魏蛟认识的?第七个年头。 当时?魏蛟伤重,连药都是她悄悄从军医那儿顺来的?,毕竟魏蛟算是另一方联军那一派的?,她不好声张,吃食也只敢从外面端来偷偷分他一半。 那时?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萧旻珠便将白天没吃完的?一个粽子给他,吃了好保存体?力。 端午节也就?是他们认识的?日子,没毛病。 魏蛟把日子记这么清楚。 —— 月上枝头。 寂静了许久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到里间,在屏风旁边换衣裳。 萧旻珠想着事儿一直没睡着,听见声音她转过头轻声道:「君侯回来了。」 魏蛟将脱下的?外袍直接挂在屏风上头。 他冷冷地?哼一声,算是回应。 萧旻珠本来以?魏蛟的?脾气晚上多半要宿在前院,结果还是回来了,只是冷着一张冰块脸。 魏蛟去了盥室洗漱。 上床时?身上带了丝丝潮润凉气。 魏蛟夏日一般都是用冷水沖澡,洗完澡皮肤短时?间都是冰冰凉凉的?。 萧旻珠贪凉,平素就?会忍不住贴上去,像抱着一个人形冰凉枕,等?睡得暖烘烘了就?又丢掉。 黑夜里,两个人不说话地?平躺着。 萧旻珠睁着眼?,被窝底下,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索,直到指尖触到温凉而坚实的?大手。 慢慢地?十指紧扣上去。 察觉对方没抗拒,萧旻珠翻了身,正准备整个人抱上去。 「啊——」 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魏蛟冷脸立马崩开,转身急切担心?地?问:「怎么了?」 萧旻珠将脸埋进被子,瓮声瓮气道:「抽,抽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第77章 晕船 萧旻珠倒抽一口凉气, 将脸埋进被子里,动作?僵直,打算挺过这一阵钻心的疼痛。 魏蛟听她说腿抽筋了, 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哪只脚?」 萧旻珠憋气道:「右边儿。」 魏蛟将她右脚拉倒自己怀中, 大?掌落在腿上,先是小心翼翼地按了按,「疼么??」 萧旻珠秀眉轻蹙, 「还好。」 魏蛟这才以适当的力度开?始在小腿上按摩揉捏,缓解肌肉紧张和僵硬。 外面熄了灯, 视线昏暗, 萧旻珠并不能看清他面容,但却可以感受到他专注关怀备至的目光。 不适渐渐减轻。 萧旻珠抬手扯扯魏蛟的衣袖,轻声道:「生气啦?」 她问的是白日的事情。 魏蛟低着头?, 唇线抿得直直的, 好一会儿才道:「有点儿。」 这段感情中魏蛟从始至终都?处于下位,也?没什么?安全感, 所?以有些时候格外敏感。 但他又?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摆在檯面上。 每次他觉得自己被萧旻珠冷落忽略了, 冷嘲热讽完就跑, 就等着别人猜他心思, 还有吵不赢架也?跑,好几天不回来都?有可能。 这就导致魏蛟整个人又?拧又?凶,一点儿也?不好相与。 但其?实经萧旻珠训过之后好多了,这不,当天生完气就回来了。 萧旻珠也?知这次算有自己一半责任。 她拉着魏蛟袖子扭来转去?, 放低了声音, 温柔小意地撒娇:「好嘛好嘛,我明天陪你去?还不行吗。」 魏蛟略一愣, 回过神来清清冷冷地勒她一眼,故意嘲弄道:「这么?大?热天,还是不麻烦你同我一道出门?了吧,在家歇着多好。」 魏蛟生气的是萧旻珠根本就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如果只是勉强来哄他的话,他情愿不出去?。 萧旻珠见有戏,赶紧道:「不麻烦,我可以带上我的帷帽,这样就不怕晒黑了。」、 魏蛟抿了抿唇,没说话。 两个人在床上面对面坐着。 萧旻珠一点一点往外挪。 黑夜里,她微微跪直了些,摸索着靠过去?。 魏蛟感受到对方?唿吸慢慢靠近,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下一秒,温热印在右眼眼皮上。 人人都?害怕厌恶这只眼,偏偏她却将吻印在这只怪异的眼睛上面。 胸腔里心跳的很快。 魏蛟根本不敢抬眼看她。 眼皮颤了又?颤,他低声指责:「你总是这样,我又?不是一只,只知发/情的野兽。」 魏蛟指的是好多次他一生气,萧旻珠就採用亲他摸他的方?法转移他注意力,这样他就没有意识再?继续生气了。 这是萧旻珠偶然发现地让魏蛟快速降火的捷径。 萧旻珠偏头?,「难道你不喜欢吗宝宝?」 「还有,亲亲又?不是只有做那种事的时候才可以。」萧旻珠纠正他观念,「就比如现在,我想亲就可以亲。」 话音刚落下,萧旻珠就又?在魏蛟左右脸上吧唧亲了两口。 声音很响。 魏蛟身躯僵直。 喜欢是喜欢,但还能这样吗…… 他转过脸有些扭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也?这样喊踏雪。」 萧旻珠噗嗤笑出了声。 热息烫在脖颈。 魏蛟更别扭了,怒目而瞪,不高兴地道:「你笑什么??」 萧旻珠啧出声:「我实在是没想到,魏蛟你竟然还和一匹马吃醋。」 闻言,魏蛟老脸一红。 小声辩解:「我吃什么?醋?」 萧旻珠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哈哈笑着调侃,「放宽心,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魏蛟见不得她这番挑衅的模样,遭这么?一激,便低身去?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这张嘴会说出好多让他神魂撩乱的甜言蜜语。 —— 第二日果不其?然是个艷阳天。 下车前,魏蛟仔细将帷帽给萧旻珠戴好,随后牵她下车。 今日过节,街上往来的人格外地多。 为了二人世界游玩愉快,魏蛟吩咐几个侍从离得很远。 魏蛟一路护着她,不被行人冲撞,两人终于来到了河边。 此时碧空如洗,河面波光粼粼,游玩的人群多,岸边停了十余艘拉客的画舫和乌蓬小船。 魏蛟手指了指,问:「坐哪个?」 他个人更倾向于小船,除了一个掌船的老艄公,他和萧旻珠可以坐在小棚里喝茶聊天,放松又?自在。 萧旻珠想了想:「小船吧。」 画舫上面人又?多又?吵,她不喜欢。 两个人不谋而合。 魏蛟痛快付了钱,租了一只小船。 魏蛟满心期待,事先畅想了一场和萧旻珠共乘游船的浪漫之旅,给日后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想像两人相互依偎共同赏景,船舱内饮茶细语轻谈的画面。 当梦想照进现实。 随着船只驶离岸边,在湖面上轻轻摇曳,魏蛟渐渐感到身体不适,一种莫名的眩晕感席捲大?脑。 魏蛟强作?镇定,试图通过深唿吸和眺望远处来缓解症状。 然而看着那一晃一晃、波浪起?伏的湖面,魏蛟胸口的沉闷和翻腾之感反而越来越明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魏蛟是第一次坐船。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晕船这个事实。 艹! 魏蛟在心中大?骂。 别说现在像事先预想好的那样,将萧旻珠揽进怀里,就说让他现在移动两步,他觉得自己可能都?会吐出来。 坐在对面的萧旻珠敏锐察觉到了魏蛟的异常。 「身体不舒服吗?」 萧旻珠生活在扬州,从小坐船坐惯了的,在船舱和在岸边相差无几。 事先魏蛟一副对坐船、翘首相盼的样子,萧旻珠根本没往魏蛟晕船这个方?面想。 但其?实北地少?湖泊大?河,大?部分北方?人都?没坐过船,第一次坐船都?会不太适应。 魏蛟有些难以启齿。 他脸色略微苍白,尴尬道:「我好像……有点晕船。」 萧旻珠愣了愣,「既如此,那我们就回岸上去?吧。」 说罢,她便要喊外面的艄公将船往岸边划。 「等等。」魏蛟制止。 一看萧旻珠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喜欢坐在这小船上悠闲赏景的。 魏蛟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好多了,咱们才上船不到一刻钟,还是再?坐会儿吧。」 萧旻珠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色,犹疑道:「你确定?」 魏蛟点点头?。 既然他坚持,萧旻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魏蛟只抿了一小口。 担心喝多了他会忍不住吐出来。 阳光照不进蓬舱,湖面偶尔吹来一阵清风,萧旻珠惬意地靠在后背船身。 魏蛟紧握船舷,每一次起?伏都?在他体内激起?层层涟漪。 过了一刻钟,萧旻珠突然听见对面一声干呕。 魏蛟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不然真丢脸丢大?发了。 他脸色快苍白如一张白纸,出气多进气少?地道:「没关系,不用管我,我就是有一点点头?晕。」 见魏蛟这样,萧旻珠忍不住戳了戳他脑袋,皱紧眉头?骂他:「你就忍吧——」 随后吩咐艄公赶紧靠岸。 到了岸边,魏蛟腿软得不行,撑着一棵柳树等缓过劲儿来。 萧旻珠感嘆道:「君侯下次还是别坐船了。」 —— 龙舟竞渡在河的下游。 桥上和周边可以看到比赛的茶楼已经人满为患。 好在魏蛟提前包了一座茶楼带有观景台的包厢,不用挤来挤去?。 一进到酒楼,萧旻珠便将帷帽摘了下来。 两人径直上楼,根本未曾注意到一楼角落看来的幽深视线。 小二将菜单递来。 萧旻珠问:「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魏蛟摇头?,他现在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方?才坐船的晕眩感还在脑中经久不散。 萧旻珠:「那便上一壶果茶和一盘蝴蝶酥吧。」 小二记在本子后退下。 此次的龙舟竞渡便是沿着内城河一路呈折角划,到规定的码头?才算成功,酒楼的地理位置好,靠近拱桥,能看见比赛精彩的中后段。 鼓声响起?,龙舟赛便开?始了。 只是这里看不见起?点情况,就只能先等待一会儿了。 萧旻珠一边喝茶,一边放空大?脑。 去?岁的端午节,她还在庐江的那个小院子,下人们煮了几个粽子分着吃就算过节了。 虽然很简陋,但几年日子还算舒心快乐,她物?欲本身并不算高,属于安于享受贵族女郎的生活,也?可以去?过闲云野鹤淡然日子的类型。 萧青雁以为这个堂妹在庐江过得悽苦,但萧旻珠其?实生活得小有恣意。 当然要比起?来的话,还是现在的日子更为舒心。 萧旻珠一想到自己那嫁妆箱里塞得满满的金银钱两,有她自己的,也?有后来魏蛟给的,就觉得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十分有盼头?。 魏蛟用手肘撞了撞她,提醒道:「龙舟来了。」 萧旻珠方?起?身去?观景台看。 只见前方?两条船只并列,后面还有三只船奋起?直追。 天气炎热,划船的青壮汉无一例外地都?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光泽。 肌肉虬结的手臂持续不断地摇船桨,动作?整齐划一。 一些个年轻些的妇人们看红了脸,在底下哄闹打趣。 妇人间的调笑羞敛又?直白。 魏蛟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抿了抿唇对一旁的萧旻珠道:「看船就行,人就别看了。」 萧旻珠撇撇嘴,表示无语。 等比赛结束,天色已经黯淡,原本聚拢在下面的人群渐渐散到了别处。 刚走出茶楼,萧旻珠看见街上有人拿着莲蓬剥里面的莲子吃,生出了一丝想尝试的心。 「君侯,我们也?去?买吧。」 魏蛟:「你是小孩儿么?,看人家有什么?就想要什么?。」 魏蛟或许永远改不了嘴欠这个毛病。 虽这样说着,他还是领着萧旻珠往卖莲蓬的小商贩那儿去?。 萧旻珠从背篓里挑了个大?的。 魏蛟:「就买一个?多挑两个呗。」 萧旻珠摇摇头?,「尝尝味道就好了,万一不好吃呢。」 「随你。」魏蛟注意到街边路过的女子有些拿着荷花,正好这家商贩也?有卖,于是问:「你要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那就买几朵吧。」 萧旻珠口中的几朵,就是魏蛟眼里摊主摆出来的那一大?捆。 「抱着吧,好看。」 摊主接了这一大?单生意,乐不可支。 萧旻珠面无表情地抱过那一大?捧花束,双手都?要环不过来了。 小声吐槽,「跟个土财主似的。」 「我还要吃莲子呢,抱这一捧花,路都?快看不见了。」 魏蛟想了想,「那我来抱,你吃。」 …… 三楼的包间。 一人身形凝固。 崔琰看着底下魏蛟和萧旻珠两人的相处,手指不由地将栏杆攥紧。 自获知前世记忆后,崔琰无时无刻不想到萧旻珠。 终于,还是没克制住悄悄潜入幽州境内。 原本打算修整一日后,再?打听她平日的出行路线,不想今儿个竟在茶楼就这样偶然相遇了。 她今日和魏蛟一同出行。 先前在洛阳便知他二人间关系较好,可而今再?看到萧旻珠和另个男人之间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崔琰内心勐地燃起?了占有欲的怒火。 她本该是属于他的妻子。 却与魏蛟,他前世今生的竞争对手,万般亲昵。 正如当下,崔琰看见萧旻珠将剥出的一颗莲子餵进魏蛟嘴里,言笑晏晏,眼神中全然是信任和欢喜的亮光。 这种眼神,崔琰在梦境中也?见到过。 崔琰心情一片冰寒。 不…… 不能怪她。 她一切都?不知情,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两人的影子渐渐离开?了崔琰的视线范围内。 崔琰眼眸微眯。 他要尽快地拨乱反正,只要如前世一样斗败魏蛟,萧旻珠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届时,他会将一切隐情都?告知她。 魏蛟那样一个疯子,怎么?会有人真心想跟着他呢。 说不定,萧旻珠也?只是为了过得好些,才不得已讨好魏蛟,待他亲昵些。 一切都?情有可原。 一切也?都?能回到原本的轨迹。 第78章 下面 「主?公, 洛阳急报。」信使上前将封了火漆的信件呈给魏蛟。 魏蛟漫不?经心地将信件拆开?,一目十行看?完,原本?随意的表情渐渐变得凝肃。 宋辽赶紧问:「信上写了什么?」 魏蛟从椅子?稍微坐正?了些, 眉头轻皱:「熙帝死了, 遗昭上说立六皇子为新帝。」 宋辽满脸不?可置信:「皇帝好好地怎会突然死了,再说,六皇子?如?今还?是一个吃奶的?娃儿, 当皇帝不?是扯淡么。」 魏蛟也觉唏嘘,熙帝才将过不?惑之年, 五月宫宴他去洛阳, 对方?身体看?着虽不?算多强健,也不?至于落得个早逝结局。 但其实熙帝半个月前身体状况就已经急转直下,到后面直接倒在龙床上?昏迷不?醒, 靠参汤吊着性命。 只是董太尉和贵妃刻意隐瞒了皇帝病重的?消息, 不?让太后与其他宫妃探望。 也就是说熙帝临终前,身边都是太尉和贵妃的?人。 众多大臣都对遗昭的?真实性存疑, 但耐不?住董家人势大, 只得屈服。 现如?今太后幽禁双福宫, 其他几个皇子?外封的?外封, 软禁的?软禁,再加上?天子?年幼,太尉和贵妃代为权摄大事,洛阳已快成了董家的?天下。 十月初,宁王打着「清君侧, 匡扶社稷」的?名号, 诚邀各路诸侯一同讨贼,南方?青州、扬州等地迅速响应。 北地的?几个大郡却无动于衷。 从幽州回来的?使臣匆匆步入营帐。 宁王端坐案前, 眉头紧锁,「魏蛟看?完了本?王的?信是如?何说的??」 董叙有?凉州二?十万雄兵,不?可小觑,他邀其他诸侯共讨董叙,加上?青州、扬州和一些个小郡兵力,勉强凑够二?十五万。 前几日刘元宗答应他出兵五万,事成之后要他出面将荆城那?块地判给雍州。 如?此便要得罪魏蛟。 宁王在两人之间斟酌,等待魏蛟的?回信。 信使双膝跪地,战兢回道:「燕侯说,幽州的?兵力要提防匈奴抽调不?开?,另外……另外他还?说自己的?封号是熙帝册封的?,他只听命于先皇陛下。」 宁王闻言拍桌而起,双目怒火中烧,「岂有?此理。」 熙帝早就驾崩了,魏蛟的?意思是说难道他就此不?再听从其他人的?指令吗? 旁边身穿银白战甲的?崔琰见此上?前劝道:「殿下勿怒,魏蛟向来冷傲不?羁,不?通情理。」 「殿下以『清君侧,安社稷』之名,兴正?义之师,讨伐朝中奸佞,此等大义之举,引得众人响应,筹得义军三十万,当下之急是征讨董贼,至于魏蛟,攻下洛阳再处理也不?迟。」 宁王怒气稍稍平息,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现在大军继续鼓舞士气,传令下去,三日内必须攻下南邑,否则让主?将提头来见。」 崔琰领命,「是。」 —— 魏蛟对宁王和董叙间的?争斗丝毫不?感兴趣。 先前董叙和宁王的?使臣一前一后来拉拢他到各自阵营,魏蛟用相?同的?藉口将他们搪塞回去。 他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董叙和宁王,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选哪一方?投兵进去,事后都有?可能被卸磨杀驴,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参与,还?能节省兵力和粮草。 萧旻珠的?生辰就在十月。 去年不?凑巧,是在来幽州的?路上?过的?。 魏蛟打定主?意要给萧旻珠一个难忘的?生辰吉日。 萧旻珠体质孱弱,魏蛟便吩咐张甫春每月登门请脉为她调养身体。 张甫春收回摸脉象的?手,和煦道:「夫人的?脉象虽然比寻常人稍稍弱了些,但对比老朽第一次把脉时已经稳健有?力了不?少,气血畅通无阻。」 萧旻珠笑着说:「多亏了您妙手回春,我自己也感觉到身体状况比以前好多了,原先大病小病不?断,经常头疼脑热的?,现在已许久未生病了。」 一旁的?魏蛟认真发问:「她一日要睡五个时辰,有?时还?要睡得更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旻珠笑容转淡,桌子?底下狠狠踩了魏蛟一脚。 「这个嘛。」张甫春抚了把鬍鬚,缓缓解释道:「有?些人需要睡得久些才能恢復精力,不?过也属于正?常现象。」 魏蛟这才舒了口气。 张甫春素来是知道君侯夫妻二?人感情好,但关?系再好的?夫妻也会因为某个话题争吵,行医这些年他见过太多。 那?就是孩子?。 尤其是魏蛟的?身份,没有?继位者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燕侯夫人体质虚寒,子?嗣不?是说不?会有?,但多半艰难。 为医者,自然希望患者做好心理预期,尤其魏蛟还?是他的?主?公。 张甫春顾虑地向魏蛟说明?这一点,同时也保证会尽力调理好夫人的?身体。 魏蛟淡淡道:「孩子?的?事不?急,你先把她身体照顾好。」 …… 「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萧旻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缺了,还?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便说道:「都行。」 魏蛟一撩袍子?,在她旁边坐下:「总有?个类别吧,穿的??戴的??」 萧旻珠双手像捧花一样顺势捧住魏蛟的?脸,嘴角抿出一个微笑,认真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好了,君侯可以先出去吗,我还?要看?帐本?。」 偌大一个府邸,上?下几十人的?嚼用都由她调配银子?,还?有?外面的?店铺,所有?事务加在一起也是一件繁杂的?工程。 魏蛟就这样稀里煳涂地被请出了房间,眼睁睁看?着大门在他眼前被关?上?。 …… 萧旻珠生日的?那?一天,魏蛟穿的?比她还?喜庆。 穿了一身红,衣裳上?面还?绣了夸张的?金线,不?过他模样俊,压得住,头髮也一丝不?苟地用玉冠束起来。 跟个唇红齿白的?俊脸小郎君似的?。 见萧旻珠要穿那?套浅蓝色的?裙子?,魏蛟敛眉道:「别穿这个,生日要穿艷点儿的?色。」 萧旻珠挑挑眉梢,问:「那?穿什么?」 于是魏蛟自己跑到衣柜去翻。 找出了一件正?红色云缎裙,他提起来,「我觉得这套挺好看?的?。」 萧旻珠摇头抗议:「这个样式都过时了,不?好看?。」 「那?这个呢?」 「土。」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件浅朱色的?罗裙。 萧旻珠正?要去屏风那?儿换衣裳,魏蛟突然又叫住她。 将东西塞到她手里,满脸正?经道:「顺便把里面的?也换了吧。」 萧旻珠展开?一看?,原是件大红绣栩栩如?生图案的?鸳鸯戏水兜衣,布料又薄又少。 萧旻珠又羞又臊,气急之下将兜衣往他身上?一丢,「滚!」 又咬牙道:「滚之前把东西放回去。」 魏蛟察觉萧旻珠是真的?生气了,忙将被她掷在脸上?的?布料拿下来。 重新放回衣柜的?小屉里后,马不?停蹄地滚了出去。 —— 吃过午饭后,萧旻珠去外面一处帐本?有?遗漏出入的?铺子?巡查。 约莫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魏蛟在书房处理些事务,其实也是消磨时间,好不?容易挨到了酉时,他收拾收拾,便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正?在备晚上?的?饭菜,今日是夫人寿辰,菜色要比平日丰盛些,得提前些准备,不?然怕来不?及。 准备生火的?婆子?抬眸乍然一见到出现在门口的?燕侯,顿时无比震惊。 掌管厨房的?管事见魏蛟竟亲自来了,忙不?迭跑过来。 他胖乎乎的?脸上?尽是谄媚笑意,「晚间的?席宴已经在准备了,保管夫人一回来就能吃到热乎菜,君侯请放心,肉菜都是今日街上?现买的?,绝对新鲜。」 管事在心里猜测君侯怎么今日突然到厨房来了,以前可从未有?过。 魏蛟随口问:「准备了哪些菜?」 管事应对自如?,「有?雪菜黄鱼、水晶虾仁、炒兔……」 魏蛟边走边看?,像是专门来视察的?一样,管事跟在他后面不?停报菜名。头上?的?汗也越冒越多。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最近厨房的?饭菜不?合君侯和夫人胃口,恳请君侯指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听完管事报完长串菜名,魏蛟敛眉问:「怎么没买大闸蟹,她喜欢吃这个。」 管事解释道:「闸蟹事先採买好了的?,就等着那?边送来。」 魏蛟点点头。 管事见魏蛟说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默默站在他后头听他下一步吩咐。 不?消半刻,君侯身边的?随从也进来厨房,低声道:「夫人刚刚已经到门口了。」 魏蛟突然问管事:「厨房有?面粉吗?」 管事愣怔,发觉魏蛟还?在看?自己,立马道:「有?有?。」 魏蛟平声道:「再给我准备两个鸡蛋和青菜,空出一个灶台。」 管事赶紧让人去拿。 但其实他自己也丈二?摸不?着头脑,听这个意思,君侯难道要自己下面? 魏蛟垂眸看?眼自己与厨房环境格格不?入的?穿着。 衣服是上?次萧旻珠给他买的?,厨房灶面有?油烟,弄脏了就不?好了。 魏蛟微微蹙眉,想了想直接将富贵的?新外袍脱下来,让管事好好给他保管。 还?好他里面还?穿了一件半旧的?长衫。 他仔细叮嘱:「别给我沾上?油点子?了。」 管事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铿锵有?力道:「君侯放心,就算我掉进油锅,也不?可能让这件衣裳有?丝毫污点。」 然后管事就瞧见魏蛟把袖子?利落的?上?折,清水加进盆里,和面粉一起用筷子?搅拌成絮状,娴熟地揉捏面团。 管事不?敢置信地瞪大自己的?双眼。 今天不?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连他也老眼昏花了。 他们的?燕侯,主?公,竟然在下面。 第79章 真相 灶台里的火柴燃烧时发出细微噼啪声。 魏蛟见油面泛起细腻小气泡, 迅速将打好?的两个?蛋倒进去。 蛋液遇热膨胀,边缘微卷。 魏蛟拿了锅铲,翻动鸡蛋, 直至两面外皮都金黄酥脆, 才捞起来?。 往锅中倒入滚热的开水,又将事先擀好?的面条丢进去。煮个?半刻钟,等面条差不多快浮起来?, 再?将菜叶放进去。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便做好?了。 就是等青菜煮熟的间隙长了些, 面条略微有点坨。 撒上葱花, 卖相稍稍变好?看了些。 观看全过程的管事早已是目瞪口呆。 他明白了,现在府上最不能得罪的其实是萧夫人。 厨房闷热,魏蛟后背那块儿衣裳已经被汗湿, 他看着自己做出的成果, 虽久未下?厨,但好?歹简单的还没忘记, 看起来?有模有样。 他低头嗅了嗅。 应该也?不难吃吧。 他以前做的东西是熟的能饱腹便已算很?好?了, 哪管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盐酱油醋他都放了的。 要是萧旻珠敢嫌弃的话, 魏蛟默默想, 他塞也?要给她塞进嘴里去。 …… 到外面去待了大半天,身上沾染了灰尘,萧旻珠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想先洗个?澡。 推开大门?。 发觉屋里好?像没人。 魏蛟不在? 萧旻珠眉头轻蹙,这傢伙早上还一副积极踊跃要给她过生?辰的样子,怎么一回来?就没看见人影了。 洗完澡涂脂膏的时?候, 萧旻珠最终忍不住问道:「魏蛟人呢?」 厨房那边都快传疯了。 他们眼中阴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君侯竟然跑去厨房为夫人洗手?作羹汤。 反差感?太强。 导致眼见的人觉得自己清早出门?眼睛没洗干净, 听?说的人怀疑是厨房那些爱讲八卦的婆子们编排出来?的流言。 刚刚白桃服侍萧旻珠在里面洗浴,青竹从厨房当差的一个?嬷嬷那儿听?说了这件事。 听?完也?是满脸怔愕。 见夫人问起, 青竹下?意识隐瞒道:「奴婢也?不清楚。」 是惊喜便等君侯来?给夫人瞧,假的也?免得让夫人空欢喜一场。 魏蛟这傢伙难道跑军营去了? 失落加上不高兴,萧旻珠抿了抿唇道:「青竹,我饿了,你去叫饭吧。」 青竹点头退下?。 萧旻珠梳洗完,换好?衣裳,从净室出去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饭送来?。 刚坐下?来?,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萧旻珠以为是青竹,头还未转过去便下?意识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饭好?了吗?」 魏蛟听?她这么说,面色有些愣,回道:「我让厨房等会儿再?送饭过来?。」 萧旻珠一看到推门?进来?的是魏蛟,惊讶过后,脸色依旧冷淡。 身姿板正地坐在那儿,也?不知在和谁较劲儿:「我现在饿了,我就要吃饭。」 魏蛟见萧旻珠反应这么大,明明中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一时?之间立在那儿便有些不知所措。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语气带了些小意讨好?:「先吃这个?好?不好??」 萧旻珠目光瞥向食盒,问:「这是什么?」 魏蛟将盖子揭开,低声道:「面。」 后面小声地加了一句,我做的。 时?间多耽误了一会儿,面条本来?就煮的软,现在变得更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魏蛟用筷子将面条转了转,裹匀汤底下?的作料,再?将面碗推到萧旻珠身前,「你尝尝看,味道咸了还是淡了。」 淡了的话,他顺便从厨房顺了点盐巴过来?,咸了,就沖点凉开水进去。 魏蛟对自己的厨艺的自信度从原来?的十之七八,一进到这个?房间,就降到了底点。 萧旻珠表情微微凝固,嘴唇微张。 吶吶问:「你刚刚在厨房做这个??」 魏蛟看她,「不然呢,先别说话了,快尝尝吧。」 说话这点空子面条口感?变得更不好?了。 她还以为…… 萧旻珠不自在地扣了扣手?心。 眼神落在那碗只还剩些热气,卖相不怎么样的长寿面,她轻轻拿起筷子,夹一小筷子面条送进口中。 那一刻,空气中瀰漫着一种微妙的慌促。 魏蛟双手?规矩地放在桌面,目光更是紧紧跟随,仿佛要捕捉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见她嚼了两口,魏蛟满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好?吃吗? 萧旻珠微微侧脸,与魏蛟对视。 他眼神闪烁,盈满紧张和期待,莫名有种孩子气的可爱。 萧旻珠将面条吞进肚子,砸吧砸吧嘴,眉头微微一敛,脸上露出一丝莫名复杂的神情。。 魏蛟见状,心中顿时?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萧旻珠随即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当然很?好?吃啊,只是能吃到君侯亲手?做的面条,我实在是太满足、太开心了。」萧旻珠笑嘻嘻地搁下?碗筷,拍拍自己大腿,「得夫如此,妇復何?求,快,过来?让我亲一口。」 原来?是在捉弄他。 魏蛟松了一口气。 又一听?见她这么不正经的话,魏蛟耳根泛红,没好?气地道:「吃面都堵不上你的嘴?」 「哎呀,亲一口怎么了嘛。」 萧旻珠心虚,将对误会魏蛟的愧疚塞进撒娇里。 魏蛟根本不知情自己刚被老婆怨了。 他嘴里叨叨:「就没见过哪个?世家女子如你这般不正经,活像个?土匪流氓。」 话虽这样说,但他仍口嫌体直的凑过去,眼睛闭上,像是大义凛然就义的英雄在说,我准备好?了。 萧旻珠两手?掐他的脸,笑道:「我若是流氓土匪,你就是我压寨的夫婿。」 这几个?月,跟着她的作息和习惯,魏蛟每日也?会多睡一个?时?辰,初见时?的黑眼圈没了,瘦削的脸颊稍稍长了些肉,整个?人的阴鸷气息散去。 就像个?冷峻帅小伙。 在掐疼了之际,萧旻珠松手?,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训恶犬嘛,就得打一棒子再?给口肉吃。 —— 开春之际,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 凉州军溃败,义军很?快攻破洛阳。 董叙身死,董太后被幽禁后宫,形同被废。 洛阳。 朝堂之上,气氛庄严而凝重,群臣聚首。 高高的宝座上,一岁多大的小皇帝穿着一袭繁复华丽的龙袍,衣裳对他来?说太过沉重,束缚了手?脚,他不舒服地哼闹。 乳母跪在一旁,耐心哄劝他乖乖坐着不要吵闹。 周边服侍的宫人们难掩慌乱害怕,担心不懂世事的孩子会因此惹怒宁王。 哎,六皇子的命运也?是坎坷。 年纪小小就被架上皇位,这下?董家倒台,宁王进驻长安…… 但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不知道那群大臣在如何?谋算将他拖下?皇位。 只听?底下?一位大臣言辞恳切道:「如今陛下?年幼,尚未能亲政,先前朝政大权旁落外戚,封了一堆董家亲信文武官员,祸乱朝纲,百姓叫苦连天,多亏了王爷,解救大沅于水火之中。」 接着,又有另一位大臣站出来?谏言道:「张大人所说,也?是臣等所想,我朝正处多事之秋,正需一位德才兼备、宏才大略的天子来?主持大局,王爷智勇双全、仁德广布,臣等斗胆,王爷才是登位的不二?人选。」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朝堂上的议论纷纷,多数臣子纷纷附和,也?有少部分的大臣看看皇座上哭闹的小皇帝,低下?头,沉默不言。 先前义军入城,董家人几乎被一网打尽,现在还在昭狱里头,不日将问斩。 原先攀附董叙的门?生?除了骨头硬的,其余人都归附到了宁王这边。 现在的朝堂大半都是宁王的人,剩下?一些分布各个?皇子母家的势力。 等到讨论声小之际,宁王这才站出列,语气谦逊:「我率义军,只为了肃清霍乱朝纲的外戚董家,诸位大人抬爱,本王感?激不尽,然则,天子乃大沅之本,岂能因年幼而轻言让位,皇兄若底下?有知,必会苛责于我。」 说到这儿,宁王竟隐隐有泣音哭相。 上面原本哭闹的小皇帝突然停下?来?,呆呆地看着他,一边咬指头。 像是在好?奇,他一个?大人,怎么也?会哭? 宁王抬袖擦了擦眼,义正词严道:「本王虽不才,但誓将辅佐天子,安稳朝政,以保我朝基业稳固。登位之事,实数大不敬之言,本王,万不能从。」 宁王的话,让朝堂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王丞相,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兄长,两手?交握身前,听?见宁王极其周边人的惋惜之言。 双目微阖,心中冷冷一哼。 虚伪之人。 这一场关于皇位的归属无疾而终。 不久又听?说,一些个?大臣联名上书,请求幼帝退位让贤给宁王。 一个?还不识字的小孩儿懂什么。 众人只觉荒谬又可笑。 直到夏初之际,实乃推辞不过的宁王才接纳了大臣们的建言。 很?快,年仅一岁多的幼帝颁布诏书昭告天下?,将皇位禅让给自己的皇叔宁王。 这齣戏好?似才唱完了。 宁王继位后,封崔琰为淮南王。 王府。 崔琰刚下?马,流禾便赶紧跪在他脚下?。 流禾面容焦急,流泪哭泣道:「王爷,小郎君生?了病,侧妃恳请您去见一见。」 去岁末,萧青雁诞下?了一个?男婴。 崔琰取名泓。 和府邸下?人预想的那样不同,崔琰对长子泓并?不算多亲热,对生?下?孩子的妻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冷淡。 崔琰目光冷冷从她面上移开,抬脚欲走。 哪知流禾却?胆大地来?抱他的腿,哭着喊道:「王爷,奴婢求您,小郎君烧热,王妃不让我们出去请郎中,娘娘实在是没办法了。」 崔琰冷肃凝眉,「可是真的?」 流禾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崔琰唤来?侍从,命他立即去请郎中。 随后对流禾启声道:「带我去看。」 流禾受宠若惊,忙从地上爬起来?,领崔琰去后院。 萧青雁抱着哭闹的孩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着孩子哭红的小脸儿,她满目心疼地挨上去,额头还是很?烫,「不哭了,泓儿乖,大夫马上就来?了。」 萧青雁原本以为她有了孩子就有了傍身。 但自从长宁进府后一切都变了。 崔琰偏宠长宁,再?加上宁王现在成了皇帝,长宁性格更是骄横跋扈。 儿子发烧,趁崔琰不在,长宁竟拦着不让下?人去请大夫。 萧青雁抱着孩子,银牙咬碎。 这一切,何?时?是个?头。 「娘娘。」流禾唤。 萧青雁看眼跟着流禾进门?的崔琰,一时?间怔住。 不禁泪水上涌,「王爷。」 崔琰迎步上前,问:「泓儿如何?了?」 这个?孩子,也?流淌了一半他的骨血。 崔琰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萧青雁焦急地将孩子抱给他看,「烧热一直退不下?来?。」 崔泓其实还并?不认人,见到他来?,却?渐渐止住了哭声,只偶尔带一丝抽泣声。 崔琰接过孩子,抬手?在他额上摸了摸。 眉头紧皱。 萧青雁看看他脸色,边用帕子拭泪,「泓儿定?是看到爹爹来?了才不哭闹了。」 说话间,大夫便来?了。 …… 几个?月大的婴儿,不好?直接施针餵药退烧,以防万一,只能大夫开了药,熬好?先给乳母喝,让小公子喝乳母的乳汁。 药效虽折半,但也?可以避免药效对婴儿过重有其他的影响。 大夫离去后,崔琰再?看了两眼孩子,也?准备离开。 「王爷。」 萧青雁慌乱叫住他。 崔琰侧过身。 萧青雁眸中闪烁着不解和伤痛,「我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王爷要这样忽视我?」 明明长宁进门?前,崔琰还对她十分愧疚,然而一从洛阳回到青州,长宁进府后,崔琰就变了。 变得对她冷漠。 萧青雁实实不解。 难道崔琰真的如府上流言所说爱上了长宁,厌恶自己这个?髮妻吗? 以至于封淮南王后,给长宁请封正妃,她成了侧妃。 现如今宁王登基,长宁成了公主,不一样了,这她也?能理?解。 毕竟按照梦中的轨迹,宁王就算当了皇帝,也?当不了多久,即将到来?的乱世将会长达数年。 但为何?她生?下?孩子,崔琰竟看也?不来?看。 萧青雁想了许久也?想不通。 崔琰听?她问为何?,心中冷笑不止。 若他没有意外得到前世记忆,岂不是要被这个?女人愚弄得团团转。 但当下?他还旁的事要做,还不想闹得太过难看。 崔琰淡淡道:「你只需好?好?照顾泓儿,其他的勿多想,」 说罢,便要离去。 然而萧青雁却?突然紧走几步,从后抱住了他。 她带着抽泣声道:「请王爷明示。」 崔琰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若是不问清楚,尽管生?活在一个?府上,她也?难得见到他。 她要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将来?考虑。 泓儿如今是王府唯一的长子,因为生?在崔琰封王前,也?是嫡子,为何?崔琰不请封世子。 就因为泓儿是她生?的? 便要如此忽视。 她不明白。 还有长宁拦着不让下?人出去请郎中,若崔琰没及时?回来?,任凭泓儿高烧,结局会如何?,萧青雁根本不敢想。 崔琰会如何?问责长宁? 这一切的一切,萧青雁忍了太久,都想要问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萧青雁慌不择乱地失了分寸。 崔琰深吸了一口气,将环在腰上的手?用力掰下?来?,转过身去看萧青雁。 萧青雁神色负屈。 崔琰也?忍不下?了,他冷笑,故意道:「你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我只问你,从他人身上抢东西,心里可会愧疚难堪?」 萧青雁一惊,面色勐然惊惶不定?。 然而崔琰只说了这句话。 直到对方离开,她才回过神来?。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难道,崔琰竟也?获知了原本的结局。 婴儿啼哭不停,萧青雁却?神色惊恐惶惶然地从床边骤然滑落,。 这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第80章 大军 应干元年, 夏。 继位后的宁王肃清完朝政后,想到了先?前拒绝自?己的魏蛟,遂命使臣去幽州召魏蛟入洛阳。 名?为商讨要?事。 因使臣自?命甚高, 出言不?逊, 魏蛟杀之,并挑衅似地让人将使臣的人头送回了洛阳,满朝文武见?之无?不?震骇, 新帝大怒。 气得在大殿上公然斥责魏蛟,并说?要?昭令天?下, 讨伐叛逆。 然而众臣还没来得及等来陛下讨幽的檄文,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太皇太后与?璋王,也就是之前的二皇子,里应外合, 集结亲信和心腹将领, 率军逼宫。 夜幕低垂,本该寂静的皇宫却灯火通明, 瀰漫一片萧杀之气。 皇帝心急如焚地在干清宫踱步, 打杀声越传越临近。 禁军首领面?容狼狈地从外面?进来。 「怎么样?崔琰到了吗?」皇帝铁青脸大声吼道, 眼神透露出他的焦灼不?安。 禁军首领如丧考妣地垂头。 皇帝顿时脸色灰败地瘫倒在龙椅上。 很快, 叛军便攻破了干清宫大门。 璋王带领一队精兵,身披重?甲,气势汹汹踏入大殿。 璋王目光在皇帝和他周边仅剩的神色紧张慌乱几个侍卫梭巡一圈,随后笑着道:「父皇遗志,将皇位传位于六弟, 叔父辛苦代理朝政几月, 也该将皇位归还了吧,念在如今六弟年纪尚小, 还请叔父颁布诏书,暂将皇位传与?我,待日后六弟长大了,我再好归还不?是。」 什么归还不?归还,分明是想占为己有。 皇帝怒视璋王,正欲开口呵斥,却突然变故陡生。 璋王身后的一名?侍卫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弓弦,直射皇帝心口。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皇帝哀唿一声倒地。 璋王脸色骤变,一脚将射箭之人踹翻。 厉声质问,「为何要?射箭?」 璋王确实?有夺位的心思,但如今举事艰难,若不?是听了那人挑拨,他并不?会选择在今夜起事。 一切都非常顺利,顺利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逼宫,但并未打算弒帝。 叔父宁王已有皇帝之名?,他若杀了对方,将会永远背负弒帝的骂名?。 那人支支吾吾地道刚刚似乎瞧见?皇帝身上藏有袖箭,担心对殿下不?利,遂先?一步下手。 璋王长嘆一声,挥手示意将殿中余下的宫女太监斩杀不?留。 所幸刚刚的场景只有他的人看见?,他可名?为将先?皇留在宫中颐养天?年,后面?再悄无?声息地将这批人处理,消息便不?会传出去。 璋王想的很好,然而下一刻大殿突然冲进另一批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一身盔甲的崔琰走进殿中,看了眼已无?气息的皇帝,冷冷道,「璋王逼死陛下,给我拿下。」 声音传至大殿每一个人耳中,包括跟在他后面?的一些个文武大臣。 璋王不?可思议,满面?怒火。 「崔琰,你怎——」 言而无?信。 他说?怎么会进行得这般顺利,原来一切都是崔琰下的套。 崔琰想做什么! 可惜璋王还未喊出几个字,口就被人堵住,双手也被绑缚。 呜呜—— 璋王面?目扭曲地要?挣脱束缚,沖向崔琰,然而一切都是无?用功。 崔琰眼神淡漠地目送他被人押走。 原先?禅位的幼帝再次登上皇位,封崔琰为摄政王。 同年夏,幼帝向天?下颁布讨幽诏书。 其上列出了逆臣魏蛟的种种罪状:一是弒父杀兄弟,得位不?正;二是背弃皇恩,无?视君威,随意斩杀天?子使臣;三是虐杀郡守和俘虏,压迫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罪大恶极,简直天?理难容。 魏蛟的风评本来就不?怎么好,朝廷的诏书一出,更是比街边路过的老?鼠还要?不?如。 逆臣、狗贼,骂的已算是轻的了。 风雅些的文人甚至还专门做了诗来表达对乱臣贼子的愤慨和批判。 魏蛟看完,气得将纸撕成了碎片丢进火盆里。 「这群文人上阵杀敌时不?见?人影,就会写这些个乱诗骚句。」 无?意被中伤的贺时章尴尬地垂下眸子。 他低声道:「君侯,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应对朝廷那边。」 魏蛟嗤了一声,双腿随意地交叠在桌上,手撑着头颅,不?屑道:「姓崔的就领了几万大军前来,我有何惧,你且瞧,我怎么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然而很快,魏蛟就笑不?出了。 崔琰暗联刘元宗、袁淮璋,并萧奉等人,发布讨他的檄文,共四十万大军,向幽州奔来。 另外北面?的匈奴也蠢蠢欲动,伺机分一杯羹。 幽州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魏蛟这两日来来回回往军营跑,与?众将商量讨敌之策,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情?况不?容乐观。 他很可能会输。 萧旻珠眼见?短短几日间魏蛟就瘦了一大圈,还总一副憋屈老?狗的神情?,外加最近听来的传言,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拉住魏蛟的衣袖,问:「幽州的状况,很不?好吗?」 魏蛟垂着眸子看她?,复杂又难言。 连续工作了好几天?的脑子混混沌沌,这会儿冒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倘若他真的战败了,崔琰肯定会将萧旻珠夺走。 他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金银、权势,什么也不?缺,届时,萧旻珠会跟他走吗? 想着想着,魏蛟的眸色越来越幽深。 最后,他低头重?重?在萧旻珠唇上吮咬了一口,没好气地冷哼道,「想这么多?干嘛,安心在家等着我便是。」 萧旻珠看着魏蛟离去的瘦削背影,摸了摸有些疼的唇瓣,骂骂咧咧。 第81章 心虚 翌日, 萧旻珠在房间里躺的时间久了,也觉无?趣,毕竟咸鱼还得翻面, 想着后院的石榴熟了, 便出门熘达熘达。 树上,红艷艷的果实如同点点灯笼,煞是诱人。 萧旻珠估摸了下自己与树冠的距离, 让下人去寻个梯子来。 白桃担心她摔到,「夫人, 还是让奴婢来吧。」 萧旻珠说不用她自己?就可以, 最矮的石榴她踩三格木梯便能?摘到了。 萧旻珠让白桃掌着下面,她双手?攀着两边,一步一步地?踩着木梯爬上去。 她身子微微一偏, 右手?向?前伸, 便顺利地?摘到了第?一个石榴。 果实很饱满,沉甸甸的。 「白桃你接一下。」萧旻珠手?垂落, 将石榴往下递。 来都来了, 摘一个石榴怎么够, 于是她又往上爬了两阶。 到最后摘了差不多七八个熘熘圆的大石榴, 萧旻珠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下去。 脚尖小心地?挨到木梯,正当萧旻珠将重量全放上去的时候,木板却发出了细微的吱嘎声响。 乍然间,木板断裂。 萧旻珠只觉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高度不算高, 只有一米多, 但?身体和地?面的冲击力并不小,萧旻珠只感?受到一阵剧痛, 便彻底晕了过去。 淦!她就摘个石榴而已,要不要这?么倒霉。 然而就是这?一摔,却不得了。 神海中剧痛消失不见,仿佛有千百道光芒瞬间绽开,一段段封尘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砸的萧旻珠措手?不及。 萧旻珠这?才明白,原来她现在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 男主是崔琰,女主是她的原身,反派是……魏蛟。 艹! 要不要这?样狗血。 小说剧情于男主来说,是诸侯之子一步步平定乱世,最后当上皇帝的大男主文,但?对女主来说实则是本无?敌大。 原书中,原身因先前嵛山的渊源,在叔父萧奉的安排下,嫁给崔琰后,两人有过一段郎情妾意的美好日子。 但?后面男主为了权力和復仇搭上了宁王,另娶了长宁为妻,原身便迎来了苦日子,曾经的贵族女郎成了后宅里任人拿捏的女人。 虽然原身被各方人马虐身虐心,包括但?不局限于大雪天被长宁陷害跪地?,给男主挡刺杀,还要应付男主为拉拢收復势力娶进家门的许多个夫人妾室的明枪暗箭,尽管这?样,但?她依然是男主最爱的白月光。 彼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 魏蛟雄踞北方,是男主逐鹿中原统一天下,最强劲的死敌。 但?因其性情暴虐,刚愎自用,不听劝诫,身边人走的走散的散,能?用之人所剩无?几,后面还发疯杀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国师张勄之,致使?北地?百姓人心失散。 最后孤立无?援,战至只剩自己?,被男主射杀在战场,死后尸体被崔军争夺,只因崔琰的命令。 得燕侯头颅者,赏千金,赐侯爵。 男主登上皇位后,迫不及待地?踹掉了长宁郡主,封原身为皇后,以彰显自己?的情深不寿。 然而原身身体不争气,好日子只过了两三年?,就因为多年?来的积劳成疾,未到三十岁便病死了。 萧旻珠死后,男主痛苦不已,日日夜夜在书房内画制她的画像,以作?怀念。 虽然书里是这?样写的,但?日日夜夜不包括宠幸其他后妃的时间,据男主所说,那些后妃只是绵延皇嗣的工具。 番外男主遇到了和萧旻珠十分相像的宫女,虽然他宠幸对方,让对方生下了孩子,但?女主依然是他心目中无?法替代的存在,因为他只是把?对方当做萧旻珠的替身而已。 神金啊! 得知自己?是虐文女主后萧旻珠无?语了。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知道了故事剧情,萧旻珠回想起?崔琰都觉得对方带了一丝凤凰男的猥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虽然我不爱她,但?是我要利用干净她的价值。 虽然我爱你,但?是不妨碍我宠幸别的女人。 萧旻珠很想知道这?是哪个鬼才作?者想出来有病剧情和噁心的男主人设。 但?现在最主要的是,剧情发生了偏转。 原本本应该嫁给崔琰的她,因为萧青雁不愿意嫁给魏蛟的缘故,让她替嫁到了幽州。 也就是说,萧青雁早就得到了这?部分记忆。 心甘情愿地?嫁给崔琰。 不是,图什么啊。 就算不嫁给魏蛟,也有其他的人选,干嘛非想不开嫁给崔琰。 冲着皇后之位? 按照萧青雁的性子,也有可能?。 但?也得有福享受才是。 原着中原身并未跟随萧父去过战场,更勿说救下魏蛟,仅有的一段交集,还是城池失守,长宁郡主故意将原身丢下,被魏军俘获。 书中简略了这?一段,只交代了魏蛟突然命人来将原身放走。 魏蛟阴戾孤僻,后宅几乎是摆设,那些个妻室也怕他怕的不行,所以到后面他死后,崔琰直接将其后宅的女子赏给了有功之臣,因为原主相劝,崔琰恩施允许萧青雁回到扬州老宅。 联想原着中萧青雁的结局,在萧旻珠看来倒也不错,有房有地?还有钱,安可稳过一世。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崔琰领军四十万来攻幽,多大的阵仗,并且书中写宁王当上皇帝差不多一年?才死于宫乱,如今提前了,崔琰稳坐摄政王之位。 若是单单因为萧青雁带来的连锁效应还好,要是崔琰也获知了书中剧情,那魏蛟一死,她落到那两口子手?上一定没好果子吃。 不对,如今来看,崔琰定是打算趁魏蛟势力还未达到顶点时,联合其他人,提前碾死魏蛟。 萧旻珠满脑子充斥着完蛋两个大字。 这?场斗争魏蛟胜算不高,多半是要死了,她也要跟着完了。 —— 萧旻珠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头上缠绕了一圈白纱布。 魏蛟从军营听到萧旻珠从楼梯摔下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是见到的这?幅景象。 各路联军已兵临城下,边郡接连告急,魏蛟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此时的他,眼下青黑,脑子也一抽一抽地?疼。 他牵着萧旻珠的手?,弯身坐在床边,注视萧旻珠眉眼。 没有他出门前生动?的神色。 她怎么还没醒。 都已经昏迷几个时辰了。 一旁的白桃抽噎不止,自责道:「都怪我不好,竟没注意到那木梯经年?未用,已被虫蚁啮蚀了。」 哭泣声让魏蛟感?到心烦意乱,也不知触发到了他哪根神经,魏蛟脸色阴沉地?像是暴风雨洗净的天空,一双眼侧头射向?缩在一旁的大夫,「是你看的诊?」 大夫是侯府下人匆忙间从外面请来的。 乍然见到外面人口中残酷无?情的燕侯横眉冷眼地?质问自己?,大夫本就瑟缩的身躯又低了一分。 魏蛟又问:「她要多久能?醒?」 大夫颤着声回道:「夫人的后脑撞到了地?面,极有可能?脑内会有淤血,导致病人迟迟不醒,在下先前施了针将淤血排出,至于夫人具体何时醒来,在下也说不清楚。」 另外他来时为萧夫人把?了脉,却注意到一丝异常,但?因为还不明显,大夫生怕自己?是误诊,犹疑了片刻,正打算开口。 床榻上的女子突然有了动?静。 魏蛟神色激动?看向?终于睁开眼睛的萧旻珠,「阿绵,你醒了。」 萧旻珠一睁开眼便是魏蛟那张睡眠严重不足的脸,一瞬间她愣了愣,刚从剧情中出来,有一瞬间,她竟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了。 萧旻珠放在被衾上的手?动?了动?,不自禁地?朝他伸出。 魏蛟会意,抓着她手?贴在自己?脸上。 触感?温热,紧緻又柔软。 她熟悉的魏蛟。 萧旻珠皱鼻哭诉:「脑袋好疼。」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当然疼了,你以后还敢去摘石榴吗?」 萧旻珠想摇头,但?脑子疼,只得小声道:「以后都不去了。」 …… 探报上说,刘元宗率十万大军,袁淮璋领五万,两人共商,来攻幽州的西面,萧奉未亲自出面,只命手?上大将孙捷领十万军,攻幽州的东南面,崔琰亲率主力军二十万。 除了边郡原本的驻军,魏蛟目前可以调动?的兵力,只有十万。 十万对四十五万,比以卵击石好不了多少?。 近来城中对边境的事有所耳闻,人心惶惶,再加上全城戒严,入夜便不许人走动?。 明眼人一瞧,便知大祸临头了。 一时间屯粮的屯粮,有关系可以逃往其他州郡的人便收拾行囊,转卖房屋地?契。 米粮高价,房产低抛,这?样的乱象最终以官府介入才得以缓解。 衡阳城内暗流涌动?。 情况不容乐观,魏蛟明日便要率军去阳朔支援。 临行前的最后一晚。 两人躺在床上,气氛缄默,一点儿也不像临战前即将分开的小夫妻。 魏蛟没有睡意,他也知道萧旻珠也没睡着,魏蛟其实有注意到,自她醒来后便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色,像是憋着什么不告诉他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魏蛟没由?来地?感?觉到一丝惶恐和不安。 他转过了身,刚好撞见萧旻珠也没睡,睁着的眼眸。 萧旻珠以为他睡了,正盯着魏蛟后背发呆,不曾想他突然转过来。 魏蛟情绪复杂地?道:「你会在家等?着我的,对么?」 那双幽深的琥珀色异瞳直直看着她,像是要望进她内心深处。 萧旻珠心虚不已。 她慌乱地?错开眼神,将被子往上拉遮住半张脸,作?势犯困的模样。 萧旻珠咕哝含煳道:「我不在家还能?去哪儿,明个一早你还要去点将台,早些睡吧。」 「别躲。」魏蛟知道她没有睡意,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她这?两天的古怪、她的异样,魏蛟都收入眼底。 第82章 临别 萧旻珠不知该如何将现在的处境说给魏蛟听。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男主升级流大, 你是反派,我是女主,咱们早晚都得死。 人家不把她?当成?妖孽上身都算是好的了。 萧旻珠被人从被窝里薅出来, 翻了个身, 后?背撞上紧实的胸膛。 魏蛟将她?紧紧圈入怀中?,垂首埋进散发着馨香的发间,他轻轻嗅了嗅, 闷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萧旻珠食指一边扣枕头上的花纹。 「没什么。」 想咱俩的死期。 都已?是生死攸关,临别的时候了, 她?还憋着一堆心思不告诉自己, 这两?日就连与他相处时也总是走神,明天他便要离家了,魏蛟心里?乱乱的, 也是有些急了。 如今幽州被四面围攻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大部分的人都觉得他会败,她?肯定也在?为这件事忧虑吧。 但好像又不止。 魏蛟猜不出她?的心思。 他这人疑心病重的很, 虽然两?人夫妻都做了将近两?个年头, 但人往往对越在?意的事物, 越没安全感, 魏蛟也不外乎如是。 若是从前,魏蛟是不怕的,他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死便死了, 反正拥有这几年的辉煌也是赚到了。 但现在?, 他最?在?意的便是怀中?的人。 魏蛟握着她?的腰更紧了些。 他在?她?耳边循循善诱似地低声道?:「崔琰当了朝廷的摄政王,率四十万大军来伐我, 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幽州境内我可调配的军队只有十万,阿绵,你觉得我会输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轻柔地在?她?耳畔和脖颈辗转啄吻。 唿吸逐渐变得急促,床帐内瀰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 细小的战慄逐渐沿着嵴背升起。 脖颈那?处是萧旻珠很敏感的地方,被灼热的气息一烫,她?颤抖着声线想要偏开:「君侯龙骧虎步,英勇盖世,定能化险为夷。」 萧旻珠略感头疼,刚刚还规规矩矩睡觉,这傢伙怎么突然一副要做的模样。 「是么?」魏蛟扼住她?想要躲开的脖子,身体更贴近了些。 萧旻珠看不见,背后?那?双原本望着她?眼底总会浮起柔情的眸子已?经阴戾地生出一片薄红。 她?在?拒绝自己。 这一去归期不定,魏蛟迫切地想要同她?肌肤交融。 衣襟被人扯开。 唇也被咬得生疼。 她?呜咽着祈求:「不要了。」 然而萧旻珠越挣扎,魏蛟动作更粗暴。 魏蛟嘴角紧抿,眼眸低垂,那?份刻意的隐忍下藏匿着汹涌的情绪。 他低下身凑近,神经质又显得阴恻恻地猜疑:「不想让我碰还想要谁碰,阿绵,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应当生同衾死同穴,若我不幸死在?战场上,阿绵会追随我而来吗?」 萧旻珠从未见过这样的魏蛟,蛮横又粗鲁,尽管是两?人不熟那?会儿,他也没这么对待过自己。 就在?魏蛟即将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哭泣。 身躯一僵。 被怒意支配的大脑立马平静下来,他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混蛋不如的事情。 下方的女子衣衫凌乱,裸露出来的雪肤上尽是他凌/虐出来的红痕。 魏蛟整个人愣在?那?儿。 萧旻珠趁机将他推开,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地都裹起来,缩进床角,时不时传出一声低泣。。 魏蛟一时不备,被她?这样一推,便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摔扑在?床边儿,差点?滚下床。 魏蛟怔了好一会儿,才想着爬起来。 他看眼角落的身影,整个人便如同被放气的气球一般萎靡泄力。 魏蛟双手双脚灰熘熘地爬过去,犹犹豫豫地戳戳她?的背,「萧旻珠,对不起。」 那?团一扭避开他的手,缩得更往里?了,「你滚开。」 魏蛟浑身凶戾之?气收敛,安安分分地跪在?那?儿,就像是被拔了牙无?法再逞强傲气的凶兽。 他低哑着声音认错:「方才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萧旻珠将被子掀开,露出一张眼尾哭得红润润的脸来,她?紧紧盯着魏蛟,嘴角倔强地抿成?一条直线。 「君侯何错之?有,勿说?我,就连整个幽州也是君侯的,自然是君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又有何拒绝的权利。」萧旻珠这样讽刺道?。 女子的话清清冷冷地扎进魏蛟心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不是的,今夜他的本意并不想同她?吵架。 魏蛟心里?又憋屈又难过。 眼眶酸涩地似乎要流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萧旻珠见到魏蛟这幅样子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她?倔犟地偏开头,偷偷用?被子揩了揩眼睛。 其实夫妻离别前亲近也没有错,但或许是她?的月信要来了,这两?日小腹偶尔会有些胀痛,她?的信期一向不准,但这月似乎延迟地太久了些,差不多快一周。 萧旻珠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点?小状况,不适合再做夫妻同房的事,所以方才魏蛟表达想要亲近的欲望,萧旻珠就拒绝了。 但魏蛟却不依不饶地想要硬来,萧旻珠觉得有些委屈。 大军五更卯时便要启程。 因着先前哭了一通,萧旻珠脑子里?一直浑浑噩噩地,半梦半醒间听到床边有窸窣声。 另一边已?经没人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一手撩开床帷,外面灯光昏昏暗暗,魏蛟正在?穿衣裳。 他抬眼间注意她?醒过来,一时间也是愣了愣。 昨晚两?个闹的不愉快,怔然目光相撞,魏蛟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 以为是自己穿衣裳的声音打扰到了她?,魏蛟低声道?:「还早,你自管睡罢,我马上就走了。」 萧旻珠像是没听见他话一样,趿鞋下地,拿过架子上挂着的护肩,步至他面前,低眉默不作声地替魏蛟扣锁。 魏蛟怔在?原地,任由她?为自己整理?。 最?后?将鹿皮腰带系上去,便好了。 萧旻珠退开两?步,抬眼看他,语气有些复杂道?:「魏蛟,活着回来。」 魏蛟喉间凝噎,深深看她?一眼,像是要将其刻进自己脑海里?。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拿上佩剑,便大步离去。 —— 大敌当前,但也不是奄奄待毙,毫无?办法。 同盟多,这是好处,也是坏处。 贺时章献了两?条计策。 益州张玖觊觎扬州水乡丰厚的物资已?久,现今扬州军力空了大半,张玖现在?还能按兵不动隐忍,就不信以钱财贿赂挑拨一把,对方还能忍住不趁火打劫,成?功了便是双重赢利。 另外根据探听消息的斥候报,刘元宗亲率大军,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刘维与刘统坐镇大后?方,负责押运粮草,但其实这两?人早有嫌隙,贺时章认为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击退刘元宗,至于袁淮璋,与墙头草无?异,见势不对便会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魏蛟写?了书信,命信使快马送到张玖手上。 驻守北境的七万军队不能动,那?是用?来提防匈奴的,若是匈奴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荆城本身有三万驻军,宋辽先前跟魏蛟一同去过,熟悉地势,魏蛟遂派他去镇守,绝不可恋战,只需将荆城严防死守,等着他后?面的命令便是,又派季郁另领两?万军去迎战萧奉的大将孙捷,也是同样,只守不攻。 魏蛟自己则领着剩下的八万军队去正面迎战崔琰的人。 这八万人都出自北营,这些年跟着他南征北战,经歷大大小小战争无?数,能称得上是幽州最?精锐之?师。 衡阳有一万军队,魏蛟将贺时章带走,留旬翊坐守衡阳以防不测。 —— 魏蛟走后?,日子照常地过。 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危难关头,魏蛟在?前方应敌,她?在?大后?方偷偷摸摸跑了算什么一回事,无?论如何也得送他最?后?一程吧。 入冬了天气转凉,屋里?点?上炭盆暖烘烘,萧旻珠便不怎么在?外出。 她?脑后?那?次磕破了小块结了疤,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痊癒了,大夫再次登门,为萧旻珠做最?后?一次检查。 相比于魏蛟在?时大夫更显得从容,看完他笑着道?:「已?无?大碍了,我给夫人开瓶去疤痕的药,每日早晚一涂,不多时便能恢復如初。」 萧旻珠道?谢,让青竹去拿诊金。 近些日子以来身体出现的异常让萧旻珠微微不安,先是月事迟迟不来,到现在?已?经十余天了,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状况,再者是嗜睡。 凭着多年看小说?丰富的经验,女主或者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萧旻珠有些心慌。 但还是怀着一丝侥倖,她?不自觉摸了摸小腹,低声请求道?:「烦请大夫为我再诊一诊脉,近日来我月事不准,身体还有些乏力,想知道?是何原因。」 那?大夫一听便有了七八成?把握,再一把脉,便是十成?十。 他拱手报喜:「上次来时,在?下还不太确定,今日在?下可以万分肯定,您的脉象显示您已?经有近两?月的身孕。」 虽然早有准备,但萧旻珠听闻这个消息时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竟然真的怀孕了! 啊啊—— 萧旻珠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大夫还在?继续道?:「先前夫人木梯摔下来,受了惊吓,胎相有些不稳,在?下再开个保胎的方子,夫人每日务必饮用?。」 萧旻珠昏头昏脑地点?点?头。 大夫背起药箱出门,心中?觉得古怪得很,听闻萧夫人进府两?年,一直未生育,如今好不容易有孕,应当高兴才是,怎么一副忧虑的神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萧旻珠内心发出尖锐的暴鸣,能不忧虑么,她?娃儿生下来多半没爹啊,连她?这个妈也很可能朝不保夕。 一年前,张甫春还说?她?极难有孕,她?身体弱,虽然经过这一两?年的将养体质强健了许多,但相较于寻常人,萧旻珠还是属于体弱多病的范畴,所以她?同魏蛟达成?了共识,不想早早怀孕生孩子,以防万一,魏蛟每次都是弄在?外头。 结果一年后?,还是怀了!! 萧旻珠倒在?床上抓耳挠腮,连厨房做了她?喜欢吃的菜也没胃口,只草草用?了点?便吃不下了。 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的情况。 青竹心内焦急,低声劝道?:「夫人还是再用?些吧,现在?是双身子两?张嘴,吃这么少,身子怎么受得了。」 「青竹姐姐说?得对,夫人还是再吃些吧。」白桃端来了萧旻珠最?喜欢的糖醋里?嵴。 萧旻珠心烦地捶被子,「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撤下吧。」 二女嘆了口气。 青竹道?:「夫人给君侯去信说?这件事了吗?」 先前听荀先生说?,君侯现下在?原野和崔军交战对峙。 萧旻珠身躯一顿,一想到罪魁祸首有些牙痒,气话似地道?:「同他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他怀孩子。」 情绪太过激动,萧旻珠话音刚落,便觉胸腔翻涌,呕地一声吐出来。 侍女们惊慌失措地赶忙上前服侍。 第83章 战 崔琰在不久前攻下阳朔、洛河等三个郡, 军中士气正盛,誓要?一举拿下幽州,生擒魏蛟。 魏军一路退到了原野。 崔琰命大军连攻了三日, 原野城纹丝不?动, 好不?容易云梯搭上去,撕开了一个口子,很快又有新的魏军顶替。 崔琰站辕门外, 望见不?远处城墙上的星点火光,心里思索着, 原野城虽然固若金汤, 但经过他这几日不间断地派人攻城,城内定死伤惨重,剩下的将士必不?超过五千, 明日?再增兵两万, 拿下原野是迟早的事。 设好明日?计划的崔军料想原野城内的残兵败将必不?敢来?偷袭,遂放心大胆地进入梦乡。 然而将将黎明时, 崔军大营内突然间火光四起, 喊杀声震天动地。 火光映照下, 士卒们惊慌失措, 乱作一团,有的慌乱穿甲执戈,有的四处逃窜,却被暗处伸来?的一柄长刀夺了性?命。 听见动静声的崔琰迅速从中军大帐走出,军营早已一片乱象, 他转目一看, 北面?的粮仓火光阵阵。 粮草乃是军队的根本所在。 崔琰攥住副将的衣领,面?容狰狞地吼道, 「还不?快让人去粮仓救火!」 副将连连缩首,「下官立马派人去。」 放火搅乱崔琰大营的魏兵并未多逗留,杀退一队追击的士兵,趁着夜色和?混乱,很快回到?了原野。 原来?一切都是贺时章的计策。 崔军规模庞大,但其实二十万大军是由原先青州的兵马和?王畿地区的守备军组成,近一半人不?擅战事,先前崔琰低估了原野的守备,几日?都攻不?下来?,现如今援军到?来?,对方已然已经错过攻城的最佳时机。 魏营这边,人马虽少,但都是精锐之师,勇勐胜于彼军,八万人对上二十万,胜算未必渺茫。 另外对方远道而来?,又歷经了阳朔一战,人乏马困,加上以为城内守军不?敢贸然出城,今夜守备不?严,正适合偷袭。 贺时章见一行?人回来?,紧上前几步,目光看向从马背上跳下来?的魏蛟,「主公?此行?可还顺利?」 魏蛟随先锋部队傍晚到?的原野,因事先派了斥候打探情况,从背后绕入城内,崔军并不?知晓。 魏蛟还没说话,后头的高厚就?急着抢答道:「崔营的士兵都睡得跟死狗似的,我们引燃了帐篷和?粮草,那群人闻到?了焦味儿才吓得醒过来?,贺先生,你是没瞧见他们的蠢样。」 贺时章笑着点?点?头:「如此便好,崔军人马众多,粮草消耗得多,听说军中粮仓堆积如山,现在大半都已化为乌有,崔琰这下只能?从洛阳重新筹备粮草了。」 魏蛟先是沉默,而后冷冷道:「传我号令,休整军队,等大部队一到?便向崔琰宣战。」 另一边,刘元宗和?袁淮璋两人自到?达荆城安营扎寨后,原本说好了一齐全力攻城,然而荆城的易守难攻刘元宗是早早就?体会过的,哪有那么容易攻下,于是便刻意吩咐手下将领,攻城的时候放点?儿水,最好让袁军使大力气。 一来?二去次数多了,袁军就?有所察觉每次攻城的时候对面?盟友总假用功,难的不?愿上,遂回去报告给自家主公?。 袁淮璋听完气得拍桌而起。 心想好你个刘元宗,说好了一起攻城,结果你让我的人去送人头,自己在背后坐享其成。 自来?到?荆城,袁淮璋损兵折将已超过五千人。 他只带了五万人,刘元宗却有十万军队,凭什么让他的人先上,于是袁淮璋也?罢工了。 但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过家家,耗久了对自己也?不?利。再后来?,两人立了一条攻城的规矩,一三五刘军,二四六袁军,最后一天三方都休息。 虽然时时派人去挑战,但仍没啃动荆城这块硬骨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刘元宗看了看军队粮草结余已经所剩不?多,于是传信回雍州让儿子押运粮草来?荆城。 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与袁淮璋暗自较量时,宋辽已命属下换上了雍军的军服,去兆都给刘维和?刘统传递了一个消息。 形容狼狈的军士跪在地上,一脸悲恸道:「公?子,袁淮璋中了魏蛟的挑拨之计,就?一直认为主公?怀有私心,又因我军粮草充沛,对方趁夜里派兵潜入营中想偷偷转移粮草入自己军中,被主公?发现,袁淮璋羞恼之下竟一箭射中主公?,主公?……他就?这样不?治而死啊!」 一听自己父亲竟这样横死,刘维刘统俱是震惊不?已。 无视悲痛地要?晕倒的母亲,刘统直接拔出佩剑,落在回来?传讯的士兵脖子上,狭长的黑眸将信将疑地微眯,「按你所说,父亲被袁淮璋射杀,那其余几个大将军呢,父亲临走前带了十万将士,为何只有你们几十人回来?。」 士兵微微被吓了一跳,但仍是咬定自己说的话句句属实。 「魏军突然从城内杀出,军中损失大半,李、关二位将军战死,袁淮璋以重金贿花将军,花将军就?带着剩下的几万人归属了袁淮璋,不?但如此,我还偷听到?袁淮璋和?花将军暗谋担心公?子后面?知道主公?身死的消息后要?找他们报仇,竟谋划要?将二位公?子骗至荆城,我等趁乱逃出,就?是要?将这个消息传给二位公?子。」 说完,几人活像死了自己爹妈似地痛哭不?已,「主公?待我们恩重如山,公?子一定要?为主公?报仇啊。」 就?在这时,一袭宽衣白袍的刘维从后面?走来?,温敛道:「二弟,还是先将剑放下吧,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花越贪财,被袁淮璋策反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统转目看他一眼,冷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把剑收回去,「大哥倒是会做面?子,等着我逼问完才出声。」 刘维像是没听到?一般,让人先带这些个前线九死一生逃回来?的军士下去休整。 等人都走了,刘统又问:「你就?这样信了他的话,不?怕是魏蛟的诡计?」 刘维:「是真是假,派人去荆城打探一番便知。」 然而打探的人还没回来?,兄弟俩就?收到?了刘元宗让他们从兆都押运粮草的信函。 刘元宗在信上指明,最好他们兄弟其中一个亲自押送,其他人他担心路上有失。 原先回兆都军士的话已经在刘维刘统两人心中留下了烙印,看完了信函,两人都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这封信实则是袁淮璋的骗局。 如果是假的,去了就?是损兵损粮,筹措十万人马的粮草可不?是个小数目,但如果是真的,他们不?去,便是违抗父亲的指令。 刘维刘统两人皆十分犹豫。 刘维斟酌道:「为兄处理公?务还行?,但若带兵打仗就?远不?如二弟了,还是由二弟去押运粮草为兄更?放心些。」 刘统一听,不?乐意了,暗自嘲讽道:「不?过是押运粮草,又不?需上战场,前两年大哥为了夺得父亲注意和?赞赏时,不?还往壶口关送过粮草,如今怎么开始担心起来?了。」 若是袁淮璋计谋,他这一去与送死无异。 两兄弟都不?愿去,只想当留在兆都的那个。 于是,押运粮草这个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 再后来?,两人因为手下人的纠葛,新仇旧恨地直接打了起来?,再收到?来?自刘元宗的信件,两人都以为这是对方想将自己支开的阴谋,直接置之不?理, 刘元宗久等不?到?粮草,军中很快无米下锅,他急的又送出一封信,责问兆都那边为何还不?送粮。 然而刘元宗不?知道的是,这封信在离了荆城几十里远就?被人拦截了下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元宗情急之下只得去向隔壁袁淮璋借米。 借一次两次还好,久了袁淮璋担心对方不?还,后面?就?以自己军营也?快无米下锅为由拒绝给对方提供粮草。 刘元宗气得在帐中对袁淮璋破口大骂,一顿输出。 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让离雍州最近的几个郡县的太守给他筹措粮草,但邻边都不?是产粮大郡,交完赋税后也?刚好够一郡百姓自给自足而已,如何支撑起一个十万军队的吃喝。 很快,几个郡太守掌管的粮仓就?一空殆尽,刘元宗再次陷入了无米的境遇,发往兆都的几封书信皆石沉大海,刘元宗只得减少口粮分配,一天两食,并且都是一眼见底的稀粥外加一个硬邦邦的干馍。 长此以往下去,将士们哪里肯依,便闹了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 吕粟自逃出衡阳后,先是跟在李修身边做事,崔琰发达后,他又投奔崔琰,这次伐幽,他也?跟了来?。 他向崔琰谏言:「匈奴与崔琰积怨甚深,王爷何不?去信那匈奴王,邀他也?来?攻伐魏蛟,这样幽州就?四面?受敌了,魏蛟也?必然要?分出一部分视线到?后方。」 崔琰:「崔琰并未动北境那七万驻军,匈奴人如何会做这赔本的买卖?」 吕粟抬手为上座的崔琰倒下一杯茶水,轻声提醒道:「加上西戎就?不?一定了。」 茶水微微散发着热气,天气愈发转凉了,喝茶也?能?为身体取取暖,吕粟捞起宽袖,单手示意,笑道:「殿下请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崔琰饮了一口,目露思索。 —— 萧旻珠自查出孕事后,心绪一直处于焦虑与不?安当中。 要?是魏蛟真的如书中写的那样,死在战场上,她和?孩子该怎么办? 萧旻珠轻抚还较为平坦的肚子,心中如同翻涌的江河,始终无法平静。 从得知自己生活了数年的世界其实是一本架空的书籍,萧旻珠就?觉得自己卷进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当中,接着又是幽州告急,魏蛟离家,她有孕。 一开始,萧旻珠试图逃避这一切,将自己关在房间,不?愿出门,但每当到?了夜深宁静之时,她的手会克制不?住地落到?自己的肚子上,这里,很神奇的有了一个孩子,他虽然安安静静地,但一直陪着她。 渐渐地,萧旻珠的慌乱中多了一层期待。 她在期待见到?这个孩子。 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的长相会随自己多一点?,还是随魏蛟? 性?格一定要?随她,萧旻珠默默想,魏蛟那阴沉沉地,还经常威胁人的性?子,一点?儿也?不?讨喜,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乖宝是个小冰块儿。 衡阳城中做生意逛街的人少了大半,很多人选择了回乡下或者去外地亲戚家避风头。 尤其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打破了仅存的一点?儿安宁。 没过多久,匈奴竟选择和?西戎联手,向幽州北境发起了进攻。 从秋日?宣战,到?现在,幽州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受敌。 所有的事件都在传达一个讯息,幽州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了。 衡阳地处偏中,原本的一万人就?是魏蛟留着不?备之需用的,现下北境需要?支援,受魏蛟安排留守衡阳的旬翊也?无法再稳坐下去,他不?日?将带领这一万人北上。 临行?前旬翊曾到?府上来?看望萧旻珠。 旬翊是为数不?多知道萧旻珠有孕的人,那日?大夫出门时正好他到?魏蛟书房找东西,两人便撞见了,萧旻珠没刻意让大夫保密,旬翊过问了几句她身体,大夫就?说漏了嘴。 大敌当前,旬翊脸上依旧带着几分长辈的温厚慈祥,他笑着与萧旻珠说道:「老朽即将北上,无法再看顾夫人,夫人切记要?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少主。」 萧旻珠点?点?头:「我明白。」 「另外,若情形不?对夫人一定要?早做谋算,幽州往西南走,就?是筠郡,那儿虽穷苦落后,但也?不?会有人来?争,如今多事之秋,筠郡是鲜少的安宁地。」旬翊温声提点?。 萧旻珠心内一惊,倏地抬眼。 旬翊看着她的面?容慈祥而平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宽厚和?智慧。 他淡然地说出带了一丝残忍的话语。 「也?当是给那小子留个后吧。」 萧旻珠眼眶顿时克制不?住地一酸。 第84章 来信 距离魏蛟离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此间一封家书也没?寄来, 旬翊走后,关于前线战场的情况再无人与萧旻珠说,她也只?能从流言中听到一字半语魏蛟如今在何处。 原野在歷经一个月的拉锯战后, 最终还是落入了崔琰之手, 魏军现在退到了珉安。 荆城那边刘袁与宋辽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 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刘元宗和袁淮璋还没?得手。 萧旻珠在经歷短暂的?几?日噁心欲吐的?时光后,身体逐渐恢復如初, 胃口甚至比之前还更好了些,吃麻麻香。 这个孩子倒是省心。 不过?萧旻珠饭量虽大了不少但也不怎么长肉, 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 身形看着和原先没?什么变化。 怀了跟没?怀一样。 不,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原先只?需要?操心自己一个人,现在还要?操心肚子的?娃儿。 孩儿他爹现在自身不保, 她们娘俩该怎么在乱世立足喔! …… 萧旻珠从外面散完步回来, 院子里竟多出个面生的?小将?,因他身上?有幽军军士独有的?令牌, 一路上?守城的?兵士才放行。 他半跪拱手道:「末将?蒋焌奉君侯指令, 特来接夫人去?彭城。」 据蒋焌所说, 魏蛟担心北境那边的?情况, 衡阳始终离北境近了些,彭城有重?兵把守,粮草充足,并且临近珉安,所以她待在彭城, 魏蛟会更放心些。 这档子魏蛟突然?派人带她去?彭城?有点古怪。 萧旻珠要?来他的?令牌, 翻来覆去?地?寻不出个什么破绽,只?悻悻然?地?又还给他。 半信半疑问道:「君侯派你回来, 可?有手信?」 没?等他回答,萧旻珠又黯然?神?伤地?自说自话道:「他离家后若有要?事,一般都会亲自写信与我说明。」 对方宠辱不惊:「自是有的?。」 他将?怀中书信交给青竹。 萧旻珠打开,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随后深吸了口气,脸色恸然?:「竟真是君侯派你来的?。」 对方一脸正色道:「君侯虽不说,但一直记挂着夫人,才派末将?回衡阳来接夫人离开。」 萧旻珠感动不已,面上?泛着激动之色:「将?军先在厅内用些茶水歇歇,等我和丫鬟收拾好行囊便同将?军上?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那人不疑有他,大方应了。 萧旻珠走至转角处,等对方看不到了,面容瞬间恢復平淡,对着青竹耳语几?句。 青竹一听立马变得肃然?,往前院去?了。 男人以为完成了任务,气定神?闲地?坐在大厅内等待,谁知没?过?一刻突然?冲进来几?个府卫,他一时懵住了,没?反应过?来。 府卫铁钳般的?手牢牢抓住他的?双臂,用绳子绑起来。 「老?实点儿!」 直到手被人反剪,双膝跪到地?上?,他才醒过?神?来。 但为时已晚。 男人满目震惊,仍不甘心地?解释说自己是魏蛟派回来接人的?。 说去?收拾衣物的?萧旻珠端手施施然?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你若不拿那封信出来,没?准我还真跟着你一道走了。」 魏蛟离家那么多次,有几?次是给她专门写了信回来? 他那人字迹和小孩儿比好不了多少,喊了他多少回练练字都不听,又羞于在她眼前展示,出门在外基本不会给她写信,就算写了也会让个她眼熟些的?军士带回来。 真正让萧旻珠识出破绽的?也还是那封信。 不可?否认,字描摹地?确实有七八分魏蛟的?字迹,连她初看都有些分不清。 但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个饱学之士,几?乎是下意识地?,通篇下来没?有一个错别字,行云流水,逻辑清晰,上?面有的?魏蛟原来常会写错的?几?个字,也都是正确写法。 处处都透露出不正常,萧旻珠便开始怀疑这人的?来歷。 「你是谁的?人,如何伪造的?魏军的?令牌?」 那人见自己身份败露,也不装了,抬起目光幽深地?盯着萧旻珠冷冷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旻珠点点头,倒是个硬骨头。 萧旻珠面无表情地?颳了刮杯盖儿,「把他丢进外面池子里好生泡泡,直到他愿说了再捞起来。」 后面还加了句,「死了也没?干系,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 说完,轻啜了口杯中冒着白气儿的?热茶。 十二月底的?幽州,寒风已经如刀割般凛冽,冰寒刺骨,将?手放入冷水中不消一会儿手指就会被冻得变麻木。 一刻钟后,府卫将?浑身打湿、蜷缩打颤的?人丢到花厅的?地?板。 萧旻珠挑眉:「哟,将?军这会儿愿意说了?」 屋内燃了炭盆,暖和宜人,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天?气。 萧旻珠示意伺候的?下人将?倒好的?热水端一杯给男人。 被池子里的?冰水那么一冻,男人身躯和大脑都仿佛不会动了,面容呆怔,直到感受到室内温煦的?热意,他先是打了个激灵,僵硬的?躯干才慢慢活过?来似地?。 他缓缓道:「是淮南王派我来哄夫人去?原野,彭城只?是个幌子。」 萧旻珠一惊:「崔琰!」 男人点头。 萧旻珠皱眉,又问:「那封信是何人所写?还有令牌,你们是怎么伪造的??」 竟仿的?和真品相差无几?,莫非幽军里面出了内鬼不成?若崔琰想干坏事,岂不是变得更容易了。 男人解释:「信和令牌都是由吕粟经办,他曾经在燕侯手下当任过?一段时间。」 吕粟竟逃脱了追捕,投到了崔琰门下。 怪不得,吕粟在魏蛟身边待了几?年,自是熟悉魏蛟字迹还有军营将?领的?令牌,才能復刻得这么像,要?是今天?她稍微大意些,岂不是就被崔琰骗去?了。 一想到崔琰的?某些行经,萧旻珠就感到噁心反胃。 她得早点告诉魏蛟,万一他们没?有准备中了崔琰诡计怎么办。 萧旻珠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括地?写在纸上?,装进信封,又封了火漆,命小厮带到驿站,请信使尽快送到魏蛟手上?。 如今,衡阳也不安全了,崔琰的?人都混得进来。 崔琰抓她,是想用来威胁魏蛟,还是……他也知晓了原本剧情,对从前的?萧旻珠「念念不忘」。 不怪萧旻珠多想,萧青雁和她先后得知了原着剧情,崔琰会觉醒记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无论哪一个,萧旻珠都无法接受。 难道她就逃脱不了虐文女主的?命?註定被虐被胁迫。 这一晚,萧旻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第二日一早,萧旻珠让青竹白桃收拾好金银细软,对外藉口去?城郊别院小住,黄昏时乘坐普通的?青盖马车出城去?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魏蛟那边仍和崔琰僵持着,原先崔琰还派兵士时时来城下挑衅,这几?日倒是闭城不出了。 天?气越来越冷,有时还会颳起雪片子,幽州的?冰寒天?气不是南边可?以睥睨的?,今年雨雪比较多,贺时章估算今年甚至比前两?年更冷,一个月前向魏蛟献了一计退敌之策——将?原野让给崔琰。 不过?离开前将?各处民房和官房的?火墙和火炕一一摧毁,带全城百姓退到几?十里远的?珉安。 百姓们按照批次悄悄离开了原野城,后面魏军不经意间露出破绽,崔琰「势不可?挡」地?攻破原野,魏军溃不成军败北,慌乱退到了珉安城。 崔琰不是想要?原野嘛,那就给他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崔琰进城后发现原野已经变成了寂寥的?一座空城,街边林立的?店铺和民居,如今只?剩断壁残桓,砖石散落一地?,心有疑虑。 崔军抓到了一个头髮半百的?布衣老?头。 老?头踉踉跄跄地?被带过?去?问话。 崔琰问及魏蛟这般做的?缘由,毕竟先时攻城都不见这般落败景象。 老?头子便悲愤交加地?控诉魏蛟的?残忍暴行。 称魏蛟心狠手辣,觉察自己要?败,什么也不想给崔军留下,故意损坏房屋,劫掠财物和粮食,家园被毁,百姓们无奈之下,大部分跟随他西?逃,退至珉安,城中剩下的?人不过?千人。 「老?头子我无牵无挂,便留在了原野城。」 贺时章对崔琰行事风格尚算了解,知道崔琰这人和人心都想要?,觉得自己是众望所归的?明主,自会好好对待剩下的?百姓。 天?气寒冷,原野城内并无补给,崔琰去?信给阳朔的?手下,命他们押送煤炭和粮草,然?而崔琰不知道的?是,三日前,魏蛟命手下从不熟知的?小道杀了个回马枪,阳朔城已经重?新落入他之手。 原野位于阳朔与珉安中间,孤立无援。 不久后得知消息的?崔琰恼怒不已,出城去?向魏蛟宣战。 然?而上?方城墙除了插着的?黑金旗帜猎猎作响,却十分安静,好似对方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崔琰脸色阴沉如黑墨,即命大军列阵攻城。 这场硝烟直到黄昏才结束。 此后崔琰又率军攻了几?次城,一点好处也没?落着,每日都在损兵折将?,加上?天?气严寒,煤炭短缺,夜里冷死的?兵士也不在少数,崔琰只?得派人去?砍伐城内外的?树木,噼柴取暖。 另外他早先派去?衡阳接应的?人也迟迟没?回。 冰霜打在崔琰的?面颌,他微眯了双眼。 众将?见他神?情苍白又阴戾,吃了败仗话也不敢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头。 —— 「君侯,有夫人的?信送来。」 门口有人喊。 魏蛟心一悸,于满堂中一下子站起身,急声道:「快拿来我瞧瞧。」 刚才还热闹议事地?大厅一下子静下来,众人一脸揶揄之色,有看袖子花纹的?,也有抬头看天?气的?,更有甚者还敢当众打趣魏蛟。 「君侯与夫人真是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啊。」 「嘿呦,我家那个婆娘一年半载都不会送封信来,之前回家还嫌我黑了。」 武将?们说话心思粗狂说话不忌嘴,原本还忌惮魏蛟的?身份,想着主公面前摆正经些,但方才亲眼瞧见了平常对他们一脸冷傲淡漠的?君侯也会在听到妻子的?消息后像个毛头小子似激动的?情状。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无形当中拉近了点距离,他们也没?那么拘谨了。 有人好奇,起闹道:「君侯打开瞧瞧信里面夫人说了什么呗。」 魏蛟手指轻轻摩挲信纸,胸腔内心脏急速地?跳动几?下,这可?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写信。 魏蛟怕把信折坏了,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小心放进了衣襟内, 听见有人打趣自己,忍不住踹他一脚,「滚!」 这些老?油子说话没?个遮拦,看到了不定怎么揶揄。 其他人笑骂:「人夫妻间的?事,怎让你一个外人晓得了。」 第85章 归家 议完事, 等人都走了,魏蛟迫不及待地将信封撕开,指尖因?激动微微发抖。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终于捨得给他写信了。 算算日子, 自己?已经离家两三月了,每当繁杂而劳累的白日度过,夜晚魏蛟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时, 脑子里都是家中萧旻珠的身影。 她的笑语、她的嗔怒,所有鲜活的情绪, 都刻印在魏蛟的脑海里, 长?夜漫漫,一人孤寂,辗转反侧时, 便会都翻找出来支撑他熬过这宛若藤蔓般不断攀升撕扯不开的思念。 不知道她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生他的气消了没,按着她的性子, 寒日里一天?大半时光应该都会蜷在内室的暖塌上?看那些没有营养的话本。 脑海中预想?出来的情景让魏蛟不禁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其实, 魏蛟也有想?过给萧旻珠写信, 当如潮水的思念翻涌, 数次铺好纸,却又无从下?笔。 这?等文绉绉、以纸代情的雅事,在此之前,魏蛟一直认为与自己?毫无干系。 他羞于用这?种方式来表露自己?的感情。 宁愿在萧旻珠面前一掷千金,给她花钱。 魏蛟抽出里面的纸条, 眼?睛放光, 从第一个字如饥似渴地细细品读起来。 看到信中她说有人冒充奉自己?命令去衡阳接她去彭城,魏蛟心一下?子揪紧, 立马看向后面,说吕粟投到了崔琰手下?,伪造军营令牌,这?才混进了衡阳。 魏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火在胸腔翻腾,恨不得立马将崔琰抓到面前剥皮抽筋。 他果真对萧旻珠贼心不死?。 若不是阿绵机敏,真的让他诡计得逞被骗去,他定会让崔琰付出惨痛的代价。 上?面又写:君侯放心,我已经让守城将军加强戒备巡逻,这?段时日仔细盘查进出城的商贾百姓,不教奸细混进来。 信尾让他注意提防,好好照顾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后面是一大半的空白。 就,没有了? 魏蛟一脚踩在雕花红木椅的横档上?,上?半身微微后仰,食指将信封口子捅开,试图从里面抖落出其他的东西。 真的没了。 就只有半张纸的内容。 魏蛟双眸略有讶然和失落地微微瞪大。 他弱弱地想?,离家这?么久,她……难道就不想?他吗? 第二晚,魏蛟又一次地失眠了。 他有些想?回去了。 下?月便是春节了,又有崔琰的人混入府中一事,魏蛟想?回家看看。 这?边的局面已经到了僵持阶段,他在或不在其实都差不多,大局有贺时章看顾,不会出什么问?题,北境那边的情况,最好需要有人带兵去支援,他去也未尝不可。 魏蛟这?样想?着,心早就飞回了衡阳。 —— 刘元宗军营内瀰漫着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氛围,连日来的战斗和缺粮,士兵们面黄肌瘦,眼?神虚空。 一日两碗稀薄的米粥配上?干菜,对于要上?阵沙场的军士。充其量饿不死?罢了,久了,连弓都拉不满。 隔着不远,以木栅隔开的袁军,却是炊烟裊裊,空气中隐约飘来肉腥的香味,引得刘军士兵频频侧目,眼?中尽是艷羡和不满。 终于,在飢饿和渴望的趋势下?,几个刘营士兵趁着夜幕降临,鬼祟地翻过木栅,潜进袁军营寨粮仓偷粮食。 他们大快朵颐完,准备搬几袋回去时,几个袁军守卫发现?了他们踪迹,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那几人不顾一切地大喊:「打人了啊,袁军打人了。」 袁军士兵吐口唾沫,怒沖沖道:「不要脸,明?明?是你们偷粮食在先。」 听到声响的刘军士兵从营寨出去,看到争斗过程中散落一地的黄馍和干肉,顿时两眼?放光,在第一个人冲上?前的时候,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蜂窝地扑上?去抢。 有人见缝插针喊:「那边粮仓还有很?多!」 刘军士兵去抢,袁军去阻拦,两方就这?样打起来,惊动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去拿矛戈,随着第一个士兵倒地见血,这?件事的性质就变味儿?了。 睡梦中的袁淮璋被喧吵声惊醒,不虞地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守卫冲进来愤愤不平道:「刘元宗的人来偷粮食,被发现?了,还打杀咱们的士兵。」 「什么。」袁淮璋气的一下?子站起来,吹鬍子瞪眼?道:「我之前好心借他粮食,他竟欺我至此!」 袁淮璋忘记了盟约,忘记了要攻打荆城,满脑子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对刘元宗的不满。 「取兵器来,我今日要同那奸恶小人一决雌雄!」 …… 这?一晚,昔日盟军大动干戈,彻底闹掰。 当初晨的光亮从地平线升起,混乱渐渐平息,但营寨的景象却惨不忍睹,随处可见的尸体?,丢弃在水坑的黄馍吸饱了脏水,不復昨晚哄抢的热闹。 这?场争斗中略胜一把的刘元宗站在原地宛若一尊雕像,用刀抵在地面支撑身体?屹立不动。 突然间,他听见了不远荆城集结兵马的号角声,僵硬许久的脖子才慢慢抬起来,他看向荆城的方向,眉头紧皱,思绪如同乱麻一般,难以理清。 —— 魏蛟是在即将到达衡阳的路上?收到了宋辽的消息。 荆城告捷,刘袁二军溃败而逃。 刘元宗受了重伤,回兆都的路上?听到自己?两个儿?子为争权夺利打得不可开交,雍州内乱,加上?自己?战败,刘元宗竟就这?样当场气得吐血身亡。 让人唏嘘。 如今荆城危机解除,刘维刘统忙着争权夺利,袁淮璋损兵折将严重,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也不可能再捲土重来。 再说季郁那边,招降前魏蛟攻滁邱,若不是敌我力量悬殊,加上?城内缺粮,魏蛟也没有把握能那么顺利地就拿下?滁邱。 季郁这?人深知守城之道,战术灵活,孙捷尽管有八万军队在他手上?也没落到好,将士们渐渐疲乏,只是碍于主君命令才一直守在城下?,孙捷收到萧奉的求救急报后即刻便退军了。 几年?前张玖曾派人去劫持魏蛟新妻,想?以此破坏魏萧二家的联盟,如此得罪了魏蛟,便一直惴惴不安,总疑心魏蛟会来攻他。 当听到手下?说魏蛟给他送了信来,张玖以为是请战书,吓得差点从位子上?跌下?去,但转而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幽州如今四面被围攻,就算魏蛟再如何兵多将广,也不大可能会这?个时候来找他麻烦。 怀揣着不安紧张,张玖将信封撕开。 见到是魏蛟想?请他帮忙,便松了一大口气。 招来家臣僚属,众人叽叽咕咕地商量了一通,觉得站魏蛟那头也没什么坏处,他与萧奉多年?恩怨,是难以和解的仇敌,但魏蛟就不同了,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世人谁不晓得天?下?虽然依旧是大沅的天?下?,但洛阳那位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皇帝也只是淮南王崔琰的傀儡罢了。 萧家是淮南王的岳家,若崔琰真的将魏蛟干掉了,再转过头来收拾益州简直易如反掌。 并且他在危难关头帮了魏蛟,从前旧怨怎么的也得抵消了吧,他又没真的做出个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于是张玖痛快地出兵了。 十万水军,连绵不断的战船,犹如巨龙般直捣扬州,气势恢宏,扬州一连丢失数郡,萧奉吓得赶紧召孙捷回来救急。 现?在魏蛟便能腾开双手,应对崔琰和匈奴西凉就容易多了。 魏蛟率一队轻骑先行抵达衡阳,大军跟在后头。 他想?先回家看看她。 春节将至,零星几家门前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随着北风兀自打转。因?着先前幽州告急,又有匈奴的威胁,衡阳城内至少有小半人跑了出去。 刘袁孙三家退兵的消息还没传开,寻常百姓仍以为幽州还是几月前的处境,这?个年?节都不敢好生过。 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已是深夜了,从黄昏开始就一直在飘雪,堆积着道路上?,马蹄踩在上?面只有浅淡的窸窣声。 雪花纷飞,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越临近家门,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近乡情怯交织在一起,让魏蛟心跳陡然加快。 魏蛟坐在马背上?,想?起了几年?前他从荆城回来的那天?也是一个雪夜,那时候他和萧旻珠还在相互磨合互不看顺眼?的阶段。 他推开房门吓了她一跳,见他脸被吹坏了她后面还替自己?抹那油膏,现?在想?想?,怪腻歪的。 同行的士兵,不经意转头发现?君侯素来冷峻的面容竟勾起了一抹笑意,不禁思考君侯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成。 终于抵达燕侯府。 门口前两座石狮子,被积雪遮掩,已看不出原先巍峨雄风。 魏蛟翻身下?马,去拍门。 敲了小会儿?,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 魏蛟心中涌出一股疑惑,按理说,守门的小厮也不会睡得这?样死?吧。 魏蛟加大了拍门力度,同时出声唿喊。 这?次,大门终于从里面被人打开。 看门的是黄叔,耳朵有时有些背,睡到一半被梦惊醒才听到喊声和拍门声,他穿好外衣。 「来了,来了。」 放下?门闸,黄叔将门打开,见到外面高大的人影眼?睛立马不敢置信地瞪大,原地顿了几秒,才想?起来说话,「君侯,您您回来了?」 第86章 孟笙 魏蛟瞥他?一眼, 从外面挤进来,嘟囔道:「去年我记得不是让你别在门房当值了,你也到养老的年纪, 该好好安歇, 守门的事交给其他人就好。」 他喊得嗓子疼都没人来给他开门。 黄叔目光怔怔,望着魏蛟张了张嘴说不出声音。 魏蛟只以为对方震惊自己回来地这么早,拍了拍他?肩, 低声道:「行了,没什么其他?的事儿, 你歇去吧。」 说话, 径直从他?身边走开。 等黄叔回过神?,正想告诉魏蛟家里没人?时,魏蛟已经急吼吼地走出去老远, 随后消失在转角。 内心急切的欣喜让魏蛟忽略了一路来没点灯的黑漆走廊, 久未有人?打理,长得?张扬茂密的绿植。 他?三?两步跨入鹿苑。 院落像是?被?黑夜吞噬掉了一般, 万籁寂静。 魏蛟走到房门前, 脚步一顿, 想起来萧旻珠身子弱不能见寒, 遂先将身上积雪抖落拍掉,才轻轻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 月光在门内投射出一个?人?影。 魏蛟踏进去的第一步就感觉不太对,这座房子太冷太静,没有一丝暖意,像是?许久没人?住过了一般。 魏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他?心勐地一乱, 眉头皱得?死紧, 大步朝里面走去。 扯开帷幔,借着窗外的光线, 魏蛟清晰瞭然地发现床榻空落落,阒无一人?,被?褥都是?折得?好好地堆在里侧。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被?褥,冰冰凉凉。 魏蛟大脑宕机。 他?目光呆呆地,环视房屋四周,看起来和他?走前差不多,但仔细一看妆檯上往日摆放满满的瓶瓶罐罐不见影踪。 似是?为了印证什么,魏蛟起身,脚步带了一丝踉跄地冲到衣柜前,最?下?面的一格本放着一个?红木匣子。 里面装着萧旻珠值钱的家当,珍宝银票田契,她说喜欢听金子砸响的声音,闲来无事时便打开匣子数钱,魏蛟也因这点时常打趣她是?个?财迷。 但现在,那个?本应放着红木匣子的位置空空如也。 魏蛟太阳穴狠狠地一跳,如遭雷击。 …… 本该沉湎梦乡的时辰,大伙儿却战战兢兢似地立在院外,等待「审讯」。 魏蛟看在眼前稀稀落落,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完的人?群,眼色晦暗不明,低喝道:「就这儿点人??孤说的是?鹿苑的所有人?,把他?们?都喊来。」 黄叔数了数人?头没错,温声答:「君侯,咱们?府上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魏蛟:! 黄叔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告诉魏蛟,「夫人?遣散奴僕后,和青竹白桃去了郊外的一处庄子居住。」 听了黄叔的话,魏蛟心稍稍落下?些许,但去郊外庄子避难需要将家里钱财衣物收拾地干干净净吗,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魏蛟立马派了人?去城外查看。 这一去,了不得?,庄子下?人?答覆萧夫人?根本没来过庄子,何谈避难一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也就是?说,萧旻珠说谎了。 魏蛟转而回想起他?将要离开前萧旻珠的一些反常行为,从那个?时候她就在准备了吧。 她一向是?想得?开的,尽管心里不爱一个?人?也能表现出一副笑意盈盈亲昵的模样来,让人?放松警惕,让人?泥足深陷。 什么夫妻情谊,从始至终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魏蛟拳头捏紧,眼眶克制不住地越来越红。 她觉得?自己要败了,于是?毫不留恋地带着钱财远走高?飞,连一封书信都没留下?。 魏蛟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这两年来情深意厚、亲密交融,另一半则是?被?背叛抛弃的不甘和绝望。 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丢下?了他?。 魏蛟从前总是?喜欢吓唬萧旻珠,说些要是?他?死了,绝对不会放过她,要生同衾死同穴的话。 魏蛟曾以为自己在这段感情中足够自私,虽自艾自怜萧旻珠不那么爱他?,却捨不得?放手,不顾一切地将她挽留在自己身边。 但当真正危难关头到来,他?害怕地不是?保不住自己幽州主君的头衔,而是?,要是?他?死了,萧旻珠该怎么办? 魏蛟确实是?个?阴郁自私鬼,他?喜欢萧旻珠,他?爱萧旻珠,便想让她长长久久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这种占有欲甚至达到了病态的程度,萧旻珠身边出现了一个?异性,魏蛟都会吃醋生闷气。 当生命走到尽头,他?也希望能与她一同安息在冰冷的墓穴中,永远不分离。 但萧旻珠一向是?怕疼的,所以魏蛟是?希望等到七老八十岁,最?好萧旻珠走在他?前头,没有痛苦的那种,等他?安排好后事,便能够紧随其后去陪她。 然而当意外真的来临时,魏蛟想的不是?让萧旻珠陪着自己去死,他?想让她好好活着。 若是?衡阳到最?后真的守不住,他?会选择放她离开。 让人?没想到的是?,却是?萧旻珠先弃了自己。 悲愤和难过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魏蛟双眸仿若要泣血般通红一片,攥紧的指骨上青筋布起,他?咬牙冷笑两声,连道了几声好。 下?面站着的有侯府伺候的老人?,上次见到君侯这幅癫狂的模样还是?多年前君侯初登位命人?烧了西苑时,不免浑身战慄哆嗦。 魏蛟召来府卫副使,开口?的嗓音阴冷又?夹带着怒意,「去哨所调集人?马,查看她出城门后往了何处,沿路搜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给孤找到。」 副使接令,「属下?谨记。」 —— 早上,天还没亮,萧旻珠就睁开了眼睛。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地,也不知是?几点,这些时日她都醒的很早,萧旻珠就这样默默躺着,等到外面隐约有了闹声,才从床上起来。 萧旻珠是?在一个?月前抵达的筠郡颍县,这里确实如旬翊所说不那么发达,属于兵家不争之地,但却朴实而热闹,青砖黛瓦,偶尔还能听见鸡鸣狗吠声。 萧旻珠在一处小?巷租了个?小?院儿,街坊邻居都很热情,她搬来的那天,他?们?还替她搬过行李。 筠郡在西南地,冬天虽没有幽州那般冷,但走出屋外还是?能感受到冰凉的冷气。 萧旻珠穿衣裳时,目光不经意落在自己逐渐隆起的腹部。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子弱些,营养跟不上的缘故,她的肚子瞧着比寻常月份的妇人?要小?些,穿单衣时还比较明显,若罩上几件冬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早餐是?白桃从外面买来的馒头包子。 吃完饭,萧旻珠便去院子浇花浇树,搬进小?院儿后她买来许多花草种打发时间。 只要她一闲下?来,脑子便会控住不住想幽州的事,还有魏蛟。他?应该早就收到她写的那封信,对崔琰多加提防了吧。 筠郡偏远,消息也滞后,萧旻珠无法得?知现在的战况,到底是?崔琰胜了还是?魏蛟赢了,自己又?不能改变局面,只能干着急,便将精力花费在这些杂事上面消磨。 萧旻珠刚将水瓢放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男音。 「萧娘子。」 萧旻珠侧身抬目,一个?二十出头,穿青褐色衣裳的端正青年抬步跨进门槛。 她抿唇轻笑打招唿,「孟公子,你怎么来了。」 眉眼弯弯,眼眸灿若春华,容色是?惊心动魄般的昳丽。 颍县这样的小?城,孟笙从前如何见过眼前天仙似的女子,无论看见过多少次,每当再次见到依旧会有惊艷的感觉。 孟笙心不自觉扑通扑通跳起来,意识到刚刚自己目光盯着人?家看得?久了些,不庄重,他?侷促地红了脸,「萧娘子,我娘多做了些豆腐,让我送些来给你尝尝。」 说完,便将手上的竹篮递过去。 萧旻珠接过,轻声谢道:「那便请孟公子帮我谢谢王大娘了,辛苦孟公子送来。」 孟笙就住在隔壁两家,他?母亲王氏在街头开了家豆腐坊,做的豆腐香味醇厚,买的人?络绎不绝,因着是?邻居,萧旻珠去照顾过几次生意,一来二去,便同王氏熟悉了。 孟笙挠了挠头,只笑着说道:「都是?街坊邻居,相互照顾是?应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第二日,孟笙又?来了。 萧旻珠疑惑地挑了挑眉。 他?或许也知道这样频繁上人?家门不好,就站在门外,不好意思地微微低着头,将背后的一只鸟笼伸手拿出来。 「见萧娘子院子里养了许多花草,孟笙斗胆猜测萧娘子或许也会喜欢雀鸟,路上路过看见有人?在卖画眉,买一只还多送一只,我将它们?买回去却发现他?们?总打架,便想着送一只过来,正好给你解闷取乐。」 笼子里,一只色彩鲜艷斑斓的画眉瞪着乌黑髮亮的眼睛,歪头歪脑,嘴里偶尔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啼鸣。 萧旻珠听他?说完愣了愣。 心想两只画眉鸟放一只笼子里如果打架的话,把它们?分开不就不打架了,为什么要送给她? 突然间脑子灵光一闪,然后萧旻珠望着眼前脸部微红,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青年略感头疼。 她隐约察觉到到孟笙好像对她产生了一丝男女之间的好感。 萧旻珠脑子一凝。 这怎么搞? 她可?是?个?有妇之夫啊,身上还揣了个?球,萧旻珠想,对方多半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以为她是?个?未嫁的女郎才会看上自己的吧。 萧旻珠微微侧头避过那双期盼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婉声道:「孟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喜欢听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孟公子还是?送给别人?吧。」 「这样啊——」孟笙沮丧失望地垂下?眸子。 萧旻珠抿唇道:「我记得?孟公子不是?要参加这次的乡试,怎么不待在家里多多准备温书?」 孟笙去年考中了秀才,又?年轻,在颍县这个?小?地方,已经算十分出众的儿郎,想与之结亲的人?家几乎要踏破门楣,王氏心心念念想让孟笙再中个?举人?。 孟笙失落地走了。 第87章 浇愁 近些日子王氏上门上得稍微勤了些, 还似有似无地开始打探萧旻珠的家事。 「萧娘子,你家里可有兄弟姐妹,为何一个人来这颍县啊?」 王氏面?庞圆润, 生?了双吊梢眼, 目光难掩精明之气,萧旻珠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发现对方其实本?性是好?的,一个丧了夫婿的女人带个孩子本就不易, 更何况还要经营一家豆腐坊。 那日孟笙走后萧旻珠想了好?久该怎么既明显又礼貌地拒绝对方的感情邀请? 要不直接扼杀在摇篮中吧。 不管王氏打探她的私事是因?为要给儿子娶亲作参考,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她道出自己有孕的事都?可以挡去许多麻烦, 原来?月份小,还可以遮掩,但一等?开春, 衣服穿的薄了, 离得近的街坊邻居是怎么也瞒不住的,还不如早做准备。 王氏对孟笙的期许甚重, 自不可能让个怀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进门。 这个时代父命之命媒妁之言大过天, 王氏不应, 孟笙也就死心了。 「我家中并没有兄弟姊妹, 至于为何独身到颍县……」萧旻珠面?容苦涩地笑了笑,「也是为了避开一些伤心事罢了。」 屋内燃了炭盆,暖气充裕。 萧旻珠动作自然地脱去外面?披着的厚披风,里面?穿着的云烟粉织锦小袄偏薄,便勾勒出窈窕曲线的身段来?。 王氏一眼就注意?到了萧旻珠微微隆起的小腹。 生?育过的女人对这方面?总是会锐敏些。 王氏震惊地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地问道:「萧娘子, 你难道是有孕了?」 怀孕的妇人会慢慢变得臃肿,尤其是冬日, 但女子从?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天就一直是明丽,大方的,若不是今日女子在她面?前褪去了外面?的那层厚披,王氏根本?不会往这个方面?上想。 萧旻珠点点头,一只手落在腹部,眼眸透露出柔和的目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王氏心底的惊讶仍没消去半分,连声道:「可你的夫婿呢,你搬来?这么多天我就只瞧见你那两个妹妹在你身边操持。」 萧旻珠先前想省去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对外便和青竹白桃谎称是姊妹。 听王氏问起魏蛟,萧旻珠做出难言的神?色,本?想简单搪塞几句过去。 王氏一看她这般,想到了什么,立马皱眉道:「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伤害天理的事,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怪不得你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小娘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颍县……」 王氏的丈夫在世时是个酒鬼加赌鬼,有时输了钱就对母子俩非打即骂,坏东西不长命,半夜喝醉了酒跌进了湖里给淹死了,王氏这才脱离苦海,开了店独自将儿子养大,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王氏误会萧旻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也是那等?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不然萧旻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背井离乡,跑到偏远的颍县来?。 听对方站到了自己这边,对着魏蛟一通好?骂,萧旻珠表情尴尬地插话道:「王婶子你误会了,其实他并没有不负责任。」 虽然魏蛟这傢伙有时候总抽疯威胁她,但从?没实质性地伤害过她,就是嘴欠惹人烦了些。 如果要让萧旻珠细数魏蛟的缺点,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不过,离久了还怪想他的。 这就是远香近臭吗? 萧旻珠哀嘆了口气,「王婶子你性子嘴硬心软,我搬过来?这些日子对我亦是颇加照顾,我也就不瞒你了,北方幽州如今在同?朝廷打仗,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王氏点点头。 这个她是清楚地,筠郡虽偏僻,但也不是隔绝天外,对外面?消息一概不知?。 幽州主君魏蛟威名在外,但这次应当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听说不但朝廷,就连雍州、扬州和匈奴那边也向幽州宣战了。 「我的夫婿其实是幽州的一名军士,几个月前阳朔失守,他没能从?城中撤出,就……就被崔军给杀害了。」说到这儿,她像是悲恸到极致呜呜咽咽,又拿袖子挡住脸揩泪。 萧旻珠本?来?挡脸是担心自己演技不够露出破绽,但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魏蛟,要是他真死在战场上了该怎么办,一时间,脸上就有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哀伤,眼眶微微泛红。 萧旻珠边抽噎一边说道:「我们姐妹三人为了避难,加上幽州没有其他亲人,才来?到筠郡。」 王氏轻声嘆息,「原来?是这样。」 听完萧旻珠的遭遇,王氏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怜悯之色。 她拉过萧旻珠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嘆口气道:「男人虽走了,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日子总得过下去,你是知?道婶子的,今后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告诉我,我若能帮忙的地方绝对会帮。」 「谢谢婶子。」萧旻珠低头用帕子擦眼。 …… 从?萧旻珠的小院儿出来?,王氏回家路上正好?撞见在门口等?待的儿子。 孟笙赶紧迎上去,眼神?里尽是期盼之色,「母亲,她如何说?」 原来?孟笙不久前就向王氏坦露了自己对萧旻珠的心思?,他想娶萧旻珠进家门,便请求王氏去说亲。 孟笙从?前对女子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他也不知?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就有了非对方不娶的心思?,从?见到萧旻珠的第一眼,就让他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或许这就是书本?里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吧。 王氏见他失态,下意?识地皱眉苛责道:「你瞧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随后王氏又嘆了口气,「日后你还是对她歇了心思?吧。」 孟笙怔然,喃喃问:「为何?母亲不是也挺喜欢萧娘子的吗?」 王氏一开始确实也挺喜欢萧旻珠,容貌好?,性情好?,那天听儿子告诉她自己爱慕萧旻珠,也兴沖沖地上门去打探对方家世。 因?为萧旻珠身边只有两个未嫁的姊妹,从?未有男子出入,王氏就疏忽了她有可能已经成婚这一点。 现在知?道了对方已经成过亲,肚子里还有一个遗腹子,王氏同?情归同?情,但若让自己儿子娶对方进门,她是万万不会同?意?。 孟笙一脸愕然,跟在王氏身后浑浑噩噩地回了家门。 —— 这个春节,燕侯府气氛十分低靡。 不同?往年的热闹喜庆,今年大门上一个红灯笼都?没挂,人人都?低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生?怕在这个时候招君侯不快。 早先奉魏蛟命令去查探夫人消息的副使站在鹿苑外,不停搓着手心来?回踱步,心焦火燎地等?待君侯诏令。 刚刚进门去禀报的小厮步态匆匆过来?,强颜道:「李副使,君侯请你进去。」 李阮攥了攥手心,快步上了阶梯,推门而?入。 屋子里光线稍暗,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极浓的酒气。 坐榻边,魏蛟手抵着额斜靠在小几上,另只手支在膝上,漫不经心地摇晃杯中的酒液,脚下是空了一地的酒瓶。 我滴个乖乖,君侯这是因?情所伤,借酒浇愁么。 因?着他进了门,此时魏蛟阴郁的目光便慢慢落到了他身上。 李阮嵴背绷紧,立马低下头,他跟了魏蛟许多年了,也十分清楚魏蛟的恶名是如何一步一步传出。 李阮屏气凝神?半跪通报:「属下幸不辱君侯使命,查探到了夫人踪迹。」 他将怀中信报双手奉上。 须臾,他突然听见了酒瓶清脆的滚动声。 上方的人动了动,一下抢过他手上的信报。 魏蛟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辨认出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但因?为现下头实在晕得很,文字扭曲、重叠。 「这……写的什么字?」魏蛟皱眉喃喃自语。 随后不耐地将东西又重新扔给对方,「你直接告诉我,她现在在何处?」 李阮正色道:「夫人自出了衡阳后,一路往西南,如今在筠郡的颍县落脚。」 筠郡。 魏蛟在口中嚼念了一遍。 随后突然扯开嘴笑出声,「她竟然逃得这么远,是生?怕我找到吗?」 接着又啧啧两声,偏头问李阮:「你说她是不是不幸运,还是让我给找到了。」 见到君侯这精分的一面?,李阮丝毫不敢搭腔。 等?笑够了,魏蛟才停下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喝着不痛快,他又扯开一顶红封开了一坛新酒。 李阮看君侯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听下面?的人说,君侯这几日一直闷在房里酗酒,他抿了抿唇低声劝道:「君侯还是少喝些酒吧。」 魏蛟只冷冷睨了他一眼,李阮就讪讪闭上了嘴。 几滴水液从?嘴角滑落,缓缓流进袒露小半的胸口,魏蛟不甚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下颌。 他又揉了揉昏涨的太阳穴,嗓音嘶哑道:「你方才只说她在颍县,具体情况又是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李阮眼眸一转,有些不太明白君侯话中的具体情况究竟指哪种情况。 想问又不敢问,只能说些自己知?道的。 李阮:「得知?夫人在颍县后,属下第一时间派了人去探查,并特意?叮嘱他们莫要惊扰夫人,只将所见告来?便是。」 「夫人现下和青竹白桃居住在丽和巷一个一进的小院儿,平日偶尔会出门买买东西,对了,他们说夫人和街头一家卖豆腐的相交甚密。」 魏蛟下意?识随口问道:「那卖豆腐的是男是女?」 「是个女人。」 魏蛟无所谓地噢了声。 「不过……」李阮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和盘托出,说的话,君侯肯定?会发火,不说的话,君侯要是后面?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责骂他办事不力。 魏蛟看他,敛眉问:「不过什么?」 死就死吧。 李阮委婉说道:「那家卖豆腐的还有个秀才儿子,这段时间总是上门拜访夫人,似是……」 顶着头顶越来?越大的威压,李阮噎了噎唾沫:「似是钟情于夫人。」 「什么!」 魏蛟大惊失色,撑着桌子一下子站起来?。 脑子供氧不足,魏蛟突感晕眩整个人往旁边一歪,幸亏李阮及时扶住,才挽救了脸着地的厄运。 第88章 重逢 此后?数天萧旻珠都不曾再见到孟笙。 在?萧旻珠眼里看来便认为这是对方已经放弃了的意思, 这也是她乐于看到的结果。 年轻人该是打?拼事业的好时候,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情情爱爱上面。 萧旻珠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照常地?给院子里的花木浇水施肥, 偶尔出门走走。闲逛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卖菜种, 就买回来?一些白萝蔔的种子想自己种。 养一株也是养,养十?株也是养,种了花何不再种点?蔬菜, 既能?欣赏,还能?饱口腹之慾, 一举多?得。 白萝蔔耐寒性强、生长快速好养活, 两三个月就能?成熟,正好能?适应萧旻珠小院儿较为艰苦的条件。 今日罕见地?见了晴。 萧旻珠挑了块能?照见阳光、土壤肥沃的空地?,这里原本种的是蕙兰, 但因为她一开始种没经验, 嫩芽才刚刚顶出土就被冷死了。 萧旻珠蹲下身,用小巧锋利的铁铲翻松土壤, 连着挖了七八个坑, 随后?将她精心挑选的种子洒下去。 正当她准备回填的时候, 余光却发现旁边站了一个穿月白色衣裳的人影。 萧旻珠抬眼一看。 发现正是多?日不见的孟笙。 —— 魏蛟得到萧旻珠的消息后?只?略微收整了一番就立马带着人往筠郡来?, 一路上停歇也只?是给马喂喂食。 眼见主子面色苍白地?越来?越难看,李阮曾有心劝魏蛟在?馆驿歇歇再赶路。 魏蛟这几月本来?就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加上又没有好生休息,就算是身体?强壮年富力强的武将,身体?也禁不住这样?糟践。 魏蛟淡声问:「你累了?」 李阮讪讪低头:「不曾。」 魏蛟脸色漠然, 翻身上马, 「那?就继续赶路。」 一行人日行几百里,终于在?两个日夜后?抵达了筠郡。 「君侯。」 负责监视的那?两个人弯腰向魏蛟行礼。 魏蛟极力忽视太阳穴的涨疼感, 集中精力,冷声道:「带路吧。」 正是上午,这里的集市每三日一开,许多?人都趁此机会出门採购,做买卖的往来?吆喝,街上人挤挤挨挨,喧闹声不停。 王氏的豆腐摊排了不少人,有尝了后?觉得好再来?买的,也有慕名而来?的顾客。 青竹将钱给递过去,「婶子,给我划半斤。」 后?面排队的人多?,加上街道狭窄,挤拥间,青竹偏身侧目,视线突然掠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倏地?一惊。 王氏在?一旁连声唤她,问是要嫩豆腐还是老豆腐。 青竹回神:「要嫩的。」 等她顺着方才视线再想去仔细辨认刚刚那?张人脸时,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许是她看岔了吧。 君侯明明在?战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筠郡。 青竹心中的一口气落下,抬脚往卖菜的地?方去了。 …… 孟笙嘴角勾出苦涩笑意解释道:「大门没关,我以为你们都不在?家,担心遭了窃就过来?看看。」 对上孟笙关心中带着灼热的目光,萧旻珠不自在?地?垂下头,慢吞吞地?刨土,「应该是青竹刚刚出门忘记把门带上了。」 萧旻珠刨土的动作很慢,注意到旁边守着的孟笙一直没动,心里觉得有些尴尬。 他怎么还不走? 孟笙注视着女子柔美恬静的侧颜,眼神掠过一丝决绝。 他郑重出声道:「萧娘子,经过这些时日我想明白了。」 萧旻珠心内满意点?头,想明白就好,不就是一段短暂相遇的朦胧感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没有就过不去的坎。 「我还是想娶你为妻。」 萧旻珠内心不断点?头的小人儿,「咔吧」一声把脖子扭断了。 萧旻珠仿佛即将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跳脚一样?飞快站起来?,由于起身得太快,她没太站稳,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萧娘子!」孟笙见状,赶紧拉住对方手?腕,后?面另只?手?小心扶住她肩膀。 站远了一看,倒像是两人相依相偎地?抱在?一起一般。 魏蛟未进门,透过那?门缝间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太阳穴无时无刻尖锐的疼疼加上眼前的画面,如同两把锋利的刀片在?割磨魏蛟紧绷的神经。 让魏蛟感觉到整个脑袋像是要炸裂开,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魏蛟死死盯着那?个面容俊秀的青年,咬牙:「老子杀了他!」 魏蛟眼中像是燃了两把熊熊烈火,双目血丝密布,看起来?是真的要将对方不大卸八块誓不罢休。 魏蛟已经拔出了腰间佩剑。 李阮赶紧从背后?抱住他,连声劝道:「君侯千万冷静啊,要不然再等等看,万一是一场误会……」 眼前的画面刺痛了魏蛟摇摇欲坠的心脏,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着要杀了那?个抱着萧旻珠的青年。 混乱间,李阮脑子一抽,竟一个手?刀落在?魏蛟后?颈,对方立马软塌塌地?朝后?倒下。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阮:! 他好像也没用多?少力气吧,怎么这么容易就把君侯给弄晕了。 李阮嘆了口气,他已经能?预想到君侯醒来?后?的雷霆暴雨,随后?瞪了眼其他人:「还不来?帮忙。」 …… 门口骚乱并未引起里边人注意。 萧旻珠从愣怔中回过神立马推开了孟笙,并像担心洪水勐兽一连往后?退了三两步。 温香软玉倏地?从身边退离,孟笙心底不自觉涌出一股失落。 萧旻珠望着孟笙,神色一凛,声音有些冷地?下了逐客令:「孟公子方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这段日子孟笙无比烦扰纠结,先前从王氏口中得知萧旻珠其实?早已经成婚,并且现在?还有了身孕,孟笙十?分震惊。 碍于世俗观念和他本身心结,他确实?应该放弃这段荒唐的暗恋。 但他这些天白日温书时总会想到萧旻珠与人说笑时的笑颜,包括夜晚也是辗转反侧。 因为家庭原因,孟笙从小被王氏管束长大,什么都要按照王氏的要求来?,性子看似温吞知礼,实?则骨子里是也有叛逆任性的一面。 萧娘子的夫婿既然已经不在?了,为何他不能?娶她呢? 这个时代?对女子二婚并没有那?么多?苛责,战争频发,男丁们很可能?一去不回,人口锐减,官府甚至还会颁布措施鼓励家里失去劳动力的妇人再婚。 一旦破开了那?条口子,后?面再说服自己便?容易多?了。 孟笙鼓足勇气地?来?同萧旻珠表白,未曾料到对方竟是这样?的反应。 孟笙焦急地?唤住她:「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心地?。」 他看了眼她的肚子,眉眼认真道:「孩子的生身父亲已经不在?了,你放心,这个孩子今后?我会视如己出。」 萧旻珠一开始只?是惊愕,然后?看着孟笙的目光越来?越觉得悚然,如果她不是知道自己并没有给孟笙下降头,她真的会以为对方是中邪了。 怎么会有人短短认识不到两个月,就想娶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门? 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她和孟笙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萧旻珠皱眉,对上他蕴含期望亮光的眸子,肃容一字一句道:「孟笙,你愿意娶我,那?你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会顺着你心意你来?的。」 这是萧旻珠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令孟笙心猝然一乱,不知所措。 他望着女子的冷容小心翼翼问道:「你是因为我母亲……」 「不是。」萧旻珠打?断了他,「因为我并不喜欢你。」 孟笙面上涌现出深深的失落和低靡,他试图从女子面上找出一丝说笑和欺哄,但只?能?瞧见她的郑重其事和认真。 孟笙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苦涩。 萧旻珠认为他钻了牛角尖,「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要娶我进门的话,你母亲和街坊邻居那?关该怎么过,或许你只?是一时兴起,今后?后?悔了,又将我置于何地??」 孟笙听到她的反问下意识地?想要辩解说他不会这样?做,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对方说的是事实?,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愿,一切不过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今日之事确实?也是他一腔孤勇,他一开始劝服自己便?是以为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但那?个人如果是他的母亲呢,他或许可以较劲带着妻子搬出巷子,甚至搬离颍县,但王氏含辛茹苦供他读书,他难道就这样?将对方抛之脑后?,不理了?过往二十?年的学的孝道让他做不出这回事,但话说过来?,又如何协调王氏和妻子的相处? 孟笙脑子里一团乱麻。 尽管他道出心思得到的答案是拒绝,但孟笙的心里多?了一丝释然。 不管怎么说,他争取过,今后?想起来?也就不会再有遗憾了。 孟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明白了,谢谢萧娘子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方才,是我唐突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萧旻珠颔首,抿抿唇道:「也祝愿你以后?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孟笙恍惚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孤寂。 —— 冬季还没过完,天仍黑得很快。 萧旻珠早早地?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她鲜少做梦,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和人说多?了孩儿他爹死了,今儿个她竟真的梦见了魏蛟。 耳边是战鼓震天。 城中百姓四处逃窜,萧旻珠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混乱人群,恍然间抬头看到了城门上用隶书写的衡阳两个大字。 衡阳城还是陷落了? 接下来?的画面像是卡顿一般飞快闪过,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萧旻珠眼帘。 「魏蛟!」 萧旻珠大声唿喊并招手?,然而魏蛟和周围人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夕阳暮下。 数十?万兵甲呈合围之势逼近衡阳。 数回合后?,魏蛟甲冑染血,有些许狼狈,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地?目视前方,面容冷峻。 魏蛟这边的黑甲士兵越来?越少。 夕阳血红,在?硝烟瀰漫的战场上,身旁亲兵一个一个倒下,那?人还在?负隅抵抗,混乱之中手?臂和肩膀已经被撕开了无数条口子,鲜血如注。 就在?这时,几支利箭划破长空,带着刺耳的声音,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萧旻珠瞳孔骤然放大。 不要。 箭矢穿透甲冑,鲜血瞬间透湿了衣襟。 萧旻珠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唿喊却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来?将她从梦境中勐地?拽出。 萧旻珠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铺上,汗水洇湿了背心,带来?难受的黏腻感。 她从床上坐起身,拍了拍作势安抚胸腔内跳个不停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平復自己急促的唿吸。 但梦中的情景依旧历歷在?目,荒凉的战场、满地?的鲜血,以及那?份绝望的无力感,如一颗沉重的大石头般压在?了她的心头。 萧旻珠朝窗户望了眼,外面仍是朦胧月色。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咙有些干涸。 她掀开床被,借着月光趿鞋下地?。 萧旻珠蹑手?蹑脚地?摸索到桌前,水壶里剩了些昨晚的冷茶,这会儿她口渴浑不在?意水冷不冷这些小细节。 一杯冷水下肚,缓解了焦灼和干涩。 萧旻珠提起壶把手?,想再倒一杯,伴随水声注入杯底的声音,床尾暗处角落突然传出短促的鞋底摩挲地?面的窸窣声。 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有人同个姿势站久了觉得累,想动一动不经意间发出的声响。 萧旻珠唿吸一顿,心紧紧地?揪起来?,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屋里,进了贼? 床尾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萧旻珠将不常用到的杂物堆放在?哪儿。 萧旻珠状似自然地?继续倒水饮,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地?瞟过斜对面的妆镜,那?个镜子刚好能?反光照到床尾那?处角落。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里真的多?出了一个立着的欣长人影。 !! 家里是进贼了还是有鬼。 不管哪一个都很恐怖哇。 一股寒意从嵴背升起。 萧旻珠很慌很害怕,但是她不敢表现出分毫,只?能?假装不知道。 虽然青竹和白桃就住在?隔壁房间,离她很近,她嚎一嗓子倒是很快就能?到,但是再快比不上人家快啊,万一带了刀,本来?只?想偷钱,结果把小命也送了。 而且她们三个女子,肢体?力量很难赶得上一个男人。 萧旻珠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不知道房间有对方的存在?,自然地?走出去。 刚好她刚刚喝了凉水,萧旻珠便?抱肚假装肚子痛,轻声恼了句,便?要去外面如厕。 就在?她要碰到门沿的时候,一声拔凉拔凉的短促笑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阿绵发现我了怎么要走?」 !! 熟悉的阴森嗓音让萧旻珠倒是不害怕了,改变为震惊。 她蓦地?转身,正好与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魏蛟视线相撞。 这一撞可谓是天雷勾地?火,萧旻珠纯粹是惊的,魏蛟则是带着风雨欲来?的沉闷怒意。 萧旻珠手?指着魏蛟,错愕地?话都抖落不清,「你你怎么在?这儿?」 魏蛟步伐不急不缓地?在?萧旻珠面前站定,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见她这般惊讶,嘴角突地?勾出一抹笑意:「怎么,我出现在?这儿很奇怪吗?还是说你不想我出现在?这儿。」 那?笑像是画上去的,怎么看怎么假。 魏蛟死死注视着眼前这几个月只?能?在?梦中见到的女人,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却在?他落难的时候,带着万两家财躲到了这偏远的筠郡,魏蛟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魏蛟自以为的沉抑对峙气氛中,萧旻珠像置之度外一样?轻轻啧了声:「行了不想笑就别笑了,怪吓人的。」 调侃的语气,就像是没发生这件事之前他们相处的那?样?。 魏蛟仿佛被触碰到了某根不正常的神经,他收敛笑意,脸色阴沉地?更厉害了,抬手?捏住萧旻珠的下颌,「阿绵不是说好要在?家中等我得胜归来?吗,为何食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第89章 兴师问罪 说起这个。 萧旻珠突感心虚地避开了魏蛟那双探究深邃的目光。 魏蛟心底仿佛被?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愤懑情绪缠绕, 他冷嗤了一声?,龇牙道:「编不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眼前的魏蛟看起来十分生气。 萧旻珠抿了抿唇,瞬间挤出两滴泪:「你还说呢, 要不是你们大?喇喇地浑不在意地拿个人令牌当通行证, 让崔琰的人竟然直接混进了衡阳,我何至于跑到偏僻的筠郡来?。」 「府上那么不安全,我要是一直待在?府里, 保不定被?挟持了怎么办?」萧旻珠呜呜咽咽地哭,然后还垂了魏蛟的胸口两下, 「你一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还用那么重的力气掐我的脸,呜呜,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我……」魏蛟被?萧旻珠打得脑子莫名一乱, 手下温热的肌肤提醒着他确实如萧旻珠控诉地那样捏她脸了。 魏蛟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勐地将?手撤开。 萧旻珠抹了抹眼泪, 肩膀一抽一抽地,她瞪了魏蛟一眼, 「红印儿都还在?, 君侯要假装没有刚刚那回?事吗?」 不对啊, 他为什么要心虚? 理亏的人是萧旻珠才对。 一切肯定是她编出来?骗他的。 魏蛟定了定心神, 顶着一张阴沉沉的冷脸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要屏退家奴,还将?自?己?的贴己?全带走了?」 她明明就是要离开,不会再回?来?的那种。 萧旻珠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刁钻奇怪,「当时衡阳城到处都是你要败给崔琰的谣言,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但?奈何其他人心慌啊,拘住了人又拘不住心, 倒还不如放那些想要离开的人离开。」 「另外君侯所说的我将?体己?带走,我不把钱带走,府上万一失窃了怎么办,那么大?一笔银子,丢了不心疼?」 魏蛟微微瞪大?了眼眸。 怎么会有人把「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这样大?义凛然,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噢,我知道了你为什么生气了。」萧旻珠捂袖,悲恸万分地看着他:「说来?说去,你是觉得我大?难临头卷钱跑了,心里不平衡,羞恼,才到筠郡想将?我抓回?去。」 魏蛟凝眉语噎。 萧旻珠深吸了一口气,嘆道:「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的。」 萧旻珠苦笑:「魏蛟你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就是觉得我应该陪着你同甘共苦在?衡阳苦等?,你若是战死我就得殉情是吧,不然我就是一个辜负深情苟全性命的小人。」 魏蛟皱眉,打断道:「我何时这样说了?」 萧旻珠眯眼上下打量他,低哼道:「既如此那麻烦君侯告诉我为什么一上来?脾气就这样沖,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责问我?」 魏蛟再次语噎。 他确实因为她一封书信也没留下就跑来?了筠郡,觉得她在?危难关头抛弃了自?己?而气恼,于是星夜赶路跑来?了这里,白日看到她和那个男人举止亲近,火气更上一层,恨不得将?觊觎萧旻珠的那人大?卸八块,但?所有负面的情绪在?他偷偷潜进来?看到萧旻珠宁静睡颜的那一刻就已经所剩无几?。 魏蛟从前还是只纸老虎,现在?只剩下纸老虎的架子。 魏蛟默默想,只要她醒过来?低声?哄他两句,他就原谅她好了。 然而最后的结果,她不但?不哄他,还反过来?生他的气! 对方的倒打一耙让魏蛟原本酝酿的情绪无处宣洩,突然间顿感无措。 因为总结起来?,她没错,都是他的错。 萧旻珠一只手落在?自?己?小腹,冷肃着一张脸蛋:「如果我说自?己?一开始不打算管君侯生死,就想自?己?独活待在?筠郡买房置地,君侯要如何处置我们母子?」 「说什么置气话,我何时要说处置你……」魏蛟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随后目光缓缓落到了她的小腹,然后发现那里和平时不太一样,衣物微微突了出来?。 魏蛟脑子里绷紧的弦断了。 萧旻珠怀孕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我的?」 魏蛟一脸呆相,声?音微微沙哑颤抖。 站久了腿疼,萧旻珠兀自?坐到了凳子上,听魏蛟呆傻地这样问,她气笑了,语气认真?道:「不是你的,是野男人的。」 魏蛟狐疑,「不对,就是我和你的。」 萧旻珠淡淡地哦了声?,漫不经心地抠指甲,「你愿意当冤大?头也行。」 魏蛟心一阵乱跳,先是震惊,紧接着,又涌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强烈欢喜。 手脚也顿时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放才好。 她怀孕了。 他有和她的孩子了。 不过孩子要如何养?魏蛟完全不懂该如何把一个丁点大?的婴孩养到成年,而且小孩子极容易生病,很?脆弱,魏蛟突然觉得自?己?回?去以后很?有必要去找宋辽探讨一下育儿经验。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还有点早,萧旻珠都还没生呢。 魏蛟在?萧旻珠旁边蹲下,认真?地看着她的肚子,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后忍不住问道:「阿绵他多大?了?」 萧旻珠本来?不想同魏蛟说话的,但?垂眸看着对方一副苍白憔悴,许久没睡的过劳面容到底没忍心,面无表情道:「五个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魏蛟心里开始扳指头算,随后紧张道:「那岂不是你从梯子摔下来?那次就已经有孕了,那个庸医竟没诊出来?。」 萧旻珠还从衡阳一路颠簸才到了筠郡,肯定遭了许多罪吧。 萧旻珠瞥了他一眼,「当时孩子才一个多月大?,那么小又不明显,人郎中又不是你一怀上就能把脉诊出来?。」 魏蛟脑子发抽,顺着联想起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耳根子蓦地一红。 可是他还是觉得奇怪,自?己?与萧旻珠成亲两年多,张甫春说萧旻珠不易有孕,身子弱需的多调理,他也不想让她早早地就怀孕,保险起见每次都弄到了外头,怎么就在?这要命的关头怀上了。 魏蛟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输给了崔琰那傢伙,萧旻珠一人带着孩子该过得多艰辛,而且他的孩子还要叫其他人叫爹。 不对,萧旻珠有很?多钱,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依旧会过得很?好,只不过他的孩子仍旧会叫其他人爹。 想想那个画面,魏蛟根本无法接受。 魏蛟伸出手,想摸一摸萧旻珠的肚子。 他不自?觉感嘆生命的玄妙,这个世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同时有他和萧旻珠血脉的人。 萧旻珠一下子把他手拍开,之前的事儿还没完呢,摸什么摸,才不给你摸。她冷着脸道:「君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不问了?」 魏蛟的殷殷期盼被?打断,无辜地望着她眨了眨眼。 「阿绵。」他放缓了语气谨小慎微做伏低状,想去勾萧旻珠的手。 然后惨遭再次无情拍开。 魏蛟面容一僵。 场面气氛无言。 突然间,他注意到一滴泪啪嗒落到了萧旻珠的裙摆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魏蛟心神忽地一乱,抬手就要给她擦泪,恍然间想起自?己?手糙,莫把她细嫩的脸蛋刮花了,一时间又是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想着他之前为进屋里来?爬墙摸灰,衣裳外套也脏,最后魏蛟只得将?自?己?的里衣袖子往外扯出来?一点给她抹眼泪。 萧旻珠哭着哭着见魏蛟这般,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她皱眉:「烦死了你离我远点,别逗我笑。」 魏蛟手脚侷促,面带讨好之色,「阿绵你别哭了。」 一连两次情绪被?打扰,萧旻珠抹了抹残留的泪渍,没什么好气道:「我爹不在?了,我祖母叔婶他们不在?乎我,嫁给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你也欺负我,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当时谣言四起,都说你守不住了,旬先生也不在?,你连封保平安的信也不寄回?来?,我一个弱质女?流又有什么办法,肚子里还多了一个小傢伙,现在?你回?过头有余力要来?收拾我了,行啊,那你收拾我好了。」 萧旻珠又嘟囔道:「反正你有什么心事都不会和我说,只会胡乱猜测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骗子,禁不住一点儿风吹雨打。 萧旻珠越想心里越难受,别过了脸不想看他。 魏蛟被?萧旻珠的一番话砸的脑袋晕乎乎。 他一直以来?竟这样以自?我为中心,怪不得她没什么安全感。 魏蛟检讨完,期期艾艾地看眼萧旻珠。 他轻轻碰了碰萧旻珠肩膀,「我这下知道从前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了,你监督我,我以后都改好行不行?」 萧旻珠没转身,带了一丝嘲讽的语气道:「怎好屈尊让君侯认错。」 魏蛟心里有些难受,他改蹲为跪,伸出双手轻轻环绕她的腰腹,削尖了的下巴紧贴萧旻珠腰侧略微靠近肚子中间的位置,他瓮声?瓮气道:「对不起,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阿绵,你理理我好不好?」 魏蛟用乞求的语气趴在?她身上可怜巴巴道。 萧旻珠挑了挑眉,能见到魏蛟跪着认错,实属罕见。 正要开口说话,肚子陡然传来?的异动却让她身躯一僵。 与此同时,魏蛟也呆愣愣的。 魏蛟屏住唿吸,眼神是难以置信的激动,「萧旻珠……他刚刚是不是动了?」 萧旻珠不自?在?地红了红脸:「你刚不是趴那儿,动没动你自?己?不清楚?」 「他刚刚就是动了。」 魏蛟嘿嘿地笑:「小胳膊小腿儿还挺有劲儿,直接踹我脸上了,不愧是我的种。」 萧旻珠看不惯他这幅洋洋得意的神色,撇了撇嘴道:「说不定他是觉得你话多太吵了。」 突如其来?的胎动让萧旻珠魏蛟这对新手父母都为之激动惊喜,也正好破除了方才两人僵硬的气氛。 魏蛟再次贴近了萧旻珠的肚子,想再听听。 萧旻珠莫名觉得有个人趴自?己?肚子那儿扭捏奇怪,她忍不住推了推魏蛟,「行了别摸了,这会儿他该睡了,我也还没睡醒。」 魏蛟含笑退开,抬眸望着她郑重其事道:「阿绵,谢谢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谢谢你原谅我。」 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这个家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魏蛟觉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同时心底也生出一股要保护好这个家的责任感。 萧旻珠不好意思地脸有些红,抿了抿嘴,「干嘛突然搞得这样煽情。」 萧旻珠准备起身:「这会儿现在?外面天色还早呢,都怪你把我吓醒,我要去补补眠,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我看你眼睛下面黑的跟熊猫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魏蛟今天一整天的心情起起伏伏,这会儿全都说开了,心情轻松之余也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的疲累感。 他为了来?筠郡找她,这几?日都没怎么睡觉。 魏蛟说好,他支棱起一条腿,脑子突然觉得有些晕,手扶着桌子好不容易站起身,还没往前走出两步,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意识。 听见背后沉闷的声?响,萧旻珠一惊转过身才发现是魏蛟晕倒了。 她吓得拍了拍他的脸,唤他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只好去隔壁厢房唤人帮忙。 又是把人抬到床上,又是请郎中,这么一番折腾天亮了。 过了许久,魏蛟才浑浑噩噩地撩开眼皮,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床边守着的萧旻珠。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去牵她的手。 萧旻珠打了个哈切,任由对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淡淡道:「大?夫说你这段日子没好好休息,加上太过劳累才会晕倒。」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魏蛟轻轻摆弄她的手指。 萧旻珠的手比他小好多,细长又漂亮。 萧旻珠赖得管他,昨晚她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这会儿正泛着困意。 魏蛟极有眼色,往床里侧滚了滚,拍了怕空出来?的位置,「要不要上来?躺会儿?」 第90章 家常 正常情况下萧旻珠一天要睡五个时辰, 昨晚接连被吓了两次,又守了魏蛟一段时间?,就有些?精神不?济犯困。 萧旻珠顺应躺下来。 魏蛟将被子盖到她身上。 萧旻珠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同时也感觉到?来自?隔壁一道直勾勾灼热的目光。 让人无法?忽视, 又不?自?在。 眼皮颤了颤, 最?终还是无奈地睁开瞪向他。 偏偏魏蛟做出很无辜的表情,还十?分关怀备至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啊, 你不?是困了么?」 魏蛟将视线贪婪地黏在了萧旻珠的身上,失而復得和初为?人父的狂喜淹没了他的大脑, 他这会儿精神无比。 幼年?时颠沛流离, 不?被人所喜,而后不?到?弱冠的年?纪坐拥北地十?三郡,魏蛟觉得自?己前十?几年?的好运气都用来了认识萧旻珠, 然后夺下?幽州, 有足够多的底气将萧旻珠娶回家养着?。 过去他的世界只有战争、夺权,一片红色的杀戮, 但现在他的人生多了许多温暖的色彩。 下?人们碎嘴的话有时候也会传进魏蛟的耳朵里, 他们说之前的他不?近人情, 戾气深重, 让人畏惧,这两年?脾气好了许多,府里见到?死人的概率急转直下?。 听到?这句话,魏蛟贊同地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较之以?往多了些?耐心, 从?前若有人敢当面寻衅顶撞他, 他都耐不?住气自?己拔剑砍了,现在魏蛟可以?做到?面无波澜地挥挥手让府卫拖下?去处理。 怎么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呢。 他的所有变化都是因眼前这个女子。 胸腔里的心脏一直勐跳个不?停, 一腔情意真不?知该如何宣洩的好。 魏蛟忍不?住捧住萧旻珠的脸,一个吻珍重落在了额头,他低喃道:「真的好喜欢你。」 然后又亲在鼻尖、脸颊和嘴唇,每亲一下?,就要说一句喜欢。 勾勾缠缠没完没了像个妖精似地。 睡意被搅散,萧旻珠最?终不?堪其扰地用手掐住魏蛟再次要低下?来的脸,娇声?娇气埋怨道:「别亲了,我要睡觉。」 魏蛟两侧的脸颊肉被捏得嘟起。 燕侯不?可一世的威风削弱了不?止一点?半点?,活像只装乖的大猫。 「好吧。」魏蛟有些?不?太情愿地退开,盈盈顾盼中带了一丝讨好地望着?她道:「那你睡。」 萧旻珠:……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她无奈嘆了口气:「算了不?睡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魏蛟有些?搞不?懂萧旻珠怎么一会儿闹着?要睡觉,一会儿又说不?睡了,但她愿意和自?己聊天,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魏蛟握住萧旻珠一缕不?小?心落在自?己枕头这边的头髮,漫不?经心地在手指上缠绕。 萧旻珠有点?受不?了魏蛟现在的这股黏煳劲儿,一转头就能对上他发亮闪烁光亮的眸子,跟狗看到?骨头似的。 萧旻珠平躺着?,手规矩地放在肚子上,想了想问道:「你跑到?筠郡来,北境和珉安那边怎么办?」 她在衡阳听说魏蛟一连失了好几个郡,崔琰战无不?胜,即将兵临城下?,但是看魏蛟不?慌不?忙,还有心思?和她聊天睡觉,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好地主帅跑了,底下?军心不?会乱吗? 她可不?想以?后和孩子跟着?魏蛟过东躲西藏的悲催日子。 魏蛟:「北境那边我已派人去了,至于珉安,你也不?用担心,军营有贺时章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萧旻珠有点?看不?惯他这副气定神闲,将事儿都丢给底下?人自?己当甩手掌柜的样子。 不?禁皱眉,什么叫让她不?用担心,这是让她好好放心的态度吗? 开战前,什么也不?和她说,光说让她不?用担心,安心等着?他回来便是,结果崔琰的人就混进了衡阳。 萧旻珠食指戳戳魏蛟胸口,用嘲讽的语气道:「大乱子,那你告诉我哪种才能叫大乱子,敌人混进内部算不?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魏蛟不?怒反笑,用手心包裹住女子柔荑,顺势放到?嘴边亲了亲。 萧旻珠往后抽又抽不?走,炸毛道:「跟你认真说事儿呢。」 她现在的感觉就跟被狗皮膏药缠上了差不?多。 魏蛟笑嘻嘻道:「战场的事你真的不?用操心,阿绵你只要安心养胎便是,我跟你保证,冬季之前崔琰一定会退兵。」 见他这样言之凿凿,萧旻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魏蛟:「我先护送你回衡阳,然后再北上。」 萧旻珠婉拒:「不?用,北境的事要紧你还是先走吧,我这两天慢慢收拾东西。」 听她这样说,魏蛟突然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皱眉道:「你可不?许和那个小?白脸再说话。」 萧旻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口中的小?白脸是谁。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试探问道:「昨天你看到?了?」 魏蛟不?好意思?把自?己当时气得要死,还被李阮那个蠢货给噼晕的事儿讲出来。 他撇嘴否认:「看到?什么,反正你不?许和那个小?白脸说话。」 萧旻珠用沉凝的眼神看着?魏蛟,怀疑他多半就是看到?孟笙和她表白了,才一上来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他看到?了又如何,反正她问心无愧,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儿。 午饭两个人是一起吃的。 萧旻珠怕误事,催魏蛟吃完饭就赶紧上路。 「你干嘛这么快就想让我走。」魏蛟整个人粘在凳子上不?肯起身,不?高兴地道。 你说为?什么? 当然正事要紧啊。 最?后魏蛟请不?甘情不?愿地任由萧旻珠抱住胳膊将他拖拽起来。 「我把李阮留给你,届时他护送你回衡阳。」 其实魏蛟留下?李阮还有其他的心思?,若昨天那小?子再敢上门,就直接打出去。 战乱四起,匪患也多,路上多些?人保护始终更?安稳些?。 萧旻珠想了想说好。 他看着?萧旻珠,犹犹豫豫道:「那我走了。」 萧旻珠点?点?头。 魏蛟嘆了口气,为?什么媳妇不?像自?己舍不?得她一样舍不?得自?己? 好不?容易跨出门槛,他又转头叮嘱:「你在家多吃点?饭知道不?,傍晚让青竹扶你在院子里散散步,别总闷在房间?,我听人说久了容易抑郁。」 萧旻珠瞧他一步三回头,依依难捨的模样觉得好笑。 「唉,你过来下?。」她招招手。 魏蛟仿佛就等着?她这句话,脚步一转,就又跨了进来。 「干嘛?」他问。 萧旻珠勾住他的脖颈稍稍拉低了些?,随后踮起脚尖,嘴唇轻轻印在他的侧脸。 魏蛟怔了怔。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慾,稍纵即逝。 萧旻珠迎上魏蛟殷殷目光,唇角牵了牵,轻声?道:「我和孩子等着?夫君凯旋而归。」 这一刻,魏蛟胸腔内情绪鼓胀。 他低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发,满足道:「我很快就回来。」 魏蛟来时窜房爬墙,好不?狼狈,所以?走的时候他决定要风风光光地从?正大门离开。 正好也能告诉提醒周围的一些?人,萧旻珠已经是有夫之妇,少打些?念头。 …… 正是青天白日的大中午,巷子里的几户邻居聚在一颗槐树底下?,好奇地讨论?萧娘子家门口怎么多了一辆华盖马车。 车顶覆盖着?有繁杂柔软的织锦,四角以?金银作为?雕饰,十?分引人侧目。 孟笙路过时也瞧见了。 不?多一会儿,众人冷不?丁地就瞧见一个男人从?萧娘子家里走出来,讨论?声?立停。 对方瞧着?二十?出头的年?纪,论?相貌,她们生平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也比不?过他的十?分之一。 孟笙望着?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青年?,不?禁立在原地愣了愣。 他面目疏冷,仿佛对周边事物浑不?在意,只登上马车前朝这边看了一眼。 马车辘辘驶离巷子,众人才又恢復了讨论?声?。 「他刚刚在看谁?」 「可能就是随便看了眼吧。」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颍县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物。」 「他刚刚是从?萧娘子家里出来的,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萧娘子不?是……」 众人的讨论?声?孟笙已渐渐听不?见,他脑子里一直不?停循环着?青年?上车前朝自?己望过来的那一眼。 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又平白让人感到?恐惧。 他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所浸湿。 萧娘子的事迹她们都有耳闻。 所以?也就十?分奇怪了,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人怎么会从?对方家里出来。 大家一时间?八卦好奇不?已,男人走后不?久就借着?由头登门拜访。 「萧娘子,方才的时候我瞧见有个面生的年?轻人从?你家出来,可是你家哪个亲戚?」 萧旻珠挠了挠头,「这个……」 又有人搭腔道:「我还没见过那样奢侈华贵的马车呢。」 萧旻珠已经能联想当时的画面了,暗骂了魏蛟一句骚包幼稚鬼。 关键时候,李阮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他抱剑靠在门边,一脸冷傲道:「那是我家主君,特意来接夫人回去的。」 李阮昨个儿得罪了魏蛟,为?了不?招人厌,他努力地将功折罪,魏蛟说要一辆华贵马车,他立马就去寻了来,并贴心地停在了不?过多刻意又足够显眼的位置。 君侯明着?让他留下?来照看夫人,但作为?主公贴心的好下?属,怎么能领会不?到?其中蕴藏的暗意呢。 众人吃惊,「夫人?但萧娘子先前不?是说自?己夫婿战死了。」 李阮抬头看天,表示这个不?在自?己的负责单位。 谎言被当面戳破,萧旻珠尴尬扶额。 又有人好奇问道:「你家主君是谁?」 他们心想对方那般年?轻,最?多也不?过是哪个郡县的太守。 李阮笑了笑自?豪道:「我家主君自?然是燕侯。」 在场人听后无不?膛目结舌,大吃一惊。 由于前几年?魏蛟的所作所为?,以?至于他的名声?在某些?有心之人的传播下?到?百姓耳朵里不?那么好,而筠郡这个远离纷杂中心但是八卦传闻能听到?的地方,魏蛟的名声?就显得更?加妖魔化了。 什么面相丑恶,三只眼,生啖人血人肉,听描述就像是山海经里的半人妖怪。 所以?众人根本没办法?将方才见到?的唇红齿白的俊美郎君与脑海中根深蒂固构造的燕侯形象联繫在一起。 一时间?萧旻珠家里涌出许多人好奇问她为?何独自?来到?筠郡,又谎称自?己丧夫。 人的本质就是八卦和好奇心。 萧旻珠招架不?住众人热情,只得含煳其辞地解释。 风声?自?然也传进了王氏的耳朵,因为?萧旻珠欺哄了自?己再加上儿子的原因对萧旻珠有了芥蒂,此后再没登门。 萧旻珠在颍县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魏蛟离开后不?久的几天,她就踏上了回衡阳的返程。 第91章 胜 原野就是一座空城, 崔琰身处孤立无援的境遇已有一月多。 城中缺粮、缺炭,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 崔琰望着帐外不断飘落的雪粒,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前世的梦境告诉他魏蛟最终输给了自己, 所?以崔琰就先入为主地以为此次他与魏蛟的决斗, 尽管提前了数年,胜出方也肯定会是他。 于是一开始他就放松了警惕,直至落到如今的局面, 崔琰懊悔不已。 原本他占据优势,几十万大军一同伐幽, 魏蛟一拳难敌四手, 若採取强攻的策略,衡阳说不定早落入了他之手,然而刘袁两家不合, 不攻自破, 魏蛟暗中与张玖联手,让其攻扬州, 迫萧奉退兵, 自己也中了对?方计谋身陷囫囵。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好?不容易拿下?原野, 珉安却一直久攻不下?, 洛阳操办的补给在路过阳朔时,每次都会被?魏军劫走大半。 原野已经?沦为一座孤城,天气严寒,缺乏补给,不攻下?珉安, 迟早会被?困死在这儿。 吕粟曾谏言, 放弃原野,退守阳朔。 相较于原野充备的守军, 阳朔防御更松散些。 崔琰心中取捨一番,决定採纳。 然而命令还未下?派,魏军就好?像预料到了似地,一改守势,接二连三地全力攻打原野,崔军这边一时没防备,四个城门皆被?围住。 崔琰先前几次率军突围,皆无法攻破。 崔琰拳头攥紧,内心深处对?魏蛟深恶痛绝,不但夺他妻子,还是他问鼎逐鹿最大的威胁,此生,他都与其势不两立。 夜渐渐深了,崔琰渐渐感觉到浓重的疲惫感席捲全身。 于是伏在简陋的床上,睡去了。 浅梦中,他突然听见了战鼓擂擂声。 那声音起初微弱模煳,像是远处传来的低沉轰鸣,而后渐渐变得清晰而震耳欲聋。 魏军又在攻城了。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声势和规模更加浩大。 —— 魏蛟近日?来如沐春风,神采飞扬,军营的每个人都能瞧出他们的君侯心情?很好?。 荆城退敌后宋辽也就带着部属北上与魏蛟汇合。 然而魏蛟本应率的军队到了,魏蛟却不在其中,问了才知道?对?方半路上转道?回?了衡阳一趟。 当君侯就是好?,想回?家就回?,无人约束。 宋辽嘆了口?气,他也好?想家中的妻子和女儿。 北境这边,匈奴和西戎联合几十万大军南下?攻城略地,骑兵首当其冲,攻势兇勐,夺下?了数座城池。 旬翊到来后率北境守军严守防线,修建防御工事,抵住了异族一波又一波的强攻,城中的男丁为保家园也纷纷披甲上阵,将战局尽力保持在一个平面,在坚持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撑到了援军到来。 不久,匈奴西戎退兵。 与此同时,南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禀告君侯,贺先生传来捷报,原野城已破,生擒吕粟等一干僚属,崔琰携两万残兵败逃回?洛阳。」 二十万大军到最后只剩下?两万,看崔琰回?去怎么?同朝廷的那群人吵。 时至今日?,幽州的这场浩劫才彻底结束。 大战后的硝烟逐渐退散,众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 是夜,魏蛟在军营举办庆功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营寨被?熊熊火把照亮,四周铺设了一张张筵席,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前方有赤裸精装上身的武士击剑助兴。 众人大口?吃肉大声说笑,仿佛要将这段时日?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尽数释放。 魏蛟坐在上首,一身绛色劲装,以乌金冠束髮,他年纪本来就不算大,这样打扮衬得跟个霞姿月韵的玉面郎君似的。 魏蛟笑容满面,谁敬酒都来者不拒。 到后面脑子慢慢地就变得不那么?清醒了。 他眸子黑亮闪烁着光彩,从位置上站起来时脚步微微踉跄,朝众人举杯道?:「大家今夜吃好?喝好?,过段时间我再请大家喝喜酒!」 喜酒这个词有歧义,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娶亲办的酒宴,尤其现场还都是一些大老?粗。 现场气氛忽的一凝。 在场人都是魏蛟的亲信,跟了他这么?久,或多或少?也清楚君侯与夫人两人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要纳妾了。 魏蛟见没人不说话,努力瞪大半带迷离水意的眸子,眉头紧皱。 有些恼这群人为什么?不恭喜他。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说话了。 「敢问君侯要娶的新夫人是哪家的女郎?」 旬翊坐在席上摇摇头含笑不语。 魏蛟怒,忍不住踹了那人一脚,「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俗货吗?我的意思是自己快当爹了。」 一个个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玩意儿!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捧场地祝贺。 「实乃大喜啊,若是小公子定和君侯一样英勇,若是女郎定是如夫人一般聪慧美丽。」 「没错没错。」 余下?军将幕僚接连点头附和。 魏蛟这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不管儿子闺女我都喜欢。」 众人贊道?:「君侯日?后定会是个好?父亲。」 「嗐,我也没给人当过爹,哪知道?什么?对?不对?,只能把自认好?的东西往他面前捧了。」 「当然孩子健康开心最重要,或许你们这些还没娶妻的不怎么?懂即将为人父母的想法。」 一边谦虚一边向那些没娶媳妇的部将宣扬自己的育儿理念,魏蛟丝毫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 宋辽酒量好?,没怎么?醉,见魏蛟双眼迷离脚都有些软了还在那儿和其他人说大话,不禁扶额。 享受完众人吹捧,魏蛟身心舒悦、心满意足地任由宋辽将自己拖走。 到房间后魏蛟非说自己不困,嘴不停叭叭叭,说要同他彻夜畅谈。 跟魏蛟身边这么?久了,宋辽哪能不明白,对?方这是高兴过头了。 「宋辽,养孩子是不是很复杂?」 魏蛟有些大舌头地问。 「确实挺复杂的,孩子生下?来不会说话,饿了冷了尿了都是哭,而且小孩子不比大人身体康健,能扛得住病,若有个头疼脑热很难医治,不但小孩儿遭罪,大人看着也心疼。」宋辽慢慢从自己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回?忆。 一听这么?麻烦,魏蛟已经?开始感觉到烦扰。 见对?方为难,宋辽又立马安慰道?:「不过小孩子也没有想像中的那样脆弱,大家不都这样这样长起来的,顺其自然就好?。」 宋辽的女儿今年快三岁,已经?会认人了。 长得乖巧可爱,她母亲抱着她来侯府找萧旻珠有时撞见魏蛟也不怕,乐呵呵地同他打招唿。 魏蛟每次都表现地十分矜傲,其实非常羡慕宋辽有这样一个温软乖巧的贴心女儿。 魏蛟不禁想,要是他也有一个长得和萧旻珠很像的女儿,用清脆稚嫩的童声叫他阿爹,魏蛟觉得自己死也无憾了。 从得知萧旻珠怀孕的那一刻,魏蛟心中就有了一个心结,那就是不管萧旻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一定不要长得像他。 最好?性情?和长相都肖似萧旻珠才讨喜。 宋辽已经?走了。 黑夜寂寥。 魏蛟转身面对?床里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若生下?的孩子不幸遗传了他这个父亲的瑕疵眼睛,不要讨厌他才好?。 不过也没关系,他会让他的孩子有强大到其余人都不敢因这一点嘲笑他的底气。 破除幽州之急,击退崔琰后魏蛟名?声大噪,北地霸主的位分愈加牢固,大沅几股势力也迎来了重新洗牌。 刘元宗死后,刘维刘统兄弟俩争权也告一段落,最终是刘维登上雍州之主的位子,并向魏蛟俯首称臣,袁淮璋也十分拿得起放得下?地向魏蛟表奏之前是听信了崔琰的调拨,才会犯下?大错。 而南边,除开大沅朝廷,就是张玖最大,而此人也与魏蛟交集颇深,先前萧奉借兵给女婿攻幽,被?张玖趁机攻占了快小一半领土,势力大减,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崔琰尽管手负权摄朝中大事的权利,但惨败给魏蛟回?到洛阳后,也受到了一干皇族大臣的指责。 大部分人担心如今安逸富贵的生活会被?打破,明面上借小皇帝的旨意招抚魏蛟,念其抵御匈奴有功,封为燕王,仍驻守幽州。 魏蛟接下?了旨意。 其中诏书上隐藏的有一条例,以西起屿岛,东至洛水为线,幽军无故不得越过,以防搅扰南边百姓生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这便是两方互不打扰的意思。 明面上是君臣,但因为无力管辖,只得在一定范围内给予对?方好?处和权利,从而保证自己的最大利益。 魏蛟这会儿也懒得担负弒君的骂名?去收拾大沅朝廷那个烂摊子,反正对?方已是秋后的蚂蚱,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魏蛟回?到衡阳时节正是春天。 或许是上次萧旻珠逃走留给魏蛟的心理阴影太大,他一到家,就立马回?了鹿苑的屋子瞧萧旻珠人在不在。 阳光透过窗台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魏蛟一推开房门,目光瞬间被?床上熟悉而又安宁的身影所?吸引。 萧旻珠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午休,长发如瀑般铺散在柔软的枕头上,几缕碎发落在她白嫩的脸颊,平添了几分柔和。 魏蛟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处立马静了下?来。 怕打扰她睡觉,他十分小心地抬手轻轻将她的碎发拂至两侧。 见她睡得香,魏蛟也有了点困意,只是他身上有赶路的尘土和汗水,萧旻珠很爱干净,若是被?他弄脏定会生气。 魏蛟克制着低头就能吻到日?思夜想人儿的冲动,拿了干净衣裳转身去了净室漱洗。 第92章 相依 洗完澡, 魏蛟爬上了萧旻珠的床,轻轻将她圈进自己怀抱。 他觉着自己在北境沙场滚了段时间,皮肤都变糙了不少, 以防被嫌弃, 刚刚在净室的时候魏蛟偷摸用了萧旻珠的香膏抹了下脸,不知?道多久能管用。 萧旻珠是被亲醒的。 迷迷煳煳睁开眼皮,入幕正是魏蛟那张脸。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 软声问:「你多久回来的?」 魏蛟十分享受萧旻珠半睡不醒间对自己表露出的依恋,又在她脸上亲了口, 「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吧。」 萧旻珠是侧躺的姿势, 加上两人抱得紧,魏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萧旻珠渐渐隆起的肚子抵在自己胸腹。 他?被吸引了注意。 横亘在萧旻珠腰腹的手臂一动?,手掌轻轻触到?她的肚子, 魏蛟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惹你烦?」 萧旻珠:「除了肚子有点?大起来不怎么方便, 其余没什么感觉。」 萧旻珠如今月份已经有六个多月,和其他?适龄孕妇相比, 她的肚子看着要稍稍小些, 大夫说是每个人体?质不同的原因。 魏蛟默默感受着手下轻微的起伏, 里面有个属于?他?和萧旻珠的小傢伙在慢慢长大, 这一刻,魏蛟心中陡然涌动?出一腔满胀的情感。 眼眶有些热热的。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幸福。 晚餐两个人自是一道用。 桌上摆了三四道荤菜,有荷叶粉蒸肉、五味杏酪鹅,还有一盘清蒸鱼, 沾上浓郁的酱汁, 吃起来鲜嫩可口。 萧旻珠夹起一大块洁白细腻的鱼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 再搭上爽口的小菜, 最后她用了两碗饭。 一旁端着碗的魏蛟显得有些愣。 印象中宋辽在他?妻子沈嘉月怀孕时提过对方孕吐反应严重,吃啥吐啥,对比起来,萧旻珠是不是胃口太好了些。 魏蛟疑惑发?问:「这般好养活,会不会是个儿子?」 萧旻珠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好养活就一定?会是个儿子,女?儿难道就不好养?」 「还有……」萧旻珠戳戳他?胸口,哼哼道:「你该不会是重男轻女?的家长吧?」 这个时代有根深蒂固生儿子传宗接代的观念,打仗,祭祀都要男丁上,尽管再疼宠女?儿,家业基本也是属于?儿子的,并且有些没有儿子的人家,宁愿招赘将家业传给上门女?婿,都不会交给女?儿。 魏蛟,会有这种?观念吗? 反正管他?有没有,她就只生这一个,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是她的宝贝。 魏蛟要是敢区别对待女?儿,她就将她踹了,拿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魏蛟一听她这样说,急了,握住她手腕,「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儿子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欢喜。」 萧旻珠哼哼唧唧,这还差不多。 —— 吃完饭两个人去院子里走了会散步消食。 回来后魏蛟就去盥洗了,虽然萧旻珠也有点?不懂他?为什么一天要洗两遍澡。 萧旻珠倚在塌边看帐本,突然听到?魏蛟在里面喊她。 「阿绵我衣裳忘拿了,你帮我送进来。」 萧旻珠:「你那?衣裳不是才穿了半天,又没脏,不用换。」 然而?里面的人很无辜地道:「衣裳刚刚脱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打湿了。」 萧旻珠暗恼了一句麻烦精。 只得去衣柜收拾了一套干净的亵衣亵裤送进去。 推开净室的门,里面水汽缭绕。 浴桶里面没人。 对方咳了咳,「我在这儿。」 萧旻珠循声将目光看向角落。 那?儿静静矗立了一扇屏风。 关?键屏风的材质薄如蝉翼,如同一道半透明的纱幕,既清晰又朦胧地勾勒出背后之人挺拔的身?形。 肌肉线条在光影的交错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丝惹人心跳的氛围。 要露不露比直接裸露更魅惑的原因往往就是它带给人的想像力是无穷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一想到?屏风后面是没穿衣裳的魏蛟,萧旻珠莫名感觉到?一阵侷促和羞赫。 魏蛟透过屏风看到?外面多出了一个人影,下意识羞耻地用手挡了挡身?体?。除了熄了灯在床上的时候,两人鲜少在清醒时向对方袒露身?躯,尤其除开颍县重逢的那?一天,他?们?已快五个月不曾与对方接触。 但转而?想起自己隐秘的目的,魏蛟还是放下了遮挡的手,忍着羞耻,「你……」 「衣裳我给你放在外面的架子上了,你等?会儿自己出来拿。」说完这句话,萧旻珠立马转过身?。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是这样想,但不妨碍萧旻珠脚步飞快地往外离开。 魏蛟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僵在了喉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开始反思,难道他?对萧旻珠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吗? 最近军营事少,魏蛟专心致志留在了府上陪萧旻珠,期间让人搜罗来一堆有用没用关?于?养胎、妇人生育的杂书来看。 不知?道他?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多吃鱼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魏蛟就吩咐厨房隔三差五地做鱼,什么清蒸鱼、红烧鱼、水煮鱼,变着花样做。 萧旻珠本来一个很喜欢吃鱼的人,现在一闻到?鱼腥味儿就想吐。 再喜欢吃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 见她实在没胃口,魏蛟只得将她碗里的鱼肉夹出来放进自己碗里,退一步道:「不吃鱼,那?就喝点?儿鱼汤吧,」 萧旻珠一脸菜色,苦大仇深地看着他?,「你放过我吧。」 到?后面萧旻珠身?体?偶尔会出现腰酸背痛的症状,他?也能快速找到?穴位按摩帮她疏解难受。 「阿绵,书上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我以后在咱们?的孩子面前也要当一座沉稳的大山。」魏蛟一脸憧憬道。 萧旻珠往嘴里塞了颗樱桃,拍了拍他?肩,以示鼓励,「加油,我看好你。」 魏蛟越来越有做人丈夫和父亲的样子了。 当然小夫妻间除了这些日常话题外,还有避之不及的某样东西。 是夜。 床帐昏暗,唿吸快要灼烫皮肤。 萧旻珠衣裳凌乱,锁骨那?一片白皙都露了出来,她作势推了推上方的魏蛟,声线低颤:「不是说好就亲一下嘛。」 「我问了大夫,这个月份小心一点?也可以。」 妈的,谁问你这个了,言而?无信的傢伙。 因慾念微微发?热的手掌抚过嵴樑和山峦,带来丝丝战慄感。 魏蛟低头往下在某处衔咬。 萧旻珠发?出一声嘤咛。 魏蛟唿吸同样混乱,气喘吁吁,他?将舔舐地晶莹剔透的红珠从?口中吐出,抬头时眼眶已经完全红了。 一边揉捏,一边不要脸地道:「阿绵,我觉得他?们?好像大了好多。」 萧旻珠自顾不暇还要忙着呵斥他?,「闭……闭嘴。」 魏蛟小心翼翼地避开萧旻珠的肚子,将她的衣带解开。 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突然又退却了,咽了咽唾沫道:「阿绵要不然还是你来吧,我怕我一时失了力度伤到?你。」 萧旻珠气得想用脚踹死他?。 火是由他?挑起的,到?最后还得她花力气来灭。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但萧旻珠现在有些不太方便,实践起来不太能完全照顾到?双方的感受。 魏蛟被吊地不上不下,凌乱发?抖。 但又不能半途而?废,最后结束时两人都大汗淋漓。 第93章 孕中事 洛阳。 一处飞檐翘角、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皇家别院内人声鼎沸, 喧譁热闹。 原是信阳公主在别院内举办琼华宴,邀请洛阳众多?贵女宗妇来参加,萧青雁也在受邀名单内。 路上有人与她见礼, 唤一声淮南王妃。 上任皇帝死后?不久, 原王妃长宁就?疯了,淮南王没有办法只得将其送到洛郊一处庄子里静养,但偌大?的一个府邸不可能没有女主人操持, 于是淮南王就?将王妃的位置给了萧侧妃。 众人基本?都知晓萧侧妃是扬州牧的女儿,早年嫁给了当时还是青州牧的崔琰为?妻, 但后?面长宁公主又看上了崔琰, 皇帝的女儿哪有给人家做侧室的,于是两人就?成了平妻。 只是王妃总不可能有两位,长宁自然压了萧青雁一头, 这事当时在洛阳众勛贵夫人中还成了一桩谈资。 如?今长宁走了, 萧侧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好地正妻做成对?方这样低微,众人只觉唏嘘。 信阳公主虽是当今陛下的长姐, 但却是由地位低下的庶妃所生, 皇子与皇子, 公主与公主之间也是有差距之分。 先皇最为?宠爱的禾照公主不久前嫁给了老太傅的嫡孙, 而信阳的驸马却是负责京畿护卫的左冯翊。 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相当于外放的虚职,面上掌管京畿五千守卫,维护城内治安,实则这五千人他根本?调配不了, 洛阳的军权尽数把握在淮南王崔琰手上。 信阳不满自己驸马待在这么个职位上虚度光阴, 现今有个机会可以往上升迁,调回洛阳, 就?是需要人保举。 现在谁不知天下虽还是她六弟的天下,但洛阳却是淮南王的洛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信阳特意举办了这场赏花宴,看似请了许多?人,实则其中大?部分都是亲近淮南王的官员女眷。 在场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心里明白信阳公主的心思。 有位头戴珠钗宝玉的贵妇人举扇掩面,银铃般笑道:「殿下这事儿与其同淮南王妃商量,倒不如?去和淮南王新宠的那?位柳夫人说说还管用些,公主久未回洛阳,或许还不太清楚,王妃现在可不一定能见到淮南王的面呢。」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众人脸色忽的一变,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扫向淮南王妃。 淮南王崔琰自从幽州战败回来后?,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下面官员或者同僚送的美妾一个接一个地纳进王府,柳夫人就?是崔琰最近一个月最宠的一位姬妾。 据说崔琰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然而见过柳夫人的人却觉得奇怪,柳氏长得竟有几分像淮南王妃,甚至不如?淮南王妃端雅雍容,为?何却引得淮南王这般宠爱。 萧青雁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华贵衣袍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刺破了手心。 疼痛克制她没有现场失去理智。 方才说话的女子是从前与长宁交好的好友,她不相信长宁会疯,怀疑一切都是崔琰和萧青雁两人的阴谋,苦于没有证据,凡有她和萧青雁在的地方,必会说几句刺挠话。 萧青雁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又是如?何坐上马车回来的。 等?她再晃过神来的时候是站在王府回自己院子的一个交叉路口,听到了不远花厅传出?的靡靡管乐声。 萧青雁站住脚,面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接着?又像是被赋予了孤注一掷的勇气,闯进了厅内。 「王妃,王爷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小?厮为?难道。 萧青雁像疯了一样呵斥喊道:「滚开!」 正座的位置上,崔琰衣襟略微凌乱,抬起的脸色一冷,似在为?她的突然出?现所不虞。 他腿上坐着?的一个女子为?动静所惊,忽的转过面来。 面容姑且算明丽,唯一双眼睛生的倒是顾盼生怜,像极了那?个人! 萧青雁全身微微发抖。 崔琰拍了拍柳夫人的肩膀,轻声道:「你先下去。」 柳夫人目光涟涟地看了眼他,又侧眸看眼萧青雁,乖顺地离开。 崔琰换了个姿势,面色无过多?表情地盯着?萧青雁,「你有何事?」 自从崔琰知晓了一切后?,他对?待萧青雁就?一直是这个态度。 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萧青雁面色愤然又绝望:「你若是恨我毁了你们姻缘,何不休了我,非要这样欺辱我你才甘心!」 她不经?意间瞧见了他脖颈上的一处红印,想到他刚才和柳夫人耳鬓厮磨的画面,竟噁心地想吐。 她怎么会一开始会误认觉得他是良人? 崔琰双眼忽的阴沉,伸手用力掐住她脸颊,冷笑道:「现在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 「王妃之位,你儿子的世子之位,我难道没给?」 萧青雁脸色苍白。 崔琰见此,忽然恶劣地笑了笑,放手松开她的双颊,「别急,这才哪到哪儿,咱们是夫妻啊,余下几十年得携手共进,永结同好。」 萧青雁绝望地发抖。 —— 时间很快转到夏日。 萧旻珠的身子已经?有些重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生产,她也变得十分焦虑和不安。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很落后?,而生产中可能会发生的未知状况太多?了,若遇到大?出?血和难产,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这种烦闷的情绪随着?生产的日期愈加临近慢慢累计。 萧旻珠脑子里不停地想,如?果她真的死了,光留下一个孩子,魏蛟又年纪轻轻才二十齣?头,人都是感?觉动物,或许前面几年会出?于对?她的怀念和愧疚对?孩子很好很好,但时间会慢慢淡化?一切,若后?面他又遇到喜欢合适的了,多?半是会续娶的。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萧旻珠脑子开始联想魏蛟娶了新媳妇后?对?她孩子冷漠忽视的画面,越想越生气! 凭什么怀孕生子都是女人的事儿,男人就?一点不受影响,而且还嫌弃生了孩子后?的妻子身材变样不如?从前,也不想想是谁让她怀孕的。 到了孕后?期,萧旻珠的脚一夜之间突然肿了不少,之前的鞋子穿着?都有些挤了,她难过地想哭。 萧旻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加上魏蛟按捏穴位脚传来痛意,她一个没忍住,往对?方胸口踹了一脚。 她眼眶一红,「都怪你!」 魏蛟正好半跪在贵妃榻前,给萧旻珠揉脚消肿,没由来地胸口突然挨了一脚,虽然不痛,但是因为?他没提防,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以一种略显狼狈的姿态,屁股着?地,陡然摔坐在了地板上。 他很愣,不知所措地眨了几下眼睛,显然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她厌烦了。 魏蛟绷着?面色,撑地站起身后?拍了拍屁股,炸唿唿地道:「你干嘛踹我?」 萧旻珠梗着?脖子,努力不让眼眶的酸涩凝成实质,「你不把我捏疼我难道会踹你。」 魏蛟气势立马一弱,「捏疼了?那?我轻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他蹲下来重新握住萧旻珠脚,在几处穴位轻轻按摩,笑容中含了几分讨好,「这个力度可以吗?」 其实魏蛟这段时间已经?算在萧旻珠面前低三下四,鞍前马后?地照顾了。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萧旻珠起夜也变得频繁,一晚上可能要去个两三次,平常人家,丈夫要么觉得妻子影响自己要分房睡,或者就?睡床里侧。 魏蛟仍睡在外侧,担心萧旻珠一个人穿鞋不方便,夜里走路被磕绊到,让她每次要起夜的时候直接将他推醒,无论他当时有没有睡着?,都不会不耐烦。 然而魏蛟对?她越好,每当萧旻珠忍不住将焦虑和坏脾气发到他身上过后?就?会很愧疚。 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多?想乱想。 于是这就?导致了一个恶性循环。 萧旻珠背过脸悄悄摸了摸泪,「差不多?吧。」 魏蛟注意力本?来就?在萧旻珠身上,她抹眼泪的动作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慌了神,踌躇挨在她身边坐下来。 「哎怎么哭了,小?傢伙又闹你了?」 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发现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 还有不到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其实除了一开始知道萧旻珠怀孕的那?段时间魏蛟很开心外,其余时候往往忧虑更多?。 忧虑孩子的长相随他,忧虑萧旻珠生孩子万一有突发状况怎么办? 伴着?这种忧思入眠,甚至魏蛟前不久还做了一个萧旻珠下身全是鲜血,身体在他怀中逐渐冰冷的恶梦。 魏蛟半夜惊醒时额上冷汗密布又心慌意乱,转过头看见萧旻珠好生躺在自己身旁安睡才渐渐心定下来。 他们二人中萧旻珠怀着?孩子已经?够烦扰了,若他也表现出?慌乱不安,岂不是她更不能安心生孩子了。 于是平时魏蛟只能面上装出?镇定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慌。 一般孕妇是十月怀胎生子,但也有部分人会因为?身体状况原因早产,萧旻珠原本?就?身子骨就?比常人差些,这两年才渐渐好转了些,每每她说自己肚子不舒服,魏蛟都疑心是不是要提前生了。 于是早早都就?安排了四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住进府里以防万一。 这会儿见萧旻珠哭了,魏蛟以为?她是肚子不舒服,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萧旻珠把他手从肚子拿开,将脸别过去,语气倔强道:「没有。」 魏蛟无措地抿抿唇,提议道:「要不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吧。」 「这么热的天,怎么出?门?」 魏蛟想了想也是,她一想是怕热的,晚上只睡觉的时候只要他稍稍挨近了,都觉得热,嫌弃地要将他推开。 魏蛟心情忿忿地想,怎么现在不是冬天,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将萧旻珠抱进怀里入睡的待遇了。 桌上摆了一盘水润饱满的葡萄,下人特意冰镇后?端上来的,正好可以解暑。 魏蛟:「那?我给你剥葡萄吃好了。」 说罢就?要伸手就?要去拿。 萧旻珠瞧见了,皱眉道:「你没洗手!」 不讲卫生。 虽然魏蛟按的是她的脚,并且按之前她也洗过,但萧旻珠还也不能接受对?方摸了她的脚又来给她餵吃的。 魏蛟赶紧拔足去盥室,「我这就?去洗。」 —— 大?沅有个习俗,新生儿裹的第一件贴身衣裳应当是由至亲亲手裁剪绣制,是大?人对?孩子一种美好的祝愿和期许,萧旻珠的绣艺实在不怎么好,一直拖到不能拖了才开始做这件事。 她打?算给孩子做一件肚兜。 小?孩子的肚兜总得绣些好看的图样,像麒麟、虎头、五毒虫绣的是比较多?的,萧旻珠最后?选了麒麟。 开始动手前她还特意让人去买了几件样衣,想依葫芦画瓢比照着?做总不会错地太离谱。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下线。 萧旻珠待在房里绣了三天,勉强绣出?了一个自己满意的轮廓,期间要么颜色搭配出?了错,要么针脚太粗糙图案凌乱,不得不重新裁剪新的布料。 魏蛟这几日不在家去了趟边寨巡营,今天才回来。 他进屋时瞧见萧旻珠坐在窗前的绣花绷架前,一袭轻薄的纱裙,云鬓轻挽,几缕青丝垂落在肩侧,显得几分居家的温婉。 魏蛟心中一片柔和,轻步走过去。 萧旻珠手中紧握银针与彩线,眼神较真地像是在经?歷排兵布阵死死盯着?那?一小?块地方。 她就?不信自己绣不出?来。 然而突然一道声音砸下来,吓了她一跳,银针差点又倒霉地扎进指腹。 「你这绣的是狗吗?」 魏蛟悄然出?现在萧旻珠背后?,定睛细瞧她到底在绣什么时,上面的图案让他不由地一愣。 横看竖看,最终猜出?她绣的应该是条狗。 萧旻珠听到他这句话,手上针线骤然一停,接着?十分生气地沖魏蛟喊:「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一定是魏蛟眼睛不怎么好,才不是她绣艺差。 魏蛟见萧旻珠反应这么大?,意识到自己多?半是说错了话。 他赶紧轻轻揉揉她的肩,安抚道:「你瞧你,生气怎么还把自己带上一起骂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萧旻珠哼了一声,振振有词道:「我绣的是麒麟,麒麟!」 魏蛟低头仔细又看了一眼,还是觉得萧旻珠的作品几乎和麒麟没什么关联,麒麟角绣得跟立起来的狗耳朵一样,而且尾巴也太短了点。 但他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魏蛟强行解释:「刚刚是站的太远看岔了,现在这么仔细一瞧,还是能瞧出?这是只麒麟,昂首挺胸又威风凛凛。」 然而魏蛟违心的夸奖并没换来萧旻珠的笑脸。 萧旻珠把他推开,不高兴道:「你出?去,挡着?我光了。」 一回来就?惹她心烦。 得了呵斥,魏蛟心里莫名有点难过。 他才回家,还没好好看看她呢,还不想离开。。 魏蛟期期艾艾道,「那?我站远点,就?不会影响你了。」 「随便你。」 萧旻珠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针线上。 魏蛟在旁边待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是在绣小?孩子的衣服,低声道:「衣裳交给绣娘做不就?好了,何必花这些功夫。」 萧旻珠知道他从不关注这些,懒得同他解释,恰好青竹从外面进来,才将大?沅的这个习俗告诉给了魏蛟听。 魏蛟淡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晚间用完饭,萧旻珠拿上针线准备再绣一会儿。 按着?她现在的龟速,如?果再不多?花点儿时间功夫,说不定等?孩子落地了都得不到新衣服穿。 魏蛟今夜跟拖延症犯了似地,一直拖着?不去床上,洗漱完就?装模作样地在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看,其实半天都没翻动一页。等?青竹和白桃都走了,他才放下书凑到萧旻珠身边。 他正了正嗓音,别扭道:「你去睡,把东西给我绣。」 萧旻珠闻言停下动作,狐疑地挑了挑眉,反问道:「你会这个?」 魏蛟根本?不敢看她,小?声道:「不就?和缝衣服差不多?的原理吗。」 丢脸。 丢脸死了。 他为?什么要和萧旻珠透露这个! 勿说大?户人家的男子,就?是平常百姓家,除了专门做这行的裁缝,也没几个男人会拿绣花针,就?算其实会一点,在外也会谎称说自己不会。 因为?在大?部分的眼里,针线活是给女人做的,女人做的好便会受到夸赞,男人若会拿针线反而会被其他人看不起当做笑谈。 魏蛟小?时候总穿得破破旧旧,衣服来来回回就?那?几件,有时候冬天还在穿春夏的单衣,而且衣服有些时候打?架还会被扯坏,久而久之自己也稍微会了点缝衣服的技巧。 虽说他的技术也算不上多?好,但他估计着?自己再怎么样应该也比萧旻珠缝的略微好点儿。 既然两个都八斤八两,那?他来做也是一样的。 萧旻珠犹疑着?把针线交给魏蛟,「那?你试试。」 魏蛟神色淡定接过她的半成品。 房间的光线变得黯淡,萧旻珠侧身将烛台稍稍挑亮了些。 若说魏蛟一开始提起自己会绣活,萧旻珠还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在看到魏蛟度过前面一会儿捏针穿线的生涩动作后?逐渐从容,萧旻珠才相信他真的有底子。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魏蛟被萧旻珠这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也有些尴尬,耳根子拘谨地泛红。 她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一个大?男人还娘们唧唧地干穿针引线的活儿。 魏蛟目光微黯。 萧旻珠觉得这样的魏蛟实在是…… 她搜刮脑袋想到了一个形容词—— 可爱。 没错,就?是可爱。 夜色已深,万籁寂静,唯有屋内有一盏暖色。 魏蛟穿着?一身贴合身形的雪白亵衣坐在灯旁,专注于手上的一针一线,昏黄烛光映照下,垂下的面容镀了一层柔和的底色。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萧旻珠眼中场景,有种十分和谐的感?觉。 她双手撑在罗汉榻的小?几做捧脸状,眼睛黑亮亮地望着?魏蛟,「你怎么这都会啊,好厉害!」 语调中满是真诚,不带半分虚假。 她是真的觉得魏蛟很棒很厉害。 萧旻珠只见过魏蛟十几岁的样子,听府上人说他十岁才被先幽州牧认回来,而且魏蛟的母亲还早逝,也就?是说中间好些年他都是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魏蛟自尊心强,从不会和她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几岁大?的小?孩儿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魏蛟却学会了自己扎头髮、自己做饭,缝衣裳…… 他那?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 萧旻珠突然有些替小?时候的魏蛟感?到委屈和心疼,眼眶也热热的。 萧旻珠崇拜的语气很好地照顾到了魏蛟的自尊心。 他扬了扬下巴,「这有什么厉害的,我还会烤兔子和山鸡,到秋天的时候我带你谿山打?猎去。」 「好。」 萧旻珠一下子用双手环住魏蛟精瘦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口,顺道把眼角的一点湿濡抹在了上头,用粘人的声音道:「王爷真好。」 魏蛟两个月前被朝廷封为?了燕王。 被这样一抱,魏蛟针差点戳进肉里。 他定了定心神,实则心里都开心地冒泡了,抿抿唇嘟囔着?说道:「现在才知道我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萧旻珠将头靠在魏蛟肩膀,手指轻轻触碰勾弄他的下巴,调侃道:「一直都知道啊,不然我怎么会把我的床分给你一半。」 「别闹。」 魏蛟从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 莫名有些像大?狗被撸舒服时喉咙发出?的低沉咕噜声。 …… 魏蛟羞于在其他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这一面,特别是伺候的下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失了主君的面子。 对?于魏蛟好脸面,萧旻珠表示理解,这几日房里都不用人伺候,连青竹和白桃也被她放了假,魏蛟就?趁着?这几日将衣服上面的图案绣好。 虽然最终的成品和买来的样衣还是有一些区别,但萧旻珠承认对?方比她的绣得要好些,至少能明显看得出?绣的是一只麒麟了。 青竹瞧见了放在篮子里的衣服,露出?一抹诧异,「王妃这么快就?做好了?」 其实青竹口中的快并不是真的指萧旻珠完成的速度快,而是对?比她前段时间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原本?青竹以为?萧旻珠或许还要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工,没想到短短两日就?做好了。 萧旻珠一脸镇定地饮了口茶,轻轻嗯了声。 青竹将兜衣两手展开,看后?发出?疑惑地一声咦,「怎么感?觉里外绣的不太一样?」 外面一层是青竹这些天看熟悉了的粗糙,麒麟身子覆盖的鳞片和鬃毛绣得不能说精细吧,但是又能看得过去。 这也就?是青竹的奇怪之处了。 她不能直接帮萧旻珠绣,只能在一旁协助指导。 但这两日王妃却将她赶了出?来。 如?果说这是两个人绣的,但除了燕王她还真没看见其他人进去,就?算进去也只是送食送水,很快就?出?来了,若说是一个绣的,那?王妃进步地还挺快。 总不可能是燕王帮绣的吧。 青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萧旻珠脸上陡然闪现一抹被戳破的慌张凌乱。 她不敢和青竹对?视,辩解道:「我让王爷帮忙买来了快速辅助提高绣艺的书带回来,勤学苦练了几天。」 青竹相信了,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去将衣服洗了等?小?主子出?生后?穿。」 「嗯嗯。」 第94章 取名 某日用?饭时, 萧旻珠突然想起来问魏蛟孩子的大名想?好没。 孩子名字的这个事父母最好都要参与,之前两人抽籤,萧旻珠负责给?孩子起小名, 魏蛟则取孩子的大名。 萧旻珠一手撑脸, 「你觉得月牙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魏蛟面色陡然?一僵,吶吶道:「挺好听的。」 「我也觉得。」萧旻珠来了兴趣,放下筷子热忱地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月牙,小月牙, 唤着都可爱, 无论男女当小名都适合。」 然?而魏蛟此时并不太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瑟缩了下脖子,避开她的眼神支支吾吾道:「菜都要冷了先吃饭吧。」 心?虚加上?眼神恍惚魏蛟把?姜丝当成了土豆一起夹进碗里。 然?后嘴里突然?吃到了一股辛辣噁心?的味道, 魏蛟脸色立马变得青青白白。 「呸呸——」 他吐出嘴里的姜丝。 又连喝了几口汤, 才把?那?种噁心?想?吐的感觉沖淡。 魏蛟气的跳脚,「让做这道菜的厨子明?日不用?来了!」 土豆丝里面混姜丝, 怎么想?的?难吃死了。 萧旻珠秀眉轻蹙, 看着魏蛟前前后后反常的举动?怀疑道,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记起来这回事?」 说好了小名她取, 大名他取,结果这人竟转头就忘了。 一点儿也不重视。 萧旻珠的脸色不怎么好。 顶着炽热锐利的目光,魏蛟身子一抖,矢口否认,「我已经起好了几个, 只是还没决断好而已。」 「是吗?」萧旻珠面色稍霁, 「那?你想?了那?几个名字,我瞧瞧好不好。」 魏蛟嘴角抽抽。 他哪有取什么名字, 根本没影儿的事。 魏蛟这两个月来来回回焦虑的都是关?于萧旻珠的事儿,她心?情不好,他也跟着萎靡,食不下咽,当时想?着反正时间还早,肯定来得及,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脑子原本记着的这件事给?淡忘了,来得及的事也变得来不及了。 但萧旻珠知道了肯定要气的打他,孩子马上?都快出生了,结果名字还没着落。 魏蛟抿抿唇,认真道:「我突然?又觉得那?几个名字起的还是不怎么好听,名字是一辈子的事,得慎重考虑。」 萧旻珠神色不变,「没事,又不是今天?就要上?户,你先告诉我你想?了什么名字。」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名字这件事最好父母商量着来有利于家庭和睦。 她也清楚魏蛟文化水平不怎么高,不求像那?些名仕之流引经据典、高瞻远瞩的大名,务实些她也能?接受。 名字,名字…… 魏蛟大脑飞速运转,看着萧旻珠越来越冷的目光好一会儿嘴里终于吐出来几个人名,「魏勇、魏壮、魏梅梅……」 接着又十分没底气小声地接了句,「你觉得怎么样?」 夫妻俩隔着饭桌相顾无言。 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萧旻珠终于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她啪地扔下筷子,冲着魏蛟就是一顿发火奚落,「你想?让孩子以后上?学堂被同龄人嗤笑吗?」 「魏勇魏壮一听就这个名字潜意识里就觉得是个粗鲁的武夫,要是孩子以后想?从仕从文,同僚的名字都是从古诗词上?扣下来的,高山流水,然?后你儿子叫魏勇?」 魏蛟肩膀缩了缩。 「女孩三岁叫魏梅梅很?可爱,七老八十的时候还叫魏梅梅?那?如果她是个上?阵杀敌的将军,敌人问?大名,她说自己叫魏梅梅是不是气势都落下一大截!」 萧旻珠输出完的下一秒就觉得喉咙十分干渴。 魏蛟小心?翼翼适时递上?一杯水。 声如蚊吶道:「我都讲了不怎么好听,是你让我说的。」 萧旻珠勒他一眼,嗤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前面两个月你根本没用?心?想?!」 「我认真,我这几天?一定认真想?!」魏蛟抬手比三指做保证状。 萧旻珠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他还有时间来想?名字。 吃完饭魏蛟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跟尾巴被烧着了似的,焦急地在大堂背着手踱来踱去。 名字,名字。 到底叫魏什么好…… 魏蛟心?情躁郁,趴在案桌上?抓耳挠腮。 一般大户人家取名字会依据族谱上?的辈分来,不过魏蛟对掼在自己头上?名姓的一家子都没什么好感,并不打算给?孩子用?上?面的名字。 魏蛟的书房是从魏畴那?儿承继来的,架子上?有很?多诗集古籍,魏畴其实也武夫一个,这些书都是他搜罗来给?自己当门面用?。 他懂,名字要好听,有文化,上?档次嘛。 之前萧旻珠还说好名字要引经据典。 魏蛟面无表情从架子上?抽出几本厚厚的诗歌集,砰地放在桌案。 他就不信自己又翻又找,还想?不出几个名字! …… 魏蛟手撑着脸,目光无神地从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瞟过,遇到那?等生僻词和陌生谚语,他还要转头翻阅旁边摊开的字典和注释。 身前摆了一张黄纸,上?面零散写了几个他觉得还不错的名字。 要寓意好,不能?随意把?那?种字好看,喊起来顺口好听的写上?去。 魏蛟重新?翻了一页,顺便睏倦地打了个哈切。 看这种书比看奏报还让人催眠。 真心?佩服编出这些书的大儒们。 正当魏蛟刚定睛看这页时,外面突然?传来人跑动?和惊唿的声音,小厮在门口着急忙慌喊,「不好了王爷,夫人要生了!」 魏蛟陡然?一个晴天?霹雳,身躯一僵。 就在小厮反应过来前,魏蛟下一瞬已然?从座位上?沖了出去。 —— 周围人繁乱但有序地准备着产房需要的一切物品。 萧旻珠瘫倒在床上?,随着身体?一阵阵强烈的疼痛,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今日去花园走了会儿散步,结果一回来就开始腹痛,正常来说她应当还有十余天?才生。 发动?虽仓促,但好在稳婆都是现成的。 「王妃,产道现在还没开,千万攒着点儿气力。」稳婆在旁边叮嘱道。 生孩子,怎么这么疼啊。 萧旻珠指甲都快把?床单扯烂了。 门外突然?传来喧譁声。 「王爷,产房血腥恐怕会有所冲撞,您——」 「滚开!」魏蛟扯开帘子,大步冲进里间。 当他看见萧旻珠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时,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抓住,痛的他无法唿吸。 「阿绵。」魏蛟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床边。 他紧紧握住了萧旻珠的一只手,泪水在眼眶打转。 萧旻珠一见到魏蛟进来,内心?陡然?生出一丝委屈让她难过地有些想?哭,然?而下一刻她就看见这厮眼眶通红,泪水跟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一滴滴往下流。 麻的,生孩子的是她,痛的也是她,她都还没哭呢,他倒是哭起来了。 魏蛟一边哭,一边颤着伸出手擦了擦她煞白面上?的冷汗,「阿绵你现在是不是很?疼?」 萧旻珠咬牙:「废话。」 疼痛跟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不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勐烈。 萧旻珠不自觉咬紧下唇,脸色更苍白了一分。 魏蛟心?痛如刀绞,轻轻将她嘴唇从齿下解救出来,带着哭腔道:「当心?咬坏了。」 接着他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嘴边,「咬这个。」 都送到嘴边了不咬白不咬。 萧旻珠毫不留情地咬上?去。 魏蛟连哼都没哼一下,目光温柔地将她被汗水浸湿了的额发往上?捋了捋,哑声问?:「你现在饿不饿,稳婆说生孩子要补足体?力。」 萧旻珠无力地晃了晃脑袋。 她这会儿疼得哪有胃口吃东西。 一个婆子突然?道:「产道已经开了,王爷还是到外面等候吧。」 魏蛟摇头,「不,我就在这儿陪着她。」 「这……」稳婆觉得有些为难。 一般来说,妻子生子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进入妇人生孩子的屋子却是血光之灾,会影响自己的仕途和未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所以其他家的男子就算再?心?疼妻子都会守在门外等候,她们接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要待在产房陪伴妻子的男人。 萧旻珠松开嘴,看着魏蛟有气无力地道:「你现在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难看死了,这么没出息,等会儿中途要是晕了,她们还要花精力看顾你,听我的,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好了。」 闻言,魏蛟下意识抹了抹脸,顶着两道泪痕呆呆道:「没鼻涕。」 「傻。」萧旻珠疼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还有——」萧旻珠忽的掐住魏蛟手腕,目光认真问?道,「你名字想?好没?」 魏蛟倏地一惊。 愣怔间他被请出了屋子,大门啪地在他眼前合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萧旻珠在里面的惨叫声。 魏蛟心?一下子揪紧,她一定很?疼。 女人家生孩子如过鬼门关?,要是萧旻珠…… 魏蛟后背一凉。 不会地不会地,萧旻珠肯定不会有事的,魏蛟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脑子不断这样暗示自己。 魏蛟一撩袍子直接蹲坐在门外的梯子上?。 萧旻珠刚刚攥着他的手问?孩子名字,魏蛟又头痛起来。 他脑子这会儿像失忆一样断了线想?不起来先前记在黄纸上?的那?几个名字。 一个时辰过去了,日光渐渐昏黄转淡。 魏蛟抓扯头髮,死脑子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屋里的叫喊声好像越孱弱。 「王妃用?力啊,孩子马上?就出来了。」产婆大声喊道。 魏蛟心?被狠狠抓起来的同时,突然?灵光一激,脑子里闪现出他离开前,书翻到的最后一页,上?面写了一句——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魏,平川。 里面突然?传出稳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王妃生了。」 下一刻,一阵清脆嘹亮的婴孩啼哭声顿时划破了宁静。 魏蛟激动?地站起身,由于蹲的太久供血不足导致双腿发软他差点又一跪。 房门从内打开。 魏蛟迫不及待进去,闻到里面隐隐约约有血腥味儿。 他不安的皱了皱眉。 萧旻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整张脸毫无血色。 魏蛟被吓到了,低声唤她的名字。 萧旻珠眼皮睁开了一条缝隙,嗓音满是倦意,「别吵,我好累。」 魏蛟眼眶微红,「好好,我不吵你了,你睡吧。」 过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去清理的稳婆回来了,她笑着道喜:「恭喜王爷喜得贵女!」 魏蛟怔了怔,目光顺势落在她抱着的婴孩上?。 孩子身上?穿着他和萧旻珠一起缝制的那?件小衣,先前就哭了一小会儿,现在不吵不闹地在睡觉。 小拳头放在小被子外面,攥得紧紧地。 她就是自己和萧旻珠的女儿。 魏蛟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小人儿竟同时有着他和萧旻珠的血脉。 她真的好小,脸蛋瞧着还没他半个巴掌大。 魏蛟愣怔间,稳婆还在继续夸赞道:「瞧女郎的五官和君侯长得十分相似呢!」 谁不喜欢孩子和自己长得像,稳婆这么说是想?多得几个赏钱。 哪知魏蛟听到了这句话,眉目忽的一凝,复杂道:「你抱给?我瞧瞧。」 魏蛟小心?谨慎地从稳婆手里接过小小软软的一团,抱在怀里,试图从她又小又红彤彤的脸蛋上?找寻自己和萧旻珠的相似点。 孩子的五官融合了他和萧旻珠两个人的外貌特点,嘴巴有略微不太明?显的唇珠,像萧旻珠,鼻子和萧旻珠一样挺翘,眉毛像他,浓郁,眼睛……眼睛还没睁开,看眼缝儿应该会和她娘一样是一双大双眼皮。 经由魏蛟亲自对比后,他很?高兴孩子有六七分像萧旻珠的事实。 魏蛟瞥了一眼一旁有些惴惴不安的稳婆,语气有些冷道:「孤瞧你是年纪大了老花眼,这孩子明?明?长得更像王妃。」 稳婆赶紧改口:「没错没错,老婆子一时看走了眼,小女郎鼻子嘴巴瞧着该当是更像王妃一些。」 魏蛟这才满意,「行了,你们都下去领赏钱吧。」 房间的其他人一齐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魏蛟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刚得来的女儿,内心?软的要命,他弯身在萧旻珠侧脸温柔地亲了一下,犹疑一瞬,又将一吻轻轻落在女儿略感稀疏的发顶。 真好。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是孤家寡人的一个了,还多了一个需要守护的人。 第95章 拨浪鼓 等萧旻珠再次睁开眼时, 天色已经黑的?彻底。 魏蛟见她醒来,立马上前殷切询问:「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萧旻珠点点头?。 才?生完孩子不能吃重口辛辣的食物, 厨房准备了清淡的?米粥和小?菜。 魏蛟坐在床沿, 舀了半勺米粥轻轻吹了吹,又在上面放上一点咸菜,随后递到她嘴边, 示意她张嘴。 萧旻珠直接一口?吞下。 画面和谐而安静,就这?样一人餵, 一人吃, 萧旻珠默默用了半碗后终于恢復了一点气力?。 魏蛟再次将勺子递来时时,她摇了摇头?,「孩子呢, 我想看看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生的?时候萧旻珠觉得身体跟拿刀噼了似的?痛, 想快点解脱,等生下来, 痛感不说完全消失也消失了大半, 萧旻珠全身脱力?只想好好地躺一下, 稳婆把孩子抱来她只略微看了两眼, 知道是个女儿。 魏蛟吩咐人去唤,「方才?她饿了一直哭,嬷嬷把她抱下去餵奶了。」 过了一会儿,嬷嬷抱着吃饱喝足又睡着了的?孩子走进来,轻轻放到萧旻珠怀里。 根据嬷嬷提醒, 萧旻珠小?心翼翼地调整抱孩子的?姿势。 一旁的?魏蛟则像个推销员, 十分卖力?和开心地告诉她女儿非常像她的?事实。 「你瞧她眼线这?么长,睁开眼睛肯定和你一样大。」 「还有她的?鼻子, 才?生出来就有鼻樑了,日后一定很好看。」 …… 「是吗?」 萧旻珠觉得新?生儿刚出生时除了胖瘦长得都人山人海,她目前还看不太出这?个才?出生不到半日的?婴孩到底和自己哪儿长得像,而且她和魏蛟的?眼睛都不小?,鼻樑也都比较挺直,魏蛟是怎么看出来的?女儿是长得随她。 不过她和魏蛟相貌都不差,女儿像谁都不会丑。 萧旻珠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食指轻轻触碰女儿的?小?手,她轻轻动弹抓握了一下。 萧旻珠像是找到了乐趣,忍不住又戳碰了两下,最后在把对方扰醒之前收回?了手,问?魏蛟:「对了,大名儿你起好没?」 魏蛟殷殷道:「魏平川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平可指平安顺遂,也可寓意平定、荡平,川字就不说了,河流,一听就觉得有种豪迈、包容的?生命力?。 萧旻珠嘴里念了两遍,还挺朗朗上口?。 萧旻珠还算满意这?个名字,她握了握女儿的?小?手,温柔道:「月牙大名就叫魏平川了噢。」 三日后,几乎衡阳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燕王生了个女儿,王府的?下人在城中支了几个摊点,人人都可以去领个红鸡蛋沾沾喜气,去得早还有赏钱拿。 魏蛟最近有个新?发现,月牙出生三天了,他?好像一次也没见过她睁开眼睛,十次有八次去看她,都是在睡觉,剩下两次要么是因为尿了哭,要么是饿了,而且连哭她都闭着眼睛。 魏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然而萧旻珠和照顾月牙的?几个嬷嬷都没觉得不正常。 某日吃完饭,魏蛟有心提醒萧旻珠让张甫春来看看女儿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早发现早治疗。 然后喜得萧旻珠一句呵斥,「我女儿健健康康,你脑子才?有病。」 原来小?孩子刚出生眼睛还没发育完善,要慢慢适应外界光线环境,一般来说,婴儿出生一周内睁眼都是正常的?。 魏蛟这?才?放心。 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每日去女儿的?小?床边看她究竟何时才?会睁开眼睛。 萧旻珠突发奇想想吃庆云斋的?山楂糕,让魏蛟上街带些回?来。 庆云斋的?掌柜看见魏蛟踏门?而入,连忙做了一辑,「恭喜燕王喜得千金,不知王爷光临小?店需要些什么?」 魏蛟这?几日不知道被多少人恭喜有女儿了,但听到这?句话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和煦。 「我来给夫人买些山楂糕。」 掌柜立马让伙计称了两斤,再用精緻的?盒子装起来双手递给魏蛟,带了一丝谄笑?道:「蒙得王妃喜爱,一盒点心不成敬意,就当是小?店送给王妃生女的?小?礼物。」 魏蛟直接从腰带里掏出一块儿银子塞进掌柜手里,「心意收了,钱拿着。」 说罢,转身离开。 魏蛟骑在马背上,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 突然闻听一阵清脆悦耳的?拨浪鼓声,有小?贩在吆喝卖玩具。 魏蛟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灰衣小?贩正推着一辆装着琳琅满目玩具的?推车往这?边过来。 魏蛟想了想,随后勒紧缰绳,让踏雪停下脚步。 他?跳下马,走到推车前面,拿起一只色彩鲜艷的?拨浪鼓,手指捻转竹柄,珠子飞动击打鼓面,发出清脆声响。 摊主疲于奔波忙碌,根本不认识魏蛟,他?好奇问?:「郎君看着倒是年轻,家里已经有孩子了吗?」 魏蛟点点头?:「夫人刚生了一个女儿。」 摊主笑?呵呵道喜,「小?孩子容易被声音吸引,郎君可以买一个回?去逗孩子玩。」 魏蛟到家时,除提了一盒糕点外,腰间还别了一只精緻小?巧的?拨浪鼓。 萧旻珠夸赞道:「不错啊,都知道给女儿带礼物了。」 魏蛟问?:「她又睡着了?」 「刚喝了奶在隔间呢,你瞧瞧去。」 魏蛟轻手轻脚推开隔壁房门?,走到小?床边,看到月牙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小?枕头?上,就知道她已经又睡了过去。 她怎么这?么能睡? 一天起码要睡十个时辰以上。 月牙除了刚出生的?那天红彤彤有点皱巴,后面越来越白,脸蛋也肉肉的?,十分讨喜。 魏蛟遗憾今日没有看到女儿醒时的?模样,嘆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转动了几下竹柄,发出轻微声响。 正想将玩具放在婴儿床枕边后离开时,不经意间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魏蛟勐然吓得后仰。 卧艹! 吓死爹了! 他?没看错吧。 月牙醒过来,啊呜啊呜地在唤。 魏蛟咽了咽唾沫,重?新?凑近小?床,往下一看。 他?方才?没看错,月牙真的?睁开了眼睛。 然而魏蛟还没来得及惊喜,突然感觉到不对,他?将女儿从婴儿床上抱起来,站到有亮光的?地方。 看清过后,魏蛟肉眼可见地脸色一白。 萧旻珠本来高?高?兴兴地在吃魏蛟带回?来的?山楂糕,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女儿的?哭声。 半个时辰前她才?吃了奶,这?会儿难道拉了? 萧旻珠不放心地走到隔壁,然后就看见魏蛟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怀里的?婴孩放声大哭他?都没什么反应。 萧旻珠眉头?紧皱指责他?,「孩子哭了你都不知道哄一下吗?」 她将孩子从魏蛟怀里抱走,来回?走轻轻拍哄,「月牙乖不哭了哦,你爹是大坏蛋。」 魏蛟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他?用力?掐了掐手心,刚刚一片空白的?大脑逐渐恢復了意识。 他?身体僵直,嘴唇张了张,却又将头?低下,愧疚地不敢与萧旻珠对视,「我刚刚……看见月牙睁开眼睛了。」 萧旻珠挑了挑眉,都第?五天了,睁眼不是很正常的?事,有这?么大惊小?怪么。 「月牙的?眼睛,和常人不太一样。」魏蛟低着头?,喃喃出声道。 听到这?话,萧旻珠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女儿的?眼睛。 恰好此时月牙停止了哭声,睁开两颗湿亮亮的?浅琥珀色眼珠就这?样看着她。 萧旻珠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 魏蛟的?右眼就是很浅的?琥珀色,孩子会遗传到他?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萧旻珠轻轻拍月牙后背哄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这?不是挺漂亮的?,而且还很与众不同?,又没什么不好,只要视力?没有问?题都是正常的?眼睛。」 「可是,可是……」魏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下意识地觉得女儿像了他?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因为自己这?双怪异的?眼睛受尽了白眼和苦楚,有时候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都觉得噁心讨厌。 月牙其他?地方长得像他?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眼睛呢? 月牙长大了懂事了,看到其他?人都是黑润润的?眼睛,只有自己的?不一样,万一怪他?这?个爹怎么办。 魏蛟看着月牙的?脸蛋,很难过很自责。 真应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句话,月牙睁眼后,原本看着六七分像萧旻珠的?五官,陡然多了魏蛟的?几分神韵。 鼻酸又难过。 魏蛟死死咬住下唇,很快咬出血丝。 萧旻珠能理解一点魏蛟的?别扭,也知道以魏蛟的?性格按寻常的?劝法根本劝不住他?。 于是她生气道:「可是个什么,魏蛟我告诉你,月牙可是我疼得死去活来才?生下来的?宝贝,你要是敢嫌弃她,我给你丢出去你信不?」 魏蛟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好,既然你这?样说的?话,刚刚是你把月牙吵醒的?,就由你负责给她哄睡着吧。」萧旻珠漠然地将孩子丢进魏蛟怀里,这?样安排道。 魏蛟和怀中的?女儿大眼瞪小?眼,无言对视。 更别提两人还有一双十分相似的?眼睛,萧旻珠看月牙就跟看缩小?版的?魏蛟一样。 既然魏蛟对这?件事有心结,就多让他?和月牙相处就是了,拧巴着拧巴着就接受习惯了。 第96章 哄女 时间转眼而至, 很快到了月牙的?百日宴,魏蛟决意大办。 燕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宾客欢声笑语盈门。 魏蛟身穿一身织锦金丝绯袍华服, 抱着?同样穿得十?分喜庆的?月牙站在门口迎客, 每一个进门的宾客都提上了厚重的?礼物,还要附带一串对父女俩的?恭词。 宋辽带着?妻女上门,给月牙准备的?礼物是一个翡翠平安锁吊坠。 魏蛟笑得一脸灿烂:「来就来呗, 还这么客气。」 然后十?分自然地?将吊坠儿挂在了女儿脖子上,夸赞道:「还挺好看, 不过她更喜欢金闪闪的?东西, 下次抓周你们带块儿金子来就成。」 宋辽渖嘉月:……就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索要礼物的?人。 宋辽的?女儿宋许许已经三岁多了,唤着?要看妹妹。 魏蛟俯身,将月牙抱近些给她瞧。 「妹妹还这么小, 什么时候才?能陪我一起跳皮筋过家家啊。」宋许许看了一会儿咬着?手指好奇道。 魏蛟想了想:「差不多等她到你这么大就可以陪你玩了。」 张甫春和旬翊也来凑了热闹。 旬翊差不多已经算是半退休的?状态, 事务基本?都交由贺时章处理,遇到搞不定?地?才?会出来, 平常的?爱好就是和老友一起品茗钓鱼。 他见到魏蛟如今有了家室, 做事愈发稳重, 颇感欣慰的?同时也放心了。 月牙在她爹怀里?待了没多久就开始哭闹。 「是不是困了?」萧旻珠将孩子抱过来, 月牙闻到了母亲的?气息哭闹声小了许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萧旻珠:「小孩子觉多,外面又太吵了,我先抱着?她回内室。」 魏蛟应好。 宴席上酒足饭饱后张甫春准备跟着?一道众人离开,魏蛟却突然在后面叫住他。 张甫春略感疑惑,立在原地?等候这位年轻的?幽州雄主的?命令。 其实一开始他决意跟着?魏蛟的?时候, 并?不曾想到对方会短短三四?年间做到如此成就, 现今幽州的?实力早已超过南方朝廷和列侯,只要魏蛟想, 他几乎可以随时发兵攻入洛阳。 张甫春这几年医圣的?名?号愈加响亮,收了一些资质好的?徒弟在带,还开了一家义诊医馆,帮助那?些没有钱的?贫苦百姓看病,被人需要的?感觉让这个老头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并?且乐此不疲。 魏蛟在张甫春面前站定?,表情看起来非常镇定?自若,不过开口前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在。 随后淡定?问:「你这儿有没有男人吃了不会让妻子怀孕的?药?」 张甫春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刚刚酒喝多了现在脑子不清醒所以听错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听过有哪个男子会有这个要求。 都是问他有没有吃了让妻子怀孕、或者怀男胎的?药。 张甫春看着?魏蛟张了张嘴,「这……下官这里?没有。」 魏蛟眼尾一挑,不虞道:「你不是医科圣手吗?」 前段时间魏蛟见证了萧旻珠孕期的?辛苦和生孩子的?兇险万分,当时害怕失去萧旻珠的?极度恐惧他已经不想再遭受第二遍,所以他打定?主意不会再和萧旻珠生第二个孩子了。 有月牙一个就够了。 但目前还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避孕,月牙不就是意外吗?让他一辈子当和尚不碰萧旻珠倒是行,但媳妇只能看不能碰,这比杀了魏蛟还让他难受。 这几个月魏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又不想同萧旻珠分床,还作?死地?抱着?她睡,魏蛟每天晚上都在水深火热中入眠。 魏蛟突然而来的?发难让张甫春嘴角抽了抽,再是医科圣手也不会闲来无事地?研究这玩意儿吧,张甫春没好直接沖魏蛟明说。 张甫春眉头轻蹙抠了抠脑门,脑子里?开始回想:「师父曾留给下官一本?关于男子避孕的?医书?,说的?是通过一些药物损伤男子的?肾阳,让排出的?精水失去让女子有孕的?功能,下官回去可以研究一下。」 话末张甫春好心提醒,「不过药物带来的?损伤很有可能不可逆。」 魏蛟眉目一凝,变得犹疑起来。 就在张甫春以为对方会多多考虑的?时候,魏蛟突然来了句,「吃了会不行吗?」 张甫春抚了抚鬍鬚,装作?淡定?道:「应当……不会。」 魏蛟松了口气:「那?就行。」 东西都用?不了,那?他不就成太监了! 还好还好。 —— 宴席散去,魏蛟拖着?劳累半日的?身体回了鹿苑。 晌午刚过,屋内光线比较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成了斑驳的?光影。 魏蛟推开门,没见到伺候的?下人。 他唤了一声。 卧房内立马传来萧旻珠的?轻叱,「你小点儿声,月牙好不容易快睡着?了!」 魏蛟闭上嘴,抬脚往卧房里?去。 他一手撩开隔断,珠帘在背后晃晃荡盪响。 魏蛟看见萧旻珠侧身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女儿,见他进来,身子略微又侧了侧,挡住月牙的?脸。 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吞咽声。 后知后觉萧旻珠在做什么的?魏蛟,顿在原地?,浑身跟被烧着?了似地?不自在地?挪开目光,舌根也口干舌燥。 月牙很快睡着?了。 萧旻珠拢了拢衣裳,将女儿抱到了床里?侧。 月牙一般都是与他们分开睡在隔间,只有午休才?会在大床睡一个时辰。 萧旻珠也感觉到不自在地?咳了咳,轻声与魏蛟搭话:「他们都走了?」 魏蛟从愣怔间回神,答道:「嗯,刚走的?。」 刚刚那?一幕对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魏蛟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灌入腹中,才?强压下那?股燥热。 月牙的?吃饭问题萧旻珠原本?是打算都交给乳母解决,直到某次她的?胸口开始胀痛,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无奈之下,她只能找月牙帮忙。 因为她的?奶/水并?不多,所以出现胀痛的?次数很少,萧旻珠只偶尔会喂喂月牙,之前她都瞒得很好,结果这次就被魏蛟给看到了。 主要她之前说过自己不会亲餵。 好尴尬啊啊啊啊。 萧旻珠用?手搓了搓发烫的?脸颊。 魏蛟深吸了口气,调整唿吸,他出声与萧旻珠谈论?这次的?百日宴,「今天月牙收了三千两的?现银,还有一些其他的?物件儿,你给她收好,以后都是她的?家底,还可以当聘礼。」 「聘礼?」萧旻珠疑惑,「不应该是嫁妆吗?」 魏蛟横眉义正词严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嫁去别人家相夫教子,自是应该把喜欢的?小郎君都娶到家里?头来。」 萧旻珠属实没想到魏蛟竟这般高瞻远瞩,连女儿日后娶亲的?聘礼都开始谋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月牙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睡醒就开始哭闹。 萧旻珠方才?被青竹唤走了,魏蛟仰面支着?腿靠在床上将月牙抱到肚子上哄她玩。 月牙小小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珠,眼眶红红的?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嗓子不停地?嚎,声音持续而尖锐。 「月牙别哭别哭,你看阿爹。」 魏蛟浓眉故意挑高,两只眼珠往中间靠拢,嘴巴往后咧露出两排白牙,看起来就像个作?怪的?小丑。 月牙先是一愣,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还不停地?推他,作?势往外面爬,只可惜很快又被魏蛟捞了回去。 魏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找你阿娘,只要你不哭,我就带你去。」 月牙虽然年纪还很小只会咿呀咿呀不会讲话,但其实已经能听懂简单的?词语。 就比如她知道爹就是面前这个不会哄孩子的?男人,娘身上香香软软有很好闻的?味道。 月牙渐渐停止了哭声,乖乖躺在魏蛟腹部不动。 不看月牙的?眼睛,只看她的?下半张脸,就会觉得和萧旻珠有几分相似,然而只要对上那?双眼睛,就会打破之前的?认知,这模样分明和魏蛟一个样。 魏蛟嘆了口气,对于女儿更像他这个事情他已经认命了。 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就好。 而且月牙也不可能会重蹈他的?命运,所有的?东西她都不用?拼力去获得,他会将一切都安排好,并?且有朝一日他会将这个天下也打来,留给她一个太平盛世。 魏蛟抱着?月牙出去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萧旻珠的?人影。 女使说王妃出门处理铺子的?事务去了。 月牙先前被亲爹画了饼,又没看到娘,瘪瘪嘴就准备开始哭。 无奈之下,魏蛟只好抱着?女儿又回到房间。 他走来走去地?拍拍月牙后背,仍然没能安慰她止泪。 月牙性子中的?轴已经初具雏形,就是那?个时间段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就必须要得到,就比如她现在想要香软的?娘,而不是骗人讨厌的?爹,没看到萧旻珠她就一直哭,怎么哄都哄不住。 「你再哭就不好看了。」 魏蛟也是没办法了,他把月牙抱到萧旻珠的?妆镜前,让她小脸凑近镜子。 「眼睛哭肿了就没有双眼皮了噢,会变丑,你要是不哭,以后就可以像阿娘一样漂亮!丑和漂亮你选一个吧!」魏蛟振振有词地?和女儿商量道。 月牙也不知是听懂了魏蛟话里?的?意思,还是被镜子里?的?人影吸引了注意,一下停止了哭啼。 她啊啊呜呜地?用?手扒拉镜子,手指去抠镜子里?的?人像。 也不知道她年纪小小哪儿那?么大的?力气,竟将那?块妆镜给抓了起来。 「哎哎,看看就行了,你弄坏了看你娘打你屁股不!」魏蛟吓得赶紧将镜子从月牙手里?抽走物归原位。 月牙作?势又要开始哭。 魏蛟见她喜欢镜子直接带她去那?块落地?的?大镜子那?儿。 月牙被她爹放在到了地?上,先是一愣,然后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小人儿,她手一动,对面的?人手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月牙啊啊啊地?沖自己的?「新?朋友」说话。 魏蛟就这样默默看着?女儿在镜子前面手舞足蹈。 月牙已经三个多月大了,刚出生稀疏的?头髮终于长出来些。 萧旻珠迫不及待买了很多小女孩带的?头花,就想着?等月牙头髮再长点给她戴。 魏蛟好奇地?从匣子里?拿出来一朵可以用?绳子绑在头髮上的?绢花,朝月牙脑袋瓜上比了比,然后试探地?从中抽出一缕头髮,将绢花绑在上面。 由于头髮太短太少,绢花很快就变得有些松地?往下滑熘,要掉不掉的?样子。 魏蛟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头髮太少了。」 月牙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脑袋上多出的?粉色小花,皱了皱包子脸,不高兴地?抓下来丢出去老远。 魏蛟:? 小女孩不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品吗。 魏蛟不信邪地?又挑了一朵浅紫色的?小蝴蝶,这次还没戴稳,就被月牙抓扯下来,玩得蝴蝶翅膀断成两节才?丢到地?上。 第97章 糖画 冬天是萧旻珠最喜欢缠着魏蛟的时候。 缠是字面意义上的缠。 萧旻珠怕冷, 刚好魏蛟就跟个不断散发热量的人形玩偶一样,抱起来很舒服。 外面寒风凛冽雪花飘落,屋内暖香宜人。 萧旻珠一条腿搭在魏蛟身上?, 双臂紧紧环抱他的腰, 顺便把?脸颊埋进枕起来很弹性柔韧的胸膛。 屋外?已经天光大亮,但萧旻珠根本不想离开温暖舒适的大床。 她?双目紧闭,抓紧时间睡回笼觉。 因为等会儿她?很有可能就没办法睡了。 约莫两刻钟后, 一阵清脆不间断的婴儿啼哭声从隔壁传来。 月牙每天早上?起来必须要看到爹娘,若找不到必是会嚎上?两嗓子。 也没听她?妈说自?己小时候这样啊, 感觉魏蛟小时候也不像这种?性格。 萧旻珠睡意朦胧中?被这声音惊醒, 无?奈睁开眼?睛与身旁的魏蛟对视。 魏蛟低首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把?她?抱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好。」 萧旻珠正好也不想离开大床, 她?松开魏蛟, 懒懒地打了个哈切,将?自?己重新?用被子裹成一个蚕蛹, 一丝缝隙都压得严严实实。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不一会儿隔壁哭声小了点, 魏蛟抱着孩子进来。 魏平川先是被她?爹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她?愣了愣停止抽泣,四下?好奇张望后瞧见了阿娘也躺在床上?,立马手脚灵活地就要往里面?爬。 然而爬到一半又重新?被魏蛟给腾空拎了起来。 魏平川葡萄一样水灵灵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脚离床越来越远,嘴里不停发出「nang nang」的读音。 「别吵你娘,说好了只看一眼?的, 爹带你去外?面?玩。」魏蛟与月牙有商有量道。 月牙咿呀咿呀地抗议结果还是被带走了。 萧旻珠又睡了会儿补足精神, 才从床上?起来。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她?听到外?间传来月牙咯咯的笑声。 原是魏蛟正在逗月牙玩, 每当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魏蛟的嘴边,魏蛟就会啊呜一声张开嘴作势要咬她?的手。 月牙就立马将?手拿开,没被咬到嘴里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个游戏玩了许久都乐此不疲。 魏蛟目光注意到萧旻珠,两手挟住月牙腋窝将?她?调转了方向,「刚刚不是闹着要找你娘吗?」 月牙发现了萧旻珠,咯咯笑着伸手要抱。 吃早饭的时候,魏蛟悄悄凑近萧旻珠耳边,「晚上?咱们把?月牙早点哄睡了出门看灯会。」 别看月牙小,实则可精了,能从爹娘说的语句里听出他们出门带不带自?己,魏蛟同萧旻珠说话只能放低音量。 「不带她?去吗?」萧旻珠问。 年节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楣高挂红灯笼,去年因着在打仗根本没好好过,所以这个年节大家卯足了劲儿地打算办得热闹恢弘。 听见萧旻珠打算带月牙,魏蛟咬筷子控诉:「她?那么小又看不明?白,而且大街上?人多又吵,万一到时候她?闹起来怎么办,还是等她?再大点儿了带她?去。」 有了月牙,魏蛟明?显地感觉到他和萧旻珠的相处时间受到了挤压,现在月牙还小,又是他们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每日要分?出一半精力?去看顾她?。 连现在晚上?他和萧旻珠一起睡不带月牙都是魏蛟努力?争取来的,不然后面?他肯定要被她?们母女俩剔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不带月牙,他才不要让其?他人毁了他和萧旻珠的二人世界,即便是亲女儿也不行。 萧旻珠并不知晓魏蛟的小算盘,只是从对方说的角度思考想了想觉得也是。 得到萧旻珠同意后,白日魏蛟更加卖力?地哄女儿玩,消耗她?的精力?,刚到傍晚,月牙就迷迷煳煳开始眨巴眼?睛了。 「睡吧睡吧。」 魏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轻轻拍月牙后背哄她?。 等到女儿终于睡着,魏蛟像怀里抱了个爆竹似地动作十分?小心地将?她?放到了小床。 关上?门,魏蛟雀跃地去隔壁找萧旻珠。 屋内,萧旻珠端坐铜镜前正在梳妆,描完黛,她?从妆匣里取出一盒小巧的唇脂盒,轻轻旋开盖子,指尖在那抹红艷上?沾了沾,随后落在唇瓣。 原本淡粉的唇渐渐被鲜艷的唇脂色所覆盖,变得饱满又诱人。 魏蛟在一旁看入了神。 铜镜有段日子没打磨,光泽黯淡了许多,萧旻珠对着镜子抿了抿,「我?好了,走吧。」 「等等,你的唇脂好像抹到了嘴角外?面?。」魏蛟好心提醒。 萧旻珠眉毛拧了拧,「是吗?我?去那块镜子前面?看看。」 魏蛟:「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帮你擦了就是了。」 好心人魏蛟一开始十分?正经地用指腹给萧旻珠擦那一小点抹出去的唇脂,接着他又上?了嘴。 …… 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不但萧旻珠的口脂彻底花了,魏蛟的嘴角也沾上?了红色的口脂。 从生产前两个月到现在魏蛟已经和萧旻珠快大半年没真正亲近过了,上?次气氛上?头,只差临门一脚,魏蛟就像被惊醒了似地立马将?她?松开。 「不行,不行,万一又怀孕了怎么办!」他一副亵衣半敞的狼狈形容,喃喃自?语道。 这次也没好到哪儿去,萧旻珠松开把?魏蛟揉皱了衣袍,目光下?瞥注意到某处不自?然。 她?咳了咳,「你要不要去整理一下??」 魏蛟顶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欲求不满的怨容去了净室。 —— 红绸高挂,灯笼繁星点点,城内瀰漫着浓重的年味。 街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有一处糖画摊子前面?挤了很多人,萧旻珠好奇拉着魏蛟挤进去。 摊主是个鬚髮皆白的老者,他持细长铜勺子的手十分?稳练,不但能画出小狗、兔子之类的动物,还能用寥寥几笔糖画勾勒出人形。 现在在画的是一家三口:高壮的男人怀里抱着小儿子,身旁是个娇小清秀的妇人。 不过半刻,金黄色的糖稀就在桌板上?简单几笔生动画出这一家人的形象,引得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惊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魏蛟看得眼?热,也想和萧旻珠画一幅这样的糖画,于是扯扯萧旻珠袖子,殷切问:「你想吃糖吗?」 萧旻珠哪能领会不到魏蛟的小心思。 她?走上?前,向摊主表达自?己诉求。 摊主收了钱点点头。 魏蛟与萧旻珠站在一处,他第一次和萧旻珠这样一起入画,有几分?拘谨不自?然,但眼?神中?却闪烁着憧憬期待。 摊主动作麻熘,很快魏蛟就拿到了他和萧旻珠的糖画。 一高一矮两个小人儿举止亲密,紧紧贴靠在一起,笔画简单,但却传神。 魏蛟捨不得立马吃掉,想留着多看几眼?,就这样拿了一路,萧旻珠看不过眼?,直接嘎嘣一口咬碎了「他」的狗头。 魏蛟咋咋唿唿埋怨:「你干嘛啊,它?是件艺术品!」 萧旻珠慢慢地抿嘴里的糖块儿,淡然道:「它?再是件艺术品,也是可以吃的糖画!」 魏蛟很不高兴,也一口咬下?「萧旻珠」的半边身子,将?糖画咬的嘎嘣响的同时眉毛也挑衅地上?挑。 像是在说你咬我?,我?也咬你。 萧旻珠看了他一眼?。 幼稚。 糖画最后被两人分?食殆尽。 —— 夜幕低垂,万籁寂静,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鞭炮声提醒着人们新?年的到来。 今夜是除夕,习俗是要守岁,等子时过了再睡觉。 萧旻珠已经许久没睡得这么晚了,以防睡着,她?和魏蛟两个在屋里下?棋打发时间。 时过境迁,曾经的手下?败将?棋艺已经和她?不相上?下?。 萧旻珠吹了吹脸上?贴满了的白条,眼?神示意:「该你了。」 魏蛟脸上?同样贴了许多白条,他沉凝一息,表情看似斟酌万分?地将?白子下?到了右下?角。 萧旻珠嘴角不屑一笑,紧挨着他落下?一子,「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到吧。」 下?一刻魏蛟将?白子直接落在某一处,就这样连成了三字交叉棋,他对着萧旻珠一言不发地挑了挑眉梢。 萧旻珠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她?失去斗志,四肢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哀嚎道:「不玩了,没意思。」 魏蛟:「你每次都这样,输了就说不玩了。」 萧旻珠狡辩:「我?们刚刚说的是守岁的时候玩,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该收拾收拾睡觉了。」 魏蛟说不过她?,顺手将?自?己和萧旻珠脸上?的白条撕下?。 萧旻珠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我?怎么忘了还没把?压岁钱给月牙呢!」 除夕夜家长给孩子压岁钱是个传统,寓意祈福祝愿,保佑平安。 魏蛟:「早给一会儿晚给一会儿有什么区别,都这么晚了,明?日再给吧。」 萧旻珠执拗道:「这样意义就不一样了。」 魏蛟见萧旻珠对待月牙这么认真,心里莫名有点酸,什么时候萧旻珠也能像这样对他就好了。 两人打着灯笼推开了隔间的门。 小床上?,月牙小脸蛋睡得红扑扑,睡容恬静乖巧,看得萧旻珠心中?生怜。 她?将?一块特意打成小马形状的金子塞进了小荷包,放在女儿枕头边。 弯腰在月牙脑袋上?亲了亲。 好梦,小傢伙。 上?床前,萧旻珠又从柜子拿出一个刚刚放到月牙床边一模一样的小荷包递给魏蛟,轻声道:「新?年快乐魏蛟。」 魏蛟脑子没转过来,「你怎么把?送给月牙的又拿回来了?」 萧旻珠心中?默念: 魏蛟是只傻狗,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她?沖他强调道:「月牙的压岁钱我?刚刚给她?了,这是给你的。」 魏蛟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怀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也有?」 虽然月牙是他的女儿,但不可否认他刚刚确实有点嫉妒心,现在萧旻珠告诉他,她?也给他准备了礼物。 魏蛟心中?充斥着强烈的欢喜,所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萧旻珠觉得自?己送的金子没送到魏蛟手上?,反而好像砸到了魏蛟的头,他的反应有点傻。 萧旻珠:「我?特意让金店打了两个,你和月牙一人一个。」 魏蛟心里开心地冒泡,但压岁钱这个东西一向都是给小孩儿的,他和小孩子一样收礼会不会太丢人了? 萧旻珠皱了皱眉,心想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谁说大人就不能有压岁钱了,你不要?那你还给我?好了。」 「我?要我?要!」魏蛟赶紧将?小马塞进怀里,眼?中?闪烁着欢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送了人的东西就不能再收回去了。」 「呜呜阿绵你真好!」 萧旻珠表情嫌弃:「别哭哈都多大人了,丢人不丢人。」 …… 不久又到了各郡郡守来衡阳述职的日子。 他们之间相互瞧了瞧,发现有的位置上?已经不是三年前见过的人,不知这次君侯,噢不对,应该称作燕王了,又会如何决定他们的去留。 魏蛟穿了身宝石蓝的袍子出现在会客厅,「哟,各位大人新?年好啊!」 众人一见魏蛟笑眯眯的样子无?不受宠若惊,「王,王爷新?年好。」 魏蛟寒暄:「来得这么早,吃早饭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或许是数年前魏蛟留众人在脑海的记忆太过深刻,他们总觉得这样的魏蛟显然有些不太正常,像是在憋什么大招,众人不禁擦了擦汗,异口同声道:「吃了吃了。」 魏蛟在太师椅入座,抖了抖萧旻珠新?给他买的袍子,「既是吃过了早饭,那便开始吧。」 —— 月牙醒了,萧旻珠在给她?换衣裳。 此时青竹过来道:「夫人,她?们到花厅了。」 萧旻珠低身将?女儿衣服上?的盘扣系好,「给她?们说我?马上?过去。」 相比于上?一次,萧旻珠现在应对这些事务已经熟稔了许多。 一走进花厅,便能闻见一股香气充斥的味道,或清新?或浓烈,单拉出来都是好闻的,但混杂在一起闻多了就有些头晕不适。 萧旻珠进门的同时,屋内的众位夫人也跟着齐刷刷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给她?问安。 萧旻珠端坐上?首,看向她?们抿唇微微一笑道:「各位夫人不必拘礼,请入座吧。」 「三年不见,王妃还是这般玉貌花容。」 说话的是阳朔郡守的妻子苏氏。 萧旻珠对她?有些许印象,笑着和她?闲话了两句。 她?目光注意到苏氏背后还站了一个年轻妍丽的女郎。 苏氏拉她?出来与众人介绍,「这是我?娘家堂妹,父母走的早,她?身边无?至亲便只能过来投奔我?,我?又不是那种?狠心肠的,哪能不管。」 年轻女郎眼?眶微红。 其?他夫人相互交换眼?神,表面?出言安慰,其?实哪能不知晓苏氏暗戳戳的小心思,谁跟着夫君远道来衡阳述职还带上?表妹啊,分?明?是有其?他谋算。 聊天的时候,白桃突然间走进来,犯难道:「王妃,小女郎非要闹着找你。」 萧旻珠:「你把?她?抱来吧。」 众人早就听说王妃去岁诞下?了个女儿,表情好奇。 很快,白桃抱着月牙进来。 月牙坐在母亲腿上?,表现得十分?乖巧,好奇地望向屋里的一群陌生人。 「哎呀,小女郎真可爱,不像我?家那小子实在淘气得很。」有人语气羡慕道。 「是啊,看着粉嫩嫩的脸蛋,日后长大了定是美人胚子。」 「生女孩儿好哇,少操心,而且又体贴。」 苏氏跟着众人夸赞。 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位王妃成婚三年才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想而知是个难生养的,燕王或许一开始还会因其?出众的美貌十分?疼宠,但过了这么久新?鲜劲儿肯定早过了。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偷腥,更何况到魏蛟如今这个位置,如何会不需要能生养男嗣的妻妾。 若她?的表妹能在魏蛟身边占个一席之位,她?们一家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想到此,苏氏推身旁的年轻女郎上?前:「说起来,我?的这个堂妹也十分?会带孩子呢,妾身的一双儿女都喜欢同她?玩,王妃若是有需要,可随意使唤她?来陪小女郎。」 他们所住的馆驿与王府甚远,要接近魏蛟,只能想办法留在王府。 萧旻珠面?色不变,语气平和道:「多谢苏夫人好意,只是月牙这孩子认生,她?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是从小就带她?的,苏女郎来的话她?恐怕会不太适应。」 苏氏有备而来,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小孩子嘛多相处相处就熟悉了。」 萧旻珠:「那先看看她?们合不合得来吧。」 萧旻珠其?实也理解苏氏或许想讨好她?和月牙的心思,但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突然出现一个会让她?感到不自?在的陌生人。 月牙也确实给她?娘亲面?儿,在苏女郎俯身逗她?的时候立马了无?兴致地缩进萧旻珠怀里,任对方怎么哄,理都不带理。 苏氏姐妹俩只得讪讪作罢。 —— 好不容易送走那批长篇大论的郡守,魏蛟伸了个懒腰心想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下?属很快又送来一封书信。 「禀报王爷,这是刘维信使送来的信。」 刘维这个人看似谦和,实则本性软弱,不像刘统那般桀骜好战,他们二人中?,自?是刘维上?位对魏蛟更为有利,所以两人争夺的时候魏蛟顺手推舟了一把?,让刘维坐稳了位子,现在雍州已经归顺了魏蛟。 魏蛟噼手拿过书信。 前面?是例行公事对他的一段恭维之词,还拜了个晚年,到第四行才进入主题。 「我?有一子,正当六岁,自?幼聪慧勤勉,品行纯良……故斗胆,想为吾儿向王府千金求亲,两家缔结秦晋之好。」 还没看完,魏蛟就气得将?信给撕成了碎渣。 「呸,忒不要脸!」 刘维想替他儿子与月牙结娃娃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闻刘维的儿子被其?妻子骄纵长大,六岁了还不会读书认字,性子憨傻,这样的人还想与他的女儿相配? 他魏蛟的女儿长大了定是要找全天下?最好的小郎君,怎么可能随意就被一纸婚约束缚。 既然刘维要给他找不快,魏蛟又如何会让他好过。 魏蛟招来部将?,命他陈兵两万到雍州边境,吓吓对方,看刘维还敢不敢再生出逾越的小心思。 第98章 正文完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魏蛟回?后院的?时候正巧碰到郡守夫人们从花厅出来?。 他?不耐与这些女眷打交道, 只冷冷颔首。 苏家女郎早就知晓堂姐想让她攀上燕王这颗大?树,燕王虽凶名在外,但年轻身负权位这一点就已经胜过了一大批男人。 她深知, 自己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所能拥有最好的选择就是嫁给身世差不多的?男子为妻,但她不愿过那种碌碌无为的?日?子,倒不如搏一把。 尤其这会儿苏家女郎还瞧见了魏蛟的?皮相生得格外俊俏, 不免春心萌动。 魏蛟突然看向了她这个方向。 苏家女郎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以为对?方是在看自己, 脸颊微微发热地低下头。 她掩饰般抬手挽了挽耳边垂落的?髮丝。 魏蛟抬步往这边过来?。 苏家女郎偷偷地、又带着几分羞意?地看向他?。 然后魏蛟竟目不斜视地直接越过了她走向身后。 月牙有些饿了, 被白桃抱着正准备回?鹿苑找乳娘,她眼睛滴熘熘地乱转,不期然瞧见了魏蛟。 她像是发现?了熟人立马热情地打招唿, 嘴里不停唤「da 」。 魏蛟大?手稳稳抄起女儿下腋, 抱进怀里。 原本面对?外人冷峻如冰山的?面色化了个彻底,看向月牙的?目光柔和, 「今天有没?有好好听话?」 魏平川目前还只是一个七八个月的?小朋友, 只能发出「da」「nang」这种短音, 她就?算能听懂她爹话里的?大?概意?思, 也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堆啊啊呜呜的?无?意?义词彙。 月牙和她爹说了一大?通话,嘴角的?晶莹口水也跟着流,魏蛟皱眉轻啧了声,评价了一句「埋汰。」 正准备上手给女儿擦,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衣裳是萧旻珠新给他?买的?, 要是沾上了小孩子的?口水,他?得心疼死。 然后魏蛟转而握住月牙的?小手臂, 将口水都擦到了衣袖上。 月牙顺着他?的?动作?目光呆呆地落到自己被一滩水渍打湿了的?衣袖。 魏蛟淡淡道:「自己的?东西别嫌弃。」 —— 月牙已经会自己坐着玩了,头髮也茂密了不少,到耳朵下面那么?长,会有一点遮眼睛,需要扎起来?。 魏蛟给女儿简单扎了两个朝天揪。 月牙自己默默地在床上玩玩具,魏蛟看着月牙不知嘆了今天的?第几口气。 萧旻珠心感莫名,「怎么?唉声嘆气的??」 魏蛟慢吞吞道:「今天刘维给我写信,想替他?儿子和咱家月牙定娃娃亲?」 萧旻珠双目瞪大?,「你答应了?」 魏蛟斜她一眼,表情莫名其妙:「怎么?可能,他?儿子又配不上咱闺女。」 萧旻珠舒了口气,还好魏蛟不是那种封建包办婚姻的?大?家长,「那你嘆什么?气?」 魏蛟也不知道自己在忧虑个什么?劲儿,从今天收到刘维的?信后他?就?有些不对?了,月牙会慢慢长大?,离开他?们的?羽翼之下长成一个独立的?个体,然后他?和萧旻珠会变老,会死去?。 除了冰冷的?文?史?记载,这个世间将不会再有他?们二人的?痕迹。 他?这辈子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萧旻珠,却只能与她相守短短的?几十年。 几十年,听起来?长。 但他?今年都二十多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魏蛟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那些个因为一点儿小事就?生出一腔郁情诗兴狂发的?酸儒。 他?试着将自己的?感受描述给萧旻珠听。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满眼都是你,眼眶微红的?难过傻狗。 萧旻珠眼中泛起丝丝怜爱,摸了摸魏蛟的?耳垂,「谁都会变老这是自然规律,虽然不能避免,但我们可以让在一起的?每天都有意?义,你不觉得等老了咱俩一块躺藤椅上歇凉聊天很惬意?吗?」 魏蛟吸了吸鼻子,「不觉得。」 萧旻珠拍了一下魏蛟脑袋,「安慰安慰得了,别得寸进尺哈。」 魏蛟抿抿唇,不敢怒也不敢言。 晚间洗漱完,魏蛟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惆怅模样。 萧旻珠突然勾勾手,「过来?。」 魏蛟立马记吃不记打地又凑过去?。 萧旻珠捧住他?脸,沖他?右脸吧唧重重亲了一口。 魏蛟瞪圆了狗眼。 「好啦,反正你只需要记住以后的?日?子咱们都一起过,我永远也不会抛下你,就?算有下辈子,我也等着你来?找我,不和其他?人好,行不?」萧旻珠许诺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魏蛟从喉间哼出这句话,在萧旻珠颈窝依恋地轻蹭。 「嗯,不反悔。」 …… 「阿绵,我想亲亲你。」 「噢你想亲就?亲呗。」老夫老妻突然搞这种纯情话题,萧旻珠莫名有些羞耻。 萧旻珠本来?以为就?像之前那样不做到最后的?那种亲亲,毕竟魏蛟已经「不行」很久了。 直到她小衣的?系带突然被某人扯开,她睁开眼,「等等,你不是说这样不好吗?」 魏蛟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脱得赤条条,他?眼神迷离,热息凑近萧旻珠的?耳垂黏腻地捻了捻。 「放心我已经服了药,咱们只会有月牙一个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萧旻珠来?不及惊讶,就?随魏蛟陷入了混乱里…… 冬雪消融,万物復甦。 衡阳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花神节。 花神游街,引得民众翘首盼望,万人空巷。 萧旻珠和魏蛟没?去?凑这个热闹,带着月牙早早地就?乘车来?了郊外。 阳光和煦,微风不燥。 溪流潺潺清澈见底,岸边种了柳树和桃树,青红交替,分外好看。 一只颜色漂亮的?虎凤蝶扑稜稜在月牙眼前飞来?飞去?,小孩子对?于漂亮的?事务总是十分好奇。 然而不一会儿蝴蝶就?飞到了另一边儿,月牙闷闷不乐有些失望。 萧旻珠抱着月牙给她指溪里游动的?小鱼,转移注意?力,一阵风袭过,树杈上的?桃花簌簌落在了两人的?头肩。 月牙觉得好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魏蛟见月牙喜欢刚刚那只蝴蝶,去?替她捕了来?,手心捧着往溪岸走。 他?轻轻唤了两声,一大?一小同时回?头。 妻子笑容明艷地看向他?,娇颜胜过枝头盛开的?桃花,怀中的?女儿纯真无?邪,笑声清脆悦耳。 魏蛟心灵悸动,手上动作?一松,蝴蝶就?这样从他?掌心逃走。 ——全文?完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