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替嫁打工日常》 第1章 天选替嫁 尚程公寓的书房亮起了灯。 这套叠层公寓坐落在闹市区,是盛二公子众多资产中不起眼的一套物业。 窗口放着一台天文望远镜。 向苒正试着从望远镜上寻找星空中的“夏季大三角”。 身后那个男人原本搭在镜架上的手,轻轻搭在了她腰间。 一回头,男人的吻就落在了她的鼻尖,唇角。 向苒推拒着,不停地往后退。 她一退,他就进。 游刃有余。 她一味地退着,不知不觉间退到窗边的钢琴前。 男人忽然屈膝堵住她的去路,她转身撞到了顶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房间漆黑一片。 只剩窗外银纱似的月光洒进来。 月光下的男人眉骨高挺,眼眸漆黑, 他笑着,挑起了她的下巴, 别样的风流。 心跳越来越急......向苒紧紧扣住了墙壁, 忽然间被他横抱起来,她低声惊呼:“盛扬!” 男人在暗中的声音十分有质感:“嗯?” 她呆住了,身下冰冷, 他竟然把她放在了钢琴盖上? “你要干嘛——” 男人俯身。 “陪你——在窗边看月亮啊。看,今晚的月亮好美。”他轻声在她耳边问,“老婆,你知道——今晚的月亮好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男人的笑声在她头顶上方闷闷的盘旋:“意思是——我爱你啊。” 向苒咬牙——想起半年前戴着口罩在这套公寓兼职家政时,男人对自己那种轻视和冷漠,犹历历在目。 不禁觉得可笑。 这位高高在上,曾经连行李箱的轮子都不屑让她触碰的雇主盛二公子,现在却说着这样直白、肉麻的情话来讨她开心? 额,若哪天他认出自己只是一个被苏家找来的冒牌妻子。 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呢? ....... 三个月前,h城。 下班后的向苒走在热气还未消散的柏油马路上。 脚下的细高跟鞋似乎要融化在沥青里面,即将失业的她心情沉重。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教培机构的工作,可没多久就得知所在的机构下个月可能会歇业。 正当她要穿过马路时,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 用余光瞟了一下。 哦,对方是个不丑也不俊的中年男人。 绿灯亮起时,向苒迈步。 身后的男人却紧跟过来,拦住向苒:“小姐,可以耽搁你一点时间吗。” 向苒眼都不抬:“没时间!” 那中年男人说道:“小姐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事相求。” 向苒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脸瘦,眼细,戴着一副玳瑁眼镜,倒也不像卖房中介和卖保险的。 “有事和我商量?我们认识吗?”向苒冷冷地发问。 “不认识,不过我有事想找小姐帮忙,若你答应,我们一定有重谢!”男人笑着说。 “哈,我能帮什么忙?”向苒反问他。 “能否借一步说话?”男人指了指路旁打着双跳的奔驰轿车。 向苒警惕起来,那辆车是刚停下的。 她还没蠢到敢随便坐陌生人的车。 向苒:“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我忙得很呢。” 中年男人掏出一张名片:“我是苏氏集团在h城的管家。小姐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h城苏久政家就知道了。” 男人说话的当口,视线也细细地扫过向苒:这个女孩浑身上下都是“班味”和“穷味”。 他低声说:“如果小姐愿意帮忙——或许可以靠这笔钱实现阶段性的财富自由了。” 向苒一顿,伸出两指夹住名片:“哦?说说看呢,我能帮什么忙?” - 待男人把话说完,向苒也懵了。 她甚至都做好心理准备做什么劝分师、小三什么的了。没想到男人告诉她要做苏家大小姐的替身——去‘伺候’苏小姐丈夫。 至于为什么是“伺候”? 主要还是因为苏大小姐的老公如今受伤、躺在床上还未苏醒。 “我和你们苏小姐,长得很像?”向苒问。 “很像,无论从骨相到眉眼,真的像极了。” 有这么像? 向苒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再怎么像,像丈夫这样亲近的人也总能认出来吧。” 男人摇头:“其实......我家小姐和她丈夫之前也没什么接触,且在婚礼的当晚,男方就出了意外......受伤住院了。对了.......我可以先问一下你哪里人,你的工作背景和学历吗?” 向苒略一思索,便道:“我姓向,老家y省山区的,父母都是务农的,我们那少数民族聚集,民风彪悍......我大学学的是英语,六月份才毕业的,目前.......失业。” 这番说辞既说明她不好惹,还提到了自己缺钱。 男人一双精明的眼睛持续打量着向苒:“老家山区的?大学生?学的是英语?嗯,也好!” 向苒瞄了一眼名片——男人姓苏名跃。 她抬头:“苏管家,要不,你说一下什么情况吧。” 苏跃听出向苒的口风转变,说了事情的经过。 据说这苏家小姐本有一个家里反对的心上人,前不久才被迫和毫无感情基础的丈夫举行婚礼。 只是这苏小姐的丈夫在婚礼结束后的当晚被人砸伤住了院,目前还躺在医院还没有苏醒。 而苏小姐呢,不知道是因为受了惊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丈夫”出事后的第二天就飞到了国外,拉黑了苏家人的联系方式,玩起了失踪。 苏家这边急得团团转,但介于联姻的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此时苏家提出离婚也不合时宜,所以想拖满半年时间,到时候再分居,慢慢提离婚。 苏跃打了个手势:“六个月,向小姐,只要你代替我家小姐男方家住半年就行。当然了,这期间,你不住男方家时,得住在我们苏家的一套别苑里边。” 向苒:“照你这么说,男方目前还昏迷不醒,他不会成为植物人吧?” 苏跃笑了:“我们小姐的丈夫受伤虽然严重但不至于成植物人......再说了,如果男方受伤真的有这么严重,你过去不是更容易完成任务?” “可如果对方身体康复了,要和我提出过夫妻生活,怎么办呢?”向苒问。 苏跃眯着眼睛说道:“首先,我们小姐的这位夫婿据说——对女人是没什么兴趣的,之前对我们小姐也十分冷淡。其次,这种事可推可拒,若到时真出现了你说的局面,大家在一起想对策也不迟?” “你们现在出什么价钱?”向苒问。 “两百万!”苏跃回答的十分果断。 两百万? 呵,在h城连半间像样的小房子都买不到! 向苒摇头:“这事有点玄幻,你们另寻他人吧,谁知道是不是编的故事来着。” 苏跃掏出手机,递给向苒:“我没编故事,你可以看看我们小姐的照片和你像不像。” 向苒瞅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苏小姐是个与自己面容十分,但身材比自己纤细,一头乌黑长发,穿着缀满珠片的长裙。 一看就是所谓的名媛。 “就算不用履行夫妻义务,但豪门事多,做小伏低的当少奶奶,估计事也不少,两百万太少了。”她冷冷地说道。 苏跃听她这么说,神情不动,伸出三个手指头,缓缓问道:“三百万?” 第2章 成交! 向苒抬头对苏跃说:“五百万人民币,一分都不能少!任务开始前要先付八十万现钞作为定金,剩余的钱每月月末以现金支付。” “小姑娘,你好大的口气!”苏跃吸了一口气。 向苒两手一摊,笑了笑, 没有说话, 转身就要走。 刚跨出一步,突然就听到身后的苏跃说了句:“好,成交。” “那什么时候你们需要我需去男方家呢?”向苒回过头笑着问苏跃。 “当然是越快越好。只是......在这之前,你明天开始必须来苏家接受几天仪态训练什么的。” 他一边打量着向苒,摇头说道:“向小姐,走路得抬头挺胸,你这样走路可不像.........” “哦?”向苒拢了拢头发,挺起胸膛,渐渐走近,她对着苏跃嫣然一笑,“难道要装成这样吗?” 苏跃的视线不自觉粘在了向苒脸上——柳叶眉,鹅蛋脸,修长的脖颈,目光中带着点淡然,看人的眼神带着些怜悯。 有自己小姐的那个味了。 他点头:“这样就很像!” 她问:“请问和苏家联姻的是哪家?和她举行婚礼的男人又是谁呢?” 苏跃故弄玄虚:“几天后你就知道了,任务还没开始,不是吗?” “那好,我明天早上来贵府,请你把地址发给我,并且在这几天准备好足额的现金。我现在要去吃点晚饭。苏管家要一起吗?” 苏跃摆手:“那倒不用,我们明天早上见吧。” - 待苏跃走后,向苒匆匆用好了晚餐就赶去帮机构的同事夏芸“代班”——给城中富豪许家的孩子补习功课。 夏芸算是向苒在h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是h城土着,并且和家政连锁机构的莫经理是朋友,而这莫经理呢,据说和许家还有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到了别墅门口,是许管家亲自带向苒进去的。 这家的雇主许西岭是个纨绔富二代,妻子叫盛音岚,倒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商人。 因为最近流感原因,管家一进门就提醒向苒授课期间全程佩戴口罩。 向苒当然没意见,她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中规中矩地把夏芸准备的课程给两个小少爷授完就回去了。 对孩子这种生物,她并没什么额外的耐心。 或许是她从小带弟弟妹妹多了, 烦了。 - 第二天,向苒发了一个请假邮件给教育机构主管后,就前往苏家在h城的别苑。 那边看起来早有安排,请了若干专业”人士过来。 几天时间内,他们不仅让向苒每天去一个会所做皮肤护理,还紧锣密鼓地安排她学习餐桌礼仪,仪容仪态,护肤穿搭,熟悉苏小姐饮食喜好,学业背景,成长经历。 到了第三日下午,苏跃又来找她。 此时的向苒正学习插花呢,只见她垂着长睫,优雅地抬起柔荑,拿起一支百合花找准角度,轻轻插到花瓶中。 抬头朝着苏跃一笑。 苏跃屏住呼吸—— 忽然听到她问:“苏管家,钱准备好了?” 一句话,就让苏跃脑海中产生的那点旖念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拎袋放在桌上:“都在这儿,要不要清点一下?” “当然要了,我还特意买了一台可以鉴别真伪的点钞机,待会就坐在这儿慢慢点。”向苒笑道。 苏跃噎住。 但转瞬他又说道:“向小姐你这么精明,看来任务应该不难完成,我也不需那么担心了。” “但愿如此,只是——这笔钱是谁支付的呢?”向苒问。 她想搞清楚谁对此买单?结果对谁负责?苏家父母是否知道这件事? 哪知苏跃像似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的一样。 他回答道:“钱只要到了你手上不就行了?向小姐,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比较,后续也是由我出面和你联系,其实......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吗?” 向苒扯了扯嘴角,问:“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男方家的情况了吧?不是说晚上就要过去吗?” 苏跃笑道:“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的。男方能和苏家联姻,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我们小姐嫁的是翼行集团的二公子。” “翼行集团?” “怎么?你听过?”苏跃问。 “好像有些耳熟。”向苒回答。 “没事,待会让曾阿姨在路上和你说说详细情况,曾阿姨是小姐从小在一起的保姆,她会陪你过去住一段时间,你们去了那边还有大把的时间交流。”苏跃一边说,一边打电话,“曾阿姨,你收拾好了吗?进来吧。” 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衫,年龄约摸五十岁上下的阿姨,神情严肃地从门外走了过来。 她走到向苒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向小姐。” 向苒一看,就猜到她是苏跃说的那个苏小姐身边的保姆。 曾阿姨也在打量向苒,面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又看了一眼苏跃——眼神仿佛在说,你到哪找到这么像的人。 - 点完钞,向苒把所有现金存到了新开户的银行,然后收拾东西在约定时间与苏家的司机、曾阿姨汇合,出发前往医院去看她的“丈夫”。 曾阿姨在车上倒主动说起了男方家的一些情况。 原来苏小姐嫁的这个男人只剩下一个母亲健在,父亲在早些年已经去世了。 而他的母亲并非父亲的原配。 曾阿姨说道:“小姐,你这位婆婆有些难缠,但幸好平时也不住一起。” 向苒听她改了称呼,心里想:这曾阿姨入戏还挺快的。 - 到了病房门口,一个穿圆点花纹连衣裙,长卷发的女人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向苒见这女人有些眼熟,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许家的书房看到过她的照片,她是贝贝和乐乐的妈妈——盛音岚? 曾阿姨在她耳边说道:“这是小姐丈夫的堂姐,喊她音岚姐。” 堂姐? 这么说.......苏小姐是嫁给了盛家? 她按捺住心跳,走上前:“音岚姐!” “弟妹.......你来了?”盛音岚的态度还算和善,未见有什么异常反应。 向苒和曾阿姨都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嗯。” “医生说堂弟的病情稳定些了,只是还没醒,你去看看他吧。”盛音岚轻轻叹了口气。 向苒低首:“嗯。” - 向苒推开病房门,里面静悄悄的。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病床上的那个男人毫无生气地躺着,长眉入鬓,薄唇如锋, 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向苒有点看魔怔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曾经见过他! 没错,在校时,她在许家亲戚的那套叠层公寓里兼职做家政打扫时,见过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曾让她印象深刻。 因为他不仅漂亮,而且姿态高傲。 第3章 演技大赏 大半年前,向苒接到家政公司派单老师的电话——说许西岭的小舅子,要下榻住在城东那套空置的公寓,让她赶去公寓那边打扫。 她在清扫时刚好就遇到这个男人拖着行李箱进门。 当时向苒戴着口罩,谦卑地跪在地上用酒精湿巾擦拭男人从国外带来的行李箱。 这个男人对她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随意碰我的东西,包括行李箱的轮子。” 目中无人的态度,让向苒心生出一种类似于“恨意”的东西。 第二天早晨因为厨房窗台飞来斑鸠拉鸟粪,向苒便跑去用铲子敲打玻璃赶鸟。 当时这个男人阴着脸打断她:“别敲了,让野鸽子呆那吧。” 野鸽子? 那分明是珠颈斑鸠。 斑鸠粪便极其难清理,好几次铲鸟粪时都差点飞溅到她眼睛。 可不用亲自动手的有钱人,也是不会换位思考的。 这还不算什么。 最让向苒心虚的是她那天下午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书房里的一套瓷器摆件中的一个小花瓶弄了道细微的裂痕。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胆战心惊,度日如年。 因为管家曾告诉过她这套摆件价值不菲。 幸好——男人第三天就走了。 那个男人一走,家政公司那边的莫经理就找她训话。 当向苒正心如死灰,打算询问那个花瓶的赔偿价格时,却听莫经理指出了她犯的错——敲玻璃驱赶鸟类,对动物没有爱心,影响雇主休息。 向苒懵了! 没想到有钱人的思维这么“奇葩”!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 直到今天。 呵。 看到他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儿。 向苒忍不住走近,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颊。 心里生出一阵爽意:碰你行李箱的轮子又如何? 我现在就碰你脸,有本事起来打我啊。 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男人的下颌, 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小姐——”曾阿姨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她提醒向苒,“医生来了。” 向苒缩回了手, 转身, 表情忧虑地问医生:“大夫,我老公何时能醒?他受伤情况如何?” - 医生解释:“盛总目前的状态还算平稳,他脑部受到重击,手术很成功,但苏醒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已经昏睡快一周了,脑部的伤.......会影响语言认知功能吗?”向苒追问。 \"按理说不会,因为没有创到脑干部分。只是还没苏醒,需要继续观察。不过盛总脚踝骨裂了,苏醒后需要静养几个月,会行走不便。” “哦。”向苒点头,默默地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装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心里却在想,这个男人就算醒了,腿不好,肯定不能找她“圆房”。 医生安慰向苒:“盛太太,你也别太担心了,盛总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向苒:“辛苦大夫了。” - 坐了不到五分钟。 向苒回头:“阿姨,我们可以走了吗?” 曾阿姨做了个嘘声,绷着脸俯身道:“这么快就走了吗?这家医院是盛总的朋友开的,怕有熟人。我们刚来就走,不太好。” 向苒伸了个懒腰:“那好,就在待半小时,麻烦你把门带上,先出去帮我买杯东西喝喝吧。” 曾阿姨怔然。 向苒掀了掀眼皮:“你给自己也买一杯,待会转钱给你。” 曾阿姨才反应过来,恭顺地说:“谢谢小姐,我有开水,这就帮你去买。” 曾阿姨一走,向苒就翘起二郎腿,掏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她漠然地看了躺着的男人一眼,故意把声音调响了些。 - 到达盛扬居住的锦绣山庄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别墅看起来是新装修的。 有些地方还贴着喜字。 目前只有一个住家阿姨。 这个阿姨姓富,年龄很轻,大概才三十岁左右,据曾阿姨说是盛扬母亲派来的。 富阿姨和苏小姐之前见过,她一见向苒就主动打招呼:“太太,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向苒指了指旁边的曾阿姨:“这是从小跟着我的曾阿姨。最近,她都陪我住在这儿。” “没问题,工人房本就有两个小房间,曾阿姨,待会我带你去看看?”富阿姨问。 曾阿姨自然应允。 - 向苒到了房间换下真丝的连衣裙,拉开柜子,欣赏着柜中苏家为她准备的各种款式的裙子,轻哂:有钱人真奢侈啊。 至少目前没有人看出破绽。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姐。” 是曾阿姨的声音。 “进来。”向苒关上衣柜门。 “我有东西拿来给小姐。”曾阿姨推开门。 “什么东西?”向苒盯着曾阿姨手中的袋子问。 曾阿姨关上门,才开口:“里面是本册子,有盛家的主要人物的介绍,有对应的照片。” “这是谁做的?”向苒问。 “我想大概是苏管家做的吧。”曾阿姨拿出册子递给向苒。 向苒翻了几页,看起来人物照片是婚礼上截取的,画了人物关系图。 倒值得研究一番。 在向苒翻看的时候,曾阿姨气鼓鼓地说道:“那个姓富的阿姨,这么年轻,口气倒不小。” 向苒好奇地说:“怎么这么说?” “刚才带我去房间,那说话的神情倒好像是女主人一样。听小姐说是盛总的母亲那边的什么远亲,长得也很年轻,不安什么好心。”曾阿姨阴着脸说道。 向苒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咯。” “你既然装做是我们小姐,以后也不能惯着她。”曾阿姨还在愤愤不平。 “哦。”向苒垂下眼,“没别事的话,我现在要去洗澡休息了。” 曾阿姨听她这么讲,只得先出去了。 向苒等曾阿姨一走,就累的躺在床上。 那个小富阿姨一眼看去就是不安分的。 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就算不肖想盛家的男人,这么年轻估计也想当个管家什么的。 正好让富阿姨和曾阿姨两人“狗咬狗”。 其实,向苒觉得曾阿姨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自己,也蛮讨厌的。 可惜自己又暂时离不开她的提点。 哪怕她知道曾阿姨是苏跃派来监视自己的——说不准人现在正在打电话给苏跃汇报情况呢。 - 第二天,倒也太平。 没有男人的宅子,女人们也斗的没有精神。 向苒就待在房间看看那本册子,看累了就去楼下“逛逛”。 顺便去和两个“阿姨”打个招呼。 目前看来,富阿姨占了上风,她让向苒称呼自己“小富”,说是盛先生也这么叫的。 “盛先生”? 向苒在心中嗤之以鼻,这盛家也不过是新贵,搞得倒像是民国就发家的一样。 她同意唤富阿姨为“小富”,但也要求“小富”今后称呼盛扬为“盛总”。 根据曾阿姨给的那本册子介绍,盛家这支的发迹,源自于盛扬的爷爷,那也是建国之后的事情了。 盛扬的爷爷是部队出身,转业后曾做到某地政法系统的一把手。 盛扬的叔叔在老爷子的人脉、资源帮助下,在九十年代搞了一家贸易公司,就是翼行集团的前身。 后来盛扬的姑姑和父亲也在公司帮忙,企业就越搞越大。 现在的翼行集团虽还保留有贸易业务,但已经涉及了实业、能源和金融等产业。 可若说底蕴或许还是苏家更胜一筹。 毕竟苏家在民国那会不仅是教育世家,还有其它生意,这大概也是苏家佣人们狗眼看人低的“底气”吧。 遗憾的是苏家一度偏好于境外投资,在改革开放后,错失了国内很多机遇和红利,风头便渐渐不如盛家了。 - 晚饭时,曾阿姨又提出去医院看望盛扬。 她劝说向苒:“今天傍晚盛总爷爷奶奶也去医院探病,刚好让他们看到小姐对盛总的心意。” 心意?呵呵。 你家小姐的心意无非就是抛下受伤的丈夫,找个替身来演戏。 虽然心里这么讲,为了“钱”,向苒还是去了。 只是没料到的盛扬的祖父母因为是下雨天就提前来看望孙子了。 等向苒她们到医院的时候,两位老人已经走了。 看着曾阿姨一副惋惜的模样,向苒暗暗好笑。 她坐在病床前,百无聊赖,又不想一直被曾阿姨盯着,就打发曾阿姨去给自己买奶茶和薯片。 “奶茶喝无糖的吧,记得小姐只喝无糖的。”曾阿姨摆出一副懂行的姿态,提出建议。 “不,我现在要七分糖。”向苒淡淡地说。 曾阿姨无奈只得说了句“好”。 - 曾阿姨一走,向苒就戴上耳机开始练雅思口语。 她一直有个出国读研的念头,因为穷,从来不曾和旁人提起过。 枯燥地听了会单词,又跟读了一会儿文章,便有些昏昏欲睡的。 于是,视线渐渐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恍惚中,看到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定睛一看.......好像又没什么动静。 向苒想起,曾阿姨和苏跃两人对于这个男人受伤的事,一直含含糊糊的,没讲清楚。 貌似他惹了什么仇家? 向苒摇了摇头:这人肯定是脾气不好,嘴太毒,才惹上了仇杀。 - 曾阿姨买完奶茶和薯片过来,向苒就吃起来。 病房里很快弥漫了一阵奶香味,再加上她“嘎吱,嘎吱”吃薯片的声音,曾阿姨黑着脸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 向苒求之不得,挥挥手,让曾阿姨出去了。 当她沉浸在搞笑短视频带来的趣味时,突然耳机线被扯了一下。 向苒吓了一跳! 发现病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冷冷地发问:“你是谁?” 第4章 他醒了 没想到盛扬醒过来,睁眼就问她是谁。 向苒以为自己要“穿帮”。 一时之间她惊慌失措,潜意识甚至有想逃遁的想法。 幸好这时曾阿姨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到盛扬突然醒来,也是吓得不得了。 这时盛扬又问了曾阿姨一句:“你又是谁?” 向苒充满疑惑地看了曾阿姨一眼。 曾阿姨走上前:“盛总,我是苏家的阿姨啊,你不认得我了吗?之前我们见过面的,婚礼上我还陪着小姐呢。” “苏家?苏氏集团?”盛扬皱眉,揉了揉太阳穴,表情痛苦。 向苒立马按铃:“我喊医生过来!快!” - 盛扬很快又被安排进行了一系列医学检查。 医生得出的结论,盛扬失忆了。 大概是忘记了最近一年内发生的事情,以前的亲属和朋友都认得,智力都没受什么影响。 对于这样的结果,向苒和曾阿姨长舒了一口气。 向苒在走廊上,摸了摸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就算盛扬没失忆,也不会认得自己是尚程公寓的钟点工,自己是戴着口罩打扫卫生的,何况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那时根本没瞧她一眼。 哎,赝品就是赝品。 所以才自己吓自己罢了。 - 因为盛扬的苏醒,向苒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婆婆——蒋玉。 蒋玉的眉眼和盛扬有些相像,就是有些黑,比盛扬黑多了。 所以脸涂的虽然白,可是手和脖子都很黑。 向苒在人缝中瞄了一眼盛扬白而修长的手,暗暗感叹:哎,狗男人还真是挑着优点长的。 蒋玉和传统豪门的婆婆不同,谈不上强势,但说话的口气让人感觉这个人有点假惺惺的。 向苒记得苏跃给她的那本册子上介绍说蒋玉原本是某大饭店的服务员,在一次酒局上被盛扬老爹看上,才有了盛扬。 但不管如何,蒋玉看起来是十分爱儿子的。 她不仅端汤递水亲力亲为,还喊来了“小富”阿姨,两人往病床前一站,倒是没有了向苒的立足之处。 所以向苒趁机便溜了。 曾阿姨急吼吼地抱怨:“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呢?盛总才醒,你要多表表心意啊。” 向苒凉凉地反问:“不是说盛扬不太待见你家小姐吗?婆婆和小富抢着照顾,我去凑什么热闹。” “之前他是和小姐感情一般,可是........可是现在盛总他失忆了啊。” “对啊,他失忆了,不过认得他自己老妈和小富阿姨,我就更不应该去凑热闹了。”向苒无所谓地说道。 曾阿姨看劝说不动向苒,便带有些威胁地说道:“盛总苏醒和失忆的事,我要和苏管家通个气。” 向苒无语道:“你告诉他好了。” - 晚上,向苒果然等到了苏跃的电话。 苏跃:“向小姐,盛总他醒了?” 向苒:“嗯,他不仅醒了,还失忆了,可奇怪的是只失去了受伤前一段时间的记忆。苏总管,盛扬这么快就苏醒,这替身任务的难度可加大了啊。” 苏跃笑道:“这也难不住向小姐吧,虽然婚前他和小姐好像只见过一次面,但不知道会不会有我们遗漏的细节。所以,他失忆了也好,省得一些细节露出马脚。” 向苒:“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跃又道:“既然盛总失忆了,向小姐倒可以趁此机会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多关心照顾下嘛。一来可以展示苏家小姐的淑良贤得,更好地维持好两家的关系,二来也方便于你自己在盛家立足,毕竟离任务结束还有好几个月呢。” 向苒:“苏管家,我也不是拿了钱不干事的人啊,只是盛扬现在完全当我是陌生人,他如今在医院周边又有母亲和佣人伺候,我无法近身啊。” 苏跃安抚她:“这个我知道,那你就等盛总出院后,再抓住机会接近一下吧,现在去医院探病,只要点卯到个场,就行。” “嗯,我有数了。”向苒敷衍他。 - 挂完电话,向苒心里冷笑。 之前不是说半年后要分居、要离婚的吗?可她才懒得管这些,夏芸一直告诉她——在不增加薪水的情况下,主动减少工作量也算加薪了。 于是她故意每日趁着盛扬检查身体的时候去探望,这样就和那个男人减少一点接触时间。 谁知道失忆的人忽然会想起什么来拷问她。 何况,盛扬这个人绝非善类。 谁家好人的头被砸得头破血流? 咦...... 正这么想着,她准备到点就溜呢。 护士推着坐着轮椅的盛扬进来了。 他的目光径直望向向苒。 向苒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充满了打量色彩,并没有对苏家大小姐的敬重,也没有对妻子的亲善。 在轮椅经过她身边时,向苒突然想到他半年前对着自己说过的那句——“不要随意触碰我的东西,包括行李箱轮子。” 于是她快速地提起裙摆,避开。 以免碰到他轮椅的轮子。 这样的动作,似乎刺激了轮椅上的男人。 他抬手,看着向苒:“过来,推我。” 第5章 要不要一起去? 他这语气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护士望着向苒,向苒只得缓缓上前,扶住了轮椅。 盛扬想起昨日刚苏醒时看到的那场景,还是微微地皱了皱眉。 苏醒前他一直被梦境困住,动弹不得。 然而在梦里,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英语,而后又闻到味道浓浓的奶香味和辛辣的零食味道........ 一睁眼,他看到一个戴着耳机的女孩坐在他旁边玩手机,手指上全是孜然一样的调料粉,不停地在往嘴里塞着薯片...... 女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照今天的这个打扮来看,也不是毫无姿色。 身上那淡蓝色的印花连衣裙,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往哪一站都是娉娉婷婷的淑女范。 至少裙子和外面天青色的雨天,倒是相得益彰。 盛扬听到身后的女人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俯身问:“你想要回床上休息吗?” 盛扬侧头,近距离打量她。 女人神情还算恭顺,只是目光中却隐隐有较量之意。 盛扬伸出手:“扶我。” - 向苒没想到病殃殃的男人,力气那么大,他伸手握住她时,犹如铁钳一般。 自己差点被他压倒,幸而护士上前扶了一把。 男人躺到床上,面带不满:“看来,你要多吃些饭才行,苏家饭不管饱吗。” 向苒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面上淡淡的微笑:“可我最近都住锦绣,我想最近大概是因为担心盛总,所以胃口变小了些,力气才变小了些。” 男人挑眉:“哦?我受伤这段时间,你住锦绣?” 向苒回答:“嗯,这几日都住锦绣。” “嗯,那待会吩咐让小富晚上多给你换着花样做几道菜。” 向苒淡然地笑了笑。 她没有拒绝,既然他愿意让阿姨多做菜,她就多吃一点呗。 “小富和妈这会儿应该马上过来了吧?”向苒抬腕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应该是她那位“婆婆”来探望的时间点。 哪知盛扬说道:“不,他们今天不来。” “啊?”向苒心想原本自己想撤了呢。 “下午我会转院去b城的医院,宋楠帮我约了几个专家。去那边做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 宋楠这个名字,在册子上有写。 是这家医院的股东,据说也是盛扬的好朋友。 向苒听盛扬这么说,倒放下心来,随口说道:“宋总真是仗义。” 很好,这个男人去外地最好!不在家,省得她应付。 和他讲话真累。 怪不得苏小姐要“逃”。 男人又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向苒愣住。 曾阿姨在不远处拼命给向苒使眼色。 “我——” “算了,听母亲说她明天会过去,你还是就在家待着吧。”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阖上眼,“我想睡一会。” 向苒一听立马,说道:“那么你好好休息。” 出了门,曾阿姨不解地追问:“小姐怎么不陪他一起去b城?” 向苒不耐烦地回答:“你没听盛扬说,他妈要跟着去吗?难道你想让我过去和那个传说中的极品婆婆闹点矛盾起来吗?” 曾阿姨被怼得哑口无言,在医院这种地方又不好发作。 - 回到锦绣山庄,小富阿姨已经在做饭了。 向苒:“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啊?” 小富擦了把汗:“盛总吩咐说今晚要多做两个菜。” 哦? 他竟然真的打电话给小富阿姨了? 向苒暗暗好笑。 “辛苦你了。”向苒说道。 “那个.......太太,我今晚要陪夫人去b城。碗可以放着,等明天早上新雇佣的白班阿姨来洗。”小富说道。 也是,虽然曾阿姨也是佣人。 但曾阿姨在苏家也不是洗碗的,小富让她洗也不合适。 曾阿姨这身份若在古代可以算是陪嫁嬷嬷? - 向苒问:“嗯,你们是去b城陪盛扬做检查吗?” “嗯,是的。老夫人让我跟过去。”小富回答的支支吾吾。 向苒暗暗好笑,这小富倒像是苏大小姐她婆婆想塞给盛扬的“通房”。 她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对小富说:“那就早点去吧,不要让妈等。” - 令向苒没想到的是,吃晚饭的时候小富行李都收拾好了,接了个电话后对向苒说不去b城了。 向苒好奇地问:“是......妈她不去了吗?” “不是,夫人和司机已经出发了。”小富回答。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隐藏不住失落。 曾阿姨听到后立即对向苒撇了撇嘴。 等小富一走,曾阿姨就忍不住走过来悄声说道:“估计是盛总不让她去的,要真是跟去才碍事。” 向苒心想曾阿姨倒是苏小姐的忠仆。 苏小姐远在澳洲,这个老仆倒是想着要为主人争宠了。 可她才不管这些。 她心中只想着搞钱。 - 盛扬不在的这些天,向苒原本就想待在锦绣山庄好好地背背雅思单词什么的。 未曾想到,苏跃在某天晚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回苏家别苑住几天。 他的理由是现在盛扬苏醒了,为了避免穿帮的风险,向苒需要被训练的更像“苏小姐”,这样才可以以假乱真。 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向苒为了钱,也只得听从苏跃安排。 - 回到苏家的别苑,向苒又被拉去做皮肤护理,还在苏跃的要求下点了一颗在手臂上不起眼的小痣,理由是苏小姐那个部位没有痣。 苏家别苑是苏家在h城的一处房产,这里佣人不多,但他们完全把她当成了苏小姐——苏以晴。 甚至在司机陪着去商场买衣服的那天,向苒意外碰到了苏小姐的两个高中同学。 苏小姐的那两个同学站老远就喊她“以晴”,向苒也把她们糊弄过去了。 可见至少连苏以晴的同学都从外表上分辨不出她们的区别。 除了对苏小姐的过往要了如指掌,苏跃还要向苒将她之后与盛扬的相处日常细节及时反馈给曾阿姨,让曾阿姨记录下来。 向苒问他:“你们难道要做古代皇帝那种起居注吗?苏家现在是要改主意不和盛扬离婚了?” 苏跃似乎也不想否认:“凡事都得两手准备,大小姐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得为大小姐多考虑一些方案,不是吗?” 向苒冷笑:“按道理你这是另外的要求,这种细节记录是不是有点反人性啊?” 苏跃拿出一张卡递给她:“向小姐在盛家应该不愁吃穿,但如果有些额外的衣食开销都可以刷我给你的这张卡,额度是每月一万。当然向小姐若有本事,也可以哄着盛总给你刷卡,但贵重东西最后还是得留下。” 向苒走到他面前:“哦?要怎么哄?” 第6章 欲盖弥彰 一阵香味萦绕,这是小姐平常用的同款香水,苏跃的神情有些恍惚。 可这女子眼神复杂,不是苏大小姐苏以晴。 但是她的骨相,动作,脸上那两弯纤细的柳眉,浅褐色的瞳孔、棱角分明的唇都能以假乱真。 这一刻苏跃甚至疑心,这世上或许原本就有两个苏小姐。 可当他手中的卡被抽走时,便立刻清醒了。 于是轻咳一声:“怎么哄当然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虽说之前我们小姐说盛总大概是不喜欢女人的,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他们相处时间那么短。总之你多琢磨一下盛总的喜好,没有坏处。” “你家小姐也会琢磨丈夫的喜好吗?”向苒问。 苏跃哼了一声:“我家小姐会不会琢磨盛总的喜好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她是苏小姐,而你并不是。” 是呀,高高在上的苏小姐是不愿意、也不屑去跪舔盛扬的。 可她这个冒牌货就要去琢磨男人的喜好? 但之前的谈的任务可没包括讨盛扬欢心啊。 既然没有物质奖励,她也未必能搞定那个盛扬。 那就再说吧。 于是向苒在口头上答应了。 - 没几日,她和曾阿姨就被送回了锦绣山庄。 哪知回锦绣山庄的第二天,盛扬就回来了。 而且他不是坐轮椅上被推进来的,而是自己拄着拐杖走进门的。 吓了向苒一跳。 好的这么快?他该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看着向苒杵在那发愣,婆婆蒋玉皱眉了:“以晴,盛扬去楼上,你要不要过来扶一把?” 盛扬开口:“让小陈扶吧。” 他并不看向苒一眼,只回头对小富说:“安排一间房间给司机,他暂时住这儿。” 小富忙道:“好。” 盛扬上楼后,蒋玉坐下来叹气:“路上有些晕车。” 向苒端了杯茶给蒋玉:“妈,喝点水吧?你这些天辛苦了。” 蒋玉接过茶,假模假样地说:“哎,也难为你了,本想带你一起去b城的,但盛扬说不用你去。可也不能怪他,失忆后完全不记得最近一两年的事。” “那他现在想起来什么了吗?”向苒问。 蒋玉摇头:“没有,但只失去了近期的记忆,暂时也不需要做第二次手术,医生说了后面记忆慢慢会恢复的。只是他腿脚不方便,所以司机小陈也住在这儿,多一点人照顾他,我才放心。” 向苒心想,这盛扬的恢复记忆就是颗定时炸弹啊。 最好在他恢复记忆前,自己就完成任务,到时候苏小姐这个真神归位,自己则远走高飞。 - 蒋玉走之后,这栋房子里除了向苒以外所有人都在围着盛扬转。 甚至连曾阿姨的心思都在琢磨盛扬的喜欢上。 也是,毕竟这宅子姓“盛”。 可向苒才不想插手这些事,第一她不愿意作假去讨好男人,扮演苏小姐已经够累的了。第二,她不喜欢接触这些嘘寒问暖的家务事,她从小做家务,带弟妹,长大后做家教、做钟点工......这些破事,已经磨灭了她的耐心。 向苒端着咖啡站在楼梯上,看着大家忙忙碌碌,不觉好笑。 前几天自己还活的像个佣人呢。 没想到现在竟然做了“主人”。 而前几天还半死不活的男人呢,已然成了团宠。 向苒想起那本册子上描述盛扬的工作是某五百强外企的副总裁。 这也挺奇怪的。 他没有在翼行集团任职,反而去外企打拼?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男人以二十八岁的年纪能在外企做到这样的职务,确实不容易。 盛扬的父亲因早逝,如今翼行集团的董事长是盛扬的叔叔,也就是盛音岚的父亲盛宇。 至于他们这家子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家族矛盾,向苒就不得而知了。 - 盛扬是个工作狂,自从他回到家后,陆陆续续有公司的人来他房间开会和汇报工作。 他有自己的卧室和书房,门一关便与世隔绝。 不仅如此,他虽然行动不便,可司机小陈几乎是贴身照顾。 别墅面积不小。 若非有意,“夫妻”两人基本碰不到面。 曾阿姨暗暗着急。 某日晚上,曾阿姨自作主张地拿了一碟切好的苹果递给向苒:“小姐,盛总他开了好久的会议了,我刚才看到有人出来了,你要不要进去给他送点吃的?” 向苒犹豫了片刻,接过了苹果。 最近一段时间,苏小姐的“起居注”上确实没什么可记录的。 收人钱财,也得敷衍一下,办点事情。 她接过苹果:“知道了,我去敲书房门。” - 走到书房门口,向苒挤出一个笑脸,敲了门。 敲了三下,未见有人开门。 向苒正想转身离开。 有人开门——探出头的却是光着膀子的小陈? 小陈是退伍军人出身,寸头,方脸。 向苒的视线落在小陈腰腹之间....... 嗯,腹肌还可以嘛。 “太太,盛总在洗澡。我.......在协助他。” 小陈憨憨的方言味十足的普通话地打断了向苒继续欣赏腹肌。 嘿嘿,解释那么多,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啊? 难不成盛扬真的如外界所传不喜女色好男风? 这时盛扬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什么事?” 他系着睡袍,头上还在滴水。 脖子上的皮肤奶白、奶白的。 别看他脸孔清秀,可睡袍下露出的小腿肌却很结实。 向苒忍住了咽口水的冲动,定了定心神:“想给你们送点苹果。” 她特意说“你们”。 真心实意想馈劳一下他们。 毕竟也不知道这两人关着门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盛扬擦着头发,示意小陈去接过苹果,冷冷地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向苒:??? “没有,没有了,不打扰你们!”向苒摆手。 “哦,对了,下周开始我会去国外出差一段时间。” 国外? 他身体恢复的这么快? 向苒努力隐藏自己的八卦,脸上浮出关切之色:“你这身体能出差吗?” “去f集团在几个国外的分公司,不需要多走动。你到时候如果嫌待在锦绣这里无聊,也可以回苏家。” 回苏家?那里盯着她的眼睛更多。 回去也是重复“培训”,还不如待在这儿呢。 他走之后,她要怎么过,那是她自个的事。 “好,我知道了。你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工作是忙不完的。”向苒努力地催眠自己是个贤惠的妻子,拨弄自己的耳边碎发,用温柔的语气对男人说道。 “嗯——” 然后“咔嗒”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靠! 这男人真是油盐不进啊。 肯定是个gay! 向苒有些气急败坏。 见她出来,曾阿姨忙向向苒探听:“小姐,怎么样?盛总有没有说什么?” 向苒蹙眉:“怎么?你要事无巨漏地记下吗?” 曾阿姨笑道:“苏管家说记录的越详细越好。” “哦,就是进去发现司机小陈光着膀子,盛总披着浴袍,他们说刚才洗澡。” 曾阿姨又问:“然后呢?” 第7章 踹门 “小陈解释是他帮盛总洗澡.......” “他帮盛总洗澡?”曾阿姨脸上也难免浮起尴尬之色 “哦,原话是‘辅助’,辅助盛总洗澡。” 曾阿姨点头:“估计是怕盛总滑倒,或者他们洗淋浴,莲蓬头会弄湿掉衣服。” “或许是这样吧。盛扬还说他下周会去出差,听起来要出差一段时间。” 曾阿姨脸露惊讶之色问:“盛总出院才大半个月,就要去国外出差了?” 向苒打了个呵欠:“我怎么知道?可能人家以工作为重嘛,估计脑袋好差不多了,就腿脚不方便。你快去记下了吧。” - 一晃眼,向苒已经来到锦秀大半个月。 她早上收到了机构老板的邮件,说是分校已经关闭,如向苒想继续教课可到十公里外的总部去试讲,经过考评再聘用。 如今她有了在锦绣做替身的差事,才知道什么叫做富贵险中求。 一笔定金就足够她在机构干好几年了。 不要说苏跃还给她一张额度一万的信用卡。 说起这张信用卡,向苒也早有谋划,不用白不用。 她陆续刷卡买了几张千元额度的超市卡和电子购物卡,还有帮人代购了几次。 总之是要能最后变成现金流到自己兜里最好。 - 晚风习习,向苒坐在花园的秋千椅上听着雅思听力。 她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不工作的。 譬如苏小姐。 而富人也是可以很努力的工作的,譬如盛扬。 而穷人没有选择。 不工作就吃不上饭,上不起学,还不起贷。 突然曾阿姨神神鬼鬼地走过来:“小姐,刚才盛总坐公司的车回来的。” “哦,那又怎么样?他是vp(副总裁),公司给他配车也是很正常的。”向苒从秋千椅上下来。 曾阿姨提醒道:“我听说小陈今天请假了,明天才回来。你不是说小陈协助盛总洗澡嘛。我刚才看到小富去浴室那边帮忙准备衣物什么的了。我想他腿脚还要拄拐,恐怕会不方便吧。” “曾阿姨,你不会是要我去伺候盛扬洗澡吧?”向苒问。 “难道这个家里现在不是小姐你最适合做这事?你可是他的妻子啊?”曾阿姨脸色沉了起来。 她最适合? 最适合的人现在不是在澳洲吗,苏以晴说不准在私会小白脸呢。 算了,她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 盛扬住的房间里有内卫。 但他今天却让小富在另外一个浴室准备了防滑垫和衣物。 向苒去的时候,小富站在门外边。 但是门是虚掩着的。 “盛总他在里面洗澡吗?” 小富摇头:“他说马上过来。” 正说着,盛扬从走廊那头拄着拐杖慢慢走来。 他看到向苒在,似乎有些诧异。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小富一眼:“去忙吧,这里不用帮忙。” 向苒等小富走后,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对这间浴室很好奇吗?”男人解松了浴袍上的腰带。 向苒笑道:“我在如果想放一张凳子进来,是不是可以给你在中途做支撑点。” “支撑点?”男人侧头问。 “是啊,你等着。” 向苒说完就跑去房间拿了一张实木靠背椅过来,气喘吁吁地抬进浴室。 放在了门与浴缸的中间。 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中,向苒单脚跳地演示:“你看,你洗完澡这样一跳、一跳地跳到这儿,然后可以扶好凳子借力穿衣服,甚至伸手开门也不费力。” 演示完,这个奇怪的女人扬着脸,似乎还在等他评价一样。 盛扬心里只觉得搞笑。 他哼道:“我还以为你要留在里面扶我呢。” 向苒干笑:“那你还是有点误会了。你的拐杖在墙角,我先走了!” 没走几步,听到后面那人说道:“等等!” 向苒:??? 一回头,男人指了指门:“关门!” “没问题!”向苒一伸脚,门就踹上了。 - 她笑着一路小跑回到房间,曾阿姨竟然已经在候着了。 “小姐,怎么回来了?盛总这么快就洗好澡了?” 向苒一脸无所谓的回答:“没啊,我给他在浴室里放了张凳子,他自己摸索着能洗澡的啊。” “那怎么成?你等下得去候着,万一那个小富趁机去浴室献殷勤呢。不行!我下楼去绊住小富。” 向苒笑道:“你们不是都说他不喜欢女人嘛。” 曾阿姨脸阴沉地说:“那些毕竟是道听途说,而且他毕竟是小姐的丈夫,我们有理由看着。” 我们? 你们家真把盛扬当宝也不会找替身了。 苏家人是虚伪到家了。 “好吧。我马上过去瞧瞧。”向苒假意安抚道。 至少这样曾阿姨汇报给苏跃的“起居注”上又增加了一笔,大家也好交差。 - 曾阿姨得了向苒这句话,立马像盯贼一样下去盯小富了。 可向苒过了十分钟左右,才磨磨蹭蹭地去浴室那边。 一到那儿,就发现浴室门大开着。 往里面一瞅——人不在,浴室里还有水汽。 原来,人家已经洗好了! 估计是回书房了吧。 咦?连她放进去的那张凳子也被他搬出来了? 力气挺大的嘛。 - 盛扬站在走廊,端着水杯,看着女人搬动椅子的背影,微微皱起眉。 这就是他醒来后就被告知是他妻子的女人——百年苏家苏氏集团苏久政的亲孙女,英国a大毕业的千金,那个据说和他只见了一面就同意举行婚礼的女人。 这样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两家的家族利益促成了这桩婚事。 最近他开始渐渐的恢复了一些记忆,但脑海里压根回忆不起苏以晴的存在。 不过不要紧,他深信自己过去给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自己大概也需要苏家这份力,要不然的话,就算有爷爷他们给的压力,他最后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一门亲事。 可让他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和苏以晴之间是举行了婚礼,但并没有领证! 而他试探过,旁人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为什么呢? 是自己提出来的吗? 好像也不奇怪,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不婚主义者。 不过,这不是重点。 反正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失忆了。 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也不用负责。 何况,他目前要回翼行集团,外企的工作在辞职之前还需要交接,一些关系也要维护,以便于后面成立合资公司。 出了这样的伤情意外,浪费了他很多时间。 暂时,他还没有精力花在苏家送来的这个人形摆设身上。 第8章 观星 自从那天送了一盘苹果去盛扬书房后,曾阿姨每晚都会弄一叠水果,交代让向苒送过去。 送进去后,总是小陈到门口接过盘子,向苒也从来也没看到盛扬吃过,怀疑曾阿姨的心意都进了小陈肚子。 至于水果左右不过苹果、猕猴桃、火龙果之流的东西,可难为曾阿姨切的精细,摆盘的还精致。 曾阿姨还特地交代——不能送梨。 向苒觉得很搞笑,曾阿姨那么迷信,怎么没本事把自己小姐给喊回来搞好夫妻关系? 何况,盛扬那人看起来是个多疑的。 向苒觉得自己如果是盛扬,说不准怀疑别人下毒呢。 毕竟仇家把他头都给砸破了。 一醒来又多了个妻子。 - 夜朗星稀,夏日蝉鸣。 在室内待久了,向苒脑子有些发胀。 她穿着拖鞋,披着亚麻的披肩走到小花园,这个宅子是新装修的,花园里的花木都栽种了没多久,只有几枝月季和夜来香开着花儿。 她想起在西南大山的晚上,天边的云像火烧一样,晚上七八点钟有时天还亮着。 那里的晚上很凉。 不像江浙这儿,有一股湿热。 坐在秋千上,她的脑袋渐渐放空。 忽然,发现露台上有火星闪烁,很明显有人在抽烟。 是谁呢? 那个位置应该是盛扬的书房? 他抽烟的吗? 册子上没提,估计苏小姐也不了解。 向苒抬头,那人似乎也在看向她。 向苒从秋千上下来,提了提滑落的披肩,汲着拖鞋进屋上楼。 走到盛扬的书房门口,她刚探了下头。 穿着白衬衫的盛扬一只支着拐杖,一手手夹着烟问:“楼下有蚊子吗?” 他不说还不觉得。 一说,她倒感觉腿上是被咬了一个包,有点痒。 向苒笑道:“有,所以逃上来了。” 男人哼笑了一声。 向苒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正转身打算回自己房间。 听到那人问:“不进来参观一下吗?以为你很好奇。” 向苒收住脚步,回头笑得灿烂:“好呀!确实好奇。” 书房里放了一些书,柜子里还有一些画。 窗前有一台天文望远镜。 向苒突然想起自己打扫的尚程公寓盛扬里也有一架天文望远镜,而且储物间还有很多体育器材,估计也是盛扬的东西。 见向苒看得仔细,盛扬说道:“明天我出差了。” “哦。一路顺风。多多保重!”向苒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打量橱窗里的摆件。 “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是呀,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进来吗?平常看你总是锁着门。”向苒不知道好歹地问冷着脸的男人。 “可以啊,不过.......你进来干什么?” 向苒随时一指望远镜:“看星星啊。” 盛扬指着天文望远镜:“会用这个吗?” 向苒摇头:“不会,但可以学啊。” “过来!”他像招呼小狗小猫一样说道。 向苒顺从地走过去,支着脑袋问:“这个......还能用吗?” “虽然闲置了,但应该能用。”盛扬试着调整了一下架子,“这是我大学时候买的望远镜,它的口径是280,焦距2800mm,想看星星吗?我调了一下。这个季节,最容易观测到的是‘夏季大三角’,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鹅座的天津四,还有牛郎星是三颗亮星,你过来看看。” “最上方的那颗,最亮的是什么星?向苒问。 “是织女星。” 向苒又问:“牛郎星呢?我们能看到牛郎星吗?” “在斜下方,牛郎星是天鹰座的。而天津四就是鹊桥渡口,古代传说中牛郎和织女相会的地方。” “哇,你怎么这么厉害?”向苒三分佩服七分恭维,就是表情有些浮夸。 果然男人冷冰冰地说道:“这是观星最基础的常识。你的那位堂兄苏以荣不是天文摄影爱好者吗?” 啊?苏小姐的堂兄是天文摄影爱好者吗? 册子上没写,但是向苒善于临场发挥,她说道:“懂这些知识是一回事,但能让别人听懂是另一回事,别人讲的都不清楚,而你讲的特别清楚,一下子就让我记住了。” 这马屁拍得大概不错。 盛扬捺了捺嘴角,把烟头摁灭:“以后你可以和你的堂兄一起去撒哈拉沙漠观星,我一般隔两三年也会去一次,一般是在埃及南部靠赫尔达附近。” 以后? 像她这种人是不敢想以后的。 不仅不敢想,甚至不敢提。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这些有钱人。 他们有确定的下限,所以可以畅谈以后,展望上限。 “好呀,不过我还是跟你去会比较名正言顺一些吧。”向苒笑着回答。 但笑容里却有一丝伤感。 显得楚楚可怜。 盛扬从小学画,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十分善于捕捉表情。 他没有再呛她,而是支着拐杖自顾自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你想进就进,书房门不锁。” “哦,知道了。”向苒见他打开了电脑,便说道,“我先回房间了。” “水果呢?” “啊?”向苒一头雾水。 “今天怎么没有水果?”他头也不抬地问。 哦,这不还没到点嘛。 曾阿姨估计还没切好吧。 “待会给你送过来。”向苒心想得赶紧去催催曾阿姨。 谁知男人又说:“让曾阿姨切好后就直接端过来就行,你不用特意走一趟。” 呵呵,有必要直接戳穿她吗? 虽然她讨厌削水果,但并不是不会削。 只是有些活干多了,就不喜欢了。 人都喜欢坐享其成,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会从洗洗刷刷、切切剁剁中寻找乐趣。 - 第二天向苒起床的时候,盛扬就走了。 向苒在月末回了一趟苏家别苑,拿到了一笔佣金。 苏跃告诉她一个消息——盛扬要回翼行集团了。 向苒问:“他要从外企辞职?不是还在外面出差的吗?” “听说是在交接,估计顺便维护一下国外供应商和客户吧。”苏跃抚了一下袖口,“向小姐啊,盛二公子的身份今非昔比了。你可要上点儿心。” “哦?” “盛扬回到集团最终应该会执掌集团,而盛扬的叔叔——也就是现任的盛董事长刚动了个换肝手术,盛扬的堂哥一直旅居英国,无心回国接班。所以.......我们大小姐这个夫婿选得还真是不错。” 向苒试探:“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你们小姐回来?你看现在盛扬都能出差了,他脑子没什么大碍。” 苏跃苦笑:“我也希望如此啊。大小姐那边我们会想办法,你这边尽力笼络好盛家人。在盛家的细节记录的越详细越好,这样对你和我们都有利。” “好!”向苒点头。 “回去吧!丈夫不在家,多陪陪你婆婆。盛家的亲朋好友、盛总在生意场上的朋友也要主动结识,你如果一味的避而不见,反而引人怀疑。”苏跃说道。 向苒心中抱怨:远香近臭,苏跃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有本事,你到时候让苏以晴去跪舔她婆婆吧。 哼。 但向苒刚拿了一个月的佣金,不至于呛他,只笑着说了声“好的。” 第9章 提线木偶 向苒虽然拖着不去看婆婆,但经不住盛扬的母亲蒋玉倒是打了几个电话给她。 她只得去了婆婆那儿两次。 向苒发现盛扬的母亲精神有些脆弱,因为这个女人善于吹嘘自己,而贬低他人。 一被拍了几句马屁,又满脸神采飞扬。 她想还是高估了这个“婆婆”。 几次观察下来,向苒便发现“婆婆”和自己老家村寨里的那些大婶没有区别。 作为一个服务员,“婆婆”年轻的时候被富家子“公公”看上,但却一直不得入门。 曾阿姨打听到说是盛扬他爹去世前才和“婆婆”扯了证。 现在逢年过节,盛家太爷不发话,“婆婆”也踏不进盛家老宅。 这又何苦? 别看“婆婆”是穿金戴玉的,说到底,也是个悲剧。 可能是出于对女人的同情,向苒耐着性子听蒋玉吹嘘和pua。 虽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听了一下午,她也心累。 晚上回去,曾阿姨听了也忍不住抱怨——“小姐的这个婆婆,无非是趁盛总不在,借机想在新媳妇前面立威罢了。” “曾阿姨你觉得我怎么应付比较好?”向苒把问题抛给她。 “先敷衍着,等盛总回来。”曾阿姨神情莫测地说道,“据说之前盛总和他母亲的关系也很一般,自从他受了伤,母子关系反而看起来没那么僵了。” 向苒笑道:“我敷衍着是没问题,但以后你们小姐受得了吗?” 曾阿姨嘴一撇:“这倒是,看起来盛总的母亲在盛家也说不上话——”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向苒笑着拍了拍曾阿姨的肩,“不过你要事无巨细的告诉苏总管哦。万一到时候这个婆婆和你们苏小姐拉起家常来,不记得倒也不太好。” 曾阿姨心中虽然不悦,但也只得点头称是。 - 盛扬出差过了二十多天才回来。 回到家,路过花园的秋千,他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晃动的秋千架上。 进了屋,发现家中只剩小富一个人。 “家里就你一个在吗?苏以晴呢?”盛扬把外套递给小富。 “太太吗?太太她出去了。” “哦。”盛扬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忽然问小富,“她是不是换新的手机号了?你有她新号码吗?” “新号码?我手机里太太的号码还是曾阿姨给我的,是旧的还是新的?”小富把手机递给他。 盛扬瞥了一眼——果然不是之前她那个号码了。 他摆手:“算了,你去找下小陈,把后备箱里的红酒和礼物拿到爷爷、姑姑和我妈那儿。” - 盛扬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在心里把号码记下了。 小富走后,整个家里安静起来。 他把一个盒子抛在了茶几上,从迪拜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在机场顺手给她买了一份礼物。 仰在沙发上,他想起房间抽屉里有一盘婚礼纪念光碟,找了出来慢慢欣赏。 画面中,女人身穿洁白的拖地婚纱,她画着很浓的新娘妆,神情高冷........看上去倒有些失真。 而站在一旁的他面孔还是带着微笑,但明显有点假装。 两人堪称是零互动。 在司仪的推动下,像两个提线木偶。 甚至他从自己的微表情,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看了一半,他按下了暂停键——看不下去了,浑身难受。 他把光盘退了出来。 重新打开工作邮箱,回了几封邮件后,感到胃有些难受,于是阖上了眼,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 因为苏跃说信用卡的额度有一万,所以向苒今天抽空出去用信用卡买了一些黄金纪念币,而曾阿姨则回苏家明天才回来。 但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黑灯瞎火的,只亮着壁灯。 小富不在家? 走进客厅,有一阵淡淡的烟味。 沙发上着一个人,旁边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的某个键还闪烁着蓝光。 他回来了。 向苒打开客厅的吊灯。 屋内一片亮光,有些刺眼。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可能是为了遮一些不显眼的伤疤,盛扬出差在外的这一个月似乎没有理发。 眉骨似起伏的山脉,轮廓凌厉,修长的脖子因后仰着,喉结便像小山尖。 平常的他模样就偏斯文冷峻,此刻他虽然仍是衣冠楚楚,但看起来难免疲惫。 比起平常的寡情冷酷,睡着的他显然更温和一些。 向苒走近时,故意弄出了声响。 男人半睁着眼,从指缝中看她,意识似不太清楚,嘟囔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小富呢?” “她和小陈去盛宅那边送一些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现在几点了?”盛扬问。 “七点四十。” “那她估计要晚一些回来。找她有事吗?” 向苒:“没什么事,只是外面刮风了,可能要下大雨。你——要不要回卧室去睡?在这儿睡会——脖子不舒服吧?” 盛扬站,摸了摸脖子,起来身:“不用,我去书房还有些工作要做。” 向苒瞥见他稳稳地站起来:“你现在不用拐杖了?” “嗯。不需要了。” “哦。”向苒心想一晃眼也两个月了,估计他骨裂的地方也长得差不多了。 “对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礼物?原来当盛太太还有礼物? 作为一个富太太,自然不能喜形于色。 她假装淡定地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黄金的耳饰。 盛扬:“迪拜机场回来时买的,不是千足金,但也算当地特色。” 原来不是国内的足金啊,听说过中东和印度的黄金纯度都不高。 向苒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是千足金,万足金多好。 盛扬见她合上礼盒盖子,有些寡欢的样子。 才把视线往上移——原来他的新婚太太好像并没有耳洞。 - 苏以晴也没有耳孔。 苏管家说大小姐是因为怕疼。 而向苒倒不是怕疼,只是觉得没到时候。 她小时候很羡慕少数民族姑娘戴漂亮的耳环,邻家大姐姐告诉她结婚前女孩都要打耳洞。 少不懂事的女孩子,很向往结婚。 长大了才发现自己能养活自己已经很好了,比起房子,婚姻这种东西反而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所以,还没到结婚,她穿什么耳孔呢? 向苒心里只盘算着将来如何把这副耳式变现。 不是纯金的,可能卖不出好价钱。 第10章 给他留个空号? 第二天早上,向苒下楼。 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以为是小富或者谁在做早餐。 到了厨房门口一看,原来是她的那位丈夫起来了,破天荒地站在厨房里“忙碌”。 “那个........小富呢?”向苒疑惑地问。 盛扬转身,淡淡地说道:“昨夜后来下了大雨,我妈留小富在那边帮忙做艾灸的,我索性让她今天再回来。” 这个男人大概是洗过了澡,换了一身睡衣,头发湿漉漉的。 “你吃什么?要面包吗?”盛扬问。 向苒瞅了一眼,他吃的是干面包涂了奶酪和黄油,旁边是一碗麦片冲的冰箱里的牛奶。 她看了直摇头:“不用,我自己做一点。” 向苒在锅里放了两个鸡蛋,加了点水,点燃煤气后就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完,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看手机上跳出来的名字,吸了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妈,你好.......对的,盛扬在楼下,需要让他接电话吗?”向苒一边应答,一边从楼梯往下走。 “怎么?”盛扬看到她急冲冲地下楼,皱了皱眉头。 向苒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在手机另一头的那人身上——她那位名义上的“婆婆”。 挂了电话,向苒才舒了一口气。 见盛扬似乎在等她开口,她只好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你妈知道你回来了,她说今天是周末,中午让我们回琼海花园吃饭?” “哦。她有你新电话号码?” “嗯。” 哦,所以呢? 新号码小富有。 婆婆也有,就他手机里留一个旧的空号? 盛扬无故多了一份不爽:“她平常打电话你吗?” 向苒无奈地笑了笑:“偶尔吧......有时候会。中午你有空吗?” “那去吧!”盛扬回答。 “不对!我的鸡蛋!”向苒突然想起厨房好像还点着火,急忙冲向厨房。 盛扬看女人背影一惊一乍的样子:“慢一点,已经帮你关了火。” - 烧干的锅,连锅盖的玻璃都是滚烫的。 向苒有些讪讪的,不小心手没抓到锅盖柄,碰到了别的地方。 “哐嘡”,一声响。 厨房又传来尖叫声! 盛扬走过去,看到一个锅盖摔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旋。 他的“妻子”正手忙脚乱地拧开水龙头冲着手指。 “烫到了?”盛扬帮忙把锅盖捡起来,发现钢圈瘪了一个口子。 向苒没有答他,反而盯着那个锅盖发呆,冒出一句:“怎么办?能买到新的配件吧。” 女人的表情就像孩子摔破一个碗那样表情沉重。 盛扬觉得莫名其妙。 “一个锅盖而已。”他淡淡地说。 “这个锅是妈前些日子拿过来的,说是m国皇家御用的,她很喜欢,还说下周末亲自下厨给你做东西吃。”向苒解释。 “既然是我妈说的,未必是真的。我待会看看能不能复原,不能用的话,叫下人去买就行了。”盛扬把锅盖轻轻地往锅上一放,“鸡蛋还能吃吗?” “当然。只锅盖摔了。”向苒忙说。 “哦。”男人转身出去了。 向苒觉得自己发挥还算完美,把一个受气媳妇的状态演的淋漓尽致。 只是手指头烫到是真的。 曾阿姨说的没错,她要在盛家当替身的这段时间能过得好一些,多捞些好处,或许还得“靠”盛扬。 对付“婆婆”,“媳妇”是不能直面硬刚的,那是最后一步没有办法的选择,能让男人上的时候,自己绝不出面。 否则就会被扣上不孝顺的帽子。 这次本来蒋玉也只让她一个人去琼海花园,但向苒主动说让盛扬一起去。 她不管,总之要拉上他。 这男人是挡箭牌还是和稀泥一试便知。 如果他是挡箭牌还好, 如果一味地帮腔或者和稀泥,她就硬刚他母亲。 反正不孝的罪名是按在苏以晴身上。 - 蒋玉在电话里催他们早点过去。 向苒换了一身衣服去找盛扬。 转了一圈才发现男人依旧在厨房。 “妈在催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出发过去?”向苒请示。 “哦?我放一下工具。”盛扬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小锤子和老虎钳。 “家里有这个?” 其实向苒惊讶的是盛二公子竟然会使用工具,她所接触的大部分男人就很废材,啥都不会。 她的室友小雅和男朋友在校外同居的,还是靠小雅照着网上的方法疏通的下水道,男朋友像个废材一样在旁边打游戏。 向苒听了都感到窒息。 盛扬对她点头:“对,虽然不记得买过工具箱,可我还是找到了。” “你刚才是在修理什么?” 男人没应答她的问题,只回头道:“嗯,我换完衣服就走。” 向苒一瞅——锅盖好像复原了。 她忍不住抿嘴笑了。 - 琼蓝花园的房子曾经是盛扬父亲名下的产业,在盛扬他父亲去世前,盛家才同意蒋玉搬了进去。 蒋玉逢人就喜欢拉着人去欣赏她种的花木。 但艺术审美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向苒虽然出身贫穷,但审美不差。 据向苒观察——蒋玉在花卉艺术上的造诣实在不好说,她“婆婆”种的很多花卉不知道为何如同茂盛的杂草,大部分盆栽无论是摆放和造型都没有美感。 此外向苒每次琼海花园都会被迫听蒋玉用乐器吹奏曲子,很可惜音乐细胞也是天生的,不因为贫穷富贵而转移。 向苒没有专门学过乐器,但她天生音准强,一听就知道她这个婆婆对于音律不着调。 但迫于是新媳妇,也只能违心地恭维婆婆。 但蒋玉对新媳妇的恭维并未感到欣慰。 她作为盛家的边缘人对这位出身良好,但又看起来好拿捏的媳妇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 之前她一直觉得儿子盛扬冷血。 可自从他失忆后,意外地对她这个母亲倒是客气了几分。 蒋玉因此沾沾自喜。 毕竟儿子和新媳妇之间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远不如母子之间熟稔。 “盛扬,最近胃还好吗?脑部复查有去做吗?医生怎么说?”蒋玉一见盛扬便亲昵地拉着儿子的胳膊问。 盛扬撇开母亲的手:“没什么事。” 蒋玉不满自己在儿子面前讨了个无趣,只好看向苒:“经常出差的人,胃总是不会好的,以晴.......你作为媳妇,要多关心丈夫啊。” 向苒觉得这话莫名其妙,自己是个冒牌妻子又不是厨娘。 盛扬胃好不好,关她屁事? 但她还是温柔的点了点头。 “阿姨在厨房帮忙做饭呢,你去观摩学习一下吧。”蒋玉朝她招手。 向苒不敢“违抗”,跟着蒋玉去了厨房。 - 盛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无所事事,也踱到了厨房。 他发现母亲正在让向苒剥掉尖椒里面的籽。 女人的纤纤细指,还红着呢。 “去冲一下流水。”盛扬拉起向苒的手腕。 “什么情况?剥了椒受伤了吗?”蒋玉故作惊讶地问。 “早上被锅盖烫了一下,不妨事。”向苒抽出手对“婆婆”说道。 盛扬把向苒手中的尖椒全部抛在篮子里,也不看他母亲,转头对阿姨说:“我们出去一会儿。” 向苒一听,立马装作为难的样子,对婆婆看了一眼,便跟着盛扬出去了。 第11章 谢谢? 向苒跟着盛扬来到蒋玉打理的小花园。 因为花木太多,人站在里面反而显得局促。 盛扬打量了“妻子”一眼,秀气的脸蛋充满了胶原蛋白,此刻看起来还是十分乖巧的。 “介意我抽根烟吗?”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烟点燃。 其实根本不是在询问她,只是打个招呼。 向苒摇头。 她确实无所谓,她身边并没有多少高素质的男生,而小时候村里那些男人要抽烟,可从来不遵循女人的意见。 盛扬吸了一口烟:“以后不喜欢做的事情,可以拒绝。” “啊?”向苒抬头。 盛扬蹙眉:“手不疼吗?手上烫到的地方碰到辣,疼不疼?” “还好吧!”向苒用手指抠了一下烫到的地方,嘴硬:“其实也没有不喜欢剥椒,那不是小米辣,不是很辣的。” “你还知道小米辣?我以为苏小姐应该五谷不分。”盛扬笑着问。 “是五谷不分,但刚好识辣椒。我刚才剥的是螺丝椒。”向苒笑道。 盛扬摇头:“这次是螺丝椒,下次可能是小米辣了,提醒你——我母亲可是属于那种发了疯的想控制别人的,偏偏盛家没人听她的,难不成你想成为盛家第一个听她话的人?” 向苒一听这口气。 果然盛扬和他母亲的关系似乎和传闻的那样不好。 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挺诧异的。 这母亲是做了多少让他灰心的事啊。 “嘘.......”向苒转身往后看了一眼,装出一副生怕婆婆站在后头的样子,紧张兮兮地说,“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妈妈。” 盛扬熄灭了烟头:“虽然人人都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记住,这句话至少在盛家未必是正确的。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这个道理向苒早知道了。 没有人比从大山中走出来的女孩们更懂这句话的含义。 贫困的家庭通常把女孩当成可压榨工具,全家之力都用来托举男孩。 所以向苒恨“穷”,爱“钱”。 “谢谢你。” 这句话有一半是她的真情流露,毕竟他这样的有钱人能和她一样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是谬论,也不容易。 盛扬耸耸肩:“谢?我——只是怕你回苏家哭鼻子。走,进去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向苒知道了:原来就算苏以晴真的软弱不堪,盛家的人大概也不会无底线的欺负她——因为她身后有苏家。 而盛扬维护她,大概也并不是出于丈夫对妻子的爱护——而是认为婆婆的做法不上台面,丢了盛家的脸面,被苏家笑话。 - 餐桌上,盛扬的阿姨蒋英也在。 蒋英是蒋玉的堂妹,她儿子去年上大一,蒋英离开了老家来了h城。 她其实相当于蒋玉这边的钟点工。 没人在时,蒋英承受了蒋玉所有的宣泄牢骚和碎碎念,所以年纪虽然不大,但显得比蒋玉老了不少。 此时蒋玉一边只给盛扬夹菜,一边吹嘘她年轻时候的心灵手巧和温柔贤淑。 在“婆婆”滔滔不绝地输出时,只有向苒用点头配合她。 而盛扬则是冷冷地不说话。 不过却是不声不响地用公勺给向苒挖了一勺放在她面前的炒鳝丝。 向苒一看头都大了。 她小时候有时候会跟着伯父去野外钓黄鳝和捉田鸡,每次看着黄鳝被放血都想作呕。 所以她不吃牛蛙和黄鳝,只能扒着筷子为难地对盛扬使眼色。 盛扬也是一愣,他本对这个妻子不了解,就算他们在婚前见过几次面,或许说过话,但他也失忆不记得了。 可他到底是心细的人,很快悟出来她应该不喜欢这道菜,本要再添一勺给向苒的鳝丝,拐着弯到了自己碗中。 蒋玉瞥见小两口有这样的眼神互动,倒有些不是滋味了。 幸而盛扬醒后认得自己和亲戚,也记得几乎所有以前的事,只不认得妻子。 在医院里的时候,蒋玉头一次感受到之前对自己不太理睬的儿子对自己像是亲近了一些。 而种种迹象也表明新婚夫妻因为一场意外,关系更加冷淡。 蒋玉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也想借着机会把儿子紧紧地抓在手里。 毕竟现在盛扬回了翼行集团,她也应该一扫之前被盛家羞辱的那些不开心........可没想到,这个儿子对这个媳妇还不错? 眼见新媳妇对儿子好意不领情——竟然黄鳝一口都没吃呢。 蒋玉有些生气了。 挑食的人可不能做盛家的好儿媳。 她故意又夹了一块黄鳝给向苒:“多吃点,以后是要做母亲的人,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盛家还没有第四代,说起来,你们也结婚也好几个月了,若是能够抢在.....” 向苒差点把饭噎在喉咙。 她这位婆婆讲话真是彪悍....... 谁知盛扬突然接口:“什么意思?吃了黄鳝就能生嫡重孙?你儿子的伤才长好,母亲倒是想要给我下什么指标了?” 蒋玉见儿子有些恼了,她还是有些怕盛扬的,忙改口:“不是。我不是看你堂哥他那副打扮,估计是不想结婚了,叔叔那边估计没指望了,所以你们应该.......” \"你又是怎么知道叔叔那边没指望的?现在科技发达,不要说堂哥了,就是叔叔想要个孩子未必不可以,而堂哥结婚不结婚,也和任何人都没关系,你别不知趣的到老宅那和爷爷去瞎提这些.......至于我们什么时候考虑生孩子,也有我们自己的考量。”盛扬说完就放下筷子。 蒋玉被盛扬一呛,脸色也不好看了:“什么?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盛扬见母亲这样,心中浮起几分鄙夷。 但因为妻子在,他努力耐着性子:“母亲误会了,我们吃饱了。想起下午还有点事,要先走。” 他又站起来对向苒说道:“走吧!” 向苒没想到盛扬这么“虎”。 连忙站起来和蒋玉及蒋英打招呼。 蒋玉还想着要把菜打包给他们带回去,盛扬并不理睬,拉着向苒就走。 - 进到车里,向苒一口偷偷舒了一口气。 盛扬忍不住笑了。 向苒有些恼怒地问:“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刚才不带你走,到最后时你会不会吃一口黄鳝?” 第12章 盛宅107号 晚上盛扬一个人去了盛家老宅。 本想带着新婚妻子一起过去,但因为蒋玉在饭桌上的一些言语,让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还不太了解苏以晴,不知道她是否能应付这样的局面。 也不想好好的家庭闲聊又变成一场“会议”。 而他的爷爷盛益民惯喜欢开封建家长会议,给小辈讲道理。 - 盛家老太爷个封建家长式的长者,在家中一向也是一言堂。 盛扬十岁时从他外祖那被接到盛宅,他曾对这位祖父十分畏惧。 幸而盛扬念书十分用功,才渐渐得到祖父的爱怜。 可她的母亲蒋玉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则是他父亲之前有个未生育的原配曾是盛老太爷认可的媳妇,二则他母亲和父亲的结合刚开始是非正式关系。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其实是盛家的私生子。 最后他母亲千辛万苦,不折不挠地得了那张结婚证,依旧没能改变她日后在盛家的处境。 越是这样,他的母亲便越是喜欢借机往老太爷跟前凑,试着去取悦他们。 可盛老太爷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能被这种世俗的把戏给蒙了眼吗? 盛扬对母亲的一些做法深恶痛绝:首先是他母亲平日里喜欢多嘴、搬是非。第二是不懂善恶好歹。第三是喜欢撒谎,把黑的说成白的。 - 台风过境,雨越下越大。 迈巴赫在雨夜行驶在高架上,超车、变道,在电闪雷鸣中,宛如幽灵飘忽。 二十年前,也是这样闷热和潮湿的雨季,九岁的盛扬坐在车后排,被司机接到了h城。 那天早上是母亲送他上的车。 母亲异常兴奋。 不仅穿戴一新,还化了妆,母亲以为他父亲也会来,可惜来的只有司机。 盛扬趴在窗外看着外祖母瘦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 而母亲骗他只是去爷爷家住一段时间。 很快就会来接他回家。 没想到他便这样被匆匆“打包”送到了盛宅,一直住到出国念本科。 而在这之前他只见过父亲几面,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 一路上,盛扬在想爷爷奶奶是什么样子的? 奶奶会和外婆一样和蔼吗? 爷爷凶不凶呢? 小盛扬搓揉着身上的新衣服,十分担忧。 可他能怎么办?他当时还那么小? 窗外是连绵不断的群山,风景单调毫无新意。 车开了好久,好久......却依旧还在山中。 渐渐地,他睡着了。 一觉醒来,竟然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湖...... 对的,就是他此刻从湖底隧道穿越的大湖....... - 盛家老宅依着山峦和湖而建。 雨夜中看起来有点阴森。 几十年的豪宅还不流行中式园林风,都是这种欧美古堡风格。 老宅的司机上前帮盛扬打伞。 盛扬对他很客气:“周叔!” 周叔悄声回道:“爷爷还没睡呢,在书房等你!对了,你叔叔从医院回来了。” “哦。” - 盛益民站在窗前。 他已经九十岁了,背不驼,腰不弓,平时讲话声音响亮。 盛益民的人生,在旁人看来——怎么看都是值得骄傲的。 毕竟,盛家发家就是从他这里开始的。 年轻时候有实权,赶上了诸多政策红利。 盛家的翼行集团又是行业翘楚。 只是天下事大概都没有圆满一说。 先是早年间,他的大儿子盛丰因肝病去世。 小儿子盛宇如今才做了换肝手术,最疼爱的孙子前不久又受伤住院,还有一个孙子定居在英国,几年都没见到一面了。 盛家年轻男丁头上被笼上了一阵阴影。 曾经那个叱咤政坛的,雷厉风行的盛部长,终于也走到了风烛残年。 - 盛扬到了祖父书房门口,伸手敲门:“爷爷。” 盛益民疼爱孙子,他连忙招呼盛扬坐下。 “听你母亲说——你和以晴一直分房睡?你们之间......”盛益民本不想管年轻人的事,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盛扬的心火瞬间被点起来了。 他这个母亲,嘴碎到这个程度也是没辙了。 真不知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吗。 “没有这回事,之前是因为伤没好,后来我又一直出差........”盛扬“解释”。 “伤口大碍了吧?”盛益民轻轻摸了摸孙子的头。 “没事了。” “下次和以晴一起来吃晚饭吧。工作虽然要忙,但亲情和家人也是很重要的啊。以晴在香港的堂伯父前些天来h城,还给我带了一些礼物。你也知道苏家终究是名门望族,如果女孩子没什么问题,你也不要太怠慢了人家,以免落人口舌。”盛益民点到为止,拍了拍孙子肩膀。 “知道了。”盛扬点头。 “你姑姑其实因为苟振珈伤你的事,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哎,当初她和苟振珈结婚的时候,我没有把好关。有空去北京看看她。” “我从国外回来时先落地的是北京,已经去看过姑姑。” 盛益民笑道:“你做的很好,去看看你叔叔吧,他今天精神还不错,有事要和你说。” - 在二楼东首的房间里,盛扬见到了叔叔。 盛宇比之前瘦了些,精神还好,只是有些虚弱。 但在虚弱的虎豹也是猛兽。 换肝后,经过一段时间疗养,叔叔以后未必不能正常地工作。 只有他那位没有见识的母亲,才会像跳梁小丑一般喜形于色..... - 盛宇开门见山地说:“盛扬,我和爷爷提过,除了尽快邀请你回集团担任董事,我们还想尽快想把机械和能源板块的业务,以及成立合资公司的项目都交给你。” 这一天终于来了。 盛扬在心中叹道。 但他很淡定地对盛宇说道:“公司有您还有大姑姑.......” “你大姑姑已经退出董事席位了,你别说不知道?当然,我们盛家子孙都可以从家族基金中拿生活费。而听说你在外企的薪水也不错,但站在更高的地方,人可以看到的风景会不同!我和你婶婶本也希望盛冕能回来帮忙,只他根本不愿意回国,阿冕从小被他妈宠坏了,吃不了这个苦。” “阿冕他的艺术事业很成功,在画画和设计上一直很刻苦,去年不是还得了个行业大奖吗?” “哎,不过是烧钱得来的奖项!你看吧!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也是盛家一份子,没有一点责任心。”盛宇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当然了,如果你也不愿意,董事会只能另寻其他合适的职业经理人的。只是——我想,你本就是帮老外打工,不如帮盛家打工,对吗?” “我会考虑的,谢谢叔叔。” 其实也谈不上考虑,只是说辞。 叔叔也知道。 只是盛扬确实也讨厌叔叔这样说话的态度——打工? 可他盛扬只想为自己打工! - 从盛家老宅出来,盛扬又开车去了琼海花园。 推开门的时候。 盛扬看到母亲满脸喜色。 蒋玉问:“老头子这次喊你问话去说到重点了吗?” 盛扬皱眉:“你什么时候又跑去老宅说东道西的?母亲说的重点又是什么?” 蒋玉白了儿子一眼:“我不都是为了你吗?你以为我想去啊。他们让你回盛氏集团了吗”。 “什么盛氏集团?”盛扬大声道,“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这个世界上没有盛氏,只有翼行!你不清楚商业运行规则可以说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一直跑到老宅那边去说一些闲话,那真的是错!” “为什么不能去说?一想到之前我和你受的苦和委屈,我不甘心!那个.......你叔叔去换了肝,但总有排异反应吧?你今天有没有去探探虚实?” “哼,母亲那么关心,为什么不亲自去叔叔病床前问问?”盛扬摇头对母亲笑道,“还是说......没有爷爷他们的允许,你根本去不了二楼?甚至连盛宅的大门也进不了?” 这话戳痛了蒋玉的心。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你就是这么对我讲话的?若是没有我这个娘当初哭着喊着求他们,他们根本不会管你,你知不知道?” 盛扬苦笑起来:“我谢谢你啊,谢谢你在我十岁不到的时候,就把我塞给盛家,所以啊——你也知道当时他们根本不要我!” 蒋玉又气又心疼,拉着盛扬的胳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把你送到盛家,不好吗?你瞧你阿冕他在英国打扮的不男不女的,网上都有照片了,估计你叔叔和婶婶的脸都丢光了。盛家要有后,还不得指望着你?” 盛扬扯开母亲的手,无语地告诉她:“你多虑了,叔叔婶婶没有脸上无光,因为他们都爱堂哥,而母亲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堂哥他何时何地都能选择做自己,而我呢?你考虑过我吗?这些年我过得是不是开心?你问过一句吗?” 蒋玉嚎啕大哭:“妈当然爱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妈妈,你——你的良心呢?” 盛扬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只想鄙弃,只想逃离。 蒋玉看到儿子目光里的轻视,又使出杀手锏:“说来说去,你和盛家人一样,看不起我这样的人!” 盛扬冷冷地说道:“真正对不起你的人,看不起你的人——其实是你丈夫。然而你却不停地把恨投射到了旁人身上。你应该去我父亲坟上哭,去骂,而不此刻——在我面前。” 蒋玉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头发蓬乱。 但盛扬看了只是冷笑。 “不孝子,你的脑袋是被砸坏了吗?”蒋玉仰头看着身材高大的儿子,浑身发抖。 “我说的是实话,可偏偏实话你又不愿意听.......年少离家,这是我盛扬的命!但既然已经有孩子去承受这些了,你为什么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盛扬喃喃地说。 “我都是为了你!”蒋玉歇斯底里地哭喊! 一切都又回到了死循环。 盛扬知道无法在母亲这里破局,可也不想和他母亲多费口舌:“你要是为了我,就不该跑去老宅那边,说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母亲,你若真想为我好,就不应该多管我的事。” 他走了。 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父亲留给母亲的房子。 他失忆后,其实最想忘记的就是母亲。 可偏偏不想记起的人和事又记得最清! - 电闪雷鸣,的雨夜。 让盛扬前不久受伤的地方,突然头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开车到家,已经头痛欲裂,他急急忙忙地走到房间找止痛片。 只是他没想到的向苒正躲在衣柜中...... 第13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半个小时前,曾阿姨找到向苒:“小姐,这都快三个月了,盛总失忆还没好吗?之前医生不是说他这种是暂时性的失忆吗?一般恢复地比较快啊。” “应该没有吧!没和我提过。怎么了?” “是这样的,苏管家想让你确认一下盛总是否真的失忆,听小富说盛总经常吃药片的,要不你最好现在趁着盛总不在,去房间看看他平常吃什么药?最好拿手机拍一下。” 向苒皱眉:“怎么苏管家突然想起这个?大晚上的。” 曾阿姨神秘地说:“他想要知道,总有他的道理吧。” “我平常都不进盛扬房间的,虽然他不在,可进去拍药瓶也......不好吧?万一里面有监控呢?”向苒有些不耐烦。 曾阿姨催促:“谁会在卧室装监控啊。小姐!快去吧,时间不早了,苏管家等着照片呢。” 向苒硬着头皮进到了盛扬卧室。 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药瓶子,只能翻箱倒柜地去找起来。 因为苏家要让她拍照,向苒难免有些做贼的心态。 刚打开床旁边的抽屉,她就发现了几个药瓶,标签是英文的。 瓶子底下,还压着一些文件。 向苒拿出来,咔咔一顿乱拍。 一看照片,好像把文件也拍进去了,正想着会不会涉及泄密啥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脚步声,她觉得是盛扬。 向苒立马把抽屉带上,反手打开衣柜,藏进了衣柜中。 躲进去后,向苒才后悔。 万一被发现,如何解释是个问题,总不能说是在柜子里躲猫猫吧? 她轻轻地推开柜子,撑了一条缝。 往外看去,男人一边走,一边在解扣子。 他在脱衣服,额——确切来说是在脱湿衣服。 从侧面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步履也不稳。 突然他抱着头,缓缓跪在地上,表情痛苦。 没多久,便栽倒在地毯上。 向苒探头一看,他在地上蜷缩着,还握拳捶了几下后脑勺,连身体似在微微颤抖。 向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忽然,男人一动不动了。 她赶紧推开柜子门,跑到他身边,把他的头托起:“盛扬!盛扬,你听到我说话吗?” 男人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向苒知道他头部受过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掏出手机拨打120:“喂,是120吗?这里是——” 忽然她手腕被紧紧握住:“别.....别喊120,让小陈送。” 男人睁开了眼睛,头发上都是汗! 他似乎没有力气说话,只看着向苒...... “好,我不打120,我打给小陈。” 盛扬这才点头,闭上眼睛,神情松懈下来。 只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向苒看他这副模样,很怕他突然死了。 如果他嘎了,那她就是第一个目击者,说不准还要被喊去做笔录,到时候她的身份肯定会穿帮。 怎么办? 她把他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搭着他的颈动脉,一手握着他手腕上的脉搏,生怕脉搏没了。 盛扬躺在向苒腿上,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随之他觉得头痛也正在缓解,很快就缓过气来。 其实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衣柜外面露着的裙角。 所以知道她在里面。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藏在卧室衣柜里,什么情况要躲起来呢? 东西有翻过的痕迹,盛扬心里一片冰冷。 本来他的打算是想去抽屉找止痛片吃完后就一直呆在房间,在房间熬着她..... 可他竟然倒下了,差点失去意识。 - 女人的手指温腻柔软,仿佛熨平了他的心,仿佛也没那么生气了。 盛扬的意识已经恢复,可他不想睁开眼睛。 他打算索性装到底。 - 小富穿着衣服出来看到向苒一行人出门:“太太,这么晚了,你们出去?” “盛扬淋了雨,有点感冒了,小陈送他去医院。你先睡吧!” 盛扬心里想,他这位妻子很聪明。 他只说了只言言片语,她就知道自己是不想声张。 小富是母亲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汇报给母亲,然后他母亲的嘴又不严,他肯定不想让母亲知道。 而如果是120来,门岗和保安必定会有人知道,这小区的物业是盛家产业的一部分,说不准事情会变味传到爷爷或者叔叔耳朵里,影响他的计划。 再者,别墅小区里还有盛家其它的生意场上的熟人。 半夜叫急救车,难免会引人注目和猜想。 所以,抛开她刚才躲在自己卧室不知道偷偷对他干了些什么,其余的环节——说实话,她做的很好。 而且,当小陈让她一起跟着来医院,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甚至连脸上的焦急和害怕,好像也是真的。 想到这,他反握住了她的手........ 向苒以为盛扬是无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东西,所以任由他握着,还附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一定要坚持住,是去宋总名下的医院,小陈还打电话给宋总了。” 盛扬暗暗好笑。 可转念一想,不知道为何,鼻子有点酸。 身体的虚弱,让人的心智变得脆弱。 似乎真的需要抓住一些什么。 他就这么一直抓着她的手,从车上到了担架上,依旧没放开。 - 宋楠已经到急诊室门口候着了。 一见到盛扬昏迷不醒的样子,也急了,可跑上前一看到盛扬还抓着老婆的手,又觉得事情可能没他想象地那么严重。 宋楠“咳咳”两声:“只是进去做过检查,又不是生离死别,盛扬你先松手!” 盛扬这才睁开眼,虚弱地开始回答医生的问题........ - 做完一系列检查的盛扬一推出来。 向苒就迎上去。 医生告诉她——盛扬主要是创伤后遗症引起的头疼,再叠加病毒感冒造成的发烧加剧了身体不适,才会晕倒。 “留院观察一晚,先挂水吧!”医生说完就出去和宋楠交代一些细节。 - 向苒坐在病床旁。 男人的侧脸有些消瘦,迎着病房混沌的?光线,他黑长的睫毛仿佛飞累的?小翅膀,落下漆黑阴影。 他没什么反应,好像睡着了。 向苒松了一口气。 哎! 刚才也真是快吓死人了。 不过既然他没事,那么她应该可以拿到这个月的“全勤”。 马上月底了,万一他挂了,苏跃这么精明,说不准这个月的佣金苏跃要怎么和她结算呢。 她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哎,幸好你活着。 男人忽然睁开了眼,嗓子发哑:“我没事。谢谢你帮我打电话给小陈。” “是不想惊动人?” “对。” “你有点发烧,知道吗。回来的时候淋到雨了?”向苒问。 “嗯,没有打伞。”他淡淡地说道。 “这么大的雨,你也不打伞?” “嗯。” 向苒心想他就是有病! 明明车里有伞,就算没伞,他一个电话,也会有人给他送伞。 有钱人淋雨,在她看来就是活该。 “你平常......我是说你受伤后,经常会头疼吗?”向苒指了指他的脑袋问。 “只是最近有两次........”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丧。 “别担心,医生说后面会痊愈的。” 盛扬依旧是“嗯”了一声。 突然两个人不说话了,病房安静地似乎能听到点滴声。 “你——为什么要躲在柜子里?”男人忽然开口。 第14章 若要俏,一身皂 向苒没想到盛扬老早就发现了自己,可他竟然一直憋到现在才问。 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向苒简直要把前二十年的小聪明都用上了,才从包里掏出一个绳结,红着脸说:“想在你枕头下放这个。” 白嫩的手心上托着一枚桃红色的如意绳结。 “这是什么?”盛扬问。 向苒故意支支吾吾地装作害羞:“曾阿姨说这鸳鸯结是她去求来的旺夫妻感情的.......” “这是鸳鸯结?”盛扬问。 绳结普普通通的,这本是向苒一衣柜里的一件中式衣裙上做装饰用的,但前几天她偷偷拿到二手平台去卖出去了。 衣裙快递发走了,但回去后发现绳结落在衣架上,本想着这几天有空发给客户的,只是没找到机会,一直在拎包里。 但向苒说鸳鸯结就是鸳鸯结,她强调:“并不是有鸳鸯才叫鸳鸯结,就像鱼香肉丝里没有鱼。” 盛扬笑了:“我以为你在我卧室偷偷放针孔摄像头.......” 向苒被气到了,虽然她的行径不算磊落,倒也没有那么龌龊:“哈,你觉得我想偷拍你?” 盛扬看她一张小脸气得红红的,心里一软,笑道:“只是开个玩笑。让小陈带你回去吧!在这里你也休息不好,我没事了,鸳鸯结.......不用放。” 啊? 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放就不放呗。 这绳结还有用呢,不发过去,客户不付尾款。 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她躲柜子里的这事是圆过去了。 - 回到房间,向苒把手机里的照片有文件的地方裁掉,然后又在网上查了一下药名。 无非是甲钴胺之类有助于神经系统恢复的,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奇怪的是怎么苏家突然关心起盛扬失忆不失忆的事情? 不如明日找曾阿姨反向打听一下。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 折腾了一宿也累了,向苒睡到日照三竿才起来。 早饭和中饭吃到了一起。 吃完饭刚回到房间,曾阿姨就来了。 她一早就把收到的照片发给了苏跃,但又听小富说昨夜向苒陪盛扬半夜去了医院,赶忙来打听。 “盛总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突然去医院?”曾阿姨问。 “就是发烧了,淋了雨。”向苒随口说道。 “真的?你跟着去了哇?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向苒点头:“医生是这么说的,但医生有没有骗我就不知道了。” 曾阿姨谄笑道:“医生骗人那倒不至于。” “对了,曾阿姨,你们大小姐是不是和你们联系上了?”向苒问。 曾阿姨一愣,忙撇的一干二净:“我不清楚。” 向苒心里有数了。 如果苏小姐和她们没有联系,曾阿姨必定一口否认,大概率是联系上了。 既然曾阿姨不愿透露,她也不打算再追问。 等第三个月的佣金到手也有不少钱了。 就算她“金盆洗手”,也不亏了。 - 曾阿姨出去没多久,房门又被敲响。 一打开,竟然是盛扬? “你好了?”想到他昨天不愿意惊动别人,改口问:“感冒......好了吗?” “嗯。”男人声音依旧沙哑,他双手插兜,“那个......下周五有时间吗?” 时间? 她不上班,当然有的是时间。 “有事吗?”向苒问。 “有个酒会,想带你一起去。提前和你预约时间。” 向苒本来不想去参加什么社交,主要是怕露馅。 可又想到苏跃给她下达的指标——“多结交盛总的朋友”,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 男人握拳抵着唇咳嗽了两声。 向苒条件反射,偷偷憋住气。 盛扬无奈:“新冠、甲乙流都测过了,我没问题!” 向苒破功,笑了出来。 她问:“你怎么能看出来我憋气?” 盛扬当然不能说他看她胸廓起伏——缩小了....... 只打趣她:“昨天,抱着我倒不怕被传染?” 向苒耸耸肩。 脸不红,心不跳。 在她看来,昨天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全勤”。 - 自从这天后,向苒和盛扬两个人虽然依旧没什么互动,但小富和曾阿姨都感觉他们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有时候盛扬出门,碰到向苒会说句诸如:“我去公司了”,“今天晚上不回来”,“今天在家办公”。 向苒也会问:“吃早饭了吗?”,“晚上要不要让小富准备一些点心?” 曾阿姨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总是会想起自家大小姐。 小姐的夫婿这几个月观察下来也并不如传闻中的那么差,虽然性子冷冷的,但整天忙于工作,也不像是花天酒地的人。 就算如小姐说的那样,盛扬他不喜欢女人,但盛家太太这个名头,可比澳洲那个无名之卒能给小姐带来的要好多了。 又想起前几天苏管家提到的小姐在澳洲过得并不开心,曾阿姨不免有些忿忿不平。 家里这个冒牌货倒是整天乐呵呵的。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本来都是她家小姐的,现在都加持在姓向的身上。 于是只好咬牙安慰自己——苏管家说了,只要小姐想做回盛太太,随时都可以。 要不然他们花这么多钱,意义何在? 家里这个冒牌货终究也只是冒牌货。 - 到了周五,向苒换上了柜子里一条白色dior礼服,苏以晴的身材和她差不多,只是胸那边有些紧,穿着略微有些胸闷。 戴上了一条从苏家带来的珍珠项链,穿了个恨天高就坐上了车。 盛扬安排的小陈来接她,他自己则从公司直接去了目的地。 但向苒下车的时候,发现盛扬走出来接她了。 他今天只穿了黑色衬衫,下面是西裤,但恰恰简单地这身穿搭却让向苒觉得十分养眼。 尤其是盛扬的腰,看上去十分有“劲”。 难怪她看古言时,经常看到书里描写帅男人——“若要俏,一身皂(黑)”。 可惜自己不争气,这高跟鞋穿的有些难受。 盛扬步子迈的大, 向苒走得快了,便有些不稳当的样子。 她便索性落后半步,先顾着自己的仪态再说,就像苏管家说的,她现在可代表的是百年苏家。 总得有些职业精神啊,毕竟这里那么多人呢。 只是没想到盛扬突然转过身,朝她伸出了手........ 第15章 轻哄 向苒愣了一下,很快走上前握住了盛扬的手。 “平时不习惯穿那么高的鞋?”他轻声问。 “嗯。” 向苒有些心虚,她从小走山路穿的是布鞋;长大后坐公交挤地铁。 她这样的穷女孩是没有资格穿恨天高的。 可她不肯服输:“经常穿高跟鞋的人,大拇脚趾会外翻。” 盛扬道:“那下次就不用穿.......” “嗯?”向苒有些惊讶。 “细高跟和裹小脚一样都是束缚女性的,下次不用穿那么高跟的鞋。”不过他又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妻子的脚,“虽然,你穿着也有些好看。” 轻飘飘、普普通通的一句赞美,从冷冰冰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特别受用。 向苒总算能理解戏文里的古代君王痴迷冰美人的一笑了。 - 酒会举办的地方其实是一家酒店。 酒店是宋楠投资的。 平时就是一个风景区。 在晚上八点之前都对游客开放。 向苒跟着盛扬走上一座曲桥,向苒看着水中自己和盛扬并排站着的倒影。 心里感慨万千。 对于富人的生活,她有诸多的想象,但现在看来富人们的奢华和审美超越她的想象。 景区也是富人们随意可以下榻的地方。 而普通游客只能在八点前被清场。 - 这种酒会聚焦了金主(投资人),大小网红,二三线明星,当地名流。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在盛扬离开的几分钟,有个香港投资商过来敬酒喊向苒“盛太”。 那人走后,向苒忍不住笑了。 他的口音,让她想起直播间里的“向太”。 盛扬走到她身边:“笑什么呢?” 向苒摇了摇头。 这时宋楠走过来,拿出一张房卡递给盛扬:“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吧,要不要体验一下我们酒店的蜜月服务?晚一点还有民俗相关的表演,要不也给你们安排个位置?” 向苒看向盛扬,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拒绝。 盛扬接过房卡:“民俗表演就不看了,蜜月服务业不用。” 宋楠大笑:“也对,你今天又喝多了,好好陪陪嫂子,早点休息睡觉吧。” 向苒瞪眼问盛扬:“你——喝多了吗?” 盛扬轻描淡写地把房卡往西裤兜里一塞,低头勾了勾唇角:“有点吧。” - 酒店是中式风格。 总共就二十几个房间。 说是一间房,其实就是一整栋中式古典住宅。 一楼是会客室,雅室,茶室。 二楼则是卧室,总共有南北两个房间。 向苒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想打电话给苏跃商量方案来着呢。 她抢先指着南边的房间说道:“今晚我睡这边!你睡北边,北边靠水临财,旺你。” “你确定?”盛扬问。 “嗯。”向苒点头如捣蒜。 毕竟没有人会想着增加工作量啊。 自己一个人睡不舒服吗? “你鸳鸯结带了吗?”盛扬伸手,故意打趣她。 “干嘛?”向苒问。 “想帮帮你!”盛扬笑着说,“不是说想要靠它来夫妻融洽吗?” 向苒知道他有些不满意两人分开睡, 但也只能以沉默来回应。 她可不想和他“圆房”。 只听男人又说:“可是有些事情,也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是不是?” 向苒抬头,决定硬着头皮蒙混下:“我有些困了。让我想想看一会如何发挥主观能动性。你白天在公司也累了,要不各自先休息吧?” 盛扬只淡淡地笑了笑,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对面的房门。 - 回到房间,盛扬有些气恼。 什么情况? 那女人不是要在他枕头下面放催旺桃花的鸳鸯结吗? 现在给她机会,她不要? 都怪宋楠.......这个酒店房型不行。 也罢! 她相信桃花阵法,他呢就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 盛扬怒气冲冲地拨通了宋楠的电话。 宋楠听了之后有些诧异:“什么?捉一些虫子上来?什么虫子?” “大一点的。”盛扬阴阴地说。 - 向苒洗完澡,正想打电话和苏跃汇报今天的情况。 探讨一下,她后面可能面临的风险; 顺便再试探一下有没有涨工资的可能性。 但为了确保通话不被外面听到,她跑到了门口正想观察一下房门的密封性。 突然有人敲门。 把她吓了一跳。 “谁呀?”向苒以为是盛扬。 谁知外面一个陌生的声音:“客房服务。” 啊?客房服务? 向苒拉开门,看到服务员推着餐车,上面放着一杯饮料和一小碟水果。 “进来吧?这是每个住客都有吗?”向苒问。 服务员笑着把餐车推进来说:“你们是vip啊。” “哦,谢谢啦。” 服务员走后,向苒关上门。 确认没有声响后,才又拨打苏跃的电话。 谁知电话没有拨通,反而看到门口突然有个东西在快速移动。 肾上腺激素迅速飙升。 向苒第一反应是蟑螂。 她吓得跳到床上,回头一看,那玩意消失了。 过了好久,向苒才敢小心翼翼地下来,用手机灯试着搜寻一番。 低头往桌子下面一探,吓得尖叫起来! 一只很大虫子爬出来,但又不见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向苒别的不怕,就怕虫子。 在她的家乡,有些毒虫子是有毒的。 - 盛扬听到动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响了房门。 向苒穿上拖鞋,带着哭音跑去开门:“好大一只虫!” “在哪里。”盛扬忍住笑。 向苒远远地指着桌角。 盛扬弯腰一看,那玩意忽然又开始迅速移动,钻到床底下了。 “不过是蚰蜒罢了,这玩意不会主动攻击人的,算是益虫。”盛扬回头对她说。 “蚰蜒?你确定那是蚰蜒?是不是也叫‘钱串子’的虫?”向苒微微松了口气。 “钱串子?那可能是蚰蜒的别称,我看的很清楚,是多足的爬虫,不会错的。” “听说‘钱串子’会钻到人耳朵里。”向苒惊恐地看着床底下,一步都不敢动。 小时候老家的堂兄他们都吓唬她‘钱串子’会半夜钻到人耳朵里。 “怎么办呢?蚰蜒是益虫,明天让服务员打扫一下床底,把它放生好么?今晚你去我那边将就一下吧。”男人柔声轻哄。 盛扬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心善过。 第16章 温柔乡 向苒跟着盛扬到了他的房间。 正中间也是一张中式木质大床,只不过顶上有帐子。 大概是靠北临水,蚊子多? 窗外是横七竖八的枝丫影子....... 打量完毕,向苒的心率稳了下来,她在谋划如何开口劝说盛扬去对面她那个房间睡觉。 谁知盛扬竟然去把房门关上了。 “你们男人应该是不怕蚰蜒的吧?”向苒试探着问。 “我是不怕,但是我怕万一这间房子也有虫子,你半夜鬼叫,吓坏大家,所以还是待在这儿陪你。”盛扬笑道。 “这里也会有吗?”向苒不可思议地问。 “说不准哦。” “那怎么办呢?”向苒站起身,去翻柜门.......突然手一滞,回头对盛扬笑,“有毯子和薄被子耶!那,我给你弄个地铺行吗?” 盛扬反问:“为什么要睡地铺?” 向苒把毯子往地上一铺,一边铺边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啊!你想啊如果房间真的有虫子,就会先骚扰睡地上的你,为我转移赢得宝贵的时间,反正你又不怕,对不对?” 盛扬苦笑:“可你有必要把毯子铺到离开床这么远的地方吗?” “窗外就是水,临水靠财,旺男人的。”向苒铺完床,扔了一个枕头给他,“我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 盛扬对着她的背影,嘀咕:“敢情你是把最勇敢的男人当工具使啊?” “有用,才使啊。”向苒随口回他。 说了又不免暗暗后悔。 这话倒是有一番歧义。 不过没几分钟,歧义就“消失”了。 向苒把卫生间开了一条小缝:“盛扬,盛扬!” 盛扬正生气呢,突然听到有人用蚊子般声响的音量在喊他。 额,莫非她改变主意了?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确认是向苒在喊。 “怎么了?” “那个.......我姨妈突然来了,你能不能去隔壁房间我的一个小包里,拿个卫生巾我?” 听起来还有几分喜悦嘛。 盛扬咬了咬牙:“好的,我去!” 没多久他回到卫生间门口,敲门:“我拿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夹住卫生巾:“没错。是这个!” - 向苒在卫生间“折腾”了一回,洗漱完才出来。 盛扬从房门外进来。 “你出去了?”向苒问。 “刚刚在阳台抽了一支烟。” 盛扬脱掉鞋,仰面躺在地铺上,冷眼看着她。 向苒暗暗好笑。 反正她大姨妈来是真的。 这下好了。 她把胸膛挺了挺,有种原本需要找借口推脱,现在莫名来了个正当理由,底气仿佛也足了起来。 难怪前几天开始就有些胸涨呢。 她躺到床上,伸手按着开关:“我关灯了?” 地上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啪嗒”房间的灯熄灭。 只窗外隐隐有些亮光。 按理说灯光暗了,会变凉。 但盛扬却觉得有一种燥热....... 得逞不了的燥热。 向苒听到他踢开被子的声音,偷偷朝地上看了一眼——他什么都没盖,仰面躺着,自己在给自己揉脑袋。 难不成,他头又疼了? 过了好久,地上那人终于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向苒竖起耳朵,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唔,这男人不打呼呢。 - 腹部有些隐隐作痛,向苒有些睡不着。 又担心盛扬身上不盖点什么会不会着凉。 她在黑暗中起身,轻手轻脚地去捡起地上的被子,觉得这地铺靠背,还对着空调风口,真有些凉。 要不......喊醒他去床上睡? 可就在手摇触碰到盛扬额头的刹那,停住了。 算了,男女授受不亲。 她把手里的薄被搭在他腰上,正想走,一阵淡淡的烟草味袭来,男人伸臂拉住了她,向苒差点站立不稳。 “别动!”盛扬起身,扶住了她,“一起去床上睡吧。” 向苒没有吭声。 但盛扬拾了地铺上的薄被,已经坐到了床上,他拍了拍床沿:“过来。” 向苒略微犹豫,也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身旁躺下。 盛扬躺着仿佛也很规矩,没多久呼吸声已经沉下来,比刚才还沉重些。 向苒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她伸手把薄被往胸前提了提,他身上仿佛还残留着寒气…… 向苒终于放下心来,准备阖眼,盛扬却翻了个身,侧对着她,这样一来,两个人的鼻子不过相差几毫米。 向苒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 “怎么还不睡?”他问。 “肚子有些胀........” 过了片刻,他突然伸手向她摸来,几下就挑开了她睡裙的系带! 向苒忙按住他的手:“盛扬......那个......会弄脏床单。” 男人没有出声,轻轻地手下移,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有些迷糊地问:“是这里吗?” 好半天,向苒才知道他想帮她捂肚子。 他身上的确还有些凉,但是他的手心真是烫。 - 活了二十多岁,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这样对她。 这样......是怎么样呢? 向苒看到了电视剧里那些恩爱的标本情侣,一贯对此嗤之以鼻——肯定是假的。 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男人都是傻x,譬如她老家寨子的那些又懒又穷又会对女人使用暴力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温柔的男人,哪怕是偶尔的温柔——除了大学英语俱乐部认识的一个姓卫的男生。 没错,向苒当时可能暗恋了他。 说不出喜欢那个男生什么,可能是因为他的彬彬有礼,可能是因为他对女性朋友的照顾和尊重。 所以——原本她和盛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啊。 如果没有这笔“交易”,他们不可能躺在一张床上。 他这么对她,是因为他以为她就是“苏以晴”。 一个出身显贵,身后有人撑腰的千金小姐。 扒去这层身份,她不过是那个他正眼也不愿意瞧的,甚至是连他的行李箱轮子也不能触碰的佣人。 不是吗? 向苒苦笑。 哪怕片刻的温暖,她都不需要! 她不能让自己上瘾! 她发脾气似的用力推开他的手! 盛扬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向苒回答。 他重新把手搭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揉着:“肚子还难受吗?” “不了。”向苒冷冷地回答。 可盛扬没有出声,只是依旧帮她一遍又一遍地揉着小腹.......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第17章 任务要提前结束? 这鸟叫声,向苒太熟悉了。 不就是珠颈斑鸠吗? 之前在尚程公寓窗台上的鸟粪就是这种鸟拉的。 向苒刚一动身,忽然一阵热流....... 不得了! “啊!”她赶紧爬起来,下了床。 “怎么了?”盛扬在睡梦中被吵醒,看到向苒冲出了房门。 难道是虫子爬床上来了? 他一掀开旁边的被子,床单上赫然一团红色。 也愣住了。 好久才反应过来。 “盛扬,盛扬!”卫生间里传来某人的呼喊。 “嗯,我知道了,我去拿。” 他穿上拖鞋去了隔壁房间....... - 向苒用洗手液沾了在床单那搓洗了一会,还是有一圈淡淡的印迹。 盛扬虽然背着站着,但忍不住回头说道:“可以了,没事的,清洁人员会换洗的。” “因为不是夜用的.......太小了。” “哦。” 但向苒心里有些发虚,若不是她“作风豪放”地把大腿架在盛扬腰上,估计也不会侧漏的那么厉害。 幸好他醒的晚,不知道。 - 两人下楼用了早餐,便打道回府。 一进门,曾阿姨的目光就在向苒脸上打量。 看的向苒很不自在。 等回到房间,曾阿姨就敲门进来:“小姐,我切了点水果给你。” “进来。” 曾阿姨关上门,把水果放在柜子边上,问道:“你昨晚和盛总在外面过夜了?” “嗯,不过我大姨妈来了,什么都没发生。” “哦——”曾阿姨又问,“那昨天的酒会见到了什么人,你和我详细说说。” 向苒一五一十地把可以回想起来的地方都说了,甚至还有讲了关于房子里有虫子的事。 “你最后去了他房间?你们睡在一张床上?” “嗯。” 但向苒没提盛扬给自己揉肚子的事,可能是——怕苏家人嫉恨? 额。除此之外,事无巨细全都托盘而出了。 毕竟工作做的细,才能得到报酬。 只是盛扬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性,似乎想和她“同房”来着。 向苒觉得他大概率不是gay。 嗯,一种直觉。 女人的直觉。 可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曾阿姨,要不我们回苏家住一阵?或者你们问问苏小姐愿不愿意回来呢?我觉得盛扬他早晚都要想行夫妻之事。” 曾阿姨叹气:“你再坚持一下吧。” “坚持?算了。我自己和苏管家打电话,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我可以回去拿佣金!你先出去吧。” 曾阿姨还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只得默默地出去了。 - 晚上向苒打电话给苏跃。 她还没开口。 却听到苏跃说:“向小姐,你的任务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向苒一愣,但立马就说:“没问题,是做到月底吗?月底还有5天。” 没错,她都掰着指头算好了。 “嗯,大概是这样。” “是你们苏小姐要回来了吗?是否.......需要当面交接呢。”向苒问。 苏跃答道:“还没确定,过几天应该可以给你确定的答复,只是为了避免突然,所以提前先让你有个准备。” “好的,我知道了!那个........曾阿姨知道了吗?” 苏跃说道:“我下午也和她大概讲了一些。她知道了。” “其实,早点结束......再好不过了,盛扬他似乎并不是gay,身体看上去也没什么大问题,我怕时间久了,他要和我做真夫妻......所以苏小姐如果能尽早回归,实在是最好的。” 苏跃对于向苒提到的前半部分信息很感兴趣:“盛总........他对你提出那方面要求了?”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当然站在他的角度上也是合理的吧,毕竟他和苏小姐算起来也结婚快三个月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最近生理期,真不知道如何拒绝他。” “好的,你也别担心。过几天告诉你确切的方案。” “佣金是月底来苏家拿吗?”向苒不放心地问。 苏跃回答:“到时候通知,反正钱不会少了你的。” - 挂完电话,向苒有些心绪不宁。 她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 趁着这最后几天看看能否再“挣”点钱?至少要把信用卡的一万块钱额度给刷满。 正在向苒翻来覆去地想心事时,盛扬来敲门了。 他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 不得不承认,白净的男人人刚洗完澡的模样至少要比平常好看15%,这奶白的肩膀........ 啧啧! 虽然刚开始冷冰冰的,其实这男人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坏啊。 凡事开头难,估计大小姐刚开始碰了壁,所以他们才出了幺蛾子。 “你......肚子还疼吗?”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小腹间。 向苒摇头。 “昨天盛冕从英国给大家带了不少礼物,小陈刚才搬到客厅了,你明天早上去看看是否有喜欢的。” 向苒问:“只要我喜欢,就可以随便挑吗?” “嗯,你先挑!” “哦,谢谢——谢谢你堂弟。” “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堂弟不是你堂弟吗?”男人眼睫微抬,勾唇笑了笑,莫名性感。 向苒被他笑得发毛。 这男人自从昨天开始,笑得有点多了。 不管如何,得把他赶回去,她佯装打了个哈欠:“我睡了,你也回去睡吧。昨天......你辛苦了。应该没睡好吧?” 盛扬一口否认:“不是啊,我睡得很好。” “我没睡好,我要去补觉了。” “好吧。”男人退了一步,忽然又转身问,“七天,七天差不多了吧。” 向苒:“啊?嗯。” 没事。 说不准五天后她就远走高飞了。 大帅比,你到时就和你家苏小姐“圆房”吧。 第18章 作一下怎么了? 向苒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睡到十点多才起床。 盛扬早就去公司了。 她慢慢悠悠的下楼,吃完早餐就去看看盛扬堂弟有没有买什么值钱的礼物。 既然他说让她先挑,那一定要挑最贵的。 正好,现在曾阿姨不在,她可以收入囊中。 这么辛苦,总得要留个“纪念品”吧。 - 向苒一眼就在一堆礼物中旁的一张纸上看到了显眼而熟悉的logo——是之前在盛扬书房看到的那个瓷器品牌的logo。 但很明显有人拿走了它。 向苒拿起来一看,清单的上赫然印着瓷器的图片。 就是之前被她在尚程公寓弄出裂痕的那套。 “小富,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向苒站起来喊小富。 小富擦着手说道:“太太,这是盛冕少爷托人带回来的礼物。应该是套瓷器,音岚总早上来的时候拿走了,我看她拆出来看的。可能是这张纸忘记拿了。” “盛扬当时在吗?”向苒问。 “在啊,还是盛总帮音岚总拎上车的。” 向苒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本来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现在虽说是冒牌的女主人,但去盛家的一套公寓应该没什么难度,到时候可以去把那件弄坏的瓷器对调,不是轻而易举? 她心中有些恼火。 上天给她了一个“弥补”的机会,突然就这么溜走了。 三百万佣金也不能躺平。 任务结束后,她不是该生活还是得生活? 该打工还是得打工? 钱如果买了房子,花掉后,盛家的兼职还做不做呢? 可这套瓷器中其中的一件都得一两万块钱! 这么贵重的瓷器早晚都会被人发现裂痕,她好久都没接尚程公寓的活了。 向苒越想越生气,正想寻找一下有没有其它合心意的东西。 这时曾阿姨闻声走过来了。 曾阿姨来了,不是所有东西都要记档? 到时候也不好意思带走。 算了! 向苒站起身,她也没心思挑选其余的东西了。 “没有合小姐心意的礼物吗?”曾阿姨笑着问。 “没有!我唯一喜欢的就是这套瓷器,被别人拿走了!”向苒没好气地把手中那张纸一摔。 “盛总的堂姐可不是别人。”曾阿姨一想这盛音岚据说对盛扬一直照顾有加,心想不过是套瓷器而已,姓向的穷苦出身,真是让人笑话了。 于是安慰道:“小姐,咱们澳洲家中柜子里不是有很多奢侈品瓷器吗?怎么就那件入了你眼了?” “我就是喜欢啊。我现在就要打电话问问盛扬,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向苒看到曾阿姨脸上露出的嘲讽,也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小富突然出声:“那个.......太太,盛总一般中午休息时间是12点到1点,夫人给他打电话一般也是挑这个时候。” 曾阿姨瞪了小富一眼:“为这点小事打电话给盛总不好吧?”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向苒心烦。 “那我过了十二点打!”向苒转身就噔噔上楼了。 曾阿姨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等无人的时候,她悄悄拉住向苒:“小姐,何必为了一套瓷器去打扰盛总呢?何况盛音岚和盛总关系非比一般,一直对盛总很照顾,是盛家力挺盛总的人之一。小富这个嘴贱的,不过是想撺掇你去叨扰盛总,让盛总觉得你不识大体。” 向苒听她这么一说:“哦?” 曾阿姨咬牙切齿地说:“不是我把小富往坏里想,她那对狐媚眼,一看就是不安着好心的。说不准今天12点之后刚好盛总有要事,你贸然打电话过去,难免会让丈夫觉得妻子无理取闹,不识大体,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们苏家人没见过世面。” 向苒压低声音:“曾阿姨,话虽如此,但想必苏管家也和你说了吧,你们家小姐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了,所以——你是想让我走之前表现的骄纵一些呢?还是忍气吞声一些呢?你们小姐大概不是那么好吃亏的人吧?” 向苒这么一说,曾阿姨也呆住了。 如果小姐真要回来,那么肯定是先让冒牌的表现地无理取闹一些,才能衬托出自己小姐的明理好。 向苒又说:“想来苏家大小姐在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盛家最好的东西当然也是要先敬着你们小姐不是吗?规矩要立起来不是吗?偶尔我也替你们做一回坏人,不好吗?” 曾阿姨被她彻底劝服,没话说了。 向苒在心中暗笑。 到了十二点整,准时拨打盛扬手机号。 响了一阵,没人接。 电话断了。 向苒又打....... 这次总算有人接了。 盛扬压低着嗓音:“什么事?我刚才在开会,现在走到外面来接电话。” “不是说好礼物我先挑,我想什么就拿什么吗?” “嗯,你随便选嘛。”电话那头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回答。 向苒堵着一口气:“你这人说话不算数!我就喜欢的瓷器,你却先让音岚姐拿走了。” “哦?刚好堂姐早上有事来找我,她说喜欢,我就让她带走了。这毕竟是盛冕送我们的东西嘛,对了,其余的东西里你没有看中的吗?”盛扬问。 “没有!你这是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盛扬笑道:“一个瓷器套盒而已,我其实也没留心里面是什么,猜测不过是流水线上做出来的东西,这样子的东西 也值得让苏小姐动这么大火气?” 向苒被他戳中了痛处——在乎瓷器的不是苏以晴,是穷人向苒。 “哼!”了 一声,向苒就挂了手中的电话。 不过发泄完后,她心情好受一些了。 今天 情绪有些来的莫名其妙,哎!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这样能证明,她曾经“来过 ”呢? 反正,自从当了苏小姐的替身之后,她一直没“作”过,今天总算“作”了一回。 算了! 剩下的几天时间就是减少“工作量”,打卡满全勤。 第19章 劫富济贫 晚上,盛扬来敲门了 。 向苒懒地应付,倚在门口:“什么事?” “还在生气?” “没呀。我生什么气 ?”向苒反问道。 盛扬听她这么说,顿了 一下。 这个女人还是有“爪牙”和性格的。 毕竟是苏家的女儿。 又娇气又爱面子....... “我下班前打电话问了一下音岚,她说转送人了,正好我要出差,所以.....我想问问你还要其它什么礼物补偿?” 向苒有些惊讶。 她着实没想到盛扬会真的打电话给他堂姐。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她要什么呢? “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去日本出差,大概五六天左右时间回来。” 向苒摇了摇头。 大概他回来时,她已经走了。 不需要了。 “真的不需要?”盛扬觉得自己已经让步,语气逐渐变冷,“那算了。” 可没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身后的人喊他:“盛扬!” 男人转身:“嗯?” “或者.......你随便买一些。” ??? 盛扬被她的情绪弄糊涂了。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女人是个操纵情绪的高手。 问题是他自己已经允许让她“进来”来“操纵”了。 他越想越冒火。 于是走过去。 向苒紧张起来,背着手抓着门。 盛扬却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唇跟着凑了过去。 向苒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一把摁住他的肩头。 “你要干什么?” 盛扬顿了一顿:“你说呢? 他握紧了她的脸颊,去亲她的嘴唇。 向苒微微一偏,躲开了。 他的唇落在了她脸颊上。 正要再次尝试的时候,向苒突然说道:“我来!” “你来?”盛扬没回过神。 “嗯,闭上眼。”向苒命令道。 盛扬闭上眼,睫毛微颤。 向苒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借着廊上的白色灯光看面前的男人。 他身好像漫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样穿着优雅考究的人,平时冷冰的就像一块白色金属疙瘩。 苏小姐,想必也是被他的外表骗了。 嗯,是个惹人嫌的男人,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男人。 - 向苒知道自己出身偏远农村, 那里的每个人几乎都很愚昧。 他们不仅愚昧,还很厌女。 而她孤身一人,生活在这个一线城市, 无房无车,无亲无靠。 走在大街上,盛扬这样的精英人士根本遇不到。 就算遇到,大概率也是戴着口罩,为奴为仆地在为他们服务。 所以,这样对上位者训狗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 既然只一次,为什么不用呢? 瞧,盛二公子此刻不就像狗一样, 按照她的指令照做吗? - 一时没有动静,盛扬忍不住问:“怎么,不敢?” 几乎是同时, 向苒踮起脚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她笑道:“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的事!” 盛扬睁开了眼。 这样浅的吻,他是不满意的。 可向苒已经转身进了房间,从门缝中探头,睁着亮晶晶杏眼看着他:“一路顺风呀,盛扬!” “喂,等等!”他从裤兜中拿出一张卡,“这卡你收着吧。” “这是什么钱?”向苒问。 “从你嫁到盛家后,家族信托基金单独给我们发的一笔钱。”盛扬回答。 “给谁的?” “我们,以后.......还有孩子。” “额,那你保管好了。”向苒说道。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还是放在你那吧。”盛扬把卡往前一递。 向苒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在。 她在心里打算盘,大不了走之前,她刷一半金额好了。 总之不花盛扬的那一部分。 盗亦有道, 她这个替身当然也有替身的修养。 于是向苒接过卡,先放在睡衣口袋。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钱取出来用吗?”向苒试探着问。 盛扬点头:“当然。随意你支配,只是零花钱罢了,密码是你生日。” - 盛扬离开后,向苒摸着口袋里的卡,心情十分激动。 这家伙怎么不早的把这卡拿出来啊。 她还有四天时间。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 总之尽快取出来为好。 狗男人突然塞张卡来,难道是就因为她亲了他? 难怪之前一直藏口袋里不拿出来,还想着转身就要走呢。 哎,怎么不早说? 早说的话,她眼睛一闭就下嘴了。 向苒摸了摸嘴。 他长得又不丑,其实睁眼亲下去,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啊。 不过,因为手中这张卡,这又一次让向苒感受到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差别是那么大。 像她们寨子里的很多女孩,如果读书成绩不像她那样在当地属于出类拔萃的,初中之后家里便不给念书了。 要么进厂,要么嫁人。 而苏小姐呢。 她本身有钱,娘家有钱,夫家每月还给什么“基金”。 难怪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 她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口袋中的卡:“算了,收下吧!自己这也算劫富济贫。为了共同富裕略微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 对于盛扬给他的那种卡上的钱,向苒决定先落袋为安。 因为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她在中午支开了曾阿姨出去了一趟。 是去自动取款机上取的钱。 查了余额里面一共是八万块钱。 难怪盛扬说是“零花钱 ”。 她毫不犹豫地取出了四万钱。 掐指一算,盛家的家族办公室应该是在每月初发放上个月的钱。 可惜了。 她应该不能干到下月。 要不然,能把这个月的两万块也取走。 - 苏跃那边虽然一直没有回应,向苒也不急。 总之到月末的前一天,她肯定是要打电话苏跃去要佣金的。 只是到了晚上,有个陌生人加她微信。 验证消息内容是:【加我。】 向苒在验证消息框里回复:【谁?】” 对方回复:【你老公——盛扬。】 向苒才想起,她来到盛家后,便没用苏小姐之前的那个手机号。 她重新办了张卡。 只是一直没加盛扬微信。 现在加.......还有意义吗? 别麻烦了吧。 反正她都要快“卸任”了。 见向苒一直没加,盛扬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加我微信还要考虑?”男人语气有点生硬。 “没有,刚刚手机死机了。” “死机,怎么还能接电话?” 向苒演技一流:“当然是被你激活了。盛扬你好厉害!” 盛扬:....... 一下秒,向苒问:“你到日本了?外面轰轰的什么声音?” 盛扬:“东京下雨了,外面在打雷。” 向苒:“小心核辐射哦。” 盛扬:......... 第20章 变化 悉尼某私立医院,苏以晴被推出观察室。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苏跃。 “苏管家,你来了。”苏以晴向他伸出手。 苏跃握住了她苍白的手:“小姐。你受苦了!” “医生说我后面很难再怀孕,他辜负了我,说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那人不要我了........” 苏跃咬牙:“都是他的借口。小姐,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 “怎么办?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呀?”苏以晴的泪水如决堤的水。 哭得苏跃心乱。 但他努力试着安慰她:“不管如何,你还是苏家的女儿。现在至少名义上你是盛扬的太太。盛扬下个月就回翼行集团,他已然是大股东了。” 苏以晴摇头:“没用,他早晚会想起,那天......是我举起酒瓶砸的他!” “小姐,这不能怪你。那晚是盛扬他姑父胁迫了你。” “你说盛二他真的失忆了吗?”苏以晴喃喃地问。 “至少现在看来,他并没有想起这些事情。而盛扬他姑父也死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以后就算他想起,也不要紧。”苏跃肯定地说。 苏以晴摸了摸肚子,眼神空洞。 这三个月像一场梦。 苏跃轻声安抚她:“我发给你的东西看了吗?曾阿姨跟在哪个女孩身边,每天都记录下来细节,其实盛扬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小姐,你要振作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体。” “我看了。也看了你发我的照片,她真的和我很像。” “我会劝说那个女孩再坚持做下去,你安心在澳洲养身体。” 苏以晴问:“父亲和母亲那边,你依旧帮我瞒着吗?” “他们暂时都不知道,但我觉得夫人那边,我们还是酌情透露给她比较好,万一有什么。夫人总归是疼小姐你的。” 苏以晴点头。 “我今晚的飞机回国,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曾阿姨调来,让她给你做好吃的。” 苏以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了:“不用了,让曾阿姨呆在那儿吧。瞧,我的丈夫和保姆现在都给了别人用,真是讽刺。” 苏跃抽出手绢给她擦眼泪:“曾阿姨只认小姐你一个!至于盛二公子.......他这样的人,娶的也只能是真正的苏家小姐。你懂吗?” 苏以晴这才止住了哭泣。 - 夏季即将过去,蝉鸣声也减弱了。 向苒把盛扬给她的那张卡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从小,她这种爱钱的女人对“当家”两字有着强烈的向往。 在他们老家,女人们心中最好的男人大概就是把钱给上交的男人了。 虽然他们依然是家里的事什么都不做的男人。 但在嬢嬢们眼里,他们比起那些一毛不拔,胡吃海喝,乱花钱的男人还是好了太多。 可事实呢。 向苒叹气,她无法回到故乡告诉那些嬢嬢们,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类型的男人。 他们受过高等教育,有巨额的财富。 他们年轻漂亮,身材高大。 他们的家族不能说富可敌国,但敌自己那个贫困县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可以......嬢嬢们会怎么回她呢? 想到这里。 向苒也沮丧了。 她们一定会说,这与我们山里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与你这样出身的女孩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 向苒摇头。 有关系! 因为她见识到了不同的人和事。 所以她至少不会向长辈们屈服——去胡乱嫁给那些思想和金钱都贫瘠的男人。 哪怕是她一辈子单身。 她都不愿意再走山里的女人祖祖辈辈走的老路。 - 这几天,盛扬偶尔会给向苒发消息。 但向苒回的不勤。 不想和他聊太多。 向苒很有职业道德精神,她是怕苏小姐回来需要巩固和熟悉的“细节”太多。 空下来的时间,她在网上找那个品牌的瓷器代购。 之前是没钱,现在有了点钱了,向苒希望可以以后可以有机会把那件裂纹的瓷器调换回来。 所以,人是因富贵而知荣辱。 向苒发现她自从做了冒牌的盛太太,自己的道德感是直线上升。 可苏跃那边依旧没有回应她。 向苒觉得有些不安,于是拨打电话给他。 苏跃的手机是关机了? 不至于吧! 向苒第一反应——苏家想赖账? 当她要再拨过去的时候,苏跃给他回了电话:“我刚下飞机。” “哦,苏管家,我的佣金——” 苏跃打断她:“向小姐,佣金你明天可以来拿,但是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怎么了?”向苒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可否再多做一段时间呢?我们小姐身体不适,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康复,佣金我们照付。” 向苒定了定神:“可是,苏管家.......事已至此,很多东西都和我们刚开始谈的时候不一样了。” “你是说?” \"之前盛扬受伤......可他现在好了,活蹦乱跳的,如果他想做什么?我顶着妻子的名头如何能拒绝?除非你安排我离开盛家出去住一段时间,减少和他接触,否则......这个不可行了。” “这个我明白,但是你出去住不现实啊。小夫妻感情刚好起来,就要分居吗?何况下个月盛扬就要回翼行工作了,我们苏家和盛家之间有利益往来,现在谁都要巴结这位呢。” 向苒不想扯这些,那是苏家的事,与她何干? “我真的做不到啊。”向苒重复。 第21章 太太回来了 苏跃大概是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精髓摸透了。 他说道:“我们之前谈的就是六个月的合约,现在才三个月,考虑到你要面临的各种情况,如果你能再多坚持做一个月盛太太的话,我们愿意多支付一些佣金怎么样?” 向苒不吭声。 苏跃在电话中说:“向小姐,我们合作的一直很愉快不是吗?而我付钱也很及时对吗?恕我直言,不是所有的雇主都这么实诚和你做生意的,这年头,有点资本的人就可以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听他这么讲,向苒也不客气了:“现在到底也是法治社会,大不了鱼死网破,既然是合作方,那双方都是有资本的,要不然也不会合作,是不是?” 他当她是吃素的? 她能从赤贫的大山走出来,如果没有一点胆量,早就和那些女同学一样孩子都几个了。 苏跃态度放软:“小姑娘,这么大火气?我不是和你商量吗?” 苏跃在电话里又道:“你再考虑考虑吧,明天来苏家别苑拿佣金,顺便告诉我答案。” 向苒:“好!” - 挂上电话,向苒知道自己要顺利拿到那笔钱,估计得再干一个月了。 当下就把自己想要谈的条件梳理了一遍。 到了凌晨才昏昏入睡。 第二天,她去苏家别苑拿钱。 苏跃把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笑着问:“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个月的钱呢?”向苒问。 苏跃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打开一个柜子,拎出一个无纺布袋子。 他把袋子拎到向苒脚边:“我说了,我是诚信做生意的。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挣钱的买卖了。” 向苒低头看了一眼:“我可以试着多干一个月,但这个月我要求的佣金是——两百万。” “没问题!”苏跃没有思索就答应了。 答应的如此之快,向苒暗暗后悔自己要少了。 - 回盛家的路上,向苒的脚步有些沉重。 既然答应了苏跃,就要想想办法如何混过下月了。 手机上有个代购给她发消息——找到同款瓷器了,问她要不要买。 向苒回拒了。 既然还要待一个月,她计划到时候抽个空,哄着盛扬去那个公寓,再假装把瓷器当场弄坏。 佣人打坏东西要赔,就没听过女主人弄坏东西要赔的。 不能怪她出此下策,要怪就怪苏跃他们偏要让她多干一个月。 向苒觉得自己的心肠又恢复到以前那般坚硬了。 - 回到房间,向苒扑倒在床上。 宛如明天要放假的高三生,突然被告知暑假还需要补课一个月才能回家,她实在提不起劲来了。 不是难过,不是悲伤,是有些累。 心累。 晚饭也没吃,就晕晕乎乎的睡了。 不过,明天的事,那就明天再说吧。 睡到一半,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一看是盛扬的电话,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才喊了声“喂?” 对方直接说:“开门!” 向苒还没醒透:“什么?” “我在门外!你开一下门?” 向苒开了灯,穿着拖鞋去开门。 盛扬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男人眉眼柔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向苒不自然地揉了揉头发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明天的吗?” “事情结束的早,就早些回来了。而且明天要去翼行了,回来准备一下。”他把手中的拎袋递给她,“对了,这是给你的。” “什么呀?”向苒一看logo,是日本的某着名珍珠品牌。 盛扬目光停留在她的耳垂上:“是夹式的耳钉。” “哦,谢谢!”向苒接过袋子,神情依旧是厌厌的。 盛扬的伸手摸了摸她头发:“我听她们说你.......没吃晚饭?肚子不饿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吗?” 向苒被他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些吓到了。 再联系到他出差前问——“七天差不多了吧?” 这个狗男人,不会大晚上急吼吼地回来要和她那个吧?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怎么不说话?要不要让人做点宵夜端上来?” “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感冒了,晚一点再说。”向苒支支吾吾,“我想躺床上再休息一下。” “哦。那你先休息。” “嗯,你也别忙太晚。” - 关上门,向苒松了一口气。 呜呜。 大哥你什么时候再出差啊? - 为了避免见到盛扬,向苒这些天都是早上醒后熬到九点才出房间。 晚上早早吃完晚饭就回房间。 曾阿姨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忙拉住她悄声说:“小姐可要打起精神啊。” 向苒苦笑:“知道了。” 第三天,向苒傍找了个借口外出,顺便去苏家别苑拿钱。 苏跃却又告诉她一个劲爆消息。 “向小姐,有个事我必须和你说一下,就是我们小姐和盛总两个人虽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但实际还并没有领证。盛总有和你提过这事吗?” “啥?他们没领证?不是吧?盛扬他没说过啊。”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幸好他没问你。”苏跃叹气,“可能是他失忆了,暂时没想起这个事吧。但这个事情,时间一长,他肯定也会发现的。所以我赶紧把这事告诉你。” 向苒摇头:“这.......让我消化,消化。” “没事的,你也别紧张。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苏跃安抚她。 - 从苏家别苑出来。 向苒找了家银行把钱存了,但她不想回家。 回家就是躲房间,要不然就得去和盛扬打交道。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虽然戴着口罩,但因为身上穿的是苏以晴的裙子,再加上仪态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还是很扎眼,竟然惹了一路行人的目光。 最后只得喊了辆车,回到了锦绣山庄。 到了客厅,听到小富说了声:“太太回来了。” 向苒正想摘掉口罩呢,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吓得她把口罩往上拢了拢。 身材板正,寸头,方脸。 这不是家政公司的莫经理吗? 他怎么会来这儿? 第22章 东躲西藏 向苒一时间吓得步子都不敢迈。 盛扬走出来:“感冒好点没?” “没有呢,怎么.......家里来人了?”向苒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看家里缺个干花木养护和庭院打扫粗活的人,音岚介绍的家政公司经理带人来试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人?” “不要了,你定就可以。我有点累。”向苒摆手。 盛扬不为难她:“那你先去休息吧。” 向苒求之不得,径直往楼上走。 - 莫邵华看着向苒上楼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盛先生,她是您太太?” 盛扬皱眉:“嗯。她有些不舒服,要不你先安排工人来试工吧。” 不管怎样。 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盯着看,总是不太舒服的。 莫邵华察觉到盛扬表情有些淡淡的不悦。 他立马解释:“盛太太的背影和我认识的一个h大毕业的学生有些像呢。” 盛扬神色凉淡:“是吗,我太太是在英国念的高中和大学。” 莫邵华打圆场:“所以我认错人了,那女孩可没有您太太有气质,那姑娘驼着背,还偏不改。” “莫经理不如再办一个仪态培训班?多多拓展业务,应该也很有市场。” 莫邵华站起来笑道:“那我要问问音岚总有没有兴趣投资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带工人先回去了,明天让他来试工。” 盛扬:“不送。” - 莫邵华走后,盛扬找到曾阿姨:“曾阿姨,她这几天吃药了吗?感冒好点没?” 曾阿姨知道向苒是在装病,但又不好在盛扬面前拆穿。 只得对盛扬说:“太太早晚都喝一些冲剂,应该快好了。” “我去看看她,你去泡杯冲剂拿来。” 曾阿姨愣了一下,很快拿了一杯又浓又苦的冲剂过来。 盛扬问:“这是什么药?” “板蓝根冲剂。”曾阿姨说道。 反正吃一包板蓝根应该吃不坏,曾阿姨在药箱随便拿的。 盛扬摇头:“难怪没有效果,板蓝根主要治疗疮疖肿痛,消炎的。譬如是风寒感冒还是要喝治风寒的感冒颗粒。” “那我重新去找找?”曾阿姨问。 盛扬吩咐:“不用了,我先上去瞧瞧再说,你去忙吧。” - 来到向苒房间门口。 盛扬敲门。 向苒开了门,装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盛扬,家政公司的人走了?” “嗯,走了。” 盛扬问:“你喉咙疼不疼 ?流鼻涕吗?要不要上医院做个流感拭子什么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向苒。 如果她谎称自己得了流感,不就可以避免和盛扬接触了吗? 先不管了,能躲一阵是一阵。 “待会我让曾阿姨出去买一盒流感拭子回来。我自己在房间测。” “也好。我让小陈送曾阿姨去药店买几盒备在家里。” 向苒:“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 待甲\/乙流感拭子买回来,向苒在网上截图了一张甲流阳性试纸图片发给盛扬。 盛扬:[要不要去医院] 向苒回复他:[不用。但请和我保持距离!(笑脸)] 盛扬:[我不怕。] 向苒没有回复他。 她找到正当理由可以拒绝和他共处一室就行了。 他怕不怕,那是他的事。 - 接下的几天里,向苒轻易都不出房门了。 白天躲在在房间里学学雅思,晚上便早早熄灯睡觉。 就这么“混”了几天,终于有一天上午她听说盛扬去了b市出差,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外出一趟。 主要是想把苏跃给的每月一万的额度消费掉一些。 可没想到曾阿姨竟然当着小富和那个新来的花木养护工人的面,上前问:“小姐,不如我跟着你一起出去吧?” 向苒一听也恼了,这曾阿姨是监视她上瘾了吧? 她着脸:“曾阿姨,我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出去逛逛不行吗?又不见乱七八糟的人,也没什么需要报备的吧!” 向苒的意思是自己要去办私事。 曾阿姨一听向苒这么讲,有怒不敢发。 只讪讪地回答:“我也是担心小姐,毕竟我跟着小姐过来,任务就是想贴身照顾小姐,帮小姐分忧的。” 向苒暂时不想把她彻底得罪,只说道:“我去一会就回来 ,没你的事,你放心吧 。” - 甩掉了曾阿姨,向苒心情一轻松。 这几天她在家里闷坏了。 一万块钱也买不到什么奢侈品包包,所以向苒买了个金镯子,万一遇上乱世跑路,也算是黄金储备。 从金店出来,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林荫压马路。 不想这么早回家。 走了会,发现觉得肚子饿了。 想吃之前大排档里售卖的豆腐花,肚子咕咕叫。 - 热气腾腾的豆腐花,仿佛是都市打工牛马的灵魂慰藉汤。 想起那会自己在机构上了晚课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喝一碗,简直暖到心里。 没多犹豫,向苒就迈腿坐上了去老地方的出租车。 下车后,沿着公交站牌走,往东没走几步就到了她之前租房的地方。 仰着头能看到她租的那栋楼。 但看不清她租的是哪一层, 楼太高了。 这片都是当地十多年前的拆迁安置房,得房率高,但楼间距小。 鱼龙混杂,短租,长租的人都有,实在是热闹。 一到晚上,小摊小贩也多,城管也管不得一管。 - 路上出现三两成群接孩子的家长, 这个时间应该是卖豆腐花的大叔来售卖的点了。 果然,走到巷子口 ,她就看到了熟悉的三轮餐车,还有......还有排着长队的人。 向苒本想老实排在队伍后面,却发现队伍前方有个肥胖身影有些眼熟。 那人一转头,向苒怒火上身。 果然是那个之前插她队的胖老太! 而更巧的是胖老太的身后就是“帮凶”干瘪瘦大妈。 没错,向苒和这两个女人有仇。 刚毕业那会,她就被这个胖老太和瘦大妈“上了一课”。 她们联合起来演示了一番——什么是狼狈为奸。 第23章 君子报仇 向苒还记得那天,也是这样排着长队站在豆腐花摊位前。 可当快要轮到她时,一辆小推车要从人群中经过。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她主动侧身避让小车,哪知却被当时排在向苒身后的胖老太和戴眼镜的干瘪瘦老太趁机插到了到她前头。 向苒看到这两人所作所为,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刚刚排我后面的啊?” 最前面的胖老太装模作样地说不知道,然后自顾自就开始和摊主说要多放紫菜。 向苒忍不住吐槽:“怎么可以插队啊?还一插插两个啊。” 胖老太身后的干瘪瘦大妈回头对向苒抛了一个白眼:“年轻人说话声音这么大干什么啊??” “我声音大?”向苒不可思议地耸耸肩膀。 干瘪大妈看到向苒耸肩,一脸凶相:“哟,你做什么怪腔怪调?什么意思啊?” 胖老太一听,有人帮腔更加嚣张:“对啊,烦的,我们就是要插队,怎么着?想怎么样?” 这两人一唱一和,偏偏刚好那时没有年轻人在。 向苒被两中老年人一通“围剿”,说又说不过她们,气又气不来。 轮到她的时候,豆腐花就卖完了。 回到出租屋,向苒气得晚饭都没吃。 那时她心想下次一定要拍视频把这两个低素质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放在网上去,接受大众吐槽。 后来向苒换了晚班一直没有遇到这两个老家伙。 想不到今天居然遇到了。 - 毕业不过才半年,此刻向苒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底层,有理是没有用的,因为到处都是不讲理的人。 老太插她队的这事也更让她了解了:这个社会不止农村有贫困人员,在城市也有很多贫民。 而城市的贫民心态更差,她们连农村老太的淳朴品质都没有。 毕竟城市贫民如果没钱连蔬菜、水、土地都买不起, 所以那些老太的身上充满了刁钻,市侩。 而在向苒老家,那些农村嬢嬢们虽然素质高不到哪儿,但她们上街总是会穿最干净的衣服,装出最体面的样子,习惯于对外人谦让。 毕竟西南农村靠山吃山,物产丰富的坪地和峡谷养育了当地人,大家心态平和,不至于有那么大戾气。 - 向苒的思绪被胖老太的大嗓门拉回。 眼见马上要快轮到胖老太买豆腐花了, 她立马走到前面对老板说:“老板,你的豆腐花我都买下来了。” 老板光顾着舀豆腐花,没听清:“什么?你说什么?” “剩下的豆腐花,我包了。你——别卖了。” 胖老太听到她这么说,急了:“那怎么行呢?老板,你先给我来一碗,我排这么久了。” 瘦老太跟着嚷嚷:“老板给我们这俩的豆腐花盛出来,你再走。” “不能给她们,剩下这些我都要了!我给你两倍的钱,可以吗?”向苒凑在老板耳边问。 老板停止了舀豆腐的动作:“真的?” 向苒点头,笑眯眯地看着胖老妈。 看着她气得变形的脸,觉得十分解气。 -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老板开始“逐客”:“不卖了,不卖了,明天来吧!这位大客户要包场!” 大概是因为她今天穿了苏以晴的衣服,又戴了墨镜,胖老太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胖老太最后和瘦老太一起骂骂咧咧地走了。 向苒在夕阳下看着老板收拾家什,从拎包里去掏手机准备扫描付款——瞬间石化了。 她的拎包呢? 没带,还是丢了? 完蛋!落在刚才的出租车上了。 惨了! 她要吃霸王餐吗? “老板,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哈?我手机好像刚才落出租车上了。”向苒摘下墨镜,问摊主。 “啊?”老板把手机借给她,“你手机丢了啊!” 向苒不好意思地说:“我先打个电话看看通不通。” 老板看她衣着光鲜,打扮入时,安慰她:“没事!别急啊,现在人的素质高,一般是丢不了!” 向苒拨打自己的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 是司机大哥接的。 原来向苒一下车,就有新乘客上车时发现了她的包,把包交给了司机。 司机大哥说他目前的订单到达目的地后就可以帮忙送过来,因为他就住附近。 向苒连忙对司机说自己愿意支付他五倍的路费。 - 看天色已晚。 向苒又借着老板的手机给曾阿姨打了个电话。 曾阿姨的声音有些焦急了:“小姐,你还在外面?” “我手机丢了,被人捡到了,现在在一个地方等。”向苒故意淡定地说道。 “你在哪啊?身上有现金吗?小陈现在回来了,要让小陈来接你吗?”曾阿姨问。 向苒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水果店,说道:“让小陈来接也行!你让小陈搜一下青湖区青桥市场附近的朱明水果店,我就在附近。” 曾阿姨挂完电话。 一旁的男人皱眉问:“怎么?谁手机丢了?” 曾阿姨:“小姐。不过手机找到了,等人家送过去。小姐说小陈有空的话去青桥市场附近接一下。” “她出去了?”盛扬淡淡地问。 曾阿姨支支吾吾:“去逛街的。” “去青桥市场逛?”盛扬看着曾阿姨的眼睛,质疑,“她——感冒好了?” “好多了。”曾阿姨实在不想回答他前半个问题,回避了盛扬的目光。 - 因为要等司机送手机来,向苒索性就把让老板把原本归置到三轮车上的塑料圆桌和塑料凳子拿了出来,坐着等司机。 等了一会,向苒心里反而静下来了。 手机没丢,钱包里除了几个硬币原本也没有现金。 她转头对老板说:“盛碗豆腐花来吧。” 很快,一碗豆腐花就见底了。 于是她又要了一碗——反正那一大桶都是她的。 等第二碗吃到一半时,司机就把手机送来了。 向苒要微信转给司机五百块感谢费,司机大哥倒是个实在人,只肯收三百,开玩笑说向苒可以送个小的锦旗寄给他。 司机大哥一走,眼尖的向苒看到了小陈平常开的商务车正停在不远处的水果店门口,闪着双跳。 她立马过去,刚过马路,就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人。 不是小陈,是盛扬。 他站在夕阳下望着她,眼神疏淡。 薄薄的眼皮微垂下来,就那么站着盯着向苒, 似乎并不打算移动一步,而是在等她走过去。 向苒定了定心神,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东西找到了吗?怎么跑这种小巷子里来?”盛扬用很轻淡的语气问。 向苒想,心虚是没有用的。 现在她是苏家大小姐,就算是丈夫也管不了她,她爱去哪就去哪! 她笑着说:“找到了!人家帮我把包送回来了 。我闲在家中无事,嘴里有些淡,就找到这个网红豆花摊了。怎么.......我不能来?” “丢了手机,不用导航就能来?”盛扬问。 向苒反驳:“路——不能用嘴问吗?” 第24章 雄性动物 盛扬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伶牙俐齿!” 向苒:“我实话实说罢了。” “走吧?带你回去。” “不行,我东西还没打包。”向苒心想那边还有一大桶,得再打包一点回去。 “你在吃——什么东西?” “豆腐花,盛总你想来点吗?”向苒打量他了一眼,“不过,就怕你拉不下面子,坐下来吃。” 没想到盛扬反问:“怎么?我是没有嘴吗?怎么就不能吃豆腐花了。你带路吧!” - 高低不平的路上是蓝色的塑料凳子,盛扬面前是不知道包浆了几层的小桌板,路过往来的都是疲惫不堪、眼中没有光的打工人。 他看着向苒递给她用塑料碗装的豆腐花,皱眉:“怎么放这么多辣椒?” “不多啊, 我刚才那碗里辣椒也不少呢。” 盛扬用小勺扒拉了一口放嘴里,慢慢品尝,问:“这么说,你感冒好了?” 向苒被他看的心虚。 “嗯”了一声。 一时之间,两人就没话讲了。 盛扬穿着正装,正襟危坐地吃豆花,不能不是说是鹤立鸡群。 底层人民最爱看热闹,路人肆无忌惮的打量。 “热吧?”向苒看着他额头碎发上有汗珠。 穿这么多,西装领带的,热不死你。 嘿嘿,这么辣,辣不死你,哈哈哈! “嗯。就吃这么多吧,吃不下了。”盛扬把勺子搁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碗——是不是ppe材质?” 向苒吓唬他:“肯定不是。” “你不怕?”盛扬问。 “我刚才用的是瓷碗。”向苒笑眯眯地说。 “那为什么给我用一次性碗?” “因为你没说啊。”向苒拍拍他肩膀,“你怕的话,我用勺子抠你喉咙,你吐出来?” “用勺子?” 向苒举起勺子:“嗯。” “那不要了,走吧。”盛扬站起,他解松领带,“难得出来,到附近的湖边散散步?打包的东西让小陈拿车上去?” 向苒想了下,也好。 就当打发时间了。 - 夏天已悄悄第过去,初秋的晚上已经不那么炎热。 堤岸两边种满了高大的合欢树。 粉色的扇形小花点缀枝头,给夜晚增添了几分旖旎的色彩。 高大的男人与她同行。 曾经瞧不起她的男人,如今甚至还有些“讨好”、“挑逗”她的举动。 实在有点梦幻。 多少次,向苒也幻想过这样的生活。 但每次看到两个登对的男女,她就开始扼杀这样的想法——我一无所有,我不配奢望一段关系,我要的是能体面的生活,而不是爱情这种奢侈品。 “我脸上有东西?”盛扬停下来问,“怎么一直看我?” “嗯,有东西。”向苒点头,胡乱用手指去戳了一下他的鼻梁,“帮你弄掉了。” 盛扬被她这个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是什么?” 向苒胡诌:“是花瓣。” “你嘴巴上也有东西。”盛扬看着她。 “什么东西?”向苒睁开眼睛。 盛扬伸出大拇指,在她柔软的下唇上蜻蜓点水,极近暧昧地摩挲了下,轻声道。 “你猜猜?” 他又俯身往前几公分, 冷不丁伸长手臂,掌心穿过她黑发,牢牢扣过向苒的后脑勺,垂首贴近。 向苒觉得他的长睫在面上碰触,像犬类动物的狎昵。 男人声音沙哑:“我想尝尝——” 含住向苒的下唇,后半句话含糊不清地渡进了温热的唇齿间。 向苒感觉双腿就要站不住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和成年男性靠的那么近。 男人的身躯贴上来,温度迫切滚烫,向苒最后竟然被带着跌跌撞撞往后退到树上。 她睁开眼,轻轻推开他:“这样不好吧?万一被人看到呢?” 男人停下来,眨眼:“有什么?我们是夫妻,好吧?” “我想回去了,今天走了很多路,我腿酸。”向苒平缓了呼吸,提出合理建议。 哪知盛扬似乎领会错了什么意思,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那我们回家去。” 吓得向苒在车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最后只能在车上闭着眼睛装睡,心里是七上八下,一点都不敢打马虎眼。 甚至想,如果有轻功的话,她都想跳车。 呜呜,好可怕呢。 向苒偷偷地把脑袋朝车窗方向移了移,想维持一个相对的安全距离。 不想盛扬又伸手把她头伏到他肩膀上。 向苒僵硬地脖子都快断掉了。 只得装作醒来的样子,伸个懒腰问:“到哪了?” “家门口。你醒得真及时。”盛扬笑道。 - 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向苒径直往楼上走,连曾阿姨和她打招呼,都没敢停留。 可盛扬跟在她后面,也上了楼。 正要关门的时候,盛扬一只手撑住了门框:“怎么了?是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吗?” “不是的,只是.......我想洗澡了。” “那我等你,你先洗。”盛扬放开手,“我可以进去等吗?” “不方便。”向苒咬牙说道。 “不方便?”盛扬挑眉问,“是真的不方便,还是不想?” 天人交战了一番,向苒嘴巴里吐出了两个字:“不想。” 她的声音很轻。 听起来有些轻描淡写得过分。 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盛扬的整张脸到这时才彻底地冷了。 不想? 她以为自己就非她不可? 本也是爷爷和母亲一直劝他对她好一些,而已! 苏以晴,你真是高看你自己了! 盛扬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滑稽可笑,他在做什么? 僵持了数秒,男人一句话都没说。 转身走了。 第25章 唇印 不想? 其实,她应该说“不敢”的, 应该给盛二公子留几分薄面的。 可既然已经说出口,也没办法了。 - 自盛扬被拒之门外后,向苒一连几天都没看到他。 这屋子这么大,他工作又忙,想要避开她也容易。 到了第四天早上,向苒故意比平常早起,下楼去吃早饭。 没想到,盛扬又已经走了。 曾阿姨悄悄地把她拉在一旁:“小姐,你和盛总吵架了?” 向苒摇头:“没有啊。” 可她那天把盛扬吃闭门羹的事隐瞒了,没告诉曾阿姨。 但作为老姜,曾阿姨岂能看不出? 不要说曾阿姨,连小富都看出来了。 曾阿姨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小姐要早些起床了,要不然连小富和盛总讲的话都比你多了,往后还怎么当女主人?” 向苒抬眼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但您别一直把你家小姐和小富相提并论!这不是灭自己威风吗?我现在背后可是整个苏家。” 她一句话把曾阿姨怼的哑口无言。 - 等曾阿姨走后,向苒心想——大不了,明天早起五分钟呗。 至于盛扬开不开心,管那么多干嘛, 她只是打工人。 谁想当女主人谁去当! 反正别来和她宣扬什么“雌竞”! 她可不吃这一套。 - 晚上九点半。 盛扬回来了,曾阿姨急冲冲地上楼敲门:“小姐,小姐,盛总回来了!” 像是通知什么重大事情一样。 好无语。 “哦,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向苒问。 “盛总好像应酬多,有些醉了,你得下去看看。”曾阿姨催促道。 仿佛她晚下去一会,谁就会偷偷去揩了盛扬便宜一样。 “哦,我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下去,你先下去吧。”向苒站起身来。 - 盛扬坐在沙发上,他头有些晕。 不是很醉。 他酒量一直很好,饮酒也一向节制。 今天是因为和几个投资人吃完晚饭后去了商务ktv ,接着喝了几杯。 以前在外企的时候这种形式的应酬极少,中式的这种商务应酬他不太习惯。 所以,只坐了一会就走了。 盛扬支着额,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头看到自己浅色西装领子上方有一道红色唇印。 应该是在ktv包厢外的走廊上,李总喊的那个喝多了的陪唱公主从洗手间回来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的留下的印子。 当时他急着要走,也没留心。 盛扬皱眉,嫌弃地把西装脱下了来,扔在一边,对小陈说:“直接拿去干洗店!不,还是直接扔掉吧。” 突然楼上有脚步声下来,盛扬看了那西装一眼,接着闭着眼睛对小陈摆手:“算了,先放着吧。” 小陈一连收到三个指示,也懵了! - 没多久,盛扬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香气。 似乎有人站在他前面打量自己。 盛扬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心里好像又柔软了下来。 他甚至还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把西装脱下来了,否则——她会不会误会什么? 正想着,突然听到她把小陈给喊来了。 女人很客气地在和小陈说话:“麻烦帮忙扶他到楼上卧室休息吧。我去让小富煮点醒酒汤。” 小陈欣然应允:“没事交给我吧,麻烦太太了。” 等盛扬睁开眼,向苒已经 走了。 小陈扶着他上了楼。 盛扬酒劲上来,扯掉了领带,解开了衬衫扣子,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只等待着向苒送醒酒汤来。 只是难免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恍惚中,听到有人进来,打开了灯。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盛扬不由嘴角一翘。 忽然一只手触上了他的肩膀, 盛扬一把抓住,把人往怀里带。 可就在抓住那只手的刹那,他已经感觉不对。 这不是她的手! 睁开眼,却见小富被他拉着往他身上倒下来。 盛扬起身推开! 力量之大,差点把小富掀了个趔趄。 盛怒之下,男人的眼神像冰:“谁给你的胆子,进我卧室?不知道盛家的规矩吗?” 小富吓得站立不稳,辩解:“是太太定要让我把解酒汤送进来的。我刚刚.......只是想喊醒你!” “她让你送进来?”盛扬盯着小富的眼睛,企图从她眼里抓到一点撒谎的痕迹。 很可惜,没有。 小富泪眼婆娑:“真的是太太让我进来的,如果您不信,可以问一下太太就知道了。” “哐当!”一碗解酒汤被盛扬挥手洒在地上。 不知道是因为瓷碗的质量好,还是因为房间铺了羊毛地毯 ,那只碗在地毯上转了两圈竟然没有碎。 可盛扬知道,小富说的是真的。 一种从来没有的难受从心底深处翻出痛来,让他想吐。 但又吐不出来。 呵,她是想把别的女人送到他床上来吗? 酒后的难受和那个女人给他带来的难受交织在一起,在盛扬体内横冲直撞,难受加倍的放大。 他冷冷地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碗的小富:“出去!!” 小富从来没见过盛扬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远处的勺子也顾不上拾了,拿了个碗就要出去。 忽然听到盛扬说道:“等等。” 小富回头。 “去把沙发上我的外套收起来,顺便去问一下曾阿姨.......看看领子上面的污渍能不能用什么擦掉。” 小富愣了一下,知道他的话必有深意。 但只说了声“好”! 盛扬又说了声:“把灯关了!” 小富依照言,关上灯,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像死一般安静 。 黑暗中,盛扬闭上了眼........ - 向苒晚上也没有睡好。 睡到早上八点,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她穿了衣服出来,看到小陈正搬了东西从盛扬的卧室出来。 “咦?小陈你这么早就来了?盛扬他还睡着吗?”向苒好奇地上前问。 小陈:“盛总已经去公司了。太太,盛总让我转告你因为城南新工厂的筹建,他从今天开始搬去尚程公寓住一段时间,最近不会回来住了。” 向苒愣住。 城南离开这儿不过也就几十公里,明眼人都知道这样的借口十分牵强。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她笑了笑:“知道了,辛苦你了。” - 走到楼下,气氛也是浑然不对。 平时多嘴的小富看到向苒下来,只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匆匆避开,连目光都有些躲闪。 而曾阿姨更像霜打的茄子杵着等她。 一见向苒下楼,她愁眉苦脸走到向苒跟前:“小姐,我有话和你讲。” 第26章 给苏家的面子 向苒跟着曾阿姨到了房间,关上门。 她转身:“你要讲的......我知道了,盛扬他——搬出去住了。” “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其他。昨晚——小富帮盛总收拾脏衣服的时候,在他的领子上面发现了一道口红印子。”曾阿姨描述地颇为艰难。 向苒错愕。 “所以,向芗小姐,你怎么会搞成在这样 ?”曾阿姨第一次指名道姓地喊了向苒的全名,“一味地避开和盛总相处,能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说实话,就他这样家世的年轻又有能力的男人全h城能有几个?如今就是我们小姐亲自来,我们也得说服她要巴结人家啊。现在事情弄成这个样,以后怎么办?” 向苒无动于衷,但她心里好像也有些不好受。 虽然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只是演员,没必要在这种剧里面动真感情 。 但依然有些心烦意乱。 曾阿姨叹了口大气:“苏管家和你续的这一个月的合约里并没又撇开一些东西,你心知肚明,否则不会要求在最后一个月向苏家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钱。有些话我也不想讲得太透。只是我会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这里的情况告诉苏管家。后续......你自己想想看怎么向苏家要钱吧。” 曾阿姨说完就愤然走了。 留下向苒一个人在房间,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拳打在床铺上:“真是钱难挣,盛太太难做!” 发泄完,向苒很快就平静下来。 还是那句话,她是为自己考虑,这并没有错。 像夏芸说的那样——在同等条件下,少做就是赚了。 人都是利己的。 她有什么错? 可是别人不这么认为, 譬如苏跃。 苏跃在晚上打电话来。 他的语气尚算和气,并没有和曾阿姨那样提到佣金的事,但他让向苒想想办法尽快把盛扬哄回来。 据说是苏家和盛家之间马上会有个合作,希望向苒不要因为夫妻之事,影响苏家的大局,伤了夫妻的和气。 向苒口头上先答应了。 只是她虽然学过了很多技巧,比如捡菌子的技巧,比如答题技巧,但是没有学过如何去哄男人。 何况盛扬这样年纪的男人,岂是愿意谈精神恋爱的? - 向苒一筹莫展,这些天对苏跃谎称自己在思考对策——实则是拖延时间。 可万万没想到,她的“婆婆”蒋玉来电话了! 对着向苒一顿输出。 在婆婆眼中自然都是媳妇的不是。 向苒怀疑是小富告的状。 但这事似乎也怨不得她们——从她们的角度来看,她这个“盛太太”是有些奇葩。 向苒有些屈服了。 主要是不想自己快到手的钱出什么意外。 她开始编辑微信,准备发给盛扬。 只是措词不大满意,删了几遍,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不过很快曾阿姨又给向苒带来了一个消息。 原来苏以晴在香港的有个堂哥叫苏以枫,他是此次和盛家产业相关项目的苏家代理人。 明日下午苏以枫想要来锦绣山庄拜访,希望晚上能和盛扬一起吃个饭。 这事有些棘手。 这样的情况下要让盛扬赏脸吃晚饭可不是易事。 但睡觉前,向苒最终还是给盛扬发了条直白的消息:[明晚有空吗?我堂哥苏以枫想约你吃饭。] 消息发过去之后,向苒等了几分钟,没看到手机有一点动静。 果然——果然,他不赏脸。 向苒安慰自己:我已经努力了啊。 对啊,我多努力。 我主动给他发消息了呢。 就在她准备提起被子蒙头大睡时,手机不争气地蜂鸣了一下。 向苒也就不争气地拿出了手机一看,盛扬回复了一个字:[好。] 这惜字如金的一种字,仿佛是在告诉她——他给的是苏家的面子。 可向苒所求也不多。 这种情况下,盛扬只要给苏家面子就行。 - 苏以枫大概下午三点半到。 向苒听取曾阿姨意见,仔细化了妆,以求更像苏以晴一些。 她盛装以待“堂哥”的到来。 不过让向苒没想到的是,那天下午三点半不到,盛扬竟然回来了。 也是该闹闹,务实的地方还是要务实些。 向苒松了口气 ——幸好这男人在大事上不糊涂。 她有意想迎上去和他说话,没成想盛扬视她为空气,只对小富说了句:“客人来了就叫我。” 便直接去了书房,关上了门。 向苒委屈之余,在心里默念:当这狗男人是老板,她为了钱,得忍忍。 - 三点半,苏以枫准时到访。 “堂哥”挺斯文的, 打扮就和苏跃发给她的照片上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他是香港人的缘故,从感觉透着一种老钱的感觉。 听苏跃说这个堂哥是伯伯的养子,算是这辈年一辈中比较靠谱的男丁了。 并且这个堂哥和苏以晴关系还行,向苒怕如果多说话会穿帮,因此十分拘谨。 以至于盛扬站在她身旁,招呼起来客人来都比她自然一些。 “magnolia,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苏以枫望着好久不见,已经掉包的“堂妹”,发出来一句感慨。 magnolia? 向苒记得册子上介绍苏以晴有两个英文名,一个就是这个\"m\"开头的,另外一个就是现在常用的叫“alice”。 显然盛扬也不清楚苏以晴之前叫magnolia。 他侧头问:“哦,你还有这个英文名?” 苏以枫笑着对向苒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名字是我们在英国上学时,你班上一个波兰的同学给你取的?” 也幸好向苒英语还行的,知道这个magnolia词的本义是木兰一类的花卉。 要不然换成英语不好的人,一不小心得听成蒙古什么的。 只是这取名的事,那本册子上没提到的,向苒不敢多聊,笑了一下应付过去。 可在盛扬一个丈夫的角度看起来,妻子这样的举止就有些怪异了。 甚至笑的有些太多了。 第27章 比拼演技的时刻到了! 在苏以枫和盛扬谈话的期间,向苒尽量不插一句嘴。 除非她们提到她的时候,必要时才开口。 其实,她原本也没有机会听到这样两个成功男士的聊天——除了在电视上。 所以虽然他们此刻是在闲聊,但她依旧听得很用心。 小时候,向苒一直很厌恶听村里的男人们聊天,因为觉得他们无非在是吹没什么营养的牛逼。 而盛扬和苏以枫聊的可不一样。 远到中东北欧的风土人情、港岛的商圈的新闻,近到h城的市政开发,他们都能聊的开。 还时不时中英文夹杂几句。 要是别人冒几个英语单词,向苒说不准还会讽刺人家在“崇洋媚外”,但从这两个男人嘴里说来,就是十分正常 。 尤其是对于苏以枫来说,他说英语肯定比普通话要好,所以盛扬迁就他。 毕竟有些专业词语用英语表达更为精准。 但盛扬无意中瞥见妻子那种专注安静听他们聊天的样子,隐隐有些不爽。 他鲜少看到妻子平时有这么安静地听人说话过,又联想起这几天调查到的一些秘闻八卦——苏以晴曾经有个喜欢的人。 盛扬不免怀把眼前的苏以枫列为怀疑对象。 聊了一会,苏以枫慢慢想引入正题,盛扬也听了出来,于是邀请苏以枫单独去书房相谈。 两个男人去书房谈正事了。 谈的什么正事,向苒自然不知道。 饭点前,两人才出来,说是盛扬请客去外面吃。 也不知道为什么,向苒觉得晚上这会儿盛扬对自己态度似乎好了些,至少还会帮她拉个车门什么的,装装样子。 饭店订在“山水明珠”的包厢,中式风格的装修,菜品也算别致。 中途盛扬去接电话的时候,苏以枫悄声问她:“magnolia,盛扬对你怎么样?” 向苒一愣,毕竟magnolia这样的英文名实在陌生,差点反应不过来。 她想了想,答道:“还行。” 苏以枫温柔地说:“我觉得他这人不错。” “哪方面?” 苏以枫耸耸肩膀:“很多方面,男人的直觉。” 这时盛扬收了电话进来:“聊什么呢?” 苏以枫说:“我们刚聊到magnolia的酒量很差。” 这话突然点亮了向苒的灵感。 对了,册子上也备注过——苏以晴是滴酒不沾。 要不她今天闷一口? 回家倒头装睡,今晚刚好躲过一劫。 她心虚地窥了盛扬一眼——谁知道他待会回去会在打什么主意。 谁知盛扬也在看她。 就这么短暂的目光相汇,双方都以为看错了。 向苒心一横,对苏以枫说:“堂哥你不知道,我现在酒量练出来了。” “是吗?那要不要今晚喝一点红酒?”苏以枫给向苒倒了小半杯红酒递到她面前。 盛扬拧眉,但没有说话。 向苒却没动酒杯,而是嚷嚷想喝两个男人在喝的白酒。 “这酒,你喝不来。”盛扬把酒瓶拿起,指着上面的字,淡淡地说,“这是酒店的私酿——月巷酒,属于双套米酒,酒劲很太大。” 向苒抢过来凑在鼻前一嗅:“闻起来还有点香甜。” 苏以枫也说:“magnolia,米酒就是这样,入口甘甜,后劲大,这酒别名叫迎风倒,你最多咪一小口。” 好咧! 向苒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趁他们不注意举杯一口就闷了。 确实好喝,比酒酿辣一点而已。 盛扬忍不住打量她:“你——没事吧。” 苏以枫也看得目瞪口呆:“看来magnolia酒量真的练出来了。我听说叔叔他也是练出来的,magnlia,你的酒量应该是像你父亲,属于后天可以提高的那种。” 向苒喝了点酒,也变得健谈了:“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只是觉得这酒如果搭着红菇或者小米辣炒见手青下菜,那就更好了!” 盛扬和苏以枫对看了一眼:她真的没醉? - 向苒确实没醉,她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酒量不错,但从来没演过醉鬼。 万一演不像醉酒,待会穿帮怎么办? 为了演的真实,她暗暗决定:在走之前,再把面前的半杯红酒喝掉。 她狠狠地盯着桌上那半杯酒:今天混不混的过去就靠你了。 酒足饭饱,正要散场。 盛扬起身,帮她拎包。 向苒藐了他一眼,狗男人,装什么绅士? 下午还给自己吃闭门羹呢。 “走了!”盛扬拍了拍她肩膀。 “等等!”向苒做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样子,站起身,举起面前的半杯红酒一口干掉了! 放下酒杯,向苒对着她对面那位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苏以枫莞尔一笑:“让堂哥见笑了,我有点口渴。” 这可把盛扬气个半死。 “你口渴,不能喝旁边的瓶装水吗?” 向苒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盛扬,放飞苏以晴的自我:“我是苏家大小姐耶,瓶装水只喝依云,这是s品牌,我不喝。” 嘿嘿,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册子上这么写的。 看,苏家小姐就是这么矫情。 快!快来,嫌弃她吧! ok,演戏时间开始! 向苒起身走了一步,故意晃了一下身子:“有依云吗”。 一旁的盛扬及时地牵住了她的手:“回家喝,家里有依云。” 苏以枫见小夫妻这样,十分知趣地说:“盛扬你要不先送以晴回去吧。我住的酒店不远,我可以坐taxi去酒店。” 盛扬也没客气:“那好,我们下次聊。” - 一上车,向苒就开始装死模式。 无论盛扬怎么摆弄她,她都不出声,眼睛也不睁开。 他搂着她,她就算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也努力地紧紧闭着眼。 后来他又把她的手背去蹭他的下巴,一下、一下的。 虽然肉麻痒痒,但向苒意志力坚韧,她也忍着不出声。 再后来,她还感觉到他在偷偷玩她的头发,用手指把发丝一缕一缕地挑起,又放下。 就像催眠一样。 也忍着。 大概是被盛扬催眠成功。 再睁眼的时候,向苒发现自己被他揽腰抱了起来。 而他正在走楼梯。 原来——已经到家了。 向苒挣扎了一下,男人就在她耳边,轻声吓唬她:“再动,我就放手,让你摔下去。” 向苒还没清醒,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脖子。 第28章 夫妻 盛扬就这么一路把她给抱回来了? 羞死了。 小富和曾阿姨都看到了? 要命! 向苒把头紧紧埋在他胸前,直到被他放在柔软的床上,她松开指缝,一瞧:不得了!这是他卧室! 这狗男人想主场作战? 不要紧,她以一招抵抗万招——继续装死。 只听他好像低低地叹了气。 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门声。 就没有动静了。 他走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向苒睁眼——果然盛扬不在房间了。 她刚想起身,头晕眼花的。 看来酒劲真的上来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蹑手蹑脚想溜出去,却听到里面的卫生间传来移门的声响。 糟糕! 狗男人没出去,而是在里卫洗澡? 惨了!向苒吓得僵立住。 来不及重新回扑到床上,她索性就地一倒,趴在地上继续装死。 盛扬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女人滚到了地上,可吓了他一跳。 急忙把向苒抱起来,还说了句:“看来......真的是喝醉了。” 没错,是喝醉了。 兄弟,你赶紧放下! 但盛扬没有立马把她放回床上拨,他的气息一直喷薄在她脸上,是很好闻的味道。 或许他不仅洗了澡,刚刚还在卫生间刷了牙。 狗男人突然又在她耳边,用带有蛊惑的声音 说:“不要一直憋着气.....我又不会吃了你!” 切,想试探她? 没用,向苒就是不睁眼睛,也不说话。 大概是诡计无效,盛扬重新把她放回床上。 还给她身上盖了一床被子...... 向苒听周围好久都没有了声响,她才敢睁眼——盛扬竟然在捧着电脑在工作? 哇,害得她瞎操心一场。 男人工作起来,应该会忘了有女人这回事吧。 向苒的神经总算放轻松了。 只是那个月巷酒的酒劲开始上头,她热的实在受不了,便伸手把被子扯开了些...... - 然而等到盛扬回头看时,床上的女人已经把雪白的大长腿已经架在了被子上,不仅如此,她不知什么时候还 ——自己扯掉了 胸罩。 盛扬站在床前看了一会,浑身燥热。 好不容易控制自己,伸手又把被子帮她搭上。 可转眼又被她掀开了。 这下好了,两个腿全部明晃晃的露了出来,白的亮眼。 盛扬咬牙想再去拾被子帮她盖上,谁知女人突然毫无意识地一脚往他脸上踹。 盛扬吃痛,紧紧握住了她一只脚:“过分了啊!苏以晴!” 女人睁开眼,脸色潮红,呆呆地问:“你干嘛?” “我——”盛扬正想解释,突然看到对面的女人哭了起来。 “怎么了?”虽然不舍得,可盛扬还是放开了她的脚。 问她又不答。 只呜呜地哭得伤心,是真伤心。 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她不应该有什么委屈的事啊。 盛扬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曾经有喜欢的人——” 女人吸着鼻子抬头:“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苏小姐这样的美女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男人能让你欣赏的?”盛扬问。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钱,我不能去想这些问题。” 盛扬笑了:“你没钱?没时间?苏家就算不给你钱,你问我要,我也不会不给。何况你又不上班,怎么会没时间?” 女人恼怒了,突然坐了起来,大声问:“不上班就一定没事做吗?你狗眼睛看什么人低呢?我不要背雅思单词、练口语吗?” 盛扬心想:看来这女人在发酒疯,她是彻底喝醉了,看来曾经雅思考试大概是这苏小姐的心理阴影。 算了不和她计较。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我不信,但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什么?”她还仰着头问。 “做——夫——妻!”盛扬一字一句地说。 向苒酒劲消退,稍微清醒了一些。 拉住他的手:“所以——你又要搬出去住了吗?” 盛扬轻轻地挣开手,站起来:“你不想我搬出去住吗?” 向苒抱着膝盖摇头,一边掉眼泪,一边说:“苏家不想。” 盛扬怒火蹿到了心口,声音也微微颤抖。 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象牙白光洁的额头上,湿了的刘海纷乱着,像一个委屈的小兽。 盛扬缓了口气:“所以,你觉得自己是在被强迫?” 向苒没有说话,只怔怔地掉眼泪。 盛扬看不得她这副模样,转身要走。 忽然,她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盛扬愣了下,向苒的手很凉,很湿。 他回头看她:“我——出去抽根烟。” 他抽手转身,还没有走一步,向苒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 盛扬听到她的声音:“也不全是。” 向苒全身都在发抖,她豁出去了。 现在,她急切地需要一个附着物,好让自己支撑一下。 仿佛前面的这个身躯一走,下一秒她就会化为齑粉……虽然说化为齑粉也好,她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辛苦每天如何躲避这些,纠结这些。 - 盛扬转回身来,抬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男人拇指处薄薄的茧子将她下巴磨的疼起来。向苒往后一缩,盛扬的手便落了空,停在那里,像定了格一般。 可就在他发愣的一瞬,她的手攀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呼吸和滚烫同时袭来,手指狠狠地掐在他后背。 他猛然间意识到,她这是要做什么。 盛扬将她推开了,冷冷地说道:“如果觉得是强迫,你不需要这样。” 他推的有点狠,向苒跌回去,站立不稳,坐在了地毯上。 她撑起身看着他,咬了下唇,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可仅仅过了几秒,盛扬一手解开了自己的扣子,然后单手 把她抱了起来。 她一挣扎,他就把她放下,可依旧没松手。 第29章 从今往后 他呼吸紊乱, 力气之大,让向苒背后疼起来。 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声音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 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的密集起来...... “你确定?确定吗?”他嗓音已经低沉到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她心里说了两个字……是的。 她不想再躲避,就算她理性上想逃避,可身体却已经开始迎合他了。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每天天人交战的那么累。 她不想躲了,她要缴枪投械。 向苒闭上眼睛,仰了脸去亲他。 不管如何,他是个热乎乎的一个男人,漂亮 、年轻、有钱。 她舍不得放开了。 盛扬彻底被她“缠”的燥起来, 男人打横将她抱起,一转身便把她放在了床上。 身体安定下来,心也安定下来了,向苒只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 在盛扬俯身亲上来的时候,她伸手抱住了他……不知所措了……他的亲吻也停下来。 他低头,轻啄她耳垂,低声说:“放松一点,别怕。” ...... 她拥有了这个男人。 原本她以为会孑然一身,可见还是高估了自己。 不过——也幸好是他。 向苒盯着男人精致立体,无可挑剔的脸,在心里说——幸好是你。 她十分清楚——最终她愿意交出自己,并不是因为钱,也不是酒精,甚至也没有人强迫她。 - 盛扬把她搂在怀里:“睡着了?” 向苒摇头,埋在他胸前。 乖得像猫咪。 “我抱你去浴室洗一下?然后把床单换了——我们换个房间睡?”男人看着床单上问。 向苒不吱声。 - 到了里卫,向苒红着脸挣扎着下来:“我自己进去洗吧。” “那我在这儿等你?” “嗯。” - 向苒洗好后,盛扬也冲了下澡。 趁着月色,他把她抱到了她睡的卧室,关上了门。 “你怎么不开走廊灯?” 盛扬轻笑:“熟门熟路了,这条路,这道门,你再不愿意,我早晚也要半夜摸过来。” 向苒搂住他的脖子,也笑了。 到了房间,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盛扬先开口:“原来躺在这里,是这样的。” “什么样的 ?” “粉色的被子,粉色的枕头,粉色的——老婆。”他转身又去吻她。 向苒被折腾了那么久,不敢造次。 “好一点没?”盛扬问。 “嗯。只好了一点点,先睡觉吧。”向苒怕他再动歪念。 他抓着她的手:“有个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 “前几天,我的西装上有个口红印子。” “我知道了。” “所以——苏以晴,你会难过吗?”盛扬问。 如果是现在,向苒觉得自己肯定会难过。 但当时,确实还没什么感觉。 她对盛扬摇摇头:“我不难过。” “为什么?” “因为——凡是男人想让女人知道的事情,都不是事。”向苒笃定地说。 完了又补上一句:“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或许你妻子会伤心。” 盛扬心中一软:“在ktv和投资商应酬时,有一个女孩撞到我,留下的印子,当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是显而易见的, 向苒完全相信他。 换句话来说,对于盛扬这样的相貌和财力的男人,性资源并不算是稀缺的东西,他没有必要撒谎。 “苏以晴,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伤心。”盛扬有感而发。 可夏芸告诉她——男人床上的话,听听就得了。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因为实在有些困了。 “你是不是应该也说点什么?比如也承诺一下——”男人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苏以晴也会对你盛扬死心塌地,忠心耿耿,若有违背,就——” 盛扬按住她的嘴:“又没让你发毒誓......干什么?” 向苒拿开他的手 ,在心里暗笑:反正以苏以晴的名义发誓嘛,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发誓吗? 第30章 老婆 第二天醒来,向苒觉得自己小腹有些酸胀,而始作俑者就躺在他身旁 。 这男人眉眼十分的有气质。 眉毛浓黑,眼睛是内双,但双眼皮很淡,只有眼尾有道浅浅的细褶。 鼻梁精致高挺,唯一的缺点就是嘴唇有些薄。 他的下巴周围一圈青黑色的胡茬,想必昨晚在车里就是把她的手背往这儿蹭。 向苒下意识地去摸他下巴,心里在想——苏以晴怎么会觉得他是个gay? 会不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突然男人睁开眼:“老——婆?” “你干嘛突然这样这样叫我?”向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事吧?大哥你。” “我喊你老婆,你喊我大哥?快,改口!” “老公——”向苒喊得像蚊子一样轻。 “嗯。”盛扬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一动不动。 忽然掀开被子,又去吻她。 “不行,我......” “第二次,我们会更好,乖!”他极尽温柔地哄她,“老婆,乖!” - 他的妻子不再一味的抗拒, 他渐渐开始得心应手。 两人“折腾”了很久。 目光下移。 视线所过之处,妻子.......肌肤没有一处不透着红。 而他自己后背也被抓了很多痕迹——她爪子也没闲着。 ... 盛扬笑了:“那.......我去上班了。” “几点了?”向苒把被子拉到胸口。 “九点半,不过不要紧,还没有人来电话催。”盛扬起床,慢条斯理地戴好腕表。 向苒目光落在他精壮的腰腹间,害羞的笑了。 “怎么了?又哭又笑的。”盛扬又坐到床边,摸了摸妻子的头,一时都有点不想走了。 但不走也不成。 只是要立好规矩再走:“以后我们要睡一起,经常切磋.......就不会疼了。” “每天都要睡一起吗?” “当然,我们是夫妻啊。”盛扬笑着说。 “那我睡觉前......每天抱着枕头来找你,不就行了?”向苒问。 “你这么主动?” 向苒把头蒙在被子中:“再说!你赶紧走吧。” 盛扬掀开被子 ,轻轻在她捏了捏她的脚:“嗯,我今晚得搬回来,一个人住在尚程公寓怪冷清的。” 向苒又一脚想去踹他,结果蹬腿使不上劲,差点又撩得狗男人要解扣子。 盛扬放开她的脚,走到房门口又回头:“给我老实点。” 不过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关门前,后脑勺还挨了向苒扔过来的一个枕头。 - 自从出了房门,盛扬的嘴角一直翘着。 看到小富才又板起了脸。 他少时就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甚少在外露笑,只不过今天还是破例了。 说来也怪。 明明什么都没说,在佣人面前依旧板着脸,不苟言笑。 但大家似乎都知道“小夫妻”和好了。 曾阿姨悄悄和小富说:“看吧,今晚盛总保准回来住。” 小富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想到这样一来,夫妻和好后,至少盛扬不至于要赶她走了。 否则难免她这样的角色会被当成出气筒。 盛家给的薪水不错,她又有蒋玉这个远亲做靠山,盛太太看上去又是个大大咧咧不太计较和管事的人。 不说别的,每日从她手中经过的杂项采购,明着和暗着的好处多少也总是有的。 夸张点说,富贵人家稍微松一松,就够普通人家吃几年的了。 - 向苒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钟才醒来。 曾阿姨就迫不及待地来询问了:“小姐,昨晚你们.........” “什么?”向苒故作轻松地问。 “能与我详细说说昨晚的情况吗?”曾阿姨笑眯眯地问。 向苒有点不自在:“这个也要说吗?我昨天喝了酒,有些都忘了。” “就从昨日苏以枫来开始说起,包括晚上你们去哪里吃饭,喝的什么酒,你慢慢讲.....” 向苒知道这些细节都是为了将来真正的苏小姐顺利回来当盛太太做准备的。 于是她也着实把昨晚的细节种种都说出来了。 讲到夫妻之事时,曾阿姨也问的仔细。 ...... 曾阿姨 :“向小姐,你好福气。” 向苒在心中吐槽: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心想不行!那真是便宜了老太婆了。 于是点头对曾阿姨说:“若曾阿姨你觉得我赚了,怎么不早让你家大小姐试试,就道听途说,以为人家是gay?” “呵呵,向小姐说话也真是犀利,不过我们做下人的是永远不会在背后妄议大小姐。” “哦,知道了。” “其它还有吗?”曾阿姨问。 “他还说了,从今往后,不会让妻子伤心。” 曾阿姨皮笑肉不笑:“这种话,向小姐听听就好了,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就说盛总之前对你的冷淡,大家有目共睹,后来被盛老太爷训话后又开始对你热络,你就该知道这桩婚姻本质是联姻而已。” “这个当然,我管不着这些。他说的妻子又不是我。”向苒冷冷地说道。 曾阿姨满意地点头:“向小姐明白就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第31章 老婆大人尽管查! 晚上盛扬回来了。 而向苒早早吃完晚饭,已经躺床上了。 男人一回来就往向苒房间跑,外套也来不及脱。 向苒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晚饭吃了吗?” “嗯,晚上有应酬,要不还能回来得早一些。”边说,边走到床前。 向苒警觉起来:“你先去换个衣服再靠上床。” “我只是来看看你,准备去回邮件的。”他脱了外套挂着臂弯,“怎么?老婆大人想什么?” “你赶紧去吧。”向苒拿他没办法。 向苒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 没多久,盛扬就洗完澡过来了。 向苒拧着眉,推他:“不是说要去回邮件吗?” “先陪你睡觉,不急。” “可是,我——”向苒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盛扬刮了她一下鼻子:“只是想陪你躺着说说话而已,傻瓜!” 向苒这才松了口气:“你早说!吓死我了,呜呜。 ” “有这么恐怖吗?”盛扬被她气笑了。 “太大了 。” “可是........你早上的表情,我以为——你很享受呢。” “你这坏家伙——”向苒说不下去了。 ...... “我还是出去回邮件吧。”盛扬喘着气,看着怀中的女人。 这次轮到向苒笑了。 “你等着,我拿个东西给你看看。”盛扬伸手把柜子上的手机勾到,点开屏幕,“给你看一下我名下的资产列表,包括流动资产、股权和固定资产。” 向苒:“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看这个?” “早就应该给老婆大人过目了。”他把手机递给她。 向苒一眼就在资产清单中就看到了“尚程公寓”。 向苒指着屏幕问:“这个尚程公寓就是你前些天住的地方吗?那我倒要抽空去看看,查看一下蛛丝马迹。” “我明天把钥匙给你,你随时都可以去。” 向苒心里还想着公寓里的那套坏掉的瓷器:“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你得当场解释。” “哈哈,昨天不是还说相信我呢?你想去,明天晚上就去,我们可以睡那儿。” 一时气氛旖旎起来。 向苒把手机还给他:“也行,不过——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再往后面翻翻,还有呢........” “不看了。”向苒想再多的钱都和她没关系,做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盛扬笑道:“我待会把list打印出来给你,你有空慢慢看。” - 合上电脑已经快夜里十一点半了。 外企和民企的种种不同,给盛扬带来了些许挑战。 他的叔叔虽然在病中,但却依然纵容元老在暗处和他对着干。 是呀,权力是个好东西。 谁愿意心甘情愿的放弃呢 。 盛扬的头有些疼,他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缓了缓。 关上灯 ,去了向苒的房间。 - 不用敲门,直接进真好。 老婆的房间就是香,走进去头疼就减轻了一半。 待到躺下,把温香软玉抱在怀中,头好像一点也不疼了。 盛扬想起自己上一次头疼发作,也是在她怀中缓解的。 他亲了亲向苒的手背——早知道你是“解药”,何必浪费了这几个月时光? 嗯,要不是因为之前他受伤,原本也不应该分房睡。 以后他要天天来这儿睡。 - 睁眼,天亮了。 盛扬一夜好眠,无梦。 手一伸,旁边无人了。 微微有些失落,他往旁边挪了一下,挪到向苒的枕头上,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继续抱着靠枕趴着。 - 向苒洗漱完,回到房间,饶有兴趣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要说最开始盛扬躺病床上那会还有些文弱腔调,但他现在的身材比例堪比内衣模特,实在是“脱衣有肉”。 再加上狗男人那张毫无槽点的脸,即便是侧趴着,也没有一丝蠢相。 向苒只催着他去公司。 盛扬一边穿衣服,一边朝向苒吐槽:“你要是在古代的话,绝对是做贤后的料,天天催着君王早朝。” 向苒尴尬的笑笑:“丑呗,没姿色做宠妃。” 盛扬搂住她亲了一口:“你每天不照镜子吗?你如果丑,这天下就没有美女了。对了,晚上带你去尚程公寓那边住?你不是想去看看吗?” “嗯。好!”向苒点头。 - 向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作为“女主人”跟着盛扬来到这套公寓。 在外过夜,又可以甩开曾阿姨,向苒心情不错。 毕竟整天在别人眼线下生活确实不好受 。 走到门口,向苒回忆起当初盛扬就是在这儿对她冷嘲热讽,不让她去碰触行李箱的事,止住了脚步。 回头看他。 盛扬感到妻子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怨气。 心里有些发毛。 他问:“怎么了?突然拿这种眼神看我,难不成你认为我搬到这里来住了几天,有什么问题?” 向苒笑道:“这可说不准,我的眼睛就是显微镜,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么老婆大人请进吧。尽管查!” 第32章 我保证 客厅里的陈设还是和向苒之前在这屋子钟点工的时候一样 ,没什么变化。 盛扬在里面住了几天,也没见得多了多少烟火气。 但桌面擦得锃亮 ,明显是里里外外才打扫过的,连窗户都开着透气呢。 “清洁阿姨今天来打扫的吗?”向苒问。 “嗯,我之前都在国外,所以这边一直是音岚帮忙安排家政人员按照固定时间来打扫的,不过今天我特地喊人又打扫了一遍。” “哦。以后这种事可以我来安排吗?”向苒打着小算盘,想把这事揽过来。 “那再好不过了。”盛扬拉着她的手,“那天家政那边安排工人上户试工,你都不来瞧一眼,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俗事不上心呢。” 向苒笑道:“我很俗的。” “知道,大俗大雅。”盛扬指着墙上的一幅画,“听说你从小喜欢油画,应该是对西方艺术很有见地,你来评价一下这幅画?” 向苒一看那幅画,彻底懵了! 看不出人物造型, 只是乱七八糟的色彩,乱七八糟的线条。 这到底是画的啥玩意啊? 得说点什么才行啊。 “这幅画,我暂时不想评价。”向苒故作高深,“因为还没有合适的心情,难道盛二公子不知道,有人焚香悟道,而有人看心情评画吗?” 盛扬抚掌:“恩,有道理,果然是百年苏家培养出来的才女!” 去! 这都行? 上流社会也不过如此嘛! 这么好忽悠? 盛扬又问:“夫人......要不要去我卧室看看?” “走啊。顺便去看看你有没有毁灭什么证据。” 向苒怕他又要她评价画,立马提起裙子上了楼梯向左转。 盛扬在后面笑:“厉害!夫人第一趟来就知道哪里是卧室。” 向苒这才把脚步放慢了。 是她大意了。 哎,以前她就是在这里扫地擦桌子的,咋能不知道卧室在哪呢? 她回头:“这——是女人的直觉知不知道?” - 卧室是原木风格,白绿相间色的窗帘,十分静谧。 晚风一吹,窗帘拂动。 以前向苒打扫的时候便觉得这房子装修的很好——不一定是很贵的那种装修,但看起来很舒服。 “这房子是谁负责的装修?”向苒问。 盛扬答:“音岚选择的设计师,也是她派人盯着的,当时我在美国,确定了一下方案。也只去年回来住过几天。” “哦。这房子看起来色彩搭配的 挺舒服。” “你喜欢这儿?” 其实也不是,很有可能是——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喜悦。 但她嘴里却说:“嗯,因为这里只有两个人。” “我其实也不喜欢家里有别人,但没办法!锦绣山庄那边面积太大,草坪、绿植、游泳池都要有人维护,司机也是必须的,否则家里的佣人不会开车的出趟门也麻烦。” “所以还是这里好,地方小。人也少。” 最主要的是曾阿姨可以不跟过来。 曾阿姨总是倚老卖老的,常常到房间找她,向苒也嫌烦。 “要不要去书房看看?”盛扬问。 “嗯。”向苒心想——那再好不过了。 她已经盘算好了,进去就先假装欣赏瓷器,然后......顺手拿起之前被自己弄坏的那件,轻轻往桌上一磕,然后娇滴滴地问:“老公,这儿怎么裂缝了?” 嘿嘿。 这样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给遮掩过去了? - 一进书房,向苒才发现这里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多了一架三角钢琴,还有留声机什么的。 “这些老古董是你的?”向苒指着留声机问。 盛扬说道:“果然有眼力见,这些都是老物件,是我在美国工作的时候淘到的。前不久才搬进来的。” “哦!”向苒又走到放着瓷器的柜子前,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损坏的那件。 当初这件瓷器被她弄出一道裂缝后,就被她转了个面摆放。 正面是看不出坏的。 于是她拿在手里转过来,准备把裂缝中往桌角去磕。 但她——傻眼了。 瓷器上的裂缝不见了? 向苒走到灯下,对着光一瞅——确实没有裂缝了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看出什么名堂了吗?”盛扬问。 向苒问:“额——这套瓷器是你新买的?” “不是啊,一直放在这里的。” “你确定?”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向苒轻轻地把瓷器摆件放回原位,笑着说,“只是我看这套瓷器和你堂弟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套好像呢。” 盛扬走过去把向苒放下的那件瓷器拿起来,盯着看了会,又轻轻放下:“这么说 ,我就不用再订一套m牌的瓷器了,本想再买一套给你 ,原来这里就有。” “盛二公子家里宝贝太多 ,记不得了,是吧?” “不管如何,这些东西是你的了。” “哦?我可是听说有些人家,戴条翡翠也需要库房立字据的。” “哈哈!”盛扬笑着说,“我也听说过,但那种应该是和祖父母一起住的家庭,至少在这儿、在锦绣,盛扬可以保证——他的太太可以对里面的东西有支配权。” “嗯,我相信盛扬的保证。”向苒心想这情话还是要有钱人说起来才更有魅力。 否则一个穷男人对着简陋的出租屋里,满屋子的锅碗瓢盆对她说——“我可以保证,我的太太,对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有支配权。” 那女人还不立马就逃跑了? 不过,向苒在心里也疑惑:到底是谁换了瓷器呢? 是盛扬? 还是盛扬他堂姐? 或者另有他人? 正在她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盛扬指着一旁的三角钢琴:“以晴,我听说你中学时候就曾经在钢琴肖邦赛上得过奖?有没有雅兴来一曲?” 怎么办? 这次如果她又说自己没有心情弹奏,不太好吧。 可自己只弹过一架几十元的玩具钢琴,连电子琴都没弹过啊。 怎么办?怎么办? 第33章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向苒灵机一动:“琴,你校过没有?” 盛扬打开三角钢琴的实木顶盖,坐在琴凳上,试了几个音:“我调过了,要不你来试试?” 向苒马上说:“你先弹一首来听听?” 她想好了,等盛扬弹完琴,自己就吹些彩虹屁,把他夸得云里雾里,等他一高兴,再转移话题。 盛扬的手很好看,弹奏起来行云流水。 向苒小时候幻想过钢琴王子的样子,可总是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现在想来一定就是盛扬这模样的。 她看着自己同样也是修长的手,不禁回想起有一年村里的小学来了一个城里的音乐老师,是个漂亮的大姐姐。 这是向苒第一次对时髦和美有了直观的感受。 她害羞的躲在年轻漂亮的老师弹奏的风琴旁边,看老师弹琴。 那位老师转头捏着她的手感叹:“哇,向苒你的手好适合弹钢琴啊。” 可是在后来的岁月里,她终究没有拥有过一架琴,哪怕是一架电子琴。 她知道自己的乐感其实不差,她小时候用头发在纸盒上可以弹奏《小星星》,还可以用碗盛了水,用筷子敲出曲调。 可是幼年的她没有机会.......没有机会去拥有一件真正的乐器。 她照看弟、妹,做饭,在寒夜里苦读,操心家里的事........总之,她再也没有想起钢琴的事。 一曲完毕,向苒才反应过来。 看着盛扬走了过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挂在她睫毛上的泪珠,忽然就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这曲子可是不是太忧伤的曲子。”盛扬摸了摸她的头。 “我.......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遗憾吧........” 向苒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刚才有些失控了,情绪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 “遗憾?”盛扬抬头问她,“你听出来——遗憾? 完了! 完了! 一定是和这首音乐要表达的东西南辕北辙了! 怎么办? 正当向苒尴尬地想把刚才说的话“圆”回来时。 听到盛扬说道:“我十岁才学琴,学得很晚.......不像你四岁就学钢琴,所以弹的不算好。但这个曲子是我自己改编的,原曲其实叫《希望》。” “希望?”向苒心想,果然是南辕北辙了。 “不过,我刚才弹奏时想到一件往事,所以难免把情绪带了进去。”盛扬看着身边的女人眸光渐深,“一件——让想起便有些后悔和遗憾的事,当时的我还太年轻,说话做事,没考虑他人的感受。” 哦?这不就是瞎猫撞见死耗子? 自己随便乱说一通,就道破了他的琴音? 向苒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 盛扬搂着她:“以晴,你实在是让我惊喜。” 向苒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心里发苦:惊喜? 等哪一天,你就知道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向苒的目光落在那台留声机上。 她想借机转移话题——万一他马上要她再来弹一曲可怎么办? “盛扬,你那个老古董留声机能放音乐吗?” 盛扬终于松开原本箍住她的双臂。 他像个爱炫耀的孩子,走到唱片架子前:“当然了,你想听什么曲子?” 向苒对唱片一窍不通。 为了避免出丑。 她只好答道:“随便!” - 留声机里出来的音乐,很不一样。 虽然向苒不懂音乐,但觉得那是上个世纪的曲子。 像穿越了时空隧道而来。 盛扬拉着她的手,转了个圈——“以晴,跳个舞?” 跳舞? 交际舞,向苒会一点。 大一那会加入了学校的社团学了一点,但因为影响她打工挣钱,她就退社了。 所有现在,只能闭着眼睛,硬跳? 盛扬沉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发顶,她的脸都烫起来了。 盛扬的脚步踏着节拍,每一拍,都恰到好处。 在此时他轻轻带着她又转了一个圈。 因为转的太快了,她有一点眩晕,牢牢抓着他的手,眼睛还是看着地上,怕踩到他的脚….... “看我呀,看着地上干嘛?” 向苒只得望着他,可英俊挺拔的男人四周全是温柔的光,包括他的眼里。 “盛扬——” “嗯?”他的眼神炽热,盯着她的慢慢开始眼神不对了。 “时间不早了。”向苒避开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深沉极了,这让她有些怕…… 她想抽手,他却攥的更紧。 盛扬低头,缓缓地吻在她秀发上,继而是眉心…… 微皱的眉心就这样被他的唇熨着, 渐渐的舒展开来…… 第34章 谈琴说爱 她没出声,他也没有出声,两人互看了一会,并排躺在床上。 “在想什么?傻瓜——” “我——觉得这里很陌生,一切都很陌生。” “傻瓜,这是我们的家。”他握紧她的手,“其实......我失忆后看过咱们婚礼的光盘,发现婚礼当天没有说誓词——想来,当初你我都不情愿。但我觉得如果有机会,应该跪下来和你再说一遍誓词。” 虽然他记不得会没有说誓词的环节,但可以推断出家族联姻的拉郎配模式,一定是遭当事人排斥的。 但盛扬又觉得庆幸,她的妻子,毫无疑问他是喜欢的。 而且越来越喜欢。 向苒转过头:“盛扬,你喜欢我么——” “喜欢。” “喜欢我什么?” “什么都喜欢!” 好假。 好空洞。 向苒想再问他细致一点, 譬如是不是喜欢她苏家大小姐的身份? 是不是喜欢和苏以晴相似的外表? 又或者是其它。 - 向苒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是她从来没想象过的生活。 就这么一个晚上,她像坐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跌宕起伏。 他带着她,引导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刺激的新世界。 但她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于是她把手覆在男人的胸口,去感知他的心跳声,确认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刚才对她说——“这里是我们的家。”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 生而为人,向苒的前二十年里,甚少能感受到平安、喜乐的情绪。 家里面有的是鸡飞狗跳,有的是贫困潦倒,有的是互相诋毁指责和争吵,但唯独没有“情”。 起先她一直以为是父母重男轻女,这种情况在村寨里并不少见。 直到大学毕业前几天,家里问她要钱,她不接电话,才被父亲痛骂自己是被领养来的“白眼狼”。 没错,那天她才知道自己是领养来的。 所以,她是养父口中的白眼狼;是养母拽在手里的救命稻草。 她同情养母,但同时也被养母拉入泥潭 。 比起养父,养母对她的态度尚算温柔,但前提是向苒必须支持帮助弟弟,必须听大人诉苦。 但很矛盾的 ,养母却要求向苒却不能抨击养父 ,否则就是不孝。 养母宁愿被养父欺凌,却依然不准向苒对养父进行反抗。 所以,向苒在找到工作后,听取高中班主任葛老师的建议,不再与家里联系。 她甚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养父母和弟弟的电话都拉黑了。 她要走出泥潭,不想回头。 她世俗,她胆大,她冒险走上这条路,她愿意在刀尖上行走,都是因为她自己一无所有。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她不怕失去。 但现在,这个男人正在进行对她给予—— 这让向苒很恐慌。 一直很贫瘠的人,突然拥有爱,会觉得自己是个小偷。 何况,她不过是苏以晴替身,连自欺欺人的资格都没有。 - “盛太太”对于她而言,是有期限的。 她手握他的资产清单,拿着他家族基金每月发钱的银行卡,把以前做家务的粗糙的手保养的白嫩如玉。 她扮做知书达礼的苏家大小姐,和他一起听琴品画,同床共枕。 说实话,偶尔她还真有些同情身旁这个男人。 如今他的一腔真情只能腹水东流。 他其实值得一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全心全意去地爱的男人。 不是苏以晴,她不配。 当然,她自己——则更不配。 向苒在黑暗中用手指,轻轻戳着盛扬的脸颊,在心里默念——“盛扬,我不用你给我爱,你把你的爱留给以后那个值得的人吧。我是为了搞钱,才来到这里。不过,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以后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都会尽量对你好,尽力配得上你为我花的每一分钱。” 默念结束。 她又想——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 。 不过,就那么一点点。 向苒用手比划。 觉得两指之间距离太大了 ,又缩小了一些。 第35章 鸡毛令箭 第二天因为是周末,不用早起。 盛扬夫妻两人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原本盛扬早上又想杀个回马枪,但向苒实在有点受不住,好声好气地求他。 盛扬答应了。 他洗完澡回到房间,向苒正在扎公主辫,盛扬一本正经地坐在旁边看着,突然来了一句:“真想为你画眉毛,可你的眉毛根本就不用画。” 向苒转头:“嗯?什么?” 盛扬:“状如柳叶,色如青黛,美极了。” “一大早就甜言蜜语?这几天你是吃了蜜了?”向苒笑着问。 “可不是吗?”说着,男人的目光渐渐又不对起来。 向苒警惕起来:“你说的,早上先饶了我的啊!男人说话要算数啊。” “当然了,我说话向来算数,我只是——还想告诉你,夫妻之事是双方的义务和权力。既然是权利,老婆你也可以提出时间。譬如你刚才说昨晚折腾久了,早上想歇歇.......那我作为丈夫就要听取你的意见,胡搅蛮缠,让你生出惧心可不好,我——要你快乐。” “盛扬——你是个真男人!”向苒对于男人的这种自我反省意识给予了最高的评价,“男人有生理功能,只能代表他是个男人,但有你这样觉悟尊重妻子的就是真男人。” 盛扬得了妻子的表扬,笑意攀上了嘴角,压都压不住了。 他盛扬的妻子不是一个工具,是个鲜活的人。 他渴望和谐而有趣的性关系。 为了这样的目的,尽早就放她一马。 可依然轻轻地问了一句:“昨晚,你快乐吗?” 向苒想了想,钢琴的冰冷和男人炙热的身体,若有所思地说:“有些刺激。” “哦?”盛扬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走吧!去吃早餐。” 两人走下楼梯。 听到厨房外头一阵斑鸠鸟的声音。 向苒撒开盛扬的手,快步走过去,心想她一定要报仇! 她曾在这儿用小铲子,铲了三天鸟屎,还差点把鸟屎溅到眼睛里,一度怕眼睛瞎掉。 可盛扬呢? 他那天板着脸,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批评她一个家政工人不爱护小动物。 难道人比鸟贱吗? 野生斑鸠在华东地区的城镇里,泛滥成灾。 盛扬这套公寓经常无人居住,早就变成了鸟的天堂。 果然几只斑鸠停在窗台,嘴里还衔着草,看样子想筑巢。 向苒嘟起嘴,对盛扬招手:“老公,你过来——帮我赶走这些鸟。” 盛扬连问都没问一句,伸手敲玻璃把鸟赶走了。 赶完了才问:“你是不喜欢这些鸟?” 向苒清了清嗓子:“首先,这鸟的鸣叫声太大,会吵到我们。其次,这鸟在这儿筑巢也是白费力气,与其让清洁工人花大力气清理鸟粪和鸟巢,不如让它们意识到这儿并不是理想筑巢的地方。” “哦?”盛扬若有所思。 向苒拉开窗子,指着窗台沿边上的一堆鸟屎:“老公,这儿是生活区,房子是你的私有财产,保护居住地是原始人都知道的事,什么是以人为本?就是要以保证居住人的健康为先,保证清理工人的健康为先。你知不知道鸟粪携带很多细菌?尤其是野生鸟类?难道你要置家政阿姨们的健康不顾吗?这是合格的雇主吗?” 风一吹,飘进来几根鸟毛。 盛扬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听你的。” “你有——过敏性鼻炎?”向苒问。 “有,小时候过敏性结膜炎,过敏性鼻炎。我过敏性体质.........” 向苒笑道:“那你春天怎么办?满城柳絮?” 盛扬关上窗:“戴口罩啊。” “老公,以后,谁去搞这个鸟屎,应该额外加钱给人家。” “知道了,这事你说了算。” 向苒这才满意了。 - 因为尚程公寓没有住家阿姨,盛扬带着向苒开车去a湖边的茶餐厅吃早餐。 吃完早餐,两人步行去盛家老宅。 “怎么突然带我去你爷爷那儿?”向苒问。 “不是突然——是他邀请了几次了。但之前的话都被我推拒了。”盛扬答道。 “嗯?” 盛扬笑道:“第一次他喊我们去时,我头上伤还没好,那会 咱们都没说过几句话。第二次喊我们过去 ,我那时候要忙着出差。第三次喊的时候——就是前些天,我们冷战的时候,你 觉得合适吗?” “哈哈哈。”向苒笑起来 。 但她对盛扬的祖父有些害怕,听说是位严格的老人。 对盛扬其他的亲戚,她也完全不熟悉。 不过,好就好在苏以晴对这些人也完全不熟悉。 况且她只是个临时替身,真的那些人不喜欢她,也不要紧。 反正又不天天住在一起。 说到底她要取悦的,从头到尾只有盛扬一人。 - 到了盛宅107号,向苒先跟着盛扬单独去书房见他爷爷盛益民。 向苒意外地发现盛老太爷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严肃。 老人家身材高大,颧骨很高,说话慢条斯理的。 偶尔听向苒回话还笑眯眯的。 向苒从小到大善于和比自己厉害很多倍的人打交道。 这是她的天赋。 盛益民和她越聊越开心。 对于这种年长的上位者,要取悦他们,对于长期处在下位者的向苒而言,实在是轻而易举。 无非就是谈谈他们在建国前的抗日活动,建国后的经济政治贡献。 这种恭维,可能对于真正的苏以晴来说,不容易做到——因为她身上有百年苏家的骄傲。 而向苒背后只有三代贫农的历史。 适度地弯腰,对她来说习以为常。 甚至在盛扬爷爷面前,向苒还夸奖了一下盛扬的叔叔和堂姐。 这也不失是一种策略。 一定程度上,她现在也代表着盛扬。 看着盛扬带笑的眼睛,向苒知道自己并没有说错话。 最后,盛老太爷开口总结:“以晴,你还真像我们盛家的媳妇,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爷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质朴,有礼 ,懂事!” 老人家的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盛扬,我看你现在也改了性子,之前就算有些误会都不要紧。往后你要好好地待人家。” 盛扬笑道:“爷爷说的对。” 盛益民点头:“出去吃饭吧!你姑姑、叔叔和堂姐,刚好今天也在。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 第36章 千里之缘 盛家老宅这边的饭桌上,完全是中式的礼仪。 确实有些沉闷。 盛老太爷也确实喜欢讲道理。 刚才在书房对晚辈们表现出来的那些和蔼可亲,在饭桌上至少少了一半。 向苒和盛扬坐的远还好。 坐在老爷子附近的长辈们只能恭敬地听他讲“一言堂”。 盛扬悄悄凑向苒耳边讲——“堂姐的老公许西岭,最怕这种场合,他每次都找借口不来。” “许姐夫他会被爷爷说吗?” “嗯,他经常迟到,还有喜欢——吃饭时候看手机。”盛扬笑了。 向苒原本也觉得许西岭不靠谱,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转眼看到盛音岚倒是毕恭毕敬地听爷爷在讲话。 心想盛扬这个堂姐果然不简单。 “以晴,你多吃点啊。如今看着.....好像比婚礼上看还瘦了些。”盛扬的姑姑突然开口,“盛扬受伤的时候,你在旁边没受到惊吓吧?” 啊?盛扬受伤的时候,苏以晴在他身边吗? 这事没人和她提过啊。 正当向苒不知如何回应时,倒是盛扬的爷爷率先发话了:“那些不开心的事,今天就不提了,盛扬你多夹点以晴爱吃的菜给她。” 老爷子的耳朵还真尖啊,竟然主动帮她解围。 - 在座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没有人再接着提这件事。 可盛扬姑姑的眼睛依旧时不时打量向苒几眼。 看得向苒心里毛毛的。 盛扬的叔叔大概身体还未康复,并没有上桌。 而盛扬的婶婶倒是个温婉的女人,而且一看便是出身于富贵之家的女子,很有气质。 向苒记得苏跃给她的那本册子写这位婶婶还是在金融系统工作的。 这么一对比,也难怪盛扬的母亲蒋玉入不了盛家二老的眼了。 幸好,盛扬他本人还算争气。 向苒看了看旁边的进退有度的“丈夫”,才想到——原来,他从小抓的牌也不好打呢。 虽然不像她那样赤贫开局,但少年丧父的他也需要在半山腰崎岖而行,攀上高峰。 在这样的家庭虽然不愁吃穿,但也一样不易。 这么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对的人生课题。 - 饭后,盛扬神神秘秘地对她说:“要不要去看看我小时候住的房间?” “这里也有你的房间吗??”向苒笑着问,她挺好奇的。 “当然有了,虽然只是个小房间。你跟我来!”盛扬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他婶婶看到了,在楼下笑着问:“哟,带以晴去你房间探宝啦?” 盛音岚提醒:“以晴,你得小心,里面东西多的挪不开脚。” - 盛扬用钥匙,轻轻一转,打开了门。 推门进去,向苒才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因为这个小房间几乎成了杂物间。 最先看到的是门口靠着的桨板和几支船桨。 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台天文望远镜,还比锦绣山庄书房的那台大一些。 桌上放着地球仪,火箭模型,还有各种车子的模型,想必是他小时候的玩意。 柜子上放着琴盒,有了薄薄的灰尘,看盒子形状大概——是把小提琴? 柜子里除了书籍,还放着几座竞赛类奖杯,并挂了很多运动竞技类的奖牌。 向苒指着这些奖牌:“哦?你喊我进来,就是想让我看你这些奖杯的,是不是?” “不值得看看吗?”盛扬哈哈大笑,“你应该庆幸,你没嫁给一个笨蛋,你知道很多人的学校都是靠家里人花钱申请来的。” 向苒撇撇嘴:“好吧,可谁知道你参加的这些竞赛是不是沽名钓誉的赛事呢。” “好吧,算我沽名钓誉。”盛扬也不恼,笑嘻嘻地回应。 看起来,他确实也不在乎这些。 真正沽名钓誉的人,被她这么一呛便要气急败坏了。 - 墙上挂着很多画,向苒看了署名,发现都是盛扬本人画的。 有素描,也有水彩画。 向苒在一幅画前止住了脚步。 这幅画中有一片粉色的玉兰花。 而画上的群山竟意外有些眼熟? 这片山脉居然.......很像她家乡的大山。 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向苒试探着问:“盛扬,你是不是去过c县?”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你也去过那里?”盛扬指着画,“这个地方就c县的青峦山。” 果然是她的家乡,可他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画画。 青峦山虽然美,可并不是个旅游景点,只是群山中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啊。 向苒开始讲故事:“我有同学老家是那儿附近的人,所以我曾经去玩过。对那里有些了解!倒是你——你怎么会跑那儿去的?” “因为我大二那年有个假期回国,跟着在姑姑家的一个表姐曾去山区支教过半个月。” “不会是那儿希望小学吧?” “确切的说我表姐他们是去了希望小学,正儿八经给孩子们上课的,而我和另外几个从国外回来的男孩子去了一所中学,被安排和当地的中学生做了一下英语交流。按理说那个中学也算是县里最好的中学了,可偏偏就在山坡上,我第一天去就花粉过敏,戴上了口罩,打了几天酱油,就走了。离开c县的前一天,我闲着无事做,背着画夹,跑到山坡上画下了这幅画。” 向苒好久都没出声。 她慢慢抬起手捂住了盛扬的下巴,心头一跳——原来,那一年在交流活动中,那个冷冰冰的全程戴着黑口罩的高个子男生就是他? - 边疆地区的人普通话和英语多少有些口音。 尤其是她这样长在少数民族群居的村寨里的孩子,口音更甚。 向苒还记得,那次是一个英语口语交流的活动。 每个参加的学生轮流要用英语介绍一个去过的大城市,轮到向苒时,她半天都说不上来。 无疑。她应该是参加那个交流活动的学生里最穷的一个。 在她前面发言的两个学生,看起来都是县城里的孩子,他们已经用还算流利的英语分享了去香港和曼谷的经历。 而她连省会都没去过。 向苒在众人注视下,只觉得自卑。 那时她还没建立自己的铜墙堡垒,极度容易被外界的刺激影响而情绪波动。 也并没有能够正视自己的贫穷。 她站在那儿冷场很久,又不愿意放弃机会下去。 最后用英语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没去过什么大城市。 那个戴着黑色口罩、翘着二郎腿的大男孩作为交流活动的海外留学生评委之一,突然不耐烦地问她:“怎么不说话?北京、上海都可以拿来说说,实在不行你们省会k市也算。k市总去过吧?” 向苒摇头:“我没去过!” 一旁的几个学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另外一边的几个人在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忍不住笑了。 显然,当时能被学校选中参加这个交流活动的,都是当地家庭背景良好,英语口语比较好的学生。 可向苒为什么能够参加? 主要还是她习惯于争取。 那次就是她自己和老师争取的机会。 原本只有比她高一级的学生能参加的活动,她那次为自己争取到了。 只是想不到,这么努力的争取,最后还出了一场丑。 虽然这个事件在她往后的岁月里遇到的困难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得那样清楚。 - 更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和他竟然会再次相遇,而且并没有认出彼此。 这也不奇怪,他那时一直戴着口罩。 而她呢,当时的她还没发育,高原地区的光照晒得她脸又黑又红,相貌自然和如今不能比,也难怪他认不出来。 他怎么会认得出呢? 他再怎么心思缜密,再怎么想象力丰富,也不可能把一个又黑又小的女孩和眼前的粉嫩可人的苏以晴联系起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画下的这幅画里,其实也有她。 第37章 量子纠缠 向苒就是画中玉兰树上坐着的那个背影。 因为最后一天的下午,她也没去参加那个交流活动。 - 当日午后,她离开学校,爬到后山山坡的一棵树上,眺望远方。 家乡的山一座连着一座, 哪怕她坐到了大树上,伸长脖子也看不到山外的平原。 那时的向苒心中的充满了戾气和失望。 甚至她对自己充满了攻击,恨自己的普通话有口音,恨自己的英语那么差,让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大哥哥看笑话。 当然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个大哥哥是谁。 只是纯粹的觉得他露出口罩外面的眼睛,漂亮的像黑曜石。 黑色的口罩外是羊脂玉一样白的额头, 他比任何一个c县的男生都白。 可他流露出来的鄙视,她隔着口罩都能感受到....... 那天,她乱发脾气,用树棍打掉了树上绽放的紫玉兰。 落英缤纷飘了一地。 那时的向苒还太小,还没读那些经典而伟大的书籍, 没有遇到能开导她的老师, 她甚至悲观的想——她觉得自己就像这些花儿。 山里的花无论开的再好,也只能一辈子在山中默默无闻。 总之,那时候的她是想不到有今天这样一番境遇的。 “怎么——”盛扬的嘴被她捂着又酥又麻,索性去吻她手心,“难道苏小姐需要捂着老公的下巴,才能品画吗?” “没有。”向苒把手拿开。 “打个分?” “59!”向苒笑着说。 “什么?不及格?”盛扬苦笑,“不至于吧?” 向苒努努嘴:“满分60呗。” “敢问太太,这一分是扣在哪里?”盛扬问。 “这个背影。”向苒指着树上的人物背影说。 “这个背影有什么问题?” 向苒笑着说:“因为你没有画正面,正面肯定更加漂亮!” 盛扬问:“你看得出这背影是个女孩?” 事实上构图里面这个背影很小,又十分模糊。 “我猜的。” 盛扬愕然:“以晴,你的直觉真棒!” 向苒见这幅画的右下角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hope of mangnolia》(玉兰花的希望) 她念了出来。 “盛扬,这也是你写的?” “嗯。” “所以,这幅画看似是画群山,因为群山占了十分之六,玉兰花占了十分之三,人物仅占了十分一,而其实只有人才有希望。所以你想表达的是那个背影——她会有希望,是不是?” 盛扬把她的脸转过来:“你能读懂这幅画,是不是? 向苒点头:“因为——她在眺望大山外面。” “太不可思议了!”盛扬亲了亲她的额头,“从来没有人仔细看过这幅画,也没有人对此做过如此合乎我心境的评价。甚至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到这画上还藏着人物背影。”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她不过是画中人罢了。 不可思议的是,两人之间的种种巧合。 冥冥中,他们早就有过纠缠。 现在抖音上专家们提到的“量子纠缠”,是不是可以解释她和盛扬的过往和现在? - 从盛宅107号出来,盛扬没开车。 两人步行去了离开此地不远的a湖湾。 此处别墅云集,风景秀丽。 初秋的林荫道分外的好看,两旁不知是栽的什么树,顶端的叶子已经红了,而底下的叶子却依旧青翠。 向苒不由感慨:“这是什么树,真好看!高速公路的两旁也有很多这种树。” 盛扬伸手摘了一片树叶:“这是栾树。” “栾树?原来这就是栾树呀。锦绣山庄那儿是不是也种了一棵这种树?我前天看到工人递上来的新购树苗上有这种树的名字。” “嗯。” “喜欢吗?” “还行。” 盛扬今天的心情不错,他抚着她的手:“你喜欢什么就让人去买,不用问我意见,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以后家里的杂项开支从你这边走。我会和小富去说。” 向苒一愣,忙说道:“以后再说,我不太爱管钱。何况我看小富这个人还是很能干的。” 这是句违心话,她爱钱如命。 只是她是暂时的“盛太太”,如果盛扬把财政大权和家中事务全部交给她,会增加她今后和苏以晴交接的工作量。 盛扬见她这么说,以为她在苏家自在惯了,不爱操心。 也不勉强她。 只说道:“那就暂缓一段时间,再让夫人为我分忧。” 向苒补充道:“反正我想买什么东西,钱不够就问老公要呗。” “那是当然。人人都说苏大小姐爱花钱,我怎么也没见到你买什么?是怕家里的下人看到去告诉母亲或者爷爷吗?” 向苒不服气:“你也是个大公司的ceo,怎么和市井小人一样喜欢道听途说呢?我如果和 你一样相信谣言,哼——那你还不知道你自己被人传成什么样了呢?” “哦,你说说看——外面是怎么传我的?” “这个嘛,还是不说了。” “没事,说说看?” 向苒耸耸肩:“就说你那方面有问题呗。” “什么问题?哪方面?” “就说你好男风,毕竟你堂哥在英国也是个名人嘛。大家以讹传讹,还有说你不喜欢碰女人什么的。” “哦,这个啊。”他笑道,“我行不行,这个你应该检验过了,其余的嘛,我们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这话让 向苒吓了一跳。 他们一共有过三次,都没戴套 。 她昨天才服用了避孕药,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因为她之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稀里糊涂的也没让盛扬戴安全套。 看来盛扬是想让她自然怀孕了,所以才没主动采取措施。 而她又后知后觉,事后才想起来要紧急避孕。 但既然说到这,向苒觉得有必要和盛扬谈谈。 “老公,我觉得要孩子这个事,不急。毕竟——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呢!”向苒扯了扯他袖子,“至少今年我们不要考虑了,好不好?” 盛扬想起母亲和爷爷的催生说辞,不动声色地道:“好。” 第38章 盛扬,盛扬! 向苒瞧他脸色:“是不是你家里人给你压力了?妈说盛家男丁单薄,你明年又二十九岁了.......” “不用去考虑这些事情,我向来不喜被人摆布影响,除非——我愿意。”他淡淡地说。 这让向苒想起多年前那个在青峦高中,看起来便有些桀骜不驯的青年。 “盛扬,家里还有没有口罩?” 忽然冒出来这句话。 “怎么了?”盛扬有些纳闷。 “觉得你戴口罩一定很好看。” “夫人是嫌弃我下半部分不好看?”盛扬摸了摸下巴问。 “也不是,只是你的嘴唇有些薄,人人都说薄唇的男人凉薄。”向苒伸出手指点在他唇上。 盛扬移开她的手,吻了她:“凉吗?” 向苒笑了。 是啊,谁会知道看上去长相这么凉薄的男人,嘴唇是这么炽热滚烫呢。 - 两人沿着湖边的林荫道走了一段路,盛扬忽然带着向苒往山坡上走。 向苒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去看我外公!”他回头拉着她手,“我们从小路往山上爬。” 向苒心里一惊,那本册子上不是写着盛扬外公还在世呢。 怎么会在山上? - 原来江南一带,人们口中的的山就是小土坡........ 这在向苒看来,连个丘陵也算不上。 没几步就走到坡顶,看到对面有一座康复医院。 而不远处的地方是赫赫有名的a湖干部疗养中心。 以盛扬的财力,怎么会让他外公住这样一家名不经传的康复医院? 向苒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只问盛扬:“你外公住院了吗?我们两手空空去探病不太合适吧?” “就算买了东西,他也不知道你是谁。”盛扬指了指头:“老头子今年已经九十多了,去年开始得了阿兹海默症,已经不认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各方面指标都还行,只是脑子不清楚。” - 走进那家医院,向苒才发现病房里面很多都是失去了自理能力的病人。 以老年病人居多,鸦雀无声。 盛扬的外公住着一间单人病房,但病房也比较简陋,还有些陈旧。 老人家的脸色还算红润。 只是双手戴了手套,被护工绑在了床架上。 据说是防止他自己去乱抓鼻饲管。 护工阿姨认得盛扬,她谄媚而热情地同盛扬打招呼:“盛总,你来看老爷子啦?” 盛扬冷冷地点头,但护工阿姨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说着盛扬母亲等人来看老爷子的事情。 盛扬大概嫌吵,把护工礼貌地请出去了。 “以晴,你是不是觉得他双手被系住了,很可怜?”盛扬转身问向苒。 “一定要系住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盛扬伸手去摸了摸他外公的手,神色温柔,“你不要觉得他可怜,人活到他这份上,也值了。他年轻时贪玩,老了也是老顽童。外公和爷爷不一样,他在几个工厂混了大半辈子,最后是个小组长退休;回到家中做家务呢,也习惯于偷懒磨洋工,只喜欢逗小孩玩。” “所以,他也逗过你?” “嗯,川渝地区的男人会做饭,他做饭还挺好吃的。我九岁以前也跟着外婆住在川渝一带,随着外公的工作单位变动,住过好几个地方。” “你小时候是和外祖父母一起住的?那妈呢?她也和你们住一起吗?” “没有,她的心一直在父亲身上,可惜父亲的心未必在她身上。”盛扬朝向苒努嘴,“瞧,我外公听得起劲呢,他看着我们。” 向苒笑着和盛扬外公挥手:“外公,你好!” 盛扬把外公的手套摘掉笑道:“没用,他耳朵不好了,没戴助听器 ,听不见的。” 谁知老爷子突然指着向苒,来了句:“你是盛扬他媳妇儿!” 这可把盛扬和向苒都逗笑了。 盛扬问他:“那我是谁?” “你是她老公!”老爷子一脸看透了的表情。 盛扬问向苒:“你说他糊涂嘛,他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可他都没来参加我们婚礼呢。” 这时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又说:“改日把你们的孩子也一起带来。” “孩子?”盛扬拍拍他的手,“我们刚结婚半年不到,哪有那么快!” “你家老大的是男娃,小的是女娃,对吧?相差三岁?”老爷子又问。 盛扬见他这么说,只能点头。 向苒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护工阿姨进来和盛扬打招呼:“盛总你母亲和阿姨马上也要过来呢。” 盛扬皱眉:“你告诉我母亲我在这儿的?” “没有,绝对没有!”护工阿姨连忙摆手,“说不准是别人告诉她的。” 盛扬放开他外公的手,让护工阿姨重新帮老人家戴好手套。 “我们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他起身对老爷子说。 “要不要等妈来了,打个招呼再走?”向苒悄悄地问。 向苒主要是怕这个婆婆多想。 小辈听到长辈要来,竟然先走了? 婆婆估计对盛扬不敢发难,但就怕将来要把账算到苏以晴头上。 “不用。” 盛扬一刻也不耽搁,拉着向苒就走了。 - 走出医院,盛扬才和向苒解释——“母亲来看外公也无非是拍两张照就走。不仅母亲,还有其他的亲戚都有些虚伪。尤其是我母亲,她最多就是在医院里向护工阿姨炫耀一下她的珠宝首饰,把和外公的照片发在朋友圈,打造她的人设。” 向苒尴尬,接不上话。 “每次母亲还和其他的阿姨们在病房一起高谈阔论,在医院里制造噪音时,我都觉得难堪。虽然小时候怨恨她不要我,但后来想想如果当初我不被接到爷爷家,可能会被她养疯掉,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自己打造的人设世界里。她是个空心人,活在自己幻想中。” “最糟糕的是,除了我外公的护工费用,对于其它费用,母亲和她们兄弟姐妹之间一直有争议。我不太想卷入母亲家族那边的事,所以索性不问事,后来实在看不惯他们把我外公放在四人间里,才让医院换了个单人间,但多出来的费用,那些长辈一分也不出了。” 原来如此。 难怪他外公会住在这种普通的康复医院呢。 盛扬又说:“这里离开盛宅不远,母亲对盛宅有一种情结,时不时想去那边看看爷爷,可是盛家人都不太欢迎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向苒摇摇头,但心里却在吐槽 :还不是你妈那张嘴? “因为母亲并不是真正想去看爷爷,她自己放的很低,想用谄媚的言语去打动他们,是不是很天真?”盛扬苦笑,“一味地屈尊下跪,并不能获取强者的好感和认可。母亲在我父亲去世之前拿了结婚证,她以为她成功了——终于做成了盛夫人,但实际上盛家也同时对她关上了门,因为那张证纯粹也是给孙子做背书的,毕竟婚生子听起来更好听,是不是?” 盛扬的表情让向苒唏嘘。 盛扬老爹只有盛扬一个孩子,所以在盛扬老爹病重时,盛家给盛扬老妈“释放”了一张结婚证,这样盛扬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婚生子,前途也不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向苒想——换做是她,她才不愿意一直耗着呢。 拿了钱跑路不香吗? 要个“盛夫人”的头衔来干嘛? 第39章 你是愿意的,对吧? 两人一路步行,沿着原路返回盛宅。 对于盛扬来说,他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光。 “以晴,我竟然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最轻松自在。”盛扬把她的手握紧。 “额,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向苒笑道。 “没错,是夫妻。”盛扬驻足,“以晴,说实话我之前可能有些恐婚,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失忆后我发现其实我们没有在中国大陆领结婚证.......或者我们有没有在其它国家领证?” 向苒瞬间石化。 果然苏跃还是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苏以晴和盛扬还没领证的事告诉她了。 她连忙摇头:“没有!我们确实没有领证。” “那.......事到如今,我们也生活在一起了,不如.......今天去领一个吧?” ??? 向苒要疯了。 她看了看天色:“太阳快下山了。民政局要下班了。何况领证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择个黄道吉日。不如选个有意义的日子再领吧?” 吓死人了。 这男人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 向苒心想:反正拖到苏以晴回来就行, 他们以后爱领证不领证。 “也就是说——你是愿意的,对吗?”盛扬追问。 向苒脑子飞快地转着,万一以后苏以晴不同意呢。 于是她哄他:“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说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准以后你倒不愿意和我领证了。” 嘿,他要是知道自己在求娶不是苏家大小姐,而是一个在他家里做兼职的钟点工,他还想和自己领证吗? “你想要有意义的日子?那国庆去领证?” “再说咯,看你表现吧。” 向苒在心里偷乐,等到国庆那会,她早就远走高飞了。 更何况,国庆节民政局也不上班啊。 “你现在倒晓得用胡萝卜来御夫了?”盛扬扯了扯嘴角。 向苒也心烦意乱,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哄他。 两人就相顾无言,一路走到盛宅取车。 - 盛扬爷爷倒是派下人挽留夫妻俩用了晚餐再走,但盛扬婉拒了。 向苒问:“我们现在去哪里?不在爷爷这边吃晚饭再走吗?” “这么沉闷的家宴,怕你不自在,送你回锦绣山庄吧,刚好我晚上还有点事。” “今天不住尚程了?” “怎么?你还想?”盛扬抓起她的手。 “只是问问,我比较喜欢那边美式现代风的装修风格。”向苒一想到回去又要给曾阿姨“汇报工作”,头疼起来。 “累了?” “没有。” “领证的事......其实也没那么急,你可以好好挑挑日子。我今天会提起,是因为考虑到今后集团会把电子业务的工厂上市,而到时候我作为股东,会涉及向证监会申报的事宜,另外我也想把一些海外的物业加上你的名字。” 牛逼,不早说? 但是好像也没有用。 如果她现在掏出身份证出来,他不仅不会把房子送给她,说不定还会把她一脚从车里踹出去。 向苒真是有些羡慕、嫉妒苏以晴了。 她回握住盛扬的手:“你是想用钱和房子收买我咯?” “我没这个能耐,苏家的女儿也不缺房子住,你可不是轻易能被收买的。”盛扬笑了。 没错,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被收买。 区区几百万就收买了。 还是被苏以晴。 - 那句抖音流传甚广的话又一次响在向苒耳边:“钱永远流向不缺钱的人,爱永远流向不缺爱的人。” 穷人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吗? 不! 她就没有办法利用这个冒牌盛太太的身份做点事情吗? 黄金首饰、奢侈品包包这些东西她想要,盛扬肯定能买给她,但很有可能贵重物品最后她无法带走。 不过——吃喝玩乐这些东西都是即时享受的,过后也无法追回。 就算苏跃他们知道了,也没有办法让她吐出来。 她打开网站查询h城最贵的餐厅,突然跳出来一个热点——“华语乐坛顶流z在h城开巡回演唱会”。 一看时间就是明天晚上。 现在还买的到票吗? 据说他的演唱会门票很难抢到。 一个月前,外场的票已经被炒到八千一张了。 向苒虽然喜欢z,但近十年如果靠自己想去听演唱会估计只有应聘保安一条路了。 “看什么东西,这么认真?” “盛扬,我想去看z的演唱会呢。”向苒把语气放得很糯,嗓子柔得要掐出水来。 “好呀,什么时候的?” “明天的,你——能想办法搞到前面一点的票吗?” “你很喜欢z?” “我从小听他的歌!” “最喜欢哪首?”盛扬问。 “很多首。” “那真的是粉丝了。”盛扬笑道,“那我问问朋友看,晚点给你答复。” - 回到锦绣山庄,小富立马迎上来:“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上菜吗?” 盛扬脱了外套递给向苒:“你先吃,我要回个电话,一会儿就下来。” “好!”向苒笑眯眯地接过外套,“你去忙!”。 没多久,盛扬就下楼了。 “有戏吗?”向苒对他眨眨眼。 盛扬一脸懵逼:“哦?我刚才是给你堂哥回了个电话。你堂伯下午也来h城了,明天想让盛家帮忙牵头认识一下园区新上任的领导。” 向苒瞥见远处曾阿姨那投来的目光,立刻笑着对盛扬说道,“我爷爷曾说过堂伯一直是苏家最上进的人,比我父亲还靠谱些。” “嗯,知道了!”他伸手把另一边松开的袖扣戴上。 向苒见了主动去帮他把袖扣扣好:“都到饭点了,要出去吗?” 他抬头:“有个新媒体的采访临时约了今晚。” “那你晚饭呢?”向苒问。 盛扬一边给司机打电话,一边拿着西装,回头对她说:“那边有饭局。” - 向苒有些失落。 这狗男人一看就是以事业为重的古板直男。 别看他会弹琴画画,可从未听他谈及过,明显他不在乎这些附弄风雅之事——要不,怎么钢琴落灰?画全部收在老房子里? 可能演唱会这种事,他也会觉得无关紧要吧。 这么一去,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看来是没什么戏了。 - 盛扬一走,曾阿姨就凑过来:“小姐,你要去看演唱会啊?” 小富也好奇:“太太,你们要看什么演唱会啊?” 向苒装作为难:“盛扬想看z的演唱会,说是要我陪他去,还不知道买不买的到票呢。明天就开唱了!” “我也喜欢z呢!”小富也忍不住说。 “对呀,谁不喜欢z呢?”向苒转头,“曾阿姨你喜欢吗?” “不喜欢,他吐字不清。”曾阿姨摇头。 不管z的演唱会门票盛扬能不能搞到,向苒已经开始在手机寻找其它的目标来满足自己了。 第40章 疯批 向苒又找到一个目标——nba着名球星kk在h城的球迷见面会及三人篮球赛。 想起在大学那会,她还帮人跑腿去要这个球星的签名挣钱呢,结果被挤得七荤八素的,差点鞋子都被踩掉,也没签到一张。 正好这次再忽悠盛扬去买两张svip票,不香吗? 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 放下手机,向苒就去洗澡。 刚洗好澡,她还在吹头发呢,曾阿姨就端着一盘水果敲门进来了。 该是她给曾老太“汇报工作”的时候了。 向苒把昨天和今天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曾阿姨听了也微微惊讶:“盛老太爷竟然是这么好相处?” “可能是隔辈亲吧。” “也可能是看着苏家的面子,毕竟你现在代表的是苏家。” 额,好吧! 曾阿姨真是什么都能往苏家上扯。 “盛扬的叔叔呢?有没有见到?” “这次没有,据说是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只见到了盛扬的婶婶。” 曾阿姨略有所思:“盛总如今进了翼行集团,大概率是盛家未来的掌舵人了。” “嗯,你们小姐将来有福了。” 曾阿姨:“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当初和我们小姐联姻时,盛总只不过是外企的一个高管,模样呢看着又严厉,再加上他父亲早逝,生母又是在盛家不受待见,连我们做下人的都觉得大小姐委屈了呢。” “是吗?”向苒敷衍着说。 “怎么不是呢?谁想到盛总这人外面看起来冷冰冰的,还挺顾家的。而且婆婆管不了事,做媳妇的反而落得自在。你看看你自己吧,来了盛家之后不是天天能睡到日晒三竿?” 向苒一听急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家小姐?若是我在的这段时间天天五点起床,你家小姐回来后,她还有懒觉睡吗?就你还一个劲劝我早起!” 曾阿姨说:“有时候你睡到中午,确实也太晚了一点。我也是怕你被人说闲话,我们小姐可从来不睡到中午。” 向苒反驳:“那天睡到中午,难道不是因为盛扬那次.......太折腾人?” “年轻人初尝滋味,难免折腾.......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在这儿耽搁了太久,会不会妨碍盛总来找你啊?”曾阿姨起身说道,“还有什么事要记录下来的吗?” “哦,还有一桩重要的事——盛扬下午还建议说要去补领结婚证,可把我吓坏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曾阿姨紧张地问。 “我当然是和他说要择日再看,还哄他说要挑个良辰吉时。至少也要拖到你家小姐回来吧,要领证也是苏小姐和她领啊。不是要按手印吗?这个我可代不了!” “就是啊,他会不会是突然想起来了?失忆好了吗?”曾阿姨问。 “应该没有啊,他说是因为集团有个公司想上市,到时候要申报个人资料,才发现没有领结婚证的。”向苒回答。 曾阿姨点头:“哦,是这样啊。对了,我刚才听到盛总说小姐堂伯那边有个项目需要盛家牵头,你务必要抓住机会多给盛总吹吹风。我马上去把这些事情都和苏管家汇报一遍。” “嗯,我知道了。”向苒打了个哈欠。 曾阿姨起身说道:“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 累死了,累死了。 这种汇报工作,就像春游了要写作文一样。 向苒接着吹头发,突然有人敲门。 “谁呀?” “你老公!” “哦,你进来。” 盛扬刚进门,把门才关上,向苒的手机就响了。 “你先接电话!”盛扬指了指她床上的手机。 她赤脚跑去接。 电话接通,对方竟然说自己是z演唱会售票机构的工作人员,现在有几个座位可以供她选择。 向苒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盛扬。 他走过来,附在她耳边说道:“选两个位置!” 电话里那个女工作人员还在用标准的普通话描述座位的大概位置,向苒直接说:“我觉得您说的位置都很好,就选你刚才说的两张吧......” ....... 向苒被他吻的措手不及。他喝了一点点酒,唇边有淡淡的酒气。 向苒吓得要死,生怕发出一点不雅的声音。 电话那边一直在喊——“盛太太,盛太太,你听得到吗?” 在盛扬这样从容不迫却毫不放松的吻中,可她哪里敢说话呢? 向苒抬起右腿想踹他一脚。 哪知盛扬预先知道了她的意图,后退半步,从向苒手中抽走了手机,放到嘴边:“听到了,到时候消息发到这个手机号上来。”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眼尾绯红的男人倚在柜子上,看着她:“你老公办事效率怎么样?” “很靠谱啊。怎么?你喝酒了?” “嗯。”他掀起眼来看她,幽深瞳孔若明?若暗,“采访结束,我还抽空和你堂哥见了一面。” 向苒问:“是为了给苏家牵头的事?” “嗯。”男人点头。 向苒笑道:“辛苦啦,只是——你刚才干嘛那样?” 盛扬把她抱起来:“咋样了?” 向苒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去亲他的嘴唇,像小鸡啄米:“就这样,这样啊!” 盛扬的唇滚烫,有淡淡的酒味。 被她啄了几下后盛扬仿佛是愣了几秒, 可很快就开始回亲她。 狗男人仿佛是哪里来了邪火儿...... 向苒隐隐约约猜测会不会是今天他主动提领证的事,自己没明确回应的缘故。 他的自尊心可真强啊。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她总不能替苏以晴去民政局按手印吧。 第41章 狗男人大姨夫来了? 盛扬顺着脖子一路向下吻。 向苒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下包裹的锁骨,也因为过于紧张而微颤…… 她不知道他还要吻多久,手被他牢牢扣住。 指节也扭的生疼。 看他这样失控可怖的神情,向苒不得不忍着, 她别过脖子:“盛扬!缓一下!” 盛扬:“以后——不准在外头喊我名字!在房间里也不准!” 额,那在走廊里可以喊吧。 向苒觉得他有点发酒疯了。 只听他又问:“喊老公!不会喊吗?” “是不是没领证就不想喊老公了吗?” “苏以晴,我们可是举行了婚礼,有夫妻之实的,就是事实婚姻了。” 向苒喊了声“老公”。 但“老公”两个字被他张嘴就吞噬了...... - 向苒被他抱到床上。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 两人姿势都别扭的很。 可他似乎就要这样别扭。 向苒动弹不得,只瞪着他。 盛扬将她的下巴捏着,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映着的是他的脸。 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柔腻白净的肌肤吹弹可破,手指停在那里越久、越不想离开。 “苏以晴——”他喊了名字, 却迟迟不说后半句。 向苒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的“暴风骤雨”,谁知他忽然松开了她, 离开了床沿。 “怎么不继续了?”向苒念着他帮忙搞演唱会门票的功劳和给苏家堂伯牵头,倒是想去拉他的手。 但还没碰到他的手,盛扬便抬起手——去扣他松开的衬衫扣子:“明天我可能没时间去开演唱会了,你喊别人去吧,把票送人也可以。” 向苒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买两张演唱会门票而已,倒不用你这么曲意奉承!我只是想——如果那天我搬出去后,苏以枫他不来,苏家又不给你压力,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和我联系?” 向苒被他说中了心思,脸上也挂不住。 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 可......好像也不全对。 她想好好地和他聊聊。 却发现她本身就是个大谎话, 怎么聊? 看着狗男人乌云密布的脸,她还是放弃了想和他聊天的想法。 走便走了吧! 明天刚好把票给卖了, 哼!还能挣一笔。 她只是个替身,来这儿本就是一笔买卖,她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对他好了。 至于他酒后“作”,也只能由着他作去。 盛扬对于伴侣的“爱”的纯度要求很高。 她当然无法做到。 - 向苒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收到了演唱会门票的确信息。 哎,男人如果有能力的话,真是像个哆啦a梦一样有用啊。 她想起小时候村里的男人好多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他们上给老娘拉仇恨,下给儿子立坏榜样,平日里还要给老婆挖坑。 盛扬这个人虽然阴晴不定,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 - 至于多出来的一张票,向苒想:要不要喊好姐妹夏芸一起去看z的演唱会? 但又怕夏芸怀疑她中了福利彩。 自己还在任务中,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不如偷偷把那张票转卖掉算了。 当晚,向苒就在网上转手卖出了那张票,小赚了两万二。 若不是她不想跑去现场做黄牛售卖,说不准还能卖个更高价呢。 -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到盛扬。 小富说他一早就去公司了。 咦.......男人是不是也有那么情绪不好的几天啊? “大姨夫”来了? 算了,不管他昨天说的是不是酒话,反正他今天要反悔和她一起去看演唱会,也没票了——票昨晚被她转卖了。 - 幸好到演唱会开始前,盛扬也没电话打来。 向苒一颗心总算放肚子里啦。 - 人生第一次演唱会,在她二十三岁这年就实现了。 虽然是一个人看,但向苒依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她说服自己——一个人看演唱会也没什么。 没有当冒牌盛太这个插曲,她原本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还要计较什么呢? 穷人是最不应该贪心和计较的。 咱穷人靠的就是心态! - 周围的人应该都是有钱人,但在演唱会上,他们的身份就是z的粉丝。 买向苒票的是个男孩子,但最后坐在她旁边的却是个女孩子——原来男孩把票给了自己女朋友,自己坐在离舞台很远的地方。 “哇,你男朋友好给力,把好位置让给你!”向苒夸赞她男朋友。 那个姑娘问:“你是一个人来看演唱会的吗?” “不是,我老公本来要陪我一起来的,但他刚好有事,就没来!”向苒脱口而出。 说完后才想到对外人不必再扮演盛太太。 那姑娘打量她:“你这么年轻,已经结婚了啊?” “嗯。我一毕业就结婚,无缝连接!”向苒耸了耸肩,索性把谎话说到底了。 - 看完演唱会,向苒打车回到锦绣山庄,发现她的“金主老公”竟然坐在沙发上。 正想着要走过去去和他套套近乎呢。 男人突然站起来,像瞎了眼一样,从她面前走过去,连眼皮也没掀一下。 吼吼,“大姨夫”还没结束,还是宿醉还没醒啊。 切,她才不哄呢。 除非——曾阿姨让她哄。 “小姐,盛总好像胃不太舒服,你要不要拿盘水果去书房?”曾阿姨拿着一盘苹果走过来。 第42章 s 向苒敲门:“盛扬,我能进来吗?” 里面的人没出声。 向苒想起他昨天好像说过不能在外头和房间里喊他名字。 于是故意隔着门把声音提高:“我站在走廊呢,走廊可以喊名字吗?老公~” 里面的人终于出声了。 “进来!” 切,幼稚! 向苒端着水果走到他书桌前,狗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在电脑上不知道干啥! “要不要吃点水果?听说你今天胃不太舒服?” 盛扬抬眼:“你听谁说的?” “曾阿姨说的。” “胃不舒服,为什么要吃水果?”盛扬语气生硬。 是啊,可曾阿姨偏要她送水果进来,她有什么办法? “给你垫垫饥,怕你晚上饿。”向苒陪着小心说道。 “哦,你放着吧。”盛扬继续手上的工作。 向苒本想问他那个nba巨星kk的球迷见面会去不去,见他这个死样子,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见向苒杵着不走。 男人又问:“还有事吗?” “你喜不喜欢篮球的?”向苒问。 “怎么?你要送我篮球?”盛扬停下手头的活,拧着眉看她。 “不是,不是!误会误会,只是想问问你明天周六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球赛?” “明天中午有个饭局。你堂哥和堂伯想请我和一个投资商吃饭。是什么球赛?” “哈哈,h城体育馆有表演性质的三人篮球赛,不是正式比赛,没什么太大意思,我应该也不会去。” 她指了指桌上的水果,“水果要吃哦,不打扰你了。” “你想去看?”盛扬叫住她。 “额,也不是啦,下次再说吧。”向苒回头笑道。 - 她可不能“自私”的把盛扬在周六给“霸占”,而影响苏家的生意啊。 但为了弥补她之前的遗憾,kk的球迷见面会和球赛她还是想去看。 况且待在家里也是无聊。 一月之限,转眼便会至,什么都不做,才是虚度光阴。 于是向苒决定自己在手机上订票。 可没有金主盛扬的加持,对于svip(超级贵宾)座位的高昂票价还是下不去手。 毕竟这得刷她自己的“辛苦钱”。 权衡再三,向苒退而求其次订了个比较靠近内场的位置。 - 第二天下午向苒偷摸摸找了个借口,打车去球迷见面会了。 由于不用刷身份证,而是刷二维码检票。 她便用的是苏以晴的身份信息购的实名票。 最开始是一场由kk参加的表演性质的三人篮球世界巡回赛。 kk人气很高,现场有很多穿着球衣的铁杆粉,还有很多小球迷。 向苒坐在看台一看svip的位置离开主赛场那么近,便觉得有些后悔了。 哎,穷人真是抠搜。 买个vip的位置也好啊。 就怕到时候只有svip才能上台和kk合影,那她不是白来了吗? 球赛结束,主持人的话倒像是给了向苒一针强心剂——“除了svip的贵宾可以上台合影外,所有场馆内的人都有机会得到签名海报。” 哦哦哦,还有机会! 向苒和几个铁粉跑到入场过道的看台边上,等待kk重新登场。 结果由于看台太高,她半个身子都倾出看台外了,还是没能够着kk的手! 而身边几个胳膊长的男生成功地和kk击掌了。 好吧! 第一轮向苒想和kk的击掌环节宣告失败! 第二轮是kk和svip贵宾在场上合影环节,自然没有向苒的份。 第三轮互动是kk走到场下随机给观众扔有签名的飞盘,可惜数量不多,接中概率太少,向苒弹跳能力也不佳,反正就是没抢到。 第四轮互动开始时,向苒直接跑到栏杆处,准备再次寻找机会和kk握手,顺便抢扔向观众的签名海报! 可惜其他球迷的想法也是和她一致的。 没有vip和svip的实力购买好位置,但大家抢海报的意愿一点也不低。 毕竟穷人有的是体力。 于是瘦弱的向苒差点被挤成下看台,就算她喊破喉咙,kk也没在她面前停留,而她附近的幸运小男孩倒是到了一张签名海报。 据说还是kk塞在他手里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h饭店的席上,盛扬被苏以枫的父亲灌了不少酒。 一口一个“侄女婿”,让盛扬推辞不了。 这种牵头的事,对他而言倒也不算为难。 只是上洗手间时,盛扬听到一个传菜员在和伙伴讨论篮球巨星kk在h城的球迷见面会和大师赛。 因为向苒提过篮球的比赛赛,他倒是留了心。 他一边往包厢走,一边搜了下关键词,就看到了直播画面——很快一个熟悉的面庞被摄像机捕捉到,某人正在声嘶力竭地挤在人群中朝kk伸手大喊,瘦小的身型被两个男人挤到变形...... 盛扬脸都绿了。 牙齿都要咬变形——那个女人不是说不去看比赛吗? 她是在抢签名海报? 盛扬匆匆回到席上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宴席。 - 小陈接到指令载着盛扬,驱车往h城体育中心赶...... 盛扬想了想,先给宋楠打了个电话。 又给h城文体旅游局某领导打了个电话。 最后打电话给“妻子”,然后却一直没人接! 场馆内太吵,当时向苒正在全神贯注抢签名飞盘,根本就没留意到电话......... - 见面会结束后,没得到任何签名和纪念品的向苒心情沮丧。 看到邻座小男孩手中的海报,羡慕不已。 她走过去,对小男孩笑笑:“你好幸运呢。” 小男孩害羞地说:“姐姐,你好漂亮!” 向苒见男孩身边没有大人,便蹲下来,伸出手和他开玩笑:“小朋友,你的海报给我行不行啊?” 小朋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像在思考的样子。 倒是不远处孩子的爸爸朝儿子大喊:“小明啊,海报要拿紧啊。” 吓得向苒立马站起来,悻悻地离开。 那个接下的比赛kk都不上场了,她也没兴趣看了。 正想灰溜溜地离开。 既羡慕旁人的好运气,又痛恨自己穷人的劣根性,明明也有了点钱了,却还连张vip票都舍不得买...... 一时百感交集! 结果在过道被一个脖子里挂着证件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什么情况? “您是盛太太吗?”那人问。 向苒纳闷:“我......是。怎么了?” “您手机是不在身边吗?盛扬先生正在贵宾休息室等你呢!” 向苒一摸手机,看到三个盛扬打来的未接电话!!! 向苒赶紧回拨过去:“刚才太吵了,没听到声音,你怎么来了?” 盛扬的语气颇为不悦:“你跟着工作人员来贵宾休息室这里,有东西要给你。” - 向苒跟着工作人员一路小跑....... 保安帮忙推开了贵宾休息室的门,里面有四五个人。 向苒看到——她刚才倾出半个身子都没伸手够到的篮球巨星kk正在和她“老公”盛扬握手....... 第43章 假正经 当向苒看到盛扬递给她的那张kk亲笔签名的海报和篮球时,开心地抱着他跳了起来。 一时间,盛扬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惯在外面“装”正经。 倒是一旁kk随行的翻译工作人员拿起手机帮他们俩个和kk拍了个合影....... 出了场馆贵宾室的门,向苒忍不住搀起他手臂:“你来的真及时,及时的就像一道光呢!” 盛扬对她的恭维不屑一顾:“我在直播视频里看你就要被挤下看台了,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我牢牢地抓住了栏杆,怎么可能掉下去?哼!我倒想被人挤下去呢,直接扑到kk的怀里,来个公主抱!” 盛扬忍不住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你想的美!” 可回想起直播那两个男球迷紧挨着妻子抢海报的画面,盛扬还是有些生气:“既然要来看球,怎么也不买个好点的位置?钱是用来干嘛的?是用来买别人空间和时间的啊!” 盛扬的这句话道出了“钱”的精髓。 向苒简直想告诉他——她现在24小时候都被人买断了呢! 因为,她很可悲的被苏以晴买了时间........ 见向苒一脸沮丧。 盛扬问她:“你知道我的时间多值钱吗?” “哦,我知道,比kk的时间还值钱,总好了吧?可我买的晚了,没有好位置了。不能怪我啊!”向苒连忙编理由,“我口罩都挤掉了呢!早知道你会看直播,我就不挤到前面去了。” 盛扬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手臂上有条浅浅的血痕。 “你手上又是怎么回事?”盛扬把她胳膊抡起。 向苒一看,自己的肘部有点破皮了,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剐蹭的。 “没事,再过一会,伤口都要愈合了。我都没感觉到呢!”她笑嘻嘻地说。 “苏以晴,看来我还是不太了解你!”盛扬叹气打量了一眼,被挤得头发蓬乱的妻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苏家千金现在看来——像个假小子” “嘘——人不可貌相啊,今天的事可不要告诉别人哦,今天的事就当秘密。好不好?” 曾阿姨或者苏跃知道也无妨,因为只要盛扬知道了,她就得报备这事。 但毕竟看球赛并不是苏以晴本人的爱好,而kk也不是苏以晴的偶像。 合格的替身是应该严格按照当事人的习惯和爱好进行模仿的。 盛扬勾起嘴:“你求我?” “我求你!” 盛扬:“就——这样?” 向苒睁大眼睛:“你想怎么样?” 光天化日的,有些话让盛扬怎么说的出口? 他一声不吭,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向苒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在进门的安检处呢!安检人员说不能带水进去呢。” “苏以晴,你不至于想要回去拿水吧?”盛扬摸了摸妻子的额头,“你脑子不会被挤糊涂了吧?” 向苒也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过分释放“穷味自我”了。 她拿开盛扬的手,转移话题:”咦?怎么你衣服上有酒味,难道是从酒局上跑出来的吗?” “嗯,差不多。不过饭局也到尾声了,是被你堂伯灌的酒........本来这个点,我应该去一个活动的。”盛扬抬起腕表看了一眼。 “啊?那你要不要现在去啊?”向苒催促。 盛扬阴着脸:“先送你回家吧,我已经和对方改时间了!” - 锦绣山庄。 小富看到盛扬铁着脸,拖着身后的向苒匆匆进了屋。 奇怪——这还没到饭点,夫妻两人就一起回来了? “小富,去把碘伏和棉签拿到太太房间来。”盛扬一边上楼梯,一边回头吩咐。 小富一愣:“太太受伤了吗?” 向苒举起胳膊给小富瞧:“哝,就这儿一点点。” 小富有点近视,眯着眼睛才看到了那血痕。 倒是盛扬有些怒了,问小富:“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 等到了卧室,向苒苦笑:“你又何必搞那么大的声势?” 盛扬叹气:“你脑后有个发夹快掉了,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 “哦,那你等我,我去把头发解开来!” “嗯。” 向苒的卧室没有内卫,所以去了外面的卫生间。 向苒在镜子一看——自己确实有些狼狈了。 幸好没画浓妆,要不然出了这么多汗,准会花脸。 于是洗了把脸才出来。 走到房门口,碰到小富神色慌张的小富走出来。 向苒问:“你怎么了?” 小富把棉签和碘伏递给向苒:“盛总.......他好像睡着了,太太!我真的不知道盛总在你房间。要不然我怎么都不敢往里面瞅。” 看着小富煞白的脸,向苒忙说道:“这门原本敞着,不关你事!你去吧!” 向苒也有些疑惑,怎么这个小富突然这么自觉起来了。 自己也没怎么在这方面给她立规矩啊? 难道是曾阿姨对她做了什么严厉的“警告”? - 盛扬斜着仰面躺在她床上,显然已经睡沉了。 西装外套还挽在他臂弯,手机也虚虚地抓在手心,看来这男人原本是想眯一下的,没想到睡了过去。 向苒把棉签和碘伏放在柜子上,去衣柜里找了条薄毯出来。 走到床前,发现盛扬的眉头还锁着。 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 难道还在为她的事情而生气? 又或者是集团里面的事情? 他入主翼行集团顺利吗?工作忙吗? 前天的胃疼好点了吗....... 向苒发现自己对出了锦绣山庄的盛扬一无所知。 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 但她很快就会离开,所以也没有了解这些的意义。 - 在盛宅那个小房间,她看到过盛扬小时候的照片——机灵可爱。 也看过他少年时候的照片——俊美阳光。 她错过了二十八岁以前的盛扬,也没有资格去陪未来的那个盛扬。 那是属于苏以晴——或者是别的女人的人生。 她仅有的就是此时、此刻。 可向苒还是忍不住去想盛扬的未来。 将来,他的妻儿必定不用去排队买街边的豆花, 不会因为被人插队买不到豆腐花而哭鼻子, 也不用熬夜坐绿皮车去学校, 甚至他们看演唱会都不用抢票。 他们有大大的房子,美丽的花园,一堆可以差遣的佣人...... 这种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应该会视金钱如粪土,善良而诚实吧。 至少不会像她这样靠着谎言生活....... 不知不觉,向苒觉得腿酸了,眼睛也有些酸..... 她着实已经站着盯这个男人看了好久。 相貌对于有钱的年轻男人来说其实不算那么重要。 但长得好看,总是可以锦上添花。 盛扬这种脸型,搭配这样的剑眉真是绝杀。 额——这狗男人今日穿的还是帝国领衬衫,连领下的领针都不曾解开呢。 真让人替他难受…… 她想替他解开,又担心把他弄醒...... 第44章 恻隐之心 人一旦处在有爱的环境,就会收起竖起来的刺,身段会放软,心都会变得柔软。 向苒觉得自己的“母爱”都被盛扬激发出来了。 看着男人略皱的眉心和憔悴的脸色,她动了恻隐之心。 向苒走过去把薄毯搭在了盛扬身上。 自己则拿了一本书,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床边。 翻着书,听着他匀称而和缓的呼吸声…… 向苒有些恍惚。 夏末初秋的窗外,依稀看得到变红的树叶,随着微风摆动。 这个下午是如此宁谧而又安闲,让她有种所有的一切都沉淀下来的错觉。 在这种错觉里,向苒似乎寻到了一种“永恒”的东西。 虽然他不是她丈夫,她也不是他太太。 她所有的身份都是假的。 但此时此刻,她感知到的安定和温情却是真实的。 对她而言,生命本来就是一场体验,真真假假有什么重要呢? 富人靠爹, 聪明人靠脑子, 穷人呢........就靠心态了。 - 电话铃响了。 盛扬的秘书给他打来电话。 盛扬和向苒几乎是同时被吵醒的。 下午容易犯困,向苒刚才不小心也睡过去了。 等盛扬挂完电话,向苒站起问:“你要走了吗?” 谁知脚一麻,差点立不稳。 盛扬手一伸就把她带到怀里,搂着她一起躺下去:“我过一会儿再走。” 看着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向苒问:“这几天没睡好吗?” 盛扬反问她:“你说呢?” 向苒见他露出笑容,心想这男人倒没有什么起床气。 突然男人坐了起来, 像是想到什么重大事情一样, 问她:“碘伏涂了吗?” “忘了!”向苒答道,她抬起自己的胳膊:“可.......你确定还要涂吗?好像愈合的差不多了?” 盛扬一看,果然细细的一条缝,几乎都不红肿了。 但还是起身拿了碘伏棉签给她涂。 向苒笑着交代他:“老公,你轻一点啊,别把刚结的疤擦下来!” “你能不能别说风凉话?”盛扬白了她一眼,涂好碘伏后,把她胳膊放下。 “要在家里吃了晚饭再出去吗?” “你想吗?想我留下来吃晚饭吗?”他问。 “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盛扬抬起她手腕:“吃这个行不行?” “你舍得..........你就下嘴吧!” “舍得,怎么不舍得?”盛扬看着她脖子,“我想吃这里。”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集中火力亲在这个位置?难不成待会下楼又让我系上丝巾吃晚饭?”向苒抱怨。 夫妻之间玩的好,还是有诸多乐趣。 尤其是两个俊美的年轻人, - 两人抱在一起,喘着气相视而笑了。 难怪古话有云: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看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完事后,荷尔蒙消退,涌上来一种慵懒的隽永,两人懒洋洋地抱在一起,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 良久,盛扬说道:“得走了,要不然真迟到了。我晚饭来不及在家吃了.........夜里,记得可别锁门。” “我哪回锁门了?”向苒嘟嘴反问她,可想了想后又不知好歹地问,“如果......不给你留门........你会怎么样?” 清癯乖张的男人,眉眼生笑,半真半假地说:“那我会锁这栋房子的门,锁的死死的。” “你好变态!”向苒把头缩在被子里,“可是我会隐身术,翻墙术,我一点都不怕你呢。” “隐身术就算了,翻墙可不行,我怕有隔壁老王。”盛扬捡起地上的外套,“老婆,我们晚点再切磋........” “刚打过一架!夜里还要比试第二场吗?”向苒撒娇。 这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在盛扬耳中简直柔情的不像样子。 盛扬咬牙:“苏以晴,你能不能这样嗯嗯嘤嘤地说话?” “怎么了,打架我认输,还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共同进步!” 第45章 夫妻夜话 吃好晚饭,向苒和曾阿姨在房间提到了这次去看篮球明星见面会的事。 不过在向苒口中,故事的版本稍微改了下。 向苒说是盛扬和她一起去的。 曾阿姨问了一些细节,也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盛扬想去看球赛,向苒陪着去.......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曾阿姨,离开月底也没几天了,你家小姐那边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吧?”向苒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 曾阿姨叹气:“听说我家小姐身体恢复的不太好,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不是和你一样,日日待在盛家?我倒想去照看小姐呢。” “那我晚上打电话问苏管家,顺便讨论一下到时候以什么方式交接比较好。” “嗯,随你。” 曾阿姨走后,向苒关上房门给苏跃打电话。 苏跃似乎有事在身,过了好久才接了电话,应答起来也是含含糊糊,只说让向苒安心做到月底,过几天给她回复。 向苒挂完电话,发了条消息给苏跃:【苏管家,月底答应我的佣金总不会有变数吧?】 苏跃倒是很快就回复了:【本月佣金已经准备到位,请放心。】 向苒在心里盘算,如果苏跃不给钱,大不了她把事情真相戳破,苏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要她挨着盛扬,也没人敢对付她。 这么看,在盛扬身边或许还是最安全的。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最危险的。 万一这个男人知道真相......... 向苒也不敢想象~ - 夜里,盛扬回来,卧室里静悄悄的。 他应该是洗完澡才进来的。 向苒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但她一直在装睡。 如果他再闹腾一次的话,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她感觉到他躺了下来,手臂伸到了她肩膀上,男人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了她。 “睡了吗?老婆?” 向苒不吭声。 男人亲了亲她的头发,咬了几下耳垂就没动静了。 大约是想放过她了。 向苒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被盛扬识破了。 “苏以晴,我知道你没睡........把脸转过来,我说几句话就睡了。” 向苒忍着不动。 “好吧!你不转过来也罢,我就想告诉你........领证的日子你慢慢挑,不过——无论如何,在我心里你就是妻子了。岳父岳母知道我们还没领证吗?” 向苒依旧没有动,但开了口:“我母亲和父亲都不知道。” “盛家这边也没有人知道这事。举行一场婚礼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等于说是宣告天下了。但没领证这事如果被一些人知道,恐怕明日就会有人上门催促你领证,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盛二公子如今风头正盛,连我堂伯那边都要巴结你呢。” “领证也是一辈子一次的日子,理应要慎重选。只是我想是不是因为以前苏家管你管得太严了,要不然你怎么会想到偷偷一个人跑去吃豆腐花?今天还偷偷去买了个离主场地那么远的位置看比赛?” 向苒不吭声。 心里却想:大哥,你猜错了。 是因为穷, 是因为舍不得花钱。 听到男人又絮絮叨叨地讲:“做我的妻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顾忌谁,我们不和长辈住一起,你是自由的,只是有的时候最好能和我提前通个气,说不准为夫还能帮个忙。还有......以晴,其实我也不知道恩爱的夫妻是如何过日子的,因为在印象中我父母都没在一起生活过.......所以,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或者说你需要我的帮助时,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向苒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没有,盛扬.......你做的很好。” 狗男人见她转过脸来,笑着问她:“哪方面?是那方面好吗......好的让你舒服吗?” 向苒见他又扯到那个上了,生气地问:“你平时.......在外面也喜欢这么不正经吗?” “我盛扬只对老婆偶尔耍耍流氓。” 听他这么讲,向苒八卦心起:“盛扬.......你以前爱过别人吗?” “没有。”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回答的有些快哦,我不太相信呢。”向苒打量他的微表情。 “从前我对感情和婚姻的态度都是不屑的,包括和你婚礼时.......应该也是这种心态。之前的人生里,我需要不停地去挑战,不停地去证明自己,在盛家获得存在感,因为足够优秀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对我这样的人而言,个人婚姻也是用来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所以才不会去轻易触碰真正的感情,以免耽误别人,也拖累自己。” 盛扬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但幸运的是——我遇到的人是你。本来感情的因素就不在我婚姻的考虑之内,可没想到我盛扬居然在这样‘拉郎配’式的婚姻里能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以晴,你的各方面我都喜欢,包括性........你说——我是什么好运气?” 盛扬越这么讲,向苒越害怕。 万一哪天知道真相,这个男人会不会发疯啊。 想到这,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老婆,你很冷吗?”盛扬把她搂紧。 “不冷,睡觉吧,时候不早了。”向苒双目紧闭,不敢再说话。 怕盛扬又要扯到领证的问题上。 不过片刻之后,男人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想必今天他也确实累了。 而向苒却失眠了....... 整上半夜,她都在胡思乱想。 思来想去,当今之计,最靠谱路的就是尽快结束“任务”,偷偷离开这个男人,远走高飞。 说不准到时候为了人身安全,她还得出国躲一阵。 实在不行去东南亚也行。 租个靠海边的小房子。 靠英文和中文做点小生意或者干脆去当导游带团......... 加上苏跃给的那些钱,应该也能在那儿能过不错的生活了吧? 第46章 礼重情重 因为前一天睡得太晚,以至于向苒在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盛扬什么时候走的,她都完全不知道。 吃完中饭,家里开始络绎不绝的有人来访。 先是“婆婆”蒋玉来了一趟,送了些她亲手做的鲜肉月饼送过来。 小富给“婆婆”斟了茶,蒋云一边喝茶,一边对向苒讲:“我这个母亲做的也真是失败,来儿子家也只能趁他不在的时候才敢踏进门来。盛扬都不准我来坐呢!” 说着,说着,蒋玉流起了眼泪。 这一番操作,看得向苒和曾阿姨两人面面相觑。 “妈,盛扬只是说说而已,他这人嘴硬心软。” 蒋玉抹眼泪:“你不知道我这个儿子心有多硬!” 额,在儿媳妇面前这么说儿子,真的好吗? 能把儿子逼成这样,估计你这个老妈也没做多少好事吧。 但向苒还是装作气愤不已:“那等他回来,我给他讲讲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母亲您呢?” 蒋玉摇头:“哦,以晴啊!这个凶巴巴的态度恐怕不行!爷爷都说了,我们盛家的媳妇第一要义要‘柔’,你要对我们家盛扬好一点啊,你还不知道他从前在爷爷奶奶那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你是他妻子,如今再不对他知冷知热的温柔些,那哪能行啊?” 向苒被“婆婆”这么一讲,差点绕不过来。 什么? 婆婆又在批评她对盛扬态度不佳了? 这一刻,向苒渐渐对盛扬感同身受了——他这个老妈确实有点糊里糊涂的。 幸好蒋玉喝完茶,稍微啰嗦了几句,就说要走。 向苒便做主把前些日子苏以枫来拜访时送来的鲍鱼礼盒和野山参礼盒让“婆婆”各拎了一盒回去。 蒋玉一走,向苒才坐下没多久,盛扬爷爷那边派周叔送来了两盒大闸蟹和两条野生鳜鱼。 向苒一定要请周叔进屋坐会,周叔却说自己要去别的亲戚家送东西,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到了下午三点多,宋楠又亲自上门。 他让人搬进来不少名烟好酒,各种礼盒,满满当当堆了一地。 向苒不免又要出面接待,客气一番。 宋楠笑着说:“嫂子,这些并不全是我送的,我也是借花献佛呢。” 等宋楠一走,向苒累得坐在椅子上。 曾阿姨冷眼旁观,走到她身后,提醒她:“小姐,你打起精神来,行不行?” 向苒忍不住偷偷对曾阿姨抱怨:“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来送礼?” “今天日子正好是双数,江南这边一般图个吉利日子送礼。再说了,这些能上门的都是至亲好友,盛家人的大门哪是这么好进的?若盛总肯收,估计这门槛都要踏破。小姐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家看笑话。”曾阿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接着又给向苒科普:“豪门的太太光是持家,管理佣人,维持人情往来这几件事做好就十分不容易。将要有了子女,更是要忙得不可开交了,贤妻良母,这四个字,你以为很容易啊?” “不容易,所以——我只想早点交接走人。”向苒没好气地回答。 曾阿姨被向苒这么一呛,也没话说了。 - 晚饭后,盛扬回来了。 自然是一到家,就往妻子房间跑。 结婚虽然快三个月了,但实际他俩就和人家刚恋爱的年轻人没两样。 向苒正在听雅思听力,耳朵里塞着耳机,等到反应过来时,盛扬已经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 “在听什么呢?” “听歌。” “哦,让我也听听?” 向苒摘掉耳机:“下次吧,对了.......今天下午妈过来坐了会儿。” “她来干什么?” “送鲜肉月饼来呢?你肚子饿不饿,要吃的话,我让小富去热一点?” “不用。我妈讲的话你一句都不用放在心上,只表面敷衍一下就行。不要给她太多情绪反应,以免她没有分寸感,你一放松,她真能把手伸到这儿来的。”他摸了摸向苒的头,“不过,也别怕,有我在呢。” 向苒心想:我又不是娇滴滴的苏以晴,我才不怕呢。 “对了,我自己做主让妈带了两盒鲍鱼和野山参回去。就是上次我堂哥带来的那些礼品中挑了两盒。” “你做的很好!”盛扬笑着握了握她的手,“不止如此,上次去爷爷家,爷爷也对你很满意。” “真的?”向苒头一次听到他的夸奖。 想必要盛二公子夸人一句也难。 盛扬看着妻子眼中的神采,不由地勾起了唇。 灯下,她眼中有认真,有俏皮,眸光灵动,是一双让人心动的眼睛。 不像有些女人,哪怕皮囊再好,也只是个空壳。 盛扬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但实则最擅长丹青。 眼前人,似画中人。 盛扬忍不住以手代笔,想从她眉毛落笔。 向苒的视线落在盛扬抬起的手上:“?” 盛扬的抬起来的手顿了顿,转而去捏着她下巴,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以后底楼隔间里堆放的礼品,你自己去选,拿不定主意的问一下我,若嫌麻烦的话,也可以就近问曾阿姨,据说她跟着岳母比较久,想来也帮你出出主意。” “知道了,那中秋节前要去爷爷和叔叔那边送东西吗?” “要.........东西我来准备,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就行。我们新婚,按理岳父岳母那边也应该抽出时间去拜访.......” “我父母向来不在乎这些礼节,而且又远在国外,所以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我发个红包就行了。”向苒打断他。 这是曾阿姨事先教她的说辞。 “没事,礼品清单已经列好,你看一下是否要添些什么,到时候一起安排寄送。虽然你父母不喜奢靡,但婚后第一个中秋的礼隆重一点,也更让他们心安。” 也对,礼越重就说明女儿在盛家受到重视。 这男人倒很为老婆考虑。 看! 谁说男人都心大、没脑子的? 这样的说辞只是那些无能的男人们为自己的不用心而找的借口罢了。 第47章 老公的钱 “对了,这个给你!”盛扬从口袋掏出一张卡,“这张不是信用卡,而是储蓄卡。里面有一些钱,密码依旧是你的生日。” 向苒的手心发热,知道他说的“一些钱”可不仅仅真的只有“一些钱”,但她嘴上还是客气:“我自己有钱。” “我知道。”盛扬把她的手合拢,笑道,“我知道你有积蓄,但女孩子的头发、指甲、包包、鞋子和衣服都需要花钱啊,同朋友交际也需要花钱,逢年过节还要给家里雇的人派发利是、红包。所以啊.......你自己身边的钱可以存着。这是我给你的,老公给的可以随便花,不花白不花,是不是?” “是嫌我不会打扮了?”向苒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这原本是一双要做事的手,她也懒得去做美甲。 盛扬把她纤指咬在嘴里:“没有,我很喜欢你的手,自然又美。” 这是实在话,盛扬的审美很江南。 比起浓妆艳抹,繁复的东西,他更爱素雅简单的。 - 此时,向苒有一种错觉——盛扬才是自己最亲的人。 当然前提——她得真的是他的妻子。 很可惜,她是冒牌货。 但卡还是得收起来,暂时也不打算向曾阿姨“报备”。 向苒把卡捏在手里:“我全部取出来,会去买很贵的东西。你就当没有给过我这笔钱,我已花掉了,好不好?” 盛扬点头。 “以后也不准再提这个钱......”她眨着眼睛望着盛扬装萌,像个瓷娃娃。 “嗯,我答应你。”看着妻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盛扬宠溺的笑了。 向苒低头把卡塞到自己睡衣口袋,心情大好。 正抬头时,盛扬的面孔已经贴了过来,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 向苒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又喝酒了?” “嗯,临近中秋,公司有一些应酬,实在是没办法。不过真的......只喝了一点点。倒有些怀念以前在外企的时光了,下班就可以走人。” 盛扬弯下腰,他的脸就在她眼前,鼻尖都挨到了鼻尖。 他甚至还蹭了蹭。 向苒觉得自己鼻尖、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男人的温柔也是有杀伤力的啊。 她的心跳又变快了....... 两人相处时间也不短了,这狗男人还是有让她心跳的感觉。 盛扬的唇温热,带着些酒气,轻轻摩挲她的耳垂。 呼吸也是热的,手也是热的。 “院子里最近种了些什么?”他低声问。 竟然和她唠起了家常。 “桃树,紫玉兰,蔷薇........郑师傅干活很认真,他上午割了草,还清洗了泳池。” “嗯,玉兰很好,刚好和你那个英文名一样。至于郑师傅.......他是新来的,现在干活肯定卖力,以后再看看吧。” 向苒顺口又说道:“其实,以后这花园里还可以在栅栏那一带种一些蒲公英,败酱草,紫花地丁什么的。” “哦?中药?”盛扬嘴角斜斜一勾,“我老婆真是个有趣的人,人家老太太想着在别墅里种菜,你倒是小小年纪想种中草药。” “我只是说说而已。” 向苒心想,就算现在撒了种子,等到明年春天我也早就跑路了。 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没事,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那中秋节给小富多少红包合适?”向苒问。 “小富?给她三五百块钱意思一下,再选一些应节的月饼之类的就行.......郑师傅和白天上班的做饭阿姨,红包要比小富少包一些。曾阿姨是跟着你来的,你要多包一些红包.......但这些人的礼品都发一样的,不要有区别。至于小陈......他是我的司机,我来给就行。” 向苒点头,心中暗暗赞叹狗男人的心思细腻。 只听盛扬又讲:“倒是今后爷爷那边的周叔如果要过来,你倒是要给他一些茶叶或者烟之类的,红包他是不会收的。” “哎呀!”向苒拍了拍大腿,懊恼地说,“周叔今天送螃蟹来时,我只口头客气了一下,啥也没给!” 见妻子这个模样,盛扬笑了:“等我们去爷爷家的时候,再给周叔也没关系的。周叔不是小气的人,而且他待我算是不错的。” “那妈那儿呢?还有外公那呢?”向苒问。 “外公那就不需要给了,他都已经失智了,就算给了他东西,最后还不知道会到谁手里,至于我妈那儿,我转笔钱给她就行。” “哦。那我们——谁先去洗澡?”向苒问。 “一起——”盛扬把她抱起,“你帮我洗,我帮你洗,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向苒挣扎着起来,脸都红透了。 盛扬抱着她:“别动,今天睡我那吧?我那边有内卫,完事后再洗更方便。” “那你放我下来!”向苒像条搁浅的鱼还在挣扎。 盛扬两条大长腿可不是吹的,几步就走到走廊上。他憋着笑,恐吓她:“大声些,让楼下的人听听,我们有多恩爱。” - 脱去衣服的盛扬看着妻子呆呆地望着自己。 对向苒坏笑:“又不是没见过?看得这么入神?” 浴室的光真亮,一切都清清楚楚。 向苒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想把磨砂移门关上。 盛扬用膝盖抵着移门,笑着说:“不是说好一起洗吗?穿得那么多,怎么洗呀?” “我可答应你呀,我在外面等你!”向苒转身就要逃。 谁知被盛扬一把拖进了浴室。 他把门一关:“乖,你把眼睛闭上,让我亲一下,就放你出去。” 向苒听他这么说,瞄了他一眼,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她能感觉到盛扬贴上了自己, 也感觉到了他的呼吸。 突然,一股温水扑面袭来,将她整个人浇透了! 向苒一声尖叫,瞪大眼睛看着盛扬,只见这狗男人举着莲蓬头对准了她,眼睛弯弯一笑,“小。傻。瓜!” 向苒登时火起,狗男人以为自己是吃素的? 她向苒五岁就会爬树,六岁已经和男生打架了! 一激动,向苒直接跳到盛扬身上,夺过淋浴莲蓬头就对着他的脸浇。 盛扬只用胳膊挡着脸,一步步退到墙角。向苒见他这个狼狈样,正想收手呢,莲蓬头却被盛扬一手夺去,发呆之际,腰就被他搂住。 狗男人嘴里“啧啧”了两声,直愣愣地打量她,声音低哑:“娘子这是欲擒故纵?” 向苒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睡衣湿透。 ..... “喂!盛扬你怎么——”向苒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扬侧头堵住了唇....... 第48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早上向苒睁开眼, 刚好盛扬推门进来,看到妻子气鼓鼓的,不解地问:“刚才——你在练拳吗?” “嗯,等晚上揍你!”向苒对她挥了挥小拳头。 盛扬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轻咬一口:“一言为定。” 盛扬弯腰摸了摸她的头,“我今晚要去邻市出差,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天气预报说明早台风会登陆,你可要在家乖一点哦。”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江浙沪能有什么大台风?每年都来几回,最后还不是变成副热带高压。” “我想也是,晚上再关注一下天气预报吧。”盛扬拿起床头的腕表扣好,“走了,老婆~” “盛扬——我平常是不是起的太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啊,你又不和长辈一起住,起晚一点怎么了?”盛扬停了步子,转头问,“是谁说你了吗?” “也没有,只是曾阿姨说我起得太晚了,怕底下人说。” “傻瓜,你起的晚是陪我每晚‘练功’累着啦!”盛扬好不容易忍住笑,收敛了神色,“我唯一担心的是你起的太晚,三餐不规律,饿坏了肚子怎么办?只是......你要清楚地记得自己才是这儿的女主人,底下那些人是被我们雇佣的,如果哪个人敢去长辈们那儿嚼舌根,我们随时可以解雇他们,包括——小富。你年纪还小,如果想省事,可以和家里的佣人保持些距离,这样就不容易被拿捏了。” 向苒恍然大悟:“难怪你整天在他们面前不苟言笑呢。小富见了你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怕呢!” “对待下人,要先威后恩,建议你对新来的郑师傅也不能太和善。如果你在家待的无聊,我可以介绍一些事情让你做,就是不知你对哪方面感兴趣?” 向苒听他这么讲,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卸任”,不要再多些是非为好。 连忙摇头:“以后再说吧!你赶紧去上班吧。” - 盛扬走后没多久,向苒也起床了。 这是盛扬的卧室,本也是主卧,蓝色系的装修,宽敞明亮。 因为婚后盛扬受了伤,他们才会分床睡。 原本.......夫妻就应该是睡一起的。 向苒记得养父母虽然整日吵架,家里鸡飞狗跳,但也是在一个房间睡的。 那么以后呢? 以后苏以晴过来会和他一起睡觉吗? 也会一起洗澡吗? 一想到这些,向苒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心口。 那个地方,控制不住的收缩, 酸酸的,是描述不出来的感觉, 很难受。 她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向苒害怕起来,匆匆收拾了东西逃似的回到了自己平常睡的房间里。 为了让自己镇定,向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了几篇雅思阅读,背了五十个单词,才稳下心来。 她咬着铅笔杆心想:像她这样的穷人今后也不想结婚生子了,但恋爱还是要谈的。 出国读研后,一定找个比盛扬还帅的老外拍拖! 向苒想起夏芸挂在嘴边的话:“咱也不能只出洋相,有机会也要开开洋荤,亲亲洋嘴儿。” 一想起好朋友,她忍不住笑了。 熬几天吧,等她完成任务,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现在她会经常想到盛扬,应该是整日被困在盛宅,所以心思全在他身上。 等她离开就好了。 离开就不会想他了。 - 下午气象台发出了橙色预警信号,晚上21点开始至第二天白天,地铁地面路段都要停运。 连机场都要在凌晨停止航班运营呢? 这次台风这么强吗? 曾阿姨和小富也在讨论台风的事。 “盛总出差要坐飞机吗?会不会影响啊?”小富倒是一脸担忧。 “不会,他是去邻市,没坐飞机,是坐小陈的车去的。”向苒说道。 曾阿姨年纪大,她笑着说:“你们别担心,这个地方历朝历代都是自然灾害最少的,台风来了都要打转儿,说不准和往年一样吹到一半,改路线了呢。” 小富也凑上来说:“曾阿姨这话没错。我来了这么久,看新闻啊,还是这块地儿最太平,治安也好!” “你们知道治安好为什么吗?”曾阿姨问。 向苒之前干过几天教培,很有发言权:“这个我知道,我听说大晚上的家长都要在家辅导小孩子或者上兴趣班,酒吧和夜店都是外地人和老外呢。” “太太说的没错。我听夫人说啊,盛总小时候在爷爷家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半点休息时间都没有,那些琴棋书画,游泳网球射击什么的都学,不知道学了多少东西呢。”小富笑道。 “这个是自然,就我们小姐在苏家也是四岁学钢琴和跳舞,到处出国比赛,一刻也不得闲的。” 向苒一听,有些尴尬。 额,好吧! 江浙沪最卷,最好卷得连台风都吓走。 - 晚上满天红霞,半边天都红的发紫。 一点也没有要刮台风的迹象。 向苒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盛扬和她视频。 看着屏幕里的妻子秀发飞扬,盛扬恨不得想当晚来回。 只不过明天一早有个行程,今天晚上又有个应酬,才住在了下榻酒店。 他把手机摄像头一转:“老婆,要不要查房?” “你.......我放一百个心。” 盛扬有些不满了:“我长得就这么放心?苏以晴你是不是眼睛不大好啊。” 向苒想起苏小姐为了澳洲小白脸抛弃了这个男人,笑着说了句:“嗯,苏以晴是眼睛不大好。” “你复读机模啊?再这样,我要回来打屁股啦?” “有本事,你把头伸到我手机屏幕外来,我亲你啊!” 秋千晃动,镜头里的妻子脸忽大忽小。 人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盛扬这几日夜夜都和妻子睡一块,这一晚倒有些念起家来。 第49章 他心中的家 从小盛扬就不愿去想“家”这个字。 幼年时外祖母家,那个算是他的家吗?不算,确切的说他只能算是暂住那儿的亲戚。 盛宅107号是他的家吗?也不算,那里更像是叔叔的家。 在美国念大学时的公寓呢?充其量算宿舍吧。 分布在各地的物业,更也不能算家,只能算他的资产。 什么是家呢? 家里得有人在牵挂你,你也牵挂着她,那才是家啊。 盛扬想到他那个娇滴滴的小妻子,心都柔软了。 小丫头才毕业。 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又傻又凶、又可爱又聪明。 苏家是怎么养出来这样生动的丫头? 盛扬见多了所谓的网红脸,她们千篇一律,像工匠之手的脸谱画,聊无趣味。 哪像他的妻子,小丫头就算躺在那啥都不做,光听天那小嘴叽叽喳喳说一宿,也有趣的很。 所以.......领证这件事,只要在分公司上市前搞定就行了。 不至于逼的她太急。 不说利弊如今摆在眼前,只要他稍施压力,她都拒绝不了领证。 但他终究是想让她明明白白、心甘情愿地把下半辈子交在他盛扬手中。 只因他已决定把妻子看作自己一辈子最重要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枕边人是最亲近的人, 也是他盛扬唯一可以不设防的人。 - 向苒从秋千架上跳下来, 曾阿姨在门口一瞧倒是说了句:“这天色很怪啊,说不准明天有大台风。我去检查一下门窗好。” 晚上郑师傅把新搭的遮阳棚上的布解了下来,还在几扇大的落地窗上贴了胶带。 大家严阵以待等台风,可第二天清早还只是淅淅沥沥的细雨,窗外微风吹动枝条摇摆。 到了十点多风和雨大了起来——但也只是比平时大了一点点。 不是说台风中心已经到了h市了吗? 这就是超级大台风? 就这样的威力? 盛扬给她打电话,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说他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狂风大作。 高速不少路口都关闭了,所以司机走的地面,要过半小时才能到家。 向苒安慰他:“家里这儿风不大,郑师傅新种的树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雨有点大。” 挂完盛扬的电话,向苒下楼去吃了一碗绿豆汤,就坐在窗户口观察外面的动静。 她不是沿海长大的人, 不懂什么是台风眼。 以为台风中心的风力最大,实际上并不是。 很快超级大台风就给向苒上了一课。 突然雨开始噼里啪啦往窗户上打,一时间外面天都昏暗起来,风的声音开始变成了吼声。 像某种动物的低声嘶吼。 空中还飘着一些黑色东西,不知道是布条还是垃圾袋——看不清。 因为家里面积大,四处都有些小状况,院子里更是一塌糊,郑师傅原本还在外面,现在也被喊了进家里。 向苒是个爱操心的,又没见过这么大的台风,一直在家里各处查看。 在一楼通往花园的地方,落地窗在发抖,整扇窗户在抖动,雨竟然能从黑色窗框里漏出来? 一直在漏水。 窗用手一堵,发现雨根本就堵不住。 雨越来越多,低头一看,原来窗帘后面是有扇移窗没能关抿缝,底槽有什么东西被卡住了。 “不要站在窗前,不要动!”盛扬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可是来不及了,向苒才把窗往旁边移了一下,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盛扬抱着她趴在了地上。 窗户裂了,外头的一张景观椅竟然被吸进来,直接砸到了盛扬。 郑师傅和小富听到了动静,赶忙过来。 看到妻子坐在地上哭泣,盛扬想安慰她自己没事,因为他觉得并没有砸到头上,他记得很清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听不到。 他身上冰冷,自己仿佛走在了一个狭长幽暗、潮湿的通道里。 出现一扇门,推开后看到自己的妻子披头散发地蹲在地上。 而他的姑父苟振珈正在天台上喝酒,酒瓶碎了一地。 盛扬心中纳闷——苟振珈不是几个月前就死了吗? 他一转头,发现有个白衫男人竟然也跑上了天台,手里拎着一个包,不紧不慢地往苟振珈的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以为你顾不上这新娘子呢。”苟振珈双眼通红地望着白衫男人。 “你以为她能威胁到我?姑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我来寻你,是为了姑姑,姑父你就自首吧?警察也马上会到了,姑姑马上会过来,你可不要再做让她伤心的事!”白衫男人笑着说。 “你还有脸提你姑姑?若不是你在外头和旁人做局,我能中了你的计谋?你们盛家男男女女都tm不是人,眼里只有利益!” 白衫男人把包往地上一扔:“你自己贪心,能怪谁呢?说到利益.......这里是五十万美金,姑父要不要点一下?” 苟振珈对白衫男子吼:“你真是歹毒!故意去取了一大堆美金来?让他们以为我要挟持你媳妇?新娘子自己想躲到天台上来,要逃婚呢!刚好被我碰到而已,要不你自己问她?” “她算哪门子媳妇,你问问她我们领过证没?”白衫男子冷笑,“我说过,我来这儿是劝你不要做傻事,回去自首的,我是为你好啊。” 苟振珈被激怒了,他掏出刀泄愤似的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那个白衫男子:“我不想活了,但我实在看不惯你这样的得意劲!” 两人滚到了天台边上,但白衫男子很快把苟振珈反过来按倒在地上。 苟振珈朝苏以晴大喊:“新媳妇,你刚才不是说不愿意嫁给他吗?这个人坏到透,你嫁给他恐怕被吃的骨头都没有,我现在拉他跳下去,他说不准把我当垫背!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先过去拿个啤酒瓶把他的脑瓜砸开花,让我解解恨,我可以就把腰上的这条绳索扣解开,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立马跳下去......你就得和我一起死!你觉得这坏种他会救你吗?” 原来苟振珈身上有一条钢链系着,一端系在苏以晴脚上,另一端扣在了苟振珈的腰上。 苏以晴爬过去拿起地上的酒瓶,犹犹豫豫地站在了白衫男子身后,举起了瓶子....... “砰”一声闷响,白衫男子头顶一片血红,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盛扬才发现,这个白衫男子竟然是自己! 他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 在他失去意识前听到了警笛声,听到了宋楠的声音...... 最后的结果他当然知道是苟振珈跳楼自杀,自己受伤住院。 但苏以晴当时是怎么和警察说的? 为什么她从来没提过这个事? 是因为他失忆了,她就觉得没必要说起吗? - 眼前一道白光, 盛扬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医院的手术灯还有——妻子泪眼蒙蒙的脸。 和刚才那个冷漠的苏以晴完全不同。 盛扬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他皱起眉。 “盛扬,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盛扬目光呆滞,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一声不吭。 向苒头皮都麻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却偏过了头,“医生呢?” 第50章 记忆 很快医生和宋楠都来了,他们告诉盛扬他几个小时前被铁椅子尖钩和玻璃碎片砸到了后背,已经清洗缝合了。 向苒不放心地问:“医生,他的头没事吧?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呢?” “核磁共振和ct都显示没什么事,但谨慎起见,留院观察一、两天吧。”医生安慰向苒,“盛太太您别太紧张了。” 病床上的盛扬给宋楠递了个眼风。 宋楠开口:“嫂子,这儿有我陪盛扬,你身上湿了,易受寒,要不回去换身衣服,明天一早再来吧。” 向苒走到病床前,看着受伤的盛扬,总觉得有些愧疚。 而他显然情绪也不佳,连目光都避免接触。 这让向苒感到无措。 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要不我还是让司机送个替换的衣服来,晚上我陪你吧?” 可在碰触到他的手时,他轻轻缩拳,再一次躲开了。 他是在生气吗? 向苒的手僵在那,眼睛有些红了。 盛扬到底于心不忍。 他伸出手轻轻回握了她手:“手怎么这么凉?回去吧。我没事。” “好!”向苒起身,走出病房的时候,只回头看了一眼宋楠,“麻烦宋总了。我明天再来!” - 等向苒一走。 宋楠一头雾水:“盛扬,你什么个情况?你们吵架了?” 宋楠也是个人精,前些日子盛二公子为了帮老婆要kk的签名狂打电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看来他这样的冷淡实在有些反常。 盛扬摇头:“宋楠,我——都记起来了。” “什么?你说你失忆的事情想起来了?” “嗯,都想起来了。” 宋楠大喜:“真的?那要不要喊医生过来再做个检查?” “先等等,我想问一下你我出事那晚——警察来的时候苏以晴在不在?有没有让她做笔录?” 宋楠回忆了一下:“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倒在地上晕过去,而你姑父在警察来的时候,当着警察的面突然跳楼了,当时美金飘了一地。当时嫂子受了惊吓,只简单回答了一些问题。” “那我的头是怎么受伤的?” “据嫂子的笔录说应该是你和苟振珈缠斗时受的伤。” “没有监控吗。” “现场监控被人弄坏了。” 盛扬皱眉:“你到现场的时候苏以晴在干什么?在我身边吗?” “像是吓傻了,靠西北角站着。” “哦.......” 她竟是这样的冷漠吗? “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嗯,想起来一些事——倒还不如不想起.........”盛扬苦笑。 宋楠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别吓我,突然这么感伤,不像你了。” “原来我和苏以晴在婚礼前真的只见过一次面.......原来真的是我给了苟振珈犯错的机会,在天台上的结局也在我意料之内,只是我没想到苏以晴......” 宋楠:“这些事就算你没想起来,我也就告诉过你啊.......至于你姑父.......若是他洁身自好,怎么会有事呢?要怪也怪他蛇心不足想吞象!侵吞资产,倒卖发票,哪桩事情不能让他进去?他要自我了断跳楼,怪不了旁人。至于嫂子嘛,之前你们关系确实不好,但前一阵不是已经如胶似漆的了吗?” 盛扬叹了口气:“你不懂......我恢复记忆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苏以晴。谁都不要说。” “医生呢?医生也不告诉吗?” 盛扬默然半晌,揉了揉太阳穴:“嗯,都别说,先让我想想。” - 向苒回到锦绣山庄已经深夜。 曾阿姨和小富都还没睡,台风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已经基本停了,雨也变小了。 客厅里也收拾干净了。 “太太,盛总没事吧?”小富关切地问,“要不要告诉夫人?” 向苒才意识到如今小富倒真的不敢随便给“婆婆”打小报告了。 “他没什么大碍,医生说留院观察一天,今天也晚了,暂时先不用告诉妈,免得她担心。你们都去睡吧。” 曾阿姨也松了口气,跟在向苒身后:“小姐,我陪你上楼去换衣服吧,吓坏了吧?” 向苒回头:“刚好我有点渴了,你倒杯热水拿我房间来吧。” - 向苒刚换完衣服,曾阿姨就敲门进来了。 “小姐,这盛总真的没事吗?我瞧送去医院的时候好像晕了一样。” “可能是头有些受伤吧,但照了头部ct说是没事,只是背上流血比较多。” 曾阿姨抚了下心口:“真吓人,我原本想他这次头再受伤,会不会负负得正,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想起来就想起来呗,反正他都发现已经没有领证了,该不会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吧?”向苒不耐烦地问。 “我就这么一说而已,我一个下人知道什么?”曾阿姨撇嘴。 “他去的是宋总名下的医院,宋总亲自留在那陪夜,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曾阿姨问:“小姐怎么不在盛总那陪护?” 向苒想起在医院盛扬对她的冷淡,心里也有些烦躁:“我不要回来换衣服吗?都冻死了!如果是你们家小姐要回来换衣服,你总该偷着乐吧?” “我只是问问,那你早点休息吧。” 曾阿姨觉得向苒今天也有些莫名其妙。 或许是因为她.......怕了吧! 要不是她冒冒失失地去捣鼓窗户,盛扬至于被铁椅子砸到吗? 可这盛二也是真的护妻,远比她家小姐在澳洲没担当的小白脸更像个男人。 要是自己小姐不玩失踪,老老实实嫁给他就好了。 曾阿姨在走廊上想——也不知道她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第51章 妻子的权利 第二天,早上向苒醒后就睡不着了。 披上衣服,透过窗户一看,风雨都停了。 她穿好衣服下楼,发现院子里新栽的树已经吹倒了。 泳池旁的两个铁艺椅子,一只被吹到了泳池中,沉在水底。 另一只铁椅子就是昨晚袭窗让盛扬受伤的真凶,还沾染着盛扬的血。 总之是一片狼藉。 她打电话给盛扬想问他要不要带些红枣粥给他送去。 盛扬却发来微信——告诉她不用去医院了。 还说他中午就准备去公司上班了。 向苒她本来想道个歉的,他受伤.......她也很过意不去。 但他突然变得这么冷淡,显然在生气。 那就算了吧。 反正离开盛家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正好断情绝爱,也走的干净。 向苒本就是个通透的人,这么一想反而释然了。 索性今天找机会出去把盛扬给她的那张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然后把该用、该花的钱全部处理掉。 她佯装要去医院探病,让小陈开车送她,半路上称盛扬提前出院了,自己想逛逛,就下了车。 到了取款机上一看,里面上的数字让向苒吓了一跳。 盛扬说的一些钱,居然有一百多个w。 - 大额取款一般是必须提前预约,还需要去柜台办理。 去柜台递交证件这种取款形式明显不适合她这样的冒牌身份。 向苒打开了取款机的按钮门,最后依旧掉头走了。 她一分都没取。 只去了超市买了几张超市卡,把苏跃给她的那张信用卡这个月的额度用完了。 - 晚上九点。 向苒在自己房间一直用心听着外面的动静,书是一个字都看不进。 也不知道盛扬回来没有。 以往这个点,他只要回家就先来她房间搂搂抱抱一会儿。 说不准刚才没留意到声音,他已经回来了? 还是说已经回他自己房间睡觉了? 要不要去看看他? 就这样胡思乱想中,她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拿出行李箱,开始打包行李。 “我是向苒,我不是什么盛太太,为什么要是老去想那个男人?” “我为什么要内疚?我一个内陆长大的人不晓得台风的威力,有什么奇怪?\" \"凑巧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台风,凳子吹进来,是他自己趴我身上的,又关我什么事?” 可翻箱倒柜的,才意识到自己身无长物,确实没什么东西好归置的。 除了几件后来添置的衣服,唯一能全部带走的东西是钱。 但可以拿的,该拿的钱,都已经被她转到银行卡中。 向苒有些沮丧,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突然站起来,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可能过几天就要走了,也总得和那个男人打个招呼吧! 再说他能直来直往,若无人之境地进自己房间,她作为名义上的妻子当然也可以随意出入丈夫房间了。 甚至不用敲门。 没错,这是她的权利! - 轻轻推开房门,向苒觉得自己像做贼。 毕竟他若还没回来,她可装作没来过。 可是就这么巧——他已经回来了。 趴在床上,但像是睡着了。 向苒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他的眉头又皱着。 下巴上已经冒了青,神态疲倦。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帮他的眉心揉开,可手刚刚碰到他的额,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抓住。 盛扬就突然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男人眼神凌厉逼人犹如利剑,向苒连错愕都来不及。 这个眼神,是她之前没见到过的。 完全不带感情,如同暗夜里孤独行走的野狼的眼神。 是一种防备着、进攻的眼神。 向苒的手被被他握着,疼得弯下了腰,她忍着痛喊了一声:“老公”。 盛扬仿佛这时意识才清明,他松了手。 “捏疼你没?”他扶额后,另一只手撑起身子。 她的细腕已经红了一圈。 向苒握着手腕,怔怔地问:“你刚才是做了噩梦了吗?我以为你梦魇了。” “对不起。刚才做了个梦。”他抬起她的手腕,开灯查看了一下:“去喷一些云南白药喷雾?” “不用,倒是你.........背上还疼么?让我看看伤口?” 盛扬:“不要紧,皮肉伤,几天就好了。” “老公,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不是故意去开窗的,我只是想把它关上,那窗子本就漏了个缝隙,我想把缝隙给堵上,所以——” “不怪你,邻居家也有窗户破裂的。附近路上的大树都倒了不少。”盛扬打断她。 难道他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是因为她? 或许公司里有什么烦心的事呢? 是自己太敏感了? 向苒努力朝他挤了个笑脸:“可还是要谢谢你呢,要不然估计砸到的是我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这样的声音说话,他都要亲上来了。 可男人只是以极淡的口吻说了句:“应该的。” 向苒觉得他反常,又不知道什么缘故。 只能归结于他“大姨夫”来了? 实在不行这两天先避避他好了。 等他“大姨夫”过了再说。 “你受了伤........我怕我晚上没轻重......误伤了你,我去自己房间睡啦。”向苒起身说。 她是盼着他挽留一下的。 “好。”他揉了揉太阳穴,连头都没抬。 - 回到房间,向苒气得睡不着觉。 倒不是气盛扬,而是气自己入戏太深。 她开始自我反省总结——自己种种反常大概是因为她马上要辞职了,老板对自己不错,还舍身救她,所以自己走之前,突然就想为公司尽一些心。 没错,就是这种心理。 这样一想稍微缓过来 些了。 - 买卖归买卖,情谊归情谊。 向苒脑子又转到另一个维度——要不要抠出一点钱来给他买个什么礼物什么的。 就当是离别礼物? 好像她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事,也没送过他什么东西。 虽说他们发生了关系,但关系是相互的啊。 所以,只能算是相互“赠予”。 总之这样七想八想的,向苒还是眼皮打架,犯困了...... 第52章 随风潜入夜 半夜,盛扬阖上了电脑。 摸了摸背上的伤口,刚才动了一下,牵扯着有些疼。 他一点都不困,再不睡,马上又要天亮了。 作为一个已经结婚、需求正旺的盛年男子,怎么不会想怀抱着温香软玉入睡呢? 可天台上的那一幕,像电影回放一般,时不时闪现。 让他总有些不舒服。 自从恢复记忆后,他一直在追忆一些事情。 都是和她相关的。 他们之前只见过一次面,那次见面还相当不愉快。 他说服自己不应该恼她。 但他自己的私心在作怪。 他是多么希望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他有些许好感啊。 而不在天台上是被人怂恿了几句,立马可以举起酒瓶砸破了他的头。 虽然人首先要自保,但当时明明可以有其它的办法......而且装满酒的瓶子是可以砸死人的。 丢失的那段记忆里的她.......是可以如此心狠又厌恶他吗? 冷漠到他已经血流满地倒在地上,她竟然远远地站着,没有做任何急救措施。 甚至在他昏迷后过了四天才去医院看他....... 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一直认为妻子是嘴硬心软的女人啊! 记得失忆后,他第一次头疾发作倒地抽搐,她握着他的手,送他去医院时,都快哭了...... 所有的这些都让对婚姻和爱人抱有高度期望的盛扬,钻进了牛角尖,困惑无比。 - 翻来覆去,盛扬还是无法入眠。 忽然闻到了枕头上的一抹幽香。 他开了灯,披上睡衣,缓缓走出了房门。 在她房间门口驻足了片刻,他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床头的灯还亮着,小小的身子缩在被子里,捂得严实呢。 他坐下来看了她一眼,细腻的牙雕般色泽的脸,睫毛像浓密的扇子。 他伸手关上了她那一侧的台灯。 随着光线的消失,她的脸在眼前就只成了一个浓重的黑影,好一会儿,他才就着她躺下来。 轻轻的,掀开被子,盛扬伸手去搂她。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带着寒气,本就没睡安稳的向苒立马就醒了。 深夜安静无比。 一场台风过后,依然能听到些许蝉鸣,断断续续的。 盛扬发现贴近他的那具娇小的身子在细细发颤,呼吸声也渐渐重了些。 他知道她醒着。 她也知道他还没睡。 终于,盛扬掰过她肩头,柔声问:“怎了?” 向苒把头埋在他怀里。 盛扬捧起她的脸,触手一片湿漉漉的冰凉。 他诧异之余又心疼:“为什么哭了?” 向苒最经不起他好声好气的温柔。 继续在他怀里抽泣。 像个小猫。 向苒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或许是因为他无缘无故地变得有些冷淡。 也或许是因为她缺爱,毕竟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 或许以后也不会有了。 女人有时候哭,并不是为了当下的事,她们经常这样——因为思绪飘的比男人远,伤心的多半不是眼前的事。 盛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啊。” 男人们安抚女人的第一要义,首先就是承认错误。 不管有没有错。 很快.......向苒停止了哭泣,她把眼泪都蹭在了盛扬睡衣上,仰起头:“明天我早起给你红枣赤豆莲子汤,给你补补血?” 盛扬:“???......” 第二天,向苒自然没有能够早起为盛扬煲汤。 她睁眼醒来时,盛扬早就走了。 若非看着自己镜子里哭肿的眼睛,还以为盛扬半夜过来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一场梦呢。 向苒拿起手机,把编辑好的消息发给了盛扬——【赤豆红枣莲子汤晚上回来吃?】 盛扬:【好。】 - 下午向苒就开始亲自动手放冷水浸泡赤豆和莲子。 她这样认真地下厨,从背影看去真像一个主妇。 向苒自从上了大学后意识到像自己这样的出身底层女孩,若要逃避生活的种种苦难,不去结婚或许才是上策。所以,按照她的想法,自己这辈子大概率是不会有机会为人妇的。 一来是因为阶层所限,像她这样念书普通的穷女孩在年轻的时候很难遇到高质量的同龄男生;二来,她不想被养父母以彩礼为目的“发配”到婚姻市场上去拉郎配,也不想把“贫穷”传给下一代。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在二十三岁这年,就有一个男人让她有了机会挽起了长发,系起了围裙,站在宽敞明亮的大厨房里做羹汤。 这是小时候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好莱坞太太们生活的场景...... 在盛家的日子里,她过得有钱、有闲、有情调。 说话用语也温柔起来了。 日子顺利地连一句脏话都没骂过。 而她的指甲不再是武装自己的利器,也不是剥蒜的工具,是被丈夫含在嘴里怕化了珍宝。 她的嘴巴也不需要在街边和大妈们吵架,而是可以轻松自在地在家和丈夫谈家常,讨论艺术。 甚至她的腿也不需要站在公交车和地铁里,被人群挤,她出门有专车——有时候几步路的走廊,盛扬都要抱着她。 想到这些,她这个即将“离职”的员工良心发现般的涌出了诸多感恩。 砂锅里的羹汤,越熬越稠。 冰糖融化在羹里,更添了几分甜蜜。 而在盛家的日子,或许是她出生以来品行最高洁的时候,利欲之心都变少了。 她很清楚——人在精神和物质双重匮乏的时候会拼命索取。而一旦感受到被爱的时候,人就会无私很多。 不是她变了,是有人在给予,改变了她。 - 盛扬晚上回来了。 他到底没辜负她用砂锅煲了一下午的赤豆红枣莲子汤。 “二十分钟后,我要出发去机场和宋楠一起去g市。”盛扬递了一勺在嘴里,“小陈已经在等我了。” “你要去出差?” “嗯。” “你的伤——” “没什么问题,再换两天药就差不多了。一点点小伤。”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会注意的。” 向苒站起来:“要帮你去归行李吗?” “早上已经收拾在车里了,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很快就回来。”他把空碗递给她,“再来小半碗。” 原来他回来只是喝几口她煮的赤豆汤。 第53章 盛扬! 向苒又打了小半碗汤给他。 “你亲手熬的?” “嗯,你怎么知道?” “因为........很甜,我妈不奢甜,所以小富做的东西都习惯于少放糖。” “哦,你不喜欢太甜?” “没有,这个——你做的还好。”他一口喝干了碗里的赤豆汤,站起来,“我会尽量赶回来过中秋。” 向苒把碗收到池子里,转身:“要不,我送送你?” 想到一月之期将满,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准他还没回来,她就跑路了。 盛扬略微犹豫:“好吧,我先上楼换一下衬衫。” “我和你一起上去?” “嗯。” - 到了房间,等盛扬脱下衣服,她才看到了他肩头和后背湿敷的伤口。 比她想象中看起来要好一点。 纱布遮盖了,没那么触目惊心。 只是脱下来的衬衫上有些脏。 看上去像是沾染了血渍和碘伏的颜色。 “是不是伤口有些渗血了?”向苒皱着眉问。 看到她脸上有担心的神色,盛扬有些恍惚, 他没有转身,只低声问:“一点点血,你......也会担心吗?” 像是问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嗯?”她凑上前,想去撕开纱布,“要不要——” “不用,来不及了,要赶飞机,到了酒店check in 再说。”说话之际,盛扬已经套上了西装外套。 “何必这么拼命呢?不能等几天再去吗?”向苒捏着手中的衬衫,问他。 盛扬回头,他的眸中浮出浅嘲:“怎么办呢?翼行上下,盛家.......包括苏家,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我?以晴,在我这个位置.......有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和无奈。” - 商务车就停在门外。 小陈远远地看到盛扬夫妻进来,连忙灭了烟头坐进了驾驶室。 “回去吧,外头有风。”盛扬按住她的肩头,“不要下台阶了,地上有些潮。” 向苒止住脚步,看着他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抬头朝她看了一眼。 微微摇曳的路灯光下,向苒看到他窄长的双眼皮翕动。 那是极内敛克制的一双眼睛。 她踮起脚,朝他挥手:“再见.......盛扬!” 如释重负的表情。 盛扬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不听话,又喊了他名字。 或许是因为听到妻子对老公说“再见”.......有些别扭? 脚像是被黏住一样, 但最终盛扬还是跨上了车,关上了门。 坐在车里的盛扬感到前所未有的烦闷和心慌。 车窗被打开,夜风灌入....... 没事的——大不了,早些回来陪她过中秋。 没事的。 夜风从窗子缝隙掠过, 将?他的轻轻的叹息声也带走?了。 - 盛扬走后的第二天,向苒接到苏跃的电话说是苏以晴明天回国,要安排一次见面。 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向苒在电话里问苏跃:“是不是要交接啊?可以确定我月底走人吗?后天是就是月底最后一天了,佣金什么时候过去拿呢?” 第54章 陌上花开 苏跃在电话那头回答:“ 虽然还有两日,但这个月佣金金额比较大,你又一定要求是要现金,所以还是按原计划安排在后天吧。至于如何交还是接得看你和我们小姐见面之后再说。但我们小姐的心理状态和身体恢复得不太好,所以很可能要让你延迟工作一段时间......” 向苒急了:“又要延迟?既然你们小姐回来了,还是要尽早地替换过来啊,否则越往后越不容易吧?” 苏跃:“你先别激动,应该不会延迟太久,总之薪水会照付,等你来了别苑再说吧。” - 曾阿姨也知道了苏以晴即将回国这事,她一心全在苏以晴身上,自己归了些许行李打算要回去几日做些好菜给“主子”吃。 向苒就当无视,反正她现在的心态就像一心要求交接走人的离职佬。 第二天下午,“主仆”两人交代了一声小富就走了。 当时小富正在厨房,探头看到曾阿姨走在太太后头拎了个行李箱,行色匆匆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奇怪。 - 曾阿姨和向苒回到苏家别墅,苏跃就告知他们苏以晴乘坐的航班因天气原因取消了,没有能够按时起飞,可能会改签明天的航班。 两人愕然。 可不管苏以晴什么时候回来,反正盛扬不在家,明天又是“领薪日”,向苒决定安心在苏家别苑先住一晚先把“佣金”领了再说。 对于“打工人”来说,“离职”前拿到“工资”是最重要的。 晚上向苒坐在电脑前把自己和盛扬的聊天记录用数据线导了出来,整理备份。 这是苏跃给她的建议,方便苏小姐回来“温故知新”。 对于这点,向苒并没意见。 反正等到她远走高飞的那天,这个号码就会被注销,聊天记录也会删掉,留着干嘛? 留着过年吗? 可是把微信记录导出来一看,却发现他们之间在微信上的沟通文字并不是很多。 盛扬很忙,平常是个有事说事的人。 习惯于和她打电话,其次是发微信语音。 这让向苒想起自己在大一的时候曾经被一个普信男追求过,虽然那个男生矮又黑,但习惯于微信轰炸,每次都是长篇大论的一条一条微信发来。 最后因为向苒对那些微信熟视无睹,“普信男”直接把向苒堵在去教室的路上,想来牵向苒的手,幸好向苒反应快,躲避及时,但围观同学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在向苒的被追求史上几乎是个“耻辱”碑。 女孩子的虚荣也一样——都希望被优秀的人追,然而班草、系草没来追,一上大学就被这么“丑”的男生堵在楼梯口,任谁会高兴? 后来那个男生对旁人说,他追向苒是因为他们是“老乡”。而且向苒来自在y省的东南,他呢来自在y省的西北,都是贫困县。 所以匹配。 这个狗屁逻辑传到了向苒宿舍,那晚几个姑娘们在宿舍里把“普信男”骂了一个晚上。 后来那个男生追求向苒不成,又转向其他目标,听说靠着死缠烂打最后还真找到了一个女朋友。 现在想想,真正优秀的男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发消息呢? - 晚上,在酒店的行政酒廊,宋楠和盛扬两人坐在窗口对饮。 不过宋楠喝的是酒,盛扬喝的是茶。 “想不想也来一杯?”宋楠把红酒杯在他面前晃。 盛扬刚想接手,宋楠就拿起酒杯笑了:“算了,你是已婚人士,还是要保重一点身子,不像我们这种单身汉。” “你和rose现在怎么说?”盛扬问。 “能拖一阵是一阵,rose做工作伙伴还行,但性格实在太强势了。我现在是忍着,毕竟项目还没结束。”宋楠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有你的运气啊,家族联姻还能找到一个称心意的。” 盛扬举起茶杯,长指不禁拢紧,他抿了一口茶:“很难吗?” “怎么不难?从我们上一辈开始算起,有多少联姻的婚姻是和睦的?”宋楠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不是家族联姻的婚姻,其实.......也很少有美满的。” “没错。”盛扬默然。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宋楠,如果一个女孩可能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却被迫听从家里安排去和一个男人相亲,对方吓唬你他不是什么好人,还暗示你他曾经杀过人,并且还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接受长辈安排的这个婚姻,他可以配合你不领证,只举行个婚礼。你觉得那女孩会什么想法?” “还怎么想?把酒泼你头上呗!”宋楠笑道。 可下一秒差点把酒洒出来:“不会吧?你之前和嫂子相亲那会把我们在美国的那桩陈年旧事拿出来吓她啊?” “嗯。”盛扬轻轻地转动自己手中的杯盏。 宋楠扶额:“那你完全是自找的,那个入室抢劫的老黑其实很有可能在你开枪前就被我用晾衣绳勒断了喉骨。再说根据当地州法律,我们又无罪,属于正当防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要用这个事去吓唬女孩子,不讲清楚呢。” “很恶劣吗?” “有些恶劣......” 盛扬茫然,心里自问:恶劣到要被砸到头破血流........差点醒不过来吗? 见盛扬眉间忧愁,宋楠好心劝慰:“放心吧!女人结了婚谁还想这些婚前的插曲啊?你没看武侠片里那些女刺客原本要去刺杀男主的,最后都对男主死心塌地了嘛。嫂子看起来不是那样计较的人。实在不行,你就一直装着失忆好了。” 盛扬把杯子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我八点半约了张总和费总开电话会议,你......随意吧。” “哦,对了,天台对面的大楼的监控,还需要找人去调出来看吗,虽然比较远,但说不定能拍到一些东西?”宋楠喊住他。 盛扬脚步顿了顿,缓缓说道:“不用了。” 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圣人.......难道还要去追究妻子的责任? 就当.......她那次是......失控吧。 他现在也恢复了,应该要迈过这个坎,拔出这根刺了。 而且他还永远不能说出去。 宋楠说的没错,她已经是他妻子,成为了他的女人。 很显然——对于这个女人,他是绝不愿意放手的,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就算是只曾经会啄人的鹰,他也要把这只鹰拴在身边——寸步不离。 他实在没必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过去..... 更何况,一想到那天她送他,在台阶上,挥手对他说再见时,仿佛被晚风吹的立马要飘走似的。 他就有些不安。 后天就是中秋了。 他透过落地玻璃长廊,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已经很圆了。 - 作者话: 首秀第二天就被关小hei屋,停止推荐两天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数据还能不能恢复? 呜呜,好伤心。 书城的数据直接降为个位数。 怎么办? 还有人在看吗? 删完后提交复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加入书架的老读者,还可以看到最新章节的内容吗? 第55章 上门 第二天中午盛扬结束了工厂的参观,他临时决定自己先行返回h市。 宋楠不解地问:“怎么?晚上不和我一起去张总那吃晚饭了?” 盛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事昨天在电话会议里说的差不多了,对了——你不是要躲避rose吗?刚好你中秋可以不回去了,你晚上去吃饭就行了。” 宋楠笑着说:“我虽然要躲rose,可我也有想约的女人啊。” “真有想约的女孩了?那你可以坐红眼航班回来。但是.......宋楠,一脚踏两船,早晚会翻车.......如果你对rose无意,还是尽早说清楚比较好,避开不是办法,她看起来很难缠,虽然她有一半中国人的血统,但本质上更偏向于目标为导向的西方人。” 宋楠耸肩:“你形容的很对,但我从来对rose没有承诺过什么啊。” 盛扬:“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和rose明确表达你的.......拒绝,如果你现在真的有了中意的人的话。” 宋楠若有所思,抬头比了个手势:“ok!” - 盛扬到了机场后,直接往家赶。 才出差三天,竟然归心似箭。 然后回到家,他发现竟然只有小富一个人在。 “太太呢?”盛扬进门就问。 她这个点午睡也应该醒了吧,老是在房间睡觉也不好啊。 “太太和曾阿姨不在,她们昨日就回苏家了。”小富回答。 “什么?回苏家?” “嗯,我昨天看到曾阿姨走的时候还拖着个行李箱呢!” “行李箱?她——难道是要回澳洲?”盛扬问。 “不啊,大概是去隐秀路附近的苏家的别苑住几天吧,我之前听曾阿姨是这么讲的。” 盛扬心里突然感到被什么堵住了。 她怎么无缘无故地要回苏家别苑去住? 难道是因为前些天他的冷淡........ 就算是因为这样,也不能甩脸子拎个行李箱跑回娘家啊! 何况听说苏家别苑那边就只管家和下人住那儿,岳父母都不在,她回去干什么呢? 他把行李箱往墙边一靠,嘱咐小富:“去隔间找随便几样礼盒过来,搬到车上。让小陈送我去趟苏家别苑。” - 中秋前一天,h城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但远在澳洲的苏以晴却依旧是因为天气原因迟迟未能登机。 向苒在苏家的这幢中式别墅里闲逛,看着工人师傅们在锯断倒在地上树木,用车拉走。 这些碗口粗细的树都在台风天都折断了。 苏跃过来找向苒,告诉她今天苏以晴也不一定能顺利登机。 向苒对此虽然不耐烦,但这种不可抗拒力她也不能说什么。 又问佣金的事。 苏跃说下午三点半前凑齐给她。 向苒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 这样她还可以赶在银行下班前,把钱存在自己的卡上。 于是她索性坐在廊下的一张摇摇椅上看工人师傅们在修断枝残树。 台风过后,天特别蓝。 这样的天和这样的白云。 很像y省的天气。 那里是高原比长江三角洲的海拔高,紫外线总是很强,但天也是真蓝。 回想起来,她家乡的泥土是红色的,种出来的洋芋又软又香。 这个时节,山里的菌子已经接近尾声。 偶尔去山上还能寻到躲在红泥松林里的野山菌,鲜美至极。 向苒的目光落在树根沾染的泥上——这儿的泥土是黄中偏黑色的。 而在她走出大山之前,竟以为天底下所有的泥土都是和山上那样是赤色的...... - 摇椅晃动,向苒昏昏欲睡。 “小姐,醒醒,盛总上门来了!苏管家已经在接待了。” 曾阿姨的大嗓门,把向苒吓得差点从摇椅上跳起来。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在出差吗?”向苒问。 “是不是提前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他们现在在前厅。”曾阿姨也有点慌,“幸好我家小姐还没回来,要不然万一碰到——” 碰到两个老婆? “曾阿姨,你别自己吓自己,难道这房子可以直进直出吗?没人开门,盛扬难不成还能飞进来啊。”向苒安慰她。 “今天有工人在运锯下来的树枝和清理垃圾,刚才大门是敞开着......”曾阿姨暗暗抹了一把汗! “啊???”向苒也无语了,她整了整衣服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 前厅。 盛扬坐在主位喝茶。 苏管家坐在次首相陪。 “盛扬——你怎么过来了??”向苒故作轻松,扫了一眼桌上——这狗男人还带了东西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来接你回去——顺便来这儿认认门。”他放下茶盏,抬起眼皮看她,“至于电话.......我在来之前拨过了,你关机了。” “额,我手机刚刚确实在充电呢。”向苒想起来了,因为中午刷抖音太多,电量直接耗尽了,一个小时前,她借了苏跃的充电器在充电呢。 “刚才苏管家说你——还打算再住几天?”男人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是!”向苒斩钉截铁地回答,也不顾苏管家给他递眼色。 马上就要发“工资”了。 任何人都不能耽误她今天拿佣金这件头等大事。 佣金的落袋为安是第一重要的事! 况且苏以晴马上要回来了,她得忙着交接脱身呢。 苏跃忙说道:“小姐,你若想回来住,过几天回来也行。对了,我刚看了眼朋友圈——澳洲那边天气恶劣,机场管制了,何况夫人和先生都说了中秋不回来呢。” 他兜兜转转就是告诉向苒,今天苏以晴大概率是不回来的。 可这不是向苒关心的重点。 她的重点是“工资”。 向苒不接他的话茬。 “明天中秋,爷爷要请客,以晴.......你不去吗?”盛扬端坐着,气定神闲地打量她。 第56章 拂袖 盛扬这个人在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 刚才那句话虽然言语平淡,但依然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至少这种气场让苏跃和曾阿姨紧张了。 “小姐你明天得一起去啊!你刚才要找的东西我帮你准备好了,要不你待会和盛总一起先回去.......再说?” 苏跃急得就差点要直白地讲——钱会给你的,你先回去上班。 但向苒有她自己的主张,拎这么多现金和盛扬一起回去也不妥,任何人都不能耽误她今天把钱存银行。 曾阿姨和苏跃两个人挤眉弄眼地给向苒递眼色,差点要眼抽筋了,可向苒就是低头说:“我还有事呢。” 盛扬的目光投过去:“需要我陪你去做吗?我晚上有空。” “不需要。”向苒答道。 苏跃的咳嗽声重重的响起,像是某种警告。 向苒一听,想了想,又对盛扬讲:“要不你先回去?我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明天也能赶去盛宅那边和你一起去看爷爷奶奶。” 盛扬:“我先回去?” 他的语调平平,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眼中蕴含着可怕的意气。 前厅里一瞬间陷入死寂,空气几乎僵滞。 “好。”盛扬站了起来,“随你吧。” “盛总——”苏跃想留住他。 哪知盛扬抬手:“苏管家留步吧。” 然后径直走向厅门,头也不回。 盛扬说让他留步就真的能留步?苏跃可不傻,急忙小跑着去送客,走之前还不忘瞪了向苒一眼。 现在是苏家要巴结着盛家呢。 - 没多久,苏跃脸色阴沉地拎着一个包折回来了。 曾阿姨忐忑地问:“盛总他走了?” 苏跃叹气:“走了。” 他藐了向苒一眼,随手把手中的拎包放在地上:“小祖宗,钱都在这儿。你这样让盛总挺没面子的,他特地来接你,你好歹给人家一个面子啊。” “我不是在帮你家小姐后续铺路,立威嘛。”向苒怕他不给钱,笑着圆场。 苏跃一副看透了的表情:“我是怕你玩脱了......适可而止,点好钞票就回去吧。” 向苒不会和钱过不去,她弯腰拉开包的拉链,往里瞥了一眼:“我知道了。可是,你们小姐到底什么时候到?” “小姐明天估计也到不了,今天航班又取消了。交接的事暂时也别急,你先回去。说到底盛总......他这个人,我们都得罪不起,是不是?”苏跃半是相劝半是威胁。 苏阿姨也出言帮腔:“苏管家说的对,你今天必须回去的。哪有中秋节丈夫回来跑回娘家住的?何况夫人和先生都不住在别苑,你留在这儿过中秋也不合常理。要是刚才你留下盛扬在这儿住几天,倒在盛家长辈面前还有交代,可明天不是要去看他爷爷吗?” “行,我心里有数,今晚就回去。” “今晚?就现在吧?我送你?开车快点,说不准还能同盛总一起到家。”苏跃出主意。 那可不行!她还要去存钱呢。 “现在盛扬真正气头上,我稍微晚一时半刻回去反而更好。”向苒弯身拎起钱袋,转身对苏跃说,“苏管家,我现在去房间拔充电器,马上把充电线拿出来还你。” 苏跃一听,立马喊道:“哎呀,刚才盛总说你手机没电了,那你赶紧去开机啊......别让他有什么误会才好!” “嗯,好的。”向苒又问曾阿姨,“你待会和我一起回去?还是说要再在这住两日,说不准你家小姐明后天能回来呢,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曾阿姨果然被说动了,她朝苏跃看了一眼:“我想留几天,等小姐。” 苏跃想了想,点头:“好。” 第57章 煎熬! 半个小时后,向苒独自离开苏家别苑。 幸而国内的治安良好,她把钱放在在身后的黑色双肩包里,走在路上拦车也不慌。 至于这三百万,她都已经用验钞机在房间点过了,张张是真钞,分文不少。 要赶在银行下班前把所有的钱都存掉。 由于前不久,她又办了两个储蓄账户,再加上之前那个新办的账户,她要把三百万分别存在三家不同的银行。 好在国内的银行都聚在一起,三家银行相距不远。 而携带“巨款”的她受到了银行大堂经理的热烈欢迎,用最短的时间办理了完了存款业务。 一大袋的钱,安稳地躺在三张银行卡里。 终于落袋为安。 解决了领薪的大事,是时候回去“上班”了。 曾阿姨今天又不跟着她回去,少了个盯梢的,感觉真不错。 向苒在外头顺带吃了晚饭才回到了锦绣山庄。 家里的玻璃已经安装好,旁边还加装了卷帘门。 吹到地上的藤蔓被重新固定在栅栏上,甚至花园里的秋千架子也重新支棱了起来。 想起台风中,秋千被吹得迎风打转的场景,还真是令人后怕。 - 进了屋里,向苒问小富:“盛扬在家吗?” “盛总下午去苏家别苑了,太太你没见到他吗?”小富问。 “见到了,后来他........有事先走了........所以,他一直没回来吗?” 小富摇头。 哦,先不管他去哪,自己先去洗个澡吧! 洗完澡,她回到自己房间,头发也没吹干,就累得靠在床上。 床头柜上是一个精致青花瓷托盘。 据说是景德镇某工艺大师专门为盛家定制的。 而盘子里是一个洗干净的大桃子,这种桃子不是当地产的水蜜桃,硬梆梆的,向苒直接拿起来啃。 平时她按着苏家小姐的习惯,必须用着银质的小叉子,优雅的吃。 可现在没人,她愿意偶尔像个山里的野人一样,大口吃桃。 汁水嗒嗒滴在盘子里。 向苒笑起来,反而觉得有趣了。 吃完桃子,用湿巾纸擦了手,她翘起二郎腿享受着一个人逍遥自在的日子。 这时听到外面有不小的动静! 狗男人他回来了? 向苒从床上跳下来,穿起拖鞋就推开房门—— 结果就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盛扬步履不稳第被一个踩着银色高跟鞋,身穿粉色裹身裙的女人搀扶着,往他的卧室走去。 - 两人紧密搀拥,光看背影就能脑补一出大片。 这女人是谁啊?.......竟然搂着盛扬在家里......完全不避嫌!!!??? 向苒作为“伪妻”对盛扬生出了一种气愤: 狗男人你的男德呢? 就算没领证,你不是说——是事实婚姻吗? 男德哪去了? “盛扬!”向苒大吼一声! 前面的“狗男女”不约而同地回头。 向苒看清楚了粉色裙子的女人的样子。 个子高挑......但长得.....“浓妆艳抹”下有一种man感...... 盛扬还眯着眼睛在靠在他头上??? 歪着头...... 狗男人想装死吗? 被她撞到,看你他怎么解释! 向苒把睡衣袖口撩到臂肘,一副要兴师问罪的表情。 谁知道粉裙女人愣了一下,立马把盛扬推开:“弟妹.......快把盛扬接过去,累死我了!妆都要花了。” 弟妹? 男人的声音? “她”是? “愣着干嘛啊?认不出我?哈哈,也不怪你!我今天穿了女装。”粉裙子女人理了理她的波浪长发,“我是盛冕啊!” 脑子飞快转了一遍,向苒才恍然大悟:“堂——哥?” - [作者话:] 好吧,谜底揭晓——是盛冕! 第58章 老实交代 “今晚去酒吧和朋友一起放松的,刚好盛扬晚上没事,我喊他一起去了,他有点喝多了 。”盛冕一边说,一边把盛扬的胳膊搭在向苒身上, 像是怕向苒责怪笑道,“弟妹啊,我保证今晚没女人碰过盛扬啊,我只灌了他几杯,后来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喝闷酒,才喝高了。” 向苒扶住了盛扬,面对这样一位“女装扮相”的堂哥,她尴尬极了:“麻烦........堂哥了。” 盛冕用手摘了头上假发,笑着说:“哎呀,真是热死了,我先走了,明天晚上见啊!” - 盛冕一走,盛扬就把头靠在了向苒肩膀上,差点把她压得一个趔趄。 酒气喷洒在她的脖子间。 盛扬皱眉:“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嘛。” 向苒忍不住笑道:“我回来抓奸呢。” 男人掀开眼皮,眼尾绯红,一副天真的表情:“夫人是抓错了吗?堂哥的假发是你生气后揪下来的吗?” 向苒气得用手把他脑袋支开:“背上的伤好了?结疤了吗?就跑去喝酒?” 男人扶着墙壁站起来,朝她莞尔一笑。 自己踉踉跄跄地往房间走去。 向苒在后面跟着,突然男人止步,扶着胸口一副要吐的样子,吓得向苒立马上前呵斥,拉着他往卫生间跑:“喂,现在你不准吐,赶紧去卫生间!” 饶是盛扬意志力“顽强”,刚走到卫生间就扑在马桶上一阵吐。 向苒瞥了一眼,惊讶:“你怎么没吐什么东西出来啊啊?” 盛扬趴在马桶上,没有回答她。 向苒蹲下去,托起他的脑袋,用了湿毛巾给他擦嘴。 狗男人才“虚弱”地白了她一眼:“路上吐过一次了,本来晚上也没吃什么。” “哦,我扶你去床上吧。你自己能起来吗?” “当然,我又没醉。” 没有喝醉的人会承认自己是醉的。 盛扬也不例外。 他靠着没醉的信念,晃着步子走到了床边,躺了下去。 这男人的皮肤白也是真白,甚至吐过之后,额前的毛细血管都有了红色的出血点。 平时威武的男人,此刻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像个病娇。 向苒属于天生反骨,不畏强权的人。 她对于霸总这类男人一直嗤之以鼻,但那种病娇的男人往往能激发出她的母性。 坐在盛扬边上,她拍了拍他:“背上还疼不疼了?” 盛扬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过了几秒钟,却点了点头。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向苒问。 “疼,耳朵疼.......”男人睁开了眼睛,拉着她的手捂在自己耳朵上。 “耳朵怎么会疼?我又没有拎你耳朵。”向苒笑道。 他侧了一个身,继续用她的手覆在自己耳朵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向苒一边帮他脱鞋,一边问:“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今天在酒吧有没有什么艳遇?老实交代?” 盛扬摇头,又在傻笑。 “你先别笑,笑就是心虚。你起来自己把裤子和衬衫给脱了吧,盛扬.......我有洁癖。”向苒推他。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第59章 我就在你身边 盛扬无意识地握住她手:“老婆——我有点冷。” “哦?我把被子拿过来。”向苒大着胆子去拎他耳朵,“不过,老实说——盛扬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盛扬没说话,只闭着眼睛在她手背上蹭:“老婆——” 嘿嘿,还叫上瘾了。 很快,这家伙的呼吸就沉重起来。 可是依然死死捂住了她的手,向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手抽出来。 怕盛扬滚下来,向苒想把他推到床里面一些。 又怕他再抱着自己手不放,便用脚把他往里踹了下,盛扬吃痛,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向苒去拿了被子正想搭在他身上,可一看这狗男人的睡相...... 眉眼,鼻梁,喉结,胸肌,腰,臂展,小腿肌,无一不是她心头好。 其实,以前嘛......她都是挺清高的,就算是不扮做“苏以晴”时,当穷人的时候,她也是个“穷清高”。 总之表现地挺不在乎男人的。 但经过....向苒对于如何欣赏男人的“境界”自然又高了一层。 看着盛扬毫无意识,任人摆布的样子。 一抹坏笑浮现在向苒嘴角。 扪心自问:月黑风高,这样帅的男人醉倒在马路边,捡不捡? 承认人家长得健硕,很难吗? 此时不占便宜,又更待何时? 过几日,她就要跑路了,大街上到处都是大肚腩的猥琐男,去夜店找个像样些的男模还要花几千。 于是向苒对着“丈夫”伸出了“魔爪”, 咳咳!盛兄,抱歉啦,今日小妹手痒,就占你一下便宜。 嘿嘿,忍不住啊。 于是从他眉毛开始一路......到腰........ 忽然盛扬睁开眼睛,把向苒吓了一跳。 他用一种孩子气的口吻问她:“你,喜欢小兔子吗?” 向苒心想,小兔子? 我喜欢个p啊。 以前小时候家里养了几只兔子,一直生崽,放学后还要去割草,烦都烦死了。 但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小动物,于是投其所好地敷衍:“一般般。” 盛扬大概是脸上痒,他一边挠脸,一边朝她甜甜一笑:“兔子呢,我也一般般,那梅花鹿怎么样?我们养一只梅花鹿好不好?” 向苒一看他这副表情,忍不住问:“可以是可以,但你是不是醉了??” 盛扬挠了几下脖子,闭上了眼睛,只是自言自语:“梅花鹿的名字叫安珈,好不好?你要给它买个铃铛,然后牵着它来找我。” 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又睡着了。 “盛扬,你还醒着吗?你醒着的话,就和我说一声你的手机密码?再和我说一下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向苒一边说,一边去捏他耳朵。 盛扬只是换了个姿势,别过头继续睡,睫毛轻轻颤动。 向苒坐在边上,用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中,低声道:“喂,你这个样子,我会有些忍不住哦。” 她凝望着,心念一动,偷偷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又吻了鼻尖,实在不忍不住......又弯腰想去吻了一他的嘴。 还没碰到,盛扬却忽然睁开眼,用一种纯良而无辜的眼神望定她,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啊?” 向苒支支吾吾解释道:“刚才你打呼噜,好像没有了呼吸,人家好害怕,正想给你做人工呼吸。” 盛扬揉了揉鼻子,似乎相信了:“我刚才真的打呼噜吗?他们都说我睡觉不打呼。” “他们都是骗你的。”向苒忍住笑,哄他。 醉鬼点头:“哦,只有你不会骗我,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你睡吧,我就在旁边。” “谢谢,你也早点睡吧。” 向苒一惊,这......对答如流? 她疑心他是装醉,低头试探:“盛扬哥哥,你不会是在借酒装疯吧?” 盛扬暧昧一笑,近似于玩笑般,轻轻地朝她吹了一口气。 贴着她耳畔低声道:“是啊,小妹妹。” 向苒头皮发麻,心中轰然作响。 这狗男人喝了酒是撩妹技巧大增了吗? 酒后可以切大号? 她咬着嘴唇把心一横,先把自己的睡衣扣子解了,可等她要脱睡衣时,这个狗男人头一歪,又彻底睡死过去了。 向苒气急败坏,爬到床上,壮着胆子,轻轻抽了他一个耳光都不见醒。 “盛扬,你有本事明天白天也这样!有本事白天不要装高冷!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 可他就是睡沉了,完全不理她。 于是百无聊赖的向苒只能躺下来。 她托起他垂着的手,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 大概是走之前有些想放肆的意思吧。 于是,支着身子,轻轻在他手心写了一个英文的“love”。 轻声呢喃:“以后......你在外喝了酒也要装成白天那样的臭脸.......好吗?” 第60章 陈情 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想机会难得,反正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 不如多看几眼,再心满意足地帮“老公”盖上被子。 嘻嘻,真是“盘靓条顺”,还有点舍不得盖呢。 这男人连背上的伤痕都tm的充满了荷尔蒙。 只不过,她所有这些邪恶的想法都不能让狗男人知道。 万一被他知道,自己这么“欣赏”他,他的狗尾巴还不要翘上天啊。 最后她还去找了个大的保鲜袋,挂在他耳朵上,万一半夜要吐呢? 大功告成! 向苒留了一盏床头灯,扯了被子,睡在了他旁边。 在黑暗中,她忍不住偷笑。 怎么样? 换位思考,把男人当成玩物不是挺好的? 人高马大,战斗力十足的男人,睡着后还不是温顺的像“狗”? 她伸手轻轻地解开袋子一侧,拎了拎盛扬的耳朵,又戳了戳他的喉结。 “狗东西,睡的那么死!” - 盛扬醒了,天还没亮,房间里还是黑的。 他浑身酸痛,嗓子吞咽口水很疼,疼的酒意都消了。 睁眼一看,自己脸上还挂着个塑料袋,差点要闷死他啊。 他扯掉了袋子,看了一眼身旁那位想谋杀亲夫的主凶——苏以晴,你真是要对我痛下杀手啊!!! 盛扬掀起身上仅剩下的一个被角,起身想去倒杯水,刚起来......向苒倒是醒了,激动地大声地问:“咋么?你又要吐啦?” “我喝水,嗓子疼。”男人的声音都哑了。 “哦,房间有瓶装水!”向苒掀开被子,一看手机,“马上要天亮了。你别动了,我去拿给你。” 向苒去拿了瓶水递给他,盘腿坐在床上,摸了摸他额头:“咦,你好像有点低烧啊。”“是吗?”盛扬把额头靠在她额头上,一比较,“好像是比你要烫一点,难怪一直觉得冷。” “我卷了你被子?”向苒问。 “嗯。” “我房间里有退烧药,你等着!”向苒汲着拖鞋,跑到了自己房间从包里拿了一盒布洛芬释缓胶囊。 盛扬打开药盒,发现胶囊还剩下两颗。 向苒抠出一粒递给盛扬:“一顿一粒。” 他仰头就着水咽了下去。 “药盒都破了,扔掉吧。”盛扬把药盒子递还给她。 向苒接过,正打算扔垃圾桶,顺便看了一眼有效期——额,这药过期五个月了? 也难怪,这药还是去年学校室友分给她的。 一直放在包里,药盒子都已经磨破了。 - 盛扬吃完药躺下,依旧是病恹恹的没精神。 这男人连手脚都老实了。 向苒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他是真的不舒服,要不然自己现在和他挨这么近,没一点反应? “酒都醒了?” “应该吧。” “那现在除了喉咙痛和耳朵痛还有别的什么不舒服吗?”向苒问这句话,完全是为了心安。 盛扬:“冷,头晕,肚子难受。” “哦?肚子难受——应该是你的老胃病吧?”向苒一边问,一边却心虚地在手机上搜“布洛芬过期几个月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结果,搜索页面自动跳出一个新话题“酒后吃布洛芬有什么危险?” 向苒点开一看——《酒后吃布洛芬会增加胃肠道风险,诱发胃出血,或可致命》??? 向苒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找了一把平时用的咖啡勺,爬到床上:“盛扬,快张大嘴吧!” 盛扬睁开眼,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吐出来!把刚才吃的布洛芬胶囊吐出来!”向苒把他拉着坐起来。 “怎么了?那不是布洛芬?” “那是布洛芬,但那药过期几个月了,而且不能酒后吃。”向苒掐住他的下巴,把咖啡勺递给他,“用这个捅喉咙,催吐。” 盛扬把咖啡勺往枕头旁一扔,又躺下:“别闹了,没事的,我喝酒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话虽如此,但这个过期药是她给提供的。 万一他有什么事,她不就成了第一被怀疑对象? 她脑子一下就出来一个昨晚刷到的抖音短剧里一个细作被逼着嫁给男主冲喜,最后被人发现的画面。 只不过画面被切换成了自己——她被盛家人围起来审讯:大胆刁妇,竟敢冒充盛家二少奶奶,毒杀盛二爷? 完了,完了! 向苒把手机递到他眼前,吓唬他:“你看看,真的是医生在科普,你本来就胃不好,万一待会胃出血........噶了怎么办?” 盛扬闭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不正如你所愿?”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希望你有事了?”向苒问。 盛扬不知道该不该和她提天台上那次被砸脑袋的事。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她恢复记忆了。 正在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那女人没有动静了。 盛扬一睁眼,见她可怜巴巴地拿着勺子,泪水盈盈地看着他:“求你了,配合一下嘛。” 这女人嘛,只要露出这样的神情,男人再狠的心也软了。 盛扬支起身,接过勺子,随便往自己嘴里捣鼓了两下:“我吐不出来啊,胃里只剩下酸水了。” 向苒看出来他的敷衍。 于是二话不说,跨在他身上,就扒开他的嘴往里面捅,下手之迅速,让盛扬措手不及。 盛扬差点把勺子都吞下去。 他一把夺过勺子,抓着向苒手腕:“别捅了,你下手这么重,还没胃出血,我就吞勺子噶了。” 向苒这才松手:“要不,你现在去医院催吐?” “被你一闹,我好像出了一身汗,好多了。你先躺下,我真的好困,好累,让我缓缓,行不行?你就这么怕担责?” “嗯。” 盛扬叹气:“真有事,我也不怪你了,我能怪你什么?” 向苒不确定地望着他:“真的?” 盛扬心想,她这么紧张......莫非上次她砸破自己头后心里一直有愧,有应激反应了? “嗯,真的。你给我的那个过期药说不准失效了。你实在不放心,要不要我现在写个免责声明?” 向苒破涕为笑:“那——我去拿纸和笔?” 盛扬气得一把拉她躺下,用腿卡得她动弹不得:“别闹!” - “盛扬,你真的没事吗?” “有事,困.......” 一分钟后:“真的没什么反应吗?别死撑啊。” “嗯。” 两分钟后, 向苒伸手拉过他手腕,双指搭在他脉搏上:“还活着吗?” 盛扬转过头,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又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睡觉。” 心脏跳的挺有力的。 还能亲亲。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的手就一直覆盖在他胸口,听着心跳声,渐渐也睡着了。 - 一觉醒来,盛扬还在睡。 只是浑身是汗,半夜向苒给他盖的被子,他自己给踹了...... 摸了摸他额头,好像不烫了。 “喂,你好点没?”向苒拍了拍他脸。 盛扬睁开眼:“别闹,老婆!” 向苒惊奇地发现——他本是极窄的双眼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褶皱变得更深了。 “你眼睛变大了?真的!盛扬.......你吃了过期药怎么有加深双眼皮的效果。” - [作者话:] 这两章大修过,更新了不少内容。 之前的书架读者感兴趣的话,可以从前面一章看起。 有删的,也有新增的....... 第61章 枕边妻(前面2章有修改) “什么?”男人闭上眼,依旧很困的样子,“再睡会。” 阳光照在他脸上,皮肤真好! 这家伙是不是偷偷用了什么顶级护肤品啊, 啧啧! 一想起昨晚他喝醉了不省人事的样子, 向苒偷偷摇头。 哎,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幸好昨晚有盛冕在他身旁, 否则凭着这副身材和脸蛋,倒在地上,说不准被人摸两把。 别说那些夜店的那些人了,连她这种保守主义者,昨晚都蠢蠢欲动了啊。 盛扬啊,盛扬! 饶你平常冷冰冰的,有那么些方圆三里内寸草不生的气场,可......天晓得! 你这长脸只要闭上眼睛,闭上毒舌嘴,就会招蜂引蝶啊! 眼见这家伙又要睡过去了,向苒趴到他身上问:“你现在胃还疼吗?到底有没有什么反应?快说呀。” 盛扬睁开眼,挑眉....:“你——说——呢?” ...... 向苒赶紧起来:“看来是好了。” 盛扬笑了:“你就靠看这个判断病情啊,未免有失偏颇啊。” “会开玩笑了,那肯定好了。”说着就要转身。 “别走啊,绝知此事要躬行啊。老婆!”盛扬拉住她的手,拥入怀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一时间“潮汐”席卷着两人。 在这样滔天的浪中, 盛扬领悟到的是他前二十八年想都不敢想、嗤之以鼻的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向苒想的却是——活在当下。 她作为人, 一个女人。 她不是情事的附庸,她不是被动的,她是主体之一。 事情结束后,盛扬见她发呆。 问她:“怎么了?想什么?” 向苒答:“我想起有个朋友,她是编剧,就是在剧中加了一些亲密互动的戏,但作品就被下架了。我就在想——‘爱’也会被定性低俗吗?” 盛扬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咦?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不会是你自己吧?” “怎么可能?”向苒掀开他。 “创作是件十分文艺而理想化的事情,爱确实不低俗,但规矩是人立的。”盛扬话锋一转,低头看向苒,“但,我们为什么一大早,要来讨论你的朋友——” 向苒星星眼:“因为我那个编剧朋友还在写小说,她最近真的很可怜呢,盛总你能不能给她的小说刷个什么666或者999的礼物啊?” 盛扬和她开玩笑:“那你让她别写小说了,去宋楠的新收购的那个软件公司上996的班去吧,肯定比写小说挣得多。” “好吧,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向苒举起拳头就朝他身上抡。 抡到一半,向苒停住了:“哎呀,我现在这样,在作品里面会不会算暴力场面啊?” 盛扬摇头:“你真是魔怔了........你被你朋友附身了吧。” 向苒瘫坐下来,晃动着脚丫子:“切,你这种人怎么会知道打工人的辛苦和那种无力感.......” 盛扬奇怪地问:“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你毕业后一天都没上过班,我回翼行前可一直都是在外企打工的。” “哼,可我就知道啊。”向苒嘴巴嘟起来,可以挂个油瓶了。 可她突然也意识到,唉呀妈呀,完了——她什么时候竟然撒娇都可以这么炉火纯青了。 盛扬不以为然地搂过妻子的腿,目光停留在那脚丫子上。 向苒笑着问:“盛扬,你瞧——我的脚也不丑,对不对?” 以前在老家,山上紫外线强,向苒的皮肤一向偏黑, 但是她的脚丫子因为有袜子和鞋子的保护,一直是白的。 小时候她一个人在溪水里濯足,都会自我欣赏一番。 - 盛扬仔细端详。 她的手和脚其实都生的很好看, 白而修长,骨肉匀称。 忍不住让人想啃,想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没留意这些呢。 哦,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好像有美甲,所以反而没有细看。 其实没有装饰,反而更自然,更好看呢。 盛扬心中微动: 在古代,女人的脚只能供丈夫一人在床帏间把玩。通常情况下除了父亲,兄弟,都不可能有别的男人看到呢。 想到这,他忍不住看了向苒一眼。 轻轻按揉着她的足心。 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和独占欲生出,是从前未有过的。 只因面前这个女人而生。 想起昨晚她用勺子逼迫自己催吐的场面, 盛扬哑然失笑。 他选择忘记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只因他们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 而一张床上的人——他无法、也不愿意去设防。 - [作者话: 本文因为反复被审,剧情一删再删,内容有些不连贯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希望不要给新读者造成阅读障碍,(如果以后还有新读者的话)。 虽然这文已经没有量了,但........还是希望尽量能写完吧。 哎!天晓得我是哄了自己多久,才重新坐到了电脑前呀。] 第62章 好一点了吗? 在小五岁的向苒看来——盛扬这个人如果心情好的话,身上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在他身边真的相当于“充电”。 他博学,沉稳,自律自洁。 外人看着虽然冰冷无趣,但床底之间俱显风趣、细腻。 这家伙除了有时候看不起穷人,有点资本家式的无情之外,其实人真的也不坏。 这当然是向苒的看法。 人和人之间的共振和频道是不同的。 十恶不赦的人也有人称道。 正人君子也有人诋毁。 - 两人在床上偎依在一起。 而盛扬这几日晃荡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种安宁对于他来说一旦抓住便不想放开。 也在此刻,他才承认了自己对“家”的执念。 表面毫不在乎, 其实他理想中的那个“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根发芽。 因为太重视,一度他宁愿不要“家”, 因为他没有把握。 他承受不了“家”的再一次破裂。 对于之前未曾拥有过的东西.......更害怕得到后的失去。 向苒的手被她握着,放在心口。 他眼睛闭着,漫不经心地听她叽叽喳喳的讲话——有些幼稚的,跳脱的,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话。 当然也有些很有哲学意味的,看得出来她看过很多书。 盛扬轻咬她手指:“你天天闷在房间里是博览群书啊?小脑瓜里怎么装了那么多东西?” 这就要说到向苒的小心思了。 因为穷,就拼命地想用知识武装自己。 相比于品牌包包、鞋子、化妆品,知识还是获取的比较容易。 从高中开始,她就拼命的读书,政史地、自然科学什么都看。 穷人家的孩子不缺知识,他们缺的是“见世面”。 阴差阳错,她居然成了“盛太太”, 背起了苏以晴的名牌包, 穿过了奢侈品晚礼服, 还睡过了盛扬这样的男人...... 所以她这个冒牌的盛太越当越“见世面”,当到至今还未有人怀疑。 - 中午要去盛宅吃饭。 盛扬洗了个澡,剃了须,换了一身衣服倒是精神了很多。 除了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青。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在车上向苒问他。 “嗯.......头有点疼。” “胃不疼了?” 盛扬摇头。 “哦,那应该就不是我那颗过期药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了。” 盛扬看她一脸轻松,指着自己头上的旧伤疤处:“这儿疼。” “那怎么办?你要不要再去复查一下啊。上次你倒在地上,我以为你癫痫发作了呢。” “严重的话,是会成癫痫的。不过......我比较幸运,没有发展成那么严重。” 向苒扒开他头发,歪着头说:“要帮你吹吹吗?” 盛扬苦笑:“吹吹有用吗?” “也对,那就不吹了。” “要不.......还是吹一下吧。”盛扬把头凑过去。 向苒扒开他的头发,嘴凑过去吹了吹:“好一点了吗?” “嗯。好了很多。”他索性靠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 心里想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好了这事要翻篇的啊。 人要往前看啊...... 恍恍惚惚中,他发现她又悄悄用手指在他手心画画, 这次画的是爱心。 酥酥痒痒的, 但他只装作不知....... - 餐桌上,向苒见了盛冕——穿着男装的盛冕。 盛冕的五官虽然不及盛扬那么精致,但也称得上清秀。 他戴着眼镜,穿着粗花呢单排扣西装,脚下是靴子,经典的绅士老钱风猎装,完全没有昨日女装大佬的影子。 “弟妹,他昨天后来闹腾了吗?”盛冕走过来寒暄后,悄悄地问。 “没有。” 盛冕笑道:“我这个堂弟,酒品还算好 。” 盛扬的叔叔盛宇这次入了席,话语不多,很沉稳的样子,仔细看来盛扬和他叔叔在轮廓上还有些像。 向苒心想——不知道盛扬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他也没提过。 - 盛扬的姑姑和他的表妹也在。 还有一个中年男的是生面孔,旁边坐着妻子和女儿,那男的称呼盛益民“舅舅”,应该是盛扬爷爷的外甥。 大概是今天晚辈比较多,盛益民作为家长,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在餐桌“上课”。 盛扬姑姑家的表妹比向苒小不了几岁,名叫苟慧雅,很文静的样子;另外一个表妹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在上高中,大人们称呼她“慧慧”。 慧慧头发很短,说起话来十分利落,人虽小,但很活跃,她甚至还问盛扬:“盛扬哥哥你现在这么忙,应该也没时间观星,可以把楼上那个天文望远镜给我吗,还有你美国寄回来的那些唱片,我可以去挑几张吗?” 盛冕笑道:“慧慧,你想什么呢?哪轮得到你啊。这些东西,盛扬将来要传给他孩子的。” 慧慧露齿大笑:“我开玩笑嘛。” 笑完之后,她又打量着向苒的小腹:“嫂嫂是怀孕了?” 这话音量不大,但大家却很意外地,仿佛都听见了,无一例外地看向盛扬夫妻俩。 盛扬婶婶开口解围:“小丫头,你眼力就不准了吧,刚才你盛扬哥哥还剥了大闸蟹腿给以晴吃呢......” 慧慧的妈妈也笑说:“他们刚结婚呢,也不急。” “不过,盛家倒是该有个孩子出来,热闹热闹了。逢年过节也有气氛。”盛扬的姑妈夹了菜,给自己的女儿。 这话一出,盛冕就开口了:“姑姑,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们没结婚的不都是孩子么,瞧这一桌上就有三个大孩子呢。” 盛宇拍了拍盛冕的肩膀:“大孩子,去给爷爷敬酒,你来带头......” - 饭后,盛扬拉着向苒先告辞。 因为盛宅不远就是a湖,而a湖沿岸都是自然景区,有山有水的地方,风景都不错。 两人携手步行,司机在不远处跟着。 “我们现在去哪。”向苒问。 “随便逛逛......” 走到十字路口,指示牌上提示——向上是慧山古寺,向下是慧泉古镇。 盛扬牵了向苒的手:“先上后下,晚上去看灯会。” - 小陈把车开到一个观景平台,车就无法开上山了。 盛扬和向苒靠着车身,眺望山下。 左侧方向市区的摩天大楼清晰可见,而右侧是茫茫的a湖。 书上记载,古代有个着名的士大夫最后携着美女隐归于此,a湖也以此为名。 山口的风,吹起了向苒的发丝,飘在盛扬的脸上。 他转过头来:“苏以晴,你知道去年的今天.......我在做什么吗?” 向苒摇头。 “你不记得了?当时是第一次家里安排我们见面,但我去了埃及潜水。当然......你也没回国,所以不算我单方面失约。” “什么?所以你恢复记忆了?”向苒问。 “没.......这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他望着远方,“所以,去年这个时候,我应该在‘蓝洞’!” “蓝洞?达哈卜拱门?它将蓝洞与红海连接起来的海底隧道?” “是啊,你在澳洲的时候去大堡礁潜水过吗?”盛扬问。 大堡礁?向苒只在书上见过照片。 至于潜水她捏着鼻子可以在家乡山沟的潭里不换气好久,这算不算潜水? 于是她仰起头笑着说:“没有,因为我觉得比不上国内有些小众的地方呢。” “哦?你指的是西沙或者南沙群岛吗?” 额,有钱人的思维和她真的不在一个频道上啊,这西沙群岛不是听说还没正式进行旅游开发嘛。 “我指的是大山里的潭水,你不是去过y省的青栾县吗?那里有个玻璃潭,里面的水清澈见底,还有很多小溪鱼,去那儿玩不用潜水装备,直接抱着石头可以潜下去。而且附近还有很漂亮的石头,有一些颜料师会去那边收集石头,用来制造矿物颜料。” “这是你那位朋友告诉你的?这么说你是亲自去玩过了?没想到你会去那么艰苦的地方,苏以晴,我小瞧你了啊。” “嗯,对呀。盛总你有闲钱可以去开发一下,再找几个网红拍点短视频,制造一点噱头,肯定能成网红旅游景点。” 谁知盛扬笑了:“既然是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要去开发呢?保持原生态不好吗?天底下可以挣钱的地方有很多,还是保留一块净水吧。” 向苒:...... 第63章 贵客 从观景台往上只能步行。 牌坊前面的道路已经被人用蓝色的隔离带拦了起来。 有三四个拿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在值勤。 “上面是不可以通行了吗?”向苒问。 “你在这站着,我过去问问情况。” 盛扬过去和工作人员交涉了几句,又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工作人员就解开了隔离带。 盛扬回头朝向苒招手:“过来,可以走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前些天台风的缘故,景区在修缮?” “也不全是。”盛扬回答。 话虽如此,因为前几天暴雨和台风的缘故,石阶旁的山路被冲刷出了一条小溪,看上去还有一些泥石流的痕迹。 一些被吹倒的树横卧在地上,景区还没来得及清理。 “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到这附近来爬山。不过我们那时候走的是条古道,路线和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大概是平行的。我跟着爷爷经常五点钟就起床,很严格的军事化训练,而盛冕就比较舒服了,我爬完山吃完早餐,他还没起床呢。” 向苒好奇地问:“说到你堂哥,他比你大多少?你怎么有时候直呼他名字啊。” “大两个多月。” “哦,难怪了。你们兄弟俩看起来,感情挺好的啊。不像是那种豪门争斗的兄弟啊。” “因为盛冕志不在此,他有艺术追求,不过这并不代表盛家没有内斗,但也不至于搞得那么凶。因为家族有时候利益也是一体的,蛋糕做大才有分的可能,你小脑瓜里想象的那种‘斗’不会摆到台面上来的。”盛扬看着她,话锋一转,“你家呢?” 毕竟他一直听说过苏以晴父亲的花边新闻,据说人在外面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 但也不知道真假。 盛扬不知道,向苒就更不知道。 苏跃并没有和她讲这些“家丑”,所以向苒也不知道苏家有什么“斗争”。 “我不知道,我不管这些事,我是女孩子。”向苒岔开话题。 “你嫁过来,家里没给你什么任务?”盛扬以半开玩笑地语气问她。 任务当然有。 只是要看苏跃吩咐。 可当着盛扬这么精明的人的面,也不能睁眼说谎。 谁都知道,不管是苏以晴或者她向苒本人,只要做了“盛太太”这个角色,以后就是苏家的一枚棋子。 “有啊,一大堆。但我比较懒,所以任务对于我来说形同虚设。” 盛扬问:“做了盛太,盛家也会有任务,到时候有冲突,你怎么办?” 向苒心想,我又不是真的苏以晴,关我鸟事? 于是随口便说:“有冲突就不做这样的任务好了。大伙儿总不会为难我一个庸人吧。” 盛扬嘴角扯了扯,轻声笑道:“庸人?有人确实挺会装傻充愣的,你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 前面有块水泥板被雨水冲掉了,露出一块泥泞的山路。 盛扬伸出手:“我抱你过去?” 向苒摇头:“我自己跳过去!” “你确定?”盛扬打量她。 今天她穿得颇为正式,虽然不是恨天高的鞋子,但也是有些鞋跟的。 向苒只催盛扬站远一点,别妨碍她“发挥”。 事事都依赖男人,到时候怕路都不会走了。 她可是马上要远走高飞的人,野鸟回归自然还要进行适应训练呢。 - “好吧。”盛扬站得稍微远了一些。 向苒发力了。 但因为没有助跑。 被狗男人盯着又有些紧张,一时间没有发挥好,半只脚落在泥水里,泥点溅到了半边裙子。 看着盛扬的表情,向苒抱拳:“让你失望了啊。” “没有,你做得很好。如果你穿着球鞋,一定能跳过来。”盛扬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脸上的泥点,“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孩子........” 如果,我们将来有孩子,他是多么的幸运,有这样一个有趣而身手矫健的妈妈。 但这句话,盛扬只说在了心里。 “有孩子怎么样??”向苒问。 “弹跳力一定不错。”盛扬淡淡地回答。 - 向苒在心里想——放心吧,我们不会有孩子。 因为我是穷人,能养活我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是有钱人,应该多生孩子。 到时候你和苏以晴会有孩子吗? 如果是个男孩子,一定会很帅气。 向苒今天观察了一遍,上至盛老太爷,下至盛扬和盛冕都有一个高挺的鼻子。 这大概是盛家基因的显性遗传。 “为什么今天没什么人爬山?”她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 “因为今天上面有人。” “什么意思?”向苒问。 “你没看到我们上来的时候,工作人员放行前,我打了个电话吗?” “所以呢?” “上面有重要的客人,所以景区进行了清场。刚好今天来的这个人我认识,只是没想到真的能碰上。” “贵客?” 盛扬在她手中写了一个字:“姓这个。” 他一说,向苒就知道了。 不是因为苏家的关系,纯粹是向苒历史比较好。 h城作为百年工商业之城,盛扬在她手上写的这个姓,在h城家喻户晓,通晓近代史的人也会略有所闻。 不止h城,全国的某些垄断行业都是这个家族的产业。 “是第几代?” “第三代。人昨天才从香港过来的。山上这个寺庙和这个家族颇有渊源。” “我知道,包括山下有个公园,其实就是这个家族捐赠给国家的。” “没错。” “所以,待会你要去拜见那个人吗?” “嗯,我们一起去,而且你们苏家和他们家也有些渊源。你太爷爷在民国时期创办了f大学的前身ff大学,而他们家族也是在那个年代也是校董之一。” “额.......原来你是预谋来爬山的啊。”向苒一副看破他心机的模样说道。 “不全是,我碰碰运气。但运气只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 “怎么?你有事要求人家啊?”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机会难得,有机会的话,像这种‘弱关系’可以强化一下。我爷爷年轻时候和这位贵客的父亲也有一点交情,这位贵客的父亲当年回乡好几次下榻在a湖饭店。前几年刚好我之前和这位贵客在一次宴会上吃过饭,和她的女儿也有些邮件往来。” “哦。差点忘了——a湖饭店也是你们盛家的产业。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在a湖饭店,你们省了不少场地钱吧。” 盛扬摇头:“哈,场地钱才值几个钱?而且a湖饭店也不全是盛家的,其中有一小半是国资的,还有一些小股东也持了股。” “那我这身泥点裙,合适见贵客吗?”向苒问。 盛扬安慰她:“没事,待会去洗手间,把明显一点的泥点擦掉就行。在他面前,不用太在意打扮。譬如那些顶奢的衣服和装饰品,是必要时我们用来区别自己和中产的。但面对金字塔顶部最上一层的那些人,如果以赤诚的面貌去应对他们,其实更容易获得好感。” 第64章 家族 盛扬说的贵客果然是向苒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姚先生。 只不过模样有些不同。 大概是因为他在任时,还是个中年男子。 十多年过去,姚先生已经满头白发。 姚家可真的是属于富过三代的。 而且是建国前就发达的家族。 在最重要在那些特殊时期,人家还站对了队,所以半个世纪以来,这个家族的政商能人辈出。 苏家虽然也是名望之族但和姚家还是不能比,而且由于苏家第三代在政台和商界都没有什么能人,家族重心长期在海外,国内改革的红利又没参与和抓住,苏家也早就不如从前。 姚先生的旁边还有一位消瘦的妙龄女子,模样看起来和他倒有些相像。 “姚生,您好。”盛扬和姚先生握手,并介绍,“这是我太太以晴。” 又对女孩打招呼:“fiona,我上周回复你的邮件,你看到了吗?” 女孩把目光从向苒身上移开:“收到了,谢谢你!我也和那家公司取得了联系,他们的矿物颜料取料师找的货,图片也发来了,还不错。” 盛扬转头,对向苒说:“以晴,这位是姚生和fiona !” 向苒也忙和姚先生他们打招呼。 姚先生打量了向苒一眼,笑着对盛扬说:“恭喜,盛太太很靓哦。” 姚先生十分和蔼可亲,普通话虽然有粤语口音,但也能听懂。 只是那个fiona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看盛扬的眼神也不寻常。 以向苒作为女人的直觉,这个fiona和盛扬之间有些什么。 因为一个年轻的女人对男性的爱慕和对女性的审视都不容易隐藏起来。 只是盛扬迎上向苒审视的目光,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 由于盛扬和他们交谈夹杂着普通话、英文、广东话,向苒也只听了个大概。 原来此次姚先生回大陆是为了祭奠他父亲诞辰100周年,并顺便参加家乡商会的一些活动,而慧山寺的行程是姚先生受母亲之托,一是为寺庙捐款,二是上香祈福。 姚先生听盛扬说到翼行最新的投资战略,赞许地拍了拍盛扬的肩膀:“后生仔,你比你叔叔更有远见,我也看好这个项目的发展。对了,以前听fiona说你是高空跳伞和自由潜水业余高手,现在还玩吗?fiona自从前年跟你们这些年轻人玩了一次高空跳伞,现在胆子也大了。” 向苒一听:果然....... 他们之前就认识。 盛扬轻松答道:“我因为之前头部受了伤,根据医嘱,以后怕是很难去玩那些极限运动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fiona惊呼。 “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不过基本已经好了。”盛扬突然转头看了向苒一眼。 向苒被盛扬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姚先生担心地说:“怎么这么严重啊。既然你们今天来了这里,待会也去上香祈个平安吧。殿外有棵银杏树,几百年了,很灵的,你们也可以去瞧瞧。fiona之前来这儿挂过许愿牌,今年如愿可以去k大跟着诺奖获得者m教授读博.......” “fiona,以晴和你本科是一个大学毕业的。”盛扬介绍道。 “这么有缘!”fiona笑着问向苒,“以晴,你是读哪一科的?” 向苒答道:“艺术。” fiona笑起来有个酒窝,比不笑时增添了几丝妩媚:“好有缘。不过我读的是生物。” 盛扬又讲:“不仅如此,以晴的太爷爷也是ff大学的创始人之一,苏越华博士。” “哦,原来是h城苏家,不知道苏小姐的祖父是久政先生还是久彻博士?”姚先生听到这,若有所思地问向苒。 “祖父是苏久政。”向苒答道。 姚先生笑着问她:“苏毅继是你......” “他是我叔叔......我父亲是苏毅隆,家中排行第二。” “哦!”姚先生没再说什么。 苏久政这一脉,老大和老二虽是在大陆的原配所生,但苏家如今却是由苏久政赴港后娶的继室生的儿子——老三苏继毅掌握着大部分家族生意。 老大和老二在政商圈并没多少的名声,姚先生对此也没什么听闻。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有个戴着牌子的工作人员上前提醒他们要去下一个行程。 “我们还要去参加一个纪念馆的铜像揭幕和捐赠的活动,就不在此多耽搁了。你们夫妻可以在这儿再逛逛晚些下山,倒是今天我们来这里,政府还组织了清场和警戒,让我和fiona有些过意不去。”姚先生和盛扬握手。 又笑着对向苒说:“去年,我在一次政府宴请上还见了久彻博士一面。但久政先生近些年来深居简出,我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苏小姐,有机会代我向你祖父问好,久政先生在教育领域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他在我们姚氏教育基金会成立之初也多有帮忙。” 向苒只是微笑点头。 但心想传说中的“爷爷”她都没见过呢,怎么问好? 据说老人家一直住在hk某着名私立医院,九十多岁了,如今也不太认人了。 在走了几步后,那fiona又折回到盛扬跟前:“你是因为运动受的伤吗?我有个表舅是b医院着名的神经外科教授,如果你有时间来港,我可以帮你约一个检查。” 盛扬:“谢谢fiona,我这倒不是运动受的伤,不过近期若有时间来港会和你联系。” - 姚先生一走,外围的工作人员和安保也一并走了。 只剩下一个景区工作人员和一个青年沙弥跟着。 盛扬和他们打招呼说自己和妻子稍微逛一下就会离开。 那两人也就不跟上来了。 - 夫妻俩牵着手往殿中走。 向苒轻声问他:“哟,刚才还和人约上了啊。” “什么?”盛扬眉毛一挑。 “装蒜!”向苒笑着说。 “我都带着你来了,你还说我装蒜,是不是有些冤枉我了。” 向苒用指甲重重抠了他的手心一下:“我看你一点也不冤!” 盛扬虽然吃痛,依旧握紧了她的手:“以晴,你是不是佛教徒?想不想去上香?” 向苒犹豫之时,向苒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曾阿姨? 向苒接通了电话。 曾阿姨在电话里问:“小姐,你方便接电话吗?” 向苒答道:“我和盛扬在一起爬山呢。” “哦,我只是想告诉你,她今晚落地h城。” 向苒愣了一下:“好,我知道了。晚点和你联系。” 收了电话,盛扬打量着她:“谁呀?” “曾阿姨。” “哦,她什么时候回来?” 向苒冷静了一下,答道:“过几天吧,曾阿姨女儿回来了,明天我想去看看她,我们是朋友。” “明天?”盛扬皱眉。 “怎么了?明天你有什么事?” “我买了艘游艇送你,明天正式下水,想让你给它取个名字——” 啥?游艇?! 他买这种不实用的东西干嘛啊? 狗男人借着爱妻的名义,自己想玩吧。 潜不了水了就开船? “改天,好么?”向苒假装为难。 “好。” 向苒指着前面:“要不......我们去看一看那棵百年银杏树就下山吧?” “也行!” 第65章 幸运儿 六百多年的古银杏,果然名不虚传。 台风天也依然没有撼动主干,只掉了些银杏叶在地面,厚厚地铺了一层。 除了不远处有个黄衣僧人在扫落叶,只有盛扬和向苒两个游客。 更显得景区这个角落古朴沧桑,意境深远。 康熙和乾隆下江南的时候都来过慧山寺。 乾隆更是对这棵古树留下了赞美之诗,被后人刻在了碑亭上。 向苒看似在看碑上“十全老人”留下的打油诗,实则心不在焉。 她刚刚趁机回了条微信给曾阿姨——说好明天和苏小姐见面。 向苒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盛扬的下颌。 他的下颌剃了须,光洁又性感。 顺着往上,他的嘴角也好看,不羁又深情。 再往上,就撞上他的目光。 他也正垂眸看她。 暮风掷地有声,将一地黄色落叶搅成一寸又一寸跳动的、温热的碎金。 盛扬的目光看远处时清冷而疏离,可看她时,却似乎有着无限温情。 向苒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 她要使得自己清醒过来,沉溺于虚幻并没有什么好处。 像是这落叶被风卷起,好似可以到了半空形似蝴蝶,但风一停,依旧还是落叶。 什么游艇,顶奢这些终究和她无缘。 幸好,她在这个任务中并没有虚度光阴。 如果能顺利交接完成,不管今后会不会穿帮,被盛扬发现。 她都已经跑路,并且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她拿了钱,要好好的过自己下半生,大不了.......如果有余力到时候多做些好事吧。 想到这,向苒对着银杏树双手合十。 神树,请受我向苒一拜吧。 “既然这么有诚意,不妨去写个许愿牌,挂在树上,这树叶受着香火,或许灵验呢,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很信这个?”盛扬指着主干侧枝上一排架子说道,“你看,景区在台风来之前用架子和塑料罩子给保护起来了,不用担心被风刮掉。” 向苒问:“你不信这些吗?” “说实话,从九岁开始,我就只信自己了。每年初一我偶尔也会随着家人去烧头香也只为了求财争先.......” ??? 这个男人真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算了,我来帮你求个平安吧。 向苒撇撇嘴:“那我写个许愿牌吧。要喊个工作人员来吗?” 盛扬对远处那个黄衣僧人挥了挥手,那僧人就停下手中扫帚过来了。 那僧人看起来已经中年,但身形之快,简直像有轻功一样。 向苒咂舌——怪不得小说里的扫地僧都有几把刷子。 - 那僧人掏出怀中钥匙,打开架子里的一个小木柜,拿出一个薄薄的木牌:“请问施主,你们是否需要用毛笔和墨来写?” 向苒忙摆手:“不用,有水笔什么吗?” 僧人拿出一只记号笔,递上:“施主请坐在那边写。” 向苒坐在石凳上,就着石桌开始提笔酝酿。 盛扬刚要坐下,就被向苒赶走:“你不要看,写的时候不能看的,不信你问这里的僧人。” “好吧,你慢慢写,我不看。我去远处的吸烟点,抽根烟。” “快去,快去!”向苒赶他。 - 盛扬一走,向苒很快就写好了,她把许愿牌握在手中,走过去问黄衣僧人:“师傅,这个怎么挂?挂太高会不会将来容易吹掉?” 僧人笑着说:“其实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清理一批许愿牌,但是住持交代过得今天下午来的客人挂的许愿牌不会被清理,这个您请放心。” 向苒:“我刚才看柜子里有红色的纸,我能不能撕点下来套在我这枚许愿牌上?” “施主是不想被其他游客看到许下的心愿?” “是的。” “这个好办,我剪一点红纸给你,用胶水粘起来就行了。” 没多久,心灵手巧的向苒就弄好了她的许愿牌。 她警惕地朝盛扬站的地方看去,他已经抽完烟了,但像是在打电话。 挂许愿牌的时候,向苒由于过于紧张,又想挑选不引人注目的位置,结果还没挂上去就掉下来,卡在了台风前景区定制的亚力克塑料保护架的缝隙里。 盛扬收了电话,走过来后,看到这一幕,笑了:“别担心,晚一点景区的工作人员会把架子撤走的,台风季也结束了。到时候再挂上去就行了。” 那僧人也是有眼力见的,立马说:“我这就去通知人过来弄,保证完好无缺地拿出来。” “那我们先走了。师傅,待会一定要帮我挂起来!”向苒对那僧人说道。 僧人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放心。” - 出了寺庙门,一路上,向苒神情轻松。 她搂着盛扬胳膊:“这是我第一次写许愿牌呢。” “你不是信这些的吗,以前没有写过吗?”盛扬问。 “我是信这些,但不相信自己能求来幸福。从小到大我做任何事情都要经历一番辛苦,才有一些微薄的收获,但是我可以帮别人求啊。” “所以,你不是为自己求的?” “嗯,我觉得别人命比较好,所以他配享许愿树。” “谁这么幸运........” 向苒一想盛扬被苏小姐戴绿帽子,今年又被砸破头,还对自己这个冒牌货好似有了感情,心里有些愧疚:“额,那人也不算幸运吧,但没事的。他以后一定会很幸运的。” “哦,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我相信就算他遇到事情,最后也一定会解决的。” 盛扬摇头:“你真的这么觉得,就不会帮人家许愿了。” “是吗?”向苒脚步略滞,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她是有些担心他。 但又如何? 至少眼前这个男人有钱。 年龄也比她大。 人脉也多。 她还是担心自己吧。 听向苒这么一讲,盛扬想起他刚才抽烟时候偷瞄到这小妮子全神贯注地写许愿牌时的专注模样,不禁心神一荡。 他很难不去怀疑,她刚才许下的愿望和自己有关。 眼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盛扬问:“下午是怎么了?感觉你有心事一样呢。” 向苒被他一说,只好瞎扯:“你和fiona看起来很熟吗?还一起跳过伞呢?玩的就是心跳?” “哈,原来你是在吃这样的干醋?” “怎么?我不能吃?” 盛扬看出她并未真有多少的吃醋,显然,她的心事也并不是因为这个。 但他依旧觉得可以解释一番——既然她已经提到这个事。 “我与fiona不可能有什么,你又何必吃这个醋?fiona的母亲是谁,你大概也知道,功勋元老的金枝玉叶........而我母亲是怎么样子的人,你也见到了。所以啊,我不适合fiona,fiona也不适合我。” 向苒一脸八卦地追问:“嗯,那fiona.......向你表白过吗?” 第66章 哄哄你 “也没有吧。”盛扬答道。 可这家伙的表情出卖了他。 但这也是向苒欣赏他的一点, 因为他好像从来不吹牛逼——尤其是吹关于女人的牛逼。 也从不把名媛的青睐当成资本。 大概是向苒见了太多自我感觉良好的普信男,这些本该是正常男人拥有的品德,她也觉得稀缺。 “fiona怎么不适合你了?她家世好,念书好的真学霸,长得也不错,你千辛万苦爬上来见人家老爹一面,何不直接入赘了,就天天见了?”向苒问。 盛扬捂住了她嘴巴:“我入赘,盛家同意吗?你同意吗?” 向苒呼吸不过来,咬了他一口。 盛扬笑道:“fiona不像你这样野蛮,她太乖了,所以不合适。” “哦?我不乖?” “有时候也乖......在床上。” 向苒抡起拳头一阵暴雨梨花般地砸在他肩膀上。 这狗男人似乎越被打还越开心。 最后他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脚酸不酸?背你?” “你行不行?” “当然行!男人怎么能不行?任何时候都可以。”他蹲下,“上来吧。” 向苒迟疑了一会,看这儿离开观景台也不远了,四下也无人,就趴在他身上:“你家fiona也从这条路走下去的吗?很远呢,也没看到他们的车。” 盛扬吓唬她:“你再胡说八道,就把你摔下去咯!” “我搂紧你,你还敢摔吗?” 盛扬笑了:“巴不得你再搂紧些。” 向苒箍着他脖子:“我这样掐下去了?” “掐吧!别掐成跟吻的一样,被人误会。”有时候这个狗男人也喜欢和她斗嘴。 “哼!”向苒不和他斗嘴了,松开他的脖子,去拉他两个耳朵。 “姚先生他们是从另外一条路上开车上来的,直达寺院门口。” “哦,这样啊盛扬,你的耳朵长得真好呢。”向苒突然捏着盛扬的耳垂,笑着说。 “哦,怎么个好法?” “两耳朝珠,耳垂长得很好,很有贵气呢。” “那你捏轻一点,行不行,你再这样,我晚上回去要收拾你了。” “哼,我就要把你拉成猪八戒的耳朵。” “那不坐实了猪八戒背媳妇。”盛扬反手拍她臀部,“嗯?媳妇儿,是不是?” “你这张脸如果是猪八戒,嫦娥都要倒贴。” 说完,向苒叹了一口气。 不吭声了。 她头顶上是一树一树五彩缤纷的叶子,像是无数的鲜花在林中绽开。 他们从林中穿过,仿佛仙境。 他一步步下着台阶,每下一步,微微震动。 但男人的背宽广平实,十分容易让女人产生出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向苒忍不住问:“你从前.......有背过谁?” 他说:“嗯.......盛冕吧。” “女的没有吗?” 大约走山路有些吃力,他的声音有一丝异样:“没有,你是头一个,这辈子——我就只背你一个了,苏以晴。” 不知道为什么向苒听到他最后喊了“苏以晴”三个字,心中划过一阵酸楚。 是啊,他是对“苏以晴”说的。 他的爱给的也是苏以晴,虽然他觉得fiona不合适,但也不会把爱给真正的那个穷人“向苒”。 若她现在告诉盛扬自己是个赝品,以他暴戾的个性,说不准直接会把她从这里摔下去。 她在这儿感动个什么啊。 他爱的人不存在啊。 他爱的既不是“苏以晴”,也不是“向苒”,他爱的只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冒牌货。 而这个冒牌货马上就要跑路了。 他很快就会感觉到妻子变了。 但又不知道变了哪里。 毕竟男人大都是粗心的,据说很多男人还是脸盲,他们连妻子改了发型都发现不了...... 可为什么她还是有些难过呢? 大概是因为贪念吧。 啪嗒一滴水掉在他肩膀。 “下雨了吗?怎么刚才好像有滴水掉在我肩膀上。”盛扬抬头看了看天。 “是叶子上的水珠,我亲眼看到掉落的。”向苒偷偷把脸靠在他背上,蹭了蹭,“盛扬,你以后要按时吃饭呢。” “怎么突然提这些?突然这么关心我。”盛扬又轻轻拍了一下她臀,“有些不习惯呢。” “看你今天背我,所以哄哄你。”向苒笑了,“其实,也从来没有人背过我。” 向苒在心里嗤笑: 虽然没有人背过我,但我从小就背一个大箩筐。 有时候里面装的是洋芋,有时候装的是镰刀和柴,有时候里面是弟弟。 绳子总是勒的我肩膀红肿,可我从来没叫过苦。 因为大山里荒无人烟,就算喊“苦”,也无人问津。 所以,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像你这样的男人背我。 今后也不应该有奢望。 几百个w入袋为安,远走高飞才是我应该追求的东西。 我也不应该有感情。 感情也是奢侈品,这几个月的滋养,让我有了感情,但我希望今日全部把它用掉。 感情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只会影响我撤退的速度。 你明白吗? 向苒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他耳后的一颗痣...... - 盛扬倒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只不过江南的山实在是不高,没多久就到了观景台。 他帮向苒打开车门:“你先坐进去,等我一下。” “你要——抽烟?” “不是!我一个袖扣掉了,回去找找看。”盛扬悄悄把手中的一粒袖扣放入裤兜。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找东西很厉害的。”向苒推开车门“毛遂自荐”。 盛扬按住她:“不用。天色不早了,我去去就来,找不到也没事。乖,你在车里等着我!” - 向苒看着盛扬沿着台阶而上,稍微一晃眼,转了个弯,就掩在绿荫中不见了。 自从她到了盛家,其实很多人都告诉她,盛扬以前在运动上十分具有天赋。 挂在盛家老宅他那个小房间里的奖牌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没看到他冲浪、跳伞、自由潜水的样子,毕竟刚才他也说了——医生限制他伤后玩那些极限运动。 但是看到他步履轻松地攀爬台阶的样子,她丝毫不怀疑他曾经达到的竞技水平。 - 盛扬折回寺庙,并不是突发奇想。 他只是觉得自她写了那个许愿牌后,有点情绪反常。 这种反常让他有些慌张和不安。 在路上纠结了一番,盛扬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最终使他找了个借口回到了慧山寺。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她许的愿和他有关。 第67章 心诚则灵 等到盛扬走到银杏树前,黄衣僧人和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好用工具打开了亚克力塑料罩子。 黄衣僧人上前,双手合十:“盛施主,我在等你。” “师傅知道我姓盛?” “方才师兄告诉我的。不过,他不说,我也猜出来了。慧山寺接待贵宾近年来屈指可数,能与姚先生一起交谈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既然姓盛......想必就h城盛家了。” “那大师又如何得知我会回来?”盛扬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你与它的缘分。”黄衣僧人用一根树枝轻轻一勾就把那张许愿牌拿了上来,笑着说,“您妻子说她不愿意让旁的游客看到,但你——应该不是外人。” 盛扬原本有些心虚,不知道如何开口,没想到这僧人如此会做人情,当下双手接过许愿牌:“多谢师傅。” 盛扬忐忑地撕开了红纸,风一吹红纸飘落,随同黄色银杏叶翩翩起舞。 没想到, 她的字迹是这样的秀美飘逸,婉约轻盈。 真是字如其人。 再看纸上内容,盛扬心神震荡。 “望盛二的伤能够完全好,今后依旧能上天入海,肆意人生!” 后面还有两句话,被她涂掉了。 盛扬举起纸,透过夕阳的光,仔细辨认了一会,依稀写的是——“愿他今后得心爱之人所爱,儿女双全,人生圆满。”,“若有可能,希望他能原谅——” 原谅后面是什么字,实在看不清了。 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写完? 盛扬拿着许愿牌,愣在当场。 盛扬并不太信神佛庇佑,又觉得来这里的游客许愿不过是个寄托。 可此时的他却无比愿意相信慧山寺的香火灵验,而这棵古树亦是一棵神树。 黄衣僧人见他失神站立,在夕阳中沉思良久,便走了过去:“施主,是否要我把这个许愿牌挂在银杏树下?” 盛扬抬头:“请问——有笔吗?” 僧人:“稍等,贫僧去拿!” 笔递给了盛扬,他拔下笔帽,在那块许愿牌上添了两句话:“携子之手,与之偕老”,“傻瓜,我早就原谅你了。” 写完后,他又在木牌上重新裹上红纸,自己寻了个粗壮的枝条挂上,用红线系好,怕不牢固还多打了一个结。 风一吹,满树的许愿牌轻轻晃动,他挂上的那个也在其中,乍一看并不起眼。 不过就是僧人向他保证了不会被替换下来,且独占一枝。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但人的欲望却是大同小异。 走到山坳口,盛扬回头看了一眼古树,僧人依旧面带慈悲地站在树旁目送他...... 千古名刹,屹立在山上,在暮色中更显威严庄重。 “铛!”一声钟响 ,惊醒了盛扬。 没错, 他的妻子还在等他。 盛扬转身,往观景台方向眺望,心里充满了希冀和力量........ - 回到观景台,向苒已经下车在张望了。 “怎么不坐车里?山坡上风这样大。”盛扬问。 “怎么去了那么久?找到了吗?”向苒睁着大眼睛问。 她看人的时候认真而执着,像是憋着一股劲儿。 每次盯着她的眼睛看,盛扬总会有一种被缠绕,吸涌的感觉。 他忍不住俯下身来,迎着微凉的晚风,揽住了她的腰肢,轻轻含着她的唇:“找到了。” “失而复得,好兆头。”向苒呢喃。 “嗯,好兆头。” 他们两个都是精明的人,可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用吉祥话来平复的自己内心的不安。 就如大年夜聚餐时,人们摔掉一只碗,往往要说句岁岁平安一般。 - 车从山下蜿蜒而下。 太阳正缓慢的坠下去,像透明玻璃杯上挂着的蛋黄,缓缓的滑落。 向苒转头看着窗外。 他的脸在这样的光线里也不分明。 可是她用余光便就知道他这一路上一直看着自己。 但她不敢看他。 因为她的“前途”是那样不定,困难重重。 作为一个穷人,她对拥有大量的现钱没什么经验,隐约觉得携带巨款全身而退未必那么容易。 越是临近“离开”,她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焦躁的担心。 愁得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一只手覆了上来,身边的男人声音温柔:“要不要休息一下?” 很快,前面的副驾座椅向前缓缓移动,座位前方的腿托抬起,靠背调整到了躺椅状态。 盛扬不知道又去按了什么键,前排和后排之间的玻璃瞬间就被雾化了,驾驶室和后排座之间就完全隔离起来了。 这是豪车——迈巴赫。 呵,向苒在心里自嘲: 从此以后,她想再坐一回或许也难。 毕竟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坐不上这种车。 想起中学时从县城回村,她每次都是和同学一起拼坐的面包车,一路颠,颠到家。 相比起来,迈巴赫好似铜墙铁壁,安全性好的像坦克。 家乡的山,动辄海拔几千米,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不像这里的山,充其量就是一个土坡。 虽然山不高,但江南文秀,反而处处是名胜古迹, 而西南深山,人迹罕至,就算有美景也无人欣赏....... - 车内音响忽然缓缓传出歌声,是阿黛尔的《skyfall》。 向苒听过这首曲子,好像是007系列电影的主题曲。 只是她以前听的时候,并没有留心歌词。 但此刻。 听到第一句时, 她浑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this is the end 就是结束 hold your breath and count to ten 屏住呼吸数到十 feel the earth move and then 感觉到大地的颤抖 hear my heart burst again 听到我的心脏再次爆裂 for this is the end 这就是结束 i''ve drowned and dreamt this moment 我已经梦到这一刻,已经湮灭的这一刻 so overdue i owe them 如此亏欠我 swept away, i''m stolen.......” 冲刷我被偷走的一切.......” - 盛扬觉得她在发抖.......他搂住她:“以晴,你是怎么了?冷吗?” “有可能是因为刚才吹了些山风,不要紧。”向苒从音乐中清醒过来。 “那山下古镇的灯会我们就不去了,要不先回家吧?你是不是感冒了?” “还是去吧!我好久没有看过中秋灯会了。” 不是好久没看过,而是从来都没有看过。 向苒很想把今天过得长久一些。 盛扬依了她。 车子下山后直接往古镇景区走。 - 下了车,盛扬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向苒突然想到:“盛扬,刚才那个许愿牌好像要八十元一个,忘记扫码了。” “哦,趁你不在意的时候,我已经付过了。”他解释,“而我祖母从九十年代开始就一直给h城几个寺庙都会捐功德,虽然她不在了,但是这笔钱一直没断过,慧山寺外的听松亭就是我祖母捐建的。” “哦,是吗?奶奶是个佛教徒。” 盛扬听到她提到“奶奶”,心中一阵感动,点头:“是的。” - 火树银花不夜天。 行走在古色古香的古镇中,仿佛穿越到了古代,到处都是穿着汉服的小姐姐和小哥哥。 道路两旁都是各式地摊和小吃。 烟火气十足。 盛扬和向苒携手走在人群中,因为气质出众,宛如登对的神仙眷侣。 路人经过,无不侧目。 盛扬看着妻子娇美的脸孔,笑着说:“真想让你戴上古代的帷帽啊。” 第68章 火树银花 “帷帽?就是那种带着面纱的帽子?”向苒问。 “嗯,我既想把你当成宝贝藏起来;可又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妻子。如果我年轻十岁,说不准现在就会拉着你走到那个高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下跪宣誓!来弥补我们婚礼上没有说的誓言。” 原来高台上是个张灯结彩的表演舞台,还没到表演时间。 她终于笑了:“你也是逞逞嘴瘾~” 哪知盛扬竟是握紧了手,突然拉着她往看台上走。 向苒急得叫起来:“你干什么啊,你发什么疯!” 男人露出促狭的笑容,定住脚步,回头搂过她的脸,唇凑上去:“不是说我只会逞嘴瘾吗?” 向苒耳边轰轰作响,在这样的人群中央,他刚才...... 盛扬放开她:“老夫老妻了,竟然还脸红!” 向苒知道他刚才是恶作剧,她也不忍了。 反正她马上要走,那么多亲一口,是一口! 谁怕谁! 所以呢? 哼哼,向苒趁其不备,搂过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狠狠亲了他一口。 盛扬也错愕了。 想不到平时扭扭捏捏的妻子,竟然也会“仿效”他。 “嘿嘿,还以为多厉害,大老爷们怎么脸红了?” 盛扬扫了一眼围观路人的笑容,嘴硬:“我脸红?怎么可能!” “是吗?还不承认!”向苒挽着他,一脸谄笑,“老公,我好爱你啊。好爱你啊。” “你是在唱口水歌吗?”盛扬装作厌恶地要撇开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听着一点也不走心!!!” 向苒才不理他,死命挽着他的胳膊。 继续在那边嚷嚷:“好喜欢你啊,老公。” “苏以晴,你够了啊!” “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给本姑娘笑一个!”她摇着头,逗他。 盛扬气急败坏,拉着她,拐进一个弄堂。 翻身把她抵到墙角,故意吓唬她:“爱不是靠口上说说的,懂不懂?” 在黑暗中只有微弱光源 ....... 脸庞泛着红晕的向苒,低头理了理裙子的领襟,这下老实了。 盛扬也冷静下来,挪开了身子, 可看到妻子这样,心里更加痒痒。 但毕竟这是在外面。 和街道、摊位才一墙之隔,人声不绝。 他搂住她:“好了啦,不欺负你了,回去爱个够!嗯?” 向苒笑着伸出一个手指,盛扬也伸出一根手指, 手指勾在一起。 平稳了气息,两人晃着走了出去。 刚好有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内急,看四下无人,正想解手。 黑灯瞎火的弄堂里突然走出来一对男女,可把他吓了一跳。 向苒连忙拉着盛扬出去:“都怪你,怪你啦!” “好啦,好啦,算我不好,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盛扬建议。 向苒肚子也饿了。 中午在盛家,她为了维持仪态,吃的很少。 “要不,就在古镇里吃点小吃吧。” “小吃?好吧。”盛扬点头。 “大哥,你别勉强啊。”向苒搭在他肩膀上。 “一点也不勉强!”盛扬把她的手拿下来,假装板起脸孔,“不过,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没大没小。” “我们平辈嘛。夫妻不是平辈嘛。你难道想以年纪来压我?” “不......我用身高压你。”他把向苒往胸前一搂,满意地感受着肌肤相触的弹性,“乖一点,这里人多,搂着我,别走散了。” “咦,前面好像都卖小吃的。”向苒往前一指。 “要不要吃海棠糕?”盛扬问。 “好呀!” 三三两两的人在一家店铺前排队。 盛扬和向苒跟着排在人群后面。 “你吃过海棠糕吗?”向苒问。 盛扬回忆了一下:“吃过,以前爷爷那有个阿姨会做。但看起来和这个有点不一样。” “你以前吃的是什么样的?好吃吗?” “是小蛋筒形状的,和这个有些不同。” 前面一个大姨回头看了盛扬一眼:“咦,小伙子,你吃的不会是梅花糕吧?上面还有红丝绿丝的?” 前面的人也听到了,回过头来看他。 盛扬不苟言笑,对那个大姨说道:“可能是。” 然后原本那些想嘲笑他的人,都不笑了。 不仅如此,回过头来的两个女生原本的笑容凝滞了几秒,变成了另一种兴奋的笑容。 然后低着头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偷瞟几眼。 这招数,向苒太熟悉了。 宿舍里几个“女色狼”看到校草也是这样的。 - 向苒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盛扬:“你为什么在外面总是非要装成不苟言笑的样子?” 盛扬没好气地在她耳边说:“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是这样子。” “我——不——信。”向苒朝他比口型。 “爱信不信。”他也朝她比口型。 盛扬看着她现在像小孩子一样调皮的神色,心里总算轻松下来。 这一下午,她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劲,忧虑重重的样子。 也是。 或许他下午就不应该在她面前再提自己受伤的事。 或许她会内疚。 不提就好。 此刻的他的妻子正朝着自己笑呢。 浅笑盈动眼眸,又黑又长的头发,有一缕还从耳后掉下来,乌黑的几根垂在额前,他只想伸手替她掠上去。 “你排着队无聊吗?”向苒问。 “什么?”他摸了摸嘴唇,有些心不在焉。 “我说你和我一起在这儿排队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你不是说你的时间比球星kk还值钱吗?霸总......你要不要走到前面去把这个摊位上的海棠糕都买下来?” “不无聊,和你在一起就不无聊——因为我们可以斗嘴。”他笑着说,“如果你不想等,我也有办法.....这个古镇这条街两边的店铺......其实都是......盛家的。” “啊???真的还是假的?”向苒有些激动。 “一惊一乍的干嘛?”盛扬不解。 向苒也意识到自己又露出穷人的“没见过世面”样了,立马改口说:“只是没听说你们持有旅游业相关的产业,以为你和我开玩笑呢。” “笨蛋,有一种东西叫——天眼查,自己去看看........” “好咧。”向苒卖萌。 盛扬看了笑着摇头:“小笨蛋,怎么这么傻乎乎的呢?我在想......你不会连你们苏家投资了哪些产业都不知道吧?” “谁说不知道的?”向苒想起自己背的滚熟的那几行文字,底气瞬间足了起来:“我父亲虽然是大学任职的教授,但他名下也有几个工作室和一个材料工厂呢!母亲呢,前些年参与投资了一个妇产医院.....谁说我啥都不知道的?” 第69章 偏要求个永恒 海棠糕里没海棠,只有豆沙。 江南人都嗜甜,什么东西都是甜的。 一口咬下去,豆沙糖陷烫到了向苒的嘴唇。 盛扬捏着她的下巴,心疼的吹了几下:“看来,你真的没吃过,竟然热气腾腾的糕,敢一大口咬下去!” “那应该怎么吃?” 盛扬笑道:“要不和吃小笼包一样,先小口咬破一个口子,凉一下再吃......” “那我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好!”盛扬牵着她的手,走向一家便利店:“我们去买杯冰饮料,你嘴唇不疼吗?” “疼啊。”向苒一抬头看到qj便利店,才想起——开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也曾是她的梦想之一。 底层女孩的梦想没那么高大上。 刚毕业那会,每次从教培机构上完晚课回去,向苒路过qj24小时便利店,都会进去买一点关东煮或者烤肠,顺便坐在窗明几净的便利店里发一会呆。 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她会一边吃着烤肠,一边想—— 要是我有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该多好。 要是我生来就是h城人该多好。 什么时候能拥有一间自己房子呢? 什么时候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呢? 而可此刻,这个狗男人竟然告诉她这一排店铺都是他家的??? 穷人的愤怒,让她握紧了拳头。 无力的愤怒感在她体内乱窜!!! “怎么了?发什么呆?你选哪一个?”盛扬摸着她头问,“无糖低脂的吗?” 向苒才回过神来。 赌气似的说道:“要有糖的——可乐!” 她就是要喝穷人的快活水! 喝高糖无营养的百事可乐! “哝,你的可乐!”盛扬拧开瓶盖递给她,“冰的。” 向苒接过可乐,“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怎么还生气呢?” “都怪你!”她嘟着嘴巴,有些无理取闹,“让我吃海棠糕。” 而实际上呢。 盛扬刚才只是问她要不要吃海棠糕。 她是有选择的,怎么能怪他呢? 可她就是要怪他!怪他!怪他! 以往她是没有资格任性的——因为所有的错都是她。 女人自古以来就容易成为“替罪羊”,譬如古代亡国的事也能怪到女人头上。 帝王边上的宠姬,尚且下场如此,真正底层社会的穷女孩,就更惨了。 愚昧而贫穷家庭生出来的女孩子是整个社会的出气筒和压力排泄阀。 同时也是一个贫困家庭的最底层人物。 譬如小时候,弟弟跌倒了,大人们会怪向苒没带好! 弟弟调皮打她,大人们永远不会分对错,上来就揪着她头发一顿骂她管不好弟弟。 有一年冬天,因为碰倒了弟弟的痰盂,她被拎到门外,赤着脚穿着秋裤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甚至连哭都不敢哭...... 家里的兔子拉稀,怪她割的草有问题,养父在山上摔坏了腿,回来就是朝她一巴掌。 如果哪次成绩考得不好,那完全是天塌了, 因为念书不行就得辍学嫁人,这是他们恐吓她的口头禅。 大人们似乎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个孩子...... 以至于后来上了大学,向苒和别人一起出去玩,她永远是那个不敢合眼怕会错过站的人...... 她不敢、也没有资格犯错。 她只配,也永远,做个紧绷着的人。 盛扬见妻子依旧冷着脸,便主动放下了姿态。 他宠溺着捧起她的脸,眼神缱绻,轻声哄:“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 这让她既感动,又悲凉。 向苒她记得今天她已经怪了盛扬两次,他都没有计较。 她活了二十多岁了,能纵容她的发脾气的不是父母,不是师长,不是亲友,而是这个凶名在外的假老公盛二公子。 竟然是他—— “不至于吧。疼得哭了?”盛扬不知所措看着妻子眼中的泪光,“还是那么疼吗?” “不。不疼了。只是想谢谢你。因为从前——我从来不能怪人,也没有人可以怪。”她回握他的手,忍住情绪,“对不起,不是你的错,刚才我只是想发发脾气。” “没事,如果你遇到什么烦心事,可以适当和我发发脾气——”他亲了亲她的头发,凑在她耳边,“晚上.......让我多加一次就行。” 本来煽情的氛围,他偏要往那方面扯。 “你心里就整天想着那事儿吗?” “不是要逗你开心吗?”他哈哈大笑,举着自己手里的可乐和她“碰杯”——百事可乐! 笑声爽朗。 久居高位的压迫消遁的无影无踪,此刻的盛扬更像是一个清隽温雅开朗的少年...... “哇!” 人群中的欢呼声,引得夫妻两人回头。 那个舞台上,有人在表演打铁花! 一锤下去,打出璀璨星河。 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美好的事物都是转瞬即逝的。 然而,盛扬却紧紧握着身旁人的手,神情坚定——此生,我偏要求个永恒。 - - - - - - 【小剧场: 作者:盛扬,这次不能再要想着要洗鸳鸯浴了哦,我们这本书首先想的是要能够“活”下去!!! 盛扬:可是.....结了婚,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难道夫妻俩个结了婚两个只能面对面地躺在床上——看电视吗? 作者:盛总就不能学学那些演技好的演员用眼神交流吗,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 读者宝宝们: 今天是被停止分发后,作者续更的第四天。 哎,只想够个全勤线咋那么难呢(抓狂)。 书城给量好少,我想除了因为之前被安全审核影响了推荐,也可能是因为过审删减内容太多。(毕竟删减的那些情节不仅是男女互动戏份,有些还是事情发展的推动剂和铺垫) 不过大家放心,这本书我还是会写完的哒。 在此,先谢谢各位追更读者~ 作者在想是不是在这文完结后,把已删的和没能写的内容,有机会分享在某博、某众号上? 感兴趣的,可关注下作者个人主页,把小说加入书架哦。】 第69章 试探 回到“锦绣山庄”,向苒就恢复了正常。 就像考试前的学渣,因为压力大难免要做出一番要死要活、醉生梦死、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但真正到了考试前几天,便还是老老实实的挑灯夜读。 毕竟对于向苒这样的人,爱情就像看了场电影,总要出电影院谋生。 再舍不得,也得离场。 把座位让给下一场的人。 - 趁着盛扬要处理一下工作,她回到房间锁起了门,打开电脑。 把之前导出的她和盛扬之间的微信聊天记录重新检查了一遍。 顺手把涉及他公司行程和隐私的一些记录给删掉了。 谁知道把这些交给苏以晴后,谁也会看到。 算她这个人.......“盗亦有道”吧。 刚合上电脑,房间有人敲门。 是盛扬。 “等一下,我来开门。”向苒把电脑塞到抽屉里,跑过去扭开了门锁。 盛扬进门就把她搂住,他已经洗了澡,身上是沐浴露清香。 “鬼鬼祟祟地在干嘛?梳妆打扮,等候夫君吗?” - “你看我梳妆了吗?”向苒在他怀中仰着头。 没有,素净的小脸一张。 长发如瀑布。 像出水的芙蓉。 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都是盛扬最爱的那款。 “以晴,”他低声,灼热的呼吸在她颈间,“说好的两次,嗯?” 其实向苒今日并没有什么心思和他睡觉。 但男人似乎早已经开始入戏...... 令向苒出乎意料的是,盛扬不同于往日贪婪或者急切的占有,今日他的吻很有几分安抚的意思,很温柔,也很柔缓。 向苒再硬的心都要化开了,她也缓慢地回应他。 ....... 事后,盛扬揽着她,想起白日里妻子的反常,便想起自己曾经和她第一次相亲时说的那些浑话。 觉得眼下是个机会把事情解释一下:“老婆,我们说说话,好么。” 向苒:“说什么?” “说一些我的事情。”他得假装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其实.......你相不相信......我开枪杀过人?” 向苒被吓了一个激灵。 “真的还是假的?”可一打量他的神情,马上反应过来,“要么你是开玩笑......要么就是在国外当雇佣兵了。” 盛扬:“嗯?你不怕?” “怕什么?我最近在抖音上刷到一个博主直播打仗呢,但不对啊,爷爷他不可能允许你这样金贵的孙子去做炮灰吧?”向苒也在诈他。 她虽然从小就是被吓大的。 可胆子越吓越大。 毕竟是边疆出生的人,穷山恶水出“刁民”,她胆子没那么小。 盛扬觉得有些奇怪,记忆里她当时是很恐惧的表情啊,难道恐惧的情绪真的已经消化了? “我和宋楠在美国念书时住在一对华裔夫妻家中度周末,遇上了持枪入室抢劫。”盛扬顿了顿,又强调,“正当防卫,反杀。” “哦。我就说嘛,如果你真有什么问题,还能担任五百强外企副总裁?还能回国在上市公司担任高管?”向苒捏了捏他的脸,“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聪明人想要杀人,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她这么说,倒是让盛扬刮目相看。 也就是说她没有因为这个,耿耿于怀? 那她为什么...... 向苒见他沉思,笑道:“怎么了,在想什么事?” “没什么,我在想我老婆这么聪明,不管家可惜了,我在想什么时候让小富走......” 盛扬想——或许妻子是是因为无聊而多思,忙一点,或许会开心一点。 向苒忙说:“小富跟着你妈那么多年,在锦绣也算尽心尽力,到时候你怎么好意思提出让人家说走就走?” “小富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月账上也有纰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幸好她胆子不大,也没有太过分。有时候手松一松,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别人。”盛扬的眼眸深沉,“说到底,她是我母亲的人,若有什么心思,在这方面我当然要替你想一想,也留一手。” 原来他对小富也不相信? 小富的把柄他一直抓着,以便于随时可以清退小富? “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个事?”向苒勾着他的手指。 “嗯?” “你能不能答应我,永远不要拿你那聪明的脑子来对付我,好不好?或者有没有什么类似免死金牌一类的,赐给我一个?” 盛扬笑了,把脸蹭到她胸口:“我怎么可能对付你?我是你裙下之臣,手下败将,我有什么资格。” “我不管,你要说你答应!” 盛扬只想摄取芬芳,含含糊糊地敷衍她:“我答应。” 明显心不在焉,就像大人敷衍三岁小孩的那种答应,没什么效力。 “还有......你是不是一向——看不起下人?”向苒换个话题试探着问。 “也不是,我只在意......想在意的人,除非有利益关系的,其余人都不值得浪费我一丁点心思。看不起,也是一种能量,那些人.......还没有这个水准让我看不起。” 饶向苒也不是什么圣母,听到他讲这番话也是炸裂的。 原来当初他对她的高冷根本不是看不起,而是忽视。 好比一个人骑马穿梭林荫道,他的目光只在前方,根本不会留意两边的树,所以不存在看不看得起。 连看得起都不配。 “别担心!”他掰过她的脸,“虽然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好像有心事一样,但......作为枕边人,我乐意为你效劳。” 向苒转头,四目相对,不言不语,却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果然,狗男人哑着嗓子:“你答应我的——再来一次。” 外面不知何时又落起了秋雨,敲打在玻璃上。 半冷半暖的秋天。 让人染上醉意,朦朦胧胧,淅淅沥沥。 秋雨依然润得万物生长。 室内一时淋漓,缱绻难休。 过了不知道多久,盛扬将她扣在自己怀中,手指隔着薄薄的睡衣,轻轻地抚着她的...沿着柔软的曲线来回游移。 男人的呼吸沉了下来。 向苒转过身,拿开他的手,把他的头从她胸口挪开...... 无意中看到发际中的伤疤。 有些触目惊心。 不知道哪个坏蛋干的。 本来想问问细节的,可他失忆了, 就算他事后了解了前后原委,也未必愿意再提起这个事, 有时候听起来他像是故意回避深谈的样子。 再瞧瞧他的脸——好周正啊。 ——也不知道他此刻做了什么梦,嘴角好似还噙着一丝笑意呢。 向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像他这么心机深沉的男人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啊。 第70章 见面了 今晚......也不知道是她在盛家的倒数第几晚。 向苒的“演戏”生涯终于要到尾声了。 只是这个男人还毫不知情, 这么聪明的人,万一有天知道自己被耍,真是不敢想象,会怎么样! 只有期望苏小姐回归顺利后事情不要败露。 可他毕竟也没有“免死金牌”给她,看来自己只有跑路的越远越好。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向苒在心里嘀咕: 喂,有事......你记得去找苏家啊。 别来找我, 我一穷打工的。 话虽如此,想起白天他背着她走的那段山路,想起他对她说的话。 再铁石心肠,也无法无动于衷。 关上了灯。 向苒在黑暗中轻轻说了句:“对不起啊——” - 盛扬听着她窸窸窣窣躺下的声音。 敛了唇角,在黑暗中把眉皱起。 她说对不起? 为什么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他? 因为当初砸破了他的头吗? 他已经不怪她了。 可怎么才能让她不要为了这个事发愁呢? 是不是她怕他恢复记忆,会责怪她? 要是这样.......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 第二天,盛扬起床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起床了。 这时,他才想起她今日要回苏家别苑呢。 没办法,他昨天“加了一次班 ”,睡眠质量反而好了。 盛扬穿戴好,洗漱完下楼。 本想问妻子要不要送她过去,哪知一下楼,小富就告诉他太太已经出发去苏家了。 盛扬心中有些不悦。 毕竟今天本来是游艇要下水的日子。 而她为了见这个佣人的朋友,一早就走了 ? 好歹也打个招呼不是么? - 此刻的向苒坐在车上,心情也十分紧张。 终于,要见面了。 其实她对苏小姐也十分好奇。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 不过,这也不稀奇,抖音上不是有个人叫\"周饼伦”就和大歌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年头,靠着“撞脸”吃流量的在抖音上不计其数。 但当向苒真的看到苏以晴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竟然连某些神态都有些相似。 打量了一下,苏以晴同自己最不像的地方竟然是眉毛和下巴。 向苒的下巴比苏以晴更圆润些,而眉型更柔和一些。 苏以晴不知道是不是纹了眉毛,眉型更欧式。 除此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途飞行的缘故,苏以晴的脸色貌似有些憔悴,看起来病殃殃的。 “向小姐,请坐!”苏以晴也在打量她,“苏管家给我你的照片,我起先还有怀疑呢。想不到我们真的很像。” “是的看,到您真人的容貌,我倒安心了些。”向苒坐下说道。 “若不是我苏家并没有什么姓向的亲戚,也没听说丢失过孩子,要不然.......我还真怀疑你与我们家族有什么血缘瓜葛呢。”苏以晴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有一种做作。 上位者的做作。 比起盛扬的直接漠视,她的温和之下透着一种虚假的客气。 向苒知道苏以晴有她作为真千金的清高, 于是说道:“可不是?哎,我出生的地方和江南相差十万八千里,若是有一门子可以攀上关系的富贵亲戚,家里也不至于这么穷了。” 苏以晴听她这么说,想起她为了钱能够接受苏跃的安排替她去盛家...... 若不是家里实在是穷的过分,也不至于接这样的活。 想到这里,她倒有些怜悯向苒了。 “其实我也很过意不去,没想到他昏迷后醒得那么快,那个男人.......是不是挺可怕的?”苏以晴关切地问。 向苒顺着她的话讲:“他的性格确实有些不好惹。我也希望能早点结束这样的工作.......” 苏以晴探出身子,说道:“这儿只有你与我,你可以和我讲实话的。虽然我基本上每天都看苏管家发来的你的工作日志,但我一直有些怀疑,你的工作日志里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吗?” “是的,句句属实。” 虽然有删减,但基本属实。 “那你怎么似乎一直催着要交接,很怕他吗?”苏以晴笑着问,笑容有些诡异。 “因为冒充别人早晚会露馅,我倒也并不是因为盛先生人品有什么问题而害怕。” 苏以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些怒色:“他人品没问题?向小姐怕是并不了解他有多么恶劣。第一次见我,他就说自己是个持枪杀人犯,他还说他自己对婚姻是无所谓的态度,说我和他可以名义上的在一起,连领证都不需要。” 向苒一听,立马说:“盛先生的婚姻观,我不好评判,但是......他那个持枪的事,苏小姐,可能您有些误会他了,他自己对我提过曾经在美国被持枪抢劫过,最后那个贼被他和室友反杀了,据说在当地州是合法的,不涉及犯罪。” 苏以晴“呵呵”冷笑了一声,把手机递给到她面前:“苏小姐,你看看这则帖子呢?” 向苒一看,是微博上一年多前的帖子。 标题是《五百强f集团副总裁盛某和人事总监郁某冷血裁员,逼死集团二十年老员工》 这个盛某,不用说就是盛扬。 至于这个帖子的内容就是f集团裁员不当,造成老员工跳楼。 下面是跟帖, 还有人爆料说盛某是洋资本家走狗,把底下的销售总监当牛马使,造成底下销售总监开会到半夜路上出车祸。 向苒把手机递还给苏以晴:“苏小姐,这些事情你证过真伪吗?或者你以后可以自己问一下盛先生。” 苏以晴不可思议地问:“这还需要证真伪?正常人会有负面新闻吗?” 虽然向苒心想告诉苏以晴——盛扬这样的身份和性格其实容易被舆论推向风口浪尖。 但看起来苏以晴已经对盛扬充满了敌意和偏见。 她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以免被认为有什么倾向性。 毕竟苏家才是她此次“任务”的金主。 向苒道:“话虽如此,可您要回盛家的话,还是要和盛先生正面接触和沟通才行啊。” 苏以晴神情委顿:“我当初就是中了他的计,他明明对我没感觉,也知道我没法拒绝家里的安排,却只劝我出面去拒绝这桩婚事,结果反而令我家人对我真正喜欢的男人更为反感!” 额,向苒心想,你们的恩怨还真深啊。 她试着安慰苏以晴:“不过幸好,他现在失忆了。他应该不记得这些的,苏小姐你不用担心。” 苏以晴自嘲般地哼了一声:“是啊,他失忆才好呢。万一他想起是我之前把他砸的脑袋开了花,谁知道他会怎么样!” “什么?”向苒差点叫出声来,她捂住自己嘴,“他的头是被你给砸的?” 第71章 对策 苏以晴淡淡地说:“嗯,是我砸的。苏管家大概一直没和你说罢,这事本也没几个人知道。但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盛扬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 向苒心里暗自庆幸盛扬目前还没记起来这事,要不然她不就是成了苏以晴的替罪羊了?? 而此时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以晴结婚当晚就跑路去澳洲。 除了怀疑她奔赴国外去寻心上人外,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或许想逃避一些责任。 如果盛扬追究起来,说不准还能搞个故意伤害罪呢。 “其实啊,他当时......伤的还有些严重的,脚踝也骨裂了。” “我只砸了他头,脚踝是他自己和他姑父缠斗的时候弄伤的吧,但是你知道他姑父那天最后跳楼了吗?”苏以晴问。 “这个,有所听闻,盛家人好像一直避免谈到这个事,但我知道他姑姑因为这个事,好像退出了集团董事会。” 苏以晴:“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要我看盛扬就是始作俑者!他玩的是一箭三雕,这事一出,他姑父跳楼,他姑妈退出董事会,他自己顺利地回了盛家执掌翼行,你不觉得蹊跷吗? 他和外人联合起来给他姑父挖坑,后来又假惺惺劝他姑父自首,那天我被他姑父在天台劫持都听到了,他非但不救我,还说风凉话!他的姑父恐吓我如果不砸他头的话,要带我一起跳下去,所以.......我为什么不砸?若是砸再重一点倒也好,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不是吗?” 向苒问:“也就是说那天你也在现场?那当日还有其它目击证人吗?” “应该没有,楼顶的摄像头都被他姑父砸了。”苏以晴摇头。 向苒咽了口吐沫:“是这样的,如果你们领了证,打架头破血流或许还可以算做你对他的家暴,按照国内的情况.....处理起来或许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细究起来,你们并没有领证啊,追究起来,砸破头这个事也可能涉及刑事责任。” “哦?是吗?”苏以晴颓废地说道,“可就算他真想起来了,大概也不敢告我!毕竟有些项目苏家和盛家捆绑在一起了。实在不行,我一走了之!我本也不想回来的。” 向苒立马说道:“那恐怕也不行,他现在失忆了,平时对我都算客气温和,这几个月,曾阿姨基本都我身边,您若不信,可以问她。但您要是一走了之,您家里也不会同意,反而会惹人怀疑。您可以先回盛家和他应付着,实在不行,过了一段时间再提出分居,适当时请律师去协议离婚。” 事关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向苒积极“献策”。 苏以晴叹气:“向小姐,你这几个月要和他周旋,还要和他.......想必十分辛苦吧。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我算看透了。那个.......苏管家和曾阿姨以往若有得罪的地方,向小姐你也不要太过介意。” 向苒没空和她谈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个大家都是各尽其责,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只是事已至此,只有你先和盛先生接触看看,早日把身份调转,才是上策。” “苏管家的意思是这几日,你就不要回去,在这儿住着,让我模仿你——” 向苒问:“模仿我?” “没错,毕竟我们说话、语调、性格都有些不一样。而盛扬熟悉的是你,我和他在之前本就没什么接触。” “没问题。但我晚点要和他说一声。只是这几天的薪水——还是要商量一下怎么结算。”向苒答道。 “薪水?”苏以晴拧眉,似乎对向苒动辄提钱有些不耐烦。 “是啊,月佣金是结算到月底,多出来的这些天的钱能否提前给呢?” “这你问苏管家吧,我最烦谈这些钱不钱的事了。”苏以晴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那麻烦苏小姐把管家给请过来。” “现在吗?” 向苒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 苏以晴脸上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把苏管家给喊了进来。 苏跃一进来,苏以晴就朝他抱怨:“向小姐要先问这几天的薪水怎么结算,你没和他讲好吗?显得我们苏家要拖欠人家似的。” 苏跃竟然一点火气都没有,神情柔和地看着苏以晴说道:“是我没来得及同向小姐讲。” 要不这两人长得完全不像,年纪也相差的小了点,向苒怎么也得怀疑一下两人有没有亲子关系。 苏跃转身对向苒讲:“要不就按照最初我们谈的月佣金,按照天数结算?” 向苒也不愿意再这个节骨眼上和他们争,只想着落袋为安:“也行,但我要现金日结。” “好吧。”苏跃皱眉。 “向小姐,这几天你就安心住在我隔壁房间吧,我们再仔细聊聊细节。”苏以晴说道。 向苒自然答应。 苏以晴又睨了苏跃一眼:“现在你总相信我愿意配合了吧?你赶紧把廊上那个胖子保镖撤了吧。有向小姐在我身边,你还不放心吗,我不喜欢不认识的臭男人在我眼前晃悠......” “明天就撤。”苏跃点头,“我先去安排向小姐的房间。” 向苒喊住他:“还有别忘了今天的薪水。” 苏以晴和苏跃对望了一眼,似乎都在嘲笑向苒的“贪钱”。 向苒毫不掩饰:“望你们理解,我晚上来拿。” 苏跃清了清嗓子:“没问题。还希望向小姐,多帮帮我们。” - 苏以晴和向苒一起对着那本“工作日志”聊到了下午五点多,向苒才想起要给盛扬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向苒便很自觉地把手机开了公放。 只听盛扬就在电话那头讲:“老婆,还有多久到家?要不要来接你?” “那个.......我不回来吃晚饭。我今晚要住在苏家别苑。” “什么?你晚上不回来吗?”盛扬在电话里语气有些不满,“昨晚你不是说抖音刷到了狮头鹅,想尝尝卤狮头鹅吗?我下午让小陈去买了一只很大的回来。” “嗯,我这几天想住在这儿,过几天才回来!因为我和朋友好久没见了——” “那游艇的事呢?我后天可能也要出差。”盛扬的语气有些硬起来了,“要不你明天先回来一趟。” 向苒用带有安抚的语气说道:“我朋友很快就要走的,你那个游艇下水的仪式我不去也不没有关系,非要我给游艇取名字的话,待会想一个给你?别生气嘛。” 第72章 没有一丝真情? 苏以晴见向苒下午关于“工作日志”上记载的事,事无巨细都解释清楚,心里对她贪钱的鄙夷倒淡了几分——至少她拿钱还做事了。 又刚才看向苒挂完电话,眉间像是笼着一丝愁绪。 便好意说道:“向小姐,刚才听盛扬喊你‘老婆’,又去买了卤鹅给你吃,看来你们相处的确实还不错——” “全是凭着合约做事,是苏管家要求的。”向苒淡淡地说。 “难道........你们相处这么久,没有一丝真情吗?” 苏以晴的语气虽然克制但依旧有那么点戏谑。 很不巧,向苒也很会察言观色。 她在苏以晴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邪恶。 有真情又如何,苏以晴明明知道自己和盛扬之间有跨越不了的鸿沟。 只是她也不是很好说话的人,只笑着回答:“巧了,我长这么大倒也从来没听说过‘真情’两个字,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演戏罢了。男人么?能哄就哄哄,轻而易举的事,又不浪费什么精力。再说盛扬长得也不错,也不是下不了口。” 苏以晴听她说话如此粗鄙,也接不下话了。 向苒站起身:“苏小姐,我去找苏管家要今天的薪水了。明早我再来你房间吧。你从澳洲长途飞回来,好好休息。” 苏以晴听她句句不离钱,心中鄙薄——暗暗咬牙:这女人倒和盛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当下还是忍了自己的不屑,蹙眉对向苒说:“是的,我一直。头疼呢。” 向苒走的时候见苏以晴像病西子一般的模样,心里也暗暗感叹, 有时候——不叫的狗才咬人。 总之这个苏小姐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向苒决定今后和她说话得注意分寸才好。 嗯,其余都不管,拿了钱尽早脱身才是王道。 - 盛扬在第二天给向苒发了游艇的照片。 向苒正在和苏以晴一起,顺手回了个点赞的图片给他。 她想到昨天和盛扬说要给游艇取个名字,就对苏以晴说:“苏小姐,你给游艇取个名字吧,听盛扬的意思是游艇要送给妻子的,要不你给取个名,将来喊起来也顺口。” 苏以晴虽然不喜欢盛扬,但没人不喜欢男人献的殷勤,也拒绝不了旁人给戴的高帽子。 “我看看游艇的图片?”苏以晴看了一眼微信图片,“哦,只是湖里的游艇啊,也不大啊,两百万就可以拿下.......要我说.......就叫sunny吧。” 向苒点头:“很不错呢,刚好和你名字意思一样。” 于是她当着苏以晴的面给盛扬发信息:【老公,游艇的名字就叫sunny,如何?】 盛扬很快回了微信:【开会中,对了,我今天晚上去香港出差,游艇的事等我回来再讲。】 狗男人大概是还有些生气,回复的微信也是语焉不详。 不过他既然在工作也不便打扰。 说到香港,向苒倒是想起前几天他和那个fiona曾约过有机会去香港找她的。 不过呢,这个时候,她还想这些干嘛? 这时,曾阿姨敲门来,端来了两杯冰美式。 向苒皱眉:她宁愿喝白开水也不喜欢冰美式。 曾阿姨见向苒不接手,阴阳怪气地说:“向小姐,我们小姐习惯喝冰咖啡的,这点我看不用她跟着你改了,你老是喝甜腻腻的奶茶,小姐她学不来。” 苏以晴问:“向小姐可以喝冰的吗?” 向苒接过咖啡:“我大姨妈今天结束了,可以喝啊!只是不爱喝了,觉得咖啡比小柴胡冲剂还难喝呢。” 曾阿姨和苏以晴,相视而笑。 仿佛笑向苒是那第一次去大观园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刘姥姥。 不过向苒喝了几口,就放在桌上不喝了。 - 曾阿姨走后,两人说到夫妻之事,向苒夸奖了盛扬几句。 苏以晴听了,不知道想起什么,也脸红了。 忍不住问:“他真的有这么体贴?” 向苒点头。 苏以晴犹犹豫豫开口:“你说你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你和我说说——你通常是如何哄的?” 其实说到底——男人不是靠哄来的。 如果是渣男,为什么要哄,躲还来不及。 但这个苏小姐看起来有些拎不清,向苒只好说道:“无非是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有用吗?我曾经喜欢的男人,掏心掏肺对他,还不是那样.......若即若离的,翻脸不认人。”苏以晴表情忧伤。 “苏小姐喜欢他哪里呢?” “对我好。” 咦,这不都是情绪价值嘛。 向苒:“好是可以伪装的,钱是实打实的。至少盛先生那还对您家族还有些许好处。” “说的对。”苏以晴答道。 可她的表情让人觉得她根本没和嘴上说的那样认同。 向苒从她表情中看到了恨意和不甘。 果然,苏以晴沉默片刻:“我不缺钱......你说,怎么办?” 向苒无语了。 心想:就算你觉得自己不缺钱,但你们整个苏家都“想钱”啊,否则还要和盛家联姻? “或许.......可直接和盛扬挑说要分开,这样就不用再见,来个快刀斩乱麻?” 既然问她怎么办,向苒为了自己,愿意给一些意见。 她想的很好——如果苏以晴硬气一点,直接去和盛扬闹掰,那就没什么需要她配合调换身份啥的事情了。 这样既没有后患,她还可以立马就跑路脱身! 可向苒到底是高估了苏以晴的决心,也低估了人性的贪欲和软弱。 第73章 神秘礼物 苏以晴摇了摇头,掩面道:“我没有办法,如果有办法我也不至于那天会被他们逼的去婚礼现场。” “那么只能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等调转身份后,再看情况了。” 苏以晴用手帕擦了眼泪,伏在桌上:“抱歉,我想缓一下,帮我喊曾阿姨进来。” 向苒见她情绪有些崩溃,只得先去寻曾阿姨。 曾阿姨一听说苏以晴哭了,板着脸对向苒说:“向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有时候说话不会拐弯,说话有些直接啊,我们小姐这样的人是禁不得这样同她讲话的。” “你家小姐哭是因为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曾阿姨摇头,自己去看苏以晴了。 - 向苒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有些感慨,又有想笑——看来穷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没机会得“恋爱脑”。 - 一晃三天过去了。 苏以晴虽然时常情绪不稳定的样子,但一点也不蠢。 向苒的普通话在y省人中,其实已经比较标准了。 但有些习惯用词中依然有一丝y省口音,而苏以晴竟然能从细微之处听辨出来,学给向苒听。 此外,苏以晴本来的头发比向苒短,还让人给接了头发,用直发器把原本有些卷的头发弄直了。 只要苏以晴不说话,向苒看她,就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这天中午,向苒和苏以晴正在吃饭。 突然接到盛扬电话。 在一旁苏跃的注目礼下,向苒立刻把手机开了公放。 大家屏气凝息。 这么一来,向苒倒有些害怕起来,生怕狗男人说出什么不雅之词。 可转念一想,他一般只有在两人亲密的时候才会说那些调侃的话,在电话里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盛扬在电话里说他在香港机场,马上登机回h城。 向苒说她还在苏家别苑。 盛扬一听,问道:“你朋友还没走吗?那就一起吃个晚饭好了。” 苏以晴愣愣地看着向苒,而苏跃却一直点头示意她答应下来。 点头? 什么意思? 电话里盛扬没听到她的回应,一直在喊:“喂,喂,以晴?” “让——他——来这!”苏跃朝向苒做了个手势。 向苒看懂了。 “那,你晚上过来吧。”她对着电话讲。 盛扬一口应承:“哦,我给你买了礼物。” “什么礼物?” “手铐。” “手——拷?”向苒声音大了些。 电话里传来盛扬低低的笑声:“飞机要起飞了,落地后再给你电话。” 向苒挂了电话,她一瞧——苏以晴和苏管家满脸惊色。 她尴尬地说:“他——应该是在开玩笑。” “哼,真是个神经病。”苏以晴脸色变了,她放下筷子,“我先回房间了,有事再叫我吧。” 曾阿姨劝道:“小姐你再用一点清蒸鳜鱼吧,特地为你做的。” 苏以晴起身:“我没胃口。” 等苏以晴走了后,向苒不解地问苏跃:“让盛扬过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晚饭后乘着月色我会让盛总和我们家小姐在致荃水榭见面,在水榭里喝酒弹琴、赏月,夜里就让盛总夜宿在小姐那儿。至于我家小姐那.......我会去给她做工作,这个你不用担心。” 向苒问:“那我是不是现在立马就能走了?” “我是希望你能留多留几天的——今天的佣金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后拿给你,但今晚还没过完呢,对不对。” 向苒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我可以留到晚上11:59分。” “呵,如果顺利的话,那也没问题。但麻烦你到时候先陪盛总吃个晚饭吧,晚饭后再让我们小姐出场。”苏跃起身,“我和曾阿姨现在要去劝一下我们小姐,还要准备晚饭和酒水。对了——如果有可能的话,麻烦你也帮忙劝劝我们小姐,现在的盛总在h城三代中,已经是上上选择,可是我们小姐现在还不明白。” “因为——苏小姐好像有自己喜欢的人。” 苏跃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想要讲大道理的神情:“喜欢?但那人不值得啊,再说这是家族联姻,个人的想法并不重要。盛家.....想要娶个有文化底蕴家庭出身的女孩为盛扬背书,而我们苏家呢,也想借力盛家的经济资本.......两家是因为想要一张对方手里的牌,才有了之前一场婚礼。” 向苒:“嗯,这些大道理我也不懂,你们怎么说就怎么来吧。” 嘴上这么说,但她似乎懂了苏跃的深层意思。 或许“苏小姐”就是一个符号,是苏家递出来的一张牌。 那么无论是苏家从地摊上买的牌里抽出的那张a,还是去高档商场买的扑克牌里抽出的那张a——可能对于盛扬来说,都差不多? - 客机的商务舱上,宋楠凑到盛扬耳边:“确定嫂子会喜欢这款?tiffany的lock系列线条那么生硬,适合钢铁女侠戴。” 盛扬笑道:“嗯?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看。” 像个手铐,正好把她铐在自己身边,形影不离。 宋楠:“只有你这个冤大头花几十万买这种不保值的款。” 盛扬反驳他:“我和你不同。你是交女朋友,你送东西是为了那些前女友考虑,好让她们分手后可以去售卖珠宝,所以考虑二手市场的价格;我是送老婆的,这玩意就是家里的日常饰品,考虑保值干什么?要想保值不如买金条呢。” 宋楠“哼哼”了两声:“所以你了哄老婆,可以编出去hk医院找了心理教授催眠封存了记忆?这种鬼话能信吗?” “信不信,在于是谁来说这个话,怎么来说这个话。我刚好在香港工作,顺便约个专家做个检查,也很正常啊。何况,目的也不是骗她,只是让她安心一点就好。”盛扬吁了一口气,“她其实是个敏感的人,总感觉她最近有些怪怪的。” - 快到傍晚了,苏跃和曾阿姨大概做苏以晴的工作、“布局”晚餐。 苏以晴大概也在忙吧,一直没出现。 向苒也不去管他们,她自己的心也很乱。 盯着手机屏幕,她坐立不安。 这个点,盛扬应该也要到机场了吧?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她定了定心神,接通了电话。 还没开口呢,就听到盛扬笑说道——“快来门口接我吧,给你送手铐来了。” 妈呀,他说的什么话。 不会恢复记忆了吧。 带着谁来拷走她? 正好,苏以晴还在! 清者自清。 可是这宅子的后门在哪呢? 正这么想着,盛扬发过来一张图片。 白金满钻的一只手镯,造型奇特,确实像一只手铐。 是tiffany的。 哦哦,虚惊一场。 “你这人不吓吓人,是不能活了吧?盛扬?”向苒大声朝着电话里的人喊道。 “快来——开——门。”盛扬笑着压低声音,“几天不见,相思病快发作了,再见不到你可不是活不了了?这几天也不给我打电话。” 第74章 到底,想不想我? 门一打开,盛扬就看到不施粉黛的妻子站在门内。 她今天穿的尤其随意。 上身是一件紫色的t恤,下面是微喇叭裤,马尾也没有扎,脸上有一些憔悴。 这样的憔悴,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几日不见妻子的盛扬快步跨过门槛,搂住向苒,把她抱起转了个圈,才放下来。 “想我没?” 盛扬在外不拘言笑之时居多,鲜少在外人面前和她这么亲密,向苒有些不自然。 而小陈在后头拎着东西,显然也看呆了。 而一旁出来迎客的苏跃,则是不露声色地说:“盛总快里面请!” - 向苒和盛扬走在后面, 男人的气声在她耳边响起:“到底,想不想我?” 向苒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盛扬,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她在家里看到过他的香水瓶,但是上面的文字很奇怪,像是伊斯兰经书上那种文字。 这本来不是她应该过问的事,她也不喜欢香水。 但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地想,若是以后想念.......的时候可以买一瓶来闻闻。 “没有牌子,是我在埃及的一个朋友给我定制的,后调是莲花........好闻吗?”他笑着蹭她,轻轻地诱哄她,“来嘛,靠近一点,闻得更清楚。” 既然是定制的香水,她也不可能买到。 算了,天意如此。 向苒怕他动静大了,只轻轻推开了些他:“怎么又带那么多东西来?” “难道还空手来吗?对了,你朋友呢?” “对,她刚走了。” “看来我到的可真是时候.......” “什么意思?” “这样,你不是有更多时间陪我了吗?”盛扬笑道。 - 整个晚餐过程,都是盛扬夹菜,盛扬讲话,向苒静静地听着。 最后,盛扬忍不住按住她的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都不敢看我——” “我不敢看你吗?”向苒瞪大眼睛,把脸怼到他眼前。 这男人一贯都是会抓住机会的。 立马亲了一下她的嘴:“好吃。有百合和虾仁的味道。” 向苒抿了一下唇,横了他一眼。 “对了,给你看看礼物——”他从裤兜里,掏出个蓝绿色的小方盒,拿出一个手镯小心翼翼地戴在她手腕上,“喜欢吗?用来锁住你的。” 向苒感受到手腕上金属的冰凉,璀璨的钻石有些迷人眼。 但她只戴了一会儿,就想要摘了下来:“盒子呢?放盒子里吧。” 一想到这玩意待会要交给苏以晴的,向苒只想早点摘下来。 “就算不喜欢,你也当着我的面也戴一会吧,给我个面子。”盛扬有些沮丧,他想或许正如宋楠说的,这个手镯造型她不太喜欢。 “我只是不习惯戴手镯,又害怕被我磕碰坏了。” “傻瓜,多戴戴就习惯了,哪那么容易碰坏,碰坏也无所谓,就算砸地上也不过是掉些碎钻罢了。”盛扬摸着她的腕,“这手镯单看还行,比对我老婆的手,那确实是黯然失色了。” 向苒听他恭维,也笑起来了:“盛扬,你哄人其实挺厉害的,知道吗?” “是吗?以前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哄人,原来——只是之前是没有遇到想哄的人。” “那我好歹也是有些功劳的吧,让一个男人学会了如何愉快地恭维女性,对不对?你——要记得我的功劳啊。” “我纠正一下措词——是启蒙盛扬......愉快地同妻子相处。放心吧,我会哄到你老的——如果我能活到老的话.......毕竟我们家的男人有些多灾多病,你看看我父亲和叔叔......” 向苒打断他:“乱说什么呀,盛扬——你一定会.......变成一个很老很老的帅老头的。” 盛扬握着她的手,突然感觉有些眼眶酸酸的。 其实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的, 甚至是不屑的。 之前他就很瞧不上宋楠每交往一个女友就拿家族心脏病史说事,以此来博取女人的同情。 想不到他也会“沦落”到这样一天,拿这些事情来说。 但......还好,效果是满意的。 他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在意, 看到了很真的那种,无法作伪的反应。 这就够了。 一时语噎....... - 向苒觉得差不多得走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伤心的只有自己了。 她起身,拿起锦盒:“我去换件衣服,待会给你弹琴,陪你喝酒,你去水榭那儿等我。” “真的?我有这样的面子?”盛扬十分开心地问,“你能用这样的心?” “嗯,苏管家备好了螃蟹和酒,那边都布置好了。”向苒走到门口,转身。 她晃动了一下手上的镯子,“谢谢——谢谢你的礼物!” 虽然不是给我的,但我心领了。 谢谢你。 保重,盛扬。 - 向苒不敢停留,她急匆匆地把镯子取了下来,放到盒子里,准备去交给苏跃。 可没找到苏跃的人。 于是她先回了自己房间,想先去查看一下包里的现金在不在,就等着事了后走人。 幸好,装现金的包还在! 苏家应该没那么小气,把现金给扣下吧。 只是这里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好像突然就能体会到宫斗剧里古代妃子看到皇帝的轿撵去别的妃子寝殿时的心情。 这么一想,心里酸溜溜的,难受起来。 手忙脚乱地开始翻包找到了耳机, 嗯,待会可以听会雅思听力,打发时间。 万一水榭那里发出点声音,她可不想听到! 拎着包,向苒走出房间。 - 她一边走,一边给苏跃打电话——打算去后门附近等上几个小时。 后门离开水榭比较远,只要晚上11:59前不跨出后门,她就算履职结束了。 宁愿在草地里喂蚊子,她也不愿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 只是苏跃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她管不了。 直接往后门方向跑去,却在廊上被匆匆赶来的曾阿姨拦住了:“向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第75章 等候多时了 向苒解释:“我去后门附近逛逛,等到凌晨再走,房间里太闷了,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个人和我一起。” 曾阿姨抓着她胳膊:“不必了,今晚你应该走不了。我家小姐不见了!她的护照还在苏管家那,下午还答应晚上会配合.......没想到她趁着我们在水榭布置,直接走了,留下了一张便签条说是有事要去q市,苏管家现在去高铁站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拦住小姐。” “什么??”向苒懵了。 这时曾阿姨口袋里的老人机响了。 一按接听键,电话里传来苏家杂役小朱声音:“曾阿姨,盛总已经在水榭等候多时了,他让我带她去房间找小姐,小姐现在在不在房间?可以带他过去吗?” 曾阿姨:“不行啊。这样,你告诉他小姐马上去水榭那儿。” “谁过去?” “向小姐,你好人做到底,先帮忙去顶一下再说。”曾阿姨接过她手中的包,把她往水榭那边推,“总之,你想走,此刻我也没法让你走了,一切等苏管家回来再说,好吗。” - 盛扬在水榭见到了向苒。 “怎么浑身是汗,你没有去换衣服?” “哦!”向苒脱掉了外套,开始胡扯,“换的是里面的。” “你是为我准备了.......好看的——内衣?”盛扬的视线停留在她胸口。 不知道普普通通的t恤下面她准备了什么样的..... 向苒知道他又想岔了。 “不是,是t恤。” “没有啊,刚才你穿的好像就是这件啊,领口我看是一样的。” 向苒拉着他坐下:“你看错了,老公。” 看错就看错吧,这对男人来说倒不是重点。 盛扬坐下。 - 节气刚过中秋,九霄澄净,月光如洗。 月亮虽然不及十五圆,但依旧很亮。 江南今年的气候有些反常,天气炎热以至于这个时节桂花连花苞都没有发,往年中秋时都有桂花飘香了。 苏家的别墅内造了一个小巧的江南园林,虽然水边的柳树因为台风倒了几棵,但是岸边的竹子却还在,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味道正浓。 水榭的桌上放着满黄蟹,菊花酒,几扇薄如蝉翼的屏风看的出也是年代久远,放在这儿倒平添了几分古典的味道。 看得出苏跃是花了点心思,而且这里竟然还真的放了一张古筝。 向苒头皮发麻。 古筝也是她小学时候梦寐以求想要的,她并不会弹。 但也不怕待会盛扬会强迫她弹这玩意儿, 她这几个月已经学会如何去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以晴,这是什么酒,真香。”盛扬拿起酒壶闻了闻。 向苒哪知道这是什么酒,或许是苏家自己酿的。 曾阿姨一直很骄傲地对她说苏家有些秘方,譬如会煮一些中药的膏方,会自己弄一些润唇膏和古法胭脂。 若是苏以晴在,或许能说出一些典故来。 可惜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嗅了嗅,好像有菊花的味道。 于是说道:“这大概是——菊花酒。” 盛扬嘴角含着笑:“客气了啊,准备了这么大的大闸蟹,你要剥给我吃吗?” 向苒不太情愿地伸出手,拿起蟹,解开捆在蟹上的绳子。 盛扬的目光却落在她手腕上,脸色有些僵:“怎么?刚才去换衣服,把我给你的手镯收起来了?” “嗯,过几天再戴。” 盛扬夺过螃蟹:“哦。螃蟹还是我剥给你吃吧。你刚才都没怎么吃晚饭......怕你没力气剥。” 向苒心想他要剥螃蟹也好。 或许多拖延会时间,苏跃能把苏以晴从高铁站追回来呢。 于是她笑着点头:“好呀,谢谢老公。” 盛扬熟练而优雅地用蟹八件给肥美的蟹开了壳,专心致志地在剥蟹膏,宛如是非遗大师在现场展示怎么做绝活。 没多久,他就把蟹肉蟹黄盛在蟹壳中,递给向苒。 剩下的蟹腿肉和螃蟹肉全部放在小蝶里。 向苒看着他辛苦工作的成果,由衷的赞叹——如果盛扬不从商,去做个手艺人或者厨师,也一定能做的十分出色。 醋,姜丝,酱油、白糖、黄酒的小蝶一一地被摆开。 在这样风雅的环境了里,这么文雅地吃螃蟹, 这实在是,颠覆了向苒对食物的印象。 她们山区里的人,吃饭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果腹。 之前听高中历史老师说,以前山区里因为交通不便缺少盐巴和白糖,所以人们为了下饭,口味都重辣。 而富庶的江南,海运和陆地交通便利,盐和白糖对于古代江南百姓来说,就只是日常用品,所以江浙的菜都偏甜。 老家的人谁会有这样的闲心思吃个东西? 通常她和婶娘去山上采菌子,怀里只揣怀几个熟的洋芋而已,要熬到天黑才回来。 至于螃蟹么,她也见过,就是溪里的螃蟹,据说是没有肉的。 可这里的大闸蟹真的很肥美。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蟹。 生平第一次,向苒吃螃蟹没有弄脏手,还吃到了这么多蟹肉。 只是吃完了一只螃蟹,盛扬又剥了一只,递过来....... 苏跃却还没回来。 总不能一直吃螃蟹吧? “老婆,你老是环顾四周干嘛?这里没人,一个下人都没有。何况还有屏风挡着。吃个螃蟹还害羞?我又没做什么?”盛扬笑话她。 向苒心里苦,本来还有几个小时就可以直接跑路了,现在又坐上了贼船,螃蟹也不想吃了。 “对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弹琴吗?是弹古筝吗?”盛扬站起来,想往古筝那走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向苒拉住他,眼波流转:“坐下嘛!” 盛扬顺势坐到她旁边:“干嘛?” “喝酒!” “好呀,你酒量如何?” 向苒笑道:“能喝几杯的,放心吧。” 盛扬看着装着碎冰的酒杯,问:“你们家这个酒杯倒挺精致的,一个是梅花的图案,一个是竹子的图案,里面预先放了冰块,有什么说法吗?” 向苒笑道:“额.......君子如竹,所以男的应该是用君子杯,女的用梅花杯。” 这当然是胡诌的。 虽然向苒不清楚这杯子的名堂,但在她看来,花代表女,竹代表男,总不会错。 盛扬把壶里的酒倒入杯中。 向苒举起梅花杯:“为了——” 狗男人笑着问:“说啊,为了什么?” “为了此时此刻!干!”向苒答道。 盛扬举起杯子和她干杯:“好吧,为了此人此景!” 向苒吃了螃蟹本就有些口渴,酒就喝得有点急,一杯酒直接干了一半。 这酒怎么甜丝丝的,怪好喝的呢...... 于是她把剩下半杯也喝了。 但很快就觉得浑身发烫,似乎有点熏熏然了,连坐都有些坐不稳。 酒,盛扬也喝了,觉得度数还可以,不是很高。 看向苒已经晕乎乎的样子,他却不得不怀疑她说可以喝几杯的酒量有点儿水分了。 可她还要喝,竟还想来抢他杯中的酒。 盛扬自然不许。 向苒扑上去夺。 一扑,扑到了盛扬的怀里。 盛扬挟住她肩膀笑:“小坏蛋,还挺贪杯嘛。” 第76章 秋水揽星河 盛扬晃了晃酒杯,偏不给她, 他仰起头来,高高地,把酒水尽数倒入自己口中。 在吃晚餐的时候他就脱去了西服,里面就穿了件薄料子的月牙白色衬衫,而衬衫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 他仰头将一杯带着碎冰的酒倾倒入口中。 酒水流下了些,顺着脖颈蜿蜒。 向苒睁大眼睛盯着那酒液,目光落在了盛扬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凸出的喉结上,又随着酒液滑落到他那锁骨上。 为什么男人的锁骨也能这样好看? 或者只是盛扬的锁骨才这样的好看? 不行,不行。 她有点控制不住,想往他身上靠。 这酒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她闭了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却发现一闭眼,脑中浮现出来全是刚才她看到的画面——男人微闭的眼,高挺的鼻梁,被酒浸润的唇,秀美的下颌……处处都透着风流。 向苒觉得胸口和小腹都有些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已经历人事的她很清楚! 是欲望—— 不行,她忍不住睁开了眼。 想把面前的男人看得更清楚些。 要是,要是他不穿衣服就好了, 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向苒被她脑子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 完啦! 这酒会不会有问题? 会不会是苏管家准备给苏以晴用来......的? 要不要告诉盛扬??? 不对,她告诉盛扬——不就穿帮了吗? 盛扬呢?他也喝了。 他怎么好像还很正常? 难道猫腻不在酒中,而在杯中? 向苒抬眼看了一眼他。 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酒没问题,纯粹是她自己欲望? 还没想清楚。 她的手已经在解他衬衫扣子了。 盛扬放下酒杯,低头看了一眼胸前那只不安分的手,又看看她的眼。 四目对视了片刻。 向苒笑了, 眸光像一汪水,竟带着几分媚惑。 没错,是魅惑。 盛扬第一次看到妻子这样的眼神——带有邀请意味的眼神。 他缓缓低下头,探过身,将口中剩余一片碎冰渡给了她。 向苒闭着眼睛抬头接过,舌尖冰凉。 盛扬刚刚握着杯子的手与她温热的肌肤一触,使得她浑身一颤,忙按住了他的手。 可他继续吻着她的唇,仅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睫,专注,认真。 探索。 找寻。 盛扬的手和向苒身体的温度渐渐地接近......一致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风也好像完全停了。 向苒睁开眼,看到是盛扬英气的眉和黑且密的睫毛。 她又闭上了眼睛,躺在他怀中。 四下无人声,只能听见远处断断续续的虫鸣。 仿佛这几扇屏风,把什么都隔离了。 世上只有她和他两个。 盛扬亲吻她的脖颈。 她又睁开眼,天上的星星都在眨眼看他们,连月亮好像都咧嘴笑了。 她有些害羞了,想挣扎着起来,但一点劲儿都没有。 觉得自己像一条漂浮在温泉中的船,摇摇晃晃,身不由己。 而盛扬就是那掌舵的人。 高大,俊美,有力。 他想带她去的地方是山顶,是星空,是浩瀚的大洋,起伏,温热,坚硬,神秘,莫测...... - 盛扬并没有喝醉,但是被怀中的人一缠弄,也有些放肆起来。 可偏偏有人要跳出来搅了“雅兴”。 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大着嗓门喊:“小姐,夜里凉了,你喝酒吗?你没事吧?” 是苏跃! 盛扬从意乱情迷中清醒——罢了,这儿到底是苏家别苑,不是盛家! 总不能落人什么口舌。 可怀中的人依旧一个劲的往他怀中蹭,他捉住她的手,稳了稳呼吸,对着走廊方向说道:“以晴醉了,我抱她去房间休息,苏管家在前面带路吧。” - 苏跃远远地在前面走着........ 怀中的人不停地娇气地喊他名字,声音实在让人.....盛扬的呼吸又重了一息,捂住她的嘴,低声拍她背:“别闹。” 突然怀中的人扭动了一下,在他腰腹间上狠狠嘬了一口。 盛扬被被她这一口,浑身酥麻,狠狠揽住向苒的臀,险些失了理智。 眼见苏管家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他恨不得把怀中的人扔下,按到廊墙上狠狠咬一通.......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如果他现在稍微比从前计较一点名声, 还不是为了她? 可他终究忍住了,愿意多走几步路再说。 - 苏跃打开门,远远地站在一旁。 他看着盛扬抱着向苒走来,盛扬的衬衫上的扣子明显已经被扯开了。 苏跃心下了然,阴错阳差——给苏以晴准备的“酒”被向苒喝了。 其实酒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但酒杯中预先放置的冰块是有问题的。 为了让苏小姐和盛扬能够更加顺利地在一起,他接受了曾阿姨的建议,在梅花杯中加入了一些有助于催情的成分的中草药萃取液制成的冰块。 这种药的药效比较温和,可以自行缓解,因为不很剧烈,也不容易被觉察,但药效绵长。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跃也茫然了。 说不出什么心情。 很快房中传来了一些动静,他连忙走远,打电话给小朱去收拾水榭的瓜果酒水残羹,并喊来了曾阿姨。 苏跃对曾阿姨说:“那杯酒被向小姐喝了!” “哎呀,事出突然,我忘记撤换了,怎么办?”曾阿姨拍了自己的大腿喊道。 “忘记就忘记吧,幸好向小姐还没走.......”苏跃叹气,“小姐,她已经上了高铁,我没有追上她。” “不是小姐的护照和身份证都被收起来了吗?” 苏跃掏出怀中的身份证和护照,拍了拍,冷笑:“她办了临时身份证,上了高铁。” “小姐她.......是去找那个人了吗?”曾阿姨问。 “那个家伙回国了,小姐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让我们不用找她,她只是去找那人算账!” “那我们真的就随她?” “怎么可能?到了国内,还随她吗?还有那个男的......你觉得她只是找他算账?” 曾阿姨皱眉:“要不要和夫人说一声?” 暂时不用,我来想想办法。”苏跃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要多留向小姐一段时间了,明天记得早上准备一些解酒的蜂蜜水和软糯的早点。” 第77章 舍不得 向苒只记得自己被盛扬从水中捞了起来,他抱着她穿过了长廊,一扇,又一扇的门....... 她落在了一个更大的船上。 然后她要抢着划船,站起来,举起长蒿........ 然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直到睁眼醒来,头疼口干,而盛扬躺在他身旁,几乎是什么都没盖,在晨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胳膊和手臂上有些破损和淤青...... 她手指伸到他胸前的破皮之处,一对比,咦这个地方好像是她的指甲印??? 难道??? 昨晚她发了酒疯? 对了,那个酒一定有问题。 这时,盛扬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我.......”向苒搓了搓脸,“我对你......昨天干了什么?” 盛扬撑起身:“干了一些......你那位编剧朋友如果要写出来,会被停止推荐、关小黑屋的事情,要我描述一下吗?” 向苒:“不要了.......(怕被封)” 她低下头,开始穿衣服。 盛扬伸手去搂她,她躲开了。 “咦.......才一个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盛扬挑眉,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不应该啊,老婆。昨天,你可是一个劲儿的.......” “一个劲儿的什么?” 盛扬也有些支支吾吾的了:“算了......” “怎么就算了?快点说啊。”向苒紧张起来,她倒不怕那是催情酒,自己做出什么亲密的举止。 反正他们已经做过“夫妻”了。 就怕自己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时说了一些自己的事,穿帮了怎么办? “不告诉你!”盛扬复又躺下去,笑了起来。 一看他这个模样,向苒把心放下了,如果穿帮了,他绝对不会是这么轻松的状态。 向苒伸脚去踢他:“嘿,我才不稀罕呢。” “是吗?”盛扬捏住她的脚,把她横抱过来,“不稀罕?昨天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到底说什么了?” “就不告诉你。”盛扬扫了她一眼,掐住她腰,“不过我倒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样柔软的身段,这么强悍的气质.......这么多花样经,竟然......” “额,等等,别说了。打住.......(作者:咳咳,再说下去要被审核了)”向苒挣脱他怀抱,“几点了?” “你们家还规定几点起床吗?”盛扬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仍然牵住她。 向苒看他眼下有些乌青,心想要么自己昨晚真的折腾他了许久。 这不能怪她。 那酒大概是有问题的,所以她要去问问苏跃,怎么回事。 “这倒没有,只是太阳高照了,我也睡不着了,胃里还有些难受。” 听到这,盛扬才肯放了手:“那也我陪你起来吃点东西。” “不用,你再睡会,养养精神。”向苒穿好衣服,摸了摸他的头,“我出去洗漱一下,你再睡个二十分钟,我喊你一同去吃早餐。” 盛扬听她这么说,又阖上了眼睛。 想起昨晚她忽而像水一样柔软,任由他.......忽然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把雪白的秀足踩在他胸口,像表演杂技一样,说要征服他。 他念她不清醒,事事都配合着她,由着她了。 哪知她又伏在他膝盖上哭诉起来,哭的是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像是哪里的方言...... 他都以为她中邪了。 结果她拉着他要给他讲自然拼读的规则,要给他上英语课??? 古灵精怪....... 但她昨晚说的最大声的,他能听清的就是这三句话—— 匍匐在他身上,她哀求:“盛扬,你到底能不能给我一块免死金牌?”, 脚踩在他胸口,她冷笑:“狗男人,学一声狗叫来听听!”, 捧着他的脸,她呢喃:“喂,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了。” 前面两句疯话他当然没有搭理。 但是对于“她的喜欢”,他进行了回应,热烈的回应——虽然对于“一点点”这样的修饰,盛扬并不是很满意。 但他认为女人对于修饰词总是保守的,他可以理解她的喜欢是比“一点点”更多些。 还有一句则是他凌晨给她盖被子时,她说的梦话:“我——好舍不得你啊,盛扬,一想到你会和别人........” “不,我永远不会和别人,只会和你。”他俯身吻她,却听到了轻轻的鼾声。 他把被角拉到她胸口——这小妞老是乱蹬被子,鼻子有点塞住了吧? 又伸腿把她那架在外头的长腿压住,扯过她面朝自己,鼾声停了......呼吸清长,终于老实了........ - 向苒推门出去后立马给苏跃打电话。 苏跃:“我在廊上,小姐我看到你了。” 原来,苏跃已经在候着了。 向苒转身看了闭着的门,确认无人,才跑了过去。 她冷着脸质问:“什么情况,昨天的酒是不是有问题?” 苏跃:“酒没有问题,但梅花杯中的冰块里......有一些中药成分,是有些那方面作用的......您可以放心,绝对没有什么后遗作用,而且那本来是为我们小姐准备的,如果里面有烈性的成分或者有什么副作用的,我们敢用吗?” “你竟然给你们小姐下药?” “没错。当时情况紧急,小姐突然离去,没来得及换杯子。而我准备这个.......主要是让小姐更加放松一些,当时也交代小姐只喝了小半杯的,没想到你一杯全部喝完了。我从高铁站回来,想到这个事,赶到水榭时,你已经在盛总怀里了。” 向苒回想昨晚,还是有些觉得委屈。 这时苏跃开口了:“盛总他有什么怀疑吗?” “不——知——道!” 苏跃把背后的一个牛皮纸袋拿出来:“这二十万现金,是我连夜准备的........向小姐,对于昨日的种种,实在抱歉,但幸好你们.......已经在一起过了。可是我们小姐又出走了,我昨天没能在高铁站拦到她,所以你能不能帮帮忙,再坚持一段时间?除了这袋子里的二十万现金,后面我按照咱们第一次约定价格的一点五倍的佣金付给您,你看可以吗?” 第78章 也为了你 见向苒迟疑,苏跃把牛皮纸袋放入她手中,说道:“向小姐,我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应该互帮互助才对,是不是?” “苏管家,早!” 向苒吓了一跳。 回头。盛扬站在不远处,倚在栏杆上朝着苏跃打招呼。 这家伙怎么起来了? 向苒接过牛皮纸袋,狠了狠心:“知道了。” 苏跃松了口气,恭敬地和盛扬打招呼:“盛总!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 见向苒抱着个牛皮纸袋子走过来,盛扬好奇地问:“你手里是什么?” “武功秘籍!”向苒抱得紧紧的。 “那我也看看!”盛扬伸手。 向苒一把拍掉他的手:“这是传女不传男的——玉女心经。” 盛扬恍然大悟:“哦?昨天莫非夫人是练了这种功夫,才会........” “stop!不要提昨天的事了!” “那这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 向苒还没答呢,手机铃声响了。 是一个座机号码? 电话接起,是中医诊所的电话,前台提醒向苒下午的预约。 对哦,她很多天前在某医馆预约了一个坐堂的中医妇科专家,之前有些月经紊乱,迟迟不来,所以挂了个专家号。 是三百块钱的号呢。 虽然前几天月经来了,但这个挂号费已经付了。 还是得去把把脉什么的。 挂完电话,向苒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昨天我们是不是那个了?你有没有戴.....?”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呢。所以出来找你——” “你没戴啊?” “我直接从香港出差回来,你是希望我随身带着套?” “不是,不是。”向苒摆手,“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夫人昨晚在房间提前准备了安全套吗?我一没时间找,二不知道你放哪?这....不能怪我吧。” “我房间是没有。但还是得怪你——你不能忍一忍?或者.......” 盛扬扶住她肩膀,一字一句:“老婆,这句话,依昨天那个情况.........应该是由我来问你吧?” 向苒脸红了。 他这个话,让人想象空间太大了。 大概是因爱生怖,甚至她想——他会不会因昨晚而觉得她轻浮? “对不住啊,我昨天........” “昨天,我很喜欢。”盛扬瞧她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真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但......以后不准你在外头喝酒了,嗯?” 向苒摇头:“我保证不喝了,尤其是昨天那种花酒!” “其实也不要紧,在家里饮酒无妨,只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 “哦。怎么办,看来得回去吃.....来避孕。” “额.......”盛扬:“我也考虑到这一层,所以昨天那几回......我尽量没那个在 .......里头。” “什么???”向苒低头,快把脸蹭到牛皮纸袋子上了,“哦,去吃早饭吧,我放一下东西就来。” “什么东西,不能拿着先去吃早餐不行吗?”盛扬侧头。 真是个好奇宝宝。 向苒拍了拍纸袋,道:“袋子里面是我在网上买的是卫——生——棉!要看看吗?” 盛扬:“.......” - 吃完早餐,盛扬让小陈开车路过先回锦绣山庄。 他也顺便去换个衣服。 他穿的衬衫,昨晚实在被她弄得有些皱巴巴了。 盛扬换好衣服出来,看到向苒梳了头,换了一身素雅的连衣裙,系了一个丝巾,看似要外出的样子。 “老婆,你这是马上要出去?” 向苒点头:“前段时间约了个名中医,今天来电话了。去调理一下.......身体。” “调理身体?你——改变主意了?”盛扬眼中抑制不住的惊喜。 “不是,不是,我之前月经不太规律,去调理一下。”向苒连忙摆手。 “哦——是哪家医院,我陪你一起过去?” “是经方流派的专家赵教授,他今天在民康堂中医门诊部就诊。我已经预约到号了。你赶紧去公司吧。我今天没什么事情,可以自己过去,现在还早呢!” 盛扬今天在公司确实有些事要处理,他稍一犹豫便说道:“那好,我让小陈送你过去,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不用了吧。”向苒还想说什么。 男人打断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乖,听话,但先帮我这儿戴个领针,好么?” 向苒这才注意到这狗男人换了帝国领衬衫,可把锁骨那儿捂得密不透风的。 她笑着上前打量了一会,才摸索出这个领针怎么戴。 以前只在韩剧里看到霸总佩戴这个。 弄完后,她笑着吓唬他:“好像没有完全遮住耶,要不要再贴个创口贴?” 他狡猾地笑了:“不用,贴了个创口贴倒是有吸人眼球的嫌疑,自然一点不更好?” 然后伸手轻轻地帮她把丝巾上的蝴蝶结扶正:“夫人这里.......也是挺自然的。” “好了,好了!赶紧去挣米吧。”向苒挪开他的手,催他走。 “盛家‘粮仓’里的‘米’够吃三代了。”盛扬故意磨蹭着不挪步子。 “对啊,那么你这么辛苦工作——是为了什么?”向苒突然抛出了一个哲学问题。 盛扬侧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为了责任,为了梦想——走了,宝贝。”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也为了你。” - 坐在车里的向苒,还在回味盛扬走时那个笑容。 她叹了一口气。 阴错阳差又要在盛家待一段时间了。 最开始听苏管家这么说时,她是气愤的,恼怒的,可现在又觉得如果能和他再处几天,也.......还好吧。 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慨。 她有点儿鄙视自己——说好了,只拿钱,不动感情的。 可当他在晨光中回头,柔情似水地说出——“也为了你”的时候, 她很难不动容。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被感动吧。 她也不是铁打的。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 所以,在盛家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当他刚才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吧。 因为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因为她从来就是无关紧要的。 她也曾经躲在黑暗的小屋里,抹着眼泪,抱住自己、安慰自己——没人喜欢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喜欢我自己! 可偏偏她现在误入了这样的阳光灿烂里,遇到了盛扬。 让她本来体内的偏激,愤怒和不安分无处可宣泄。 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并没有完全消失,它们躲在阴暗里,随时等待反扑。 似乎那些东西还在嘲笑她:“早晚你还是得和我们在一起,因为你生来贫穷。” 不,不能这样。 向苒握紧了拳头,我可以接受无法摆脱你们这些讨厌的东西,但我绝对不要再贫穷——哪怕,我生来贫穷! 第79章 心尖舞 盛扬的办公室在翼行集团总部大楼的二十九楼。 巨大的落地玻璃外便是宽阔的兰江,h市临江而建,处在江尾海头,这里出去就是浩瀚的大洋。 盛扬站在窗前,拨通了司机小陈的电话:“她去的民康堂医馆吗?” 小陈:“没错,太太已经进候诊室了,我后来去前台问了一下,太太挂的确实是挂的名医赵教授的门诊。” 盛扬:“好,知道了,我待会找赵总问一下.......你先在车里等着,待会送她回家。” 民康堂是盛家的商业版图中,医药业务中小小的一块。 大概在十年前,盛家就开始布局医药方面的业务,尤其是中草药和中医方向的投资。 若不是内部人士,谁会知道做实业起家的盛家在医药行业也插了一脚? 可事实就是这样。 除了这个医馆,h城的几十家连锁药店背后的间接控股方也是盛家。 - 向苒在医馆终于见到了她在校时候看到的医学科普读物的作者——赵教授。 赵教授样貌和书的第二页照片上一样,只是现在头发已经全白了。 但中医就是这样,越老越吃香。 年纪一长,慈眉善目的赵教授,还有些仙风道骨了。 把脉的时候,赵教授笑着说:“姑娘,不要紧张,静下心来。” 向苒的心就平静下来了。 原来好的中医在言语上就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姑娘,你最近思虑过重啊!”赵教授叹道,“你把另一只手给我,也搭一下脉。” 思虑过重? 冒充旁人,每日害怕穿帮,能不思虑过重吗? “我这几个月是有点心烦。”向苒答道。 赵教授翻了一下她填的病历的信息:“姓苏,已婚?” “是的。” “平常你的月事容易延迟,有时候两次并为一次,也就是两个月才来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呢又会有血块,有时候还很疼,对不?” “没错,没错。”向苒觉得赵教授还真是料事如神。 他靠两根手指搭脉,竟然能知道这么多。 “之前有吃过什么调理月经的药吗?” 向苒想了想,答道:“没有。” “嗯。”赵教授低头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字,“你月事来的比同龄人晚吧?” 神了,他这都能知道??? “我十六岁才来的月经,算.......晚的。” 一紧张,向苒手碰到了口袋里的药瓶。 这本来出门前想服用的,刚好盛扬和她打岔,就没来得及吃。 “对了,赵教授,我吃过一两回紧急避孕药。这个和月经延迟有关系吗?” 赵教授停了笔说道:“当然有关系,这个药可能会影响正常的月经周期,还可能引起不规则出血,你婚后暂时不打算怀孕吗?” 向苒低头,轻轻地说了声:“是。” “避孕药副作用比较大,以后尽量能不用就不用,懂吗?你本身就不容易怀孕,属于体寒的体质,平时是不是容易手脚冰冷?” 向苒答道:“是的,我比较怕冷。” “你是上热下冷,上焦容易上火,性子急,焦虑,所以容易咽喉炎,扁桃体发炎,但下半身又凉.......” 这赵教授说的症状基本都中。 “我以前给小孩子上课的时候,确实一直嗓子疼。” “你是做老师的?难怪容易焦虑。”赵教授打量她。 “不,我现在不做了。”向苒说道。 “姑娘啊,其实你本来也不是很容易怀孕的体质,我建议你......既然结了婚,有怀孕的机会,还是顺其自然地受孕好了。现在的人怀孕都比以前难哦。男的呢工作忙,熬夜;女的呢减肥过度,饮食不规律.......” 向苒听了尴尬地笑笑。 “我开点中药,给你调理一下吧?养养气血,缓缓焦虑,先把焦虑的心思给散了,气血自然就通了。没什么大事,就放宽心。这个药记得在月经后第七天吃。你现在是月经结束几天了?” “今天是第四天。”她答道。 “哦,那再等两天再吃,连续吃七天,就差不多就快到排卵期了。” 向苒自己因为月经从小就不太规律,之前又没交男朋友,所以比较少关注这些。 趁着赵教授开药的间隙,百度了一下相关知识。 了解了什么是“排卵期”,什么是“安全期”,推算了一下,昨天应该还算是“安全期”内。 何况盛扬说他弄.....外面了, 这个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这么大,还会引起什么不规则出血,那么恐怖。 要不这药就先不吃了? 只听赵教授笑着对旁边的实习生说道:“哎,怎么现在的小姑娘都不想生娃呢?难怪我们国家的出生率一降再降。” 实习生是个女医生,她把手中的圆珠笔按的吧嗒响:“还不是因为现在养育孩子的成本太高,男的结了婚后还是巨婴,又穷又懒,又有婆媳矛盾.......哎,和教授您一样的好男人,现在实在太少了。” 赵教授听实习生这么讲,笑着把病历递给向苒:“好了,有时间自己回去煎药,效果会更好。没时间的话就让这儿代加工,每贴药多五块钱。过段时间再来复诊。” 向苒收起病历,起身小心翼翼地问:“赵教授,我可以留个您的微信吗?我对中医很感兴趣,也算您的粉丝.......” 话还没说完,小助理就很不客气的抢答了:“不是啊,小姐。赵教授怎么可能会解答每一个病患的问题啊?他很忙的!”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时间,请您谅解。”赵教授诚恳地答道。 向苒收回手机,见下一个病患已经在门口探头探脑了,嘴里似乎还在嫌弃向苒啰嗦。 她赶紧收了病历本,拿着药方去药房付款了。 药房一算账,加上挂号费,也得七八百块钱了。 听药房的师傅讲,赵教授开药比较节制,其它医师都是一开要十几副的,这么算来,普通人中药都吃不起啊。 - 可向苒也未曾想到那个刚才嫌弃她啰嗦的病人,在她出去后也未能立马看上病。 因为医馆的负责人张群来找赵教授了。 他们关上门。 张群搓着手:“赵教授,刚才走的那位小姐的病历,电脑里有吧?” 赵教授微愣:“什么意思?” “哦,您别误会,刚刚这位小姐是我们董事的夫人,翼行集团的少奶奶。盛总想知道一下,他太太的情况。” “啊?” 实习生和赵教授同时惊讶发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不大,就是.......没事,我病历调出来,把详细情况给盛总说说。” 赵教授之所以一把年纪后不是“赵医生”而是“赵教授”,除了他的医术精湛,情商也不低。 甚至连一旁的实习医生都在心里嘀咕: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自己一定要加刚才那女士的微信啊。 - 下班前,盛扬接到了医馆日常运营负责人张群的电话。 张群从未见过盛扬,但知道盛家二公子现在是集团的实际掌权人,所以他打电话前也做了详细的准备,还把原本要返回n市的赵教授留了下来,以防止盛扬要问一些问题。 按照张群发来的医案和赵教授的解释,盛扬沉默了。 果然——她心思郁结。 所以他打算晚上把自己在hk医院被心理门诊教授催眠治疗、封存了遗失那段记忆的“鬼话”.......同她讲讲。 如果这样,能让她宽心些的话。 第80章 同甘共苦 回到房间,向苒关上门,仔细看了一遍紧急避孕药的说明书,犹豫再三还是把药放进了抽屉最里面。 先把紊乱的月经调好再说吧。 赵教授也说了——这玩意有不少副作用。 而牛皮纸袋里的钱还没来得及去存银行,她找了个柜子锁了起来。 倒不是怕被人盗取,只不想让盛扬知道罢了。 至于中药呢,向苒想晚饭后自己亲自煎,并不想让旁人代劳。 - 晚饭后,向苒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吹着晚风....... 突然背后被人推了一下,秋千高高的荡起来。 除了他还有谁? “高一点啊。”向苒回头。 男人却不推了,他拉住秋千绳:“下午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医怎么说?” “没什么,就配了点中药调理下姨妈疼。药在砂锅里小火熬着呢。” “今天看的医生靠谱吗?”他问。 “当然了,听说过赵曙教授吗?经方学派的!不仅精通妇科、内科,还是h中医大学基础医学院的教授呢!” 盛扬摇头:“我没听过。倒是听说你有个姑奶奶是港城的名医,想来苏家在中医上也是有传承的。” “过奖,过奖。不过我对中医确实很感兴趣。”向苒抱拳笑道。 在她的家乡,地广人稀, 县医院并不是村里的人首选。 于是苗医、土医生和滇药都成了村民们的“救命稻草”, 而山上呢。就是巨大的草药库。 靠山吃山,她当然也懂些中草药。 盛扬把她从秋千上抱下来:“别待久了,晚上凉了,我抱你上楼吧。” “才不要呢,我哪有这么娇弱!”向苒在他怀里挣扎,“再说,会有人看到的。” “谁敢看呢?”盛扬并不忌讳,“看了又怎么样?为什么你在佣人们面前要这么扭捏起来了呢?上次在古镇广场还一路嚷嚷着说爱我,很放飞自我的样子。” 为什么? 古镇那儿虽然人山人海,但全是陌生人。 而在这儿,小富、朱师傅他们......在向苒看来都是熟人。 盛扬呢......向苒有时候觉得他并不把他们当“人”。 所以他经常会“目中无人”。 当然这个理由,向苒无法和盛扬去说, 因为他在眼里,她和他是一种人——所谓的上层人。 但实际上呢。 这是天大的笑话。 向苒从小就是异类。 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儒家那一套,她一直是都是抵触的。 向苒敷衍他:“因为我——人来疯。” 盛扬也笑了,百年苏家的培养出来的姑娘说自个是“人来疯”? 他摸了摸鼻子:“嗯,你昨晚是够疯的。” 但也不奇怪。 毕竟有学者研究过说是教育工作者和医务工作者培养出来的孩子,潜意识的叛逆性最重....... - “不行,不行,快把我放下来,哎呀!我鞋子掉了!” 盛扬放下她,让她靠在墙上。 自己蹲下帮她拾起了缎面软鞋,捏在手中。 想起昨晚她的秀足踩着他胸口“胡闹”的画面,忍不住嘴角上扬,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但他笑得更大声了。 “快说嘛。” “你昨天叽里咕噜地说了很多话,我听不怎么懂?不像是国外的语言,你.......是不是精通一些地方语?” 耶,原来是方言护体啊。 幸好她说了方言,要不然真的可能会穿帮? “是的,我有私下做过一些边疆民族研究的课题。”向苒满嘴跑火车。 “你学艺术的,搞边疆........民族研究???” 向苒白了他一眼:“我就喜欢,不行吗?” “行,我多才多艺的老婆大人。”他伸手把鞋子给她穿上。扶她起身,“那我牵着你手,总行了吧。” “没问题!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向苒握住他的手。 “也是,夫人大概是想做颠鸾倒凤的则天女王吧。”盛扬盯着她。 不得不说,他洞察人心有一手。 这是向苒内心一点点隐蔽的心思,竟然被他给说中了。 但她怎么会承认呢,于是开始扯话题:“对了,你去香港有没有背着我去见fiona啊?” “你猜?”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向苒发现这家伙突然不像前些日子那样畅所欲言了,似乎喜欢说话说一半了。 再这样下去,节奏不是要被他控制过去了? 难道三个月一过,男人冲动的恋爱荷尔蒙要开始消退了? 哼,无欲则刚。 他让她猜? 她才不猜呢! - 向苒洗完澡,锅里的中药也不烫了。 倒出来满满的一碗药汁,在灯下泛着光。 形状不一,颜色不同的中药,最后就这样被煮成一碗水。 向苒端起碗,咪了一口,皱眉..... “苦的东西,要大口的吃,甜的东西,才要慢慢品。”盛扬不知道何时拿着一盘葡萄站在了门口。 “你今天工作......做完了?”向苒问。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老婆还是要陪的。”他摸了摸她的头,“等你睡着了,我再做也不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坐在桌前,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喝药。 眉眼柔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向古有关云长下棋刮骨疗伤........今有她向苒看着美男喝苦药。 一仰头,便咕咚咕咚,把药喝完了。 刚放下碗,盛扬就把手上剥好的一颗葡萄递到她嘴里:“来,先苦后甜。” 向苒吃到嘴里。 甜是甜,但也有一些酸。 而这种酸涩,他却并不会知道。 “还要吗?”盛扬又剥了一个。 “你以前给别人剥过葡萄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我自己吃都不剥,要么直接咽下去,要么直接吐皮。”他笑着答道。 向苒头伸过去:“再来一个。” 盛扬递上。 她雪白的贝齿咬住果实,汁液溢出来,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盛扬吞了口口水,喉结无意识地滚动起来——他也想吃了。 他不自觉地挪了身子,单手搂过她的腰肢。向苒惊了一下,只觉得他温热的唇擦过自己的鼻尖,落在了她的唇上。 接着,他就卷走了她口中的半颗果肉。 男人一边嚼着半颗葡萄,笑嘻嘻地问:“老婆,我这样......这算不算与你同甘共苦?” 第81章 一锤定音 “酸吗?”向苒问他,“有没有一点酸?” 盛扬笑道:“有一点苦味,一点酸味,但为了这点甜味,都是值得的。” “看不出你还是位语言大师嘛。”向苒被他抱在腿上,两个脚丫子晃着问,“盛总,平常会在公司给员工洗脑吗?” “那不叫洗脑,叫管理。” “哎,我什么时候说话才能和你一样这么有水平?”向苒嘟起嘴巴。 “我比你大这么多,吃过的盐也比你多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掩饰不住笑:“你现在拍马屁就挺有水平的,比我公司二十年工龄的老员工还有水平。” 盛扬松懈下来。 其实他自从被接到盛家后受的教育就是严苛的,古板的。 所以少年老成。 而现在位居高位,不装也没有办法。 那么大的集团,利益错综复杂,他在“翼行”虽有名正言顺的管理权,但因为年轻,所以必须和下属保持适当距离。 有时候人一旦爬上某座山的山顶,便只能做那个山头的“孤家寡人”。 所以关上门来,盛扬也愿意和妻子开开玩笑。 这能让他放松。 而放松便是一种滋养的能量。 “老婆,和你说个事.......我去香港见了.......fiona——”他故意停顿。 “哦——”向苒装作一副八卦的样子 “fiona——她介绍的一个专家,尝试做了一次催眠治疗。” “什么,催眠??”向苒十分感兴趣,“是拿条链子不停地在你眼前晃那种吗?” “额,当然不是.......医生说我的失忆可能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之前偶尔头痛也可能是创伤应激反应,为了避免今后不会偶发性的头疼,我接受了心理专家的催眠治疗,据说可以把失去的记忆封存。”盛扬一本正经地胡扯。 可他阐述时的那种专业态度,让向苒信了几分。 毕竟对于西医,她也并不了解, 可能他说的这是前沿科学也未可知? “记忆封存?但这样.......会不会丢失什么重要的信息?”向苒问。 虽然如果盛扬失去记忆,苏以晴今后就不用担心自己砸破他头的事被重提了。 但,对于他个人来说这也并不是最佳的方案吧? 哪知盛扬却安慰她道:“有失才有得,人不应该专注于过去,我们要珍惜当下和未来。对不对?” 向苒笑了笑, 笑得有些勉强。 但在盛扬看来,她终究还是笑了。 虽然向苒被他搂坐在腿上,但盛扬占着身高优势,稍微仰着头就捉住了她的唇,他慢条斯理地吻着:“现在岳父母常居在国外,你家在h城虽然有房产,但也只住着几个佣人。所以你相当于远嫁,可我想告诉你的是在h城,这儿就是你的家。 我们举行了婚礼,有了夫妻生活,我就是你最亲的人,可以依靠的人,也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 一辈子? 向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盛扬,如果我不是苏以晴呢?不是苏家的女儿呢?”她试探着问。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一锤定音——“我从来不做无意义的假设,就像我从不后悔过去的事情一样。” 他少年聪慧,常春藤毕业,从五百强外企副总裁,到翼行集团执行董事,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快于常人,每一次决定似乎都是对的。 哪怕是当初百般抗拒的婚姻,到头来发现也是对的。 所以,意气风发即将“而立”的盛扬,怎么会相信自己会有后悔的事呢? - 赵教授开的中药,向苒吃了五日,觉得自己皮肤好像好了一点。 胸好像也变大了些。 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但中药里面的“菟丝子”、“党参”都是滋补的,“当归”是调经的,想必是有些作用吧。 这些天盛扬回来的都比较早,中间还回来吃了两天晚饭。 一切都井然有序,有时候午夜梦醒,看到身旁的盛扬,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这天,盛扬说晚上有事回来会晚一些,向苒便早早地就吃了晚饭,洗完澡后饶有兴趣地躺床上看一个医学群里的消息。 前几日民康医馆的工作人员给她打了个回访电话,向苒趁机在电话里和对方预约赵教授的下一次的门诊,那个工作人员说下个月赵教授才会来医馆坐诊,且初诊预约早已经很满了,但对于复诊的患者可以优先安排,让向苒加一下医馆主页的微信号。 向苒加了医馆工作人员的微信后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名为“赵曙教授经方工作室交流群”! 还有这样的好事? 向苒潜伏在群里几天后,才发现这个群里大部分都是赵曙教授的徒弟、学生、游医、坐堂各医馆的工作人员,每晚都有人在群里交流病例和医案,学术氛围很浓。 真是的,早知道能被拉入这样高质量的群,也不用在初诊的时候去要赵教授的微信了。 看来,三百块钱一次的挂号费,还是有附加值的啊。 刚才群里有人在分享一个按摩穴位的方法,是畅通乳腺的,向苒觉得挺有意思,便把浴袍卸下了,照着图片,轻轻地推拿, 正琢磨着呢。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吓了她一跳! “是我。你在......弄什么?”盛扬进来,轻轻带上了门。 向苒不防盛扬这么早就回来,先是一呆,马上下意识地将浴袍扯上来拢住肩头,问道:“没什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事情结束的比预计的早些。”盛扬说。 “那你……吃过晚饭了吗?”向苒问。越着急越手忙脚乱,浴袍一个劲儿往下滑,她面红耳赤的,好不容易系好了浴袍的腰带。 看他似笑非笑地、慢慢地拿下脖子上领针,扯开了领带——这几天温度还在不低,这人也真是讲究,每天都穿得那么正式…… “还没有。”盛扬挽起了袖子,炯炯有神的眸子,望着她。 他额上有亮晶晶的汗,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跑上来的。 而她怕冷,这个天早就不开空调了。 向苒起身,拿了一张湿巾给他擦汗:“对了,今天妈给我打了电话,问你重阳节时有没有时间去看看外公,还有我们要不要给长辈们准备一些礼品啊?” 一靠近,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慢慢地氤氲开来…… 她絮絮地问着他问题,他漫应着....... 很快向苒就发现了他心不在焉,于是红着脸瞪他,“喂,姓盛的,我在问你话呢……” 第82章 坐飞船回来 “嗯?”盛扬的目光垂下来,她头发大概才洗过,还没有全干。 可能因为刚刚洗过澡,整个人像一把包裹在浴袍里的鲜嫩藕节……纤秾有度,脆生生的,仿佛握在手上,稍不留神便会折断似的…… 向苒见他低着头看自己,不禁也随着他的目光下移。 就这么头一低的工夫,盛扬便将她揽腰抱了起来,低声说道:“我妈说的话你不用理会,她那是在提醒我要打钱呢,但不好意思直接来问我,她说的事我会酌情安排的........至于长辈的礼品我来安排,到时候清单你过目一下。明年就照着准备好了。” “哦,这样啊……”向苒被他搂在胸前。眼下,她完全不敢乱动。 可只是这样被他抱着,也难免觉得热起来了,“你要不先去洗个澡?” 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不急。” “那好吧……”向苒说着,扭了一下,试图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你先放开我,我……去……” 还没说完,她浴袍的系带却被盛扬手指一勾,轻易便扯开了活扣,丝质的睡衣顺着她柔滑的身子水一般地坠落。 她只觉得肩背冰凉。 她看着盛扬,知道自己这时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他目光坚定、专注......且他的行动,也表明了他根本也没打算听她说话……而她的浴袍已经滑落下去了。 她眼见着盛扬的衣裤在她面前一件件地落了地,只好闭上了眼睛。 哎,真不该在他回来的时候在那边按摩穴位。 可她哪知道他这个点会回来啊!!! 盛扬扳着她的肩膀转了身,半推半抱着她走到床边。 虽然只有只有短短几步,但向苒退的趔趄。 拖鞋都不知什么时候掉的。 盛扬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他跪在床上,低头亲她:“之前你说要挑重要的日子去领证,马上要重阳节了,算不算重要的日子?” “啊?”向苒愣住了,“什么?” “我说咱俩去补领证的事........中秋不行,国庆放假,那重阳呢?” “怎么会有人重阳去领证的?”向苒尴尬地反驳。 “怎么会没有?” “情人节或者圣诞节这种日子吧。”向苒随口说道。 到了冬天,她怎么也不可能还在这儿了吧。 “这是你答应的。到时候可不许赖!”男人沉声说道。 “到时候再具体看吧。”向苒又想含糊,“我只是打个比方。说不准你那时要出差........不在国内呢。” “不可能,就算是在外星,我也要坐飞船回来。”男人斩钉截铁地说。 倒要把向苒气笑了。 因为被问到领证的事,她心里着实有些烦躁。 于是咬着唇,不太乐意去配合他。 盛扬也感觉到了,他用力扶了她的腰,让她动不得。 可看她连脖子、耳朵都红了,又怜惜起来。 他咬着她耳垂......低声道:“就一会儿。” 吻印在她肩头……顷刻间翻....覆......,谁也顾不得再说些什么。 向苒也没想到他速战速决起来,倒是加倍地让她感到…… 她推着盛扬:“快起来,去洗个澡吧,都出汗啦。” 盛扬却不想动。 他侧头笑道:“抽屉里的套套......要补些货了。” 向苒听他没个正经,呸了一声。 便起身,打算去浴室。 他看着她起身,忙拉着她的手臂问:“你也去浴室?” “嗯。你想先洗的话,我让你先呀。” “别走。陪我一会儿。”他把她的手背,放在自己脸上,“晚上还要出去一趟,去机场接一个重要的客人。” “还要出去啊?什么时候?什么客人要你亲自接呀。” 她转眼去看盛扬,却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随着他沉沉的呼吸,胸口缓缓地一起一伏。 她拉了条薄被替他盖好,掩到肩头,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喊他起来才好,万一他一睡睡熟了怎么办? 这狗男人也真的,既然要出去,何必又回家来一趟? 不过又想他有助理、秘书和司机,既然是重要的行程。 是断然不会误时间的。 她也不再瞎操心了。 于是又去洗了一把澡。 吹完头发,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看到盛扬已经醒了,在闭着眼睛接电话。 挂完电话,他把手机扔在一旁。 睁开眼睛,转头。笑着对她说:“喂。站着的那个,我等你好久了,不过来亲一个吗?” “没个正经!”向苒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在他脸上。 “好香!”男人拿着毛巾嗅了一下,又强词夺理,“我呀,就是在外头太正经了,才要在家里不正经一些。 “对了,刚才你说要去机场接谁?” “z国xnhk省的省长。”他爬起来说道。 “z国?” “xnhak好像也是个出海口是吧?”向苒问。 她对k国这个东南亚国家也有所了解。 “没错,也是个特区,他们xnhk省长率团参加工商推介会。” 向苒一听来了兴趣:“哦?他们那边是希望我们国家的企业去投资?” 盛扬解释:“嗯,一带一路。制造业过剩的产能和某些业务出海也是一种趋势,对于翼行集团来说也不例外。你——知道‘出海’吧?” “嗯。新闻上听说过。” “总得来说,就是企业需要优化资源配置。比如转移过剩产能,扩大海外市场,我始终认为做企业要放眼全球,做全世界的生意。” “哇,老公你好厉害。”向苒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眼眸晶莹。 盛扬差点被妻子这样直白的夸奖“破功”。 他其实一直很注意“养气”,因为他的祖父盛益民一直教导他——想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需要“七情六欲不上脸”,这样才能形成一层屏障,让旁人猜不透自己。 这也是御下的一种手段,锻炼自己心智的一种方法。 盛扬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收了收刚才不小心扬上去的嘴角:“今天我和省工商联l副主席主席一同去接客人,明天还有个推介会。所以接下来几天会比较忙。今晚,你先睡吧。” [作者话: 男主不是整天只知道谈恋爱的纸片人霸总,他是事业追求的呢。 这本算是甜文了吧? 周末给大家加更一章吧。 谢谢一路追随的老读者们,也谢谢每一位新来的读者!也感谢每一位给我发礼物和“发电”的朋友!若非你们陪伴,就这破数据,咱真是一个字也不想写了!] 第83章 她能做到吗? 过了几天,盛扬下班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个拎着电脑、戴眼镜的小伙子。 盛扬特地给向苒介绍说这是他在f集团以前的秘书kevin,如今跳槽到翼行做他的助理。 kevin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方脸,他有些拘谨地对向苒说:“盛太,你好。” 盛扬看他这个样子,笑了:“你若不习惯,你喊她magnolia,也行。” 寒暄后,盛扬就带着kevin进了书房,大概一个多小时后,kevin才告辞。 - 向苒走到书房,发现门开着。 盛扬仰头靠在椅子上,手上捏着烟,正开抽屉找打火机。 见到向苒进来,他把火机放下。 向苒敲了敲门:“晚饭吃了吗?” 他朝她招手。 向苒走过去,盛扬伸手把她揽在腿上,声音有些疲惫:“让我抱一下。” 虽然他从来没说不可以出入书房,但向苒很少进来。 这是他办公的地方。 “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向苒问。 “没有,在我这儿的事只有曲折前进,没有不顺利的。”他闭上眼,靠在她胸口,“只是事情有些多,有些大,难免就有些心累。之前有些事,还没接手,所有没感到有多累,现在渐渐地这些事都到了我这,这几天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 虽然有点累,但这个男人总得来说还是乐观的。 向苒问:“所以,你把kevin招过来了?” 盛扬笑了:“kevin不过是个助理,且是他自己想过来的,我倒是挖了几个职业经理人和销售过来,等事情顺了,我以后慢慢的要学会放手。要不然........我估计得和父亲一样英年早逝了。” 向苒把他的头扶向窗户:“对着外面说呸呸呸!” 盛扬心中一热,嘴上却故意说着:“傻子,我一点也不忌讳!这有什么好呸的。” “你说不说?”向苒卡住他的嘴。 他挪开她的手:“其实......我看出来了,万一我有什么长三两短的,你肯定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跑了。” 额,向苒心想,其实不用第二天,她当晚就会跑路。 难不成还等警察来问话啊? 盛扬见她脸上有犹豫之色, 他正想说几句狠话。 哪知道她忽然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带着点哀求的意味:“求你了,别胡说八道,赶紧说呸呸呸嘛。” 盛扬心软了,他本也就是和她闹着玩的:“好吧,呸呸呸!” “不用前面说‘好吧’......直接说——呸呸呸!” 盛扬才乖乖地对着窗户方向:“呸呸呸!” 向苒这才笑了,她拉了拉他耳朵:“我告诉你哦,以后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了,大哥呀,这种话只会让在意你的人会害怕和难受的;而不在意你的人,心里说不准要哈哈笑呢。” 呵,小丫头。 她这是在给他上课? 以为他不知道这些道理么? 算了! 盛扬摸了摸她头:“所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但以后不会说这些了,因为我说过不会让你担心。” “切,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很多在意你的人呢。” 她好似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继续在主观地开导他。 向苒心里只想着毕竟这个男人这么优秀,以后会有他真正的妻子、真正的心爱之人、还有孩子什么的。 现在他只是说说罢了。 可盛扬语气凉薄:“但我不在乎那些旁人。” “我本来没有很多的感情,留给最亲密的家人就够了。”他指着桌上的三角形摆件,“瞧,我喜欢恒定的东西,内核和三角形一样稳定。对于我来讲,这个三角形就是家。父亲-母亲-孩子。” 向苒语噎。 她能说什么? 她能告诉他,其实现在他确实处在一个三角形里,三个点分别是自己,苏以晴,他。 “怎么不说话?”他用手指去逗她的唇珠。 “谁知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突然说这些感天动地的话。”向苒才真正的心虚,但也只能虚张声势。 盛扬笑了。 入主翼行后,除了一些正常的商务活动,他还去过几次十分隐蔽的、充满权利和资源交换的应酬晚宴,想起餐桌上那些人谈论的不堪入耳的论调,明星网红浅笑盈盈的作陪,他还真有一刹那的失神。 不过他有信心,自己不会迷失在酒色中。 他向怀中的人许诺:“苏以晴,虽然生意场上充满诱惑,但我会对你忠诚......不瞒你说,我曾经是倾向于不婚的,但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了这种想法。我希望我们尽快领证,在这方面我不喜欢模棱两可,我可以等——等你说的情人节、圣诞节领证.......但我希望你对于婚姻的态度也是确定的。” “我——” 他的眼神炙热的让她害怕。 身体是紧绷的。 仿佛如果她说出一个“不”,他就会从温文尔雅的绅士变成魔鬼,把她推入悬崖。 “我知道。”向苒的心直跳,干嘛转移话题,“我......想喝点水,要去帮你泡点茶吗?” 盛扬放开了她。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他皱了皱眉——她,要真知道才好。 - 父亲病重那会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从他被接到盛家那会儿,他的父亲盛峰就已病入膏肓。 房子里时常弥漫着中药的气味。 小小的盛扬甚至不敢上前去看父亲。 不止是因为不熟悉,还是因为恐惧。 西医已经束手无策。 中药不仅是给病人一种安慰,也是给活人的一种安慰。 连祖父那样坚硬的人也流了眼泪。 饶是盛家有金山银山,也无法完全挽救父亲的生命....... 在父亲去世的前一夜,祖父让做完了功课的他去了父亲的房间,他看到了瘦骨如柴的父亲。 那是盛扬最后印象中的父亲,脸是蜡黄,连眼珠子都是黄的。 眼神是满是不甘和无奈。 他喘着粗气。 像条搁浅的鱼。 但盛扬仍然鼓起勇气去握住了父亲的手,虽然那时的他还小,但他已经懂得自己的这一握,相当于“投名状”。 果然父亲泪目了。 祖父也发了话——会好好培养他。 祖孙三代在这一刻,完成了一种“传承”。 - 祖父没有食言, 他也没有食言。 自此以后他一直勤奋好学,凡事争先, 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回想起来他后来的所有行为可能都源于那一晚,非常有宿命感的那一晚。 他后来甚至做得比父亲还好。 姑姑曾说,父亲在他这个年纪还在纵情声色,混着日子。 所以,他从来不敢休息。 不敢停下脚步。 也不肯让步。 因为他很早就看到了生死,知道了人生的苦短。 也一度默认孑然一身,没有牵挂的人生更适合自己。 为此,在二十出头那会,他十分迷恋极限运动,也曾多次受伤,但依旧乐此不疲。 但谁知命运之路悄悄拐了个弯,某天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结婚了。 联姻的妻子竟然还是自己真心喜爱的。 并且越来越喜欢..... 上天终于看到了他——像是礼物,也像是恩赐。 那个“背井离乡”来到江南认祖归宗的小男孩,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可他还是盛扬——依旧是那个注定要背负责任,攀爬高峰的人。 为此他才渴望自己的后背站着的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的后方必须是稳固的,值得信任的,坚不可摧的。 可,苏以晴......她能做到吗? 第84章 入戏 曾阿姨回到了锦绣山庄。 还带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苏以晴没那么快回来。 曾阿姨不在锦绣山庄的这段时间,向苒也每天给苏跃“工作日志”。但总是没人跟着更自在一些,去办一些不用写在“工作日志”上的私事也更方便些。 - 重阳节那天原本是要去盛扬爷爷家吃晚饭的,可盛扬却出差了。 向苒作为孙媳妇,接到了盛益民的电话,就不得不一个人去赴宴。 盛扬知道后,特意给她打电话打气:“你可以的,爷爷很喜欢你,做你自己就好。我叔叔和婶婶并不是爱表态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至于其他亲戚就更不需要顾忌他们——还有,别忘了,苏以晴,我很喜欢你啊。” 最后一句话,可把向苒逗笑了。 盛家通常都是中式晚宴。 吃饭时总体还算顺利,就是餐桌上有个盛扬舅爷爷那边的亲戚问向苒有没有渠道求购港城一个名家的画。 向苒回复对方说可以帮她去问问她堂哥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这事也搪塞过去了。 饭后,盛益民还留了向苒讲了会话。 老爷子讲自己解放前工作的艰苦,走上仕途后自己如何清廉,最后还和向苒聊了会中医保健。 走的时候,盛扬的婶婶还和向苒轻声开玩笑:“老爷子不想给我们上课了,专逮着新娘子上课了。” 在车里,向苒给盛扬打电话“汇报情况”。 他听了,在电话里笑:“谢谢媳妇替我尽孝。” 向苒怼他:“哼,你嘴上说说就行了吗?” “那等我回来,付出实际行动........” 向苒脸红了,悄悄问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边上没人吧。” “没有人,有人也没什么,暗号也就你听得懂吧!老婆你是不是也想了.......” “才没有呢。你在哪?我怎么听到有海浪的声音。” “耳朵真尖,我在和一个朋友在小岛上喝咖啡。我这儿还是天还没黑........” “我还听到海鸟的叫声呢。”向苒哼哼,“整天说忙的人,竟然偷懒跑去海岛吹海风去了?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女的。”狗男人在电话里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向苒把“哦”字提高了八个度。 突然电话被挂断了。 忽然,微信的视频请求发来了。 向苒点开。 屏幕上出现了盛扬的笑容,他休闲把手臂枕在脑后,仰面躺在一个白色沙滩椅上。 忽然他把镜头一转,屏幕上便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风卷着浪花,一朵朵袭向岸边。 没什么人烟,明显是在国外。 “你——朋友呢?”向苒问。 话刚问完,镜头里探出一个中年女人的脸,眉毛是典型的欧式挑眉,戴着墨镜,唇膏是浓重的豆沙粉,她把墨镜拿下:“hello,magnolia!” 盛扬的声音传来:“这位是梅里斯侯爵夫人,她是这个岛的主人。” 向苒没想到他“朋友”会出镜,还知道苏以晴这个拗口的英文名,只能尴尬地朝对方挥了挥手打招呼。 很快镜头又变成了盛扬,他站了起来。 像是一边走,一边和她视频通话。 “这里是印度洋上的一个私人岛屿,是梅里斯侯爵夫人在1995年买的。” “咳咳,那个........她听得懂中文吗?”向苒问。 “你想说什么?我走开了......她是华裔,会说中文,但不要紧,我离得很远。” 向苒想告诫他,男孩子一个人在外,不要随意对女孩子笑。 中年女人也不行。 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正宗的老婆,气焰上便短了许多。 于是话到嘴边改成了:“哦,知道了,也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回国,以晴,我想起咱们婚礼后都没度过蜜月,梅里斯侯爵夫人说邀请我们春节的时候来玩。” “到时候再说吧。要到家了,先这样啊。” 向苒匆匆把视频收了线。 今天她在盛家耗了那么久,为了他应付这个,应付那个。 他却在小岛上,陪着富婆吹海风。 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 哎,看来是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入戏太深了。 - 回到“锦绣”,向苒内心阴暗的小东西,果然开始躁动。 心里有个声音催促:是时候搞点外快来犒劳、犒劳自己了。 她二话没说,回到房间,在微信上联系到了之前加的一个二手奢侈品回收的博主“丁美美”。 看朋友圈,这个博主最近在搞二手奢侈品租赁。 向苒点开她头像:[美女,tiffany的lock系列满钻手镯,爱马仕包包brikin25大象灰,爱马仕秋冬新季丝巾,有没有客户有租赁需求?] “丁美美”:[有,有,有!我工作室这边就有这个需求。] 向苒笑了,家里奢侈品好像不少呢。 苏家配置的东西,她暂时不去动,但盛扬后来给她添置的,那她为什么不利用一下,为自己创造一些价值呢。 何况又不是卖掉这些,只是租出去,反正她也不用,没必要让这些奢侈品落灰,是吧? 像包包这种的东西,完全可以售卖出去,钱进自己口袋,不是吗? 至于那个像手铐一样的镯子,就不卖。 毕竟是珠宝。 大概有些特殊意义。 等租赁期满,让狗男人自己留着去栓“苏以晴”吧。 第85章 真心话 盛扬回到锦绣山庄是第三天后的清晨了。 他从机场直接回家,想好了洗个澡后还能在家里吃个早餐再去公司。 然而这个点,向苒还是在呼呼大睡。 不得不说,她以前在老家能早起,大概是家里那破窗帘料子太薄,加屋外鸡鸣狗叫的缘故,如今住在锦绣山庄,她都是靠闹铃才起的。 盛扬看妻子还未醒,便先去洗了个澡。 当他裹着浴巾,进房间时,向苒倒是醒了,捏着被子,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没多久,看你睡着没喊醒你。才七点不到,再睡会?” 再睡? 这恐怕是没法睡了。 向苒的瞌睡虫已经跑掉了。 面前的男人刚刚出浴,浴巾松松系在腰间,连浴袍都没穿。 这不就是唱的一出美男计吗? 他发梢还在滴水,水珠从脖子一路滚进引人遐想的深处。 修长的肌肉线条昭示着他伤愈后良好一直以来的锻炼习惯,腰线收出的弧度,让他有了赏心悦目的倒三角身材。 最重要的是他进来后,房间就有淡淡的香水味道——莲花香....... 竟然一大早就喷香水...... 啧啧! 向苒咽了口口水,胸口好似又涨起来。 可偏偏狗男人脸上神色淡淡的,黑眸掠过,只拿毛巾随意擦着发梢上的水,也并不看她。 向苒一步两步地跪在床上,慢慢挪过身去,只抬眼看他。 盛扬忍不住朝她望去。 在他看来,她的目光大多数时候是清亮的,蕴藏着生命力和朝气。 但此刻,却有一份成熟女人的幽幽。 更具有余韵。 盛扬本就是忍着,被她这么一瞧,哪还受得了。 直接把毛巾一扔,嘴角含着笑,俯下头去,吻住了她。 “盛扬 ........” “嗯?”他手口不停。 “你在外面有没有被富婆揩油?” 盛扬笑了:“你说侯爵夫人?她都是能当我母亲的人,比你婆婆还大一岁。” “到底有没有?” 他继续吻她:“没有。去小岛是谈生意的,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去度假了?连我都不放心吗?不放心........就早点和我领证。” 向苒是有些逻辑思维能力的。 如果证能管住男人下半身,也不会有那么多夫妻再去领第二本证了。 她问:“不是特别好的关系,能登上这种小岛吗?大海茫茫,孤岛一叶,还只有你们两个人。” 盛扬支起身体,像是在端详她的表情。 他停下来和耐心解释:“岛上还有佣人的,我能去,是因为要谈的生意比较大。” “有多大?” “我们想在当地做一个红土镍矿冶炼生产新能源用镍原料项目,如果项目能落地,总投资将超过1.7亿美元。” “什么?你们盛家那么有钱?” 男人笑着,把手指插入她长发,耐心地和她科普:“翼行并不完全是盛家的,盛家只能说是企业实际控制人。项目也并不是只盛家投钱,当地政府也会参与投资。而且侯爵夫人的父亲和你祖辈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也曾有过生意往来。” 向苒仰面躺着,看着盛扬英气的五官。 心中无法抑制地生出了一种她不该有的——且只有妻子才会有的情愫。 “盛扬........从前,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过你?” 从前向苒并未过多的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盛扬最初出现的时候就被她的大脑定义为——“苏小姐不要的男人”。 可事实上呢,这个男人无疑一路都是优秀的。 她可以看出fiona喜欢他,那么其他她不认识的人呢? 何况,他还没领证。 真要是干点啥,或许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虽然这个问题很傻, 也和她无关, 但在这个早晨,向苒还是问了。 朝夕相处下来,她的心贸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并不受她大脑控制。 像是从心里发出的指令——指挥的嘴巴。 话说出口,她就懊悔了。 盛扬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就承认了:“是。” 有男有女。 以前有,现在也有。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过度的男人, 年纪愈长,风华愈盛,何况又长得很好看。 向苒原以为,他会和别的男人谎称说“没有”;或者吹嘘“很多,很多 。” 但他是盛扬,他就么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了“是”。 这一切似乎没有问题。 可向苒的心中却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知如何描述——有些难受、有些庆幸、有些开心、甚至有些妒忌? 虽然她和他是假夫妻,但她模模糊糊领悟到了所有女人在婚姻中都要面对的问题。 “但那些人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有了你——”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放弃了原本想做的情感操纵。 在小岛上,侯爵夫人曾开玩笑着对他说:“想让一个女人更爱你,就要让她生出危机感和不安 ,这样她的心就都在你身上了。” 他难道不知道吗? 不舍得罢了。 她已经那么不安了,他怎么可以再上去加码? 他俯身吻下去:“苏以晴,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个可靠的人.......但若想要知道我今天说的话对不对,你就得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向苒任由他的唇舌探索和纠缠...... 但她只接受,并不?主动, 定定看着他, 看他长睫微敛,几分?沉溺的样子; 又像是在思考他刚才所说的话。 “那我漂亮吗?”她忽然问。 盛扬低低笑着。 晨光透过窗帘的一条缝,两人的身影已经重叠。 “漂亮 。”盛扬俯身,慢条斯理轻咬她的耳垂。 颤动。 酥麻。 她别过脖子。 他的唇就刚好落到了她耳后靠脖颈处最柔软的地方:“特别的漂亮,真的。” 有些含糊不清, 但这是真心话。 毕竟男人的身体最?诚实。 第86章 老公,张嘴~ 小别胜新婚 。 向苒靠在他胸前 ,拆着他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 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串金色的珠子,荧荧有光。 看着像黄金不像黄金,珍珠又不像珍珠的。 向苒拿起来一看,这串珠子金色当中还有一点褐绿色 :“这是什么材质的?” 盛扬一听:她竟然不知道? 也是,苏家的女儿不比暴发户的家庭,看起来她一向不沉迷于珠宝首饰和奢侈品。 “珍珠,南洋金珠。”他用手指把珠串挑起,告诉她,“颜色越接近金色越好,其中又以这种茶金色最为稀有。” 向苒只听说过澳白珍珠,没想到还有这种小众的金珍珠。 “老公.......你——有没有买贵啊?” 盛扬没想到她问的是这样的问题。 瞧她拿着这串珠子说这话的神情,就像个是撞见老公出去买菜回来,堵在门口检验菜有没有买贵的小媳妇。 “没有买贵,千金难买心头好,你收着。” 盛扬偶尔也会喜欢她身上流露出来的这种真实,完全没有千金大小姐的高高在上和矫情。 他甚至想问她小时候是跟着岳父岳母生活的吗?有没有被放到祖父母或者外祖父母家类似庄园的地方生活过?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天真烂漫,质朴的,具有生命力的东西。 这种具有生命力的东西,在城市的钢铁森林中 ,很难有孕育的土壤。 “其实你不用给我经常买礼物。”向苒把锦盒盖上。 最主要,她并不一定能把这些宝贝带走。 哎。 真让人郁闷。 “怎么,还想为我省钱?” 向苒倒没这么想,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就顺水推舟地说:“对呀,不是要投资新项目吗?家里还有那么多人要发薪水,爷爷都说了勤俭是盛家的家风。” “傻瓜,公司的钱.......和我们的钱是两回事,正常投资都不会动用私产,而且家族发展到一定阶段都会为家庭成员设计一套可靠的、安全的保障,盛家在这方面也不例外,何况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你的老公,一直在很努力的挣钱,这些钱我可以支配,你也可以支配。而且我和你保证,我也没有乱买东西,这些都是很保值的。” 说完,盛扬揉了揉鼻子——他想起了那只tiffany像手铐一样的手镯,宋楠说.......很不保值。 但幸好,她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她搂住他问:“你上午要不要去公司了?” “要!”他握着她的手指,轻咬,“不急,kevin已经从机场回来,直接去公司了 ,我可以晚一点去。” “都不让人家先回趟家?”向苒笑着问。 “他还没结婚,女朋友又异地,自己说不用回家的。” “kevin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他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吗?”向苒见过之前机构里一个海归留学生,气质和kevin有些像 。 盛扬轻描淡写地回答:“嗯。他有个舅舅是高新区外经外贸处的一个领导 。” 向苒愕然,果然这种男孩子家里都是有些背景的。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盛扬带着向苒去了一个湖景餐厅。 向苒看着餐厅的落地玻璃外面都是一排排游艇:“你买的游艇莫非也在这儿?” “对,我们现在吃的这家餐厅就是游艇俱乐部的。整个h市的游艇基本都在这儿,因为游艇俱乐部有固定的泊位啊。我们只要付费托管。” “托管费不便宜吧?”向苒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孤陋寡闻,又补了一句,“我堂哥家好像因为托管费的原因,把之前的一艘游艇给处理了。” “hk的比较贵,我们这一年只需要支付几十万就够了,还包含基础保养费在里边。”他说完,瞅了她一眼,“夫人不会又说我乱花钱了吧。” “额,也是哦。用的次数比较少吧,你又不会开,咱们有必要买这玩意吗?” “社交意义大于实用意义吧。不过这游艇平常也还可以出租给朋友,有些朋友会带他们的朋友到游艇上玩。” 向苒想小时候看的那些港片里黑帮大佬把游艇开到公海,然后进行一些非法交易、富家子在游艇上开party的香艳场景。 “玩什么?”她八卦地问。 “玩——可以玩的一切。” 盛扬故意吊她胃口,“快吃吧——吃完带你上去.......玩!” 向苒手一抖,筷子上夹的菱角滚落到餐桌上。 盛扬用手握拳抵着唇轻笑,不动声色地又夹了一个菱角给她碗里。 不得不说,最后上的这盆“菜”可真是漂亮。 中间是碧色的莲子,两旁是晶莹剔透的藕节和菱角,背面插着一朵鲜艳的荷花苞。 漂亮的都让人不忍下筷子。 采摘藕节和菱角的活都是又苦又累的活。 那些采摘的农民和工人两脚踩在淤泥里,在潮湿和炎热中弯腰驼背地劳作,可能想象不到他们采的东西,会被清洗的像琉璃和碧玉一样,像艺术品一样被摆在这些高档餐厅里。 哎,那个菱角,有点可惜哦。 向苒想了想,自己可以归为劳苦大众,农民的子女,是一向理解“百姓疾苦”,但旁边这位盛公子未必懂这些。 所以她夹起桌上的那个菱角:“老公,来~张嘴。” 盛扬刚低头在手机上回了个消息,猛然听到“指令”,条件反射地张嘴——一下子把菱角含在嘴里。 等嚼了几下,才发现是刚才她掉桌上的那个菱角。 又嚼了几下,他意味深长地点头:“小东西,真坏。” 突然气氛就旖旎起来了。 果然, 他侧过头,在她耳边轻语:“让我想想.....晚上怎么惩罚你才行呢......该让你吃什么,我才能原谅呢,嗯?” 虽然没有人,但.......向苒想起昨晚他那个无赖的“建议”,难免害羞起来。 她举起了小拳头, 朝他胸口乱敲:“盛扬,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啦!” 盛扬“噗嗤”笑出声来,掐住她两只手:“怎么样啦?我是说让你晚上去啃根大萝卜,你偏要想歪,我有什么办法。” 向苒本想在桌下去踹他一脚,哪知腿刚伸过去,就被他的腿夹住了。 西裤隔着布料摩挲她的小腿的丝袜, 是别样的温度。 向苒脸都憋红了,却依旧被狗男人硬控得纹丝不动。 见到妻子脸红,盛扬似乎满意了, 笑着勾唇。 像是终于玩够了一般,往椅子上一仰,释放了力道:“还撒野吗?” 第87章 以假乱真 餐厅的白虾,银鱼,白丝鱼的味道都不错。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明明向苒以前无辣不欢,但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她渐渐地也能品尝出这种寡淡的鲜美了。 吃完晚餐,走出包间,盛扬就遇到了不少前来吃饭的熟人。 来这儿的大概都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吧。 人们会买几百万的豪车,是因为可以开出去撑场面, 而买个游艇安静地放在这种俱乐部的泊位里边.......大概是真的比较有闲钱了。 在盛扬和几个熟人寒暄的时候,向苒作为“妻子”,原本只想待在他身后安静地当个花瓶的。 哪知那些“熟人”的妻子们却异常热情。 女人们的社交都是从衣服包包,首饰开始的。 “哇,盛太,你的这条丝巾,好靓!是j设计师的定制款吧?”一个操着港普的女生夸赞道。 向苒脖子僵硬了——今天她系的是淘宝上买的十块钱一条的丝巾, 上次盛扬给她买的lv丝巾被她......租出去了。 因为盛扬提了一嘴他上次送的丝巾和她今天的裙子颜色配。 出门的时候,她找了这条图案类似的淘宝货 , 系上了。 感觉还挺配的。 “是哦,好漂亮的颜色,和你的裙子好搭!”另一位女士也在一旁附和。 向苒脸上的笑容都要僵硬了。 边上一个年长一点的女士却赞道 :“盛太的这条金珠项链,颗颗滚圆,颜色好正。” 哟,好眼力,围巾下的项链,你都能看到? 来,来,来! 这个项链你们倒是可以夸夸。 向苒的腰杆也挺直了一些,毕竟她戴的这条珍珠项链是真的。 “我老公去出差,带回来的。”她微笑。 - 刚说完,盛扬转身走过来,牵着向苒的手,对热情的女士们说道:“诸位,失陪。我和太太还要去趟码头。” 他在外总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而她今天也表现地像个淑女。 两人站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登对”两字。 那位年长一点的女士,看着他们俩,眼中都差点泛出慈爱之光出来。 这一天,向苒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你是谁,值不值得交往,并不在于你那天戴的什么手表,系的什么丝巾。 而是你站在谁的旁边。 今天她就算是披个塑料布在身上,人家说不准也会认为是某品牌的设计新款。 因为她身边站着的是盛扬。 - 外面还有霞光,天还未完全黑。 向苒被盛扬牵着手出了餐厅。 她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了?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 “珍珠项链。”向苒扯开了丝巾,露出他买的金珠项链。 盛扬的目光却落在丝巾上:“咦,这......好像不是我送你的那条丝巾。” “是吗?我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拿错了吧。”向苒把丝巾解下来,镇定地塞在包里,转移话题,“瞧!这样就不会遮住你送的这条项链了,刚才人家都夸呢。” “哦,是刚才操着粤语口音的那个吗?那位是hk纺织业大亨的太太,他们公司今年要迁到内地去——我指的中原或者西部,咱们这儿的人力成本太高了。” “是吗?那这里的工厂要关闭吗?工人不是要失业了?”曾面临失业危机的向苒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一般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工厂搬迁,人员可以随着厂迁,不愿意到内地去的,可以领取一些赔偿 ,解除劳动合同。” “老公,你以前fire(裁)掉员工过吗?” “不用我亲自动手,因为我不是做人力资源的。而且裁员这种事,并不是个人意志,是董事会的决议。我在外企做到vp(中国区副总裁),也只是个执行者。” 哦? 那这么说苏以晴上次给她看的微博上的那个帖子也未必是真的了? “可是,群体决策落到个人头上就不好说了。”盛扬望着湖面 ,有点出神。 “嗯?” “以晴, 你相不相信,有时候对手可能会比一般人更加记得对方?” “哦, 有故事?”向苒有意识地诱导他讲下去。 “我曾经有一个下属,不.......最开始,我们算是同僚。他年纪比我大,最开始我们是竞争关系,但我上位了,他就成了我的下属。他大概一直有些不服气,所以更努力的工作,但没什么用处,因为企业是丛林原则,上不去的人就会被边缘化......他当时家庭遇到了一些问题,个人情感也遇到了的问题,听说还有一些债务的问题,最后hr的离职约谈就成了压垮他的‘稻草’,他——跳楼了。” 虽然他是轻描淡写在讲。 但无疑这件事,曾经对他造成过震撼。 因为他的身体是紧绷的,那是一种防御的状态, 表示他不想被这种情绪干扰。 “那人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坟头都要长草了,当时哀叹的‘路人’们和义愤填膺的同事大概都忘记了他,再也没听人谈论过他,可我偶尔还是会想起他。” 他接着说道:“裁员的方案是我批准的,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则,在他那个级别的员工中,裁掉他是最佳方案,但很多人以为我和他有私人恩怨,包括他自己 .......实际上,我是肯定他曾经为公司做出的努力的 ,所以除了离职之外,我还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就是调去西南分公司过渡一下,给他一个缓冲 。但很显然,他认为这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所以,最后他们的家属去公司闹了吗?”向苒问。 “嗯,毕竟闹了还能多赔一点钱。”他淡淡地说。 “所以......是你默许的?”向苒问。 “让家属在门口闹了十分钟后让保安清场的,其实也闹不出什么来 ,因为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你知道,其实在中国外企大概是最遵守劳动法的,我们所有的程序都无可指摘。” 向苒:“但我觉得这个人最后选择这条路.......可能更多是别的原因,你想啊,公司只占了一个人一半时间,他另外一半的时间,必定也很痛苦。” “没错,可是他家人一定会把责任推给外人,毕竟活着的人只会想活下去。但真正压垮一个人的,能够伤害到一个人的往往是最亲密的人。其余的.........只能算是最后一根稻草。” 向苒接口:“是啊,可这些事情最怕会通过舆论发酵,黑的能传成白的。” “舆论是双刃剑,看怎么用了,刚好那时候家里对我在外企长期形成的管理风格有些担忧,你知道的民营企业得掌舵人一般风格比较野蛮和强势,他们担心我太‘规矩’,管理风格不够强势,所以我特意给了他家属十分钟,给了一点点舆论发酵的机会,否则那些人胡闹一分钟就会被保安清场。” 向苒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文章。 第88章 有证驾驶 盛扬望着湖面的残阳,嗓音平淡:“其实更残忍的是——那人并不知道,我在f集团的所有职位都只是回翼行的一个过渡。” “他人到中年梦寐以求的职位,只是我要踏的一个小台阶而已。可他所处的位置,让他一叶遮目,错把我当成了对手,可实际上并不是,从来都不是。 ” “但他去世后,我又觉得可以把他当做是曾经某一段时间的对手,否则我怎么还会在这儿和你讨论他?” 向苒听得背后发凉,果然是商场如战场。 但她还是咽了口吐沫,说了句话总结:“无论如何,一个勤奋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没错。”盛扬把十指和她交握。 他似乎在庆幸,身边有个同样出自富裕之家的妻子能够明白他的想法。 可他不知道向苒心里也在感慨。 她感慨——原来富人“玩勤奋”是为了证明自己,挑战自己,是他们解决温饱之后的一种追求。 富人是有产者,并不靠薪水生活。 他们的琴棋书画的水平和各种体育技能只是给他们美好的人生锦上添花而已。 富人的这种“勤奋”和普通人孤注一掷的“勤奋”,根本就不同。 - 黄昏的颜色一层层变幻,从玫瑰紫、葡萄灰到黛青, 暮霭沉沉。 向苒终于见到了那艘洁白的游艇。 令她惊讶的是游艇的名字并不是“sunny”,而是以数字命名。 “怎么回事?”向苒问他,“我那天不是把名字发给你了吗?” “没有,你是到了第二天才告诉我的,但前一天必须提交了,所以我自己想了个。”盛扬哼道。 “啊,那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盛扬停住脚步,用手捏了捏她脸颊:“自己去想!” 见她愣在那没反应,狗男人凑在她耳边:“我们第一次做夫妻的日子。” 向苒一看日期明白了。 不是他和苏以晴婚礼的日子,而是他和自己发生关系的那天。 “盛扬,你怎么这么变态啊。”向苒上前去捶他。 盛扬迈开长腿,丝滑地避开了。 - 上游艇的时候,盛扬脱了鞋,先走了进去。 有个穿制服的一个小伙弯腰把他的鞋摆放到鞋箱。 向苒看了一眼,轻声问那个小伙子:“是不是一定要脱鞋?” 那个小伙子解释:“地板是特制的柚木材,鞋底容易对地板造成损伤,其实平时游艇内部我们都维护得很干净.......\" 盛扬回头:“老婆大人如果嫌麻烦,可以不脱。” 小伙子很机灵,立马附和:“对对对,游艇是盛总的,太太想穿高跟鞋在甲板上跳踢踏舞都不要紧。” 盛扬笑道:“小解你的算盘打的不错,到时候让你们俱乐部多赚一笔维修费,是吧。” 小解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哪里,哪里。盛总,我先去驾驶室。” - 盛扬带着向苒参观了游艇内部。 从岸边看这艘游艇不是很大。 但人到里面却发现这游艇还有吧台、卫生间和小厨房。 - 走进驾驶舱,盛扬让小解让出位置。 怎么? 他这是要自己来开游艇吗? 向苒拉住他:“老公,你不会无证驾驶吧?” 盛扬轻声在她耳旁咬耳朵:“这几个月都是无证驾驶,无——结婚证。” “咳咳!” 小解在远处清了清嗓子,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本驾驶证,递给向苒。 “太太,盛总有两本驾照呢,b证是在内河驾驶的,a照可是开海里的游艇和帆船的证呢。” 哦,这家伙这么厉害? 倒让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老婆,你要不要也考个本本?俱乐部可以报名哦。”盛扬问。 向苒忙摇头:“不用!我才不要呢,我又不当船老大。” 盛扬哈哈起来,眉飞色舞的:“老婆,我是captain(船长)!” 向苒无语:被他装到了。 “等我将来退休了,就买一艘更大的船,带着老婆你周游世界。白天我们在甲板上晒太阳,晚上就去夜钓。好不好?” 切,等他退休,到时候他身边的老婆是谁,谁知道? 肯定不会是她。 她很快就会要跑路了。 向苒想起他在商场上的霹雳手段,撇撇嘴:“我以为你这种人会像秦始皇一样,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寻长生不老药,嚷嚷问天再借三百年呢。” 盛扬也不示弱:“哦,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开着这船去茫茫东海,寻长生不老药咯!” - 天色已暗,湖面上飘着点点渔火。 h市的风景区都在湖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岸边还有很多人影攒动。 向苒一看,天都黑了,公园里还是那么多人吗? 他们难道都是游览夜公园的? 怪不得江浙文旅从来不宣传,可是文旅创收一直都在前列呢。 开了一段路,湖面逐渐恢复了宁静。 只听的到水声,忽然湖中出现一个岛,岛上灯火辉煌,郁郁葱葱,细细一听还有阵阵丝竹声。 “那又是什么公园?”向苒指着岛上的一片古建筑问他。 “不是公园,是名利场。”盛扬的黑眸远睇向小岛,“也是资源交换的地方。” 难怪富人们要买游艇了,没有船,这怎么登岛? 向苒问:“哦,我们现在是要去那吗?” 盛扬:“不,那儿.......不是你去的地方。” “岛上......很多美女吗?” “有......一些会弹琴和弹唱的女人,美不美,我不知道。”盛扬这话回答的有些牵强。 “所以你去过?” “嗯。” “好玩吗?”向苒问。 “比你想的正规......毕竟不是在国外。” “能不能带我去?让我见见世面,我可以把头发盘起来,戴个帽子,扮做你的小跟班。让我去品品美女嘛......” 盛扬:“........” “可不可以带人家去见见世面嘛?勾栏听曲不应该被你们男人垄断啊,女人也可以欣赏美女啊,再说了,我扮做男人起来雌雄莫辨,你信不信?” 盛扬叹了口气:“夫人,看来你对你自己的曲线一无所知,也对自己的美貌认识不清。你若是扮做男人那是相当有难度。” “那你扮做女人好了,我们一起卧底到那个岛上,说不准可以获悉一些商业秘密........” “苏以晴——你够了啊!”盛扬咬牙。 第89章 孕来 说起来也怪,最开始向苒到盛家是度日如年,掰着手指数月底,可现在日子像风吹日历纸一样快,转眼又一个月过去了。 苏以晴大小姐,依旧不见踪迹。 苏跃只对她说“快了。” 别的也只是语焉不详的。 向苒因为牢记医生说她思虑过多,造成月事不调,索性就不再打听。 得过且过。 以放松精神为主。 可她这个月大姨妈,依旧没有按时来。 不过也不稀奇。 她的月经经常不准。 刚好这天又到了预约的门诊时间,她决定再去找赵教授把把脉,顺便看看要不要调整一下方子。 到了诊室,赵教授态度依旧和蔼,他还记得她,问了吃药后的症状,让向苒伸手给他把脉。 搭了一会儿,他屏气凝神,抬头说了句:“滑脉,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 向苒:??? 一旁的实习助理问:“苏小姐,你最近有感冒吗?有服用什么西药吗?” 向苒回忆了一下,答道:“没感冒啊,除了你们配的药,没吃什么西药。” “月经还没来?迟了多少天?” “十几天,但我月经经常延迟的,有时候还延迟一个月呢。” 赵教授笑道:“这脉搏是滑脉,应该是怀了,估摸一个多月吧。可以先买个验孕试纸测一下,现在的试纸灵敏度比搭脉来判断怀孕要准确啊。” “什么?”向苒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 一时间冷汗都出来了。 “苏小姐也不要紧张,先去做个尿液检查,再确定一下。”赵教授劝她,“别害怕啊,没事的,多少人有心栽花花不开,年轻人反而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既然是已婚了,要孩子也是顺其自然,早要,晚要都是一样的。” “我吃最近吃过大闸蟹.......还喝过酒。”向苒找了一个借口,试探着问,“所以.......现在还有没有那种药可以——” “喝点酒和吃螃蟹什么的,问题都不大。”赵教授打断她,“如果怀了,我是建议你留下这个孩子,因为你的体质并不是易孕体质,月事也不是很规律,我这里只有验孕试纸可以开给你,你要的话现在就测一下,至于其他的检查,我建议你下午去综合医院妇产科挂个号,做个详细的检查。” 去公立医院要涉及实名挂号的问题,十分麻烦,向苒犹豫了。 但一想到肚子里面有个孩子,她直接怼赵教授说:“您先开给我吧,我验一下,再去医院。” 在厕所里,向苒将验孕试纸插入尿杯。 很快,试纸上就出现了两条红线,一条深,一条浅....... 再过了一小会,那条浅色的红线,也逐渐变深了。 很清晰的两条杠。 向苒靠在厕所的围板上,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正如赵教授说的那样,她——怀孕了。 - 走的时候,赵教授还让她留步。 并让实习生搭了一下向苒的脉搏,现教现学什么是“滑脉”。 回到车里,向苒自己伸出颤抖的两指搭了一下,果然是跳动有力,像珠子滚动的感觉 恍恍惚惚地,向苒回到锦绣山庄的房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如今已是秋天,但她还是觉得窗外的阳光太强烈,刺得她晕眩,她起身拉了窗帘。 觉得全身无力,连手都有点发抖。 掀开被子,她钻了进去。 她还太年轻,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一切, 那天她不应该不吃避孕药的。 还有盛扬,不是说都.......在外面了吗? 还有苏家,若不是那杯酒?怎么会这样? 可现在却要让她来面对了。 可能是宫斗剧看多了,她太害怕流产的那种场面了。 无论是药流还是人流,都很恐怖。 她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来面对这一切。 那么多人的责任,如今要她一个人来担了......... - 盛扬下午就接到了医馆打来的电话。 赵教授的原话是“验孕试纸显示怀孕一个多月了,医馆开的中药对怀孕没什么影响,我问过了她也没有乱吃什么西药,我让她后面再去综合医院做个检查,可盛太太对于怀孕好像有一些顾虑,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前三个月不要同房,第四到第六个月,可适当进行夫妻生活。” 他脑子里重复着赵教授的话。 心里很乱。 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是高兴的,但她的一贯主张,他也是知晓的。 本想下午早点回去,但又怕给她压力。 于是依旧等到了正常的下班点回家。 一问小富,她竟然没有下楼吃晚饭。 盛扬的心沉下来了....... - 打开卧室门,里面一片漆黑。 盛扬走进去打开了落地台灯。 她闷在被子里出声:“我有点不舒服,要睡一会。” “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她没有探出头。 盛扬亦没有走,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向苒觉得床垫塌陷了下去,能感知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徘徊在她背后。 房间里安静地让人窒息。 她睁开眼睛,掀开薄被伸手去拉他:“陪我睡一会,好么。” 当然好了。 盛扬看到她雪白的脸蛋,一点血色都没有,心疼坏了。 他脱去外套,搂住她:“以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并不说话,抱紧他,亲他。 “盛扬。”她念他名字,尾音很轻,“我要你。” 温柔呼吸喷在他的喉结。 这个时候,她要他? 然后制造一场意外吗? 盛扬的心揪起来,她这样的做法,实在令他心底深处翻出痛来。 “你确定?”盛扬薄唇贴着向苒发软的耳根。 身下的女人隐隐发颤。 “对。快!快一点。”她似乎伸手牵引着他,变成了主动方。 (此处省略50-100字) 盛扬沉着脸,按住了她的手:“你今天怎么了?” 向苒披头散发地靠在他身上,像是泄了气的玩偶, 她扯了扯嘴角:“不想就算了。没什么。我——我去洗个澡。” “我抱你去,好不好?” 她爬起来,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发夹子,回头对他笑了笑:“不用。我冲一下,马上就回来。” - 她去浴室了。 但,抽屉没关紧。 盛扬看到里面有个药瓶。 他警觉起来,在手机查了一下,确认这种药和另外一种叫“米索前列醇”的药联合使用,就会造成流产。 盛扬把药瓶拿起来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汗。 还好。 打开瓶盖,盛扬松了口气——里面还没开封。 他再也忍不住了。 跑到了浴室,拉开了移门—— 第90章 争取 浴室的灯,亮的耀眼。 洗完澡的向苒刚披上浴袍,还未来得及系上腰带。 可对于他的突然闯入,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盛扬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似乎确实更饱满了,莹莹有光。 女人倚着移门,咬着嘴唇,还在引诱他:“要在这儿吗?” 盛扬摇了摇头,心里冷的像冰。 像碎冰。 他伸手拿出背后的药瓶:“可以解释一下吗?” “没问题。”她刚才故意没有关拢抽屉就想让他发现,既然他今天不愿意做,那么不如直接告诉他。 她想过了,自己要流掉这个孩子,根本无法瞒天过海。 所以不如直接说穿。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药流的药物,还没到两个月。这种药先吃这个两天,第三天去医院再服用另一种药就可以完成了,不用手术。” “以晴,你可不可以考虑——留下这个孩子?” 向苒很奇怪,他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她突然的怀孕, 难不成?她尖声质问:“所以,那天你........根本就没有......在外面?” “你是觉得我需要在这方面作弊?”盛扬抬眸,语气中多了一份讥诮,“如果我要作弊,我根本就不需要提醒和你那些!你那天......我们......好几次,这可能是孩子和我们的机缘。” 也对。 主动的人应该是她,那天的酒有问题。 这总体来说就是一个意外。 但依旧不能留。 “可惜......我吃了药。这个孩子不能留。”向苒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药?什么时候吃的。”盛扬拧眉。 “感冒药,西药,有对胎儿不好的成分。我咨询过医生了。” 盛扬点头:“哦,你什么时候感冒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出差的时候,我没和你说。怕你担心.......对不起,盛扬。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怀孕,我也知道你快三十了,家里也盼着你有孩子。但事情就这样了.......”她走过去搂住他,声音又软又轻。 呵,实在是让人硬不起心肠来。 盛扬的身子僵硬。 苦笑。 “对啊,我快三十了,家里也希望我们能有孩子。原来你都知道。可是.......以晴,我们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是哪里让你没信心,要撒这样的谎话?” 向苒不解地抬头:“什么?” 他帮她把刘海别到耳后:“民康门诊是盛家的产业。” 向苒退后了一步:“所以,你——” “我早知道了。在我回家之前,门诊的人就给我打了电话。”他语气平淡,像在讨论别人家的事情。 “你竟然——盛扬我高看了你,你竟然探我隐私?” “是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说起谎来这么顺口。”他宠溺着望着她,像是平常一样 ,“但我什么都没做,而且我一直让你学着多看看‘天眼查’,老婆.......你还是没养成习惯啊。” 向苒却在心里发寒。 有些人像爆炸桶,一怒就爆。 但有些人生气后反而会看起来平静,盛扬此刻就属于后一种。 她只抛下一句话:“总之,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我不懂如何做一个母亲。” “没有人是天生懂做父母的,但可以学啊。我一直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母亲,老早之前......我就这么觉得了。”盛扬的声音微哑。 向苒冷冷地说:“那是你的错觉。” “好吧,算是我的错觉。既然我无法说服你,我想我此刻应该给岳母打个电话.......或许岳父大人和岳母可以劝劝你,哦 。对了还有曾阿姨和我母亲、祖父他们。应该也可以轮流劝劝你。” 他这是要逼她? 向苒头疼。 万一打电话给苏以晴的父母,事情不知道如何发展了。 还有盛扬母亲,她一想到“婆婆”蒋玉那喋喋不休的嘴,头皮就发麻。 很明显,所有人都会站到他那一边。 “你先不要去惊扰他们。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可以吗?” “好。但你得答应我,在你做出决定之前,不可以服用药物。”盛扬把手中的药瓶在她眼前晃动,“任何的药品都不行。” 向苒点头:“好。” - 夜里,向苒背对着他。 轻轻地叹气。 盛扬也没有睡着,长夜漫漫 ,相顾无言 。 最后还是盛扬主动去搂她。但她僵着身子,不愿意转身。 他也不敢胡来。 “你就一直这样?”他问。 向苒不吭声。 “你觉得,我是不够格做一个父亲吗?” 向苒想了想,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没有准备好,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盛扬:“家里可以请人帮忙带小孩,我也会参与育儿,我们可以一起学。虽然我也没有准备,但我考虑了一个下午,就觉得应该争取一下这个宝宝。” 他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其实,刚才你那个样子.......我很难过,无论如何,孩子也不能被.........一场性爱来扼杀。” 向苒也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但她实在觉得不应该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毕竟是他撒的种子。 她只是想拉他下水,要疯 ,要一起疯, 这样才公平。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长得很好看,你说是吧?楼下院子里的桂花开了,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抱着宝宝去闻桂花的香味,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给他吃桂花糕了 。 孩子生下来就是盛家的长重孙,爷爷一定很高兴,这样一来,苏家和盛家会更紧密,家族基金那边我看至少有一千万的奖励给你。” 狗男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唯独“一千万”这三个字,让向苒听到了耳朵里。 这么多? 果然盛家有的是钱。 向苒的头有点疼,一时思绪万千 。 肚子忽然咕咕叫了。 “你肚子饿了?” 向苒不搭理他。 但肚子进行了抗议,又“咕咕”叫了一声 。 “宝宝ta肚子饿了。”狗男人爬起来,盯着她平坦的小腹,“我去喊人给你去厨房搞点东西吃吃。” “什么宝宝饿?现在才是个胚胎吧,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向苒终于转过身来,拉住他,“喂,深更半夜的,别去喊小富她们了,你去冰箱给我找点酸奶和番茄过来。” “生冷的?要不要搞点热的来?”盛扬问。 向苒摸了摸肚子,咽了口口水:“额.......要不你去冰箱的倒数第二层的抽屉里,帮我去偷一包曾阿姨的酸汤肥牛泡面上来,改日我们再还给她。” 盛扬:“.........” 第91章 定夺 第二天,盛扬睁开眼,他的妻子依旧在自己怀里。 昨晚,她睡得离他远远的,恨不得贴着床边,可半夜他偷偷又把她搂过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洗漱后下了楼,就把小富喊了过来。 “从今天起,一切怀孕时忌口的食材都不要采购,另外交代阿姨做一些有营养的汤水。 ” “是太太她——” 盛扬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我妈那边先不说,听到吗?在太太面前也不要提起这个事。不该问的别问。” 小富低眉顺眼:“知道了。” 而昨天那瓶药被盛扬捏在手中,带走了。 - 睡到中午,向苒才起床。 头还是有些晕晕沉沉的。 吃饭的时候,向苒对曾阿姨说:“昨天半夜,拿了你一包泡面。” “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昨晚都没下楼吃晚饭。” “嗯。”向苒有气无力地答道。 心里却在想是否要把怀孕这件事告诉曾阿姨。 或者直接告诉苏跃。 曾阿姨问:“昨天去中医馆,后来医生给调整药方了吗?要不要让小富安排人煮起来?” “不用,医生没有再开药。” 曾阿姨一看向苒胃口有点不太好,再一瞧桌上的菜,便问小富:“咦,小富,昨天买回来的小姐爱吃的大青蟹,中午烧饭阿姨怎么没煮?” “哦,那个蟹......太太,你要吃吗?”小富眼神闪烁。 “不用。先放着吧。”向苒答道。 见曾阿姨打量自己,向苒说道:“曾阿姨,我记得苏管家喜欢吃青蟹,要不下午我们拿两袋给他尝尝?” 曾阿姨:“啊?苏管家......大青蟹?” “嗯?” “好像是的,那下午我们过去。”曾阿姨看出来向苒似乎有话要说。 - 车上。 曾阿姨忍不住问:“向小姐,你找苏管家是有什么事吗?” “重要的事。”向苒答道。 “向小姐.......你不会是?”曾阿姨打量着她。 “我怀孕了。” 曾阿姨愣住了:“真的?” “嗯。” “那,向小姐怎么打算.......说出来......大家可以商量商量。” 向苒呼出一口气:“这不.......来商量了吗。” - 见到了苏跃。 向苒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怀孕了,盛扬......他也知道了。” “半个小时前,曾阿姨在车上给我发了消息。我知道了。”苏跃探究地望着向苒,“向小姐,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我从来没想过要生孩子,我们的口头约定中也没有这一项,当然是不要孩子了。”向苒毫不犹豫地说道。 苏跃似乎在探究她说的真伪:“可,这毕竟是盛家的骨肉,把孩子做掉,他们同意吗?” “盛扬肯定是不同意的,但可以制造一个意外,让孩子没有.......比如,你现在推我一下,又或者让曾阿姨给我搞点红花之类的茶饮,你们不是很会搞秘方药酒吗?上次不是搞了什么催情的酒水吗?这事不就只要有人出来担个罪名不就好了吗?” 苏跃头皮发麻:“这当然不行。这种玩笑不能开。” 他顿了顿,又问:“如果你能把孩子生下来呢?” 向苒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你赶紧让你们小姐回来,我成了自由身,这个孩子我自己会处理。” 苏跃:“不瞒你说,我们家小姐因为一些特殊的经历,今后恐怕也很难要孩子。而苏家和盛家的联姻,如果有个孩子,两个家族的关系会可靠很多,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我们小姐和盛总分开,两个家族的联系,也不会因此破裂——” 向苒想起苏以晴好像经常精神不稳定的样子,她立马打断苏跃:“我不会把自己生下的孩子给苏家抚养。” 苏跃问:“那如果真的分开,就把孩子留在盛家呢?依旧交给孩子的爸爸来抚养呢?” “这种事谁能保证?”向苒冷笑。 苏跃答道:“我想盛总应该可以。” 向苒犹豫了,盛扬无论从财力和心力来讲,的确有作为一个好父亲的潜质。 他如果想要孩子留下,一定就可以有办法。 其实,昨晚她的主张就没那么坚定了。 可能是因为盛扬的期盼的目光和承诺,可能是他口中提到的“一千万”。 想要摆脱贫困和跨越阶层,是人类骨子里的基因选择。 雌性的慕强也是千百年来进化的结果。 毕竟.......流产也算是杀生, 何况“杀掉”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就一个晚上时间,向苒就有些不忍了。 苏跃趁热打铁地劝说:“我们小姐只是孩子名义上的母亲,有苏家和盛家两个家族为这个孩子背书,总比你的身份来背书强吧?另外我想过了,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有细微的区别,但怀孕生产后,女人的容貌和身材都会有些变化,到时候坐完月子,就断奶,那时把身份调换是最好的时机。” “苏管家竟然能想的如此周到,我也不得不佩服。” “过奖了,不周到,怎么做管家呢?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如果向小姐可以坚持到把孩子生下来,我们还会照付薪水。” “我这个身份是假的,在医院生孩子现在都得实名吧?苏总管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将来怎么建立围产卡,怎么去医院产检和生孩子呢?这样很容易被盛家发现马脚的,不是吗。” 苏跃沉吟:“这个倒不难,我们夫人是h城新区妇产医院的股东,虽然那是一家私立的二级医院,但是一直有产科,到时候全程安排你在那个医院产检就行,就以我们小姐的名字去产检。” “苏小姐母亲知道你们在桃李代僵的事吗?昨天盛扬还想直接打电话和他们联系。” 苏跃:“我会和我家夫人来讨论这个事,你不需要担心,你不是觉得我考虑事情周到吗?你能想到的,我一定也会去考虑。向小姐,事到如今,你还是安心养胎。这对于苏家,盛家,还有你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向苒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事就这样决定下来了吗?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把她和苏跃都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是“盛扬”! 第92章 什么是爱? 向苒接通了电话。 因为苏跃也在,就索性开了免提。 “怎么想到回苏家别苑了?也不叫小陈送?”盛扬在电话中问。 听得出语气不大开心,且是克制的。 向苒:“想回就回了,有什么问题吗?” “今晚,回家吃晚饭吗?” “怎么了?” “我今天有空,可以回来陪你吃晚饭。” “再说吧。” “下班,我直接来接你?” “不用。我还有点事,先这样。”向苒心烦意乱,挂了他电话。 苏跃,愣了愣:“向小姐.....你平时也这样和盛总讲话吗?” 向苒叹气:“那倒也没有。” 正说着,苏跃的手机响起来了。 “是盛总电话!”他望着向苒,按了接听。 苏跃 :“盛总,您好!对,小姐今天回来了,拿了青蟹给我。” 盛扬:“哦,是呀,她最近都不吃蟹。待会你那边能派车送她回锦绣山庄吗?现在天黑的晚,让她早点回家吃晚饭吧。” 盛扬的语气不急不缓,但压迫性十足。 苏跃看了向苒一眼:“小姐她........过会就回去了,我亲自开车送她回锦绣山庄,您放心。” “那拜托了。”盛扬挂了电话。 “谁说我要马上回去的?我还要出去逛逛透透气呢。”向苒抱着手臂,问苏跃。 苏跃:“向小姐,既然盛总发话,你最好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认为刚才我提的方法对大家是最好的。还有什么要求,你后面想提的,也可以拿出来商量。” 向苒:“是吗?” 苏跃皱眉:“你肚子里怀着的是盛家的孩子。普通人家的孩子多一个,少一个,可能也没什么。但盛家现在人丁不旺,盛扬的骨肉,可非同寻常啊。向小姐,总之你千万不能轻率行事啊!” 向苒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就是不想这么快答应下来。 凭什么? 若不是苏家那杯酒...... - 苏跃确实是亲自开车送向苒回家的。 向苒看着指针在六十码,忍不住开口问:“苏管家平时开车一直都是这么稳?” 苏跃道:“我以前在部队里当兵就是开车的,当年就是因为开车开的稳,才被老爷看中留了下来。” “哦,曾阿姨忙什么去了?今天她不回锦绣吗?”向苒有些疑心。 苏跃:“她......还有点事,可能明天或者后天会回。” “你们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向小姐现在能把自己烦恼处理好就够了,我们小姐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他敲了敲方向盘。 向苒哼了一声:“说的没错!因为没人帮我,我就全凭自己做主好了。” “向小姐,可不可以不要戾气那么重?我只是觉得你要应付盛总已经够头疼的了。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向苒:“哦。你又怎么知道他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软硬兼施?如今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并且坐稳了,还会是个简单的人吗?别忘了,翼行集团并不是只要是个人就可以出来子承父业的小卖部或者小工坊,况且之前的董事长并不是他父亲,而是他叔叔。”苏跃斜眼看了她一眼。 “那你们还敢做这个局,把他当孙子耍??” 车子一个急刹,差点撞上路上窜出来的流浪猫。 向苒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苏跃也吓了一大跳。 “向小姐,我!我这是第一次开车时差点被追尾。你.......”苏跃平复了一下心情,松开脚下刹车,“你下次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事情如今确实已经发展的不像我们当初设想的那么简单了,但我们还在一条船上,还是想着如何同舟共济吧。” “嗯。”向苒答着。 心里却在想,没错。 到时候万一船要翻.......就看谁逃得快了。 - 刚到了门口,苏跃怀中的手机又响了。 “苏管家,怎么不接电话?” 他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对向苒说:“我有点急事,就不送你进去了,帮我和诸位打声招呼吧。” “哦。你去忙吧。” 向苒刚关上车门,只见奥迪车一个原地摆尾,急驰而去了。 哦?这么急? 说好是个开车稳妥的人呢? - 花园里的桂花树,浓香扑鼻。 今年江南天气反常,迟迟不开的桂花,终于在十月下旬开了。 向苒在秋千上坐了许久,看了朱师傅修剪草坪,又用割草机割草。 空气里弥漫着奇特的草香。 越嗅越上瘾。 - 盛扬下班的时候,回来看到妻子坐在秋千上, 秋千摆动,长发飘扬。 一幅安详和美的画面。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久,他都没有在天黑前下班了。 原来, 自家秋天花圃里的黄昏竟然这么美。 是因为这儿有花,有草,才美吗? 不是, 是因为有她啊。 - 他站在远处看着她。 她的余光也看到了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还是盛扬主动走了过去。 他轻轻地从身后搂住她:“身上.......怎么这么凉?” “盛扬,你喜欢我吗?”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问他这个问题。 盛扬毫不犹豫:“不仅仅是喜欢,是爱。” “可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很有风险的事情,你知道吗?”向苒把思索、酝酿了一下午的“台词”,讲了出来。 “我.......我知道。”盛扬附和。 “不,你只是听说,但并不知道。如果一个人不曾亲眼看到,不曾亲自了解,就不能算真正知道——从怀孕开始,女人就需要控制体重,不能烫发、染发,饮食也要限制,会有各种反应,肚子会渐渐变大,无法履行妻职和丈夫同房.......而女人怀孕这个时期,往往是丈夫出轨的高峰期。” 盛扬语音坚定:“我不是那样的人。” 向苒:“没错,或许这个时候你能控制住自己,但我还没说完.......生孩子的时候,剖腹产和顺产都有生命危险。” “剖腹产是个大手术,但顺产也不容易。” “顺产会面临侧切和会阴撕裂的风险,也就是说下面可能会缝针;生产产程长的,会造成盆底肌松弛,打喷嚏还会漏尿.......生完孩子,绝大多数女人会有妊娠纹,很多丈夫从此会嫌弃,生完孩子后,很多人还会有产后抑郁症.......”向苒从秋千上下来,转过身,直视着盛扬的眼睛,“这些女人间都避之不谈的苦难,你真的知道吗?真的了解吗?” 盛扬没有说话。 因为有些......他真的不了解, 或者说他作为一个男人不需要去了解。 他并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 而性资源,对于他这个阶层的男人来说也不是稀缺资源,他们似乎没有必要去了解女人的苦难。 可如果.......这是他爱的“她”.......此刻需要面临的苦难,他好像就不能再忽视这些了。 他说不出话来, 因为说任何的话都有些苍白。 第93章 他的答案 晚饭的时候,夫妻俩沉默不语。 但向苒心里却很坦然。 她已经把自己的潜台词表达的很清楚。 并且盛扬听完她之前的一番“剖析”后,并没有和网上那些臭男人一样来上一些“金句” 。 譬如:“就你生孩子,其他女人就不生了?母鸡不下蛋,要来干嘛?”,“就你金贵,哪个女人结婚后不生孩子?我妈年轻时候生三四个,我奶奶那会生七八个,不照样好好的?” 沉默,至少说明他在思考。 至少不会像社会上某些男人一样满脑子把女人当成下蛋的母鸡。 - 饭后,向苒回了自己房间,而盛扬则去了书房。 但向苒不急,她知道他会来找她。 事到如今,她可以选择把孩子生下来,甚至不需要额外再漫天要价的问苏家要一笔钱,但前提是——孩子的父亲......他值得。 原本像她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对婚姻和生育并没有什么向往。 她也并不喜欢带孩子,从小养父母就让她带弟弟;毕业后在教培机构教孩子,连兼职还要上门去给孩子补习英语....... 一想到几个月前代替同事夏芸去教许家那两个孩子学习英语自然拼读的场景,向苒就头疼。 她很早就发现婚姻对于底层女人就像牢笼。 里面塞满了鸡毛蒜皮。 生育之后,女人会更加虚弱,连爬出牢笼的勇气和体力都没有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为自己制造一个“软肋”——孩子,来掣肘自己? 除非孩子的父亲靠谱。 特别的靠谱。 他有足够的财力,成熟,有责任感。 - 向苒等着盛扬来找自己。 如果他达不到她的预期,她就只能选择不要这个孩子, 她不可能把自己置于险地。 - 快十点半了。 他还没有进卧室。 她打了个呵欠——算了。 既然他还没想好,就明天吧。 他这么较真,会不会在查资料啊? 哎,不管了。 她今天想的太多,有些犯困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睁眼醒来后发现盛扬睡在了旁边。 这狗男人,怎么不声不响地跑进来睡了? 被子也没盖,就仰面躺着。 向苒转身,去扯了个被角,轻轻搭在他小腹上。 刚覆身过去,就被他伸手抱住了:“醒了?” “你........怎么不盖被子?” “我不冷。” “就算不冷,肚脐眼也要盖上,肚脐眼是中国人最脆弱的地方。”向苒把手捂在他腹上,“世界树就算只有最后一片叶子了,我也要分一半叶子给你遮住肚脐眼呢。” 盛扬笑了,这一整天他都没笑过。 纠结,困惑,各种情绪堆积,只是在工作的时候被强行压制了,但到了夜里,又钻出来,他根本就睡不着。 他笑着去亲她:“谢谢老婆,我真是太感动了。” 良久,他才把唇离开。 “老婆,我说——如果你真的现在害怕生孩子.......可以不生。”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也是向苒一直在等的那句话。 之前她准备的所有的台词,就是为了逼他自证一个“爱”字。 现在,他终于松了口。 “那如果爷爷他们知道了,我父母知道了这事,责怪我怎么办?”向苒半真半假地带着哭声往他怀里靠了靠。 这个千百年来的普遍现象,中国女人一到年纪就会被催婚和催生。 不仅仅是婆家,连自己娘家的人也是这股力量中的一员。 “有我呢,我来应对。”他在黑暗中,望着她,幽幽地发问,“只是......我想弄清楚你是丁克......还是说只是暂时不想生孩子。” 向苒原本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她问,“我如果是丁克你能接受吗?” “我从来不回答假设的问题。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你模棱两可,我也无法给出正确答案。” “那我真不知道。”向苒和他杠上了。 “不知道也是一种答案,如果你不确定,那么就需要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因为现在孩子已经在你是身体里,要放弃孩子,也会有一定的风险和损伤。需要你自己去权衡。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做出任何决定,我尽力去帮助你,保护你,只能这样。” 狗男人回答的滴水不漏。 “具体呢。” “如果你要放弃孩子,我们就选最好的医疗,来保证你在这个事情上所受的伤害最小。如果你要留下孩子,我就兢兢业业做个好丈夫和努力学习去做个好父亲。这个我可以保证。” 答案很标准。 向苒很满意。 她正打算要继续说之前预备的“台词”呢。 没想到盛扬突然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前提是我必须是你丈夫,而现在在法律上我还不是你的丈夫。甚至你万一要做什么手术,我在关系一栏签字时,能填什么?是填情夫还是朋友?很荒谬不是吗?” 向苒意识到他要把话题领向另一个地方。 果然,他接着说道:“其实,相比孩子问题,我更在乎的是个更为宽泛的概念——家庭。 9岁前,我大概在别人眼中是一个不光彩的存在,后来回到盛家,很快便失去了父亲,母爱也常年不足。虽然住在爷爷和叔叔家,但说是寄人篱下也不为过。为此我把婚姻和家庭看得很重,正因为太重,就觉得没把握抓住的东西,不如索性就不去碰。 所以我从不愿轻易谈恋爱,也一直不想在这些方面浪费时间。 当初我会接受联姻,是因为我那会已经放弃了理想和传统的婚姻模式。 但某天,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结婚了。 原来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在我手中。 而我喜欢的女人也就在眼前。 和你在一起后,我也渐渐发现了传统婚姻的意义。 既然“家”都已经在我手里,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牢牢抓住? 苏以晴,我可以?在别的事?上随便和妥协,只有这些问题上,我绝不允许有一丝行差踏错,不能有一点儿意外?。 你觉得这是执念也好,笑话也罢,这是我的心里话。” 向苒愣住了。 被他的话震慑住了。 怎么办? 盛扬最重视的东西——其实是假的, 甚至他的妻子也是假的。 苏以晴,苏跃,苏家和她都是毁坏者,但“最直接的经手人”却是她。 她要砸碎一个人的原则和坚持。 残忍。 悲凉, 难受。 一想到这些,原来她也会难受。 但盛扬还在继续加码。 “孩子也是一样。我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愿意生也不用勉强,因为我也不愿意我的孩子在不受欢迎的情况下出生。”他抬头,下颚线锋利地像把刀,“什么是不欢迎呢?譬如不领证,就生下孩子 .......譬如父母双方有一方不欢迎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 第94章 一言为定 向苒脑子里充斥着他的声音。 毫无疑问,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能把家庭看得如此之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向苒开始自我减码——否则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没错。 他看起来这么执着,或许并不是因为爱她本人,而是因为对家庭的执念。 任何人成了他妻子,估计都会得到这个承诺。 向苒觉稳了一下心神,她还是决定要说出准备好的台词。 向苒:“我愿意。” 盛扬:??? “我愿意生下这个宝宝,虽然很怕生孩子会遇到的那些困难,但因为孩子的爸爸是你,所以我愿意。” “真的?”盛扬伸手去打开了床边的落地台灯。 有些刺眼,向苒挡了一下:“为什么要开灯?” “想确认一下,你是认真的吗?”盛扬把她的手从她眼睛上方挪开,“苏以晴,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明白我刚才所说的话吗?” “是的。但盛扬.......我需要你发誓。我要你的承诺。无论将来怎么样,你都不能舍弃这个孩子。就算有一天你和妻子分开,你也要恪守父职,留他在身边,亲自教导他长大。” “我们不会分开,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出现。”盛扬摇头。 “就算不是感情不和,譬如生死之事,你能说了算吗?反正我一定要你这承诺和发誓!” “发誓?那以什么起誓?” 向苒想了想说道:“你就以我的生命起誓吧。” “没有这样发誓的道理。不行!”盛扬沉着脸讲,“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发誓。” 他的命? 不行,他以前玩什么高空跳伞和自由潜都是死亡率很高的运动,他或许根本就不珍惜生命。 向苒:“我不同意,你拿你的婚姻和家庭起誓,如果你不好好的亲自教管这个孩子长大,家破,命孤,永失所爱!” 盛扬喉结动了下,眉头慢慢聚拢起来,仿佛在审视她。 向苒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男人 .......心生悚然。 他的声音在这个深夜响起:“如果.........我盛扬不亲自教管、培养这个孩子长大,家破、命孤、永失所爱。” 向苒突然眼眶发酸,再也忍不住,扑在他肩头,呜呜哭起来。 她在心里哭泣:对不起, 对不起啊.......盛扬,我不是故意的。 但没有什么能比你起这样的誓言更能让我安心。 他轻轻地拍着她后背:“不要哭,我能做到,真的。” 向苒哭得更响了。 眼泪湿了他的肩头。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仿佛在这一刻,他们有了永远的链接。 父亲,母亲,孩子。 - 过几个小时,天就快亮了。 两人都有些困意,盛扬闭着眼,吻了她的额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当然不行。 她是向苒,她怎么去和他领证? “孩子落地前,把证领了不就行了?明天你查过黄历没有?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随便挑啊?” “那好,一言为定。老婆........所以你是决定生宝宝了是吧?”盛扬把手往她小腹移。 向苒一听这话,转了个身屁股朝他:“哼,盛总你可真厉害,想了一整天,半夜不睡觉,三言两语就把领证和生孩子两件事情全部说服了。” 盛扬去楼她:“那怎么办呢?谁让你这个小坏蛋这么坏,又要吓我是丁克,又要我发誓的。” “所以你唱了一出苦情戏,从自己九岁开始说起........” “真正的苦是说不出的,老婆.......”盛扬轻轻地长叹,指尖挑起她的长发,“我其实从来不去回忆这些事情,也从不提起童年,这是一个男人的弱点,而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的弱点在哪儿,是给你掣肘我的机会,或许......这样你就会安心,安心陪伴我一辈子。” 向苒听他这么说。 想起有一年去赶集回家的路上,看到摊上有一个发夹,十分的好看。 她很想把它买下来。 因为价格合适,大小正好,也是她缺的款式,甚至觉得再贵一些也能忍痛买下。 可是当时突然下起了雨, 人挤人,她被后面的人拼命往前走。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洪流把她往前推。 她回头,看着那个摊位越来越远。 一步一回头, 但是她没法停下来...... 直到那一幕消失,最后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向苒意识到——盛扬就是那个发夹。 从这一刻之后,他们将会越来越远...... 她转过身,抱住他:“盛扬......我很喜欢你啊。” “我也是啊。”他仅存的一点睡意又被她搞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那柔软的部分,更加柔软...... 也更加香甜。 到最后盛扬哭笑不得。 箭在弦上,只能..... 原来怀孕不仅女人要牺牲,男人也要付出——克制。 ........ 他重新躺回床上,凑在她耳边:“以前你在夜里也给我盖过被子吗?” 向苒不理他。 继续装睡。 “老婆,以后生了宝宝,我还是要和你睡。” “老婆,有了宝宝,你以后.......在半夜还会给我盖被子吗?” “老婆,你看我肚子上没盖被子.......” “老婆.......” 向苒转身去捂住了他的嘴巴:“宝宝要睡觉了。” 第95章 苏家千金要走的路 h城香瑞丽雅酒店餐厅。 苏以晴戴着超大的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她伸手把一封推荐信放在了桌上:“少卿,你对她可真上心啊。” “刚才都差点没认出你,你的......墨镜很酷。”朱少卿夸完之后,接过信:“以晴,多谢你不计前嫌......” 苏以晴手一滑,杯子侧翻,红酒流淌出来...... 朱少卿顾不得酒渍弄到袖口,把信封放在怀中。 “幸好没弄到信封。要不然弄脏了维塔斯教授的亲笔信.......就浪费你这一番好意了。” 苏以晴努努嘴:“别尽说些嘴上的客气话,哎呀!你这衣服上都弄到酒了,去洗手间擦一下吧。” 朱少卿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 片刻之后,朱少卿回到桌上。 他抿了一口杯子中的酒:“咦。这个酒你重新让他们换了?” “嗯!”苏以晴红唇微启,“怕了?怕我给你下毒?” “怎么会?”朱少卿说着,笑着喝了一口酒,“这酒你后来点的?” 苏以晴笑道:“酒店送的,你信不信?” “当然信了,这酒店好像是海岳集团控股的,他们的董事长宋楠是你丈夫的朋友吧。” 苏以晴声音软糯:“连这个都知道?你这家伙莫非还想打我主意?” 朱少卿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他伸手握住了雪白娇嫩的手,声音嘶哑:“以晴.......” - 步履蹒跚的朱少卿,被扶到了房间。 他从背后抱住她:“以晴.....” 苏以晴挣脱,她拿下了墨镜,笑着问:“这么喜欢我?当初我来澳洲找你,你怎么不开门呢?现在不怕你女朋友生气?” “我怕呀!”他哑着嗓子爬起来,可是一阵目眩,“能不能给我倒杯水?好渴,求你了,晴晴!” “你求我?三个月前,是我求你......你为了她就求我一次了,现在又求我?”她看朱少卿瘫软在身边,满脸潮红,“你先说说看,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就想结婚了呢?” “在我们分开后才开始的。” “不说实话,会难受的,你信不信?” 朱少卿皱眉:“这酒有些古怪。” “这酒是苏家的秘方之一,我特意给你喝的,好喝,功效也特别强大。你说我这个时候送你上路,能不能赶上我们孩子的百日祭奠?”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想怎么样?”朱少卿下意识地要掏手机。 “找手机吗?我刚才帮你收好了。”她从包里掏出他的手机。 “你别乱来!苏以晴。”他想过去抢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连爬都吃力。 “刚才还叫人家晴晴,怎么现在就喊全名了?”她又从包里找出一把黑色的剪刀,用一块布慢慢擦着,自言自语地说,“剪刀是我下午在超市买的,售货员说它特别快,你要不要试试?” 朱少卿觉得她是疯了:“你想干什么?” 苏以晴冷笑:“这么紧张干什么?说说看负心汉当起来是不是很过瘾?” “负心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负心汉?我和西西认识的时候,你不也去相亲了吗?” “可是我当时只是想和他假结婚,而你也没反对。婚礼前一天,我还在等你电话,你却一直没给我打电话,否则我是有勇气逃婚的。”苏以晴咬着嘴唇,把剪刀慢慢地去划他手臂。 可能是疼痛刺痛了朱少卿,他红着眼睛:“这时候自欺欺人有用吗?你分明也接受了和盛家的婚事,否则为什么要飞回国筹备婚礼?苏以晴,你不能既要又要,让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所有人都知道你举行了婚礼,你却还说爱我,不讽刺和荒唐吗?孩子没了,这也不能说是我的错,我又怎么能确定婚礼后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想给姓盛的戴绿帽子,又想把我当备胎,装什么受害者呢?难道你婚礼上就被你老公识破了真面目?受了什么冷遇?所以飞回澳洲找我?” “哈哈,姓盛的确实不搭理我!”苏以晴举起剪刀,冷笑,“但人家也从没说爱我啊,现在想想倒也没那么讨厌他了。而你呢,之前一直说爱我,现在却打算和别人结婚,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你......你......你是个疯子!” “嗯。知道就好。”苏以晴把剪刀在他眼前一晃,“你这张脸也该变一下了,省得再去招蜂引蝶。” - 苏跃赶到的时候,朱少卿已经昏睡过去。 “小姐,住手!” 苏以晴手一软,把剪刀掉在地上。 苏跃手忙脚乱地去帮忙止血,并拨打了医院的电话:“伤者,手臂有划伤,流了点血,脸上有一处伤口,大概需要缝针,在香瑞丽雅酒店。我马上送他过来。” “我打了蒋主任的电话,这事虽然有些棘手。但我会处理的,你别急,这事尚有余地,赔点钱也能应付。”苏跃回头问苏以晴,“你给他服用的是苏家外方烈酒?” “嗯,我趁他不注意,混在葡萄酒里的。” “没事,小姐请先离开现场吧,把剪刀带走。床单我来处理。现在医院的蒋主任知道了,那么这个事情夫人也会知道.......其实小姐想收拾他,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对不起,我......”苏以晴哭着蹲在地上,咬牙道,“但不自己动手,难解心头之恨。” “没事了,你先回别苑,等我回来。但......小姐你要知道——这个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努力去做盛太太这样的角色,才是身为苏家千金该选择的路啊。” 第96章 胎教(前1章略修) 阳光灿烂的早晨,盛扬发现妻子还紧紧地缩在自己怀里。 终于有一种心定下来的感觉。 她是对他终于生出了一种依恋吗? 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向苒额头,盛扬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虽然只睡了几个钟头,但却精神抖擞。 秋高气爽,仿佛连天也格外蓝了....... - 向苒起得比较晚,到了中午才起来。 肚子饿得已经咕咕叫了。 想起昨夜的一切,她发了会愣。 终于接受自己要当妈的现实。 有些事情,只要一接受,便不再抵触,有了内驱力。 向苒是不大爱吃蛋黄的。 但中餐的加餐——两个水煮蛋的蛋黄她也吃了一半。 只是昨夜一顿折腾,鼻子有些塞。 但又不敢乱吃药,便依旧躺床上去休息了。 才睡下就接到了苏跃打来的电话。 “向小姐,有个事想找你帮忙。能不能让盛总和宋楠总说一下,把香瑞丽雅大酒店新城店有关我家小姐在酒店监控的一段视频删除一下?” “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家小姐昨天用酒把人迷晕后,划伤了对方,不过我们出钱暂时把对方安抚住了,还找了医生给他缝了美容针,后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删了小姐在餐酒店的监控视频。” 向苒听的云里雾里:“我怎么和盛扬说呢?” “三言两语也讲不清,你只要打电话去说我因为侄女的事求他帮忙,具体的事情我来和盛总讲述。另外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宋总亲自去检查视频,也不会怀疑视频里的是你,我家小姐那天出行戴着大墨镜的。” “那好吧。只是有个事,我也要和你说一下,盛扬他要求在我生下孩子前领结婚证......你们苏小姐愿不愿去领证?你要不要做做工作?” “经过昨天的事,我们小姐已经安下心来,后面应该会同意和盛总领证了,你放心吧。” - 向苒给盛扬打了个电话,说苏管家有件事想求他帮忙。 盛扬倒是诧异。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是他侄女失手划伤了人,现在赔了钱安抚住了,但怕男方反悔,想把酒店相关的监控删了。那酒店是宋总的,大概是想让你去打个招呼。” 盛扬在电话里说道:“这种事情,我向来是不愿意插手的,但既然老婆开了口,我去和宋楠打个招呼,应该没问题。” 向苒松了口气:“那我让苏管家自己打电话和你讲,好吗?” “没问题,但二十分钟之后打进来吧,我......在开会呢。” “哦,你在开会啊?那我挂了啊。” “等等,老婆你的声音怎么鼻塞?不会感冒了吧?” “哎呀,我应该没感冒。你赶紧开会去吧。” 向苒挂了电话,吸了吸鼻子。 流下来清水鼻涕。 好像真感冒了。 昨晚睡得太晚,得好好地裹着被子睡觉,发一身汗..... - 这一觉向苒睡到快吃晚饭才起来。 果然出了汗,好了许多。 穿好衣服下楼时,听到一楼好像有客人。 她下楼一看,沙发上坐的竟然是赵教授。 盛扬把赵教授请到家里来了? “老婆,快来让赵教授把把脉,鼻塞好一点没?”盛扬拉着她坐下。 向苒:“.......” 伸出手腕,赵教授搭脉,他笑道:“盛总安心,太太有点风寒,看起来是已经发汗了,不要吃西药,晚上煮点葱白姜汤喝一下。” 盛扬也笑道:“老婆,听到了吗?” 向苒:“知道了,真是啰嗦,赵教授就在我面前,我能听不懂吗?” 赵教授哈哈大笑:“盛太太一直对中医感兴趣,我回头针对不同的感冒症状,拟几个孕妇可以服用的方子,备注一下剂量,让你研究一下。不过说实话,普通的感冒,有自限性,适当休息一下,也并不一定要服药。” 走的时候,赵教授让向苒留步:“盛总送我出门就行了,我马上还要赶去趟盛宅。” 盛扬:“我已经安排车,让小陈送赵教授,你就屋里待着吧。” - 盛扬送完赵教授回来,向苒问:“赵教授去盛宅是给你爷爷把脉吗?” “不是,他去给我叔叔调理身体,本来他要先去盛宅的,但我怕有叔叔有病气过给你这个孕妇,所以把教授截胡了,先来给你把脉。” “盛扬——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是啊,被你之前吓得。”他搂住她,“我说过,我会学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站在盛扬的角度看,妻子微垂着头,脖子如凝脂一样白腻有光泽。 他情不自禁吻上去:“老婆,我怎么觉得你怀孕后,皮肤更好了?” 向苒被他吻得酥麻,回头问:“对了,苏管家后来找你了吗?” “嗯,宋楠也回了电话我。说是苏管家的侄女和前男友但在酒店发生了争执,用剪刀划破了那男的脸,但事情已了结,一些关于他侄女不利的健康视频也删了。你在孕期,别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操心。” 不过想起宋楠提起这苏管家的侄女竟然在餐厅偷偷给对方下药,他又特地嘱咐了一句:“以后不用和这样的女人来往,知道吗?” “哦,知道了。” 盛扬摸摸她的头:“哪像老婆你总是光明正大,一言不合就和我在床上‘打架’,生气就直接甩脸子,从来不在背后搞小动作。” 向苒缩了缩脖子,苦笑:“我是这样的人吗?” “嗯。”盛扬眨眼,“我们去吃晚饭吧,晚上我给宝宝读诗......” - 盛扬说到做到。 从此以后,只要他回来不晚,睡前就会给肚子里的宝宝读诗。 宝宝能不能听见,向苒是不知道,因为通常是她被他先哄睡了。 这也不能怪向苒。 实在是盛扬心望子成龙太切。 他每晚轮流用普通话,吴方言、英语、德语、粤语多种语言读诗。 有一天,他没有拿手机,让向苒躺在他腿上,直接背起了诗。 “du bist mein ,ich bin dein (君身只属我,我身也只属君) dessen sollst du gewiss sein (君当知此深情)” 向苒打断他:“这是德语诗吗?” “没错。你听出来了?” 向苒的二外是日语,当然听不懂了。 她问:“没有啊,你这叽里咕噜两句是什么意思?” “大概意思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盛扬诓她。 向苒摇头:“外语就是繁冗,我们汉语多简洁啊!可这么早就给孩子灌输学习意识吗?” 盛扬做了个“嘘”声,继续背了下去...... “du bist verschlossen in meinem herzen (我欲将君锁心中) verloren ist das schlusselein (便丢了钥匙) du musst fur immer drinnen sein (如此,君便只能永远驻我心)....... - 没多久,盛扬就听到了妻子轻轻的呼吸声。 白净干净的脸蛋,绒绒的质感似六月枝头的蜜桃,让人心生爱意...... 第97章 传家宝 秋去冬来。 向苒的肚子渐渐显了出来,但从身后看,腰身依旧修长,是完全瞧不出怀孕的样子。 盛扬的母亲有次晚上前来探望,走的时候拉着盛扬,讨好般地说:“你媳妇这一胎应该是个男孩,怀着男孩的肚子是尖尖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笨重。” 盛扬扳起脸来:“这话母亲不要在爷爷和婶婶面前去说,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若当初你是个丫头,指不准还被他们抛在外婆家呢!” 盛扬冷冷地横了他母亲一眼:“也是啊,可为什么我被抛在外婆家呢,不能跟着母亲你吗?” 蒋玉被他怼了一句,也不愿意再搭理他。 她一边走,一边唠叨:“我是省得你媳妇吃苦头,她这胎啊最好是个男宝,要不然啊,爷爷他们总盼着她要生出个男孩才罢休,你别不识好人心。” 盛扬往楼上看了一眼,确认妻子不在:“以后生不生,我们和以晴自己会决定。如今以晴怀着孕,情绪波动大,母亲如果要来说这些闲话的话,像今天这种花胶和鹅蛋可以托小富去取,省得你来一趟。” “你,你,你.......”蒋玉回过身,指着他的鼻子,“你也是快当爹的人了,就这么对自己的妈说话。你现在是不是做了董事长,不把妈放在眼里了?” 盛扬披上外套:“不好意思,我有个电话会议要开,就不送母亲了。只是我就奇怪了,我讲话不一直是这样吗?” -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今天向苒没有被他催眠,因为今天的胎教是唱歌。 歌是向苒自己唱的。 歌曲是《沧海一声笑》。 盛扬问:“万一是个女孩,合适听这个歌吗?” 向苒急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如果是女宝,我还希望她能练武呢!” “那老婆,你希望是生男宝还是女宝?” “肯定是男宝呀,你们全家都希望是男宝对不对?”向苒问。 盛扬摇头:“不,我希望是女宝,因为如果是女儿躺在你身边,你半夜去给女儿盖被子的话,我可能会忍住——妒忌。” “我倒希望是男孩,是我自己想生男孩,打起来不心疼。” 这话是真心的。 实际上她觉得如果生了女儿最好是跟着妈妈,到时候她要远走高飞,恐怕难以割舍。 如果是儿子的话扔给盛扬,或许更狠得下心。 盛扬自己是男的,想必教育男孩起来一定有一套,盛家又有这样的商业王国和人脉资源,无疑是对孩子最有利的。 忽然向苒爬起来,颤声说:“动了……” “什……什么动了?”盛扬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她说。 他松了口气,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向苒脸上露出欣喜的光彩来:“已经四个多月,应该是胎动呢……” 盛扬僵在那,隔着她的睡衣,大手覆在她肚子上。屏气凝神,但是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动静。 安静的夜里,他能感受到随着她的呼吸,妻子的身子在轻轻地颤动着……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说:“臭宝,动一下呗。” 说来也奇怪,好像真的又动了一下。 “刚才是不是又动了?”向苒睁大眼睛问他。 盛扬思索:“好像,好像刚才是动了一下......” 两人都笑了。 两个大人没理由被一个胎儿牵制住,盛扬把她搂住:“别管孩子,我们先睡。” “嗯。” “明天晚上,我早点回来接你去爷爷家吃晚饭。” “哦。晚安,老公。” “晚安,老婆。” 五分钟后...... “盛扬,你干嘛掀被子?把我吵醒了......” “你不睁眼,怎么知道我掀了被子?”盛扬一脸委屈,他已经动作很轻了。 “你很热吗?” 男人不说话。 有些呼吸不稳的样子。 他突然伸手打开了床边灯,坐起来。 看她。 然后开始脱睡衣。 “你.......你干吗?今天是月圆之夜,你要变身狼人吗?”向苒抓着被子问。 可盛扬一声不吭地钻入她被子里,开始吻她。 “傻瓜,是燥热。”他动作放缓,“赵教授说,四个月后,我们就可以.......” “哦?”向苒笑起来,“那你小心点哦。” “嗯,我有数.......浅浅的。放心。” 盛扬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妻子的爱也未曾有减。 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母亲有些话说的对。 向苒虽有身孕,肚子却不横着长,从后面看,和以往是没什么差别的,反而多了一种韵味。 落地灯的光线朦胧,她的声音似呓语。 盛扬克制着,只浅浅,不敢太放肆。 只掐着她的…… - 第二天早晨,两个年轻人,都神清气爽,尤其是向苒脸上还泛着光彩。 盛扬看了,又有些心痒痒。 但想着要节制些,只能先去上班了。 - 晚餐是在盛宅吃的。 只不过晚饭前,盛益民把小夫妻叫到了书房。 盛益民和向苒聊了会中医保健的话题,便笑眯眯地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嵌宝石的金手镯给向苒:“这个盛扬母亲知道,是盛扬太奶奶留下来的手镯。民国的物件,也算是传家宝了。” 向苒接过,一看这金饰便知道是有些年头了。 上面雕刻着竹子和花的图案,有粉色的宝石和绿松石,虽然是老物件,但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爷爷,这粉色的是碧玺吗?” 盛益民:“听我母亲说是珊瑚珠来着,你戴上我看看?” 向苒伸手进去,戴着刚好。 原本她手腕还瘦些,最近被补的有点长胖了。 盛扬小时候也见过这个手镯,有一次堂哥盛冕带着他去奶奶抽屉里找宝贝,翻出来看过,最后两孩子还跑到大人那去问这个镯子以后传给谁。 虽然童言无忌,但当时奶奶说以后会传给盛冕,婶婶和爷爷在一旁都听见了。 盛扬当然也记得。 母亲蒋玉还为此愤愤不平过呢,说盛扬父亲盛宇才是长子,理应该传给盛扬。 不过盛扬倒也觉得没什么。 说到底,盛冕的年纪大他几个月,且也是叔叔嫡亲的儿子,传给盛冕,也无所谓。 他并不在意这些。 只是待会戴着出去,被婶婶看到恐怕也不太好。 于是他对向苒说道:“要不先卸下来吧,以后再戴?” “怎么了?”盛益民瞪了一眼盛扬,“你是觉得以晴戴着不好看吗?” “不是,不是!特别好看呢,都是吉祥的图案,寓意也好。”向苒忙说道。 盛益民这才满意的笑了,他对盛扬说:“我很喜欢和以晴聊天,下次你要多带她来吃饭。你们先去餐厅吧,我换个老花眼镜,马上就出来。” - 出去后,向苒悄悄问盛扬:“要把镯子卸下来吗?这个很贵重吗?” “贵重倒是其次,只是.......我记得小时候奶奶说这镯子是要给盛冕的。” “啊?你不早说?那我赶紧拿下来。” 盛扬按住她:“别,爷爷既然说让你戴着,待会吃饭的时候不戴反而拂了他的面子。就戴着吧。” 心里却想,他这个爷爷虽然严肃古板,但实则心思灵敏,手段也是灵活圆滑,这么多年,父亲和叔叔没闹出这么大意见,他也能在盛家平安长大,少不了老爷子的“端水”之功。 怎么现在年纪大了,也随心所欲起来了? 第98章 最爱你有学问,有想法的样子 餐桌上,向苒舀汤的时候,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手上的这个镯子。 尤其是盛扬的婶娘,还侧头和叔叔嘀咕了一声什么。 这时盛扬的姑姑发话了:“哟,老爷子你把家传之宝拿出来了啊。” 盛益民:“嗯,这个镯子我既不想给盛扬,也不想给盛冕,也不是给重孙子女的,只我和以晴投缘,单送给她一个人的。” 盛扬婶婶笑道:“是啊,以晴真是个好姑娘,各方面也没得挑剔,尤其是盛扬受伤卧床后,以晴也是不离不弃,贴身照顾,现在看到他们小两口现在这么好,又怀了宝宝,想必大哥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盛扬悄悄握住了向苒的手。 掌心温暖, 可向苒不敢看她,只两眼盯着长辈们讲话。 “可不是嘛。家和才能万事兴。”盛益民举起酒杯,“盛宇他媳妇,你也是这个家里的功臣啊,无论是对盛宇的帮助,对盛冕的耐心,对盛扬的关爱,都做的很好。你这些年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今天我要敬你一杯。” 婶婶忙举杯站起来:“父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盛扬一见这种合家欢的场景,心下了然。 原来,“端水大师”爷爷的功力并不减当年....... - 回家后,向苒把手镯收到盒子里,对着盛扬说:“在爷爷家的时候,你听到了吗?这个是爷爷送给我个人的。” “嗯!”盛扬看着妻子得意的表情,忍住笑。 “是我个人哦。不是给你,也不是给宝宝,是属于我的,对不对?” “对。”他点头,“完全属于你的,收好吧,这可是传家宝。” “我会收好的,会珍惜的。”向苒盖上盒子,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这个镯子一定很值钱吧。” “傻瓜,这种物件的意义大于价值。”盛扬摸着她的头发笑了。 向苒:“老公,你今晚有工作的话,就先去忙工作吧,不用每天先陪我。我看你最近睡的太晚,工作别太辛苦了。” “别的倒没什么,就z国那个海外项目的批文有些周折,过些天恐怕要出一段时间差。” 向苒拍着他肩膀:“没事,没事,你尽管去!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中国人要去挣全世界的钱!” “哈哈哈,老婆,如果你是个男的,在古代一定是走南闯北的大侠;在现代社会,你如果是个男人.......倒适合做销售。可惜身为女人,到底还是限制了你。” “什么意思?女人就不能做销售吗?”向苒不服气。 “不是不能,是你身为苏家千金不能,身为盛家媳妇不适合。” “可是我看明星zlh身边的那个奢侈品市场女总裁很厉害的样子,人家据说也是出身名门呢。” “傻瓜,市场和销售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做markting的,一个是做sales。”盛扬耐心地同她解释,“销售很多时候要当孙子去求客户的,你想想看,我能让自己的宝贝疙瘩出去看人脸色?” 向苒心里想,你这种人就是最会给人脸色的。 当初还不让我碰你行李箱的轮子呢。 “那你要看人脸色吗?”向苒问。 “当然,商人要和政府打交道,我们要和上游客户打交道,还要和下游供应商打交道,同时要面对同行竞争,对内要管理员工,说实话......为夫也是过得相当辛苦啊。” “啊,你每天这么惨啊?”向苒笑了。 “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盛冕不愿意接班?因为做实业太苦,太累,我身边的很多二代和三代都忙着玩金融,玩直播带货,只有父辈们在苦苦支撑那些薄利工厂。”他收敛了笑容,“可是,以晴......你知道一个工厂有多少员工吗?光是翼行的智能制造业务就雇佣了一万九千名员工,这么多员工背后又有多少家庭?” “所以你其实很早就准备好了走实业之路吗?我知道你在耶鲁读的专业是工科,在外企的工作也属于制造业。” “算是吧。h城是现代民族工商业之发源地,算是环境潜移默化地在我心里种下了种子吧。其实国内大部分工厂都做的是低端制造业,很多关键技术都被西方卡脖子,适当转移低端制造业出海,发展高端制造业,做一些必要的产业升级是未来的趋势。”他有些不好意地笑了笑,“额......可能这些话你听起来,有点假大空,是不是?” 向苒扯住他的领口,踮起脚便吻了上去:“不,盛扬,我就喜欢你这样有理想,有学问,有想法的样子。” 盛扬被她推到了墙上。 妻子如此热情,他做老公的岂能没有表示呢。 盛扬抱起她,放到床上。 她的胸口曲线是肉眼可见的更明显了。 哦。 原来他的妻子,最爱他……有学问、有想法? 偏他, 现在各方面都有学问和想法。 包括这方面...... 第99章 要点火吗? 向苒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好像曾经一度漂浮到了云彩上,身不由己,如浪起伏。 夫妻磨合,在有些事情上也更合拍了。 “老婆,我觉得你这样丰腴了些,还更美了。”盛扬楼她在怀中。 “你开灯看看,我现在有妊娠纹吗?”向苒问。 “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刚才看过了,就算有,也会变淡的。”盛扬安慰她。 “你不要误会啊,我可不是取悦你。我只是很在意肚子上会不会长纹。” “那你想取悦谁?” “我自己,我这辈子就取悦我一个人。”向苒咯咯地笑着。 “虽然我希望你为悦己者而容,但......你这样的想法没错。”他捏了捏她的脸,“以后,让我来取悦你好了。” 这是绝对自信才会说出来的话。 不像她反复强调只取悦自己,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自我鞭策和提醒。 他还是.......比她自信。 “老婆,和你说个有趣的事。老公在给你挣诰命呢。” “啥?”向苒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你当诰命夫人啊!”他笑着说道,“z国政府的某个领导人和姚先生有很好的友谊,这次姚先生牵线,我也和那个领导人见了面,可能是这个原因......当然还有翼行这些年在当地洲的投资,据说州政府决定在明年我们的项目落地后,颁个伯爵封号给我,虽然是个荣誉称号,但你以后也算是伯爵夫人了。” “伯爵?” “嗯,你可以理解为类似有些国家颁给外籍人士的拿督和拿汀之类的。” 明年? 可是明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虽然心里有些悲凉,但向苒口上却说着:“很好,我给孩子找了个伯爵老爹。” 没错,至少孩子能沾点荣誉之光。 - 幸福的日子总是单调又温馨,然而又过得飞快。 晃眼间已经到了新的一年,元宵一过,没几天就到了情人节隔夜。 今年的情人节刚好是工作日。 工作日意味着可以领证。 可向苒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晚饭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瞧盛扬。 不想提领证的事,倒不是苏小姐不愿意,事实上听苏跃说苏小姐最近很安分,一直闭门不出的。 但既然没人提这个事,她也不愿意提。 虽然按照之前商量的应急方案,她可以在按指纹环节和苏以晴两个人在民政局对调身份。 但她既不想看着“好队友”拼了命要往深坑里盲跳,也不愿意将来和领了证的盛扬再这么亲密无间。 哎,这该死的道德枷锁! 向苒恨自己牙痒痒。 作为一个替身,她还是觉得自己道德感太强了些。 - 然而盛扬,他明显是有话要讲的,这一点向苒能感觉出来。 那晚,他工作到很晚进卧室。 以为她睡着了。 他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似的。 向苒终于没忍住,爬了起来, 她从背后抱住他:“再晚些时候去领证,好不好?” 半晌,盛扬握住她的手,回头:“我不急,反正你答应了我的。” “没错,我答应你的......就不会食言。” - 到了怀孕快八个月的时候,向苒的肚子就看起来很显怀了。 苏跃给她打了电话,意思是希望她能配合用苏以晴的名义尽快和盛扬领证。 因为盛家的新公司在冲击ipo,盛扬作为董事长,持有该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近期可能需要向监证会申报个人婚姻状况。 向苒秒懂。 苏家是为了苏以晴和盛扬领证后的利益考虑。 如果公司上市,苏以晴作为妻子可享有的夫妻共同财产——股权。 向苒在电话中先口头应承了下来,心中却思绪万千。 - 晚上,向苒对身边的盛扬说道:“已经孕晚期了,到生产前你可不能胡来了。” “我晓得的,赵教授交代过嘛。这个月我不是都很自觉吗?”盛扬闭着眼迷迷糊糊的,依旧去吻她。 “老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盛扬打了个哈欠:“说吧。” “如果我不是苏家的女儿,你还会喜欢我吗?就这样的脸,这样的身材,还有性格?” “哎呀,老婆你怎么老是问这种假设的问题?”盛扬有些困了,他最近在忙新公司上市筹备事务和新的研发技术中心成立的事,有些耗心神。 “快点说嘛,譬如我不是苏以晴,只是你无意中遇到的一个女人,譬如商场里,飞机上,工作中遇到的.......” 盛扬以为她考验自己的忠诚,随口答道:“你如果不是苏家的女儿,那我们—” 向苒的心跳慢了一拍, 她屏气凝神,等他的答案。 盛扬:“那我们根本不可能认识和深入交往的机会。” 向苒心沉了一沉:“为什么。” 盛扬:“傻瓜,我只喜欢自己的老婆,就算其他女人长得再有特色......我也不屑一顾。” “没错。”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呀,以后一定会成为孩子和老婆的骄傲的,你这么想,一点都.......没错。” 盛扬原本的瞌睡虫,因为她的这句话跑没了。 直觉感到她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爬起来,抱住她:“怎么了,老婆?大晚上的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向苒回抱住他:“没什么,白天睡多了,晚上有些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聊天?”他伸手开了台灯,但调暗了些。 “嗯。”她嘴上这么说着, 却是伸手摸索他的腰腹。 做了这么久夫妻,她也知道他哪里最有感觉。 盛扬的小火苗,霎时间被点起来了。 他附身,支撑着怕压到她的腹部。 向苒捧着他的脸。 在灯下,男人的双眼皮薄薄的褶,在灯照下显得更为优美,微挑出绵绵情意。 “大晚上的,老婆你要点火吗?”他气息有些不稳了。 “嗯,既然睡不着,今天想玩一些新的,要不就采取你之前提的无赖建议......”向苒舔轻启贝齿,舌尖舔了下唇,盯着他...,“我来伺候夫君........” “小东西,怎么不早说?”盛扬脱去睡衣,“长夜漫漫,原来老婆睡不着........是在想这个事?” 向苒以前虽然听说过“...”这种方式,但不确定....... ... 她对他的爱和情感是金钱之外的溢价品。 这种原本觉得......的方式,她此生也只愿意在他身上实践、探索一下。 毕竟不会对胎儿产生影响。 而盛扬也颇为受用......他懒洋洋地抱着她,用下巴去蹭她的脸。 “老婆,你真好..........真是我的宝贝,越来越爱你了。”他望着妻子娇艳欲滴的唇,想起刚才她唇齿之间的...... 第100章 支线任务 五月份节日很多。 盛扬笑着告诉她,五月份总共有26个节日、纪念日。 向苒吓了一跳,翻了翻万年历,还真是! 其中有不少节日都适合领证。 譬如原本不是什么节日的“5.20”,譬如青年节、母亲节...... 眼见还有三天快要“5.20”,向苒有些紧张。 总觉得盛扬要开口了。 于是她主动出击。 晚上,躺在床上,她装傻卖萌的躺在盛扬怀里:“咳咳,老公........我想问一下,你对规矩和原则这类东西是怎么看的?” 盛扬思索了一下:“规矩和准则都是人立的,否则就不会有默守陈规这个成语了。” “那么,老公您这样的睿智、懂变通的人,对于生完孩子再领证的事,是不是也是可以接受的?”向苒就等着他这句话。 盛扬咬牙切齿的用手指轻轻地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东西,原来在套路我啊。规矩要无用才需要破除,你现在叫做踏雷踩线。” “额,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你明明知道的.......现在却反过来问我?”盛扬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她。 他把她的长发在手指上环环缠绕,漫不经心地说,“但老婆,你要知道:无论是从利弊考虑,还是社会风俗层面来看,晚领证都是你吃亏,孩子受影响,我占便宜.......新公司马上要冲击ipo上市,如果不进行婚姻关系申报,你便无法和我共享上市后的股权,涉及资产少说也有几个亿。另外,这个社会对男人是很宽容的,而对女人可........并不宽容。” 向苒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威逼利诱之意。 狗男人! 领证,领证!烦死了。 领完证,你确定不会后悔? 虽然站在他的角度说,这说辞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他把手指上的长发,绕了出来。盯着她,目光幽幽:“有些底线可以退让.......是对方尚留有余地,但若不知道尊重他人的想法,一味地去逼退他人,实不可取的。你答应过我在孩子落地前把证领了的。领证这件事.......既是对我们自己负责,也是对孩子负责。” 不得不说,盛扬仗着身高优势,用这种眼光看人.......还是让向苒感到了压力。 身居高位者,会经常用形体动作和目光来控场。 而向苒虽然有些反骨,但目前来说久居下位。 只得心虚地说了句:“嗯,知道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坏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磋磨老公了。” “我小?可是我做母亲了呢。”向苒挺着肚子,嘟着嘴反驳他。 “你今年才二十四岁而已。”盛扬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唇珠,“就算你到了八十四岁,我那时候八十九岁了,看你也是个小姑娘。‘5.20’就去把证领了吧?五月二十日,多好的日子啊。” 向苒拍了拍肚子:“哦。我也没说一定不去,主要是想如果坐完月子,等身材恢复一些,再去拍结婚证上的照片更好呢。” 盛扬伸手抱住她:“傻瓜,证件照又拍不到肚子。” 向苒一想领证这个事苏家和盛扬现在都在逼迫她......她也没法再拖。 既然这样,就去领吧。 反正签字按解压的人不是她! 只是,“5.20”那天人一定很多,穿帮的概率更大。 不如...... 向苒:“那我们5.19去领?五月19日是国际家庭日。人还少些。” “啊?真的吗?那就是后天去领证?”盛扬笑着坐了起来,“老婆,你可不许反悔哦!” 向苒点头。 - 第二天,等盛扬去公司后,向苒就打电话给苏跃,说盛扬想明天去领结婚证的事。 他们在电话中商量了一下细节,决定明天由苏跃带着苏以晴的户口簿和身份证原件先去民政局,然后让苏以晴在洗手间等。 在确认信息和按指纹之前,向苒和她在洗手间完成身份对调。 按完指纹后,两人再换回来。 毕竟苏以晴不是大肚婆,也来不及再怀孕一个孩子。 否则,两方倒都想就在民政局调换身份后一劳永逸算了。 不仅苏以晴明天要在衣服下塞点东西,看起来像大肚子,且两人的服装和妆发也要一致,以免被人识破。 于是向苒在下午去了一趟苏家别苑,选定了明天两人要穿的衣服、妆容和鞋子。 苏以晴因为下午卸了她的美甲,甲床有些轻微磨损,于是苏跃就建议明天两人都带一样的蕾丝手套。 为了保证妆发和造型一致,苏跃还临时联系了一名熟识的化妆师,明天化妆师先给苏以晴化完,然后再去锦绣山庄给向苒化妆。 忙完这些,向苒回到锦绣山庄时已经是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的脚步有些沉重...... 觉得有些对不住盛扬——明明他失忆前宁可要形婚,也不愿意和苏小姐领证的。 可被她这个替身一搅和,如今就像中了邪一样,心心念念的要领证。 万一他将来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想起苏小姐砸破了他的头的事,会生怨念吗? 不管。 反正他发过誓。 就算他和苏小姐分开,也要把孩子留在身边教养的。 何况昨天他也说了,如果她不是苏以晴,两人就不可能真正的相识,也不可能有孩子。 而之前她兼职家政阿姨时,他当时对她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她不能再摇摆了。 而且这种情况,如果最后他发现了“猫腻”,觉得“被领证”了,应该也可以撤销婚姻登记吧? 像他这样厉害的人,最后一定.......一定能应付解决这些事情的吧。 话虽如此,可她还有些难受。 因为并没人给盛扬选择的机会。 这是一个局。 是不公平的。 向苒很明白这一点,但没有办法, 她要脱身,只有这样。 前思后想, 除了误事, 没有用。 - 晚上,向苒听着盛扬清浅的呼吸声,辗转难眠。 她在心里反复地告诉自己,领不领证对她而言都只是任务主线上的一个支线任务。 这个任务怎么做,她可以参与。 但做不做,却没法选择。 就是时间难熬,一分一秒过去,她一直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看着窗外的天空已经发白, 天就快要亮了。 第101章 家庭日 早上盛扬起来的时候,发现梳妆台前端坐着一个人。 “老婆?” 向苒回头。 她穿着淡蓝色新中式宽下摆套装,戴着蕾丝手套,脸上是浓而细致的妆容。 漂亮的像旧时民国日历纸上的美人。 盛扬以为自己在梦里。 听到妻子对他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盛扬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老婆,你这么早就起来?这妆是你自己化的?” “今天是大事,所以我约的化妆师上门来画的。你的衣服我也准备好了,你赶紧去洗完澡去换上吧。” “那你等我一下吧,我洗澡很快的。” “嗯。” - 按照预定的时间,向苒和盛扬在九点出了门。 在车内。 向苒问:“证件都带了吗?” 盛扬:“嗯,你的呢?” 向苒:“苏管家待会送过来,他已经在民政局等了。” “哦?你连证件都放在苏家别苑啊?” “嗯。” “怎么......感觉你有点情绪低落啊?老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疑虑?”盛扬握住她的手。 向苒:“没有.....盛扬,你会后悔吗。” 她转头,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侧脸,像浓妆的日本布偶娃娃。 盛扬的手摩挲着她的手套:“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定是我们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领完证,我会陆续把名下的固定资产加上你的名字。” “不用!等孩子大了.......” 向苒心里是想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谋划的。 但她一个冒牌的“盛太”,有什么指手画脚的份呢? 她摸了摸肚子, 等她走之后,还有什么能做得了主的呢? 现在就担心这个,考虑那个,到时候怎么能走得掉? 于是干脆闭着眼睛,后半句不说了。 “别和我客气嘛,我们这辈子是要一起走的。说好的要同甘共苦啊!”盛扬举起她的手, 刚放到嘴边想张嘴轻咬。 突然发现她今天戴着蕾丝手套,只得笑了笑,把她手放下来。 - 盛扬也没想到,妻子花了大半年前的时间,千挑万选的要挑了一个特殊意义的节日。 竟然挑的是“国际家庭日”。 女人心,海底针。 说的一点也不假。 走到民政局门口,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苏跃递上了一个文件袋——苏以晴的证件都在里头。 - 虽然是“国际家庭日”,但大家不翻日历谁会知道? 对大部分人来说,就是个平常的工作日,所以——民政局里的人不算多。 他们按照墙上的指引流程,先去照相室拍三张红底证件照。 苏以晴原本是想亲自和盛扬拍照的,据她说是想弥补之前没拍过婚纱照。 但苏跃极力反对,理由是——拍照会有肢体接触,怕盛扬发觉苏以晴的假孕肚。 所以今天结婚证上的照片拍摄也只能由向苒代劳了。 - 照相室的工作人员是个快乐的话痨,他一直在夸赞新人。 他猛然见了长身玉立,清风霁月的盛扬,又见了把口罩摘下的向苒,他连连赞叹:“太好看了,瞧这五官多上相啊,你们很有夫妻相。” 盛扬悄悄在她耳边说:“听到没?夫妻相。” 向苒:“你没听到他朝着每一对新人都夸吗?” 盛扬:“有吗?没有吧?” - 拍完照,盛扬去拿了号,就等着叫号了。 因为人不多,前面也只有几个号需要等。 “老公,我去上个洗手间。你站在这儿等一下,好吗?” “好呀。你去吧。” 向苒急匆匆地走了几步。 回头—— 刚好盛扬也转过脸来,他今天穿的是灰色西装。 风云万里的一双眼睛,如三月春风温煦的笑容。 ....... 四目相望。 盛扬挥手:“快去吧。” “嗯。” 向苒不再停留,往洗手间走去....... 盛扬拿着手上的号,看着屏幕。 莫名有点不安。 他安慰自己: 错过号也不要紧。 只要是对的人就行...... 但屏幕上叫手上的号码时,他的妻子从远处缓缓朝他走过来。 她戴着口罩,步履拘谨。 是因为有些紧张吗? 说实话,盛扬觉得今天她请的化妆师画的眉.......有些太浓了,眉峰也有些高了。 有点.......有点不像她了。 盛扬上前:“老婆,轮到我们了.......” 一句“老婆”,把苏以晴喊的心里一暖。 她从没有见过盛扬这样温情的一面, 犹豫了一下,朝他走去。 - 向苒躲在洗手间的单间里面,觉得吊顶上、窗户外都有风灌进来。 浑身发冷。 因为今天要领证的事,她几乎一夜没睡。 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心里空落落的....... 更多的还是愧疚。 - 而苏以晴回来的比她想象的快。 几分钟后,向苒听到苏以晴的声音——“向小姐,向小姐!你在吗?” 向苒推开了门:“我在这儿。” 苏以晴看起来有些激动:“我......全程都不敢说话,表格我签了,指纹也按了,证在盛扬那,看他刚才像是在盯着我肚子看,我借口上厕所,就赶紧进来了......” “那......我现在出去?” “向小姐。辛苦啦。” - 盛扬看着妻子从洗手间出来。 她的口罩被摘下了,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老婆,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他上前想扶住她。 向苒轻声说道:“我没事。” “可是你看起来.......” “走吧,我想去车里。” “那好,我让小陈把车开过来。”盛扬给小陈打电话。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向苒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不用再纠结了。 真好! 现在仅剩的任务就“卸完货”后“跑路”! 可是她觉得头重脚轻的,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连眼前的盛扬都成了重影...... 只听盛扬的声音响起——“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向苒心想——尴了个尬了! 别跌个狗吃屎啊。 - 作者话: 大家淡定。 根据网上资料,关于苏小姐和男主这个“领证”,应该是属于可撤销的。(不存在什么二婚情况) 即“被领证”方,进行相关举证即可。 点击下面的“作者有话说”,有相关的法律资料解释,大家可仔细品读,自行鉴别。 第102章 疾风知劲草 向苒下意识地攀住了他......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盛扬抱在怀里,车已经发动,正往医院开....... “不用去医院,真的不用。”她挣扎着起来,“我就是昨天没睡好。” “不行,还是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老婆,你把我吓坏了。” 向苒见拗不过他:“那去我之前一直做产检的那家医院吧。” 去别的医院,万一要实名挂号,说不准有穿帮的风险。 盛扬:“好。” 于是车调头....... 到了医院,向苒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只是有些感冒,胎儿没什么问题。 她在病床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就要求回家。 - 回家的路上,盛扬看着妻子靠着车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十分担心。 “老婆,这家医院是岳母她朋友开的吗?感觉比较小........要不要换一家医院产检?妇幼或者人民医院的名医堂都可以考虑啊。” “不用,就这家吧,我妈其实在这家医院里也有股份。”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向苒说:“放心吧,我没事。我现在会自己开药方调理了,回去吃点小柴胡冲吧。” “晚上我让赵教授来一趟。”盛扬眉头微蹙,“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向苒:“赵教授可是全国名中医,你把人家当坐堂郎中随意请啊。” “没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 回到家,盛扬想抱着她上楼,向苒拒绝了——“不要啦!万一,一摔俩怎么办?” 理由正当,盛扬也不好勉强。 可是今天一整天,她都不对劲。 是和他领证后悔了吗? 不愿意吗? 到了房间,盛扬把装着证件的文件袋递给她:“老婆,要不要由你来收好?” 向苒愣了下,接过袋子,拿出一本结婚证。 打开。 是她和他的照片。 摄像师抓拍的真好,她记得自己明明没笑。 因为完全笑不出来。 可是这张照片竟然还是带着笑意的。 “我要这张多余的照片,我要把它放在皮夹中。其它证件你收好吧。”向苒把文件袋里的一张剩余的证件照拿了出来。 “嗯。”盛扬说。 “我先去卸个妆吧.......” 他跟在她后面:“今天这个眉毛,化妆师画的太过于高挑了,下次我来帮你画眉。” 她回头:“知道了........你有事,先去忙你的事吧。” “我没什么事,我在这等你。” - 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妆卸完了。 她换回了平日里穿的白色宽松睡裙。 身上的陌生感也消失了。 出水芙蓉,天然雕饰。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爱妻。 - “老婆,我来帮你吹头发,好不好?” “你会吗?” 向苒把包在头发上的毛巾拆开。 “不会就学。”他打开吹风机,用指腹轻轻分开秀发,“又不是什么难事。” “盛扬,你从前帮人吹过头发吗?” “没有。” “那以后会给别人吹头发吗?” “不会。” “喂,你以后不给我们孩子吹吗?” “不会......” “不行,你答应要管孩子的。”她似乎生气了。 “好吧。”盛扬笑了,从民政局出来,他的心一直揪着。 没有情绪反应和交流的她,有时候反而更让人担心。 他问:“今天签名字的时候,为什么签的那么潦草?是不是想将来反悔不认啊。” “什么?” “在民政局签字的时候啊。”他有些幽怨地说,“我看过你的手抄医案,你的字很像是梁诗正行体,可今天却故意签的那么潦草。” 晕,这家伙竟然留意到了她的笔迹。 “我.......我可以写很多种字体的,看心情。”向苒嘴硬。 她也不知道苏小姐的字怎么样。 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回应。 “真的?” 向苒清了清嗓子:“嗯,有机会可以你展示一下的......” - 镜中一对璧人。 女的脸如白瓷,长发如瀑。 男子身材玉立,站在她身后,吹风机低低地发出声音,吹出徐徐暖风。 像一张有年代的油画。 向苒看着镜中的自己,余光却发现镜中的盛扬在看自己。 “老婆,早知道你今天穿中式的衣服,就该给我准备民国那种长衫啊。” 向苒:“你有吗?” “没有。” 向苒吐槽:“又不去拍戏,你不知道自己长得惹眼啊,去趟民政局还要给自己那么多戏,穿个长衫干嘛?” 最近好久,他没听到老婆怼自己了。 盛扬觉得这些话十分顺耳动听。 巴不得她再损自己几句。 “你终于承认我长得帅了吧?” 向苒回头:“我从来没否认过你长得好看这一点,我这人一向实事求是。” 盛扬:“以色伺人这个优点好像太.......那个什么了吧。老婆,你同意嫁给我,还有别的原因吗?” “盛扬,你不用纠结这些。我愿意和你生儿育女,就是对你这个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最大的肯定。千言万语,都不比上实际行动,是不是?” 她察觉盛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反常,有必要说一些话来让他放心,“可能是孕晚期,受孕激素的影响,我最近的情绪波动好像有些大,老公大人,你多担待些。” “我应该做的,只怕做的不够好。海誓山盟,对于我这样年纪的人来讲,未免过于肤浅,只盼今后我可以向你证明自己。” 他放下吹风机,握住了她的手。 她也回握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是个硬心肠的人,到了盛家后,她在“资本主义”和盛扬的“糖衣炮弹”的双重攻势下,心柔软了很多。 怀孕之后,简直有点多愁善感起来。 俗话说疾风才知劲草,向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早晚要离开盛家。 所以,她这回没有掉泪,反而自己给自己鼓气。 她呀,以后可有很长、很孤独、很远的路要走啊。 野草就算开出花来, 也是凌霜花。 - 作者话:最近比较忙,如果一直修文的话,怕来不及每天按时更新。所以暂时不改了。谢谢大家! 第103章 计较 晚上,盛扬真的又把赵教授请来了。 他给向苒把了脉,好一会儿才说道:“盛太太,近来睡眠不好,是吗?” “嗯。”向苒点头。 “放宽心啊。舌苔给我看看。” 向苒伸出舌。 “我给你一剂经方——半夏厚朴汤加减。” 向苒:“教授说的是你用来调理情志的第一方——八味除烦汤吗?” “没错,看来盛太太平常真的是在经方上下了功夫,这味药主要是清热除烦,我给你减一下药和剂量,开一方孕妇可以安全服用的方子。” “那麻烦教授了。我去楼上拿上次你写的那本病历。您坐一下。” 待盛扬一走,赵教授对向苒说:“盛太太,你最近是不是有些焦虑,忧思过度.......腹中的宝宝和母亲是一体的,您的喜怒哀乐,都会对孩子有影响。无论如何,还是要放宽心情。” 向苒才想起,这个月开始她就愁眉苦脸的,为了领证的事,耗费了太多心神,之前的胎教恐怕都全做了无效功了。 “是的,教授你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有时间和盛总交流、交流,他虽然年轻,但为人通达,做事踏实,看得出对您也是真心关爱。”赵教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盏,“不过,我可不是他请来做说客的哦。” 向苒笑道:“这个我知道,您要不愿意的话,就算总统也请不到您去家里。” “那也不一定,您高看我了。不过呢,我刚才说的话,是医者父母心罢了。” 盛扬拿来病历,赵教授开完药方便告辞。 盛扬送至门口。 “赵教授,我太太没什么大碍吧?她今天早上差点晕了过去。医院的内科医生说有些感冒,还有些低血糖。” “这是西医解释,中医来看呢,她这些天睡眠不好,吃得不香,人体抵抗力变弱了,又加上昨晚或者早上受了凉,才会有这些症状的。盛总不要太担心,你只要顺其自然,多多宽容,不要给您太大的压力,没什么大碍的。药里面有几味药比较苦,如果状态好了,后面不吃完也不要紧。” 盛扬听他这么解释,才放下心来。 - 回到房间,盛扬对向苒说:“我刚才让小陈去民康医馆抓药了。” “这么晚还有人吗?” 盛扬:“打了那边负责人的电话,他会安排人去药房的。” “其实明天早上去抓药也不要紧。说不准人家都下班回到家了。” 盛扬:“我想晚上就煎好药,这样你喝了或许能睡个好觉。嗯。大不了交代医馆负责人一句,给人加班费咯。” 向苒:“我想先睡了。” “我去洗个澡,很快就来陪你。”盛扬解开一枚袖扣,放在床头柜上。 “老公,我现在肚子大了,想一个人睡。” “什么?”盛扬解另一枚袖扣的手,滞住,“是.......是因为我这几天晚上太累,打呼了吗?” “不,是我现在睡眠不好,想试试一个人睡。” 盛扬僵在那。 这么久以来,他们每晚都一起睡,习惯了。 可赵教授也说了,让他让着她。 “好。”他拾起柜上那枚袖扣,心里沉了沉。 “要不,我帮你把衣柜里的明天要穿的衣服都拿去你房间吧。”向苒打开衣柜。 盛扬转身按住她的手:“不用。我明早来取。” 言语态度坚决,手上也用了几分力,目光更是有些逼视。 向苒点头:“那好。按你说的来.......” “是不是领证的事.......你并不——” 向苒打断他:“不是!领证这个事上,我尊重你。” “其实,我并不是不愿意变通。你别忘了我曾经几乎是个不婚主义者。”他看着她目光炯炯,“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和孩子,所以.......我思来想去,领证这事对你只有切切实实的好处.......我没有理由不坚持。” “嗯,我了解。”她并不抬头看他。 盛扬泄了气。 他松开手:“待会药煮好了,你还起来喝吗?可能会晚一点。” “嗯,到时候......让小富或者曾阿姨拿上来。”向苒小声说道。 “好。那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喊我,我就在家。” - 回到书房。 盛扬觉得有些疲惫。 装有结婚证的文件袋,就这样放在了桌上。 她让他来保管存放结婚证,只拿走了一张多余的照片。 领完证,应该很开心才对啊。 他以为她也会很开心。 有过肌肤之亲的两人,很容易感觉到对方的情绪的,她今天明显是情绪低落的。 盛扬很有一些挫败感。 他把文件袋放入抽屉——无论怎么样,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 以后,他一定会好好的待她。 或许现在她还有担心,但他终究会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这么一想阴霾少了一些。 但长夜漫漫,想起妻子房间的满室的温馨,真是半点都不想回他之前睡的那个房间。 打开电脑,点击了邮箱,雪花片似的未读邮件。 一封封的看去,时间也渐渐流逝。 哦,原来工作的意义就是如此啊。 伸个懒腰,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 他叹了口气。 刚想站起身去自己的卧室,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决定在书房的沙发椅上对付一晚,反正很快就天亮了,不是吗? 手机电量不多了。 充电器还留在她房间,这是他给自己“埋的伏笔”,原本他是想厚着脸皮去拿充电器,钻到被窝里去的。 可是现在确实有点晚了。 不如就进去看她一眼,顺便把充电器拿到书房来。 - 轻轻推开卧室门,熟悉的香味扑鼻,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看来药是吃过了。 床头开着一盏小灯。 是因为怕黑才没关灯? 小东西! 怕黑,还要想着一个人睡? 盛扬满肚子委屈,小时候外祖母说他睡觉老实,盛家的保姆也夸过他睡觉老实。 怎么她就嫌弃他了呢?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却发现自己原本插在那的充电器和数据线都不见了??? 他打量了四处,也没寻见自己的充电器。 正想出去,低头发现妻子睡的甜静。 他俯下身,帮她把被角往上拉了拉。 想起她以往夜里也给他盖过被子,盛扬的心里涌出一阵暖意。 原来给喜欢的人盖被子是这么温馨的事情啊。 他轻声嘀咕:“小东西!今天不和你计较!” - 直到盛扬走出房门,向苒都没发出一丝声音。 她今晚也失眠了。 她最近也习惯了每晚听他读诗,给她讲一些生意上的事,谈谈他的志向,聊聊宝宝的事,更习惯两人的枕边厮磨和他温暖的怀抱。 在卧室里的时候,他总是比白天在外的样子温和很多。 实际上向苒怀疑,小的时候盛扬应该是个柔和的男孩子,他凉薄的气质和坚硬的外壳或许是后天习得的。 当然,这是她的推测罢了。 因为当她听到他口中嘀咕那声“小东西”时,不免又想他这狗脾气——一定是天生的。 第104章 每天都想你 盛扬第二天清晨在自己卧室的床头柜上找到了充电线。 他有些哭笑不得。 昨晚她竟然“先下手为强”把充电器送到这儿来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以为只是暂时睡几天书房的,没想到她像是铁了心要一个人霸占房间,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他睡过去。 于是他也不勉强。 毕竟也不至于和孕晚期的孕妇置气。 刚好集团计划在捷克成立实验室,在马来西亚配备仓储服务,他就带着几个总监去出差了。 盛扬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因为时差,两人只偶尔通过微信语音留言联系。 但实际上每天小富都要向盛扬汇报家里的情况:她吃的怎么样?睡眠如何?产检的时候是谁跟着? - 江南的初夏。 繁花似锦。 预产期越来越近。 盛扬也风尘仆仆地回程。 从捷克到巴基斯坦,从巴基斯坦到马来西亚,在地球上兜了半个圈。 回来之前,他给向苒留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今日傍晚到家。” - 小富从下午开始就在厨房指挥阿姨做晚饭。 向苒本是兼职家政业的同行,所以对家里雇佣的这些人的工作要求也不高。 大致过得去就行了。 这个有些慵慵懒懒的家,因为男主人远行要回来,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但又不能不说,忙起来有时候还更有盼头些。 向苒这些天无聊就在房间搞英语,背雅思真题都快吐了。 又怕自己心力花费太厉害。 毕竟某部电视剧中女主的母亲就是因为背一本经书,耗神太过,最后流产了。 所以大部分时间,她就在花园里晒晒太阳,刷刷短视频打发时间。 - 到了傍晚,向苒正在和小富闲聊。 小富的手机响了。 “是盛总。”小富说。 向苒:“接吧。” 盛扬在电话里说是已经落到机场,但晚上要去赴一个饭局,让小富转告太太一声。 小富:“盛总,太太在我旁边,要让她接电话吗?”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富直接把手机递给向苒。 向苒:“喂?” “是我。”盛扬说。 “我知道......你要去赴宴吗?家里做了不少菜呢?” 电话那头盛扬犹豫片刻:“那我留着肚子,尽量早点回来。你们给我留点宵夜。” “好。” - 虽说是留点宵夜给他。 但厨房做了那么多菜,她哪里吃的完呢,基本还是原封不动地等他回来罢了。 小富刚好去花园搬兰花,听到外面的动静,嚷嚷着:“好像是小陈的车。” 向苒匆忙,迈出大门,站在通往花园的台阶上。 花园的路灯被打开了。 向苒看到小陈在帮盛扬从后备箱把行李拿下来, 而盛扬也看到了她。 接近二十天不见,两人隔着小花园遥遥相望。 向苒看盛扬,瘦了一些,黑了一些。 但棱角更为分明。 盛扬看向苒。 她依旧穿着那套半旧的连衣裙裙,肚子比之前看起来大了不少,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开衫。 干净得仿佛不沾半点尘埃似的。 目光中有了为人母的柔情。 但隐隐地,盛扬觉得她好像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只是那眸光依旧让他心软的不行。 盛扬没管身后的行李,径直朝她走过去。 本想把她揽在怀里。 可她却主动走下台阶,去拉他手:“你回来啦。阿姨做了好几道你喜欢吃的菜。” - 小陈帮忙把行李搬了进来。 他请示盛扬:“那我再送宋总回家,宋总还在车里呢。” “去吧!”盛扬转身对小陈说,“记得要把宋楠送进家门再走。” 向苒:“宋总怎么不进来坐坐?” “他喝多了。”盛扬转身脱下风衣递给小富,嘱咐,“把宵夜拿到楼上去!” - 向苒知道他爱干净,走到房间门口。 她问:“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今晚.......能睡这里吗?”他无奈地笑着指了指向苒的卧室。 “当然,这个房子都是你的。”向苒笑笑。 她说的是实话。 东亚社会赋予了男人至高无上的权利,俗称父权,夫权。 在传统社会,妻子的房间,丈夫是可以随意进的。 而在现代社会,这个房子,大到门外的游泳池,小到室内的方块瓷砖,是属于盛扬个人的私人财产。 他对这个房子的每一寸地方都有绝对的使用权。 所以,无论从传统和现代层面来说,盛扬都可以对她进行“围剿”。 不要说“睡在一个房间”这事,就算其它的事情,他也有办法逼迫“妻子”进行做出退让。 在这一点上,无论这个“妻子”是“苏小姐”还是她。 在某种程度上,处境是一样的。 也在此时,向苒意识到:一个女人如果婚前没有房子,嫁到男方家,其实也时刻隐藏着“寄人篱下”的风险。 而她在锦绣山庄,没有一丝“寄人篱下”的感觉,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尊重她。 也一直没有使用他手中的“权力”——夫权和财产权。 没使用, 并不代表他没有...... 可盛扬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所以,向苒笑着推开了卧室门:“可以。” 盛扬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向苒拉入自己怀里,脚带上了房门。 抱住。 温暖,柔软。 盛扬深深地嗅了一下她的身上的味道——“你,用了我的香水?” “嗯,在你不在的时候。” “老婆……好闻。”他愣了愣,呢喃着去亲吻着她,“我让朋友再寄点过来,如果你喜欢的话。” 虽然他感到她有些抵触。 但他依然用力,再用力,想将她融进身体里。 人要远行,才知道家的温暖和可贵。 尤其是那些怀着激情和热血、总向往着远方的年轻的男人。 可和她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年时间,盛扬觉得这次出了趟长差,和以前不一样了。 曾经只向往着天的尽头, 现在才发现妻儿的可贵。 “你的衬衫上有......”向苒嗅了嗅。 向苒嗅到另外一种香水味,夹杂着烟味。 盛扬一愣:“臭吗?要么是宋楠身上的香水味,我扶了他出来的,他吐了好几回。” “你倒没怎么多喝........” “谁让他单身呢。帮我代了不少酒。”盛扬问,“老婆,这半个多月,有想我吗?” “嗯,那几天新闻里说巴基斯坦有恐怖分子袭击了中资企业的车队........”向苒半真半假,也真情流露,“可是一个女人如果身怀六甲,她除了待在家里,期盼丈夫平安归来,能做什么呢?” 男人无论何时都可以周游四方,而女人呢? 怀孕会极大的限制女人的自由。 这是天下所有适龄生育的女人需要面临的生育困局。 向苒是孤独的,她以苏小姐的名义怀着孕,更像是待在了孤岛。 生理上的变化,也会让她更多愁善感,多思多虑。 “傻瓜,我去的地方离开爆炸案发生的机场远着呢。但你怎么也不和我视频呢,巴基斯坦和中国时差没那么多。”盛扬亲吻她的眼睛,“不过,还是我错了,让你担心了……” 他低声道:“你也抱抱我,好么? 向苒终于张开双臂,搭上他的腰.......中间是他们的孩子...... - 虽然小富端了那么多菜上来,但盛扬也只吃了几口。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向苒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他衬衫上的一处酒渍上。 “我去洗个澡。”他站起身,让小富进来撤了餐盘。 - 洗完澡,盛扬径直进了她的房间。 这次,她没有阻拦。 只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床头立着的落地灯,是她去年圣诞节换的。 荷花苞形状的灯罩,薄如蝉翼的壳子。 灯光朦胧柔和。 灯下的她五官也柔和起来,怀孕后的丰腴,让她有了更古典的美。 眼睛和嘴角都有温柔,眼中对他依旧还是有依恋。 他俯下身去,埋在她颈间,深深地嗅着他最熟悉的香味。 是他自己的,现在也是她的。 没有变化,还是从前的香味。 他十分肯定。 这种香味让他感到安心。 轻轻地吻她的耳垂,脖子....... 盛扬吻了又吻,看她的眼眸,心底有了些冲动。 有些事,本也没必要告诉她, 他却忍不住想让她知道。 “我在外面每天都想你 。”他说。 向苒微笑,有些惊讶。 也亲了亲他。 “老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么多天,我没有在任何应酬场合碰过别的女人。包括今天........” “我知道。” 第105章 发动 从这天后,盛扬睡在了卧室。 只是向苒规定他睡在另一头。 他也不介意,快要临产的妻子,就算是提出分床睡也无话可说。 于是他每晚给她轻轻按摩足心和足三里,还认识了几个穴位。 到天一亮,向苒每天睁眼还是能看到枕畔盛扬那英俊的脸。 她问他:“为什么半夜跑到这头来。” 盛扬矢口否认:“可能梦游吧。” - 除此之外,男人依旧是一有时间就读诗给肚子里的孩子听。 但大部分都是情诗。 对于向苒的质问和反对, 盛扬有他的坚持。 他的解释是——父爱母,则母静,母静则子安。 所以,他读诗哄她就是哄孩子,不矛盾。 -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向苒托之前认识的二手奢侈品博主,找了家国外的珠宝商给盛扬定制了两枚袖扣,花了她不少银子。 一天晚上,她神秘兮兮地对盛扬说:“给你买了礼物,藏在家里某个地方。很隐蔽哦,你先不要翻箱倒柜的找,哪一天或许就突然发现了。” “这么神秘?为什么要给我买礼物。” “因为,我收到过你很多礼物,但从来没送过你礼物,所以......” 所以,想留给你一个纪念。 又怕将来有一天事情暴露, 你想起我来,会深恶痛绝.......所以这是一份隐藏起来的礼物。 只是一份心意,找不到也不要紧。 盛扬的吻堵住了她:“你能来到我身边就是礼物,还有宝宝也是.....” - 时光飞逝,盛扬知道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但实际的预产期上算起来只有五天了。 “老公,你最近要出差吗?如果要出差可提前安排,早点回来。”向苒试探着问。 根据她和苏家最新商量的方案, 是最好趁着盛扬出差的时候把孩子生下来, 这样就更能避免一些身份细节穿帮的可能。 盛扬听了后点头:“可能最近去趟新加坡吧,大概三四天就回来。” 在他看来,虽说预产期虽然还有半个月,但也不敢出远差。 - 晚上吃好晚饭,向苒看到小富在剥豆子。 向苒坐下来,看她:“你在帮柳阿姨剥青豆吗?剥好了是要放在冰箱里吗?” “是啊!她明天有事晚点过来,我先把豆子帮她剥了。” 向苒见豆子青翠,忍不住拿起一颗也剥了起来。 小富忙摆手:“太太,你怎么能做这事呢?” “怎么不能?”向苒笑了,“我们是一样的人。” 小富惶恐:“怎么会一样呢。” “你以后就知道了。”向苒把剥好的一粒豆子准确无误地投到了篮子里。 时间一长,她倒也觉得小富比曾阿姨还顺眼了一些。 向苒和曾阿姨之间因为有着苏家的“交易”,她得提防着曾阿姨。 倒是小富,因为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冲突,再加上年龄相差不大,向苒有时候倒宁愿跟小富扯扯闲话。 -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晚——盛扬飞往新加坡的晚班飞机刚起飞没多久,向苒的羊水破了。 看来孩子迫不及待地要比预产期的日子提前出来了。 产检的科普单上有写——破羊水要去医院的。 可是大晚上十一点多了,现在要去医院吗? 在她犹豫之际,肚子突然发动了。 阵痛袭来....... 所谓不知者无畏, 向苒自己下去喊醒了小富和曾阿姨,又打了个电话通知了苏跃。 几个女人快速归了一些东西,坐上了苏跃派来的车去医院。 小富被向苒留在家,走的时候她还嘱咐小富暂时不用打电话给盛扬,毕竟他今天才出差,估计新加坡还没到呢。 曾阿姨则当晚跟着车一起去了医院。 - 在医院,向苒见到了苏以晴的亲姨妈。 但这位姨妈和苏以晴外表上看去,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不过一看就是个干练型的美人,向苒记得册子上有写她也好像是某医院的主任,目前也是她生产的这家医院的客座教授。 此时“姨妈”看向苒的目光充满了打量、审视、探究的意味。 “你母亲有事走不开,特意让我过来一趟,苏跃把一些事告诉了我.......”她看了下四周,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盛家人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跟着这儿的医生一样称呼我钟主任。” 向苒直截了当地问:“那钟主任.......请问这里都安排好了吗?” “打点好了,也已经安排床位了,你胎位很正,可以顺产,医生刚检查说你宫口还没开,耐心待产吧。入院的资料是苏以晴,这个放心。” “那就好。”向苒总觉得这个姨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躺在病床上,起初阵痛隔几分钟疼一下,向苒开始还能看看手机,但后来慢慢的就承受不住,她也不顾形象地开始哼哼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羊水先破只能躺在床上的缘故,她的宫口开的特别慢。 护士来探了几次宫口后,见怪不怪,只说头胎产程都长。 - 向苒苦苦待产的时候,待在锦绣山庄坐立不安的小富,连夜给盛扬的母亲蒋玉打了电话。 蒋玉好怎么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婆婆。 她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给司机小陈,让他捎上小富,送她去医院。 小陈身为盛扬的司机,得知这个消息时,稍加判断,便第一时间就给盛扬打了电话。 而盛扬接到向苒去医院待产的消息时,正从酒店出发去会场。 可他哪里还有心思开会,安排了其他人主持会议,自己则订了当天最早的航班赶回h城。 偏又航班延误,等待到盛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产房门口坐着他母亲和曾阿姨。 他焦急地问母亲:“谁在里面陪产?听说以晴的阿姨也来了。难道是阿姨在里面陪产吗?” 蒋玉答道:“刚刚曾阿姨在里面,现在换了小富!” “小富?小富在里面有什么用!”盛扬一听就火大。 他转身对护士说,“可以现在就换陪护人吗,我是孩子爸爸。” 护士见这个英俊的男人面色如冰,隐然在克制怒火。 忙给他递过来了一套消毒过的防护服。 蒋玉拉着他,悄悄辩解:“你别误会啊,我刚才是要进去的啊,可你媳妇指名让小富进去。你媳妇的阿姨早上还露了下脸,下午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可是一直坐这坐镇的。” 蒋玉话音刚落。 走廊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响。 盛扬回头, 穿着香奈儿套装的中年女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路样子闲庭信步的,抱着手臂,东张西望的。 身后跟着的是苏跃。 - 作者话: 昨天去了外地,很晚才到家,所以今天的第一更晚了哦。 另外,作者最近一直在对前面的章节进行大修。 毕竟这个是连载文,还是没有存稿的连载文。 没完结前,一切都有可能。 第106章 生了 那女人驻足,惊讶地望着盛扬:“咦,这是盛扬吗!你不是昨晚才去新加坡了吗?我是以晴的阿姨啊,你还记得吗?” “记得。阿姨——你好。”虽然这女人闲散的步伐让盛扬隐隐有些不舒服。但盛扬还是和她打了声招呼:“我回来晚了些,现在就进去陪以晴。” - 此时距离向苒阵痛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了。 盛扬进了待产室,发现向苒的头发已经因为疼痛不停地打滚而打结,缠绕在一起。 她看到盛扬,也惊讶:“老公?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来晚了。老婆,你怎么样?”他坐在床边,帮她擦去脖子里的汗。 盛扬心里十分内疚。 这家医院虽然是岳母有股份的,但是无论软硬设施都和他想的差远了。 正说着,突然向苒伸手抓住他的衣服:“疼.......又疼了!” ...... 妻子生产的痛和难熬,远远超出盛扬的想象。 他喊来护士:“现在不是有无痛分娩技术吗?我妻子疼这么久了,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措施吗?” 护士:“她宫口开的太慢了。至于无痛分娩的话,我们医院是可以实施的,但好像问过家属,说不需要啊。” “哪个家属说的!”盛扬简直要气坏了。 一个年龄较小的护士凑上前:“哦,孩子的姨婆和奶奶好像都说不需要呢,毕竟有些人会有些顾虑,因为无痛分娩可能有一些并发症,比如会降低意识,导致用力不足,不利于胎儿呢。不过,总得来说是安全.......” 男人望着着疼得已经把他身上陪产服拧成麻花的妻子:“我是她丈夫,我要求给妻子无痛分娩。你们赶紧去准备!” ..... 打了无痛分娩,产程好像真的缩短了。 没多久, 向苒马上要从待产室要被推进了产房。 盛扬看着妻子一人进去,心里不安,上前握了一下她的手:“老婆,我就在外面。” 向苒点头,她心里定了下来。 人在生死面前,绝对的身体痛苦面前,穿不穿帮已经不重要了。 之前她是那么无助,连小富都被她喊进来了。 她深呼吸。 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更大的挑战。 - 脱了防护服的盛扬,在产房外头坐立不安。 蒋玉安慰他:“你媳妇胎位是正的,也没系带绕颈,别急成这样。对了,我先声明啊,不是我不想给你媳妇用无痛分娩的啊,一来我不清楚这个技术有没有副作用,二来是苏以晴阿姨人家是医学教授都说不用呢。” 盛扬不吭声。 不想理她。 蒋玉又问:“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不饿。”盛扬不耐烦。 “苏家的人都去吃东西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要不你去吃点,我在这儿守着。” “说了不用.......你和小富去吃吧。这里我守着就行。” 他或许是饿的。 今天吃了顿早饭,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妻子从昨晚就阵痛,也不知道饿了没有,有没有力气生。 素来沉稳冷静的盛扬,生平第一次有坐立不安的感觉。 此刻才知道了原来电视剧里演的男人在产房外面的紧张不是夸张。 - 一个小时过去,面对着没有动静的产房,盛扬简直想去找个无人的地方跪下来祈祷妻子平安。 他刚从凳子上站起来,突然看到产房门被推开。 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孩子出来:“苏以晴家属在吗?” 盛扬迎上去:“我是他老公,我妻子怎么样了?” 护士:“产妇还需要观察两个小时,爸爸看看宝宝吧,你妻子顺娩一个男婴,六斤七两!” “我妻子她还好吧?” “没事,观察两小时是常规流程,很快就可以出来。” 盛扬望着天花板,轻吁一口气....... 蒋玉早已凑上前,拍手笑道:“哎呀,是个大胖孙子。像我们盛扬!和盛扬的眼睛、鼻子一模一样。” 盛扬的心根本不在孩子身上,他此刻只想见老婆。 不过在母亲和护士的建议下,他也伸手抱了一下孩子。 他瞥了孩子一眼。 儿子确实像他, 五官之中,只有嘴巴有些像妻子。 苏以晴的阿姨听到消息也赶来了,在旁边也说孩子像盛扬。 连护士都这么说。 很明显,爸爸长得这么帅,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对孩子最好的夸奖。 只盛扬的心中其实希望生个女儿,长得像妻子才好呢。 但儿子.......也不错。 以后好好管教他,让他对母亲孝顺, 这样将来就会有两个男人来疼她.......想到这儿,盛扬内心也柔和的像水一样。 二十九岁这年,他终于成了父亲。 - 生完孩子的向苒躺在观察室。 在这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候里边,她痛到怀疑人生。 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一孕傻三年,不是空穴来风。 她竟然愚蠢地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了别人手中。 也没有意识到,在没有穿帮之前,盛扬其实才是最能护她周全的人。 她竟然脑子糊涂听了苏跃的话,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候支开了他。 在她躺在病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也是毫无自保能力的时候,她只好选择把小富喊进来陪产。 一则小富没有害她的心。 二则可以随时和产房外的蒋玉汇报情况或者联系到盛扬。 所以,幸好她命大....... 现在的她对于苏家来说利用的意义也没多少了。 若是他们真想动一动手脚,她要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一些意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后怕, 还是后怕! - 两个小时候后,盛扬终于见到了妻子。 他看着她那原本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已经蓬乱和打结,脸色是异常的苍白。 手背上还挂着点滴。 他上前握着她的手,触手一阵冰凉:“老婆......我......” 竟然哽咽住了。 内疚,亏欠。 他没有这个经历,永远也想象不到生产是这么的痛苦。 任何的影视和文艺作品都会把生育之苦模糊化、艺术化,而实际呢....... 她用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才生下了宝宝啊。 这样的毅力。 让他这个男人自叹不如。 “孩子,你看过了吗?”她轻声问。 “嗯,孩子很健康,被护士抱去打疫苗了。”他拿着纱巾轻轻擦了擦妻子额头的虚汗,“你先休息一下,我晚上就在你身边陪你。” 向苒点头,闭上了眼睛。 盛扬的心,今夜柔软得像云朵,像海浪的浮沫。 从前他喜欢她。 现在当然也喜欢她。 但这喜欢与喜欢是不一样的。 从前他喜欢她的美,喜欢她古灵精怪,喜欢她顽强的生命力、喜欢她美好的身体、喜欢两人身心合一的美好体验。 但现在, 盛扬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温去温暖她。 他觉得……现在妻子已经成了自己身体和生命的一部分。 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从此血脉相连,再也不分彼此。 这一辈子,他们都有了实实在在的链接。 这真好。 盛扬看着妻子熟睡的脸,想起去年自己喝多的那次,她以为他睡着了,曾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英文单词。 他笑了。 也伸手, 在她手心,画了一个爱心。 第107章 月子 生产完的第二天,苏以晴的阿姨便回澳洲了。 但她走之前托苏跃和盛扬打了招呼。 还解释苏以晴的母亲是因为前些日子脚扭伤了,行动不便,才没有来。 否则是一定要来看女儿的云云。 苏跃转交给向苒一把黄金长命锁,一对黄金手串,两个银锭,说是苏以晴父母给孩子准备的。 向苒收下了。 - 虽然是顺产,但她还要待在医院几天。 医生说根据排恶露的情况,再考虑产妇什么时候出院。 盛扬巴不得妻子早点出院,这医院的病房条件实在一般,虽然是单人间,但晚上空调的声音太响。 他很怕影响妻子的休息。 结果第二天中午,向苒遇到了新的难题——母乳喂养。 她的奶水堵住了。 幸好盛扬连夜请来了通奶师。 通奶师长得五大三粗,壮的像可以去奥运会摔跤的女选手。 她撩起袖子,一通挤压,疼得向苒都哭了。 盛扬站在一旁也看呆了——这和酷刑有什么区别? 他压根不知道,女人生育结束之后,还有这一关要过。 “要不,就别喂奶了?一直不挤,奶便自动可以堵回去了。”通奶师看孩子爸爸对妻子心疼的眼神,询问主家的意见。 通奶师专门服务于h城的富人家,现在很多太太都不愿意喂奶的。 盛扬还未来得及接口。向苒就咬牙说道:“再试试看吧。” 作为母亲,她实在是有愧。 之前听医生说母乳会让婴儿的身体更强壮,免疫力更强。 为了孩子,她在这方面愿意试试看...... 在向苒一声声隐忍的哭声中,奶水终于通了。 通奶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擦了擦汗,颤着手从孩子爸爸那边接过了丰厚的红包——太紧张了。 她通奶的时候,感觉孩子爸爸的目光在背后像要“刀”自己一样。 太可怕了。 - 向苒掀开哺乳衣,露出半边雪白.......涨得圆圆的,比从前的样子饱满许多。 孩子吸奶吸得欢快。 盛扬凝目看着。 正在喂奶的妻子,神情别样专注。 他被震撼住了。 “老婆,我从小没喝过一口母乳呢。”盛扬叹道。 “啊?妈没给你喂吗?那你小时候就吃奶粉啊?” “嗯。据她说,她属于天生没有奶水的那种人。” “哦!”向苒朝他嫣然一笑,“我感觉,我可能是属于奶水多的呢。” 反正向苒小时候没听说过村里的妇女奶水不够的,她对此很有信心。 而且她最多也就喂养母乳一个月。 怀里的婴儿用力地吸吮,狼吞虎咽的,声音响亮。 向苒满意地笑了。 夜深人静。 盛扬坐在床边,看着妻子给儿子哺乳,听着儿子“吧嗒吧嗒”的吸奶声音,心中也是莫名感动, 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在他心底涌动。 他忍不住靠过去,伸出手,将妻子和儿子都拥在自己怀中, 仿佛自己拥着全世界。 - 顺产的第四天早上,向苒出院了。 本来苏家已经安排好了对接的月子中心,但向苒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产,变得惜命了。 她从自身安全考虑,劝掇盛扬出面,提了要在锦绣山庄坐月子的建议。 坐月子本是男方家负责的,苏跃也无话可说,只悄悄在电话中交代向苒随时与其保持联系。 - 月嫂虽然是临时请的,但高价之下必有好月嫂。 高阿姨是盛家请来的月嫂——勤快,经验足。 她在医院的第三天早上就接手了照顾婴儿的任务,向苒就轻松了许多。 回到锦绣山庄,向苒的精神反而好了不少。 盛家陆陆续续来人看望。 盛扬的姑姑、婶婶拎来不少滋补品,还都带来了两份红包——产妇一份,孩子一份。 红包里面都塞得鼓鼓的。 盛扬的爷爷看到了期盼已久的重孙子,更是笑得乐开了花。 当天就带来两只金光闪闪的大金元宝,作为贺礼。 向苒等老爷子走后,她一看金元宝底部,标注着150克字样。 向苒用着手机上的计算器,一算金价,哇塞! 微笑在嘴角漾开...... 盛扬看到了,把藏在背后的一个长方盒子递给她:“小财迷,这是我妈给你的。” 向苒接过——里面是一把金镶玉的如意,上面还缀有宝石。 “这也太贵重了吧。”向苒把如意拿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收下吧,是你老公花的钱........” “哟,老公,你可真会做人,把钱从左口袋掏到右口袋。”向苒吐槽。 盛扬哈哈大笑。 - 月子期间,婆婆蒋玉也时常会拎着东西来看望。 蒋玉一开始看向苒看不是那么丰腴,怕奶水不够,结果没想到孙媳妇奶水多的孩子都喝不完。 有一日,盛扬从公司回来,听到母亲在那边“高谈阔论”——说是她认识的某户人家的媳妇奶水特别多,孩子喝到了五岁。 盛扬忍不住走过去怼自己母亲:“你又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种奇葩的事?五岁都要上幼儿园了,还吃奶?” 蒋玉本意是希望媳妇多喂奶一段时间,一不小心举了个极端例子,刚好被儿子听到。 但在媳妇面前也不愿意丢了婆婆的架势:“五岁是没这个必要,但专家说最好母乳喂养一年。” “这个也不一定吧,你小时候一点奶都没给我吃,我不也长这么高了?” 蒋玉最痛恨儿子揭她短:“那能一样吗?我们那个年代艰苦,所以奶不够,现在以晴母乳多,当然是喂养时间越长越好了。” 盛扬听了,说道:“呵呵,母亲因为没有母乳,当然不知道奶孩子的辛苦......你知道奶三、四小时不挤就会堵住吗?为了定时母乳喂养,整夜都睡不好觉吗?” 蒋玉:“我就是随口一说。” 盛扬怕母亲在房间罗里吧嗦影响妻子的心情。 “我知道,母亲是嘴快心善的人,你还是去外头来指导一下高阿姨怎么发泡你带来的燕窝吧?这里儿子有代劳就行。” 蒋玉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等母亲一出去,盛扬就对妻子眨眼:“别听她的,太辛苦随时都可以不喂母乳,我们买奶粉就行。” 向苒点头:“哪一天我不喂母乳了,你记得要买最好的奶粉。” “没问题。” 第108章 谋划 关于孩子取什么名字,夫妻俩也和这世界上大部分初为人父母的人一样,绞尽脑汁地查字典,搜典故。 最后向苒建议把取名这个技术活,外包给盛扬爷爷。 她有她自己的私心。 孩子是盛家的,自然由盛老爷子来取名最好,最为重视。 盛老爷子欣然同意。 最后孩子取名为盛松暄。 之前的两代人都是单名,从重孙子这一代改完双名。 当向苒得知名字的时候,还满惊讶的——没想到,盛扬他爷爷一把年纪,取出来的名字倒有些像小言男主的名字, 向苒看着怀里的儿子。 天庭饱满,耳高于眉。 幸好这小子遗传了他的爹的样貌。 要不然取这样文雅的名字,万一长得太丑,就...... - 盛家人原本是决定先办“满月酒”,再办“百日宴”。 但向苒的打算是等自己坐完月子就尽快找机会跑路,为了不分心,她便提议只办“百日宴”。 反正百日之内,她肯定要走。 至于到时候怎么搞“百日宴”,她也管不了了。 而盛扬这个人,只要事情不涉及他的“原则”,似乎很愿意听妻子的话。 他自己去说服了爷爷和母亲只办“百日宴”。 根本不需要向苒操一点心。 这就是找个年长些的“老公”的好处。 - 大她五岁的男人,褪去了青涩和莽撞、经历了职场的训练。 做事妥帖、放心。 整个月子里有他在,压根就没有别人家鸡飞狗跳的事。 而原本向苒对“坐月子”这事,是有很大恐惧的。 但凡传到她养母口中的,村里哪个女人坐的月子不是一部血泪史? 不说村里了,就连城市里的人也不能幸免。 教育机构的同事小美还是h城土着呢,都对向苒吐槽过,她的眼睛之所以有迎风泪的毛病,完全就是在月子里被老公气哭出来的。 由此可见,婆媳矛盾能否调和,月子能否平安度过,全在于老公有没有水平,有没有责任心。 这一点上,盛扬算是说到做到了。 向苒坐月子里的前几天,他自己给自己放假,在家办公,随传随到。 后面的日子里,他基本都推掉应酬和不紧要的会议,每日早早回来,陪伴妻儿。 别看盛家在某些方面很有着“封建”的氛围。 但盛扬这一辈开始因为在国外留学的原因,有些方面的思想还算比较“西化”。 譬如在参与育儿这方面,向苒一直夸他做的好。 一日,两日不算什么, 长期坚持就是难得了。 但盛扬却不以为, 他坦言他从前公司的外籍同事基本都能做到这样。 看吧,有时候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也是互相能影响的。 可盛扬最好的朋友......好像是宋楠啊? “盛扬,你和宋楠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他像只花蝴蝶,一直是浪子腔调啊?”向苒问。 “大概是没遇到真正能降住他的女人。”盛扬耸肩,“而且他的家庭还远比我复杂,面对的局面也复杂的多。但说不准他这只花蝴蝶将来就折翅在哪个女人手里了。” “哦?那如果我和宋楠同时掉水里,你救谁?”向苒突发奇想地问。 “老婆,你会游泳吗?”盛扬问。 她当然会。 五六岁就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只用一个橡胶轮胎就在池塘学会了狗刨式,后来又大着胆子到山上的野潭里抱着石块学潜水。 但此刻她却摇着头,夹着嗓子:“不会耶,因为胆小,一直没学会。” “那当然是救你了!宋楠会游泳。”盛扬说。 “那如果宋楠他也不会游泳呢?” 狗男人又抛出他的金句:“我不回答没有意义的假设。” “不行,不行,这个问题,必须答。” 盛扬:“还是会先救老婆.......虽然他还曾经救过我一命。但在危急情况下,男人优先保护女人,这是普世的观点。” 好吧,向苒心想——今天就放过你了。 盛扬也松了一口气,就怕她和段子里的有些女人一样,没完没了的假设出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不过万一她要问——“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他的答案也准备好了——“救老婆,因为老妈会游水。” 所以,只能救她这个“旱鸭子”。 - 本来月子是一个月,但盛扬根据专业人士的建议,月嫂请了两个月。 但向苒恢复的很好,在满一个月的时候,她就行动自如了。 她把理发师请来了家里,天气热起来,长发剪短了些,长度只齐肩,利索又清爽。 也没什么夸张的妊娠纹和肚子。 只是因为每日要挤奶和喂奶,她的睡眠不是好。 但正因为这样,体重减得也快。 生产前她是一百三十五斤,生完孩子一个月,就恢复到了九十多斤了。 - 冰箱里已经放满了她挤出来用袋子封装好的母乳,足够小家伙再吃一个月的了。 于是,她开始谋划要“跑路”的事。 苏跃最近和她探讨,何时能把两人交换过来比较好,向苒只推脱说盛扬如今要求她坐两个月的月子。 让他那边再等等。 为了安全起见,向苒觉得自己应该先“跑路”到国外,确认自己的人身安全后再通知苏跃,这样比较稳妥。 至于那最后一个月的佣金,她也想不问苏家拿了。 清点了一下自己各张银行卡里的钱,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按照电视剧里演的,如果一个人既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同时又拥有了很多钱,那么一定会很危险。 有钱也要有命花啊。 没多久,向苒等来了她的机会——盛扬要去出差了。 生产前后,算起来快两个月时间他为了照顾家里,都没出差。 但有些事情,必须要他出面的,还是得他亲自去。 “老公,你放心去出差吧。我恢复的很好,家里又有高阿姨她们住着,曾阿姨虽然现在不住这儿,但每天也还是会来看我。你瞧,这么多人照顾你儿子呢。” 向苒希望他早些走。 她好早点准备。 “我这次出差的时间比较久,先要去深城,然后去z国和f国,但会尽快早些回来的。” 第109章 临别 盛扬预订的是后天周二中午去深城的飞机。 晚上,孩子被高阿姨抱到了另外的房间带睡。 向苒挤完了剩余的奶,站起来把挤奶器放到柜子上。 舒了一口气。 她见盛扬进来,便问:“老公,你去深城是为了上市的事情吗?” “嗯——”他走到她身边,兴致勃勃地说,“等上市成功,在深交所敲钟的那天,你也要去。” 男人对于这种成功,总是有着极大的热情。 一激动,他又捧住她的脸:“还有哪个伯爵夫人的称号,也是你的。” 向苒点他:“那种虚头巴脑的荣誉我倒不稀罕,你别因为这个给z国当地乱捐钱啊。” “怎么会?我是那种乱花钱的二愣子吗?咱给国外当地投资,解决就业、纳税,人家政府要颁个荣誉给我,我能拒绝吗?其实啊就和国内颁劳模奖章是一样的。”他握着她的手,眼底似有细碎的光漫出,“以晴,我一直.......一直在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你和宝宝。” 他的手慢慢环住她的腰,现在她的腰竟然又变成了盈盈一握。 只胸前依旧饱满。 好久他们都没有靠这么近了。 向苒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发颤。 她半仰着头,想往后躲。 他似乎察觉,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伸出另一只手同她十指交扣,抵在他的腰侧。 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她听见自己含含糊糊对他说:“别……还没到那个时候。还不能.....” 于是他就真的没再做其它动作。 “我知道.......等我出差回来,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向苒没有出声。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们应该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盛扬的气息从急促,终于变平稳...... “我来帮你一起归行李吧。”向苒说。 “嗯。这次要多带几套西装,正式场合穿。”他放开她,“明天晚上有一个饭局,可能会回来晚些,不用等我吃饭。” “嗯。对了,老公......你儿子今天在床单上尿了一个爱心尿。”向苒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 “爱心尿?”盛扬接过手机,一瞧,“不愧是我的儿子,小家伙连尿渍都这么能是个爱心形状!待会我去瞧瞧他。” “别了,别吵着孩子睡觉,高阿姨带孩子也很辛苦的,明天早上再说吧。”向苒建议。 “好,听你的。” “还有,我想过段时间回澳洲看我父母,上次我母亲脚受了伤,我有点放心不下。宝宝还小.......我不打算带过去,留在家里中有高阿姨和小富她们在,倒还更安心。” 盛扬:“那等我回来再说吧。理应我们一起去看岳母的。高阿姨那边我和她过说了,让她考虑考虑多带宝宝一段时间。” 向苒点头:“那就好。” - 第二天晚上,盛扬果然很晚才回来。 向苒走出房门,走到楼梯口,探头一看——小陈正扶着他上楼梯,手里还拎着他的电脑包。 盛扬抬头也看到了她——很明显,这家伙喝醉了。 动静太大,连小富和高阿姨都出来了。 小富问:“盛总,要不要给你煮一点醒酒——” 可盛扬回头,低声打断她:“不用,时间不早了,都去睡吧,别吵着宝宝。” 待到了楼梯平台处,盛扬对小陈也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没多久.......整个房子静悄悄的。 能听到钟摆的声音。 向苒在几步路之远的地方等着他。 他是醉了,可应该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果然,他走过去,笑着抱住了她:“老婆.........” 酒气喷洒在她身上,她扶住他:“你喝醉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了。” 话虽如此,但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 向苒把他扶进房间,他看到床就趴下了。 “盛扬,去洗个澡再睡吧?”向苒去拉他手。 盛扬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今天席上的酒,你不知道有多少杯是因为你和盛松暄喝的........” “为我?还有儿子?”向苒问。 凑的近了,他身上的酒气太足。 似乎现在醉的是她。 “席上的人都说,我少年得志、常春藤毕业、五百强vp、二十八岁执掌翼行集团。但这不是最让人羡慕的,难得的是我在而立之前寻觅到良人——娶了一个家世、人品、才貌无可挑剔的好老婆……还给我生了儿子,你说我这是什么样的好运气......” 他每说一句话,向苒便觉得脸上热一分。 好运气? 额,她可半句都不敢回应他。 见她不说话,他扳过她的脸,用手捧着。 向苒被迫和他对视着。 他的脸红红的,那胭脂色蔓延到他的眼中......眼神热烈的可怕。 仿佛是烧红的炭能轻易地灼伤了她。 “老婆,其实.......我这个人,原本有很多戾气,性格也不算好,喜欢剑走偏锋,但遇见了你,我感觉自己变了很多,前不久我给慧山寺的佛像贴了金身,给西南山区那个青栾县的学校捐了款,甚至现在对我母亲态度都好了一些。”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洗澡吧。”她催促他。 他却又躺下身去,把手臂枕在脑后。 望着看她。 他脸部的线条向来是无可挑剔的。 酒后的他有一种平时没有的“傻气”。 “真想就这么不动。”他低声道,又吸了一口气:“唔.......还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向苒的声音有些发颤。 “领证前,我其实找过你得堂哥苏以枫。苏家在那时才会给你施压……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 “真的?” 向苒:“真的。”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低喃——“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我会尽快去递交给见证会相关的材料,将来我还要带你去深交所敲钟呢,去大马的森林小屋里度假,去撒哈拉沙漠看星星.......对了,还要再养一只梅花鹿,给儿子作伴.....” 声音渐渐变小。 低头一看,他已经阖上了眼睛,胸口起伏,睡着了。 向苒轻轻抽出手,摸了摸他滚烫的脸, 盛扬的面容在她眼中模糊了片刻。 她帮他盖上薄被,一滴眼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在梦中,睫毛轻颤........ 第110章 送行 因为前一晚醉酒的缘故,盛扬在第二天中午起得有些晚。 幸好行李早就已经装好。 行色匆匆的盛扬和妻儿告别。 甚至连中饭都未来得及吃,只说去机场贵宾室将就拿个三明治先垫着肚子就行——飞机上自然有餐食。 正所谓,天底下真正的分别总是在不经意间。 向苒看着盛扬的口袋巾有些歪。她忍不住伸手,替他整了整。细巧的手指将两个角捋了捋,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看,笑着说:“好了。”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久,她第一次给他整理行装。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盛扬举起手机:“小陈刚给我来电话了。儿子呢?还睡着吗?” “要我去抱来吗?” 他笑道:“不用了,让他继续睡吧。你也不用下来了,小心吹着风。” 说着,他就下了楼。 - 向苒靠着房门,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猛地打开了门。 穿着拖鞋跑下了楼。 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拐弯, 穿过门厅, 穿过花园, 听到小富在喊:“太太,你去哪?” 她心跳得快要跳出来。 终于在花园的台阶上,看到了正要上车的盛扬。 “盛扬!”她喘着气,叫他。 盛扬回头。 他的小妻子,亭亭玉立的站在台阶上, 向他走来。 他看着她走近,却不知她为什么追了出来。 小陈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很自觉的上了驾驶室。 小富也在花园不远处站住了脚。 只剩夫妻两人相对。 盛扬低头看看,她只穿着柔软的粉色缎面拖鞋。 “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才出月子呢。”他问,“难道是我忘什么东西了吗?怎么不让小富她们拿出来?” 向苒喘着气,说:“没有,只是我有话想和你说。” 盛扬等着。 “你……多保重啊。”她说。 盛扬点头。 又有点疑惑, 就那么看着她。 “没有别的了,就只是想说这句话。”她说。 “啊?”盛扬笑着问,“舍不得我?傻瓜,我们每天都可以微信联系啊。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笑声温醇,浓酽的眸底都是温柔。 对于妻子今日表现出来的反常依恋,盛扬特别受用。 他伸手摘了朵枝头的合欢花, 粉色花瓣轻如羽翼。 把花轻轻插在妻子鬓间:“等我回来——给你画眉。” - 向苒看着他转身上车。 车的自动门关闭。 迈巴赫在她的目光中远去..... 风一吹,树影晃动。 这一年,恍然如梦。 宛如台历上的纸, 被风一吹,就这样轻轻翻过了。 - 盛扬走后,向苒就关上房门,开始清点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考虑到跑路方便,她甚至还偷偷下单买了双防水的户外鞋和防水的双肩包。 毕竟这整个屋子里的鞋都不适合跑路啊。 至于其余东西嘛。 钱都已经转移到卡里,最多就带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好变现。 其余的身外之物都不用带走。 正当她沉浸在跑路的构想之中时,门外响起了曾阿姨的声音——“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吓了向苒一跳, 她立马关好柜门:“进来。” 曾阿姨笑眯眯地问:“小姐,盛总走了哦?” “嗯。他说这次要出差蛮长时间的。” “哦,那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曾阿姨问。 向苒装作虚弱的样子:“刚吹了点风就头晕,生完孩子后体力大不如前,连出趟门走几步路都出虚汗。” “啊,你这么年轻,竟然恢复得这么差啊。你这都生完整整三十五天了吧。” 向苒掀起眼皮瞧她:“劳烦你记得这么清楚,还不是你们苏小姐的阿姨当时说我不需要无痛分娩,害得我生了二十个小时才把孩子生下来,现在坐月子打底就是四十二天呢。” “不打无痛分娩,那还不是为孩子好吗?我们那个年代,在床上打滚疼三天三夜才生下孩子的比比皆是。” 向苒听不下去了:“曾阿姨,你别老是提你们那个年代啊。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后面苏经理的安排没有什么变动吧,是不是就和之前所说的那样——过一段时间,你们送我去澳洲,假装看望你们苏夫人,然后一段时间后,你们小姐再回国代替我回盛家,是不是?” “应该是的吧,你要自己问苏管家。”曾阿姨打量她,“只是你这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 “过些日子吧。”向苒漫不经心地的答着,“等到了两个月时,应该会好很多了。”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现在这儿人多,房间也住不下。” 曾阿姨之前住的床,现在高阿姨睡着。 所以她只能每天来点卯。 “其实你也用不着每天都来......” “那怎么行,我每天必要到的,只是周末要下午来,上午教会有些事。” “哦,教会?”向苒问,“曾阿姨,你——什么时候信教了?” “上个礼拜!”曾阿姨有些不好意思,“我上周去菜场买菜的时候被人发传单,介绍入会的。” “那不急,你去参加教会活动好了。晚点来也不要紧!” 曾阿姨走后, 向苒掐指一算——周末还有三天。 而给她留出操作的时间只有周末上午半天。 - 作者话: 有关前面章节持续发酵的争议点,想借读者私信并结合网上相关资料,回复一下疑问。(原本不打算解释这些的,怕剧透了后面剧情) “1,关于男主和苏小姐的领证。 答案:属无效婚姻登记,举证可撤销。 第一属于非自愿,第二属于欺骗强迫性质 ,第三男主不知情属于“被结婚”,综上,由一方举证实际可撤销。 下面是网上对于类似案例解读:“从维护婚姻法实施的角度,“被结婚”不仅影响当事人的权利义务,也不利于婚姻登记制度的严格实施,会对“一夫一妻”制度构成挑战,进而破坏婚姻制度。因此,从维护婚姻法正确实施的角度,主动纠错,也是婚姻登记机关不可推卸的法定职责。以甲女冒用乙女的身份与丙男结婚登记的情况为例,婚姻登记机关已经查证属实,即应当依法撤销乙女与丙男的结婚登记,如果甲女与丙男符合法定结婚条件,也应当同时责令二人补办结婚登记。” 2,而男主和女主,可被认定是夫妻(只要后面补领结婚证,婚姻关系还可追溯既往)。 男女主共同生活一年多,且有了孩子,关系良好,“自2001年12月27日起,未办理结婚登记即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者经补办登记,其事实婚姻关系可溯及既往地合法化,得到承认与保护。 而“事实婚姻关系具有婚姻的效力。凡认定为事实婚姻关系的,实际是确认其为合法有效婚姻关系,双方当事人的关系适用婚姻法中有关夫妻权利义务的规定。” 第111章 大戏即将开始 密封的奶袋整齐的放在冰箱,贴好了日期标签。 向苒关上冰箱,走到房间去看儿子。 盛松暄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有一些新生儿黄疸,看上去黄瘦黄瘦的,现在全身皮肤白亮。 尤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能看懂人心的一样。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小家伙立马就笑了。 高阿姨在一旁说道:“太太,这孩子特别机灵,有时候我们讲话啊,他都像在认真听着呢。” 向苒道:“我也看出来了,就怕他将来上课喜欢开小差,注意力不集中。高阿姨,你自己就一个儿子?” “是啊,我结婚早,儿子今年都上高一了。孩子越大越要用钱,大学学费更贵,还要结婚生子的,都是钱!” “你老公呢?在老家挣钱?” “老公”两个字像拧开了什么开关似的,高阿姨叹气说道:“他是个立不起来的,早年借了钱说是要开烧烤店,亏了!后来呢去和人合伙搞什么混凝沙土,被坑了!现在由他去捣鼓什么,我都不管了,只自己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说实话我出来做了阿姨后呀,整天和小孩子一起,还高兴些。” 果然再穷的男人都会整天都想创业,自以为有父母和妻子托底,所以旧社会的那些男人负债后典妻卖子的行径都有。 向苒安慰她:“高阿姨,我和盛扬都很认可你,所以想留你到孩子一周岁,如果你肯留下来,合同结束后,按现在薪水的80%的雇你做育婴师。如果没什么失职之处,到了年底会一次性把每月剩余的20%全部给补上,你考虑下?” 和盛扬处久了,向苒也略通了一些管理之法。 恩情也要慢慢施予, 再好的员工也要给其一个考核机制。 盛扬付给高阿姨的薪水在h城是高的了,当时由于寻的急,是从别人家的单子上抢下来的,还多给了一些钱。 而月嫂带的是新生儿,所以薪水又比育婴师高了不少。 现在向苒以月嫂的价格来雇佣高阿姨干育婴嫂的工作,这对高阿姨是个很大的诱惑。 果然她稍加犹豫,便说道:“我愿意干!” 向苒笑道:“那这两个月是和家政公司签过协议了,剩下的十个月我们就私下签协议了。” 这正中高阿姨的下怀。 没有家政公司从中抽成,那钱就可以全部进自己口袋了。 本也是老实本分的人,高阿姨点头如捣蒜。 “那我先出去了,你过后带着孩子睡会觉吧。”向苒走到门口,又回身对她说:“如果,我说如果啊,你到时候觉得可以的话......倒可以留在这多带几年。月嫂只在主家一个月,主雇关系也不深,还要东奔西走的轮换,多累啊,倒不如在一个地方做熟了。” 高阿姨听了眸光闪动。 但向苒也不硬要马上给高阿姨敲定个长期合同。 一来盛家有钱给孩子另找个好保姆也不算难事,二来有时候赶鸭子上架,反而人家倒不敢答应。 - 这一年多,向苒虽然没有参加工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 很多人以为要上课,要上班,要看书才能有所长进,殊不知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和优秀人在一起,潜移默化地得到营养,更能得到成长。 - 时间终于来到了周六。 向苒最终决定好了说辞和明天脱身的方案。 晚上和盛扬视频的时候,向苒对他说:“做了母亲后,才知道母恩浩荡,所以好想回澳洲看父母啊。” 盛扬依旧那句老话——“那等我回来就陪你去,好吗?” “我不管,我哪天自己想什么时候去,我反正就拿着护照走了。你不能限制我!我孕晚期开始就很少出去,现在生了孩子也快四十天了,更是足不出户。都快闷坏了呢!” 向苒使出了女人的杀手锏——带有哀怨的抱怨。 果然盛扬一听,立马态度变软,连忙说道:“好好好。” 他当然没想到向苒明天见就要跑路,只是习惯性的安抚。 向苒又讲:“我先说好啊,如果我回娘家,我可不会带着宝宝,一是长途跋涉,怕孩子水土不服,二是家里有靠谱的人管他,我也更安心。而且百日宴的时候,他外公外婆自然会回国看他。” 盛扬依旧哄她:“好好好,到时候我陪你去澳洲散心,家里呢就安排我母亲来几天,监督那些人看孩子,以我母亲待人的苛刻,咱们家里一粒米都少不了的。” 虽然有些鸡同鸭讲。 但向苒在言语中也算悄悄给盛扬打了预防针。 挂完电话,她就取下了手机电话卡,插上了自己原本的手机卡。 开机。 登入微信——失踪人口回归。 翻开朋友圈一看,哟! 夏芸这家伙正在t国度假呢? 定位地址是pj岛? 向苒:【你在t国?】 夏芸:【姐妹,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被困在缅北了呢。呜呜~】 向苒:【额,没有啦,你什么时候回国?】 夏芸:【我才刚来啊。】 向苒:【那酒店地址发给我,明天和你来找你?】 夏芸:【什么?姐妹,你没开玩笑?】 向苒:【快点,酒店地址........有很多重要的事,咱们见面再讲。】 ...... 打开某订票网站,向苒用五分钟搞定了机票和酒店预订。 她的出国读研计划虽然一直没有实施,但护照却是在大三那年就办理了。 感恩,感谢自己的高瞻远瞩。 要不然,跑路也只能在国内兜圈。 离开明天越近,她越精神。 最后,精神达到了亢奋状态。 明天必须演一场戏,而所有人都得成为她的道具...... 第112章 东风已至 在向苒为明天的事情辗转反侧的时候,苏跃也在夜色中沉思。 他细长的手指夹着烟,问曾阿姨:“向小姐这几天恢复得怎么样了?每日都盯着的吧?” 曾阿姨:“我每天都去盛家的。今天也去看了她,依旧是病殃殃的,说是走几步路就出虚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但人确实瘦了不少。” “嗯,听说盛总出差了?” “对,出远差,据说后面还要去其它国家的。”曾阿姨把从向苒那边听来的消息如实相告。 “孩子呢?”苏跃问。 “那小孩倒康健的很,长得越来越像盛总,还不认生,谁看了都喜欢。就是我们小姐......也一定会喜欢的。” 苏跃:“后面半句话就不要讲了,我们毕竟是苏家下人,少说多做就行。” 曾阿姨连连点头。 “继续盯着吧。”苏跃神情有些严肃。 “知道的,那我先回去了。” 曾阿姨觉得虽然自己明天上午要去教会参加活动,但明天中午就能到盛家。 而且苏跃也从来没说她一早就要去。 只是往常她自己每天都一早去盛家报到,晚饭后才回来。 况且,那姓向的女人说要坐双满月的月子,身体虚成这样,能去哪儿? 心里这么一想,她就放心了。 - 而曾阿姨一走,苏跃就打了个越洋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是苏以晴的那位姨妈“钟主任”。 钟主任:“抗抑郁的药以晴还在吃吗?最近她状态如何?” 苏跃:“小姐状态还不错,白天就在房间练练钢琴,我想她很快就能走出来。” 钟主任:“那就好,药不可以随便停.......姓向的来澳洲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苏跃:“没有。今天曾阿姨去看了,向小姐身体还没恢复,若是强行让她来澳洲不仅她会起疑,盛总也会起疑。” 钟主任:“哦?看她底子应该不错啊,人也年轻,恢复的这么差吗?” 苏跃:“是的,好像是因为母乳喂养休息不好,曾阿姨去看了,说她现在瘦成九十斤了。” 钟主任:“那也得尽快办理签证什么的。她的身份资料你有吗?” 苏跃:“没有,而且我觉得.......她用的应该是化名。” 钟主任:“那得尽快去核实她的身份信息,催她早点把签证办了,我姐说了,只有把她控制在澳洲才稳妥,她知道太多的秘密了,留在国内就是隐患,万一哪天她要挟我们讹钱,呵呵,狮子大开口也说不准。” 苏跃:“把她控制在澳洲?夫人她打算怎么做?” “姐姐她怎么可能动手做这样的事?”钟主任在电话中冷笑:“这些当然是我们来处理。你们家夫人自然要把这些事撇得干干净净的。你看她在这个事上出过面吗?苏跃,你在苏家做事这么久了,这些道理都不懂?” 苏跃不吭声,等着她说下去。 钟主任的笑声在电话中传来:“你也别怕,总之也没有那么难,我在实验室里拿了一些‘药’,到时候你拿点给向小姐服用。并不会致命,只是服用几次之后会让人神经受损,死人........是不会开口说出秘密的,但植物人也不会。” “一定.......要这样做吗?”苏跃咽了下口水。 钟主任:“要不然呢?不这么弄也行,但出了事你肯定就得被推出去啊,哦.......还有曾阿姨也会被推出去。所以啊,夫人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哎,话又说回来,如果她住进了我们安排的月子中心,一切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偏盛家要把她接回家去坐月子,这事才不好下手,所以只能尽快让她来澳洲。” 苏跃答道:“我明白了。” 隐隐的笑声又从电话里传来,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怎么?你心里过意不去?过意不去的话,到时就找一个好一点的康复医院,找好一点的护工好了。至少也留着她一条命不是吗?” 苏跃挂完电话, 叹了一口气。 半截烟头被他掐灭,一脚踩在地上, 碾碎。 - 天露出鱼肚白,向苒已经整理好行装,她决定只背一个单肩包,带了一个可以直接登机的小行李箱,行李箱内除了替换衣服,还塞了一双户外徒步鞋、一个双肩包、一顶鸭舌帽。 自己护照和身份证件,都在放在贴身口袋中。 身上依旧是怀孕前穿的dior连衣裙和高跟鞋——高贵、典雅。 看起来就像是去逛街的。 总之看上去不是跑路的。 昨晚提前编辑好,要发给苏跃和曾阿姨的消息已经储存在对话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等第一缕晨曦照进房间的时候,向苒拨打了小陈的电话。 小陈如今不住在家里,但住得很近, 过来也不过十五分钟左右。 向苒也没明说要去哪里,只说半小时后,她要出门。 等小陈到了门口,向苒才推开了房门。 拎着手提行行李箱走下楼。 “太太,你这是要去哪?”小富在楼下第一个看到向苒,惊讶的问。 向苒一边走,一边说:“家里有事,我临时回趟澳洲,盛扬是知道我这几天要回去的,昨晚视频时和他提过。你待会和高阿姨说一声。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盛扬会打电话让妈来待几天的,这个你不用操心,等着他来打这个电话就行。” 小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看到向苒躬身上了小陈的车。 小陈见到她拿着行李箱,也一脸惊讶:“太太,我们要去哪儿?” 向苒关上车门:“你先开车......我们边走边说。” 小陈虽然是司机,但向苒知道他也是盛扬的心腹。 等车驶出别墅区,走到大路。 她才对小陈说:“去机场,t2国际航站楼。” “机场?”小陈震惊地问。 向苒沉声说道:“嗯,我回澳洲住几天,盛扬是知道我这几天要回去,只是没确定是今天早上走,待会你把我送到t2航站楼,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现在就不要打电话了,专心开车吧。” 小陈被她这么一说,自然也只能专心开车了。 因为出发的早,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就到了机场。 “我把车开地下停车场,送您上去,陪您值机吧?”小陈说。 “不用,我现在又不是孕妇。”向苒的语气有些不悦,“我已经在网上值好机了,你赶紧把我送到到航站楼的出发层就可以,我没带什么行李,箱子里就几件衣服,超轻的。” 小陈不再坚持。 直接往出发层开去....... 第113章 走为上计 车停下来的瞬间,向苒把昨晚编辑好的消息发给了苏跃和曾阿姨。 然后熟练取出了手机卡,装到了事先准备好的自粘式信封中。 下车后,向苒自己拎着箱子下车,把手中的信封交给小陈:“这个信封麻烦你带回家,等中午曾阿姨来拿。” 小陈接过:“好的。” 表情欲言又止。 她回头对他笑:“想打电话?等开出航站楼就给盛扬打一个吧。你就说把我送到机场了,看你憋得厉害。” 小陈倒被她说的不好意思。 他挠挠头,说道:“太太,一路顺风。” 向苒挥手和他告别,自己进了大厅。 走了几步路,她转身确认——外头的小陈车已经开走, 第一时间迈步飞奔起来。 行李箱的轮子都差点要溜冒烟。 担心,刺激, 害怕,激动! 各种情绪交杂。 进了洗手间,关上单间门。 向苒迅速把裙子和高跟鞋脱下,换了牛仔裤和衬衫,戴上帽子。 然后,她低着头出了洗手间, 折转方向,快步朝登机口走去...... - 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她就买了张商务舱机票。 虽然以前没坐过飞机,但她昨晚花了半小时在网上搜索攻略,如何顺利登机。 怕待机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时间她都是掐着点的。 预留的时间比较紧张。 中间没有任何逗留,没有排队...... 顺利登机了! 可坐上飞机后,她依旧担心会不会有谁冲上来把她给扯下去。 又或者飞机迟迟起飞不了。 但幸好。 舱门最终顺利关闭了。 飞机开始慢慢滑动....... 心也终于放下了。 飞机快速爬升,她探头往下看,是一片蓝色的大湖....... 天气真好啊,太阳出来了。 还能看到湖面上的白色船只。 湖边郁郁葱葱的地方应该是慧山, 向苒知道山下是个古镇, 有一天晚上,盛扬还带她去看了打铁花.....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能从空中俯瞰这座生活、学习了多年的城市。 她扒拉在窗口还想试试能不能看到盛家老宅的别墅区。 但机身转了个方向,机头又开始爬升,飞机冲向云层....... - 苏跃收到微信时。 惊的站了起来。 一字一句念下去....... 【苏管家: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但由于个人打算,决定先行离开。 至于去哪,天高地远,勿念。 今早我对盛扬说的说辞是飞赴澳洲住一段时间,(理由是因为想念澳洲的父母,想要去看望膝盖受伤的苏夫人) 想来他不会有什么怀疑(之前和他多次提过这事)。 孩子还小,我把他留在盛家由众人照料。 向芗并非我本名,说实话在世上除了孩子之外,我并无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但盛松暄是盛家三代的独孙,也是盛老太爷赐名的长重孙,他上有慈父照拂,下有众人守护,我想也无人敢对他拿捏、要挟。 所以我并无软肋。 至于最后一个月的薪水,我也不要了。 这段时间,多谢苏管家照拂。 而我并非一走了之,也帮你们想了过渡方法。 本人一直用的手机卡会转托司机于今日中午交给曾阿姨,你让苏小姐尽快装在自己手机中,相信盛扬很快就会联系她。 目前,盛扬正在外出差,最多也只是和苏小姐每日视频或者微信联系,想来这些也不成问题。 另外建议苏小姐尽快飞去澳洲,以防盛扬怀疑。】 - 苏跃看完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向苒, 手机果然已经关机。 他打电话给曾阿姨,曾阿姨还恍然不知。 她正在和信徒们一起参加活动呢。 还没来得及看微信。 接到苏跃电话后,她才打开手机看了微信。 只有短短几行字。 【曾阿姨,我走了!孩子留在盛家。手机卡装入信封密封后交给了司机小陈,你中午去取,事情原委我已微信告诉苏跃。】 曾阿姨又急又怕。 连忙打车赶到盛家,向苒早不见了。 小陈把向苒给的信封交给了她。 曾阿姨用手捏了捏信封,里面确实好像是手机卡。 她问小陈:“是谁送小姐去机场的?” 小陈:“是我!太太一早就给我打电话的,曾阿姨你不知道吗?” “哦,之前听她提过。只是我今天上午有事,小姐给我发消息,我没看见。”她探头问,“宝宝呢?” “宝宝在房间睡觉,你要看宝宝吗?我带你去找高阿姨......”小陈说。 楼上传来小孩的声音。 曾阿姨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还有事,要回去一趟。我先走了!” - 当曾阿姨气喘吁吁地赶到苏家别苑时,苏跃已经在门口等她。 “孩子,她没带走吧?” 曾阿姨:“没有。” “你上午去哪里了?”苏跃目光犀利起来。 曾阿姨支支吾吾:“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走,我就稍微晚去了两三个小时......”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她若想走,总会找机会溜走。 毕竟住在盛家,他们也无法二十四小时看着她。 苏跃忍住怒火,问曾阿姨:“她给你留了话没?” 曾阿姨不敢隐瞒。 直接把手机打开,拉到和向苒的微信对话框,递给了苏跃。 苏跃看了微信之后,扯了扯嘴角,问:“信封里是她的手机卡吗?” “应该是的。”曾阿姨撕开信封,拿出手机卡,“要不要拿去给小姐装上?” “也只能这样了。向小姐已经走了,她和盛家人说是去澳洲看夫人了,所以我们口径要一致,我马上会给小姐定晚上去澳洲的机票!” “啊?这么匆忙?” “早点过去,稳妥一些,省得盛家人怀疑。” “那.......向小姐有没有和你说她去哪了?”曾阿姨问。 苏跃:“你觉得她会告诉我们吗?我要立刻给小姐的阿姨打个电话,把事情汇报一下。你现在进屋去通知小姐一声,就说向小姐已经走了,别话的不用多讲。还有记得把向小姐在盛家的工作日志整理一下,带去澳洲,让小姐多看看吧!” 第114章 自由价更高 飞机落地pj岛国际机场。 一下飞机,她就跑到厕所。 虽然早上挤过奶,但因为飞行时间长,奶已经涨得不行了,忍不到酒店了。 关上厕所隔断单间门。 她刚解开内衣,奶就喷了出来...... 原本向苒是想挤在飞机上发的垃圾袋里,但因为来不及接住,“喷洒”面积又太大,地上都是......奶渍! 挤完奶,向苒看了地上的奶渍,实在过意不去。 跑出去喊清洁工过来。 正当向苒领着清洁工走向她刚才挤奶的单间时, 听到一位操着东北口音的女孩在那边叫:“哎呀,总算清洁工来拖地了,妈呀!我一开门,吓了一跳,谁把牛奶泼在了厕所啊!!!” 另一位上完厕所的卷发老太太,凑过来瞄了一眼:“哟,pj岛这里的牛奶比国内的要浓一点嘛,这几天让我老头多买点当地的牛奶。” 向苒脸都红了。 额,好无语啊。 果然,全世界到处都是中国游客。 - 走出机场时,看到蓝天白云,陌生的人群。 向苒想哭又想笑。 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她终于可以走在异国他乡的阳光下,不用再惶惶不安,不用在几个人之间周旋。 她拿着自己的护照。 又做回了自己。 现在她不再是“盛太太”,不再是“向小姐”,不再是孕妇,也不再是产妇...... 她只是她自己。 她试着跑起来,依旧轻快。 原来她还年轻。 \"第一次男女之事”、“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第一次生孩子”.......这些都是人生重大意义的事。 这一年来,她面临了太多的难题和抉择。 让她有一种“自己老了”的错觉。 可她才二十四岁,她还年轻啊。 - 在机场坐了出租车,向苒直奔夏芸告诉她的酒店。 怕人民币不能用,她刚才还在机场上的atm机上兑了一些美元和当地货币。 原来一个人出国,也没那么困难嘛。 只要卡里有钱,到处可以用银联。 而且下飞机的时候,她还听到那些来旅游的老阿姨说t国很多地方都可以用支付宝呢...... 到了酒店,向苒在前台联系上了夏芸。 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见。 夏芸愣了一下,才认出她来:“姐妹,怎么打扮的那么酷,头发也剪短了?” 两个中国女人前台拥抱的时候,几个欧美旅客路人侧目。 向苒笑着问:“我要不要也开个房间?”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住。”她帮忙拎着行李箱,“走,我们上去聊。” 走到电梯里。 向苒按了楼层。 夏芸看到她手上露出衣袖的镯子:“姐妹,你别告诉我.......你是穿越回来了?” “什么?”向苒问。 夏芸指了指她手上的嵌宝镯子:“这个像清朝的古董,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假的。” 向苒笑了:“你摸摸看?” “像是真的呢!”夏芸哈哈笑起来,“你不会是.......” 向苒:“是什么?” “一年多前,你从教育机构走了,不会是去跟着人去盗墓了吧?你不是很喜欢风水、中医那些传统文化吗?” “不是......你再猜猜?” 叮—— 电梯到了! 两人走出电梯,夏芸走在前面带路。 她回头:“难道你真的被骗去缅北,限制了人身自由,然后自己又逃了出来,从缅甸一路流亡到这儿的?” 向苒笑着说:“你想象力很丰富,嗯,听起来像最近番茄男频流行的缅北反诈文。” “那你到底去哪了?”夏芸掏出房卡,刷了门,“先进来再说。” 关上房门。 向苒把双肩包放在桌上:“一年多前,我路上遇到了一个富人家的管家,说我长得像他们小姐,但那个小姐婚礼结束后逃走了,所以他们给了我一笔钱,想让我......” 夏芸打断她:“我知道了!替嫁!替嫁文!” “咳咳!”向苒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所以他们要我扮作是他们小姐,去了那个新郎家,我听说新郎在婚礼当天出了意外,受伤在床,昏迷不醒,觉得就去男方家当个人形立牌而已,没想到去了没几天,那个男人醒了,还失掉了部分记忆.......” “我勒个去!替嫁+冲喜+失忆梗.......”作为资深小言读者的夏芸激动地叫起来。 “人家本来受伤就不那么严重,好吧?他只是腿有些骨折,拄了一个多月拐杖。” “那就是拄着拐杖的西装暴徒,是不是?姐妹,那个男人帅不帅?”对于夏芸来说,这才是关键点。 向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帅的。” “他很会亲.......对不对?” “额,你怎么知道的?” 夏芸嘻嘻笑道:“哈,都过来人了,我也算阅男无数。刚才看到你舔嘴唇的。” “啊,有吗?”向苒问。 “那后来呢?”夏芸问。 “后来,他爷爷就送了我这个镯子......” “所以,这个镯子是真的?”夏芸走近,低头摸了摸镯子,“价值不菲吧,对方家里很有钱吧。” “嗯,挺有钱的。” “咦......你胸口怎么......有奶味?”夏芸忽然嗅了嗅鼻子,“胸前这湿漉漉的......是牛奶吗?” “不是牛奶,是......人奶!”向苒从兜里拿出一张面纸,擦了擦,“我现在还在哺乳期!奶水还没断,这几天应该可以回奶了。” “什么???你和他生了孩子?” “嗯,是意外怀孕。” “牛逼,牛人不可貌相。所以你是替嫁+冲喜+失忆+先婚后爱+带球跑?” “不!确切地说是——抛球跑。因为是个儿子,所以我觉得还是留给他好一些。如果是女儿我可能会选择带着走。但我觉得他比我更有能力培养好一个男孩儿。” “嗯,这么来讲,确实留给男方比较好。”夏芸试探着问,“那个男人......是谁?我认识吗?” 向苒吞吞吐吐地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我就是知道了太多女方家的秘密,才跑路的。我不想连累你。” 夏芸长呼一口气:“没错,我看的好几本替嫁文里的女主都差点被灭口,替嫁就像卧底一样,都是高风险、高收入职业......不过,妹妹,你做了这么多事,应该挣到钱了吧?” “嗯,挣了一些。不过他给我的钱,我除了这个镯子都没带走。我只拿了女方给的佣金。” “也是,你儿子还在男方家呢!哎,听你说这些,也蛮复杂的,具体我也不多打听了。我看了那么多年小说,一般,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危险。” “没错,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现在算是偶遇。”向苒安慰她,“不好意思啊,夏芸,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我明天就去m市了,我去m市还有事呢。” “我害怕?我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你现在富了,等风平浪静了,也带带姐妹们发财。”夏芸拍了拍她肩膀,“你知道我这人,说话比较搞笑、夸张的,其实我并不怕,反而特别想知道。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涉及你的隐私,等你将来想和我说的时候,自然会和我说。” “嗯,我知道。谢谢你!”向苒说。 忽然门铃响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 第115章 打一枪换一地儿 向苒问:“是谁?” “可能是外卖......我喊了外卖。”夏芸说,“我去开门。” 向苒喊住她:“先从猫眼看一下,再开门。” “嗯,我有数的!”夏芸踮起脚尖,凑到猫眼一看,“没事!是莫少华来了。” “莫少华?你那个朋友?家政公司的莫经理?”向苒问她,“他为什么会在这?你们.....” “嘘......”夏芸做了个嘘声,“待会和你再讲,我先把门开了。” 门一开, 穿着拖鞋,短裤,插着兜的莫少华定定地看着向苒:“向——苒?你......也在?” “我......刚来的.......没多久。”向苒答道。 夏芸拉着向苒的手,指了指莫少华:“忘了和你说,莫少华他也刚好这几天也在t国,昨天我看朋友圈知道他在j岛,所以约了他,原本说好今天下午去pj海滩玩的,因为你来了,我差点把这事情忘了。” 莫少华:“向苒?你毕业了吧?我记得你应该是去年毕业的,后面怎么就联系不上你了?” “莫经理你找过我?有事吗?”向苒问。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是这样的,你没毕业那会不是兼职帮我们公司的一个客户定期打扫过公寓、还清理过鸟粪吗?去年那户人家新娶了个太太,人特别好,说今后凡是清理鸟粪的工作,另外会支付三倍的时薪。我听夏芸说你从教培机构辞职了,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做兼职,给你打电话,你手机都停机了。” 额,原来是去年,她自己搞的事情。 是有这回事。 因为自己淋过雨,想给别人一把伞。 嘿嘿。 向苒点头:“难为莫经理还记得我,教育机构兼并后,我就回老家一家中学去代课了,不过现在我又用回原来的电话卡了,打算周边国家玩一段时间再回国找工作。” “哦,原来是这样。”莫少华打量她,“你倒和以前变了很多,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夏芸笑着问他:“变了吗?还是一样可爱漂亮啊。就头发短了些,变什么了?” “变白了。”莫少华直言不讳,“更瘦了。” 额,坐月子一个多月,没晒过一点太阳。 平时又注重保养,当然白了。 向苒轻轻用手掩在胸口,遮住奶渍,“哦,外面天气不错,等我睡一觉,明天也去晒晒太阳,就黑回来了。你们........快出去玩吧,不要耽误了。” “不一起去吗?”夏芸问。 “你们去吧。”向苒说,“我要去洗个澡。” “那晚上,我请你们两个吃晚饭吧?”莫少华问。 “你们去吃好了。玩得开心点吧,夏芸帮我喊了外卖,我下午要补觉。”向苒对夏芸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夏芸之前似乎对莫经理有点兴趣,所以就不想做他们的“电灯泡”。 夏芸抬手看手表,对莫少华说:“我们先走。网上预约的出海向导已经在码头等了。” “那好吧。”莫少华接过夏芸的防水包,对向苒说,“回头见,我们今晚回来不会早......” “没事,没事!你们去吧。”向苒一脸“慈祥”。 - 莫少华和夏芸走之后没多久。 送外卖的人真的到了。 向苒让外卖员放在门口,等人走了才开门去拿的。 如今她像惊弓之鸟。 疑神疑鬼的。 谨慎点,总没有错。 明天她打算去m市一趟,去开个国内某银行的t国户头,把一部分钱先转到国外的卡里。 万一“他们”设法要把她的银行卡冻结呢。 那她岂不是钱拿不出来? 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为了“保全”自己的辛苦所得,她必须早点去开设一个国外支行的银行卡。 查过信息了,t国只有五个网点,m市支行是离开pj岛最近的一个网点了。 这也多亏了盛扬,她才会略略粗通一些金融、理财常识。 否则按照刚毕业那会的经济状况——只有缩衣节食才能温饱,谈何考虑理财,哪想得到这些? 向苒用叉了一个小菠萝,一边嚼,一边看着酒店外面的椰林。 忽然想——也不知道盛扬联系上苏以晴没有? 哎呀,不敢想。 她闭眼,拼命摇头。 好不容易这个念头被她给“摇”了出去, 脑中却有冒出另外一个念头——盛松暄这个点奶吃了没?觉睡了没有? 哎,做了妈。 就是有了“妈味”, 爱操心!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 奴隶解放的第一天一定还有奴性呢, 但终究慢慢也可以自己当自己的主人得。 向苒想起去大学的第一天,在校园里看见长得像老师一样的路人,还想上前喊“老师”好呢。 要不,明天一早就去m市? 忙起来就会好。 对了,顺便还要把之前预订的那场雅思给考了。 听说国内考雅思经常会被压分. 好不容易出了国,还不赶紧把雅思考了,看看能不能冲总分“7”。 这样方便今后申请更好的海外大学。 也省得在这儿叨扰夏芸的“计划”。 - 晚上九点多,莫少华才送夏芸回来。 两个人头发都有些湿漉漉的。 “外面下雨了吗?”向苒问。 “不是,海浪一直打在身上,你不知道外海的浪很大。那个小船有多颠,好冷的........”夏芸进屋就把毛巾裹在身上,又扔了一块毛巾给莫少华。 莫少华一边擦头发,一边道谢。 “向苒,明天我和夏芸带你去街上逛逛?晚上还挺热闹的。”莫少华说。 “哦,我明天一早打算去m市.......有点事,你们自己玩的开心啊。” “啊,你一早就走吗?”夏芸问她,“可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去?m市可不近啊。” “莫经理,你是不是对t国比较熟,这儿应该有去曼谷的车吧?”向苒问莫少华。 “喂,要不让这个男人送你去?他租了辆车呢。正好,我也一起去m市玩玩。”夏芸笑嘻嘻地看着莫少华,“莫少华,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反正也没事干,不如送我们去趟曼谷?” 额,向苒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夏芸的“脸皮”,她总是能直球相求。 一点也不怕尴尬。 没想到莫少华一脸乐意:“没问题,我来安排。明天你们想几点出发?” 向苒忙摆手:“不用了,怎么能麻烦莫经理!” 夏芸却对莫少华说:“八点半?” “ok,我明早八点就在楼下酒店大堂等你们。”莫少华说,“反正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陪你们玩一两天。” “那你今晚的酒店定了吗?要不要打电话问下前台,还有没有房了?”夏芸催促莫少华。 “我.......住在附近的万豪。”莫少华笑着说。 “果然是有钱人,一言不合就住五星级酒店。”夏芸笑道,“那明天见吧!” - 莫少华走之后,夏芸就摇头:“这个莫大叔,真是油盐不进。晚上海浪这么大,竟然也不拉住我,让我自己抓紧船舷的栏杆。” “哈哈哈,你怎么对他还有兴趣啊?我记得你后来不是有新目标了吗?”向苒问。 “我这是大情大爱。我对各种类型的男人都有兴趣。但莫少华是比较独特的一款。可能是我去年是因为看了一些宦官文,特一想到那些权宦、司礼监什么的男主,总能轻松代入莫少华的脸......” 向苒正好要喝水,差点呛的把水喷出来。 “你是说——莫经理,他?” “没有啦,只是他长得有些阴柔,你看他细长的丹凤眼,修长的手,再加上他总是去给客户协调家政的事情,不就很像大内总管的工作吗?”夏芸哈哈大笑,“有些男人一过三十,连老婆都没有呢,就有一种爹味,可莫少华三十好几了,一点爹味都没有。只有一种.......” “一种什么?”向苒问。 “一种温太医自宫后的.......哀怨。”夏芸想了一会说道。 向苒:“莫经理如果知道你这么评价他,会不会......” “不会,他住万豪呢,听不见。哈哈哈。” - 向苒原本不想和莫少华沾上边。 毕竟去年他还跑到锦绣山庄来了一次——送朱师傅面试花木养护工的。 但想来,那次他应该只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应该猜不到“盛太太”是她。 睡觉的时候,向苒有些不放心的对夏芸提了一句:“我上午说的‘小说情节‘,千万不要告诉莫经理或者其他任何人哦。” “放心吧,我如果以往嘴不严的话,你也不会告诉我了。再说了,你又没说是哪本小说,男主叫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去找书?嘿嘿,平台这么多书呢。”夏芸拉上被子,“好啦,我要睡觉了,明天争取......找个角度揩一下温太医的油。” 向苒:“......” 第116章 南飞北上 晚上向苒睡得不怎么安稳。 大概是下午觉睡多了。 而在深城的盛扬,也是担忧了一宿。 在第二天早上才收到了妻子报平安的微信。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他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随后又有些生气。 昨日早上她就走的,航班飞行也就十个多小时, 怎么现在才给他发消息? 太......太任性了! 虽然生气, 但考虑到妻子才刚过月子,于是自己先顺完了气,才给她打了视频。 接视频的却是曾阿姨。 盛扬疑惑:“曾阿姨——你怎么会在澳洲?” “盛总,小姐刚去浴室洗澡.......我也是昨天下午的航班过来的,苏管家让我过来照顾小姐的。”曾阿姨说。 盛扬一看曾阿姨视频的背景,猜测应该是岳父母家里。 他说:“以晴她才出月子没多久......你让她在澳洲不要吃冰饮,告诉她——我已经让母亲去锦绣山庄帮着照料儿子了,让她安心在澳洲住一段时间,陪陪岳母。有什么事都可以在微信上给我留言。” “好的,好的。”曾阿姨说,“待会我告诉小姐。” 视频挂了之后。 盛扬又发了一条微信给妻子:【老婆.......你这回澳洲算不算是先斩后奏?我又不是不让你回去,怎么搞得像离家出走一样?岳父母若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我们闹不愉快了呢。洗完澡赶紧和老公视频。快!快!快!】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却只收到了妻子的微信:【不会啊,我和父母说过了的。你出差在外要注意身体。】 盛扬看着妻子的微信发呆。 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点什么呢? 说不上来...... 还好像多了点什么? 多了什么呢? 也说不上来。 盛扬叹了口气——说不准是妻子产后的激素波动造成的。 之前她就对自己抱怨过。 在月子里和围产期都没有出门,闷坏了。 要不.......让她自我排解几天? 暂不去干扰她的情绪。 回到父母身边应该是最好的疗愈,毕竟怀孕生产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他收起了手机,问一旁的kevin:“后天的去t国的机票订好了吗? “机票都订好了。我们只在m市待一天,然后就去z国是吧?” “确切的说是大半天,晚上就走。” 在m市和宋楠汇合,去见当地的一个华商。 算是他的私人行程...... - 莫少华一路开车,沿途风景秀丽。 一路向北,很快就途经\"p牙湾\"。 “这里其实也很漂亮,是有一版的《007》取景地,风景不比pj岛差。”莫少华介绍。 一路上他都很健谈。 向苒和夏芸坐在后排配合地当“听众”,适当给莫少华献上几个“彩虹屁”。 毕竟她们这一路不给油钱,也不给小费。 情绪价值还是要给一些的。 向苒悄悄对夏芸说:“奇怪,现在我也觉得莫经理也没那么有距离感了,可还没毕业的时候,确实有点挺怕他的,总怕他要扣我钱什么的。” 夏芸笑着在她耳边讲:“那会你还是学生,当然对社会上有些职位的男人有滤镜,其实大部分男人们都是普通人。我比你大三岁呢,一开始对莫少华就没有那方面的滤镜。我现在一般看人只看样貌。” 向苒:“嗯,到了m市,你们去玩,别管我。我打算在酒店里看看书,明天要去考场雅思。” “知道了。但是jack后天要来t国耶,粉丝群里有应援活动,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m机场?莫少华他一个大老爷们肯定不愿意去那种场合啊。” “没问题,到时候我陪你去。”向苒爽快地答应了。 “嘿嘿,这趟真没白来!”夏芸开心地摇头晃脑。 “其实......去年我看了z在h城的演唱会。”向苒悄声说。 又在心里嘀咕——其实我当时多了一张票,本来想喊上你的, 但当时我在“执行任务”, 所以没喊你。 好可惜。 不过幸那张多出来的票卖了两万多块钱。 也算值了。 “你是怎么抢到票的啊?找黄牛买的吗?我都没抢到。”夏芸十分羡慕。 莫少华从后视镜看到两个女生聊得高兴,忍不住问:“聊什么这么开心啊?” 夏芸笑着拍了拍前方座椅。 笑着对前面的莫少华说:“哝。我们刚才说——想明天晚去bty市看人妖表演。你陪我们去吗?” 第117章 人妻觉悟 到了m市后的第一天,向苒便撇开莫少华和夏芸两人,自己打车去了银行开户。 把国内银行卡的钱转了一大半过来。 并且一部分钱兑换了美元。 这样就不怕有人冻结她的钱了。 她选择出国就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当然是保命、避避风头。 第二件事,就是想办法保全卡里的一部分钱,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 到t国,m市的二天,向苒就去考了场雅思。 因为考场攻略做的不够,月子里也没有突击地做一些真题,她感觉考的一般。 或许到不了7分。 不过,不要紧。 这是第一次考呢。 以前宿舍的舍友考了三次才到了7分呢。 - 考完雅思,银行开户,第二天的下午,向苒觉得一身轻松。 连奶水都回得差不多了。 不像前两天那么涨了。 她跟着夏芸一起去逛了街,买了一条宽松休闲的连衣裙,又去剪了个头发。 向苒原本的头发其实已经比以前短了不少,只到肩膀。 到了t国,天气炎热。 向苒让理发师剪到了齐耳。 剪完后,夏芸看了都快吃醋了——明明是已经当了母亲的人,剪了这个发型,倒像是民国的女学生。 更年轻了。 “你再买件m市当地的校服穿,可以直接约会那些小男生,替嫁文就成校园文了。”夏芸伸手把她的头发夹在耳后,“别看这里的理发师娘里娘气的,但剪出来效果倒还不错。” “好看吗?你要不要也剪一个?”向苒和她开玩笑。 “不要,我让他们给我卷一下头发。我今晚要拿下的是温太医,妩媚一点才行。我们不是同一条赛道的人。” 可晚上夏芸去了bty才发现,原来自己再妩媚也妩媚不过人妖。 - 因为提前做了攻略,夏芸选择的是蒂凡尼表演秀。 秀场里的舞台、光美都比“公主号”上的表演要好。 人妖们都是从小精挑细出来的、五官清秀的男孩。 如果他们不说话,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是男的,不少还是混血的模样。 要身高,有身高。 要身材,有身材。 到了人妖和游客的合照环节。 夏芸大概就已经把要揩油“温太医”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她拿着小费,专门挑“混血美女”合影。 不仅合影还上手。 向苒也一起过去和网红“桃花宝宝”合了影。 就莫少华一会儿嫌那个人妖脸大,一会嫌这个人妖长得太高.......等到合照环节结束时,他愣是没找到一个想合影的人妖。 向苒和夏芸两人看在眼里。 啧啧:莫少华虽然长得没那么阳刚,但绝对是直男无疑了。 人妖秀结束,三人去逛了夜市。 芭堤雅,是着名的娱乐之都。 很多西方老白男,把m市当成了后花园,所以夜市真的有很多人。 幸而有莫少华这个男人陪同。 要不然——光两个女孩结伴在这儿逛街,也谈不上安全。 - 在夜市,三个人吃了顿烧烤。 向苒抢着付了钱。 两个女生在夜市上又买了些当季水果和零食后,莫少华把她们往酒店送。 路上,莫少华对夏芸和向苒说:“玩几天,你们俩就早点回国吧,现在东南亚不如以前安全,你们.......两个又都长得不太安全。” “这里最不安全的,难道不是男孩子吗?我看m市男人走路屁股都夹紧的。”夏芸笑道。 向苒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她探头问:“莫经理,你什么时候回国呢?到时候可以和夏芸一起结伴回,我才出来,还要在国外待一段时间。” “夏芸你什么时候回去?”莫少华问身边的夏芸。 夏芸答:“我过两三天吧,你呢?” “我还要去别的国家的,我又不是纯粹出来玩的,我有其它事情呢。”莫少华笑着说。 芭堤雅到曼谷也有一百多公里,中途向苒下车在路边的“711”上了趟洗手间。 向苒还顺便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溢奶。 等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向苒看到莫少华站在不远处抽烟。 他出声喊她:“喂。聊几句。” 向苒站住,微微有些惊讶。 “莫经理。”向苒走了过去,朝他打了声招呼,“你喊我?”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你——是不是怕我?” “没有,不过以前是有些怕的。”向苒不好意的说道。 “哦,之前.......你打扫的尚程公寓,盛先生的书房里有一套瓷器,有个花瓶不是有了一点.....瑕疵吗?你应该知道吧.......” 妈呀,这事他还记得!!! 可后来,她跟着盛扬又去了一次,发现花瓶上的裂缝不见了啊。 不过向苒还是老实承认:“是的,我知道。” “去年,我已经换了一个新的放回去。”莫少华说。 “什么?那花瓶是你......”向苒差点说漏嘴。 “嗯?你知道了?”这下轮到莫少华懵了。 向苒忙改口:“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是换了个一模一样的吗?之前你不是说那是一整套的吗?” “嗯,很巧,我亲戚那刚好有了一套,所以我就要过来。刚好有一次要去公寓那边——换了一下。”莫少华嘴角浮起了笑意,“所以,你不用怕我了.......之前一直以为你手机停机,是怕我找你来赔偿。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们是中介,又不是和户主一起为难家政员工的凶神恶煞。” 至此,向苒算弄明白了。 原来那天盛音岚从锦绣山庄拿走的那套瓷器礼盒,最后到了莫少华手中。 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莫少华和盛音岚的丈夫许西岭家有亲戚关系。 谜底总算揭开。 不过......还是让向苒有些吃惊。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莫少华这个人。 虽然他的样貌不及盛扬出众,但长得并不丑,还有些耐看。 再加她以前给他套了一个长辈、上司的滤镜, 所以从来没朝那方面想。 但如今不同了,向苒经历过人事,能看出对面这个男人眼中说话时闪过的温柔。 她心中, 警铃大作! 第118章 女海王和司礼监 向苒回想起高中时,好几次她舍友看上的男同学,最后那些男生竟然都绕过舍友来追她,差点闹得她在宿舍没朋友。 她立马对莫少华说:“谢谢你,但我的手机停机,倒不是因为这个事,只是回了老家后,我结婚后老公一直不赞成我从老家出来,所以一直没有复机。” “你??你已经结婚了!”莫少华显然十分震惊,“你这么早就结婚了,你去年才毕业啊?” “嗯,结婚一年多了。” “老公是你大学同学,还是老家认识的?”他问。 向苒:“老家的,我父母介绍的。” 莫少华叹气。 他看过她求职资料,父母务农。 家里又是山区的, 这样的阶层的父母能介绍什么层次的男人? “额......不是吧,你叹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啊。” 莫少华说:“向苒,我是从事中介生意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快速判断出一个人的潜质和综合的上升发展空间,我是觉得你突然回老家,又这么早结婚......有些可惜了。” 他的潜台词是,你本来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更好的机会。 而你早早就把人生定下来了。 真的很可惜。 甚至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和她说这些话...... 那天夏芸带她来办公室签合同,他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她明亮的眼神,从此就留了心意......但那时她还是个学生。 “让你破费了,我把钱转给你吧。” 向苒的话,打断了莫少华的沉思,他手中的烟也燃到了尽头。 他点了点烟灰,火星灭了。 丢弃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花钱。不用和我客气,走吧,上车!”他笑着说。 虽然笑得有些勉强。 - 回到酒店。 夏芸对向苒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回来的后面半程路上,莫少华有些不对劲啊。” “没有吧。” 夏芸:“感觉他有那个味了——阴郁的、变态的司礼监......” 向苒:“姐姐,你明天不是要去见那个jack吗?可人家jack长得还算阳光啊,你到底是喜欢阴郁型,还是阳光型?” “我的志向是做女海王,只要这个世界上男海王一天不消失,我就有义务一直存在!”夏芸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 她又补充道,“其实啊,我很喜欢jack演一部‘疯批厂花独霸我’之类的剧的。可他经纪人不接啊。” “所以.......你对莫少华也只是一时的兴趣?” “不算一时的兴趣,是偶尔的,发散性的兴趣。”夏芸答道。 向苒听着这一连串的形容词,若有所思:“夏芸,你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我指的是真正的那种喜欢。” “没有。”夏芸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我害怕因为一条鱼,而失去了整个鱼塘。” “厉害啊,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出月子就先来投奔你的原因!”向苒笑道,“因为你的思想总是比较先锋一点,你知道吗?我们那边的家长恨不得女儿一出生,就要压一座贞节牌坊在头上。” 夏芸朝她勾勾手指:“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孩子的爸爸,那你可以解放思想,深入实践了,自由捕鱼了。既然已经‘出海’,不如.......和我一起做海后吧?” “那不行。”向苒摇头。 夏芸撇撇嘴:“哝,妹妹你还是思想老化,封建思想。” “不是的,我不打算开始新的感情,只是因为我目前还爱他。而‘爱’是排它性的,因为还爱着他,所以接受不了其他人。我遵循我自己内心的感受,这不算思想封建。也许有一天爱会消失,那或许我也可以迈出步子。”向苒笑着说。 “看你这表情,应该有点难哦.......那个男人是不是很帅啊?那方面也很厉害?”夏芸很八卦地问。 “帅不帅,厉不厉害,那是见仁见智了,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目前也是唯一的男人。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很有学问的样子,有抱负有理想的样子......”说着,向苒仰起了头。 话虽这么说,可脑子里却浮现出盛扬在床上的样子。 夏芸没有读心术,她皱起眉头:“听起来,怎么像那种给老婆画大饼的男人......” - 第二天一早,夏芸和向苒就一起去了机场。 在机场外头的路上竟然还有应援车? 向苒没想到jack在t国还有那么多粉丝。 夏芸很快找到了她的“组织”。 夏云自己说这一年来,她没少买jack代言的商品,小到牛奶和耳机,大到奢侈品首饰,总之算个高质量,有购买力的粉丝。 所以她在粉丝群里也有一些话语权。 到了机场,领取了应援头箍,小姑娘们也因为彼此之间有共同的偶像,很快就熟识起来。 只是向苒知道夏芸向来在追星上也不太专一。 除了jack,她还喜欢m和w,之前还喜欢l,但l前两年塌房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看到jack的身影。 忽然有人说看到群里有人发帖——jack走了另一个通道。 于是夏芸拉着向苒,跟着一批人又去另一个通道口等。 像游击战一样的。 浩浩荡荡的人, 像蝗虫一样,迅速移动...... 突然人群中有人在女生在尖叫:“哇,好帅啊!” 又有不少围观的中国游客的声音响起。 “怎么这么多人围过来!” “是t国人吗?” “像华人,肯定是中国人,我说最高的那个?” “好帅啊。第二个男的好像是和amy拍拖的徐公子,但最高的那个是哪家的公子啊?哇,他好帅啊!” 众粉丝一听,不明所以,好奇心驱使,立马又向前。 涌了涌。 挤了挤。 越后面的人,越不清楚。 还以为是jack出来了。 向苒和夏芸的个子都属于矮的, 里三层,外三层。 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代拍大哥和安保人员。 夏芸跺脚:“你知道现在为什么代拍都是又高又胖的了吧?” 向苒头上扶着头上戴的应援发光头箍说道:“因为他们能挤,也不怕被挤。” 第119章 盛郎爱妻 盛扬在头等舱遇到了两位相识的熟人。 一位是天橙实业的董事长褚强,另一位是华南当地的零售业巨头徐家的小公子徐京。 三人一同从通道走出来。 后面跟着的是褚强的一个秘书和盛扬的助理kevin。 众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清一色的正装,一派商业精英模样。 再加上身材高大,出来就有了气场。 让人看了不由得感叹——这些人是怎么凑齐在一块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剧组在拍电视剧呢。 年纪最大的褚强,看到那么多年轻姑娘在这儿蹲点,感叹道:“这些女孩有不少是中国人吧?我怎么听到她们在说中文,是不是谁家的粉丝啊,我看应援横幅上写的是什么jack,可她们拿手机对着我们拍干嘛?” 八零后的褚强,对于全民皆娱乐标兵的盛况还是不太习惯。 而徐京不以为然。 他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小,虽然五官比较普通,但手上的那只百达翡丽‘5990鹦鹉螺’和身上定制西装散发的富贵闲适之气,让他很有几分自信。 且他和港城某位年长他七岁的过气女星拍拖过,也曾在两岸娱乐版面占过一席之地。 所以并不怕闪光灯。 目前他还开设了一个抖音账号,虽然只是用来发发个人日常,也有不少流量。 徐京笑着安慰褚强:“拍就拍嘛........估计偶像还没出来,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身正影直的,也不怕她们被拍的。” 褚强:“可这么多人举着手机对着,我还是头一遭。不过盛总......他怎么一本正经成这样?” 徐京转头去看身后的盛扬——简直......寒梅凌雪,不可亵渎。 虽同为男人,徐京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赞一声——英俊得过了分。 明明自己经过的时候,刚才人群中还有人朝自己喊:“帅哥,朝这边看!” 可当盛扬走过时, 他一双冰润的眼睛扫向人群, 那一片的女生竟然安静下来。 也不笑闹尖叫了。 徐京摇头:“盛总,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把小姑娘吓坏了。” 褚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着说:“小徐总有所不知,像我们这种有妇之夫,都是很有男德的。我听小宋总提过,盛太太曾交代过——让盛总在外面不能轻易对女孩子笑呢。” “盛总,有这样的事?”徐京忍不住笑问盛扬,“听说您太太年纪也很小,平时喜欢追星吗?” 其实向苒年纪虽不大,但也不算很小。 只是比起徐京的那位港星前女友来说确实小了不少。 “褚兄刚才说笑了。”盛扬看了一眼边上的那群小姑娘,“我太太也喜欢追星,但她喜欢的不是这种,只有一次她瞒着我去见了nba球星kk的见面会,为了抢签名海报,差点被挤得胳膊挂彩。” 想起爱妻,刚才冰霜示人的盛扬笑了。 他这一笑,玉树琼花一般。 落入到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中, 全看呆了...... 这.......还追什么jack啊? 这不是“霸总本总”嘛! - 人群中都在议论—— “小徐总身后那个禁欲系爆棚的男人是谁呀?” “是国内哪家的富公子?是不是港城的三代?” “是t国人还是韩国人?‘t版孟宴臣’吗?” “瞎说什么啊,他可比魏大勋帅多了,好吧?” “是不是t国明星啊?好不真实的样子,都是男模吧?” “肯定不是男模啊,男模没有这种气质,绝对是真人秀!” “哎呀,不是拍戏啦,中间那个手上带着百达翡丽的就是华南零售业巨头徐公子,和港星amy拍过拖的,可能你们还小,前几年那些劲爆的港圈新闻你们都忘了。” ........ 骚动过去,人群也渐渐散开了些。 向苒和夏芸往前挤了挤,并没有看到人群中嚷嚷的什么“霸总本总”,“t国孟宴臣”,“t国明星”。 夏芸拉着前排的人问:“刚才不是jack吧?” 那人摇头:“不是,据说是一群真霸总,omg,其中有一个——完全秒杀jack,不出道太可惜了。” 夏芸好奇:“拍下来了没有?” 那人点开手机:“哎呀,手抖,拍糊了。” 确实拍糊了,只很模糊的一个身影, 身高可以,但五官看不出什么来。 向苒在身后拉了拉夏芸:“我听后面人在说,另一个群里有人说看到jack没走vip通道?” “什么?”夏芸回头声音高了八度。 紧接着她们俩又跟着一小撮人急冲冲往另一个方向赶...... 结果——依旧是赶了个寂寞。 最后大家也不知道jack从哪里走出了机场。 只有极少数粉丝在机场外拍到了模糊的身影。 可能是因为人太多,为了不影响机场秩序,jack当天也既没有拿下墨镜,也没有停留脚步和粉丝打招呼。 夏芸最后气急败坏地说自己要脱粉。 没错,第一次在异国他乡接机,就接了个寂寞。 但回去时候,向苒听到人群中,有不少人在说这趟还是来值了。 看到了几个大帅比。 其中有一个长得简直就是天降高干文男主。 向苒对此倒并不关心。 毕竟她过去的一年里,看到了不少小说里才能出现的人物。 譬如姚先生,那可是新闻联播里会出现的人啊。 譬如fiona,妥妥的港剧富家千金,高学历又长得的漂亮。 还有..... 还有她的盛扬...... 不, 是曾经她的盛扬。 第120章 远远不如 回到酒店,莫少华给夏芸打电话说是晚上请她和向苒吃饭,说他明天早上要离开mg市。 夏芸也打算明天下午回国。 “你呢?向苒你是打算接着在mg市玩还是怎么说?”夏芸问。 “我......暂时不回国,想在周围几个国家再逛逛,或者寻个国际学校,看看哪里缺不缺汉语老师什么的。等雅思成绩出来吧,如果达不到预期的成绩,我还得再考一场试。” 忽然,夏芸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前,把你替嫁的事,告诉孩子他爸爸?” “没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地去自证自己没有故意对不起他,但......替嫁本身这件事的性质——就是我同女方家人一起欺骗了他。” 夏芸:“或许,他会原谅呢?” 向苒苦笑:“就算原谅......那种原谅也是有限的。而且他是特别爱恨分明的人,说实话,我踩中了他在意的全部雷点。” 说不准,他还会发疯。 盛扬,他多么骄傲的人啊。 哎。 “他爱你吗?对你好吗?” “嗯。”向苒答道,“他对我很好。但再深的爱也不能被置于复杂的事和关系中去考验,否则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解释不清的误会了。” 夏芸恍然:“哦——是不是就是《甄嬛传》里提到的‘至亲至疏......夫妻’。” 向苒点头,淡然地说:“没错——至高至远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语气淡的就真的像在讨论一部多年前的古装剧一样。 可夏芸看出了她的伤心。 “你们都有了孩子,就这样......甘心吗?”夏芸问。 “没什么不甘心的。”向苒深吸一口气, “他爱的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没错,就是你面前这个人身上叠加了名门千金的身份,海外高学历人设和妻子的身份。去除这些叠加的身份,还剩多少爱?谁又能确定?” 夏芸:“姐妹,你果然一点都不恋爱脑啊。” 向苒摇摇头:“就算我想留在那儿,其实也根本没法留下,不要说他能不能接受,就是女方那边也肯定会出手的,我无依无靠,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男人,可我能把自己人生和幸福全部寄托在男人的这点情爱上面吗?\" \"万一他不原谅我,难道我就寻死觅活?非要留在他身边?我不是那样的人!” “爱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付出,细心呵护在手中的东西,而不是一有难,就扔出去检验暴风骤雨的盾牌。我不可以这么做的。” “既然已经成错,就从利益取舍选择对大家最好的路吧。” 话虽如此, 但无论如何,盛扬是值得的人。 事情虽然有错,但人没有选错。 她很后悔刚毕业那会答应苏家去做“替身”,但从来没有后悔认识盛扬。 “苒苒,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夏芸愣愣地说。 “嗯,当母亲了,很多想法都会改变。”向苒想了想,又改口,“其实......从怀孕那刻,就变了。” “我再也不敢在你面前侃侃而谈了。”夏芸吐舌头,“你如今.......让我刮目相看。太可怕了,结婚生子可以把一个情感小白改造成哲学大师。” “不要谦虚嘛,你说的——我们赛道不一样。” - 第二天,清晨。 三个人在酒店吃自助餐。 “莫少华,你待会走的时候,把我带到机场吧?我早一点去免税店逛逛,我下午一点半的飞机。”夏芸一边吃,一边站起身,“我再去拿两个鸡蛋来,吃饱一些。” “没问题,拜托帮我也拿一个过来。”莫少华说。 他看了看向苒盘子里简单的几样东西。 “你要不要吃个鸡蛋?吃这么素啊。” “不要,谢谢。” 向苒在孕期,鸡蛋和鹅蛋真是吃多了。 “你一个人继续住在这儿吗?”莫少华问。 向苒说:“我想去mg市郊区的学校看看,或者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汉语老师或者英文的导游工作。” 莫少华听她这么讲:“你老公不是都不让你出来吗?你要在国外.......工作,家里那位会有意见吗?” “就是有一些意见,我才出来的。”向苒敷衍着说。 莫少华说:“旅行社和国际学校我认识一些熟人,你有需要的话,我回头把一些联系方式发给你?” “好呀,那再好不过了。在国内就麻烦你,没想到到了国外,还是要麻烦你。” 其实知道莫少华可能曾有那方面的心思,向苒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盛扬曾经和她说过——“大男人是最喜欢借力的,却非要标榜自己白手起家。而女人借一下力,却被人说要靠男人,岂非可笑?” 当然盛扬当时说这话的语境是劝导她不要羞于和他“谈钱”。 但向苒把这话听进去了,所以他没拒绝莫少华提供帮助。 毕竟,孤身在外。 总要求人的。 - 向苒在酒店门口和夏芸拥抱话别。 莫少华则坐电梯去停车场取车。 “喂,快看群!昨天那个神秘男子揭底了——原来是奥斯卡的弟弟啊!”夏芸拿着手机,一边翻群消息,一边说,“哎,可惜,英年早婚了。我就说嘛,现在市场上都只有杂鱼了,好男人和好鱼一样,都被家养了呀。” “奥斯卡是谁啊?”向苒漫不经心地问。 “奥斯卡.盛,你没听过啊?是个很出名的设计师,但在抖音上因独特的穿衣风格出圈的。据说他也是华裔好莱坞演员亨利赵的绯闻男友啊。其实奥斯卡也挺帅的,虽然受到的非议很多,但其实他也只是偶然穿女装,他穿男装的时候还挺清秀的。” 向苒凑过去一看,呆住了。 是——盛冕? 盛冕就是奥斯卡.盛? “原来是他.......”向苒失神道。 “哈哈,我就说你抖音应该刷到过吧。”夏芸把群里的照片上翻,捂嘴笑:“你看,这是奥斯卡的堂弟——也就是昨天我们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让那些女人看了尖叫的盛家二公子,盛家真正的接班人。” 照片应该是别人用专业的相机抓拍的。 非常清晰。 盛扬面露笑容,神色温柔地在和身旁的一个男子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 想什么呢? 怎么会来t国呢,之前并没有说要来t国啊。 难道是后来改了行程? 对啊, 改行程他也是和苏以晴说。 而不是跟她说。 她当然不知道。 果然,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缘分尽了。 纵使千里来相会,也无缘再见了。 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长得帅吧?”夏芸问。 “帅!”向苒答。 “比起你那位怎么样?”夏芸揶揄她。 向苒别过了脸:“远远不如。” “哈哈哈,有你这么夸人的嘛。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向苒:“嗯,旧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121章 视频 澳洲。 苏以晴擦着头发,对曾阿姨说:“我有点害怕和盛扬视频。” “这么下去,总也不是办法,以后还得面对面啊。”曾阿姨劝她。 “我怕我不像她.......”苏以晴叹气。 “小姐,你是你自己,没有必要样样都像那个女人。她终究是个假的。”曾阿姨沉声道,“本来就是她在模仿你。” “是吗?”苏以晴摸了摸自己的长发,伸手,“把剪刀拿来,剪成齐肩。今晚我和盛扬视频。” 长发簌簌,落了一地。 苏以晴对着镜子自怨自艾:“损失真大,我留了好久的头发,每天精心护理呢。” “都是值得的,小姐只要想想等新公司上市后,你作为妻子可以和盛总共持的股份市值多少?再想想外面有关你父亲的传闻?” 苏以晴嗤笑:“一个儿子是吧?据说在外面养着,已经小学了。我母亲都不敢闹.......” “夫人是深谋远虑,小姐你也得为自己打算啊,盛总是个不错的男人,连姓向的这种山野村姑,他都能接纳,更何况是小姐这样才学相貌样样顶尖的人呢?” 苏以晴咬唇:“我起先还以为盛扬有多了不起!想当初那样子高傲的人.......竟然轻而易举就被那个女的迷得晕头转向的。向小姐她上过大学吗?” “应该上过大学,但肯定是不知名的大学啊,如果是h大这种学校毕业的,她能不提一嘴吗?”曾阿姨笑了,“话又说回来,如果是h大的毕业生能干这样的事吗?听苏管家说,之前因为这女的失业在街上溜达,才被他发现的。” “哦,可她长得和我真像呢。” “没错,连我看了你们有时候都要恍惚,像小姐,那是她的福气。所以啊......就算盛总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你也是真的苏小姐啊。 身份证、信息都是可以验证的,盛总能怎么样呢?”曾阿姨摇头,“还有啊,家家户户的婚姻里头不还是以利益为重,有多少感情不感情的成分呢?” “我知道了。晚一点我和他视频,视频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只不出镜就行。” 曾阿姨笑眯眯地说:“好。” - 苏以晴和盛扬视频的时候,盛扬吃完晚饭,回到酒店。 这几天他已经到了y国。 y国最近出台了一些对外商的利好政策,他和其他企业家,跟着省科技经贸代表团一起去和当地进行一些洽谈。 看到妻子的视频通话请求,他嘴角勾起。 小东西,终于想着要和他通话视频了。 应该是想通了吧。 他已经给了她很大的自由,这些天都没怎么“骚扰”她。 于是,接起。 镜头里,出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可能是光线不好,也可能是好几天不见了, 所以才觉得陌生。 盛扬愣了一下:“老婆.......” 苏以晴想喊“老公”,终究是有些喊不出口。 只问他:“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y国,儿子断奶后,奶涨回去了吗?后来有没有发炎?”盛扬问。 “啊.......” 这么劲爆的问题,让苏以晴无语了, 她侧头看了一下曾阿姨。 曾阿姨在摇头。 苏以晴说:“没有。” “是没有发炎,还是没有回奶?” 苏以晴又侧头看曾阿姨口型。 才说道:“没有发炎。” “我让妈给你发的儿子吃奶的小视频,你看了没有?” “看了。”苏以晴说。 “老婆,你那边光线看起来——” 盛扬话没说完, 苏以晴瞄到了手机屏幕上婆婆的视频通话申请,慌张地对盛扬说:“那个.......你妈给我打视频呢,我先挂了啊。” 挂了,就这样挂了? 盛扬吁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才出差一个多星期,怎么比上次出差半个多月都.....陌生了。 连平常称呼的“妈”都变成“你妈”了? 这个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时候他们聊视频,变成有事说事,有话谈话了? 她情绪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这是产后抑郁的症状吗? 是否等她回h城后,让赵教授给她再把把脉? - 盛扬在窗口点燃一支烟。 其实,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她讲。 每晚他都想念家里的床。 她卧室那张床。 香香的,粉色的床单....... 好想同以前一样——累了就枕在她腿上, 心情好的时候,她伸出纤纤柔荑给他揉眉心...... 他长吁一口气——只求外边的事情早些结束,到时候去澳洲看看她才放心。 - 一支烟结束。 电话响了。 是母亲。 “刚才你是和以晴视频了吗?”盛扬接起电话。 “是呀,你媳妇去了澳洲那么久,竟然也不打个视频来看看松暄?一个多月就断奶了,明明她奶水这么充足......” 盛扬打断母亲:“是盛家买不起好的奶粉吗?冰箱里不是有很多储存的母乳吗?” 蒋玉对媳妇突然跑澳洲去,私自断奶的做法很不满:“呵,冰箱里的最多吃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奶粉哪里有母乳好!孩子吃惯母乳的,一开始根本不吃硅胶奶嘴,高阿姨哄啊哄的,饿的受不了才喝的奶瓶......孩子可怜的啊。” “那我不是更可怜?至少宝宝可以喝两个多月的母乳。”盛扬听得不耐烦,对母亲的语气严厉起来,“你没事不要去打搅以晴,她之前已经够辛苦的了。我是孩子的爸爸,你想让我们做父母的多看看孩子,和我视频......也是一样的。” “你不是工作忙嘛,到处飞的。”蒋玉说。 “总归有时间的,不会一天24小时都在飞。” 一听儿子愿意和她视频。 蒋玉的气也消了一半。 何况她刚刚收到苏以晴发来的大红包。 于是,不再这个问题上牵扯。 开始啰啰嗦嗦地嘱咐盛扬要注意身体云云。 只在挂电话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哦,刚才你媳妇发了一个大红包我。” 盛扬问:“什么......?” 只听母亲还在电话中嚷嚷:“什么、什么?当然是她心里过意不去啊。哪家的媳妇出了月子没几天,把孩子一扔,自己跑去澳洲去啦?人家单位给女职工的产假都有三个月呢。” “等宝宝双满月的那天........你发个红包给以晴,今天收了多少,到时多加一倍发给她,我到时候把钱转给你。” 心里却想:这倒不像妻子一贯的风格了。 她向来是个小财迷, 日常‘御下’和‘迎上’方面,她能打感情牌的,就很少用金钱牌。 鲜少看到她用金钱来“笼络”人。 回了澳洲,手段倒大起来了? 也不能说不好,只是....... 只听蒋玉叹气:“你对媳妇也未免太宠了些。” “自己的媳妇不宠,母亲想我宠谁呢?你年轻的时候,不是就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话虽不错, 但现在身份对调了。 想法自然也不同了。 但也说不出儿子这话有什么错处。 第122章 终于看到了他 莫少华真是向苒的贵人。 他介绍的信息中,一个华人夫妇开办的国际学校,经过两轮面试,录用了向苒。 虽然只有半年的临时工作合同,但已经足以让她领一份薪水打发时间。 只不过这个岗位在t国培训一周后,便要派去z国的分校工作。 主要还是因为t国这边的师资充足,甚至有些过剩,而z国那儿相对落后些,愿意去的人相对少一些。 国内经济环境也不好,再加上教培业和旅游业因为疫情都不景气,很多学对外汉语的人都来东南亚找出路。 所以t国目前真的不缺汉语教师。 也正因为这样,向苒爽快地答应了学校的安排。 毕竟,除了祖国, 去哪都是外国。 - z国对中国人是免签的。 学校那边也很快协助向苒办理好了相关证件。 一周后,简单培训完的向苒坐着大巴就过了边境线。 学校在z国的x市。 学校性质属于中国国际学校,招生对象主要是在z国的华人子女,z国富裕家庭的孩子,当然也招收其他外籍人士。 课程还是英语授课为主,课程也以国际通行的ib体系课程为主,只比一般的国际学校,多了每天一节汉语课。 师资一半是总部调过来的,有一半是在当地招聘的。 向苒吃住都在学校,这个学校的校舍比向苒想象中的校舍要好很多。 应该是才新造了没几年,设施也不缺什么。 之前听说过z国治安比较混乱,向苒还有点担心。 心想要不要理个寸头,再纹个身啊什么的,更安全。 她过来后待了一周,发现治安也还行。 主要是因为x市靠近旅游胜地,开放程度和治安不比首都差。 - 有一日,向苒和几个老师一起接到校长的要求,说是要挑选一些华裔学生,去参加当地华人社团组织的活动。 据说是——欢迎从国内来的官员和投资商。 向苒一直都是比较排斥这种形式主义活动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前一天,她看到校长发在桌上的资料。 才发现这个欢迎仪式竟然是——盛家有份参与的那个镍红土镍矿项目签订会暨中z工业园成立仪式。 那么.......盛扬他也会去吗? 掐指一算。 距她离开中国,也都快要一个月了。 他呢? 还在国外出差? 还是说他已经回国了......又再出来了呢? 回去后,他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还是说并没有发现? 亦或是发现了,但接受了....... 向苒陷入了沉思。 忽然不知道谁进来时打开了吊扇——那张a4资料纸,“呼啦——”被风吹落在地。 向苒弯腰捡起—— 想起她送他走的那天, 他在合欢树下,对她说的话——“等我回来,给你画眉。” 明明就像是昨天的事。 却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了。 - 第二天,向苒和几个年轻的女老师带着十来个拿着鲜花的学生坐上了协会派来的大巴去了现场。 这是向苒主动“请缨”来的机会。 本来没指派到她,因为有的老师不想去,一听说向苒想去,便立马推荐了向苒。 校长听说她想去也没问理由。 在大家看来,刚出国的头几年,年轻人的爱国情结都很强烈。 祖国要来人, 年轻老师想去欢迎“娘家人”, 太正常了。 至于年纪大一点的老师们就实在懒得去凑热闹。 又热又晒,站着半天——能看到什么? 大使和州长的手都握过几次了。 实在没必要凑热闹。 - 这一日,似乎整个x城的人都好像来了。 会场上满是锦旗,遮阳棚上贴了中文和z国文字的双语横幅。 甚至,台上的一隅还坐着几位穿着袈裟的高僧,想必待会还要举行什么宗教仪式。 向苒一看前方,到处都是便衣警察和维持秩序的安保。 无人机在头顶盘旋, 现场各大媒体和摄影师已经严阵以待。 华人团体和欢迎人员被安排道路两侧,夹道欢迎。 幸好向苒前面站着的是一排可爱的孩子,她不用踮起脚来,就能看得很清楚。 可,这种活动向来是人等人。 一切准备就绪,大人物才会来。 - 不知道是因为要等吉时,还是因为安检程序的原因。 等了好久,才看到车队从远处开进来...... 先是z方的政府领导的车队, 接着就是插着中国国旗的车队开进了会场。 此时向苒戴的口罩里面,都已经是汗珠滴答了。 可小朋友似乎一点都不怕热。 举着鲜花,很开心欢呼呢....... 向苒在烈日下,眺望主席台——但与会人员进场后,都被安排坐了下来。 光看背影,也看不出是谁。 仪式开始后, 先是z国的总理致欢迎辞。 接着是中国驻z国得大使l大使讲话。 然后主持人就用双语报出翼行集团和盛扬的名字。 她终于看到了他走上了台。 盛扬——他终于还是来了。 她,便没有白来。 向苒的眼眶发酸——这是他忙了一年多的项目。 多少次,他哄了她和孩子睡后,依旧披着衣服去书房开会。 多少次,她听到他在电话里因为这个项目的事,皱着眉头,跑去阳台抽烟。 可他从来不把工作的辛苦和不顺利的情绪,带到婚姻关系和亲子关系中来。 现在,项目终于落地了。 有这个机会,她当然要来现场。 没错,就算他今天没有参加仪式, 翼行派别人来,她也要站在这里鼓掌——为所有前赴后继,勇敢出海寻找机会的企业家们鼓掌。 - 让向苒意外的是盛扬今天穿的不是西装,而是一件具有中国风的改良版中山装。 因为离的太远,她看不清他的五官。 但他的身姿挺拔,整个人在阳光下发着光。 想起去领证拍证件照的那天,他说想要穿长衫或者中山装。 还说那样才和她那天去领证穿的一身中式风格衣衫相配。 可那天,她给他安排上身的却是一套灰色的西装。 可,原来。 原来啊,他穿中山装——也这么好看啊。 而她呢。 她今天穿的和其他老师是一样的月白色底、滚蓝边的旗袍。 这算是她们学校的“工装”。 只是,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再见到他。 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他们还都穿上了传统服装。 向苒笑了, 她发自肺腑的为曾经能陪伴他一程而骄傲。 只不过,他在台上, 光彩夺目。 而她在台下, 隐隐于众人。 第123章 与君别 当地的侨胞中有人说:“哇好年轻!”,“好靓仔!”....... 向苒在心里默默赞同。 等盛扬讲话结束,她的手都拍疼了。 是发自内心的为他鼓掌。 接下来是港城的投资代表上台发言,向苒已经没在听了...... 一个小朋友回头问她:“向老师,你掉眼泪了啦?” 向苒摸了摸他的头:“因为老师开心啊。” - 在接受采访环节,多家媒体进场进行了采访。 主席台旁立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屏幕上一家香港的知名媒体正在采访盛扬。 记者:“盛生,可不可以同大家讲讲你今日嘅感受?” 盛扬:“感谢m总理和l大使亲莅仪式,感谢国家工信部和外交部对我们投资的这个项目的一直以来指导和帮助,感谢省委省政府,工商联组织的出海行动,还要感谢我所有的家人对我的支持——尤其是我的妻子,这一年多来对家庭的无私付出和照顾。” 记者:“盛生可以分享一下,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行程吗?” 盛扬接过话筒,微笑:“今天下午在皇宫那边还有一个活动要参加,明天一早就能直飞回国了。好久没见到我儿子了,他才两个多月大。” 记者:“想念太太和孩子咯?” “很想啊。这次出差出来太久了。” 记者笑着问:“太太有打电话催吗?” “是的。刚才来的路上还和太太通了电话。” 这时镜头给了盛扬一个面部特写。 不知是不是日光太盛, 他眼睛有些眯了起来,一丝笑意攀上嘴角。 朗月清风般的公子。 惊艳了每个正在看大屏幕的人...... 向苒听到很多人在议论。 有人赞叹他:“顾家爱妻。” 有人羡慕他:“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有人可惜:“英年早婚。” ....... - 仪式结束。 自然也是“领导们”先走。 夹道欢迎,终于变成了夹道欢送。 车渐渐离开...... 车窗打开。 大领导们纷纷朝着拿着国旗和鲜花欢呼的华人、侨胞们挥手。 盛扬坐在轿车的后排。 看着窗外,忽然怔住。 他的视线锁住在了一个方向—— “怎么了?盛总?”他旁边坐的是港城投资的投资商郑总,他也是这个项目的投资方之一。 盛扬转过头,只一笑:“没什么.......看到一群穿旗袍的小学生。” “哦,应该是当地的华商会和华社组织的。”郑总笑道。 “是吗?”......盛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车虽然开得缓慢, 但毕竟开远了。 那双眼睛已经消失在越来越模糊人群中, 再也看不见了。 他回过头来。 抚了抚心口。 一定是因为太想念妻子了。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只是一双有些像的眼睛罢了。 - 盛扬长呼了一口气。 原本上周他就想飞去澳洲的。 只是她说今天上午就能飞回国,而且听起来并不怎么想让他飞去澳洲。 再加上澳洲签证的问题,便作罢了。 不过没什么,他有信心——见了面,他们之间就不会有隔阂了。 靠着几条冷冰冰的消息,实在说不上来几句话。 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他要告诉她——项目成了。 下午参加完皇室安排的伯爵授勋仪式。 以后她来z国,也是一位“伯爵”夫人。 他没有食言,给她挣了个“番邦诰命”。 忙完这阵,他晚上就能多一点时间陪她和孩子。 - 等明年这里的项目正式开工了, 他带着她到这儿的海边别墅度假,到时候带上几个保姆阿姨,把盛松暄也带着。 别墅不远处有一片红树林, 到时候他们牵着孩子去红树林里捉螃蟹...... - 从插着国旗的车队经过时,向苒便开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一辆,一辆的车经过。 终于,在第三辆车上,她看到了坐在后排的盛扬。 青黛色的中山装立领,很衬他冷白如玉的肤色——公子翩翩,绝世无双。 每当她夸他长得好看。 可他总是含着笑,挑弄起她的下巴,偏说自己不靠脸吃饭,非让她说说他别的优点。 她就说——喜欢他有理想,有抱负,有文化的样子....... 他只浅笑着,勾了勾嘴角——唯恐她看出他的得意。 有那么一瞬,向苒觉得盛扬似乎看到她了。 他们的视线相撞, 胶结了一瞬。 可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 他坐的车没有停,跟着车队匀速前进了。 向苒凝望车队鲜艳的国旗,渐渐变成了红色的小点,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渐渐后面z国政府的车队也跟了上来....... 后面还有一些民俗歌舞表演,组织方还会发一些纪念礼品给他们这些学校“志愿者”。 但对于向苒来说,这个仪式已经结束了。 她解下了口罩。 好似一场大梦醒来。 是不是该哭? 可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再流泪。 烈日当空, 心似焦土。 - 回到校舍,晚上她躺在床上,抱着枕头....... 眼泪都流尽了。 爱、悔、愧都融在了一起, 已经分不清。 原来——所有的礼物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已经标注好了价格。 她最终还是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既注定这样的结局,那便只能释怀。 向苒不想哭。 其实也觉得自己真的不需要哭。 因为她已经体验并拥有过很多女人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 一个堪称完美的“丈夫”和他带来的炽烈的爱,体贴入微的关心。 一个可爱健康的孩子。 别墅、游艇、爱马仕包包、高奢珠宝.......这些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还有,她还赚了一千多万人民币。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不应该了。 况且,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了——明天就要回国了。 很快,他和苏以晴会有一个新的生活。 这些都是她不能深想,也不敢去深想的事情。 光是念头闪过——就会觉得心痛的事情。 所以,她必须先行把这一章翻过,才有可能前行。 翻不了,也得翻。 不能怕疼,否则便会沉沦。 她不允许自己沉沦在痛苦中的。 - 半夜,睡不着。 她爬起来,推开开小窗,面朝祖国的方向。 只看到一轮圆月,挂在天空。 闭上双眼。 她在心中默念: 盛扬....... 今日一别,你我缘尽。 我愿你—— 今后驰骋商场,无往不利, 来日佳人相伴,朝朝暮暮。 记得你说过的誓言——照顾好盛松暄。 这样,我也放心了。 你本就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不会看错。 - 晨曦将至,天空发白。 向苒吸了下鼻子,嘴角弯起。 天很快就要亮了。 她告诉自己——只可以哭这一晚,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后,她就不能再伤心了。 第124章 回家 苏以晴手持护照,出了海关。 曾阿姨在后头说道:“小姐,你瞧,你可是海关认证的本人,怕什么呢?” 苏以晴听曾阿姨这么说,倒是忍不住笑了。 “你说我买的这些东西,我婆婆喜欢吗?”苏以晴指着曾阿姨手中拎的鱼油和保健品问。 “哎呀,你婆婆也不是什么有品味的人,盛总也从不把母亲放在眼里,这些对于她来说,应该都是很好的东西了。”曾阿姨撇撇嘴。 “那就好。” “小姐,之前那个姓向的女人在盛家和小富阿姨、花木工人打成一片,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曾阿姨摇头,“你这回倒要让他们看看真正的苏家千金是什么样的。” “是吗?可你一直跟着她,怎么在这方面也不提点下她?” 曾阿姨哼了一声:“那女的仗着自己得盛总的宠呀,我好心提醒她,她总当耳旁风。” “照你这么讲,盛扬那么喜欢她?那万一有一天她跑到盛扬那说些什么.......我们怎么办?”苏以晴皱眉。 曾阿姨走上前,冷笑:“没事,她不会出来捣乱的。苏管家说,他们会把她带到澳洲去。” “怎么带到澳洲?” “这事小姐也不用管,苏管家说了——总之不会让她张口,不会让她出来坏事就对了。”曾阿姨轻声说。 “哦,那我就放心了.......”她走了几步又回头,“今天是谁来接?” “小陈来接机,他是盛家的司机。到了锦绣山庄,一切都有我呢。我会一直在小姐旁边的。”曾阿姨笑着说,“刚好之前给姓向的熟悉盛家情况的那本册子,现在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 飞机平稳降落在pvg机场。 虽然一路旅途奔波,但盛扬精神很好。 秋风送爽,气候宜人。 何况温暖的家中,娇妻幼子,都在家里在盼着他呢。 没错,他的妻子昨晚已经从澳洲回家了。 她现在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已经坐在小花园那儿等他了? 今天的阳光是那么好....... 待会小东西.......会不会扑上来抱住他? 毕竟,他们这么久没见面了。 如果是这样,他定要抱着她转几个圈才放下来。 想到这,盛扬的胸膛里就热起来。 说是“归心似箭”,一点也不夸张。 他嘱咐小陈从机场直接往锦绣山庄开。 先回去和妻儿温存一番,然后........晚上携妻带子去爷爷家吃晚饭。 全家人都给他接风呢。 - 车子经过环湖大桥,路过慧山脚下,山上的栾树尖已经变红了。 银杏叶子还没变黄,盛扬想起去年她在慧山寺许的愿..... 是呀。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又快到中秋了。 - 到了锦绣山庄,小陈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 迎出来的却是小富。 “太太呢?”盛扬问。 “太太,马上出来。”小富说道。 盛扬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把手插在风衣大口袋中,专注地等她。 口袋里有一个锦盒——一条“宝格丽”无烧蓝宝石项链。 是给她的惊喜。 希望她会喜欢。 还记得送他走的那天,她穿着缎面拖鞋就跑出来了。 咋咋呼呼的,真是让人头疼。 想到这儿,也不顾小陈等人的眼光 盛扬忍不住伸长脖子往花园铁艺门那里看...... 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妻子。 端庄得体,穿着高跟鞋, 她缓缓走了出来。 看着阳光下的盛扬,苏以晴也不禁暗赞——果然男人长得好看,更容易让人忘记曾经那些不愉快。 她鼓起勇气,走向他。 “你回来了?”苏以晴不疾不徐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老公,累不累?” 盛扬目光幽幽。 最后落在她发尾:“快两个月了,头发.......怎么没怎么长呢?” “啊?”苏以晴想起来纰漏了。 半个月前她刚剪的齐肩发。 于是立马说道,“我自己又剪过一次的。” “是吗?”盛扬一边走,一边问,“用了新的香水?” “好闻吗?我母亲送我的。”苏以晴笑着问。 曾阿姨说的,她要适当做自己。 不要一味模仿,失了本真。 既然要做自己,那就从自己惯用的香水开始。 但他突然这么问,她还是有些紧张。 “好闻。但.......以前的那款,不喜欢了吗?”他收住脚步,盯着她。 “不喜欢了。” 苏以晴看到卧室有一瓶用过的香水。 曾阿姨说姓向的以前会用这款。 她嗅了下味道,那款虽然不难闻,可瓶身上都是阿拉伯文字。 并不是什么知名品牌。 “盛松暄呢,抱过了吗?”盛扬问。 苏以晴:“他不认得我了,原本在睡觉的,刚才我让高阿姨把他弄醒了,不知道起来没有。” “岳母的膝盖康复了吗?我本想飞过来,你倒好像不欢迎我去澳洲一样。”盛扬说。 “我母亲的膝盖恢复得不错,宝宝百日的时候,我父母都会过来,省得你飞一趟,再说我本来也要回来了。” “说的倒也是。”他进屋后把风衣脱下,递给她,“晚上要去盛宅,爷爷请客,大家伙都在。” “好!”苏以晴心定了,接过他的风衣。 拎着沉甸甸的。 苏以晴问他:“口袋里是什么?这么沉?” “是打火机和烟盒。”盛扬伸手又把风衣接过,搭在手臂上,“我来拿吧。待会小陈会把你和松宣,先送去盛家老宅那儿。我......可能会晚点过来。” “不一起去吗?”苏以晴问。 “我临时有点事,待会要出去一趟。”他回头说道,“你先找小富去储物室挑点东西,待会拎去老宅。我先上去看看孩子。” “好吧,那我现在去找小富。” - 曾阿姨见苏以晴去找小富。 “小姐,盛总呢?”曾阿姨问。 “他上楼去看宝宝了。” “你找小富有事吗?刚才看小富在外头。”曾阿姨说。 苏以晴说:“盛扬说去库房找点礼品,晚上拎去盛宅。” 曾阿姨面露喜色:“不是挺好嘛。走.......我陪你去找小富。” 苏以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也没感觉到盛扬和别人嘴里描述的那样有多么宠妻。 可毕竟他的性格清清冷冷的,也不是毛头小伙了。 刚才外头还有司机和佣人在,能会有多亲密的动作? 之前那些传言,也多半是下人们说法夸张了。 何况,只有没娘家背景、没钱、没学识的女人才会用一些狐媚子的手段来笼络丈夫的心。 只因她们没有别的本事。 而她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第125章 前夕 盛松暄的个头长得很快。 盛扬洗了手,把儿子抱在怀中,小家伙白白胖胖的,眼睛正滴溜溜的望着他。 像是在打量,在探究。 “孩子还认得她母亲吗?”盛扬转身问。 高阿姨才猛然反应过来盛扬是在问自己:“总是有些陌生的,毕竟太太去了澳洲好些天。” “昨天以晴来看他了吗?” “今天早晨太太过来看宝宝的。”高阿姨答。 “昨晚没有来吗?”他转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她是昨晚六点半到的机场。” “昨晚孩子睡得早.......”高阿姨下意识地帮女主人说话。 “以晴去澳洲前断奶了吗?” “啊?没有呢,太太走的前一晚还在冰箱挤了两袋奶的。” “走之前,太太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高阿姨想了想,说道:“太太就问了问我家里情况,愿不愿继续在盛家做下去。我说愿意。” 盛扬把儿子递给她:“嗯,这事她和我提过。高阿姨,待会你抱着他和以晴先去盛家老宅,今天你带着松暄,一步也不能离身,他喝的奶和水,也不能离开你的视线。” 高阿姨见他面色沉重,连忙应答道:“是。” 令高阿姨惊讶的是盛扬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又转身吩咐了一句:“我会让小富也跟着你去。若到时候有什么走不开的情况,你找小富替手。” 高阿姨已经人到中年,虽然文化不高,但一个农村出来的妇女能在钢铁森林的大都市里有一碗饭吃,情商也不低。 听男主人这么说,知道家里是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 但她只需要做好本职就行——带好孩子,寸步不离。 - 走出花园, 盛扬上了小陈的车。 “她去澳洲的那天的详细情形,你再和我讲一遍。”盛扬说。 小陈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 “所以,她只拎了一个登机的小行李箱?”盛扬问。 “是的。”小陈想了想说道,“一开始,太太并没有说去哪.......直到车开出小区,才突然说要去机场。” “你看着她登机了吗?” “没有,太太让我在送客区放她下来,并且让我上车后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小陈回答。 盛扬沉默了几分钟。 拨通了宋楠的电话:“我事要找你帮忙——想让人调一下机场的监控,查询某个人的航班乘次记录和海关出入境的信息,这事......你帮我想想,找谁哪位领导.......最高效,我需要下午就知道结果。” 宋楠惊讶地问:“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盛扬迟疑了半分钟:“三言两语说不清.......这样,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你公司楼下,有要事找你商量。” 而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时间里边,盛扬又给两个地方打了电话。 分别是。 翼行集团证券投资部, 盛天律师事务所。 每个电话, 都听的小陈心惊胆战。 - 车到了海岳集团的公司大楼下,小陈坐在车里等着。 本以为像往常那样喝杯茶的时间,盛扬就会下来。 谁知道他这一等, 等了一个多小时。 只等到了盛扬的一个电话——“你先回盛宅,晚饭后我自己开车过去。另外你和苏以晴说一下,就说是我交代的——她刚出双月子没多久,难免体虚,晚上就让曾阿姨一起跟去盛宅吧。” 虽然盛扬没开车过来,但小陈绝不是在担心老板没车开,毕竟——宋楠总是出了名的跑车爱好者,海岳集团的商务车和司机也能送老板过去。 他担心的是——一场暴风雨似乎马上就要来临。 或许就在今晚。 - 从海岳的办公楼往下看,夜幕笼垂,万家灯火。 久立在窗前的盛扬,终于转身:“我走了。” “我送你下去?”宋楠站起身来,问他。 “不用。” 宋楠拍了拍盛扬肩膀:“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是不是?” 盛扬没有说话, 转身走出了宋楠的办公室。 - 盛家老宅,今晚很热闹。 佣人们收拾碗筷,忙碌异常,而盛老太爷坐在正厅朝南的圈椅上,笑眯眯地逗着他的重孙——盛松暄。 老人一逗,孩子就笑。 连盛扬的婶婶站在旁边都拍手笑了。 “这孩子,性格比盛扬还讨喜!”盛益民夸赞说。 这话说的一旁的蒋玉有些不是滋味, 在她心中,自然是她儿子盛扬最好——连孙子也不比不上。 何况,她觉得盛扬之所以变得凶巴巴的完全是被盛家接过了之后受到了“摧残”,于是忍不住借口:“盛扬小时候,性格也很好呢,后来才经常板着脸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盛扬婶婶站起来说:“哟,盛扬来了,晚饭吃了吗?” “吃过晚饭再过来的。”盛扬走进来和众人打招呼。 今天除了盛家自己人,盛益民的一个外甥也在。 “怎么一阵烟味?”盛益民早年也抽烟,但为了身体健康在六十岁把烟戒掉了,他嗅了嗅,对盛扬说道:“都做父亲的人要爱惜自己身体啊。” “今天吃饭的时候包厢里的烟味。”盛扬说。 “那不行哦,二手烟危害更大。”蒋玉嘟囔起来。 “下次注意........”盛扬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苏以晴,于是问:“对了......以晴呢?” 盛扬婶婶指了指楼上:“你表叔家的珠珠表妹带以晴去楼上了,在盛冕原来的书房弹琴呢,听......好像有琴音呢。” “我上去看看。”盛扬说道。 - 盛扬走到门口,一首钢琴曲正好快到尾。 苏以晴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有人上了楼,弹奏地越发投入。 琴曲澎湃,流畅动人。 苏以晴心里得意, 演奏结束时,还做了个漂亮的手臂上提的收尾动作。 她一回头对上盛扬的眼睛。 他抱着手臂倚靠在门框上,眼神晦暗不明。 朱珠也是学钢琴的,她看到盛扬,走了过来——“盛扬哥哥,表嫂果然是得过肖邦赛第一名的高手,好厉害。” 盛扬点头:“朱珠,你爸爸让我喊你下去,他们准备要走了。” 珠正是十一二岁,似懂非懂的年纪。 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时候很愿意向大人展示她们的“成熟”, 朱珠走之前对两人眨眼:“那我不打扰表哥和表嫂二人世界咯。” 苏以晴被朱珠恭维了一晚上,心情很不错。 她拉了拉盛扬的胳膊:“要不你也来弹一曲,你不是曾经改编了一首叫做《希望》的琴曲吗? 盛扬眯了眯眼睛:“哦,你还记得?” 这几天苏以晴又把向苒以前的“工作日志”翻了一遍——这些芝麻绿豆的事,她烂熟于心。 “当然。”苏以晴笑道,“要不,你今天再弹奏一遍给我听听吧。” “我学琴太晚,在你面前就不献丑了。”他轻轻撇开她的手,“要不要.....去我以前的小房间,看看?” “好呀,可小富还说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房间呢。”苏以晴笑道。 “嗯——因为钥匙在我这儿。”他双手插兜,“跟我来吧。” 第126章 他要干什么? 房门推开,盛扬打开了灯。 苏以晴眼睛都亮了——“哇,你有这么多奖杯!” “上次不是看过了吗?”盛扬问。 “可每看一次,都会惊讶啊。” 苏以晴虽然是掩饰自己,但她对于这屋子里面展示的奖杯和奖章的欣赏是发自内心的。 像她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往往父母严苛,重视学业,所以没有理由不慕强。 “那你来看看这幅画。”盛扬指着墙上一幅尺寸很小的画作问。[友情提示,前情见36\/37章] 苏以晴踮起脚,看到画作的右下角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hope of mangnolia》(玉兰花的希望) 她回头:“mangnolia?玉兰花的希望?” “嗯,你评价一下吧。” 苏以晴思索——这画应该是盛扬画的。 于是夸奖:“配色极佳,线条流畅,玉兰花象征希望。” “玉兰花如何象征了希望?”盛扬反问她。 苏以晴紧张起来,但她自信自己并不是没有文化,能被他问出丑的人。 于是挺起胸膛:“玉兰开在早春,属于最早一批报春的花,而春天不就代表希望吗?况且在穷山恶水之中,猛然看到一抹粉色,不也是增添生机吗?” 盛扬抚掌:“好,很好!” 苏以晴心想——好吗? 她也觉得自己说的不错啊,可他的眼神怎么没什么波澜? 不过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 阅读理解还有几种参考答案呢, 怎么可能和作画的人完全想到一块去? 大差不差就行了。 苏以晴还想往里边走,去看墙上挂着的那几支彩色船桨。 盛扬却说:“时间不早了,爷爷他们要休息了。宝宝还在楼下,我们下去吧。” “爷爷这么早休息吗?”苏以晴问。 盛扬已经走到门口。 他拿着钥匙,站在外面:“嗯。” - 众人与盛老爷子和盛宇夫妇告别——打道回府。 小陈已经先去取车了。 盛扬破天荒地建议大家走几步,去车库门口等。 苏以晴立马附和:“好啊。” 年轻女孩子嘛,想着吃好饭,正好动一动。 高阿姨低头看了一下怀中的孩子——按理说才几个月的孩子,晚上最好是不要吹风,不过如今天气不算凉,小家伙躺在抱被里也不要紧。 才走几步,盛扬忽然回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以晴,你忘记了一件事——母亲嘱咐你走的时候要记得把那盒碗燕带走的。你没拿,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虽然,那个燕窝的品质确实一般。” “啊?我不知道啊,要不......现在回去拿?”苏以晴有些着急。 毕竟她听曾阿姨说过,她那个婆婆是出了名的小鸡肚肠。 “可能当时你在楼上,她扯着嗓子说了一句,你没听到?没事,我让小富现在去拿吧。”盛扬说着就要招呼小富过来。 谁不知道小富以前就是婆婆身边的人? 他让小富去拿不是有嘴都说不清? 曾阿姨见状,立马请缨:“盛总,我去拿吧!刚好可以解释一下,省得夫人对我们小姐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盛扬微笑:“那麻烦曾阿姨了。我们在车库那边等你。” 曾阿姨今日第一次受邀来盛宅。 本就十分得劲。 盛扬又对他这么客气,转身走路都得劲,胯都扭了起来。 - 晚风徐徐。 高阿姨给盛松暄掖了掖好抱被的角。 忽然听盛扬在问:“以晴,月子里那个一直上门给你通奶的武阿姨,左脸上不是长了个青色的太田痣吗?” “嗯?怎么了?”苏以晴模糊地答道。 “没什么,她昨天和小富说想找个本市的专家用激光做掉,我在想.......你不是有个表舅妈是二院皮肤科的主任吗?” 苏以晴松了好大一口气:“那我和我那表舅妈说一声,让武阿姨直接去找她就行了,太田痣激光效果不错的。” 夜色沉沉。 可惜苏以晴并不能看到其余人的脸色, 否则她回答的一定不会那么轻松。 因为大家都听到了男女主人的对话。 并且都知道——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通奶师,她姓周,不姓武, 而且周阿姨的脸皮肤很好, 也没有青色的太田痣。 太太以前还经常开玩笑说,怀疑周阿姨是因为挤奶时经常会被溅了一脸,所以皮肤才那么好的...... 盛扬拍了拍路旁开着双跳的商务车,淡淡的回头对苏以晴说道:“多谢。” 这时小陈从驾驶室出来,帮忙拉开了车门。 盛扬吩咐小陈:“你先送高阿姨和小富带着宝宝回锦绣吧。孩子已经困了,我要带以晴去一个地方。” “那曾阿姨呢?曾阿姨她去取燕窝,还没来呢。”苏以晴立马问盛扬。 “曾阿姨也坐我的车。”盛扬说。 “所以——你刚才是自己开车来的?”苏以晴问。 “嗯。” - 盛扬开车又快又稳。 黑色的保时捷,在夜色中穿过城区,上了高架。 经过h城大桥,又走了一段盘山公路,终于停在了一个度假村门口。 里面有工作人员过来接他们。 盛扬:“我们进去吧。” 苏以晴问:“怎么想到来度假酒店了?” “突然想到,就过来了,网上说这里风景不错.......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盛扬说。 “这里很偏僻呢。” 苏以晴总觉得这儿曲径幽深,晚上看起来阴森森的。 像在荒山野岭一样。 “盛总,你们今天是要住外面吗?那我也不回去吗,我也住这儿?”曾阿姨也有些不安。 盛扬看了她一眼:“这儿离锦绣很远,今晚只能让曾阿姨也在这儿将就一下了。不过我们已经给你准备了行政单间,这里洗漱用品和睡衣一应俱全的。” “盛总您太客气了。”曾阿姨完全没想到盛扬今天这么客气,竟然也带着她来住酒店? - 进了酒店。 大堂却并没有人。 但有名工作人员拿着房卡过来。 “曾阿姨,你就跟着酒店工作人员先去房间吧。”盛扬把房卡递给曾阿姨。 曾阿姨便跟着工作人员去坐电梯了。 - “我们呢?”苏以晴问。 “我们就住这层。”盛扬转身,“跟我走吧。” “怎么........突然会想到来外面来住?”苏以晴跟在后面 盛扬回头问:“你不想吗?可你也不跟孩子睡一起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这儿呢,家里人多口杂,这儿这么僻静,晚上在房间做点事来不是更方便??” 苏以晴听了,莫名脸有些红了。 - 进了房间。 苏以晴就饶有兴致地问盛扬:“亲爱的,要不......晚上我们喝点酒?” “怎么?你想喝?”盛扬问。 “喝点酒,会更有气氛.......” “好,我让人送一瓶红酒过来。” 苏以晴想起包里的糖罐。 里面有白色方糖一样的“药丸”,这本来是曾阿姨让她“备用”的——给她自己用的。 无毒无害,药效绵长...... 因为情伤的缘故,苏以晴一度以为自己会排斥和其他异性同房,或者会行房困难。 但......现在又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这种药, 那么或许可以给盛扬试试? 让他“服务”更好一些? “我在澳洲学过怎么来调鸡尾酒,你信不信?”苏以晴眨眼,“我刚才看到小冰箱里有雪碧和饮料,只要加点方糖,就可以是一杯特调,我待会来调一款,你尝尝?” “嗯。”盛扬靠在椅子上,眉骨立体,垂眼看她。 第127章 选择 小陈停了车。 小富扶着高阿姨下了车。 高阿姨手中的盛松暄,脸红扑扑的, 睡得香甜。 “大家早点休息吧。盛总说——有些事情明天会和大家讲。”小陈进了屋和大家说道。 说完。 屋子里........静的连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还是高阿姨率先打破了这种气氛。 她对小富说:“那我.......抱着小少爷,先上楼去了?他已经睡沉了,我把他放床上去。” 小富说道:“你先去吧,我待会来房间找你。” 待高阿姨上了楼,小富见小陈一副还要出去的样子,便拉住了他, 悄声问:“你要去哪?” “我不去哪,只是出去把车停停好。”小陈回答。 “那........盛总今晚回不回来了?”小富问。 “不清楚,我只等电话通知。”小陈说道。 她小声地说:“今晚你去取车的时候,盛总问了几个问题,太太都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小陈:“盛总在你们面前问的?” “是!”小富回答,“那会高阿姨也在,只曾阿姨不在,那会她被派去拿燕窝了。” 小陈思索了片刻,回答:“可能是想让大家今晚心里先有个底,明天如果有什么......变化,也不至于觉得太莫名其妙,毕竟.......盛总好像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说多余的话,是吧?” 小富听他这么一讲,忍不住说道:“其实这次太太回来,我也有一些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只是.......” “那等明天.......盛总回来,你亲自同他讲吧。”小陈打断她,“反正,别担心,今晚睡个安稳觉。朱师傅和我都住这,今晚这里——没有不安全的人,而且楼上的房间,下午盛总都派人过来检查过了。” “啊?”小富惊讶之余,闭上了嘴。 - 敲了敲门,小富站在门外:“高阿姨,我方便现在进来吗?” “进来吧,我刚给少爷换了个尿不湿。”高阿姨在里面头说道。 小富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小碟子:“高阿姨,晚上没有吃饱吧?我热了冰箱里的一点披萨,给你端过来了。” “啊,谢谢了。”高阿姨接过,“这点饼吃下去,晚上起夜肯定不会饿了。” “小陈让我和你说一声,今晚睡个安稳觉,咱们这里很安全。” “我懂的。”高阿姨点头。 小富欲言又止:“你........有没有发现太太这次回来......和之前......” 没想到高阿姨爽快地回答:“有!” “今早太太抱小少爷的时候,我发现她抱得有些生疏。”高阿姨比划了一下,“经常喂奶的妈妈,会有习惯性的抱孩子动作。” 其实不细究这种问题也不会细想。 但一仔细想,就会发现这样不对劲的细节不止一个。 但高阿姨认为,其它细节留着和男主人说比较好。 说邀功也好,谨慎也罢。 她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 以往小夫妻在房间说说笑笑,她进去抱孩子什么的,夫妻两人也不太避嫌。 但这次回来, 明显这夫妻两人是有些问题的。 小富也点头:“所以想想都有些后怕......我就说怎么突然曾阿姨也会被喊着一起去盛宅呢。原来是盛总是........不想让可疑的人留在这儿。” 高阿姨:“是啊,毕竟小少爷这么小呢。” “那你吃完宵夜,早点睡吧。”小富起身,“我也下去洗漱了。” 高阿姨也起身:“我吃完披萨,刷个牙,也就睡了。” - 作为一个月嫂,还是一个专门做妇人家单子的月嫂,这些年高阿姨各种八卦听了不少。 在月子里,各种奇葩的、龌龊的、鸡飞狗跳的事情,越是豪门还真是越多。 本来以为这一单是她接过的最正常的单子——女主人没架子,男主人为人正派,家里人少简单,婆母虽然时不时会上门找茬,但都被男主人怼了回去。 大家和和气气的,过得十分舒心。 可哪想到,现在看来或许还是最离奇的一个单子! 但高阿姨觉得昨天回来的那个女人,也绝对不是谁街上找来的阿猫阿狗,随便混进来的。 因为那女人的眼里有一种傲气——和大多数豪门太太一样,看她这样的“老妈子”时,有一种疏离和假客气。 可不管如何。 盛总故意在众人面前问的那个通奶师什么痣不痣的问题时,已经表态和定性了——那个日夜颠倒辛苦给宝宝母乳喂养的“太太”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孩子的生母是没问题。 孩子也是没问题的。 没有什么比让这个屋子里的人亲耳听到晚上那样的对答更有说服力,今后大家也不会乱揣测。 而那个女人竟然连通奶师的样子都搞不清楚! 怎么能不让人怀疑呢! - 空调风,轻轻地吹动着水晶灯。 一杯加着冰块的鸡尾酒,在苏以晴一双妙手即将完成 。 “还要加些蜂蜜或者糖!”苏以晴从包中拿出透明的糖罐子,捡出一颗,放到杯子里边,“我有点低血糖,经常在随身带点糖。” 盛扬伸手接过她递上的酒杯:“想必.......这杯酒味道一定十分独特。” 苏以晴笑着说 :“喝了不就知道了?” “以晴,去年我带你去慧山寺玩,你在古银杏树上挂的许愿牌,你写的愿望还记得吗?”盛扬轻轻转动手中的高脚杯。 “记得。那天我们在慧山上,还一起还见到了fiona 和姚先生 。” “没错 。以晴,那天你在许愿牌上面写了三个愿望,第三个愿望是——希望你为我生个大胖小子。我在想如果你最后生了女儿,会失望吗?” “当然记得了!肯定是生儿子更好些.....”苏以晴说道,“你母亲和爷爷应该是都盼着生男孩的,而且宝宝他长得很像你。” 盛扬道:“我的儿子,当然像我。” “咦?你不喝吗?怕我调的不好喝?”苏以晴看着他手中的酒杯问。 “怎么会呢?”他笑着看她,“要不......你先去洗个澡?我在这慢慢品这杯酒......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 浴室里水汽氤氲。 苏以晴在浴室擦身体时,暗暗有些懊悔。 今天她穿的内衣虽然还算性感。 只颜色是蓝色的。 她皮肤白,其实穿红色是最好看的。 以前朱少卿就夸过她穿红色的......最性感。 早知道会来这,今天出门就穿那条红色的好了。 实在不行,黑色的也比这条蓝色的好啊。 她把头发稍朝着胸口的位置整理了一下,希望会吸引男人的视线落脚点。 曾经,她是不屑用身体吸引男人的。 但对于盛扬,她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姓向的不就是靠着一身皮肉才吸引到他的? 那么穷的女人难道有什么有趣的灵魂吸引盛扬这样学识俱佳的男人吗? 只有色相! 哎。 男人都一个样,抗拒不了美色。 苏以晴摇了摇头,嗤笑—— 她重新打量了自己一番,才裹着毛巾,走了出去。 第128章 可惜他不是一般人 苏以晴的心跳的厉害,除了朱少卿面前,她从未在别的男人面前如此穿得那么“暴露”过。 雪白的足轻踩在地毯上....... 不知道盛扬喝了那杯酒,自己待会能不能承受的住? 想起“工作日志”里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她倒有些向往起来。 若是那方面合拍, 今后同他做一对真夫妻......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她现在对朱少卿已经是完全没兴趣了。 - 走到廊的尽头, 苏以晴深呼吸了一口气——迈了出去。 却发现外面的大灯关了。 只剩下书桌边上一个落地台灯亮着。 男人手中拿着打火机, 冷眼看着她。 而那杯酒,依旧满满地在放在桌上。 忽然,“嗤啦”一声, 打火机蹿出一串火苗。 吓了苏以晴一大跳。 黑暗中火焰跳动。 盛扬把什么东西点燃了。 “你在烧什么?”苏以晴的声音有些颤抖。 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结婚证。”男人淡淡地说。 “你.......为什么要把结婚证烧掉?” “因为——是假的。” 火焰照亮了盛二公子那张线条锋利而俊俏的脸 可恨意分明在他眼底浮动。 苏以晴突然觉察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怖。 但她强装镇定,冷声道:“你说什么?去民政局亲自领的证还会有假?” “我说——人是假的。”盛扬笑着站起来。 明明是微笑着的俊秀的公子哥,可戾气却隐隐地在他身上浮现 。 他每前进一步,苏以晴就觉得压迫感多了一分。 走到她面前,盛扬略微弯下腰,盯着她的脸,冷笑:“事到如今,你还要厚着脸皮假扮我的妻子吗?我的太太呢,你们把她藏哪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苏以晴!”她一口咬定。 没错,她才是真正的苏以晴。 “看来,你就是要嘴硬了。”盛扬退了半步,抱着手臂,背靠在书桌上,摇头冷嗤,“你这种货色的女人,是怎么有勇气扮我那贤妻良母的爱妻呢?” 苏以晴被他激怒了:“你说什么?” 盛扬手支着下颚:“你连通奶师的样子都不清楚,孩子都抱不像,怎么有勇气上门的?幕后安排你来的人都不劝劝你做功课吗?” 苏以晴这才心虚了起来。 她刚迈步想冲到沙发那去拿自己的手机,盛扬却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想畏罪逃走?别白费心机了,我驱车这么远,开车到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难道就是方便你逃走的?你的手机和钱包,哦,对了——还有包里那支的录音笔,都帮你收好了。” 苏以晴见事态不对,急忙弯腰低头,想要逃出去。 盛扬伸出脚,把她绊倒在地:“这么急不可耐地脱成这样,是要出去勾引别的男人吗?可这里外面都是森林,你会不会很失望?” “你这疯子,你胡说什么?”苏以晴站起来,捂住了胸口。 “我说你不知道廉耻,穿成这样勾引别人老公!”盛扬指了指桌上的酒杯,“还懂得给男人下药?大概这样下作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苏以晴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告诉我,我的太太,人在哪里!”盛扬逼问。 苏以晴吓得直往后退:“我就是你太太!婚礼上是我,结婚证是我去领的,我不知道你说谁?” 盛扬笑了起来。 笑到最后,竟有了几分悲凉。 他慢慢悠悠地解开领子,解开袖扣......... “你应该知道——我是杀过人的吧。” 苏以晴尖叫起来:“你别乱来啊,这里不是美国.......可以随便开枪,现在你是省政协委员,省青年企业家副会长,你敢在国内乱来吗?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大街上找来的冒牌货,自毁前途?” “什么?”盛扬眯起锐长的眼瞳,神情阴森。 事到如今,苏以晴也冷静下来了。 她维持着苏家千金的“风骨”,尽量不去刺激盛扬。 她相信盛扬骨子里还是个讲算计、讲权衡的男人,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恋爱脑的男人。 刚才她是被他吓昏了头。 她开始摆事实,讲理由,试着说服他。 只要能平安出去。 “我说.......你失忆后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我花钱寻来的冒牌货。我知道这事,我.......做的不地道。但对于盛家来说,目前我回来,不是反而更好吗?”苏以晴态度放软。 她继续哭丧着脸说:“本来你和我的这桩婚姻就是家族联姻,不是吗?就算我找的不是她,找的是甲乙丙丁来替我一年半载,对于你盛扬来说有什么区别呢?你要的不过是百年苏家千金这样名头的一个妻子,否则你当初不会就和我见了一次面,就答应举行婚礼是不是?” 然后她又话锋一转:“目前你的新公司应该就快要上市了,你难道愿意现在把这样离奇的丑闻公布天下?让你和孩子受到旁人议论?说孩子的母亲不是苏家千金,而是一个为钱什么都肯做的底层女子?你觉得这对于苏家和盛家来说,光彩吗?盛爷爷年纪这么大了?万一他知道这个事,打击应该也不小吧。 “而且,说到底......我才是真正的苏以晴,我有苏以晴的身份证和护照,甚至我的父母可以帮我证明,而那个冒牌货呢,她能自证什么吗? 苏家和盛家是强强联合啊,那个女人她能为你带来什么? 如果你为了那样穷的一个女人,对我进行人身伤害,值得吗? 再说苏家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家,你要是一直把我困在这儿,难道苏家会不管吗? 你这么有事业心,前途大好的男人,不会为了这种女人丧失理智吧? 你实在喜欢她......我们以后可以把她找来,你养在外面就是了。我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你要相信我,我目前是真的不知道——她现在逃到哪里去了!” 苏以晴的声音越来越柔和。 几欲泪下。 一般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冲动愤怒的男人都应该会被说服。 可惜盛扬不是一般人。 他原本垂着眼听着。 可现在缓缓抬起眼,那眼睛里有血色。 “所以——你们有恃无恐,不是觉得我发现不了,而是觉得就算我发现了.......我也会觉得此事无所谓,对吗?”盛扬咬牙问。 第129章 权贵 盛扬咬牙,冷冷地看着她:“所以你觉得就算我发现了.......也会觉得这种事无所谓?” 苏以晴眼角抽动:“我只是觉得以你盛二从来不屑做什么情圣,更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而做出偏激的事情。肯定会以大局和利益为重,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 “区区一个女人?大局和利益为重?” 盛扬好像听到了好笑的事,竟笑出声来,“只有底层和需要借力的男人才要在婚姻上打这样的主意,就算是当初苏家也只是勉强和盛家算得上门当户对罢了,我盛扬以前都不愿意领证,现在难道执掌了翼行一年多,反而需要借力了?还是——你觉得我们盛家现在需要借力?” “我——”苏以晴,语噎。 “底层的穷男人们大概是希望利用婚姻里追求性欲和繁衍后代;有点钱......但想要更成功的男人或许想在婚姻里找个踏脚石;但有些人,他们目前既不缺钱也不缺权,可还是很贪心......”男人陡然俯首下来,含笑问她,“你知道他们想在婚姻里寻找什么吗?追求什么?” 苏以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你没有资格去想这个问题!” 盛扬仰起身子,森然笑道:“至于名声——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在乎名声?” “我一出生就是私生子,但又怎么样?只要我父亲和祖父认了我,我自己努力一些,不照样把翼行握在手中?所以——我的儿子的未来,不在乎他的母亲是谁,而在于我这个父亲将来如何栽培他!” 只见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撩起衬衫的袖子,露出的小臂上隐隐有肌肉的线条。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苏以晴害怕地叫了起来,“你要是动我,苏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我确实不会动你,因为——我怕脏了自己的手啊。”盛扬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至于你说的过激行为——你何时见过,我们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需要自己动手?可见你不是苏家人,否则.......怎么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呢?”他从裤兜掏出一个录音笔,“正好,你去浴室前亲口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 “你都录了干嘛?你想干什么?”苏以晴问。 “嘘——当然是录了一些.......可以揭穿你假扮我妻子的证供了,难道录我们现在说的内容吗?既然你不愿意说出我太太的下落——”盛扬做了个嘘声,拿起手机........ 突然大灯亮了起来。 门被推开,从门外黑压压闯进来五六个人。 各个来者不善。 有几个大块头,还明显是练家子。 只最后进来一个满头涂了油膏的西装男士,拎了个公文包,吊儿郎当地站着。 苏以晴因为穿着“清凉”,陡然暴露在众人之下,急得退到盛扬的身后。 盛扬厌恶万分,侧身避过。 他问众人:“各位,深夜来访,这么大阵势是做什么?难道为了这个女人而来吗?” 这时西装男站出来,笑着说道:“盛总,我是银河娱乐公司的律师郑科。我们飞哥接到酒店工作人员的电话,说是在这发现了——前几天从我们夜场逃走的小艳姐!” 另一个花衬衫男子也上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今天务必要把这个女人带走。” 盛扬抬眸:“正好我也在盘问这个女人底细,她竟然和岳家的老保姆一起串通,上门冒充我盛扬的太太。岂料被我一眼识别,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牵涉社团内务......那么各位可以先带回去辨认一下。” 这时苏以晴已经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头埋在膝上,瑟瑟发抖。 郑律师笑说:“只要确定不是盛太太就好。我们这些兄弟下手都没有轻重——” “绝对不是我太太,众所周知,我太太品貌端正,尤其她对生儿生女的态度一直顺其自然,她去年许的三个愿望,也无一和生儿子相关,如今那许愿牌还挂在慧山寺银杏树上.......有高僧可作证,但我刚才试探着问这个女人,她回答简直是漏洞百出——” 盛扬接着按下了录音笔播放键,“各位听听看.......” 深夜,录音笔里的声音尤其清晰。 【“以晴,那天你在许愿牌上面写了三个愿望,还记得吗?第三个愿望是——你希望为我生个大胖小子。我在想.....如果你最后生了女儿,会失望吗?”】 【“当然记得了!肯定是生儿子更好些.....”】 人群中立马有人叫道:“靠!这声音,这想法百分百是小艳姐本人了。平时就不老实在夜场陪人喝酒,只想下药撂倒客人后生儿子勒索钱财。” 盛扬按停了录用笔:“如有必要,那个贼心贼胆的保姆你们也可以一并带回去盘问,想必她和这个小艳姐有什么重大关联。我呢,留着这录音要给家人一个交代。只是我的爱妻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准就是这两人搞的鬼........” “放心,我们飞哥的手段,铁嘴里都能撬出下落来。”花衬衫男子笑道。 这时又有人喊道:“那个老保姆一定要带走,铁定就是小艳姐以前场子的老鸨英姐,听说她在没做老鸨之前就是在火车站附近干拐卖儿童的。” “啊?什么?我们黑社会都不做这种拐卖小孩的事,简直是丧尽天良!” “快把那女人从桌肚子里拉出来看看,咱们兄弟在灯下看一下是不是小艳姐,不就得了!” “穿的这么少,还在大老板面前遮遮掩掩的,装什么装啊?以前在夜店里骚成什么样,心里没个数吗?” 说着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衣大汉,向苏以晴走了过去。 第130章 她怎么可以? 苏以晴吓得在桌下嗷嗷大叫:“我是苏家的小姐——苏以晴,不是你们认识的什么小艳姐。” 这时穿着西装的郑律师走过去。 他蹲下,伸出手:“小艳姐,这样......我应该是他们之中最文雅的,我来扶你起来,好不好。” “走开,你这个臭流氓!”苏以晴,朝郑律师蹬了一脚。 幸好郑律师反应敏捷,才躲过一脚。 郑律站起来,立马对身旁的黑衣大汉使了一个眼色。 黑衣大汉弯腰薅头住了苏以晴的头发,一把就给人拖了出来。 几个人围上去,把苏以晴绑住了手。 花衬衫男人直接在她嘴里塞上了一大团布条。 花衬衫男人凑近看了一眼苏以晴:“呀,她就是小艳姐嘛,只是今天化的妆的淡了一点而已。” 郑律故作潇洒地在苏以晴鼻尖处打了个响指:“小艳姐,你听好哦,我在业界的称号就是流氓律师。专门帮流氓打官司的。我虽然平时一直喜欢听人诡辩,但你这张嘴实在太聒噪了,还是被他们——堵住好一点。” 花衬衫男人走到盛扬面前:“那么盛总,我们先把小艳弄走,然后兄弟们再去楼上把那个老保姆一并带走——回去严加拷问几天再说,今晚叨扰您了。” 苏以晴被人推着往前走,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频频回头, 用乞求的目光着看向盛扬。 “且慢。”盛扬说。 苏以晴回头,目中带了希望和欣喜。 以为盛扬心软。 哪知他端起酒杯,走到花衬衫男人面前:“这杯酒是这个女人调出来的想给我喝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阁下带走吧。” 花衬衫男人接过酒杯,递给一旁的小弟:“哦,那我们待会带回去给小艳姐慢慢品。” 苏以晴一听,惊恐地直摇头。 花衬衫男,大笑:“哦?还嫌弃啊.......先关起来饿几天,说不准小艳姐姐到时候还求着要喝呢,阿乐你小心拿着,可别洒了。” - 门被缓缓关上。 霎时之间,众人就走的无影无迹。 盛扬不在乎他们用什么手段带走曾阿姨,有人会把这些事办好。 而他在等宋楠的一个电话。 可等了好久,这个电话才来。 “盛扬,我们查到了那天苏以晴飞往澳洲的航班记录,不过不是清早,而是晚上.......” “嗯,那当天一早从小陈车上下来的那个女人呢?她进入候机楼之后,去了哪里,监控看看到吗?” “下午托人查看了几个监控视频,显示她走进候机楼之后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并没有登上飞往澳洲的航班,怀疑她在某个角落换了妆发,避开了监控,混入人群......” “那也一定能够比对出来,只要进行分析,一定能把人找出来。” “是的,但从机场调取监控视频手续繁琐,张主任那边建议我们直接通过警方的刑侦技术手段.......只要通过警力,大数据进行比对,肯定能找出来。” 盛扬不语。 宋楠明白他的想法。 不想让那个女人被牵涉在案。 这个时候,他还想保她。 可能是为她,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孩子。 “明天,我会请一个专家和小陈一起去张主任那边,再去看一下今天你说的监控画面........ 宋楠松了一口气:“那最好不过了。对了,刚才飞哥那边把人带走了吗?” “带走了。” 宋楠故作轻松,安慰他:“那就好,说不准监控那边没找到去向,飞哥那边或许一个晚上都全部问出来了。” “你让中间人给飞哥施点压,有什么消息,随时联系我。” -- 盛扬靠在沙发上,心中像被人用手捏着,很疼。 窗外的枝丫被风刮着,如同趴在窗外的鬼魅。 在三点多钟,又有中间人牛哥给他打了电话——“盛总,那个老太婆刚才说,苏家已经把人骗到了澳洲,喂了毒害神经的药,应该失语成植物人了。” “什么?不可能!”盛扬口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恐惧。 虽然机场那边没查到那个女人当天登上澳洲航班的信息,那第二天、第三天呢? 并不能完全排除曾阿姨说的这种结果。 她如果落在苏家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有没有去澳洲,我这边会继续查,你那边通知飞哥再用些激烈一点的手段.......年纪大的总是嘴硬一些,狡诈一些。” 牛哥答道:“明白,待会我让飞哥亲自过去审老太婆。” 盛扬问:“另外一起带走的那个疯女人呢?说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没有?” “没有,我们也使了逼问手段,但那疯女人只说她不清楚去向。还一直吵着要.......” “吵着要什么?”盛扬问。 牛哥道:“那个疯女人一直吵着要见你,说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刚才喝了点酒又想勾引看审她的人呢,求人家放她出去呢。不过没您指示,他们当然也不敢真的碰她。” “呵呵,你们别小看那疯女人,她厉害的很呢,之前就用酒瓶差点砸死人......交代他们严加看守,等她脑子清醒些再问。一有消息再打我电话——无论多晚,无论何时。” - 早上六点多,盛扬把车开到了锦绣山庄的家门口。 他靠着车,抽了一支烟。 烟灰簌簌地落在脚下。 一抬头能看到花园里最高的那棵合欢树,被风吹的莎莎作响。 一个多月前, 她就是站在这儿送他。 那时,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他们在一起预谋了那么久...... 她竟然敢和苏家一起玩弄他? 她怎么敢? 怎么能? 她——怎么可以啊? 盛扬一拳砸在了车身上,惊起一几只飞鸟。 这一声动静,也惊动了在花园浇水的朱师傅。 和习惯早起的小陈。 小陈出来开了门。 “盛总,你刚回来吗?”小陈惊讶地问。 盛扬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地对小陈说:“嗯,你现在叫个代驾,把外面那辆车开回到海岳集团的楼下,交给宋楠。另外,今天你要去接一个人,然后和他一起去机场看监控,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待会发给你。” “好的,没问题。”小陈答。 “我先去冲个澡,半小时后你把小富喊到客厅,我有事要和她说。”盛扬吩咐。 - 小富来到客厅时看到的是盛扬的背影。 他负手而立。 宽肩窄腰,背着晨光立着。 第131章 清理 盛扬转身过来。 他已经洗完了澡——换了身衣服。 一件低调优雅的平驳领米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 雅致不掩英挺,温润不失潇飒。 除了眼中多了一点血丝。 与平常那冷冷清清的盛二公子并无什么不同。 他语音平静:“昨天那个女人是假的。 小富并不惊讶,有了昨天那一番问答,这句话是大家预料之内的。 她点头:“后来......我们一想确实有许多地方不对劲。” 盛扬又说:“假的做不了真,但是很让人焦心的是——太太失踪了,这个事情相关部门已经介入在调查了,昨天那个潜入家里冒充太太的女人是个夜总会出身的诈骗犯。” “啊,这也......”小富惊讶地都磕巴了。 “你和高阿姨他们几个......简单说一下那个冒充太太的女人是什么情况,让家里的人心里有数即可。此事重大,你暂时不要告诉我母亲,她这个人藏不住话,并且知道了也帮不上忙。也不要让盛家其他人知道,爷爷年纪大了,先暂时瞒着他。” 小富连连点头。 “别担心.......和大家说——只要我在,大家都不会有事。那个女诈骗犯和她的同党目前已经被相关方控制起来了,有人正在审讯她们。”盛扬安慰她说,“你和高阿姨他们说,家里一切照常,太太也不会有事的,已经发动所有的力量在找。” “一定能找到的。”他又说了一句。 与其说,是在和小富强调。 倒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的。 - 小富抬头瞅了她一眼。 她第一次见他还是八年前——在夫人家中。 他当时还没毕业,恰巧从美国回来探亲。 她看到他的那刻,简直觉得惊为天人。 夫人说他在耶鲁念大学,酷爱皮划艇和射击运动, 她只敢远远的偷瞧他。 他那时总爱穿白色的衬衫,皮肤也比现在黑一些。 小小年纪待人接物就很周全,还喜欢给夫人“上课”。 只是看她们这些女佣的神情远比现在冷淡,且都是睨着眼的。 不过在小富看来,盛二公子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无论哪方面,他都是顶尖的存在。 如果说之前她还存了一点觊觎的心——可自从少夫人入了盛家,她就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他们夫妻关系好的紧密无缝, 旁人如何觊觎? 她干嘛去做讨人嫌的苍蝇呢? 她后来啊,只盼着太太和盛总两人好呢。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小富安慰自己——不要紧,这个家只要他在,他就一定有办法。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 - “那个女人前天晚上是不是睡在了太太的卧室?”盛扬突然抬眸问。 小富的思绪飘回到眼前。 “是的。”她连忙答。 “你跟我一起到卧室看看,应该有些东西要清理。” - 推开房门。 盛扬额头突突跳! “床上怎么成了这种颜色?”他转身问,“太太一直用的小抱枕呢?” “是那个女人回来后换成了这种银色真丝面料.......”小富小声说,“抱枕,好像是被那个女的收在了柜子里。” 盛扬冷笑:“全部换回来!全部恢复成以前一样!把那女人带来四件套,用过的毛巾什么的都扔了.......枕头和这个床垫也拿出去扔了。” 小富咽了一口口水,在心里默念:这个床垫好贵的。 四件套换了就行, 干嘛要扔床垫啊。 可她当然不敢在此时多嘴。 “喊人过来把那个女人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搬出屋子,我到时候让司机全部清理到别的地方去,一样样的检查。”盛扬打开衣柜,只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检查过家里的贵重物品了吗?有没有少什么?” 小富答道:“库房里的东西都看过了,并没缺什么,佣人住的房间也没丢东西,只是太太和您的私人物品,我们没确认。” 盛扬挥手:“嗯,你先出去忙吧。我来检查吧。” 打开保险箱。 盛扬发现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放着——他给她的几张银行卡在,金珠项链也在,她日常的金银首饰都在。 孩子的所有金银器物也都在。 只少了一样东西——爷爷给她的嵌宝手镯。 所以她是带走了吗? 盛扬痴痴地站在保险箱前。 他希望是她带走了它。 而不是苏以晴那个疯子。 没错, 经过反复试探,他心知肚明——昨天那个女人才是真的苏以晴。 而为自己生了孩子,共同生活一年多的女人, 并不是。 这是多么讽刺可笑? 他成了唯一不知情的人。 是他蠢吗? 他和“蠢”字从不沾边。 那为什么他没有早些察觉? 因为她的演技高超, 因为她刚好有可以吸引到他的品质和性情。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爱。 - 回想一想,为何她从来不和其他名门千金一样爱社交去应酬? 甚至没有听她谈起自己的圈子? 明明能达到演奏家级别的水平,为何她看到钢琴却从来不愿意露一手? 昨日苏以晴往钢琴那一坐,无论是腰背还是状态,根本不用伸手弹奏,他就一眼能看出端倪——只有经常练琴的人,才有那样的状态。 而她,之前也坐过在琴凳上,可人是松懈的。 可是他当时给她找了理由——长久不练,神气便会散。 看,理由多好? 一个聪明的人,别人是骗不了他的。 除了他愿意沉浸在这个谎言里。 可肥皂泡,早晚会破裂。 于是他“醒”了。 - 昨天从机场回来后,他就看出了不对劲。 两个女人虽然样貌几乎是完全一样,但思想和思维是并不能复刻的。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仇人并不少,会不会是一个有人主使的商业阴谋? 怎么来保护这个宅子里的人安全? 她呢,现在又在哪? 整件事情,他该如何去定性? 是借助警方之力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案子去解决?还是自己慢慢的调查清楚? 苏家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盛家呢?有没有内应? 她是被胁迫的,还是参与方? 随着一天一夜的调查,真相似乎慢慢浮出水面...... 他也渐渐失望。 摊开手心——两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证件照赫然躺在他手心。 在火苗吞噬掉那两本结婚证之前, 他亲手把照片揭了下来。 第132章 看起来很好 婚姻登记处的监控录像显示,那天是拍完照后才换的人。 盛扬才没用打火机把照片付之一炬。 盛扬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冷嗤。 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竟然敢在他面前玩弄这种天衣无缝又幼稚的把戏。 他也真是小瞧了她。 昨天,他反复看了那段调取出来的视频。 让他意外的是,她像是预料到今后会有人来翻看监控视频。 因为去厕所和对换身份前,她竟然还大着胆子,回头对着监控探头凝视了好一会。 可笑吧? 不, 可笑的人是他! - 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绒锦盒,盛扬把照片放入锦盒。 压在那条原本打算送她的那条蓝宝石项链上。 什么礼物最不值钱? 当然是——没送出的礼物。 盛扬伸手托起锦盒,盖上盖子。 放入了保险箱中。 关上了箱门。 走出卧室, 他回头看了一眼—— 梦里那个充满香气的,粉色的房间已不复存在..... - 胖嘟嘟的盛松暄,在梦中醒来,他的父亲已经去了公司。 小娃娃在高阿姨怀中,不哭也不闹,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壁灯上的色彩。 浑然不知家里的变故。 宅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到盛二公子同往常一样坐上商务车去了公司。 姿态从容平静。 下人们都想:或许没什么大事。 就算有什么大事,还有主人和盛家在后面顶着呢。 天塌不下来。 这一天,除了上午有一些搬运的工人进出锦绣山庄。 下午整个宅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静。 - 向苒喜欢热带国家的气候。 但讨厌蚊虫。 校舍周围的绿植实在浓密,下过雨后,湿哒哒的,莫名的小虫子低飞,嗡嗡的。 不知道是蚊子还是什么。 她蹑着脚从泥泞的小径,回到了宿舍。 才听说同住的一个女老师临时中午搬家去男朋友那里住,她想着搬家的时候人多手杂,万一自己得东西少了什么就不好了。 虽然身边没有什么现金,但柜子里边藏了一个嵌宝金手镯啊!!! 原本镯子是戴在手上的,但这么厚重的金手镯,太夺人眼球了。 而z国的治安也不太好。 所以,她才想着锁在柜子抽屉里。 可校舍的柜子像是用速生树木做的材质打造的,薄薄的,一点都不厚重。 向苒怀疑只要贼破门而入,一个掌风就把柜子给劈开了。 而且,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早上开始耳朵就一直发烫,眼皮子还跳了几下。 所以下了课,她赶紧回宿舍。 打开抽屉一看——手镯还在。 哎,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吓自己。 她把镯子捏在手中,想起那天盛扬爷爷慈爱的笑容—— 老爷子在饭桌上当着众人面前夸口说这是和她投缘,这是送给她个人的呢。 哎,她也真信了。 当时,盛扬还在桌下悄悄捏住了她的手。 那会她肚子还怀着宝宝。 向苒忍不住地摸了摸小腹,那是当孕妇时的习惯性动作。 最近洗澡的时候,她每天都会看自己的肚子,她的小腹已经紧实、平坦,几乎恢复地和生产前一样了。 只在肚脐下方多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但这条线也慢慢的在变浅。 向苒叹了口气,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完完全全没发生过该多好。 - 忽然耳朵又烫起来了。 向苒摸了摸耳朵,好郁闷啊。 到底谁在骂她啊。 耳朵突然变红,发烫。这在她老家有个说法——大概率有人在背后骂你,或者说闲话。 - 骂向苒的人,当然大有人在。 苏以晴之前因为那杯酒的原因,一直燥热难耐,此刻已经清醒过来了。 看守她的男人来送饭。 见到她睁开眼,吓得撇嘴:“哎,没见过这么骚的女人。” 苏以晴恨的咬牙。 这种酒其实之前苏管家也给她和盛扬准备过的。 那日盛扬来别苑,他们还把水榭装饰了一番,甚至还搬去了屏风和古筝。 本来她也“答应”了。 却因为那日朱少卿的一条消息,又临时走了。 所以那杯酒最后落到姓向的嘴里,才有了和盛扬风流一晚, 他们才有了孩子。 可如今,她被囚困在此.......昨日她那样子的模样都被那些臭男人看去了。 从来没想过,曾经手握一众舔狗,众星捧月的她,会被这样一群她从来都看不起的泼皮无赖,嘲笑、贬低! 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朱少卿辜负也就算了,好歹她还划破了他的脸。 这些男人凭什么奚落她? 苏以晴越想越火。 一脚踢飞了地上的不锈钢餐盒:“我要见盛扬!我有事要告诉他。你们快把盛扬找来!” 看守他的人毫无反应。 “我是苏家大小姐,我爷爷是苏久政!”她又叫喊,“你们放了我,赎金随便你们开。” 本来看守他的人叫缪叔。 他年纪有些大了,正在打盹。 被她这一脚,吓了一跳。 他忍不住站起来:“你这八婆是神经病吧!不吃就不吃,作贱粮食干嘛?踹什么盘子啊?” “我们是绑架你吗?我们是让你作为娱乐公司的员工,好好在这儿反省!” “小艳姐,劝你别搞太多戏了。你昨天那个骚样,害的我们乐仔都被调走了。为什么呀?我们社团要保护单纯的男孩子啊。” 苏以晴只一个劲地喊:“我要见盛扬!我能给你一百万,拜托你帮帮我!” 缪叔属于脾气比较好的,他坐的远远的,戴上一对耳塞。 只充耳不闻。 他翘起二郎腿:“哼,在这里,一百万算什么?” - 朱雀楼的vip包间里。 盛扬作为集团总裁正在宴请重要客户——某央企的总经理朱总一行。 作为大老板,盛扬在应酬方面一向节制饮酒,而桌上一般也有他的下属配合替酒。 只今天这位朱总的后台人脉“通天”,在谈的订单金额又大。 且双方议价了一阵,只差这位朱总拍板。 朱总这人也颇为豪爽,和盛扬聊的也欢,就是好劝酒。 “盛老弟啊,我们这算不算忘年交?”朱总拍着盛扬肩膀,“老弟啊,我喝多了,有些自不量力了自称一句老哥,你可不要介意啊!” 虽然朱总的后台人脉通天。 但盛家也有背景。 所以朱总这句话也不无道理。 “怎么会呢?”盛扬笑着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朱总。 单手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鼓掌。 纷纷称赞“盛总,好酒量!” - 酒足饭饱,订单敲定。 盛扬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酒气已散,阵阵发寒。 从小他就是这样——越是遇到困境,越要强。 难? 盛扬,笑了。 难又有什么要紧。 把自己想象成铜铸铁打的不就行了吗? 委屈,愤慨,难过这些情绪抖露给别人有什么用? 他从小就知道,只要看起来还好。 那别人就以为你还好。 女人诉苦,还有人驻足听一听。 男人诉苦,只会沦为笑柄。 何况,他根本无处可诉。 无人可诉。 也无从可诉。 第133章 真心 电话响起。 是小陈。 盛扬接了,问:“今天你陪专家去看监控视频,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盛总,我们反复看了监控,太太.......那个她,中途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和帽子,还在行李箱贴了贴纸.......不怪张主任手下的人,他们在第一次看的时候没有发现。” “是吗?”盛扬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小陈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 盛总这声笑.....是在赞扬“太太”她机智吗? 小陈接着说:“最后,我们发现她走了vip通道,上了去t国的航班。” “t国?”盛扬问,“所以她没去澳洲?当天坐飞机去了t国,你确定?” “确定的。我们在登机口发现了她的身影,她带着行李箱上了飞机,并没有托运。”小陈解释。 盛扬松了一口气。 和今天飞哥那边传来的消息倒能对上。 大概是用了些手段,曾阿姨倒老实说了,当初只是打算把她骗到澳洲去。 可能计划还没实施,她就先跑了。 呵呵。 真不知道是说她傻, 还是聪明。 可如果聪明的话,就不应该伙同苏家那几个人来骗他。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坐公司的商务车,你不用来接我。”盛扬嘱咐说。 - 挂完电话,盛扬又打电话给宋楠。 “她没去澳洲,应该是去了t国。” 宋楠:“挺会跑的啊。” 盛扬:“苏家在h城的管家苏跃,我今天派人去找他,却听苏家别苑的人说,前几日就出去了。” 宋楠:“估计是去找她了,正常情况下,苏家作为雇主是不会放任这样一枚棋子在外面的的。额,还是个不受控的棋子。” 盛扬:“......” “你不会生气吧,其实.......我觉得.......”宋楠叹气,“但我觉得没有用,要你觉得才行。” “我在t国没有熟悉的人,你这几年在政界打交道比我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通过人脸对比,查一下她的出入境记录。”盛扬看着窗外,突然想起在z国看到的那一双熟悉的眼睛,“或许她现在不在t国,去了z国也说不准,我会再让z国的人脉查一下。” 宋楠觉得盛扬魔怔了。 毕竟最简单的方法摆在眼前——报警,立案。 大数据一拉,身份、背景、行踪什么都清楚了。 何必这样大海捞针,耗费人力,财力? 或者动用盛老爷子以前的那些旧识手上的资源,也是很快就能出结果的事。 可他就是不听啊。 像现在这样,多累啊? 毕竟,每一次求人办事,都不是嘴巴动一动那么简单。 人情,人情,你来我往。 后续是要还的。 他宋楠不怕还人情, 可是他为盛扬觉得不值得。 电话里,宋楠什么都没说。 只叹了一口气。 “如果,二日之内再无消息,我直接寻求警方帮助。”盛扬终于松口。 “好。”宋楠挂了电话。 - 盛扬回到锦绣山庄。 小陈,扶他上楼。 走到平台处,盛扬忽然记起了熟悉的场景。 好几次他喝多了。 她就站在这儿等他。 等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然后抱住她。 把她揉进身体里。 盛扬挣脱了小陈的搀扶:“你去休息吧,我没事。” 小陈的脚步声远去。 盛扬挪动脚步,走向那间卧室......... 走到门口,却再也没有勇气推开门。 他坐在楼梯的平台上。 黑夜里空无一人。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深夜里刺耳。 “盛总,那个疯女人吵着说要让你听一下她录音笔里头储存的,文件名标记‘九月’的一段录音。她说里面有重要的,对你有价值的信息。” “录音笔?”盛扬问。 “是的。她今天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还有就是说要见你。” “见我?”盛扬问,“那个老太婆呢?有没有说什么。” 对方在电话里说道:“那个曾老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目前她只把所有事情推给苏跃。” “好,我知道了。”盛扬说。 - 挂完电话之后,盛扬一直在纠结。 纠结要不要去听一下苏以晴说的那段录音。 他一直知道,录音这种东西。 最容易断章取义。 而苏以晴想让他听的,未必是什么真的有价值的线索。 说不准还是对她不利的东西。 而他一直想听的,是她当面亲口对他的解释。 只有她本人的解释,才是他想听的。 而不是某段录音。 只要她解释合理。 他或许就可以原谅....... 可无奈啊,他的心魔实在太大。 理智是一回事, 但心中的疑问,不甘,一直冲击着他的理智的防线。 最后好奇心和冲动占了上风。 他还是走到书房,关上了门。 取出那支录音笔,找到了苏以晴说的那段录音。 播放键往上一推。 她的声音和苏以晴的声音交替着,音色虽然很像,但他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来。 她们一问一答地在说一些在盛家日常的事情。 不对, 更像是她在给苏以晴解释和汇报工作?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 突然苏以晴问:“向小姐,刚才听盛扬喊你‘老婆’,又去买了卤鹅给你吃,看来你们相处的确实还不错——” 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出来。 她话音冷漠:“全是凭着合约做事,是苏管家要求的。” 苏以晴又问:“难道........你们相处这么久,没有一丝真情吗?” 盛扬听出苏以晴的声音中已经有了那么点戏谑。 可那女人的回答,才让他彻底寒了心。 录音中那女人话音带笑:“巧了,我长这么大倒也从来没听说过‘真情’两个字,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演戏罢了。男人么?能哄就哄哄,轻而易举的事,又不浪费什么精力。再说盛扬长得也不错,也不是下不了口。”【涉及对话细节,参见第72章】 录音到此就中断了。 只剩莎莎的声音, 很快就一片死静。 盛扬的手指紧紧握住了录音笔。 从出生到现在,盛二公子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辜负’。 因为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抱有太大的信任和希望。 每个想刺痛他的人,几乎都只能失望而归。 他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所以护得很好。 现在这点真心,被践踏的粉碎。 他的理智,正在迅速流逝, 最原始的戾气,不停地滋生。 (妈呀,好可怕,作者先溜了) 第134章 香香 “喂,是我。” “盛扬?”电话那头的人嗓音有些苍老,“这么晚了,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想亲自去一趟那儿,有些话要问。” “盛扬........其实你........”电话那头的人欲言欲止。 “没有必要再次露面和飞哥那边的人接触是吧?”盛扬问。 “是。对你影响不好。” “我知道。”盛扬说道,“麻烦你派人开车去暹罗湾酒店门口等我,半个小时后,我坐你们的车过去。不会引人注意。” “好吧。”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我马上安排吧。但尽量不要久待,盛扬,那里本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啊。” 电话那头的人是秦叔。 和盛家算是旧识,秦叔年轻时候曾经受过盛老爷子的恩情。 但这几年却和盛家没什么大往来,反而和宋楠走的颇近。 他是黑白两道上都想结识的人。 这些年隐退幕后。 专心做“白手套”的生意,且做的出色。 毕竟‘权贵’们都是干净的。 一如苏夫人和苏小姐之流,哪怕她们下面的人干尽了脏事,沾满了鲜血。 可是她们的双手却能保持不染一丝尘埃。 有身份的人不能做一些“坑蒙拐骗,洗钱赌博、杀人放火”的事。 但总有“手套”们会要为他们做这种事。 而秦叔就管理着这些“手套”。 所以,秦叔觉得像盛二公子这样体面的年轻人,连脚都不需要伸到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 他们就可以把事情替他解决。 但盛扬却不这么认为。 他不觉得把那两个蠢货控制起来,严讯逼供,是什么不干净的事。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甚至,他内心的想法远比这样做更加“恶”。 - 戴着口罩的盛二公子,一身黑色。 坐在低调的帕萨特轿车里,在夜色中来到了度假村。 这个度假村就在上次那个度假村酒店的对岸,只隔了一片湖。 有人来接他, 那几个人也是一身黑色。 三个人跟着他,穿过长廊,坐着电梯来到了地下室。 盛扬先去的是曾阿姨被关着的房间。 曾阿姨一见他,就嚎啕大哭。 “盛总,快救我出去,他们抓错人了,还喂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曾阿姨想起前几天她被喂了那种酒。 老脸都丢尽了。 于是哭得鼻涕眼泪一把。 不知道的,还以盛扬是她什么亲人。 可盛扬就远远地坐着,安静地听着她哭。 仿佛他眼中的坏人,难受一分,他自己的苦便会减少一分。 他的态度看起来十分温和:“曾阿姨,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少,你经常跟着太太身边,也应该知道那种酒.......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坏之其人之身罢了。你们只给别人喝,自己难道不想体验一下滋味吗?这里又没有人碰你,你有什么好哭的?” 曾阿姨被他这么一说,倒真不哭了。 这几天根据被问的内容,她也理清了思路。 什么“小艳她干妈”,“火车站贩卖儿童”的罪名.......都是幌子。 曾阿姨壮着胆子试探着问:“盛总,我家小姐在哪?她有没有事?” “她失踪了,逃走了,我也找不到她。但有个叫小艳姐的冒充你们家小姐,好像被他们抓住了。你如果想见小艳姐的话,他们或许能安排。不过......我来这儿,可不是听你讲这些的。” 曾阿姨听出话外音,吓得立马说:“盛总,如果您想知道关于向小姐的什么,我把我知道的都.......” 盛扬皱眉,打断她:“你说她是姓向?” “是的,她说自己叫向芗。” “香香?”盛扬脱口而出。 “不是,姓是方向的向,名字是草字头下面一个乡下的乡。”曾阿姨纠正。 “哦,还有这样的芗?” “也不知道是不是假名。她说她家在乡下,又生在了草堆里。所以取名为芗。”曾阿姨颤巍巍的解释。 盛扬听到这里,微微有些难受, 他艰难地吸了口气:“继续说!” “起因还是我们小姐和您在举行婚礼之后,突然闹失踪......” “你总该知道,你们小姐为什么突然失踪?”盛扬打断了曾阿姨的话,指着自己头上的旧伤,一字一句地说:“因为她害怕,所以畏罪潜逃。” 曾阿姨吓得嘴巴张老大:“您,您都想起来了?” 盛扬侧头看她:“要不然,你以为呢?继续说下去吧......最好不要编故事,如果编,也给我编的像一点,万一有什么破绽,我既然能来这里,也能让你永远没有见过我。” 曾阿姨不敢再有隐瞒,于是倒豆子一般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说,苏家最开始只雇佣她六个月?佣金是五百万?”盛扬问。 曾阿姨想着要把责任都往苏跃身上推,于是又补刀:“一开始苏跃只打算给三百万,向小姐不愿意。” “三百万?”盛扬冷笑了一声,神情阴晦难测。 “因为苏管家觉得你昏迷着,她也不用做什么事情。可没想到,你很快就醒了......” “那后来为什么她六个月后又继续留了下来?”盛扬问。 “因为那时我们小姐因为姓朱的渣男又不告而别,就是在水榭的那晚!原本酒是给我们小姐喝的,只是向小姐临时救场......” 盛扬听到此,扯唇,凉笑一声:“苏以晴自己跑去幽会情郎,你们却让她代喝那种酒?” 曾阿姨听盛扬的怒气要跑到自己小姐那儿,连忙说道:“可完全是意外,而且那天的酒也不是全无用处,后来,向小姐她不是很快就怀孕了吗?” 盛扬:“呵,所以......曾阿姨你觉得她被你们这样下药,如果意外怀了孩子,是件好事?” 曾阿姨,嘴张了几下,到底也不敢说话。 盛扬语气毫无波澜,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这样的风险你们居然让她和我的孩子承受?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所有人都得付出代价........” “盛总,孩子每次产检都是健康的,这个您应该知道啊。”曾阿姨喊道。 盛扬抬眸,扫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曾阿姨灵光一闪:“有‘工作日志’!苏管家让我每天记录向小姐在盛家的日常,反馈给他,而向小姐每天也会把和你一天里做的事情告诉我。” 此话一出。 周围的空气忽然稀薄到让人窒息。 端坐在椅上的盛扬脸上笼罩上了一层冰霜。 [作者话:又没写完,是吧?因为我在接着写......其实写文不易,实时现编的。大家随便看看吧。] 第135章 小男孩 良久, 盛扬才发问:“那个‘工作日志’有副稿吗?是写在电脑上的?” “不是,不是,就我平时用圆珠笔记在一个牛皮纸小本子上的,我不会用电脑,都手写的。” “本子在哪?” “从澳洲回锦绣山庄时,我给我们小姐了,应该在我们小姐那,我说的是句句属实。” 盛扬想起,苏以晴在卧室的一堆私人物品,他让司机打包送到了一个空置的房子里去了。 等回过神来。 他凉凉一笑:“之前她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拿了钱以后她想去哪?” “没有,现在向小姐手里保守也有个千万了啊!一个穷地方来的人,估计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拿了钱肯定远走高飞,不管如何,应该是先去逍遥一番再说,万一被逮到不就.......” 盛扬锐利的视线射过来,曾阿姨吓得打了个冷颤。 于是改口说:“主要是向小姐这个人也太聪明了,一直骗我们说自己体虚,月子里无法走动,导致我们放松了警惕,几次催促她去澳洲,她都拖着——” “你们催她去澳洲干什么?” “去澳洲.......”曾阿姨,看着盛扬的眼神,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口。 盛扬的声音冰冷刺骨:“把她骗到澳洲,然后灭口!拿回你们苏家的一千万?” “不,不是的。不会要性命那么严重。而且这事都是苏管家的主意。我一个老太婆,哪清楚他们到底怎么做。”曾阿姨见怒气渐盛,慌忙一口咬定是苏跃的主意。 “呵,这样大的主意,我就不信,凭苏跃一个人能拍板?该不会都是你们小姐的主意吧?”盛扬轻描淡写地问。 “不是,绝对不是我们小姐,是........”曾阿姨支支吾吾。 盛扬站起来,掸了掸灰尘。 他笑着说:“曾阿姨,这里灰尘遍地,又湿又冷,但你很有骨气.......我亲自来了,你也不吐出实情。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你不交代,苏跃他也会交代,我又何必浪费时间一直问你?我先走了,这里想必有的是人来审你。” 盛扬转身刚走一步,曾阿姨就在身后大喊:“我说,我说!是小姐她亲阿姨——钟主任吩咐苏管家做的。苏管家和她一直联系紧密。” 盛扬脚步顿住。 “哦。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曾阿姨被他一问,脑子也短路了,只想为自己开脱:“其实,向小姐那天能顺利出逃,也有我的一份功劳!他们逼着我每日一早就去盛家盯梢,我也倦了,毕竟在我看来向小姐也不是犯人,所以我那天上午就没去,向小姐也是抓住了机会,走之前给我留下一条消息和一张卡就走了。” “什么消息?什么卡?”盛扬问。 “微信消息!手机卡!向小姐说孩子她不带走,她也不怕苏家人敢对孩子不利!因为您会护着宝宝,她常用的手机卡托我交给小姐,让我们不要去寻她。” 曾阿姨还在那边絮絮叨叨说什么。 盛扬一句都不想听了。 他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压抑,难受。 透不过气来! 连曾阿姨这种人,她都会留条消息。 对他和儿子呢? 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为了不露出破绽,她竟然把手机卡都给了苏以晴,所以在外面出差的一个月......他都是在和苏以晴联系吗? 出门后,有人立即跟上来请示:“盛总,还去隔壁那个房间去看一下吗?” 盛扬厌恶地摆手:“不了,把我送回暹罗湾酒店。” - 从暹罗湾酒店出来。 考虑到存放苏以晴私人物品的地方就在附近,盛扬决定自行步行过去。 他没给小陈打电话——或许小陈现在在车里补觉。 这几天司机也辛苦了。 他不想让商务助理kevin涉及到家事,所以有些事只能让小陈去办。 发生这些事情后,他才觉得人手不够用。 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 他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疲。 如今在翼行,他渐渐可以控制股东和元老,试着实现自己一些想法和抱负。 但就是自己的心腹和羽翼还不够丰满,这需要时间。 出差回来后,每日他都正常去上班,昨天还去参加了一个产品交付仪式。 明天还要开一个经营大会。 就算他忘了这些事,邮件系统也会按时提醒。 他像一部上好了发条24小时的机器,不停地在运转。 过马路的时候,他甚至好像出现了幻听,听到了零件卡顿、碰撞的声音...... - 天鹅湖大厦,是一栋高层的商住两用的公寓。 其中有两层是盛扬的个人名下的。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 盛扬按了密码锁,走进去。 打开灯。 他在硬板纸箱中里翻到了曾阿姨说的牛皮纸笔记本。 坐在地上, 他翻开了这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软面抄。 第一页的日期,是他在医院醒来的那天....... - 天已蒙蒙亮了,小陈被拍车门的声音惊醒。 盛扬正站在车外。 小陈惊得立马伸手按了按钮,把座椅扶正。 “盛总?他们是刚把您从那儿送回来吗?” “不,我后来又去了一个地方,想来你应该在车里补觉,所以没有喊醒你。”他的声音十分疲倦,“走吧!送我回锦绣山庄。” 小陈从后视镜看,盛扬的头靠在座椅上,视线望着前方,没有焦点, 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小陈从来没见过如此疲惫过的盛总。 他向来精神饱满,目光犀利。 而他现在这个样子。 很明显是一个人疲惫到了极致,偏又不想休息,或者说无法休息的状态。 小陈十分担心他。 “盛总,昨晚盛冕少爷从英国回来了,给你打电话,说你当时没接。” “我知道,后来我和他联系过了。”盛扬阖上了眼。 小陈也不再说什么。 - 秋日的阳光不像夏天那么刺目。 反而有了一丝暖意。 因为天寒凉起来,连阳光都金贵了许多。 回到锦绣山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一下车。 这个家里的佣人看到依旧是往日那个步履匆匆,雷厉风行的男主人。 盛扬洗了一把冷水脸,换了一身衣服。 走下楼。 今天他特意晚一点再走,想看看儿子。 好几日,没看到盛松暄了。 这个可怜的孩子,完全不知道母亲不要他了。 - 刚坐到餐桌上,他就收到了连续几条消息。 点开一看——是她的护照页照片,出境记录。 护照上那青涩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触摸了手机屏幕。 原来她叫“向苒”。 相处这么久,他才知道了枕边人的姓名。 她与他日日相伴,夜夜相拥,取得了他全部的信任和付出。 他低姿态的奉献出了他凉薄的躯壳里仅剩的一点真心。 而她把这点真心,视做笑话。 因为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份有报酬的“工作”。 他从没见过比自己更傻的人。 枉称精明。 对于她,他竟然毫不设防。 不仅毫不设防,还敞开怀抱。 若她是一名商业间谍,他岂不是缴枪投械,全军覆没? 恍恍惚惚间, 那个长大后被他压抑住的“超我”,像鬼魅一样的又显现了。 那个严肃的,巨人一般高大的“超我”再一次出现。 指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弱小而无助的男孩,嘲讽他、批判他。 盛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136章 有没有什么瓜? 那本“工作日志”,盛扬已经把它燃为灰烬。 苏以晴录音笔里的那段录音,也已经被他删除。 只是她那句——“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演戏罢了。” 依旧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挥之不散。 事实最为伤人。 只要他想, 他可以让这些知情人都消失在世界上。 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 正所谓,外邪易除,心魔难驱。 - 从高阿姨手中接过儿子。 盛扬踱着步子,把小家伙抱到花园。 小家伙冲着他,甜甜一笑,嘴里吐出了一个奶泡泡。 冰箱里的母乳早就吃空了,现在全是吃的奶粉。 倒也真不耽误他长个子。 比月子里大了不少。 盛扬看着怀中的孩子,心都化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她都不要了。 凭什么她这么笃定,这么放心他会好好管孩子? 难道一个人看起来靠谱,就要被算计吗? 或许没错。 一个人只要被贴上可靠的标签,就会有吃不完的苦,尽不完的责任。 譬如像他在盛家,他们都觉得他比盛冕要靠谱,所以从小待他严苛,期望更高。 他一直小心翼翼,从来不敢、也不能犯错。 如今翼行上下,他们也觉得他是个靠谱的董事长。 所以他只能力求每个决定都正确,来满足所有人的期望。 除了睡觉时间,他都把心思花在了集团事务中。 但是前提是因为他明白他吃的这些苦都有收益,都有回报啊! 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去吃苦。 而他和她之间呢? 她一走了之。 凭什么觉得他可以解决所有的事?! 她太自信了。 太可笑了。 竟然还逼他发誓? 发那么恶毒的誓? 不过这样看起来,她还是在意盛松暄的嘛。 既然这么在意,她就应该回来看看孩子, 而不是一走了之,不是吗? 盛扬把孩子抱回屋内,交给高阿姨。 他问:“你有护照吗?” 高阿姨点头:“刚出来做阿姨的时候,有个雇主催我办过一本,应该还没过期。” “没有也不要紧,你把孩子的东西归整一下,明天中午你抱着松暄跟着盛冕去趟机场。” 高阿姨吃惊地问:“去机场?是跟着盛冕少爷吗?” “是的,你到时候照我说的做就行。”盛扬平静地说。 - 晚上盛冕直接去了翼行集团大楼找盛扬。 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的飞行员夹克,头上抹了一层发胶,大摇大摆地被秘书接到了二十二楼。 办公室门推开。 就看到他的堂弟坐在电脑前,旁边站着三个下属。 那三个都是元老级别的。 也都认识他。 纷纷和他打招呼才退了出去。 盛冕不客气地找了一张转椅坐下,伸手摸了摸堂弟的额头:“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苍白?这办公室透气不好吧。对了,你电话里说——要让我带着高阿姨和大侄子去澳洲?” “没错,你带他们去。多喊点媒体的朋友,你在机场接受采访,告诉他们抱着的是你侄子,送去澳洲外祖母家。视频发在tik tok上,我会在东南亚几个国家买热搜。” “怎么可能?我这几天确实要去悉尼,但我是去悉尼为珍妮弗的演唱会设计造型的。我不会带娃,也没有时间陪他们。你这么做,弟妹她知道吗?” “她走了。” “什么叫她走了?”盛冕一头雾水,不解地问。 “一走了之,没有踪影,失联了。” “啊,女人们怎么一生气就会这样,所以盛扬,我一直认为,和女人当姐妹才是最好的。”盛冕耸肩,撇了撇嘴。 盛扬:“我要让她知道,孩子我送去澳洲了。” “然后呢?”盛冕问。 “说不准,这样.......她会回来看孩子。” “啊。你有病吧?你是怎么惹弟妹生气后一走了之了?打电话服个软,求个情不就行了。”盛冕说他。 “我联系不上她。一个人若是想躲着别人,那么容易找到吗?所以,盛冕,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否则——”盛扬掀起眼皮,看着他。 “否则怎么样?”盛冕被他看得发毛。 盛扬伸手拉着他,面无表情:“这个位置,你来坐。” “开什么玩笑?术业有专攻,我对商业一窍不通。”盛冕忙缩手。 盛扬却不管不顾地站起来,指着一堆文件:“这是重要合同,都要你亲签。签完后,让秘书扫描存档。” 他把电脑转了一个面,对准盛冕:“这些邮件都要回,红色标注的重要邮件下午要看完。sap系统里有不少付款申请,也要等着批。” “等等,我答应——”盛冕喊停。 “可是,孩子这么小,你真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她能狠心,我为什么不能?”盛扬冷笑。 “那带着孩子和高阿姨去了澳洲,要送去松暄外婆家吗?” “不去。”盛扬说。 “那安排他们去哪?”盛冕问。 盛扬不语。 - 说来也奇怪,最近这几天早上醒来.....向苒的耳朵都会发烫。 起先是她怀疑那几个被她批评的调皮的学生在背后说她坏话。 可就这几天来看,之前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一下课就粘在她身边。 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的了啊。 所以,向苒难免会怀疑是不是远在h城的盛扬或者苏家人在骂她。 难道东窗事发了? 前几日,她还收到一个国内的好友添加申请,是一个陌生微信号,但验证消息是“苒苒,我是小婶婶,家里盼回电。” 养父母的微信早就被她拉黑了。 这个陌生号码,她也不敢加。 不确定是不是小婶婶,还是苏家或者谁设置的“钓饵”。 她只回复了对方一个验证消息:“如有危险请报警,为安全请勿联系我。” 然后她设置关闭了所有新微信好友添加方式途径,把自己变成了一座可靠的信息孤岛。 其实这样,对亲朋好友而言才是更安全的。 她很确定这一点。 只要没法被威胁,那么软肋就没有价值。 没价值的东西,反而更安全。 何况,那些人根本谈不上软肋。 - 话虽如此。 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晚上偷偷发了一条消息给夏芸:【h城的豪门圈,最近有没有什么瓜?】 夏芸:【你是在z国太无聊了吗?开始关心同城八卦了?】 向苒:【有八卦吗?】 第137章 作秀 夏芸:【八卦?没听说耶,我这几天不在h城,我在北城参加培训,嘿嘿,上午去爬了野长城。】 向苒:【为什么爬个野长城要——嘿嘿?】 夏芸:【约了一个德国留学生一起去爬的。】 向苒:【艳福不浅。】 夏芸:【嘿嘿,搭讪嘛。我就故意问他德语‘我爱你’怎么说......】 向苒:【ich libe dich!】 夏芸:【哟,这是德语都会了?记得你二外学的是日语啊,难道说——孩子他爸是德国人,向苒你不会是生了个混血儿?】 向苒:【.......不是!】 是怀孕那会,有几天盛扬老是念德语诗, 整天用德语对她说“我爱你”。 教会了她。 - 放下手机。 向苒揉了揉脑袋:哎,今天是决定忘记盛扬的第多少天来着...... 嗯,快了,快了! 快忘了。 - 阳光灿烂的秋日午后。 盛冕在从锦绣山庄接到了他的大侄子和高阿姨。 三人坐着他的专车前往机场。 同行的还有他的一个女助理。 戴着黑框眼镜,利落的短发。 而盛冕今天戴了顶贝雷帽,穿着全身镶钻的女式西装,黑色阔腿裤,走的无性别风。 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反差巨大。 本就吸睛。 更何况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保姆,盛冕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走进机场大厅,就围上来一群举着灯牌的送机粉丝和代拍。 盛冕也不知道是盛扬的手笔,还是他本人在娱乐圈里的一点影响力。 不过根据他用小号潜伏在粉丝群里看到的消息,今天的送机粉丝也就几十个吧。 但今天这么一看,目测已经过百了。 有人把话筒递到他跟前:“奥斯卡,这个宝宝是?” 盛冕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猜猜?” 粉丝笑道:“奥斯卡和助理露露姐生的?” 女助理无语地吐槽:“粉丝宝宝们的脑洞太大了啊!” “是亨利赵和你领养的孩子吗?”举着话筒的人采访他,“是在中国收养的吗?” “所以.......你和亨利没有分手?复合了?”又有人问。 盛冕把孩子竖着抱起来,笑着露出白牙:“亨利和我的事情,在此不做回应。不过这是我堂弟的孩子,我今天护送侄子和保姆去澳洲呢。” 一上午,tik tok上多了几条热搜! 《奥斯卡妖娆露面h机场,手抱婴儿与助理同行?》 《知名设计师奥斯卡和影帝亨利.赵有了爱的结晶?》 《乌龙一场,奥斯卡护送侄子赴澳!豪门盛家大揭秘!》 ....... 进入安检通道之前,盛冕把侄子交给高阿姨:“你在这儿坐一会。我让盛扬派人来接你们,你们是中国护照,孩子没办理澳签,怎么可能带走啊。” “我就说嘛。我也没办理签证。”高阿姨松了口气,“盛总也不讲清楚。” 盛冕轻轻摸了摸盛松暄的头:“宝宝,你爸爸他最近神秘兮兮的,有点让人怕怕哦。还是你好呀,一点也不怕生,伯伯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个袋鼠回来,好不好。” 他又对高阿姨说:“宝宝不能戴口罩,机场上人多。你们就待在这,人少一点。” “知道的。”高阿姨点头。 - 开会的间隙,盛扬打开手机。 看到了机场的照片和发来的热搜标题。 走了一瞬神。 很快又有电话进来—— 盛扬接起。 “盛总,向苒小姐从t国出境,经由陆路过xx海关进入了z国境内。” 盛扬回想起之前在z国项目开工仪式上看到的那双眼睛。 站在一群孩子身后, 那双熟悉的眼睛。 心脏不受控的抽搐了一下。 他沉声说:“派人查一下工作签记录里面有没有该人的信息,另外重点排查一下z国东部各州华文学校近一两个月来的新雇佣老师。” “好的。我们尽快派人去查。” 盛扬:“越快越好,如有必要,我可发函求助军警和政府之力。” 走到会议室门口。 有点胸闷气短,他伸手扶住了墙。 宋楠恰好走出来找他:“怎么回事?” 盛扬皱着眉,定在那,也不抬头, 声音沙哑:“没事,我缓一缓。” “你tm心率不正常啊,跳这么快。哪里不舒服?”宋楠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宋楠有家族心脏病史,对于心率很敏感,他自己一直戴着测心率的手表呢。 陆续有人进来。 盛扬站起身,对宋楠摆手:“我没事,海岳作为翼行的战略供应商,上个月交付的产品,有些测试数据有问题,你看了没有?” 宋楠:“........” 真是服了他了。 都这样了,还要找他公司产品的茬。 “我去上个洗手间。”宋楠放开他。 宋楠一边走,一边想, 还是觉得不对劲。 盛扬从不在商务场合露出疲态,不仅是盛扬。 因为他也一样。 男人除非需要示弱的场合,会示弱。 其余时间怎么也得装着啊。 除非,盛扬是真的很不舒服了。 他走到外头给小陈打电话:“盛扬他今天状态不对劲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陈:“盛总他......这几天,我觉得他都在硬撑,人不睡觉,就是铁打的都不行啊。他已经熬了几个通宵了。” “什么?他不睡觉,晚上干嘛去了。” “每晚都在忙,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忙找太太的事......又或者睡不着,毕竟.......”小陈老实说。 “他这样不行的。”宋楠心想,自己的一半身家都压这家伙上呢。 他们两个捆绑太深了。 万一盛扬年纪轻轻猝死, 噶了,怎么办? 于是对小陈说:“你上来一下,去我车里拿个东西。” “我走不开,盛总说我得随时候命出发去机场接宝宝和阿姨。”小陈说。 “接宝宝?哪个宝宝?” 小陈:“松暄小少爷。” 宋楠一问之下,才知道盛扬刚刚让盛冕把孩子和保姆带到了机场。 “他要把孩子送去澳洲?”宋楠的声音高了八度。 “应该不至于吧。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我看到早上出门那会高阿姨拎了行李。” “他真是疯了,看吧,不睡觉的后果出来了——昏招迭出!”宋楠对小陈说,“我来想办法,让他下午休息一下。” 宋楠叫了自己助理tracy过来,把钥匙递给她:“去把我车里的一个药瓶拿过来。” tracy接过钥匙。 宋楠又补充一句:“看看有没有过期,如果过期的话,马上去附近药店买一盒。” - 今天是周五,下午本来有课,但有个老师临时要和向苒调课。 吃完中饭,向苒就回校舍了。 桌上是一张过期的华文报纸,她已经放在桌上好几日。 繁体字的标题是“中国富商翼行集团盛扬董事长盛装出席伯爵受封仪式” 图片上的盛扬戴着当地特色的帽子, 穿着当地民族服饰, 接受了皇室颁发的荣誉胸章。 像个番邦古代贵族。 其实他这副打扮模样远不如他穿西装和中山装好看。 可她依旧看了好几日。 幸好,同住的老师已经搬走了。 要不然,或者以为她在思春呢。 其实每个人都有最适合的装扮, 中国人当然还是最适合中国的传统汉服。 就如夏芸觉得莫少华最适合......司礼太监的蟒袍, 而盛扬呢? 她在向苒眼中,也有适合的古代穿搭。 他这种冷冷清清的样子,最适合锦衣卫的飞鱼服了。 腰间一把绣春刀。 或者圆领红袍的进士袍? 嘿嘿。 咦,她怎么学夏芸了,一想到男人,也用“嘿嘿”? 这几天不正来着大姨妈嘛,又不是排卵期。 怎么也会胡思乱想了? 向苒摸了摸下巴,莫名想起男人在水榭那晚,挑起自己下巴,那双平时寡冷却因情欲而充满欲望的眼睛。 吓得她忙把报纸收起来,放在桌子抽屉。 要命了。 这该死的戒断期! 她神神叨叨地默念:快了,快了! 忽然窗外伸出来一只手,拍了她一下。 第138章 压寨夫人 向苒吓了一大跳。 叫了出来。 回头一看,竟然是莫少华。 莫少华也被她吓得不轻——“向苒,你干什么呢?” “你怎么会来?”向苒顺手关上了抽屉。 “我不是上午给你发了消息吗?你没看?” “我上午可能在上课。没留意看!”向苒说。 “我这几天来和我伯父考察一个劳工引进项目,前些天看到你去sl湖,怎么你现在还搞导游去兼职副业?”莫少华问。 “没有,那天我去帮忙的,之前住这儿的老师和男朋友开了个旅行社。”向苒解释。 “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个事!”莫少华站在窗外对她招手,左顾右盼。 向苒警惕地看着他。 “真的有事!”他说。 向苒凑耳过去。 “你不会是之前回了老家,当了山里的压寨夫人,逃出来的吧?”莫少华说,“刚刚我在路口,还有校门口至少听到两批人在打听,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姓向的老师。” “什么?”向苒一听,立马一个箭步,打开了柜子,拿出装着全部证件和细软的双肩包,甩在肩上。 她冷冷地对他说,“你最好别开玩笑。” “喂,你真的在躲什么人啊。”莫少华问。 向苒已经走到外面,着急地说:“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我要走了。” 莫少华拉住她:“别急啊。我刚给他们指路去了马路对面的国际幼儿部,就算是找你的,也没那么快过来。” 向苒也不理他。 直接跨上了烧饭阿姨平时开的那辆摩托车。 她迟疑了一下——因为车上没钥匙!!! “我开车过来的,停在校舍东面的荒地上。我载你,你去哪?”莫少华问她。 向苒咬牙:“先离开这,再说!” - 坐在莫少华车上。 向苒紧紧握着安全带:“开快一点!如果校门口栏杆不放,你就直接冲过去!” “什么?来真的啊?” “我告诉你,我至少得罪了两批人,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要不要报警啊 ?” 如果真的是盛扬或者苏家能寻到这儿来。 报警不是等同于自投罗网吗? 上次当地新闻还报出来,这边有七个警察作伪证,被开除了呢 。 反正向苒对z国的警察不是很信任。 她对莫少华说:“不用 ,我也不连累你 。待会正出开了一段之后,你就把我放路边,知道吗?” 莫少华也紧张起来了 。 平时开六十码的莫少华 ,鼓起勇气一脚油门开到八十五码,眼睁睁地盯着校门口的栏杆 横在自己眼前。 正当他准备要再踩一脚油门时, 栏杆抬起。 两人长吁一口气。 开出一段路后,莫少华问她:“向苒你是惹了山里的矿主还是煤老板啊?真当了压寨夫人?如果是沦落到缅北园区的诈骗集团,人家也不至于跨国追到z国来啊。你到底惹了谁?” “不要说话,专心开车!”向苒提醒他。 “怎么不称呼我莫经理了?”莫少华问。 “这种关头了,还讲究什么?”向苒在反光镜里看到一辆越野车,“喂,你看一下,后面那辆车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莫少华一瞥:“好像是的,怎么办?” “看看能不能甩掉他们?” “我试试。” 话虽说如此 ,但平时开车稳妥的莫少华,确实是有些挑战。 向苒当机立断 :“不对 ,后面不止一辆车。你开快一点,前面有个s湾,你把我放下车来,你帮我去引开他们,然后不要回头找我,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不是你。” “这怎么行?我们堂堂中国男儿在外,怎么可能抛下女同胞........” 向苒这个时候不想听他“叔派”说辞 :“前面看到了吗?那棵树附近, 你停一下车,你不停,待会我直接跳车!” 莫少华探头一看,路旁长满了半人高的草:“可是旁边是sl湖!你不会想游到对岸去吧?” 向苒,不理他,嘴巴里开始数:“我数到十 ,你就停。1,2,3........ 莫少华无奈,在路旁停了一下车。 向苒打开车门,就跃了出去,隐没在长草之中。 莫少华用力踩油门。 不踩不行, 后面跟着他的不止一辆车...... - 会议室里,大家都在抬头看ppt上的数据。 宋楠看到盛扬和旁边的下属交代了几句,面色凝重地握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没多久,他又进来 。 此时的脸色更难看了,苍白异常。 手揉着太阳穴..... 会议结束,盛扬的助理kevin帮他拿着电脑,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宋楠喊来tracy,附在她耳边 问:“那个药没过期吧?” “没有 ,今天是有效期最后一天 。”tracy说道,“宋总,你是不是失眠的毛病又犯了啊?” “你看我最近像失眠吗 ?”宋楠嘱咐她,“你去药瓶里拿一片药,放杯子里,到茶水间找把咖啡勺,把药片碾碎,冲点开水。” 没多久,tracy端着水过来了。 宋楠一看,杯子水中悬浮的白色颗粒,愣住了。 这么恶心。 盛扬会喝吗? 宋楠又把tracy喊来:“你找kevin去翼行的茶水间冰箱找点牛奶和蛋糕,重新碾一颗药,放牛奶里拿过来吧。” - sl湖两岸搭着很多的棚户房子。 这里的居民主要从事渔猎和旅游业,确切地来说他们并不是z国人,祖上都是y国避战逃难来的人。 由于交不起土地税,又没有z国国籍,始终不能上岸。 房子就建在水上,家家户户门口都拴着船。 上周末,向苒刚来过附近区域——是被之前一起住的舍友小英老师拉过来玩的。 小英老师的男友m君来z国已经十多年, 一直从事地产和旅游相关行业。 上周末,m君所在的旅行社接了国内来了四五个旅游团。 人多,忙不过来,小英老师就把看起来是单身狗的向苒喊去做地陪。 说是地陪,其实就是帮忙清点一下人数,陪同坐船,跟着玩罢了。 这个湖靠近一个世界文化遗产景点,一般团队的行程游玩了那个景点,旅行社都会安排游客顺带来个sl湖半日游。 向苒是个好奇心强的人,眼见水面上许多八九岁的小男孩也会开着自家的船,跟着游客船一路追着乞讨,她那天就也跟着m君学了一下怎么上手发动和驾驶一艘小型的手拉式汽油机船。 没想到,这么快竟然派上了用场。 向苒从莫少华车上跳下来后,在岸边跑了一段路,来到这片水上棚户区。 她掏了一百美金,递给了一个在水屋边栓船的年轻小伙,租了条船。 哪知刚把船发动起来, 才开了没多远,岸边就跑来了四五个男人。 朝她喊话。 依稀听到的是“向小姐”,“盛总”什么的。 但船的声音大的像拖拉机一样。 也听不太真切, 既然离了岸,她哪敢停下呢? 谁知道是不是苏家给设的陷阱, 就算落在盛扬手里,也是照样是一万个说不清! 她只嫌船开的慢, 连忙向湖中心开去....... 第139章 围猎 靠在窗边的背影颀长、落寞。 外面是茫茫的兰江,夕阳正一点点地坠下。 刚才开会时,盛扬接到电话——已经找到她工作的地方了。 但派去的人说她在十分钟前又溜走了。 他们看了监控,是坐一辆越野车走的。 这倒是大大推翻了他对她之前那种:纤细,柔美,手无缚鸡之力的柔顺人妻印象。 她远比他想的要“神通广大”呢...... 这几天,他一直睡不着。 其实,他有信心可以找到她。 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 但就是一刻都无法合眼。 不找到, 他可能就会一直这个状态。 现在他累的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像要散架一样。 他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耐心也快耗尽了。 怪也是怪他自己。 和她相处时,他把体内的暴戾因子通通隐藏起来,在她面前尽可能呈现了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她才敢这么对他...... 想到这些,他胸闷的十分难受。 - 电话又打进来了,盛扬接起。 “盛总,我们找到她的踪迹了,在sl湖沿岸,向小姐下了越野车,然后上了一艘船。” “sl湖 ?”盛扬记得这个大湖 ,是z国的一个景点,同时也是着名的水上贫民窟,盛扬问,“她上的什么船?” “一艘小船,她把渔民的船开走了,我们的人在岸上朝她喊话,她似乎没听到。” “我终究是小瞧了她,竟然还会开船?”盛扬冷笑,“自作聪明!恐怕她不是没听到,而是不愿意听!” “已经派人追上去了。” “设好水上卡口,围堵,她走不远。无论如何要把她带回来!” “如果向小姐拒不.......” 盛扬咬牙:“没有如果!多带点人去,实在不行,鸣枪警告、持枪截停、我就不信——她不惜命!” - 宋楠敲门进来。 看到盛扬靠在椅子上,握着手机茫然地看着他。 “你这种表情是要吃了谁吗?”宋楠走到盛扬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听说你几天没有睡觉了?” 盛扬苦笑。 实在是没力气回复他。 在宋楠认识的人中,盛扬一直是最“稳”的那个人。 连他展示的自信都是那种最稳固的自信。 因为这种自信不是装的,是由无数的成功累积而成的。 但现在的盛扬看起来——仿佛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器。 糟透了! tracy敲门,送来了一杯牛奶和一碟蛋糕。 宋楠接过,瞪了欲言又止的tracy一眼。 tracy退了出去。 牛奶递到盛扬嘴边,他才抬眸:“你干什么?我没说要喝牛奶。” “牛奶助眠,还有营养。” 盛扬的眉心闪过一阵躁意:“现在......我不想睡觉,也没胃口。” “一个人连续几天不睡觉,绝对会影响思维和办事效率,甚至影响判断的准确性,改变心智和性情。你这样我很担心。”宋楠把杯子放他手中,“我刚才搭了一下你的脉搏,简直是气若玄虚。你再这样下去,董事长这位置还是得你叔叔来坐了。” 盛扬这次仰头把杯中的牛奶喝了几口,皱眉:“这什么牛奶,这么难喝?” “有机牛奶,你快点喝掉吧。”宋楠催促着他。 盛扬喝光了剩下的牛奶, 突然呛咳了几声。 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宋楠被他吓了一跳,想起盛扬还是过敏体质, 春天要戴口罩防柳絮的那种。 心里倒捏了把汗。 只听缓过来的盛扬,靠在座椅上自言自语:“宋楠,她就在z国x市,在一个学校里。我去参加矿区开工仪式时......或许看到了她。” 宋楠:“啊?你是说苏......嫂子她早就去了z国?” “嗯。她走的时候把手机卡都给了苏以晴,所以我出差在外的一个月,实际上都在和苏以晴那个疯女人聊天,而且——我还给苏以晴发了几段情话。” “她还对苏以晴说,她从来没有过真心,因为我长得不难看,所以她也不是下不了口.......\" 宋楠也暗暗吃惊。 但其实内心认同这种说法, 盛扬的长相,再挑剔的女人都应该愿意下嘴。 “我在想,这一年多时间,她有无数次和我坦白沟通的机会,为什么她不试试?” 盛扬支着头,自言自语:“一千万而已,她愿意演戏,直接找我雇她演,不行吗?为什么剧本要按照苏家的来,我也可以.......” “那现在呢?找到她了吗?” 盛扬的唇微微翕动了下,忽然——原本握在他手中的手机忽然“砰”一声滑落到地毯上。 宋楠弯腰帮他拾起了手机,起身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盛扬的头。 真快! 对于从没吃过这种第三代镇定速效安眠药的人,效果一向是不错的。 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大概也是透支过头了吧。 宋楠把盛扬扶到了沙发上。 把自己的西装脱下,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叹气。 “兄弟,瞧吧。你也不过是肉体凡身而已,只要是人,那就都不是铁打的。累了也照样会倒下......” 宋楠搭在他颈动脉,确实是睡着了。 睫毛纤长,安静地垂着。 连心率都降了下来。 终于回落到一百以下了。 宋楠把tracy喊进办公室,把牛奶和盘子撤出去。 tracy拿餐盘的时候,瞥见盛扬仰面躺在沙发上,呼吸沉重。 修长的右手垂着,手腕上的金属腕表发出了冷白的光。 她忍不住问:“宋总,你把那个......给盛总喝了?” “嗯。你,是不是觉得他——睡相很好看?” tracy脸红了。 虽然刚刚仅仅是一瞥,她确实也看到了盛扬的睡颜。 宋楠站起身问她:“你知道为什么盛扬从来不雇佣女秘书吗?” tracy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只是出于担心和欣赏,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想法。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去喊kevin进来。”宋楠吩咐说。 tracy忍住气,端着盘子从宋楠面前走过。 “喂!”宋楠喊住她。 接着从裤兜掏出药瓶,直接从里面拿了一颗药,抛到嘴中,当着她的面咽了下去。 似笑非笑地问:“是不是怕我毒死他?哝,我吃一颗你看看,你总放心了吧!不过对于我来说,一颗基本没什么效果了。” “奇怪.......我一次吃两粒的时候呢,作为秘书的你怎么从来不关心一下?我只不过想让他睡一会,不想让好兄弟过劳死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恶毒。” 神经病! tracy不知道怎么回答宋楠。 赶紧走出去了。 其实她也知道那种药是一种治疗失眠的速效安眠药物。 也知道宋楠和盛扬之间情比金坚。 但总觉得宋楠身上有一股邪气,不按套路出牌。 而自己作为刚才那杯“暗黑牛奶”调制经手人,不得不防着些宋楠。 - 去年的秋天,tracy刚被录用成海岳的行政秘书没几天,就被宋楠带去某个宴会。 帮着接待一群领导。 散席的时候,她给某退居二线的大领导递上礼物时,突然被摸手揩油,宋楠不仅视而不见,竟然还想让晚上她开车送那领导回去。 当时是盛扬给她解了围。 所以,她一直感恩在心。 第140章 花前痴梦 kevin一进来。 宋楠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让他睡一会,你们盛总晚上没什么重要的商务行程和事情吧?” kevin回答:“没有。” “那我守着这里,你没事就下班吧。” “没事,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要不.....我先出去做事吧!”kevin说道。 宋楠也不勉强他。 毕竟kevin是盛扬的助理,或许盛扬不发话,他是不会走的。 也好,有个听话而忠心的下属。 对于盛扬而言是件好事。 - 每当看着好兄弟熟睡的脸,宋楠偶尔也会暗暗可惜。 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各自喜欢异性? 如果不是那样。 无疑,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相配的。 宋楠想起十多年前美国的那个雨夜。 他躺在地上,咬着牙,反手用晾衣绳勒身上那个入室抢劫的黑人脖子。 对方已经没有动静, 可他依旧不愿意松手。 盛扬拿着枪冲过来,“砰砰”两声,每一枪都打在了对方要害上。 雨水滴在盛扬俊秀的鼻梁上, 少年面无表情, 只伸手拉起了他:“没事,已经死了。” 那一刻, 宋楠就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 是长时间待在阴暗里的人。 有时候“戾气”这种东西, 没有经历过无助和失望,并不能轻易拥有。 - 不过后面两人选的路不同。 自己年少时就在大伯母手下讨生活, 若不使一些非正当的手段,如何能在宋家站稳脚? 反正自己是家族出了名的“白眼狼”, 女人眼中的“斯文败类”和“浪荡子”。 人一旦被冠以恶名,行为做事就轻松很多。 自己稍微对外表现出一点善意,人家反而觉得他也不过如此之“坏”。 而盛扬不同,宋楠知道他一直过得很辛苦。 盛扬他有严苛的祖父去约束,规矩他。 这样的世家少年最后注定是要走正道的。 事实上这些年盛扬一直做的很好, 他一直在抗争内心戾气,筑坝围堤。 外表是风光霁月的盛公子,是像tracy那样的傻女人眼中的清冷君子。 可今天明显“决口”了。 那个女人通过最外层的“钢筋水泥大坝”,绕过他中间的戾气和暗黑,到达过他真正的柔软内心。 宋楠又觉得,盛扬是幸运的。 至少有这样一个人。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 终究她和他有过心灵相通的瞬间。 而自己呢? 竟然从来未有过。 虽然不筑堤, 但也有“结界”。 暗河、支流太多,真真假假,让人眼花缭乱。 没有女人能找到主干河和源头。 没有...... - 本以为自己对那药已经有了“免疫”,宋楠没想到自己也差点睡死过去。 他是被kevin进来喊醒的。 说是小陈来电说高阿姨和宝宝还在机场等待,请示盛总是否要去接。 但盛扬的电话没人接。 宋楠也有点犯糊涂了。 怎么不是说孩子要被送去澳洲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抬起表一看。 还好,只睡了四十多分钟。 盛扬的手机一直在响, 但两人刚才都睡过去了,所以没听到。 他对kevin说:“去,赶紧!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你们盛总给叫醒。” - 盛扬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站在码头。 月黑风高。 他好像还喝了点酒。 头好晕,好晕。 他身上穿着竟然是古代的衣服——绯红的长袍。 身后站着一众人。 竟然好似婚嫁的场面。 而一个新娘正从另外一艘船上被人扶上来。 画面一转。 他像傀儡一样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房间。 房间里燃着龙凤烛,满眼的红色。 一个穿着嫁衣的新娘坐在床前,静静地等待着他。 盛扬才反应过来这是拜了天地,要进洞房? 怎么可以? 自己已经为人丈夫,怎么能再娶妻? 他上前一把掀开新娘的头盖。 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孔露出来。 女人在烛光中美的像仙:“盛郎,别来无恙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手中的红头盖掉落,盛扬望着眼前的人。 分明是他的妻子啊。 可又怕是苏以晴假冒的。 “因为我在等盛郎你啊,昔日合欢树下一别, 盛郎说回来要给我画眉,今日妾身可能如愿?” 女人走过来,抓住他的手。 伸手在他手心比划:“夫君,妾身姓向,单名一个苒字。” 盛扬上前抱住了她, 再也不松手:“老婆,我......我找了你好久!” 他确定这是她。 身上的香味, 调皮灵动的眼神, 哪怕说着文绉绉的古代话。 依旧是她。 一如当初他们在床上,那些闺房之乐,角色扮演。 她脱他衣服时总是喜欢咬着嘴唇说:“妾身给夫君宽衣.......” 而结束时候,他也喜欢问她:“小东西,为夫今日伺候的你是否满意?” 盛扬抓起她的手:“苒苒,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我很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你骗的我好苦,我真的很生气,你知道吗?”他用下巴去蹭她,眼眶发酸,“这些天,我真的好累,我觉得我要疯了。” 可她只是没心没肺的笑着。 “我在项目开工仪式的会场看到的是你,你站在一群孩子后头,是不是?” “没错,夫君。我知道你帮我挣了个诰命,我很开心呢。”她笑靥如花,伸手捏了捏他两个耳朵。 只有她会做这么古灵精怪的动作。 “傻子,那是z国的伯爵虚衔,顶多算是个番邦的诰命。”盛扬伸手摘她头上的凤冠,“你戴着这个玩意,不累吗?” 她则伸出手腕 ,晃了晃问:“瞧,这个镯子,好看吗?” 盛扬一看,就是之前爷爷给她的那个嵌宝镯子。 他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是你带走了它,不过它本来就是你的。” - 女人的头发解开了, 长长的,又滑又亮,瀑布一样垂在后腰。 大红的寝衣,纤腰一束。 盛扬忍不住轻轻撩起她的长发, 柔顺的发丝在他指间滑动。 “苒苒,过来!”他眉眼间尽是爱怜:“今晚,让我好好抱抱,或许我就会消气了。” 可她一动不动。 背对着他。 盛扬伸到她背心处,轻轻抓住了那衣裳后领,缓缓地向下拉…… 大红的寝衣轻轻落在床前脚踏上。 “今晚,我们补个洞房?”盛扬扯开她的束腰。 女人转过身,手中握着眉笔:“夫君,你不先帮我画眉吗?” 盛扬接过眉笔,托起她的下巴,细细描绘....... 可是,越描越心惊。 因为她的妆容渐渐变了样。 脸孔渐渐惨白,发青。 “苒苒,你......” 女人,睁开眼,微笑:“其实,妾身今晚是来和盛郎道别的。” “道别?道什么别?”盛扬急着去抓她手。 可是触手冰冷。 他去摸她脸, 湿湿、凉凉的。 抱住她的身体,更冷。 是僵的。 盛扬大骇! 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直到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 盛扬睁开眼, 看到的是kevin和宋楠的脸。 宋楠:“盛扬,醒醒,出事了!” 第141章 天涯海角 盛扬挣扎着要起身,但头晕目眩。 手机又响起。 宋楠扶住他:“先接电话。” 盛扬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盛总,向小姐她落水了。我们的人远远看到有人影落入水中,当时没有其它的船。” “我们追上时,船已经在漂在湖上,失去了动力,柴油燃尽了。” “现在天快黑了,现在还没消息。水警在帮着我们一起在附近水面寻找。” “盛总.....盛总.....你听得到吗?” - sl湖最美的时候是傍晚。 每当夕阳西下,水面上色彩艳丽的彩钢瓦房,水鸟,红树林,渔船,相映成趣。 但是盛扬却没有等到夕阳,天空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昨夜到现在,搜寻没有停止。 和矿区项目关系密切的赵清权将军还派来了一队私人卫队帮着搜寻。 z国的“将军”未必有皇家军队的实权,但是几乎都是侨领,才能被皇室受封。 他们有声望,有一定的政治权利,甚至是私人武装。 - 搜寻水域继续扩大。 渐渐风也大起来了。 风卷着雨,刷刷的打在车窗玻璃上。 盛扬坐在那里,因旁边的车窗没有摇上来,上半身已经半湿。 司机喊了一声:“盛总,你的电话。” 他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接起。 是宋楠。 盛扬艰难地开口:“还没找到人,但刚刚在附近水域的水草丛里发现了她的一个双肩包,里面有护照。” “宋楠,她根本就不会游泳。以前她还问我——如果你和他掉水里,我先救谁。” 宋楠不知如何安慰他:“嫂子......她是个机警的人,情况未必会和你想的那么坏, 你先稳住心。家里这边我来替你看着。松暄的体温稍稍降下去了些。陈主任亲自诊治,另外你说的赵教授我也派人去请了。” “我下午去看过松暄,他虽然发着烧,但精神尚好,没什么大碍。” “对不起啊,盛扬,昨天那个安眠药,我不知道.......” 盛扬打断他:“不是你的原因,是我.......” 是我, 是我没做到。 我发过誓。 曾经在她面前发的誓词, 好像从四面八方飞入他的耳内。 “如果.........我盛扬不亲自教管、培养这个孩子长大——家破、命孤、永失所爱。” 可是—— 可是我并没有真正想把松暄送去澳洲。 tik tok上挂的热搜,不作数。 机场上的照片也是摆拍。 宝宝根本没登上飞机! 我只是..... 只是想利用一个母亲对幼子的爱, 逼你现身。 这些当然不是什么磊落的做法? 可对你——我需要磊落吗! 磊落有用吗?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 他打开车门,迈步往岸边走。 雨已经越下越大,无数的雨绳从天上而降,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水,连近处的湖面都看不清楚了。 身后的人把伞在他身后撑起,他推开。 自顾自走入雨里。 有人喊他。 他也充耳未闻,只顾着前走去。 终于在浅水处站住了脚。 身后跟的人松了一口气。 盛扬觉得自己太阳穴里像是有极尖极细的一根冰针,在那里缓缓地刺。 一针一针,狠狠地推进去。 他闭上眼睛:“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你。” “无论如何。” “上至碧落,下至黄泉,我会找到你。” “因为——因为你答应过我。”他跪在雨中,“答应等我......回来给你画眉。” - 向苒坐在镜子前,正用推子在给自己剃发。 莫少华披着床单,坐床上看着她:“一定要理这么短吗?” “我越像男人,你就越不尴尬了。” “我有什么尴尬的?”莫少华挑眉嘴硬,“为了‘逃难‘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又在房间凑合了一晚而已。” 可是想到昨夜那塑料雨布下,黑暗而潮湿中,他背后那样的柔软的她。 莫少华还是别开了视线。 “没错,君子之交淡如水。昨天........谢谢你。”向苒回头,“回国后我赔你一套新衣服,品牌你自选。” 昨天向苒身上有月事,裤子上有些许脏了。 所以她在船上的时候就把衬衫系在了屁股后面,但在水屋下面攀爬的时候,连衬衫也不可避免的弄到了血。 于是上岸前,她索性就把沾了血又湿掉的衬衫扔了。 只穿了个小吊带,冻得发抖。 最后扒了件莫少华的衬衫,披在身上。 “没想到,你这么不拘小节。倒和我原来印象中的很不同。”莫少华打量她,“你知不知道,我原先以为你是那种握一下手就会脸红的姑娘。” 向苒笑着摸了摸头上短寸:“额......虽然年纪还轻,可已经不是姑娘,早就是个彪悍的妇女了。莫经理,有没有觉得我头发短了,更彪悍一点?” “哎,现在像一个......会来大姨妈的男人了。”莫少华摇头,“怎么?可才一晚呀,你又喊回我莫经理了。” “只是莫经理的仗义让我刮目相看了,所以采用尊称来称呼。昨夜多亏了你的衬衫......”她用毛巾拍了拍脖子里的碎发。 动作幅度故意很大,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男人, “我们也就是一起躲在雨布里,躲雨而已。”向苒说。 “也是,又不是古代的贞洁烈妇。”莫少华“咳咳”两声。 “哈哈,贞妇也不会因为穿了别的男人衬衫和一个男人坐在同一个房间就不贞了,何况这年头,政府连贞节牌坊都不给贞妇建了,以前贞妇还有旌表荣誉呢,现在呢?” 莫少华被怼的哑口无言。 过了会,他又问:“在我没来之前,你就一直躲在水上教堂对面的水屋木桩下面?” “是我提前寻好了目标,觉得那是最好藏身的,所以给你打了电话,约定了那里,再从船上跳下去的。但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早知道就和你约定在近一点的地方了,这样就不用游那么远了!可是莫经理,你又是怎么摆脱了那些跟踪你的车的?” 莫少华不以为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甩开几辆车的事情,有什么难的?我再怎么我也是个男人啊。何况人家目标不在我,在你,只是......在那个湖里,你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大概......就和生孩子一样,无知者无畏吧。起先也没想这么多。” “以为还是自己老家的那种河塘,哪知在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一片黑暗,时不时好像有什么软软的生物在碰触我的腿,我以为我要被毒蛇或鳄鱼咬死了,你再晚来一分钟,我就打算主动投诚,先活命再想办法。” 向苒也是后怕,耸了耸肩膀。 连回忆也不愿了。 “找你的人,权势不小啊,朱拉卡大叔今天出去打听了,好像除了水警,还有有军队的人,肯定会挨家挨户查的,不知道我们昨天想的法子,行不行。”莫少华说。 “不要紧,如果真是他,我倒不怕了,总不至于立马要命的那种,至于你——如果是他在找我,更加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完,向苒想了想,开口,“不过照你说的仗势,倒有可能是他呢。可他并不知道我会游水,水性这么好。” “所以到底是谁啊?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向苒,我们都生死之交了,你还瞒着我。” “我是为你好,有些事不知道,更安全!莫经理,你已经帮我这么多,不想再连累你。” 莫少华急道:“不连累,也连累了。” 向苒:..... 第142章 他回来了 过了一会,莫少华又说:“其实,那镯子看起来挺古董感的,那个男的家里是个华裔老钱吧,祖上是下南洋的?” 向苒不吭声。 算是......故弄玄虚。 省得莫少华怀疑到盛扬头上。 莫少华又问:“这么好的镯子,让他们放在了一具无名尸体的口袋里,不觉得可惜?你......是不是......想借此途径把镯子还给人家啊?” 向苒没有正面回答他。 只双手合十:“我觉得很抱歉,不知道是不是中国同胞,还是这里的无籍难民.......我听小英老师的男朋友说,这里有些园区,里面也有很多国人涉诈的,时不时出个人命惨案啥的,有的就丢弃在河里了,越往y港方向,治安越不好。” 莫少华说:“算了.......本来也没人捞,刚好被我们发现了,现在应该会被厚葬了吧,万一警方介入了,说不准还能沉冤得雪,抓出凶手,所以.......我们这也不能算是做坏事,对吗?” 莫少华挺会开导人的。 会开导别人,也会安慰自己。 - 盛扬自从淋雨受寒后,当晚就发起了烧。 昏昏沉沉的。 第二天高烧不退,一早就被送往了x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检查下来,感冒已经转成了肺炎。 下午他手上还挂着点滴呢,就有侨领赵将军派来搜索队员上前汇报。 说是半小时前,他们在向苒落水的几公里外的岸边找了一具溺亡的尸体,尸体附近发现有血渍的衣物,尸体身上还有一个镯子。 那人说z国天气炎热, 尸体已经有一些巨人观。 盛扬点开那镯子细节的照片,差点胸痛的喘不上气来。 握着手机的指一点点收紧, 因为太过用力,指骨泛白。 他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带我过去,我要亲眼看看。” - 夜幕来临,月亮又大又圆。 简直圆的诡异。 清辉斜斜地从窗外射进来。 盛扬面容阴沉,紧紧地抿着唇,视线死死盯着尸体上面的白布。 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无声地望着他伸出的那只手。 最终白布被掀开。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 但显然尸体的腐败破坏的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无从辨认。 几个胆小和喉咙浅的人已经别过了脸。 但盛扬托起了那个镯子,在灯光下仔细辨认。 确实是爷爷给的那个镯子。 不会有假。 白炽灯下,盛扬握着镯子。 面无血色,踉跄了一步。 身边的人及时扶住了他。 那人指着托盘中一个密封透明袋:“盛总,这件衬衫是在尸体附近发现的,上面还有血迹。” 盛扬看那白色衬衫边上,果然有一圈淡淡血晕。 想起那个诡异的梦。 他定了定心神,走到白布前,再次低头辨认。 试图能看出一些什么。 可是....... 良久,他闭上眼睛, 哑声道:“让警方去查dna,尸检,辨析衣物上的血迹。” “我要确切信息。” 最后他几乎是吼出声来, 告诉在场的人:“不会是她!” 在场的人,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 眼里无法不露出同情。 一种人道主义的同情。 - 从小祖父就告诉他,七情六欲不上脸。 然而,直到这一刻,盛扬才觉得儒家对男人的要求有多荒谬!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岂能无惧? - 他不信, 她那么娇小,不是这个样子的。 绝对不会。 可,如果是真的。 那么怎么办? 如果那人不是她。 那么她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抛弃了这个镯子? 她什么都没带, 就戴了这个镯子啊。 她是个财迷呀,怎么会舍得抛弃这个镯子? 还有,为什么那个衣服上会有血。 不,不会。 不会是她的血。 没错, 她诡计多端,这些一定都是她的金蝉脱壳之计。 - 宋楠第二天就从国内带来了采集好的盛松暄的口腔棉签和指甲,用于技术专家提取dna,进行母子dna比对鉴定。 盛扬后面几天,渐渐地退了烧,晕晕乎乎地躺在医院。 反复煎熬。 后脑勺一直像有根针,在一寸寸地从他脑骨的缝隙里戳。 他就在这样无望深渊里翻滚。 第三日,终于等来了结果。 那具女尸和衣物上的血渍不是同一个人的。 并且根据尸检报告,女尸的去世时间和她落水的时间不符合。 并且那女尸是典型的南亚人种。 只是不好的消息也传来——对比了dna那衬衫上的血迹是她的。 盛扬想了数种假设和猜想,越想越乱。 宋楠安慰他,他很乐观:“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可是她受了伤.......”盛扬呢喃。 “总比死了好,不是吗?”宋楠摸了摸他的额头,“我倒是认为——若是活着,我觉得她应该来看看你和宝宝,你们都得了肺炎住院......盛扬你找了个没良心的。” 盛扬只存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他的眼睛空洞而绝望:“可是她受了伤呢.....要不,怎么会有血迹?万一.......” “没有万一,说不准是被树枝划伤的,那里有一片红树林。”乐观主义者宋楠再次安慰他的好朋友。 盛扬抬眸:“若不是我........宋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我违背了对她发的誓言,我答应会好好地照顾松暄,我没有做到。” “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我想引她出现。但却忘记了孩子还滞留在机场,也忘记了我的做法会带给她带来什么样的风险。”他闭上眼睛,胸很痛 ,一呼吸就痛,“可我希望她还活着 。比起,恨,失望,害怕,这些.....我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如果她希望我做一个好父亲,我就去做 。” “不要让她失望就好了 。”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闭上了眼。 很久不语。 忽然他转头看向宋楠,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我们.....回去吧。” 宋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找了?” “让赵将军手下的人在z国帮忙暗中继续找,这几天谢谢你,耽搁了你太多的时间。”他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仿佛前些日子积攒那些戾气,忽然就随着这样一场高烧而去了。 那个冷静的盛扬,他——回来了。 可是,宋楠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为盛扬而难受。 为什么? 第143章 我考考你 “人都撤走了,搜索人员和警察都走了。”莫少华掀开门帘,“你的头白剃了。” “我不觉得呢,刚才我搂着森娜,外面来了一批人,问了森娜爸爸几句,掀起门帘看了一眼就走了。” 向苒穿着宽大的灰色牛仔布衬衫,摸了摸头上的寸头,放开了森娜。 十五岁的森娜看了一眼莫少华,害羞地走了出去。 这几天向苒在船上风餐露宿的,黑了不少。 露出来的小臂,结实,修长。 不过在十五岁的少女眼中, 相比向苒这样的“假小子”,明显还是三十多岁的拥有白净脸孔的莫大叔吸引力更大。 - 其实z国整个国家也是以白为美。 上层社会的人普遍肤白 。 而体力劳动者和水上讨生活的渔民们,都被游客称为“当地小黑”。 莫少华盘腿坐下来,接过向苒递给他的香茅草汁,抿了一口:“你哪里来的自信扮男人?” “当然是因为有经验了,我考上高中的那个暑假,家里人把我辫子剪了卖了五十块钱。然后就去村口理发店理了个男人婆的头发。去县城高中报到的时候,人家还以为我是男生。” “背后看.......是有点像。”他打量了一下,不知为何转移了视线,且转移了话题,“z国的警力水平.......也就那样啊 .......虚惊一场。” 向苒笑道:“z国独立的晚,再加上之前政治动荡,你瞧附近连个监控都没有,不过也不要笑话落后的国家,我们国家九十年代有些地方不是也很乱吗?” “也是,九十年代南下广城打工的人,失踪的也不少。主要还是警力和科技的进步。” 向苒总结:“最主要sl周边的这些居民更复杂,他们好多人连户籍都没有,全是靠村长和宗族管理。排查起来肯定不容易。我看他们办婚礼都是几艘船一拼,摆上酒席,吃完船就散了,无影无踪的。” “没错,我听朱卡拉大叔说,他们每年还要随着雨季和旱季迁徙。”莫少华手指拍着桌面,抬眸笑着问,“不过,话又说回来,想找你的人,怎么突然就.......不找了?是不是以为你噶了。” “我怎么知道?”向苒瞪他,“或许是个缓兵之计。以退为进。” 无论找她的人是苏跃或者盛扬都不会那么好糊弄。 只是如果是盛扬,经过这一遭,他或许会放自己一马,不会再步步紧逼。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继续留在z国,还是.......”只听莫少华问。 向苒说:“我听听莫经理你......”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建议。”向苒笑道。 “在国外,其实一个人想要躲,也没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的 。要不然你看逃到欧美的那些贪官,某国的诈骗犯,还有被拐出来参与电诈的年轻人,出国了都没什么音讯了。如果那么容易被找到,早遣送回国了。” 向苒点头。 “不过......你待在这里,近期又不敢抛头露面去打工,生活是个问题,还是.....跟我走吧。” 向苒:??? 莫少华叹气:“还有,我刚才在河边看到一条蛇,头是三角形的。” 向苒:“........” “没事,朱卡拉大叔说附近有的水上医院有祖传治疗毒蛇咬伤的老医生呢。而且我现在一出海关估计就会被那人发现。”向苒摊开手,一脸无辜地表示。 “傻,你就是年轻人非黑即白的思维。这个世界上还有灰色地带呢。别忘了,我就是做中介的。” 莫少华的叔味忽然又浓起来了。 仿佛就差一个保温杯拿在手中给他做道具,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我考考你——为什么去到了版纳的年轻人睡一觉就到了缅甸,为什么北美国家签证卡最严的是福建人,但北美的福建人最多??” 向苒笑了笑,不置可否。 “考虑一下吧?”莫少华说,“我明天就动身了。” “莫经理为什么要帮我?我没什么钱,也没有资源可以给你。” 向苒隐瞒了自己手里有一千多万的事实。 毕竟这个世界上闷声才能守住财。 莫少华想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我听说州城有个送外卖的小伙,从十几米的高桥上跳下去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也听说过龙城有个银行工作人员,徒手接住了从七楼摔下的孩子。之前想想是有些不可思议。 但现在想想——其实他们在平时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人,只是事发突然,帮了就帮了,救了也救救了。” “我也是一样,那天开车甩掉他们之后,也并没有想回来找你,但你打了电话给我,我想或许你就指望着我了。但就这样,我还犹豫了好一会,找了些人,准备好了,才来寻你。不然.......我早就到了呢。” 莫少华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地笑了。 向苒赶紧给他戴“高帽子”:“我早就看出来莫经理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 “哦,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当知道你帮我换了瓷器的时候。”向苒说。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下:“其实.......我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额,那个原因——我大概是不行的。”向苒尴尬地说。 莫少华:“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向苒抬头,看着他。 第144章 君向潇湘我向秦 莫少华妥协了:“好吧。这个话题就打住了。额......我知道——你是已婚的身份。但你要清楚:如果两个人不合适,可以直面解决,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 “嗯,我会考虑。”向苒点头。 “那我们明天就走?”莫少华说,“我还有事,不能在z国耽搁太久。” “去哪?” “先去m国,到时候回不回国......随便你。” ...... 第二天,向苒坐上了莫少华的车,她坐在副驾驶。 穿的是朱卡拉大叔的短袖,上面有股鱼腥味。 她把手架在车窗框上,觉得自己很man, 莫少华瞥了她一眼:“头手不要放出窗外。” 向苒收回手。 - 没办法,作为一个女人,她虽然相信莫少华的为人。 但也得尽可能模糊自己的女性性别。 就算对方是君子。 也不能让“君子立于危墙之下”。 很多东西是流动的。 经不起考验。 对于“安全”这样的关键因素来说,不能光指望别人道德高尚,自己先要检查隐患。 她自己先要把墙给砌好了。 她必须把莫少华当成一个成熟男人来警惕地看待。 她确实不屑做一个贞妇。 但却愿意忠诚于一段感情。 而这段感情也并不因为两人的分开而立马结束。 - 万米高空。 飞机进入了平流层。 商务舱的空姐朱颖对那位带着病容,戴着口罩的男士留了心。 走过几趟,她都发现他在睡觉。 高领的黑色贴身羊绒衫,戗驳领黑色西装,黑色口罩外露出的脸白的像玉璧。 尤其是他手腕上戴的是理查德米勒rm50-03。 黑色款,很低调。 且表带半隐在袖中。 在朱颖的印象中,大部分人买理查德米勒都会选择色彩鲜艳款。 很少有人买黑色。 但校对时间的表冠上那一点红色还是十分夺目,所以朱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她一直听姐妹们开玩笑——理查德米勒是亿万富豪的入场券。 市面上理查德米勒有价无市。 这种联名款更是全球限量,一表难求。 所以就算今天商务舱的男乘客.......破天荒的“质量”都还不错。连年纪大的老伯都有一把好胡须,看起来像艺术家。 不过由于朱颖的个人喜好原因,她最欣赏的还是这位“理查德米勒”。 不止是那款手表的原因。 还有他身上的清冷感,脆弱感。 而她只是个空姐,对于2020年之后,在飞机上和富豪能有什么艳遇之流的,已不抱希望。 对于空姐来说,十五年前,这种机会或许还大一些。 哎, 可惜,没赶上那个时代。 朱颖拿了条毯子,准备走过去给那位“理查德米勒”盖上。 同事拉住她,凑在她耳边开玩笑:“第二排那个?我觉得是口罩杀手!” 朱颖抿嘴笑了笑:“别开玩笑,做好服务是我们的工作!” 她走过去,蹲下来,轻轻地把毯子盖在他身上。 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往上是英气的眉毛..... 不知道口罩下面这张脸,是什么样..... “hi~” 过道旁边的位置上,有人在喊她。 朱颖站起身,侧头:“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那人长得也很好看, 但一双桃花眼有些痞相。 朱颖对这种长相的客人有些不感冒。 只因他在对自己招手。 她也只能弯腰凑过去。 只听宋楠一本正经地指了指盛扬,说:“那人得了肺炎,他儿子传给他的——你别靠那么近。” 第145章 为人父母 回到h城,盛扬就去了医院。 高阿姨见盛扬眉头紧蹙,满面风霜的回来。 很不安。 “盛总,我........”高阿姨站起来,磕磕巴巴。 “不是你的错。”盛扬看了一旁冷着脸的母亲,怕这几日她也没怎么给高阿姨好脸色看。 因为她对别人一向苛责。 于是,他转向高阿姨的眼神中增了几分温和:“这几天,你辛苦了。” 又转身对母亲蒋玉说:“妈,你也辛苦了。” 蒋玉才勉强点了点头。 高阿姨的心总算放下了....... 可是盛松暄的烧退了,依旧咳嗽。 还有点拉肚子。 西医诊断为“肠道菌失调。” 应是抗生素挂水多的缘故。 幼儿肠道娇嫩,益生菌被灭太多。 昨天开始服用了赵教授开的药方,咳嗽才渐渐好了些。 - 第二日,盛扬抱着孩子把赵教授送下楼:“还是中药有用,宝宝他妈妈以前就很信中医的效果,我在国外那会就想.....或许还是得找您开方子才有效。” “中医西医都是医学,并不是对立的学科。只要能治病,就行。”赵教授细心地打量了他一眼,“我刚才听盛总也有些咳嗽,是不是最近劳累过甚了。” “前些天也得了肺炎,不过没什么大事了。”盛扬答道。 赵教授语重心长地说:“秋天天凉了,盛总的肺炎应也是受寒引起,如果久咳不止,不妨试试把孩子的剂量大个三倍,只是大人服用的话,方子里的麦芽糖就不需要放了,大人也不怕苦嘛。” 盛扬不懂经方,只点了点头:“多谢赵教授。” “其实今天我给孩子开的这个方子就是‘麻杏石甘汤’的加味,大人小孩都可以喝,若是盛太太.......今天在,她肯定知道这个方子的由来。”赵教授笑道。 盛扬失神:“是啊,她应该知道。” 松暄若有母亲的照料,肯定会好很多。 高阿姨再细心也抵不了生母。 这个道理, 她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吗? - 盛扬把孩子抱到书房。 在灯下细细地看着。 其实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也没有抱过儿子多久。 因为孩子一出生就有护士、月嫂、妻子、母亲等人轮流抱着。 作为重孙,又盛家目前唯一的第四代,松暄受尽了大家的关注,谁见了都想抱上一手。 他这个父亲倒是靠边站了。 松暄已经满三个月,脸蛋越长越饱满,虽然生了病,也未见消瘦。 她们说的对。 孩子眼睛、眉毛、鼻子都像他。 只一张嘴,并不像他。 像她。 很有棱有角,也很饱满,并不是薄唇。 他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孩子的嘴巴。 孩子忽然在睡梦中笑了。 真好, 盛扬俯身又亲了一下,儿子的嘴角。 - 书房门没关。 蒋玉敲门:“盛扬——” 盛扬抬头。 蒋玉叹气:“你有事要做,就早点把事做完。松暄给我,我抱去给高阿姨吧!” 盛扬确实有一堆事待处理的。 于是起身把孩子交给蒋玉。 “我刚刚看到你亲松暄的嘴,孩子这么小,别亲嘴巴!”蒋玉接过松暄。 可接下来蒋玉的话倒是让盛扬完全预料不到。 只听她说:“就是宝宝,也会把咳嗽传给你的。我怎么听你好像也在咳嗽了?” 盛扬皱眉:“难道家里没有保姆的,父母不亲自带了?我是他父亲,会嫌弃自己孩子咳嗽了?我只怕把细菌传给儿子。” 这倒给蒋玉找到了什么把柄似的。 她冷笑:“哈哈,说的好!父母亲自带!那松暄他母亲呢?不是早就从澳洲回来了吗?人跑哪去了呢?孩子在医院的时候,她在哪?就你.......还不允许我告诉爷爷他们松暄生病住院的事。” 没想到盛扬面无表情,也不看她。 只冷冷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把孩子抱去高阿姨那吧。” “百日宴的事筹备的怎么样了?没多少天就百日了。酒店早定下来了吧?” “妈,这些事,晚点再说。”盛扬转身,“麻烦把门带上,我还要开个线上会议。” 蒋玉被儿子气得不轻,一边关门, 一边骂骂咧咧:“哼,我看你就是偏袒她。” - 门被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 房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盛扬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又开始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偏袒? 他倒是想....... 忽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盛总,我们找到苏跃,把他‘请’回来了,他说想见你。其它你吩咐的事,我们在青栾县也查了。” 第146章 放下了? 盛扬挑眉:“他要见我?” 电话里头说:“是的,苏跃还说想见苏以晴。” “他想见苏以晴可以,你们把他‘请’到度假村去,找个地方让他待着。让他想清楚见了我要说什么。”盛扬声音沉沉,隐含冰霜,“用你们的‘安检’办法,在门口收了他通讯工具和电子设备,这样他才能更有耐心等待。” 挂完电话。 盛扬用手推了一下桌上那个三角形摆件。 三角形晃了一下。 停了。 又晃了一下。 他伸手按住了。 - 处理完了邮件,盛扬穿过廊,踱步到了那个紧闭着的卧室门口。 他在门外握拳, 犹豫。 最终,还是推开了她卧室的门。 房间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连床垫都是新的。 那盏莲花一样的落地灯,依然矗立在那。 他和衣躺在了被子上,伸手关了灯。 在黑夜里睁着眼。 这里再也没有她的味道, 只有他自己的。 原来夫妻就算用一样的香水,味道还是有区别。 她有她独特的味道。 忽然想到有一天, 夜里,她牵了个被角给他盖被子。 她笑着说——“世界上哪怕只有最后一片叶子了,我也要采来给你盖在肚子上。” 盛扬扯了一个被角,搭在自己腹上。 闭上了眼睛。 - 去了z国几天后,公司的事情有些积压。 盛扬忙到下午一点,与来开会的宋楠在公司一同在办公室应付中餐,随意吃一点秘书打包的食堂餐。 “海岳这季度交付的新产品,从sqe部门提供的报告来看不理想。”盛扬说。 宋楠一口饭,差点在嘴里噎住。 没想到盛扬在z国时就看了邮件。 他解释说:“其实对比其它公司,海岳的交付能力不算差,盛扬——你不能把以外企的标准来要求海岳。说直白点,我也不可能和五百强外企那样开那么高的薪水去请人。” “我知道,但是北美的客户也不会因此降低翼行产品的要求,下周我让简总派一些供应商开发的工程师和项目团队,常驻你们那,帮助你们工厂提高绩效。” “那最好不过了。你放心,这事我会跟着工厂总经理跟进。” “嗯。”盛扬低眸,扒饭。 “对了,听说秦律师带你见了季检?季正检察长?”宋楠问。 “嗯。” “什么事情除了要麻烦秦律,还要找到季检?”宋楠关心地问。 毕竟他们商人一般和检察院之间不会有什么太大交集。 “撤销婚姻登记。”盛扬淡淡地说。 “什么?撤销?撤销什么?” “撤销和苏以晴领的结婚登记。”盛扬放下筷子,低垂着眼,看不出情绪,“把当初自己费尽心思领到手的证——撤销!” “啊?你......”宋楠问,“不过......这事找民政局......顶多去法院,为什么还要找季检?” “我和秦律研究了之前撤销婚姻登记的案例,万一法院判定不支持撤销,还可以找检察院,检察院可以对当事人冒名顶替或者弄虚作假婚姻登记类行政诉讼监督。”盛扬抬头,“这样......才万无一失。” 他握拳, 愤然。 “一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在领证这种事情上算计我!我就一个都不想放过!包括——她!她怎么敢?你说她怎么能忍心看着我和去另外一个女人领结婚证?” 宋楠无语来安慰他。 毕竟这种偷梁换柱的事,简直匪夷所思。 盛扬松开拳,冷哼:“不过.......也就一张证而已,并不能限制我什么。” “错的 ,推翻就行。不要说是有监控和证人可以作证,就算没有,我也一样有办法让结婚登记撤销。” 这是当然。 宋楠也认同。 对于一些可能让普通人束手无策的事,在他们眼里依然有解决的办法。 只听盛扬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一生 ,只会娶自己想娶的人,生自己想生的孩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弟妹她真的不在了呢?”宋楠小心翼翼地问。 盛扬不说话。 宋楠知道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不愿再刺激他:“可苏家现在还和你有合作的项目,且苏家毕竟也是——” 盛扬冷笑:“毕竟是什么?我倒想要看看,苏家是否有这个脸面来为女儿声讨一声。” - 吃完饭,宋楠从盛扬的办公室出来。 关门的刹那,还能听到盛扬克制的咳嗽声。 在过道上宋楠遇到了匆匆而来的小陈。 他喊住小陈:“你手里的保温杯里是什么?” “家里熬的中药,赵教授给盛总开的药方。” “哦,你们盛总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咳咳’的吗?”宋楠问。 小陈对他手中捧着的中药寄予重望:“是啊,不过盛总早上喝了点中药,我听着似乎要好一点了。” “好吗?”宋楠吸了吸鼻子,就今天的表现来说,工作状态是一点都没有影响,他说,“可能吧,刚还逮住我们公司的产品问题质量不放呢。” “哎,在z国的事都这样了,盛总他能咋样?有些事情,大概也只能放下了。”小陈轻声嘀咕。 “小陈,你知道吗?我们公司的销售经理loe有句经典的口头禅——做销售的人眼中没有失败,只是暂时不成功。”宋楠拍了拍小陈肩膀,“这句话是不是听起来很洗脑?” 小陈点头。 “那你知道leo以前的直接领导是谁吗?” 小陈摇头。 宋楠哼哼:“是你们盛总。他在外企的第一份工作是从销售领域开始的。” 看着小陈惊诧的目光。 宋楠心想——盛扬可能是他见过执念最重的人之一。 有时候成功者和平庸的人最大的不同并不是坚持或不坚持。 因为“坚持”是只要普通人努力一下,也可以做到的。 但成功者靠的是偏执和执念。 然而宋楠不知道的是leo还有句更经典的口头禅——“围追堵截,不如疏渠通水。” 第147章 你也配? 白天的工作紧密,充实。 这种效能感,让盛扬的体内隐隐的失控感得到了有效遏制。 但一到晚上,宋楠的那句“如果她不在了呢?” 时不时在他脑中又冒了出来。 虽然每次都用逻辑推论把这些负面的念头推倒。 但冷不防在梦中又会冒出来。 - 这天在回锦绣山庄的车上,他做了一个梦。 竟然和上个梦接上了。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盛郎,夫君......” 睁眼,竟然看到他的妻子困在湖底。 被水草缠绕。 衣裙飘飘,嘴里衔着一只镯子。 她哭喊:“夫君,我好冷,好难受。” 一张口,镯子便从她口中掉落。 “苒苒,我来救你!”他奋力游向她, 却只闻到一阵血腥。 眼前很快被红色的淹没...... - 醒来后,盛扬才发现自己坐在商务车上。 车行驶在湖底隧道里。 隧道顶上的绿色灯光,幽幽。 太阳穴两侧又开始像针扎般的那样疼。 没错。 她不会游泳。 受了伤。 这两个前提抛出来,就算那发现的具尸体不是她, 似乎......也无法证明她还活着。 可那个镯子确实是真的。 会不会是谋财害命呢? 别人抢了她的镯子? 不会。 既然是谋财,不可能把镯子留在尸体身上。 可如果她还活着...... 那枚镯子的出现,更像她留给他的一个最后信号。 这是盛扬不敢想,也不愿意想的信号——她想告诉他,他们缘尽了。 因为这是她带走的唯一东西,可如今也不要了。 但他不愿意。 凭什么她想走就走? 可是他又很后悔, 后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一心只想着把她“带”回来。 甚至可能在她看来,不是“带回”,而是“抓回”。 实弹持枪,搜救队这种仗势简单,粗暴。 他对苏以晴、苏跃之流都讲究一个“请君入瓮”。 可是对她呢.......却因为伤心和愤怒,完全失去了考量, 只想把她带到跟前,亲自质问。 聪明,狡猾、倔强的她,怎么肯现身? 他甚至没考虑过,她为什么不敢现身? 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宁愿跳入湖里,也不愿意回来? 因为她没有身份啊。 他和苏以晴领了结婚证,在大家眼中是有妇之夫, 她呢? 她算什么? 就算活着,也无法现身。 没有人为她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她选择走。 她以为她走了之后,所有人的生活会回到原位。 但,苒苒,一切都回不去了。 因为。 他从来没想过和别人过这一生。 所以,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撤销婚姻登记。 他想亲口告诉她。 妻子的位置,他只会留给她。 松暄也只有她一个母亲。 他不会让儿子喊别人母亲。 可是,谁知他连做梦都没有这个口的机会。 就这么醒了。 “小陈,开出隧道后掉头。”盛扬吩咐,“去暹罗湾大酒店,你就在酒店等我,有人会来接我。” - 夜色如墨,廊中的感应灯忽明忽暗。 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的盛扬,披着一身寒气而来。 苏以晴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有人推开了门。 大灯被突然打开。 好像有个高瘦的人影,走了进来。 - 好久,苏以晴才看清是进来的人是盛扬。 从她关进来开始,这么久了。 他都没来过。 “盛扬,你这个疯子,赶紧放我出去!”当她意识到他来了之后,开始歇斯底里叫喊。 “我父母不会放过你的,苏家也不会放过你,你竟然这么对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马上百日宴了吧,他们联系不上我,不会起疑吗?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可盛扬始终坐在一张椅子上,只定定地望着她。 苏以晴终于骂累了。 “怎么不骂了?”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忽然他握拳抵唇,竟然咳嗽起来。 苏以晴猛然发现这个男人脸色苍白,好像瘦了不少。 这一点发现让她心情愉悦。 一定是他还没有找到姓向的女人。 想必最近他过的也不顺心。 而自己被他关在这儿。 孩子马上就要百日了,听说盛家想大办一场。 呵呵,看他如何收场? 想到这儿,苏以晴微昂起头,抿着唇轻蔑地朝他冷笑了一下。 盛扬望着她,似乎失了片刻神。 连声音竟然异常温和:“你确实像她.......” 他走近了些打量她。 目光如水。 “神经病。”苏以晴皱眉,“你别颠倒了,是那姓向为了酬金刻意模仿我,她之前不过是个皮肤粗糙的野丫头,哪里与我有半点像?” “是吗?”盛扬轻声问。 苏以晴觉得盛扬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让她很不舒服。 “能不能把眼睛闭上?”盛扬的脸越凑越近。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但却让苏以晴莫名觉得恐惧。 莫非是那女的不见了, 他想要把她关在这里,当一个替身? 男人,俯身。 他身上的寒气越来越近,直朝她逼来。 苏以晴闭上了眼睛,睫毛微颤。 在灯光下,盛扬近距离地打量着这个和妻子五官相似的女人。 虽然确实有细微的区别, 但就这么看着,已经能让他恍惚。 让他忍不住想起她。 想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而现在这一切全部如同梦境,沉在了湖底。 化为了乌有。 她现在生死不明,而这个女人却能好好活着...... 凭什么? - 苏以晴虽然闭着眼,但依然能感到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最后一道阴影停留在她眼睛上方。 鼓起勇气,她猛然睁开了眼。 于是她便看到了男人那张如星似月,一点瑕疵也无的俊秀脸孔。 尤其是他一双平日里似寒星的眼,此刻也充满了柔情。 苏以晴的心跳漏了半拍。 心想,若是他对自己这张脸动了心,哪怕......是当成替身,也无妨。 总之慢慢图之。 她现在还是盛太太, 民政局盖了章的盛太太。 先把他哄着,他若是真要在这儿干什么,她确实也不是下不了口。 “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我当成她?” 她有点语无伦次。 “什么,你也配?”盛扬退后一步,挑着眉冷笑。 第148章 振聋发聩 “你说什么?”苏以晴问。 “我说——你也配长得像她?”盛扬依旧打量着她,但眼神已经变得寒凉,“我太想她,于是今夜想来瞧瞧你,可仔细一看,原来是.......画虎类犬,你这张脸只会让我越看越心烦!” “既然心烦,你不如放我走吧,这样.......盛扬,你放我出去后,我甚至可以考虑答应......在适当的时候与你领离婚证!” “离婚?”盛扬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想的到美!我早就去申请撤销结婚登记了。不劳你费心。” “你???”苏以晴倒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通操作! 惊呆了。 她只气急败坏地哭喊:“既然这样,你还不放我出去?如果不放我出去,我要告你!” “我可没把你关起来,是他们一直嚷嚷说你是那夜场的小艳姐,我又没法证明你不是。不过......别急,他们应该马上会让你和苏家父母见面了,或许苏毅隆夫妇可以证明你是——或者不是。” 盛扬长睫半垂,唇角轻弯勾绘出一丝莫测的笑。 “真的?”苏以晴心中燃起希望。 盛扬抬起眼梢,眸中浮出浅嘲:“嗯,将来你要想告我也可以,不过我也还想告你呢,你仔细想想婚礼那天砸了我的脑袋这事,该如何解决吧?” 苏以晴脸都变了。 原来他记起来了! 可到底他的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呢? 盛扬:“我现在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把我砸的住院昏迷......这种行为也得可以被刑拘了吧,砸了我又不施救,说不准可以判成故意杀人了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姑父他逼的我.......”她辩解。 盛扬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那天,我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你说的这些借口我不想听。” 苏以晴梗着脖子,敢怒不敢言。 她心想——不管如何,只要能见到父母,总会有办法的。 她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因为你觉得自己身后有苏家。”盛扬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地说道。 “所以,这场闹剧,原本就是我和你之间引起的事!是你和我,两个恶劣的人把无辜的她牵扯了进来了。 我和你之间不领证的约定已经是个错误,但你婚礼后逃走,花钱雇人代替自己来盛家更是荒唐——” 苏以晴打断他:“是苏管家找的那姓向的女人,你怪我干嘛?” “当然关你事,之所以会有人出来给你收拾这些烂摊子?是因为这烂摊子是你捅的,他们没法不去收拾。不仅你,还有你的家人,在这件事上都撇不清关系。你问我怎么会知道?因为我曾经也一样,游戏人间,不把别人当人,只把别人当成工具,还觉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所以.......你是觉得她拿了钱做这些事是无辜的?”苏以晴反问。 “是你们先找到她,用巨额的金钱诱惑她来做这个事。主观上她并没有想主动介入,所以原罪是你们。”盛扬笑道,“但话又说回来,你肯定觉得她这种底层的女孩子很无耻,很下贱,为了钱竟然可以做这样的事。” 这个话正说到了苏以晴心里。 “没错,姓向的女人确实下贱,哈哈,盛扬......说不准,现在她又接了下一单了呢?没想到你盛家二公子在商场上也算是个翘楚,竟然和这样的贱女人谈感情,我好可怜啊你。”她笑着说。 虽然害怕,但她还是无法忍不住要去刺痛这个男人。 “你确实应该可怜我........我妻子现在生死不明,我还要忍受着恶心,听你污蔑她。”他笑的人畜无害,但浑身散发出冷意,“不过最可怜的人会是你——这点,我可以保证。” 这句话说的苏以晴遍体生寒。 他的浓浓的黑眉压着冷峻的眼眸:“可是你别忘了,她也大学才刚毕业。缺少社会经验,又突然面临失业的危机,家里赤贫,父母不仅毫无助力,还拖后腿,一个人漂泊在大城市,有多么艰难。或许她也就是像那些梦想一夜暴富的年轻人一样不小心中了一个看似简单却实则危险的圈套。或许她犹豫过,也挣扎过.....但铤而走险了。 而这种铤而走险呢,其实连一夜暴富都算不上,只是为了谋生,或许为了梦想,或许为了还债,或许只是为了在大城市有块立锥之地的砖而已......” “而我和你呢——我们这种人,从小有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为我们辈指导人生,规范行为,吃着最健康的食物长大,一路享受最好的教育和师资,拥有别人一辈子也可能无法拥有的平台和资源,只要脑子不傻,一毕业就会看起来事业有成。 所以我们看不起那些为了钱铤而走险、没有阅历又一事无成的年轻人,不仅看不起,还引诱他们去做错事。然后站在高点去嘲笑他们——啊,真tm贱啊!” 苏以晴愣愣地望着他。 仿佛在听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盛扬走到她跟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你——明明可以把家族联姻这种无聊而虚伪的把戏,圈定在我俩之间玩,但你偏偏把她给牵引进来! 你觉得苏家会为你兜底,而我身后有盛家,所以我们居高临下,无所顾忌——但她呢? 她有什么? 她家徒四壁,身无分文,她只有一条命啊!” 盛扬的声音在房间里发出回响。 (未完,明日继续更,太累,太困了~) 第149章 高岭之花 苏以晴见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绝望和悲痛。 她心里莫名涌出极大的幸灾乐祸:“怎么?是她玩不起——死了么?” “死了?你说出来这个‘死’,就这么轻飘飘?”盛扬眼睛都红了,咬牙问,“你们这么漠视人命的时候,可想过她是谁? 她是谁?!” 他上前一步。 厉声道:“她是我盛扬真心真意想娶的妻子!唯一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她是我才三个月大孩子的母亲!” “我不缺钱,也不谋权,只想有个真心喜欢的人陪伴在身边,给我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为此我整整盼了三十年,你知不知道?” 苏以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暴怒。 之前,他都是冷冷的。 男人的怒火是有震慑力的。 苏以晴怕了。 闭嘴了。 但,晚了。 盛扬击掌。 有人推门出来,双手递上一把刀,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盛扬握着刀,笑着问:“要不要把你手上的绳子挑断?偷偷放你走?” 苏以晴知道他不会真心放她出去。 只不过在逗她。 她低头,不吭声。 “抬起头来。”男人冷冷地命令她。 苏以晴抬起头狠狠瞪他。 雪白的刀刃,在盛扬的指腹下轻轻拂过:“我盛扬向来睚眦必报,但也记不得自己头上缝了几针了。你自己说说你要缝上几针才能抵过呢?” 苏以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害怕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急忙撇过头:“你别过来。” 眼见刀尖离开鼻尖不过几厘米,盛扬比划了几下后,像是很为难地在思考:“是在这里动刀好呢?” “还是这里?”他忽然把刀往上挪到她眼睫之处。 “又或者是在这里?”冰冷的刀面已经碰上了她的唇。 苏以晴叫起来:“求你,别......” “别什么?”盛扬轻声问。 “别毁容!求你!”她闭起眼睛。 “不会........” 刀背轻轻压在她脸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然而,没多久, 她感觉到,刀似乎被拿开了。 他很快听到了脚步声和开门声。 睁开眼,盛扬已经走到门口。 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她。 然后就走了出去........ - 盛扬走出门, 把刀递给了边上的黑衣人。 “拔取几根那女人带发囊的头发,在纸巾上取三四滴血液样本,送去ak基因检测中心,和z国带回来的血液样本进行比对。” “是。”男人恭敬地弯腰回答, 转身又把刀递给后面跟着的小弟,“快进去办事!” 盛扬:“后续的事情,我会和贾医生说,你们按照计划把她送到地方就可以。” “好的。秦叔都交代过了。盛总,我现在送您出去?” 盛扬点头。 黑衣人,弯腰掏出门禁卡。 “滴”一声。 门打开了。 他们走出去, 门又重重地合拢。 - 回到暹罗湾酒店。 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盛扬这次依旧没喊醒在车中补觉的小陈。 他插着口袋,在路旁抽了一支烟。 摁灭烟头,扔入垃圾桶。 裹紧风衣的衣领,走入瑟瑟的秋风中...... 并没有目的,随便走走。 可不知不觉,也走了几条街道。 - 回国后,他很少步行这么远的路。 因为到哪都是有车代步。 雨淋不到,太阳晒不到。 一年四季,他都可以穿西装。 这是有钱人的权利。 他和周围那些朋友一样,可以把四季过得只像春天。 可此时此刻,衣着单薄的盛扬,发现骑电动车的人几乎都穿上了羽绒服。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电动车上弄了一种像棉被一样的东西, 在风中开的飞快...... 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也没在意过这些。 甚至,他不知道在这个点,这座城市,竟然有这么多人已经醒了。 打扫卫生的环卫工穿着的是厚重的大衣,也已经踏着三轮车出门了。 卖早饭的铺子已经开始冒着热烟。 菜场附近有几辆面包车,不知道是在卸货,还是在装货。 一个微胖的妇女,费力地从一辆电动三轮车上拖出一个大麻袋,扛在身上。 朝着菜场门口走去。 她的腿脚似乎有些问题,走路看起来不太稳当。 忽然妇女感到肩上一轻。 有人接过了他肩膀上的麻袋。 她抬头,头上的头盔就瞬间滑下来,挡住了眼。 她赶紧把头盔的帽檐往上推—— 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扛着原本在她肩上的麻袋, 走在了前头。 男人身上穿着是质地考究的黑色长风衣。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而斯文的男人。 二十年前她就辍学了,所以学生时代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工作后也没有。 因为她在电子厂。 婚后也没有。 她嫁给了一个烂赌的男人,目前自己在养两个孩子, 生活苦不堪言。 起早贪黑的她,连电视都好久没看了,更别说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但这样的男人突然就出现在她眼前。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光看眉眼,这个人就好看的到让她吃惊的程度。 直觉告诉她,可能一辈子,他们也只有这仅此一面而已。 这个男人,并不是她这个世界的人。 她孩子都两个了,所以也并不害羞。 直愣愣地盯着他的侧颜看了一会儿。 只听男人指着店铺门口堆放的麻袋:“是不是搬到前面?” 她恍惚地点了点头,赶紧跟上去。 男人把麻袋卸在地上。 “里面是蔬菜吗 ?”男人问。 “是冬瓜和包菜。”妇女答道。 “很重。”男人问,“这一麻袋能卖多少钱?” 妇女伸出一双手,想了想:“五十或者四十?” “哦!”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的口子上,“你好像受伤了。” 妇女把手握起,她的指甲很长,里面还有一些泥土。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伤,是主妇手,干活多,秋冬就会开裂了。” 他温和地问:“还有东西要搬吗?” 妇女摇了摇头:“没有了,全部卸完了。” 这时,正好摊主出来找她结算货款。 就这么一打岔, 妇女签好单子,抬头。 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 天快亮了,晨曦渐露。 盛扬驻足站电线杆旁,拿起手机给小陈发了一个定位。 打电话让小陈来接自己。 随后他打开手机,翻开了几张照片。 细细地看了会。 最后把手机塞入大衣口袋。 盛扬拢起手,背着风, 用火机在风中点燃了一支烟...... 别人不知道青栾县,可他知道。 他很多年前,跟着音岚去过那里“支教”...... 而他们发给他的这些照片,还是让他很意外。 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里竟然还有那么贫穷的人家。 从照片来看——她的家里可以说是破破烂烂。 养父据说是个一事无成只知道家暴老婆和女儿的烂人。 养母目光呆滞,一看就是被生活吸干了的女人。 还有一个上中学的弟弟。 她不是什么名门千金, 她不姓苏,她姓向。 她叫向苒。 第150章 一身正气 吱嘎,一声。 门又被推开。 苏以晴以为是盛扬去而折返, 没想到走进来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他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盒。 诡异地笑着朝她走来...... “你干什么?”苏以晴呵斥他。 那男人也不说话,一上来就揪着她的头发,用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很快,她视线模糊,瘫软无力, 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苏以晴发现她又回到了被关的房间。 只是睁眼的时候眼睛疼痛 。 发胀。 眼皮感觉什么东西被勒住一样。 脸上火辣辣的疼。 鼻子也疼。 回想起盛扬之前说的让她自己算一下应该缝多少针, 苏以晴崩溃了。 她忍不住哭吼起来。 看守她的人,捂住耳朵,打开了房门,很嫌弃地瞧了她一眼:“吃药了。” 苏以晴的情绪像野兽一样地爆发:“你们不是人,你们都是畜生!” “你们划破我的脸,我要你们偿命!” 那人掐着她的脖子:“青天白日的,嘴巴放干净点,胡说八道什么?” 苏以晴低头去咬他的手腕。 那人吃痛,顺手甩了个巴掌——“给你个教训,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个个都是文明人,将来鼻子歪了也是你自找苦吃。” 一阵剧痛,苏以晴觉得下巴像脱臼了一样。 那人拿出一盒药片在她眼前晃:“到底是吃还是不吃?要是感染脸上烂了......” 苏以晴看了一眼药盒上写的是某种抗生素的名字。 她犹豫了...... 那人抠出几颗药,握在手心,递到她的嘴边....... - m国的北部,天气依然炎热,但山上却是凉爽。 这一路上,莫少华谈笑风生。 向苒时不时搭上一句——算是回馈一点情绪价值。 吉普车穿行在盘山公路。 向苒才知道,原来莫少华有香港护照。 谢菲尔德的商科毕业。 原来——有钱人的路线都差不多。 向苒恭维了几句。 谁知莫少华笑着说:“在古代,我们这种叫做家生子。” “家生子?”向苒问。 “我太奶奶是许西岭爷爷的奶娘,不过到了我父亲那一辈,莫家沾着许家的光,自己也有了一些产业,但依旧和许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是这样啊。”向苒不想知道他那么多的私事,对于男人滔滔不绝的分享欲,她保持警惕。 于是扯开话题,“对了,莫经理,你出来这么久了.......公司里的事怎么办啊......” “首先,只有你一个人喊我莫经理,人家都喊我莫总。” 向苒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我去年跟着夏芸去签合同的时候,看到你坐在经理室——” “因为你是夏芸的朋友,所以那天我才接待了你。”他笑了,“我们家中介和租赁相关业务,都是我在负责。但做我们这种业务的办公楼里确实不需要雇很多人,对吧?” 向苒懂了,公司里没有人管莫少华。 他也是boss。 所以他想在外面待多久,就多久。 - 晚上宿在一家山上的民宿,老板是华裔二代。 他们晚上分别住在两个房间。 但奇葩的是这两个房间中间是连通的,只有一个帘子隔开。 向苒有心想提出换房间, 但又怕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惹起莫少华不快。 吃完饭,向苒逗了一会民宿老板家的孩子。 一个孩子约摸六七岁大,黏在向苒身上,还偷偷亲她的脸。 向苒教了他几个英文单词,他就一直搂着她“向老师”、“向老师”喊 个不停。 老板的另一个孩子还不会走路,只是抱在手里比松暄重多了。 一问老板娘,才知道这个娃娃已经九个月大了。 母乳还喝着。 长得很壮。 向苒的母性使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看孩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 莫少华打趣她:“他家的孩子怎么都喜欢你?” “我也奇怪,明明我现在像个男人.......” 晚风吹拂着她的白衬衫,身形勾勒出来,莫少华别开眼:“现在的孩子都眼尖。” “啊,怎么说?” 莫少华不愧是叔味浓的那一代人,笑着说:“听说孩子最能分辨一个女人善不善良,要想知道女孩值不值得交往,就把她往孩子中间带,如果孩子喜欢,那就准没错。” 向苒想告诉他这种想法过时了。 于是和他开玩笑:“莫经理,你可千万不要被这样的言论带偏,老板他儿子刚才黏着我,是因为我偷偷塞了一把糖给他。” 莫少华:“.......” - 洗完澡,回到房间。 莫少华主动睡在靠外的那一间。 拉上帘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她的动作很轻。 但还是让莫少华竖起了耳朵。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登徒子,一个变态。 心跳都开始加快了。 莫少华作为一个男人,老早就听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落难人妻”的吸引力,在这个夜晚, 突然就放大了。 当然他还只是局限于幻想。 想起在z国的那个雨夜。 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靠着他后背。 等着获救的时间里, 两人躲在那么狭小的塑料布里躲雨。 那天,他在那种时候,竟然破天荒地有了反应。 “向苒——你要睡了吗?”莫少华忽然出声。 “没有。才不到八点,还早呢。莫经理,你有事吗?” “只一个帘子,你害怕——吗?”他轻声问。 “不怕,因为我刚才问民俗老板娘借了把剪刀,放在了枕头旁边呢,晚上如果有坏人闯进来,我来对付。”向苒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莫少华有些气急败坏。 第151章 虚惊 “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向苒故作轻松地问他,“莫经理,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向苒:“那你结婚了没 ?” “没有。”莫少华说。 “那你觉得夏芸怎么样?”向苒问。 莫少华:“她太......新式了。” 莫少华原本想说“open”,但怕这个词听起来有些负面色彩。 绞尽脑汁,才想出“新式”这个听起来中性一点的词。 “新式?所以......莫经理喜欢老款的?”向苒忍不住笑出声。 莫少华也和她起开玩笑来 :“嗯,最好是那种山里姑娘,扎个长辫子,名字叫小芳、小花那种的。” “可是我听说城里才有个姑娘叫小芳呢。”向苒说。 不知道莫少华是不是在香港长大的, 反正听他好像没听懂向苒说的老梗。 只听他接着说:“夏芸应该觉得我就是个大叔了,她喜欢小鲜肉的。” “不会,不会,夏芸以前说过自己的上限可以接受大二十岁的,莫经理今年多大?” “三十三岁。”莫少华说道,“好了。你别乱牵线了,我和夏芸只是朋友。她父亲和我的生意上有些往来,我不需要你介绍对象,而且我现在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莫少华心想,自己也没完全撒谎。 至少在去z国之前,这话是没什么毛病的。 “莫经理是受过情伤吗”向苒问。 “不能归类于情伤,应该算是阴影。多年前,我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虽然彼此间也没什么太浓的感情,但年龄合适 ,家里条件也好,所以我那会也算是向往婚姻的。不过临近婚礼,却分手了......因为——” 向苒等着他说下去。 但过了良久, 只听到莫少华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 他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 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 莫少华接完电话, 点燃了一支烟。 其实他刚才是想把向苒当成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把余下的话全部说完的。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莫少华发现她有一种循循善诱,能让男人放松下来敞怀倾诉的天赋。 可奈何接下来他想说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于是,他只能在心里说完。 分手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和前女友在婚前做了生育相关的检查, 报告检查显示有弱精症, 然后,对方以此为借口,提出了分手。 这事,曾一度在小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从此,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少华对男女之事,有了阴影。 似乎......那方面也有了些问题。 后来他不是没接触过漂亮的、年轻的女人, 但......都不行。 不过这些话,莫少华是说不出口。 毕竟,男人只有变成照片挂在墙上, 才会承认自己不行。 他吐了一口烟, 看到民宿老板的儿子朝他走了过来:“莫叔叔 ,向老师呢?” - 莫少华出去后, 向苒反而放下心来。 她笑着摸了摸那把民俗老板儿子给她的玩具小剪刀。 随手扔桌子上,扔的老远。 - 揉了揉小腹。 这几天隐隐作痛。 不知道是不是来大姨妈的时候泡在湖中的原因。 毕竟也是做妈的人了,向苒也有了这方面的常识。 她估了下疼痛的位置, 怀疑是经期时逆行感染, 发炎了? 哎。 不过,这还不是最担心的。 那天她逃命时候还呛了不少sl的湖水。 向苒亲眼看到那些水上难民吃喝拉撒地全部在湖里。 还有他们把一些死去的小动物也扔在湖里。 说真的, 她好怕湖水里有寄生虫什么的。 不过当下也顾不上这么多..... 当然能找机会回国做个检查是最好的了。 至于小腹疼的症状,这里医疗条件不咋的,也只能先嗑几粒抗生素看看。 - 不过,就算身体不舒服, 她坐了一天车,还是累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腹部暖暖的。 梦里有人在轻轻地帮她揉着小腹 。 竟然是盛扬? 狗男人正朝她笑呢。 她拂开他的手:“我才不要你揉。” 他笑着,去掰她的身子:“怎么了?” “都是你,都是你!我肚子很不舒服,都是你害的。我在水里待了多久,知道吗?你竟然还派人在岸边鸣枪吓我?” 向苒挣扎着想爬起来,像以往那样抡起拳头去捶他。 可盛扬按住她:“别动,我再帮你揉揉。” 于是,他继续揉啊揉。 确实好像舒服了些。 只是在梦中的向苒也有些逻辑—— 盛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可确实好像有只手在她小腹上。 这......感觉也太真实了些吧。 但这里没有别人......难道是莫少华? 向苒吓了一个激灵,爬起来——睁眼一看。 竟然是民宿老板家的小孩哥 ! 他正用小手在捏搭在她小腹上的毛毯。 毛毯上有一只猫咪,上面绣了几根绒线装饰的胡须。 这小屁孩刚才就在揪猫的胡须。 “去去去,回你妈妈那儿去,我肚子不舒服呢。”向苒赶他。 “向老师,你肚子不舒服,是想要拉粑粑了吗?”小屁孩睁大眼睛,一副很关心人的样子。 向苒:“.......” 小屁孩主动伸手去按她肚子, 一边揉,一边笑:“小向老师,我妈妈说,粑粑拉不出来,可以先揉揉肚子呢。我来帮你揉。” “没有。老师只是.......吃坏了肚子,你赶紧去找妈妈吧。”向苒披了个外套,汲着拖鞋,把小屁孩送了出去。 刚好遇到老板娘在外头找儿子。 老板娘二话不说,先给向苒道了歉,直接拎着小屁孩的耳朵就走了。 - 再回房间来 ,向苒怎么也睡不着了。 风拂动着门帘。 像一道招魂幡。 她拿起手机,联上了民宿的网,刷起了短视频。 来缓解焦虑。 毕竟活在当下最重要。 先刷刷短视频,来点精神鸦片,缓一下吧。 就这么刷着,刷着。 一则关于“奥斯卡”的新闻跳入眼帘——《奥斯卡妖娆露面h机场,手抱婴儿与助理同行?》跳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不是盛冕吗? 向苒的八卦心燃起来了。 再往下翻,又是一则爆炸性的新闻——《乌龙一场,奥斯卡护送侄子赴澳?豪门盛家大揭秘!》 向苒的心都揪起来了。 视频上抱着孩子的人是盛冕无疑,但后面还跟着高阿姨。 怎么回事? 盛扬要把孩子送去澳洲? 送到苏以晴母亲家去养吗?还是说苏以晴抢着要孩子? 或者说盛扬要折磨孩子以此来报复? 这狗男人,简直.......太令她失望了。 不是发过誓吗? 怎么都做不到呢? 难怪有人说男人发誓和撒谎都是家常便饭。 向苒对于盛扬的滤镜碎了。 把全天下的男人都骂了一通。 可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这事有蹊跷。 真的要把松暄送去澳洲,他也没必要让盛冕送去。 盛冕本就在t国和东南亚的娱乐圈有些热度, 而盛扬一向比较低调的人...... 除非是他希望这个消息会发酵, 有人会看到这个信息..... 这么分析一番后, 向苒心虽然还揪着,但也稍稍安定下来了些。 第152章 真假 在盛松暄百日宴前三天, 苏毅隆夫妇准备从澳洲回国参加外孙的百日宴。 苏毅隆在出发前给女儿打了视频,却是女婿接的。 说是派人来机场他们,中午先去锦绣山庄家里坐坐。 - 苏毅隆本是家族里属于性子闲散的人,所以他对盛扬这个上进心十足的女婿很满意。 一听盛扬还安排了司机来接机,就更是觉得这个女婿做事妥帖。 倒是苏夫人心里有几分不安,上飞机前打了个电话给苏跃。 电话打通了,却没人接。 不过上了飞机,苏夫人也就没心思担心了, 反正落地就能见到女儿了。 - 出了机场,苏毅隆夫妇坐上了盛扬安排的迈巴赫。 苏夫人打电话给女儿还是没人接。 她问小陈:“是直接去家里吗?中饭也是在家里吃吗?” “是,太太和盛总都在家里等着您二位了。” “怎么,以晴都不接电话呢。”苏夫人向老公抱怨。 “毕竟是做妈了,兴许她在抱孩子呢,手机不在身上?”苏毅隆想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陈没有吭声。 他的驾驶水平很好,把车开得平稳。 这时却有两辆黑色的越野车超过了他们。 苏以晴坐的是第一辆。 第二辆车上坐的是曾阿姨和苏跃。 - 一早,苏以晴被反绑着手,由一个蒙面的女人用刀顶着她背心去了卫生间。 有人帮她洗脸,洗头。 沾了了水,脸上也未见疼痛。 起先苏以晴还以为自己的脸被毁了,但后来有人还给她上了妆。 那人的指腹摸在自己脸上,倒好像并没有触及到什么伤疤。 眼睛也消肿了。 最后还有人拎来了一身亮闪珠片点缀的金属色礼服, 苏以晴一下子认出来了——这本是她自己衣柜里的一套定制礼服。 “你们搞什么鬼?为什么要让我穿这个?”她问。 那个蒙面的女人笑了:“小艳姐难道是想穿比基尼去赴会吗?” 苏以晴问:“什么会?” 蒙面女大笑:“要么是认亲大会咯?” “盛扬呢?他人在哪里,他想干什么?” “我没听说过这里有姓盛的!”蒙面女拿了块黑布蒙住了苏以晴的眼睛,又扯了她手上的绳子,“别废话,跟我走吧。” - 苏毅隆夫妇下了车,盛扬亲自在门口迎接。 苏氏夫妇上次见盛扬还是在一年多前的婚礼上,此刻再瞧他。 只是看起来消瘦些, 但风度更甚。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一向挑剔的苏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容。 盛宅107号的老宅,她去过。 但这锦绣山庄的新房还是第一次来。 看花园的设计风格清新简约,别出心裁。 但进入屋内,尤其是客厅陈设又不失大气。 苏夫人问:“以晴呢?还在楼上吗?” 盛扬把他们迎进客厅:“马上去请,您先里面坐。” 令苏毅隆夫妇有些意外的是,没想到客厅里已经有人了。 他们俩本以为是家庭小聚,没想到家里还有别的客人。 一看,苏以枫竟然也在。 盛扬先拉着宋楠,为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海岳集团的董事长宋总。也是松暄的干爹。” 夫妇和宋楠握完手,又和苏以枫寒暄了几句。 看到边上还站着一位僧人。 微微诧异。 盛扬给苏毅隆介绍说:“这是慧山寺的师傅,下山给宝宝送平安松的。” “哦,多谢师傅。”苏夫人双手合十。 僧人弯腰,微笑。 “盛扬,还有其他客人吗?”苏毅隆问。 盛扬:“还有一些没到。爸,妈,您们先坐。” 一声“爸”,把苏毅隆喊的乐开了花。 苏毅隆也不客气,拉着老婆直接在朝南的沙发椅上坐下。 但一坐下,盛扬就郑重其事地说:“其实今天请二位来这儿,有家事要商量。” 慧山寺的僧人起身:“既然盛总谈家事,小僧先行回避。” 盛扬:“麻烦师傅请在次厅稍坐片刻,我和有事要与你说。” 说着就有人引着僧人往外走去。 “那我.......”宋楠看向盛扬。 盛扬挽留:“宋总留步,你是松暄的干爹,也是家里人。” 客厅里只剩下四人。 盛扬面色沉重:“岳父、岳母,盛扬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请二位定夺。茶水我们晚点再上。” 苏夫人听闻脸色一变, 女儿到现在还没露面,有点不妙的感觉。 而苏毅隆则是压下惊疑,面不改色地问:“什么事情 ?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我们帮忙吗?” 盛扬看着这位岳父说话的样子,差点晃了神。 其实岳父的眼睛和嘴巴其实很像妻子。 尤其是嘴。 甚至松暄和苏以晴也是如出一辙的唇形。 “确实有一桩事情。”盛扬回过神来,“必须请二位才能帮忙。” “哦?”苏毅隆看了一眼苏以枫,见堂侄的表情似乎他也不知情,便问盛扬,“不知道是什么事?” 盛扬站着说道:“前不久,我从z国出差回来的前一天,曾阿姨也陪着以晴从澳洲回来了,但我家中的阿姨和司机都发现——不对劲。” 此话一出,众人除了宋楠,都神色一变。 苏毅隆忙问:“什么不对劲?” “从澳洲回来的苏以晴不对劲,我们观察和试探了一番,发现她是假的!”盛扬的咬牙,“但那女人死不承认,曾阿姨也一口咬定她是货真价实的苏家千金,可我盛扬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人吗?我怎么可能分不清生活了一年多的枕边人?我能分不清谁是孩子的母亲?” 苏夫人脸色大变,问他:“盛扬,我们以晴现在人呢?” 苏毅隆则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确实是匪夷所思, 胆大妄为,不知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竟然欺诈到我盛扬头上来了。现在我真正的妻子下落不明,怎么能放过这些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暗中查了一下,这个女人的长相和身份竟然和一个夜场的网红陪唱小姐八九不离十,这女人签约的公司有黑社会背景,那边派人看过,一口咬定是他们夜场逃走的小艳姐,他们当时就立即要带走,我也没办法。” 盛扬一边说,一边察看苏氏夫妇二人的神情。 苏毅隆是惊,苏夫人则是怕。 “但为了谨慎起见,也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今天我还是请娱乐公司那边把小艳姐先带给二位瞧瞧,总不会有父母认不得亲生子女的。” 盛扬击掌。 戴着黑色头套的苏以晴反手被系着扎带,被两个人押着走上前。 苏氏夫妇大惊。 因为从身形来看,这女人确实很像他们的女儿。 苏以晴的头套被盛扬伸手一把扯开, 只见他冷眼说道:“小艳姐,听说你一直那吵着要见我岳父母,我今天就让你见见。我盛扬不信假的,能被认成真的!” 第153章 手段 头罩被掀开的一刹那。 苏以晴还觉得室内光有些刺眼。 她用手挡了一下,但很快就看清了自己父母。 她想冲了过去,但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人拉住。 “爸,妈,快救我!报警!盛扬他是个疯子,他竟然把我囚禁起来了。”苏以晴大叫。 可客厅里的人,一时之间没人出声。 因为大家都在看她的脸——一张典型的网红脸 。 尖下巴,嘟嘟唇,满脸的科技填充感。 宽大的欧式双眼皮上还有未消肿的痕迹。 鼻子看起来就是植入了假体。 不能说丑,也谈不上美。 但和之前的“苏小姐”是完全不一样了 。 苏夫人虽然已经猜到几分,但猛然看到女儿的模样,眼神中也有了几分迷茫。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毅隆望着眼前的哭喊的女子,上前几步,定在那儿,细细地看着。 “爸爸,快点救我把盛扬抓起来,他是个疯子啊,他把我关了起来!还派人用刀毁了我的脸。” 苏以晴捂住脸,跪在地上,像是支持不住了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爸妈,你们还记得吗?十五岁的生日,你们送我一条五克拉的钻石戒指,十六岁那年你们带我去了冰岛看极光,十七岁那年的暑假,我们全家在冲绳度假,十八岁那年爸爸在港城租了条游艇,给我办了生日party,以枫哥哥也在。” 声音凄惨,苏毅隆和苏以枫听了之后明显动容, 苏以隆正要上前去。 盛扬冷笑:“不愧是夜场的头牌,演技是一流。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念几句老掉牙的台词就想要蒙混过关?” 盛扬转身对大家说:“其实在各位来这之前,我今天已经让受邀请来的一位女医生朋友检查过这个女子身体,发现她根本不是一位三个月前顺产的经产妇。当然,既然岳母来了,我还想请岳母亲自查看一下,这样才放心。” 苏夫人站起身,声音尖锐起来:“你说什么?” “岳母也是学医的,一定知道顺产的产妇和没生过孩子是有区别的,其实只要懂些常识的.....男人,也都能看出来。只是.......”盛扬侧头瞥了苏以晴一眼,眼中满是鄙夷,“我盛扬眼里只有松暄他母亲一个,别的女人我当然不屑看一眼,所以刚才让学医的女性朋友去小房间帮忙检查了。” 苏以晴蹲下来,浑身颤抖,浑身都是抗拒的神色。 盛扬从大衣口袋,拿出一本病历,递给了岳父——“这是以晴生产住院的病历,有最后产程的助产正中切缝合术,您看一下。” 苏以隆翻阅后又把病历递给妻子。 苏夫人拿着病历,神情复杂。 宋楠这时开口了:“苏夫人,要不找个小房间,您亲自查看一下? 毕竟事关真假,在场都是男的,去查看不合适。您又是年长的长辈又是女的,这个疯女人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也不会吃什么亏。我那位学医的女性朋友也还在小房间内等候,应该还没有走,倒是可以协助您一起再看看。” 苏夫人咬牙。 其实她后来一听声音,就猜到现在这个满脸科技感的女人实际上就是女儿。 至于为何脸上充满科技感,不用说,就是“女婿”的手笔。 只是丈夫还不知情。 可恶的是这个女婿来了个“鸿门宴”,摆明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要朝他们发难的。 苏夫人看向苏毅隆, 苏毅隆却问:“你要不要去——” 苏夫人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女儿。 心一揪。 眼见女儿的容貌突然遭变,精神面临崩溃,已然情绪失控了,她如忍心把伤害又加在女儿身上去重复一遍? “不必。”苏夫人合上病历,抬眼对上盛扬的视线说,“既然盛扬都安排医生朋友检查了,我又不是学妇产科的,不用再多此一举。只是——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不简单也很简单,在这之前,我家的阿姨也试探过,这个女人的回答漏洞百出,她不会抱孩子,也不记得通乳师的模样,甚至不记得我和松暄母亲之前在慧山寺许的愿。” 盛扬从口袋掏出录音笔,声音森冷,“这里刚好有一段录音,岳父,岳母不如听听?” 录音键打开。 先是盛扬的声音。 【“以晴,那天你在许愿牌上面写了三个愿望,还记得吗?第三个愿望是——你希望为我生个大胖小子。我在想.....如果你最后生了女儿,会失望吗?”】 接着是苏以晴的回答——【“当然记得了!肯定是生儿子更好些.....”】 录音放完,盛扬果然又请出了刚才在侧厅的僧人。 僧人从古僧袍中掏出一个木盒,递给盛扬。 盛扬取出一枚许愿牌,正面展示给众人:“这才是以晴写的许愿牌,梁诗正体行楷 ,字迹清秀,但上面写的愿望没有一条和生儿子有关。这个慧山寺僧侣可以作证,自许愿牌挂起那天,寺院还为此装了监控,可以证明许愿牌没有被替换过。” 僧人也说道:“这个小僧确实可以作证,去年秋天盛总夫妇来慧山寺上香许愿,小僧就陪在身边。” 盛扬把许愿牌放回木盒,双手递交给僧人:“还请师傅把许愿牌带回寺庙,我改日再去为爱妻请平安香。”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绝无可能是嫂子,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指使的,手段也太拙劣了,不要说是盛扬作为丈夫——就是我瞧着她也不像!”宋楠安慰道,“盛扬,你冷静下.....和苏先生商量下怎么处置这个女人,我先送师傅出去。” - 苏以晴趴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哭喊:“妈。我是以晴啊,我的身份证和护照被收了,真的假不了,你上前来仔细看看我,妈妈!” 盛扬冷笑踱步到苏以晴面前:“哦?照你这么说,你如果是真的苏以晴,那一年前和曾阿姨一起住进盛家为我生儿子的妻子,竟是假的吗?” 他转头看向苏夫人,“生孩子和产检的时候,不是住进了岳母有股份的医院吗?难道住院信息也可以造假?” “盛扬,你装什么装?难道你不知道苏管家他们找了个山里的女人来顶替我吗。”苏以晴指着盛扬大骂。 盛扬回头看向苏毅隆,冷冷地发问:“岳父,你听到了吗?她说——苏家找人送了个冒牌货嫁进了盛家? 照她这么讲,苏家的人当盛家人是软柿子吗? 苏家如果这么做,把盛家置于何地? 幸好,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连宋总都走了。 要不然,这样不三不四的话传出去,恐怕苏家立即要登上报纸头条,被人耻笑苏家人育女无方,行径败坏,百年苏家的声誉就此毁于一旦!” 第154章 案中案 “不可能!苏家不会做这种事,我苏毅隆也绝不允许女儿这么胡闹的。”苏毅隆脱口而出。 苏以枫也帮腔:“盛总,苏家的人到了我这代,虽然不如从前——有纨绔些的,不成器的,平庸像我这样的,但不至于有这样......简直是乱来的人。这里恐怕有什么误会。” 盛扬抬眸,问苏以枫:“以枫兄,去年你因物流园区项目的事来家里拜访过我和以晴,当时你觉得以晴是个山野村妇吗?觉得长相和之前不同吗?难道是现在这个女人更像以晴?” 苏以枫心想自己不过是苏以晴堂哥。 他瞧了一眼对面那网红脸的女人, 既然人家做老公的都这么一口咬定这是假的,他还能说什么? 再说上次见到盛扬夫妇,两人看起来十分恩爱,没什么异常啊。 于是说道:“并没有不像啊。说实话这位.......确实面目和以晴大相径庭。” “那是因为盛扬划破了我的脸!以枫哥哥,你看我的脸.....怎么样了?我的脸怎么样了?”苏以晴像惊恐发作一样,大喊。 “你——没有破相.......”苏以枫看女人已经快疯癫。 有些不忍,于出声告诉她。 苏夫人淡淡地说道:“盛扬,我看她的脸是最近才做的手术。明显重睑术的疤痕还在,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还是岳母观察细致。应该是她背后的人怕事情败露才指使她整的容,但整成这样不是更好吗?以后她就不能冒充我的妻子,也不能冒充你们的女儿,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盛扬抚掌冷笑。 他那张英俊的脸冷若冰霜,之前对苏氏夫妇的客气也荡然无存。 苏夫人挑眉:“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事关苏家的清誉,我看还是请警方来介入比较好,如果真的是有人冒充,以晴她这个人单纯好骗也未必知情。验验指纹,验个血,总能多一些线索。说不准是苏跃和曾阿姨找来的什么人,一起做的坏事。” 盛扬一听苏夫人是要把向苒也牵扯进来。 还想把责任全部推到阿姨和管家身上? 都这个时候了, 她竟然还觉得苏以晴那个疯婆娘是无辜的? 盛扬克制住愤怒。 他抬头,微笑:“岳母这请警方的建议是不错,只是真的有人要冒充,她周围的人怎么会不知情呢?算了,报警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无论真假是非,我们盛家总是受害者,我举双手赞成,只是......” 苏毅隆瞧他话中有话,欲言又止,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里又牵扯到另一件案子。”盛扬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案子?”苏毅隆问。 “我在婚礼当天被人用酒瓶砸破头,被人故意伤害的案子。”盛扬指了指自己头,“我已经恢复了当天记忆,并且找到了那日对面楼顶的监控视频,之前我一直没有提起,还以为是自己老婆砸的,夫妻之间,挨了这一下,我也就算了。但现在我又何必吃这个亏?” 苏氏夫妇听了愣住了。 苏以枫问:“盛扬,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我怀疑砸我的就是这个女人。整个事情我怀疑就是一个圈套,婚礼那天她就砸了我头,仓皇逃走,想嫁祸别人。”盛扬摸了摸脑袋皱眉,“这案子破起来也十分简单,证据充足,她砸了我头,看我倒在血泊中,放任伤口流血,没有急救措施,故意伤人罪是逃不了,这官司打起来,三年有期徒刑是最起码的。不过......依照我的性格肯定要往故意杀人罪名上告。” 苏毅隆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女人。 含着泪的眼睛,里面闪着悲痛与无助,只是因为刚做了双眼皮手术,表情不自然。 但哀伤是真的。 再看一眼盛扬,神情森冷坚硬。 苏毅隆深知他的好女婿正在逼他夫妇二人表态。 看女婿步步紧逼, 苏毅隆稍微一推断就猜到地上这个可怜的、面容全非的女人才是女儿。 她任性妄为逃婚,找了人来代替,还生下了孩子。 并被盛扬识破了。 只是这女婿心高气傲,肯定是受不了,所以才做了这个局,目的也很明显。 要么让苏家丢了脸面,要么让苏家放弃这个女儿。 但他对外正式公开的孩子,只有苏以晴一个。 所以......无论怎么选,他都会丢了这个脸面。 何况女儿已经养了那么多年,和自己长得又像,绝对是他的骨肉。 说放弃就放弃吗? 他看向自己的太太, 苏夫人躲闪、复杂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自己可能是唯一瞒在鼓里的人。 “曾阿姨和苏管家呢?他们一定也被请来了吧?”苏毅隆的怒气再忍不住了。 “没错,已经等候多时。”盛扬说,“先请苏管家过来吧。曾阿姨年老体弱,先让她缓缓气。不过呢苏管家提供的供词又是个新案件。” “我刚才 听岳母说找警方介入,我十分赞成,也想着警方或许能调查一下。”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凛。 苏夫人怒目:“那么我们就听听吧。” - 苏跃头上也是套着黑色头套,他很快被人推了上来。 头套被 扯掉。 苏跃居然立马跪下了。 这倒把苏毅隆夫妇吃了一惊。 苏毅隆上前问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苏跃!” 盛扬拿出录音笔笑道:“这是苏管家转给我的录音,是苏夫人妹妹钟教授和苏管家的一段通话记录,我也不知道真伪,如果是真的——那么钟教授应该可以判个故意杀人未遂吧?” 苏夫人听闻神色巨变,看着苏跃。 但苏跃低头不看她。 只低声说道:“夫人,我是为了救小姐,他们威胁我要毁掉小姐的容貌,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 盛扬:“苏管家,你做的不错,可你搞错了对象吧,不过现在这个女人不仅没有毁容,还修整了一下,你瞧,她现在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跃抬头,在刺眼的光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毅隆夫妇,旁边是苏以枫少爷,还有.......一个蜷缩在地上,大眼尖下巴的网红脸女人。 正鄙夷地望着自己,发出一阵冷笑声。 “小姐——是你吗?”苏跃茫然。 苏以晴不知道是在笑苏跃,还是自嘲她自己,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愚不可及!” 盛扬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气定神闲地打开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第155章 悬案 大家屏气凝神。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姐说了,只有把她控制在澳洲才稳妥,她知道太多的秘密了,留在国内就是隐患,万一哪天她要挟我们讹钱,呵呵,狮子大开口也说不准。】 除了苏以枫对这个声音不太熟悉,但其余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尤其是苏夫人脸已经开始扭曲。 很快苏跃的声音响起:【把她控制在澳洲?夫人她打算怎么做?】 大家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齐刷刷看向苏跃。 女声:【姐姐她怎么可能动手做这样的事?这些当然是我们来处理。你们家夫人自然要把这些事撇得干干净净的。你看她在这个事上出过面吗?苏跃,你在苏家做事这么久了,这些道理都不懂? 你也别怕,总之也没有那么难,我在实验室里拿了一些‘药’,到时候你拿点给她服用。并不会致命,只是服用几次之后会让人神经受损,死人........是不会开口说出秘密的,但植物人也不会。】 录音戛然而止。 盛扬把录音笔塞入裤兜:“全部的录音我都有,这只是片段......但已经够惊人的了。” 苏毅隆的脸色很不好看。 偏自己的夫人此刻连正眼都不瞧他。 再看苏以枫,他看向苏夫人的眼神都有了怀疑之色。 苏夫人却咬牙辩解:“可笑!这录音分明是假的,根本不是我小妹的声音。” “或许吧,但......真伪——只有苏管家知道了,或者可以交给警方进行刑侦技术手段去破解一下。”盛扬扯了扯嘴角,“反正苏管家的手机在社团那儿,随时可取。” “曾阿姨呢?她人在哪?”苏毅隆问。 盛扬:“哦,是啊。差点忘了——曾阿姨休息了那么久,应该缓过来了吧?我打个电话问问。” 很快,门外有人拖拽着一个老太太进来。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曾阿姨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奄奄一息,反而力气大的很,她两脚乱蹬,嘴里还叫喊:“要弄死人啦,出人命啦,哎呀——我的老腰啊。” 拖着她的两个人一脸嫌弃地把她扔在地上。 曾阿姨本想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却看到客厅里站满了苏家人。 “夫人,先生!快救救我,救救小姐啊,姑爷他把我们关起来了。”曾阿姨大着嗓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要晕厥过去一样。 可她一低头,瞥见了跪在地上的苏跃。 曾阿姨大惊:“苏管家,你——怎么跪着?” 再看苏毅隆和苏夫人面色沉重,苏以枫的一脸难堪。 曾阿姨立马也想到了什么,惊恐地转头问苏跃:“苏管家,你都告诉他们了 ?他们都知道了?你说了?小姐怎么办?” 苏跃神情麻木:“小姐她——” “小姐呢?小姐在哪?”曾阿姨问。 苏跃伸手朝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一指。 曾阿姨捂住了嘴,可还是叫起来:“小姐,小姐,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呵,毁了,是吧?”苏以晴失神落魄地站起来,她颠颠撞撞地朝前走去。 盛扬也没有拦她。 最终,她站在一个红木柜子的玻璃前,定定地看着——发出一声怪叫。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父母看她的神情为什么那么古怪。 而苏以枫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困惑。 原来—— 曾阿姨叫道:“小姐你别急,脸可以修复的,小姐。” 苏以晴一下子晕了过去。 苏夫人嘴里喊着:“以晴,以晴啊。” 刚要走过去。 却被苏毅隆一把拉住了。 只曾阿姨一个,连爬带滚地过去,扶起了苏以晴, 拍了拍她胸口,苏以晴才悠悠转醒。 苏夫人松了口气。 盛扬敛容,正色问苏毅隆:“听岳母这么称呼,难道是......社团那边认错了人?这个女人真的是苏以晴?难道真的是苏家众人合谋来欺诈、骗婚我?” “不可能,苏家人不会做这种事,我婶婶她.....估计也是被这一连串变故,弄乱了神智。”苏以枫赶紧给苏毅隆使眼色。 苏毅隆僵立在那,他本就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家排行也不是老大,事事都听哥哥们的主意。 这时左思右想的,不下了决心。 可盛扬像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似的——“也是,想必这些人疯疯癫癫,唠唠叨叨的,扰了二位长辈的心神。要不......先把他们请下去?” 不等苏氏夫妇回答,盛扬击掌。 进来几个人。 把曾阿姨,苏跃,苏以晴三人,扯的扯,拉的拉,抬的抬,全部“请”了出去。 “我手里还有一份资料,想请岳父大人单独过目。”盛扬转身走到一个柜子前,在暗格里伸手一拉,拿出一叠文件资料袋,“这里一份dna鉴定书。上面的dna样本供方有注明,鉴定内容也写的很清楚。” “另外还有一份y省青栾县的某村村民走访报告和松暄他母亲有关。”盛扬把文件袋交给苏毅隆。 盛扬也不顾苏毅隆脸上错愕的神情,只淡淡笑了笑:“或许岳父大人要好好的看看这些文件,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去准备茶点。这里没有外人,其他的客人也被宋总招呼去花园喝茶了。我先去瞧瞧,过一会再来招待。” - 苏毅隆翻开报告,上面夹着一张便签。 材料1样本来源:盛太太; 材料2样本来源:“小艳姐”。 看到最后,他的手都颤抖了 苏夫人看着丈夫神情不定,也凑过去一看。 第156章 往事 苏夫人看到最后, dna亲缘鉴定关系意见一栏上看到了“同胞姐妹”四个字。 她是学医的,自然什么都懂了。 只见苏毅隆又打开了盛扬说的走访记录, 他一字字看下去, 更是困惑不已。 他抬头:“钟菲,你当年去——” 苏夫人神情复杂,看了苏以枫一眼:“以枫,我和你叔叔有些事要谈——” 苏以枫是个识趣的人,虽然心中好奇,但立马对苏夫人说:“我刚好要去趟洗手间。” - 待苏以枫离开后。 苏夫人才抬头对丈夫说:“毅隆......你先不要生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以晴做的这个事的,本也想找机会和你说,但你现在一直住在墨尔本——” “哼,你别扯这个,既然知道这个事?竟然由着他们胡闹?女儿可一直是你在管,你在教的,你就这么教她的?”苏毅隆瞪眼,把手中的报告甩了甩,“现在怎么收场?” 苏夫人没想到,这多年了,苏毅隆依然是这副样子。 她也不装了,冷冷说道:“笑死了,以晴说到底并不是我的孩子,我是从小养出感情来了,才把她视如己出,而你现在一门心思只有你那墨尔本的‘解语花’,你这些年对女儿花过心思吗?我不戳穿你,你竟然还有脸来问我?再说了,要不是当年你贪恋西南蛮族的异域风情,怎么会有今天?” 苏毅隆冷笑:“呵呵,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怀不上?你把以晴视如己出,难道不是也想着抓个孩子在手中,有个依靠?” 苏夫人被激怒了,拍手:“嗯,恭喜你,一下子又冒出一个孩子来。不过,我倒要问一句:你后来知道我怀不上,怎么不和我离婚?还不是舍不得我们钟家的助力? 苏毅隆,你现在倒要想着苏家脸面了? 你有脸吗? 怎么有立场来说我? 这还不是你们苏家的破事!” 苏毅隆扯了嘴角:“你确定这只是苏家的事?刚才在我们女婿的录音里,你那妹妹居功不小呢。” 苏夫人冷冷伸手往外一指:“所以,现在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你有本事出去摆平你那女婿啊!” “你不是一直想在家里做主吗?我现在想听听看你有什么主意?”苏毅隆语气放缓。 苏夫人也不想在这个当口和他争执。 她这把年纪了,注定要和苏毅隆捆绑在一起了。 于是叹气说道:“当年你出国,我去岚县时,你那位柳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以晴那时一岁还不到,家里只有柳葭的哥哥和老娘......这么想来,柳葭生的应该是对双胞胎姐妹,我后来看过苏跃发来的照片,那女孩依稀和以晴相似。但当时也以为是仿妆出来的效果,没朝这个方面去想。 我去的那会,柳葭她哥哥说他已经有两个孩子,无力抚养以晴,当时我看到他家里有个五六岁的男孩,另一个小的却没看到,现在想想,他们藏起来的那个小的,可能是苏跃无意中找到的这个孩子。” 苏毅隆气愤地说:“小柳的哥哥也是个贪心不足的,当初我和老夏为了科研在深山老林寻找矿脉,也算是为了国家做贡献,我和小柳关系那么好 ,他给我们做向导还经常狮子大开口呢 。我猜或许他们当初想留下一个孩子在捏手里,当做摇钱树?不过既然这样打算,为什么又会把孩子送到青栾县给别人养?” “这,我怎么会知道?或许是穷,把孩子卖掉了?那个年代,这种事情稀奇吗?” 苏毅隆一副看穿了真相的样子:“哼,他们不来问我们要钱,恐怕也有你的功劳吧?” “没错,我是给他们留了错误的联系方式,难道这样做有问题吗?你想回那山沟沟里看看,这么多年有千百次的机会,腿长在你脚上。别在这儿怪东怪西!” “我在十年前托人打听过,那时小柳的哥哥听说在工地上和人争吵,被人失手打死了,老婆也跑了。” 苏夫人:“所以,天底下的人都有错,只有你苏以隆一个是无辜的。所以你是绝对丢不下这个脸面的,这些年没捣鼓出什么,也没在你父亲面前长脸 ,倒是去年以晴和盛家联姻,算是你为苏家做的最大贡献,不是吗? “不是我小看你——我看你把以晴找人替嫁盛扬的事抖给你哥哥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如此——要不,你就听你女婿的安排? 我看盛扬这次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听他一口一个‘爱妻’,反正不管哪个女儿,你还是他丈人,他应该不会令你这个老丈人面子太难堪。” 苏夫人此刻也被苏毅隆寒了心。 年轻的时候,她贪恋这个男人的美色,没想到跳入了一个巨型火坑。 她贪婪这个男人的风度美色,别的女人也一样。 挡不完的桃花,斩不完的菟丝花。 她自己又一直怀不上孩子,脑袋发热就想去领养一个,于是顺手把他外面女人生的孩子领过来养,期待这个男人用点心。 没想到前几年,他竟然在别的女人那里搞出了一个儿子! 幸好女儿有幸可以和盛家联姻,她才舒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又弄出这个烂摊子。 眼见盛扬正在上升期,她当然只有让“女儿”硬着头皮保住这桩婚姻,没想到苏以晴让她见识了什么是“烂泥扶不上墙”。 事到如今,在不让人省心的养女和亲妹妹之间,苏夫人当然选择保自己亲妹妹。 妹妹虽然做事偏激,但到底也是真心为她考虑的人。 况且这件事一旦发酵,她作为苏以晴的“母亲”,也逃脱不了关系。 而夫妻多年 ,她早就看出苏毅隆的微表情。 在刚才自己提到“岳父”一词时,他的眼中分明闪过一抹庆幸。 可苏毅隆依旧又摆出一副愁眉苦脸,不忍的样子:“那我们以晴怎么办?” 她冷笑:“你别做这副样子我看,做给你女婿看,或者你就试着保下以晴呢?据理力争?” 苏毅隆跺脚:“我怎么据理力争?这事是苏家理亏,以晴理亏。” 哦?改口这么快? 苏夫人试探着说:“说不准这份报告是假的呢?” 果然苏毅隆说道:“你看看你女婿做事的风格就知道了,他能给我们留出这么明显的额漏洞?如果报告是假,他不怕我们要求和松暄做鉴定 ?你是学医的,知道外祖父和外孙,阿姨和外甥都可以做dna鉴定的吧?” “哦!”苏夫人点头,“那么这么说——就只能听听你女婿的意见了?他总不至于做事太绝,如果按这份报告来说,以晴也算他小姨子是吧?” 苏毅隆不吭声。 苏夫人只是冷眼看他...... 其实她觉得苏毅隆这样的人,就算dna报告是假,只要她不争,最后他还是会放弃女儿。 毕竟因为这件事在苏家丢了脸面,失去了之前的光环,如何再去哄他墨尔本的一家? “那我去把女婿喊过来?”苏毅隆终于开口,“大不了,我们今后好好地看管着以晴,不让她继续犯糊涂就是了。” 苏夫人斜着眼睛看他,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哦。你来看管?” - 盛扬被苏以枫请进了客厅,看了一眼站在那尴尬而局促不安的“岳父母”。 他抬眸问:“岳父母是商量好了吗。” 第157章 运筹 苏毅隆虽然皱着眉头,却已经看不到怒气:“事到如今,这也确实是我们没想到的——我想目前最要紧的是要找到......松暄的妈妈,她下落不明,我实在是担心。” “岳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过在这之前.......”盛扬朝外看了一眼。 “那个......弄虚作假,糊弄人的事不是我们苏家的作风,我们会把犯错的人带回去严加看管.......至于我小姨子那边,也不会再有动作了,因为没这个必要了。” 苏夫人一听,苏毅隆竟然连女儿都不敢称呼了——直接称之“犯错的人”。 心下更觉得悲凉。 “岳父大人科研忙碌,真的有时间看管?我倒是想到了一块地方,远离陆地......”盛扬转身问苏以枫,“我之前听以枫兄提起——你父亲在akris租了一个小岛,是吗?” 苏以枫是个聪明人,立马醒悟过来:“是的,那地方是个风景不错,坐船离最大的jkk岛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平常就雇了两个人在那守岛,很适合疗养。” 盛扬:“在风景好的地方康养,总好过在铁窗内徘徊落泪,岳父觉得呢?” 苏以枫一听这话,立马对苏毅隆说:“岛上有房间很多,也有淡水和食物补给,什么都不缺,堂妹经过这个事情,恐怕情绪一时也难以恢复,不如明日我亲自送她去小岛休养?反正是落地签,我来负责这些。 至于曾阿姨和苏管家呢,过去刚好可以替代那两个守岛人,大不了我薪水方面按照他们现在的薪水给付。” 在苏以枫看来,这件事已经不是苏毅隆一家的事。 物流园的项目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盛家是项目牵线人,他可不想因此黄了自己辛苦跟的项目。 “这佣人的薪水自然是我们家支付,哪需要侄儿你来支付。”苏毅隆说道,“只是我们想把她带回澳洲照顾一段时间,等她身体康复了再送去如何?” 虽然是答着苏以枫的话,但目光却看向盛扬。 盛扬淡淡地说:“失心疯的人,做事没轻重。岳父看来还不了解,她之前还做过哪些错 事.......随意给人下迷药,划破前男友的脸,桩桩件件我都握有证据。 你把她带回澳洲,万一不留神又跑了,怎么办? 又或者她到处乱说,发疯起来,说不准还会伤害你们。 不过如果岳父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我作为晚辈也不是不可以听听?” 苏毅隆神情微动,说道:“听起来,还是女婿你的法子更周到 ,就去akris小岛吧。” “盛扬,我待会告知我父亲一声。然后明天我亲自送他们三人过去?”苏以枫主动请缨。 “下午就走吧,社团那边会主动帮忙把人护送到机场。”盛扬眉头一皱,锐利底色在眸中一闪而过,“听说南岛土着凶悍,不如我派两个保镖和以枫兄一起护送他们到目的地?” 苏以枫:“那最好不过了。” “嗯,到了岛上后,让他们留下帮着一起守岛吧,薪水我来支付。”盛扬的语气淡漠,但不容分说。 苏以枫为难地看了叔叔婶婶一眼,不过还是笑着说:“家父应该也会赞成这个意见,叔叔——觉得如何?” 苏以隆和苏夫人两人大眼瞪小眼, 面面相觑。 苏夫人在心里感叹——这盛二公子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原本他们以为把苏以晴送去苏家大伯租的岛上,总想着还有操作的空间,才答应的如此爽快。 没想到盛扬还要派人过去“保护”。 说是守岛,实则是守人。 这样盛家既不用担软禁他人的名头,又能把人困在苏家的岛上。 虽然苏夫人识破,但也无可奈何。 苏毅隆那边已经点头:“既然如此,就有劳女婿找两个妥帖些的人一起跟过去吧。但我那另外一个女......松暄妈妈,她......” 盛扬:“当然,也需要岳父、岳母帮忙、配合的地方.......” - 宋楠看着盛扬送苏氏夫妇和苏以枫出来。 苏夫人走在最后, 她回头看了看停在旁边的越野车,悄悄伸手拉住了苏毅隆。 苏毅隆回头看了几眼,表情欲言欲止,但终于还是携着苏夫人跨上了车。 车扬尘远去。 宋楠站在路旁冷笑:“惺惺作态。” 盛扬没有出声。 宋楠一向是嘴欠的:“咦,怎么不留他们吃饭?” 盛扬:“吃的下吗?” “对,确实吃不下。对着一张整容脸,换我也吃不下,不过你还真把苏以晴那个疯婆子整了容?” “过分吗?”盛扬问。 宋楠这人向来说话直接:“一点都不过分,也就你心善还给她找了个主治医生整?真是菩萨心肠了。当初你被她砸的头破血流,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差点一命呜呼了,现在只给她换了个脸,还真是便宜她了!” “我也觉得。”风吹起盛扬额前的刘海,他眼神有些疲倦,“先把那女人送走吧,当然最终怎么处置这个疯女人,将来,我还要听听——她的意见。 还有,苏毅隆夫妇,他们表示愿意配合我在......” “不配合你怎么办?你岳父从来不是个强硬的人,就算向姑娘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苏以晴这种行径也注定会成为苏家的弃子,何况,你那位岳父早就在外面有个小儿子了。”宋楠拍了拍盛扬的肩膀,“反正,这一仗干得漂亮!” 盛扬喃喃自语:“是吗?但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心里很难受呢?” 为什么呢? 因为之前一直忙着部署,准备了今天这场戏,在忙碌中忘记了别的烦恼。 现在戏唱完了。 那些不快乐,又浮现出来了。 挥之不散。 “宋楠,我——好累。”盛扬说。 累? 宋楠心想——最好你倦了才好呢。 “哎,忘了她吧,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宋楠故意说,“既然生死不明,就当她死了,续个弦,也有个女人帮你照顾孩子。” 盛扬苦笑。 转身, 背影孤独、落寞。 第158 知我者 第二天和盛家相关的两则短视频上了热搜。 第一个被曝光的视频——“寻找亲生父母?豪门养父母支持!” 画面字幕标注了这是三个月前拍摄的未播出的节目花絮,虽然只有短短两分钟的花絮——但苏夫人出镜了。 画面中的苏夫人红着眼眶当着访谈记者的面,表示女儿其实是二十多年前在岚县收养的孩子,并非亲生。 抱养女儿时,抱被里仅有张纸条写了“柳姓”、“向苒”四字 。 她在镜头前说道——女儿被接到h城念完幼儿园后就去了澳洲定居,倾注了夫妇俩全部的爱意,现在女儿已经结婚生子,他们这次出镜也是支持女儿寻根溯源,寻找岚县的柳姓亲人。 第二个视频是z国当地华社媒体曝光的一则新闻——“富豪妻子在z国离奇失踪,军警出动”,字幕说富豪妻子最后一次露面在m华文学校附近,近期在sl湖附近水域组织人力寻找,未果。 请在z华人助力提供线索。 配的图是搜救队冲锋艇搜救场面和向苒在华文学校某次活动上的近身正面照。 - 凡是知道苏家和盛家的人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无人不吃惊。 宋楠应该是第一个打电话给盛扬的:“行啊,你倒真能说动苏夫人拍这个视频?” “但为什么要让苏夫人否认弟妹是苏家的血脉呢?亲生的不比养女含金量更高吗?” “直接认了这个血脉,不更好?对于你和松暄也更好啊。” 盛扬:“我思来想去......她应该不愿意以苏以晴的名字活着,也不屑于做苏家的私生女。 苏家这个名头可有可无,我和松暄都不在乎,冠个苏家养女的身份.......只是想告诉她,她回来可以名正言顺。 之前我和她共同生活的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也无需解释什么,篡改什么,我娶了苏家的女儿,生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女人叫向苒。” 宋楠愣住了,他没想到盛扬的心思如此细腻。 挂完电话,站在窗前,宋楠扪心自问——自己也曾对女人动过心,但能否为对方考虑这么多呢? 无疑,他是不能的。 - 远在z国的向苒因为之前刷到过松暄在机场的照片,搜过盛家的相关消息,于是被“洋抖ttik tok”第一时间精准推送了相关视频。 向苒看到这些视频时,也是一头雾水。 先不说苏夫人会莫名其妙地会在寻亲节目的花絮中露脸,“盛太太”怎么会失踪呢? 如果“盛太太”失踪,那么苏以晴去哪了?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但不敢确定。 再看底下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各种猜测都有。 有人猜测“盛太太”失踪是和盛扬在z国镍矿项目的夺标有关,八成是被绑架撕票了。 也有人评论说自己在y国看到过神似“盛太太”的女孩,并po出了照片。 向苒点开照片一看——完全不像, 好吧。 众说纷纭 ...... - 此时向苒与莫少华已经到了m国边境。 这几天,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回国。 一是她迫切想检查一下身体,因落水造成的小腹痛的症状一直没有有效的缓解,而m国北部的医疗条件也不好。 另外她也想打探一下松暄是否被送去了澳洲,其实她心里一直放心不下。 再加上盛扬目前应该还在国外大张旗鼓地搜寻,如今已经错过了国外大学的申请季,只能考虑明年再读研,不如悄悄潜回国内一段时间,说不准比国外还安全。 站在崖上,吹着晚风, 看着下面湍急的m河,向苒陷入沉思。 “站那么边,多危险啊!”莫少华气喘吁吁地爬上来,“我考考你——这m河发源于哪里?” 莫少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讲话常常会有些叔味。 比如他 经常用“我来考考你——”这个句式。 向苒对这个叔味十足的“救命恩人”,不忍心怼,她笑着问:“发源自哪里啊?” “国内啊 ,源头就是在你老家的省份,不过在国内我们叫它m江。” “哦, 我居然不知道,哈哈。”向苒敷衍地回答。 其实这是乡土志上的基本知识,青栾县读过中学的人都知道。 她心中有事,表情不够投入,有些意兴阑珊。 “想家了?”莫少华问,“沿着这条河,往上游,游啊游,你就能回家。” 想家? 她刚才脑子确实浮现了“家”,却不是自己那个家。 是有孩子,有盛扬的家。 但那并不是自己的家。 “嗯 ,想呢。要不回国吧,我回去办点事。”向苒转头对莫少华说。 她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算没有“家”, 她......还有国啊。 - 盛扬从公司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周叔的电话。 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周叔,是爷爷他要见我吗——” “对 ,你下班后来一趟吧。爷爷说在书房等你。” “好的,我马上过来。” 周叔在电话里说:“不急,你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让张嫂给你留一些菜?” “不用,我吃过了。”盛扬说,“我大概四十分钟后过来。” - 进门,盛扬的婶婶就把他迎了进去,轻声问:“晚饭吃了吗?” 盛扬点头。 走到光线明亮处,婶婶才发现——他清俊的脸颊棱角都锐利起来了。 她拉住他,惊讶:“怎么瘦这么多?” 盛扬看婶婶的表情不像作伪, 倒有些心酸。 有时候人自己并不会觉得可怜,被人可怜时才会自怜。 人家都说长嫂如母, 他九岁来到盛宅,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婶婶扮演了母亲这个角色。 虽然和母爱不能比,但......他曾经也渴望过。 渴望过婶婶从盛冕那里分一点爱给他。 哪怕这种爱,并不是母爱。 他对婶婶说道:“前段时间有点累。” 婶婶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先去爷爷书房吧,别顶撞他。” - 推开书房门, 盛益民面无表情地站着,见盛扬进来,举起了拐杖指了指门。 盛扬带上门。 刚转身,他就听到老爷子喝道:“跪下!” 第159章 前行 盛扬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盛益民声音在上方响起:“好大的胆子!绕过我私下和秦叔接触! 为撤销婚姻登记,延迟上市计划! 和社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碰面! 为了找人,动用姚先生的关系,在z国惊动了军方........ 权利就是这样被你滥用的?” 拐杖的金属头,抵在了盛扬的太阳穴上, 他闭上了眼睛。 “你这样做和那些动用特权的人有什么区别?股东和投资人的利益,不是利益? 我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还有网上那些视频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去猜测这些事? 你自己会不会因此陷入非议? 这样的视频对我们盛家在z国的镍红土镍矿项目会带来什么样的不利影响? 还有,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失踪?” 盛扬不吭声。 盛益民把拐杖慢慢挪到他背上。 狠狠地戳了下去。 “说!” “因为——”盛扬抬头。 盛益民冷冷地说道:“因为什么?因为她是一个没有世俗价值且和你不在一个世界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从你身边消失。 人和人之间、阶层和阶层之间本就有隐形的壁垒,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这个壁垒好比铜墙铁壁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失控,失序?因为有个阶层外面的人进来了,给你带来了混乱。” “可爷爷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多维的,是多元的,宏观的。”盛扬说。 “诡辩——”盛益民叹气,“没想到.......三十年一个轮回,你和你父亲都遇上了这样的事。” 盛扬挺起脊梁, 用一种隐忍但坚定的态度反驳:“爷爷 ,她不是没有价值的人。况且 ,我不是父亲一样的人, 她——也不是母亲那样的人。” “哦?”盛益民把拐杖挪开,点在地上 。 “她是我的妻子。是苏家.......” 盛益民打断他:“我不想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作为盛家的长辈,我关心的是整个家族的兴衰!既然你说自己不是你父亲那样的人,就不要沉浸在这种小情小爱里边。 我想知道你对于上市未来的打算。想听听你对网上针对z国镍矿项目那些非议的对策。 盛扬,成事不说——此刻再去谈过去恩怨已经没有意义。” 盛扬愣了一下,开口解释:“爷爷,其实上市并没有延迟多久,有一些工作因为客观原因没有准备好,各方评估下来,才决定今年下半年放弃冲击ipo,上市会推迟到明年上半年。z国镍矿项目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舆论都在可控范围,我下个月会带cfo和商务去那出差一段时间,另外和梁司长也约了个时间进行交流,您不用太担心。 盛益民抬眉:“苏家的事情都扫尾干净了吗 ?听说你让人去了苏家在境外租的小岛?” “是的。” 盛益民把手放在拐杖柄上,沉声说道:“既然事情做了,就不能留有隐患,有了把柄就得寻找掣肘对方的法子 ,苏家人也未必可信。” 盛扬:“我另外派了一男一女两个保镖跟着上了那个岛,盯着他们。” 盛益民点了点头:“把人送到苏家的地盘上,确实可避免诸多麻烦和非议,盛扬——越到高处就越不胜寒啊。 就凭你在度假村做的那些在暗中的事,如果秦叔揭露出去......你觉得你这个政协委员,省总商会副会长该如何自处啊?” “秦叔他不会。” “为什么?你觉得秦叔人品口碑是可信的,并且我曾经有恩于他,所以......他不会?” 盛扬不吭声。 “这当然是可以被考量的一点,但最终会不会——不是取决于秦叔的为人和品质 ,而在于你盛扬将来站在何处?” 如果你就此消沉,就此滑落........不要说那个女人和松暄,就是你自己 ——也无立足之处。通往权利的高峰的路上,是多么的拥堵啊 ,你要是想中途不爬了,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连下山的退路都没有。” 盛扬抬眸望着白发苍苍的祖父 。 他的脸色已不再像刚才怒气冲冲了,只静静地看着自己 。 盛扬突然明白了梦里那个小孩面对的“超我”幻化而成的巨人是谁——是祖父。 盛益民走上前,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既然享受了权利,以权谋了‘私’,从那一刻开始,你这个人就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了,你得承担权利带来的责任和义务,对家族的义务,对社会的责任,对员工和股东的负责。” “知道了,我会去这么做。”盛扬点头。 “我知道,你从小对我的一些说辞持有不同意见,所以我鼓励你超越我 ,一个人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去制定他觉得更为合理的规则,无论他的女人是谁,无论他孩子的母亲是谁 ,只要他足够强大,自有‘大儒’可以为此辨经、正名。 不要局限眼前的事,不要把时间放在看似重要但无意义的事情上,目光要放长远 。 苏家自然不义,但为什么出事后他们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你想想看,如果婚礼时的你就是现在的位置,而不是当初游离在翼行之外的一个外企职业经理人,你觉得他们还有胆子做出那样的选择吗?” “我......”盛扬明白了祖父的意思。 盛益民看着孙子消瘦的脸,伸手把他扶起来:“人生短暂,不要成为让人失望的人,要成为让人期待的人。” 盛扬站起来,发现盛益民已经面向着窗外 。 身材高大,白发苍苍的老人,背微微颤着...... 盛扬忍不住说道 :“爷爷 ,您要保重身体,对不起。” 窗外的树枝被北风吹得呼啦作响 。 盛益民想起大儿子走的那个晚上,在弥留之际,眼中流露出来的不舍和留念。 年事已高的盛益民眼眶发酸,但他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慈祥 :“盛扬,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有些道理,你这个年纪可能还不明白。但是爷爷想告诉你——再有本事,有能力的人,这一生也可能得面对一些无能无力的事情,譬如生死无常.......执着是把双刃剑,是动力,同时也是桎梏。 你回去好好想想 。” “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盛扬说 。 盛益民背朝着孙子, 没有回头 。 只轻轻说了句——“出去吧,好好管理翼行,好好做个父亲 !” 第160章 回国 晚上,盛宇和妻子躺在床上私语。 “今天我看到盛扬,他瘦了好多呢。” 盛宇叹气 :“这孩子也够难的,没想到好好的一桩婚事,里头这么曲折,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硬是自己扛着,瞒的我们这么紧。” 妻子摇头 :“你哥哥风流,嫂子糊涂,却生到了盛扬这样的孩子,也算是难得。” “现在我想想我们家盛冕,吊儿郎当,不婚不育未必是件坏事。经过这场病,我对于很多东西都释然了 。”盛宇说。 “那你觉得父亲今晚关起门来会和盛扬说什么?” 盛宇道:“估计喊盛扬过去做做思想工作吧。” “那丫头一直没找到吗?” “听说是在z国受伤掉湖里了,这事难说啊。万一找到最后......发现那丫头不在人世了,盛扬肯定难以接受,毕竟这事轮到谁头上,都要喊冤伤心啊。父亲估计是想先让盛扬先转移注意力,集团又正在筹备旗下第二家公司上科创板,万一这小子为了这事心灰意冷,撂挑子不干,那怎么办? 只是.......他老人家说话夹枪夹棒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反作用。” “我看不会,爸爸他向来大事上说话一直很有分寸,老爷子可是在官场混迹那么多年呢,不过如果你侄儿真撂挑子,你要重新上任吗?” 盛宇思索了会,摇头道:“不会了,人一旦退下来时间久了,就不想再去吃那个苦了。有钱都没时间享受,还累出一身病来。” “哦,原来你也知道啊,之前你不还是想着让音岚要挑两边的担子,其实我看她光是帮着打理许家的生意都忙得孩子都顾不上呢,再后来呢,你又盯上了儿子......阿冕要学设计,不肯回国,你还想方设法地要逼他回来接班?你们父子为此还大闹一场!”妻子白了他一眼。 “我总归有些私心吧。再说权力对于男人的诱惑确实大嘛。”盛宇笑了笑,“放心吧,就凭你和我的股份在,盛冕他这辈子钱够花了 。” “所以......在集团你就别让老方那些人给你侄子使绊子了,别以为你去年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呀,心胸狭窄!” 盛宇失笑,被老婆猜中了,但也不恼。 他伸手去搂了老婆的肩膀说道:“我那不是使绊子,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培养,毕竟盛扬在外企待久了,我那会怕他一上来就动静太大,坐不稳董事长的位置。幸好他还算稳重,以后我放手就是了。” - 吉普车在路上飞驰 ,莫少华透过墨镜,发现向苒在笑。 “咦,什么事这么开心?” “不是,是在看夏芸发给我的微信表情包。”向苒笑着说。 “什么微信,这么好笑 ?” “夏芸告诉我有部她追的小说拍成剧在网上播出了,男主是w演的,原着是她之前最爱的权宦文。”向苒说。 “权宦?” “就是权势滔天的宦官啊。”向苒侧头看了莫少华一眼。 这男人细皮嫩肉的,不知道是不是涂了防晒霜, 怎么一点也没晒黑? 想起夏芸形容他的气质像是自宫后的温太医。 倒真有点那个什么味。 “什么?夏芸喜欢男主角身份是一个太监?”莫少华咋舌 。 “嗯,其实有一段时间,权宦小说很火呢,当然有的是真太监,有的是假太监!你记不记的很久以前网上还评比出了‘厂花’?” 莫少华可能从来没和女生交流过这种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他没交往过喜欢看网文的女生。 反正莫少华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追问:“你是说东厂?哈哈 ,既然是太监,都不能那个了,那么女主怎么还会喜欢呢?” “因为有的太监有才华啊,有忠义,有抱负和能力啊,评价一个人是不是真有男子气概,应该是看他的胸襟和抱负,是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仅看这个男人能不能延续香火。” 向苒撇撇嘴:“哝,那些在底层社会处处碰壁,只知道恃强凌弱,打老婆和孩子的男人,就算生了十个八个儿子,就算男人吗?那些只能算有繁殖能力的垃圾,那还不如太监呢? 太监至少是个人, 如果是能做点实事的太监,不是照样名留青史,照样是中华好男儿?” 莫少华问:“哦?这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 “既然成了一种现象,我想这至少代表了一部分女生的看法吧。” “要不是我在开车,简直想为你鼓掌!”莫少华用手掌拍了一下方向盘,意气风发的样子。 “喂喂......你是不是开的有些快了?”向苒看着码表渐渐地往右摆。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 \"这么激动干嘛?”向苒问。 莫少华“嘿嘿”干笑了几声。 他一直因为自己那方面的阴影而困扰,刚才听了向苒这番,忽然觉得自己强的可怕——后悔前几天在m国的时候没去电诈园区救几个人出来,做点“建功立业”的事,好名留族谱。 向苒见他莫名其妙笑了两声,一头雾水:“.......” _ 到了西南省城k市,向苒打算逗留一段时间 , 她想撇开莫少华,找个偏僻一点的县医院做个妇科检查。 莫少华则打算直接坐飞机回h城。 开了这么多天的车,就当自驾游了, 但从k市开回h市,他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了。 祖国地大。 从西往东,距离之远,比起若干个东南亚小国的国境线还长很多。 莫少华决定坐飞机走,连十个小时的高铁都不愿坐了。 无论何人,一旦决定回家,就归心似箭。 莫少华也不例外。 - 向苒不敢去机场。 两人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路口分别。 向苒:“莫经理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莫少华笑嘻嘻地说 :“不以身相许吗?” 向苒装出一脸惋惜的样子:“哎,晚了,我已经许给人了。” “等你离婚咯。” 成年人最怕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真心话。 向苒:“.......” “君子之交淡如水。”向苒抱拳,“我知道莫经理你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一路顺风啊!” 莫少华握拳和她碰了下:“频繁戴高帽子对我没用.......你要回到h城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宛平路88号2楼b#3,别走错了。” 第161章 公主请开门 走进机场,去登机口的时候,莫少华果然在大厅里看到向苒路上说的一只大孔雀造型的花卉盆景。 他拍了个照片发给向苒——“打卡成功。” 可惜她没有及时回复。 在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刷朋友圈,突然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点开大图, 一瞬间,莫少华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 图上的女人就是向苒。 再联想一下他们在z国发生的事......毫无疑问,盛家找的应该是向苒。 但她怎么会是盛扬的妻子呢? 盛扬的妻子不是那位留洋的苏家千金吗? 向苒的过往,简历上写的清清楚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想起有一次受音岚的托付,他亲自去盛家送花木工人面试时,确实和那位盛太太有过一面之缘, 但当时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还被盛扬阴阳怪气了几句。 印象深刻。 - 飞机起飞了,莫少华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晕机,紧张地想吐。 不过飞机平稳飞行后,他的心倒定下来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不过盛扬在z国对向苒也算手下留情,没有穷追猛舍,那么照这样推断——就算盛家知道自己帮过她,也不至于会太为难自己吧。 而向苒那边呢。 既然她没和他说明......这个事情,他恐怕只能暂时装作不知。 只是本来他想“插一脚”的心思, 消减了不少。 - h城地处江南,一场秋雨一场凉。 前不久,盛家重孙的百日宴取消了,据说是孩子得了肺炎还没好。 不过很多看到视频的知情人士都知道孩子的母亲失踪了。 一时盛家和苏家都处在风口浪尖上。 连夏芸都知道了这个八卦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了向苒。 虽然夏芸对这事百般试探,但向苒就是不承认。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纵然有多可疑,但对方不认,你也没办法。 但这个世界每天有太多的新闻,太多想出人头地博取流量的人,所以是无论多大的新闻,最后渐渐也会被新的新闻所代替。 - 某个突然降温的初冬午后, 向苒风尘仆仆地敲了玺园公寓28栋1202的大门。 正在练普拉提的夏芸在门口看到了拎着行李的向苒——消瘦,小麦肤色,短发。 “姐妹,你这是去了趟赤道回来吗?”夏芸吓了一跳。 “收留我这个非洲难民住一段时间吗?我交房租。”向苒问。 “当然 ,快进来。”夏芸赶紧把她给拉进来,“不是说在t国教书吗?怎么突然回国了?” “后来去了别的国家,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晚上慢慢和你讲。”向苒把门带上。 夏芸用手撑着墙壁:“后来去z国了,对不对?” 向苒笑笑。 她低头,灵巧地从夏芸手臂处穿过。 “其实我真的怀疑你就是盛太太呢!”夏芸在后面嚷嚷。 向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证据吗?” “证据很多,但最主要是直觉。”夏芸补充,“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 晚上,夏芸看到向苒从行李箱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好几袋密封包装的中药,只见向苒从中取出一个小中药袋,用保温杯里的开水焐着。 “这是什么?”夏芸问,“喝的中药吗?” “不是,灌肠用的。因为经期逆行感染,炎症蔓延到子宫,没有及时治疗,回国后又遇到庸医,一味地抗生素,菌群失调了,现在改用中医灌肠疗法试试。”向苒把中药撕开灌入灌肠袋,一脸无奈地说,“公主请回避——帮我关上房门。” “你自己灌过肠?”夏芸走到门口,又转身问她。 “没有,不过那个医生交代过注意事项,我......试试吧。”向苒拿起导管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 没多久,夏芸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向苒叫声。 “咋了?你没事吧?”夏芸在外面扯着嗓子问。 “我......我把床单弄脏了。”向苒在里面说,“幸好我手脚快,只弄湿了一点,我先把它换下来啊。” “哦哦,没事......我能进来吗?”夏芸问。 “嗯,你进来好。” 夏芸推开门,看到向苒已经把床单收在手里了,不好意思地问——“家里还有床单吗?” “当然有,就算没有,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啊。” 向苒叹气:“看来灌肠疗法,技术性太强,步骤繁琐,灌完后还要侧卧,好像不太适合我。” 夏芸问:“那你去医院让护士帮你灌吧,每天去一次。” 向苒说:“给我配药的医院在几千公里之外呢。何况护士们很忙,之前也是问过医生了,医生说病人都是带回去自己灌的。” “那怎么办啊?” “哎,早知道我就一辈子做尼姑了,没有性经验,没有生育经历,这方面的抵御能力肯定像铜墙铁壁一样强。”向苒情绪也有点低落,“这种疼嘛,也不是痛的死去活来,就是隐隐的不舒服。” “可是你怎么会在经期感染——莫非是掉在.......z国的sl湖里了?”夏芸把脸凑过去打量向苒,表情像侦探。 向苒拨开她:“公主请让让,我.......把床单扔洗衣机里。” 夏芸跟在后面:“哎,你就承认吧,我看到外网传的照片了,盛太太真的和你好像啊。” “如果你不承认,我就先去打电话给盛家问问,有没有悬赏什么的。” 向苒默默地关上洗衣机门,站起来:“好吧,我承认!” 这下轮到夏芸呆住了。 “真的是你?你没开玩笑吧?你是盛扬的老婆?苏家千金?”夏芸激动地抱住她。 向苒伸出一根手指把夏芸的头推开了些:“当然不是什么苏家千金了。我是替嫁文里的那个可怜的替嫁女!” 夏芸握住了她的手指,眨眼:“懂了!” 第162章 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窗外灯火璀璨,繁华的都市是座不夜城。 拉了窗帘。 向苒和夏芸,挤在一张床上。 聊起了天。 “你爸爸还是对你不错的,至少给你全款买了这套高档公寓,还是个两居室。”向苒说。 “切,那还不是我妈有先见之明逼他的,否则他可不会主动掏这个钱。像他那边有子又有女的,所以我妈让我一毕业就去问他要钱,以免他那边的子女长大了,钱更紧张,到时候让他掏两个钱来更难。”夏芸不以为然地说。 “你老爸是做什么生意的?全款买这个房子,就是几年前也花了他不少money吧?” “装修建筑,写字楼租赁什么的,以前是挣了不少钱,现在不行了。”夏芸说道,“不过呢,就靠我在教育机构那点钱只能吃吃喝喝,奋斗几十年也买不起房。” “你也不指望着教育机构那点工资吧,你妈不是还给你钱嘛。” 夏芸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毕业后就全方位啃老,谁叫他们当年闹离婚,他们自己都说欠我的。” “对了,你爸爸和莫少华认识好多年了吗?”向苒笑着问。 “是莫少华和你说的?” “对的。” “莫少华之前的办公室就是我老爸介绍租赁的。”夏芸挽住了她手臂,“对了,这次莫少华护送盛王妃回来,出了不少力啊。你回宫之后能不能介绍点业务他做做?” 向苒赶紧撇开她手:“瞎扯什么啊。我躲姓盛的还来不及呢。” “人家盛总在z国找了个天翻地覆,网上还有人发帖说有人看到他在岸边淋了一晚上的雨,而你竟然宁愿躲在水屋下面,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夏芸用手指去戳向苒,“好狠的心哦!” “我问你——若你的小船被冲锋舟围追堵截失去动力,还有人在岸上鸣枪,你是束手待毙,还是想着些躲起来再说?” “晕,真的这么恐怖啊,但我还是觉得他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呢!你信不信?” “信!可我和他的感情能回到以前吗?他还会像以前一样信任我吗? 信任一旦被摧毁是最难重建的,他曾经那么信任我,结果呢? 估计他会难过很久吧。 之前我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能真正伤害到一个人的,往往是最亲的人 。 所以啊——他找不到我,说不定对我还有一丝挂念,找到之后......说不准只剩下无止境的指责和抱怨。 而面对这些抱怨,我到时连辩解都无法辩解一句因为——本来就是我欠他的。” 夏芸听了也不吱声了。 因为向苒说的都对。 换位思考一下,就她这样的人也做不到不怨。 何况是盛扬这种豪门公子? 被戏耍,被骗后,肯定是气个半死,说不准那时他真有冲到z国捏死向苒的冲动。 否则也不会惊动z国当地的私人武装。 毕竟实弹荷枪的,擦枪走火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她有些理解向苒的选择了。 只听向苒幽幽地说:“其实如果他以为我死了,那就好了,这下成白月光了。” “什么?你还诈死过啊?”夏芸八卦地问,“你这替嫁文可真是把各种热门梗都用上了啊。” “也谈不上诈死吧。”向苒想了想说道,“只是借着机会把镯子物归原主了。” 夏芸问她:“不过.......你看到之前那个上热搜的视频了吗?苏夫人竟然在节目上还说自己女儿姓柳,原名叫向苒,我不信这是苏夫人自己要录的视频,估计你男人的手笔。向苒,我想他是要等你回去的。” “或许吧,他一直是个有手段的人,能文、能武,还特别的聪明。 其实我后来也没笃定苏小姐她们能骗过他。 只是觉得或许他会从利益上考量,慢慢地解决这个问题,接受或者不接受,他都能处理的很好——只是现在看来他这番操作猛如虎,倒是我没料到的。” 向苒的眼睛盈盈有光,“不用说,那个寻亲的视频肯定是事后苏家补录的,但他究竟做了什么,苏家才会那么听话呢?” “这就要问你男人了。”夏芸感叹,“哎,聪明的男人好是好,不过是不是相处起来会比较强势啊?” “说了你也不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还略略占上风呢。”向苒笑着说。 夏芸侧头问:“啊?可镜头上看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呢。” “嗯,他在外面都冷冰冰的,在家里边.......其实很随和,有时候也会有一点脾气,并不是无理取闹,但也不是舔狗那种完全没有个性的那种男人。” 想到这些,向苒嘴角又弯起来了,“哎,那段时间,我生活在带有游泳池和花园的房子里,家里花团锦簇里,仆人成堆,还有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哥整天围着我转,就像做梦一样。” 向苒握住了夏芸的手臂,“其实对于一个刚毕业的穷女孩来说最大的诱惑,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钱吗?”夏芸问。 向苒摇头:“是钱+爱,而且是那种真情实感的爱,你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所以完全拒绝不了。” “这是所有女人都拒绝不了的吧,好吧——向苒,你只是犯了一个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夏芸忍不住感慨。 “哎,我有错在先,但其实也不祈求他原谅我,而且祈求是换不到原谅的。 只会换来轻蔑。 就算他勉强接纳了我,但我回到他身边后,相处起来也必定‘落了下风’。 没错,我很穷,出身不好,又有些对不住他 ,但还是不愿在感情和婚姻里做跪舔的那一方。 不管是曾经,还是过往,哪怕对方再牛逼的男人,我也不愿意把头低的太下。 所以我这个人性格不是特别温顺 。 再加上我和他之间有那么多误会、差距、隔阂、是是非非在里头,就算他能做到不介意,但他家人怎么看我呢? 哎,其实他是那种超级爱憎分明的人,他不可能不介意的。 长久以往,爱意消磨。 比起他不再爱我这件事, 我宁愿他恨我,念我。 因为“爱”——能说服我自己不后悔去经历这一切。 如果失去了“爱与被爱”这个注解,我发现无法直视自己做的事。” 向苒一边说,一边泪在眼眶打转。 女人都比较会共情, 夏芸也听得也有了代入感。 心里酸酸的。 她想起了“谎言”。 小孩都知道不能撒谎。 但如果是善意的谎言就不一样了。 所以——爱可以加持和赋予一些东西,悄悄改变事情的性质.......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呢?”夏芸问,“就一直避着他吗?” 第163章 值得 向苒用手指抹了抹睫毛上的泪珠:“我听人说过:一个人会原谅对方,要么是那人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主动原谅对方,要么随着时间流逝,恨意慢慢减少.......交给时间吧。” “嗯,对啊 。可能等个两三年,人家也释怀了。”夏芸安慰她。 “我才不等他呢,他释怀不释怀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年头咱们女人自己都不守着贞洁牌坊了,难道我还指望着男人守身如玉,专情如一的做望妇石等谁吗?”向苒破涕而笑,“说不准,过两三年,我倒忘了他了。” “也是,说不准到时候你找了个更帅的。”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看我养父和养母就知道 ,如果找不到质量好一点的男人,婚姻和孩子对于女人来说只会是累赘,还会妨碍女人挣钱的速度,还不如单身呢......我现在也有点钱了,出去念个书,多多经历,说不准将来还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向苒用手比划了一下,补充,“哪怕只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你说的.....大部分内容 ,我是赞同的,但我和你略略有些不同,因为我的生活里少不了男人,我觉得——如果单身会少很多乐趣。”夏芸用手指绕了一圈自己的头发,对向苒抛了个媚眼,“除非.....有你这么英气的妹妹陪我——” 向苒伸臂把她搂着怀中:“行啊,只要姐姐不要嫌弃我身材矮小,没有腹肌.......” 夏芸哈哈大笑:“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在被窝里打闹了一会,夏芸又问:“苒苒,那你儿子呢?你不想他吗?” 向苒回答:“想啊,也不知道盛扬那个坏家伙,会不会把气撒在我孩子身上,之前看到奥斯卡机场新闻说是盛扬把孩子想送去澳洲,现在看来是烟幕弹无疑。” “嗯,虎毒不食子,你家松暄还是盛家的长子嫡孙呢。” “什么长子嫡孙啊?”向苒摇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港台地区,什么长子嫡孙的。” 夏芸激动地爬起来:“喂喂,我可是做过功课了,盛扬的父亲是长子,盛扬只有一个孩子,松暄不就是长子的嫡孙吗?” “去去去,姐姐你不是经常看宅斗文的嘛。我一个替嫁,还怎么称‘嫡’?” 夏芸激动地说道:“妹妹,你怎么不细细看看盛家的寻人启事呢,还有苏家那个寻亲视频?你男人分明是给你铺了路,让你名正言,顺费煞苦心了啊。” 向苒耸耸肩:“可能是不想孩子受影响吧,他很在意这些。或许是自己受过的困扰,不想孩子再来一遍 ?” “要不.......夏芸你帮我打探一下?你现在......还在不在许家教那两个男孩英语啦?”向苒摇着夏芸的臂膀问。 她语气又软又糯,连男人都不扮了。 “哦——我就说你怎么就突然承认是盛太太了。”夏芸怒气冲冲地说,“原来是想让我帮你打探一下啊。” 向苒歪了歪头:“嘿,有一点吧 。” “可惜啊,因为这学期‘新东东’排课的时间我不去了。不过许家的老大乐乐他有我的微信,我到时候偷偷在微信上问问他?”夏芸说。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微信啊 ?” 夏芸解释:“当然了, 乐乐有一个学习用的平板,我看他都是自己保管的,他一直有微信啊。” “不成,不成,微信上问太突兀,而且也说不清!”向苒否定。 “那我问一下乐乐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去许家做个回访?乐乐现在四年级了,可有主见了,反正我来想办法搞定这些。”夏芸得意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哄男人和孩子都有一套,再说你也知道我这嘴有多能打听吧,一定能帮你打探出一些东西来。” “那我先谢谢你了啊。” “别客气——不过,你就不怕我去告状啊,然后你男人接到密告明天就把这里包围,我到时候揪着你推门而出,问盛大人领赏去。”夏芸笑着说。 “你又不缺钱,为了钱——出卖朋友不是你的风格。”向苒拍她马屁。 “没错,我的风格是放长线钓大鱼——只看短期利益不是我的风格,万一我出卖了你,你又转头扑向了盛总的怀抱,然后把我视作眼中钉,到时候指挥你男人来对付我就惨了。”夏芸吐了吐舌头。 “额——你想象力好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 “不想熬夜啊!我这张脸是花了大价钱保养的!”夏芸握住向苒的手,“你摸摸,用了海蓝之谜的脸,是不是很嫩。” “没错,真是迷死人了。”向苒往她脸上吹气,眼里像有钩子。 “我就说女人经常扮演男人会上瘾嘛。”夏芸捏了捏向苒的脸颊,“这是——你家盛总以前哄你的招数?” “不是,是我刚才发自肺腑的称赞。”向苒摇头憋笑。 - 深夜静悄悄的,夏芸已经睡熟了。 可向苒却睡不着。 因为睡不着,感到肚子又疼了起来,搞得她现在也分不清是这种疼实症还是虚症。 之前赵教授拉的那个群,她是不能够再次发言了。 要不然倒可以在群里问一下,总会有人解答。 她掏出手机,翻开群看了一下历史聊天记录,想找找看有没有以往的医案可以参考。 却发现前几天的记录里提到有个人自称是赵教授的高徒在邻市某大药房坐诊。 既然是高徒, 应该得了教授的真传吧? 向苒想着过两天去邻市找人把把脉吧,说不准能改善一下症状。 想起之前在某市医院,那个大夫一脸无奈地对她说:“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病是无法痊愈的吗,要不怎么会有慢性病一说呢?尤其是妇科方面,到门诊来的女人结婚生子后多多少少有这个问题、那个问题、实在是太普遍了。女性的生理防线本就比男人脆弱,还要经历生育,还有经期。所以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怪谁呢? 不知者不惧,不畏。 已知者,却也无处可诉。 从古到今这片土地上的妇女就对产后的生理损伤、妇科疾病的困扰,讳莫如深。 甚至她们很少对女儿们去科普、倾诉。 现在想想养母在经期经常说小腹疼和偶尔也会说臀部酸痛,会不会也是盆腔或者子宫的炎症呢? 毕竟养父是那样不知道体恤人的男人啊。 向苒在黑夜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幸好,盛扬不是那样的人。 之前他一直待她细心温柔, 就算是她出逃后,他的这些所做的事也没有让她失望。 能做出这样的“效果”,就像夏芸说的,他一定是“煞费了苦心”。 向苒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翻涌。 酸意涌上全身。 从学校踏入社会,她就成了“盛太太”。 那时的她天真无知,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生猛无比。 后来纠结不断,内疚害怕......还差点把命在异国他乡。 如今每当小腹隐隐作痛的时候。 她就生出悔和恨。 其实她也付出了很多。 有时候最怕的是,本就是做错事,又遇到上了不值得的人。 幸好,他是值得的。 盛扬,他应该是值得的。 至少,在他们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没有辜负。 第164章 浮生如梦 自古人们对江南多有称颂——人文宜居。 说的好像江南有非常适合人类居住的气候环境一样。 实际上江南的冬天十分湿冷,还没有北方的集中供暖。 当然这种萧瑟和湿冷在锦绣山庄里是不存在的。 地暖,中央空调的加持都让小宝宝松暄在摇篮床里蹬腿自如。 他最近已经在学 “坐”, 高阿姨今天特意让松暄在盛扬这个父亲面前“演示”了一番。 盛扬看到小家伙吃力地自己撑起来坐着,但还是不太稳的样子。 模样有点好笑。 盛扬一把抱起了儿子,一股奶香,钻入鼻尖。 忍不住想亲亲。 毕竟他的嘴唇,是那么像他母亲啊。 凝视了一会儿。 盛扬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把手指又放在儿子唇上。 算是间接‘亲’了。 可小家伙忽然抓住了父亲的手指,直接往嘴里送。 高阿姨见状,赶紧递上了一个草莓模样的磨牙棒...... - 松暄被高阿姨抱走后,盛扬就去了书房。 千头万绪的事情很多,但此刻他就想独坐片刻。 他最近下班很晚。 夜晚难熬,索性晚点下班。 每次路过花园的时候天都黑了, 自从她走后,他从来都没有抬头看过花园里的秋千架一眼。 不敢看。 有一天晚上,喝了点酒。 小陈扶着他路过花园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笑声。 抬头看了秋千架上空荡荡的...... 空无一人。 他走过去,摸着冰凉的铁锁, 轻轻地晃了几下,秋千架子发出了钝钝的声响。 原来........是他听错了。 那晚他依旧睡在了她的卧室,却没有梦到她。 自此,他就搬去了自己原来的房间, 把那卧室上了锁。 苏以晴的东西早就被清理出去了,里面都是她的。 所有她的东西全部归置到那个卧室。 而他再也没踏进过一次。 - 窗外树影摇曳,书房寂静无声。 似忙里偷闲,似时光停滞。 盛扬打开抽屉,找出了一本笔记本。 翻开。 想记录些什么。 拔开笔帽,提笔, 却不知道如何开头。 告诉她什么呢? 告诉她——孩子开始长牙了。 三个多月的时候会抬头,四个多月的时候会翻身。 这几天已经在练习拉坐了。 可是这些她.......都错过了。 她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有多快, 每隔几天都会有一些新的变化。 然而,她都错过了。 他想问问她,她到底是要错过多少呢? 一年? 两年? 还是一辈子? 自从上个月去了z国出差了一趟,他已经下令放弃在z国继续寻找了。 地毯式地搜寻也没有踪影, 要么已经不在当地,要么隐姓埋名躲着他了。 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如果她还不出现。 或许真的不在了。 - 盛扬合上笔记本。 伸手,推了一下桌上那个三角形的摆件。 晃动,停止。 反反......复复。 想把这玩意扔了。 但终究还是不舍。 最终他把它收到了抽屉里。 上了锁。 - 第二天是个晴天, 太阳出来驱散了前几天的湿冷。 高阿姨抱着松暄到阳台上晒太阳,看着男主人出门去公司的背影,怔怔地发了会呆。 她觉得盛总好像还和以前一样, 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和她们说话的口吻,其实比以前温和了很多, 但不知怎么的,高阿姨觉得现在反而有些怕他。 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之前是因为有女主人的存在,这个家才看上去是轻松的,愉悦的。 现在......她们几个人偶尔会私下嘀咕:男主人外出后,家里的氛围才不那么紧绷。 否则,他一回来,所有人做事都是谨慎着的,没有人敢笑闹。 幸好,他早出晚归。 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 一回来就是看孩子。 - 所有人都知道女主人失踪了。 她们在这个宅子工作,其实是第一批知道的,每个人都在为太太担忧。 但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这事就过去了? 不找了?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太太用过的东西,都被归置起来了。 然后他们夫妻以前睡的那间卧室上了锁。 高阿姨心想,或许这事就这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 听说是在国外失踪的,z国那么乱,说不准太太已经不在了。 至于网上说的什么阴谋论,高阿姨是不信的。 一个有钱,有地位,正当盛年的男人,什么都不缺。 没有理由去杀妻。 何况他们的感情那么好。 月子里是最考验夫妻感情的。 有多少人在婚前爱的死去活来,却在月子大闹特闹的。 高阿姨能看出他们夫妻的感情是好的。 只是老话都说——恩爱夫妻不长久,这话之前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现在看看这对夫妻,又回想他们村里的那些老头老太互相打架的,鸡飞狗跳的,倒是双双活成了儿女眼中的“一把年纪”。 可见老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是可怜了孩子,这么小的孩子,需要母亲照顾啊。 盛总正当壮年。 盛家人丁单薄 ,说不准过几年盛总也会有“新人”, 到时候再恩爱的过往都会消失,这栋别墅或许还会有新的女主人。 这话倒不是高阿姨想要看轻谁。 事实上,在她眼中,过几年再找的,也已经是有情有义的男人了。 至少她听说的男人在这方面没一个是长情的。 有些男人老婆一走,就立马找了下家,有些男人老婆一过世,三个月就新娶了。 高阿姨轻轻摸了摸怀中孩子的脸颊。 她轻叹:“多可爱的孩子啊。” 第165章 言而有信了 周末,夏芸从许家回来,她兴冲冲地告诉向苒:“打听到了,你儿子好好的在大别墅里待着呢。” “是吗 ?”向苒拉着她坐下,“快和我说说,你今天是怎么打听的?” “我不是去帮着乐乐拎了拎英语的知识点嘛,因为之前的课程结束的匆忙,所以这次故意在课上复习了一下家庭成员的称谓,故意又让他默写了‘cousin’这个单词,然后就顺便问乐乐有几个表兄弟什么的.......”说到这儿,夏芸举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喝了一口。 向苒忙追问:“然后呢。” “然后乐乐就说,他有一个小表弟只有和南瓜一样大,前几天才在外婆家见过呢 。我就问他是谁家的啊,他说是舅舅家的。我问是他阿冕舅舅吗?” “乐乐怎么说?”向苒问。 “乐乐说他的阿冕舅舅虽然现在改行当了女人,可还是生不出孩子的,所以表弟是盛扬舅舅家的。”夏芸说完,竖起了大拇指,“你瞧,我厉不厉害?牛不牛?” 向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乐乐的外婆就是盛扬的婶婶。 果然——孩子送去澳洲的新闻只是盛扬的烟雾弹。 他终于还是做到了,把孩子留在了身边。 对得起他的誓言。 见向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夏芸又说:“为了你,我和乐乐妈妈开了口——打算过段时间再主动去给贝贝拎一下知识点,刚好期末了嘛。顺便再试试看能不能打探点什么,行不行?” “为了我,你做义工啊?”向苒挺不好意思的。 夏芸凑在她耳边:“怎么可能,走的时候乐乐妈妈塞给我五百块红包呢,嘿嘿!我就说和成功的商人打交道,尽管打着免费的幌子好了,他们不会占人便宜的。有来有往,才有利嘛。” - 转眼又一个月就过去了 。 天气更冷了,这些日子向苒就窝在公寓里宅着,除了看书就琢磨治病 。 她后来又继续了试了几次灌肠疗法,成功了一次,但药汁弄脏了护理垫若干次 ,效果却不怎么样,最后还是放弃了。 久病成医,向苒从小有一种专劲,西医和灌肠疗法都试过了,她就想试试口服中药的疗法。 下载了知网上的资料,下载了寻医问诊的app,东拼西凑的,学了点东西,竟然也敢自己给自己开了方子去药店买药来煎药,只是这种病越到后来越接近虚症,自己开的药方也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效果也时好时坏 。现在想想是急性发作的时候,在国外给耽误了。 - 在周末,夏芸就又去了趟许家,这次是为了单独“回馈”贝贝。 贝贝年龄尚小,对英语学习比较排斥,夏芸只能先上了半节游戏课,才进入正题。 课程快结束的时候夏芸和贝贝东拉西扯,但贝贝的关注力只在玩乐上面,再加上表达能力没有乐乐那么好,夏芸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只是听乐乐说他们兄弟两人的“成长陪伴师”小幂老师要辞职了。 说到“成长陪伴师”,这绝对是h市的“特产”。 一个职业只要在后面加一个后缀什么“师”的,薪水就不会低,儿童成长陪伴师的具体工作内容其实和住家保姆兼上门家教差不多,但薪水就高了不少。 当然了作为富人,他们对这种家庭教师的要求也比普通家教高不少。 大都要求是985师范毕业或海外硕士学历,工作时间还特别长,从早上7点开始,要到晚上九点结束。 所以很多外地的应聘人员一般都会选择住家,反正是包吃包住的。 这种家庭陪伴师在某一课程并不如专科老师那么“精”,他们不负责具体某一门课,主要是在陪伴这一概念上。 职责涉及的范围也比较广,比如需要接送、陪伴有钱人家的少爷们上下学,护送少爷们业余时间上各种马术、曲棍球、网球等兴趣班,还要对接各种兴趣班作业和家庭作业的辅导,负责家校联系的工作。 夏芸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 待到中午要回去时,夏芸正在门厅那和管家寒暄,乐乐突然跑出去,嘴里喊着说是小表弟和安珈来了! 夏芸扭头一看,只见窗外一个男人,推着一个婴儿车,从花园的藤廊下那边走来。 最令人惊讶的是,男人手中握着一枝梅花,身后还跟着一只梅花鹿。 是一只脖子里有铃铛的梅花鹿! 多像国漫里的画面啊! - 回家的路上,夏芸脑子里来回浮现的还是刚才在许家看到的画面。 如雪如松,如圭如璧的帅气男人,虽然穿着的是臧青色大衣,但浑身的气质却像从古言小说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 疏离?清冷?温和? 再加上一点点的厌世和脱尘? 可能是因为他手中捧了一枝梅花。 可能是因为他身后有了一只鹿。 不用细看五官,单远远地看气质,就能让别的男人嫉妒到咬牙的地步。 - 夏芸一回到公寓就把车钥匙往鞋柜上一扔。 气鼓鼓地,抱着手臂往沙发一坐。 向苒不明所以,只问她:“怎么了?今天不是去许家给贝贝讲课了么?不顺利吗?” 夏芸侧过身,假装不理她。 “好姐姐,咋了?”向苒坐下去,低头瞄她。 谁知夏芸突然去抓她腋下,咯咯笑道:“死丫头,原来你之前‘吃’这么好啊!嘿嘿!我看到你男人了。” “是吗?”向苒被她吓了一跳,“盛扬吗?他怎么会去许家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不是亲戚嘛,再说盛音岚对她堂弟一直挺照顾的。”夏芸答道,“原来他真人比视频里好看太多了,虽然距离我有十多米远,还隔着玻璃......但我瞧着也挺震撼的了。” 夏芸勾着向苒的肩膀,悄悄地问:“采访一下——如果远远看就那么震撼了,在一个被窝里躺着,感觉会不会更好?” 向苒也被她逗笑了,推开她:“你说什么呀?” “他还有一只梅花鹿呢!真的鹿哦,而且小鹿的脖子里挂着铃铛......”夏芸一脸羡慕。 向苒想起一年前,那个晚上。 男人喝醉后说的话。 一字字,一句句,突然全都涌出来了。 那夜,他醉倒在床上,咬着她手指尖,傻笑:“我们以后养一只梅花鹿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但你是不是醉了??”她问。 男人挠了挠脸,闭着眼睛说:“梅花鹿的名字叫安珈,好不好?你要给它买个铃铛,然后牵着它来找我。” ... “向苒,向苒——你发什么呆啊!”夏芸晃着向苒的手臂问。 向苒侧头:“那只鹿——是叫安珈吗?” 第166章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夏芸问她:“咦?你怎么早知道那只鹿叫安珈的?是你们以前就养的啊?” 向苒:“不是......” 夏芸见她一脸神伤的样子,连忙安慰:“哎,妹妹,我看你也别整天后悔这,自责那了!这么帅的男人......又有‘财富’和‘权力’两样核武器加持,是个女人都想要 给他生孩子啊。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一点错都没有!” 向苒破涕而笑:“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想吗?” “想,不过想一下也就放弃了 !第一,我不是刚毕业的女孩,妹妹,我过完年就二十八岁了啊 !第二,我一眼就知道这种男人不容易攻下,在这样的男人身上花心思就是浪费时间。盛扬他是属于那种......”夏芸想了想,似乎在费力地组织语言。 “那种什么——”向苒问。 “是那种站在冰山上的美男子,让女人们仰望,傻女人们就会忍不住捧着自己热乎乎的心去温暖他。但毫无疑问——接近他的那些女人只能失望而归。 这样的男人只会令她们寒心。” 夏芸捏了捏向苒的脸颊,“而你——只是运气比较好,你不用忍受他身上的那种冷漠,疏离,他自己直接走下了神山,并且敞开了心房。” 她又补充:“不过你放心啊,咱们并不是一个赛道的人。虽然我承认——我有被你们家盛总的美色震撼到。但因为我感觉他是那种对己、对人的忠诚度要求都很高的男人,所以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 对这样的男人下手,呵呵——成本太高,成功率极低。 更何况.......男人对于我来说不是瞻仰的,是用来——亵玩的。” 听惯了夏芸平常挂在嘴边的“豪放”言论,向苒见怪不怪了。 她直奔向主题,问:“对了,你今天看到我儿子了吗?” “没有耶,光顾着看你前男人了,我没注意看小孩。”夏芸笑道。 “不是吧.......” 夏芸:“骗你的啦,我可是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的,可是你家宝宝坐的是那种很高的婴儿车,上面还有一个篷遮住了,所以看不到脸。” 向苒听了脸上难掩失望, 但依旧笑着说:“哦,反正知道宝宝没事就好。” “喂!”夏芸拍着她肩膀说道,“我想到了一份好差事!” “什么??” “哝,既然你这么想儿子,不如你去应聘许家的儿童成长陪伴师?若不这样,你儿子被盛扬养在高门大院里,你怎么有机会见到啊,反正你打算明年九月份才去留学嘛。” 向苒问:“什么儿童成长陪伴师?” “额,其实也就是这几年新出来的名词,主打一个陪伴,接送孩子上下学,上辅导班,辅导孩子的各科作业。” “那也不成吧,许家的要求应该很高啊,再说万一他们要检查我的教资证件和毕业证什么的呢?”向苒皱着眉头,“盛扬的堂姐看起来不是好糊弄的样子呢。” 夏芸用手指戳她脸蛋:“呵呵,你再在我面前装?嗯——别说盛扬堂姐了,你连盛扬本人都敢糊弄,骗了人家盛总的身子,还骗了人家的心。” 向苒被她戳的肉麻:“别瞎说啊,我......也是第一次。” “哟哟哟,脸红了。我就开个玩笑嘛。”夏芸晃着脑袋,信心满满,“你说的这些虽然不无道理,但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张牌嘛,嘿嘿。” 夏芸一说“嘿嘿”,向苒就知道不简单。 “什么牌?”向苒问。 “找‘温太医’啊——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得到这份外快工作的?嘿嘿!因为有‘温太医’的推荐啊,去年我度假的时候你不是也顶替我去许家了嘛,他们查你教资证了吗?没有吧!”夏芸贼兮兮地笑。 “你是说莫少华?” “嗯哼,没错!反正莫少华就是搞人力中介的,估计许家找家庭陪伴师还是通过他。”夏芸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吗?在古言小说里,莫少华开这种中介公司的称作——人伢子。” “不行,我已经麻烦莫经理太多事情了。”向苒道。 “傻,反正欠都欠了,将来有机会一起还人情啦。”夏芸开导向苒,“再说,你又去了许家又不是不干活,你看看你——现在雅思成绩有了,国际学校的工作经验也有了,你哪一样是拿不出手的?” “我考虑,考虑——”向苒说。 “还考虑什么啊?到时候许家请好了人,你再后悔就晚了哦。到时候你想在国外留学之前再看一眼孩子也难了咯。” 向苒表情纠结。 “哎,其实就是在许家待几个月,也未必一定能见到你儿子和盛扬啊。不过呢,总可以打探到一点消息吧,譬如你走后,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去找莫经理毛遂自荐?”向苒问。 “我晚上偶尔也会和莫少华聊聊微信,这样,我今晚先来给你铺垫一下.......明天,你再去他公司找他。” “明天是周日,我后天再去找他公司找他吧 。”向苒拍了拍脑袋 ,“对了,我明天还要去看病你,我之前在邻市的康惠大药房的‘名医门诊’挂了个号呢。” “你不去大医院找个主任看看吗?中医靠谱吗?”夏芸忍不住问。 “我在外省看过西医,西医效果不好,才找的中医嘛。”向苒以这几个月频繁去医院的就诊经验给她科普,“其实你别小看这些药房和诊所请的专家,往往是有些真本事的。因为这些中专家会偶尔也会去各大药房挣些外快。 赵教授的号我一是挂不上,二是不敢挂,所以索性挂了一个他徒弟的号。 还有啊,这个药房不在本市,在邻市,应该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呀,哎——”夏芸说了半句,说不下去了。 向苒拉着她的手:“哎呀,你别这副表情,你这样——我小腹好像又开始疼了。” 第167章 登门 第二天,向苒就带着之前在别的医院检查的b超单子和一叠病历,自己坐着高铁去了临市。 邻市,坐上高铁也就十几分钟就到了。 长三角的城市群,其实挨得都很近。 她还犹豫着要不要用酒精湿巾纸消毒一下小桌板呢,就听到了到站提醒。 出了站,直接打车去了那个药房。 路上倒是花了四十多分钟。 急冲冲地到了药房,用微信支付了挂号费。 在前台扫码支付了一元钱,买了本新的病历,跑到了二楼。 诊室在最里面的一间,里面还有人在等。 向苒打量了一眼墙上的介绍。 这个青年医生是c家第四代传人,赵教授亲传弟子,a市人民医院中医科副主任医师,宁市中医药大学硕士研究生...... 原来是杏林之家出身,难怪会被赵教授收为弟子呢。 没多久,门被打开了。 里面出来一个戴着口罩的病患, 向苒拉上了口罩,走进去。 正当她要把围巾解开,把包放在旁边的桌上时,那位青年女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要放这里,放远一点,在门口的桌子上。” 语气是生硬的。 表情是严肃的。 但向苒也就按照她说的做了。 回到座位上,医生让向苒伸手,把了会脉,问了一下症状,便提笔在病历上写起来方子来。 向苒问:“医生,这里有别的医院做的一些检查报告,您看一下?” 那医生接过报告看了一会,还给了向苒。 又低头开始写病历。 向苒伸头看了一眼见她写药方是“五苓散”加减,便问:“医生您需不需再脐诊一下?我记得师兄和我说过,经方流派都善脐诊。” 向苒口中的“师兄”,当然是之前赵教授群里的那几个人, 以前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向苒称呼他们“师兄”惯了,所以一时没改口。 没想到那女医生抬头扫了向苒一眼:“这也不一定的,怎么?你是——医学院毕业的?” “不,我是中医业余爱好者。”向苒说道 ,“您还要看一下舌苔吗?” “把舌苔伸出来给我看看。”女医生淡淡地说。 向苒解开口罩,稍微前倾伸出舌苔。 “好了,不用凑太近!”那女医生只看了一眼,便说:“戴上口罩吧。” 向苒顺便问了句:“那个......赵曙,赵老师之前给我开的药方要不要给您参考一下?不过当时他给我看的时候,我还没得这个炎症,那时候还没怀孕呢。” “赵老师?”女医生皱眉。 “就是赵曙教授。” “你是听过赵曙教授的课?走的师承路子?” “没有,没有!”向苒忙摆手。 “哦,那你怎么称呼他‘老师’呢?”女医生眼中闪过几分鄙薄和嘲讽。 向苒心中想能教东西的人,称呼一句老师也不算过分吧。 难道一定要拜师,一定要医学院毕业的才能称呼一声“老师”吗? “既然你挂到过赵曙老师的号,那赶紧把之前他写的病历给我看看啊。”那女医生说,“怎么不早说?” 向苒把病历递上,那女医生翻了几番,嘀咕了一句:“哦,难怪!原来你是在民康诊所找看的啊,我说呢,赵教授现在坐馆少了,一般人根本挂不到他的号。” 只见女医生立马在病历上划掉了自己之前开的药方,重新给向苒开了一个药方。 向苒接过一看。 竟然和之前赵教授开的一模一样,连剂量也没变。 病症不同,药还是一样? 难道不用加减一下? “这.......还和以前一样么?”向苒满腹疑问,忍不住发问。 那女医生凶巴巴地说道:“就按照这个药你先吃个九天再说。慢性的盆腔炎症是比较难治的,但你的症状目前不算重,不用焦虑。” 就诊结束,向苒去药房拿了药,发现是袋装颗粒冲泡的药。 她不得不又想起赵教授亲口说过的话——“代煎不如自己回家煎,闻着药味,自己去感知疗效。” 但是既然花了钱,还是得带回去开水冲泡喝了。 只是向苒对这次看病的医生的医术打了个问号。 先不论她看病的效果如何,这个女医生虽然号称赵教授亲传徒弟,但在向苒看来,至少在医德方面是需要向前辈看齐的。 赵教授成名那么多年,对病人说话和解释的时候都是和蔼可亲的。 人家看舌苔也是看的很仔细,一点也不马虎。 之前向苒看到有个年纪大的病人啰里吧嗦的,口水都要喷赵教授脸上了,人家老教授依旧是没有一点不耐烦,更别说害怕什么流感病毒不病毒的了。 - 果然她吃了几天药后,发现没有什么效果,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但好像焦虑少了些。 向苒这才想起赵教授之前开给她的这味药就是缓解焦虑的——“半夏厚朴汤”加减。 - 拖拖拉拉到了周二,向苒才去找了莫少华。 宛平路88号2楼b#3。 这次,向苒没走错。 但距离她上次过来,差不多已经隔了两年之久。 - 敲门时,莫少华正坐在老板椅上,打电话。 挂完电话,他就仰着在椅子上,笑着问向苒:“你这次没走错?” “没有,连问都没有问,直接找上门来的。”向苒笑着说。“想起我之前在水下时看到冲锋舟靠近,黑灯瞎火的,以为是被逮到了,竟然听到了你给的暗号。” “暗号是——宛平路88号!”莫少华得意地拍着椅子扶手,“我聪明吧?当时我想如果你就在附近,听到这个暗号,一定会知道是我找你,要不然你还不敢发声。” “聪明,聪明!”向苒给足了他情绪价值,“说到这个,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想谢——总有办法谢的。”莫少华打量了她一眼,“不过,你这次来不是感谢我的吧,连果篮也没拎一个........听说你.......想应聘许家的儿童成长陪伴师?” 向苒被他说的脸红,自己确实是忘了礼数! 一时觉得不好意思再开口求人。 只默默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心想要不转笔钱给他? 数目多少合适呢? 会不会太俗气? “怎么了?我不过开个玩笑,紧张成这个样子?”莫少华笑了笑,又佯装生气,“我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吗?别想发个红包什么的打发我。” 向苒掐灭屏幕,讪讪地说:“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的条件应该不符合吧?” “倒也不是差很多,虽然你没有硕士学历,但你有国外国际学校的授课经验。只是你不是说打算要出国读研的吗?” “我想申请的是明年秋季入学的课程,所以这段时间刚好空下来。” 莫少华:“哦,听夏芸说.......你觉得在许家这种豪门大院里打工更安全?不用担惊受怕的? “莫经理你觉得呢?” 莫少华清了清嗓子,指了指桌子上的铭牌...... 向苒立马改口——“莫总,你觉得呢?” 第168章 软肋 向苒经由莫少华引荐,去了许家应聘。 那天她为了怕盛音岚和许家人认出来,用了夏芸的双眼皮贴,还刷了两层睫毛膏。 唇线用化妆品仔细修饰了一下,把原本的棱角分明的嘴唇轮廓给钝化了。 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穿了一身中性风十足的浅色西装。 至于声音,向苒并不担心盛音岚能辨认出来。 她和盛音岚接触不多,一年也就见过几次面,因为之前是冒牌苏小姐,怕露馅,所以压根和盛音岚没怎么交谈过。 再说她对自己的声音操纵能力很有信心。 作为一个同时持有小学语文和英语教资证的前机构老师,向苒觉得每个教小朋友的老师声音都可以“变化莫测”。 尤其是上示范课的时,老师们讲课的声音夸张和做作程度,足可以让她们自己回看讲课视频时捂脸害羞。 - 莫少华来夏芸家接向苒时,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打扮的有点.......”莫少华评价说。 “难看?” “不丑,但很特别。”莫少华想了想回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为什么要戴这种老气横秋的眼镜,既然戴了眼镜,怎么还把睫毛刷成苍蝇脚一样?难不成你想易容?难不成你是.......怕谁认出来?” 向苒被他说的心虚,只能随口说道:“我听夏芸说,许家大少许西岭,他挺好女色的......我觉得还是打扮的越中性,越俗一些比较好,让女主人也更安心。” 莫少华听后,表情突然变的很耐人寻味。 向苒当时甚至想——他会不会已经猜到自己和盛扬的关系了? 没想到,莫少华点了点头:“哦,那你就不怕他好男色?” 向苒:“......” 既然这样,向苒就放心了。 不管莫少华如今猜到没有, 或者以后会不会猜到,总之.......这个忙他是愿意帮了。 既然愿意帮忙,他也就不会主动去泄露什么。 否则之前他的辛苦帮的忙全白帮了。 - 盛音岚颇为惊讶。 她以为莫少华会推荐夏芸来呢。 毕竟之前她一直误会莫少华会和姓夏的summer老师之间能发展出来什么。 可一年半载后,也没看到莫少华和summer老师之间有什么进展。 这次他突然又带来一个打扮中性的女老师, 话里话外的当着她的面,把这女老师一顿夸。 让她不好意思拒绝。 其实盛音岚心里是希望家里请的陪伴师看上去是那种传统型的, 于是喊人去通知贝贝和乐乐过来,想借着孩子的口拒绝。 莫少华却说:“也好!这位tina老师之前帮summer老师代过课,乐乐他们应该还记得。” 可乐乐和贝贝到底是孩子,他们的记忆点和大人不一样。 一看是个短发的女老师,再加上两个小朋友之前都没怎么见到过向苒的真容。 因为向苒一年前去代两次课,都戴着口罩。 兄弟俩纷纷表示不记得了。 向苒灵机一动,问乐乐和贝贝:“奥特兄弟们,我是tina老师啊,你们还记得我吗?我和你们讨论过贝利亚和奥特之王谁厉害呢?” 这么一提,乐乐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他走上前抱着向苒的胳膊,惊讶地问:“tina老师你......头发怎么回事?” “剪短了。”向苒说。 “那还能长得和以前一样长吗?好可惜。”乐乐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摇头叹息。 向苒笑道:“我试试?” 贝贝的关注点主要在向苒的眼睛上。 小家伙睁大眼睛,问向苒:“tina老师,你的眼睛也是因为经常看ipad看成近视眼了吗?为什么戴眼镜了。” “是啊!我真的不该一直看平板电脑,更不该写字时坐得不端正。”向苒装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那你的近视眼还能恢复吗?” “额.......”向苒为难地说道,“应该可以的,老师现在慢慢减少了看ipad的时间。” “那太好了。”贝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所以,以后是你来当我们的老师,帮我们检查作业吗?” 莫少华趁机问:“小屁孩,你们想tina老师陪你们吗?” 乐乐和贝贝齐齐点头。 很用力的点头。 盛音岚虽然无语,但也表示尊重孩子的选择。 她和莫少华是同龄人。 他们那一代的人很相信孩子会自动亲近和分辨善良的人。 虽然这位tina老师打扮的比较特别。 虽然之前tina老师来代课那会她出差了不在家,并不知道她以前课上的如何。 但既然孩子喜欢她,那么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盛音岚就简单问了向苒一些问题,便结束了面试。 向苒当时紧张的要命,她没带任何证件,就怕盛音岚要求她提供毕业证书和教资证。 可能正是有了莫少华的介绍和背书,这一步骤省略了...... 从此,向苒在许家就叫tina老师。 就如夏芸之前被称作“summer老师”一样。 没人会在乎她们的本名叫什么。 向苒除了在房间和孩子一起的时候,平常进出许家都戴着口罩。 她的解释是比较容易过敏,实则是不愿意在乔装打扮上花费太多时间。 现在她一头短发, 如果戴着口罩,出门只要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贴个双眼皮贴就可以了。 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 每天,向苒需要在早上七点四十之前到达许家。 晚上九点之后下班。 在不接送孩子,不辅导各科功课的时间,她还负责两个孩子每日半小时的英语拓展阅读课程,所以必须备课。 中午有休息时间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虽然向苒不需要住宿,但是许家还是把之前那个家庭教师的房间留给了她。 每天中午,她还可以关着房门,在房间午休。 日子充实起来,连病痛都好像都减轻了。 -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并没有见到松暄。 当然也没有见到盛扬。 松暄她朝思暮想,对于盛扬,她则是想都不敢想。 在她看来,她和盛扬见,不如不见。 不过,乐乐是个藏不住话的孩子,在向苒刻意的诱导下——他还是无意中和向苒说了不少关于松暄的事。 譬如: 乐乐告诉她——上周末妈妈带他去了外婆家,他看到了小表弟。 小表弟已经会爬了。 小表弟有一个机器人,还有一个很大的城堡屋。 小表弟自己抓面条吃,吃得桌上都是...... - 终于在一个周末下午,向苒见到了分别了大半年的儿子。 小陈的车停在外头, 盛扬的婶婶抱着孩子,高阿姨在后面跟着。 据说好像是取一些贝贝小时候的玩具和书籍...... 向苒和贝贝一起归整了两大箱玩具和书籍,从房间搬到客厅去。 她看到了松暄。 白皙的脸蛋依旧胖嘟嘟的,虽然还小,但已看得出是漂亮的剑眉,眼睛漆黑。 真的很像盛扬。 他挥舞双手,比她想象的大了很多。 只是见到她的时候,盛松暄原本的笑声停了,露出了警惕而打量的神色...... 向苒心里咯噔一下。 她站起身朝孩子挥了个手,小家伙又笑了, 不过视线很快就转到了乐乐手中的玩具钢琴上,不再瞧她了。 第169章 初雪 向苒蹲下来,抽出口袋里的湿巾纸,轻轻擦拭塑料周转箱上的盖子。 其实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 只是她想多留会,想多看一眼儿子,总能找到办法。 盛扬婶婶的目光似乎在打量她。 向苒听到盛扬婶婶在和盛音岚闲聊:“你们新请的老师?” 盛音岚说:“tina老师是少华介绍来的。” “哦——”只听盛扬婶婶拖长音调,“不错,现在的小男孩缺乏阳刚之气,尤其是贝贝太文静,像tina老师这样的女老师,正好!” 向苒:“.......” - 眼见透明的周转箱里还有几个小的乐高玩具。 向苒打开盖子,压低声音请示盛音岚:“岚姐,这几个乐高玩具上的小部件容易掉落,孩子玩的时候容易塞嘴巴里。要不要另外拿个塑料袋装起来??” 盛音岚一看,确实是有的乐高的积木比较小,赞道:“还是tina老师想细心,乐乐往里面乱塞,我倒没发现。” 向苒转身:“那我去房间拿密封袋。” 等向苒走了,盛扬的婶婶说道:“看吧,人家虽然打扮像男孩子,到底是女的,心细。就像你弟弟,虽然偶尔穿穿女装,骨子里还不是男人鲁莽的性子?上次他在菲律宾的海滩上救了一个北京的小伙子,你可知道那次可是离岸流,多危险啊。” 盛音岚笑了。 这事她母亲都提了好几遍了。 看来是因为有了阿冕异装癖好的先例,母亲对tina老师这种中性打扮风格接受度比较高了。 若是换做前几年,估计未必会这么认为呢。 - 盛音岚从母亲那接过盛松暄,放在自己腿上:“今天怎么是你抱着宝宝来?我以为是嬢嬢来取这些玩具呢。她最舍不得花钱了。” “还不是盛扬惹你嬢嬢生气了呗。” 盛音岚对蒋玉的印象不太好,她撇了撇嘴:“我想是蒋玉嬢嬢惹盛扬生气了吧。” 盛扬婶婶道:“确实这么多年了,你嬢嬢说话也一直不太中听,就松暄这孩子翻身和学爬稍微比同龄人晚了些,你嬢嬢就嘴碎——说松暄不如盛扬小时候,还说估计是像孩子妈妈。这话刚好被盛扬听见了—— 盛音岚叫道:“那还有的了,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是啊,据说当场盛扬就脸色变了,虽然没吵起来,但从那次后就不怎么让你蒋玉嬢嬢上锦绣山庄了。倒是经常会让高阿姨把松暄抱到老宅来玩,一则爷爷也喜欢松暄,二则你爸爸也喜欢孩子。” 盛音岚凑近了一些说:“别看盛扬现在好像一点事都没有,我看啊——” 话说了一半,停下来。 原来向苒拿了塑料袋走过来了,她把乐高积木装进去,重新放在了盒子里,不动声色地哄着贝贝回房间了。 话被一打断,盛音岚母女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反而又把话题重新扯回到蒋玉身上。 看来妯娌之间,看不顺眼对方是多数。 盛扬婶婶继续吐槽:“其实........盛扬小时候,虽然脾气犟一些,但我打心里也是挺喜欢的,他长得俊朗,成绩又好,性子方面不像你伯父那样散漫随意,某些地方倒更像你父亲。只是你嬢嬢她.......一直以为我要霸占抢他儿子似的,对我有一大堆意见,所以我后来也只能对盛扬疏远了些。要不然啊.......我肯定还更疼他些。” “可以啦,哪个亲戚不夸你一声,比起嬢嬢来,我瞧着盛扬好像还是跟你亲些呢。”盛音岚说。 “去去去,到底人家是亲母子。”盛扬婶婶话虽然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受用,“只是你那蒋玉嬢嬢啊,我瞧着也不心疼盛扬呢,以前上学那会只关乎盛扬念书的成绩,后来呢只关心盛扬的薪水和职位。” “谁说不是呢,我们都瞧在眼里呢。”盛音岚附和母亲。 - 傍晚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雪粒子。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向苒在玻璃外看着高阿姨抱着孩子,跟在盛扬婶婶后头,坐了小陈的车离开。 这也是小家伙第一次看到雪吧。 向苒心中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小小的生命在她腹中孕育, 最后变成了能笑能动的小人儿。 这天,她讲课的时候特别温柔。 温柔到乐乐和贝贝都有些不习惯....... - 那天晚上许西岭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是莫少华送回来了的。 盛音岚嘴上客气了一句,留莫少华喝茶。 莫少华抬腕看了表,竟不客气地坐下来。 他说:“tina老师下课要结束了吧?外面下雪了,我稍微坐一会,顺带送她回去吧。” 盛音岚:“马上结束了,你若有事,我喊她出来早点走,我本来还想留她住这儿呢。” “急倒是不急!”莫少华举起桌上的杯盏,笑道,“我晚上并没有什么事。” “还是你自律,我从没看到你喝醉过!”盛音岚瞧莫少华身上没有一点酒气,不像自己老公喝了个烂醉。 “我酒量不好,而且在这种饭局,我一向是给他们当司机的嘛。”莫少华笑道,“今天西岭哥喝多了,几个朋友都在一起,他一高兴就喝多了。” “切,什么饭局?都是一些狐朋狗友!”盛音岚骂道。 骂完,她才想起把莫少华也骂了进去, 赶紧说,“你除外啊,你和他们不一样。” 莫少华抿了口茶,只笑笑。 又抬腕看了下表。 果然,走廊传来声响。 第170章 名利场 车灯照的外面雪亮。 莫少华问:“怎么样?你做的还好吧?” “挺好的,以前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老师,但现在觉得好像也挺适合的。”向苒笑了笑,“可能是年纪到了。” 莫少华忍不住哼了一声:“你才几岁?和我在一起,你也敢谈年纪?” “这个不只看年纪,看经历。”向苒说道。 “哦!”莫少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西岭他没有对你.......那个......什么吧?” “没有,没有!我之前也是随口一说,多想了。其实许总和岚姐都是忙人,他们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否则他们这种有钱人雇佣我们老师干嘛。” 莫少华点头:“这个倒是,音岚一直在事业上很拼,老实说......她是比西岭还靠谱的人。我和她也是校友。” “你们年龄差不多?”向苒问。 “同岁。”莫少华说。 “对了,莫总,你待会把我放在大路边就行。省得你掉头,等左转红灯。” “哦,怎么?你是怕我上楼去向夏芸讨一杯茶喝?”莫少华问。 向苒:“夏芸还没回来,她去练舞蹈了。刚才你不是在许家喝过一会儿茶了嘛。” “练舞蹈?夏芸学什么舞?” “嗯。不太清楚。” 最近夏芸认识了一个教跳交际舞的帅哥,但向苒不好意思在莫少华跟前展开讲。 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 - 莫少华把车停在路边,伸手从后座拿了一把长柄雨伞递给向苒:“许家的伞,明天带过去。小心路滑。” 向苒关上车门,挥手撑伞,走入雪里。 莫少华没有马上踩油门。 因为从他的角度看来——此时此景,还挺有韩剧的氛围感的。 - 这场雪下了两天。 江南的雪只有晚上盖了薄薄一层白。 第二天又变成了雨夹雪。 阴冷,潮湿,寒冷。 飞机因此晚点。 宋楠在机场接到盛扬的时候已经五点多。 高架上又堵车,前些天机场高架上刚换的盆栽绿植被雨雪淋的奄奄一息。 宋楠打量了一眼一旁盯着手机看邮件的盛扬。 “这次产品交付还满意吗?” “嗯,返修率控制在我们预期的目标之内。”盛扬答着,但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宋楠忍不住问:“怎么突然就跑y省去了?还跑去搞捐赠,做捐赠也就算了,做好事还不留名,还用着我的名头,让我欠你一份人情。” “帮你树立一下树立些企业形象了。” “捐了多少?” “不多,三百万。我想先考察一下,学校的负责人是否可以把这笔款项用到位,后续再追加资金。” “用在什么地方?图书馆?教学楼?” “不是。我希望他们把一部分钱用于引进师资,一部分设立贫困家庭女学生的奖学金。”盛扬回答。 “呵呵,我真是无语了。你做这些有意义吗?”宋楠实在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但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内疚。 这分明是往兄弟伤口上撒盐。 没想到盛扬很坦然,他淡淡地说道:“是,没有意义。” 连头都没抬。 可没多久,他又问:“宋楠.........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有多狠吗?” 宋楠没敢接口。 “她在大学毕业后就把养父母和亲戚都拉黑了。我想——就算她活着,也完全可以做到当我和孩子不存在。毕竟我们才陪了她多久。”盛扬的语气轻缓,带着一丝自嘲,“她是完全可以做到不回来的,如果她还活着。” 宋楠自己一直被家族的人骂白眼狼。 在这点上,他竟然能共情向苒:“说不准.......她养父母当她是血包呢?” “没错。”盛扬顿了顿,放下手机,“就拉黑她那样的养父母来说,并没有错,否则就算走出了大山也会被拖垮,她啊——真是个心狠,又聪明的丫头啊。” 说完,他的把头转向了窗外。 - 车停在酒店门口。 宋楠:“要不你在车里眯一会?反正那个酒会也是.........” “不用,酒会快开始了,我得去露个脸。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赶回来。” 门童礼貌地过来打开了车门。 盛扬下了车。 灯光与飞雪同时在他的肩头消融。 澄澈的灯雾与雪粒在空中纷飞。 kevin已经提前把参加晚宴的西装带过来,他在大堂等候多时了。 - 今天这种时尚晚宴酒会,对于像盛扬这种做实业的企业家来说,其实是有些无聊的。 不过举办这个慈善酒会的w大有来头,她既是京市三代,又是一名出色的珠宝设计师,也是在国际上也有些名气,并且和盛冕也有私交。 她的前夫是着名企业家,现任男友是个纪录片导演。 这位千金的母亲韦女士和fiona的妈妈姚夫人还是好姐妹,生父则在外交部担职。 当初盛扬在z国寻找“妻子”时,欠过她和fiona的人情。 盛冕在国外,可以说是赶不回来参加,但盛扬就不能不来了。 不仅要来,还要以盛家的名义捐赠一笔款项。 不过这事秘书已经办妥。 虽然盛扬连慈善基金的去向都没了解过,就签了字。 这就是人情。 这就是名利场。 没人是真正为了吃个晚饭或捐赠来的。 人心和欲望, 财富和权力, 人情与利往才是名利场上的硬菜。 - 西式长的桌、布置精美的欧式桌花,整齐叠放的餐巾,锃亮的高脚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男人们的话题无非就是上市,股票、古董、游艇; 女人们的话题就是时尚杂志、高定礼服、高珠。 而作为享有特权的阶层,主办者们反而比较沉默。 她们生来受到追捧。 无须展示自己拥有的东西,反而更引人遐想。 明星、网红、富商们都用着极其谦恭的态度寻求与她们合影的机会。 她们是酒会的绝对主角。 不过盛扬一进来,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是因为他到的比较晚。 二是因为他的风度和长相。 当然还有他身上的一些传闻和八卦。 比起镜头里的画面,他真人的脸部轮廓更深。 目光清凌,气质出众。 落座的时候,只礼貌性的对周围人一笑。 很快又恢复了清冷。 第180章 雨中 姚夫人低声问女儿说:“刚才那个进来的男人就是盛扬,对不对?” “您不是说没见过他吗?” “其实见过,很多年前——因为你,我在某个场合远远地看过一眼,不过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婚后、做了父亲之后,肯定和二十出头的时候不同。”fiona说。 “男人有了一定年纪和阅历之后,气质更出众了。”姚夫人说,“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反对你了。” “哦,母亲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讲的,揪着人家父母往事不放。”fiona淡淡地说。 “这不是因为还有一个月,你就要三十岁了?”姚夫人低声说道,“待会酒会结束,我觉得你们俩可以叙叙旧。 你实在没有中意的,今后......也不是不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他, 既然你一直放不下的话。” fiona被母亲这番话气坏了:“我对他确实有情,但欣赏的是他有情有义! 母亲也知道,在我们这个社会,男人只要有三分的深情便会被人吹嘘成十分,恨不得还有人为此立说作传。 可盛扬从不立什么深情人设,甚至不辩解什么。但我知道他做了很多事,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遇上的事.......这其中的曲折和荒诞恐怕也仅几人知道。 我当时求父亲帮他——并不是因为曾经的情,而是为了成全他的这份义!” 姚夫人被女儿一顿说辞,驳的哑口无言。 酒会还没结束,fiona和母亲先走了。 每个大家族可能有那么一两个喜欢生活在闪光灯下的人,但很显然fiona并不是喜欢生活在闪光灯下的人。 - 晚上,盛音岚从公司回来,看到了许西岭才起床刷牙。 两人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关系已经退化成“邻居”。 许西岭:“回来了?” 盛音岚:“嗯。” 许西岭:“昨天是不是少华送我回来的?” 盛音岚:“对,他还在这喝了会茶,等tina老师一起下班的。” “我早就猜——少华对那个tina老师有意思。”许西岭捧着牙杯笑道。 盛音岚停步,回头:“哦,怎么说?” “没什么,男人的直觉。想当年少华和安娜两人闹掰,被传的沸沸扬扬,安娜也是仗着家境任性把少华那点事到处说,我看少华被那事折磨的快精神和身体双阳痿了。这么多年也没交一个正经女友。” “也是,弱精症又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有健康宝宝,安娜其实估计那会也本就不太愿意嫁。”盛音岚附和。 “所以啊,男人婆老师估计和少华有戏,也刚好和少华的阴柔风相匹配。我看挺适合的,听少华说过——他之前追求tina呢,只是tina还没同意。” “难怪呢,昨天我也感觉到了,没事.......咱们给他们创造点机会。其实.......我觉得tina老师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孤僻,但人还是不错的,做事也认真。” “嗯,前几天我遇到少华母亲,老太太句句不离口少华的婚姻大事,许家和莫家的关系不用说,我和少华又是发小。这事,我们得出把力!” 盛音岚和许西岭的这种想法纯属中年人爱做媒的血脉觉醒。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喜欢撮合人。 这话一点也不假。 很快向苒也感觉出来盛音岚和许西岭在撮合莫少华和自己。 譬如许家家庭成员之间的野营、湖边烧烤这种活动,也会叫上她和莫少华。 为此,她专门和莫少华讨论过这事。 莫少华的解释是这种传言一方面可以让许西岭避嫌,另一方面也算是事实。 所以他不需要刻意撇清...... - 很快到了年底。 天气更冷,盛松暄却生病了。 据说休息天盛扬带着孩子和保姆,去逛了商场,出了点汗,孩子回来夜里就发烧了。 起先还以为是感冒造成的发烧,医生也当成感冒医治,可第二天下午孩子就开始频繁呕吐,化验了大便才知道是轮状病毒感染。 这下可把盛家人愁坏了。 小家伙只要一吃就立马吐,几天下来,瘦得脱了相。 高阿姨是最先被孩子折腾得累病倒的,然后小富也感冒了。 所以连续几个晚上是盛扬亲自带着儿子睡的。 这么小的孩子,身体不舒服,必定是缠着大人的。 夜里,盛扬一直把儿子抱在怀里,几乎就没有合眼。 生怕因为自己一个闪失.......无法交代。 定时喂水补液,更换吐脏的衣服。 他都亲力亲为。 几天下来,盛松暄的病情缓解很多了,不怎么呕吐了,只是病恹恹的没什么力气。 这病虽然对于婴儿来说遭罪,但毕竟是一种可以自愈的疾病。 - 许家的张阿姨是从盛家老宅跟着盛音岚过来的。 她曾是一个有经验的育儿嫂,以前带过乐乐和贝贝。 盛音岚听说了这事,便让人白天去把松暄接到许家让张阿姨来带,晚上再把孩子送回去。 这天,小陈有事,盛扬亲自开车来接儿子。 只是晚上他临时有个会,九点多才到许宅。 一下车,就发现大门口,刚好有人走出来。 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身旁似乎还有一个人影,看身形有些瘦小,辨别不出男女。 “盛总!好久不见。” 那人把伞抬起了一角, 盛扬瞥见莫少华的脸, 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因接孩子心切,直接迈步向里走了进去。 \"盛总!”谁知莫少华突然喊住他。 盛扬回头。 只见莫少华单手把自己的夹克扯下,盖在身旁那人头上。 他快步上前,把手中的伞递给盛扬——“盛总是来接孩子的吧,这把是里面的伞架上的伞,您先拿着吧。” 盛扬捏着手中伞柄,看到莫少华伸手轻搭到旁边人的后背上,跃入细雨中。 略微有失神。 因为觉得奇怪。 他刚才在台阶上和莫少华对视了一眼。 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利益瓜葛,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交情。 但莫少华的眼神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第181章 大哥 盛扬进了屋内。 音岚还没回来。 许西岭倒是在家,他亲自把盛松暄抱了出来,张阿姨跟在后面。 小家伙精气神恢复了不少。 许西岭:“哎呀,你们家松暄会喊‘爸爸’和‘妈妈’了,盛扬——你儿子可聪明了,我们tina老师今天教了他,一教就会了。” 盛扬:“是吗?” 他用手指刮了一下儿子的脸蛋,问:“宝宝,看看我是谁?” 松暄手舞足蹈地喊:“ba,ba~” 盛扬愣住了。 为人父的盛扬,第一次听到儿子喊爸爸。 说不开心是假, 但又听许西岭说小家伙也已经学会了喊“妈妈”,不免又有些心酸。 乐乐也闻声也跑了出来,抱住了盛扬:“盛扬舅舅。” “咦?你怎么跑出来了?tina老师已经下班了吗?”张阿姨问。 许西岭哈哈笑着:“嗯,走啦。刚才少华来接tina的,我让她早点走的,外面不是下着雨嘛。” 盛扬突然想到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一幕。 又听许西岭感叹:“别看这tina老师打扮的像男人婆一样,没想到带起孩子来这么有耐心,少华这小子眼光也挺毒辣的,能穿透外表看本质。” “莫总是新交女朋友了?”盛扬问。 “什么新交啊,这些年他就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和女人谈过啊,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和安娜的旧事吧,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把少华给弄得都得恐女症了。”许西岭眯着眼,打了个响指,“这次估计有戏,我们这个家庭教师刚好走的是中性风,狠狠把少华给拿捏住了。” - 等盛扬走后,许西岭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笑着对张阿姨说:“你们老是说松暄这个娃娃抬头晚,翻身晚什么的,我看就是盛扬太宠儿子了,底下的人也不敢让孩子撒野。这次小孩拉个肚子而已,瞧把全家累得人仰马翻的。” 张阿姨说了句公道话:“松暄宝宝才几个月大就离了妈妈,盛总宠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许西岭叹了一口气。 张阿姨以为许大少也在同情小娃娃, 没想到许西岭说:“也是!盛扬可太惨了啊。公司这么忙,他一个大男人在生活上没有人照顾,孩子那么小也没有人带!我都要替他抱怨几句了。话说,他那个老婆失踪也快一年了吧,估计也是凶多吉少,照我看,盛家可以提前给孩子物色个合适的母亲人选了。” 张阿姨虽然一把年纪了,负心汉听过不少, 可听了这许大少的话还是觉得有些汗颜。 一言不发便转身回房了。 许西岭还在自言自语:“失踪两年就可以申报死亡吧?哎,如今盛扬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再考虑妻子,类似苏家这种没落贵族的女儿该是瞧不上了吧!” - 走到路灯下。 向苒掀开头上套着的夹克,低声怒问:“你刚才干嘛?” 莫少华唇角挑了个轻笑:“姓盛的早进去了。干嘛怕成这样?” “为什么要把伞给他。”向苒找理由回怼,“许家难道会缺一把伞?” “因为.......我怕盛太太心疼——丈夫和孩子。”莫少华,伸手又把夹克盖在她头上,幽幽答说,“而我,不怕淋雨。” 向苒抬头,扯下他的外套:“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反正不是今天,我猜到的。”莫少华轻轻地说。 “莫总刚才是故意的吧?”向苒扯掉头上的夹克,扔还给他。 莫少华没接住,夹克掉在了地上。 湿了。 “你去哪?车不在那边。”莫少话朝着向苒的背影喊。 向苒头没回答。 她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走。 第一个念头是要离开。 随便去哪。 她要离开。 刚才她在门口看到盛扬,差点站立不住。 当时只得紧紧抓着头上盖住的衣服,生怕露馅。 其实自从来了许家,她也不是没想过能看到他。 但只想着她藏在哪个角落,远远地看一眼便就好了。 没想到这么近。 可气的是,隔了这么久, 她还是会那么慌张,害怕。 因为站在莫少华身边,面对盛扬......刚才她竟然还有一些愧疚感...... 可是呢? 她为什么要有愧疚呢? 是束缚! 是封建糟粕! 向苒讨厌死自己了, 就算她真的和别人重新开始了又怎么样? 何况她和莫少华清者自清。 难道就因为一年前盛扬整天把她当成苏以晴,两人卿卿我我地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当自己是盛太了? 可笑! 难道她忘了——两年前,盛扬看到当时正在扫地的她时,脸上露出不屑和漠视了吗? 而十年前,当盛扬看到那个因为从没去旅行过,在台上窘迫地用英语磕磕绊绊一句话也介绍不出来的土气女孩时,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忘了吗? 他所有的嘲讽和惊讶,她也忘了吗? 想到这,向苒止住了脚步。 而此时莫少华也追上来 。 “向苒,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过......就这样递了把雨伞,你朝我发这么大的脾气!”莫少华本柔和的五官在雨中凌厉起来,语气也有些发颤 。 向苒望着他。 莫少华:“没错,刚才我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挟恩图报。我也没说自己是什么圣人! 你现在是想走?一走了之? 我问你——我是对你做了什么吗?从z国到k市,我们一起辗转那么多路程,我连你手都没有握过,我是犯了法,还是怎么的?” 莫少华一句句逼问。 “你会告诉他吗?会告诉许家人吗?”向苒平静地问,语气毫无波澜。 莫少华气得笑起来:“你觉得呢?” “你不会。” “凭什么不会?”莫少华反问她。 向苒:“对不起,刚才.......我情绪有些失控。” 她想起莫少华明里和暗里确实都帮过自己很多。 不止在z国时他帮了她。 在很久以前,他就帮过她。 良久, 莫少华在雨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今天也有些反常。” “走吧! 我们回车里。”向苒说,“还在下着雨呢,你心情不好的话。我来开车,大哥?” “哼,你别想着喊一声大哥,就想打消我的念头。自欺欺人吧,你!”莫少华冷笑。 向苒转身就走。 莫少华立马伸手拉住她的帽子:“哎!” 向苒转身,很真诚地说:“不好意思,莫大哥, 如果一直这样,我觉得对你不公平,而且也搞得我像绿茶一样。我也不愿意这样。 我今天见了盛扬,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害怕的竟然想要躲起来。 或许之前我做了错事,可我也不想再回头了。 ” “我明白。”莫少话回答,“以后我不来接你下班......回避总行了吧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好不容易把你从国外带回来,望你成全我的善举吧。 答应我,别溜! 现在都年底了,你让我去哪里给许家两兄弟赵老师,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分寸——” 向苒轻轻点头:“嗯,那以后我也会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爱戴、孝敬.......” 莫少华:“......” 第182章 望妻 除夕前一天,向苒下班的比较早。 许家发了些年货。 她拎在手里,在门外碰到张阿姨,就顺手把一盒车厘子送给了张阿姨。 在向苒看来车厘子远没有家乡的樱桃好吃。 况且夏芸还在网上买了很多,冰箱里还有很多呢。 张阿姨说:“你带回去吃啊,这个车厘子不是你们年轻人爱吃的吗?” “我家里有很多,你儿子媳妇不是今天过来吗?你让他们一起带回去给你孙子吃!”向苒说道。 张阿姨拎着车厘子,有些不好意思。问了一句:“最近都没看到少华来接你呢?他是不是回香港过年了?” 向苒忙说道:“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回香港了!其实.....我和莫总只是普通朋友。” “啊!”张阿姨嘴巴张大,“都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向苒摆手:“不是不是,我喜欢猛男的,莫总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 ,原来这样啊。”张阿姨的神色有些尴尬,“也好 ,毕竟你也那么喜欢孩子。” “啊?”向苒一头雾水,“什么?” “你不知道吧?”张阿姨神色间闪过一丝八卦。 就像农村村口情报局的大妈脸上是一种拼命忍住又很想倾诉的神情。 “张阿姨 ,啥事儿?”向苒凑过去 ,又加上了一句村口情报局的通用语 ——“你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得到了向苒的保证, 张阿姨“畅所欲言”。 她左顾右盼了一下,低声说:“少华人是很好的,但很多年前,安家的小女儿退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说是他什么精子不行,可能要孩子困难。” “啊 !”向苒下巴都要惊掉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讲:“或许人家的讹传呢。” 张阿姨笑着说:“我也是听说。我看你喜欢孩子,本就想提醒你一声。” “哦哦,那我走了,您放心啊,反正这事我听过就忘了。”向苒打哈哈。 一溜烟上了出租车。 回到夏芸的公寓,她回想了一下:莫少华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确实胡须和毛发不是很旺盛的样子。 当然了.......精子活力可能和毛发也没什么关系。 晚上的时候,向苒还特地夸了一句夏芸:“我觉得你的眼光还真毒辣!” “什么意思?”夏芸问。 向苒当然不能外传莫少华八卦。 只是对于夏芸竟然能把莫少华形容出“自宫了的温太医”还是佩服的。 “你新买的那件呢大衣——特别适合你。”向苒说。 夏芸歪着头:“就这?就眼光毒辣了?” - 过春节,未及逢春,盛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盛益民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这年的冬天是比往常是冷了些,但还有几天就“立春”了,一般有基础病的老人挨到“立春”就熬过去了。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挺康健的盛益民却没有挨过“立春”。 老人说走就走 ,虽然令人痛心。 但盛老爷子也九十三了,比起普通人也是高寿了。 他从民国的战火走到新中国建立,又在各种运动中保全了自己,经历了改革开放和全球村时代,甚至在去世前一年,还学会了用智能手机玩抖音。 他这一生,不能不说是精彩。 - 盛老爷子丧事那天,向苒和张阿姨也跟着许家父母,坐车去了。 盛老爷子门生故吏遍地,又乐善好施,就是翼行的供应商也有从外地赶来磕头上香的。 所以当向苒主动提出也想要跟着去给老爷子磕个头, 许家众人也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 灵堂布置的一片凄冷白色,盛家人都按着辈分坐在草蒲上。 拜祭的人络绎不绝,哀伤中又隐隐透着一种车水马龙的鼎盛。 向苒的目光穿过前面的人群,看到了盛音岚夫妇和乐乐,他们已经在幔后穿麻戴孝,早就到了。 她还看到了带着红帽子,黑袖章的小松暄,被盛冕抱在手中,好奇地看着烛台上的火焰...... 最后,在烟雾袅袅的灵堂条桌前,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对吊唁的宾客回礼和寒暄。 白色的丧服穿在他身上, 麻布条束腰, 举手投足间无可挑剔。 公子风度刻在了骨子里。 - 大概是因为盛宇换肝手术后不能劳累, 盛冕又没有在翼行担任职务, 所以盛扬自然就成了丧事的主丧人。 - 向苒戴着口罩低着头,跟在许家二老后头。 来到灵前。 她和张阿姨两人并排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头。 队伍排的很长。 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或许会凑到亲眷坐的幔帐中说两句话。 高官门生,巨富名流才会到主丧人那去握手安慰和问候。 而张阿姨只是跟着主人来表一表自己的哀思和忠心的, 哪里会往前凑呢? 磕完头她就要拉着向苒起身。 没想到贝贝突然从幔帐中探头,朝她们挥手:“tina老师!” “好好待着!”张阿姨把手放在唇边,对贝贝比口型。 大概是怕贝贝跑出来,她拉着向苒的手急忙往边上退。 向苒余光瞥见一道目光扫过来。 心跳漏了一拍。 不敢停留, 低头跟在张阿姨身后,往外走...... - 虽然盛老爷生前一直表达的想法是身后事从简, 但这场丧事,盛家却办的隆重。 一是涉及老、中、青的三代政商关系的传承,二是盛家给出了很明显的信号告诉外界盛扬是掌舵人的身份。 所以无论从利害关系,还是关系传承、权力交接来看,这场丧事都无法从简。 - 宾客散尽,亲朋归家。 两天没合眼的盛扬,让高阿姨和小富带着松暄先回了锦绣山庄。 他自己则是和叔叔、盛冕他们回到了盛宅107号的老别墅。 小房间已经被婶婶提前收拾了一下 。 盛扬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hope of mangnolia》(玉兰花的希望) 很快,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话。 “我很失望。 我以为你会出现。 你不应该来吗? 你应该来的。 爷爷今天下葬 , 在盛家的陵园,我提前给你和我留了地方。 坐北朝南, 汉白玉的碑,是我自己设计的。 用你喜欢的梁诗正的楷体刻你和我的名字。 只是还没想好你的姓是要刻“柳”, 还是“向”, 或者是“盛”? 如果你真的不在了,也要托梦告诉我。 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到我梦里来了。 你再不来,我要忘记你了。” 夜静悄悄的。 盛扬觉得那人的声音温柔又悲凉, 是谁在说那样的疯话? 哦, 是他自己。 第183章 垂怜 春来花开, 又一年春。 江南的春天是最美的时候。 h城a湖,碧波荡漾, 杨柳垂堤,游船如织。 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盛扬突然出售了名下的一条游艇。 宋楠是介绍人。 他的一个族弟买下了游艇,用于宋家旗下酒店贵宾俱乐部的运营和接待。 签合同的那天,宋楠忽然问了句:“出售后,游艇会更名。你这艘游艇名字中的数字......要不要保留下来......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盛扬打断他。 没有任何犹豫, 签下了名字。 宋楠走后,盛扬负手而立, 站在窗口。 也不知站了多久。 听到秘书敲门进来:“盛总,游艇俱乐部那边的蒋小姐打电话来说,手续已经完成,游艇驶出了泊位。” 办公室里突然寂静。 盛扬没有转身。 秘书等到脖子都僵了,才听到盛扬轻轻说了句:“知道了。” - 天越来越暖和,厚衣变薄衫。 孩子的笑声从许家的花园传来...... 周末,盛音岚把盛松暄接到许家。 吃完饭后她自己上楼处理公事,就把松暄让张阿姨看着。 又喊了乐乐和贝贝两兄弟陪小弟弟玩。 乐乐在打闹时无意中说起了松暄小弟弟至今不敢学步的事情。 向苒听到了:“我看松暄宝宝上次可以自己扶墙站了呢。” 乐乐哈哈大笑:“他不敢呢,小弟弟害怕万一跌倒,会磕掉大门牙。” “怎么能这么说小弟弟呢?”向苒抱住乐乐,把他的头轻轻转向窗户:“赶紧说——呸呸呸!” 乐乐只得朝着窗户说了声“呸呸呸!” 张阿姨怀里的小松暄看到了,竟然咯咯地笑起来。 不但手舞足蹈的,头还转来转去。 - 很快,张阿姨出了个主意——让松暄靠墙站着,她自己则蹲在不远处等松暄自己过来。 可松暄就只晓得靠着墙哇哇哭, 一边哭,还一边偷看大人脸色, 步子是一步都不肯迈。 张阿姨试了几次,无奈地说:“估计真的是在家里被宠坏了,孩子有点胆小。” 向苒心里真是个急啊。 她自己从小是短跑冠军,孩子他爸更是体育全能。 他们俩生的儿子怎么可能胆小呢! 向苒从桌上拿了个玩具风车,蹲下来,张开双手对着松暄喊:“宝宝,过来!” 松暄睁开眼睛看她。 不哭了。 向苒往前挪了点。 “快,快,快,臭宝到我这里来!”向苒一不小心说出了她在哺乳期常喊儿子的“臭宝”。 小家伙竟然迈开了腿,摇摇摆摆地朝母亲走去。 扑在了向苒怀里,并一把夺走了玩具风车。 张阿姨开心地在一旁拍手。 乐乐和贝贝也高兴地跳起来! 大家都在为一个孩子独立走出的人生第一步欢呼! 小松暄还浑然不知,他左手拿了风车,右手还要去掀向苒脸上的眼镜。 吓得向苒把儿子又送到了张阿姨手中。 盛音岚听到楼下的动静, 跑出书房。 倚在楼梯栏杆上,探头问儿子:“什么事?你们俩人哇哇大叫,兴奋成这样啊?” “小表弟会走路啦!”乐乐喊道。 向苒见盛音岚下楼,悄悄转身躲到了卫生间,擦眼镜。 顺便擦了擦泪。 - 从洗手间出来,向苒并没有马上回到客厅,而是悄悄在落地玻璃前站了会。 闭上眼睛。 看着外面的明媚的阳光,她感受到了为人母的幸福。 像她这样精神贫瘠,学业平庸,又做了很多蠢事的人........额!竟然也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当初她毅然选择离开,按理也很难再见儿子了。 毕竟孩子的爸爸和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的。 按理,她不可能听到孩子学会喊妈妈。 也不可能见证孩子第一次独立行走。 没想到,她居然都看到了。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贴双眼皮贴,粘的眼皮都快松弛了。 长时间戴口罩,戴的下巴上狂长痘痘。 可至少目前看,她伪装的很好。 而且,无论是夏芸还是莫少华,这些朋友都帮她守住了秘密。 老天垂怜, 再加上她自己争取, 儿子的这些关键时刻,她竟然都没有错过。 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 松暄晚上被盛扬婶婶接回了盛宅。 向苒站在长廊的玻璃窗处,看着松暄骑在小陈的肩膀上,伸手去够树上的海棠花...... 眼里露出慈爱目光。 张阿姨看到,对她说:“没想到,你和这孩子这么有缘。” 向苒笑了笑。 张阿姨:“上次盛老太爷的丧礼上只有三个娃娃戴红色的帽子,你注意到了吗?” “看到了,只有松暄、乐乐、贝贝戴呢。” “可乐乐和贝贝毕竟是姓许,只有这个宝宝姓盛。”张阿姨说。 向苒问:“为什么他们戴红色的帽子?是曾孙辈才戴红色的帽子吗?” 张阿姨对向苒科普:“没错,这是我们吴地的旧俗。丧事上的帽子颜色是区别辈分的,不管是旧社会还是现在,有了第四代就可以看作喜丧了,所以曾孙子、女是戴红色帽子。 别人去参加丧事只要看到有红帽子的后辈,就知道去世的那人已经高寿了,算是有福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向苒恍然大悟。 张阿姨感叹:“这孩子真会投胎,虽然出生后没多久,妈妈就不在身边,但盛家家大业大,人人都宠着他呢,他爸爸这么忙的人,有时还亲自带着他睡觉呢,你说宠不宠?” 许家人似乎都以为盛扬的妻子失踪了。 向苒不知道——盛扬是如何做到的让苏家人闭口的,又是如何不让苏以晴露脸的。 但松暄确实是留在了父亲身边。 他做到了。 - 松暄会走路的“喜讯”当晚传到了锦绣山庄。 盛扬晚上回来,高阿姨特地告诉了他这个事,并且提到了是在许家学会的走路。 小家伙那晚睡着了。 不然非要被拎出来“表演”一番。 饶是这样,第二天可怜的盛松暄一早就被高阿姨抱出来,让他在父亲上班前表演“走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屁孩太紧张了,还是盛扬离的他站得太远。 走了两步,就栽倒了。 若不是盛扬眼疾手快,小家伙铁定要摔个狗吃屎。 松暄被抱起后,还是吓得哇哇哭起来。 盛扬帮他擦眼泪,说道:“别哭,男子汉不可以轻易哭呢。爸爸小时候从来不哭。” 谁知道盛松暄哭得更大声了。 高阿姨赶紧哄他:“怎么松暄又成哭哭宝宝了呢?” 盛扬捏了捏儿子的下巴:“若不是爸爸扶着你,你这下巴要磕了。” 盛松暄突然大眼睛一转,朝着窗户方向说了声:“呸呸呸!” 高阿姨:??? “这是谁教你的?”盛扬愣住了。 “baba~”松暄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吐泡泡,咯咯地破涕笑了。 盛扬摇头:“爸爸可没教你这些......” 第184章 上市 到了五月中旬,锦绣山庄小花园内的石榴开花了。 红艳艳的。 一如翼行集团红火的业绩。 在盛扬的带领下,集团盈利持续向好,而新公司的上市也看到了曙光,顺利拿到了ipo批文。 新公司经历多轮融资,背后站着宁d系、g瓴、j联、z芯系等一众资本。 资本不是傻子,主要还是新公司的业务站在了半导体和新能源的两大风口上。 更有财经媒体发文《h城盛家资本版图扩张,进军半导体领域!》 - 向苒在许家也在听到了风声。 毕竟盛音岚和许家都通过公司代持一些股份在里边。 既然拿到批文就离上市不远了。 向苒衷地为盛扬高兴。 而她自己已经陆续收到几个学校的offer,虽然没确定选择哪里去留学。 但已经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为了不影响乐乐和贝贝的暑假安排,向苒觉得自己得早一些提出来。 但在之前,必须和“老板”莫少华通个气。 - 莫少华接到向苒的电话,听她说要走,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只是问她——“既然都快要走了,想不想去看上市敲钟仪式?” 向苒:“.......” 莫少华:“盛家第二家公司上市了,作为曾经盛太,盛总得到的‘军功章’也有你曾经的功劳啊。你真的不去吗?” 向苒心想,她的功劳.......估计也就是做负功劳。 “莫大哥,你说的好像我是券商,我是资本一样,难道那里是菜市场,随便人都能去吗?” 莫少华:“不是有我吗?西岭给了我邀请函!” 向苒:“不去!” “真的不去?别后悔哦!” 向苒犹豫:“不一定有空呢......” 莫少华:“你架子大的倒真像资本方啊!那么我晚上请你吃宵夜?” “不用,不用!”向苒说。 “那你请我吃!”莫少华又加了若干修饰定语,说道,“你自己坐地铁过来,再喊上夏芸,就相当于散伙饭,怎么样?” “好吧!” - 宵夜是在离开地铁口不远的美食街吃的。 莫少华也没有开车。 大家吃了点酒。 向苒一边吃烤串,一边扯掉了眼睛上的双眼皮贴:“难受死了。这玩意真戳眼皮!” 夏芸盯着向苒眼睛:“你看看啊,你的双眼皮都变成三眼皮了,我和你说你就这样野蛮的撕双眼皮贴,上眼皮肯定会松弛的。” 莫少华偷偷看手机屏的反光。 夏芸拍了拍桌角:“别看了,莫大叔,你眼皮紧实着呢。” “喊谁大叔呢!”莫少华指了指向苒,“和向苒一样喊我大哥。” “大哥!”夏芸举起酒杯,绕过吃烤串的向苒,“我们来喝个交杯?” 莫少华举杯:“我们先祝向苒学成归来;苟富贵——” 夏芸拍桌子:“莫相忘——” 向苒一激动把酒一饮而尽:“兄弟们!你们等我几年,到时候我挣够钱就杀回国,收购翼行!我下了飞机就去约盛扬谈判,我要把我儿子夺——” 夏芸捂住向苒的嘴:“完了,完了,她喝醉了。” 莫少华摇头:“我就是喝醉了都不敢这么说,人家三代人积累的财富就等你收购?” 夏芸笑着说:“是啊,苒苒果然思维异于常人,我看爽文时都不敢这么想......” “什么爽文?”向苒伸出一只手,“我这样的想法,每天要想五遍......” 说完,她又伸出另一只手:“不对,是十遍!” 莫少华把啤酒罐放在手里转着,鼻子里哼哼:“看来下周二,我非得把你拉去看看什么是资本......” - 六月二十八日, 周二。 是个黄道吉日。 7:30分,向苒跟着莫少华站在希尔顿酒店的大堂等接驳车。 很多嘉宾都按照上市仪式单指引上的安排,坐这个接驳车去s交所。 向苒今天不敢穿得太掉价,怕进不了安检。 她配了一身咖色的西装和西裤,戴了一副香奈儿墨镜。 因为知道盛扬眼力非凡,她还故意把嘴唇棱角修饰了。 莫少华夸赞:“你这大嘴画的像舒淇一样性感。” 向苒白了他一眼,不过因为戴着墨镜,想来莫少华也看不见...... - 穿衣镜前。 浮在半空的烟尘清晰可见,阳光照在男人的脸上。 三十岁的男人,要阅历有阅历,要风度有风度。 白衬衫,系了一条咖色带银点的领带,衣架上是一件黑色的定制西装。 拉开抽屉,盛扬考虑给衬衫挑选袖扣搭配。 想起在意大利买过一款子弹头的袖扣,他翻开盒子——却发现袖扣被人换过了。 盒子还是那个盒子。 但里面的袖扣却成了按扣式的。 盛扬拿起,发现方形扣盘上面有一圈细钻,银色的母贝上刻着“s”。 很明显,这是定制的。 但他不记得自己买过这款。 盒子的丝绒微微有些凸起。 他轻轻一摸,发现蓝色的丝绒居然是可以掀开的,里面有张便签。 上面画了一个爱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字体清秀,熟悉的行楷——“特奉上白玉袖扣一枚,望君笑纳。珍重!” 他拿起来闻了闻——是自己之前用的那款香水。 但.......他自己很久没用了。 愣了一会, 他才反应到有敲门声——小陈催他了。 于是,松开手, 因为刚才不自觉地握得太紧,手心已经被金属袖扣磨出印痕。 他把袖扣扣好, 套上衣架上黑色的定制西装, 推开了房门。 第185章 承诺 向苒跟着众人到了证券所,通过大堂安检,到达八楼的仪式厅,还不到九点。 现场高朋满座,除了股东还有不少机构投资人、媒体和咨询顾问。 一进场向苒就看到了远处的盛扬,吓得她赶紧挑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莫少华本想坐在许西岭他们后边的,也只能陪着她坐在后排。 - 九点十分,仪式就开始了。 主持人介绍出席贵宾,然后是致辞环节。 先是领导致辞,然后是盛扬上台致辞。 向苒隔着墨镜,细细地瞧着。 可惜离得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晰,于是她转头看向了大屏幕。 掀开墨镜,她终于看清了他的五官。 他身上的黑色西装衬得人愈发清俊, 白净而周正的脸,像月白釉的汝瓷。 向苒觉得他变了。 感觉他身上多了一些成年男性周正肃杀感。 上位者的气质,其实不是天生的。 而是身份和权力带来的。 这种耀眼,瞬间让向苒自惭。 让她觉得这张在东南晒出斑来的脸像......泥土胚。 于是她又把墨镜戴上了。 - 盛扬致辞结束了。 因为太紧张,向苒刚才并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刚才所有的声音都消退了,成了背景音。 反而是莫少华侧头悄声说:“我还以为盛扬会在这个时刻隔空喊话,立个深情人设呢,结果感谢都没感谢一句呢,很失望吧。” 向苒瞪了莫少华一眼。 见有人朝他们俩打量,连忙对莫少华摇头:“嘘。” 很快到了敲钟嘉宾上台的环节。 大屏幕上开始倒计时“5-4-3-2-1~” s交所,响起了钟声! 敲钟后,还有合影环节。 但向苒拉着莫少华悄悄走了出去。 走到主会场外,向苒对莫少华说:“你想不想进去合个影?你进去吧。我去洗手间等你。” “不要...... 现在我一个人进去反而奇怪。再说我也不需要结识资本,没必要进去寒暄。何况我亲哥在里面呢!”莫少华拍拍她肩膀,“我们走吧 ,今天我本就是来凑热闹的。” - 电梯下到一楼,两人出了电梯后,直接坐上出租车回酒店。 在车上,向苒摘掉了墨镜。 “莫少华。”向苒转头说道,“谢谢你。” 莫少华凝眸看她。 看到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 “从我去盛家之后,他好像就一直在忙上市这件事,我也期盼了很久。真的,我只是没有想到,能亲眼看到他在台上敲钟。”向苒说。 原本她现在........应该在东南亚流浪? 就算留在国内,凭她的身价,也一定无法进入主会场。 她想起他们在锦绣山庄最后的那晚——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低喃——“我会尽快去递交给见证会相关的材料,将来我还要带你去深交所敲钟呢,去大马的森林小屋里度假,去撒哈拉沙漠看星星.......” 向苒伸出手指尖,抹去了自己眼泪,笑着说:“我就知道他一定能做好每件事 ,因为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好了 。”向苒抬头,“一切都圆满了 。我知足了。 我可以放心地飞去国外念书了。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儿子必定是衣食无忧了。 他有一个这么能干而爱他的父亲。” - 不知道为什么, 莫少华听她这么讲,心里有些发酸。 或许是刚才台上的男人太耀眼,也或许是因为发现了她爱着别人。 那男人耀眼到他只盯着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才三十而已,这么年轻就站在了s交所的敲钟现场。 怎么能让人不嫉妒? 莫少华心想——盛扬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人爱。 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散发着对女人致命的吸引力。 不像他。 于是他自嘲般地说了句:“没错,他这一锤下去,不知道敲出来多少亿呢。我从毕业到现在,好像还没挣到一个亿。” 向苒也笑了——她差点把命丢在东南亚,吃尽苦头,也不过赚了一千万 。 就这一千万,她绞尽脑汁,东藏西藏,国外的户都开了好几个,还怕被冻结。 所以啊,这世界真的只是富人的游戏场。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哎,向苒轻轻地叹息。 关上了车窗。 - 合影环节还没结束,盛扬的两个助理lucas和kevin也不敢松懈。 “盛总让我们多留意留意嘉宾和工作人员.......可我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啊。”lucas说。 “我刚才倒看到一个特别的人,在最后一排戴墨镜的。”kevin说,“很少有女孩子这么的打扮。我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哎,那个女人啊,我一开始就留意到了,我还问了小陈,小陈告诉我——她是教音岚总家孩子的老师,莫氏的老幺在追她。她今天跟着莫总一起来的。”kevin抬头,试着去搜寻那个踪影,“咦,不见了?她旁边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哦,可能是一起先走了吧。我原本还以为是券商那边的人。”kevin说,“你继续盯着,我去盛总那儿回个话。” - 盛扬从步入主会场开始,他那双锋利的眼睛就没停止过“搜寻”。 他有个奇怪的念头——她或许会来。 就像当初他在z国出席那个镍矿项目的开工仪式一样,她会隐藏在人群里。 可直到仪式结束,他也没有发现她。 原来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的假想。 他避开人群,推门去洗手间——忽然发现前面一个相似的背影。 长发,细腰,相似肩膀。 会不会是她? 她这么古灵精怪的人,会不会乔装成了发放纪念品的工作人员 ? 盛扬觉得自己疯魔了,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快步追上去,他拉住了前面的女人。 女人回头——是一张端庄的国字脸。 她吓了一跳, 但一回头发现是刚才台上那位上市公司的敲钟大佬。 眼中忍不住流露出惊喜。 她正想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只听到那人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我认错人了。” 就匆匆走了。 - “我以为盛总会借此场合 像上次在z国那样感谢一下太太呢,可盛总这次好像没有提到呢,看来他终于要走出来了。”kevin叹道,“这一年多,盛总也太难了!” 小陈听了没接口,只问:“你确定看到盛总这边走了?音岚总好像有事找他呢。” 正说着盛音岚也从后面跟了过来:“盛扬呢?还有人在等他。” “音岚总,我带你过去。”kevin说,“盛总或许去抽烟了。” 拐过走廊,kevin推开了一扇防火门。 盛扬抬头望了他们一眼。 他发现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盯着他看? 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为什么堂姐的目光中带着震惊? 盛扬缓缓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摸到了湿湿的东西。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水,知道这是眼泪。 他又不是没见过别人哭过。 只是他生性倔强,从不轻易掉泪。 哭是他最瞧不起的行径, 何况他处处要强,自律聪颖,没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他为什么要掉眼泪? 自他到盛家后,身边的人从未看到他掉过眼泪。 盛扬看了一眼众人,唇微微地动了动。 过道里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他说一句:“被烟熏了眼,或者眼睛里掉了沙子。” 总之,无论什么借口都好。 然而,他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从容的转身,推开了另外一道门。 kevin想要追上去。 盛音岚拉住了他:“别跟过去!” 第186章 心碎 盛扬坐了电梯,也不知道自己按了几楼, 他一直往前走,走到走廊尽头。 趴在窗台上。 眼泪掉在铝合金窗轨上..... “我找到了你送我的礼物,今天戴着它去敲钟了,你——看到了吗?” 他的声线低哑至极,好似说每一个字都要费他好大的力气。 伸手撑着窗框,他的背簌簌抖动。 “公司上市了。 孩子我也留在了身边, 你让我发的誓言,我都照做了! 所有我当初承诺你的话,也都做到了! 可为什么家还是破碎的?你也没有回来? 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没做好事吗? 不是啊! 我给寺庙捐了钱,给福利院捐了款,给青栾县的学校设立奖学金,上个月还给寻亲公益组织捐了款。 我也积德行善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这样啊? 我哪里还做得不够好? 还有哪里?” 太多的委屈、不甘、爱和恨交织已经分不清。 化成了眼泪。 高楼的风很大。 男人的眼泪消失在了风中。 很快便无影无踪。 - 晚上是庆功宴。 盛扬若无其事地在席上和众人举杯,谈笑....... keivin望着老板。 不禁怀疑——上午盛总他脸上的水,真的是泪吗? - 回到锦绣山庄,已经很晚了。 遇上了上市这样的喜事,谁都会来劝两杯酒。 盛扬毫无疑问的喝多了。 到家时,他阖着眼睛在车上睡着了。 小陈喊醒他。 扶他下车时,他的步子倒还没乱。 走过花园。 盛扬突然止步,抬头望着台阶下的合欢树:“这是不是合欢?” 小陈看了一眼,答道:“是!” 良久,盛扬嘴里吐出了三个字——“砍掉它!” 小陈震惊。 合欢树已经开了花。 粉红色的小扇子点缀在枝头,煞是可爱。 而且盛总和太太当初就在这儿分别的。 现在他竟然要把这树给砍了? 走到楼上,小陈又听到盛扬继续说 :“明天让人把花园里那个秋千架也拆掉吧!把这里.......和尚程公寓的那套房子都让中介挂牌。” 小陈听得心惊。 不过他有了主意,现在老板他应该是喝醉了吧? 反正等明天早上他醒了后,请示一遍再说。 谁知盛扬又吩咐了一句:“明天出门的时候,我不想再见到那棵树。” 这咋整? 小陈犯难了,他打算去找朱师傅商量看看能不能明早寻人过来。 这树挺粗的,砍完还得让吊车拉走。 不是一锯子下去就完事的。 哎....... - 盛扬从房间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书房, 他打开抽屉, 直接把抽屉抽了出来, “啪”地甩在了书桌上。 在里面寻到了两人的结婚证件照。 他用手指夹起照片,眯着眼睛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冷笑: “骗子,我要忘了你。” “我一定可以忘记你。” 打火机蹿出了火焰,像毒蛇吐的信子, 火苗烫热了他的手心, 但照片却迟迟未被点燃。 反而从他手中飘落..... 盛扬突然挥手, “噼里啪啦”,桌上的所有东西被全被他扫到了地上。 连同那个三角形的桌摆。 亦翻滚在了地上。 摔开了。 - 三角形以稳定性着称。 金属也最坚固。 可看上去坚固的三角形,实则也是不堪一击! 盛扬恶念涌起,他弯下腰拾起,准备把它当垃圾扔到窗外。 却发现从摆件中滚出两枚袖扣——正是他之前在意大利买的那对袖扣。 怎么会在这个摆件里面 ? 仔细一看,摔开的金属三角形盒里面还夹有一张小纸条。 他掰开一看——纸条上依旧画了个爱心。 下面依然有一行熟悉的字:【this is: 一个妻子和丈夫开的小玩笑!(可一想到你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就觉得好难过呢)(#^.^#)】” 盛扬的手心握着那张纸条, 再也支撑不住靠在窗上。 窗外高悬的月亮又圆又大, 明明是初夏时分,清辉落下来,却像是在窗棂上覆了层薄霜。 世人都知——花好月圆不过是美好的祝愿。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才是常态。 天之骄子的盛扬苦苦挣扎过 , 努力过, 勉强过, 却还是尝到了又苦又甜的水。 他自己的泪水。 - 第二天,宋楠一早就到了锦绣山庄来等盛扬。 下午他和盛扬要去n市参加一个行业大会,准备一同结伴去机场。 但宋楠一到门口就看到了小陈正在指挥吊车。 “怎么回事?”宋楠下车问小陈,“搞什么呢?” 小陈叹气说:“盛总吩咐要把合欢树砍掉!” “啊?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树砍掉?” 宋楠抬头一看 枝头的合欢花明明才刚绽放呢,“会不会他昨天说的醉话?” (未完,晚上有点发烧,休息会,两个半小时后见 !) 第187章 握手 “不知道啊,原本我想今早再请示盛总清醒了的再通知人来砍的,可昨晚他还交代我今天他出门的时候不想看到这棵树。”小陈苦恼地说,“盛总......昨天回来时,还说......把花园里太太以前经常坐的那个秋千架拆掉,他还要把尚程公寓和这套别墅挂牌出售。” 宋楠听后也相当震惊。 他沉吟了一会。 猜想这树要被砍,估计也是因为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于是对小陈说:“树先别砍,我进去看看盛扬再说......” 正说着,盛扬却已经拎着电脑走出来了。 小陈看到盛扬,慌的不行, 连忙上前解释说:“师傅们正在准备,刚才吊车进不来。” “没错,吊车被我的车堵住了。”宋楠上前拍了拍盛扬肩膀,“喂,这棵树蛮好的呀,正开着花呢,要不就先别砍吧 。” 盛扬转头看向小陈,朝吊车方向掸了掸手。 宋楠立马递了个眼色给小陈:“去把费用结算一下,让吊车师傅先回去。” 盛扬躬身 ,一声不吭地坐进了宋楠的车。 - 宋楠的司机在前面开着车。 他和盛扬并排坐着, 转头后才发现盛扬今天脸色特别苍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早饭吃了吗?”宋楠问。 “没事,待会去机场吃一点。”盛扬头靠在了椅子上,“麻烦让司机先去趟许家,音岚要接朱博士,已经先去机场了。但她有一个电脑包落在家里了,我顺路去帮她拿一下,顺便出差前看一下儿子......” “哦?怎么你儿子昨晚住许家了 ?” “嗯,小家伙昨天下午被我婶婶送到音岚家张阿姨那学步去了,昨天玩的晚了就住在那了 。” - 盛扬下车, 许家的管家在门口把他迎了进去。 “盛总进去坐会?我去楼上拿太太的电脑。”管家说。 盛扬站在紫藤架下,摆手:“不用,我就在这等着你,麻烦你再让张阿姨把松暄抱出来我看一眼就走,司机还在车里等着。” 他按着腹部,胃部有些抽痛,刚才在车上还有点想呕吐的感觉。 靠着紫藤树,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 不久他就听了松暄的稚嫩的童声 。 小家伙远远地就喊了声“baba~” 忽然又喊了声:“mama~” 清清楚楚, 声声脆脆。 盛扬心脏猛烈收缩。 耳中一片嗡嗡之声。 突然感到喉头一甜,一股液体倒涌口中, 虽极力想咽回去, 但血还是从唇角流了出来。 张阿姨惊恐地看到盛扬面如白纸,捂着腹,扶着紫藤树,缓缓跪在了地上。 又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滴在地上。 “盛总,盛总!”张阿姨把松暄放在地上,对着屋内喊道 ,“来人啊!快快快!” 向苒送完了两兄弟上学回来没多久,在房间隐约听到了张阿姨慌张的叫喊声。 她戴了口罩赶忙跑出来。 被眼前这一幕刺得心慌——盛扬躺在地上,头被张阿姨双手托起。 他淡蓝色的衬衫上都是点点滴滴的血迹。 张阿姨的手上也有血。 松暄在一旁哇哇大哭。 许管家在旁边焦急地拨打120...... - 向苒看盛扬双目紧闭,又看到那么多鲜血,她怀疑他是消化道出血——这可是要人命的。 一想到血和呕吐物会堵住气管, 她赶紧让张阿姨把盛扬的头放平在地上,把他的头偏向一侧。 又跪在地上,搭了下他的脉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脉搏十分微弱。 “盛扬!盛扬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拍着他肩膀。 试图唤醒他意识。 但盛扬没有睁眼。 只好像是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便再无声息。 很快,他的手垂了下来, 彻底失去了意识...... - 送到医院后,盛扬中途醒过一次。 他好像地听到了医生的交谈声,各种监护仪器的声音,各种嘈杂的声音。 张了张嘴, 他发现自己喉咙嘶哑而疼痛 ,完全说不出话来。 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盛扬觉得好像有人在用棉签在沾他的唇。 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用力睁开眼睛——母亲、堂姐 、婶婶都在。 她们一个个站在那,关切地望着他。 “我没事。”他轻轻地对她们说。 话音刚落。 连婶婶眼睛都红了, 他母亲蒋玉更是在一旁嚎啕大哭,她跑上前大声质问儿子——“盛扬,你自己说,我平时有没有让你注意胃,你说!你说啊!” 音岚拦住蒋玉,柔声对盛扬说:“盛扬,这次我们都站在嬢嬢这边,你知道你胃出血了吗,你知道你在路上吐了多少血吗?可把大家吓坏了,这胃溃疡严重成这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平时这么自律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种程度?我们盛家......” 音岚哽咽了,她再也说不下去。 她想起早逝的大伯盛峰,还有她那换了肝、才保住命的父亲盛宇。 如果盛扬再有什么意外,谁能承受这个结果。 - 宋楠拿着电脑走进来,劝慰哭得梨花带雨,喘不上气的蒋玉说:“伯母,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医生说盛扬已经脱离危险了,今晚我来守着他就行。” 音岚也劝说母亲和嬢嬢:“这有护士呢,咱们在这一直哭哭啼啼地也打扰盛扬休息,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去?” 这样说了,蒋玉才同意回去。 只是三人走出病房门口时,盛扬喊住了音岚——“姐,你等一下。” 众人回头。 盛扬:“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讲。” 音岚对母亲和嬢嬢说:“你们先去车里等我,我和盛扬说几句话 。” 盛扬婶婶拉着蒋玉先走了。 宋楠见状马上说:“那我也先出去。” 盛扬声音沙哑:“你不用走!” 宋楠只好不动。 只听盛扬对盛音岚说:“姐,我住院的事情,不要让公司里的人.......” “我知道。”盛音岚明白堂弟是怕他今天突然昏迷住院影响股价,于是安慰他,“许家那边的人我也会交代的,外人不会知道,你好好的养病,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盛扬:“还有——姐姐,麻烦你回家之后......把我在你家昏迷前后........到被送上急救车这段时间里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发我手机上。” “啊???”盛音岚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丢了一样东西 。”盛扬说。 “丢了什么东西?”音岚从包里翻出手机,“不过我家的人手脚应该都干净,要不我先打电话问问?” “不用!你待会把监控录像发给我就行,不要惊动任何人 。”盛扬喘着气,挣扎着要起来。 “好好好!你先躺着,我回去就把监控调给你 。”盛音岚忙扶着他躺下。 - 等盛音岚走了,宋楠好奇地问:“你丢了什么?激动成这样?” 盛扬阖上眼睛,轻轻吐出两字——“老婆 !” --- 这里放个追更小福利。(以后会删,写着玩的) 【古装小剧场:灵感来自读者评论区——“莫掌印”】 这晚,盛扬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面有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穿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 突然男人把手中的绣春刀指向他对面一个看起来像太监的男人。 那太监笑着用手把刀挑开:“指挥使大人怒气冲冲为何而来啊?” “我来接拙荆向氏。”男人说。 “哦 ,指挥使大人的妻子不是苏氏吗?”那公公笑着问。 男人怒道:“吾妻向氏,迤东人氏,就在掌印府内。还请掌印放人!” 太监阴阳怪气地一笑:“指挥使大人平日办案如神,怎么连自己妻子都会找不到?你的妻子苏氏不应该在高强大院里好好待着?怎么会在我府内?这里只有江宁向氏,正是内子,我不能让大人带走!” 男人握紧手中的刀,上前一步:“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接走她!” 突然,四面八方跃下众多蒙面持剑的人。 那太监侧身,冷哼了一声:“盛大人,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188章 你笑了吗? 自从盛扬被120抬上担架,送去医院后,向苒就一直惴惴不安。 他苍白的脸一直浮现在向苒脑海里。 因为心神不定,松暄摔倒了,她都没在意。 直到孩子趴在地上哭了,她才奔过去抱起。 - 当然,被盛扬吓坏的还有张阿姨。 张阿姨是跟着盛音岚到许家来的, 她以前就在盛宅做过事。 年轻时,张阿姨曾亲眼看到盛扬的父亲在病床上呕过血。 今天盛扬吐血,无疑是又一次增加了张阿姨的心理阴影。 而且她还是今天第一个发现的人。 慌乱和惊吓比旁人尤甚。 -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向苒实在心不定,便怂恿张阿姨发了个微信给盛音岚问情况。 张阿姨收到了盛音岚的简单回复——【已脱离危险,今天的情况让家里人不要外传。】 张阿姨直接把手机上的微信给向苒看:“音岚说了,今天的事让我们不要说出去。” “我懂的。”向苒点头,“盛总没事了就好了 。” 张阿姨叹息:“盛总这个人小时候就要强,话不多,从小又和他那个母亲合不来,说不上几句话;叔叔婶婶当然好啦,但总远了一层,原本盛老太爷在时,或许可以说说话,现在也没了。 你想啊,一个男人拖着个孩子,老婆至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虽然位高权重的,但和他叔叔盛宇年轻时一样,几乎把时间都给了公司,有啥意思? 过得还不如音岚她弟阿冕呢, 阿冕上次回来,我瞧着白白胖胖的呢。” 被张阿姨这么一说,向苒也觉得盛扬很可怜。 好吧,她一个普通人去可怜一个上市企业的老总。 - 盛松暄傍晚被接回锦绣山庄了, 小宝宝到底年幼,还不太懂。 走的时候松暄手握了一枝张阿姨给他摘的紫藤花,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似乎完全忘了他父亲倒在紫藤树下吐血的事了。 孩子能轻易的把这事过了, 但大人却不能。 趁着乐乐在做作业时,向苒在手机上搜了搜关于治疗胃出血的资料。 也不知道盛扬是保守治疗的, 还是做了什么腹腔镜治疗手术? 不过,盛家必定会有最好的医疗资源,他一定很快就会康复的。 - 胃是反应情绪的器官,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 向苒想:或许张阿姨说的对。这一年多,盛扬他应该过的很累。 他过的生活.......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她走之后,他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可能还会更好。 如果他只把妻子当成一个工具人的话,苏以晴无论是在社交和履行妻职方面来说,或许比她做的更好。 就算不是苏以晴, 像他这样的男人想要去获得性和女人的情绪价值,也是轻而易举。 至于带孩子,即使再雇个十个保姆回去,对于盛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她想不到,明明他有万千条路可以选,却选了最难的路。 以至于那么自律、意志力坚强的一人,把自己喝的胃出血? 是平时饮食不规律? 是情绪太压抑? 还是喝酒不节制? 但那些“自毁”行为, 无异于坠落和失控。 爱是否始于失控,这一点值得推敲。 向苒知道,盛扬一定曾经无限接近了绝境。 他,走到了很难的地步。 - 从许家回来后,向苒坐在电脑前搜索盛扬的名字。 果然,看到了最关于新公司上市的新闻。 “今日,翼导xx正式登陆科创板。该公司的发行价为22.28元\/股,收涨12.38%,总市值超129亿元。” “盛宇家族二次敲钟,侄子接棒,盛家收获第二个ipo!” “30岁创二代,身价百亿!” 点开大图,放大...... 想看看他敲钟时的微表情, 却把目光凝滞在他举起的右手上——确切的说是袖口上。 是什么? 没错, 是她给他买的礼物啊 。 可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那天,他是特意戴的吗? - 单人病房里,宋楠拿了凳子坐在病床前。 打开电脑, 他笑着问盛扬 :“看我可以工作,你是不是很妒忌啊?” 盛扬皱了皱眉,闭上眼睛。 宋楠:“是不是胃疼?睡又睡不安稳?你活该!” “别人也就算了,你这家伙也有资格说我?”盛扬终于忍不住开口怼他,“你没有胃病吗?” “有啊,但我有女秘书提醒我到点吃饭!我不舒服,她就提醒我吃药,你有吗?”宋楠哼了一声,“对了,是不是那个女人之前给你立的规矩?不让你招女秘书?啊!可真歹毒啊。” 盛扬:“别胡扯,我只是觉得应酬、出差的话男助理更方便。不准你再说她,听到了没有!” “哈,你没救了,所以——你现在是怀疑那个女人上午藏在你堂姐家的花园里?”宋楠苦笑着,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他。 盛扬抬了抬眉毛,没有说话。 宋楠盯着他脸问:“咦,刚才你是笑了吗?” “没有,你看错了 。”盛扬用目光示意,“帮我把手机充一下电,顺便看看音岚发我微信没有?” “电还满着呢!”宋楠把盛扬的手机拿起,“没有消息发来,才刚看过呢,音岚要先送你妈和你婶婶回家,才能回家调监控,你这么急干嘛? 既然你无聊,要不要给你读一下你们闵总发给我们这些供应商的季度考核内容,她抄送给你的。” 盛扬点头。 “哎 !”宋楠点开邮件,“闵总有点过于强势了,每次去我们那儿,把我们的生产总监当孙子一样地说。” 宋楠把邮件内容读了一半 ,气得停下来抱怨:“瞧,她发的邮件措辞也是一样犀利。” 盛扬笑着说:“下次我派梁副总和闵总一起去你们公司,两人中和一下 。” “对嘛。我们生产总监李总快五十了,经不起她这么怼,你们既然想采购国产化,也要对我们国产供应商有些耐心。” 盛扬:“知道了,但......闵慧总体来说,还是一把好刀,我要用她。央企的供应商一般人push不动,闵慧还能推一推。” 宋楠撇了撇嘴,把邮件里提出的指标念完。 他忍不住又问:“盛扬,你觉得这合理吗?” 盛扬却没有回答。 宋楠起身一看,原来“工作狂”睡着了。 走过去, 宋楠伸手摸了摸盛扬的额头。 还烫着呢。 “睡吧,睡吧!可怜死了。”宋楠嘀咕。 第189章 原来 凌晨五点,盛扬醒来。 挂水的针已经被护士拔掉,宋楠不知去向。 盛扬伸手够到了手机,点开了屏幕。 在微信界面,他看到了盛音岚发来的视频。 点开视频。 从张阿姨发现后呼救,许管家在打电话的监控画面都很清晰, 唯一不清楚的是在许管家之后,跑来的那个人——一个短发的女人。 她蹲在地上, 几乎都是背对着监控的。 但是放慢了速度,他还是能看出她握了他的手。 盛扬反复地看了短发女子跑过来时的动态视频,想看清她的长相, 发现她戴着口罩....... 这女人是谁? 怎么会在堂姐家。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待在堂姐家的? 盛扬想给堂姐打电话,却发现时间还太早。 不急,他三百多天都等了。 不在乎再多等三个小时 。 话虽如此,可盛扬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缓慢过。 眼睁睁地看着窗外渐渐亮了起来。 门忽然被推开, 宋楠走进来 ——“醒了?” “嗯,你去哪了?”盛扬问,“你没睡觉吗?” “睡了,没睡好。我刚才去吃早饭了,女——秘书提醒的。”宋楠笑道。 “tracy?”盛扬问。 “嗯,要不还有谁?”宋楠说,“这丫头,开窍了。但我总觉得有些反常。” “哪里反常?” 宋楠想了一下:“很心平气和的样子,很坦然的样子。” 盛扬笑了:“这不是离职员工的状态吗?” “不会吧?”宋楠被盛扬说中了心思,极力否认,“我刚给她加了薪水,她要辞职?” “很正常,tracy适婚年龄,或许有了男朋友,回老家什么的。” “不可能,不可能!做我的秘书,怎么可能有时间拍拖?”宋楠再次否认。 “我和你差不多忙吧!”盛扬指了指自己,“我都有时间娶妻生子,你秘书想拍个拖,难道就真的一点时间都没有了,别忘了你之前一脚还踏几船呢。” “哦 ,这倒也是。”宋楠点头,“你说的没错 。” 说着宋楠转身又要推门出去。 盛扬问:“你又去哪?” “去抽支烟,嗓子有些不舒服!”宋楠回头,“顺便让医生来看看你,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可以吃流食 。” 宋楠出去后, 盛扬只得闭目养神。 等门再次被推开时,盛扬睁眼发现是许西岭。 - 许西岭手中捧着一束花。 花上有十分浓的香水味。 盛扬皱了皱眉,张口喊了声:“姐夫!” 许西岭把花放在一旁,坐在宋楠之前坐的凳子上:“你姐上午要陪贝贝去看牙医,我要赶早班机去机场,刚好过来看你。你怎么样了?” “多谢姐夫。好多了 。”盛扬突然想起视频的事,拿起手机,点开视频的截图,问许西岭:“姐夫,你看看这个女的是谁?张阿姨旁边这个短头发,戴口罩的。” 许西岭探身一看:“哦,这是我们家的tina老师嘛!怎么了?” 盛扬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又幽又静:“她就是tina?我怎么从没见过 ,她什么时候来你家的?” “哦 ,tina是我们的家庭老师。是少华介绍来的 ,她大概来了大半年吧!”许西岭问。 “姐夫没见过她什么样子吗?你以前并不认识她?”盛扬问。 许西岭回想了一下:“我好像还确实没见过她庐山真面呢,她时常戴着口罩,打扮中性,只负责乐乐和贝贝的学习,除了和孩子说话,性格有些孤癖,不怎么说话的。你查这个监控,是tina她有什么问题吗?” 盛扬的声音轻轻落下:“不是,我只是多谢她昨天出手相助,你之前说她是——莫少华的......” “算是......女朋友? ”许西岭笑着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盛扬抬眸望着许西岭,眼神忽然犀利,“什么叫‘算是’?” 许西岭虽然年长,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对这位堂弟有些惧心。 被盛扬这么一问,竟然紧张起来,解释说:“因为少华一直在追tina,追了好久了,后来倒没听说有什么下文,不过前天上市敲钟仪式的时候,少华要了邀请函,他俩个不是一起去了嘛。” 话刚说完,却看到盛扬喘着气,伸手按住了心口。 “怎么了?盛扬 !”许西岭想要伸手去按铃叫护士。 “不用喊护士!”盛扬按住他,“我,缓一缓就好。” - 许西岭还不知道他刚才回答的话,对于盛扬来说信息量有多大。 霎那间,盛扬已经从记忆里串联了许多不曾注意的、细碎的片段。 四个月前,她们告诉他——许家的家庭老师教会了松暄喊“爸爸”、 “妈妈”。 三个月前,音岚提过松暄在是tina老师鼓励下学会了独立迈出第一步。 前几天松暄前在家朝着窗户说“呸呸呸”....... 还有那个雨天,莫少华向他投来的奇怪一眼。 瞬间,这种“奇怪”便有了注解——是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打量和敌意。 那个雨天,莫少华把伞递给他。 莫少华当着他的面,搭着她的后背,与他擦肩而过。 而她呢。 她在许家永远戴着口罩,留着短发。 就是不让大家认出她来。 甚至她还去了敲钟仪式,只是没等结束就走了。 她为什么要去上市仪式 ? 是因为那是盛家的公司上市啊。 她为什么要去许家? 因为许家是盛家的亲家啊...... 盛扬觉得心在被什么东西在撕扯, 左冲右突,要炸开心口,冲出来。 他握紧了拳。 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因为一直没有人说话,空气里有种凝滞感。 许西岭虽然性子有些迟钝,也觉察出盛扬的不对劲:“盛扬啊 ,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 “姐夫,我想要休息一下 。” “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只是......要不要先去喊个医生过来看看你?”许西岭站起来。 “不用!你帮我去外面喊宋楠进来,找不到他的话,打电话。” “那好,对了你昨天丢的东西,看了监控后发现什么线索了吗?”许西岭突然想起监控的事。 盛扬隐在被子下的手,握得手背青筋凸起, 可他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哦。昨天......是我搞错了,现在想想——我心爱之物丢不了,别人也拿不走。” 第190章 来日方长 宋楠进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杯咖啡 :“听西岭说你急着找我 ?” 盛扬:“嗯,请你想办法去看一下前天敲钟仪式上的监控,位置在.....最后一排偏入口的第二和第三位置 ,女的短发,戴墨镜,穿咖色西装,男的穿灰条纹衬衫......这两个人进场和离开的视频都想办法调出来。” “怎么了........” \"宋楠,她那天应该来了.........她看到我敲了钟,但提前走 了,其实那天我在台上把所有人都扫了一遍的,我注意过她,只是——”盛扬语塞,“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坐在别人身边。” “什么?”宋楠的心沉了沉,“她和谁一起来的?那天来的人都有名单啊。” “莫少华——港城hl集团莫宁夏最小的儿子。” 莫......就是hl家政连锁的莫总?许西岭的发小?”宋楠问 。 “你再帮我托人查一下莫少华的出境记录,行程里有没有z国......还有在向苒到盛家来之前 ,她和莫少华之间有没有什么交集。” 盛扬的声调平缓。 但宋楠却听出了几分渗人。 - 关乎到兄弟有没有被人戴帽子。 宋楠办事效率堪称高效,很快他把监控调取了出来 。 盛扬还没开口,宋楠就说:“我猜——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全程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不仅如此,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社交距离之内。你自己看一下视频?” 见盛扬默不作声, 宋楠又道:“相信我,两个人有没有在一起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在我看来——你老婆对莫少华连暧昧都达不到 。” 但后半句话宋楠硬生生忍住了——但姓莫的眼神却不算无辜 。 “她失踪的时候 ,莫少华是不是刚好也在z国?”盛扬抬头问,“他那会是不是就在x市?” 盛扬这样的眼神。 让宋楠不忍看。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是。” 盛扬对这样的结果毫不讶异。 其实他早就有这个猜想, 凭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在国外从他眼皮底下逃脱? 除非有人帮她。 这个人需要有一定能力,有一定人脉,对当地熟悉,还要愿意犯险....... 他不是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只是觉得她就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所以在国外,他们一次次地错过了。 一次,又一次, 明明离得那么近, 她一次都没有朝他走过来,而是走向了别人! 想到这,盛扬的心又酸又痛。 整个人如坠冰窟,又像架在火炭上炙烤。 “你怎么了?”宋楠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扶住他,“哪里不舒服?” 盛扬按住了心口。 “我……” 一句话没有说完,眼见盛扬便要滑下去, 宋楠抱住了他。 盛扬浑身失去了力气。 他闭上了眼睛。 歪在宋楠的肩头。 “宋楠,我心口——”他声音微弱,“好难受......” - 盛扬的情况有些反复。 下午吐了一次,体温又升了上来,高烧不退。 盛家人心焦。 在傍晚,赵教授被宋楠请到病房来为盛扬把脉。 赵教授坐病床前把完脉,叹息:“盛总,忧思恼怒 ,七情刺激,肝失疏泄,横犯胃腑,饮食失调,损伤脾胃,病虽然在胃,但其实在于您的情志不畅 。” 赵教授说的盛扬自己都清楚。 盛家其他人也明白。 “麻烦赵教授了,让您跑医院一趟。”盛扬说。 “盛总客气了,看您的脉象......您真的要重视了,否则肉体凡躯难以支撑啊。您现在不仅仅是胃的问题,是不是也会偶尔胸闷?头痛?心律不齐?经常发烧?” “会。”盛扬点头。 “睡眠不好,工作劳累,再加上情志不畅,忧思成疾。其实我也听说了盛太太失踪的事,所以今天来我还有个事想与盛总说 。” “关于我太太吗?赵教授请讲。” “半年前,我有个学生在邻市的医馆坐诊,遇到一名女子手持之前我写的病历问诊 ,原本这事也不稀奇,毕竟我诊过的病人也不少。” 赵教授顿了顿,又接着说,“但我那学生学医不精,没有把人家治好,上周在l城开研讨会的时候特地跑来请教我医案,我一看她手机里的照片,觉得很像之前我写给您太太的方子 ,病历本也是民康医馆的印制的那种,日期也对得上。” 盛扬沉默半刻,问:“那教授可知她是去找您学生治什么病?” 赵教授:“盆腔炎症,小腹隐痛,据说是患者来月事的时候,不慎落水,留下的病症。” 宋楠忍不住看了一眼盛扬,问:“难道真的是她?” “那她的病症,教授您有没有办法彻底治愈?”盛扬问。 赵教授:“盛总不要着急,盆腔炎症乃妇科常见症,既然有这个病患有可能是盛太太,盛总您要自己保重好身体,才有余力关心他人。 否则等哪天盛太太回来,看到您躺在病床上,岂不是只剩失望、伤心? 我曾经对盛太太说过,盛总是个通达之人,您太太也是深以为然。 可我也知道盛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并不主攻妇科,但我们医院的黄主任是妇科圣手,也是全国名中医,对于妇科实症来讲或许专病专治更有效。” “多谢赵教授,我先代她谢过您。” “盛总,当务之急,您先保重好身体,来日方长 。”赵曙拍了拍盛扬肩膀,“我先开一些疏肝止呕的方,您让人煎了,多次顿服。” “没错 。”盛扬点头,“来日——方长。” - 宋楠把赵教授送到电梯门口,按了电梯楼层。 赵教授说:“宋总留步。 其实只凭那病历,也只有六七成的可能性,但今日见盛总这样,我恐怕他钻了牛角尖,所以才多事讲了一嘴,万一......那人不是盛太太——” 宋楠叹气:“教授说的应该是她,我们前几天也大概知道她的踪迹了,谢谢您今天和盛扬讲这些,作为朋友说的话,他未必会听,非得有个长辈劝诫几句,才听得进。” 赵教授摇头 :“不是他肯听我的话,而是因为盛太太跟着我学过一阵中医。盛总他,本不信中医。” 第191章 人人都有 第三天,盛扬烧退了。 也可以进一些流食了。 小陈代替宋楠在医院陪他。 宋楠走之前凑到盛扬耳边:“别急,安心养病,赶快好起来,有你这样的猛男在前,她不会对莫少华那样的男人有兴趣的,你应该也听说过莫少华和安娜的旧闻吧。” “也不用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吧。”盛扬的表情淡淡的。 宋楠笑着说:“装模作样!其实你心里想捏死人家千八百遍了吧。” 盛扬:“回去让你们李总尽快把订单盖章回传给我们采购。” “哼,转移话题 。”宋楠哼了一声。 - 晚上盛音岚来看堂弟。 发现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姐姐,她就在许家。”盛扬说。 盛音岚正在从保温袋里拿粥,听他这么说,回头问:“谁 ?” “我老婆。” “你说松暄妈妈?” “嗯 ,那天我虽然昏迷了 ,但其实刚开始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还记得她当时握住了我的手。 姐姐,见过tina的容貌吗?” 盛音岚拿着粥桶的手一滞:“我见过tina,但是.......她是短发,五官也并不是很像弟妹啊。” “不像?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也有点像?辨人不看五官,看骨相。 化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声音也可以刻意改变。” 盛音岚:“其实我回想起来,我好像只在面试那天见过她一面,因为觉得她打扮有些另类,当时也不想录用她,只是因为莫少华力荐......” “所以姐姐也就没核验她的证件和资格证书对不对?”盛扬问。 盛音岚点头:“是。” “我看过监控,虽然监控里她戴着口罩,但我昨天问过姐夫是谁,他说是tina。 姐夫对我说平常tina也很少和你们讲话,几乎每天都戴着口罩。 我想她根本是怕你们认出来。 而人在慌乱的时候,最不擅长伪装的。 我倒地后,其他人喊的都是‘盛总’,只有她脱口而出喊的是‘盛扬’。 许管家她会直呼我姓名 ‘盛扬’吗?” 盛音岚听他这么一分析,也陷入了沉思:“盛扬......是我大意了,我竟没想到这些。但如果是弟妹,那她为什么——” “很简单——我自己去见一面就知道是不是她了。所以麻烦姐姐先帮我保密,然后帮我........” - 从许家刚回到公寓,夏芸就迫不及待地问向苒:“你孩子他爸出院了没?” “应该没有吧。我也不好意思一直打听,显得居心不良一样。不过他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向苒回答。 “哎,幸好没事,如果他有什么不测,你儿子的处境就尴尬了,到时候落在苏以晴手里,该怎么办?就算以后你发了财,想夺抚养权都难呢。” 夏芸的话戳到向苒的心窝子了。 她当初生孩子时住院都写的是苏以晴的身份信息,孩子的出生证明上也是。 而苏以晴和盛扬是领证的合法夫妇。 孩子归苏以晴这种情况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我这几天每晚都在默念盛扬早日康复。”向苒说。 “你不去医院看看他,毕竟那个什么一场!”夏芸问。 “不合适,我去了也没有用 。不过等我出国时,他怎么也该出院了吧——这样我也走的放心些。” - 向苒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盛扬就找了门来了。 周六上午,她正在教贝贝用水笔画画。 张阿姨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客厅领东西。 向苒一头雾水。 张阿姨说是盛扬买了东西来感谢许家众人的。 每个人都有份。 向苒在电话里回拒张阿姨了,说让她把东西帮自己领了。 既然每人都有,代领一下便是了。 但张阿姨说——“盛总说要亲自感谢我们,既然你在上课,我直接带他过来。不耽搁什么事儿。” “我在洗手间!”向苒急中生智,“我——” 不知道是不是张阿姨耳朵不大好使,竟然没等她话说完,电话就挂了! 向苒今天只戴了口罩,双眼皮贴都没贴,假睫毛也没粘。 万一穿帮,被发现怎么办? 向苒对贝贝说:“贝贝,老师要去趟洗手间啊。” “可是我大蘑菇才画了一半,你帮我先涂一下颜色嘛。” “不行,不行 ,老师有急事!”向苒拿起包就溜。 - 向苒翻了一下包,幸好包里有备用的双眼皮胶带。 这种双眼皮胶带不是她常用的那种,需要修剪一下才更贴合。 越慌乱,越粘不好。 正在粘第二个双眼皮贴,贝贝在外面敲门:“tina老师,你上完厕所没有 ?” 向苒不吭声,贝贝是个话痨,她正在粘双眼皮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 “tina老师,你是不是在拉臭臭?” 向苒忍无可忍, 但还是忍了。 她把之前粘歪的那个扯下来 ,重新又撕了一片新的。 继续贴。 终于贴到位了 ....... 忽然门外又传来贝贝的声音:“盛扬舅舅,tina老师马上就出来了,我一直在等她在拉臭臭呢。” 妈呀,贝贝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呀? 向苒打开门——发现盛扬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那,逆着光站着。 让人不敢直视。 向苒犹豫了几秒, 硬着头皮,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 她低头:“盛总好!” 悄悄瞥了一眼, 看他手里拎的是啥玩意? 啊,一箱橙子? 这就是好东西?? 虽然她喜欢吃橙子,但这橙子也不值几个钱吧? 张阿姨也真是的, 刚才还夺命call ,还怕她少拿了一份似的。 盛扬突然伸出他的另一只手:“tina老师?” 向苒一惊——啥呀? 咋还要握手啊? 搞这么正式? 不行啊。 狗男人他以前经常握她手, 不仅喜欢握,还喜欢啃。 万一他发现怎么办? 现在他神志清醒,机敏程度堪比特种兵。 可不比上次昏迷时了。 向苒手缩着袖子里,闷声说:“对不啊,盛总,那个......我手上被水彩笔画到了,就不......” “没事!”盛扬显得颇为善解人意, 直接把橙子放在地上。 半点勉强她握手的意思也没有。 向苒正想弯腰拎了橙子就溜走。 没想到男人也同时弯腰, 吓得向苒弹起来时,头差点要撞到他下巴。 “不好意思。”向苒抢着说。 “没事 。”狗男人回复的特别温柔有礼,他指着橙子箱上的一张卡,“这张卡也请您收下,你、张阿姨、许管家都有,那天多谢你们。” 向苒低头一看 。 哟,是张面值两千的超市卡? 嗯,这个倒是实惠。 向苒抬头道了声谢。 “tina老师!”盛扬突然举起手...... 向苒以为他要来掀口罩, 吓得身子贴在墙上, 她恨不得自己是此刻是蜘蛛侠,立刻嗖一声飞走。 他一靠近,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头发上有个东西!”盛扬说。 “啊?” 向苒定睛一看——狗男人手上确实多了一样东西。 晕,居然是一片双眼皮贴! 只见他捏着那薄薄的双眼皮贴,一脸疑惑:“头发上粘着的这......是什么?” 向苒强忍着尴尬, 夺回了双眼皮贴,握在手里。 沉着嗓子回答他——“这,是一种贴纸。” “哦?是吗 ?”盛扬点头微笑,“那我就不打扰tina老师上课了。” 第192章 小蝴蝶 自从被盛扬去许家“慰问”之后, 向苒一直疑神疑鬼地怕盛扬又突然出现。 这也不怪向苒多心。 之前冷冰冰的男人,那天说话的时候突然变得那么和气, 总感觉怪怪的。 可两天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 好吧, 向苒归结于盛扬那天的和气是........大病初愈后的“中气不足”。 不过好在乐乐兄弟俩后天开始就放假了, 她也已经提前和盛音岚透露了要辞职的想法,最多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走了。 如果许家已经寻到了满意的陪伴师,她还可以早几天走。 没想到晚上盛音岚一下班就找她——“tina老师,我有事找你商量呢。” 向苒:“岚姐,什么事?” “松暄他爸爸今晚要去国外出差,张阿姨得帮忙去带几天松暄,可张阿姨年纪毕竟也大了,我想请你过去一起搭把手。大家都说你和小松暄投缘,小家伙也很喜欢你。吵着要你去呢!” 盛扬虽然不在,可高阿姨和小富都是心细的女人。 她住过去,不是很容易被她们怀疑吗? 再说盛扬出差,怎么也不用许家派两个外援吧。 向苒问 :“锦绣山庄那边不是有高阿姨吗?还有一个小富阿姨吧。” “高阿姨今天有事回老家了,小富阿姨她陪我蒋玉嬢嬢去北海道了,还没回来呢 。” 什么情况? 盛扬要出差,他家里人走空了? 不是吧! 向苒:“可我还要负责乐乐和贝贝的.....” 盛音岚:“这你不用担心,明日就是兄弟俩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了,许管家会明天接送他们上下学,我们前几天给乐乐报了个清迈游学夏令营,后天就走。贝贝呢,送到他外婆家玩几天。 明天你就直接去锦绣山庄帮张阿姨吧。 张阿姨今晚已经过去了呢。” “这......”向苒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搞的一头雾水。 “哎呀!张阿姨怎么给我发视频来了!”盛音岚拿出“叮咚”作响的手机。 一点开 。 镜头上出现了张阿姨的脸。 “张阿姨,tina老师在我旁边呢。”盛音岚挥手。 手机里传出来张阿姨破锣般的大嗓门:“tina老师!你明天来的时候给松暄买一支地奈德乳膏过来,哎呀!这小娃娃屁股上都要湿疹,都抓破了,这里的湿疹膏快用完了 。” 向苒探头一看,只看到松暄光着的小屁股。 那边光线不好 , 其实她也没看到,到底有没有湿疹。 张阿姨又说:“宝宝一直打喷嚏呢,脸上都有湿疹,是过敏性鼻炎,还是感冒啊 ,真可怜啊 !” 突然张阿姨话锋一转——“不过呢,明天tina老师要住过来陪宝宝咯!松暄你开不开心啊?” 向苒:“.......” 她虽然没答应,但好像也已经拒绝不了了 。 - 晚上回到公寓,向苒告诉了夏芸盛音岚让她去锦绣山庄带娃的事。 夏芸捂嘴笑道:“蛮好的嘛 ,趁着那人不在,你去陪陪儿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不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吗?”向苒问。 “有什么奇怪的?别自己吓自己,盛扬说不准早就把你当过眼云烟了,人家上次都没认出你来,就你还把自己当回事。” “你真这么认为?” 夏芸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了,人家好歹是上市公司老总,每天多少事要忙啊 ,哪里有时间来恨你啊,何况你马上就要出国了,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何年马月呢,说不准那时松暄都 换后妈了!” “不——是——吧。” 夏芸耸耸肩:“你爱去不爱咯!不过某人以后可别再老是嚷嚷自己想儿子,对不起儿子啥的。” “哎呀,我又没说不去!”向苒跺脚。 可到了晚上,左思右想的向苒还是发了条微信给莫少华:【盛扬去国外出差,据说他家里保姆有事回老家了,音岚姐让我和张阿姨帮忙去锦绣山庄照顾宝宝,你觉得会不会‘有诈’?】 莫少华正在酒吧。 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美女搭在他的肩头:“给谁回消息呢?” “小蝴蝶。”莫少华答道。 “哈哈,为什么是小蝴蝶。” “因为蝴蝶才会到处飞。” 美女用指尖摸了摸他的脸:“莫总,真会开玩笑,八成是和美女发微信呢。” 莫少华撇开她的手:“别闹,我回个消息。” 他在对话框输入:【那你答应了吗?】 向苒马上回复了他:【嗯 。】 莫少华打了一段字,忽又删了 。 只回复了简短的几个字:【有需要,call我。】 放下手机 , 他觉得心烦意乱。 美女出声问:“和小蝴蝶发完微信了 ?” 莫少华举起酒杯,抿了口葡萄酒。 嘴里发涩 。 他的嗓音也发涩:“蝴蝶已经飞走了。” 那美女见他神情不悦。 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支着下巴。 睁大眼睛望着他 。 虽然衣着性感清凉。 但她装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而且十分年轻。 莫少华瞥了她一眼。 灯光暗淡,侧面看, 竟然有几分像她。 当然,是像她大四生时长发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莫少华问。 “我叫lucy。”女孩笑道。 莫少华伸手:“为什么.......不叫lily?” 女孩站起来,把手交到他手中。 贴了过去, 肌肤贴着他的衬衫, 年轻的身子,前凸后翘,温热滑腻, 她在他耳边笑着说:“那我现在就改叫lily?” 莫少华却推开了她。 她坐在他腿上, 他没有一点反应。 尤其是刚才舞台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那装出来的乖巧和淳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把那件向苒“赔”给他的外套拎着, 走出了酒吧....... - 第二天向苒带着从药店买的湿疹膏,打车去了锦绣山庄。 第193章 故地 虽然距离她出走已经一年多了。 但这个地方好似一点也没变。 合欢树还在。 枝头粉色小扇子,在微风中摇摆。 盛扬走的那天, 就在这棵树下, 他吻了她。 还说等他回来给她画眉。 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但很快摇摇摆摆地跑出来的松暄, 让向苒清醒——这不是梦 。 他们生活了一年多,还有了个孩子。 松暄抱住她的腿,很大声地喊了声——“mama~” 向苒大惊, 但对着亲生儿子,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我不是你妈妈”这样的话。 那样太残忍 。 “叫老师!”向苒摸了摸松暄的头,“宝宝会喊 老师吗?” 母亲是孩子第一任老师,喊老师总没错。 谁知松暄很执着:“mama~” “没事,慢慢教嘛,走!我们先进去吧。”张阿姨眉开眼笑。 - 松暄牵着向苒的手跑得很快 。 张阿姨在后面追:“瞧,现在小腿迈多快!” 向苒抱起松暄:“我就说这孩子体育肯定不会差。” “那是,他爸爸小时候很多运动都得过奖呢。”张阿姨慈祥地笑。 - 进了屋,向苒环顾四周,静悄悄的。 “小富阿姨和高阿姨她们都不在吗?” 张阿姨:“不在,不在!我们俩随意些好了!盛总吩咐了,小陈住在附近,我们要用车随时可以喊他。朱师傅的房间在一楼的花园角上,不过他最近要去盛家老宅帮忙修剪草坪,晚上才住回来。” 向苒又问:“盛总呢?他去出差了吗?” “没错,好像是和宋总一起去,我听到他和司机打电话说是飞仁川机场。” “哦!”向苒点头。 - 向苒进了客厅,刚想把装着行李的拎袋放地上。 张阿姨就拉着向苒说:“盛总说你的房间在楼上!” “楼上?楼上是主卧啊。”向苒说。 “啊?tina老师去过楼上吗?”张阿姨问。 向苒摇头:“没有,我猜的。那个......许家的楼上不都是主人睡的房间吗?” \"哎呀,这里应该不一样。你跟着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张阿姨拉着向苒走到她原来睡的房间门口——崭新如故。 床上的四件套花色都没有变。 连她最喜欢的小抱枕都在。 “这里应该是主卧,张阿姨你看这里搞的那么用心,明显不是客卧,对不对?”向苒指着床说。 “哎呀,主卧在走廊那边的一个卧室,盛总现在就睡那儿,就算以前有盛太在,他们夫妻肯定也是睡在那个房间,怎么会分房睡呢?”张阿姨从向苒手上拿过装行李的袋子放在地板上,“你先归置一下,休息会再下来哦。” 张阿姨“噔噔噔”下楼了。 剩下向苒一个人傻乎乎地站着。 可她毕竟不傻,如果说之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这样....... 她就不能不怀疑盛扬了。 因为她太了解盛扬了。 一个连行李箱轮子都不愿意让人碰的人,怎么会允许一个陌生的老师睡在楼上? 那怎么办呢? 既来之, 则安之。 就算是离婚夫妻,也有探视孩子的权利呢。 再说他现在出差了。 她更要珍惜陪孩子的时光。 这么想了想,她退后几步,猛地扑在了床上。 哎,这床垫睡得实在太舒服了。 在之前和之后,她再也没有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垫呢。 向苒掀开床笠一看 :床垫保养的真好,崭新的一样。 - 首尔新罗酒店 。 中午会议结束,盛扬就拎着电脑回了房间。 宋楠敲门进来。 “想不到,这样的会议盛总您要亲自来。真是做戏做足了。” 盛扬:“不是做戏,我是真的有打算想在这儿成立一个仓储中心。” “哦?那会议结束了,就应该回去了不是吗?” 盛扬没搭理他,盯着屏幕。 宋楠悄悄绕到他身后:“津津有味地在看什么?表情像思春一样。” 盛扬忙用手把笔记本屏幕挡住:“走开。” 宋楠忽然“恍然大悟”——“盛扬,难道这一年多来,你就靠看小电影来——” “你胡扯什么啊!”盛扬去捂宋楠的嘴。 宋楠趁机把盛扬的手从屏幕上挪开:“那你是在看什么好东西?” 瞄到画面,宋楠也惊呆了。 原来这是监控画面——松暄宝宝正在和一位戴口罩的女士在互动呢。 可盛扬这家伙把镜头对准到在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不,准确地来说是女人的脚丫子上。 因为女人和松暄都趴在地上,可女人那光着脚的脚丫子翘着,灵活地摆动。 “盛扬 ——你好变态啊!”宋楠指着他说 。 “我看自己老婆的脚有问题吗?”盛扬合上了电脑。 “啊?这戴着口罩的女人是嫂子?怎么短头发了 ?” 被盛扬“教训”后 ,宋楠从“没良心的女人”改口称呼 “嫂子”了 。 “嗯 ,更精神了。”盛扬,抬头问宋楠,“她留短头发也不丑,是不是?一般人短头发都会很丑。” 宋楠无语...... “所以,你不赶紧回去和她搂搂抱抱,难道打算一个礼拜都窝在这酒店里看监控?人家可马上要从许家辞职了。” “我会这么傻吗?先让她适应一下,享受两天独自带娃的时光,我觉得应该给她这个机会。 孩子是母亲的牵挂和软肋,我想让她对松暄多投入点感情。 我以前一直想——万一哪天我在大街上认出她,肯定会直接上去抱住不放手, 她不肯回去,我就把人捆了带回家,直接扔床上; 偏偏我们再遇的时候,我吐了血昏迷了, 再醒来就躺在医院。 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想了很多,突然很多想法和之前不一样了。” 宋楠:“哦 ,你和我说说看怎么不一样了?” 第194章 风度 “宋楠,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里,把女人留在身边最常见的手段 ,无非是挖坑利诱,逼良为娼,或者筑个金丝鸟笼,折断她们的羽翼。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宋楠笑道 :“没错,富九集团钱董的口头禅不就是——‘女人趁年轻好驯化,越老越不听话’,所以他说喜欢年轻女学生。” 盛扬摇头:“钱董身边的那些不是女人,是女奴!人越虚弱,就越容易被控制,越失去自我,就越容易被洗脑拿捏。 我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我肯定不会那样对老婆。老婆是亲人。 你想想你会对女儿这样吗? 对妹妹这样吗? 不会吧?” 宋楠哑口无言,他在对付女人方面手段很多, 甚至很多时候他并不把那些那女人——当人。 宋楠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本来也想为了融资顺利和rose在一起试试的,但看了你和苏小姐的悲剧,我彻底放弃了家族联姻,抛去金钱因素,家里又没有人逼婚我,所以还不如拥抱自由。 我的境界一向没有你那么高尚,要想高枕无忧,把女人关进笼子里最省事。不,是引诱她们自己爬进笼子。用钻石、用奢侈品作饵,女生很容易上钩。 我把她们关在笼子里表演才艺,表演的好我就奖励,表演的不好,我就惩罚——停了她们信用卡,收回物业。 所以,让她们往东,就不敢往西。” “是吗?”盛扬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但这样不会腻吗 ?” “腻了就换一个。”宋楠接口。 “哦 ,那我确实和你不同,老婆我认定了是不会换的。” “这么听起来,我确实是渣男——难怪之前tracy还在背后骂我道德沦丧。”宋楠撇撇嘴,笑了。 “这样的生活你早晚会腻,因为比起肉欲,爱欲更会让人上瘾。 不过我没资格说你,毕竟我曾经对待婚姻也像儿戏,以为自己寡情,所以不领证的形婚我都能接受,我也道德沦丧,所以才遭此一劫。”盛扬搭在他肩膀上,“你也等着吧!真香定律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宋楠掸掉他的手,浑身不舒服的样子:“你别吓我。” “走吧,下午去他们工业园的厂房看看,我明早就坐飞机回去,我和她的事急不得,也缓不得 。”盛扬说。 - 晚上,向苒支着身子,看着身旁的儿子睡颜,眼睛都不眨。 她没有把松暄放到儿童房去,也没有交给张阿姨。 而是自己自己带着睡。 宝宝长得可真像盛扬啊。 向苒对着儿子的脸颊亲了又亲。 对着睡着的松暄说:“妈妈,好爱你啊,宝宝。” 松暄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弯弯笑呢。 “其实啊,妈妈生你的时候吃了很多苦,若不是你爸爸从国外赶回来,妈妈都可能还得疼个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能生下你 。” “妈妈从来没有忘记过宝宝 ,在国外的时候,妈妈也会经常想松暄。” “在音岚姑姑家时,妈妈每天都盼着你来找乐乐哥哥玩。” “你是妈妈在世界上最亲的人。” 向苒抱着儿子睡在薄薄的丝绸被里。 像个茧房。 有一种排除万物干扰的现世安稳。 这种感觉只有......在某个雨天和盛扬裹在被窝里,私密贴合的时候才有过。 融合 。 忘我 。 只有爱才能把两个人融合在一起。 - 到了第三天,由于只有和张阿姨两个人在家 ,向苒懒得再贴双眼皮贴了。 连口罩都扒拉到了鼻子下面,透气 。 夏天这么闷热谁愿意一直戴着医用口罩啊? 盛扬看着监控画面中,她偶尔清秀的脸庞隐现, 忍不住,触屏放大......又放大...... 虽然,他知道——在卧室隐蔽处装个监控,最容易捕捉到她不设防的画面。 也最容易看到他想看的画面。 但盛扬不会选择那样做。 就算是妻子,隐私也需要被尊重。 而且锦绣山庄应该是个能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所以他并没有特意去调整整栋住宅摄像头的位置,也没有新增监控探头。 尊重她。 保护她。 获取信任。 这是建立一段良好关系的前提。 - 盛扬中午就已经落地机场,本想直接回家,但一看日头正盛,怕打扰她和孩子睡午觉。 也怕他突然地回去,她会惊慌失措, 说不准还会翻墙而逃? 若是别的女人一定做不出这种事, 但她是向苒, 她是会爬水牛背,是会爬上大树摘八月瓜,还会在潭里憋气潜水的女侠向苒。 想起在青栾县那个小山村,村口的阿婆绘声绘色地描绘向苒小时候和人打架的情形,盛扬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是他决定先去公司。 到傍晚再回去吧? 暑气消一消,晚风也更柔和。 光线也更昏暗。 或许,她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 傍晚的时候,向苒拉着儿子的手去花园里采三叶堇。 三叶堇不是特意种的,是花圃里冒出来的野花。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花籽。 这种粉色的小花以前就有了,向苒曾交代过朱师傅,不要把它们当成杂草除掉。 没想到,朱师傅真的一直没有动它们。 向苒用了一个喝完的酸奶杯,让松暄把采来的花插到酸奶杯里。 又采了一些野草作为陪衬。 向苒觉得松暄会得湿疹,可能是因为太爱干净,不玩泥土。 小时候在农村,大家玩得灰头土脸的,她就没听说过哪个小伙伴有什么过敏,生湿疹的。 所以,向苒为了让松暄接近大自然,矫枉过正了, 她直接让儿子趴在了草坪上。 自己则坐在秋千上,看着松暄拔草玩。 忽然, 门口传来声响。 向苒一转头。 那人披着碎金般的霞光走进花园。 - 【小剧场(作者话里字数限制写不下,后面会删。)】 这章写到“宋总”。 忍不住想吐槽一下这本书中宋楠这个人物参考的某原型后续。 (注意不是作者第一本里那个原型,虽然都叫宋楠,但参考的人物不同) 因为宋的秘书leader(可理解为秘书主任\/长?)主动辞职,宋挽留无效。 宋在他那位董秘走后,两个月内开除\/骂走了他所有的助理和秘书。(共计4个?顺便说一嘴,其余人好无辜啊。) “董秘”女士那时候“出走”,损失了很多的钱,辞职是源于她对宋的失望(各种失望)。 所以她宁愿什么都不要,最后连宋挖“她”过来的补偿金都不要了。 还记得别人描述宋发现被“董秘”女士删除好友之后的,那种气急败坏,失态的情形。 哈哈哈,忍不住大笑三声! 可还是会为 “她”觉得不值, 觉得可惜。 因为她真的损失了好多钱 , 损失了机会。 钱也都是她应得的(上家公司原本的钱和宋挖她过来时承诺的钱) 最可笑的是宋还曾用股份作为诱惑(完全属于画大饼)。 呵呵呵 ...... 如果能坚持写到番外,还真想写一写宋和秘书tracy的故事。 回到文中。 盛总虽然父亲早逝,但他叔叔婶婶其实对他也还算不错,爷爷对他严格了一些,但一 家人其实还没什么大问题。所以盛扬并没有太长歪,而且他的自省能力很强大。 而宋就不同了,宋的成长环境更魔幻和曲折,宋的原型在现实生活中,作者觉得他的性格已经到了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第195章 故人无恙 向苒慌忙从秋千椅上下来 。 她看到盛扬站在那棵合欢树下止住了脚步。 像个远行归来的丈夫。 很奇怪,其实离得还很远,向苒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她想起自己没戴眼镜。 没贴双眼皮贴。 没化妆。 只能把口罩往上拉。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 静静地等着他走过来。 终于,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淡淡的香水味。 “tina老师。” 向苒抬头, 把目光投射到他身后的树上:“盛总 ,您怎么——” “嗯,有事,出差提前回来了。”盛扬语气平静。 忽然, 地上的松暄嘴里“哇哇”地叫了 。 “夫妻”俩这才注意到儿子趴在草坪上。 向苒赶紧把松暄抱起来。 一看不得了。 小家伙抓着额头,向苒仔细一看松暄的额角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哎呀,这是不是蚊子包?”向苒叫起来。 愧疚。 慌张。 怕盛扬发飙。 因为他的宝贝儿子刚才被她“扔”在地上抓草玩...... 盛扬探过去一看:“好像是。” 松暄自从妈妈走后,到处“混日子 ”。 在奶奶家待过,老太公家待过,姑姑家住过,小屁孩早已经“混成”了人精。 他看到爸爸回来,竟然顿时觉得像有了靠山一样, 扑向盛扬,抱住爸爸“哇哇”大哭起来。 好像才遭到了向苒什么“非人”对待似的。 哼,明明他刚才在地上抓草玩还很开心呢。 盛扬单手接过儿子,有些不悦:“哭什么?涂点药膏就好了啊!” 向苒说:“我在书上看到说先用肥皂水洗一下被咬的地方,再涂药膏会不痒些。” 盛扬看了她一眼。 向苒被他看得心虚。 没想到他说:“行,听tina老师的。麻烦你待会帮他洗一下。” - 向苒跟着父子俩后头。 偷偷地打量。 没想到这男人大病初愈,力气这么大, 单手抱娃 ,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 一点也不费事。 他的正装衬衫多数是定制的,所以向苒能隐约看到他手臂处的肌肉。 还有那把劲腰。 走路时西裤勾勒出的臀。 以前夏芸老是笑话她看男人只看脸。 作为“有经验”的女人,现在向苒也会看男人的“身材”了。 正看着津津有味。 父子俩突然一起回头。 向苒来不及收回眼神, 她和他的视线浅浅碰撞。 彼此都没有说话。 忽然松暄朝她做了个鬼脸....... 盛扬笑起来。 - 向苒把松暄抱进去,张阿姨也走了过来。 她看到松暄头上的大包,也紧张的不得了,连忙问向苒要不要涂清凉油。 盛扬对张阿姨说:“让tina老师处理吧。” 向苒得了这句话,就把松暄抱进洗手间 。 盛扬站在门口,看着母子俩。 只见向苒用手指挤了点洗手液,蘸了点水,在松暄的额头上轻轻打圈。 “这里是日月角,有福气的象征,宝宝你不能抓,抓破就不好了啊。”向苒嘱咐松暄。 盛扬问:“两额微微隆起的地方就是日月角?” 向苒点头,不敢看他。 日月角是一种相学中少年得运,聪明的标志 。 盛扬也有日月角。 而她就没有。 盛扬又问:“tina老师,松暄要涂些什么样的药膏?泰国的绿药膏可以吗?” “盛总,我觉得这个可能是花蚊子咬的,可能比较毒,感觉有点像虫咬性皮炎,要不要给松暄涂地奈德乳膏?是弱激素的。”向苒说。 盛扬:“家里有这种药膏吗?” “有,我刚买的,我去楼上拿下来。” 盛扬点头:“好。” 等向苒风风火火地拿着药膏下楼。 看到盛扬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站在楼梯口等她——“给你的礼物。” 向苒惊讶。 “是巧克力,不贵。机场买的。张阿姨也有。” 听他这么说 。 向苒才接过, 确实是巧克力。 又听盛扬说:“我吃过晚饭了。麻烦你让张阿姨不用额外给我做晚饭。” “待会我还有个线上会议要开,我先上楼了——这次,刚好家里的人都不在,谢谢你们来帮忙。” 他的语气是那么自然。 那么客气。 客气到她差点脱口出“应该的。” - 盛扬回到书房。 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重新被他组装起来的三角形摆件....... 很奇怪,好像外面树上的蝉鸣再也不恼人了 。 他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甚至他觉得整栋别墅都“活”了起来。 厨房里有饭菜香味。 家里有孩子的笑声。 还有女主人的声音。 盛扬眼眶发酸。 - 他本是大家眼中的寡情之人。 可一次次因为她破例了。 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但他尽量克制,做到不去刺激她, 能让她安心住下来。 只要她不走,他们就有机会重新了解,重新开始,重新接纳彼此。 - 夜深了,盛扬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他知道她睡在不远的地方。 走廊的路,他熟门熟路。 曾经他们也闹过几次别扭,可就算分房,但半夜他还是会偷偷去看看她。 或者半夜直接上床。 但现在却不敢。 哎,盛扬此刻真希望自己有梦游症。 这样任何“不轨”,便可推脱的一干二净。 可惜他没有。 - 睡不着。 一点都睡不着。 打开床头柜,是宋楠给他的药。 虽然嘱咐他只能偶尔失眠用,但实际上这半年来,他吃的次数并不能用“偶尔”来形容。 失眠已经成了顽疾。 吃完药,果然有了睡意。 梦里是青栾县的山坡, 远处是森林。 荆棘丛里是紫色的花。 而她在丛中笑。 - 第二天,小屁孩盛松暄不知怎么回事,六点多就起床了。 精神抖擞,武力值拉满。 嘴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向苒最爱睡懒觉。 可儿子是一点都不让她睡啊。 不过小屁孩额头上的包变小不少,也不肿了。 他在床上爬来爬去,急着要出去玩。 向苒左哄右哄,一会做游戏,一会唱歌,才把小家伙哄住。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钟,她打了个电话给张阿姨。 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最后才问了重点——“盛总......他去公司了吗?” “去了,去了,早走了,快下来吃早饭吧 。”张阿姨在电话里笑。 向苒觉得张阿姨一定知道了什么。 但大家都不说, 她也不提。 她巴不得就这样。 过几天体面地离开这里。 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这几天,她在细细地留意过家里每一处地方,并没有发现一丝苏以晴的痕迹。 也没有其他女人的痕迹。 当然盛扬的卧室和书房,她没有踏足。 不过去年她走之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没搞清楚。 小富不在,高阿姨也不在。 除非她亲自去问盛扬。 但她不能去。 所以她安慰自己——他们看起来生活的很好。 她马上也可以去读书。 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很好了。 第196章 过分巧合就是人为 下午三点多钟,盛扬通知张阿姨赵曙教授半小时后要过来。 赵教授是来给松暄看湿疹的。 张阿姨连忙上楼通知向苒喊宝宝起床。 哪知一个小时前松暄就结束了午觉,向苒正在教他念儿歌呢。 一听赵教授要来,向苒立马把松暄让张阿姨照看。 自己去化妆“乔装打扮”了一番。 - 赵教授作为一个名中医,自然望闻问切的功夫了得。 万一被他当场认出来,那也挺尴尬的。 向苒戴好了口罩,才敢下楼。 她打定主意,如无必要,待会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旁边听着。 没多久,赵教授果然来了。 据赵教授自己对张阿姨介绍,他是从盛宅那儿给盛扬叔叔把脉后才过来的。 张阿姨连忙把松暄抱过去。 赵教授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 他对浓眉大眼的松暄十分喜爱,直接抱到了手上。 先看了看小家伙的舌苔和小屁股,又摸了摸他的肚子。 “还好,湿疹不算严重,瓜果少吃。”赵教授把松暄递给张阿姨 ,却转头对向苒说,“我开个麻杏石甘汤加减方。药煎好后,你们买一点麦芽糖和梨放在里面。这样口感好些。” 麻杏石甘汤不是主治小儿肺炎的吗? 向苒对此一肚子疑问,只是不敢问。 却听张阿姨发问:“教授,红糖和白糖行吗?家里好像没有麦芽糖。” “我之前在m超市看到有麦芽糖卖。”向苒说,“待会我打车去买。” 向苒知道麦芽糖在中医里也是一剂药,不是别的糖能代替的。 果然赵教授说道:“麦芽糖是健脾丸的。不过m超市那么远,往返得不少时间吧,你们让司机去买就行了 。” 既然赵教授好像没怀疑她,也没有打量她。 向苒索性大胆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教授,这孩子是麻黄体质吗 ?” “我个人觉得是麻黄+半夏。但这次我们主要治疗他的湿疹,所以以麻黄方为首选。平时感冒什么的,像这个宝宝和别人不一样 ,肯定比一般的孩子更容易呕吐,感冒的话,你们可以优先考虑藿香正气类的方子,里面有姜半夏。”赵教授回答。 向苒:“好的,待会等盛总回来,我转告他。” “盛总这点还不会下班是吧?”赵教授轻轻叹气,“其实我觉得盛总他是最需要好好调理一下身体的,上次给他开了药方,也不知他有没有坚持服用?” 向苒看着张阿姨,张阿姨看着向苒。 两人大眼瞪小眼。 昨天回来没看到盛扬吃药啊。 冰箱里好像也没看到有什么中药。 “不清楚.......盛总的症状是因为他饮食不规律引起的吗?”向苒小声问。 “饮食不规律肯定会损失胃粘膜,但胃是情绪器官,心焦,忧愁也会造成胃不适。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心病——不过,我一直觉得盛总是个通达的人,相信他慢慢会调整过来的。我上次给他开的中药,你们还是得提醒他最好要服用。” 向苒和张阿姨都点头。 赵教授掏出包里的笔,在张阿姨递上的一叠白纸上,开起了松暄的方子。 刚写完,突然手机响了。 赵教授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键:“啊?遇到了什么疑难病症?说来听听呢?” 向苒发现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仔细听了会,他们在讨论的病症——怎么和自己的那么像? 赵教授边说,边写。 很快就在纸上写出了方子。 搁笔,他还郑重嘱咐电话那头的人:“看病人舌苔,胃苦寒之药的克数可以加减,湿气重的话就增加泽泻的量,如果疼的厉害增加延胡索的剂量,学医之人,要懂得灵活辩证。” “这并不是我的原创方子,是我院妇科专家黄教授治疗盆腔炎症的经验方。等病人把实症解决了,你后面让她再用经方调。” 电话那头的女医生声音唯唯诺诺。 向苒听出来了——正是那邻市的副主任医师。 赵教授的徒弟。 医学世家的传承人c医生 。 只听赵教授又说:“方子我拍了后给你,你自己琢磨一下。” 结束了电话。 赵教授对着白纸上的房子拍了个照。 他起身,对盛扬和张阿姨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小陈送我回去的路上刚好给小松暄买麦芽糖。” 松暄也很喜欢赵教授。 见赵教授站起来,小屁孩居然举手对教授做起了“再见”的动作。 赵教授乐得笑呵呵:“这孩子啊,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我了呢。” 张阿姨:“真的啊,那怪不得了。” “松暄个性是有些敏感的,半夏体质的人情绪丰富细腻,辛苦你们了。”赵教授说。 张阿姨一阵感慨:“哎,这孩子确实有些黏人,一刻都离不了人!不过保姆再好,肯定不如亲妈,若是他妈妈在就好了。” 赵教授点头:“恩。这小家伙是个高情感需求的宝宝。” 张阿姨和赵教授“一唱一和”结束。 只剩下向苒心里满满愧疚。 - 张阿姨送赵教授走到门口。 向苒抱着孩子,手里拿着赵教授后来写的那张药方喊:“教授,你忘了这个!” 赵教授摆了摆手:“哦,我已经拍了照给学生了,这个就不需要了。” 向苒捏着手中的药方,百感交集。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过分的巧合,就是人为。 盛扬是都知道了? 还是只知道了一部分? - 晚上,盛扬一回来,张阿姨就把赵教授下午过来的事情和盛扬说了。 “tina老师呢?”他问。 “陪松暄在房间玩。” “我先去洗个澡,半小时后你把松暄抱到书房来。我陪一会儿孩子,你们休息下。” - 松暄趴在书房的地毯上,他很少来爸爸的书房。 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好奇。 盛扬从儿童房拿了一个贝贝小时候的电动钓鱼玩具,摆在松暄面前,可松暄却视而不见。 只伸手要去拿书柜里的书。 盛扬笑了:“若是你识字后,想看这些书,爸爸就服你!” “要,要,要!”松暄嘴里喊着。 盛扬把他抱到书柜前,想看看他要抽哪一本。 没想到小家伙居然拿了一本《沉思录》。 盛扬捏了捏儿子的脸,把书放回去。 悄悄地说:“宝贝,在爸爸面前,你不用装x,待会可以在你妈妈面前表演一下。我们还是先来画画吧,好不好?” 松暄不知听懂没有,兴高采烈地爸爸手上蹦跶。 盛扬把儿子放在地上,拿起手机给张阿姨打电话:“张阿姨,麻烦你让tina老师来书房一趟,我有事要请教她。” 第197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 向苒听张阿姨敲门说盛扬让她去书房。 “盛总有没有说——喊我去是有什么事?”向苒问。 “松暄也在书房呢,盛总只说有事要请教您呢,估计是关于孩子方面的吧。” 向苒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书房, 门开着,但向苒还是象征性地先敲了敲门。 “盛总。” “进来 。” 向苒抬头发现盛扬抱着孩子趴在窗台上。 两人不知道在天上看什么。 他们并没有回头看她。 男人的袖子卷至小臂,撑着窗台,隐约有淡青色的青筋脉络,下身穿的是宽松的居家裤。 向苒鲜少看到他在家有这种轻松随意的状态。 看来当了父亲的男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忽然,向苒听到盛扬幽幽地发问:“你——还记得夏季大三角吗?” 她当场呆住。 两年前,他抱着她在尚程公寓的窗户前,用天文望远镜观星。 也是这般站在她身后。 紧紧挨着。 可最后她在床上看到了最亮的星星——他热情如火的眼睛。 转眼.......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两年了。 向苒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爸爸就知道你记不得了,那最亮的那颗在哪里,指给我看看,好吗?”男人的声音宠溺,尾音拖得很长。 向苒才反应过来,原来盛扬是在和松暄说话。 晕,刚才不是在问她??? 哎, 才洗过澡, 白洗了。 她以为他现在就要摊牌,吓出了一身汗。 松暄一只小胖手在天空乱指,嘴里兴奋地乱喊着什么。 盛扬回头对向苒笑道:“他指的是一只飞机。” 向苒也笑了, 不过她戴着口罩。 他应该看不出来。 盛扬又问:“tina老师知道夏季大三角吗?” 向苒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知道。” “那麻烦tina老师这几天给小家伙讲一下,我和小家伙说了好多遍,他老是记不住。”盛扬说。 向苒觉得盛扬对儿子有些太严苛了。 她也是二十多岁被他普及之后才知道这些的。 松暄才两岁不到,要懂这些天文知识干嘛? “好,可是松暄还太小,他记不得也是正常的。”向苒低眉答道。 忽然,小松暄指着天空,摇头晃脑地说:“牛郎,织女,天津四~” 向苒惊讶地看着儿子。 松暄除了把“天津四”说得像“津津四”,其余都说对了。 盛扬把松暄抱起来:“臭小子!你总算都记住啦,爸爸可是从上个月就开始教你了。” 向苒听他这么一说。 脑中浮起了刚才的画面——父子俩趴在窗台上看星星。 挺温馨的。 盛扬真是个好父亲。 不管是她,还弟弟,其实从来都没有被养父这样温柔地对待过。 向苒眼眶湿了。 她从小梦寐以求想得到的理想中的父爱, 盛扬给了她儿子...... - 松暄虽然被盛扬从窗台上抱下来。 小家伙嘴里还喊着:“津津四是他们的宝宝。” 没错。 牛郎星,织女星,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就是广为流传的“夏季大三角”的爱情故事。 “好棒!”盛扬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摸了摸松暄的头。 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tina老师,请坐。我想问问关于松暄最近长湿疹这事,赵教授是怎么说的?张阿姨说——她下午没听明白。” 向苒依言坐下来:“哦,赵教授说松暄的湿疹不算严重,只是平时要少给他吃生冷水果,今天 给他开的方子,先吃起来,看效果后面还可以调整方子。他还说松暄比一般的孩子容易吐,因为他是半夏体质。” 盛扬回想了一下:“他很早就断了母乳,我们尝试给他吃奶粉的时候,他就一点都不吃,后面勉强吃几口,稍微哭一下就会吐奶。小时候他为了引起我们注意,也会故意吐奶,就是做出要呕吐的样子。” “啊!”向苒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不过,他现在懂事了,不会这样了。”盛扬把儿子抱在腿上,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他拎了拎儿子的小耳朵,“松暄,你还会这样吗?” 松暄以为爸爸又在逗他玩,“咯咯咯”地笑了。 其实盛扬一在她对面坐下, 向苒就感到紧张了。 可有些话既然到了嘴边,她还是说了出来:“盛总,您上次住院后,身体恢复了吗?赵教授开的药方,你还在吃吗?” 盛扬抬眸,望着她:“没有。不过住院的时候,他们每天都煎好了送医院的。” 向苒低头:“赵教授说中药只喝几天可能达不到预期效果,您最好再喝一段时间。” “好。” 他回答的是如此干脆。 从向苒进书房开始的一问一答突然中断。 空气里充满了暗涌、尴尬、躁动、骚动、不知所措...... 向苒浑身不自在。 突然盛扬按住儿子的小手:“别动!这个三角形,前不久爸爸才刚装好。” 向苒抬头,才意识到松暄刚才想抓的是桌上的三角形摆件。 见向苒盯着摆件,那三角有节奏地晃动着。 盛扬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三角形是铁质的,可以合上,也可以打开。里面......还可以放东西。” 向苒明白,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和他玩的小游戏。 他找到了谜底。 竟然这么快, 她竟然以为一辈子,他都不会发现了。 连她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盛扬问:“tina老师,你笑什么?” 虽然她戴着口罩,但其实一个人在不在笑,通过眉毛便能知道。 盛扬学过画画,他观察人表情,有自己的一套。 向苒:“我——想起一件,自己年轻的时候做的傻事。” 盛扬:“可你现在也很年轻。” “但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也不想让自己再看轻自己。”向苒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 她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 钝刀子捅人。 伤敌五百,自伤三百。 不过她以为的钝刀子, 盛扬觉得几乎是见血封喉的毒镖。 他差点......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站起来问:“怎么会是傻事?为什么要看轻自己?” 可他最终忍住了,只说了句:“可有时候,人做傻事的时候才最认真,不是吗?而认真的人永远不应该被看不起。” 当两个大人还沉浸在他们各自的情绪中时。 某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在找他自己的乐趣了。 松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打开了盛扬的抽屉, 他抽出了一些文件纸,放在桌上翻弄着。 盛扬见儿子这样,似乎有些恼了。 便把松暄从腿上移下来,放到地毯上:“臭小子,你就是坐不住,对不对?” 第198章 找妈妈 松暄双脚一够到地,就立刻拉着盛扬要出去。 小家伙指着门,一边跺着脚,一边嘴里喊:“宝宝找妈妈!找妈妈!” 向苒看着门外——空无一人啊。 盛扬一边哄儿子,一边回头对向苒解释:“他这是想要去我卧室玩。麻烦tina老师,你帮我把桌上的文件纸收一下,塞抽屉里就行。” 向苒站起身,犹豫地问:“那些是.......文件吗?” 她并不想碰他公司的文件。 人要学会避嫌。 盛扬牵着松暄的手已经走到门口:“不算什么重要文件,是前不久我在德国租赁物业时提交的一些资料。” 松暄突然也回头对向苒招手:“走,找妈妈。” 盛扬安抚他:“tina老师马上就会过来,我们先过去把妈妈拿出来。” “拿”出来? 向苒一头雾水: 盛扬不会买了个真人蜡像或者什么仿真娃娃摆放在卧室吧? 那也.....太变态了吧 ? - 松暄的声音越来越远。 但是向苒的心却越跳越快——因为她看到了盛扬让她收起来的那叠纸上的字。 第一张就是由民政局出具盖章的“无婚姻登记记录证明”。第二张是盛扬在德国注册公司的申请,其它下面的几张应该都是德文和英文的翻译件,她就不去细看了。 其实第一张纸,她也不想瞄的, 无奈“无婚姻登记”几个字实在太过于醒目了。 所以,他和苏小姐的结婚登记真的撤销了吗? 他是故意把这些资料给她看的吗? 若不是他放在表层,松暄的手再怎么长也够不到啊。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老婆被人替换了的呢? 发现真相的那天,他有没有气急败坏? 现在他这么平静,这么客气,摆出看破不说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向苒越想越乱。 难不成他——还想和她“破镜重圆”? 或者说是他以为她到许家做事是.......在找机会想和他复合? 他以为她——还对他余情未了??? 好吧!她确实是对他是有些余情未了...... 但她去许家做事,主要还是为见儿子啊。 若不是他上次莫名其妙地在许家吐血, 她压根就不打算现身的好吧。 -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向他坦白一切?向他道歉? 向苒心乱了。 平心而论,她可不是那种一味地自怨自艾的女人。 抓住机会——对于她而言是种本能。 像盛扬这种男人,绝对是她这辈子能遇到的顶配了。 若不是她去打替嫁这份工,这样的男人根本不会和她有交集。 但如果没有苏家千金光环的加持,她今后能获得盛扬的尊重、关心、体贴吗? 她能得到盛家人的以礼相待吗? 这是要打个问号的。 就算他们还能再续前缘, 她有把握能在他们的关系之中占据上风吗? 她忘了当初是如何地陷入狗男人的爱的包围圈,差点沉溺不可自拔? 没错,他是很爱他妻子——这不假。 但她能确定的是盛扬爱的是“向苒版”的苏小姐。 可他会同样程度地喜欢向苒吗? 这是要打个大问号的。 就像有些人喜欢一个电视剧角色,但他们未必会喜欢那个演员本身。 或者说接触到了演员本人,反而会失望。 - 向苒想来想去,决定暂时继续“装”下去, 不自爆身份。 出国读个书,长长见识再说。 为自己积累一些资本。 她还年轻,不过也很快就会老去。 年轻的女孩像一茬茬的韭菜 ,割之不尽。 而盛扬这样的男人就像金字塔,他们有三代人的财富作为基石,足可以在时光的风沙中屹立不倒,坚不可摧。 而红颜易老,易被风沙摧残。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向苒咬牙——她很嫉妒盛扬。 三十多岁的男人,有胸襟,有阅历,少了些棱角,多了几分沉稳和笃定。 似乎更有味道了。 看似他在伸出橄榄枝,做出低姿态,实则是因为她站的太低了。 向苒清楚地知道盛扬阴谋和阳谋都玩的溜。 而且他也特别能屈能伸。 各种手段........只是没用在她身上罢了。 想到这,向苒的心中又涌出了几分该死的好胜心——若是能把这样的男人踩在脚下 ,该多好? 她被自己的暗黑心理吓了一跳。 - 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向苒临时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策略——继续装下去,如果他戳穿,她就坦然承认。 而且以后还要尽量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 为了能见儿子,她没必要和孩子爸爸关系搞僵。 而且如今他是单身了,她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更没有必要再东躲西藏的了。 向苒挺直了身子。 既然父子俩都喊她归好东西后去他卧室, 那她就去瞧瞧——他们怎么找“妈妈”。 - 站在他卧室门口,向苒依旧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盛扬对她招手,笑着说:“请进来吧,只是.......床上有些乱。” 确实有些乱。 床上有几本绘本,还有一些积木。 盛扬是个有洁癖的人。 看来自从带上儿子,他的洁癖也被治好了? 而且他的床上.......竟然还装了这么卡哇伊的围栏。 也太可爱了吧。 看来,他平常是真的有在带松暄啊。 向苒又偷偷扫了房间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仿真娃娃或者蜡像。 那他们刚才是要找什么“妈妈”? 忽然,松暄猛地掀开自己身后的枕头,对向苒甜甜的一笑:“妈妈!妈妈!” 原来枕头下面有个实木相框。 虽然被松暄小手拿着一直在乱晃, 可向苒也发现了,相框里面是她和盛扬的结婚证照片? 小小的证件照竟然被他拿去放大了? 松暄指着上面的女人:“妈妈——长头发!” 盛扬夺走了儿子手中的相框,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嗽:“那个.......妈妈她现在也可能把头发剪短了,因为——现在是夏天,天气热,所以要剪短发,松暄你懂不懂?” 松暄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只知道站起来去夺他爸爸手中的相框,嘴里喊着:“宝宝亲亲妈妈 。” 盛扬把相框递还给他。 松暄又把相框藏在了枕头后面。 然后转头看向苒:“老师......妈妈在哪?” - 【作者话:】 统一回复一下“希望他们不要再拉扯,尽快和好的粉丝”。 其实我也想他们快点相认。 所以,作者表示——理解,理解。 可女主比较贪心,她想要的不仅是四目相对......还想在两性关系中不居于下风。所以她暂时还不想重新坐回到牌桌上。 其实女主现在也爱男主,但不像以前那么爱了,因为她是母亲,她考虑的东西更多了。 女人不把男人当成全部的那一天起,才是真正的成长。 所以他们看似在“拉扯”,实则是在“博弈”! 以上这是女主说的。 不代表作者三观。 (不过,女主应该也犟不了多久了,毕竟盛总他诚心诚意啊!何况狗男人到最后关头还来了一招杀手锏,嘿嘿!) -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的比较晚。 凌晨的更新可能也会推迟到明天白天。 昨晚开始就发烧,今天耳朵也有点疼 。 一到冬天,作者的扁桃体就三天两头的发炎。 然后就发烧,浑身冷颤...... 有没有割过扁桃体的姐妹们,效果怎么样? 第199章 故技重施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全都望着她。 向苒惊讶之余,很快便淡定下来。 毕竟她作为一个机构老师,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训练——如何应对孩子出其不意的问题。 她笑着说:“妈妈当然是在松暄宝宝心里。” 松暄瞪着大眼睛,表示听不懂。 向苒才不管,小的听不懂, 不还有个大的在旁边吗? 她又补充说 :“妈妈也会在宝宝背后,她永远会挂念宝宝,支持宝宝。” 盛扬问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教育孩子?” “有,有认可的。”向苒点头。 “谁?” 向苒:“教育部和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啊,所以他们给我颁发了——教师资格证,还有普通话二甲证书!” “哦——”盛扬着看她,笑出声来。 笑声醇厚。 向苒想: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之前她一直避免和他直视, 既然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她也不没必要躲躲闪闪的了。 向苒直接把视线给他对上了。 忽然间,他们互相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盛扬停止了笑声。 空气凝滞了。 好像有一丝火花在寂静中试图爆裂,要发光发热。 可这个时候,松暄突然爬到了床尾。 盛扬揽住儿子:“别动,宝宝.....让tina老师唱《schnappi》给你听。” “我......不会啊!”向苒说。 “是不会?还是不记得了?”盛扬挑眉。 “额......好像有点想起来了。”向苒也挑了挑眉。 这首德语洗脑儿童神曲,她当然记得。 当初她怀上孩子,盛扬“急功近利”,有一段时间他在晚上轮流用普通话、吴方言、粤语、英语、德语五种语言进行胎教。 这首《schnappi》是当初盛扬用来胎教的常用歌曲之一。 朗朗上口,非常易学。 虽然向苒没学过德语,但这首歌里总共也就几个德语单词,向苒当初在盛扬的反复洗脑下,学会了。 “ich bin schnappi das kline krokodil.....”(我名叫咬咬是只小鳄鱼) 松暄不愧是从肚子开始就听这首歌的娃,很快他也跟着向苒摇头晃脑地“schnappi” 起来。 反正整首歌就是一直重复“schnappi”......向苒就有口无心、敷衍地唱下去。 突然盛扬指出了一个单词的发音:“还是不对.....” 为什么说“还是”,因为向苒以前也老是发不准。 因为德语里有弹舌音。 向苒:“哦,本来就没学到家。” “不是,是教的人没教好。”盛扬一本正经地“自责”。 向苒不接他的话茬。 “盛总,快到他喝奶粉,要睡觉的点了。”向苒提醒,“我去冲些奶粉给他喝吧。” “嗯,那麻烦你了。”盛扬说。 - 等向苒拿了冲泡好的奶粉过来。 盛扬在给松暄读诗—— “du bist verschlossen in meinem herzen (我欲将君锁心中) verloren ist das schlusselein (便丢了钥匙) du musst fur immer drinnen sein (如此,君便只能永远驻我心).......” 好家伙,又给儿子读情诗。 以前给胎教的时候就用这些情诗哄她开心。 美其名曰是“母静则子安”。 向苒在口罩内的嘴角撇起——想一招鲜,吃遍天吗 ? 没想到盛扬指了指抱在怀里的松暄。 向苒探头一看小家伙睡着了。 盛扬又念了一段, 才把松暄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抬头对她说:“念诗是给他催眠的,我不会唱儿歌,念诗.......功效也是一样的。” 额....... 向苒有些后悔刚才取笑他“故技重施”。 是她狭隘了。 “那这冲泡好的奶粉怎么办呢?”向苒问。 “不吃了,好不容易哄睡着,今天就让他睡在这吧。你如果方便的话在这儿,能帮我照看一下他吗,我去书房回几封邮件。”盛扬很有礼貌地问。 向苒答应了。 男人走了几步,突然回头:“tina老师,喜欢松暄吗?” “喜欢。” “我听音岚说你在许家的工作还有几天就结束了?” “是的。” “结束后,你可以——” 向苒打断他:“盛总,其实我申请了国外的大学,也收到了几个offer。所以结束许家的工作后,我会把时间留出来准备出国的事情。” 他眼里的笑意消失地一干二净:“所以,你又要走了?” 向苒又感受到了他久违的压迫感。 就知道狗男人并没有变。 之前的低姿态都是装的, “拿捏”二字就在他的俯仰之间。 向苒不想激怒他。 很诚恳地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是会来看松暄。” “所以,你很早已经打算出去了?”男人不动声色地问。 “是的。很早,很早,两年前我就在准备雅思了。”向苒说,“因为......我很羡慕您和音岚姐海外名校的经历,虽然我申请不到很好的大学,但我还是想出去看看,既不是在国境线颠沛流离,也不是走马观花的旅游,我想在一个地方住下来,静下心来,学点知识。 盛扬默然听着,半晌后说道:“你应该早些和我说你的这个计划。” 向苒:“可是,很久之前,你并不认识我。” “不,我.......只是没有想到是你。” 男人转身,“我回完邮件就过来。” 他轻轻带上了门 。 阖上门后,盛扬并没马上挪步。 因为没有力气。 - 向苒在房间等了很久, 他也没有回来。 墙角亮了一盏落地灯。 松暄睡得香甜。 小家伙翻了个身,凹凸了一个造型。 他的两只手举在头顶,像个大力士。 向苒盯着儿子看了一会,有些困了。 打了个哈欠。 怎么回几封邮件,要那么久? 还不回来? 或许是他有事? 或许是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其实她能感受到他刚才的痛苦。 而奇怪的是——他所受的痛苦竟然也能传递到她心上, 使得她也很 痛苦。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毯子落在了她身上。 是熟悉的香味。 他的味道。 - 其实在他推门的一刹那,她就醒了。 但她没有睁开眼睛。 说她余情未了也好。 图谋以后也好。 贪恋温情也罢。 她就是没有睁眼。 甚至她都感受到了他手搭在了她的口罩挂绳上, 心跳都到了嗓子眼。 她也没有敢睁眼。 最后他只是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逗留她脸上。 炙烫, 浓稠..... 差点她要撑不住想睁开眼的时候 , 他按灭了灯。 房间里一片黑暗。 她听到了他走出去的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 他并没有掀开口罩。 第200章 张弛之间 向苒在晨曦中醒来。 她躺在他卧室的大床上。 松暄已经滚到了围栏边。 向苒忙去把儿子“捞”过来。 一摸, 不对啊! 床单上怎么会湿湿的? 再一看小家伙的内裤——尿床了??? 她赶紧把儿子喊醒,把松暄的小内裤脱了,让他光着屁股站在地毯上。 因为怕尿渗透到床垫里面。 向苒爬上了床,把床单给扯下来。 可松暄浑然不觉得自己尿了床有什么不妥, 他看向苒在那扯床单,也觉得好玩。 居然乐呵呵地钻到了床单里面,把自己藏起来。 嘴里还嚷嚷:“找宝宝!找宝宝!” - 既然儿子弄湿了床单,总要和他老子说一声吧。 向苒抱着孩子去找盛扬。 结果,张阿姨说盛扬已经去公司了。 这么早? 才七点多就走了? 向苒好奇——昨晚他睡哪的呢? 她走到自己住的房间一看,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难不成他昨天宿在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一张不大的沙发, 怎么会睡得舒服呢? - 床单已经烘干,重新换到了床上。 向苒本以为盛扬今天会早些下班回来。 谁知到了晚上九点多钟也没见他回来。 她还想问他有没有吃中药呢。 若是要煎中药,得有方子啊。 可是那晚,盛扬竟然没有回去。 确切说是整晚都没有回去。 -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 盛扬还在陪人下棋。 能让他亲自陪同下棋的人自然非同一般。 仿博山炉里,烟袅袅。 亭台楼阁,夏虫呓语。 最后一局,盛扬赢了。 对面那人却说 :“可惜啊,可惜!” “可惜啊,你没有从政。”程书记笑道,“其实,你最像你爷爷,盛家就你适合走仕途。” 盛扬:“我哪里能和爷爷相比。” “时代不同嘛,不用自谦。 我看你原本的棋数步步紧逼,突然又撤了 ,追赶之间,松弛有度,咬定卿卿不放松。”程书记起身,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盛扬侄子啊,你下棋的路数,我很喜欢,有趣!” 盛扬起身,帮程书记拉开椅子:“我送您出去。” 程书记感叹:“我和你爷爷共事过七年,人人都说他性格严苛,为人刚正不阿,其实他这个人是松弛有度,有容人雅量的。 想当年你爷爷退休的时候,我也只和你差不多年纪吧。只是.......时光荏苒,几十年又过去了。” 盛扬点头:“爷爷以前就和我说,多和长辈交流、交流、总会有心得。” 程书记笑着说:“所以我今天去音柳园,遇到了老乔,就想起你爷爷去年和我谈到了你的事.......刚好晚上有空,就让秘书把你喊到老乔这来陪我下会棋。” 程书记的表情语重心长:“今晚我们没谈政策、也不议时事,只谈人生。 作为长辈的角度,我有几句话想告诉你——现在和将来你一定会遇到很多难事。 各种很难、复杂、不能言说的难事和压力。 这个是一定的。 无论是从政还从商,都遇到。 而且还不能活得随心所欲。 所以,我们要走下去不容易。 几十年间,我们要和风浪搏斗,也要学会乘势逐浪,甚至站在潮头。 所以人最要有的韧劲,不是执念。 过了三十岁,你要进入另一个阶段。 执念,那不过是少年意气。 虽然很好, 但已经不适合你了。” 盛扬郑重点头:“我知道。” 程书记笑着,抚掌:“嗯.......我知道你知道了,你刚才在棋里给了我答案。” - 从老乔家离开后 ,宋楠开着车:“要不是跟着你,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能和程书记握个手。” 盛扬瞥了他一眼:“你言重了。程书记很亲民的 ,他看到群众都会停下来握手。” 宋楠对兄弟的嘲讽不予理会,只问:“怎么季检今天也会在老乔那?” “季检网球打的好,曾经还差点做了厅长的快婿,或许他还有别的政治资本。 ” “我因为秦律师,之前也见过季检一次,觉得他有些孤高,爱摆架子。可今天一看,呵呵。” “嗯 ?”盛扬心不在焉地问。 宋楠答道:“欺下者必定媚上。” 盛扬淡漠地垂着眼,冷冷地笑了笑。 宋楠问:“怎么了?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也没有不好。只是在想事情 。”盛扬答道。 宋楠问:“那现在送你回去?” “不。我今天住酒店 。” 宋楠:“你老婆在家,住酒店干嘛?” “怕忍不住失控,想让自己理一理思绪再说。”盛扬头转向窗外,“她要走了。” “她要走?去哪?” “出国读研。”盛扬答。 “什么?”宋楠的声音大了起来,“这女人怎么这样心狠啊??那松暄宝宝怎么办??” 盛扬没说话 ,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宋楠气得对盛扬一顿输出:“你确实不能回家。带你去个地方喝酒,纸醉金迷!” “我胃出血刚好,你就想带我去喝酒?” “带你去找美女聊聊天。” “我没这个癖好。”盛扬声音沙哑,“回酒店吧,我有点头疼。” 宋楠道:“遇上这样的女人,头不疼才怪。” 盛扬的侧脸有些消瘦,迎着混沌的?光线, 他的睫毛仿佛飞累的?小翅膀,偶然扇动:“宋楠.......她其实和我想的不一样。 之前是我太自恋了——我以为我主动弯下腰抱住她,就好了。 她也会满意。 可她要的不只是这些, 她想自己爬高一些。” 宋楠没有吭声。 只听盛扬又说:“有时候步步紧逼,反而适得其反,之前我对女人这种生物了解甚少。” “哈!你要是愿意,现在想给你生孩子和聊天的女大学生,可以从江这头排到江对岸 。”宋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已经有了孩子了!”盛扬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你那么喜欢的话......你可以多生几个。” “哈哈哈,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宋楠拍了一把方向盘,警告他,“别讲恐怖故事,影响我开车。” 第201章 香味 盛扬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停了一辆沃尔沃。 车里的人打开车门,撑着雨伞走了出来。 “盛总!”莫少华下来和盛扬打招呼。 虽然下着雨,但远不用到要打伞的程度。 盛扬微怔,驻足:“莫总?有事?” “我来接tina的,但她说要等你回来先和你打声招呼。所以我就在这儿等。”莫少笑着说。 “嗯,我收到她的信息了,难道.......今天是莫总的生日?”盛扬走近,淡淡地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莫少华。 莫少华被他看得发毛:“不是。是一个我和她共同的朋友生日 。” “哦。”盛扬的语气轻飘飘的,“那我先就进去。” - 走进花园,盛扬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作为一个男人, 和大部分男人一样,是瞧不起的女人的嫉妒和疑神疑鬼的。 盛扬以为自己的心里永远不会存有一个“妒”字。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她。 直到刚才。 刚才,他和莫少华站得很近。 近到他能闻到莫少华身上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和向苒身上的一样。 他的心乱了。 - 细细的雨丝,落在盛扬的肩上。 抽完一支烟。 心才静了下来。 一走进屋,向苒就迎上来。 “盛总,我今晚有事。我朋友生日请客,所以——” “我知道。”盛扬打断她,“是在哪个饭店?” “不在饭店,在我朋友她家里。”向苒补充解释了一下,“哦——她是以前乐乐的英语老师。” “嗯!”盛扬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向苒便识趣地想走开。 刚转身,肩上却被盛扬揽了一下。 指尖的停留点到为止, 并没有碰到她任何肌肤。 他在拦她。 向苒收住脚步,回头, 盛扬的手已经抬起。 “抱歉!”他说:“你稍微等一下,待会送你过去。” 向苒听到他在电话里说什么“房子”、“物业”的事。 不过他也确实没让她多等。 三言两语就结束了通话。 见他收了电话 ,向苒立马说:“不用麻烦小陈,我有朋友来接我,他可能已经到了。” 盛扬背光站着,面部线条照不清晰,语气淡而从容:“是莫总吗?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他,和他打了招呼,让他先走了。” “什么?”向苒惊讶地问。 “你要不要拿一下东西?跟我去地库取车。”盛扬问。 “你——开车?”向苒问。 “嗯。”他点头,黑眸弯了一弯,“我会开车。” “那我去拿一下包。” - 看着女人迈着小跑走到楼上。 盛扬转身,拨通了莫少华的手机........ - 向苒一坐到车里。 盛扬就俯过身来,扯过安全带,帮她扣上。 向苒感觉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额发, 甚至能清楚地看见狗男人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向苒整个人僵住,屏住了呼吸。 直到听见安全带扣上的声音, 她才松了口气 。 整个动作只有短短几秒,但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 只能攥着自己的单肩包,靠在了座椅上。 “这是辆新车.......”他解释给她听,“这车是我妻子出事前订的,一直是小陈在维护和保养,我是第一次开。” 向苒愕然。 当初盛扬问过要不要给她买辆车, 她当时摇头拒绝过。 可他那会一直对她说——方向盘抓在自己手里,会更方便。 她就随口说了句:“等生完宝宝吧,给我买个便宜的车先练练手。” 上车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辆是宝马z4敞篷车。 还是红色的。 只是因为今天下雨,他没有打开车顶的敞篷。 对于盛扬这样身价的人来说,这辆车确实不贵。 也很适合女孩子开。 向苒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他对妻子的这番情谊。 前尘往事,虽然像昨天。 但也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想起来,莫名有些心酸。 - 车子发动了。 向苒报出了夏芸家小区的地址。 盛扬“嗯”了一声 。 向苒也没看到他用导航 。 想要提醒他,又怕这车有什么高科技。 或许他看起来没有导航,实际已经用了导航呢? 反正目前看来,路也没有开错。 向苒就没再吭声。 一路无言。 突然,盛扬问:“要不要,你来开一段?” “不,不要!”向苒摆手,“我好久没开过车了。两年多没摸过方向盘了。” “那你觉得这车坐着怎么样?”盛扬问。 “我觉得你开得不错。”向苒答。 盛扬摇了摇头,轻声笑了。 - 等红灯的时候,他突然咳嗽了两声。 然后就突然持续咳了起来。 “我开下窗。”他用拳头抵住唇,忍着。 冷空气吹进来。 他的咳嗽停了。 脸苍白。 “你怎么咳嗽了?”向苒问。 他闷闷地说:“可能对气味有些过敏。不是什么大事。” “会不会是着凉了?” “没有。” “对了,你调理胃的中药吃了吗?要让张阿姨给你煎药吗?” “药房的人今天会把煎剂送过来。”盛扬吸了吸鼻子。 突然问她,“你身上用了新的香水?” 向苒一头雾水:“我没用香水啊。” 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说:“会不会是新车的味道啊?” “不会。”他微抿着薄唇,表情耐人寻味,“是两种味道。” 向苒举起袖子嗅了嗅,然后把手递到他鼻子前:“哦!你说的是不是这种香味?” 盛扬疑惑地点了点头。 “哈哈,这是six god 经典香。”向苒笑着说。 “什么?”盛扬皱眉。 恕他孤陋寡闻,盛扬从未听过此香。 “‘六神’的防蚊花露水啊,夏芸她们单位夏天作为防暑用品发了六支,她用不掉就到处送人 。我分装在小喷瓶里随身携带的,还给松暄喷了呢。” “那......还有没有别的牌子的防蚊花露水?”盛扬问。 “应该有吧?”向苒好奇地望着他 ,“你需要吗?需要的话,我去找找看。是要给松暄用吗?最好酒精含量要少的。” “嗯,有空找找看吧。”盛扬笑了,又把车窗关上了,“找不到的话,就把那个六神花露水也给我一瓶。” 向苒觉得他笑得就有些......莫名其妙的。 - 到了夏芸家的小区附近,向苒建议:“要不在路边停一下吧,省得您待会还要掉头。” 谁知道他不容分说地讲:“我绕到小区北门口吧,这样你进去比较近。” “啊?”向苒问他,“你来过这里?” 盛扬没有回答,反而问:“音岚说.......明天是你工作st day?” “嗯。本来我也想和您说这个事。” 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那——你明天还会来锦绣,是吧? “对。”向苒点头,“早上我就过来,但可能会稍微晚一点。” 第202章 揭穿 夏芸的生日除了喊了莫少华,还喊了另一个男人。她“池塘”里新加入的“鱼儿”——h大学金融的大四男学生。 那小伙子很有些姿色,眉眼像易烊千玺。 明明长得秀色可餐,还厨艺了得。 不但早早就到了,还给大家做了一桌子川菜。 - 饭菜的口味虽然不错 ,但吃饭的时候,向苒还有些心不在焉。 想起盛扬他竟然连小区哪个门到她住的楼最近都清楚,她实在有些许怀疑。 她很想问一下夏芸,盛扬有没有来过这里。 但席间小鲜肉和向苒两人打的热火朝天的,她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问。 而且也觉得有些尴尬。 弄得好像她不相信朋友似的。 桌上,莫少华因为时不时想对小鲜肉爹味输出,成功被小鲜肉回怼。 趁着去厨房倒水的契机,莫少华悄悄和向苒吐槽:“哎,现在的年轻人哦,不懂人情世故!小男孩的家境普普通通,竟然还学金融专业呢。” 其实向苒也就才毕业两年。 但她已经当妈了,在莫少华眼中当了妈就是 “大人”。 所以他向她吐槽“不听话的年轻人”? 向苒咽了咽口水,说:“那你......也不要老是以......我来考考你的句式开头嘛 !人家听了肯定会排斥啊。” 莫少华瞪大眼睛:“他可是学金融的啊,毕业后不要去伺候金主爸爸们吗?这点爹味就受不了,那怎么不改行做艺术家咯?” 向苒吐了吐舌头,正想走。 莫少华追着她问:“那个——孩子他爸爸,是不是已经认出你了?” “可能吧,目前他还大发慈悲的没戳穿我。对了......很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白跑了一趟。”向苒转身对莫少华道歉。 “不关你事!既然姓盛的不揭穿,你也别承认,让那家伙多熬一天是一天。”莫少华咬牙说道,“去哪个国家也别告诉他,让他继续煎熬。” 向苒:“.......” - 第二天,看夏芸因为宿醉还没有醒。 向苒就先打车去了锦绣山庄。 张阿姨说昨晚盛扬也没住回家。 她还和向苒吐槽——昨晚家里就她和宝宝住那么大的房子,感到好冷清 。 昨晚盛扬没有回来吗? 最近他好像很忙的样子。 不过,如果她走.......小富她们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 松暄见到向苒很高兴。 小屁孩也真的是精力充沛。 向苒发现她这个儿子是粘人精。 好像一刻也无法自己待着一样。 有时候她看会手机,松暄都要伸手把她的脸转过来。 这种带孩子方法,在她老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譬如她养父母虽然宠弟弟,但也是把弟弟扔在一个特制的椅子里,大人都要干自己的活,根本没时间管小孩。 - 吃完饭,小家伙拉着向苒又要去玩“找妈妈”的游戏。 如之前一样,他带向苒先去了盛扬房间 。 向苒只得把相框藏在枕头下。 然后装作疑惑的样子问松暄:“妈妈在哪儿呢 ?” 松暄就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像在脑筋的样子, 最后掀开枕头:“找到妈妈啦!” 这样玩了七八次 ,小家伙依旧乐不知疲。 - 夕阳西下,外面也不那么热了。 向苒就带着松暄去花园玩游戏。 像遛宠物一样的遛他。 他伸出手,她也不抱他。 这么折腾了几番,松暄也累了。 吃过晚饭没多久,小家伙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向苒把松暄放在床上,自己归好了一下东西。 坐在房间等盛扬回来。 - 她决定这次要好好的道别。 之前她一走了之, 那是没有办法。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像成年人一样好好的道别。 - 天还未完全黑, 盛扬就回来了。 张阿姨给打她电话——说盛扬喊她去书房。 向苒握了握儿子的小手,又俯身亲了亲他光洁脸蛋。 才去换上了今早从公寓带来的一身女装。 白色中式圆领短袖,铁锈红的棉质长裙。 虽然还是短发,戴着口罩, 但是纯女生的打扮。 - 向苒不是傻子。 她知道“第一印象”和“最后印象”的重要性。 也知道什么是仪式感。 她,想让他记得她。 她也知道他擅长丹青, 而擅长丹青的人,往往擅长情景和色彩记忆, 所以她想用色彩来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 如果暂时不能拥有, 还是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忘记。 - 书房的门依然是敞开着。 向苒敲了门。 男人看到她穿了裙子。 明显恍惚了一下。 他看着她:“进来。” 向苒上前,看到他今天也穿了白色的衬衫,衬衫领口敞着,莫名有一种书卷灵气,风流韵味。 “盛总。”向苒开口 。 “先坐。”盛扬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 向苒依言坐下:“我是来向您请辞的。” “已经决定好去哪了吗?”男人的视线依然没有放过她。 向苒被他盯着低下了头:“是的。e国,cw大。” “如果.......我今天非要留你呢?”盛扬问。 “盛总您有这个能力。”向苒抬头,“但——没有这个必要。” 男人听了,苦涩地笑了笑,抬眸问:“所以,非走不可?” “嗯。”向苒坚定地回答。 “那有没有什么告别礼物?”男人伸手。 向苒窘迫,她当然没有准备。 “我——” “过来,我送你一个礼物。”男人朝她招手。 向苒走到他跟前。 只见他打开抽屉,递给她一个礼盒。 上面系了彩色的蝴蝶结。 “你可以打开看看。”他说。 向苒轻轻撕开绸带。 掀开了开盖子。 原来里面装的是之前他挂在老宅书房的那幅画——《hope of mangnolia》(玉兰花的希望) 向苒抬头看向他。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男人喉结滑动,嗓音滞涩。 向苒的心猛地收紧。 她抿紧了嘴唇,闭上眼睛, 静静地等他来揭穿这一切。 “我一直都没忘记你。”盛扬伸手,指了指画里那个隐入枝繁叶茂中的背影,“你看,我把你画在了这里。” 向苒睁开眼,看到了他指着的地方。 她明白了。 原来,他不是在说假扮他的妻子“女骗子”向苒。 而是那个在青栾中学因为英语发言带口音,举止扭捏局促而被他嫌弃和吐槽过的——山区女学生向苒。 第203章 我一直都在 盛扬望着她轻叹:“我年前去了一趟青栾县,去了青栾中学,我看过你的档案和照片。 向苒,你长大后模样变了很多, 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能够及时认出你来。 但,你一定早认出了我对不对?” 向苒的眼睛湿润了。 盛扬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一样:“那年我随着堂姐她们去青栾县,一来是对于这种刷履历做公益的做法有些排斥,二来那次活动耽误了我其它安排,所以当时我的态度可能看上去是有些不爽的样子,但并不是在针对谁。 那天,轮到我发言的时候,我有口无心说了一些话。 不过当我看到你在台上被哄堂大笑的时候,就后悔了。 活动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你眼睛都红了。 堂姐让我去安慰你几句。 但采访活动绊住了我们。 我下午去找你,你班主任说你在宿舍。 后来我去宿舍那边时,你同学告诉我—— 你翻围墙去了学校的后山。 所以,我在山坡上画下了这幅画。 很长时间里,它一直挂在我书房,一方面我觉得它无论是构景还是配色都很美。另一方面,我想提醒自己谨慎批评他人。” 向苒咬住颤抖的唇,眼眶酸涩。 她轻轻别过视线。 怕他察觉出自己的狼狈。 “在我心里,充满希望的玉兰花是你——一直都是你,从来不是别人。” 盛扬说的每个字都直击到了她的内心。 向苒的热泪终于滚落...... 那天活动结束时,他投过来的一眼, 她直到今天还清楚记得。 只是那会——她太敏感也太自卑,误以为他的眼神是鄙薄。 所以当时她恨他。 恨自己的敏感和眼泪被他捕捉到。 恨他让穷苦的自己察觉了自卑。 恨他让自己看清——她争强好胜得来的发言机会不过是有钱人眼里的笑料本料。 他们走之后,她整整吐槽了他一学期。 同学都惊讶于她对他的“恨”。 在她口中,他被描述为最不可一世的纨绔公子。 穷人的公敌和自大狂。 而且她还笃定他的口罩下的脸很丑。 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他惊为天人的气质和海外留学的背景对当时的她来说是多么震撼。 以至于后来出国留学竟然不知不觉成了她的执念和向往。 而也是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少女的爱慕多多少少带着自卑、敏感、得不到就诋毁的成分。 向苒艰难地说道:“后来英语是我所有学科中学的最好的。 还有,我的普通话也过了二甲——我完全改掉了口音。 现在我的英语口语还不错,是不是?” 盛扬轻轻点头:“是。” “离开青栾县之前,其实我还找了你们班主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或许没有——或许你也忘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可我今天我想把十几年前的话再说一遍。 虽然你现在没出过青栾县,但相信我——你将来一定会走出大山,看到大江、大河、还有大海。你会去很多很多地方,去很多很多国家。” 向苒含着泪说道:“她说了——葛老师她这么告诉了我!但我.......我不知道是你说的 !” 盛扬伸手摸了摸她的短发 :“别哭 ,是我让她不要提到我的。” “那天你们走后,我就暗暗下决心,如果你下次还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向苒低下头,轻轻地抽泣,“我其实有很努力地去学习。 但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我高三时并没有考上“985”、“211”,只上了个双非的大学。 因为家里的原因,在大四时我放弃了考研, 因为想早点工作。 整个大学期间我做了很多份兼职,我并没有吃喝玩乐,我连恋爱都没谈。 但无奈刚毕业就失业了。 为了留在这个城市,我不小心误入歧途,做了一件错事。 其实那段时间,我过得如履薄冰,时时充满了自责和内疚。 我想过离开和结束,但阴错阳差,几次都没走成。 如果当时我鼓起勇气,早一点说‘不’。 事情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 我是不是成了一个令人失望的人?” 向苒簌簌地流着泪, 泪水点点滴滴全掉在了镜框上。 她咬着唇,一口气吊着,把迟到的道歉说了出来。 “没有,你一直做的很好。 我说过你存在的本身就是希望。 去年的冬天,我去过你生活过的山村,走过你出村走的路,去过你曾经上的小学。 见过你的邻里乡亲, 甚至我还见到了你的养父母.......” 向苒睁大眼睛骇然地望着他:“你——” “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 所以,我知道你能走到今天是多么不易。 如果我在那里生活,未必能和你今天做的一样好。 每个人都会有偶然偏差的时候。 因为我们都是凡人。 脱离一个人的起点和她所走道路的崎岖、生存环境之恶劣去指责一个人并不公允。 你不用再为过往内疚。” 盛扬伸手递给了桌上的纸巾。 向苒接过。 擦完后的纸团被她捏在手中。 像是有了着落。 他又递了过来。 她以为又是纸巾,低头接过,却发现是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盛扬:“e国气候多雨,e国最近几年的留学口碑也下滑了。你申请的cw大学连qs前500都进不了,何况e国还是美食荒漠。 我的建议是——不如去x国? x国的经济和治安还可以,饮食也和国内接近。最主要的是只要五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来去也方便 。” 向苒何尝不知这些呢。 她只默默地说:“x国的几所大学要求都不低,我的绩点和毕业大学去申请那几所公立都有难度 。” 盛扬:“文件袋里有我为你找人准备的推荐信和实习证明。x国的s大排名不错,教育类的硕士和商科硕士你都可以考虑一下。 推荐信上夹有一张名片,你可以按照名片上的方式联系这位李先生,他能帮忙搞定offer。” 向苒抱着文件袋,抬头看着他。 一时语塞。 男人以往锋利的眉眼,今晚特别的柔和:“我帮你在s大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房租已经付过了。无论你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公寓地址和联系人的资料也在文件袋里。 还有,里面有一张卡.......算是为了感谢你这些天在锦绣的辛苦付出。 但那张卡,原本也就是你的。” 向苒猜到他说的卡应该是一张每月发钱的家族基金的卡。 她去t国之前,那张卡里面就有一百多万。 “不,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您帮我再申请s大,也不需要你帮忙租公寓,也不需要钱。我已经欠了你很多。”她哀求般地看着他,“我有钱去上学,我现在可以靠自己!” “傻姑娘,靠自己本来就是个伪命题。” “在我们这个国家,只要是男人——不管是穷男人还是富男人,最差的男人也有宅基地和家里的破瓦房可以继承,实在不济,还有父母为他们做牛做马、洗衣做饭。 可他们对此却闭口不谈,只叫女人要自立。 我问你——你难道不是一直靠自己吗? 你继承了什么?是家里的房子,还是车子? 得到了什么? 是父母的劳动力?还是情绪价值?正向激励?还是 人脉资源 ?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要你去走熙熙攘攘,充满诱惑的社会之路, 却不给你任何盘缠,也没有启动资金。 甚至连老家的三亩地都不是你的,让你完全没有退路。 争名夺利的社会化之路到处都是岔路,到处都看起来是近路的弯路。 然而,没有人告诉你什么才是正确的路。 傻姑娘你一直在靠自己啊。 哪怕是要走弯路时,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在选择。 我想,你那会肯定也纠结过,彷徨过。 只是或许当时你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向苒手足无措地站着,静静地听着。 盛扬负手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他有些不忍:“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周叔的儿子去美国留学就是盛家出的钱,连张阿姨的女儿当初上重点高中的点招费也是爷爷出的。 就算你是tina老师,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帮助 。 何况你不仅仅是tina,对不对? 你是这个聪明人。 名校是全世界都通行的structural hole(结构洞)。 信息交换 ,资源交换,信用背书,都可以通过名校这个平台去操作。 如果有的选,当然是选排名靠前的大学,是不是? 别人都有人托举,有人铺路, 而你身后——有我。 第204章 托举 向苒呆呆地看着盛扬——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的鼻梁高耸,低眉敛目,是个周正温和的男人。 曾经,他们调过情,接过吻,做过爱 。 他们谈诗词歌赋和艺术,也曾有过唇枪舌剑的争论。 那时的他们是“苏小姐 ”和 “盛二公子”。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所以他从来没有和当时的她谈论过这些。 因为他当时把她当成了同阶层的女子。 而今天他和她说的这些话, 让她吃惊。 因为她发现他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只是没人告诉过她。 向苒觉得今晚的盛扬不是“雇主”,不是“丈夫”,不是“男友”。 而是一个“大哥哥”或者是“父亲”。 从小羡慕却又求之不得的“大哥哥”。 或者说想象中的性格温和、无所不能的“父亲”角色。 这样的盛扬让她无措。 “其实我很不想你走。我们才相聚,又要分离........”他眼中闪着光,吸了口气。 向苒觉得心酸。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还要坚持什么呢? “如果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这句话已经到了喉咙口。 但她还是忍住了。 他这么好,她一定要更强大一点,才配得上他的好啊。 若是盛扬的脑中没有一点对“家”的执念。 她很怀疑自己到底能有多吸引他。 肉体和青春? 这些都是不可靠的。 幸而她当初还是看了不少书,要不然谈何与他思想共鸣? 如今站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弱小又无知。 可向苒低估了男人们的英雄情节。 男人都幻想过自己是从天而降的骑士,可以拯救弱小妇孺。 在盛扬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此刻的向苒无疑是一朵清艳的小白花。 纯白的中式短袖衫。 微微驼着的背脊上方是雪白的后颈。 她整个人显得无比稚弱可怜。 可盛扬却想起了这衣服下面的蜂腰翘臀, 想起了口罩下像花苞一样的唇珠....... 他不由得心跳隆隆直跳。 她总是那样。 柔弱的中式外表下,是西方独立的做派,性感劲爆的身材。 这种迷人的反差,一直让他着迷。 盛扬用手挑起她的下巴。 像以前一样。 窗外的月色凉而亮,纷纷扬扬的花瓣吹落 。 盛扬俯身,把脸凑到她鼻尖:“tina向,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无论是你的声音,还是你的轮廓,都很像我失踪的妻子,你现在可以摘掉你的口罩,让我看看吗?” 男人的眼中浮出蛊惑。 向苒听到自己心跳脉搏的震动巨响。 她点头。 抬手已经触到了口罩挂绳。 忽然听到他轻笑:“傻瓜,如果你摘了口罩,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房间,绝对。” 向苒的手滞住。 “我会把你锁起来,藏起来,赔偿我三百多天日日夜夜的相思和孤独。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无论是松暄,还是我,都会拖住你——你知道我能做到。 或许以后你再也没时间出去, 因为每一年都会有不同的理由。” 向苒犹豫。 男人开口:“戴着吧,只要有犹豫就戴着。 我等你自己主动摘下口罩的那天。 但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说完,盛扬转过身。 看着窗外的飞花,不再看她。 “出国前,可以去趟盛家的陵园看看吗? 那里有一块我为自己和妻子留的墓地。 在我最无望的时候,我曾亲自设计了合葬墓碑。 碑上的字用的是梁诗正的行楷。 当时我想——如果她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我又因有松暄要抚养暂时无法解脱,就只有死后和她同穴。” 盛扬的语气很轻,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向苒理解他当时的绝望。 只听他又说:“因为不知道我妻子的姓是要刻‘苏’还是‘柳’。 我当时索性让匠人把她的姓刻成了‘盛’, 这个姓氏涉及了她的身世。 若是你对她身世感兴趣,可以在出国前再回趟青栾县,问一下你养父母,他们知道一些真相。 若是你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也行。 你也可以只记住——她姓盛。” 第205章 平安就好 向苒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他手心了。 舍不得走的人,已经悄然变成了她。 盛扬比她强大太多。 可他不会恃强凌弱。 因为真正的强者选择的是托举女人。 而不是削弱女人、欺负、剥削女人。 “我走了。您——保重。” 向苒收起牛皮纸袋,握紧了相框。 擦了擦眼泪。 语音哽咽。 “趁我没改变主意,走吧 !”男人的肩膀和月色融为一体,寥落而清寂, 他轻轻说道,“出门之后,不要回头, 否则......你再也走不了了。” - 盛扬打开了窗,夏夜的凉风掀起他额前的发丝。 月色皎洁。 她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但盛扬赌她会回头。 最后,他赌赢了。 瘦长的影子在灯下止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向了书房打开的窗户。 凝视了好一会, 才移动了脚步。 盛扬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轻轻说了句:“傻瓜 ,我会去找你。” - 从锦绣山庄离开后,向苒回了一趟青栾县。 她的回乡之旅来去匆匆。 在养父母家,向苒没作太久的逗留。 倒是去特意拜访了她中学的班主任葛老师。 葛老师提到了盛扬去年来学校的事,还说他以宋楠的名义设了个奖学金。 是吗? 做好事不留名, 把光亮分给别人,好像是他的风格。 - 离开青栾县的时候,向苒还去县里的寄宿中学看了看她的弟弟。 弟弟向卿是养父母“折腾”多年,到三十多岁才在医学的帮助下生出来的“金宝贝”。 向卿个子矮小,样貌肖似向苒的养父。 小伙子嘴上冒了不少绒毛,不爱运动,有些微胖。 小时候,向卿因为被宠溺,时常欺负和“骚扰”向苒。 向卿幼时好动,安静不下来。 寒暑假 ,养父母出去干活,上幼儿园的向卿就被扔给向苒“带”。 可能是因为无聊, 向卿通过“干扰”向苒学习和休息,来激怒向苒,获得存在感。 不过自从向卿上了中学后,好像也没那么调皮了。 他也变安静了。 向苒告诫向卿多听老师的话——因为父母的意见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但弟弟被养父母有些养歪了。 向卿和不少农村男孩一样,在家被视为明珠,他们从小被父母宠溺,因男性身份而自恋。但去城镇上中学后,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在班级群体中,毫无特别之处。 自卑和自恋交错困扰着他。 向苒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足够强大,有足够的智慧时候,有多余情绪价值可以供给别人时,她也许会伸手帮帮弟弟。 但必须是在弟弟值得帮,且能分清是非好歹的前提之下。 - 困扰向苒的小腹疼痛的病症在吃了半个月赵教授留下的药方后,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她打算等到了x国,再继续服用一段时间。 反正x国当地也有中药铺,说不准药材还比国内好呢。 若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去了e国读研,抓中药说不准还真没那么方便。 毕竟在论坛上,e国c市一直被留学生笑称为c村。 这个因为经期落水而造成的炎症,她治了快一年。 看了那么多医生,吃了那么多种西药 、中成药、颗粒 、煎剂, 都收效甚微。 也就是从赵教授那边弄来的这个方子, 吃了之后才看到了明显效果。 兴许还是有些医缘的。 尤其是中医。 - 八月最后一天,向苒拎着一个大行李箱,独自一人来到了x国这个赤道线上的国家。 因为x国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衣服都比去欧洲可以少带一点。 不用蒙面,不用戴口罩,不用担心在海关被人截下。 出关时,海关工作人员在她护照上盖了个戳。 向苒“上岸”了。 - 九月是传统的开学季 , 小学生也是一样。 为了迎接新学期,莫少华为许家哥俩介绍了一位家庭教师上门面试并试讲 。 之前上面应聘的一位男教师,盛音岚不太满意。 她嫌弃对方亲和力不足。 这次呢 ,盛音岚又觉得面试者从海外大学才刚毕业,太年轻。 莫少华头疼有些头疼,不过依旧对许家人表示会继续帮忙寻找。 大不了多找点人来试试咯。 反正这年头大批的海归学生找不到工作, 刚好为高端服务业输送了不少人才。 - 莫少华从许家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刚要进门的盛扬。 何其相似的场景。 不过今天没有下雨, 她也不在。 - 莫少华主动打招呼:“盛总,听说你周末要去x国出差?” “莫总是听音岚讲的吗?”盛扬止步,“没错,我要去x国,刚好乐乐他要托我带些礼物给苒苒。” 莫少华听到盛扬说“苒苒”二字, 微微惊讶。 “她,向苒.......都和您说了?”莫少华问。 “我和她之间,有些事早已心意相通,不需明说便知。”盛扬抬眸,“不过我还是要多谢莫总曾一路护送她回国,在此盛扬感激不尽。日后需要我的地方,莫总不用和我客气。” “你都知道了 ?是——我哥哥告诉你的?”莫少华有些许尴尬。 “我有办法打听就是了。”盛扬淡淡地说。 莫少华撇了撇嘴:“我帮她又不是图利。” 不是图利? 那是图什么? 盛扬想起那日雨中莫少华搭在向苒背上的手,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但嘴硬感谢道:“那是莫总侠义心肠!” “那是当然!”莫少华笑着说,“向苒就说品行才是衡量是不是真男人的标准。你懂的——当初因为安娜那么一闹,鲜少有女人对我评价如此之高了。” 真男人? 胡闹! 她怎么可以这么夸别人? 哎 ! 算了,算了,不和她计较! 见盛扬薄唇微抿,唇线冷峻。 莫少华心里有些忐忑。 于是补充:“不过 ,盛总可不要有什么误会.......我虽然陪她一路同行,但清清白白。盛总不要忘了——她的傲气是让她可以弃舟跳湖的女孩。”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考虑的因素,我只要她——平安就好。” 第206章 很多次 莫少华没想到盛扬“棋高一着”, 不过听姓盛的回答如此“超脱”, 莫少华心里有些不爽。 既然盛扬想要装大度.......好吧! 莫少华:“那我提前祝你们早日团聚哦!不过我认识向苒比您要早,论先来后到,原本是我占了先机,而我对她有好感这事,我也不想隐瞒,向苒是个好姑娘,所以——希望盛总能珍惜,如果.....将来你们不在一起了,我可是依然会选择追她的 。” “莫总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语气上盛扬毫不相让,他勾了勾唇角,“只不过 ,莫总怎么会有自信说出——比我认识她还早的话呢?” “可不是吗?向苒在大四的时就在我公司做过兼职,当时她还去你尚程公寓的屋子打扫过呢 。您还记得吗?——因为什么斑鸠鸟的事,你还建议我扣她薪水,进行警告呢。” 盛扬依稀记得有这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孩是向苒! 当时她戴着口罩,咋咋呼呼的。 不过他还记得——那女孩傲气是有些的。 原来竟是她! 想到这些,原本到了嘴边要怼莫少华的话,盛扬也不打算说了。 而且青栾县中学的事,其实也没必要让莫少华知道。 无论认识她是早还是晚。 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还为他生了孩子。 现在住在他提供的物业里。 盛扬不是傻人, 他不会掉落到要去自证的陷阱。 自证就是心虚,落了下乘。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对莫少华说道:“看来,我真的要多谢莫总了。” 莫少华见盛扬这样的态度,也不再“胡搅蛮缠”了。 毕竟他嘴上说不需要借盛家力,但谁没个尴尬的时候呢? 万一以后需要呢? 既然做了好人,有好处捞,干嘛不要? 莫少华扪心自问——他难道真的没有考虑过‘图利’吗? 嗯,他老实承认,其实也考虑过一点点吧。 干中介这行的,人脉可太重要了! 莫少华笑着说:“那我先告辞了,祝盛总去x国一路顺风。” 盛扬点头:“多谢吉言。” - x国不愧是花园城市。 就是物价贵了些 ,不过住房问题盛扬安排好了。 有了钱,吃饭问题也很好解决。 x国当地的百姓都很少做饭 ,大家都在外面吃。 向苒对饭菜要求不高。 海南鸡饭,卤肉饭,肉骨茶都能对付。 s大的教育硕士项目,没像网上盛传的e国课堂上那样都是中国人面孔,但其中咖喱国和南亚人倒确实不少。 向苒上了一周的课, 在周五晚上接到了一个国内长途电话。 她当时正在超市购物,没有留意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方只说了一句:“是我 。” 向苒就知道是他。 除了盛扬,她心想这世界应该很少有人把“是我”两字说的那么情深。 “盛总......您好。” “我估计凌晨到达x机场,会入住在j酒店,离开你住的公寓不远,音岚她托我给你带了一些礼物,明天上午你有空来酒店拿一下吗?” “好的,明早什么时候......我过来比较方便?”向苒问。 “上午十点前吧,中午我还有个客户要见。” “我九点过来,可以吗?”向苒说,“因为......十点多,我要和同学去一个地方拍些照片,上传完成一个线上作业。” “嗯。你还记得我的手机号码吗?” “记得。”向苒答。 “通过手机号搜索我微信号,加一下我,晚一点我把房间号发给你。” 向苒:“好!” - 第二天,向苒早早到达了j酒店附近。 但是到了八点五十分,她才走进了酒店大堂。 跟着酒店工作人员到了盛扬住的房间门口。 她提前给他发了消息。 很快,他开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赤道的阳光太强烈 ,向苒觉得盛扬的脸有些苍白。 但他的眉眼依旧疏朗。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看起来很有些青衫落拓的味道。 “进来吧。别站在门外。”他招呼她进去。 向苒侧身走进房间。 盛扬便带上了门。 “嘎达”一声。 门合上了。 向苒有些局促。 但还是上前说道:“盛总谢谢你。” 盛扬打量她。 虽然她还戴着口罩,但眉眼带着笑。 气色也不错。 声音也很温柔。 人安稳舒心,神情语音自然柔和。 看来——她过得很好。 盛扬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突然有些难受。 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摘下口罩。 或许是......或许是他不在,她一个人也把日子过得很好。 可是他确实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苒苒......”他一开口又忘了要说什么。 向苒倒有些惊讶,她笑了:“您......怎么第一次叫我‘苒苒’,就那么顺口?” “因为——不是第一次。”盛扬心中闪过一丝酸楚,“在梦里,喊过很多次。” 向苒噎住了。 “我出差,顺便来看看你在这儿适应得怎么样。”盛扬指了指地上的拎袋,“音岚让我给你带了些国内的零食和乐乐去夏令营买的礼物。” 向苒的眼睛弯起来,笑着说:“我很好。学校的老师也很好,这里的气候我也能适应,x国的饭菜也还不错呢。” 她由衷地感谢他:“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现在还在e国啃硬面包呢 。” 她眼睛里有光,还有对未来的向往和信心。 甚至充满了力量感。 一切都如盛扬的期盼那样。 他千算万算,算好了一切。 却没算到自己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理智和豁达。 也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有耐心。 生而为人,面对心爱之人怎么会不占,不欲? 她不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天,他夜夜难眠。 突然心里又是一阵难受,盛扬发现自己的头也疼起来。 吸了一口气。 他揉着额角,感觉头痛欲裂。 比胃还疼了。 “怎么了?”向苒扶住他,“头又疼了?还是胃疼 ?” 全身都疼。 但心最疼。 可这话能说吗? “我没事。有些感冒,所以有一点头疼。”盛扬指了指床头:“麻烦帮我把那个止痛药拿过来。” 向苒一看床头柜上有两盒药。 她看了一眼药盒上的字和说明。 旋开了其中一瓶,拿出一止痛药递给他。 盛扬就着桌上的矿泉水,咽了下去。 向苒有话想问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为什么他出差随身携带止痛药? 旁边还有一盒药是进口药,上面是英文,她没有细看....... 正想问这事,忽然听到有人按了门铃。 第207章 甘泉和绿洲 盛扬把矿泉水的瓶盖拧上:“应该是kevin,我马上.......要和他一起出去一下。” “哦,我也马上要和同学去w路——” 盛扬打断她:“我知道——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国。” 向苒点头。 盛扬便走出去为她开了门, kevin站在门外——没想到盛扬的房间里还有一个戴口罩的女人, 他吓了好大一跳,直愣愣地打量了一眼向苒。 向苒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地和kevin说了声“hi ”。 又回头看了盛扬一眼,确认他没什么话要交代了, 才拎着袋子转身走了。 - 实际上,盛扬并非无话对她可说。 他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紧握着的拳才骤然松开。 若她在房间多待一分钟,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在房间把她“生吞活剥”了。 哪怕刚才kevin站在外头 。 - 去w路的路上。 向苒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刚才在盛扬房间看到另一个药盒子上的英文单词 。 一搜,吓一跳。 居然是安眠药。 盛扬.....他失眠?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以前他是对吃药很排斥的人啊..... 如果不是影响到他工作效率,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吃药的。 为此,整个白天向苒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很为他担心。 她想知道他最近忙不忙? 胃病好些没有?后来有没有再犯? 有没有按时吃调理身体的中药,家里怎么样 ? 松暄还好吗? 她有好多、好多话要问他。 也有好多话要感谢他。 现在她能过这样的生活,都是他给的底气。 向苒觉得现在她好像有了一些能量可以回馈一些给他。 她深刻地明白——爱不是一方的索取;也不是一方的付出。 爱是相互的滋养和给予。 她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把口罩拿来下。 盛扬会不会因此生气啊。 看他刚才那样子,好像没什么话要和她讲一样。 哎! 天地良心! 她去酒店的路上戴着口罩是因为不想被赤道的太阳晒黑。 这里的太阳实在太厉害。 女为悦己者容,她其实从已经护肤防晒快两个月了。 脸上的皮肤,她现在养护的很好。 而且她见他之前还化了淡妆,只是见到他之后,太紧张了,就忘记摘口罩了。 出门后才想起这个事。 但看到kevin在门外,她又不好意思再摘了。 - 晚上 , 向苒思来想去,又去了趟j酒店。 反正离得也不远,走会路也就到了。 去之前,她给盛扬发了条微信。 但他没有回。 或许他在忙? 这里有一家翼行集团旗下的贸易公司, 向苒还搜过具体的位置,就在附近。 盛扬他应该有工作要忙吧。 若是他在房间里,也一定是在睡觉或者洗澡。 他不是那种故意不回信息的人。 反正她晚上没什么事,要不就先在走廊通道里先等一会? 碰碰运气。 若时间晚了, 再打电话给他也不迟? 于是向苒摘掉了口罩,背靠在柱子上, 在光影的背面静静地等着...... - kevin帮盛扬按了酒店的电梯楼层。 “盛总,我送你上去!” “不用,kelly还在等你,你把她送回去,让她把明天去公司把原件都盖上公章,明早带回国。”盛扬嘱咐他。 然后他关上了电梯门。 幽闭的空间,使得他额头突突的头疼。 盛扬今天有些喝多了。 自他成为董事长后,还是第一次和分公司的同事们一起聚餐。 事实上这个贸易公司也只有十几个人。 虽然成立至今已经十一年,但上任董事长盛宇来公司参观还是十年前。 所以,晚上的聚餐大家都有些兴奋 。 敬酒的年轻人多了,盛扬难免就多喝了几杯。 可自从上午见过向苒后,盛扬的心里一直有隐隐的不痛快 。 隐隐的焦躁。 可是靠着多年修来的职业素养和养气本领,还是让他压制了这种情绪。 甚至他会在应酬的场合呈现出一种反向的轻松愉悦和镇定。 不过这种“愉悦”和“镇定”,在电梯门合拢之后便宣告结束。 他被打回了“原型”。 在走出电梯的时候,盛扬的已经脚步滞涩。 酒精助长了他的欲望。 病痛削弱了他的意志。 他血管中汩汩流淌的滚烫感和心里的焦躁感,这种感觉让他要发疯。 不成! 他不能白来一趟。 做什么狗屁君子! 他盛扬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也不屑于做君子。 给她租的公寓也不过几条街之隔,他——要过去! 盛扬正要转身,忽然从暗中走出一道影子。 他还没看清,那道影子就扑到了他怀中。 撞了个结实! 怀里的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是熟悉的味道。 是他用的香水味。 盛扬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她仰起头来。 他看到在灯光之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蓄着泪水。 “盛扬!”她踮起脚,“我——” 他下意识地堵住了她的嘴。 用力地抱紧她, 几乎将她抱了起来....... 向苒被他跌跌撞撞吻了一路 ,他一刻也没松开她。 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房间里。 他并没有放开她, 房间里只有远处的一盏廊灯亮着。 光线很暗。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着她,表情有些意乱情迷。 一如他刚才的吻。 是那么的急切,迫切,压抑..... 甚至她还看到了他睫毛上泪珠。 “对不起,对不起......”她捧着他的脸,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脸像透明的玉,触手发烫。 “你没有对不起我,苒苒。”他把头靠着她肩上,“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我也很想你。真的!”向苒踮起脚尖,勾住他脖子,吻他的眼睛。 盛扬没有再说话。 微弱光源,照在他贴着肩胛的衬衫上。 从肩到腰,都是剧烈起伏的弧线。 裹着西裤的长腿抵在向苒的两腿间。 向苒的手抓在了他腰上,触到了结实的肌理线条。 时间仿佛跌入静止,一切都停止转动。 向苒的腿微微发软,被他抱在了床上。 她只听到低哑而急促的呼吸声。 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莲花香水味和酒精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水晶羽毛灯在晃动。 外面的树叶在飞舞。 两个人在沙漠里竭尽力气,互相找寻了一年多, 终于在对方身上寻找到了“绿洲”和“甘泉”...... 第208章 良药 一晚上,盛扬就没放开过向苒的右手。 十指交握,扣的紧紧的。 她起先以为他是醉了,可天亮的时候,摸了摸他额头还是滚烫。 借着晨光,向苒细细地打量枕边的男人。 从发丝打量到下巴。 一点都没变,又好像不一样了。 大概是发烧中,他的锁骨和脖颈白中隐约泛红,当然还有她昨天啃咬的痕迹。 向苒慢慢地把手从他的大手中一点点地抽出来。 细声细气的哄他,像哄孩子一样地轻轻挠他。 盛扬没有醒,但她成功的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了。 向苒先去上了个厕所, 然后决定跑去家里拿一点中药的退烧冲剂回来给他喝。 她算过了——离得近,只要走快一点,往返也就二十多分钟。 - 盛扬醒来。 手一伸,旁边没有人了。 他喊:“苒苒?” 没有人回应。 掀开被子,起床一瞧——房间根本没有人, 会客厅也没有。 洗手间和浴室都没有踪影。 房间里干干净净,只有他的衣物。 没有一丝她的痕迹。 他呆住了。 难道昨天都是一场梦? 酒后的春梦? 盛扬颓然跌坐在床上。 宋楠推荐的治疗失眠的药,副作用不多,只有一个——做梦。 尤其是做古代的梦。 像连续剧一样一晚接一晚的做。 但昨天那个是现代梦啊。 头晕晕乎乎的,盛扬浑身无力 。 一看手机屏幕。 还有一个她发来的未读消息——昨天她发消息他了? 难道昨天她真的没过来吗? 只是发了个消息? 现在时间是八点二十。 再过半小时, 他就要坐车去机场了? - 盛扬背后的冷汗涔涔,喉咙苦涩。 他按了按额角——头痛欲裂。 忽然有人在按门铃 。 盛扬心里极度不耐烦,他是个准时的人。 所以不喜欢被人提醒。 他挣扎着走到门口....... 眼看哪个司机或秘书就要撞到枪口上来。 不过他一拉开门——发现向苒俏生生地站在门外。 手里还拎着塑料袋。 她穿着紫色的卫衣,满脸的胶原蛋白,睁大眼睛问他:“你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盛扬伸手把她揽进门,大声问:“跑哪去了?” “去给你拿药了啊,我跑去公寓的,二十多分钟就回来了 。”她扶着他,用脚一勾,带上了门,“我跑得快不快?” 盛扬倚在她身上,声音渐低下来:“傻瓜 ,去拿什么药啊,你就是我的药。” “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喝点退烧冲剂,再去机场吧?”向苒抖了抖手里的塑料袋,“我还带了一盒肠粉过来,刚微波炉里热过的。” 盛扬看到她脖子和锁骨上的印迹。 清了清喉咙:“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没有胃口。” 向苒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怎么还那么烫?要不航班改签,等退烧了再回去吧?” 盛扬点点头 ,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 回到床上,他靠在床头。 吃了几口她用筷子夹过来的肠粉,就摇头不吃了。 漱了个口,就又躺了下去。 “好冷。”他嘀咕。 “吃一支藿香正气口服液?”她像哄小朋友一样低下腰问他 ,“吃完,我就抱抱你,好不好?” “拿过来!”盛扬伸手。 向苒递给他。 几秒钟就喝光了。 好苦! 但盛扬心想自己或许是苦尽甘来了。 向苒掀开了被子,抱住他。 他把她揽在了怀中:“以后不准......不声不响走掉,否则......” 向苒抬头:“否则怎么样?” 锁起来! 焊住! 当然舍不得。 还能拿她怎么样? 拿她没办法。 盛扬挑起她的下巴,只好笑道:“不怎么样。” 向苒惊讶——她看到了他笑起来时眼尾淡淡的纹路。 还有那眼底的乌青。 心疼死了。 “我再不会了,对不起。”她把脸埋在他肩上。 滚烫的泪水,滴在盛扬的肩上。 他摸了摸她头:“别哭了!” 向苒擦着泪,从口袋摸出一个药瓶问他:“对了,这个你吃了多久了?” 盛扬脸色变了:“没有多久。” “没多久吗?里面只有几颗了。”向苒举起瓶子,“长期吃这个,会有依赖的。说明书上说是速效,适用于短期治疗。” “我知道。”盛扬点头,“之前吃的那种——没什么效果了。” “为什么?”向苒问,“你一直都睡不着吗?” “有一阵子我对自己白天的工作状态很不满意.......因为睡眠不足容易影响判断力和执行力,从而......”他闭上眼睛,“我没有办法。我当时想要从糟糕的状态里,爬出来.......” “如果我陪着你会不会好一点?”向苒把药瓶扔在一边,“我记得你以前睡得可香了,从来不用这破玩意!我们试着戒掉它?” 盛扬抓住她的手:“你放心,我没有滥用药物。很多人都会有睡眠问题,这个虽然是新药,但也是正规医院开的处方药。” “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你像以前一样躺在我腿上,我随便揉揉你太阳穴,你很快就睡着了。还有 ——你头疼的问题,我记得你以前也会头疼,后来咱们一起睡,你不是再也没有犯过吗?”向苒嘴唇抖着,又要哭出来。 “嗯,我答应你。”盛扬把她的头搂在胸口,轻叹:“不过 ,以后......你别不声不响得走掉了。” 向苒吸着鼻子:“再也不会了,老公。” 一声“老公”,在盛扬的耳中炸开。 “再喊一遍 。” “老公——”她仰起修长的天鹅颈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你说 。” “我也是 。”盛扬叹道。 可他们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室内静地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老婆,我做到了答应你的事。”盛扬摸了摸她的头,打算从头说起,“在z国的镍矿项目开工了,我还给你挣了一个番邦的诰命。” “我知道,开工仪式那天我就在现场!”向苒说。 盛扬:“我那天看到你了,你穿着旗袍,戴着口罩,站在一群小孩子后头,对不对?车子经过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只我当时想——你还没出双月子,你不可能在那。” 向苒眼泪涌出来:“没想到你的眼力还是那么好.......那天,你穿中山装,真好看。” 盛扬:“那是我们第一次错过——” 向苒打断他:“不!我们第一次擦肩而过是在t国。当时很多人在等明星,我陪着朋友去接机,没想到你和朋友们也会从我们面前经过 。只是当时人太多,我没看到你。我还在想:为什么她们会尖叫 ?是不是你朝她们笑了?” 盛扬听闻她这么讲,几不能呼吸。 原来他们相遇的那么早。 就在他出差的几天后,其实他们就遇见了? 只不过近在咫尺,当时错过了。 至于他为什么笑。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他朋友提到了“盛太太”。 第209章 为夫之道 盛扬伸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这里还疼吗?” “不了 。”向苒摇了摇头,“上次赵教授是你请来的吧?” “嗯 。我听说你因为落水得了妇科的炎症,心里很自责,可你又不肯与我相认,只能请他来演一场戏。” “其实在这之前,我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效果,后来.......我自己也后悔了。当时慌不择路,以为自己水性好,就跳水里了。” “我知道你落水后,找了你很久。当时最绝望的时候——我差点想抱着松暄.......” “喂、喂、喂!”向苒吓得爬起来,捂住他的嘴,“你不会那么偏激吧?” 盛扬挪开她的手:“那你跳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 你分明是要我内疚,要我自责。 可你不知道你跳下去的那一刹那,我已经被你拉入旋涡,沉下去了。 不同是,你很快就浮起来了。 而我当时一直沉溺在水底。 直到我听到儿子得了肺炎住院的消息,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父职, 而且,我不仅是个父亲,还是翼行的董事长。 我刚从叔叔手中接过担子, 手上还有那么多的项目,我不能撂挑子。 就像某个承重的支柱已经被钉死。 它可以腐烂,可以枯朽,但唯独不能逃避。” 盛扬说着这样的话,带着莫名的沧桑感。 向苒摸了摸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对不起啊,所以我当时想办法把镯子还给你了,是想告诉你——我还活着。” “你想的办法也够狠的。那是爷爷送给你的东西,你竟然.....” 向苒突然想起那具尸体,她问:“你们后来是在口袋找到那个镯子的吗?我特意嘱咐过他们不要戴在尸体手上,还有,你们后来有没有安葬那个尸体——” “安葬了,还让人做了一场法式。”盛扬捏了捏她的耳垂 ,“原来你还怕忌讳,但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盛家的一番情谊吗?” “我不是没办法嘛,身上就只有这一个信物。我又不能走到大街上大吼一声——我还活着!”向苒撒娇,“怕被你抓回去.......严刑拷打。” “我从来不打女人。”说完,盛扬又补充一句,“只偶尔.......会在床上捏捏老婆.......” 向苒忍不住把手伸到盛扬衣服下面, 捏了捏他的腰,讨好般地问:“手镯呢?后来你带回国了吗?” 盛扬眯起眼睛:“猜猜看呢?” “不会扔了吧?”向苒皱眉,“那可是古董呢 。” “你都不要了,我留着干嘛?” 向苒急得拍大腿:“真扔了?哎呀呀!市面上那些金银珠宝但凡是古董,不知道在多少人手中流转过呢 ,很多说不准还是大墓出来的。” “没有!我拿去拍卖了,拍卖的钱,我也捐给青栾中学了。”盛扬抿了抿嘴,“可惜,镯子的价值其实远不止这个价,它承载了其它的情愫。 不过总算也是发光发热了,比仅仅作为冷冰冰的金银铜铁封在墓穴里,或者沉在湖底好。” “你本来打算把镯子要封在墓穴里?什么墓穴?” “合葬墓。”他沉声说,“我们俩的。” 向苒咽了一口口水 。 心想这家伙真是执念深重。 “后来我想想,人死万事空,金银铜铁能证明什么?感情不是金银来定义的。也不是别人来定义的。所以我没有放进去。” 盛扬的眼睛像如山林晨雾,清淡的。 凉凉的。 向苒伸出指尖点在他睫上:“怎么年纪轻轻就去建墓地了?” “如果上次在许家再多吐点血,不是差点用上了吗?”盛扬阴阳怪气地说。 向苒捧着他的脸对向窗子:“赶紧说——呸呸呸 !” 盛扬别扭地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向苒骑在他身上:“说不说!” 盛扬挑了挑眉。 皱了皱鼻子。 撇了撇嘴。 “不说?”向苒从他身上下来,“不说就不说呗。” 盛扬才对着窗子说了声“呸呸呸”! “喂,我已经说了。”盛扬去勾她下巴,“怎么小嘴儿还嘟着?我不是乖乖听话了吗?” 向苒抱着手臂:“我警告你啊,你下次再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立马和别人结婚,再生个.......女儿!哼哼!” 盛扬哼了一声:“哦?立马就能再嫁?该不会已经找好替补了吧?不会是莫少华吧。” “切!”向苒白了她一眼,又笑着问,“莫少华不好吗?刚好我和他很熟悉。” “他人不错。”盛扬平静地说。 向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你不是夸他是真男人吗?”盛扬说。 晕倒,这莫少华怎么什么话都和别人说啊!!! 向苒略微尴尬,连忙解释:“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不过就算真的有什么又怎么样? 苒苒,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没有变,如果你和别人真的有什么,那一定是非自愿的。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苛责你?” 盛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甚至害怕过——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你该怎么办?毕竟z国那么乱...... 人生地不熟,你怎么才能安然? 下面的话,不是我作为丈夫说的。 因为爱有排他性,丈夫说的话不一定对 。 我想告诉你——如果真的有不得已的情况,一定要把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其它都是次要的, 什么贞洁,什么爱情,都比不上生命。 那些妇道和贞洁的说辞只是千百年来的男权社会用来糊弄女人的。 守贞那么好,为什么古代那么多男人不去遵守?还搞三妻四妾? 我们公平一点去看——男人才更应该去守贞,因为大部分男人没有性价值,没有生育价值。 自古以来,无论哪个地区都默认普通男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炮灰。 战场上牺牲的男人数以计万。 但没听说过把女人和孩子送上战场的,因为女人和孩子是生命延续的种子。 否则为何屠城的时候男人是最先被消灭的? 而女人大部分会保留下来? 苒苒是个聪明的女孩,一定能明白我说的道理。” 第210章 男人中的男人 向苒又一次被盛扬的说辞震惊了。 因为在她老家,男人才是“宝”。 女儿是顺带生的。 是泼出去的水。 因为宅基地要传给儿子 ,祖屋要传给儿子 ,甚至老人们认为送终都要靠儿子。 没生出儿子的家庭就会低人一等。 不仅男人这么想,村里的女人都这么想。 连养母和婶婶她们都这么认为。 虽然向苒一直反对重男轻女,但还没有真正地从一个异性嘴里听到和“以男为贵”完全不一样的说法。 “当时建合葬墓,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决心,同时也是为了拯救自己。”盛扬握住她的说道,“我当时想——不管你今后是否愿意现身,还是真的不在了,反正我觉得——你就是我妻子,这是我对自己的交代。 如果注定要让我一个人过,我也打算努力地去过这一生。” 向苒听了心里暗暗庆幸——自己阴错阳差的现身还算是及时? 听他口气,也曾想把过往埋葬?是这个意思吗? 这么好的男人,她其实也不愿意放手啊 。 如今盛扬是单身,对她又不计前嫌了,还搞那么深情的合葬墓,她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呢? 向苒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只听盛扬又说:“如果我不能陪你到最后,比如说我先走一步,那你完全可以选择再寻找自己的幸福,我是说认真的——合葬墓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想法和表达,和旁人无关。 大多数女人都比男人要感性,所以女孩子更加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要被旁人牵制。哪怕是亲密关系的人。 小姑娘,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向苒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懵了。 “好了,现在是我要以丈夫的身份问你话了。”他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板着脸问,“干嘛夸莫少华是真正的男人? 如果他是真正的男人——那我是什么?” 向苒的脑子转的飞快,她大声说道:“你——你当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啊!” 盛扬的嘴角难压。 笑了。 “怎么觉得你像是多隆附体呢?” “多隆是谁?” “额,是周星驰演的鹿鼎记里的多隆......你是不是没看过?” “哦,那个我看过!”向苒说,“不过还是小时候看的呢,情节我忘了。” “代沟,我们相差五岁,有不小的代沟。”盛扬笑道,“十多年前,我在美国的时候无聊就会看星爷的片子,我喜欢看喜剧,翻来覆去的看,都是老的片子。” “我也爱喜欢星爷。” “你喜欢星爷?你不应该喜欢爱豆吗?”盛扬亲了她一口,“去年,我一个人去听了z姓歌手的演唱会,我飞去k市看的。” “啊?”向苒惊讶,她知道那场演唱会, 那会她刚好从国外“流浪”回来没多久 。 她就在k市。 “所以我想既然z去你家乡开演唱会,你会不会也会出现在现场? 我是不是很傻? 前年你吵着要去看z的演唱会,结果我放了你鸽子,你那会应该很生气吧?” “也没有很生气,因为.......我反手就把vip票卖了,挣了两万多块钱。”向苒笑嘻嘻地说。 盛扬听到这里都气笑了 。 向苒马上拉着他的手:“别生气,钱没花,我都存在呢,以后都留给咱们孩子啊。” “傻子,要花就去花,老公能挣钱。”盛扬把头放在她腿上,“不然我这么辛苦为谁呢?” 向苒亲了亲他的眉毛。 “老公,你真好!哎呀,你的眉毛真好看。” 她又拉拉他的耳垂。 “你的耳朵也好看,松暄的耳朵和你一模一样。” 盛扬勾住她脖子,咬了咬她的嘴唇:“儿子只有嘴巴不像我,你走后.......我有一段时间,天天偷亲他的嘴巴。” “咦.......不能经常亲宝宝的嘴。” “我知道,因为宝宝抵抗力弱嘛,后来我就没亲了。”盛扬委屈巴巴地说,“我还画了很多画。在书房的抽屉里,你看到没有?” “没有啊。” “不是上次让你去把儿子翻出来的资料归放抽屉里了吗?你没看到抽屉里的画吗 ?”盛扬有些失落。 “我只看到了第一张纸上的字,那也够让我吃惊的了,我怎么好.......好意思还往抽屉里瞅啊?”向苒笑着说,“搞得人像要窥你隐私一样 。” “自己家里怎么算偷窥你?”盛扬叹气,“你竟然没看。哎,白浪费我一番心思。” “画的什么?” “你,都是你——”盛扬笑着问,“不过,画没看到不要紧,第一张纸仔细看了吗?” “看了 。”向苒老实承认。 “我就说你应该看到了,这么大的字不应该看不到!我没有办法走到大街上到处嚷嚷撤销婚姻登记的事。 因为这里面牵涉到盛家和苏家两个家族,还会影响股东和股民的利益。 我自己也不想把私事再拿出来公开讨论。 何况这事情复杂,一旦发布到网络上,势必还会把你牵涉进来,我不想那些不知真相的人来评价这件事情里的任何人。” “我知道 。”向苒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说法,“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苏小姐不是我的?” “第一眼。”盛扬苦笑。 “我不信,如果你第一眼能认出来,那么在婚姻登记处的时候怎么没有瞧出来 。” 盛扬恨得牙痒痒。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苏以晴戴着口罩,她就出来签了一个字,按了个指纹,你们很快就换回来了是不是?” 向苒点头。 “所以,没有对视,没有交流,而且我也没想到会有人竟然敢出这种馊主意。”盛扬搓揉了一下她的短发,“你知道我看监控的时候有多么生气吗?” 就是被低级、幼稚把戏愚弄的感觉! 向苒——你们的那个办法真是幼稚、粗暴、无厘头到极点! 你完完全全就是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 向苒:“我懂,所以——我害怕你会捏扁我,才会一直躲着你嘛。” “捏扁倒也不至于!”盛扬目光沉沉,落在向苒的细嫩光滑的肌肤上,“等我睡一觉恢复了些,多搓揉捏几下还是有必要的。” 第211章 何欢树 当说到向苒和苏家的血缘关系时,盛扬问她:“想认亲吗?如果认了亲,你就是货真价实的苏小姐,哎,兜兜转转——苏以隆竟然还是我岳父。” 向苒摇头:“算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找我,没这个必要了。”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盛扬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翘起的嘴唇,安慰,“没事,你暂时不想认就不认。 至于柳家那边,你舅舅和外婆都去世了,舅妈十多年前就南下打工了,不知所踪,现在还有一个表弟可以联系到。你想要联系吗?” 向苒:“还联系呢,我不如躲远一点!真是我舅舅就不应该把我送到穷乡僻壤去,还不如人贩子呢 ,人贩子都晓得把孩子往沿海地区送。” “为什么往沿海送?因为福建和广东那带的人更喜欢儿子!所以无论往哪送都是不对的。 估计你舅舅当时是想送到苏家去的,可惜那会你父亲全家都去了澳洲,苏太太抱走苏以晴时留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是错的,你舅舅一个农民,在那个年代上哪找人呢?” 盛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哎呀,别叹气了,怎么你好像比我还难过一样。”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在苏家长大会怎么样呢?说不定可以........” 向苒吐了吐舌头:“哝,和苏以晴一样咯!” 盛扬对“苏以晴”几个字大概有些应激反应,他捂住她的嘴:“才不会!” 向苒挪开他的手:“既然我和她是双胞胎,说不准当时如果我去苏家,也会那样。我们不知道苏以晴从小是怎么过来的,以为锦衣玉食,但未必幸福呢。” “这倒也是,幸福这种东西外人是看不真切的。” 向苒:“哎,其实我养父母虽然不管我,但放养有放养的好处,虽然是零给予,但不乱洗脑也不精神控制,等他们想要来做我主时,我也快大学毕业了,但那时我翅膀也硬了,可以远走高飞,不听他们的了。” “不管如何,这些都过去了,以后你有自己的家。”他摸着她头感叹 。 问到苏以晴等人如今的去向时。 盛扬只回答说:“他们都住在国外一个小岛上,是苏家的岛。是个离岛,上面有度假村。” “岛上不会就他们三个吧?” 盛扬说:“还有保镖,我派去的。 你放心,他们在岛上有自由,至于其中的细节,你也不必多问了。 恩怨,也是我和苏以晴之间的恩怨。 你不用劝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砸破了我的头,我看在你的份上,没有以牙还牙对付 她就不错了 。 总之,他们不能回国就是了,你知道——我可以做到这一点,也可以保护我的妻儿不受潜在的威胁和伤害。” 向苒知道事情一般描述的越简单,实际上越复杂 。 既然如此,她就不自找麻烦了。 如果她有本事处理这些破事,当初也不会远走高飞了。 向苒试探着问:“你知道......苏家当初给了我一笔佣金吧。” “你收着好了,那些钱本就是苏以隆欠你的,去年苏家搭上了翼行的物流园项目,利润可观,傻丫头,你那些钱在尚城公寓买个两居室的新房毛坯都买不到。”他笑着说,“谁还惦记你那点钱?就你把那些钱当成宝贝,到处藏来藏去,还存到了t国,对吗?” 向苒被他说中,只笑了笑。 他能查到她去国外开户,一点也不奇怪。 这家伙连她亲生父母都能查到,简直手眼通天了。 这么一想,若是当初盛扬一定想逼她现身,当时也有千百种方法。 好吧,只是他想要的是现在的一种——她心甘情愿的这种。 死心塌地的这种。 哎,纯粹到极致的狗男人 。 - 向苒趴在床上,仰着头问了他个轻松的话题 :“对了,之前你不是养了只小鹿吗?” “你怎么知道的?”盛扬问,“听乐乐说的?” “不是.......夏芸看到的,她好羡慕你有鹿。”向苒问,“是梅花鹿,对不对?是叫安珈吗?” “嗯,送到老宅那边去养了。” “为什么不在锦绣养?给我们儿子玩玩?” 盛扬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向苒的鼻子:“神兽既然去过许宅,却没有嗅出你的气味,所以——不想养了。” “哎呀,那会我还没去许家呢 。” “哦 ,好吧!其实把安珈送走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当时我不仅把安珈送走了,还出售了游艇,不止如此,我还把尚程公寓挂牌出售,甚至差点叫人砍了家里那棵合欢树!” 他说这些话时轻描淡写,但眼中全是苦涩。 向苒不敢问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 他走之前曾经在合欢树下交代了她的“妻子”——要好好在家等他回来。 他还说要给她画眉。 最后失望太多,差点压垮了他。 所以他要亲手掐断期望。 选择要砍了树,把往事封存在墓地里。 继续前行。 一个有责任感的人,或许会对伴侣忠诚,或许愿意去尽父职。 但他们不会允许自己被失望摧毁, 陷入无止境的沉沦。 向苒爱他的磊落,爱他的深情,也爱他的理智和狠劲。 向苒摸了摸男人苍白的脸。 想起那日他倒在许家花园地上,毫无生气的样子。 心里一阵难受——他果然曾经走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地步。 “不过,合欢树最终还是保留下来了,我盼回来了你。那艘游艇也早就拿回来了,连名字都没有改。”盛扬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至于尚程公寓我会更到的你名下。好不好?” 向苒想了想,笑道:“好。” 盛扬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真想拿根绳子把我们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老婆,我好累,头好疼,抱一下。” “睡会吧,无论我在哪,你和松暄都在我心里。”向苒亲了亲他的额头。 盛扬昏昏沉沉的。 甜言蜜语是最好的催眠剂。 向苒的手指轻轻在他浓密的长眉上划过。 是真的吗? 他拥有这个男人? 普普通通、从小在穷山沟长大的向苒可以拥有这样的男人 ? 还有他兜里的钱。 他的人脉? 向苒觉得像做梦一样。 还是有些不真实。 不管,不管 。 人生苦短。 先搂着帅哥睡一会再说。 向苒是个实用主义者。 她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触碰到男人滚烫的肌肤。 想起昨晚,他挥汗如雨的脸,迷离的眼神。 她感觉浑身燥热。 偷偷掀开男人身上的被子。 盛扬毫无反应。 睡死了。 “哎呀,出了好多汗,我给你擦擦?”向苒自言自语。 其实还没出什么汗。 只是她自己的欲望作祟。 借着擦汗,向苒把盛扬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过了过手瘾。 才钻到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212章 是要算总账 ? 这一觉,盛扬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他睁开眼 ,发现向苒的脸就在自己上方。 “老婆?”盛扬的神情有点恍惚,“你看什么?” “看你啊,怎么都看不够。”向苒支着下巴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迷人的男人 ,让我看不够 ,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老公。” “现在几点了?” “四点多。”向苒问,“你好一点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嗯。你打电话叫客房服务,你随便点些东西,让他们送上来。”盛扬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摸摸看,我是不是退烧了?” 向苒用自己的额头靠在他额头:“是的呢,好像是不怎么烫了。” 盛扬爬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我先去洗个澡,出了好多汗呢。” - 吃完晚饭,盛扬便“拖着病体”抱着笔记本电脑去客厅开线上会议去了。 向苒靠在门边,偷瞄了他一眼 。 他戴着蓝牙,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 哎,狗男人工作的时候好帅啊。 趁着盛扬在工作,向苒也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她用酒店提供的某奢侈品牌润肤乳涂腿。 这个牌子外面可不便宜呢,不能浪费了。 向苒低头仔细地涂着腿,根本没有发现盛扬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我帮你。”他弯腰,单膝跪着,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接过了她手中的乳液。 男人宽大的手掌带着热度,摩挲。 “这个乳液的味道太浓,遮住了你本来的香味。”盛扬笑着问,“你真正的香味,只有我尝过。” 向苒嘴角勾起,问他:“你会议开完了吗?” “嗯 ,长话短说嘛,今天是周末,我也不扫下属的兴.......”他的手越来越靠上,“因为我也想尽兴。” 盛扬望着她。 他双眼皮薄薄的褶在灯下显得更为优美。 既然他已经把话音说的如此直白。 向苒只好低下了头。 男人露骨的时候 ,女人便只能害羞了 。 盛扬伸手去剥她身上的睡衣, 她握住他的手:“要不要先关灯?”。 盛扬抱起她:“不要 ,我想看看你——的全部,好不好?” 昨天他喝得稀里糊涂,又发着烧,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 ,所以害怕是一场春梦。 向苒被他盯的不好意思,用手遮住了眼睛 。 “肚子上妊娠纹还有吗?” “没有了 。” 盛扬看到了她腰上和胸口的印迹,确认是自己昨晚的杰作。 都是在老地方。 喝醉了,也一点都不差。 这算是肌肉记忆? 向苒见他不说话,又问他:“我身材没怎么走样是不是?我一直过得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不容易发胖。” “就算走样了,也还是我老婆。无论胖瘦都好看,何况,我只是纯粹的想看看。不过,苒苒比以前更美了。” 以前她是白瓷,现在像羊脂玉。 有了少妇的韵味。 二十五岁,本就还是女人最好的年纪。 他多么幸运,还能拥有她的二十五岁。 “苒苒,还有三个月,我就要三十一岁了。” 向苒突然觉得小腹上热乎乎的。 盛扬眼睛红红的。 是他的泪掉在了她小腹上? 只听盛扬继续说着:“从孕晚期,再到生完孩子......产褥期之后你和我说双满月后就可以——好吧,我信了,然后你突然‘背信弃义’走了。 你算算看我有多久没有.......做了?我们孩子都会走路了!” 向苒张了张嘴,想告诉他——我也没有啊。 不过细想一下,好像说男女对于那方面的需求可能还是略有差别, 何况......毕竟是她理亏。 放了他差不多两年鸽子...... 正想着,他突然把她抛在了松软的床上。 单手解开了他的睡衣带子。 这架势可把向苒吓了一跳! 狗男人今晚这是要算总账? 昨晚不是才干了一票吗? 等他脱完衣服,向苒感叹——睡着和站着确实有区别。 更?更? 这么久了,昨天黑灯瞎火的,全靠感觉。 此刻灯下这么明晃晃的。 倒有些不敢看。 盛扬俯身,强硬地别过向苒的脸,柔和地吮吻, 他贴着她耳廓, 蛊惑般轻咬她耳垂。 “专心点。” 她忍不住咬牙,推他一把。 可盛扬沉重的身子压的她严实, 这一下当然他是纹丝不动的, 只是她的举动便有些娇嗔,欲拒还迎的味道了…… “盛扬 !”她尖叫。 她几乎难以承受,忍不住喊出声。 盛扬是个做什么都极度专注的人。 现在,他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好好地利用、感受这赤道之夜。 所以他怎么可能停下来? 不够! 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他三百多天的孤枕难熬。 向苒咬牙受着,亦在痛中快乐着。 从生涩和尴尬......还有疼痛, 他们互相配合, 渐渐重新找到了默契。 分开了那么久,错过了太多。 终于又融合在一起。 向苒也流泪了。 - 从激烈地、不计后果般的 “进攻”, 到舒缓而温柔的爱抚, 再到那春雨般细密的吻...... 吻,温柔而绵长, 仿佛像天长地久没有尽头似的。 没错,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化为枯骨。 但无论如何爱是真实存在过的。 各位宝宝们,你们说对吗? 第213章 心不会疼吗? 第二天是周一。 工作日。 但盛扬说自己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所以打算多待一天 ,周二才飞回国。 向苒下午没课 ,午去学校上了课。 但她中午一回酒店就建议盛扬退房。 向苒挽着盛扬的胳膊说:“老公,这房间的房费,挺贵的吧。要不我们今晚就去你给我租的公寓住吧,离得很近呢。” 盛扬巴不得她这么讲。 其实他这次来压根就不想住酒店。 可那房子虽然是他租的,却是给她住的。 而且不知道这次过来,她愿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愿不愿意收留他 。 目前不是“收留”,是 “邀请”吗? 好过他预期,当然ok啦。 只是嘴里却说道:“傻姑娘 ,就这么想给我公司省钱?我这是因公出差,生病了延迟回去 一两天而已,就算是kevin这样操作,公司也会给他报销费用 。” 向苒才不听他这番说辞呢, kevin出差能住行政套房吗? “公司的钱,不也有你的份吗?”向苒说。 盛扬伸手刮了下她鼻子:“你也有份。” 向苒点头:“那我帮你收拾一下行李吧,咱们也不用喊车了,就走过去吧?” “你是说,让我.......拖着行李箱走过去?”盛扬指了指自己。 向苒摇头笑着说:“当然不是咯,你感冒还没完全好,我来拖行李箱。” - “老公要不要我来拎?”走人行天桥的时候,向苒跟在盛扬后头。 盛扬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用,但凡老公还有一口气在,这种苦力活就轮不到你来做。” 向苒在他身后偷笑——哈哈,一生要强的中国男人。 他走楼梯的时候,晃动在她眼前的修长的腿,手臂微微暴露出来的青筋,都让向苒赏心悦目。 她再一次领悟了夏芸说的话。 女人经历过人事后,就不会再只看男人的脸了。 “小心台阶。”盛扬忽然转身,把手伸给她,“小尾巴,跟好。” ??? 向苒握住他的手指, 有些愣愣的 。 这还是她认识的盛扬吗? 他叫她什么来着? “小尾巴?” 向苒发现盛扬自从做了父亲之后,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家伙居然可以做到把女人当孩子哄了。 - 到了公寓门口。 向苒对盛扬提前进行“预警”:“因为平时上课忙,没怎么整理,然后前两天又在酒店陪你,所以——” “了解, 就是有点乱嘛。”盛扬笑着点头,“理解。” 推开门。 果然有点乱。 向苒赶紧进去把门口的东西归了归顺。 盛扬喊住她:“没事,不是很乱,还......比较干净。” “对,对,对!”向苒指着地面和桌子,“脏和乱是两种概念。我就是不太爱整理,但我时常打扫,你看家里一点都不脏是不是?” “嗯,挺干净的。而且乱一点,还有生活气息感。”盛扬坐在沙发上,“别忙活了,陪我坐会。” 向苒踢掉拖鞋,爬到沙发上:“其实一居室就够了,为什么要租两居室,这个地段的房租很贵,浪费呢。” “怎么会浪费?以后松暄来玩就让他住隔壁。”盛扬躺在她怀里说道,“给他弄个地铺就行,不要影响我们。” “哦,哦,哦——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 盛扬只笑笑,不说话。 他不是打算,是规划。 目前她读的课程是授课型的硕士,只需要一年时间。 虽然分居两地,但飞行时间还能接受,咬咬牙,挤挤时间,应该也能熬过去。 先在x国筑个窝,他和儿子有个落脚点。 这样就能常来常往了。 “待会出去买点东西,譬如拖鞋和牙杯什么的,好不好?”他闭着眼睛轻声说,“我下次就 听你话——为公司省钱不住酒店了,就在你这儿过夜,行不行?这儿到处都是你的香味,我睡得更踏实。” 他这话虽然套路满满,但后半句话倒有几分真。 因为后来向苒和他讲话,他“嗯”了几声,就没声音了。 低头一看,盛扬头埋在她胸口 ,闭着眼睛——又睡着了? 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这家伙睡得还挺香啊。 只是睡那么快.......倒让向苒怀疑他是不是趁她没注意的时候又吃了什么速效安眠药? 不对啊,昨天那个药已经被她扔垃圾桶了。 难道是他发烧还没好? 她手一搭他额头,好像也不是很烫啊。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睡眠太差,机体在找机会迅速充电补眠? 总之,盛扬的身子都沉下来了,压得向苒肩膀半边酥麻。 她“苦苦”支撑了好久,才把他的头轻轻挪到沙发上。 轻手轻脚地收拾了屋子,向苒就抱着电脑,坐在沙发对面的靠背椅上,做了一会儿作业。 两边的窗帘沉沉垂着,帘角坠着绒绒的小球,在空调的风中微微漾起。 屋子里静得除了盛扬绵长的呼吸声,只有键盘的声音。 岁月静好。 向苒依稀记得两年前,在锦绣山庄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场景。 看似平凡的一天,往往是美好的记忆。 向苒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就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子了。 她知道此时,此景,还有如此平和的心境,在个人的生命中是极为珍贵的时光。 黄昏的光慢慢地渡进来 ,光线打在盛扬高挺的鼻梁上。 向苒惊叹。 这是美学的盛宴。 她忍不住丢了手中的笔,放下电脑。 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向苒端详了一会,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吻他。 好吧 ! 王子被她吻醒了。 他勾住她脖子,笑着问:“偷亲我?” “不,是光明正大的亲。你明天不是要回国了吗?”向苒说。 “就亲几下就够了?你欠我的几百个晚上,怎么还呢?”盛扬摸了摸她的短发,“头发再长一点就和z国的镍土矿开工仪式上那会一样长了。” 向苒:“喜欢我留那样的头发?” “无论什么发型都喜欢,只是后来那一幕经常出现在我梦里——在梦中,你在流泪。”盛扬抬起她下巴,“不会心痛吗?听到那天在台上我对苏以晴的表白和感谢?” 心痛? 泪都流干了。 向苒苦笑。 他用手指上的薄茧摩挲着她下巴,眼神寡冷。 “明明知道我要谢的是你,你在台下不心痛吗。 不瞒你说,那些天,我每天都发消息给苏以晴说——想她。 事后我每次想起那些消息都觉得如鲠在喉。 苒苒,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持清醒, 若当时我真的把她当成了你——怎么办? 事后我能原谅自己吗? 我能原谅你吗? 松暄能原谅我们俩吗? 这是很危险的事, 你差点把我推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向苒的眼泪在她眼眶转了几下,她轻轻闭眼——眼泪在她预想的“轨道”滑落。 夕阳很美。 夕阳下女人的泪也很美。 盛扬学过画,对色彩和构图都有敏锐的捕捉力。 果然,就因为她的几滴泪。 他的语气就变得温柔起来:“以后不能这样了,就算是要转身,也不能把我推给别人——因为我是人,不是物件。” 向苒点头,抱住了他。 第214章 两个宝 “这沙发有点小,我们去卧室吧?”盛扬翻身覆在她身上。 “什么?” “别装——你欠我几百次呢!!!”盛扬笑着把她横抱起来,“不是说舍不得我嘛。明天就要回国了,不得抓紧嘛。” ??? 什么脑回路啊? 狗男人醒来之后发了一通起床气, 和她算了一笔老账之后,就急着想“收账 ”了? - 这一次盛扬大概是恢复了体力,乐不知疲。 不仅如此,还把之前欠的情话全部掏出来。 一会夸她臀翘,一会儿夸她腰细。 这儿拍拍,那儿捏捏。 “苒苒 ,你知不知道,自从重逢后,每一次见你,我都想把你....... 可是你毫不自知...... 那晚我把你喊到房间,我在和儿子读诗的时候,你就只顾着弯腰在拾玩具,我看到你露出的腰白的发光,当时恨不得那时把你掳床上来,直接.......” “苒苒,如果眼睛能做爱,那么现在已经是成千上百次了。” 向苒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她哪能想到他当时一本正经地指出她德语单词发音问题时,竟然在想那种事。 天都黑了,才去洗澡。 洗完澡两人神清气爽,牵着手出去吃晚饭。 “去吃肉骨茶吧。”向苒建议。 给他吃点肉补补。 盛扬对吃的一向不挑剔。 于是向苒带他去了附近一家去过的平价餐馆去吃了肉骨茶。 吃完之后两人就去超市买了日用品,再拎着袋子,牵手回公寓。 之前在国内,他们出行都有司机和助理跟着,家里还有保姆,后来又怀孕生子,其实两人的私人空间也不多。 而且那个时候盛扬刚接手翼行,非常忙,不是出差就是加班。 以至于他们一次都没去逛街购物过。 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他们竟然去了平价超市,像一对寻常的情侣夫妻,比价,挑货,甚至买了打折的抽纸和零食。 人总要在失去后,才知道平凡的日子的可贵。 回到公寓后 ,向苒看到盛扬在打视频。 “和谁视频呀?儿子?” “嗯,我给高阿姨发视频请求,这个点松暄应该还没睡觉。”盛扬对向苒笑着说,“你走后,高阿姨和小富第二天就回来了。” “哼,我就知道是你的手笔!”向苒吐槽。 视频点开。 高阿姨就呼说松暄在洗澡。 盛扬直接对高阿姨说:“把镜头对准松暄,他妈妈要看他。” 向苒听他这么讲,有些紧张。 呆立在那边不动。 盛扬伸手把她揽到镜头前。 看到了高阿姨的很自然的笑脸。 “太太,你好!” 向苒尴尬地朝镜头里的高阿姨挥手:“好久不见。” 高阿姨把镜头转了一下。 松暄正在澡盆里洗澡,玩鸭子呢。 向苒听到高阿姨小声地教松暄:“宝宝快喊妈妈。” 松暄抬头,举起他手中的小鸭子,甜甜地喊了一声:“老师!” 盛扬接过手机,用父亲的口吻命令儿子:“宝宝,喊妈妈!” 松暄自有主见,依旧大声喊:“老师.......” 向苒倒不是很介意。 反正她早就说服了自己——妈妈也是老师。 “宝宝,你在玩什么呀。” “小鸭子在游泳。”松暄回答。 盛扬在一旁问:“松暄 ,你有没有想爸爸?爸爸现在和妈妈在一起。” 松暄愣住了。 他摸了摸头,很呆萌地说了一句:“妈妈在爸爸房间,宝宝藏起来了。” 盛扬和向苒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傻儿子还以为“妈妈”就是相框里的照片呢。 怎么办? 怎么办? 向苒愧疚地抓住了盛扬的手。 盛扬用力的回握她,凑在她耳边:“没事,慢慢来,总归臭小子永远是你儿子 。” 只听视频那头,松暄又在哼:“小白兔白又白 ,两个耳朵竖起来。” 哦,这是在复习她教的儿歌呢。 向苒鼓掌:“宝宝好厉害呢 。” 盛扬也对着镜头竖起了大拇指。 孩子都喜欢被夸奖。 松暄一兴奋就用手中的小黄鸭去拍洗澡水,溅了高阿姨半身。 “臭小子!你再调皮,爸爸明天回来好好地收拾你。”盛扬拿出中式父亲的威严来警告儿子。 松暄对着镜头扮无辜,摇着头,嘴里嘟囔 :“宝宝不调皮 ,是小鸭子调皮。” ....... 挂完视频,向苒抱住盛扬:“感觉好对不起宝宝呢 。” “那我呢?”盛扬搂着她的腰。 “你至少是个大人。”向苒说,“松暄还那么小。” “松暄身边有一堆人伺候,步步不离身,到哪都是宝贝 。”盛扬叹气,“我呢?又当爹又当妈,每晚孤孤单单的,多可怜。” “哦哦,那大宝和小宝一起疼。”向苒啄了他脸颊一口,“以后我每天都和你们聊天、视频——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我当然有时间,你有时间就回国看孩子,我提前给你订机票。关于我们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一些,所以没有什么尴尬的,小富她们都觉得你很好,经常念着你。”盛扬轻轻在耳边说道,“总之,你放心,一切有我 。” 第215章 风采 居高位者经常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但不可能时时藏着。 司机和秘书都是最早发现盛扬最近心情不错的人。 小陈还略知一二。 kevin只有“盲猜”。 不过kevin陪盛扬上次去x国出过差,不免会暗暗猜测老板心情变好会不会和那个从他房间走出来的戴口罩的那个女人有关 ? 可那个女人是谁呢? 戴着口罩,穿着朴素,打扮像个学生...... 老板看她的眼神可不算“清白”。 公司上市仪式那天,消防门后的老板脸上的“不明成分的水”,给他的震撼太大。 其实自从那天后,kevin经常能感觉到盛扬身上像罩了层冰壳子似的,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总害怕担心冰川会雪崩。 但上次从x国回来后,kevin觉得老板不一样了。 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譬如, 中午12:20——12:40这二十分钟原本是盛总预留给儿子的视频时间。 可上次kevin去签字,关门的时候听到了年轻女人的笑声。 他发现盛扬视频讯通的时间竟然提前了五分钟。 赤道的阳光最终融化了那层冰壳子 。 可kevin想起那日趴在六十八层高楼窗台上那个捂住脸的男人,还是为盛太太觉得可惜。 老板是个好男人。 但两年过去了,任何人都得往前看。 他们的孩子还小,也需要有个母亲照顾。 老板也需要一个贤内助。 “盛太太”看来要翻篇了..... - 到了周四下班的时。 kevin去盛扬办公室签字,盛扬喊住他:“帮我订明天下午飞x国的往返机票,航班邮件发你了。” “可是周五晚上分公司的朱总约了您一个会议,您邮件系统上还点了确认参加。”kevin提醒他。 “哦!是朱桦是吧?”盛扬点头,“没事,我待会打个电话给他,让他看看能不能安排在今天。” “那我先去订机票,出票后信息发您手机!”kevin说。 “嗯,去吧。” kevin暗暗讶异——果然有情况啊。 掐指一算,老板他距离上次从x国回来才十天呢。 看来这趟航班应该会成为老板今后的固定行程了。 - 周五盛扬准点降落在x机场。 到达公寓已经是凌晨。 向苒开了门,盛扬穿上了她递上的拖鞋。 一把抱起了她。 他用背顶上了门,直接把向苒放倒在沙发上,俯身压上去:“想你。” 男人的胡茬蹭着她娇嫩的脸。 “累不累?下班后直接来的?”向苒问。 “嗯。” “我给你煮了拿手菜。”向苒笑着说。 “泡面?” “哇,老公你好厉害,一猜一个准。” 盛扬笑了笑,放开她:“那你去拿来。” 盯着她欢呼雀跃的背影。 盛扬在心中轻笑——小丫头还挺会藏拙,她养母说她从小会做饭。 只是不愿意给他露一手罢了。 不过他也不希望她做煮饭婆,家里那么多佣人,光是做母亲和妻子这两个角色就够辛苦的了。 不得不说泡面里的科技狠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盛扬可能是饿了。 最后竟然举起泡面盒子,喝起了汤。 向苒递给他一张面纸:“宝宝怎么样?” “我还好。”盛扬用纸巾擦着嘴回答。 “不是问你,是问松暄!”向苒说。 “哦,你说说清楚嘛。你上次自己说的——我也是宝宝。”狗男人笑得肩膀抖抖。 向苒捏了捏他的耳垂:“那好吧!盛扬宝宝最近睡得怎么样?” “不错,有老婆每晚的电话粥煲着,入睡很快,虽然半夜还是会醒,但已经好多了 。不过只有声音没有触感,还是差了些 ,所以我过来寻触感了。” “松暄呢?最近有没有长湿疹?” “没有。松暄现在好奇心特别强,而且性格特别犟。”盛扬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笑了,“有一回,他把糖纸在放桌上,高阿姨收衣服时,走路幅度大了些 ,糖纸被风吹下来了,我以为他乱扔垃圾,便让他用手捡起来 。你知道他怎么回怼我吗?” 向苒摇头。 盛扬说:“松暄说糖纸脏,不是他扔的,但我坚持让他捡起来,这小子竟然不理睬我,只玩他的小鸭子,我就没收了他玩具,这家伙才有些服软了——但并没有完全服软,他跑房间去拿橡皮泥把纸粘起来,硬是没有用手去碰。” 向苒听到儿子的“光荣事迹”,她老实承认:“这小子......有一些我当年的风采 。” “其实,我当年.......也好不到哪去。”盛扬抓起向苒的手,“所以臭小子这样.......意料之中。” “你先去洗澡吧!我在床上等你,快凌晨两点了。” 盛扬吃饱了,一动都不想动,把向苒搂着胸前:“一点都不想动。就这样睡吧。” “那你就一个人睡这儿,我去拿个毯子来。” “不行。”盛扬坐了起来,拍了拍她屁股,“乖乖去床上等我,我洗澡很快的。” 盛扬从浴室火急火燎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 却发现床上的那人已经睡着了。 搂着一个抱枕。 男人的一腔欲望,渐渐变成了一腔柔情。 盛扬回到浴室吹干了头发,轻手轻脚地回到浴室,小心翼翼地抽走了向苒怀里的抱枕。 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把她搂到怀里, 他们用了同一款沐浴露。 真好闻。 - 小剧场 : 时间线:【十天前,盛扬去x国之前。】 宋楠喊住盛扬,扔给他一个药瓶:“去机场吗?把这玩意带着。” “什么东西?”盛扬接过。 “新药,治疗失眠的,你肯定没带安眠药吧,一直硬撑怎么能招女人垂怜呢?”宋楠教他,“到时候你老婆来看你,你就把药瓶放在床头。比你说多少亲爱的都有用。” 盛扬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我吃了一大半了,完全没有副作用。你带着吧。”宋楠拍了拍他的肩膀,“借给你做道具,记得带回来哦!里面还有几颗药,你估计是用不上了,我不能浪费了 。” 第216章 男朋友,喝靓汤? 向苒醒来发现已经快中午, 盛扬依旧睡着,胳膊搭在她腰上,沉得很。 他身上什么都没盖。 向苒怕他肚子着凉,扯了个毯子角搭在他的小腹上。 盛扬睡袍敞开着,隐隐约约露出了他的腹肌。 怎么好像比十天前怎么还明显了? 这家伙回去是不是练了? 视线再往下移——向苒脸红了。 咳咳咳。 少儿不宜 。 向苒偷摸摸地爬下床,脚尖刚落地,盛扬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老婆——” “我去上厕所。”向苒说。 盛扬才放开她,笑着说:“谢谢你给我盖被子。” “哦,原来你早就醒了!!!” “也没有,只是你盯着我那边看,我才醒的。”狗男人闷闷地笑着。 向苒笑着说:“好吧!你得意了?” “也让你得意一下——昨晚你睡着了,我也盯着你看了好久,我不仅看,我还......”他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胸口,摸了摸自己嘴唇。 向苒捂住自己胸:“无聊!” 向苒在洗手间听到狗男人的笑声从卧室传来。 很好笑吗? 怎么办? 怎么办? 向苒在洗手间暗暗着急——自从他们和好之后,他就时不时把她当成小丫头“欺负”。 虽然好像更宠了些,但少了一点曾经做“冒牌夫妻”时的相敬如宾。 也不是说现在这种模式不好。 只是有些不习惯。 向苒愿意偶尔成为他的“小尾巴”。 而不是每次都做“小尾巴”。 - 回到床上,盛扬又搂住她:“下周找时间回国一趟吧,回来看看儿子,顺便我把尚程公寓那套大平层更到你名下,还有上次你坐过的那辆车也更到你名下——然后,我们就去补领结婚证。” 他凑在她耳旁:“领完证,我们的婚姻存续期可以追溯到第一天同居的时候,这样你就可以和共同享持新公司的股票。 领完证我会尽快向见证会申报相关信息 。” 这些事,盛扬老早就盘算好了。 他恨不得把心都捧出来补偿她。 补偿她,就是补偿自己。 那个曾经被煎熬的奄奄一息的自己。 向苒愣住:“以后......以后,再说吧,不急。” 盛扬表情微滞,随即笑着问:“什么以后再说?” 向苒也被他问住了。 “你自己说的——我要坚持我自己的观点啊。”向苒现学现卖,指了指他的鼻尖,“再亲密的人也不能左右我。” “哦 ,那是我抛开丈夫的身份说的话。”盛扬用手挡开她的指尖,“现在在床上,我只是想做丈夫。” 盛扬忽然觉得心口酸酸的。 难受。 他按住心口。 他答应过自己要好好补偿曾经的那个自己。 却又一次让“自己”失望了。 “哎呀,哎呀,怎么了 ?”向苒用手去摸他胸肌,“让我揉揉。” “没什么,有些不舒服。”他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有些意兴阑珊。 劝人容易 ,劝己难。 以后再也不好为人师了。 这小丫头,也不能太宠着。 和她讲道理的蠢事.......就到此为止吧。 自己只比她大五岁,又不是五十岁, 不用一股脑把什么都教会她。 她太会进行情绪操纵了。 如果不想被她拿捏情绪,他不能一味地宠溺。 不能当成女儿宠, 否则就少了情趣 。 归根到底,他还得把她当做妻子看待。 路漫漫其修远兮,得将上下而求索。 嗯,把她当女人。 不是女儿。 盛扬睁开眼睛 ,目光都变了。 向苒 :“你干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帮你——” “要。”盛扬立刻翻身。 一边发狠地吻着她、一边将她衣服剥开。 他的力道有些大 。 向苒懵了! 看来他应该是没什么不舒服,否则劲儿不会那么大。 只过了一会儿,向苒就被他亲的揉的哼了出来。 吮咬厮磨,呼吸紊乱地交缠在一起, 耳边只能听到潮汐的声音,浪花卷上来,又退下去。 就算两人心中各自有心事,但在这个事上都是用心而专注的人。 那些有的没的事,都被抛在一边。 换谁也不得不承认身心契合,是酣畅淋漓的事。 多少夫妻败在这个事情上。 而年轻的他们就像卯榫一样契合。 共进共退。 两条鱼在温暖的水里跃起,潜入,钻入,游弋...... - 洗完澡。 两人决定出去吃点东西。 盛扬换了件衬衫,又人模狗样的了。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的宝藏香水,对着向苒喷:“这个给你用,埃及的朋友又寄给我的。” 向苒转了个圈圈,拍他马屁:“好闻。夫妻一体。” “什么夫妻?没领证的我......只配做你男朋友 。”他瞪她,“以后不要喊我老公。我不会答应的。” ??? 狗男人变脸啦? 她又不是说一定不领。 只是还没想好, 就这事有点点突然呗。 向苒心里又不好说——要不你再提一次? 只得嬉皮笑脸的问:“那我喊你——孩子爸,可以吗?” 盛扬系着领带:“不可以 。” “难道你不是孩子爸爸吗?”向苒质他。 “我有名字。”他在穿衣镜前,冷冷地看着自己完美的侧脸, 扣上了领针。 “哟,你干嘛穿戴地这么严谨?去吃个饭又不去开会,还要戴什么领针啊?”向苒撇撇嘴。 她不过穿了个灰色的t恤,下身是藏蓝的牛仔裤。 站在他旁边像个“灰姑娘”。 盛扬眉头抬一抬,有点嚣张的意思:“想上位。” - 向苒被怼得无话可说 。 走出房门,盛扬去拉她手。 向苒心里有些不爽,故意躲了一下。 盛扬捉住她的手,十指交握,盯着她:“怎么?男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向苒觉得他无理取闹。 又拿他没办法。 看来成熟导师的角色他不兴演了 。 不过这样也好。 省得她这半年以来一直卑微地膜拜他,把他当成人生导师。 - 两人去了一家粤菜餐厅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盛扬给她夹了一个大鲍鱼。 向苒便给他夹两个虾仁。 盛扬笑了,当着她的面,一口两个虾仁吃了下去。 然后调谑她:“苒苒,怎么不吃?” 向苒把大鲍鱼一口塞嘴里,咬下去。 红色的汤汁流出来。 盛扬掏出手帕,却被向苒用手一挡。 她自己掏出湿巾纸,胡乱擦嘴。 盛扬收起手帕,笑着吐槽:“怎么像小猫一样。” 向苒哼了一声, 低头嘀咕:“像狗一样。” “咳咳,过分了啊!”盛扬点她,“我听力一直很好。” “我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啊!”向苒端起碗,笑眯眯的给他盛了一碗汤,“男朋友,喝靓汤?” 第217章 礼物 吃完饭,盛扬带她去楼上的商场。 进到电梯里,向苒手一松,被后面进来的人一挤,两人就被分开了。 中间隔了好几个人。 盛扬身材高大,本就吸睛。 再加上他今天穿的精英范十足。 手上的百达翡丽腕表默默地为男人的身价背书。 电梯顶上的灯光也给他的脸补足了光。 有几个女生偷偷地打量盛扬的脸。 而一个中年男人则不停地盯着盛扬手上的表看。 可谓各看各的。 但是盛扬目不斜视,削薄的唇线锋利地抿着,直愣愣地盯着电梯的中缝线。 向苒用袖子捂嘴偷偷的笑。 忽然盛扬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过来。” 向苒没动。 盛扬皱了皱眉,稍微一伸出手, 电梯里的人自动贴紧,分出了一些空间出来。 向苒被他轻轻一带,就被搂到他怀里。 盛扬握住她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腰际:“机灵点。” - 出电梯的时候,向苒还能听到后面的人悄悄地议论声。 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俩是一对儿。 - 逛到珠宝首饰的柜台时,盛扬见向苒目光有所停留,便在t柜台前停留下来。 他小声问她:“我曾经买过这个牌子的‘手铐’给你,你还记得吗?” 向苒点头:“你应该没把它扔掉吧?” “都在保险柜里呢。”盛扬咬牙,“密码是你从家里溜走的那天的日期,还记得吗? “哈哈哈,记得。”向苒笑眯眯地说,“怎么会忘呢?机票还留着呢。” - 一个柜员上前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这些是我们的新款手镯哦,今天商场还有活动呢。” 盛扬问她:“要不要买戒指?” 向苒觉得是自己刚才推脱回国领证的事,惹恼了他, 心里过意不去,她决定在买戒指的事情上积极配合他:“好呀!” 柜员把他们引到戒指的柜台前,介绍:“看一下我们的六爪镶嵌钻戒,经典的婚戒款式。小姐你可以试戴一下哦。” 向苒戴了几款,上手都不错。 她回头,随口问盛扬:“老——” 叫顺口的“老公”,在看到盛扬朝她挑眉后,变成了 :“你过来看一下 ,哪个好?” “老——什么?”盛扬笑着追问。 向苒不看他,盯着玻璃下的戒指:“老——朋友!” 柜员略微有些尴尬,但她凭着对金钱敏锐的嗅觉,打量了一眼向苒旁边的“老朋友”。 立马笑着说:“先生您看——小姐的手真漂亮,戴什么戒指都好看。对了,她手上这一款是3克拉的,折合人民币五十多万,今天周末购买的话,我们还送购物券。” 盛扬问:“有没有对戒?款式简单些的,就一个圈圈的那种,我们要买——友谊之戒。” 柜员愣了一下,立马说道:“有,有,两位请跟我来。” 最后,盛扬选了一对最简单、也是最便宜的戒指。 款式简单到戒圈上面连颗钻都没有。 打完折,一对戒指,竟然两万块人民币都不到 。 “怎么样?友谊之戒,老朋友还喜欢吗?”盛扬问 。 向苒咽了口唾沫:“还行。” 盛扬面色平静:“哦,那就戴着吧。” 离开t柜台,向苒快步跟上他:“怎么啦?生气啦?我刚才是嘴瓢。” 盛扬淡淡地说:“没生气啊。带你去买衣服.......” 向苒抓住他的手:“真没生气?” 狗男人回头,哼了一声:“你猜?” - 按理说,像向苒这样不施粉黛、穿得有些灰头土脸的顾客进奢侈品店 ,很容易被势利眼的柜员当成空气。 可谁让她身边站着一个精英男士呢? 不管是刚才的珠宝奢侈品t店,还是这家小香风着称的x店的柜员都热情接待了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普通人穿高奢品牌,未必好看。 向苒庆幸自己五官不丑,身材也标准。 上身了几条裙子,倒也不错。 衣服穿在她身上比挂在衣架上还好看些。 最后盛扬做主替她选了一条白色镶嵌蓝边,带亮片的连衣裙。 一结账:十多万。 向苒心想如果她自己回国内买,这个价格应该可以在普通的商场买一百条更好看的裙子。 额.....不止, 估计可以买五百条? 盛扬面无表情地拿出卡来,买了单。 柜员笑得更灿烂。 一个劲儿地夸奖向苒穿上这裙子气质好。 盛扬回头嘱咐向苒:“裙子就穿在身上,不用换了。我们再买双鞋吧?” 柜员立马拿来几双款式不同高跟鞋,蹲下来帮向苒试鞋。 接近两年没穿高跟鞋了,向苒穿上高跟鞋,发现自己“高”了不少。 站在盛扬旁边,头快到盛扬肩膀了。 气场也上来了。 果然人靠衣装,身高也是气场。 盛扬从后面搭着她的腰,对着镜子里的她说:“就买脚上的这双鞋吧,因为这双跟最高。你闭上眼睛,再送你一个礼物。” 向苒闭上眼。 男人高挺的鼻梁戳着她的脸颊。 而冰冰凉凉的金属质感贴着她锁骨的肌肤。 “好了。睁开眼看看,喜不喜欢?” 向苒睁开眼——一条蓝宝石项链,就挂在她脖子上。 很大的蓝宝石,镶嵌在数颗钻石中间。 光彩夺目。 向苒对珠宝没什么概念,但这么大的宝石——应该不便宜吧? 她脸都红了, 扯着他袖子悄声说:“怎么今天突然想到给我送项链,又买衣服、又买鞋子的。” “项链是早就买了,我去z国出差的时候买的,本打算出差回来就送给老婆的......可惜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婆不见了。现在呢——就送给老朋友吧。”他插着裤兜,退后几步,淡淡地说,“戴着很好看,很配你的衣服。” 一旁的两个柜员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不是情侣, 是老朋友? 什么“老朋友”送这么贵的项链啊? - 走出商场,盛扬把西装脱下披在她肩膀上。 “脚疼吗?”他问。 向苒摇头。 “但我看你走得不太自然。”他盯着她的脚,纤细的脚踝真好看。 “好久没有穿高跟鞋了。没事,很快就到家了。”向苒趁着无人,拉住他的胳膊,“喂,你还生气啊?” 盛扬说道:“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直有些怪怪的?”向苒晃了晃他胳膊,撒娇。 “怪吗?”盛扬止步,“我背你上天桥楼梯吧?” 向苒顺从地点头。 俯身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盛扬:“还记得上次背你是什么吗?” 第218章 求婚 向苒回答:“记得.......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 在慧山寺的台阶上, 你背着我下了台阶,到了观景台。 国内现在应该是满山秋叶的时节了。” “慧山寺那棵的六百多年的古银杏还没到最佳观赏期,你过一段时间再回来也行,但不要错过了......”男人步子沉稳有力。 向苒搂紧他的脖子:“不会错过的......” 她在心里默默说——狗男人,你再提一次领证的事嘛。 再提,我就答应。 盛扬沉默了一会说道:“银杏树上你写下的许愿牌我看了。” “啊,你怎么可以乱看别人写的东西?” “上面每一条愿望和我相关,我怎么就不能看了?”盛扬笑着问。 随后又轻轻地叹了一声气:“怎么你那会儿也不写一点关于自己的愿望呢?” 向苒心想——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当初我只是自己不太相信景区的许愿树,才写了和你相关的愿望。 我这样低调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把真正的愿望写在那儿供人瞻赏? 不过她嘴里却说:“因为当时内疚不安,真心希望你余生健康平安,肆意飞扬咯!” 盛扬:“我后来在你那块许愿牌上添上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老公?”向苒拉了拉他耳朵。 盛扬“很有原则”,不搭理她。 “盛扬——” “嗯?”盛扬应了一声。 “还说你没有生气!哼哼!”向苒晃动着两条腿,“真是小气!” “我哪里小气了?”盛扬问。 向苒:“哝,以为你要给我买大钻戒,就买了个戒圈.......” “钻戒是给老婆买的。”他反手在她臀部上拍了一击,“你不是和别人说我们是老朋友吗?” 向苒把手在他眼前晃:“简简单单的戒圈儿戴着也挺好看的,是不是?” 盛扬伸嘴咬了一口她的手指:“手好看!” “怎么就那么喜欢啃我手呢?”向苒问。 “咬你的手最方便,或者你允许.......我在公众场合随时啃你嘴,那也行。” 下了天桥。 盛扬把她放下来:“大小姐, 自己下来走两步吧。” “咦,我们如果回公寓是走左边吧?”向苒喊住他。 “我知道。”盛扬回头,“你今天穿得这么美,这么早回去了吗,不逛逛吗?” “也行啊!”向苒看四周没有行人,轻轻地转了个圈。 “老公——谢谢你给我买的裙子!” 盛扬打量了她一眼, 但依旧没出声。 “我小时候只要穿了新裙子,就会在无人的时候转圈呢!”向苒又说。 可盛扬倚着信号灯的杆子,把头看向了别处。 向苒咬牙:“哈!学院圣诞聚会的时候,我就穿这套去,再戴上这条价值连城的项链!” 盛扬忽然回眸盯着她。 这是他惯用的眼神,一种说不出来的眼神。 很容易让对方服软。 向苒瞪大眼睛回盯他。 两人僵持了一阵。 向苒渐渐落了下风。 她正想朝他走去,忽然盛扬伸手将她拉过来。 把手搁在她后脑上,把她摁在他胸前。 向苒能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声。 晚风把路旁的树叶吹拂的哗啦啦轻响。 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在她耳边说:“圣诞节日前后,集团有年会,今年还没决定是否要让各分公司各自举办,不过新工厂的年会盛太太得参加,现在董事长想问一下,你——有时间吗?” 向苒抬头,想了会:“嗯。” “是盛太太有时间,还是你有时间?”盛扬低阖眼睫看她,淡淡地问。 “都有时间。”向苒耍了个滑头。 盛扬皱眉:“你确定?” 向苒点头。 盛扬用手指挑起她下巴,盯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可我只要盛太太!” 向苒面不改色:“那行........到时候,我派她过去。” 盛扬问:“那你呢?” “我就是她。”向苒握紧拳头。 “嗯。”盛扬点头,笑了,“收到。” 他有意想冷一冷她,但依旧很容易破功。 因为她长了一双很妙的眼睛。 形状柔软,搭配着最古典的柳叶眉, 望着人的时候特别温柔,像水一样。 虽然有点“假”,但“假”的赤诚。 古灵精怪的样子,最诱人。 仙女固然美。 妖女更诱人。 可以在他面前“胡说八道”,还说的这么“好听”的人也就她了。 一个有趣的妻子,更容易给人生增添乐趣。 他拉起她的手:“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盛扬:“就是时候不早了,慢慢走回去吧。” 两人快踱到公寓楼前时。 盛扬又问她:“苒苒,你平时也会和别的男生这么讲话吗?” “什么意思?我怎么讲话了?”向苒问。 “就是——天花乱坠,半真半假,但很哄人开心的那种。” 向苒跺脚:“冤枉啊,只有您这样的高岭之花我才需要动用我的浑身解数,其余人——我都很少说话,同学都说我文静呢。” 盛扬笑着摸了摸她头:“文静招人怜。” 向苒无语,他这态度是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不满意了? 没事,回家后到了床上再哄哄他。 - 到了公寓楼下。 向苒挽着他的胳膊进了电梯:“以后你也要每天都戴着戒指好吗?我们谁都不准拿下来,行不行?” “看你今晚的表现咯。”盛扬挑了挑眉梢。 向苒以为他说的是床上的“表现”。 “那我喊你老公,你还会答应吗?”向苒扯了扯他的袖子问。 盛扬:“要不你喊喊试试?” 向苒开口便说:“盛扬,你愿意做向苒的老——” 盛扬捂住她嘴巴:“电梯到了,我们进去再说。” 出了电梯,刚打开门,突然“砰砰”两声! 头上花瓣飘落。 她以为看花了眼,家里“灯火辉煌”。 夏芸和宋楠两人各持一个礼花筒,哈哈大笑。 松暄手里抱着一束玫瑰花,盛扬婶婶和高阿姨站在旁边笑眯眯地拍手。 向苒愣在那不知所措。 盛扬牵着她的手,走到中间。 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钻戒。 众人尖叫,松暄也“哦哦哦”的叫着。 向苒看盛扬手中那戒托上的钻石是粉色的,颜色很正。 看起来比今天试戴了的钻戒大了好几倍。 在灯下发出瑰丽的光泽。 盛扬单膝跪下:“向苒小姐,will you marry me ?” 松暄估计被“培训”过,第一个发声,小家伙激动地挥舞花束大喊:“妈妈!yes,yes ,yes!” 夏芸也明显是被“收买”过的:“苒苒,嫁给他!” 众人“意见一致”,纷纷欢呼“yes”! 向苒毫无意外地听到了自己响亮的回答:“我愿意!” 她伸出手,可看到她无名指上已经有了个“友谊之戒”。 正想着要把“友谊之戒”拿下来, 可盛扬站起身,直接把钻戒套在她无名指上:“向苒小姐,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朋友,更是你的亲人——我盛扬会终其一生,尽我所能去扮演好这三种角色。” 向苒害羞地扑在盛扬的怀里,抱住了他。 盛扬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傻姑娘,这招叫——欲扬先抑,求婚当然是要男人来求!还有——9.9克拉的粉钻,还满意吗?” 向苒点头。 松暄在众人的目光下,抱着玫瑰花走向他的父母...... 第219章 宋楠和tracy(一) 水晶灯在头顶发出清脆的声响。 唐薇手里握着文件夹,坐在海岳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门口豪华的会议室等待面试。 这间小会议室的装修风格和她目前供职的中美合资企业的会议室完全不同。 从灯饰就可以看得出来,海岳作为一家民企和外企的不同。 外企的会议室都是简约风,不可能在天花板装水晶灯。 今年是唐薇硕士毕业后的第三个年头。 目前在单位她有个英文名叫“tracy”,一直从事总经理助理的工作,但是她的职位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却同时要向hrm(人事经理)虚线汇报。 因为汇报线混乱,两年来,她原地踏步,连职级都没升。 于是就想到了跳槽 。 这是她最近收到的第二家公司的面试邀约。 海岳是家民营企业,但也算是行业内比较有名的企业,猎头根据她的简历,找到了她。 说是集团董事长要寻找外企背景的助理\/秘书。 开出的薪水是她目前收入的两倍。 唐薇心动了。 于是过了第一轮的电话面试和hr经理的第二轮面试,她被带到了终面——见董事长。 人事的部的小春过来和唐薇打招呼:“唐小姐,我们宋总在和朋友聊事情,估计马上就好了,抱歉——您再等一会儿。” 唐薇点头。 正说着,小春抬头:“哟,盛总出来了,估计马上您就可以进去了。” 盛总? 唐薇伸长脖子,竟然在电梯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m集团的机械事业部的前vp(副总裁)——yang sheng? 去年,她作为m集团下面的合资公司员工,曾有幸获得了一个机会到m集团总部参加培训,见到了m集团大中华区最年轻的vp盛扬。 那天盛扬穿的是深灰色暗条纹西装,内搭是米白色条纹帝国领衬衫,还佩戴了领针。 当时他一手拄着金属拐杖,一手拿着翻页器, 在台上做着介绍和发言。 拄着拐杖的英俊总裁,自带磁场和故事。 那天在培训间隙的休息时间,同事们都在私下议论关于他的各种传说——譬如,他离奇的受伤原因,譬如他家族的巨额财富,譬如他牛逼的学历背景。 不过那时的唐薇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盛扬离职前最后一次在集团的公开发言。 很快这位传奇vp就辞去了m集团的职务。 不过盛扬走后,依然是m集团的传说。 偶尔会出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议论中,时常也会被远在合资公司的唐薇想起。 无它。 只因为这个盛扬身上的精英范,符合了唐薇一直以来对“外企总裁”的想象。 但无论如何,唐薇没想到今天溜出来面试,还能看到这位“大神”。 她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穿西装的男人站在盛扬身边,亲昵着拍着盛扬的肩膀,送他进了电梯。 虽然西装男士是背身站着,看不清脸。但唐薇看到人事部的小春像宫女一样地矗立在门外,神态十分恭敬。 她心下猜想,莫非那人就是海岳的董事长? 电梯门关上。 高个子男人转过了身,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他驻足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打量。 转头问hr的小春:“她是下一位面试的tracy唐?” 小春低头哈腰地回答:“是的,资料我提前放您桌上了。” 男人点头:“一起,进来吧。” - 唐薇坐下后,才发现宋楠的五官长得十分好看。 他的眉骨鼻梁线条立体清晰锋利,左眉上方有一处浅疤,不用心看倒也看不出来。 只是因为男人刚好坐在阳光射线下,就看得特别清切。 唐薇甚至能看到他身旁浮起的光尘。 那处浅疤痕延伸到他浓密的眉毛里边,显得邪性。 可偏偏他鼻梁上又加了一副眼镜。 中和了那股邪性。 不过唐薇毕竟不是刚毕业的小姑娘了。她二十七岁的年纪,判断这位董事长是个性张扬的人。 盛总那样的外企老板身上会有出一种圆润和距离感,那种圆润会让对方觉得舒服,距离感会让唐薇觉得神秘。 而这位宋总言辞犀利,一针见血,说话坦率直白,面部表情张扬。 唐薇还发现他言辞之间有些“矛盾”,一方面隐隐地在贬低外企,另一方面又坦率承认民企和外企的差距。 不过总体而言,她和宋楠的面试交流是愉快的。 尤其当唐薇聊到目前的工作,宋楠主动提到了“盛扬”,他扶了扶眼镜,靠在真皮椅上,笑道:“你们的前vp还是我的好朋友。” “哦,我刚才在会议室门口瞧见盛总了 。” 唐薇说起盛扬,目中带着神采。 宋楠见怪不怪。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语气轻松:“我和盛扬是大学校友。” “原来宋总也是耶鲁的高材生。”唐薇恭维。 宋楠放下茶盏,笑道:“我只读到大三,就辍学回国了,而你们盛总......他可是那届的优秀毕业生。海岳现在是翼行的战略供应商,而你们盛总现在是翼行的董事长。” “翼行集团”?唐薇忍不住惊讶地问了一句。 虽然她也听说过盛扬是富家子的传闻,但还真不知道他竟然是出自h城盛家的公子哥。 果然有钱人中不乏勤奋而低调的人士。 宋楠回答:“嗯,如果唐小姐对我们海岳有所了解,应该知道翼行这个大客户对于海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我们也为了翼行的新产品,今年建立了新的产线,陆续投资不少了人力和资金。 而翼行一直也是m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你目前所在合资公司也和翼行有过合作。 所以我们对于你的背景很满意,我本人也希望在秘书团队招聘一个有外企背景的助理,期望给团队带来新的改变。” 面试结束的时候,宋楠还提到海岳集团作为政府的高新科技企业,对于全日制硕士到新区工作,一次性有六万的“落户”费用。 这点hr那边的小春也对唐薇提到过,甚至他们可以帮忙去申报人才引进计划,将来在新区买房还可以打折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