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璀璨比肩》 第1页 《你与璀璨比肩》作者：北山漠【完结】 文案 旅游系列，南京背景。 如果人的思想和情感全部都被抽离了，只剩下一具躯体以及感官上的刺激，会不会更好一些？ 关河如是想，如果这样，他跟成宇天在一起的日子是否就会变得简单了。 tips： 1.关河-银行职员，成宇天-空少，安全员。 2.日常向，随心之作，不申榜单，希望喜欢。 3.互攻，1v1，he 内容标籤： 强强时尚流行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关河，成宇天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001 关河连澡都懒得洗了。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干净后，抬腿，光脚踩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 成宇天侧身躺着，狭长的眼睛微眯，关河的背影，流畅的肌肉线条，一举一动，他全看在眼睛，就像电影频道里经常会重复播放的老片子，看多少遍都不会厌。 他俩在一起已经三年，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关河学校的体育馆里，成宇天大三，关河大二，两人都在校篮球队，那一场球打得酣畅淋漓，比分咬得特别紧，宛若两个如胶似漆黏在一起的人，分都分不开。 最后一秒钟的一个球，关河站在了三分线外，他起跳投篮，球应声进筐。 落地后，他看到的是挡在他眼前的成宇天，嘴角挂着笑。 这抹笑容让关河郁闷了一整晚，他知道，那个男人本来可以挡下他的球，这让他赢得并没有那么痛快。 出于心中的一股拧劲儿，关河私下约了成宇天，两人单挑，结果关河输了。 成宇天那天对关河说，你求胜心太迫切，这是你输球的最大原因，与技术无关。 后来，两人磕磕碰碰的走到了一起，发展成了今天的关系，在关河看来，八分炮--友，两分情人。 成宇天早于关河毕业一年，进了当地的一家航司，先是一名最骚包的安全员，后来发展成最骚包的空少。 他总爱穿着制服，喷着昂贵的香水，在飞机上，就像一只让人观赏的孔雀。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这个男人经常在天上飞，就算下地了，在床上还是能让关河飞，所以关河爱死他了。 以至于他拿起自己的钱包，把里面唯一的一张一百元大钞摔在成宇天面前时，犹豫了那么片刻。 「给你的，」关河微沉着眸，抿着唇说道。 「给我干嘛？」成宇天笑了，两手指夹起钞票晃了晃，有些玩味，「算是打赏我的么？」 关河不语。 成宇天挪了挪身位，更加得寸进尺：「就我的条件，和功夫，得值多少个一百？」 关河终于忍不住了，轻笑一声：「那你得倒贴，你还不如我呢。」 「我哪不如你了？你说来听听？」 关河转身，摆了摆手，「走了。」 走到房间门口，他停下脚步，瞳孔微缩，感到心头有一阵疼痛。 「成宇天，我们到此为此吧。」 关河酝酿了挺久了，就等着这一刻开口。 成宇天怔悚，顾不上这天其实有点冷，直接下了床，什么都没套上就要追上来，嘴里问着：「你什么意思？」 关河铁了心，「我说得还不清楚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咱俩谁也别耽误谁了。」 他几乎是逃着离开成宇天的家的，他怕走晚一点，成宇天拽到了他的手，他就走不掉了。 毕竟那人的床，是如此的温暖。 他一路跑着下楼的，二十三层的高度，跑到楼下时，他喘得特别厉害。 那个男人再怎么心急，也不至于会赤--条条地追下来。 关河回头看了一眼，心绞痛的感觉犹在，他两手撑着膝盖缓了缓，便大步融入了这夜色中。 夜晚的黑是所有人最好的隐藏色，关河可以任性地解释，那两道挂在他脸颊上的泪，是天上漏下的月光。 南京的初春竟也如此的刺骨寒心，不知那鸡鸣寺下的樱花树，是否已随着昨儿的那一场阵雨，落了一地。 关河痛下决心已久，分，一定要分。 他受够了自己患得患失的感觉，要人命一般的难受。 那个男人长得极其好看，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挺拔，高大，无疑是活着的一尊大卫，他又极其的骄傲，住在南京最贵的德基广场商圈，就像城堡里高高在上的王子。 光芒甚过沧海上的繁星。 这么完美的一个人，能长久么？ 关河太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他了，与其看他离开，不如自己先走。 ** 可刚走到路边，关河就后悔了。 他摸了摸衣兜，翻了下背包，身上身无分文，只有一张地铁卡。 他后悔刚才把钱都给了成宇天，他不能原谅自己，才睡了那么贵的男人，回去居然是坐的地铁。 抬头望天，关河翻了自己一个大白眼，心说，关河啊关河，你这种冲动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治癒？ 肾疼。 ** 回到学校的时候，接近门禁时间。 大四了，关河宿舍四个人，一个考研的回家准备面试，另外两个跟他一样都找到了工作，已经搬出去住。 他筋疲力竭地把包往床上一扔，想着去洗个澡就躺下，宿舍的门这时被人敲响了。 第2页 来的是他的学弟，连萧，他们金融学院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 「学长，那么晚才回来啊？」连萧看着关河脸色不太好看，「干嘛去了？累成这样？」 「没怎么，挤地铁差点挤出脑震盪。」 连萧笑笑：「记得避开晚高峰呀，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个事，系辅导员想让学生会组织一次经验分享会，我想着学长你大牛，都进国开行了，让你去介绍一下挺合适的，你有空不？」 关河点头应允了：「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就成，我比较好奇，这事怎么让你们体育部负责了？」 连萧挠挠脸：「我去找辅导员请假碰巧遇上了，就逮着让我负责了。」 「请假去哪？」 「上海啊，科比要来国内打一场比赛，卧槽，我不能不去啊……」 ** 主动提出分手的伤痛在关河睡了一觉后，明显好了一些。 早早的醒来，他到阳台唿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顿时觉得又有力量去做一天咸鱼了。 他们学院的办事效率极高，中午吃饭的时候，经验分享会的事情已经落锤，就在明天晚上。 关河想要说的东西无外乎那些，把成绩盯好，多参加社会实习，有机会写点论文，帮老师做点项目什么的，也好拿到推荐，他就是这么被开行给相中的。 做了几年系学生会主席，关河有着极为丰富的演讲经验，他不用做什么准备，便能上台直接开讲。 当晚，校礼堂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大一大二和大三的学生，甚至有些大四的人，也抽空慕名而来。 关河往演讲席那儿一站，瞬间就是全场的焦点。 他记得，成宇天如此评论他，你对于世间认准的一切，都能坚持到天荒地老，无比的执着，任何人都阻拦不了你，能打败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关河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这样，光光是和成宇天感情的这件事上，他自己就是个落魄的逃兵。 何来的自信？ 何来的光荣？ 自己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弱者罢了。 关河稍稍的分了下心，全场的人都屏住唿吸等着他开口，但只见他愣在那儿，眼神有些飘忽，少了往日的笃定。 主持人提醒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声音带着点颤抖，不知是不是麦克风跟着共振了，「大家晚上好，我是金融系大四的关河…」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二十多分钟，回答了无数个热情的问题，只有在他擅长的领域，他才能武装得最好。 ** 会后，关河一个人从礼堂的后门离开。 他两手插着裤兜，低头看着地上的石子路，那一块一块的像极了碎掉的心，拼凑在一起，终是不会完整了，眼前看到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一件事，你终究还是一个人。 现在想想，狠下心要跟成宇天一刀两断，后劲有点太足。 「关河学长？」 一把清脆略显稚嫩的声音流进他的耳朵。 关河抬头，看到路的前方站着一个男生。 那男生圆圆的脸蛋，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 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否跟这个人认识了，但出于礼貌，他依然回復了一个微笑。 「你好。」 男生主动上前，并自我介绍：「学长，我是大一的何睿，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是我太记得你了！」 男生有些雀跃：「我们初中就是校友，我记得初三那年，学长你回母校给我们介绍经验，我当时就励志要像你一样，考来南大！」 关河脸有点僵，自己莫名其妙地就给别人灌了点鸡汤。 「挺久远的事情了。」他扯着有的没的。 何睿接着道：「对啊，都三年多了！虽然我最后不能像你一样考到市的状元，但我还是如愿来了南大！」 关河淡淡一笑：「能考来南大已实属不易。」 何睿点头：「学长，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繫方式么？」 男生眼中闪烁着光芒，在他看来，关河就像天上的星宿那般让人着迷。 关河不好拒绝，跟对方互留了联繫方式，便被问到：「学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能约你出去吃个饭吗？」 关河几乎是想穿了脑袋，才找了个藉口：「恐怕近期不怎么方便……」 「为什么？」何睿显得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能重拾信心，这个年纪的男孩失望都是过堂风，很快就没了，「那……我能等你有空了再约你么？」 「行吧，」关河不忍再拒绝，「有空我跟你联繫，我请你吃顿饭。」 「别别别！还是我请你吧！」 「没事，你是晚辈。」 何睿笑得如花朵一般灿烂，眼中竟是期待：「那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嘛～～ 这个系列的第三本哐当一声坠地开花～！ 嗯，跟上一本一样，不申榜，怎么高兴怎么写，看到这儿喜欢的收藏一个支持一下哈～或者也介绍给你的亲朋好友（狗头）。 一开始也一样是缘更，写好了就发，不过应该会跟上本差不多，更新的速度还是会很快的。 这本延续这个系列的风格，日常向，但是感情上会有比较大的波折，但是都是亲生的，放心看就好～ 这本的开头也是几经易稿，人设什么的想了挺久的，希望能把他俩都写出来。还有，这次不设副cp啦。 第3页 这本里会出现的人物，连萧-《事精总能配对成功》，陈漠，李浬仁-《听说你很拽》，都是出自同一系列下别的完本的故事，不过没看过也不影响剧情。 为了保证延续性，大概大概，这个系列下一本的主角也会在这里露个脸吧，依然不是高原那本（一直被插队），想写跟军人有关的故事，等酝酿好了再放出来。 就先说那么多吧，有啥想跟我说的欢迎留言哈，我看到都会回的～ 第2章 002 关河并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有事。 为了逃离现实无形的压抑，他只身一人买了一张机票，放弃了鸡鸣寺的樱花，直接飞去了大理。 那晚跟成宇天分手后，两人断了联繫，他没再主动找他，而他也没有一点回应。 关河在想，或许两人真的断了。 于是大理的蓝色成了他最好的救治药，他大口大口地唿吸，仿佛一切都变好了。 入住的客栈老闆给他推荐了几个本地游客群，关河无意间发现群里人都在推荐一家当地的餐厅，并夸说餐厅的老闆如何帅，厨艺多么好，他本着好奇，就亲自去试了试。 当见到老闆陈漠本人时，确实如口口相传，陈漠本人很暖，很阳光，比天上的日照更能让人向阳。 只是在某个角落里，关河看到了一个瘦高的男人，那人总会以一种幽怨地眼神来打量着每一位跟陈漠有交谈的人，尤其是男人。 在一瞬间，关河觉得这点有些跟他相像。 吃饱喝足，关河离开的时候闹了点插曲，他把身份证落在了餐厅，好在陈漠及时发现并追了过来，那一刻，他看到陈漠的笑容，竟也有种想添加对方微信的冲动，就如同他的学弟那般。 只是两人眼中的期待不同罢了。 关河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谢过陈漠后，又一人走进了大理无尽的阳光当中。 当他坐着飞机回到南京时，原本以为日子正式翻篇了，可谁又能预料到，日子总在反反覆覆，就当自己觉着天晴了，云散了，偏偏一道雷落下，却莫名开始下起雨。 他在航站楼的出口，见到了成宇天。 没有人的目光可以忽略这个高大英俊非凡的男人，他身上的制服没换，只是把西装外套随意地挂在左肩，白净的衬衣被他的身体撑得饱满，他右手的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裊裊，飘了又散。 关河想绕开走，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呆在原地站了多久，没等他决意离开，成宇天先看到了他。 那一刻，成宇天的眼神是漆黑的。 他走了过来：「去哪了？」 「大理。」 两人谈不上成了仇家，聊几句并无大碍。 「怎么突然想着去大理？」成宇天嘴角扯了扯，「之前让你跟我一起飞，你从来都不同意。」 「看你怎么对乘客陪笑么？」关河心中莫名起了醋意，「我看到有的人盯着你的臀部看，恐怕都能看透了。」 成宇天板着脸，片刻后才回：「关河，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多信我一分？眼睛长在别人脸上，别人想怎么看我，我能如何？」 「可嘴巴长在我脸上，我想怎么说是我的自由，」关河微沉下眸，有些心虚，「走了。」 「你等等。」 成宇天把烟摁灭，丢进了垃圾桶里，见着关河依然任性地迈开步子走开了，他立刻拉着行李箱跟上，追上后另一只手抓住了关河的手。 关河一愣，回头：「你干嘛？放开我！」 成宇天脸色阴沉，不由分说地把关河拽到了男厕里。 禄口机场人来人往，成宇天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眼神，直接拖着关河进了一个隔间，然后锁上。 「你闹够了吗？」成宇天质问。 关河听了却想笑。 在自己看来，分手终归是件难过的事情，可他看起来似乎觉得自己是在闹脾气。 「我没跟你闹，以后你也别再找我了，咱两完了行么？」 「不行。」 成宇天抬手就扶住了关河的头，性感淡薄的嘴唇堵了过来，把关河所有的话语都噎在咽喉。 关河陷入慌乱，纵然两人亲吻过无数次，深的，浅的，在海边，在月下，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这个吻非常危险，自己无福消受。 关河试图推开成宇天，他越用力，成宇天吻得越发急切，最后几乎是在啃食他的唇，他觉得心都跟着痛了。 关河放弃了抵抗，但也没有回应成宇天的吻，待成宇天自己失望地离开后，他垂下眸，眼眶有些泛红，轻声说道：「成宇天，我真的累了，就这样了，行么？」 成宇天没有回答，看着关河的脸，关河不敢直视成宇天，就像以前两人在一起时一样，许多次关河都这般，把自己的不满写满了空气，而成宇天都以沉默相对，两人闹够了也就停了，回到床上，对方还是最好的那个。 可这次关河选择了离开，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大二那年，两人第一次约会。 成宇天家境很好，他出手阔绰，执意要带着关河去商场，要给两人买定情信物。 展柜里的金银宝器闪烁的光芒甚至抵不过他的一眸一笑，关河眼里，成宇天比什么都珍贵。 「你喜欢什么款式的？」成宇天抬眸问他。 「都行，不要太贵了。」 成宇天笑笑，让售货员选了几样。 第4页 两人在试尾戒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小天？挺巧啊。」 「威哥，好久不见。」 中年男人显得风流倜傥，他打理着最时髦的髮型，身上穿着最得体的时装，身姿挺拔，丝毫没有中年男人发福的迹象和油腻感。 只是他打量成宇天的眼神让关河有些不爽。 「是好久不见了，」杜威含笑回到，「今天没事过来逛逛，没想到能遇到你，你是跟着同学出来玩么？这位是？」 杜威看向关河，而关河没有丝毫表示。 成宇天一笑：「这是我朋友关河，关河，这是我爸的朋友威哥。」 我的朋友，我爸的朋友，距离一近一远，关河听着舒服了许多。 由于杜威突然出现，他俩的定情信物没买成，杜威请两人一起吃了饭，期间，关河抛开个人成见，发现杜威其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长得好看，对人温文尔雅，事业有成，出手同样大方。 这种人，非常容易讨得其他人喜欢，尤其是一些对物质有追求的小男生。 吃完饭后，这位杜威不顾两人的拒绝，硬是送了他们一堆礼物，最后换来了关河的联繫方式。 关河收到礼物没有丝毫开心，在回学校的路上，成宇天跟他说：「杜威是我爸生意场上遇到的朋友，为人挺义气的，有次我爸有一批货要出，结果临时跑单了，货压在手上出不了，是杜威帮着想办法出掉的。」 关河对杜威的生意手段没有丝毫兴趣，「那个杜威跟你什么关系？」 成宇天一愣，「没什么关系啊，也就认识，因为我爸的原因，他经常会来我家做客，见多了就熟了。」 关河看了看杜威送给他俩的礼物，加起来得小一万了，于是嘀咕：「就那么简单？」 「当然，你想什么呢？」成宇天蹙眉，「算了别说这个了，改天我再跟你去买戒指吧？」 刚好的士开到校门，「不用了。」 关河推门下车，没等成宇天跟下来，他直接先把门给关上，「你直接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杜威送他的礼物他一件没拿，全搁车上让成宇天带走了。 ** 之后，他没跟杜威有过任何联繫，两人也没再遇到过杜威，杜威就像消失了一样，从两人的世界里遁去了踪影。 可很快的关河便发现，这个杜威没了，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杜威出现。 成宇天身边总会有不同的人靠近他，年轻的，年长的，男的，女的，漂亮的，不怎么漂亮的，每一个人对待成宇天都分外热情，而成宇天也会一一跟他解释，这是谁的朋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关河的世界在一遍又一遍地接收着这些信号，成宇天有这样的朋友，那样的朋友，他的世界好满，已经溢出来沖刷了自己原本贫瘠的。 他感受到了两人世界之间的冲突，于是他开始去适应，只因为对方是成宇天。 但关河不傻，他能从某些人眼中读出其他味道，也因为是成宇天，为此，两人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信我？」成宇天在关河无限的追问之下，失去了一贯的耐心，「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基本没什么来往，但是见到了我能不搭理他吗？」 「需要每次都吃饭？甚至一起看电影？」 关河也忍无可忍了：「成宇天，我和你出去玩，有几次是没遇到你朋友的？有几次我们是从始至终只有两个人一起的？」 「每次都有莫名其妙的熟人出现！而每次，你总要让我跟着你一起应付他们！」 还有每一次，我都要去揣摩他们看你的眼神。 成宇天语噎了。 一会儿后，他才回到：「以后我不再这样了，我不知道你那么在乎这些，我只是按照我爸教我的做事风格去对待他们，我爸经商的，从小没少带我出去应酬，所以我学会了这些，我没想过你会不喜欢，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改。」 「我……也没说让你一定要刻意改变，只是，你以后不是要做空少么？你有必要变得像一个商人那样么？」 成宇天乐了：「空少也是要服务别人的啊。」 「那不一样，你那是在工作。」 「你就说吧，我服务你的时候感觉怎样？是不是特别棒？」 关河：「……」 他脸红了，点头不是，不点头又太违心，「你说点别的吧……」 ** 在回市区的地铁里，关河挨着一个角落站着。 他回想起过往，才慢慢悟出了一点，成宇天原本的世界，跟他那小小的一方桌椅，太不同了。 他一直在试着去适应，只是他中途便倒下了，身心俱疲。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是一个跟《事精》，《听说》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不能多说太多，怕提前剧透了。 还有这本目前预估是中短篇，把他俩之间磨合的故事讲完。 这章小陈漠客串了一下，我爱死他了！ 角落里李浬仁幽怨的眼神… 第3章 003 「这阵子你别瞎吃东西，记得了。」 「尤其是辣的，闹肚子。」 「还有啤酒，别喝，尿酸高。」 「我听说你们体检挺严的，得扒光了看！」 成宇天对着手机笑了，回復关河消息：「对啊，坦诚相见，都看光了，你会不会吃醋？」 第5页 屏幕另一头的关河脸色不太好看：「屁！我都看腻了，也没怎么样，看就看呗。」 成宇天：「你给我提了那么多建议，又没具体实施方案，你也就嘴上说的开心，在哪百度来的吧？其实你也不怎么懂。」 关河：「胡说，老子是高考状元好么？」 成宇天：「好好好，大状元，向你作揖表示佩服。我爸说了，我要上班了，打算给我在德基广场附近买一套房子，以后咱再那啥就不用开房了，方便。」 关河：「德基广场？那附近房价很贵吧？你家不是住的小别墅吗？你上班了回家住也行啊。」 成宇天：「怎么？不想跟我住一起啊？那你整天的要睡我是怎么一回事？」 关河：「替你家省钱好吗！」 成宇天：「哈哈哈，没事儿，我爸说了，让我拿了工资后，每个月还一部分给他，他对我做空少抛头露脸不回家帮忙十分不满，所以这套房子相当于我跟他借钱买的，我得还，以后咱俩只有苦日子过咯！」 关河先是自己嘀嘀咕咕了一下，才回覆：「你也知道空少抛头露脸，做个地勤什么的不行？」 成宇天：「嗯，你要是吃醋我就转地勤。」 关河：「滚，我吃个屁的醋！」 成宇天：「不吃醋，就让我吃你做的饭呗？你会下厨吗？我反正不会，我就是个白嫖伸手党，以后住了新家，你来做饭吧？洗碗洗锅脏的累的家务活我包了……」 这是成宇天大四快毕业那年的事了，也就是关河大三，去年的事。 成宇天记得，去年是两个人过得最甜蜜最滋润的时候。 经过头一年的相处，两人的生活习性逐渐磨合，对于对方的性格，也掌握得差不多了。 关河时常会来脾气，成宇天知道，所以每次他都会顺着，事儿晃晃就过去了，两个人没出现过什么大的冲突。 成宇天房子买的是精装现房，搬进去住之后，关河只要学业允许，晚上基本都在成宇天那儿住，连萧和室友问他跑哪去了，他就说自己在外租了间房，跟个老乡。 成宇天是本地人，而关河不是，他是西安的，这两个颇有歷史故事的城市养大了两个性格迥异的大男孩，然后他俩走到了一块。 关河会坐地铁二号线从学校去成宇天的家，每次走在地铁站里，他都会抬起头看看天花板，上面有着一段又一段美丽的故事彩绘，一座城市的文化自信淋漓尽致。 然而关河不可能会做菜。 以前，他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给了学习和补习班，能打上一场蓝球和看上一场电影都是奢侈的事，更何况自己下厨了。 所以，为了填饱两人的肚子，两人同居后，他开始跟着网上的教程学做菜了。 于是便有了成宇天看到关河穿着围裙，拿着一桿秤的样子。 成宇天好奇：「……你拿着秤做什么？炒菜不是应该拿锅铲吗？」 关河皱着眉，看着教程犯愁：「你懂什么？步骤里说了，放糖要放十克，胡椒粉五克，我不得量一下啊？」 成宇天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当做化学实验啊？你见过你老妈做菜的时候拿着秤了吗？」 关河脸羞红了：「……」 他没见过老妈做菜，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成宇天鼓励性地在关河脸上亲了一下，「没事儿，你凭着感觉放吧，多不多少不少的，吃不死人就行，而且你是状元，那感觉绝对错不了！」 关河：「……」 然后煮出来的东西果真翻车了，味道一言难尽，谈不上咽不下去，只是吃起来怪怪的。 成宇天啃排骨的时候眉峰直跳，他在肚子里掂量掂量，捡好听的话说：「我算是吃出来了，你这是在搞创新。」 关河：「……」 「状元就是状元，做个菜都那么与众不同，一般的套路还入不了你的眼了，得做出新花样来。」 关河放下筷子：「不爱吃就不爱吃，整天挂着状元在嘴边说事干嘛？挤兑我很好玩啊？」 说完他闷闷地起身要走。 成宇天愣了一下，也放下筷子，抓住关河的手：「我哪挤兑你了？我骄傲还来不及好么？一年能有几个状元啊？你说是不？」 关河背对着成宇天，鼻子发酸：「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会做题，连道菜都做不好，看着教程都做不出来……」 「那教程绝对有问题，」成宇天劝道，「或者是我有问题，谁让我让你不用秤呢？」 关河心里好受些了，他抬手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 男孩儿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转过身，眼神扫过成宇天，立刻垂了下来：「继续吃饭。」 然后那天晚上，关河自个儿躲在厨房里，用秤又做了一遍，最后吃起来的味道仍然不尽人意。 成宇天洗澡出来，毛巾挂在脖子上，他擦头髮时碰巧听到关河在打电话。 「妈，我按着网上说的做了啊，怎么烧出来的排骨还很柴？味道也不对。」 「多做几遍是几遍？我总不能一直煮得那么难吃吧……」 「……没呢，我有个朋友在南京租了房，学校食堂吃腻了，我会到他家借个厨房弄点吃的，在外面餐厅吃太贵……别，你不用来，我过得挺好的……」 成宇天听了一会儿，淡淡的笑了一下，自己先回房间了。 第6页 那晚躺下的时候，他看到关河脸色依然不太好，知道关河心里闷着气，没撒出来。 于是他让关河好好地把他睡了一回，无怨无悔。 ** 成宇天体格不错，在入航司前有练过散打的底子，于是先被安排做了安全员，就是飞机上那种穿着黑色制服，冷着脸，酷酷帅帅的角色。 他一开始飞的国内航班，后来改成了国际航班，得几天才能回趟家，一回家就又能歇上几天。 他每次回家，都会买点小礼物给关河，他记得，每次他推开家门，两人的房间总会亮着灯光，关河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书，写字，手写的声音如同天籁，是那段岁月最动听的伴乐。 成宇天悄悄地走到关河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吹吹气，然后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笑道：「我回来了，累死我了，你要怎么伺候我，嗯？」 关河两耳发痒，他嫌弃地别过头，瞪着成宇天看。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这个男人笑成什么样都是风情万种了吧，关河在想。 「赶紧洗澡去！」关河扭过头，「别吵我，复习着呢，马上期末考了。」 成宇天回归正经，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从领口的纽扣开始，一颗一颗往下解开，露出半个胸膛。 「你功力那么深厚，还怕考不及格啊？」 「及格哪能是我的目标。」 说到这儿，关河一顿，成宇天成绩不怎么样，多半跟他爱玩和不认真的态度有关。 他接着说：「我要把分数保持在一个高度，不然毕业了工作不好找。」 「行吧，」成宇天把衬衫脱下，然后又从外套的兜里把买好的礼物放到关河面前，「我先洗个澡，你接着看。」 关河收礼物收习惯了，没太当一回事，他正解着题，于是把小盒子往书桌边上推了推，不急着打开。 成宇天洗澡出来，看到礼物盒子没开，轻轻啧了一声，自己拿起来：「不喜欢啊？嫌盒子小了？」 关河回过神：「没，刚才在做题。你又给我买什么了？香水？我说过我不怎么爱用。」 平时闻你身上的味道已经很满足了，再多的香水都是多余的。 成宇天捧着盒子，在关河边上蹲下，郑重其事地打开它，咧开嘴笑：「看看，喜欢么？」 是一对戒指。 「去年没买成，后来你又不愿意跟我去买，这事耽搁了，碰巧今天从杜拜回来，我在机场买了一对，挺好看的，我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配得上你。」 窗外，新街口的灯光耀眼无比，像是一颗镶嵌在南京上的巨大宝石。 盒子里的两枚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成宇天捧着他，光彩夺人，与璀璨比肩。 「更配得上你。」 关河接过盒子，放回桌上，他捧着成宇天的脸，笑道：「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滑稽么？」 成宇天挑眉，不解：「什么？」 「你等着，先别动。」 关河从成宇天的衣柜里翻出一条领带，系在他脖子上，眼中含着光：「你现在就像一个鸭店里的侍郎。」 成宇天：「……」 他刚洗完澡出来，除了一条内裤，别的什么都没穿。 关河再轻轻一拉领带，成宇天顺着站了起来，两人对着笑。 那晚他们太焦灼，以至于第二天关河在闹铃声中爬起来时，十分匆忙，没来得及戴上戒指就赶去了学校。 这事一遗忘，便是一年。 ** 成宇天在机场男厕的隔间里连抽了半包烟。 最后把自己呛得咳了起来，咳出了眼泪。 手机响了。 「成少，你到哪了？大家还在三号出口等着你呢！」 「哦，」成宇天声音有些沙哑，他把烟扔进马桶，「我马上到。」 作者有话要说： 要更一般是晚上18点。 大概下一本的背景会选在西安，容我再想想…… 还有，成少和李浬仁李总拿起来一起比较的话，还是李总家更有钱，帝都四合院… 成少家也很不错了，家里开公司的，妥妥不愁吃喝的富二代。关河家境普通，父母都是老师，谈不上有钱，但也不穷。 关河：富二代又怎么了？不还是给人陪笑去了么？ 成宇天：不喜欢的话，你别整天要跟我一起飞啊？就问你爽不爽？！ 关河：……不要脸。 无聊给各儿子情况做一下数据比较。 财富： 李总：超级土豪。 成少：土豪。 连萧：小康。 关河：小康。 廖冉：没落贵族，自力更生成温饱。 陈漠：大写的穷，在李总的提携下，马仔逆袭成小康。（廖冉：…） 个子：李总191（宝贝儿，抬头看哥），连萧187，廖冉186，成少185（对不起，想入航司就只能这么高了成少），关河182，陈漠180（老流氓又第一！） 肌肉：连萧（冉儿看我！），成少，陈漠（哈哈哈老东西！），关河，廖冉，李总（……） 长度：成少（哈哈哈，爽不爽？），连萧，廖冉，李总，陈漠，关河（我晕……污） 体力：陈漠（啊），连萧（嘿嘿），成少（啧），廖冉（切），关河（哼），李总（我去…） 下一本男主警告！ 第7页 众人：…嗯？反正我不是倒数第一。 第4章 004 关河几乎是逃着离开禄口机场的。 坐着返程的地铁，他希望车速能更快一些，他担心下一秒，下一个地铁站，车门打开的时候，成宇天会出现在那儿。 像第一年两人刚在一起，他生日的那天清晨，成宇天突然出现在宿舍楼下，身上带着晨露的芬芳，看着有点傻。 「我给你买了早点，没想到你起得那么早，学霸就是学霸。」 「豆浆油条鸡蛋灌饼，你爱吃啥吃啥。」 关河看着成宇天被冻红的脸，「你怎么醒得那么早？」 成宇天挠挠头：「怕睡过头，我昨晚直接住你学校旁边的酒店了。你今天打算怎么过生日啊？」 怎么过，开心的过。 ** 关河回到宿舍，碰巧见到舍友黄一鸣回来。 「去哪了这几天？」 「去了趟大理，」关河把背包放下，从包里掏出单眼相机，打算把照片导进电脑里。 黄一鸣回来住有几天了，他边洗衣服边说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有个小孩老来找你。」 「谁？」 「说是大一的。」 「何睿？」 「好像是这个名字吧，他基本上每天晚上熄灯前都过来打一转，问他什么事，他也没说。」 「哦，好的，我再跟他联繫吧。」 ** 关河在宿舍里把照片折腾了半天，写了一篇游记po到了网上。 他是某个旅游软体的小粉红，粉丝有两万多，他的游记一晒，立刻有好些人回復。 「大理的天空真的好蓝啊！」 「没机会去西藏看，那只能先去云南看一看了。」 「po主挨着洱海住的么？有没有好的客栈可以推荐一下？」 关河写游记纯粹因为兴趣，写着玩的，他有人气，私底下不少商家来找他，想给他一点物质报酬，让他在游记里给自己的店打个gg。 关河一一拒绝了。 所以留言让他推荐客栈酒店之类的，一般都是新粉，老粉都知道，关河一向不带货。 不过当他看到有人留言让他推荐当地餐馆时，他犹豫了一会儿。 他想起了陈漠，想起了陈漠餐厅里温暖的阳光，还有陈漠如风的笑容。 最后他敲敲打打，删删改改，回復了一句：「当地有家网红店，老闆很帅，做的菜很好吃，具体店名叫什么我就不说了，去了那里随便加一个旅游聊天群，问问都有人会告诉你。」 关掉电脑，关河背上包，打算到图书馆找点书看。 才走到图书馆一楼，他就见到了何睿。 挺巧，不用他再主动去联繫了。 ** 「学长！」 何睿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见着关河，他先跑了过来，「这几天你去哪了？你一直不在宿舍。」 「去了趟外地，我舍友跟我提起过你，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何睿摇摇头，那圆圆的脸蛋儿粉粉的，像颗快熟的水蜜桃，若不是他眼神中的期盼过于热烈，关河估计会更加喜欢他一些。 「我没什么事！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就那么急着让我请你吃饭么？」关河乐了，「今晚我有空，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吧。」 「好啊！」何睿笑容更甚了。 ** 两人约了时间和地点，选的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每天晚上来的学生都很多，关河偶尔也会和同学出来聚餐，这儿经常被他们光顾，不过他没有和成宇天来过这里，因为成宇天总会带他去更高级的地方。 他先到，挑了大厅里一个靠窗的座位，他们两个人，够不着包厢的消费，而且他也觉得没必要。 没过多久，何睿便拎着一个袋子过来了。 男孩脸蛋红透，还喘着气，关河见着给他倒了一杯茶，「跑过来的？今晚时间很紧么？」 事实上何睿今晚上有一节高数课，不过为了跟关河吃饭，特意让同学帮他报到，他翘课了。 何睿喝了口茶：「不紧！我是怕你等急了！」 关河含笑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爱吃什么，尽管点吧。」 ** 两人吃饭聊的话题十分有限，不是围绕着大学的课程，就是绕回他们的初中。 聊着聊着，关河兴致去了大半，竟开始犯困了。 懵懂中，他想起以前和成宇天一起吃饭，那个男人总会找着天南地北的话题跟他聊。 成宇天会告诉他，自己小时候是怎么爬树偷果子的，自己很早就有登山自行车，是怎么跟朋友们骑出去露营的。 成宇天的生活跟关河大相迳庭，只有功课和学习的他，听成宇天聊这些不务正业，他永远听不够，不觉得厌。 何睿发现关河有些有神，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下，过了片刻才问：「学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去办吗？」 关河一愣，「对不起。」 何睿说的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想把话题接起来都没办法。 何睿没有介意，他把带来的袋子递给关河：「学长，我送你一件礼物。」 何睿看到关河愣住，立刻补充：「算是感谢你帮了我！」 关河更加不解了：「我帮了你什么吗？」 「就……就初三的时候啊，你给了我很大的鼓舞！」 第8页 理由有点牵强，关河不知如何回答。 何睿特别积极地把袋子里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副相机的支架。 「学长，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随便买了点东西送给你！」 看到这件礼物，关河更加愣神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件礼物他不能收。 ** 关河在今天发的游记里提到过他的相机支架有点松，没想到，何睿立刻就送了他一件新的。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何睿一定是关注了他的帐号。 可关河仔细一想，自己从来没有在游记里发过自己的照片，只是少量的透露过自己的一些信息，仅凭那些零碎的线索，何睿便能找到他的帐号，可见何睿下了多少功夫，有多么执着。 所以关河不敢收下他的礼物。 「学弟，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礼物……你自己也没有工作，用的还是家里的钱，我还是不能收下……」 「学长，我有在做家教，这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 「还是别了，真的谢谢你。」关河一再拒绝。 何睿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他今天看到关河的游记时，第一时间就跑去了商场，千挑万选，才买到了这个支架。 为了给关河买到最合适的支架，他翻遍了关河的游记，才在一篇两年前的游记里看到关河提过相机的品牌和型号。 何睿买到的时候是何等的心满意足，他当时甚至在幻想，关河见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 他不能强迫关河收下自己的礼物，只好悻悻地把它收回来，悄悄地藏在心里某处。 ** 两人踱步回学校，一路上，何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而关河同样沉默，两人几乎是一路无言的走到了宿舍区。 快分开的时候，关河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他妈妈发来的一条微信：「小河，你表姐今天生了，小姑娘特别漂亮，她发在朋友圈，你自己看看！」 「好。」 关河点开朋友圈，才往下拉没多久，便看到一张让他瞳孔放大的照片。 是成宇天发的。 照片是在一家ktv里，男男女女，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宽敞的沙发上，数个打扮时尚，脸蛋俊美的年轻男女挨着坐，成宇天坐在边上，最为抢眼。 灯光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如同跌进了一个迷幻的万花筒，美如梦境，显得尤其不真实。 他的眉浓密黝黑，眼含秋水，目光没有落在镜头上，而是看向了地板上斑驳的光圈，嘴角挂着隐约的笑意。 所有一切的冲击，都抵不过他肩膀上的一条手臂。 那手臂纤细轻盈，白净如玉，来自他身边的一个女人。 女人五官精美如画，长发及肩，化着鲜红的唇色，红得可以刺痛关河的双眼。 关河在那么一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离了，唿吸几乎停滞，他的世界里，只有脑袋中响起的轰鸣声。 ** 「学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两人分属不同的学院，宿舍各在一边，此时，他们就站在分别的路口。 何睿看到关河脸色惨白，于是心里捏得发疼，问出了口。 关河蹙眉，「今天坐飞机有点困，没什么大碍的。」 「哦，那就好，」何睿嘆了声气，「那学长你回宿舍好好休息吧，要是知道这样，今晚上我就不让你请我吃饭了……」 小男生开始自责起来。 「没事，你不要多想，」关河伸手接过何睿手中的袋子，笑得十分温柔，「谢谢你的礼物，我下次也送你一件吧。」 何睿又惊又喜地抬起头，看着关河，「好，好的！」 之后小男生走回自己宿舍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 夜色下沉重的只有关河一个人。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匆匆把微信关上。他把手机捏在掌心，手机的边角磕到了他的手心，钻心的疼。 他回到宿舍后，把袋子往书桌一放，立刻翻身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全部包住，给自己营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他抽泣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无限迴响，像有一个幽灵在耳边吟唱。 最后快跌入睡眠的时候，关河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张敬轩的《断点》。 「过完了今天，」 「就不要再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关河的心思我会一点一点剥开的。 第5章 005 南京三月的天，空气中有一抹梦幻色。 关河来南京读书已经三年，却是头一次来鸡鸣寺看樱花。 鸡鸣寺下的路，两边栽种着樱花树，这个季节，枝头会压满粉色的花朵，风经过时，会下一场花瓣雨。 当他和成宇天来到的时候，树下已经挤满了赏花的游人。 「如果再晚几天来，遇到一场雨，这些花就会落完了，」本地人成宇天如是说，「咱来的正是时候。」 登鸡笼山，观鸡鸣寺。 关河立在橙黄色的泥墙边，听到岁月低吟的声音。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寺，便是这古鸡鸣寺。 成宇天从小时候起，经常跟家里人来鸡鸣寺上香，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早记忆犹新。 第9页 而这次陪关河来，他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关河会立在每一块石碑面前，认真地去阅读上面刻下的每一个字，那一段又一段的歷史，让他着迷。 成宇天不爱看这些，关河在阅读的时候，他就会在边上晃晃，寺庙里有个习俗，不能拍神明，不能照佛像，于是他便把镜头对准了关河，一张一张，关河的每分每秒，他都想记录下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敲响了寺庙里的钟，许下了愿望。 清脆的钟声响彻山林，成宇天含笑道：「学霸，我是否有幸请你一品这里的斋饭？」 「什么？」关河扬眉。 「鸡鸣寺的素斋很有名，要不要尝尝？」 「好啊。」 ** 成宇天怕关河饿着，连点了好几样这里有名的小吃，素辣子鸡，素面，烧麦，冰糖红豆花，素包子，两个人挨着一扇窗户而坐，刚好能看到南京的古城墙静默地伫立在不远处。 成宇天咬着一个包子，吃得津津有味：「南京的景你都玩过了么？」 关河摇头：「还没，除了大一那年报到，跟爸妈去了趟中山陵，别的都没去过。」 成宇天惊讶道：「不是吧？就只去了中山陵？」 「也不是，」关河说，「还去过夫子庙，就在门口看了看，没进去。」 成宇天：「……」 「有没有搞错，」成宇天瞪圆了眼，「夜游秦淮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学习那么弱鸡都知道这首诗，写的就是秦淮河，你一个学霸，文人，怎么能不去秦淮河看看？！」 关河：「……」 「我又不去找歌妓，我去那干嘛。」 「不行，我得一点一点帮你把南京补起来，整天闷在学校里可不行，你得发霉了我跟你说。」 ** 夜深，一辆奥迪跑车疾驰在南京宽敞的公路上。 周鑫两手搭着方向盘，不时回头看一眼后座上闭着眼哼着歌的成宇天。 「哥，你这都唱了一路了啊，你是不是打算报名参加青歌赛啊？」 成宇天仰着头，脑袋瘫在座椅靠背上，「我爱唱就唱，我还唱得响亮，怎么了？」 「没怎么，」周鑫摆摆手，「你唱吧！如果这辆车是敞篷的，我肯定掀开车顶，让广大南京市民都受一受薰陶！」 周鑫是成宇天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本来今晚上他也想放开了喝的，谁知道一伙人刚到ktv，成宇天二话不说，立刻自己先闷了三瓶，看这势头，他便知道成大少今天心情不怎么样，他得保持清醒。 「成少，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断点》这么伤感的歌，不像是你会唱的，」跟成宇天一起坐在后排的林雅撩起自己及肩的黑髮，翕动红色的唇，「你把别人甩了，至于那么难过么？」 「谁说我把人甩了，」成宇天闷头一句，「明明是我被人给甩了。」 周鑫和林雅两人一同笑了，林雅笑得前俯后仰，而周鑫直接笑出眼泪来。 「不可能吧！哥，你也会被甩？追你的人能从中山陵排到玄武湖去，谁会捨得抛弃你啊？你这笑话真好笑！」 成宇天皱眉不语。 林雅拍了拍成宇天的肩，收敛笑容：「说吧，怎么回事？我刚从国外回来就见到你这么难过。」 成宇天侧着身抱住了自己，背对着林雅，像个受伤的小孩：「没什么，心里不高兴。」 「我们三一起长大的，有什么话不能说？」 「对啊！」周鑫在前面帮腔，「说吧！是哪个妹子甩了你，我去帮你追回来成不？！」 「不是妹子，」成宇天嘀咕。 「啊？！」周鑫吓得差点儿踩了急剎车，「不是妹子，难道是……」 「男的就男的呗，」林雅显得淡定多了，「都什么了，男的女的，那不都是爱么？」 她凑近了又说道：「什么时候把你男友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对啊！」周鑫接话，「哪天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啊，我开导开导他，指不定你两什么事都不会有！」 成宇天身子微微颤抖，几乎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没机会了……」 周鑫没听见，扯着嗓子，「就算复合不了，你也别难过，男朋友嘛，再找一个不就是了，你看看我这张脸成不？」 林雅嫌弃地踹了一脚驾驶座：「开车你就好好开！废话那么多！你这张马脸，咱成少能看得上吗！」 「什么马脸，我这是驴脸！」 林雅不搭理周鑫，而是轻轻拍了拍成宇天的背，刚才成宇天的低语她听清了，「没事的，回去睡一觉，有什么明天再说，只要不是世界末日，什么都还有机会。」 ** 车子开回成宇天家的地下停车库，停好车后，周鑫和林雅，两人一人扶着一边，把成宇天抬回了家。 今晚成宇天跟个酒桶似的，多少都灌得下，真散场的时候，他才有点儿犯煳涂，加之回来的路上鬼哭狼嚎，脑子开始缺氧，他这会儿路都走不稳了。 成宇天高大结实，只是扶了一段路，便让那两人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才把成宇天放回他床上，周鑫在床边站定，生怕成宇天诈尸，而林雅到浴室里，把毛巾蘸了些温水，拿来给成宇天擦脸。 「啧啧啧，」周鑫抱着胳膊，直摇头，「瞧瞧咱成少，原本多风流倜傥的一公子哥啊，竟能失魂落魄成这样。」 第10页 「行了，你少损他了，」林雅擦完脸，起身再看一眼昏睡过去的成宇天，很是心疼，「没见他那么难受过。」 「初恋呗，多谈几次就好了，」周鑫指着自己，「你见我现在分手还难过么？」 林雅噗嗤一声，「你那是能追到一个女的都算赚到了，被分手有什么稀奇的。」 说完，她转身去了浴室。 ** 待梦里的樱花落尽，关河从梦中醒来。 他起身刷牙洗脸，刚要去食堂吃早饭，就遇到了连萧。 「学长，航大的人又要约球了！」 「那就打吧，你是体育部长，你安排就行了。」 「他们想约的下周，好几个校队的同学都没时间，我凑了下人数，实在凑不够一队，要不你也上场吧？」 关河犹豫了一下，「行吧，算我一个。」 ** 比赛当天，校体育馆里人声鼎沸。 都知道航大出帅哥，尤其是篮球队，他们学生会一把比赛的消息提前公布出来，就有很多人暗中决定要来一睹对方篮球队的风采。 其实关河他们南大的篮球队也有两大男神，一个连萧，一个他本人，只是他们两打球，校内的学生见多了，没有多大神秘感，所以大家比较期待的还是看对方篮球队。 关河换好运动服在场边做热身，当航大的篮球队一进场，场外的观众立刻疯喊。 那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一时间，关河以为自己是客场作战。 关河随意往对方的位置一望，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吸引去了全部目光。 「……」 成宇天，这货怎么来了？他不是毕业了吗？！也不知道他得瑟个什么鬼，打个球还要整个髮型，跟只傲娇的公鸡似的。 ** 成宇天也是他们学校篮球队的成员，毕业前还是队长，技术担当和门面担当。 碰巧这次他们学校校队的人也凑不齐，现任队长知道他休假在家，于是把他也招唿了过来。 他愿意重出江湖，完全是看在关河的份上，他想见到关河，想见得要命。 当他踏进体育馆的那一刻起，目光便在搜寻关河的踪影，见到关河时，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又亮了。 ** 两人的目光接触了一瞬，关河立刻把眼神撇开。 他知道，这些欢唿声多半是送给成宇天的，那个男人比任何人都更能引来关注。 只是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上不上场？ 当初他答应连萧，完全没想到成宇天会出现。 他怕自己现在上场打球，最后会情绪失控，而多半是因为他想弄乱成宇天的髮型。 这时学生会一个干部拿着文件颠颠跑来找他。 「会长，这里有一份报告麻烦你看一下，不知道这么写行不行？晚点要提交给院领导看的。」 关河快速扫了一遍，「没问题。」 接着又上下扫视了一下眼前的男生，「会打篮球么？」 这个瘦小的男生弱弱道：「会，会一点吧，能运球，只是投篮不怎么准。」 他看向球场对面的一众大长腿：「经常被盖帽……」 「没事，这样就足够了，」关河抬了抬眼皮，「你替我上场。」 男生：「……啊？」 于是，比赛开始的时候，在众人的一片期待中，南大的篮球队上场了。 带队的是现任队长连萧，他高大阳光帅气，一登场立刻引来全场观众欢唿，可队伍的最后头，却跟着一个瘦小如鸡，正在瑟瑟发抖的小个儿，大家看到后均一脸懵逼。 成宇天回头一看，关河穿着运动服，抱着肩，挨着墙站在场外冷着脸，若无其事地放了自家篮球队鸽子，极为任性。 两人目光再相见时，成宇天看到关河扬了扬眉。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在日更当中。 这本的篇幅不会太长，估计会在近期把它写完。 现在更到 第五章，已经存到第十章了，估计周末两天能再存个五章这样（星星眼） 第6章 006 连萧在上场前得知关河临时换人，深感不解。 他找到关河问了究竟，关河只是淡淡一说，拉肚子，便让他没法继续多问。 连萧跟航大打过一次球，那次他和关河以及校队的另外三个主力都上了场，才堪堪把对方打赢了，现在关河不上，换了个篮球宝贝身材般的替补，他觉得这场比赛得输。 四打五，基本没悬念。 ** 谁知比赛一开打，局势发展得让连萧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成宇天废了，那个航大篮球队的堂堂大队长，曾经闪耀赛场的小飞人，如今连球都运不利索了。 运球被断，投篮偏斜，抢球时还犯规打手，成宇天的表现可谓让人摸不着头脑。 连萧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刻带领队员展开攻势，很快，南大篮球队的比分便领先了对方足足十分之多。 ** 场外，关河表面心止如水，内心却十分焦灼。 他无法克制自己去看成宇天，即便中途成宇天会分心朝他的方位望过来，他也没有迴避。 打得实在是太烂了，这个男人也会大失水准，这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他记得两人第一次相遇时，成宇天故意把胜利让给了他，而他不服气再单独约战，这个男人直接以一场绝对的胜利，来击溃了他。 第11页 成宇天原本是骄傲的，怎奈今日，他输给了自己，就像当日关河输球时，他对关河说的那样。 他们两个人，都分别败给了自己。 ** 何睿听说今天有篮球比赛，非常期待，因为他打听到关河也会上场，于是课刚上完，立刻奔了过来。 现场的观众看到自己校队领先，情绪更加高涨了，何睿从人群中挤进来时，刚好看到连萧来了一个帅气的扣篮。 何睿把场上的人过了一遍，没发现关河，他有些不解，他再往场外休息区看去，才看到了关河。 他找到关河，第一句便是：「学长，你怎么不上场啊？」 关河抬了抬下巴：「给新人机会。」 「啊？」 何睿看了眼场上，原本那个弱不禁风的男生有如神助，打了鸡血一般往对方的场地冲刺。 「还以为学长你会亲自上场呢，听说学长你很厉害……」 何睿发现关河并没有特别在听他说话，目光一直跟随着场上的一名球员在移动。 那名球员的发挥并不出色，每每出现失误，关河的脸上都会显露出一丝不悦。 何睿皱起了眉头。 ** 上半场比赛结束时，南大领先了十四分。 连萧一下场，便问关河身体状况。 「我没事，你们打得挺好的，下半场继续。」 「嗯！」连萧喝了口水，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不知道怎么的，对方的前队长发挥得很失常啊。」 关河只是应了一声，不愿多谈。 航大那边，五个人下场后均萎靡不振。 成宇天的发挥大家看在眼里，即难以接受，又不好枉作评论。 而现任队长也不好指责什么，只是先开口问道：「成哥，下半场咱要怎么打？是不是调整一下战略？」 成宇天抿着嘴，轻嘆一声气：「嗯，下半场我不上了，你们不用再以我为中心，放开打，还是有机会把比分追回去的。」 说完，他看向唯一的替补：「你上。」 其他人均没有表态，他们都知道，这时候成宇天自己提出换人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本人没办法调整状态，那只能将他放弃。 ** 南大篮球队开始围成一圈讨论下半场的战略，关河作为场外参谋，也一併参与了讨论。 聊得正酣时，「关河，我有事想跟你说。」 成宇天直接走了过来，关河浑身一震。 他们的讨论应声而止。 连萧上次也跟成宇天交过手，场上是对手，场下是兄弟，作为队长，他礼貌性地问了句：「哥们，你没事吧？」 他们高手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打得好不好，一眼便知。 「我没事，」成宇天跟连萧碰了碰拳，「下次有机会再好好切磋。」 成宇天转向关河，关河点了点头，回到：「我们出去说。」 见到两人一前一后一走，何睿的心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一直在观察关河注视成宇天的眼神，那种眼神是尤其特别的，外人一看便知，眼神里写满了故事。 而成宇天过来找关河时，何睿也察觉出成宇天看向关河的眼神也同样与众不同，饱含秋水。 何睿十分低落，他自知自己在耀眼的成宇天面前毫无优势可言，他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看两人走远。 ** 体育场外，寒风萧瑟。 两人均只穿着短袖短裤，成宇天看到关河摩擦双臂，问道：「冷么？要不要我进去给你拿衣服？」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只剩下两人，挨得又如此接近，关河心便软了，不敢直视成宇天的眼睛。 「我这几天休假，如果你有空的话……」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关河未待成宇天说完，直接把话说绝，「我要准备毕业论文，抽不出时间。」 成宇天失笑：「那你还抽空去了趟大理？」 关河抬眸：「不可以么？」 成宇天无奈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只能说道：「好吧，我们回去吧。」 ** 成宇天未等下半场比赛开始，自己直接先行离开。 场上场外都没了成宇天，何睿心情变得好转，他开始找话题跟关河聊，可关河明显的心不在焉，比赛进行了没多久，关河也提前离场了。 ** 最终他们南大以五分的领先赢了比赛。 比赛结束后，连萧发现关河不在，直接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是否身体抱恙。 「没什么大碍，临时有事先回来了，你们比赛怎么样了？」 连萧把战况简单总结了一遍，又说：「学长，今晚吃饭你记得吃清淡点啊。」 「嗯，」关河想了想，「要不咱出去吃吧？食堂的油比较多，还真算不上清淡。」 ** 连萧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跟关河在校门口碰面。 连萧来自南方城市深圳，日常爱喝粥，即清淡又便于消化，像关河这种拉肚子的，他首先推荐的食物就是粥。 关河并没有真的拉肚子，但他也没说破，跟着连萧来到学校附近一家广东人开的餐馆，点了一碗艇仔粥，喝得津津有味。 两人很熟，能聊的话题很多，不像和何睿吃饭，关河基本上只有听的份，连萧跟他聊起吃的话题时，他还能饶有兴趣地把陈漠搬出来说了一遍。 第12页 结果话题越扯越远，远到连萧高三毕业，一群人吃散伙饭看电影唱k都拿出来说了。 这一说不得了，关河脑子里立刻想起成宇天发的那张照片，顿时间胸闷。 他不知道成宇天白天刚吻了他，晚上就把那张照片发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只记得成宇天跟一个女人挺亲密的样子，看得他一阵难受。 关河把喝粥的汤匙放下，「等下咱也去唱k？」 连萧：「……」 连萧不知道为何关河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就，咱俩个？」 「嗯，咱俩。」 「……」 关河没等连萧想通，直接喊来老闆买单，把钱包往兜里一揣，看着连萧，道，「走吧。」 真的是说唱就唱，连萧直接无语。 ** 连萧一路跟着关河走进一家ktv，这儿来玩的学生不少，路过每一间包厢跟前，都能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 关河要了一个小包厢，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和几碟小吃，连萧刚想提醒关河注意保重肚子，就看到关河自己先闷了半瓶。 「……」 「我先开开嗓子，」关河拿着麦克风挪到点歌机前，他们学生会没少出来聚会，他熟门熟路的，「等我唱完一首你来。」 「别，学长你唱就好！」连萧连忙拒绝。 一首《断点》唱完，关河跟连萧喝了点酒，然后他又把这首歌再唱了一遍，两遍……无数遍，连萧自己都记不住他唱了几遍。 ** 连萧隐约察觉出关河有点不太对劲了，但又不敢直接问，只能配合地在他每唱完一遍后喊一声「好！」。 连萧心里暗暗嘆气，还好这首歌是独唱曲目，要不然他得陪着唱一晚上了。 关河唱久了，啤酒也喝光了，嗓子有点哑，他把麦克风扔给连萧：「你唱着，我出去上个厕所。」 推开包厢的门，ktv的走廊里空气不是太流通，关河闻着觉得有点闷。 估计在酒精和噪音的双重作用下，关河今晚有点不胜酒力，走到厕所的时候，他觉得脚有点发软打滑，太阳穴上的筋也一直在跳，乱了心智。 放了一泡尿，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 出了厕所后他没有直接回包厢，而是下楼来到路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摁开屏幕，手机的光合着城市的夜灯照亮他的脸，身边的行人络绎不绝，把他推入了繁华的夜色当中。 关河挨着墙靠着，盯着屏幕上成宇天的照片看了有足足十分钟。 照片中林雅的脸几乎就要被他给瞪穿了，他才退出朋友圈，给成宇天拨了一个电话。 ** 成宇天从南大出来后，直接回了家，闷头就睡。 这会儿刚醒来没多久。 他屋里昏暗，没开灯，人靠坐在床头抽着烟。 菸头的火光像黑暗中跳动的心脏，他听到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直到快要断掉的时候才接了起来。 「餵。」 「我就问你，她是谁？」 成宇天先是一愣，然后失声一笑：「我要是说她谁都不是呢，你信么？」 关河忍不住抽了一声：「我不敢信。」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成宇天：嗯…你，包的这是什么…？ 关河：汤圆啊能是什么？ 成宇天：哦…半个包子那么大，其实，楼下超市就有现成的卖，你不必每次都那么累着自己。 关河斜眼。 成宇天尬笑：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哈，我们学霸自己包的能一样么？那得带着一股仙气！ 第7章 007 秦淮河的灯火都点亮的时候，坐上一片轻舟，摇曳其中，仿佛人就回到了过去那个似梦似真的年代。 成宇天带关河去了古鸡鸣寺之后，又带他去了江南贡院，然后便是夜游秦淮河。 如今的秦淮河畔两边是居民楼，餐馆，客栈，不再有悠悠吟唱的商女，也不再有挑灯夜会歌妓的文人。 游船破开水面，盪起的水声萦绕于耳。 关河靠窗而坐，目光随着窗外的美人靠而过。 烟笼寒水月笼沙，今夜月色极静，映得关河的皮肤洁白如凝玉。 他十分享受当下的生活，成宇天花样多，会变着法子来带他去玩，哄他开心。 「你以前也这么对别人的么？」 关河转头看向成宇天，问了一句。 成宇天不乐意了，啧了一声，「都说了你是第一个，我对谁都没这么上心过，你怎么不信呢？」 ** 「我不敢信。」 关河说完这句，只得匆忙地挂了电话，然后回到包厢，叫上连萧，两人回了学校。 他俩几乎是压着熄灯的点回到宿舍的，关河摸着黑洗了一个冷水澡，这天寒地冻的，他只觉得冷水灌头而下，人都变麻木了。 躺回床上的时候，他连连翻了好久的身，体温才慢慢地暖和起来，只是这般一来，他彻底睡不着了。 黄一鸣这会儿还在哒哒哒地摁着手机，跟女朋友聊得正欢，他俩盘算着毕业工作后，找个距离两人上班地方都方便的位置合租。 「一鸣，」关河打算聊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工作怎么样了？定下来了？」 「啊，」黄一鸣一边玩手机一边聊天，「我最后决定去工行了，小凤去人行。」 第13页 「挺好的，什么时候报到？」 「七月份吧，人事那边说，如果这几个月没什么事干，也可以提前到岗，到网点去帮点忙。」 「那你打算去么？」 「当然不啊，」黄一鸣笑了笑，「我还打算跟小凤出去玩一玩呢，毕业旅行。那你呢，开行让你提前去么？」 「没听说，」关河回到，「应该也是毕业再统一正式入职。」 ** 两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最后黄一鸣不堪困意先睡了，而关河静下来没多久，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方才的话题围绕着毕业旅行展开，关河睡着的时候，却梦见了去年成宇天开车载他去苏州的场景。 南京大体走了一遍，于是成宇天带着关河开始玩周边。 苏州，杭州，扬州，同里古镇，周庄古镇，西塘古镇，乌镇等等，从南京出发都很方便。 苏州是一个新老融合的城市，老城区这边，有以拙政园为代表的古朴典雅的园林建筑，而新城区，高楼耸立，金鸡湖东岸，有着一眼巨大的摩天轮。 抵达苏州的当晚，成宇天驾车前往新城区的李公堤，入住了一家精品酒店。 酒店以泰式风格为主，庭院很深，绿意盎然，它的餐厅露天，能边吃泰式边看金鸡湖风景。 两人办理好入住后，做了一件一般游客不太会做的事情，更衣，换上运动装备，沿着李公堤跑步。 成宇天的个子略微高过关河一些，他平时除了打篮球，还会到健身房撸铁，所以肌肉线条要比关河更加明显。 跑步的时候，关河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成宇天看，谁知，他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关河算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良好典范，高三那年，他以省三好，西安市第一，全省第二的优异成绩考入南大，是邻里传唱的优等生标杆，颇让他都是教师的父母感到骄傲。 他书卷气较浓，天然有着一股亲和力和飘然的气质，加之他一直保持运动，身材也比一般的学霸好出许多，所以在人群中非常突出，在学校时，没少收到同学投来的爱慕眼神和表白信。 运动过后，两人洗完澡来到餐厅点了菠萝炒饭，咖喱蟹等几样泰式菜，在湖边共享良宵美景。 「明天我们先到拙政园，然后再去山塘街，还有虎丘，虎丘那很开阔，你可以听听风。」 成宇天吃着菜，转身变成了地方导游。 金鸡湖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堤坝，像是特意为他俩奏响的乐曲。 关河有点发痴地看着成宇天替他计划明天，那翕动的唇，微扬的眉，攒动的喉结，和露了一半的锁骨，都显得那么迷人。 回到房间，关河拉上窗帘，把天地间的景色都挡在了窗外，然后解开成宇天的纽扣，一颗一颗向下，露出他结实的肩线。 床上铺盖着雪白的棉被，柔软而细腻。两人跌入温暖的床中，就如同飞上了天空。 ** 「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拙政园的日光淡了，虎丘的风声也远了，脑海中山塘街的崑曲《牡丹亭》静下来后，关河从睡梦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特别沉，刚直起上身，脑子就沉得让他坐不住了，不就一个梦么，后劲那么足……？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滚烫髮热，原来是自己不幸发烧了，应该是自己大晚上不自爱，洗冷水澡的缘故。 白天没课，关河索性躺下来继续睡，睡到中午的时候，黄一鸣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便问了一声，知道关河发了烧，他帮忙去买了点午餐和药，关河好生感谢。 吃完饭和药，关河在床上随意地刷着手机，看了几段视频后觉得无聊，就接着睡了。 直到晚饭时间，宿舍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一鸣？」关河哑着声音问道。 「学长，是我，」何睿回答。 然后关河便听到碗筷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小睿？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在二食堂遇见你的室友了，他说你生了病，要帮你买晚饭，我说我要过来看看你，刚好他有事要出去，我就把晚饭给你带回来了。」 「谢谢你。」 关河扶起身体，想从上架下床，就看到何睿慌慌张张地凑上来：「学长你小心点，你自己能下来么？要不要我扶你？」 关河莞尔：「没事，不是多严重的病，低烧而已，我自己能下来。」 桌上的晚餐十分丰富，何睿一口气买了好几样菜：「不知道学长想吃什么，我就多买了一点。」 说话时何睿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关河见到过就更加惭愧了，自己作死生病，还要麻烦别人照顾自己，他再次谢过何睿，然后找出自己的碗，盛了自己能吃的量，剩下的大部分他都推给了何睿，两人就这么在宿舍再次共餐。 关河觉得自己是不怎么适合再出门受风了，刚好听何睿说到晚上有课，于是他便拜託何睿顺路替自己去请个假，何睿一口答应。 **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黄一鸣先回了宿舍，大四大家的学分多是修满了，毕业不成问题，如果遇到找工作或者是考研什么的，有事请假离开，老师一般都很通融。 黄一鸣刚才就是忙正事去了，找合租房，对他来说，就跟找婚房差不多。 他一回来就问关河身体情况，关河道了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他才安心地去洗衣服。 第14页 结果没多久，何睿又出现了。 何睿拿着一个新的杯子，打了点热水来，递给关河后，他又从自己包里拿了本笔记出来：「学长，我刚才问你的同学借了笔记抄，你看看，用得上么？」 关河在这一秒内有些恍惚，他在何睿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又是抱歉又是心酸。 他接过何睿的笔记，看了一眼，那本子上的字端正雅致，如同何睿本人那般清秀，是个明明白白的好孩子。 那一行行的笔记，把课堂上的所有知识点全都记了下来，甚至于授课的老师说了什么，都一字不差地写在了上面，这字里行间，全是何睿的心意。 关河有点儿想哭，他想为何睿哭，也想哭自己。 他看得出来，何睿是代替他听了这堂课，因为担心自己听不懂记漏了什么，所以何睿尽可能地把能记的都写上了。 找别人借的笔记不过是藉口，何睿担心关河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自责，也没有人能够做出这么详实的一份笔记来可以给他抄。 关河躺回床上后，再次无法入睡了，他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睡久的缘故，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何睿有亏欠。 ** 第二天，关河顾不上自己身体没有完全康復，即刻去了趟市中心。 待中午时，何睿又买好了饭菜，准时准点地来到了他的宿舍。 「学长，现在好受一些了吗？」何睿把饭菜摆放得整整齐齐，就像当初关河自己，做好了一桌菜，等成宇天下班回来。 「小睿，」关河抿了抿嘴，再不忍心，他也要把话说明白了，「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 何睿一愣，干笑道：「学长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前辈，榜样，不用那么客气啊！」 关河拿出自己买好的礼物，一个金融计算器，递给何睿：「谢谢你上次送我的礼物，这个以后上课用得到。」 何睿傻傻地接住了，两眼红润，呆呆地看着关河。 「我没办法给予你想要的，你不必像我一样，你做好你自己。」 何睿开始哽咽，片刻后又鼓起勇气问道：「我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关河轻轻嘆气：「抱歉，我心里住着一个人，我无法说服自己忘记他。」 「是……那天球场上的那个人吗？」 关河顿了一下，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弟暂时下线啦。 第8章 008 何睿走后，关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屋外的阳光有点暖，慢慢地渗透进来，把原本的黑暗一点点驱散。 当年高三，关河考了全市第一后，接到他初中的邀请，让他给母校的学弟学妹们介绍经验。 原本他是拒绝的，因为在那所初中里，有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然而他的母亲擅自替他做了主，先把邀请答应了下来。 「回去帮帮你的学弟学妹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你在读初中的时候，学校的老师没少照顾你。」 他的母亲不知道他经歷过什么，说的这些话也全然没错，于是他只好也答应了。 ** 「市状元呢，好厉害啊，国内的大学可以随便选了吧？」 「听杨老师说，学长在我们学校的时候一直是年级第一呢！」 「对啊，李老师上课的时候也经常把他拿出来当典型讲，让我们跟他学习。」 何睿做题的时候，听到其他同学讨论起关河，不过他没有参与进去，而是皱起了眉，因为他私下听到过一些不好的声音。 「那个关河就是一个变--态啊，我听说他以前过另一个男生，后来那个男生受不了了，直接转学啦！」 「真的假的？不是吧？他学习那么好，居然是同性恋？」 「这有什么的？你没发现我们班上学习最好的那个何睿，平时也是扭扭捏捏的么？真正的男人会像他一样？」 「他跟关河不同吧？关河听说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可不娘。」 「哎，反正不管怎样，只要是同性恋我就觉得有点噁心，尤其是想到要跟他们一个宿舍，额！想到都肉麻！」 「要不是学习好，就应该开除了。」 「这些学习成绩好的人都好怪，都多多少少有点什么毛病！」 何睿没少听到私底下别人这么议论他，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听到别人这般议论前辈，还是如此优秀的前辈，他便有些窝火。 而当他看到学校舞台上，那个高大英俊的学长，谈吐优雅，思路清晰地向他介绍学习经验时，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变得好快，连唿吸都开始急促了。 原来我跟学长是一样的人？那我可以变得像他那样优秀吗？ 关河发完言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 何睿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人，校长，老师，还有身边的同学，看向关河的眼神，流露出的全部都是敬佩和喜爱。 就在那时，关河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像一座孤岛上的灯塔，为他指明了茫茫夜色中航行的方向。 而这一天，这座灯塔永远地熄灭了。 关河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他没有办法给予何睿想要的爱情，既然无法给予，便不要再给他留有希望。 这般拒绝现在看来或许有些残忍，但也比自己曾经遭受到的要好上许多。 ** 时间在忙碌的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中匆匆流逝。 第15页 在拍完了毕业照，全班同学热热闹闹地办了一次散伙饭后，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家，各奔东西，各为前程，前途无量。 关河选择了留在南京工作，按照行里的通知，他按时办理入职手续。 他们行没有安排员工宿舍，但是针对没有买房的新员工，行里有住房补贴，为了方便上班，关河在附近找了一套房子住下。 把行李从学校搬到出租房后，关河仔细地清点了一下家里的设备和用品，打算一次性到小区附近的超市买齐。 出租房的条件一般，对于他这种刚入社会工作的异地人来说，自己在南京租下一整套房子，租金还是较高，关河不想跟别人合租，于是他只能选了一间较小的，装修较便宜的单间配套。 房内的锅碗瓢盆虽然一应俱全，可看着有些陈旧，关河用不下手，于是他到超市里买了一整套新的，算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他总共买了一千多块的东西，拎着好几个大袋子，刚出超市门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好走了。 他运气不好，碰见超市负责送货的员工临时出不了车，他便想着在路边叫一辆的士，没等上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大奔的车窗摇下，关河见到了那个让他一言难尽的男人，杜威。 「小兄弟？你这是在干嘛？」杜威笑着打量了一下关河，「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在等车吧？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 关河将近有快两年时间没见过杜威了，仿佛隔世，他和杜威之间只有那一次一面之缘，但是杜威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种谈不上多好的印象。 关河刚想开口拒绝，就看到杜威主动开门，从车上下来：「来吧，这个点不好打车，我送你。」 做学生会主席多年，关河处理事情比以前圆润了许多，这件事没有多为难他自己，看到杜威如此热情，他也只好接受下对方的好意。 「谢谢您。」 两人把东西放到车上后，关河坐在副驾驶座，繫上安全带。 「现在住哪？」 「xx小区。」 「哦？在附近上班？」 「嗯，」关河点头，礼貌地回答，「在国开行。」 杜威含笑：「不错，很好的单位。」 超市距离关河住的小区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即可，开车就更快了，眨眼的功夫，杜威的车就开到了关河所住的单元楼下。 关河谢过杜威，下车去拿东西，他见到杜威想帮忙送上去，婉拒道：「威哥，我自己来就行了，不麻烦您了。本来应该请您到楼上坐坐的，只是我刚搬进来，没怎么收拾，太乱了，怕让您笑话，下次有时间，我再单独感谢您吧。」 杜威抱着手臂，靠着车站着，他个子虽没有关河高，但也将近一米八，穿着得体，身形维持得不错，加上自己又多金，不得不说，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他看着关河，微微笑道：「没事，我也住在附近，以后有机会，也欢迎你到我那去坐坐，我们有联繫方式的，对吧？」 关河抿唇，点头应了一声。 见着杜威的车驶离后，关河才皱起眉头，腹诽道，附近的小区都是些比较老旧的小区，像他那种身价的人，怎么可能住在这边呢？ 关河只是稍稍那么一想，摇了摇头，拎着他买好的日用品上楼去了。 ** 新人入职，要忙的东西很多，第一个月，关河基本上是在各种各样的培训中度过的。 开行招聘的门槛很高，每年招进来的员工不是国内的名校毕业生，就是海归派，大家的学习动手能力很强。 为了尽快适应工作要求，好胜心强的关河下班后，回到家也一直沉溺在对知识的无尽求索当中。 一晚，他如往常在家看书，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看到来电显示内容时，关河顿了一下，片刻后他才接起电话。 「喂，威哥。」 「小河啊，下班了吗？」 「嗯，下了，回到家了。」 「吃饭了吗？」 「还没，打算晚点再吃，」关河不爱撒谎，实事求是地回到。 「那正好，威哥今晚有空，想接你出去吃顿饭，算是替你步入社会接风洗尘了。」 关河一愣：「威哥，这就不用了吧？太麻烦您了。」 「没有的事，」杜威笑了笑，「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 关河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咬咬牙答应下来，换了一身休闲装，下楼去了。 ** 杜威这会儿站在奔驰边上抽着烟，他看到关河后，淡淡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微微皱起，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呈现，更为他增添了一点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抽菸么？」杜威问关河，同时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日本香菸。 「我不抽，谢谢威哥。」 杜威笑着点了点头，他快速地把嘴里的烟抽完，扔进垃圾桶里后，打开车门，迎关河上车。 「饿了吧？」 关河坐定：「还好，我平时吃的也晚。」 「那也得注意身体，」杜威启动车，奔驰顺滑地往前开了一段距离，他接着道，「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爱惜自己，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肠胃有多难受了。」 关河笑笑：「威哥您真爱开玩笑，您看着也还很年轻。」 杜威哈哈大笑：「也就看着年轻。」 第16页 他又说到：「工作怎么样？忙么？」 「还行，刚上班，具体的业务接触不多，目前以学习和适应为主。」 「你们行的年轻人都很优秀，不像我招进来的那几个，脑子不算太灵光，」杜威嘆了声气，「跟你几个同事接触过，发现他们都很好学，学得也快，一点就通。我身边很缺这种有能力可做事的年轻人。」 关河总觉得这个杜威说的话中有话，便只是笑笑：「您跟我们行有业务上的往来？」 「哪能啊，你们行做的都是国家交办的大项目，我这芝麻点大的公司，哪可能跟你们行有合作？我是之前替一家大国企分销商品，有幸跟你们行打过一些交道。」 关河应了一声，跟杜威一来一往地聊着，不久便到了吃饭的地方。 ** 杜威选的是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厅。从大厅进去，会先路过一个庭院，院子仿照苏州园林的风格而建，小桥流水，典雅精緻。 走进餐厅，会听到优美的琵琶演奏声，琵琶声中夹杂着几点杨琴的伴奏，就像碎玉入盘，错落有致。 杜威订了一间叫「楼山」的包厢，推门而入，关河眼神刚落入，便愣着走不动了。 包厢里人不多，只有两个，一个中年男人，还有成宇天。 关河和成宇天对视上的片刻，两人均微怔，谁都没想到，快半年不见了，再见到时，会是这场这景。 作者有话要说： 成宇天：我就一个镜头？我是不是该拿配角的报酬啊？ 嗯… 第9章 009 另外一个是成宇天的父亲，成父见到杜威进来后，起身招唿他们两人入座。 「老杜你看着气色还挺好啊，」成父呵呵笑，用生意人一贯的热情打量关河，「这位是？」 您儿子的前男友。 关河自报家门：「叔叔您好，我叫关河，是威哥的一个朋友。」 「哦哦，」成父点头，笑道，「我还以为是老杜新招来的秘书呢，看着真机灵，小伙子长得真好看。」 杜威坐下后，回到：「要是我秘书就好了，小河是南大的高材生，刚进了开行工作。」 成父主动要替关河倒茶：「年轻有为啊！」 关河很客气地起身去接茶壶：「叔叔，我自己来吧。」 「没事没事，别客气，」成父坐下后，看向身边闷头不语的成宇天，「小天，见着人怎么不打招唿？」 因为我见着您准儿媳了。 成宇天刚才眼神一直在闪烁，他不敢看向关河，觉着尴尬，这会儿才抬起头叫了句：「威哥好。」 「小天啊，好些日子不见了。」 「是啊，也不见您到我家去做客，我爸还盼着您来打牌，给他送钱呢。」 「哈哈哈，」杜威乐了，「过阵子我就去，我多赚点钱再说！」 随便说了几句后，杜威发现关河和成宇天之间跟陌生人似的，一句话都没讲，于是好奇道：「小河小天，你两不是认识么？怎么不说话？」 关河：「我两不算熟。」 成宇天：「我两刚聊过。」 关河：「……」 成宇天：「……」 话题差点被聊死，好在成父经验丰富，立刻圆场：「你两都是年轻人，有话题，跟我们这些老东西说不到一块去，行了，小天，你往那边挪挪，坐过去跟小河好好说话。」 成父见成宇天愣在原处不起身，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 ** 这顿饭没有多大的深意，是成父跟杜威通了电话，说挺久没见了，出来碰个面，随便吃点，于是杜威就顺带把关河叫上了。 饭桌上成父和杜威热火朝天地聊着生意场上的事情，而关河和成宇天都是一语不发，两人别扭地挨在一起，均是低头闷声吃饭。 关河第一次觉得吃饭是件如此痛苦的事情，他没吃多久便饱了，然而看到杜威和成父聊得正浓，自己又是杜威带来的，不好自己先走，于是只能低着头，一会儿玩玩手机，一会儿玩玩桌布，相当无聊。 他的这些小动作被成宇天看在眼里，于是成宇天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说道：「爸，威哥，我和关河吃饱了，我两想出去走一走。」 成父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去吧去吧。」 ** 关河便跟着成宇天出了餐厅。 这时是晚上八点钟，街道上人来人往，明亮的路灯照得行人无处遁形。 成宇天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望着天问道：「上班了？顺利么？」 「嗯，」关河低着头，看地板上行人匆匆而过留下的足迹，「最近还好，不算忙。」 一时间话题不知怎么展开，成宇天有烟可以抽，而关河无事可做，过了一会儿，他反问：「你呢？这几天不飞么？」 「嗯，」成宇天吐出一口烟，「刚从国际航班转回飞国内航班，这两天休息。」 半年的时间没见，关河有点儿跟不上成宇天的信息了：「还做安全员么？」 「转空少了，如果人手临时不够，我会帮忙做安全员。」 「哦，那你，」关河一顿，他想说，注意休息。 而话没出口，成宇天先说了，他笑了笑，「我什么？我终于要卖笑去了，是么？」 一听成宇天这话，关河感觉被呛到了，心中莫名有一股气。 第17页 这在以往是不曾发生过的，只有他关河语言冲撞成宇天的时候，成宇天向来逆来顺受，他说什么，成宇天便是什么。 今天成宇天这么一开口，他反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有些难以接受。 成宇天终究是变了么？或者说，这才是原来他该有的样子。 以前他那般对自己，无非是迁就自己罢了，现在两人再无关系，那种被谦让的特权，自己也就失去了。 成宇天把这支烟默默地抽完之后，两手插兜：「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再等等威哥吧，」关河回到，「我跟着他一起来的。」 成宇天失笑：「等他干嘛？等他吃完饭一起去泡酒吧？去玩别的男生？」 关河听到这句话从成宇天口中说出，如同遭到了五雷轰顶，他愣愣地看着对方，对方脸上的笑容让他琢磨不透，有点戏弄，有点嘲讽，又有点哀伤。 关河几乎是鼓足勇气才反问回去的：「你之前经常跟他这样？你好像很熟的样子。」 成宇天「嗤」的一声又笑了：「像他那种年纪的男人，没成家，对外宣称自己单身，那不得找点人来排解排解孤独么？」 「你之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不也看出来了么？他就好男人这一口，有钱，有手段，想玩年轻的物质男孩那是随随便便的事。」 成宇天看到关河的脸色很沉，风雨欲来，于是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老子对那种场合没的半点兴趣，也不稀罕用这种方式找人玩，真想玩，我就找那种干净的，单纯的，雏儿最好。」 关河的脸色更甚了，心像被刀捅到了一般。 「你还是老样子，多疑，」成宇天转过身，「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来。」 ** 关河并没有先行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来了成宇天的车。 坐上车后，两人均是片刻的沉默。 「你住哪？」成宇天先发问。 关河报了地址。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成宇天淡淡说道：「以后没事少跟杜威来往。」 「谁说我要跟他来往了？」关河话也很急，他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城市边缘，最远处，所有的一切都模煳了，融入闪耀的万家灯火当中。 「我想跟谁来往你管得着么？」关河的脾气也是一点即燃，「我也想找个干净的，单纯的，雏儿，好玩。」 「f--uck！你找他妈！」 成宇天不知怎的怒火攻心，踩了个急剎车，关河惯性地往前一倾，胸腔里的那颗心却继续飞了出去，老远老远，半天都回不来。 ** 车子停在了一条冷清的小道上，四周无人。 刚才车轮和路面的摩擦声十分刺耳，钻入关河的耳朵时，他不由得蹙起了眉，闭上眼睛。 车内只剩下两人有点急促的唿吸声。 成宇天咬着牙，盯着前面的路，路两旁的灯光有些昏暗，前方一片漆黑中，一位老大爷骑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他摁响车头的铃声，铃铃几声响，清脆得如同瓷器摔碎的声音。 成宇天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距离关河的家已经很近了，两人再没多说一句话。 所有想说的，不想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闷在了心里。 半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非要在此刻争执不休的呢？ ** 来到关河家楼下，车子熄火，车前灯关了，周围的世界再度变得黑暗。 「谢了。」 关河道谢，打算下车，他拉了拉车的把手，发现门打不开。 「开锁，我要下车。」 成宇天没回话，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深邃的眼睛看着前方，小区里树影重重，枝头的几声虫唱淹没在暗影当中。 「我说，我要下车。」 关河再提示了一遍，他微微侧过头，看向成宇天，成宇天此时面无表情，眼皮垂下，如同天空中乌云遮住了半轮明月，剩下的月光有点冷，有些稀薄，透不过树冠上茂密的枝叶。 咔擦一声，成宇天打开车门锁，关河回过头，再伸手去拉把手。 就在这时，车门锁又瞬间被锁上了，又是咔嚓一声，关河被耍了，有点懊恼，他再转身时，看到成宇天的脸已经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 ** 成宇天漆黑的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关河，就当关河开启双唇，想要一问究竟的时候，成宇天突然抬起手，将关河的脖子一勾，一道炽热的唿吸扑到了关河的脸上，然后是成宇天急切的双唇，再然后是他躁动的双手。 成宇天的唇紧紧地贴着关河的唇，他微启嘴巴，试图将自己的舌探入关河的嘴里。 关河此时此刻有些迷茫，有些抗拒，又有些不舍。 他只得紧闭着嘴，不让成宇天能够更进一步，但又不想让成宇天离开。 成宇天的另一只手已经撩开了关河身上单薄的t恤，然后滑过他的腰间，让他浑身一颤，最终伏在他的背上。 关河心跳怦然加速，成宇天的手心隔着两个世界，都能听到他心里敲钟的声音。 ** 也不知道最终过了多久，成宇天才离开。 关河回过神时，在一片漆黑中，他竟然能看清成宇天的脸，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却刻着刻骨铭心的忧伤。 成宇天勾起一边嘴角，「你不是开玩笑说过，我们两之前像是在走肾，没怎么走心么？」 第18页 那是关河莫名说的气话，成宇天却一直记得。 「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成宇天又问道，「哪怕只走肾，也让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像是在哀求，关河有些不忍，这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怎能说出这般话来。 关河的目光划过成宇天刀削般的双唇，略过他微微颤抖的喉结，最终落在他敞开的胸口上。 「成宇天，我要下车。」 成宇天一怔，再将头埋下，埋入那窒息空洞的深渊当中。 ** 捏碎了一颗心。 关河从车上下来，轻轻把门合上。 他对自己说，自己已经搞砸了一次，他不能再搞砸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初稿写完了，这篇文不长，属于短篇，在一个我认为恰到好处的地方停止。 分为三个部分，「正文」，「大河」和「天空」，正文部分主要讲述两人分手复合，大河会回过头讲两人之间发生的一个小故事，天空也是，区别在于主视角不同。 第10章 010 那年八月，成宇天陪着关河来到杭州，在西湖十景之一的断桥残雪，看夏末的睡莲。 春天来看西湖，西湖是朦胧的，蒙着一层薄薄的细雨。 秋天来看西湖，西湖是多变的，两岸斑驳着不同的色彩。 到了冬天，西湖便静谧了，如同女子卸了妆，侧卧在江南桥畔。 而在夏天，西湖变得热烈，奔放，那是一年里阳光最灿烂的日子，湖光山色，彩鳞追天。 两人从西湖出发，从雷峰塔到三潭印月，最后乘着车，来到飞来峰的灵隐寺，取过一勺西湖水，再迎来一片清凉。 两人于南宋御街吃了些地方菜后，最后夜卧西湖畔。 ** 走完杭州，又再去绍兴。 绍兴是文化圣地，近现代文学家鲁迅先生，蔡元培先生，古代的大书法家，书圣王羲之，均在这里留下过足迹。 成宇天知道关河一定会喜欢这里，便安排了足足两天的时间，陪他从王羲之的兰亭，玩到鲁迅的百草园，并在那个晚上，夜访蔡元培先生和王羲之的故居。 关河记得小学的时候，大家读过鲁迅先生的文章，便会效仿先生把一个「早」字刻在自己的木桌一角。 他的母亲是小学老师，对他管教甚严，他好几次想跟母亲提起那个「早」字，却又一直不敢开口。 最后他把这事告诉了成宇天。 在三味书屋那儿，成宇天乐了：「你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啊？」 「当然，」关河回到，「班上所有人都刻了。」 「哎，我记得那时候，语文老师在开学发课本的时候，就提示大家不要乱写乱画，还说高年级的学生早就把字写满了，我们根本没地方可以写了，可我还是把那个『早』字给刻了上去。」 「不写就觉得自己落伍，」成宇天接着说，「不过听说后来学校统一换了桌子，不再用木桌了，后来的学生想刻也没法刻。」 关河轻笑，他和成宇天做了同样的事。 两个小小的世界有了一丝相连。 ** 关河跺了跺脚，楼道的声控灯亮起，他踩着一地的光，回到了自己冷清的出租房。 原本今晚上关河想煮一碗面，临时被杜威叫了出去，走得匆忙，他没来得及把厨房收拾清楚，回来后他才顾得上把切好的佐料全部放进了冰箱里。 还记得我们在乌镇时吃的羊腿面吗？ 合上冰箱的那一刻，关河想起成宇天问过他的那句话。 那是他第一次试着给成宇天煮面吃，煮失败后，成宇天挑着好听的话来开导他。 「我做的面能跟乌镇的比么？」 「不用比，吃啥不是吃啊，关键看下厨的人用不用心。」 成宇天嘴上说的痛快，可把面送进自己嘴里时，关河分明看到他脸色都变了。 关河又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冻的可乐，拉开拉环，气泡噗呲噗呲地冒了上来。 关河喝了一口，透心的凉。 在乌镇的西栅，他和成宇天临水而居，待到夜里行人散去，水雾四起，成宇天就陪着他，拿着相机，一张一张地拍照，再把乌镇的每一个角落重新认识一遍。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把一张明信片找了出来。 那是成宇天在乌镇的邮局给他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成宇天俊秀的字：「关河，待我在天空俯视大地时，我想，我届时看到最清晰的，永远都会是你的脸。」 关河把瓶中的可乐全部喝光了，只剩下一个空瓶子，他把瓶子往垃圾篓里一扔，哐当一声。 世界再次安静，他的脑海里，装的全是成宇天。 ** 日子在无声无息中度过，从那晚之后，成宇天没有再出现，而在忙碌的工作节奏中，关河也渐渐地不再分心去想他。 一天，关河跟他的同事一起前往一家国企，做贷后检查。 他们行发放的是一笔国家指定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贷款，为了确保贷款资金用途落实到位，他们需要不时到借款人处查看工程进度。 招待关河的是企业的一名项目经理，他把关河两人带到会客室，上了一壶茶，把工程的相关资料运来，让关河他们查阅。 档案垒起来有半人高，关河和他的同事一看就是一整天。 第19页 中午他和同事在这家企业的食堂里吃饭，吃完，他自己到企业的厂房附近转了转，想透透气，放松放松。 「小河？」 关河觉着自己跟杜威的缘分真的不浅，在这儿两人还能遇见。 「威哥，您怎么在这？」 杜威笑了：「来谈生意的，你呢？来工作？」 「嗯，」关河点头，「来做贷款检查。」 「什么时候做完？」杜威眼神中露出一丝期待。 「得下午了吧，」关河实话实话，「和同事一起来的，任务较重，还得忙一个下午大概。」 「你怎么过来的？」 「和同事一起坐大巴来的。」 「行，你先忙着，如果到时候咱俩时间合适，我就送你一程。」 ** 关河以为杜威只是随便说说，两人也不见得就那么巧时间能撞到一起，于是他没把这话太放在心上。 谁知到了下午，他和同事忙完手上的事，刚想着坐企业的大巴返回市区时，他便在停车场看到了杜威的那辆奔驰。 杜威的车就停在大巴旁边，他生怕错过了关河的身影。 一见到关河，他立刻下车打了声招唿。 关河有些错愕。 「威哥，您还没走么？」 「我也刚忙完没多久，顺便等等你，」杜威笑道，「你们上车吧，我把你们捎回市里。」 关河盛情难却，只好拉着同事上了杜威的车。 一路上，杜威跟他俩聊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出格的话题，待车子开到他们行门口，关河同事先下车后，杜威才含情脉脉地问道：「小河，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关河有些为难：「威哥，挺谢谢您的，只是我刚做完检查，还得回行里写一些东西。」 「哦，」杜威略显失望，「那是要饿肚子了么？威哥这会儿就挺饿的，忙了一整天，没吃上什么好的，什么都不想做了。」 说完，杜威带着莫名的笑意看向关河。 关河微微蹙眉：「要不您在这儿等等我吧，我把东西放行里就出来，您帮了我很多忙，我等下请您吃个饭，感谢您。」 「好。」杜威满意的笑了。 ** 关河未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行服就折回了杜威的车里。 杜威看着西装革履的关河，赞嘆道：「小河身材真好，穿西服太好看了。若不是今晚你请我吃饭，你做的东，我都想带你去一趟服装店，替你再量身定做一套西装。」 关河有些尴尬：「威哥您太客气了，行里统一发的，其实我平时不怎么喜欢穿。」 关河相较之下，他更喜欢休闲装和运动服，那种蓝白色的校服穿身上就是一整个青春，而西服虽然正式帅气，但在他看来还是有些过于严肃。 唯独穿在成宇天身上不是这般，他极爱看成宇天穿正装，觉得那个样子性感极了，他特别喜欢一件一件地替成宇天脱掉。 ** 两人选了附近一家上档次的餐厅，关河工资收入不错，虽不能跟杜威比，但偶尔请顿饭还是错错有余的。 吃菜期间，杜威跟关河聊起他创业初始的事情。 「你别笑话你威哥，我当时学习成绩一般，考不了什么好的学校，就进了一家职高。毕业出来后，家里托人介绍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给我，但是我不争气，做事不认真，老想着从厂子里偷熘出来，去游戏机房玩街机。」 「最后厂长忍无可忍，就把我给开除了。出来后，我在家里闲了大半年，家里条件一般，我还是厚着脸皮啃了大半年的老，我父亲看不下去了，拿着扫帚就把我给赶了出来。」 「然后我一赌气，跟几个伙计跑来南京做生意。几个人一开始替人打工做事，赚了点钱后，大家合伙做起了生意，后来我一个人单干，生意越做越大，也才有了今天。」 除去别的不说，关河是挺敬佩杜威这种白手起家的生意人的。 「威哥，您了不起啊，能在南京这样的大城市发家站稳脚跟，很不容易。」 「你说的是，这点我就不谦虚了，」杜威呵呵笑了几声，然后突然拍了拍关河的手，说道，「小河啊，威哥给你点建议。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但是要是有人能提携一把，那会少奋斗好几年。」 关河头一次跟杜威有肢体上的接触，他一时间有些抗拒，立刻把手抽离。 「你吧，虽然现在的工作不错，可若是愿意出来跟我一起做，你的上升空间绝对会非常大，」杜威凝视着关河，嘴角勾起，「不瞒你说，威哥现在身边就缺一个能做事的人。你是聪明人，能听得懂我的意思吧？」 这妥妥的要包养自己的节奏，关河这下彻底有些坐不住了，但为了维持风度，他干笑道：「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所以真的抱歉。」 关河的反应没有太出杜威的预料，他点了点头，仍未放弃：「行吧，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好，不过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来找我。」 关河随意应了一声，继续闷头吃饭，不再吭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1章 011 成宇天的父亲在家里安排了一次家庭聚餐，被邀请来的都是些他生意场上的朋友。 成宇天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对这类的应酬活动没有丁点兴趣，可他架不住父母三番五次的劝说，在聚餐当日，他回了一趟家。 第20页 「小天回来啦。」 「小天好久不见了，人也长高长大了，长得真帅气！」 一进家门，成宇天便被他爸的几个朋友一顿足夸。 跟长辈们一一问好后，成宇天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哪是什么单纯的应酬？这根本就是一场大型的家庭式联谊活动！ 在场的客人，全是举家而来的，每家的后代都被叫来了，算上成宇天，在场的未婚年轻人，男男女女的加起来得有五六个。 这么一看来，他爸妈的目的很明确了，表面上是大家坐下来联络感情，实际上是给他们这些后辈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 成宇天觉得有点烦，饭桌上，除了必要的沟通外，其他的话他一句都不想多说。 可架不住别人对他分外热情。现场的单身男性里，就数他个子最高，相貌最好，人看着也聪明事故，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成家大少只是一名空少，但都知道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厉害的爹，所以，他成了在场所有人眼中最理想的未来女婿。 饭桌上，围绕他展开的话题是最多的。 「小天平时飞来飞去的累不累？」 「一直飞的话，是不是没多少居家的时间啊？」 「今后打算怎么办？一直在天上飞，还是打算转做后勤管理？」 未等成宇天一一解释，他爸先急着抢答了，「小天这只是兴趣爱好，哪天玩够了，我还是要把他叫回来替家里做事的。」 成宇天嘴唇微张，刚想开口反驳，就看到他爸投来不可辩驳的眼神，于是他就懒得再废话了。 「我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成父接着说，「他不帮我，我可没别的法子。」 这时一个客人笑道：「老成，你的观念也得改改了，男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你看看我们自己，当时不也一股干劲要做自己的事情吗？」 「老何啊，你别笑话我了！我哪能跟你比啊，我当初是没办法才做的生意，为了养家嘛，摸爬滚打的，多少苦就不说了，也还好有你们几个帮衬着，不然要是混不出来不知道得有多惨呢！哪像你啊，就是抱着振兴经济才投身革命的！」 「你说你又挤兑我了吧？」那位老何笑了笑，「来来来，那么多年过来了，我们也老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做吧！」 说完，这些人美滋滋地喝了一杯酒。 ** 饭后，在场的老一辈要么接着喝酒，要么开始喝茶，成宇天他们这些年轻的，只能坐在电视机前发呆，玩手机。 成母看到后，叫住成宇天：「小天，你带大家出去玩玩吧？咱今天是主人，他们是客人，要招待好了。」 「好啊，」成宇天心想在家也是无聊，不如出去透透气，「那我带他们出去看场电影吧。」 ** 一行人几辆车，从成宇天家里出发，直接往市中心去。 成宇天上车后立刻给林雅发了条微信：「有空么？有空出来找我，我把定位发给你。」 「怎么了成少？临时叫我出来管饭么？」 「我家刚搞了一次联谊，晚饭没办法了，夜宵倒是可以，顺带附赠一场电影。」 「好的，你等着。」 成宇天吃饭的时候也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刚才要出门的时候，他往车的后排一坐，一个女生立刻凑了上来。 成宇天没说什么，只是对她笑了笑，可女生脸上虽显得害羞，但对成宇天分外热情，要了微信不够，还一直打探着他的爱好，让他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所以他临时想了一招，让见多识广的林雅来解救他。 ** 到了电影院，林雅已经到了，成宇天跟她打了招唿后，先去买电影票。 一路跟着成宇天的女孩这时也想跟着去，就被林雅拉住了。 林雅眼尖，一眼识破：「得了妹子，排队买票这种粗活让他们男人去做就行了。」 成宇天买完票回来，先分给了其他人，他自己拿了一张后，女孩立刻问：「小天，你坐哪排哪号啊？」 林雅眼珠子一转，看了眼成宇天手上的票：「七排十五号。」 她笑了笑，把七排十六号的票从成宇天手上一抽：「咱俩坐一起刚好。」 又把另一张六排十八号的票递给女孩，女孩接到票时脸都黑了。 「谢啦！」林雅对着女孩露出一个大大方方的微笑，然后伸手揽住成宇天的腰，「走，陪我买冰淇淋去，我今天特别想吃草莓味的。」 成宇天对女孩抱歉的笑了一下，转身跟林雅走开了。 ** 从女孩的视线里一消失，林雅就松开成宇天的腰。 「谢了，」成宇天微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哥们，戏演得真好。」 林雅没接成宇天的话，而是抱着手啧了几声，盯着成宇天的腰看：「成少，不摸不知道啊，你这腰可以啊，够紧实的。」 「想看不？」成宇天拉着衣角，玩味道，「想看我就把衣服拉上来，让你看个够。」 林雅翻了个大白眼：「看了又有什么用？我又没机会用。」 「那就给你一点用得上的，走，我请你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我才不要，那东西毁身材，」林雅摆摆手，「你还是陪我吃晚饭去吧，姐等不到夜宵了。」 「那电影怎么办？」 「这种恶俗的都市爱情片谁要看啊？」林雅对着一张恐怖片的海报抬了抬下巴，「怎么不看这部？」 第21页 「小女生不愿意呗，」成宇天歪着嘴角，「行了，我陪你去吃饭。」 ** 林雅觉得一个人不好点菜，于是给周鑫打了电话，限他二十分钟之内赶到。 周鑫一来，立刻骂咧咧的：「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二十分钟让我赶过来！你们以为我是谁？蜘蛛侠啊？这里是哪？这里是南京！又不是什么十八线小城市！」 林雅乐了：「你不也按时赶到了么？」 「我那是刚好就在附近！」周鑫看向成宇天，「成少，听说今晚你家设宴，怎么没把杜威叫去？你爸不是很爱跟他搓麻将么？」 「今晚来的都是有家室的，我爸是在安排大型相亲会，当然不会叫他。」 「要是他真的来，恐怕你爸要后悔，」林雅对成宇天眨了眨眼，「以前在你家吃饭，我就看到那个杜威一直打量着你，两眼都发光了，看来他是真的想把你弄到手啊。」 「现在咱成少应该要靠边站了，」周鑫喝了一口玉米汁，说道。 「什么？」林雅一手托腮，微微挑眉，「谁能打败我们成少？」 「不知道啊，」周鑫接着说，「说巧不巧，刚才我停车，看到杜威跟着一个男的走在一起，那男的个子也挺高，穿着一身西服，很帅，我看他是找到新的目标了。」 成宇天停下剥花生壳的手，愣住了。 林雅很懂察颜观色，她发现成宇天表情不对后，立刻给周鑫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周鑫赶紧换了个话题：「点菜没点菜没？我快饿死了！」 「你看到他俩的时候，他们是刚到，还是准备要走？」成宇天接着问。 「啊？」周鑫表情一僵，不知如何是好，立刻向林雅投去一个求助的表情。 林雅咳了一声：「估计只是他的朋友之类的，别多想，咱们吃饭。」 成宇天不待周鑫回话，起身出了包厢。 ** 一到外头，成宇天直接给关河打电话。 「你在哪？」 「吃饭。」电话那头，关河的声音很冷淡。 「跟谁？」 「一个朋友。」 「哦？什么样的朋友？」 「你问这些干嘛？」关河皱着眉，撇了一眼旁边，这时杜威刚好去了趟洗手间，没回来，两人准备结帐离开。 「呵，」成宇天冷笑一声，「是跟杜威在一起吧？」 关河沉默不答。 成宇天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关河继续不作答。 「要我送你两一件礼物么？算是道喜，」成宇天连打了几下打火机，火都没点燃，他低声骂了一句，「操！什么破玩意儿！」 「先生，商场里是禁菸的。」一个服务生提示道。 「抱歉，」成宇天踱步到垃圾桶旁，把烟和打火机一起扔了，又闷着声，对关河说，「你猜我要送你们什么？」 「不知道，」关河终于开口了。 「避--孕套，」成宇天又笑了，笑得有些苦涩，「跟他做的时候当心点，别得了什么病。」 「哦，对了，他技术应该挺好的，玩过的人恐怕不少，你挺会挑的啊，啧，就我这样的还不能满足你么？」 「神经病！」 关河怒骂了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气得想把桌上的餐具都给砸了，运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把心中的怒火堪堪压住。 他起身把西装外套一拉，挂在肩上，没等杜威回来，自己直接先走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河：你技术有多好？ 成宇天：你说呢？ 关河：so so. 成宇天：嗯？哥要面子的好吧？别耍小脾气。 第12章 012 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声让成宇天一时间失了神。 商场里人来人往，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面对着墙而站立的大男孩在微微的发抖。 成宇天收拾好心情后，走回包厢里。 菜已经上齐了，只是周鑫和林雅都没有动筷子。 周鑫看到成宇天一脸刚奔完丧的表情，支支吾吾道：「成，成少，咱，开吃吧？」 「嗯，」成宇天闷着声坐下，「上酒。」 ** 关河先行结帐离开后，没多久杜威就给他打来电话，他没有接，直接把电话掐断了，然后又把杜威的微信和手机号码全部删除，他不想再跟这人有任何来往。 关河没有选择坐车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走路回去。 南京的夜晚很繁华，彩灯四溢，天空映着城市的光，像一幅抽象画。 关河觉得胸闷，堵得特别难受，不知是不是自己走得有些太快了，他发现自己的唿吸越发急促，几乎不能维持生命的运转。 他终于能体会到以前成宇天的感受。 以前他患得患失，一次次地去质问成宇天，成宇天一遍遍地回復让他不要瞎想，那个男人看似无所谓的微笑下，得藏了多少的心酸。 关河非常自责，所以，这次他不再埋怨成宇天，而是怨恨自己。 ** 成宇天喝得伶仃大醉，最后几乎是不省人事一般被送到了周鑫的家。 周鑫看着鸠占鹊巢，躺在自己床上的成大少，抹了把额头的汗，感慨道：「还好今晚他没唱歌，不然就他醉成这个样子，得吼到城管上门。」 第22页 林雅歪着脑袋，看着沉睡中的成宇天，问：「那个男生你见到了，怎么样？有多大的魅力啊，把成少迷成这个样子？」 周鑫啧了一声：「说不清，毕竟没真正接触过，不过我觉得吧，他看着挺特别的，外貌什么的我就不说了，见了他之后我是彻底死了赴汤蹈火去勾引咱成少的心了，我跟他完全没法比，哎。但是吧，他不光长得好看，看着也与众不同，就算跟杜威这样的老狐狸在一起，我也觉得他是出淤泥而不染，他们两人搞到一起去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刚才怎么没说清楚！」林雅骂到，「看你把成少给刺激的！」 周鑫挠挠头：「我本来就是想开他个玩笑，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 ** 成宇天一直睡到大半夜，酒醒了一些后，他也跟着醒了过来，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还有在地上打地铺，睡觉唿噜声此起彼伏的周鑫，成宇天无法继续入睡。 他起身，轻轻跨过睡死了的周鑫，然后出去了。 这时是半夜四点钟，天还十分灰暗，除了一些夜归者，成宇天没有遇上别的人。 他将自己完全放空，让自己不去思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什么，有什么可想，可不知不觉间，他任由自己的脚步往前，就走到了关河家的楼下。 这时已经是五点多，天上隐约的有点光亮了。 ** 成宇天挨着楼梯的扶手站着，他想抽支烟，摸了摸裤兜才发现，打火机已经被自己给扔了。 于是他只能含着烟，在这静谧的昼夜交替时分独自美丽。 待天边的浮云被一层暖色的光一点点浸染，太阳露出了它的一小半边，指头上的鸟儿开始歌唱，成宇天才松开了自己的眉。 他走向这清晨，感受着来自周围一切的新生力量，风是温和的，露水是清新的，阳光洒向人间时，不带有一丝偏见，所有人都平等的被它照耀，安抚。 ** 关河洗漱完，吃了一个煮鸡蛋和一杯豆浆后，背上挎包朝楼下走去。 在楼梯口，他看到了成宇天。 尴尬在一瞬间化解。成宇天很疲惫，没精力跟关河再置气，而关河也看出了对方的累。 「你怎么来了？」关河看了眼时间，「这么早。」 「嗯，」成宇天面无表情，「在朋友家睡到四点钟，睡不着了走过来的。」 关河：「……」 「你疯了……」 「是，」成宇天淡淡一笑，「是有点疯。」 关河看到成宇天气色不怎么好，轻轻嘆了嘆气：「你到我家里休息一下吧。」 ** 关河转身往楼上走去，成宇天跟在身后。 关河打开门，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他这儿只有一间房，没有一张多余的床，想让成宇天休息，便只能把被子和被套都换一遍。 成宇天打量着关河小小的出租房，不华丽，不宽敞，但胜在有他，比这世界上的其他地方都更加温暖。 「别费心收拾了，」成宇天说道，「我直接在沙发上睡吧。」 关河抓着被子的手一顿。 以往，他们是多么地熟悉对方的味道，而今，他却要把自己的味道换掉。 关河抿了抿嘴，把被子放回床上，接着说：「我去上班了，你睡床上吧，冰箱里有我做的馒头和水饺，饿了你自己热着吃，或者叫外卖。」 「可我不会煮。」 成宇天像是在撒娇，他抱着手，靠着房间的门框而站。 关河从他身边走过，回到客厅拿起背包，推开门，微微侧头说了一声：「走了。」 门轻响一声关上。 成宇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他走到关河的床边，抚摸了一下床上细软的被子，关河的味道飘来。 特别熟悉的味道，闻了让他安心。 成宇天脱了鞋和衣物，翻身上床，裹着关河的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 傍晚，晚霞鲜红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关河回到家的时候，成宇天已经走了。 他发现厨房有动过的痕迹，冰箱里自己包的水饺也被吃了一半。 再回到房间，他发现自己的被子不见了，而床头柜上却摆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把你的被子睡脏了，我懒得洗，直接拿走了，赔你一百块钱，你再买一床新的吧。」 关河：「……」 纸条下面，是一张一百块。 「小气，才一百。」 关河拿起这张一百块才发现，这是他跟成宇天分手时，自己给出去的那张。 不知道是谁缺心眼，竟拿着水性笔在我们伟大的人--民币上画了点痕迹，关河一眼就认出了它。 关河把钱收好，嘴角不禁泛起笑。 ** 去超市买了新的被子，又打包了点晚餐，关河回到家，刚吃到一半，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小河，你说说你爸爸！」 「怎么了？」 「都多大年纪了，自己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关河妈妈在电话里气急败坏。 「妈，您别急，您慢点说，」关河把碗筷放下，「我爸到底怎么了？」 「你爸他闲不住，跟几个朋友出去徒步，你说徒步就徒步吧，运动点也好，可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线了，非要跟人家年轻人去挑战新的路线，把腿给摔了！现在打着石膏在家里躺着呢！我看他以后怎么办！哼！」 第23页 电话那头传来关河爸爸不满的声音：「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我不过是扭到了脚，还不至于残疾！」 「就这样了还不严重啊？！非得把腿摔断了你才甘心？！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 关河拧着眉心：「妈，您两位别吵了，摔就摔了，人没事就好。」 「妈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说说你爸，我是彻底说不过他了，他在学校里当教导主任的，谁说得过他啊！」 「那您把电话给我爸，我跟他说几句。」 「好！你等着啊！老头子，你儿子要跟你说几句！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喂，小河啊，」关河爸爸一接电话，语气立刻变了，「现在工作忙不忙？部门里领导和同事对你都好吧？」 「挺好的，最近刚处理完几个项目，没那么忙了，」关河回到，「爸，您没什么大碍吧？」 「你别听你妈瞎说，她大惊小怪的，我就是不小心崴到了脚，医生怕我留下什么后遗症，让我打了石膏。」 「我过年到现在都没回过家，我明天跟行里请个假，回趟家看看您吧。」 「刚上班就请假好吗？」 「没事的。」 ** 关河跟行里说了家里的情况后，行里批了他几天假，他收拾收拾，背着个包，像个放假的学生，直接回了趟西安。 一到家，他妈妈完全忘记他爸爸刚出过事了，早早的起床去菜市场买了菜，忙乎了一天，不仅做了一桌关河爱吃的菜，还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关河的父母都已经退休在家，他爸爸没事就跟以前的同事徒步，他妈妈觉着自己是高级知识分子，不屑于跳广场舞，就自个儿买了很多肉肉，在家里阳台养着玩，养得还挺好，两个人都闲不住。 上桌吃饭的时候，二老一个劲地问关河的工作，关河从小表现就好，没让他俩操过什么心，一直是家里的骄傲。 关河把行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吃完后，他进厨房帮忙洗碗。 「行了，妈自己来就行，你出去歇着吧。」 「没事，我现在不看书了，我有时间。」 关河妈妈嘆了声气：「是啊，你这会都大学毕业工作了，时间过得真快。」 两人一边洗碗一边话家常。 「对了小河，之前你老问我怎么做菜，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你经常下厨吗？」 关河一顿，自从他跟成宇天分开，他做的菜就变得简单多了。 以前为了给成宇天做点好吃的，他经常上网找教程，什么猪肚鸡，西湖醋鱼，再难的菜他都愿意迎难而上。 反而现在自己一个人后，却没什么动力再做饭了。 「我现在都是随便吃点，有时候也跟同事出去吃。」 「那你可得吃好了，上班累了就出去吃，别不捨得花钱。」 ** 下楼倒垃圾，关河陪着妈妈散步。 「对了，前阵子我遇到你初中班主任柯老师，他还问了你的情况来着。」 听到柯老师，关河愣住了，站在原地没走。 他妈妈走了几步，发现后问道：「小河，你想什么呢？」 关河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我想这几天在家没事的话，抽个空去拜访他吧。」 「也好，他一直非常关心你，你是应该多走动走动。你好久没去他那了吧？」 「嗯，」关河点头，「上了大学后就没去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的爷爷确诊了，朋友也要隔离了，是爷爷隔壁邻居发病前串门引起的。 希望朋友一家平安度过，也要多劝劝家里的老人，千万不要去串门，也不要让人来串门了啊！ 第13章 013 清晨，窗外的鸟鸣掀动枝头的树叶，叶子上的露水滑落至地面，渗入厚实的泥土里。 柯吉来到卧室，给橱窗里的香炉插上三根香，裊裊的香火后，是一张遗像，照片里的人仍然稚嫩，笑起来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柯吉驻足看了一会儿，才折回客厅里。 小小的餐桌上，摆放着油条和几个肉包子，刘昶解开围裙，一手端着一碗热豆浆，从厨房里走出来，他长得太高大，以至于坐在餐桌旁显得有些勉强，只有把双腿岔开，才能堪堪坐下。 「吃早餐吧，」刘昶招唿柯吉坐下，「我等下有任务要出警，今晚不一定能回来。」 「嗯，」柯吉习以为常了，他淡淡地道了一声，「小心。」 早饭过后，柯吉把餐桌上的碗筷收起，刘昶回主卧里换了一身衣服，走进厨房，在柯吉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推门离开。 走到楼下的时候，刘昶遇见了关河。 「教官？」关河略为惊讶，两人多年未见过面了，可刘昶高挺的身材和威严的气质仍是让他立刻把对方想起。 刘昶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如士兵受训，威武中带着一股认真：「来找柯老师的？」 「嗯。」 ** 刘昶只跟关河简单聊了几句便走了。 关河拎着他妈妈上早市买来的水果，继续往楼上走。 来到一扇木门面前，关河轻轻地叩响了门，几声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柯吉穿着家居服，出现在了关河面前。 「柯老师。」 「你到了，」柯吉脸露微笑，「好久不见。」 柯吉把关河迎进屋内，客气几番后，收下关河带来的水果，他挑了几个大个的，拿进厨房里清洗。 第24页 关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视着四周，这是一间很小的两居室住房，装修简约，并不华丽，但从那屋角摆放的绿植和茶几上盛开的几束鲜花可以感受到屋内的。 柯吉跟十年前两人第一次相见时那样，除了变得更加内敛和安静些了，并没有其他太多的变化。 在关河的印象里，柯吉给人的感觉最适合用岁月静好来形容，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安生。 柯吉拿着一个不锈钢制的碗，盛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将碗放到茶几上后，他坐到了关河的旁边。 「现在过得怎么样？前不久跟你母亲碰面，她聊起了你的工作，还顺利么？」 「嗯，」关河点头，「工作挺顺利的。」 ** 即使是过了那么多年，再见到柯吉，再回忆起之前的那段经歷，关河依然记忆犹新，心绪难平。 关河就读的初中是市区内的一所重点公立学校，不论从师资的配置上，还是学校的教学资源，在市里都是名列前茅的。 关河记得开学的第一天，他们这些刚从小学毕业升学而来的毛头孩子，对于未来三年的住校生活产生了懵懂的好奇心，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期待。 关河是父母一起送到学校来的，当父母帮他布置宿舍的时候，柯吉走了进来。 「两位是关河的父母吧？」柯吉带着笑意，「我是他的班主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关河看到柯吉的第一眼，觉得这位老师长得真好看，乌黑飘逸的黑髮，有神的一双大眼睛，皮肤白皙，带有一股清雅之气，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柯吉一走，关河的母亲却皱起了眉头：「这个老师太年轻了，经验一定是不够的，不知道让他做小河的班主任行不行。老关，你跟校长关系不错，要不咱找他去，让他帮忙换个班？」 关河的父亲不耐烦道：「折腾这些做什么？我看人家柯老师就挺不错的，为人热情，而且这学习关键在于小河自己，你刚开学就瞎折腾，给人家印象不好！」 他母亲不服气：「什么叫瞎折腾啊？我那也是为了小河好……」 关河懒得听他父母争论这些，于是自己出了宿舍，往楼下走，在院子里的小花园里闲逛。 不管怎么样，他对柯吉的第一印象挺好，他觉得这位柯老师眼睛像是会说话，天然的有一股亲和力，让人感到很舒服。 后来关河并没有调班，多年后想起，他也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被换走。 ** 柯吉是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师范类学生，他的父亲以前是学校的数学老师，他毕业后，就进了这所学校教学，教的英语，还同时肩负着班主任一职。 其实很多老师都不愿意做初中的班主任，因为初中时期的学生比较叛逆，带起来非常累，不过这位柯老师似乎乐此不疲，从早上起床做操，到晚上熄灯下晚自习，他都全程陪伴。 后来关河被柯老师任命为班长，这在关河的人生里，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原本在小学，关河因为成绩好，一直都担任学习委员，而来到初中，他被选为班长，让他的人生都因此而改变了。 这么说并不夸张，因为关河由此变得更加外向，他接触的人变得更多，他接触到的世界变得更大。 那个把自己的世界仅仅局限于一方桌椅的他，慢慢地发现了世界的不同。 担任班长后，关河又被推荐成校学生会的副主席，广播站的站长，加之他长相清秀，成绩优异，一时间，他成了学校里老师们眼中的优等生典范，同学们口中的风云人物。 这个光环一直笼罩在他的身上，直到初三那年。 ** 初三开学伊始，关河班上来了一名转校生。 一个瘦高的，长得很好看，性格非常外向的男生。 这个男生名叫曹翔，是一名留了一年级的学生，他在刚结束的初考中发挥失利，于是选择了復读。 这个男生来到关河的班级，彻底改变了关河的生活。 起初，关河只是发现这个男生人缘不错，很多同学在枯燥的学习中，都想找些乐子，而这个曹翔花样很多，不论是体育项目，还是唱歌跳街舞，他都样样精通，很快的，他成了同学们争相靠近的当红人物。 他几乎是来者不拒，所有同学找到他，他都能找出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相比较关河而言，他更显得容易接近。 于是往日那些爱围着关河转的女生渐渐地向曹翔靠拢，尤其在初三上学期期中考成绩公布，曹翔的总分只比关河这个bug般的存在低了三分之后，更多的人选择向他求教。 关河心态平和，对于这些与学习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从不放在心上，可却在有一天，那个仿佛跟自己不同世界的曹翔，主动来找他了。 **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关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题，原本耳朵里只有笔尖传来的声音，直到一个阴影从他头上落下，他前排的椅子被人拉开，他抬头一看，是曹翔。 曹翔笑得非常灿烂，带有这个年纪少年特有的青春气息，他向关河伸出一只手，开口道：「嗨，我叫曹翔，你是关河吧？以后多多指教啊！」 关河那时先是发懵，然后煳里煳涂地伸出自己的手跟对方握住，他当时发现，少年的手有些发烫，还出了些汗。 第25页 **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飞速发展。 曹翔总会来邀请关河一起去玩。去打球，去看电影，去学校旁边的小山上散步，还有在晚自习无聊的时候，偷偷到食堂边的菜地里，去捉萤火虫。 关河的心一点点地被打开了。 以前他也会打球，偶尔也会去看电影，可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觉得每一次跟曹翔在一起都过得很刺激，这在以前，从未有人给予过他。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处于青春期的他把它归类为一种新鲜感，直到某天黄昏，他和曹翔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起看日落的时候，曹翔盯着他，说了句：「我挺喜欢你的。」 然后他便把自己的脸凑了过来，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关河的鼻尖。 关河当时整个人都放空了，许久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鼻尖好痒，一直痒进了自己的心里。 ** 「不行，我得找你老师谈谈。」 关河妈妈看着他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后，担忧地说道：「虽然你还是年级第一，但是你的分数明显比之前有了下降。」 关河看了一眼成绩单，他以前领先其他人的优势在逐渐消耗，而这次，曹翔更是跟他平分，一同位列年级第一。 关河爸爸劝到：「你别动不动就要找老师！你自己也是当老师的，知道家长找上门来意味着什么！」 关河妈妈很生气：「不找能怎么办？小河马上就要中考了，要是考不到理想的高中怎么行？」 「小河的分数摆在这里，市里头哪所高中考不了？」 关河妈妈气得叉腰：「老关！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有一个学期呢！要是小河成绩继续下滑怎么办？！要是考不进重点班怎么办？！你想过没？！」 「有话好好说，你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关河听得脑门发疼，他捡起自己的书包回到房间，看着那张小小的书桌，他愣神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才走过去，趴着睡了一觉，什么都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柯吉和刘昶是下一本的男主，一个人民教师，一个武警，背景是西安，又会是一个不同的故事。 第14章 014 初三下学期开学了，关河心里知道学习的轻重，他慢慢有意识地疏远曹翔，虽然不舍，但是他跟曹翔说明了心意，让彼此把更多的精力先放到学习上，等中考完了之后，他们可以好好规划假期，他想，曹翔会懂得他的心的。 后来曹翔来找关河的次数真的变少了，以至于完全消失了一般，他不再出现在关河的世界里，甚至于，关河在做完题休憩的间隙，感觉两个人的世界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交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恍惚间觉得好遥远好遥远了，看不清了，也摸不着了。 直到某节数学自习课。 关河的数学老师是一个有些严肃的老头儿，他来教室巡视的时候，发现曹翔的座位是空的，于是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翘课？你们有谁知道曹翔去了哪了吗？」 听到曹翔的名字，关河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望向曹翔的位置，空空如也。 随之的，他的心也有点儿空。 ** 关河在初三上学期的时候，偶尔也会跟曹翔旷课偷熘去玩，当时的经歷对于关河来说，特别刺激，一个多年的乖宝宝突然去做了点坏事，心里既感到忐忑，又有点儿兴奋。 关河主动跟数学老师提出自己出去找人，他离开教室后，去了趟篮球场，没看到曹翔，又去了趟楼顶的天台，也没见着人，这两处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找不到曹翔，关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哪了。 就在他下楼的时候，他走过一处拐角，听到了一阵笑声，在那笑声中，他分辨出了一个女孩的笑声和一个男孩爽朗的声音，他全身一颤，僵在原地，过了半晌，他才鼓足勇气，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 那是一间文艺练习室，明亮的窗户后挂着落地的窗帘，其中有一扇窗的窗户敞开着，窗帘拉开了，透过窗户，关河可以看到教室里有一架黑色的四脚钢琴。 钢琴前面坐着曹翔，而钢琴的边上，站着一个女生。 那女生穿着紧身舞蹈裙，把她这个年纪女孩青涩又有些诱人的曲线勾勒了出来，女生长得很漂亮，圆圆的脸蛋，眼睛水亮，高高扎起的马尾让她整个细长的脖子都袒露了出来。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曹翔甚至站起来，把女生抱进怀里，让女孩的额头在他的胸膛上乱蹭。 那亲密感，曾经让关河为之失眠，失眠了无数个夜晚。 ** 关河逃走了，他没有勇气去叫唤曹翔，他觉得那个男生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曾经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过，可是现在他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世界。 很快，曹翔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开了。 跟他一起玩的女生成绩本来也很好，可在下学期的期中考，她的排名直线下降，后来她的父母来到学校，当场揪到了他们两个人。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众人的想像，关河那时听小道消息说，曹翔被发现时，他的双手甚至都伸进了女孩的裙子里，女孩的父亲当时气急，直接上去给了曹翔一个耳光。 从那之后，女生就再也没在学校里出现过，而曹翔，整个人几乎跟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继续安心地坐在教室里听课，写字，然后在下课的时候，跟所有人嬉笑，就像那个女生从未来过他的世界。 第26页 ** 那阵子关河总会悄悄地去观察曹翔，他担心曹翔会难过，会有心理负担，他甚至觉得曹翔表面上的冷静，都是自己的一片伪装罢了。 曹翔也会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两人的视线相遇时，曹翔却跟没事儿似的把视线转走，留下关河一人暗暗伤心。 后来，女生服药自杀了，好在她的父母发现及时，才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女生的父亲气不过，直接又到学校里讨要说法。 那次关河记得，校领导几乎全部出动，亲自来到他们班级把曹翔叫走，关河看得提心弔胆的，而最后，曹翔便传来了要转校的消息。 ** 当所有人，包括关河自己都以为事情就此划下句号的时候，一个让人侧目的传闻又在人群中慢慢传开了。 「曹翔不是因为刘茵而走的。」 「什么？不是因为刘茵闹自杀，她爸爸闹到学校了，曹翔才要走的吗？」 「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有个哥们经常跟曹翔打球，听他说，是曹翔亲口告诉他的，曹翔当时跟刘茵被发现，是因为关河告的状！」 「关河？！不可能吧！关河干嘛要去告状啊？」 「曹翔说，关河担心自己的成绩会被超过，所以才故意要搞他的！而且，关河还有更不为人知的一面！关河其实是同性恋！曹翔说，关河好多次都在暗示他，说自己喜欢他，曹翔受不了了，才去找的刘茵，为的就是把关河赶走，谁知道关河竟把他们逼到这样的地步！」 「不是吧……我有点不敢相信啊……」 「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关河上学期不是跟曹翔有段时间走得很近么？你什么时候见过关河跟其他人走得那么近了？」 「对哦，这个学期两人好像变得陌生了呢，我就觉得很奇怪，原来是这样。」 …… ** 传闻发酵的效果让关河始料不及，几乎所有人，那些对他充满爱慕的，敬佩的，关心的人，都向他投来了厌恶的眼神。 关河开始伪装自己，他表面上呈现出来的冷静，才真正的是一层保护色，在这层保护之下，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直到有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曹翔。 ** 「你为什么对别人说那些？」关河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去怨恨曹翔，对曹翔的感情，他更多的是不解，他希望曹翔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曹翔却笑了一声，说道：「我说的不对么？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么？」 关河一愣。 「你敢说你对我的照顾，仅仅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是同学？」曹翔又说道，「你看我的眼神那么真切，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同学？」 关河抿着嘴，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可，你为何要这么说我？」 「因为刘茵的父亲要保全她的名声，」曹翔说得很淡然，「如果我不那么说，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我糟蹋了刘茵，她父亲是不会原谅我的。」 其实那天关河转身离开文艺练习室的时候，曹翔看到了他的身影。 对于曹翔的解释，关河不能理解。 然而，你不就是这样对她的么？ 还有对我呢？ 这不同样也是糟蹋么？ 你分明说过你喜欢我的。 关河没再跟曹翔多说一个字，他直接转身走了，从那之后，他没再遇到曹翔。 从那以后，他心里多了一份害怕。 ** 最后，柯吉向关河伸出了援助之手。 「那些传话的学生我已经找他们谈过了，」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柯吉特意让其他老师都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事就算过去了，好好准备中考，别的都不用去想。」 关河闷不做声，他摇着头，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事我暂时不跟你的父母说，怕你有压力，但是你也要自己调整过来，关河，我是你的班主任，我要对你的学习负责，除此之外，我也会对你的生活负责，」柯吉眼神中满是自责，「很抱歉，我做得不够好，不能在第一时间给予你帮助。」 「不是的，」关河一边摇头，一边抽泣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喜欢上了曹翔，非常喜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柯吉怔住了。 他看着关河哭，任凭关河哭，哭出声，直到关河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后，他才接着道：「这不怪你，人的感情十分复杂，你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你也不会真正弄懂，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而同样的，你也不会真正弄懂，那个人到底会如何对你。」 柯吉轻轻拍了拍关河的背：「就让它过去吧，等你长大了，变得更加坚强了，你才会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感情世界里的一切。」 「你现在还小，还很脆弱，很多事情现在的你是不可能想通的，你先放一放，等以后长大了，自己再去思考。」 ** 关河有着超强的自控能力。 跟柯吉的一番对话过后，他发现自己眼泪流干了，风吹过时，扯得脸特别疼，从那之后，他不再会去顾及仍时不时传来的非议，他知道，这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在他的世界里了，而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足够优秀，优秀得让这些旁人畏惧。 最后的最后，关河以一个别人望尘莫及的胜利，离开了这间让他不堪回首的学校。 第27页 ** 七年了，当关河再次单独面对柯吉的时候，心里依然有一种难言的苦涩。 两人随便聊了一些，他便道别离开了。 在走回家的路上，他想起了成宇天。 那个同样极大丰富了自己世界的男人。 那个男人更加英俊，更加迷人，也更加让自己沉醉，以至于更加让自己感到害怕。 他从未真正弄懂过感情这个东西，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亦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关河。 写到这里，我发现我的耽美并不怎么耽美，人是美了，但故事情节和性格人设都比较偏同志。感觉这个系列里的人多少都有这个痕迹。 这本大概是成宇天宠关河要宠得多，关河其实也在努力地去回宠，从他在料理界不断翻车的真相中可以看出。我个人的想法解剖一下，到这里就不会涉及剧透了。 关河，从他父母身上，尤其母亲可以看出，他的家庭是很传统的望子成的家庭，他没有李浬仁和成宇天那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身份，在国内，想要以后人前显贵最主要途径的就是读书，所以他从小的经歷基本上就是围绕读书而活，没下过厨房便是因此而起，我个人小时候都会做菜了，但毕竟关河是状元，一般人比不得（躺平），然后他的世界会比较纯粹，只有学习和，就在他那一方桌椅之中，这就是为何他对待曹翔主动接近的时候，会显得那么稚嫩，以及跟成宇天的世界碰撞之后，不论是观念上还是习性上都有一些冲突。 成宇天，富二代，类似这种经商家庭出身的孩子，多少都有些跟社会接触比较多，很懂人情世故的味道，一开始也交代过，成宇天没少跟他父亲出去应酬，所以多数时间他会对周围的人做得面面俱到。成宇天不蠢，他早就看出来杜威想泡他，也想泡关河，我对杜威的设定就是有钱玩弄小男孩，不过他对关河的看法会略显不同，一是关河好看，身材也好，出于生理需要，杜威想要他，二是关河聪明，出于生活工作需要，杜威也想要他，杜威对于关河，会比对其他男孩的感觉要深一些，怎么形容呢，一条在海浪里漂泊了多年的船，它终于想要靠岸了。 成宇天就是因为成长的环境跟关河相差比较多，所以导致两人有不断的小冲突，成宇天比较耀眼，追求的人很多，而成宇天出于礼貌，都不会拒绝得太明显太难看（生意场上同样如此，这次合作不了但也别成敌人，说不定下一次别人就能帮得到你了，做生意的不会跟钱过不去），以至于之前有过心里创伤，对男男爱有一定阴影的关河会对成宇天的一些行为比较敏感，本人也容易患得患失，这种性格其实挺折磨人的。 小学弟也是对男男爱懵懵懂懂有点害怕，才把在好学生范畴之内无比高大的关河当成榜样，以至于心生爱慕，关河太聪明了，他知道何睿的感情由何而来，所以他必须要拒绝，否则何睿对他的依赖会太大。 这就是他们了，这个故事大部分都不算，也谈不上温馨。 第15章 015 如果人的思想和情感全部都被抽离了，只剩下一具躯体以及感官上的刺激，会不会更好一些？ 关河如是想，如果这样，他跟成宇天在一起的日子是否就会变得简单了。 他可以不再去纠结感情的问题，他可以放肆地去享受跟成宇天在一起的每一刻。 可他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 自从关河把成宇天带回家，成宇天把关河的被子顺走，成宇天便认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转机，于是他隔三差五地就来找关河，不论关河对他多么冷淡，他都甘之如饴。 一天，关河做好了晚餐，成宇天不请自来蹭饭。 「你知道我有多烦你么？」关河没好气地说，「我只做了一个人的份。」 「再下点面，或者再煮一锅饭，我能等。」 关河半搭着眼睫：「那菜呢？你能干吃白饭？」 成宇天无话可说了，他和关河的饭量都不小，看着桌上那一盘胡萝蔔炒猪肉和水煮白菜，他只得默默地点开手机：「我叫个外卖吧。」 关河沉着脸坐下，给两人的碗里各分了些菜，他趁成宇天看手机，往对方的碗里多放了些肉。 「外卖点好了，我叫了糖醋里嵴和茄子煲，应该够我们两个吃了。」 「成宇天，」关河抬头看他，「你这何必呢？」 成宇天别开头，把话题转移：「你厨艺又有进步了，这猪肉炒得真嫩。」 关河轻嘆声气，不再讲话。 ** 又过了三天，关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在门口，他又看到了成宇天。 「要不你给我配一把钥匙吧，免得我老是站在门口瞎等你。」 「成宇天！」关河终于来气了，「你有完没完？」 成宇天被这一声吼吓住，他巴巴地看着关河，有点委屈：「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咱俩算是和好了。」 关河笑了笑：「谁告诉你和好了？」 「我都睡了你的床了。」 「那你把我睡了么？」 关河说完，用钥匙打开门，他没有让成宇天跟着进来的打算，自己侧身进门后，顺势想把门关上。 成宇天用手撑住门，他的力气比关河要大，关河无奈只能让他进来。 第28页 成宇天把门摔上后，将关河往墙上一推，然后他紧逼过来，把关河的退路彻底堵死。 成宇天漆黑的眼睛看着关河，让关河无处可藏。 「今晚我就睡了你。」 成宇天话一说完，立刻吻住了关河的双唇。 ** 这是一个热烈又迫切的吻，深深的，让关河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的手微微抬起了，甚至要扶住成宇天的腰，最后一刻，他用手试图推开成宇天。 成宇天并没有因此放弃，他将关河的双手紧紧相扣，高举过关河的头，摁在墙上。 关河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没有防备的羔羊，任由成宇天宰割。 吻到了至深处，成宇天的眼神都温柔了，他微微松开自己的唇，问关河：「怎么样？你愿意离开我么？」 关河不语，只是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诱--惑他，让他深陷。 「嗯？」成宇天得不到关河的回应，再次逼问。 关河依然不语。 成宇天低头笑了，再抬头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关河，你以前喜欢我什么？」 是啊，我以前喜欢你什么？ 我和你的世界本来相差那么大。 「你真的喜欢过我么？」 成宇天继续发问。 关河依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回答。 成宇天转身走了，他的背影很落寞，就像失去了双翼的鸟儿，看不到生的希望。 ** 快到年底的时候，关河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躺在邮箱里，看似冰冷，读起来的时候眼睛却在灼烧。 「有空来我家把你的东西都拿走吧，电子锁的密码没换。」 成宇天给他发来的，成宇天收拾屋里关河的东西，以及与关河有关的记忆，用了整整一个夏天，还有差不多一个冬天。 关河找了一个有阳光的周末，拖着一个空箱子，来到了成宇天的家。 成宇天不在，屋里头安静得很，落针可闻。 关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踏进过这个空间了，里面的陈设看着熟悉，却又陌生。 他的个人物品不多，几件衣服，一些洗漱用品，成宇天已经帮他全部收拾好了，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成宇天不想让关河再踏入他的房间，即便那里有两人更多相处的痕迹。 关河把东西一件件装进箱子，离开时他觉得，自己这回带走的不仅仅是几件衣服，同时带走的还有他这三年多以来所能积攒的一切。 ** 一年后，关河要跟同事到商场的餐厅里聚餐，大家因为手上的工作进度不同，打算分批前往。 关河有一个贷款的项目可行性报告要写，写完的时候，同事已经打来过好几个催促的电话。 「好的，我马上就到，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 关河关上办公电脑，抓起自己的包往餐厅赶去。 刚来到商场一楼，他却看到了何睿。 「学长？」 何睿见到关河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个莫名的表情，那次关河拒绝了何睿的心意后，两人便没再联繫过了。 「小睿，你一个人来的？吃晚饭了吗？」 何睿愣神片刻后，立刻笑道：「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说完，一个男生举着两个甜筒冰淇淋，从肯德基里走了过来：「快吃吧！大冷天的你也不怕拉肚子啊？」 「那你不也一样要吃么？」 「陪你一起疯呗！」男生笑道，然后看到了关河，「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学长！」 「哦哦，」男生自然地点了点头，「学长你好！」 「你好。」关河回到。 三人寒暄片刻便散了。 关河看着何睿和男生远去的样子，看出了幸福该有的样子。 那就让他陪我一起疯。 ** 聚餐结束后，一伙人又一起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放的什么关河记不清楚了，他有点犯困，开场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已经快出字幕了。 散场时关河打了个哈欠，背上挎包刚要走，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你也睡着了啊？」 问他话的是跟他同一批进来，分在不同部门的一个女生王颖。 王颖也打了个哈欠，两眼朦胧：「其实我也睡着了，上班真的太累了！刚才点的菜吃了还好催眠呢！」 关河笑了笑：「电影票的钱浪费了。」 「嗯！」王颖点头，「有点可惜了！其实这部电影挺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 「来之前我看过影评啊，哈哈！」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观影大厅，快到出口的时候王颖又说：「哎，要不然我们再组队来看一场吧？挑一个吃饱睡饱的日子，别再看着睡过去了！」 关河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 王颖的执行力很强，周六的时候，她就把这事给安排上了。 她只约了关河一个人，而且就如当天说的，两人各自在家睡足了懒觉，然后吃饱后，直接在电影院门口见面。 王颖买了奶茶和爆米花，她一个人拿不完，把爆米花递给了关河。 爆米花整整一大桶，关河有点想笑：「你不怕吃起来耽误你看电影么？」 第29页 王颖眨了眨眼睛：「你是说怕我会分心？」 她立刻摇了摇头：「不会的啦！不吃点什么我反而可能会睡着！」 王颖个子不高，只到关河脖子处，还有点儿微胖，但是看着挺可爱。 两人走进观影厅后，电影还没正式开场，王颖已经吃了起来。 ** 他们看的是一部科幻片，关河以为女孩子会对这种类型的片子不怎么感兴趣的，谁知这个王颖看得十分投入，散场后还一个劲地跟他讨论剧情，并表示自己回家后，一定要在网上写一段长评。 这让关河想起了成宇天。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每逢电影院有科幻大片上映，他们都会一部不落地全部看完。 成宇天跟关河说过，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当个太空人，可自己物理学得很烂，太空人是当不成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当个空少好了。 关河听到后嘲笑过他好几回，说他那是偷懒，是敷衍。 成宇天不以为然，耸耸肩回答道：「反正一样是上天了！」 ** 因为喝了一大杯奶茶，关河有些尿急，王颖也是，两个人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镜头，都憋到影片最后，出来后，各自去了趟厕所。 关河小解完，来到洗手台洗手，他仔仔细细地搓着手，却听闻身后有人叫了他：「关河？」 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但细细一听，除了少了男生变声期的特质，其他的完全没变。 关河抬起头，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眼睫微沉。 「你的脸没怎么变啊，就是高了不少。」那人笑着。 是啊，关河在想，当年我都是仰着头看你的，现在我却要低着头了。 关河转过身淡淡一笑：「曹翔，好久不见。」 第16章 016 「挺巧啊。」 「你怎么也在南京？」关河问曹翔。 「我大学是在苏州读的，刚好有事要来南京办，没想到啊，咱还能在这里碰上。」 过了七年，关河再见到曹翔时，内心竟变得平静了许多。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曹翔，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曹翔了。 记忆中的那个曹翔，早已死去，现在眼前的这个曹翔，不过跟他拥有同一具躯体而已。 ** 曹翔平心而论，在人群里还是有些亮眼的。 他虽个子没有关河那么高，但也不算矮。身材结实，穿衣品味也算在线，不知道他为人的话，一时间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关河觉得跟他没话可说了，原本很多话，关河想在那年的中考过后再说，但发生了那些事后，那些话已经烂在了关河内心的最深处，合着那里已经模煳的血肉，分不清了。 关河直接转身出了男厕，这时王颖已经等在了外头，刷着手机，见着关河出来，笑道：「我们走吧！」 「嗯。」 关河跨步上前，不料身后却响起：「交了女朋友了啊？难怪见着我都爱搭不理的了。」 关河全身一颤，站着不走了。 而王颖更是莫名其妙，她看了眼身后的曹翔，又看向关河：「你俩认识啊？」 没等关河回答，曹翔抢先说道：「我俩何止认识啊。」 关河闭上了眼睛，攒紧双拳，他的声音略为发抖：「你到底想干嘛？」 「跟你叙叙旧啊，老同学，好多年不见了吧？那时候咱俩一起翘课打球聊天，现在想想都是回忆啊，」曹翔放肆地笑道，「还听说你高考是市状元呢，我知道的时候挺想去向你道贺的。」 关河转过身，这次再次面对曹翔的时候，他心里那点仅存的隐忍，已经荡然无存了。 ** 「哎呦，」周鑫拧着眉，「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良心了？！知道我肠胃不好，还非要吃麻辣锅！」 林雅失笑：「现在是冬天啊哥哥！不吃火锅吃什么？而且我们不是为了照顾你，要点鸳鸯锅的么？你自己非要逞强跟我们吃麻辣锅，我能有什么办法？」 成宇天把他的两铁磁叫出来一起撸了个锅。 人一吃麻辣锅火气就上来，成宇天觉得这会儿自己体内滚烫滚烫的，若不是吃得有点太饱了，他真想转身去健身房撸铁去。 南京那么大，可他就爱来这边吃。 「那边好像有人要打架！」 「就在安全通道里！」 身边突然有人骚动，引来成宇天三人的关注。 他们本来是不打算去凑这种热闹的，世界那么大，时常有冲突，而就在他们路过安全通道入口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女声叫唤道：「关河！你冷静点！」 成宇天一怔，想都没想，直接冲进了楼道。 周鑫：「成少？！你要干嘛去？！」 林雅：「宇天！」 ** 关河不知道曹翔到底想要干嘛，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但是从他的话中，关河听到了挑衅。 他朝曹翔走过去，带着一股压迫，「我们进去说。」 他抬起下巴，垂着眸，盯着曹翔。 「行啊，」曹翔笑了笑，看了眼王颖，全然一副看戏的表情，然后跟着关河进了楼道。 王颖能察觉出他们两人之间暗暗涌动的火--药味，便不安地跟了上去。 可她刚进去，就看到关河拽着对方的领口，一副要马上开架的样子。 第30页 也就在这时候，曹翔对关河发起了更为勐烈的言语刺激。 「打啊？你倒是打啊！」 「哈哈！没想到过了几年，你能耐了啊！」 「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草包，算不上男人呢！没想到你还会动手啊？！」 关河瞪着曹翔：「我就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 「哈哈，」曹翔脖子被勒得紧，有些喘不上气了，「你现在问这些还有意思么？」 「快回答我！」关河目光如炬。 王颖看着有些慌张了，她立刻劝说道：「你俩有话好好说啊！别急啊！千万别动手！」 曹翔一看到关河愤怒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加放肆了：「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想招惹你啊。」 关河不自觉地收紧了双手，勒得曹翔直咳嗽。 「当时你不是很受欢迎么？所有人不都围着你转么？我就是要打败你，彻彻底底地打败你！」 「结果靠近你之后，一开始发现你还挺有点意思的，嘿嘿，所以就跟你玩到了一块，可没想到啊，你还真对我。」 「咳咳咳咳！」 关河的眼神几乎要吃人了，曹翔心里生出一丝恐惧，才把想说的话咽下。 「你为什么要污衊我！为什么！」关河脑子里的弦绷得很紧，他一直做事认真，执着，就算他现在恨极了曹翔，他也要从曹翔口中听到原因。 「为什么？」曹翔双眼微眯，「因为你自私，你要自己跑掉了。」 关河两手一抖：「我说过我是为了中考。」 「但我中考失利过一回，那种滋味你能体会得到么？」 「所以你想毁灭我？想让我中考也一样毁了？」 「没错，」曹翔脸露邪恶的笑，「谁让你接受我了？那你不应该全部都接受么？」 「操尼玛的蛋！」 关河一气之下直接松开了手，曹翔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了。 王颖这时惊唿：「关河！你冷静点！」 ** 成宇天冲进来的时候，曹翔还倒在地上，他看着关河愤怒的脸，继续嘲讽道：「打啊？你倒是打啊？当年你就是没种！我污衊了你，你敢反击吗？！」 关河气得几乎是全身都在发抖，心里所有的苦涩决了堤一般一併涌出，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举起拳头，几乎就要往曹翔身上唿。 他从未打过人，他是标准的好学生，老师口中的榜样，但是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哪怕错一回，他也要替自己那段灰暗的过去争来一点光明。 ** 「你别动手。」 成宇天抓住了关河举起的手腕，冷静地说道：「这货惹到你了？」 关河转过头，看到了成宇天。 成宇天眼神很沉着，仿佛他们两个人分开不是一年，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秒钟，而一秒钟之前，他们才热吻过。 「嗯。」 关河点了点头。 「好。」 成宇天转过头，怒视曹翔：「让你惹我的人试试？」 未等曹翔做出反应，成宇天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然后拳头朝着他的脸直接唿了过去。 曹翔想反击，可不论在体格上还是力气上，他根本不是成宇天的对手，当他把拳头胡乱地挥过来时，成宇天往旁边一闪，然后抬腿朝着他的腹部又是一踹，他便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喊着，肚子疼得翻山倒海。 ** 周鑫和其他人见状立刻沖了上来，把成宇天拉开。 「放开我！老子要收拾这个龟孙子！」成宇天体内的那把火终于彻彻底底地燃烧起来了。 「成少！你冷静点！」周鑫劝说。 「这样就够了！别再动手了！」林雅也劝着。 可火力全开的成宇天岂是他们所能阻拦的，他抬脚对着曹翔又是一踢，这把曹翔直接踹出了一声猪叫。 「成宇天，别打了，」一旁的关河垂着头，「够了。」 成宇天转身看向关河，他发现关河这时肩膀在颤动，无声地哭了。 「好。」 成宇天扶着关河的肩，想把他带离这个地方。 他俩一转身，躺倒在地的曹翔「起死回生」了，他不甘心地骂了一句：「别走！打人了你有本事别走！你到底是谁！打哪来的？！」 成宇天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又想打小报告去了？」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成宇天迈开步子，甩下了一句：「成宇天，xx航空公司的，你去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吧，一开始看关河，可能会觉得他有些别扭什么的，但是他有他的过去，他怕会负于成宇天，所以才会有一系列的思想波动。 第17章 017 「啧啧啧。」 回去的路上，周鑫一边开车，一边感嘆：「成少，你厉害了啊，还学会打人了！」 成宇天哼了一声：「小时候我打得少？你不也被我揍过么？」 周鑫脸黑：「哎哎，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惊魂未定的王颖坐在副驾上，林雅为了安慰她，特意把位置让了出来，自己打车回去，让周鑫把这个没见过暴--力场面的可怜妹子送回家。 妹子支支吾吾道：「你，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成宇天淡淡一笑，「吓到你了吧？」 第31页 王颖拨浪鼓般摇着头：「我还好！就是，就是你会不会被那人打击报復啊？！」 「让他来吧，」成宇天不以为然，「只要关河没事就行。」 「嗯嗯！要是他闹到我们行去，关河就麻烦了！」 「可……」关河开口了，担忧地望向成宇天，「你自己怎么办？」 成宇天笑了笑：「我无所谓啊，都这样了，大不了给他一点医药费呗，那还得是他敢找上门来的前提下。他做了那么些亏心事，就不怕我再弄死他？嘁，就他那怂样，能把我怎么着？」 关河：「……」 王颖彻底被感动到了：「帅哥！你是不是哪个秘密战队的战士啊？！你们负责保护地球的嘛？！」 成宇天：「……」 关河：「……」 周鑫：「……」 ** 把王颖安全护送到家后，周鑫问：「成少，你俩怎么办？明天可是周日，你上不上班？」 「我不上。」 「那这位帅哥？」 「我也不上。 「得令！」周鑫狗腿了一把，「下一站成少家，你俩自己看着办吧！」 ** 周鑫把成宇天和关河送到目的地立刻就熘了，他可不想当大电灯泡。 成宇天搂着关河的肩，问道：「好受一些了么？」 「嗯，」关河点头，虽然依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了。」 「是么？」成宇天盯着关河的脸，他用手指轻轻地颳了刮关河的脸颊，「刚才哭那么厉害。」 关河别过头不回答。 成宇天偷偷笑了下，紧紧地搂着关河往家的方向走。 ** 一年时间过去，这间屋子的味道仍让关河感到熟悉。 那是一种恋人的味道，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味道。 「我的东西都拿走了，今晚我还是回去吧。」关河如是说。 「什么？」成宇天挑衅地扬了扬眉，「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关河嘴角含着笑，站到了成宇天的面前，他伸手抓住成宇天的衣领，然后替对方解开扣子，「洗漱用品家里还有新的，就是衣服没了。」 成宇天嘴角一弯，搂住了关河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一拉，凑到他的耳边，说道：「那就别穿了。」 **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压抑了整整一年的思念，彻底得到了释放。 关河次日睡到了日照三竿，才堪堪能从床上爬起来。 成宇天也没好到哪去，醒来时，他侧着身，问关河：「我挺好奇的，你一堂堂学霸，力气到底有多大？」 「你不知道？」关河挑眉反问。 「我想知道你的上限。」 「那恐怕你受不住了，」关河往成宇天凹下去的背沟一拍，「身板儿不错，再接再厉。」 成宇天：「……」 **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在这次意外的遭遇当中重归于好了。 过去分开的那段时间，他们没再提起。 关河回到了从前，他会在下班的时候买好菜，回到家里煮好，成宇天航班抵达的时间时常有波动，有时候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关河会把饭菜放在电饭煲里暖着，成宇天一回来，就能吃上他亲手做的热饭了。 一天夜里，关河已经躺下。 成宇天洗好澡后，掀开被子，躺在了另一侧。 关河被吵醒了，他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又那么晚？」 「嗯，天气不太好，出现大面积延误了，」成宇天往关河的脸凑去，像是在耍赖，「我那么辛苦的赚钱养家，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关河瞬间清醒了。 他啧了一声，不客气地回到：「我现在的工资也不低，而且你的钱全部拿去还你爸借给你的钱了，算下来你一个月能支配的还没我的多。买菜钱，水电费，燃气费，物业费，全是我出的，到底谁养谁？」 「记得那么清。」 「当然，谁让我是做银行的？」 成宇天含笑道：「行吧，那你好好养我，别再想跑掉了。」 关河注视着成宇天，那眸，那脸，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能跟夜间璀璨的星空比肩。 于是他对着成宇天勾了勾手指，待对方的头靠近，他把唇凑了上去，他想把过去那一年时间里没有吻过的，全部都补回来。 ** 关河折腾完成宇天，睡意早就被抛至九霄云外。 他两手捧着成宇天的脸，眼睛眨啊眨的，看个不停。 成宇天开口问道：「那天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污衊你什么了？」 关河过去的那段经歷，他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他说不得，也没跟成宇天说过，他不想说。可那天见到曹翔自己失态的样子，成宇天看得一清二楚了，想再隐瞒着，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他一五一十的，把初三那些灰暗的日子，再度从泛黄陈旧的记事本里翻出来说。 ** 成宇天全程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关河述说。 最后，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问道：「现在回想起来还很生气么？」 「嗯，」关河闭目点头，他不否认那段经歷对自己的伤害，「会心闷，不过现在好受多了。」 「是因为我替你揍了他？」 「嗯，」关河睁开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32页 「那个混帐东西，」成宇天拧着眉，嘶了一声，「如果让我早知道这些事，那天我会让他跪着喊你一声爷爷。」 ** 恶人被成宇天教训过了，他仔细想过，觉得有一件事他必须还得做。 挑着一个下班早的日子，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回家。 关河已经早于他到家，正在准备晚饭。 听见开门的声音，关河望向客厅：「回来了？」 「嗯。」成宇天回得沉闷。 把菜端上桌的时候，关河看到成宇天坐在沙发上抽菸。 客厅里全是烟味儿，关河蹙眉，打开了窗户，窗外的寒风嗖嗖地往屋里灌。 「吃饭吧。」 成宇天抬眸，看向关河，「不吃了，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关河疑惑，他见成宇天这么抽菸，以为对方心情是真的不怎么好。 「没什么，」成宇天抽完了一根，又含住了另一根，咔的一声，他打起打火机，把烟点燃。 关河没再多问，而是看向成宇天的周围：「制服呢？我拿去洗了吧？」 「没带回来。」 「那下次记得带回来，我替你洗了。」 「没有下次了。」 关河全身一僵，再结合成宇天现在愁容满面的样子，他猜出了大概：「……曹翔找到你们航空公司去了？」 「嗯，」成宇天沉着脸，「把我投诉了。公司严禁员工有打架行为，我也不愿意向他道歉，所以我被开除了。」 关河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如果换作他，他也不会向曹翔低头道歉的，他认为，该道歉的不是他，而是曹翔。 「那你……」关河在成宇天面前蹲下身子，微微仰起头看向成宇天的脸，他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尤其是安慰成宇天，一直以来，都是成宇天在安慰他。 「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能飞了，你怎么办？ 「无所谓了吧，」成宇天嘆了声气，看向关河的眼睛，「哥这一架打得也值，至少是替你出了口气。」 关河很难过，如果说是为了出这口气，那么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成宇天对他的迁就很多，一直以来，在于他而言，那是一种特权。但他不希望，成宇天会因为他，丢了自己的梦想。 所以他看到成宇天现在这个样子非常难受，也很自责。 「我真的……要是当时……」 这时成宇天憋不住笑了：「要是当时什么？没见到他？我没出现？」 关河有点发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笑什么？」 「逗你玩的。」 关河：「……」 就算被耍了，关河也生不起气来。成宇天的确是冒着风险替他教训了曹翔，那天他一开始是被气晕了头，才想自己动手，等理智稍稍恢復后，才去劝阻成宇天的。 成宇天收敛微笑，认真地看着关河，一字一句说道：「为了你，哪怕我被开除了，我也无怨无悔，我不想看到你再一个人难过了。我有多爱你，你心里是清楚的，你不需要再试探我，再质问我了。」 「关河，不是所有人都会辜负你，这点你要相信我。你说你不敢信，那我现在还想问问你，你会相信我么？」 关河起身，默默地转身，他仰起头，抽泣了几声，回到：「嗯，我信你。」 「成宇天，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世间的承诺是最轻的，有时它无须挂齿，不过一时间的玩笑话，但也是最重的，它需要人用一辈子来许诺。 成宇天从背后抱住关河，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说，「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我们俩好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正文部分的最后一章。 第18章 018 关河不再跟成宇天闹脾气了，心中的心结打开后，他对成宇天只有抱歉。 爱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相信一个人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他很庆幸，成宇天给了他勇气，从未间断过，即便在他们两分开的日子里，是成宇天主动向他伸出了双手。 未来的道路，还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走。 ** 12月13日这天，关河要跟成宇天一起出门。 天气有些阴沉，世间挂满雨幕。 10点01分，南京全城鸣笛。 场面肃穆，沉重，国家公祭日。 路边，敞着天，立着地，关河握住了成宇天的手，两人安静地站着，无言，用耳朵和心灵去倾听这座古老的城市，发自最深处的声音。 几十年过去了，风和雨起了停，停了起。 这片土地守护着他们最后的温度，慰籍着他们需要伸张的灵魂。 关河和成宇天一起看向东方，那个每天日出的地方，希望和曙光每天都会如期而至，光芒会日復一日地照亮这片大地。 南京是一座璀璨耀眼的城市，因为它的歷史，因为它的文化，因为它的涵养，它以宽广的胸怀孕育了这里生长的每一个人，又以无比的热情欢迎着每一位外来者。 成宇天，他在这儿哇哇落地，在这儿长大，他知道太多关于南京的故事，听说过太多关于南京的经歷，他一点都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 带着点儿骄傲，他迎着风走了二十二年，与一个从十三朝古都来的孩子，悄然间相遇了。 ** 关河牵着成宇天的手，踩在飘过雨的石板路上。 第33页 「天放晴了，」关河抬头。 「嗯，天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南京，这段歷史是绕不开的，就以短短的几百个文字，写下来吧。 -- 全文基调到这里都不算轻松，后续还有两个小部分，会轻松许多，谢谢喜欢，鞠躬。 第19章 019 「成队长，找个时间，我们单独比划比划。」 面对关河挑衅的简讯，成宇天笑得嘴都歪了。 「呦，关队长，虐我虐得还不够啊？昨天不是刚把我打趴下么？」 关河被成宇天放水赢了球，心里一直很不爽，想了一晚上，他决定为自己正名，要漂漂亮亮地把对方赢回来。 「少废话，来不来？」关河有点怒。 「行啊，时间你定吧，在下随时奉陪。」 ** 关河选定了一个时间，待他再看到成宇天时，心中的莫名火又盛了三分。 这个男人有点太得瑟了。 成宇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短装，梳了个很拽的髮型，打了些髮胶，在阳光下闪得晃眼，他露出结实的手臂和修长的两条腿，嘴上挂着一丝张扬的笑意，关河只瞅见一眼，就有冲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 成宇天手里转着篮球，笑道：「关队长，那么急着要教我做人啊？」 「别废话！」 关河一个俯冲，划过成宇天的身侧，他抬手把成宇天手指上转熘的篮球拍下，然后带着往前沖了一段距离，再三步上篮，篮球在球框里转了几圈，落地。 成宇天吹了声清脆的口哨，相当捧场地鼓掌：「厉害厉害！」 关河：「……」 去你的厉害，戏真多。 关河沉着脸：「来，打半场，谁先拿下十五分谁赢。」 关河冷若冰霜，不像成宇天那般热情，成宇天扬了扬眉，笑道：「全听你的。」 ** 比赛开始。 关河尽东道主之谊，让成宇天开球。 成宇天站在线外，一只手灵活地拍打着球，「我先开球啊，那你可别后悔。」 说完，他往前带球一跑，神经绷得很紧的关河反而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成宇天轻盈如阵旋风，快速地把球带到了三分线，关河见他起跳要投篮，以为他是在做假动作，便转身往内场跑去，谁知道成宇天就是这么自信，人一站稳一起跳，立刻送出了一个三分球。 篮球不偏不倚地直接落入篮筐中，连球框都没擦到，直接落地得分。 成宇天微眯着眼，看着关河笑，还比着三根手指，「三分了。」 关河：「……」 这赤--裸--裸的挑衅彻底激起了关河心中的战斗欲，第二个球轮到他发，他把球带进场地内后，成宇天一直紧紧地贴着他防守，关河侧身突围，却意外撞到了成宇天。 成宇天举起双手，露出无辜状：「带球撞人了。」 关河：「……」 ** 关河几乎是有点走火入魔了，接下来的几个球，成宇天连连得分，而反观他自己，失误不断，比分直接被带到了八比零。 成宇天问：「你要不要歇一会儿？调整调整？」 关河与成宇天擦肩而过：「不需要。」 关河不是输不起的人，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想输给眼前这个男人。 接下来的这个球，关河发挥正常，拿下了两分，比分来到了八比二，虽然比分依然悬殊，但是他找回了一点自信。 换作成宇天发球。 成宇天在线外拍了几下球，看着关河站在他跟前，微弓着腰，目光如炬，随时要发动攻势的样子，于是他起了挑--逗关河的心思。 「哎，关队长，你别那么认真啊，你都吓到我了。」 关河不作答。 成宇天不罢休，「友谊赛嘛，何必那么较真呢？赢了输了，咱不都还是朋友么？」 成宇天把球往场内一带，立刻被关河抢了去。 关河抢到球，转身就往篮筐的方向跑，速度飞快，成宇天眼见是追不上去了，只能傻站在原地，啧了一声：「这位兄台挺固执啊。」 ** 「八比四。」 关河的球落地后，转身对成宇天淡淡地说：「要打就好好打，靠一张嘴能赢球么？」 成宇天接住关河抛来的球，有点不正经道：「是是是，关队长教训的是。」 关河在成宇天面前站定，眯着眼打量对方：「如果你在我的队里是这种态度，我会立刻罚你跑十圈。」 成宇天轻轻笑了一声，问：「如果是在我的队里，我恐怕会在赢球后请你喝酒。」 「你赢不了，」关河认真道。 「要是我赢了呢？」 「我去跑十圈。」 「好，」成宇天正色道，「我陪你跑十圈。」 关河侧头看向成宇天，两人四目对接。阳光撕开薄云，亮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 场上的比赛引来了一些过路人驻足观赏。 成宇天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如同浮云，脸上精緻的五官和修长挺拔的身体在日光下璀璨闪耀。 关河身上一抹红色，宛若那烈日，同样夺人眼球。 两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面对面的站在球场上，成了这个夏日里，校园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 成宇天变得认真了，换了他发球后，他直接绕过关河，把球带到了篮筐下，起身，投篮。 第34页 关河抬手阻拦，却意外打手，成宇天赢来两分的罚球。 成宇天站在罚球的位置上，拍了拍球，举起后双手一弯，篮球在天空下留下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入篮筐。 场外的围观群众响起一阵欢唿声。 成宇天不急不躁，第二个球依然是稳稳地进了框，比分来到了十比四。 ** 关河额头上出了点汗，他抬起手臂抹了把，发现站在他眼前随时准备开赛的成宇天，虽然嘴角上依然有一抹笑意，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认真。 关河抿了抿嘴，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有点紧张了。 一紧张，就更容易出错。关河把球带出去几米后，被成宇天的手一勾，把球抢了去，关河急着要把球抢回来，而这时成宇天抬手要投篮，关河信以为真了，结果成宇天收手一个转身，华丽地骗过了关河，把他甩在身后，再往前一带，起跳，上篮，得分。 十二比四。 关河愣在原地喘气，他的判断谈不上有误，因为根据刚才的经验，成宇天时常能及时调整姿势投篮，被不被骗，全看成宇天的心情，这弄得关河有些郁闷。 ** 成宇天已经无限接近胜利了，关河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男人会一步到位，以一个三分球拿下比赛。 然而成宇天的套路是关河意想不到的。他在关河带球途中，又把球抢走，带到篮筐下后，他没有急着投篮，而是跟关河纠缠了片刻，他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在逗关河玩。 最后关河几乎要发火时，成宇天突然大力起跳，一个无比帅气的扣篮，稳稳地拿下了两分。 关河：「……」 场外的观众喊疯了，刚才成宇天扣篮的动作实在是太帅。 不过关河却想翻个大白眼，耍帅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成宇天距离胜利只差一分，这弄得关河更加着急。 关河不得不承认，他是求胜心太急切，让他如同中了心魔，最后一个球，成宇天刚把球从他手中抢走，他就再次打手犯规。 成宇天平静地把第一个球投入篮筐后，笑道：「十五比四。」 「嗯，」关河闷闷应了一声，事已成定局，他回天无力，只能叉着腰站在罚球线外。 第二个球，就当大家以为成宇天会再得一分的时候，成宇天双手托球，举起，竟是把球往身后一甩，球嘭的一声落地，滚到场外。 「十五分，不多不少，」成宇天含笑道。 关河：「……」 ** 「愿赌服输，」关河来到了足球场旁边的跑道，「我跑十圈。」 这时烈日炎炎，两人又刚打完一场球，身上都冒着汗，再跑十圈，的确有点在自虐的味道。 不过关河说到做到，他根本不需要再热身，直接沿着跑道跑了起来。 跑出去几步之后，他发现成宇天跟了上来。成宇天嘴角翘起：「说过陪你跑十圈的。」 关河别过头，哼笑一声：「有病。」 第20章 020 跑完十圈，成宇天大口大口地唿着气，他抬起胳膊往脸上一抹汗，喊了声：「爽！」 关河：「……」 「很爽你要不要再跑十圈？」 成宇天含笑看着关河：「真跑？再跑十圈我肯定没问题，就看你要不要跟上。」 关河撇撇嘴：「要跑你自己跑吧。」 说完关河转身就要走。 成宇天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突然搂住了关河的肩膀，笑道：「哎？你打不打算请我吃顿饭？」 关河身体一僵，抬手就把成宇天的胳膊拍了下来，他看到成宇天笑得很天真，像个讨糖吃的大孩子，「我为什么要请？」 成宇天指了指自己的头：「我髮型都乱了哎，我特意弄了很久的。」 「嘁，」关河嫌弃道，「只有食堂，你吃不吃？」 「吃吃吃，当然吃！」成宇天乐得小鸡啄米般点头，「听说你们南大的食堂可棒了！我今天要开开眼！」 关河没有真的请成宇天在食堂吃饭，他看到成宇天背来的那个运动包便知道对方是个矜贵的大少爷了，即便自己输了球，心里堵得慌，但他还是很客气地把成宇天带到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好好吃了一顿。 ** 成宇天一上桌就饿得不行，他连喝了三杯茶水，还一个劲地催上菜，关河看到后觉得有些好笑：「你是饿了几天了？」 成宇天瞪着眼睛：「陪你打了球，还一起跑了步，消耗有点多，再不补充补充，我怕我会晕过去！」 关河微微笑道：「今天你没怎么使出全力吧？」 「还真没，」成宇天毫不客气地摆了摆手，见到关河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立刻接着说，「我不是看不起你啊，我是觉得你今天发挥不怎么行，一半功力都没有吧。」 关河嘆了声气，不予评论：「反正输了就是输了。」 「要不下一回再打一次？」成宇**关河挤眼，「等你调整好状态再说，你今天有点急。」 关河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自知道：「上次我赢你是你放的水，这次我没赢你实属正常，就算下次再打，我也一样赢不了，我水平怎样，我心里清楚。」 「你就是好胜心太强了，」成宇天两手枕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往前倾，他能看见关河浓密的眼睫毛，还有对方眼睛里自己的笑，「你其实是输给了你自己。」 第35页 关河一愣，垂下头。 成宇天这么说并没有错，他就是太急于证明自己了，他想在成宇天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 不过成宇天的球技的确在他之上，他不服不行。 他只是不明白，那次比赛双方比拼得如此焦灼，成宇天为何要把胜利拱手相让。 「上次你为什么要故意放水？明明我投的那个球，你可以拦下来，就算你来不及反攻了，进入加时赛，你们队还有机会。」关河问出了口。 「我并没有故意，」成宇天说得真切，「我是情不自禁停下的。」 两人相视，成宇天脱口而出：「我觉得你真好看。」 我觉得你真好看。 「我想停下来看你。」 关河瞬间脸红了。 ** 两人喝了几瓶啤酒，借着酒兴，走出餐厅的时候，成宇天又把胳膊挂在了关河的肩膀上，关河有点懵，没有再次阻拦。 两个大男孩走在繁华的夜色中，霓虹灯的光芒把世界染成了一幅水彩画。 「关队长，我们两除了打打球，还能干点别的什么么？」 关河酒量并不差，不知怎的，今天他脑子有些发晕，迷迷煳煳地回到：「什么？别的什么？」 成宇天的手扶在关河的右肩关节，他紧了紧手掌，认真地说道：「看电影，旅游，什么的什么都可以。」 什么的什么？ 关河发愣，站在原地不走了。 成宇天也停下脚步，略高一些的他低下头，炽热的唿吸轻轻吹动了关河的发梢。 「我想说，你能跟我约会么？」男孩眼神中有着无比坚定的执着，「我想跟你约会。」 他重复了一遍，用他那无比好听的嗓音。 关河觉着眼前的城市开始变得更加奇幻了，他像是走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的心跳是过去的两倍。 成宇天扬了扬眉，嘴角挂着笑，等他的回答。 「好。」 关河回答后，咽了咽口水，他发现自己现在的紧张，比打球的时候更甚。 第21章 021 「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出来吧。」 「好，我马上到。」 成宇天挂了关河的电话，然后特别臭美地对着车子的后视镜照了照，理了理自己的髮型。 关河想去南京博物院看看，成宇天虽然对这些歷史文物兴趣不大，但他也愿意陪着去。 成宇天特意开了自己的车来，候在关河学校的大门外，一见到关河朝着自己走过来，快到他跟前时，他抬手扶在胸前，微微鞠躬：「欢迎您登机。」 关河：「……」 「你是不是有病？」关河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成宇天被自己逗乐了，笑着替关河打开车门：「让我服务你不好么？」 「不要，」关河斜视他，「旁边的人都当你是傻子。」 成宇天帮关河把门关上，才发现周围的人的确正在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围观他。 他颠颠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又问：「这位先生，您想喝点什么，果汁，还是矿泉水？」 关河嘁了一声：「你演上瘾了是不是？」 成宇天凑到关河耳边，咬耳朵轻轻说了一句，关河立刻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根。 「滚！」 成宇天失声大笑，启动了车。 车子开出去好一段时间了，关河脑子里还迴响着成宇天刚才说的那句，昨晚没喝到豆奶是不是觉得有点寂寞了？ ** 南京博物院，以「院」而称，是国内的三大博物馆之一，其他两院是北京的故宫博物院和台北的台北故宫博物院。 成宇天停好车后，两人步行进入博物院。 在大厅旁的「镇馆之宝」展览馆中，关河见到了明代鎏金喇嘛塔，南京博物院的镇馆之宝很多，想一次就把它们看完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来有的展品借到了馆外进行展览，二来有的展品不一定会对外展出，想将这些宝贝全部看完，需要时机和运气。 来到负一层的「馆」，关河眼前一亮。 民国建都南京，这个展馆完全仿照民国时期的建筑而建，银行，照相馆，火车站，商铺，随处可见，可谓真实再现了民国时期南京的盛景。 馆内的交通银行旁有家豆花店，成宇天替他两各买了一碗，一边吃，一边走在这民国的街道上。 路过一家大剧院，传来一首民国时期的老歌，歷史的味道有些重，关河舀着碗里的豆花，觉得这淡淡的豆花味里，都隐约能品出点菸火味来。 ** 在南京博物院里逛了一整天，将近闭馆的时候，两人才出来。 关河参观博物馆就跟学习一样，对于他感兴趣的展品，他会一字不落地把说明读完，甚至还会点开电子讲解，或者到网上翻查资料。 成宇天虽然陪得有耐心，但也架不住觉得有些乏味，他期间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出来后，关河问他：「想吃什么？我请你。」 对于成宇天能沉下心陪他走了一整天，关河心里是满足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成宇天卖起了关子：「现在先不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 车子一路开向新街口。 当成宇天对着一把电子锁输入密码时，关河弄明白了：「你买房了？」 第36页 「嗯，」成宇天含笑，「我爸帮买的，锁的密码是你和我生日的组合，3785，好记。」 3月7日是成宇天，8月5日是关河，成宇天要大上一岁。 屋内已经装修好了，关河走进来时，发现成宇天已经搬进来住了。 「你不回学校住了么？」 「偶尔会回去，」成宇天牵着关河的手，当起了导游，带他参观，「这是主卧。」 「我知道。」 成宇天啧了一声：「你知道什么？这是我们的主卧。」 关河抬眉：「什么我们的？你的就你的。」 成宇天嘶了一声：「我话说得挺清楚了啊，你不打算跟我一起住吗？」 「我住校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来，多麻烦。」 「那我们每次都要开房就不麻烦了吗？」 成宇天堵在关河面前，扬着眉逼问对方。 关河真不知道成宇天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怎么什么话说出口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他是有点儿招架不住，脸蛋又发烫了，他只能转身进厨房。 「还没开过火？」 「没啊，」成宇天两手枕着头，晃悠过来，「你说的啊，我就少爷命，哪会自己做饭吃啊。」 「那今晚吃什么？」 「叫个外卖呗。」 关河嘆了声气：「我以为你把我带到你家里，是有吃的呢，你等着。」 说完关河打开门要出去，成宇天跟上：「你要干嘛？」 关河转身看他：「不会做饭，锅和碗总会洗吧？」 成宇天眨了眨眼：「会啊。」 「那你把锅和碗洗干净，我到楼下买点菜。」 关河这就出去了。 ** 要买什么菜，关河不知道，说实在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除了泡面和烧开水，他从未下过厨，情急之下，他只好给自己老妈打去求助电话。 成宇天按照关河的吩咐，把厨房匆忙地打扫了一遍，等关河再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关河拎着一排鸡蛋。 「你……自己下的蛋？」 关河：「……」 「信不信我直接抽你？」 成宇天笑着躲开了：「你买那么多蛋做什么啊？」 关河抿着嘴，一言难尽：「……我，给你做个水煮鸡蛋吧。」 「啊？」成宇天愣了愣。 关河不说话了，躲进厨房里，用锅盛了一半的水，然后把蛋放进去，开火。 待鸡蛋煮熟后，他拿出来一个个剥开，切块，伴上点油和酱油，就上桌了。 成宇天拿着筷子，有些哭笑不得，「关大厨，咱做饭了么？」 「哦，」关河这才反应过来，他刚走到厨房门口，「买了米么？」 「没有。」 「那……」 成宇天笑了：「就吃蛋吧，我估计买了米回来，你也不知道要放多少水吧？」 关河：「……」 成宇天说到了他的痛处，他还真不知道米饭是怎么煮出锅的。 两人把一盆鸡蛋扫干净后，关河暗暗在心中决定，厨艺界，他要c位出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故事偏日常些，明天最后一章。 第22章 022 关河把碗洗好出来，看到成宇天躺在沙发上切换着电视。 「吃饱了没？」关河问道。 「饱了，」成宇天打了一个嗝，「一口气吃了十几个蛋，不饱也腻了。」 关河：「……」 人吃完饭容易犯困，成宇天看电视，看了没多久，就浅浅地睡着了。 关河没把他叫醒，自己进房间里，从书架上翻了本有点兴趣的《理想国》，坐在书桌前一页一页地翻开看。 时间在两人安静的栖息中从指间流过。 等成宇天在迷煳间睁开眼时，已经是九点钟了，不早也不晚。 「我回学校吧，」关河把书合上，放了片书籤，他打算下次接着看，「你不用开车送我回去了，我买菜的时候发现旁边就是地铁站，挺方便的。」 成宇天挠了挠头，然后走到关河身后，搂住了他的肩，蹭着：「今晚别回去了行么？」 关河微微侧头，刚好能看到成宇天的眉和眼睛，那浓密的眼睫毛像两把黑色的扇子，接住了天上漏下来的星光。 「好。」 关河答应了，成宇天很开心。 ** 这间房子成宇天自己也没住过几天，里面的东西都还是全新的，不过日用品没买齐，他自己下楼买了一些，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关河正在铺床，床头本来只有一个枕头，现在多出了一个。 成宇天看到笑了，他自己偏爱白色和蓝色，那是天空的色彩，所以他的衣服和床上用品，多是这样的颜色。 关河从成宇天手中接过毛巾，又从他的衣柜里翻出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两人身材差不多，可以互穿。 「我先洗，」关河刚才看了一晚上的书，现在有些犯困，或许又是因为屋里的灯光比较温暖，他上下眼皮快要打架了。 走进浴室，关河刚把毛巾挂上，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响了，刚才他没锁上。 成宇天走进来，脱了自己的上衣：「一起洗。」 ** 水温有点高，成宇天和关河的唿吸都变得有些急切。 相比较关河偏内向些的性格，成宇天要主动一些。 第37页 他在背后抱住关河，贴着关河的脖子，轻轻地吻。 关河微垂着头，看着洒下的水，从发间流过，滑过两人完美的肌肉曲线，再浸入到一片朦胧的水雾当中。 当美的灵魂与美的外表和谐地融为一体，人们就会看到，这是世上最完善的美。 「关河，」成宇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嗯？」 「关河。」 成宇天又唤了一声。 「嗯。」 ** 两人主卧的床上，他们的头挨在一起，关河看着窗外，成宇天的指尖触碰着关河的眉梢。 月光起了落，落了又升起，一夜又一夜，这屋内的人无比温柔。 成宇天看到关河的眼睛几乎快闭上了，他有些困，即便刚才火热，他还是困了。 成宇天吻了吻关河的眉心，轻声说道：「睡吧。」 关河安心地合上眼。 晚安，关河。 晚安，南京。 人间如灿烂的烟火。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各位，鞠躬感谢～！ 这篇故事跟同系列的其他文有些不太一样，我觉得写到这儿足够了，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经歷和优缺点，不尽完人，故事发展到这里，我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了，但愿大家能够喜欢。 这个系列的下一本《他与时光同行》，初中老师和武警，已放专栏里了，届时那本的风格跟这本依然不同，女频怎么写都跳不出「情」这一个字，所以我想多多尝试不同风格的感情故事，有兴趣的到时再见呀～！ 再次感谢！ 关河：鞠躬啊，你干嘛呢！ 成宇天：我怕髮型会乱，我站着笑就行了，一样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