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妻主站住,不许跑》 第1章 给脸不要脸 老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祁山村,三面环山,背靠水,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按道理说,村里的人们应该生活得不错才对,但实际却不是这样。 早些年,祁山村发生了一场瘟疫,村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一年之间,原本热闹的村庄一下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废村。 后来,又过了几年,大家看着瘟疫消失了,便又大着胆子回来生活了。 “孟家的小夫郎们,出大事了,你,你们快去看看,你们当家的倒在村口,全身都是血,一动不动的,快去看看吧……” 一个皮肤粗黑的憨厚老实男人气喘吁吁冲着一个破旧的院子喊道。 屋内的五个少年听到是自家的妻主出了事情,纷纷停下手中的活,都向村口跑去。 只见村口的石柱边赫然躺着一个人,模样已经完全被血迹遮住,依稀只能看的出轮廓,身下也是一大摊的血迹,她的额头似乎是被什么利器重重的打伤了,露出一大口子。 她的肩头也被利器划伤,里面的骨头隐约可见,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染成了红色,已经看不出是哪里受伤了。 \"造孽哟,这不是孟卿禾那赌鬼吗?这是被哪个冤家给寻仇的,看这样子应该是没气了吧。\" \"可不是嘛,这说起冤家,这个二赖子得罪的人还少吗?不少人可都是对她恨的牙痒痒的。\" \"这可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这孟卿禾缺德事做了那么多,有什么可怜的,要说可怜的还不是那家里五个俊俏的小夫郎,你瞧瞧这刚嫁过来还没半年呢,就出了这样的事。\" \"可不是嘛,这年头没了女人的男人难当家哟。” 众人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大家看到孟家的五位夫郎跑来,旁边看热闹的村民立刻让出了一条道来。 五个少年认清了地上躺着的人后,皆是倒抽了一口气,被孟卿禾满身的伤吓得纷纷说不出话来。 里正看到孟卿禾家的五个夫郎已经被吓傻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孟家的,把你们当家的已经没气了,抬回去,安排后事吧。” 五个少年回过神来,连忙抬手抱着孟卿禾的尸体回家了。 当夜,孟家兄弟五个给凉透的孟卿禾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理好了遗容。 “大哥,家里早已没有银钱了,这死女人就别给她买什么棺木了,咱们给她守一晚上的灵,也算对得起她了,明儿直接挖个坑给她埋了。” 此刻说话的是孟家的二郎沈修远,此刻多情漂亮的桃花眼满是厌恶和嫌弃。 “不可,她虽然死了,但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若是给她草草下葬,外面的人怕是私下也会对我们议论不已,往后的路已经很难了,不能让她的死再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银钱的话,我最近又做了些木钗,还有老三的络子,老四绣的帕子也算上,到时候叫王叔捎带到镇上换钱,买个便宜的棺木倒是勉强够了。” 此刻接话的正是孟家的大郎沈奕宸。 “大哥,东西准备好了。” 三郎沈斯年抱着一堆削尖的竹子进来,围着孟卿禾尸体的沈奕宸和沈修远闻声立马迎了过去。 \"老三,你把竹子抱到院子去,到厨房叫老四多捆些茅草来,要快。” “好”沈斯年放下手中的竹子,立马跑到了厨房。 厨房里,一个少年手上不停地捆着一把又一把的茅草,不久,满地都铺满了整整齐齐的茅草。 “三哥,你看这些够吗。” 少年一边询问,一边仍旧不停地快速拢着茅草。 沈斯年看着满地的茅草,点了点头。 “应该是够了。四弟,留些零散的,到时候铺在上面。” “好,我现在就把这些抱出去。” 四个少年趁着夜色正浓,沈老大和沈老二不停地把尖头的竹子紧紧地插在院子的土围栏上。 其余两人则是不停地在那些插上尖头竹的地方铺上一层浅浅的茅草盖住,作为遮掩。 半个时辰之后,院子的外围都铺上了“暗器\",兄弟四个检查了一番,才放心地进了屋子。 \"五弟呢,怎么好一会儿不见五弟。” 沈奕宸扫了一圈屋子,剑眉微微皱了起来。 “该是去王婶家和二昌子玩去了,我去找找。”孟四郎沈君陌拍了拍身上的草,便往屋外走去。 “四弟,找到五弟就早些回来。” “我知道了,大哥。” 是夜,沈家难得亮起了油灯,兄弟五人合衣躺在一张床上休息,而不远处的木板上静悄悄地躺着一个穿着寿衣的女人。 自家的妻主死了,五人脸上却是毫无伤心难过之色,看起来诡异极了。 除了沈老五没心没肺地在睡觉,其余四人皆是一脸沉重。 孟卿禾死了,按道理他们应该是解脱了。 但事实却不是,随之而来的麻烦事怕是只增不减,因为当寡夫的日子实在是艰难。 大懿国自古以来就是女尊男卑的王朝,男人在这个朝代就是身微命贱的存在,更何况的没了妻主的男人就是哪天被人卖或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所以五兄弟哪怕对孟卿禾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恨之入骨,都没有想过杀了她,因为他们很清楚没了孟卿禾,他们其实想要活下来会更难。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五个少年立刻起身,都握紧了手边的木棍。 “啊……啊,我的手,该死的,还看什么看,赶紧把我的衣服扯下来啊” 院子里传来一阵惨叫声,紧接着就是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哎哟,老大,你别踩着我的头呀,疼死我了。” 王霞趁着底下人撑着自己身体的一股劲头,立马翻身从院墙上爬了下来,抖了抖被竹尖刺伤的右手,看了看紧闭的房子,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周翠翠看见王霞翻墙进了院子,自己也利索地顺着墙边翻了进去。 “老大,孟家住的这么偏,这大晚上的,我们就是硬闯进去,怕是没什么会发现,何必要翻墙,还落得一手的伤。” “你懂什么,我们俩这刚被关了几天,若是再这么嚣张,你还想进去关几天吗?” 王霞瞥了一眼周翠翠,转头走向了屋内,肥头大耳的脸上堆满了淫笑。 屋里的兄弟五人皆是拿起了木棍,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咚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敲门声响起。 “孟家的小夫郎,快给你霞姐开开门,我想进去给看卿禾妹子最后一面。” 王霞一边说着,一边猥琐地将耳朵贴在门上。 “多谢好意,不过此刻天色已晚,我们兄弟几人不便接待,请明日再来吧。” “是大郎吧,快给我开开门,我与卿禾妹子是多年来的姐妹。怎的?还信不过我,快些开门,我知晓卿禾妹子没了,你们五位兄弟怕是不好过,我这里还带了些铜钱,好歹能应付些日子。” 屋内一声不吭。 “屋外冷,不如开门让我喝杯热水吧,喝完就走了,大郎” 话毕,王霞一看屋内的人仍是毫无应答,肥硕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 “我好话说尽了,看来你们是不听了,真是给脸不要脸,下贱的很,还愣着做什么,把这门给我砸开了,我看看这些个小娼夫还敢不敢跟老娘这么说话。” 第2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屋外气急败坏的王霞和周翠顾不上这么大的动静是否会把周围的邻里吵醒了,合力撞了几下门。 嘭…… 终于,原本就脆弱的木门,终于承受不住大力的摧残,应声倒下了。 借着月色的微光,王霞和周翠也看清了屋内的场景,色胆包天的两人硬是把躺在地上咽气的孟卿禾给忽略了。 正所谓花间看流莺,月下看美人。 王霞看着五兄弟,真是越看越美,要说这村里就属孟卿禾家的这五个夫郎是最好看的。 虽是瘦了点,却丝毫不影响相貌,真是便宜孟卿禾这废物了,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天天就知道在外面赌博鬼混。 沈奕宸握紧手中的棍子,护着兄弟几个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看着面前色眯眯的王霞,剑眉一皱,冷冷地说道:“王霞,我家妻主前脚刚走的,尸骨未寒,你们要是敢侮辱我们,你不怕她做鬼来找你吗?” “哼,就那赌鬼,除了赌博,还会做什么,实话告诉你吧,你那赌鬼妻主生前还想着把你们几个卖到南风苑里换几个钱,要不是我劝了几句,压下了她的念头。你们还能站在这里?乖乖的从了我,我舒服了,也能护着你们。” 五个兄弟皆是沉默地看着王霞,还以为是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又不停地冲着几个兄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咽了咽口水。 “你看看那孟卿禾对你们几个非打即骂,还时不时想要卖你们换钱,死了岂不是好事。你们虽说成了寡夫,但是跟了我,接下去的日子总不会太难。” “你做梦吧!” 二郎沈修远听着王霞的话,用力抿紧了双唇,眼里的愤恨毫不掩饰:“你算什么东西,你要是敢乱来,别怪我们动手了。” 周翠打量着沈修远漂亮的脸蛋,色眯眯地笑道:“二郎,你不妨叫的大声一些,这样让村子里的人都来看看,到时候我叫逢人就说,你们妻主一死,你们五个兄弟为了想要在村里过活,就勾引我,到时候你们的名声臭了,想在村子里生存可就更难了呀。” “呸,今天就是我们五人拼上命,也绝不遂了你们的愿,你也不瞅瞅自己长的磕碜样。” 说着沈奕宸便抄起手中的棍子,重重地朝王霞的肩上来了一棍,紧接着身后的兄弟都冲出来,一人一棍子地朝着二人身上打去。 五人对两人,胜负已成定局。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霞和周翠二人只能抱着头打滚求饶,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孟家。 大郎沈奕宸领着兄弟四人收拾了残局,又把被撞坏了的木门勉强修好。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夜,兄弟几人简单洗漱了一番,就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大亮,村里就已经炊烟袅袅,院子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还钱,快还钱,孟卿禾欠了钱,现在死了就想一了百了啊,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孟家的别躲在里面不出来,快点出来把你们妻主的钱还了。” 院中的正是昨晚爬墙的王霞和周翠,一大早就带着赌场的几个打手,在孟家院里大吵大闹。 因着昨夜被孟家五个兄弟乱棍打了一顿,恨得牙痒痒。 于是,王霞连夜去了镇上的赌场,找了赌场管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并且挑明了,现在孟卿禾已经死了,欠下的银钱肯定是没办法还钱了。 不过家中倒是有五位貌美如花的小夫郎,若是卖到南风院当小倌,那可是值不少钱。 王霞一脸狗腿地看着管事朱雀,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若是您将这讨债的差事交给我,我保准给您办的妥当,到时候别说是这欠下的三两了,我到时候直接给大姐您奉上五两,剩下的二两就全当是给大姐您的酒钱。” 朱雀山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王霞,低头喝了口茶。 王霞心里想的什么,她一清二楚。 “行啊,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大姐,您放心,这事儿务必给您办的妥当,保证叫您满意。” “王霞,你在这狗叫什么,你不知道孟卿禾已经死了吗,你找鬼给你还钱呢,你这个臭瘪三,好事不做,一天天地就知道祸害人。” 说话的这是村里的热心肠李昌,因着是里正自家的妹子,村子里的人对她是客客气气的。 再加上村里若是有人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她也是二话不说,说大家对她也是打心里的敬重。 孟卿禾死了,原本这接下去就应该报丧,告知各处的亲朋好友前来吊唁。 不过,孟卿禾从小是孤儿,又担着个恶名,实在没有走动的亲朋好友,村里的乡里乡亲也都被她得罪干净了。现在,就是想要去请人,也不知道该请谁。 无奈之下,沈奕宸思索再三,只能带着几个兄弟,硬着头皮请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李昌婶来略微主持一下。 要说这孟卿禾啊,也是倒霉的。父亲在生下她之后,不料却大出血,好不容易救了过来,不过却伤了根本,身体一下子就塌了。 即使汤药不离身,也只堪堪撑了两年,就撒手去了。 孟卿禾的母亲对于自家夫郎的死伤心不已,恨不得随夫去了,但顾忌尚且年幼的女儿无人照顾,也只能咬咬牙撑下去。 那时候为了给自家夫郎治病,已经掏空了家里所有的银钱,原本略为殷实的家境一下子就败落了。 看着女儿蜡黄的脸蛋,心疼极了,为了让女儿吃得好点,于是不停地到山上打猎换钱,不料有一天,命丧野虎之口。 等到同村打猎的村民发现时只剩下一个头颅,整个身子都被吃光了,死无全尸也不过如此。 自打这以后,孟卿禾克父克母的谣言传得满村子都知道了,家中的族亲吓得没有一个人敢收养五岁的孟卿禾,生怕她给自家带来霉运。 王霞看着李昌心里有些虚,但一想到自己身上可是有证据,便一下子又直起了腰杆。 “李婶啊,我这可不是为难孟家的这几个夫郎,要说这孟卿禾天天在外滥赌,欠了钱不是再正常不过了,您若是不信,我这身上可是有欠条呢。”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李昌看完后,眉头一皱,这借据确实是真的…… “白纸黑字,我可没有冤枉。李婶,这下放心了吧。” “如今孟卿禾已死,这债……” “这债必然是要还的,既然孟卿禾已死,那就只能让她的夫郎来还了。李婶,您也请体谅一下,我这也是帮人办事,再说了,您也不看看她这是欠了谁的钱,今日即便不是我,也多的是人来讨这笔钱。” 说着说着,王霞的目光又转到李婶身后的几个兄弟身上,不停地来回扫视。 “再说了,孟家的这几个小兄弟应该庆幸是我来才对,至少我还顾念着同村之情,也不至于下狠手。” “那你说说,这么一大笔钱,你是想让他们怎么还?” 李昌思索再三,这实打实的借据就在眼前,想要不还也是不能的,可何况是赌场的钱,就是害得你家破人亡,也得逼你还干净了。 孟卿禾一死,这笔银两可不得压到家中五个夫郎身上了。 李昌看着身后的几个孟家夫郎,低声说道:“这借据是真的,三两银子怕是需要你们还了。你们不常去镇上,怕是不知道那赌场管事的厉害。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个人,欠了赌场一两银子,掏空了家底,也拿不出钱来,硬生生砍了他一只手,又把他们家的小儿子抓走,卖人了。你们这,唉……” “镇上有个大户人家刚乔迁新居,现下府上人手不够,急招人手。府上主人也是大方的,一个月200文,吃住均在府上,这是多好的活啊,这五个兄弟辛苦几个月,这不就攒够了吗?” 王霞看着李昌低头与孟家兄弟交谈的样子,就知道算计的事情又推进一步了。 于是,连忙假模假样地佯装介绍道,仿佛是打心眼里为了眼前的几个少年好的模样。 第3章 有鬼啊,诈尸了 李昌也算是村里算是见识比较多的人。 她一听王霞介绍的活儿就觉得其中有鬼,哪有大户人家搬迁时候不带上府里的下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虽然不知道这王霞打的什么主意,但赌场要债确实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三两银子是拖不得的…… 别人可能没注意到,但是沈修远一直注意着王霞的一举一动,看着王霞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王霞说的那么好。 “这件事情,我再和孟家夫郎合计合计。眼下孟卿禾的灵柩还在屋里放着,你总不能误了人家下葬的时辰吧,孟卿禾在世的时候你们不总是以姐妹相称的?” 李婶看着这几个夫郎苍白的脸色,也是于心不忍。 只能放软了态度,与王霞商量道。 这孟卿禾在世的时候,好赌成性。回回赌光了手上的钱,便回家对这几个夫郎拳打脚踢的不说,连几个夫郎辛苦给人家做活的几个辛苦钱也给抢走了。 如今死了,也是不得安宁啊。 “唉,李婶呀,按道理说这卿禾妹子还在的时候,我与她也是交好的姐妹,今日来,我也是实在不愿意闹这么一出。可你看看,这赌场的姐妹也在这。” 说话间,王霞飞快地朝身后几个膀大腰粗的女打手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赌场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一看这架势都明白,连忙上前对着面前几个人凶神恶煞地说道:“这是赌场的钱,你以为是自家的银钱,还由得了你们在这商量什么时候还?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交不出银两来。姐妹们,把这几个男人都给我带走了。” 说着几个打手便出手抢人,这几个打手皆是仗着一身肥膘,一副嚣张跋扈至极的样子。 饶是李昌有心阻拦,又让王霞和周翠给缠住了。 孟家几个瘦弱的少年哪里是这对手,挣扎无果,没几下子都被几个打手擒住了。 “王霞、周翠,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还想强取豪夺不成。你当心我上衙门告你们去。” 李昌看着王霞和周翠的阻拦,气急败坏地说道。 “王霞,我们兄弟几人并非不想还钱,只是现在身上只能拿不出银子来。可否容我们想想办法。” 沈奕宸看到自己的几个弟弟脸上都挂了伤,顿时面色铁青,紧握双拳,强忍着怒气。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跟这些人硬碰硬,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这时候,谁也没人注意到棺木里的女子动了一下。 孟卿禾其实在那个叫王霞的女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一直动弹不得,只能像死尸一样躺着。 是的,她不是原身,只是凑巧的很,她和原身同名同姓。 原本上了一天的班,想早点回到家泡了个澡,好好睡一觉,不巧下班路过隔壁的科室发生了医患纠纷,孟卿禾看到医生被患者扯着头发狠打,便立马上前制止,没想到患者从怀里掏出一把刀,躲避不及孟卿禾眼睁睁的看着水果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孟卿禾现在没有心思听他们在那打架,一双眼睛睁开又闭上,挣扎了半天,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孟卿禾有些崩溃了:救命啊,你们打你们的,能不能匀个人来帮我扶起来,我要去厕所,我要去厕所啊……我真的憋不住了。 “既然你们都拿不出银子来,那就都带走吧 。” 这些个打手人高马大的,又是练过武功的,孟家几个兄弟就算有一把力气,又哪里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更何况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饱饭了,刚刚一阵挣扎下来,力气也都耗光。 几个兄弟看到李昌为了救他们,脸上也是挂了彩,心里是又愧疚又绝望。 “李婶,今日之事,真是对不住了,若不是我们兄弟请您来帮忙,您也不会受伤。今日一别,若是我们兄弟有朝一日再回来,再好好报答您。” 沈奕宸知道自己与这几个兄弟是难逃一劫了,王霞敢这么嚣张,就说明他们的身后必然是有钱有势的人。 他们几个兄弟又怎么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孟家大郎,你这说的什么话,可知道你们兄弟这一走是什么后果吗?” 李昌看着孟家几个兄弟一脸绝望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妥协了,心下便着急了。 这要是一走,他们兄弟一辈子都算毁了。 突然,棺材发出了一声响动,接着棺材盖居然诡异地在点一点地地移动。 不一会儿,棺盖已经被推开了大半。 原本躺在棺材里的孟卿禾已经满头大汗,原本苍白异常的脸也开始微微泛红。 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仍在使劲和棺材盖做斗争。 孟卿禾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谁能懂她:好不容易身体可以动了,但是又被困在棺材里,幸亏没有盖紧......她觉得自己的膀胱真的快要到了极限了。 快了......快了,卿禾啊,加油,你是最棒的,憋住啊。 彭—— 一声巨响之后,只见棺材里人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出来,朝着院子里的人快速跑来。 院中的人都吓得已经呆住了,木楞愣地看着穿着寿衣,脸色惨白的孟卿禾不停地朝他们狂奔而来。 “啊——救命啊,有鬼啊。” 一刹那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霞,看着孟卿禾快要冲到他面前,原本因为肥胖被挤压得快要消失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了,一嗓子嚎了出来,急忙丢了手上的棍子,拼命地往前跑。 啊—— 大喜过望的孟卿禾哪里想到,这个时候凭空来一棍子,一时之间,没了防备,就这样被一棍子砸到脑门,倒在地上。 孟卿禾也顾不上疼了,立马爬了起来又朝着大家扑去。 原本面如土色的大家看着孟卿禾被棍子狠狠砸到了,还能立马爬起来的举动,更害怕了,纷纷回过神来。 “啊——” “啊,有鬼啊,救命啊” “娘啊,救命啊,啊.....” “呜呜,不要吃我啊,不关我的事情。\" 就连原本还想来主持葬礼的李昌,也加入鬼哭狼嚎的阵列当众。 一时之间,小小的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 “不要跑啊你们,厕所在哪里,不,茅……茅厕在哪里?快点告诉我啊!” 孟卿禾望着四处逃窜,嘴里还是不是发生哀嚎的男男女女,虚弱的捂着肚子,发出一声怒吼声:“你们都不要跑,给我站住。” 院子里的人听到后吓得逃得更欢了,仿佛谁跑的慢一些,谁就要命丧黄泉一般。 孟卿禾看到这一场景,白眼一翻,当机立断,挑了一个跑得最慢,卯足了劲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霞跑着跑着就发现自己的肩上多了一只手,吓得一动不动,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就看见原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孟卿禾正抓着她。 顿时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孟卿禾看着晕过去的王霞仍旧不死心,用力摇晃。 不知道是谁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发出了更大声的尖叫:“孟卿禾诈尸......吃吃吃吃人啦!” 原本就小的院子哪里能容纳这么一大群人逃窜,没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是是谁先摔在地上了,引得一群人东倒西歪地都倒在地上。 孟卿禾一看大家都摔在一块,捂着肚子艰难地挪了过去。 人果然是在生死关头能迸发出无限的潜力。 原本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女人压在最低下的周翠,被孟卿禾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得拿出了吃奶的力气,顷刻之间推开了一众人,哭着逃出来孟家。 六神无主的打手们看着周翠逃出来孟家,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忙不迭地都窜了出去。 孟卿禾在一群人纷纷往外跑的时候,立马手疾眼快地死死抓住了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少年:“茅厕在哪里?茅厕在哪里啊?” 少年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披头散发,宛如厉鬼一般的孟卿禾,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孟卿禾顺着少年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松开了少年,狂奔而去。 第4章 祸害遗千年 孟卿禾死而复生的事情,在全村不胫而走,一时之间传得是有鼻子有眼,仿佛当时自己都是亲眼所见一般。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什么样的说辞都有。大家纷纷认为像孟卿禾这样的祸害连地府也不愿意收,真真是祸害遗千年。 不过,后来大家看到孟卿禾越来越出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都感叹道,果然经历过生死的人都有些奇遇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孟卿禾这边,刚刚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强撑着的一股精气神一下子就泄下去了。 随之,这具身体因受伤加上长时间没有吃饭,身子实在吃不消,直接晕倒在了院子里。 缩在角落里的五个兄弟,一直在观察孟卿禾的一举一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实在不能怪这五个兄弟胆小,个个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哪里有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就是村子里的老人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事。 当初,孟卿禾死的时候,村里有大半的人可是都看见了,身体都已经凉透了,都开始发僵了,怎么还能活过来? “大哥,你看妻主她是又死了吗?”老三看着倒下的孟卿禾皱眉问道。 刚刚孟卿禾抓着他的时候感觉不像是鬼,虽然手上有些凉,但是还是有温度的。 看了半天,孟卿禾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五个兄弟也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由于身体还很虚弱的原因,孟卿禾睡得沉了些,等到了太阳的光隐约投射进来,才从被子中露出了头。 “呃,妈呀!你们是谁?要干嘛?” 原本睡眼朦胧的孟卿禾在惊吓中彻底清醒过来了。 眼前赫然站着四个好看的少年,五官精致,各个都是高高瘦瘦的,目测最矮的都有一米八出头,不过每个人倒是穿的出奇的单薄,每一身长衫都带着缝补的痕迹,孟卿禾看了默默地裹紧了被子:这几个年纪都不大的,都是自己的弟弟吗。 四个少年看着孟卿禾的一系列动作都有些懵了,皱着眉头,然后纷纷四处转头看看旁边的兄弟,似乎是在无声地询问对方:她这是怎么了? ”嘶,我头有些痛,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们是谁啊?” 孟卿禾一边捂着脑袋,一边看着四个少年问道。 “妻主,我们都是您娶的夫郎啊” 中间一个少年看着孟卿禾轻声说道,言语间有些担忧,又有些害怕。 “什么?你说什么?” 这下轮到孟卿禾害怕了,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是吃惊不已。 孟卿禾看着眼前一排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咽了咽口水,虽然原身看着好像也很小的样子,可是自己都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阿姨了。 昨天在棺材里的时候,她以为原身只是一个赌鬼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老公啊。这不禁让她有些疑惑了,如果都有钱娶这个老公,怎么没钱还债呢? 看着孟卿禾吃惊的样子,带头的少年开始向孟卿禾解释道:“妻主,您不记得我们了吗,我是您的二夫郎沈修远,这是您的三夫郎沈斯年,还有四夫郎沈君陌,以及五夫郎沈安澈…… 就这样在第二个丈夫沈修远的介绍中,孟卿禾大概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个国家叫大懿国,现在自己所处的是一个靠山的村子祁山村,原主也是叫孟卿禾,父亲在生原身的时候难产死了,母亲在一次打猎中被老虎给吃了。后来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孟卿禾八字太硬了,逮谁克谁。 就这样,八岁的孟卿禾没有人照顾,靠着给村里几个小混混当狗腿子,讨口饭吃。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本乖巧懂事的孟卿禾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会顾忌什么旁的事情,慢慢的,也变了现在这个混蛋玩意儿。 而除了面前这四个夫郎外,还有一个叫沈奕宸,是昨天傍晚给自己端饭的。 至于今天为什么没有见到老大,那是因为老大去镇上卖绣品换钱去了。 四兄弟观察了一下,孟卿禾虽然失忆了,但是看着还算精神,于是留下老四沈君陌端盆倒水地伺候孟卿禾洗漱,之后其中一个少年就端来了一碗野菜汤,孟卿禾看着飘着几片菜叶的汤,面无表情的喝了进去。 几个少年又给孟卿禾倒了点热水,她便让大家都退下了。 望着几个十多岁的少年们忙前忙后地伺候自己,孟卿禾觉得十分别扭,但是看少年们的神情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孟卿禾终于能相信刚刚沈修远说的女尊男配是什么意思了,这大概是她来到异世最宽慰的事情了。 这要是在男人为尊的时代,孟卿禾觉得自己不死也得掉层皮了,自小都生存在男女平等的环境里,怎么可能伏低做小地伺候别人,不过让别人来伺候自己,好像也实在是奇怪的很。 孟卿禾看着破旧的屋子陷入了深思。 这家屋子里的人很穷,家里还欠着一笔三两的外债,自己名义上的几个夫郎似乎都在不停地干活养活自己,最重要的是原身的不仅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而且原身名声似乎不怎么好,照这样的话,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时不时从木屋缝隙透进来的风,凉嗖嗖的,她将盖在身上单薄的棉被往上拉了拉。 “唉,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了,然后再挣钱还债,至于名义上的这些小丈夫,丈夫?半大的小屁孩,还是当弟弟吧。” 就这样,因为孟卿禾的出场实在是太过于惊悚,把那群讨债的吓得半死,才得以让孟卿禾躺在床上好好养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中,孟卿禾发现这几个少年除了伺候她吃喝,其他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是必要时不得已要给她端饭,也特意避着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很是恭敬,但是其中又夹杂着冷漠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像是面前的人是你恨透的,可是你却还是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总之,很矛盾,很诡异。看得孟卿禾心慌慌的,生怕他们在自己的吃食上下毒。原本想要从几个少年口中打探这个朝代的情况的想法,也就这样放弃。 “孟家大郎,我听说你家妻主死而复生,可是真的?” 沈奕宸听了王二的话,应了一声,便加快的手中的农活。 “都给我安静点,给你们来是给我种地的,不是在这里偷懒聊天的,谁要是不老老实实干活,明儿也不用来了。” 管事的一阵敲打,有效地让地里的声音一下子止住了,大家纷纷埋头干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来这干活的大多都是家里生活不如意的,这活虽不是什么能来大钱的营生,但是一天5个铜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若是丢了这么好的活,那回去怕是少不得要被家里的妻主打骂一顿。 落日前的最后一片余晖缓缓地笼罩在这一片的土地,金灿灿的,格外漂亮。 一群男人闷着气,卖力地把手上最后一点活干完了,领了铜板,便着急忙活地开始赶着回家煮饭,伺候妻主。 沈奕宸收好了今日赚的工钱,快步往家去。 虽说自家的妻主自从死而复生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在家里养伤,也不嚷嚷着要去赌钱,对待兄弟几个都是好声好气的,可沈奕宸却不信孟卿禾会变性。 失忆?孟卿禾,你说失忆就失忆吗,你以为我们兄弟几个人还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俊朗的脸上尽是嘲讽之意。 第5章 误会 翌日,吃完早饭的孟卿禾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透进来的零星日光,有些郁闷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穿来已经一个月了,孟卿禾却觉得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现代的自己还能抢救得过来吗,不知道爷爷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叔叔能照顾好他们。 是的,孟卿禾从小就是在爷爷奶奶跟前养大的,孟卿禾的妈妈生下她之后,患上了产后抑郁,再加上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了。一天晚上,趁着家里人睡着了,想不开直接从12楼跳下去。 原配一走,孟卿禾的父亲不管不顾地就把情人带到家里,过起了夫妻生活,丝毫没有顾及亡妻的颜面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孟卿禾的奶奶被自己儿子不要脸的行径气得进了医院,看着自己丈夫对自己儿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还是无用功。 最后,二老也放弃了,直言没有这样的儿子,让他以后也别到自己跟前来,并把孙女带走。 或许是无父无母的缘故,爷爷奶奶对她十分心疼,却不溺爱。 相反的,在孟卿禾的记忆中,爷爷最经常对自己说的就是,阿禾,不要太娇气,自己会做的要自己做,不会的就去学。 奶奶每每看到了,总是十分心疼,老是跟爷爷吵架。 爷爷很宠奶奶,所以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奶奶说的算,爷爷从来都是乖乖的执行者,可唯独在教育孟卿禾这件事,爷爷死死地坚持自己的原则,一步也不肯退让。 爷爷总是带着她去报各种兴趣班,她学过跆拳道,学过画画,后来看她对中医感兴趣,又常常上班的时候带着她在身边,带她学习各种中医知识。 其实,孟卿禾又怎么会不明白爷爷的用心呢。 他们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担心百年之后,无人照顾自己的孙女,那该怎么办? 与其这样不如从小地让自己的孙女学会各种本事,如果以后能找到懂得爱护孙女的孙女婿,那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没有孙女满意,这样至少再怎么样,以后也能好好照顾好自己。 孟卿禾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还想好好挣钱,到时候买房把爷爷奶奶接来,和自己一起住呢…… “好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顾好当下吧!” 孟卿禾抹了一把眼泪,整理好情绪,起了床开门。 沈奕宸一大早挑好了水,吃了饭,收拾好了兄弟几个做的手帕、络子和几件衣服要拿到镇上去卖,刚到院子里,突然和刚好打开屋门的孟卿禾撞了个正早。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妻主?” 沈奕宸看着沉默的孟卿禾,皱了一下眉头,试探地叫了一声。 “嗯,咳咳咳。” 说实话,虽然穿越过来一个多月了,但是孟卿禾跟四个兄弟都没怎么说过话,唯一熟悉的就是老五沈安澈。 那还是有一天,隔壁村的一户有钱人家嫁男儿,四个兄弟被雇去帮工,因为现场太忙了,怕实在顾不上自家的弟弟。 于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后,才留在家里。 孟卿禾在院子里消食的时候看到,聊了几句,才发现沈安澈智力只有十岁左右。 小孩子是最不记仇的,不过就是陪他玩了一下午,就马上发展成了好朋友,为了不惹麻烦,孟卿禾不得不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沈安澈不许和四个哥哥说。 很多事情都是孟卿禾趁着那四个兄弟出去做活,或者上山挖野菜的时候找来沈安澈问了之后,才了解的。 除此之外,孟卿禾还真没和这几个兄弟正经聊过,每次她想主动套近乎,这几个兄弟都是一份“妻主,您说,我一定按您吩咐地做”的表情,孟卿禾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这几个小夫君对自己似乎很戒备呢,这不,眼前的沈奕宸一脸防备又疏离地看着自己。 一想到这个,孟卿禾还真是头疼。 “你这是要去镇里吧?” “嗯,我们几个做了点不值钱的小玩意打算卖了换一点钱,买点吃食,家里的东西快吃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孟卿禾太敏感了,沉逸宸说到“不值钱”三个字的时候顿了顿,又不经意地深深瞧了她一眼。 “咳,这样啊,我受伤的这些日子都是辛苦你们了,按道理说这赚钱养家本应该是我的责任,这样吧,我同你一起住镇上看看,顺便找点活做,挣点钱。” 孟卿禾一口气说完了她的打算,不容他拒绝,便快步走到他身边。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出了问题,沈奕宸脸色沉了下去,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 “大哥,等等,带个饼去吧!” 沈君陌拿着包好的面饼快步走出厨房,却看见自家大哥阴沉地看着妻主,暗感不对。 走了过去,对着孟卿禾微微低了低头,叫了声妻主。 接着转头询问沈逸宸:“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呵,不过是妻主想随我去趟镇上罢了。” 孟卿禾发现脸一下发白的沈君陌的那一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妻主自失忆以来,再也没有打骂过我们兄弟几人,逸宸还一直觉得妻主变了,变好了,现在想想是奕宸错了。” 不经意的抬头,四目相对,只见沈奕宸的眼里满是嘲讽之意。 这一番话让孟卿禾真是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不过是结伴去趟镇上,怎么变成现在这一副样子? “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说清楚可以吗?你们知道的,我失忆了,之前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去补偿你们,所以现在我想要个机会” 两人皆是一副愤恨绝望的样子,不禁头疼,当下还是觉得说清楚比较好,免得误会越来越深。 “妻主,您之前也是用这样的托词,把二哥骗到镇上,想要把二哥卖到南风苑,要不是二哥拼死反抗,早就……” 这个国家的男人把自己的贞操看到比命还重要,要是沈修远没有逃出来,那么可想而知,这无疑是丧命了。 这该死的原主,怎么连自己的丈夫都拿去卖呢,真不是人! “抱歉,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从今以后,我会改过自新,如果到时候你们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我们可以分开过,我会给你们一笔补偿金。” 语罢,便转头回了房间。 “大哥,这……” “不要随便相信她的话,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失忆,还是又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 “知道了,大哥,放心吧,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说句实话,到目前为止全家没有一个人相信孟卿禾是真的失忆了,因为上一个相信孟卿禾的倒霉蛋沈修远就差点被卖到窑子里去了…… 去镇上集市的计划泡汤后,孟卿禾郁闷不已,这原主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啊,真是造孽了,这么会有这样的人。唉! 不过,孟卿禾思来想去还是不死心,既然现在不能去集市,那就在村里逛逛,到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或者野味什么的。 说干就干,对于一个不熟悉的环境,孟卿禾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清楚。 果然出去转了一圈,孟卿禾就有了发现,原主的名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狼藉。 这一路来,她所遇到的,不是用一种见到屎的表情看她,就是假装没看到,远远地躲着走。 总之,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打招呼的。 孟卿禾见状,只好到山上逛逛。 第6章 这简直是宝藏 这大概是孟卿禾穿越过来最开心的一天。 望着满山的药材,孟卿禾觉得仿佛之中好像看到了糖醋排骨、红烧肉、卤鸡腿、烤猪蹄……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想到这,咽了咽口水,瞬间觉得干劲十足。 这一个月来,不是野菜就是地瓜,别说荤腥了,连一滴油都没看到,而且一天就两顿,顿顿就半碗的,吃不饱不说,还容易饿的。 原本就重伤卧床的孟卿禾一度怀疑是不是那几个名义上的夫君公报私仇,要趁自己现在动不了,虐待自己。 在养了半个月之后,孟卿禾实在受不了了,半个月几乎没有什么营养摄入,根本不利于自己养伤。 于是,在又一个被饿醒的清晨,孟卿禾直接拖着沉重的病体到了厨房,等待着与几位亲爱的夫君共进早餐。 好吧,其实本意是想来个突击,看看是不是只有自己吃的这么惨。 直到大家端着饭坐在矮小的木桌前准备吃饭的时候,孟卿禾石化了。 扫了一圈,大家的碗里都是一半的地瓜加一碗用野菜熬出来的汤,没错,只有汤,野菜在哪里呢,都在孟卿禾的碗里。 孟卿禾看着与平时无异的早饭,又瞥了一眼其他人碗里的饭,沉默了。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吗,不饿吗?” 话一张口,孟卿禾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在说废话一样,这么点东西,她就是天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都觉得饿得不行,他们怎么可能不饿呢。 “只要妻主不觉得饿就行,我们都是男人,吃多了也没用。” 沈君陌轻声一句话后,饭桌上又是一阵沉默。 孟卿禾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碗里的三个地瓜怎么也没心情吃下去了。 捧起边上的野菜汤三两口就喝完了,把自己碗里的三个地瓜,分成了六块,给五个夫君一人分了一块之后,只能自己留下最小的一半。 “以后不用端这么多给我吃,我现在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也不饿,你们每天要干活的就多吃点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沈君陌还是每天按时按量地端到孟卿禾的房间。 哪怕她再三劝说,对方仍旧固执地认为:妻主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饿着。无果,只能放弃了。 孟卿禾越挖越起劲,这简直就是一座没有被开采的原始草药生长基地,各种草药都有,而且长势特别茂盛。 这在现代完全是看不到的,孟卿禾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回头瞅了一眼身后自己挖的各种草药,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低头看了看身上和手上已经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不过孟卿禾毫不在意,心满意足地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早知道带个锄头和背篓来了,这么多草药居然都没有人摘,看来村子里没什么懂药的人。” 太阳西沉,最后一道余晖缓缓地将这个村子笼罩住,村落间炊烟四起。 孟卿禾站在半山,远远眺望着村子里的烟火气息,竟然觉得似乎有了一种归属感。 她呆立着看了许久,突然回过头来,开始收拾东西。 找了半天,实在没找到可以装的东西,孟卿禾只能抖了抖草药上的土,把它们装在脱下的外衣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归拢好外衣,往山下走。 “妻主……” “妻主,你在哪” 一声又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原本有些难过无助的孟卿禾直起了身子,四处张望,遗憾的是,天色实在太黑了,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不要走啊” 孟卿禾连忙大声喊道,生怕他们没有听到,留她一个人在山上过夜。 晚上的山和白天的山截然不同,透着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孟卿禾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太贪心,毕竟晚上一个人在山上就算碰上野兽,就连抵抗的能力也没有,两眼一抹黑的,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沈逸宸,我在这儿。” “沈修远……沈斯年……沈君陌……沈安澈,你们听到了吗,我在这” 知道他们离自己现在的位置不远,至少是声音传播能够听到的距离,孟卿禾一刻也不敢停下,生怕他们没发现自己,直接下山了。 “二哥,我好像听到妻主的声音了。” 沈斯年竖起耳朵,凝神片刻,往东边方便指。 “应该是那边。” “确定是吗,等等,我们把大哥和四弟,还有五弟叫过来,大家一起去找。” “我在这啊,有没有听到,我,咳咳,在这……。” 良久,周围又回归了寂静。 今天吃了一顿饭,又摘了一天的草药,孟卿禾已经没有力气喊下去了,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已经不抱希望了。 深山间阴风阵阵袭来,孟卿禾只能靠在树边,抱紧手臂不停地搓着,好让自己身上的温度不会迅速降下来。 就在孟卿禾低头在思考要不要上树过一晚的时候,一道光若隐若现地慢慢靠近。 一抬头,在不远处,兄弟五个人并肩向她走来。 孟卿禾立马起身挥舞着双手,突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和感动。 委屈什么呢? 大概就是一个人莫名来到这异世,没有认识的人,所以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而她还需要重新去了解和融入另一个朝代的思想和文明,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忍受身边人对她的恶意和冷漠。 可就在这一刻,她还是很感动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能在大晚上冒着危险上山来找自己,这一点就很不容易了。 孟卿禾抬眸看着面前的五个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疑惑地开了口:“你们怎么知道我上山了?” “村里采野菜的二花碰到妻主上山了,正好看到我们在找你,就告诉我们了 。” 沈奕宸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孟卿禾有什么受伤的地方,顿时松了一口气。家里可没有余钱了…… “我们先下山吧,有什么事情回去说!” “嗯,等一下,你们来帮个忙吧。” 说着回头抱起了身后一大堆东西,几个兄弟刚刚光顾着和孟卿禾说话,现在才注意到孟卿禾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中衣了。 “奕宸,你帮我抱着这一堆草药 。” 孟卿禾小心翼翼地把由衣服包着的一大包草药递给了沈奕宸。 “草药?” 沈奕宸反问了一句,满脸的疑问。 “对,草药,回去再说。” 一边说,一边又把地上的十多个鸡蛋,还有用树枝和藤蔓胡乱围起来的框递给了沈修远,又把放在大叶子的六条鱼递给了沈君陌。 最后地上只剩下另一个被衣服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孟卿禾轻轻地拿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大家都对孟卿禾神秘的样子好奇极了。 “走吧,我们快下山吧。” 上山的时候停停走走的,倒是不觉得自己走了那么远,倒是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走了那么远。 一到家,孟卿禾立马坐到了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半天的气。 等到恢复过来了,立即开始忙了起来。 不得不说,看着满满一堆的收获,孟卿禾还是很满足的,刚刚在山上那一点后悔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第7章 我是流氓? “君陌,把火烧起来,我们今晚吃鱼。” 终于能吃肉了,孟卿禾表示十分高兴,连带着喊沈老三的名字都亲昵了点。 在抓到鱼的时候,她就想过各种吃法,红烧鱼、糖醋鱼,不过家里没有米,也没有油,还是做鱼汤好了,总归是有鱼吃了。 片刻,她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去一堆草药里翻了翻,最后拿出一大块生姜递给了正在烧水的沈君陌。 “君陌,这个是生姜,等会儿洗干净多切点放在鱼汤里,去去腥。” “好,妻主。” “妻主,这两只鸡和鸡仔怎么处理?” 沈修远抱着筐里的被五花大绑的两只鸡和鸡仔,脸上难得出现了笑意。 “都养着,那两只鸡会下蛋,到时候我们就有鸡蛋吃了,至于这些鸡仔等长大了会下蛋的留下,不能下蛋的就用来吃了。” “行,都听妻主的。” 转身抱着小鸡仔,就出去开始搭窝去了。 至于沈奕宸则蹲在草药前,一点点地把草药挪到笸箩上均匀地散开铺平。 孟卿禾看到自己拿回来的东西都已经被井然有序地收拾好了,于是拿起了一旁包裹着人参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开始处理根须上的土。 这两株人参就是孟卿禾晚归的理由了,原本正打算抱着草药下山,上山时候没注意路线,迷路了,兜兜转转来到一条溪边。 孟卿禾纠结了一番,还是先放弃了寻找回去的路,直接脱掉鞋袜,下水开始抓鱼。 在溪边随手摘了两片大叶子,准备装了鱼,就打算回去,突然听到了鸡叫声。这下好了,孟卿禾彻底忘记了要回去的想法,一路循着声音正好看到了一大群鸡在觅食。 她瞅准时机,猛地扑了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两只,两只手也胡乱地抓了过去,到最后抓住了两只大的,六只鸡仔,还捡了十几个鸡蛋,孟卿禾也是很满足了。 等处理好了鸡,装好了鸡蛋。孟卿禾喜滋滋地开始找路下山。 孟卿禾是真的没想到她今天的运气会这么好,走了没几步,看到了六匹叶,还是相邻的两株。 人参一般要两年左右才能长出一片完整的复叶,而要再次分叉长出两个复叶则还要等上五年到八年。若是能看到长出六匹叶,那就说明参龄已经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孟卿禾压制住激动的心情,趴在地上开始徒手扒开面上的土,生怕不小心把参须给破坏了,影响了价钱。 好不容易把两株人参给完整地挖出来了,天却已经暗下来了。孟卿禾只能小心地包好两株人参,背起身边的包开始找路…… 孟卿禾越看越开心,这两株人参绝对是百年人参,品相极佳,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沈斯年见孟卿禾正在摆弄桌上的草药,默默拿起她沾满泥土的衣服在院子里开始浆洗起来。 “妻主,可以吃饭了。” “哦好,我先去把这两株人参放到我房间里。” 孟卿禾打开屋里唯一的木箱,拿起一件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撕了一大块布下来,摊在床上,小心地把两株参放在了一起。 这两棵人参可是她发家致富的宝贝呢。 进了厨房,看见五双眼睛齐齐地注视着自己,孟卿禾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都不吃?” “我们等妻主动筷了才能吃。” 沈安澈看着孟卿禾笑得天真不已,心想着:妻主果然没有骗自己,真的有肉吃了。 若是孟卿禾此刻能听到沈老五的心声,估计也是哭笑不得,那只不过是为了套他的话,而给单纯的沈安澈画的大饼而已。 “你们不用老是等我一起吃饭,饿了就先吃。” 低头看着自己慢慢一碗的鱼肉,有些无奈,明明有六条鱼的,是完全够吃的,偏偏把鱼肉都塞到了自己的碗里。 孟卿禾捧着碗,站起身,把碗里的鱼肉挨个分给了几个少年,看着大家碗里的份量都差不多了,才坐了下去。 “养了一个月了,我现在也好多了,以后我们就一起吃饭吧。” 兄弟五个人原本都开心地低头正吃着,听了这话,皆是僵了一下。 沈奕宸看着自己和兄弟碗里添的鱼肉,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开口道“这个家都是妻主的,妻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孟卿禾倒不是多想出来和这几个挂名夫君一起吃饭。 可毕竟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可以的话,孟卿禾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相处,至少她还在这个家的时候。 刚刚那句话更多的是试探,她在想今天做的这一切能不能让他们觉得其实她已经改变了,他们愿不愿尝试和自己一起相处。 可刚刚几个所谓的夫君的反应,孟卿禾应尽收眼底,他们在抗拒和自己相处。 孟卿禾抿了抿唇:“算了,还是送到我房里吧,今天上山了一天,现在身体好像还是不大舒服。” 沈君陌听到这话,不禁抬头偷偷观察孟卿禾,见她埋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也送了一口气。 算了,来日方长,实在不行,那就不勉强了,只当是室友了。孟卿禾想开后,也不纠结了。 吃完了饭,孟卿禾自顾自地烧了些热水,扫了一圈,实在没地方洗澡,只能转头把桶提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家不大,加上厨房也就三间,外带一个不大的院子,种点菜养点鸡鸭倒是不成什么问题。 两间房间是相邻,孟卿禾占一间,五个兄弟一间。孟卿禾没去过那个房间,有些好奇五个男孩子睡一间不挤吗? 洗完澡的孟卿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收拾好了之后,提着桶里的脏水就倒了,又添了点干净的水,转头打算把一个月没换的衣服拿出来好好泡泡。 “咦?我衣服呢?衣服去哪儿了?” 孟卿禾挠了挠头,刚刚脱了就放在椅子上的,怎么出去提了一桶水,衣服就没了。 在房间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到的孟卿禾,只能先到院子里,把水先提到厨房。 没想到就看到沈斯年正坐在院子里搓洗自己刚换下的肚兜。 活了27年的孟卿禾从小到大,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哪见过有人替自己洗内衣的,还是个异性,她觉得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尴尬极了。 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立马跑过去抢去沈斯年手中的肚兜藏到身后,瞪着他羞愤不已:“流氓!变态!” 快速抱起自己的贴身衣服,冲到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隔壁的兄弟听到动静都已经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开门。 只见沈斯年依旧保持刚刚洗衣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沈修远走上前,用胳膊碰了碰呆住的沈斯年:“发生什么事了,她刚刚喊什么?” “我也不知道,刚刚看她洗完澡,就把她换下的衣服拿出来洗了,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抢走了衣服,还说我,说我……。” 沈斯年张了半天口,也没说出来后面两个字。 “说你什么了?” 看着沈斯年郁闷的样子,沈修远好奇问道。 “没什么,我去睡了。” 看着自己的弟弟闷声不响地回房,沈修远也只能作罢。 流氓?我是流氓?沈斯年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想不明白为什么妻主会骂自己是流氓,自己不就是帮她洗衣服了吗?怎么就成流氓了?那以前她的衣服不都是自己洗的吗?她真的失忆了吗?失忆了能对一个人有这么大变化吗? 第8章 这算不算发财了 第二天,孟卿禾早早地就起来了,天气转凉了,昨天换下的衣服是孟卿禾最厚的一套了,这会儿倒是有些冷了。 于是,她打开木箱,结果翻来翻去就这么两件,而且还是薄的…… 孟卿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身体要紧,犹豫片刻还是把柜子里的两件衣服又套在身上。然后带着两颗人参,走了出去。 昨天在村里瞎逛的时候,孟卿禾听到有两家人今天会去赶集,于是记清楚他们家的位置。 孟卿禾打算跟在他们后面,认认路。 至于为什么不叫那几个小夫君一起去,经过昨天的事,孟卿禾也明白了,自己对他们来说没有信任度可言,等会儿指不定又以为自己要把他们骗去卖钱呢! 赶早不如赶巧,孟卿禾前脚刚到,那两家人后脚就背着竹篓,挎着篮子结伴前行。担心着跟太近会被误会图谋不轨,孟卿禾只能等着人走远了些,才敢跟上。 这是孟卿禾穿越来一个多月,第一次出行,一边认着路,一边好奇地四处观察。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集市。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摊主们的吆喝声一声盖过一声,人头攒动,耳边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一片繁荣。 孟卿禾昂着头,兴奋地四处张望,东看看西摸摸,好奇极了。 她逛了半晌之后,想起自己来集市的目的,便找了人问了医馆的地址。 “君康堂,应该就是这里了。”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医馆门口,此刻的孟卿禾扶着门口的石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段养伤期间,她就觉得这具身体有很多毛病,面色苍白,且伴有心悸,精神疲惫,脉象微弱,容易乏力,这些都是气虚两虚的症状。 一部分是先天不足,另外有很大一部分是长期营养缺失,特别是这次受伤过重,身体机能没有办法一下子恢复过来,这也是孟卿禾为什么卧床休养了这么久的原因。 在医馆门口坐一会儿,感觉气慢慢缓过来,孟卿禾才慢慢站直了身体。 医馆看过去规模还算比较大,时不时有人进出看病买药。 “娘子是买药还是看病呢?”伙计一边给买药的病人结账,一边问道。孟卿禾看着伙计身边围着几个买药的人,于是先到一边等着。 等到结好了账,伙计才回过头,一瞬间就收起了笑意,换了一副嘴脸,上下打量着孟卿禾满是补丁的衣服,撇了撇嘴,居高临下地问道:“要什么?” 孟卿禾知道自己这一身缝缝补补的,也就比要饭的乞丐强了一些,对于伙计的瞧不起的举动只是挑了挑眉,也没在意。 “麻烦叫一下你们老板,就说我这里有一些好药,问问她是否要收。” 伙计听了这话,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哎呦,这位娘子,我们老板忙得很,怕是不得空,再说了若是每个来店里的人都要见我们老板,那哪里见得过来。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娘子就回吧,这儿店小,还有许多事要忙,就不招呼了。” 孟卿禾看着伙计说完话,慢悠悠地调头不理自己了,只能离开医馆。 “娘子,不知这人参是何人寻得的?”老板仔细地端详着人参许多,抬眼试探地问道。 “是我从山上挖的,有什么问题吗?” 孟卿禾见这家医馆接待自己的态度客客气气的,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一家敷衍傲慢,不由得有了点好感,和气地回答老板的问题。 “娘子懂医。” 老板听到这人参是孟卿禾挖的,不由得愣了一下,细看了孟卿禾,不过是是十三四岁的姑娘,眉眼还没长开,除了过于瘦弱,五官却十分精致,虽然穿着破旧,但难掩周身的温婉大气,看着倒有点贵族世家的味道。 孟卿禾很诧异这眼前的老板这么肯定自己会医术,带着笑意问道:“略懂一二,不知道老板是怎么看出来的?” “单看这两株人参这么完整,就知道小娘子颇通医理了。” 一番聊天下来,老板十分惊讶于孟卿禾对医术方面的造诣,醉心于医术的她顿感惺惺相惜之情。 在价钱上也是大方地给了一个爽快,并表示以后孟卿禾以后有药的话,她都可以收,价钱方面也是好商量的。 顾及到自己还有许多东西要添置,于是便和老板告别,走之前,孟卿禾告诉老板家里还有一批药材,到时炮制后再送来。 老板一听孟卿禾带来的中药都是处理好,可以直接入药的,喜不自胜。 她医馆开了这么多年,药也是收了不少,倒是从来没有人给她处理好好的送来,直言价钱方面可以再高一点。 揣着两百四十两巨款的孟卿禾,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月来,除了养伤,她一直在想她到底要靠什么来养活自己,恶名在外,又欠债,家里也是空空如也…… “二百四十两啊,这算不算发大财了。” 孟卿禾将两百两银票和三十两分别放在身上两个地方,只留十两碎银打算用来采购。 医馆的老板留意到孟卿禾身上的装扮也是很细心地将两百两换成银票,方便孟卿禾好携带。 孟卿禾先到成衣铺,挑了几身贴身衣服,又选了几块布料等着裁缝量尺寸做两身秋衣。 旁观孟卿禾不看价钱,一口气拿了好几批上好的料子,带着夫郎选布料的胖大姐看了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往她凑了凑:“妹子,可是娶夫郎了?” 孟卿禾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娶了。” 原本以为孟卿禾孤寡一个,一个女人家不会做衣服,只能花钱做衣服的大姐,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妹子啊,家里有夫郎,何必要找外面这些裁缝做衣裳?你可知这一套衣裳要多花你多少银子?听姐的,买些布回去就成,咱们女人赚钱也不容易的,能省则省。” 孟卿禾听了心下有些纠结:挖草药卖钱也不是长久的打算,快要入秋了,再冷一些山上也没什么草药了,再说也不是回回都能挖到人参这样珍贵的药材。 思索半天,孟卿禾决定布料多买些,给每个人都做几身衣裳,到时候请他们顺便把自己的衣服也做了。 “大姐说的有理,我这就挑些布匹回家让夫郎裁了做衣裳,多谢大姐相劝了。” 热心的大姐摆摆手,转头和自己的夫郎结账离开。 看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布,倒是有些为难了,这些日子,这些夫君就没怎么搭理过自己,孟卿禾实在不知道他们的穿衣喜好,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给他们每个人挑了几种颜色。 孟卿禾不担心颜色上有什么不合适的,因为她相信凭着他们的颜值绝对可以把这些衣服撑起来的。 沈奕宸沉稳内敛,那就深蓝色吧。 沈修远,孟卿禾很少看到,也是接触最少了,那就暗红色,谁叫他长得太多情了。 沈斯年,清冷的少年,倒是适合月白色。 沈君陌是孟卿禾醒来,对她照顾最多的人,平时端饭送水的,虽然很客气,但是很耐心,刚来时孟卿禾什么都不懂,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教她,温润如玉的,很适合墨绿色。 沈苏澈,单纯干净的少年,穿上宝蓝色应该很好看。 看着买了这么多匹的大买主,布庄的老板眉开眼笑,庆幸没因为孟卿禾一身破烂不堪就给人轰出去。 “小娘子,看你买这么多,这边再送你些好看的碎布,用来缝个荷包、手帕都是好的。” 付了三两二十个铜板,孟卿禾拎着布料,又去买了十斤糙米和五斤精米,还有十斤白面。 接着,到了猪肉铺,买了两斤排骨和三斤用来炼油的肥肉和两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想到家里没有什么蔬菜可以吃了,孟卿禾又转头去买了一些菜籽,打算在院子里种些菜。 逛了一整天,孟卿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坐在小摊前,吃了一碗馄饨,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吃完歇息了一会儿,看到隔壁卖肉包子,孟卿禾想到家里还有几个少年,于是买了十二个肉包子,又买了六串糖葫芦,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第9章 她改行了? 日落归家,村子里的人远远地瞧见孟卿禾坐着一辆牛车,且车上堆满了布料、大米和肉等东西,不禁议论纷纷,不过介于孟卿禾的恶名在外,谁也不敢上去问两句。 到了家门口,孟卿禾把车上买的东西都卸下,付了车钱,正要提起东西,却和要去河边打水的沈修远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 “妻主,您回来了。” 孟卿禾一直都知道这几个兄弟很不待见自己,但是这还是孟卿禾第一次近距离的肉眼可见地看见自己在影响力这一方面的不同凡响。 因为孟卿禾亲眼看见原本心情还不错的沈修远,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嘴边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并且收回去了,速度之快…… “嗯,我回来了。” 孟卿禾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既然对方这么不喜欢自己,那么她也不会舔着脸往前凑,淡淡地回了一句,弯腰提起脚边的东西,侧身就从沈修远身边走过。 沈修远皱着眉头回过身,扫了一眼孟卿禾手上提着的上好的布料和大米,眼神瞬间冷却,神情变得麻木,右手拽着拳头,直直地出了门。 厨房里,沈君陌正在往灶里添柴火做饭,突然听到脚步声:“不是要去打水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没有听到身后的回应,沈君陌回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居然是孟卿禾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身后。 他回过神后,立马放下手中的木柴,走到孟卿禾身边,帮忙把她身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妻主,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吗?”孟卿禾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看他,只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机械问道。 原本买了许多好吃的,想着回家一起分享的孟卿禾,看到两个兄弟都这么不欢迎自己回家的样子,瞬间没了心思。 沈君陌听着孟卿禾言语间透着些许冷意,微微有些失神了。 自从孟卿禾醒来之后,一直是他在身边照顾,他想这个家里他是唯一一个相信妻主是真的失忆了这件事。 大哥经常带着二哥和三哥去各处接一些零散的活来维持生计,常常不在家。而五弟又正是好玩的时候,一溜出去就是玩一天。 所以每次妻主回家,都是他来伺候,嫁过来快半年了,孟卿禾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不过了,整个家都是她的,她有什么理由装失忆去害他们,若是想下手,早就下手,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装失忆? 这些日子,孟卿禾的变化,沈君陌看在眼里,他一直在想这个人真的是他们那个好赌成性的妻主吗,一个人失忆了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不管怎么说,看到现在这个变得平和近人,也不出去赌博惹事的女人 ,他还是觉得生活有了点盼头了。 回过神后,他才发现妻主已经不在位置上了,而简陋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碗又大又圆的包子,有五个,还有用油皮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冰糖葫芦,也是五份。 回到房间,孟卿禾就后悔了。她刚刚就不应该冲他们发小脾气,自己比他们几个大了那么多岁的,应该比他们要理智,而且原主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轻易原谅的。 这就好比有个人天天对你施暴,抢了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还企图把你拿去卖了,不对,已经把你骗去卖,只是你幸运逃了出来,这个时候,你还叫他照顾你,还要温柔客气点。 孟卿禾越想越觉得这不是有病吗,但凡有正常点的都干不出这件事来。 “可是这些事情是原主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把别人的过失算到我头上?”孟卿禾恶狠狠地咬着肉包子,小声嚷嚷着,万分纠结,她觉得自己无辜,可是顶着这个身体…… 唉!实在是有苦难言呀! 一个时辰,沈奕宸和沈斯年也一起回来,两人刚到厨房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应该空荡荡的桌子上,此刻却变的拥挤起来,沈奕宸剑眉紧皱,丝毫没有因为家里添置了这么多好东西而感到高兴:“这是怎么回事,谁拿的布料?还有这些吃的?” “大哥,这些都是我们妻主拿回来的,说是卖药换的,呵呵,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能卖那么多银子,可以换来这么多好东西,再说了,那草包除了知道赌,还能知道什么?” 沈修远话里话外满是嘲讽之意,冷眸微眯,似笑非笑:“你们说,那女人该不会是改行了吧?这些东西该不会是她去哪里偷来吧?你们想想一个月前,她浑身是伤,已经没气的样子。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下了毒手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连累我们,跟了她真是晦气的很。” 沈奕宸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人呢?” “刚回来不久,现在在屋里。”兄弟们一阵沉默,沈君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去问问,你们先去吃饭。”说完,往孟卿禾那屋走去。 “妻主,您歇下了吗?\" 隔着一扇门,沈奕宸没有直接进去,停在屋外,轻声问道。 古代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也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现在在这个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孟卿禾此刻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瞪着双眼看着房梁在发呆呢,听到沈奕宸的声音有些惊讶,平时除了沈君陌也没有人会找她,也就是碰上了,叫声“妻主”,然后去忙各自的活了。 屋里没有点灯,孟卿禾只能借着月色照进来的微弱的光摸索着下床去开门,家里唯一的一盏油灯也在昨天为了找孟卿禾给用完了。 开了门,孟卿禾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的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五左右,一身衣无二彩的薄衫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和清瘦的腰身,面部线条干净,鼻子高挺,透过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她,薄唇紧抿。 微弱的月光下,也不减少年的俊朗,孟卿禾直勾勾地瞧了半天,才收回了目光,微微扭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没办法这具身体连一米六都不到,家里这几个又高,弄得孟卿禾回回都要抬头,也不知道原主几岁了,目测也不大,应该还能再长一点。 在孟卿禾打量沈奕宸的时候,沈奕宸也在观察着对方,失忆之后的孟卿禾变了很多,明明还是原来的容貌,但是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总之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怎么了,有事吗,这么晚来找我?”孟卿禾温和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少女间的软糯清甜。 “是这样的,奕宸在厨房看到许多吃食和上好的布料,问了四弟,才知道是妻主您带回来的。” 沈奕宸顿了顿,似乎在想接下去的话该怎么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奕宸,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孟卿禾双手抱胸,一脸笑意,她大概猜到了他接下去要问什么。 一家人?没想到孟卿禾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斟酌片刻,顺着孟卿禾的话开口道:“妻主说的对,我们是妻夫,是一家人,奕宸有些疑惑,不知道妻主能不能给个答案? 孟卿禾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奕宸垂眸凝视孟卿禾的双眼:“不知道妻主是哪里来的银子?妻主说是卖药的钱,可是据奕宸所知,妻主从来没有学过医术,还有妻主过往种种可还记得多少?可是还记得是谁将妻主伤成这样?妻主可以和我们说清楚吗?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一起面对,妻主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 第10章 重新开始 养伤这段时间,孟卿禾也一直在考虑若是没有办法回到现代,要一直呆在这个时代,她要靠什么来养活自己? 无疑只能靠自己的医术了,这个时代是孟卿禾从来不曾从历史学习到的架空时代,她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所幸自己学的是医术,至少无论是什么时代,医疗永远是一个技术保障。 失忆这个借口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借口,自己一身的医术可以推脱是之前学的。 当然,她也要适当隐藏自己,避免太过异于常人的举动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你们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医术,只是上山看到这些花花草草,可以本能地叫出草药的名字。” 这种气氛烘托下,孟卿禾觉得自己怎么样都得调整一下情绪,于是故作落寞地垂下眼眸。 眼前的女孩皮肤苍白,穿着单薄的衣衫,难掩瘦弱的身姿,微风拂过,散落的发丝微微飘舞,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 孟卿禾察觉到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躲闪,任由他打量。 良久,沈奕宸转开了目光,缓缓开口道:“只要妻主没事就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你们放心,虽然不知道我之前都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伤害你们很深,以后我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以前的事我不会再做了。” 孟卿禾郑重而又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人保证道,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丢下一句“你等等”,转头摸黑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手上握着东西。 “这些是用来置办家用的银子,家里缺什么少什么,就去买,或者你们几个兄弟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也可以拿这钱去买,如果不够再和我说。” 拉过沈奕宸的手,把十两银子放到了他手上。 从来没有和女子有过肢体接触的沈奕宸,脸色猛的泛红,慌忙收回了手。 孟卿禾有些无语,她又不是要占他便宜,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还是个纯情小少年嘛。 “十两银子?妻主,那药真的能卖这么多银子吗?”他震惊地望着手中的银子,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年所花费的银子也不过五两左右。 原本就是半大的小子非要装什么成熟,瞅着眼前难得有些小孩子气的好奇样子的沈奕宸。 孟卿禾顿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老成,却忘了原主年龄似乎还比眼前的少年还小一点。 “嗯,有些好药千金难买,但是很少,大部分药材是不值那么多钱的,这次也算是运气好了。” “对了,我买了肉包子,还有一些吃的,你们每人一份,吃完赶紧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昨天晚上处理药材,本来就睡得很晚,今天又早早地就起来赶路,这会儿睡意袭来,孟卿禾打个哈欠,吩咐完,打声招呼,就关上门。 沈奕宸拿着孟卿禾给的十两银子,只觉得一阵恍惚,盯着紧闭的门,片刻回了厨房。 “大哥,怎么样,那个女人说什么了,她是不是去做贼了?” 急于知道真相的沈修远,还不等自己的大哥坐下,就急忙上去问道,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凝重地等待着沈奕宸的回答。 “是妻主卖药挣的,还有这些。”说着便将手上的银子放到了桌上。 几个兄弟皆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还是那个赌鬼吗? “这,这,十两银子?”沈修远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一桌子的好东西他还没消化掉,现在又多了这十两银子。 厨房里一阵沉默,只有偶尔厨灶里柴堆里冒出的声音…… “大哥,我们逃吧,没想到那女人现在胆子这么大,搞了票大的,趁现在官府还没查过来,我们早点收拾收拾,孟卿禾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消停了几天,又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得死在她手里。” 越想越气,抓起碗里的包子给每个兄弟都分了一个:“这些还是还不回去了,这罪名也不能白担着,都给我吃,孟卿禾那该死的女人,不会把银子都给我们,让我们做替罪羊把?” “这包子真好吃,肉厚油多的,好多年都没吃过了,都吃啊,看我做什么,五弟,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吗,吃完包子,就把糖葫芦吃了。” 沈修远也不管几个兄弟,自顾自地吃着,实在不行,就吃饱了上路。 “二哥,我们一起吃,妻主果然没有骗我,她说会买我爱吃的糖葫芦,没想到这么快就买啦!” 不谙世事的沈安澈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转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边的冰糖葫芦。 “五弟,你说妻主说过给你买冰糖葫芦?她什么时候说过的?” 沉默良久的沈奕宸听到沈安澈的话,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就是你们都出去干活的时候,妻主还陪我一起玩呢。” “五弟如果无聊可以去隔壁找小白一起玩,五弟不是最喜欢和小白一起玩吗?” 看着智力只有十岁的弟弟,沈奕宸耐着性子轻声说道。 “可是那天小白不在家,而且你们都不在,我要留在家里看家” …… 这家都穷成什么样了,就是小偷来了都得含泪走,有什么可看着的。 好说歹说了半天,沈安澈才乖乖答应几位哥哥,下次他们不在家,他就去隔壁玩。 “我刚刚问过妻主,她说失忆后只记得自己认识草药,其它的都不记得了,昨天妻主处理药材,我在一旁观察了很久。 沈奕宸沉吟片刻,缓缓道:“她看起来似乎对药材很熟悉。” “那之前怎么没见过她这么有本事,就只会抢我们的钱赌博,每天对那些混混点头哈腰的,跟条狗似的,一点女人的尊严也不顾。” “那你怎么解释,她现在会医术这件事?” “这,这……” “大哥,二哥,其实妻主除了会医术这件事,你们不觉得她从失忆以来就有些怪异吗?行为举止和从前判若两人。” 一直一声不吭的沈君陌回想着孟卿禾这些日子的不同,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的是坏的,但是总归和兄弟们打个招呼,心里有点数。 “嗯,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些,说话的样子也不一样了,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呢?” 每次聊到孟卿禾,沈修远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满身的抗拒和嫌弃,兄弟们早就习惯了,虽然他们对她也是深恶痛绝。 重新开始,真的能毫无结缔地重新开始吗?沈奕宸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色,思绪万千。 第11章 风波 一夜好眠,孟卿禾打开门,抬头看着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 她慢悠悠地来到院中,开始做起热身运动,这具身体太虚了,孟卿禾打算在饮食、运动和药物方面进行调理。 等身体好点了,就把跆拳道捡起来,要知道在现代,孟卿禾可是黑带段位的跆拳道手。 房间里,沈君陌缓缓睁开眼,拿开了沈修远搭在胸前的手,坐了起来,穿戴整齐后,就要去厨房做饭。 一开门,他就看见孟卿禾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立着,一动不动的。 正在练着基础功的孟卿禾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异样,往后身后一瞧,只见沈君陌紧锁深眉地望着自己。 “呵呵,我运动运动,锻炼一下身体。”孟卿禾看着沈君陌不解的眼神只能尴尬地调整了站姿,讪讪一笑,回了房间。 沈君陌全程一言不发,目送着孟卿禾回了房间,眉心蹙了蹙,似乎思索什么。 良久,才收回来目光。 孟卿禾在屋里用好了餐,便把前天采的草药拿到院子里晒。 看着厨房里放得整整齐齐的布料,就知道他们没打算碰,不仅如此,就连昨天抱回来的米也没动,只是摆好放在一旁。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合着自己昨天叫他们吃包子,他们就只吃包子呀?幸亏自己昨天晚上起来就把猪肉拿出来炼油了,要不然就要坏了。 任命抱起布料转头就去隔壁屋里找沈君陌,打算请他帮自己做量身衣服。 “君陌,你在房里吗?” 一阵脚步声后,沈君陌开了门:“妻主,您有什么吩咐吗?” “方便帮我做几件衣服吗?” “自然是可以的,妻主等等,君陌帮您量一下尺寸。” 孟卿禾挑了挑眉:还真是谨慎,连门都不让自己进。 “我要紫色的,还有这个,其他是给你们买的,你们每个人都做两身衣裳吧,现在天渐渐冷了,做厚点的。” “给我们的?” “对,给你们的,每个人都做两身衣裳,我们每个人都要做,懂吗?君陌” 孟卿禾眉眼带笑地看着眼圈不可思议的少年:“以后家里无论是吃的,还是用得每个人都有一份,你们要是不愿意称我为妻主的话,就叫我的名字好了,也不用您啊您的称呼我,我们都是平辈,放轻松点,和平相处吧!” 原本低眉顺眼的沈君陌抬眼注视着孟卿禾,眼前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清澈的杏眼此时带着一抹难言的笑意,明媚动人。 沈君陌顿时觉得心脏无法控制的开始剧烈跳动,只能努力平复下来,过一会儿,才轻声道:“好,听妻主的。” “我现在去采药,等会儿要是回来得晚了,你们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 “妻主路上小心,记得早点回来,不可像上次那般了。” “好”孟卿禾冲着身后的人笑了笑。 吸取上次的教训,孟卿禾这次在厨房和院子里挑挑拣拣了半天,带齐了家里的工具才出发。 “人走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孟家门口徘徊。 “走了,走了”另一个人影四处张望。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日子讨债闹事的周翠和王霞。 这些日子,经历过孟卿禾诈尸的事情,吓得两人在床上病了几天,硬是不敢再来,奈何一想到那沈家几个俊俏的兄弟,着实让王霞心里痒得不行,在家狠狠休养了几天,才敢出来。 想着沈君陌的叮嘱,孟卿禾一下午不停地采药,眼下快要入冬了,只希望能多采点药还钱。 傍晚,孟卿禾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草药回到院子里,发现院子里原本的草药散落在地,原本整洁的院子里早已杂乱无章,似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一般。 孟卿禾暗叹不好,连忙扔下身上的草药跑进了厨房,厨房里空荡荡的,本应该在厨房忙活的那个人却不见身影,她似乎又想到什么,又急忙往隔壁屋探去,布料和针线散落一地。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去,想到村里问问有没有看到了沈君陌,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你还知道回来,你把老四弄到哪去了?”沈修远冲到了孟卿禾面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红着眼道。 毫无防备的孟卿禾,还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直接被撞到了身后的门框上,瞬间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蔓延开来。 “你说什么?君陌不见了?”孟卿禾没想到沈君陌不见了,那个温润少年去哪儿了? “我下午去采药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了什么?” “还有你现在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君陌能回来吗?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去找人吗?”孟卿禾现在也无暇计较沈修远这过分的举动,强压着心中的怒气。 沈修远也自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冲着孟卿禾冷哼一声,便转头回了房间。 “你去哪里,带我一起。”看着沈修远又要出门的样子,孟卿禾立马快速跟上。 “你要去哪里?你知道君陌被谁抓走吗?”孟卿禾边说边小跑着跟上健步如飞的沈修远。 “你惹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吗?要不是你,四弟怎么可能会被抓走?” “你是说赌场的人吗?” “如果不是你欠赌场的钱,我们怎么可能被人如此欺辱?” “你说什么?赌场的钱,我已经还了,那天卖完药,我就去赌场还上了!” 听到这话,孟卿禾停下了脚步,原主之前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但是欠了赌场三两银子的事情,她躺在棺材里的时候,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卖完药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赌场还钱,那张欠债的字据,检查之后没错,她才放心走的,毕竟这种钱欠得越久越麻烦,她可不喜欢惹这种麻烦。 沈修远听到身后女孩的话,顿时停下了脚步,孟卿禾哪里能料到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来,一时之间没刹住,直接往他的背后直直撞去。 “那三两银子还清了?” 沈修远听到话后,有些狐疑地看着孟卿禾。 “还清了,我确定,那收据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认了收据我才给钱的。” 担心眼前的人不相信,孟卿禾用无比真挚紧盯着眼前的少年,希望他能信任自己一回。 “奕宸和斯年是去镇上赌场找人吗,我觉得不可能在那里。” 能经营这么大的赌场,除了人脉关系,自然信誉方面也是一方面,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抓个少年。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王霞!” “王霞!”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地说出了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第12章 冲动 两人终于默契地不再争吵,矛头一致对外。 沈修远带着孟卿禾马不停蹄地往王霞家中赶去…… “当家的,您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一个瘦弱的男人顶着一脸厚重的妆容扭着细腰,一脸谄媚地迎上刚刚到家的女人。 “女人家的事情,你们男人懂什么,现在我正得那赌场管事的器重,自然是忙些。” 王霞一边垂着肩膀,一边吹嘘着自己现在在外面是如何风光,手底下的人又是如何的多…… 倒水的男人一听自己的妻主在外面是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即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推在了一起。 “今日可是有人来找过我?” 王霞喝了一口水,问道。 “没呢,我今天一天都在家,没有人来过。” “柴房的男人怎么样了,醒了吗?” 王霞放下手中的杯子,搓了搓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淫笑。 “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两眼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既不挣扎,也不叫唤,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 男子一边贴心地给王霞揉着肩,一边如实地汇报着柴房的情况。 “哦?” “当家的,您且放心着吧,都绑着呢,动弹不得,闹不出什么动静来呢。” 王霞听到沈君陌醒了,却十分安静倒有些吃惊,起身就要去看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沈君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妻主不到日落是不会回来的,几个哥哥也至少要等日落才会发现自己被抓走了,到那时,自己恐怕…… 事到如今,沈君陌很清楚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他无力地靠在墙边,神色近乎麻木地凝视着窗外,清秀俊逸脸上是死灰一般的绝望。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沈君陌把目光收回了,缓缓地看向了门口。 “四郎呀,你终于醒了。” 王霞几步走到了沈君陌面前,随后蹲下,邪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伸出肥胖的右手想要上前抚摸他的脸。 看着快要伸过来的手,沈君陌一阵作呕,无奈身上被捆得严严实实,只能转头避开。 被拒绝的王霞也不生气,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哈哈哈,还有点小脾气,也好,有点情趣,只要等会儿成了事,你就是我的人了。” 沈君陌厌恶地看着眼前满身肥膘的女人,恶心地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开口。 “等会儿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知道沈君陌不愿意理自己,王霞也不 计较,就这样的男人她见多了,等会儿到床上就乖乖就范了。 男人俊俏的脸蛋和挺拔的身子早就让王霞心猿意马了,转过头朝身后自己的夫郎使了个眼色,瘦弱男人接到示意,立马出去。 不一会儿,男人端着一碗水进来递给王霞。 “喝点水吧,一下午了,该渴了” 王霞将水喂到沈君陌嘴边,见他无动于衷,故作温柔地轻声劝道:“四郎,事到如今,你我之间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了,你又何必苦苦挣扎呢,你自己想想,你嫁到孟家半年,那赌鬼可曾像我对你这般温柔,你跟了我,不好吗。” 见眼前的男人对自己视若无睹,王霞仅剩的一点耐心也耗光了,捏着沈君陌的下巴,强行把碗里的水全部灌了下去。 沈君陌左右摇头,想要躲过去,但是双手被绑,实在无力反抗,一大半的水都进了肚子。 沈君陌尝试想要把喝下的水给吐出来,无果,抬起头,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跳动,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喝的什么?哼,自然是能让人快活的东西,一会儿你就会求着我碰你了。” “你把他给我带到房里。\" 王霞带着一脸的快意,把碗递给了自己的夫郎,交代了一句,就自顾自的转头走了。 男人比沈君陌低了一个头,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吃力地扶着沈君陌进了房里,欲把人放在床上。 “等等,先把人扶到床上的小塌上,让他学学伺候人的规矩,等会儿药效发作了,我要他求我。” 王霞早就脱了外衣,就穿着肚兜半躺在床边,阴冷地笑着,指着床边一张小床。 这话一出,男人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暧昧地应了一声。 男人安置好了沈君陌,也不在意房里多了一个陌生人,便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赏。 耳边两人调笑的声音异常清晰,即使未经人事,沈君陌也知道接下去两人要做什么,唰的一下涨红了脸,偏过头,难堪地闭上了眼。 两人到了王霞家门口,却不想青天白日的,王霞家门紧闭,隐隐约约能听到男欢女爱中抑制不住的喘息声。 沈修远的脸色瞬间发白,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四弟…… 屋内的人还在继续,欢爱的声音由急促变得缓慢,似乎带着点欲望宣泄后的畅快。 孟卿禾眉头紧锁,侧目而视旁边的少年,只见他一脸痛苦而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对谁来说,都是没办法接受的。 院子的门十分老旧,孟卿禾没两下都直接撬开了。 在院子的大门被撬开的那一刻,沈修远终于鼓起勇气进去了,原本恐惧的神态早已卸下,依旧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浓郁的杀气。 孟卿禾看了身后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少年有些不寒而栗。 屋子的门并没有关严实,想是屋主人也没有料到有人回来撬自家院子的锁。 沈修远先前一步拉开了孟卿禾,气势汹汹地进去了。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情爱后的味道,床上赫然躺着一对男女。 推门的动静让原本伏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吓了一跳,女人本能地转过头来,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王霞。 “你这个畜牲,我杀了你。” 沈修远看着衣不蔽体的女人,无法接受自己温润的四弟就这样被眼前的女人给糟蹋了,掏出了怀里的菜刀朝床上的女人冲了过去。 “我没动他,我没动。” 看着高举菜刀的沈修远,王霞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地求饶。 孟卿禾也被沈修远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得不轻,来不及思考,就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用力地往后拉。 “你冷静点,不要冲动。” “你放开我,不要抓着我,我要给四弟讨回公道。” 原本以为自己眼疾手快,马上就能杀了欺辱四弟的凶手,不料却被身后的女孩抱住,一时挣脱不掉。 王霞错了,自然有官府的人对付,要是沈修远把人杀了,那不是又搭上一个人,沈君陌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又添一件,还让不让人活啊? 孟卿禾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和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比力气,只能一边紧紧地抱住少年的腰身,一边用余光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固定住自己,不被少年的蛮力带过去的。 这一瞧,倒是发现了小床上似乎躺着个和沈君陌穿着同样衣服的少年。 由于角度问题没办法看清楚床上躺着的是不是沈君陌,孟卿禾不由得松了点手中的力道,任由少年把自己往前带了几步,这次终于看清楚了…… 第13章 幸好不是他 小床上躺着的少年此时此刻的情况似乎很不好,脸上通红,额间的汗水粘着发丝粘在额头上。 他不停地使劲儿 挣扎着摆脱束缚四肢的绳子,塞着破布的口中试图发出声响。 孟卿禾看着少年衣衫还算整齐的样子,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暗暗庆幸,床上的人幸好不是他。 手中抱住沈修远的腰不停地往回拉,嘴里不忘提醒道:“沈修远,你快看,君陌在那,床上的男人不是君陌!” 沈修远顺着孟卿禾指着的方向看去,那被五花大绑的人,赫然就是自己的四弟。 顿时,放下举起的菜刀,快步走了过去。 “四弟,你怎么样了?” 沈修远一边解开沈君陌身上的绳子,一边担心地问道。 孟卿禾端详片刻,搭上了沈君陌的手。 片刻,眉头紧锁,看着脉象…… 中药了…… “沈修远,你先把君陌带回家吧,我去山上采点药回来。” 此时的沈修远也知道现在不是找王霞报仇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恐惧的女人看了一眼,就背起沈君陌起身。 “等一等!” 孟卿禾突然想到了什么,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沈君陌的身上,又把衣服往上提了提,遮住了沈君陌的异样。 原本靠在沈修远背上的沈君陌微微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孟卿禾,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住了,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注意到沈君陌的目光,孟卿禾有些心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目送着两兄弟的背影。 看到两人远去,孟卿禾在院中停留片刻,也转身往山上走去。 “你回来了,四弟他……” 沈修远看着孟卿禾有些焦急,男人家的那些事儿,他实在没办法对她这么个女人说,虽然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妻主,但是看到自己的弟弟现在这么难受,他…… “四弟,他现在……他,他……” 看着一向伶牙俐齿的沈修远在自己面前结结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但想到沈君陌现在还在里面难受的样子,孟卿禾立马收敛了笑意,推开了他。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把这些药拿到厨房熬了,我去房里看看君陌” 孟卿禾把自己刚刚采到的药递给了沈修远,立刻进了房里。 房间里,沈君陌双手死死地抓着身边的薄被,极力忍耐着小腹不断上涌的热浪。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门外的人正是孟卿禾。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沈君陌特别想见到她,但又怕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她。 他闭上了眼,良久,才缓缓睁开,骇人的欲望短暂的消失在那双温润的双眸中。 “妻主,进来吧” 听到了屋内传来略微沙哑低沉的应答声,孟卿禾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一股若有若无的檀腥味传入鼻尖,孟卿禾了然地挑了挑眉,只言不语。 床上的少年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侧身弓着腰,掩饰着身上的反应。 孟卿禾故作不知,坐到床边,伸出手,搭在少年的手上。 随即,又把手探到了他的额头上,正要触碰上,一只修长的手飞速地伸了过来,牢牢将孟卿禾的手禁锢在自己胸前。 “妻主,我难受,我好热……” 强烈的欲望一点一点席卷着沈君陌的意识,只能朝眼前的女孩不停地嘟囔道。 沈君陌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不停地告诉告诫不能这样,可是身体本能地告诉他这样能舒服点。 最终,欲望占了上风。 沈君陌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大概是没有做过粗活的缘故吧,胸口上的小手娇嫩不已,微凉,又带着点淡淡的香气。 他难耐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浑身燥热起来,眼神炽热的紧紧盯着女孩。 孟卿禾看着平时温和的沈君陌变得如此热情诱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暗叹这药下的可真猛啊。 “君陌,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沈修远已经去熬药了,一会儿就好了,你先放开我的手。” 孟卿禾一边安抚已经燥热难安的少年,一边用力地想要将手抽出来。 半晌,孟卿禾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比不过躺在床上的少年的时候,果断放弃了挣扎。 她看着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沈君陌叹了一口气,转头冲着门口张望,希望沈修远赶紧把药熬好送过来。 “药好了,药好了” 沈修远冲着屋内的人喊道,端着药着急地往房里走去。 喝完药的沈君陌终于安静下来了,孟卿禾甩了甩发酸的右手,望向一脸担忧的沈修远:“行了,不用担心了,药已经喝下了,睡一觉就好了。” 正要跨出房门的孟卿禾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你哥他们现在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去找他们回来?” “不用了,我们之前约好了,无论有没有找到,天黑之前都会回来,看时辰,大哥他们应该要回来了” 孟卿禾闻言,点了点头,就出门了。 厨房里,孟卿禾拿出前几天买的食材,开始打算做饭。 先将米淘好,倒进去,接着又开始用打火石点火,动作一气呵成。 等到火开始烧起来的时候,就开始站起来忙活其他事情。 孟卿禾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奶奶学过做饭,所以这些还难不倒她。 隔壁,沈修远看着自己弟弟沉睡的面容,就开始后悔了,自己居然这么轻易相信孟卿禾的话,万一那个草包抓错药了,怎么办? 看着只剩下药渣的碗,沈修远内心开始惴惴不安,只能看好沈君陌,若是有不测,自己就立马把他背到医馆就诊。 不一会儿的功夫,孟卿禾就做好了三菜一汤,想到那几个兄弟还没回来,就把桌上的饭菜放回了灶上。 做完这些,孟卿禾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家实在是一贫如洗,什么都缺,特别是粮食,除了自己买回来的大米和白面之类的,就只剩下一把野菜和七八个地瓜了。 孟卿禾决定趁着这几天,把剩下的药处理好,就再去一趟镇上,把药卖了,再添置一些东西。 大米,白面,还要再多买一些,买个十斤,不,还是二十斤吧! 家里一共六个人,买少了也不够吃,再说了,原主目测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一定要跟上! 至于那五个兄弟,也没比原主大几岁的,半大的少年,看着高高瘦瘦,身上也没几两肉的,也得养养! 如此想着,感觉生活似乎又有所期待! 第14章 怀疑 日暮,算算时间,沈君陌的药效应该过了,孟卿禾擦了擦手,来到隔壁房里。 面前,突如其来的人影倒把打瞌睡的沈修远吓得一跳。 “别担心,我就是来看看君陌现在怎么样了。” 床上的人还睡着,不过脸上骇人的红已经退了下去,现在的面色与往常无异,孟卿禾抓过沈君陌的手,搭上脉搏。 “脉象平稳有力,已经没事了,应该很快就醒了。” 话刚说完,床上的少年便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前的是孟卿禾略带关切的脸庞。 “君陌,感觉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君陌有些惊讶,随后有些虚弱冲孟卿禾扯出一抹笑意:“好多了,让妻主担心了。” 片刻,他似乎想到什么,神色不自然的避开着孟卿禾的眼神,将脸转到一边。 看到沈君陌醒过来,站在一边的沈修远终于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大哥他们回来了,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沈修远一走,屋里就剩下她和沈君陌,看着装鸵鸟的沈君陌,孟卿禾眼角微挑,也不点破,闲暇无事地扫了扫屋内的布置。 这间屋子比起孟卿禾那间小了很多。 床不大,是用木板拼的,勉勉强强也只能睡三个人,一旁的地上有张席子,上面是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被子很薄,在这样的天气已经不适用了。 孟卿禾觉得再加上沈君陌身上的被子,都比不上自己屋里的那张。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孟卿禾晚上盖着那张被子,都不敢只穿一件衣服睡觉,更何况还是睡地上。 孟卿禾眉头紧皱,像是在想些什么。 “君陌啊,我们这儿冬天会下雪吗?” 孟卿禾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 “嗯?” 沈君陌的难为情一下子被孟卿禾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冲散了,终于转过头,望着孟卿禾,似乎是想确认一番。 “祁山村在北,年年都下雪。往年冬天因为天寒的缘故,死了不少的人。” 冬天对于他们这样的穷人就是噩梦。 他的母亲就是因为冬天干活感染了风寒,没有多余的钱治病,不幸去世了。 想到这儿,沈君陌的眉心蹙了蹙,垂下的眼眸一片黯淡。 “哦,这样啊。” 孟卿禾轻声应了一句,转头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时不时呼呼作响的窗外,思绪万千。 孟卿禾和原主不同,她是个南方人,从来没有接触过北方的冬天,只是看这天气越来越冷,才怀疑这里并不是南方一带。 房里静默无声,心思各异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沈奕宸面色沉重地带着两个弟弟回来,一脸担心。 “大哥,四弟回来了,现在在屋里。” 四弟醒过来了,沈修远久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回来了?四弟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奕宸抬眸欣喜地望着沈修远。 沈斯年听到四弟没事,立马精神:“四弟真的回来了吗?” “四哥在哪里,我要去找四哥玩。” 沈安澈听到哥哥们的对话,也知道四哥找到了,一脸高兴,兴奋地问道。 沈修远正忙着和大哥说正事,转过头对两个弟弟说道:“在房里呢,你们去找四哥玩。” 沈斯年和沈安澈一听沈君陌在屋里,争先恐后地往房里跑。 “老二,这是怎么回事?” 沈奕宸知道沈君陌没事了,舒了一口气,倒也没有急着回房看看,开始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是这样的……。” “妻主,你怎么也在我们的房里呀?” 兴冲冲跑进来看四哥的沈安澈,发现了坐在床边的孟卿禾,好奇极了,妻主以前从来不来他们的房里的。 跟在身后的沈斯年,也瞧见了孟卿禾微微有些诧异,小声地唤了一声妻主,就把嘴闭上了,当透明人了。 “我来房里叫四哥去吃饭呢。” 孟卿禾抬眸看了一眼沈斯年,算是回应了,接着耐心地看着沈安澈。 “吃饭?我们不吃晚饭了。” 沈安澈眨了眨眼,认真地说道。 “嗯?安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吃饭了呀” 孟卿禾踮了踮脚,摸了一下他的头。 “大哥昨天和四哥说的,他们说从明天开始只要做妻主的晚饭就好了,我们不吃了。” 沈安澈回忆了一下,把昨晚几个哥哥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了沈安澈的复述,孟卿禾有些不解,转头疑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君陌。 沈君陌看出了她的疑问,不等孟卿禾开口,便主动解释。 “眼下寒冬快到了,我们没有农事可干,便没有进账,所以银钱能省就省,再者我们没有干活,饿的也不快,所以就不吃了。” “没有干活就不吃饭了?是钱不够话吗?” “不是的,钱够的,我们冬天不干活,吃了也没用。” 沈君陌抬头看着已经满脸不赞同的孟卿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低。 “我有钱,我可以养你们,所以请不要担心没钱吃饭的事情,无论你们有没有干活,到了时间就要吃饭知道吗。” 孟卿禾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沈君陌。 她不懂,这样的节省意义在哪里,到时候身体出什么事了,治病的钱难道不比饭钱多吗? 彼此对视之际,沈君陌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和担心,一时之间愣怔住了。 “听到了没,呆呆的!” 看着几个兄弟有安静的,有呆愣的,还有一个不停眨巴眼睛的,孟卿禾实在忍不住敲了敲呆萌的沈安澈。 “好了,我们该去吃饭了,幸好我做完饭,全放在灶上了,要不然早就凉了。” 说着,她便起了身,径直往厨房走去。 “妻主,是你做的饭吗?” 反应最快的沈安澈跟了上去。 “是呀,今天尝一尝我的手艺,看看是四哥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饭菜好吃?” “肯定是妻主做的好吃!” “嗯?为什么?你都还没吃呢?” 面对如此笃定的回答,孟卿禾有些忍俊不禁。 “因为四哥只会做野菜汤,和蒸地瓜,但是跟着妻主有肉吃,肉比菜好吃的。” “哈哈哈,你敢说这样的话,小心被你四哥打!” “才不会呢,四哥可温柔了,不会打我的。” 厨房里,沈奕宸和沈修远一个烧火,一个热着菜,沈安澈看着两个哥哥在忙活,也过去帮忙端菜。 三个少年把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挤满了,孟卿禾自觉地不再去凑热闹,自顾自地挑了最里面的位置先坐了下去。 第15章 冷战 家中一向是沈君陌做饭的,饶是今天事出有因,可他还是觉得别扭得闲不住。 翻来覆去,思索片刻,也顾不上什么刚刚那些面红耳赤的事,穿上鞋就往厨房去了,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活儿。 “君陌,快过来吃饭了。” 这样的天气,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一顿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更令孟卿禾开心了。 矮小的桌上堪堪放下三菜一汤,几人也只能把饭端在手上。 “今天的事,我都听二弟说了,多谢妻主,若不是妻主,四弟早就……” 沈奕宸顿了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的视线落在孟卿禾的脸上,格外真挚。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君陌没事就好。” 孟卿禾面对沈奕宸这么郑重的道谢,神色有些微怔,也深感意外,客气地问了一句。 沈修远居然没有添油加醋污蔑她?毕竟他可是从头到尾都不拿正眼看他。 她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沈修远,只见那厮一副欠扁的死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该说谢谢的是我,今天的事多亏了妻主,君陌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沈君陌佯装故作镇定,却不知那红透的耳朵早已出卖了他。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客气做什么?既然你们还叫我一声妻主,君陌又是我的夫郎,那么这件事就是我该做的。好了好了,再说下去,饭就该凉了,赶紧吃吧!” 孟卿禾实在不适应这种煽情的画面,捧着饭率先吃了起来。 其他人看见也不再说话,纷纷吃起了饭。 “妻主做的菜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你们也快吃,多夹点菜,你们别光吃饭。” “嗯好。” “是,妻主。” “嗯知道了。” 一阵阵应答声从善如流,手下的筷子倒是不曾停下,他们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晚饭过后,照例是沈君陌在厨房收拾。 沈奕宸和沈修远反常的没有干活,而是在院子里小声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孟卿禾双手抱胸倚在一旁的柱子,瞥了一眼两人在的角落,而后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沈奕宸和沈修远在讨论些什么,她动动脚趾头就知道了,还是半大的小孩,哪里能藏得住事情。 就在他们说完,经过孟卿禾的时候,孟卿禾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要报仇,也要等些时候,我们前脚一出事,她们后脚就遭殃,你们觉得她们会猜不到是谁干的吗?” 沈奕宸停住脚步,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在思索话中意思。 沈修远听了这话,仿佛被踩了尾巴,恶狠狠地转头瞪着孟卿禾:“刚刚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把王霞那畜牲给宰了,孟卿禾,你就是个怂货,连自己的男人都护不住,自己的男人被人欺负,你都不敢反抗吗?你还是个女人吗?你……” “二弟,不要再说了!”沈奕宸看了一眼孟卿禾,视线落回沈修远身上,皱着眉打断了沈修远的话。 孟卿禾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好心好意地为了他们,不领情就算了,反倒还怪上自己了? 孟卿禾微仰着头望着沈修远,高声责问:“你这么说是怪我刚刚拦着你了?你有没有想过王霞就算是虾兵蟹将,那她背后是谁给她撑腰,其次你凭什么觉得你杀人不用偿命?你把她杀了,那你呢,和她同归于尽吗?在这个人言可畏的地方,你让你的兄弟们怎么活?你就想着你自己,全然不顾自己的兄弟!” 小院里的争吵很快就把厨房里的几个人吸引过来了。 几个兄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都不约而同地站到沈修远身后,而对面的孟卿禾身后却一人也没有。 好的很,看这阵仗,自己倒是成恶人了,自己好心提醒,不领情就算了,倒是怪起自己来了! 院子里的气氛降到极点,谁也没有吭声,刚刚吃饭时的友好温情全都冲得一干二净,荡然无存。 孟卿禾扫了一眼这场面,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孟卿禾除了吃饭,再也没有和几个人说过一句话,就连略为亲近的沈君陌也没能让她多说几句话。 其实,孟卿禾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虽然是好心,但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最亲的家人被人欺负,却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自己的弟弟被人欺负,自己也会想着立刻报仇的吧! 只是……她也说不清,可能是不习惯和这么多男孩住在一起,也可能是看他们兄弟有时候打打闹闹,而她就仿佛一个人被隔绝在外。 她觉得就好像回到了自己一个人出来上学、工作的时候,没什么朋友,但好歹有个固定住所,一个人享受独处,至少也乐得自在。 现在这个地方,同住的人很多,可是,她感觉好像更独孤了。 这天,孟卿禾拿着这些天炮制好的草药如约来到济世堂,换了钱,因着都是普通的草药,量也不多,所以价钱不高,总共就卖了三百文,收好了钱。 随后,孟卿禾便在街上逛了起来。 孟卿禾算了算,除去最近的开销,还有给那几个兄弟的零用钱,现在身上大概还有二百二十两左右,除去那两株人参卖的好价钱,其他的草药也卖不了什么大钱。 卖了草药,接下去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本该回去,可转念一想,回去了,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现在自己与那几个少年的关系又回到了刚来那会儿。 唉,若是自己在镇上买个宅子,倒是一个人住的清净…… 说干就干,孟卿禾二话不说就找到了专门负责宅院买卖的牙人。 自从需要来镇上卖采药之后,每次来到镇上,卖完药就四处转转,眼下这一带也算熟悉了。 一心想着买房子的孟卿禾,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女人神神秘秘地在身后跟了一路。 “那女人没死?” 年轻男人蒙着面纱,漫不经心地问道。 即使看不出样子,但凭着周身不俗的气质,也知不是普通人。 “我们跟了一路,模样确实错不了,只不过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也不往赌场跑了。” 语毕,女人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惶恐不安。 “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职,请主子责罚。” “呵,没想到那个卑贱的女人可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罢了,姑且先留她一条贱命,哪天若是再敢坏我好事,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退下吧。” “是,主子。” “娘子真是好眼光,这宅子可真是一等一的好房子,那前屋主若不是急着娶夫郎,想着购置大一点的,也不会急着卖掉,您看,这正屋又大又亮堂,隔壁还有两间,一间用来做客房,另外一间用于做书房,那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正中间还有一个会客的厅堂,都是极好的,您瞧这厨房也是…… 孟卿禾嘴角抽了抽,一路上看的房子,牙人嘴就没停过,一顿夸,不管有没有看上,都十分热情且敬业地介绍,工作素养相当好。 看了几套下来,孟卿禾对于这套宅院的地理位置和内宅布置都挺满意的,大小也适合自己住。 “不知道购置下这套宅院需要多少银子?” 牙人一听买卖有戏,笑得合不拢嘴:“娘子可真是有眼光,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这套宅院原本一百一十两,今儿我瞧着娘子合眼缘,我再去同屋主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便宜个五六两。” “九十两,若是可以的话,我就考虑考虑,毕竟这宅院也不是很大,若是娶夫生子可就不够了。” 孟卿禾前后打量了一下宅院,故作嫌弃地说道:“你同屋主商量商量,若是可以的话,我便考虑买下来,若是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左右我也不急在一时,今儿,就看到这里,你先忙,我就先走了。” 孟卿禾说着就作势要走,仿佛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牙人一听这价钱,犹豫不决,这镇上穷人多,富人少,错过眼前的买主,想要再寻一个掏的出钱便难了。 “娘子,若是真心想要,我便试一试,若是屋主同意,不知该去何处寻娘子。” “济世堂,每隔三日我便会来卖草药。” 牙人一听点了点头:“娘子等着我的消息,成或不成,三日后,我都与娘子说一声。” “多谢!” “娘子客气了。” 第16章 采购 和牙人交代完了之后,孟卿禾便不再闲逛。 她想了想,若是房子能定下来,那她就不需要天天回祈山村。 只要隔一段时间把那几个少年的粮食备足,再给些零用钱就好,省得他们天天看见自己心烦。 她转身去了米铺,买了六十斤精米,三十斤糙米,五十斤细面,三十斤粗面。 精米和细面不便宜,精米一斤三十文,细面一斤三十五文,糙米和粗面分别是五文和八文,倒是不贵,一共花了四两左右。 天气越来越冷了,粮食多备些,也不用天天出来采购了。 五个青春期的少年,还是长身体的年纪,虽然嘴上不说饿,但孟卿禾时常看见那几个少年忙完活,就开始找水喝,说是喝,更准确的说是灌水了,把肚子灌饱就不觉得饿了。 米铺的掌柜在孟卿禾一进门便开始大开口买米面,不由得就开始怀疑其是不是来耍着自己玩的。 看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哪知道等到了结账时候,还真掏得出来这么多银子,顿时迎了过来,笑眯眯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送货。 孟卿禾看了一下,自己一个人确实拿不了,让掌柜稍等片刻,自己还有一些东西需要采购,一会儿买完东西,一起送回去。 掌柜一听这小娘子,买了这么多米面,还有余钱买别的,心里更是惊讶,面上不露声色:“小娘子放心,尽管去买,我这就让姐儿给您装好,若是小娘子下次还需要购置米面,尽管说一声,我让店里的姐儿给您装好,保证给您送到家。” 孟卿禾知道这不过是想要留住客户的手段,也不多说什么。 看着掌柜,点点头,道了声谢,就先离开了。 孟卿禾在脑子过了一遍家里还缺的东西,转身去了布庄。 现在越来越冷了,夜里睡觉孟卿禾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是冰的,等到了天亮,才觉得暖和一下。 更何况那五个少年盖着薄薄的被子,还有睡在地上的,孟卿禾想想都替他们冷。 虽然他们还在冷战,好吧,其实就算不冷战,原本他们也不怎么说话。 孟卿禾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但好歹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再怎么样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进了布庄,孟卿禾四处看了看,想着该买的东西。 还未开口,那布庄的姐儿一下就认出孟卿禾,倒不是因为什么出色的容貌,此时的孟卿禾瘦瘦小小的,虽然模样白净些,但身子还没长开,倒也没多起眼。 纯粹是因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娘子居然有钱买这么多匹布,这一下就让姐儿记住了。 她当下便热情地招呼上来:“娘子,今儿可是需要哪种布料,您看看我们这新进的几匹绸缎。” “有没有棉布,我想做几床棉被。” “有有有,娘子且看,这几匹棉布做工细密,价格都在五百文。” 孟卿禾摸了摸棉布,皱了皱眉头,虽然现在手上不缺钱,但是自己没有什么固定进账,原则上还是该省省。 姐儿一看孟卿禾皱眉,便知道价格贵了:“娘子再看看这个,比那便宜些,三百五十文,虽不如那好看,但胜在也是极为保暖的,质地也不错。” “好,这两匹帮我都包起来,另外我还要一些棉花 ” “好勒,棉花在这边,娘子随我过来。” 姐儿一听孟卿禾很干脆地买了两匹,之后又要棉花,心里乐得开花:“娘子,不瞒您说,这棉花可是好东西,冬日盖着暖和,只是这价钱,也和您说句实话,确实是贵了些,平常百姓也是买不起,那棉花最次的也要五十文一斤。” “行,我知晓了,你只管带我去看看。” 棉花在古代可是奢侈品,虽然这个朝代并没有在历史的长河中出现过,但这并不妨碍这一客观事实。 最终,孟卿禾还是买了六十斤的棉花,要了一斤六十文的棉花,交完钱后,布庄的姐儿便按照孟卿禾的要求,帮忙把货送到了米铺外的牛车上。 两家的姐儿看着牛车上满满当当的粮食、布匹和棉花,都不由得吃了一惊,默默感叹:人不可貌相,真是个有钱的主儿。 牛车上堆满了东西,孟卿禾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与车夫交代了位置,便不再说话了。 天气逐渐寒冷,家家户户也不再走街串巷地唠家常,大家忙完外头的活儿,就闭门在家待着,所以孟卿禾一车的东西倒是没有几个人看见。 这几天找不到散活的沈奕宸几人,也没闲着,趁着还未开始下雪,便每天沿着山边去捡柴火。 到了冬日,最费柴火,沈奕宸便让几个兄弟多捡些,留一部分家里用,剩下一部分留着卖钱,虽然不多,但每天赚个十文八文的,也算家里的一笔进账。 还没到傍晚,天就灰蒙蒙的,沈奕宸让几个兄弟把柴火捆好,收拾收拾,背着柴火回家了。 “大哥,昨天我去河边打水的时候听说王霞最近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浑身溃烂,吃了药都不见好,家里的夫郎见了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染上了病。哈哈哈,王霞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终于遭报应了。” 沈修远眉飞色舞地说着,恨不得亲眼看看王霞那畜牲的惨状。 那天那女人的一番话,大哥便叮嘱自己,短时间内不要下手,以免惹祸上身。 自家大哥的话自然要听,于是沈修远硬生生忍了下来。 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还没等自己动手,王霞的报应就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沈君陌听了也是心里一阵痛快,温润的脸上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那天,争吵的事,他后来也是知道的。 自家亲兄弟一向是团结,沈君陌很清楚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几个哥哥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绝对会为自己报仇,可要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就让几个哥哥陷入困境,沈君陌想着倒不如自己那天直接咬舌自尽算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如今想起那天的事情,他还觉得身体泛寒,那胖女人恶心下流的淫笑…… 若不是二哥和她来得及时,那他就…… 沈君陌垂下眼眸,掩盖住了眼中的恐惧不安,还有一抹毫不遮掩的恨意。 可正如妻主说的那般,无权无势的人家即使受了委屈,也只能暂时咽下。 沈君陌没有出过远门,不清楚妻主的在外面的那些混账事儿。 但那天王霞上门讨债,差点把几个兄弟抓走的场景历历在目,再加上妻主倒在血泊里,差点死去的惨状……。 妻主一个女人差点被人杀死,都无人去管,谁会来管几个男人的死活呢。 沈奕宸扫了一眼沈君陌,有些担心,沈修远突然提到这件事情,也是想让四弟放心,坏人有坏报,王霞如今也是遭报应了。 那天之后,沈君陌一直安慰他们,自己没什么事情,可是事关男子的清白问题,即使什么都没发生,可他知道四弟也是在意的…… 沈奕宸怕沈君陌多想,于是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如今妻主总算有个人样了,不赌,不打骂他们,也知道给他们钱花。 在往常,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家里也有了十两零一百二十五文的积蓄,省点花,够他们两年的开销了,今年过年不用愁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五个兄弟一边背着柴火,一边嘴里说说笑笑地往家走。 此时此刻,某人口中有个人样的孟卿禾推开门,不见家中有人,有些不解地蹙眉,想到最近这几个兄弟天天不着家的,拼命捡柴火,明明已经堆满半个厨房了…… “妻主,你这是……” 沈君陌率先开口,轻声询问。 兄弟几个刚到院子,只见院子里堆满了东西,而孟卿禾正正弯着腰在收拾。 孟卿禾回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整整齐齐的五兄弟,对主动开口的沈君陌说道:“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了,到镇上采购一趟不容易,便多买了些,咱们家人多,多囤些,也能安心些。另外我买了一批棉花,还得麻烦你这几天赶制几床被子,六十斤棉花,六床被子,一人一床。” 一人一床棉被…… 祈山村没有几户人家盖得起这么好的被子。 五个少年皆是一脸复杂的神色。 第17章 她想男人了? 孟卿禾同五兄弟很快就把上百斤的粮食搬进厨房,随后又把棉花和棉布放到了几个兄弟的屋子里。 “棉被一人一床,你们的先做,我不急,天冷了,你们没事就待在家里吧,要是缺钱了和我说,不要出门了” 孟卿禾瞧着五兄弟身上单薄带补丁的衣裳和冻得发白的面色,皱了皱眉头:就是再年轻也得注意身体啊,这一个个冻得跟什么似的。 沈君陌注意到眼前的少女,一直来来回回地扫视自己和几个哥哥的身子,不由得脸红无措。 他们几个兄弟虽然嫁过来半年,但是一直没有和妻主圆房,如今妻主莫非是想…… “之前的给你们买的衣服都做好了吗?” “衣服做好了,妻主,你的衣服已经给你放在柜子里了。” “嗯,今晚多烧点水,一起洗个澡,都把新衣服换上吧,你们身上的衣服太薄了,穿着容易着凉。” 孟卿禾怕几个人有了新衣服都不舍得穿,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 “如今你们青春正盛,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今晚都换上衣服,到时候让我瞧瞧。” 不要穿得破破烂烂,跟个乞丐似的,这话孟卿禾没说,只是在心里默默嘟囔。 要不是今天出门买的东西太多,怕惹人眼红,孟卿禾早就换上自己柜子里的新衣服了。 幸亏这几个颜值够高,要不然真有人把他们当乞丐,五个兄弟的衣服已经瞧不起原来的颜色了。 即使沈君陌针线好,也没办法遮盖五颜六色的补丁。 今晚都换上新衣服,让我瞧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在厨房里看着这么多粮食,而笑眯眯的沈安澈,其余四人神情都格外凝重。 沈奕宸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沈修远转过身,难得正眼地看了一眼孟卿禾,不禁思索道:她想男人了? 虽然这个女人现在变好了,挣了这么多钱,还舍得给他们花,但是沈修远还是不情愿与她亲近。 沈斯年听了,极快地瞅了一眼,呜呜呜,千万不要看上他啊。 此时的他恨不得缩成一团,生怕自己被她注意到。 作为一直以来近身照顾孟卿禾的沈君陌,也被她的这句话吓到了。 难不成孟卿禾这段时间修身养性,是因为身上有伤?如今伤好了,就开始想要与他们…… 沈君陌没敢往下想,虽然他对孟卿禾有所改观,但是同几位哥哥一样,他也不想与孟卿禾有…… 房间异常安静,四个少年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生怕被孟卿禾看上。 孟卿禾抬头看着他们,以为是前几天吵架,他们还没气消,还在生闷气,她也不再说话,转身去了厨房。 小孩子家家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她都买这么多吃的用的给他们了,还生气呢? 孟卿禾在心里默默吐槽,完全没想到始作俑者是自己。 今晚喝排骨汤,一人两个肉包子,孟卿禾不爱吃外面的肉包,就给自己买了一个素菜包子。 汤是孟卿禾刚到家时,就炖上了,现在刚好可以喝了。 孟卿禾率先拿了一个包子,满足地咬了一口,还得是古代包子划算,一个包子快赶上她的脸那么大了,也不贵。 “妻主,怎么能让您吃菜包呢,您吃这个肉包子。” 沈奕宸原本以为孟卿禾买的都是肉包,却不想她吃的是菜包,伸手想要换下孟卿禾手中的素菜包。 “没事,我不爱吃这肉包,你们吃吧,我吃这个就成。” 孟卿禾摆手,肉包太油腻了,但她看沈奕宸几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所以给他们买了肉包。 哪有让妻主吃菜包,夫郎吃肉包的? 这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可不得说成什么样。 女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必须紧着妻主先吃的,这是家家户户根深蒂固的思想。 沈奕宸闻言放下手中的肉包,其余几个看见状,也纷纷放下包子。 孟卿禾有些不解地注视着几个人:“怎么了?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 “妻主,您是我们的一家之主,现如今家里的银钱,都是您辛苦挣来的,没有您吃菜包,我们却吃肉包的道理,而且我们是男人,男人不用吃那么多的。” 沈奕宸言辞诚恳地对着孟卿禾说道。 自从孟卿禾开始上山采药后,家里的伙食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这让孟卿禾想起了前段时间,原本孟卿禾交代了沈君陌,现在她能挣钱了,大家每天多吃点补补。 刚开始这几个兄弟不肯吃,每天的饭菜都只做她一个人的,而他们照例啃着地瓜。 因为是端到屋子里吃,所以孟卿禾并不知情。 后来孟卿禾去镇上卖药之前,去厨房转了一圈,看看需要添置的东西时,才发现原本买的精米还剩很多。 这才知道原来家里就她一个人的饭菜是好的,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厨房监督他们好好吃饭。 每天早上,一人一颗鸡蛋,从没落下。 有时是每个人一碗粥,一盘炒肉,一盘炒菜,再加上一颗鸡蛋,有时候是肉包。 中午则是三菜一汤,而且至少一道荤菜,晚饭两个菜。 孟卿禾完全按照现代的营养搭配,给自己和几个少年重新养了一遍。 这些日子大概是五个兄弟长这么大,享受过最好的待遇了,往常就是过年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刚开始五个少年惶恐不安,生怕这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又要回到那个动不动就被打骂,顿顿都是野菜汤裹腹的日子。 可后来慢慢地,他们发现妻主真的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不打骂他们,也不抢他们的钱,给他们买了吃的,买了衣服,还给钱花。 这次沈修远这么骂她,她即便生气了,也没有动手打骂他们。 孟卿禾没想到就一个包子的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她不能理解。 “我是你们的妻主,你们听我的就是了,叫你们吃,你们就给我吃,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了。” “快点吃,不许想七想八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现在所有人都给我拿起筷子继续吃。” 孟卿禾故作严肃地命令着。 孟卿禾这一席话,让众人难得卸下防备。 “好,我们听妻主的。”沈奕宸俊朗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吃完都去洗澡,换新衣服去。” 得了,她就是想男人了! 沈修远漂亮的桃花眼满是嫌弃。 第18章 恶毒的商战 孟卿禾洗完澡换上了新衣服,淡紫色的长裙,腰间用了月白色缎带作为点缀,微微收紧。 外面套着略深的紫色夹袄,夹袄上又用橘色和绿色的针线,绣了几朵花叶作为装饰,看着又保暖又不单调。 孟卿禾不会梳古代人的发髻,回回都是用个丝带绑个低马尾,或者麻花辫,好在原身的年纪小,长得也小,并不是那么突兀。 沈君陌大概是注意到最近她的变化,虽然疑惑,但还是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几条不同颜色的丝带,方便她用来搭配衣服。 孟卿禾穿着新衣服左右转一圈,十分满意,又把柜子的另外两身新衣服拿出来比划了一下。 她觉得沈君陌手艺真是好,衣服针线匀称绵密,还会设计些花样,真有设计天赋。 可惜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有点遗憾:“后天上镇上一定得买个镜子去。” 几个兄弟洗完澡,都换上了保暖的新衣服,显得十分开心,又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穿新衣服呢。 家里穷,再加上他们都是男孩子,所以没有资格穿新衣服,从前都是家里堂姐堂哥不要的旧衣拿去改改,然后给他们穿。 虽然母亲不说,但兄弟几个也都知道,其实母亲一直想要个女儿,要不然也不会让父亲一直怀孕生子。 而父亲呢,看着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女儿,一度被家里的奶奶爷爷看不起,只能拼命地干活,好让自己的几个儿子有口饭吃。 孟卿禾听到隔壁的动静,于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几个少年有没有换上新衣服。 相处了两个多月,据孟卿禾的观察,这几个少年都很节省,平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有点好东西就留着,也不知道留着做什么。 “大哥,这衣服真舒服,也不漏风,暖和。” 沈修远摸了摸身上的新衣,突然觉得哽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新衣服穿呢。 一向毒舌的沈老二难得感性了一把。 沈奕宸动容地看着几个弟弟不停地抚摸着身上崭新的棉衣,拍了拍沈修远的肩膀:“现在妻主变了,我们往后会更好的。” “四哥,我这衣服好看吗。” 沈安澈蹦蹦跳跳地来到沈君陌面前,满脸期待着等待沈君陌的回答。 “好看,五弟穿上新衣服真好看。” “四哥也好看,大哥、二哥、三哥也好看。” 沈安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挨个把几个哥哥都夸了一遍。 “我要回去给妻主看看” 兴奋的沈安澈急忙开门,敲响了隔壁的木门。 “走吧,我们也过去” 沈奕宸想了想他们的衣服都是妻主买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带着弟弟们过去道谢。 “妻主,妻主,可以进来吗?” 此时的孟卿禾正卧在被窝里属羊,企图把自己哄睡,听到了敲门声,披着被子就去开了门。 门一开,屋外赫然站着五个俊俏的少年。 人靠衣装这话不假,虽说帅哥穿着破布,也是好看的,但是穿上新衣服更是增色不少。 屋外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得孟卿禾一激灵,她连忙侧身让开了道,催促几个兄弟先到屋子里来,顺手把门关紧。 听到急促的关门声,沈修远有些绷不住了。 这么急不可耐吗? “妻主,这是?”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清的暧昧。 孟卿禾摸黑找到了蜡烛,点亮,随即解释道。 “外面太冷了,把门关了,暖和点。” 借着灯光,孟卿禾终于看清了五个人,不由得感叹基因的神奇。 五个人站在那里简直是颜值爆表,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 不枉孟卿禾的投喂,这两个月,几个少年顿顿吃得好,再也没有从前各个瘦的快脱相的模样,如今颜色红润,身高似乎也长了点。 孟卿禾看着五个少年,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不对,是吾家有儿初长成。 “嗯嗯,我看着,个个都是俊俏少年郎,真好看。” 一听这话,五个少年都害羞得不行。 “这衣服穿着,不许再穿旧衣服了,改天我再去买点布料,咱们多做几身新衣服,轮换着穿。” 孟卿禾笑眯眯地说道。 “妻主上次买的布还剩很多,够我们再做两身衣裳了,最近妻主花在我们身上的银钱太多了,实在不必再花银子了,奕辰代几个弟弟谢过妻主。“ 沈奕辰一听妻主又要花钱买衣裳,急忙开口,妻主最近花在几个兄弟身上的钱太多了,他有些不安。 孟卿禾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因着有些困意,嘱咐几个兄弟也早点休息。 原本有些揣揣不安的五人眼见妻主就这么赶他们出门,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又到了相约卖药的日子,孟卿禾一进医馆,便看到医馆掌柜眉头紧皱,一副忧愁的模样。 “李姐是为何事如此烦心?”孟卿禾温声询问。 “听说我们县主儿子得了怪病,寻医问药不见好转。原本要南下求医,不料病情加重,如今歇在我们镇上的,现如今放下话,若是能治好她儿子的病,必有重谢。” 李妍看着孟卿禾不明所以的神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昨日,县主将我们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请了过去,说是给那小郎君诊治,但那病奇怪的很,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偏偏不知是哪里来的谣言,说是我祖上有治怪病的奇方。” 李妍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我查清楚了,是那君康堂搞的鬼,如今我再怎么解释那县主都不信,认为我是故意不给郎君诊治,现下给我一日时间准备,我哪里会治那怪病啊,现如今我是进退两难。” 孟卿禾有些同情李妍了,这镇上有数济世堂可以与君康堂相争,如今使出这一手段…… 真是一场恶毒的商战啊。 若是治不好,那县主便会以为是自己不用心,到时候少不了给自己定个罪。 若是自己不治,那更好办了,当下就给自己随便安个罪名。 “是什么样的怪病?既然不会治,和县主好好解释一番不就好了,若是病急乱投医,那不是更冒险?”孟卿禾有些疑惑不解。 李妍左右看了一下,见四下皆无人,才小声解释起来:“卿禾妹子有所不知,这县主自然是知道我没这个本事治,只是寻了这么多大夫,却连她儿子是什么病都瞧不出来,早就怒不可遏了,如今只是寻个由头,找个人出口气罢了,你真以为县主会不知道我们这小地方的医术如何?” 李妍满脸愁容,自嘲一笑:“这事也是我倒霉,撞上枪口罢了。” 孟卿禾刚想安慰两句,突然门口来了一群穿着官服的女人,带着一个男人和两个十岁左的男孩走了进来。 “李大夫,我今儿看见您的夫儿似乎是迷路了,追上去时差点都出城了,听闻李大夫对家中正夫极为爱护,我想着若是您的夫儿若是不在跟前,难免会影响您治病救人。” 带头的女衙役顿了片刻,阴恻恻地盯着李妍,又开口:“于是我便擅自做主,将您的夫儿都带了回来。” 李妍脸色顿时发白,知道自己逃不掉,原本想趁着天黑将自己的正夫和两个儿子先送回老家避避风头,没想到…… “妻主……”男人看着李妍脸色不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害怕地叫了一声。 “为了让李大夫安心给我们县主的郎君治病,您的夫儿就由我们几个代劳,替您照顾几天,也省得您分心了。” “姐几个,把这三个人带走。”女衙役大喝一声。 “妻主救我……” “阿娘……阿娘……” 李妍刚想上前,几个衙役立马抽出刀来拦下了。 李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正夫和儿子被带走了。 第19章 商量治病 “李大夫,我们县主交代了,若是您治好了,便可以让您和您的夫儿团聚了;若是治不好,那县主就送您一家子人到地底下团聚。” 女衙役恶劣地低声说道,语罢,满意地看着女人惊恐的眼神,便离去了。 孟卿禾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她既没有去阻拦李妍欲与这群穷凶极恶的衙役拼命的举动,也没有头脑发热地上前去打抱不平。 她经历过一场死亡,原身也经历了一场惨死。 她的死亡让她明白了,没有本事的人,就不要愚蠢地做什么所谓的见义勇为的好人,那会给你带来灾难。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原身的惨死,是她来到这世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原身就这样死了,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也没有人在意。 原主就那么死了,静悄悄的,一个廉价的棺材就掩盖住了她的一生。 没有人去调查过她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去替她讨回公道,可见百姓的命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这是孟卿禾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识到官场的黑暗,毫无公平公正可言。 孟卿禾扶起浑身瘫软的李妍坐到了椅子上。 此时的济世堂空无一人,在一群官差到来之后,所有病人就吓得惊慌逃窜了。 “我已经遣退了店里所有坐诊的大夫和药童,孟卿妹子快些离去吧,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她有些感激地冲着没有因为惧怕官威而离去的孟卿禾勉强笑了笑。 孟卿禾依旧坐着,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在想些什么。 自打穿越以来,李妍是给孟卿禾帮助最多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带有色眼镜看她,当然孟卿禾也不曾在她面前透露过自己的过往。 如果李妍真倒下了,对孟卿禾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毕竟她也是靠李妍才得以卖药挣钱的,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经济来源。 她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其他的药铺大多是固定的供货渠道,要不就是不放心像她这种村民采的药。 她定了定神,沉吟片刻:“沈姐,可否和我说说县主郎君的病是什么情况?” 李妍是知道孟卿禾应当是懂些药理的,但孟卿禾看着年纪太小了,不像是有行医经验的医者,是故李妍也没有太在意。 “那日,我到府上时,郎君已经昏睡过去,我观其脉弱,其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过据郎君身边贴身伺候的小郎说起,这病怪就怪在这了,说是那位郎君自从一次无故昏倒后,便开始长时间昏睡,一天醒来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 “无故?长时间昏睡?那醒来呢?可有问出哪里不适?”孟卿禾听着奇怪。 经此一问,李妍仔细回忆着小郎的话,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小郎还说郎君醒来的两三个时辰也是浑浑噩噩,不甚清醒。” 孟卿禾突然想起了之前爷爷送的几本疑难杂症的医书里,有讲过这一种病,不过没有看到病人,她还是不确定。 孟卿禾不想无端陷入这场事端之中,但看在这些日子,李妍对自己颇有帮助,她也动了恻隐之心。 以身试险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她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若是能帮忙治好,那么自己日后要是有事,也能有个帮忙的人也好;若是治不好,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她冥思苦想半刻,有了!孟卿禾眼前一亮,随口编了一套说辞,张口就来。 “李姐,实不相瞒,幼年时,我曾得一位神医指点,学了些医术,李姐若不嫌弃,我可随李姐到府上一同诊治。再不济,多个人也能多个主意。” “不成,不成,妹子还小,怕是不知道这县主的手段,若是治不好,你连小命都没了,现下我是没指望了,不能再拖累你了。” 李妍只当孟卿禾年少轻狂,没当回事,感动之余,连声拒绝。 孟卿禾对于李妍的拒绝不意外,相处了这些日子,她知道李妍这个人老实本分。 “如今这情形,李姐可还有别的办法,就算不顾自己,也要想想家中的夫郎与孩子,我知道李姐怕我也被卷入其中。不如这样,我乔装打扮成药童混在李姐身边进府。” 李妍听完没有答应,迟疑不决。 孟卿禾一看,有希望,便缓缓开口诱之:“李姐你想,左右不过是个药童,那县主如今心系她的儿子,必不会注意这些小事,况且我记得,那位神医也曾与我说过一些疑难杂症,我记得倒是有一种病症也这位郎君相似……” 听到这,李妍开始松动了,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想试试,如今自己的正夫和儿子都被抓走了,眼下也是心急如焚。 “行,无论这事成不成,我李妍都记着你的恩情。” 李妍郑重地对着孟卿禾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便来此同李姐一起去。” 虽然对描述的症状有一个大概的判断,但没有亲眼见到病人,孟卿禾也不敢大意,急忙动身回去,准备一下可能用得上的上的药材。 “妻主,该吃饭了。” 沈君陌对着少女轻声说道,只见少女埋头在一堆草药中忙忙碌碌,一刻都抽不开身。 “你们自己先去吃吧,不用管我,给我留份饭就好。” 说完,也不理身后的少年,继续专注制药。 沈君陌见孟卿禾似乎很忙,不再开口。 这些草药他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给孟卿禾换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的桌上后,便默默关门,不再打扰。 孟卿禾戴着自制的防毒手套,一刻也不停。 有些药本身就有毒性,不可直接用手接触,更何况这一桌子上全是毒药,自然更要小心。 自打孟卿禾上山采药后,她不止采摘供给济世堂入药的草药,也会刻意去找一些有毒性的草药。 这些草药炮制之时,孟卿禾不准任何人靠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些毒药就是她防身的一张王牌。 好在孟卿禾在现代时,她不仅对专业知识学得好,对那些疑难杂症和制毒药物,也十分感兴趣。 自从孟卿禾的爷爷看到她这么喜欢研究这些,就把多年来收藏的一些孤本医书都打包送给她了。 这也导致孟卿禾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家里看医书,她的那几个朋友是想见她一面都难。 等孟卿禾忙完这一切之后,艰难地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后看了看屋外。 这时候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估摸着已经八点半左右了,按照以往这个点,她也应该睡下了。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早睡早起都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 孟卿禾将制作好的药粉打包好,收拾了一下桌面,做完这些,早就饥肠辘辘了,饿得不行了。 眼见厨房里透着光亮,孟卿禾推门一看,五个少年围着一圈,手里正做着针线活。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去睡觉?” “我们在等妻主吃饭。” 沈奕宸看着孟卿禾笑了笑,与几个弟弟放下手中的布料,开始动手将热着的饭菜端上了桌。 “不是让你们先吃嘛,怎么不吃?”她惊声问道,这一群傻子,自己今晚要是不出来吃饭,他们不会等一个晚上吧? “这村子哪家不是等妻主动筷后,我们再吃的规矩。” 沈修远见孟卿禾如此惊讶,小声嘟囔道,他倒是想吃,那女人没来,怎么吃啊。 “那是别人家的规矩,我们家没这种规矩,以后我叫你们先吃,你们就自己去吃吧,没必要一直等。” “是,听妻主的,我们现在吃饭吧。” 沈君陌从善如流,她一看就知道这几个绝对没听进去,答应得倒是痛快。 饭后,如往常一般,照例是沈君陌端了热水来到孟卿禾的屋子:“妻主,刚烧的水,可以洗漱了。” 孟卿禾望着体贴贤惠的沈君陌,不禁有些感慨:一个身高180+的大帅哥,每天为你端茶送水,这在现代,这是多少人的理想型啊。 第20章 中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担心中途出变故,孟卿禾出门前单独叫了沈奕宸到了院子的角落,拿出二十两递给了沈奕宸。 随即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起来。 “我出门一趟,快的话今晚就能回来,慢的话,三五天也说不定,你们几个一定要按时吃饭,一日三餐都不要落下,不用替我省着,还有这二十两你先拿着用来当家里开销” 这是妻主第二次给家里添钱了,又是一大笔,沈奕宸捧着沉甸甸的银两,低头望着少女,神情复杂。 “妻主要去哪里,可是要去赌场或是去找。” 可是要去找那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这句话,沈奕宸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换成以前,沈奕宸肯定不会去过问这些。 一则他没有犯贱得想要,凑到孟卿禾跟前找打或者找骂; 二来,孟卿禾三天两头的不着家,那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既然现在的妻主现在想不起来,那就让那个人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反正本来她与他也不是一路人 沈奕辰眼神微沉,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孟卿禾并没有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还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这一趟有风险,孟卿禾对于那县主并不了解,但是昨天据李妍所说,也知道这县主并不是善茬。 所以除了带上治疗的药粉,又揣了两包毒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放心吧,不是去赌场,等我回来再与你们细说。” “妻主原先给的十两还没动,家里的粮食衣物,妻主都已经备足了,家里没有用钱的地方,妻主还是自己带着吧,女人出门身上没钱总是不好的” 沈奕宸欲将银子递回给她,孟卿禾摆了摆手,就出发了。 “两位在此稍等片刻。” 孟卿禾和李妍跟着男使七绕八转地,终于在后院停下,等着男使进去通传。 “两位,我们家主有请。” 孟卿禾提着药箱,跟在李妍身后走进了一间屋子,终于见到了恶名在外的县主,孙芷。 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与孟卿禾想象中的贪官不同,并没有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模样。 相反,模样气质皆属上乘。 只见女人一身华服,挽着妇人发髻的头上戴着极其繁琐的宝石镶嵌的金钗,贵气十足。 只是阴鸷的眼神衬得面庞极为不善。 此时,县主转向已然跪在地上的孟卿禾和李妍,目光轻蔑地审视着脚边的人。 半晌,才缓缓开口:“李大夫,我家小儿的病就交给你了,若是治得好,必有重赏,若是治不好,那下场李大夫也应该是知晓的,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语毕,不再看着地上的人,而是转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看着院外悠悠开口:“作为人母,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现在我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此话极尽威胁,李妍浑身颤了颤,弯着腰,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带着孟卿禾进入了寝居。 寝居内,隔着床前的薄纱,隐约可见一位十五岁左右的清秀少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李妍欲要上前为少年检查一番,却被床前的男使拦下:“女男有别,我家男君尚未出嫁,还请大夫隔着帘子为我家男君诊治。” 李妍在镇上行医这些年,病人倒是见过不少,其中也不乏有钱人家。 但是如此重女男之别的倒是少见,听闻这县主来自天女脚下的盛京,看此情形,李妍觉得那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孟卿禾看着眼前拦下自己的那位男使,不禁皱了皱眉头。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只摸脉象,怕是不够客观全面。 孟卿禾向李妍使了个眼色,李妍心领神会:“既然如此,那便先让我这药童先行诊脉,我这有几个重要的问题需要求证,事关少郎性命,还是二位小郎如实告知。” 两位一听这事与主子性命有关,脸色瞬间紧张,立马低声轻语:“李大夫尽管问,我们二人是贴身伺候我们男君的贴身奴仆,男君的衣食住行我们二人极为熟悉。” “这些天,你们少郎饮食如何?是何时开始得此怪病的?在生病前,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吃过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过?最近一日清醒几个时辰……” 李妍按照孟卿禾的交代,挨个问了一遍。 两位男使一听这么多问题,便开始认真地回想起他们主子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孟卿禾诊完脉象,趁着两位男使注意力全被李妍吸引过去的时刻,立马掀起床帘,侧身探进去查看起了床上人的身体情况。 李妍时刻注意孟卿禾的举动,看见孟卿禾开始行动,便立刻全力吸引两位男使的注意力,为孟卿禾的检查拖延时间。 孟卿禾在少年身上几个地方看了看,又伸手按了几下,连着诊了脉象 正如她所猜测的一般,她已经知道少年得了什么病了。 孟卿禾退了出去,冲着李妍打了一个手势,李妍反应过来,立马收起了话,然后过去象征地把了下脉搏,就退出房去。 “如何?可有办法医治?” 虽然知道穷乡僻壤医术浅薄,但孙芷难免还是心存一丝希望。 “回县主的话,草民尚有一丝把握能医治少郎的病。” 虽然孟卿禾已经悄悄和她说过有把握治愈,但李妍也不敢自信脱口应承下来。 答应得太早,到后面却希望放空,她会死得更惨,慎重起见,只说有一丝希望。 “当真能治我儿的性命?”孙芷有些不可置信,眼底骤然迸发出一股亮光。 “是,少郎并非是生病了,而是中蛊了。” “中蛊?”饶是来自最繁华的盛京,孙芷也从未听过这种东西,她眯了眯眼,示意李妍继续说下去。 李妍缓缓开口,照着孟卿禾的话继续说道。 “此蛊唤作蚀梦蛊,中蛊之人,除了脉象弱点,与常人无异,刚中此蛊时,每日昏睡会比往常多上一些时候,但因时间过短,且无明显症状,所以难以发现。 只是久而久之,昏睡时间逐日增加,除了昏睡时间渐长,中蛊之人并没有其他不适之处,所以无从得知病症由来,我观少郎中蛊已然有两个月了。” “如你所说,中蛊时间越长,会如何?” 孙芷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儿子病了多少时候,但李妍竟然说得出这么准确的时间。 可见对自己儿子的病症极为熟悉,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长期如此,中蛊之人慢慢会陷入无边的梦境之中,无法醒来,逐渐凋零死去。” 孙芷听后震惊不已,目光沉沉地紧盯着李妍,默不作声,似乎想透过对方的眼神中窥探这话的真假。 良久,她话锋一转:“想不到这小镇上,竟然有如李大夫这般医术如此精湛的神医,真是意外至极。” 李妍听着心虚,但眼下保命要紧,只能低着头等待孙芷的吩咐。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替我儿诊治,缺什么药,尽管说,眼下没有什么比我儿的性命更重要的了,另外,为避免李大夫太过辛劳,我将府上几位大夫也派过来供你差遣。” 孟卿禾虽然一直跟在李妍身后,但是一直格外关注这位县主的反应,听到这话后,抽回了视线。 是差遣,还是变相的监视? 看来,这县主并没有很相信她们啊 第21章 以毒攻毒 “我行医这么些年,从未遇到过中蛊这样的怪病,简直是闻所未闻,妹子可真是厉害,只是不知道这中蛊如何医治?” “妹子放心,我并非是想偷师学艺,只是从未见过如此怪病,心中好奇。” 李妍深怕孟卿禾误会,连忙解释道。 如今孟卿禾救了他们一家子的性命,感谢还来不及,可没有这样偷人药方的龌龊心思。 她学医多年,自然知道有些大夫手上捏着一些不可外传的药方,那都是吃饭的手艺。 如何医治? 这个问题也是孟卿禾当下最为头疼的难题了,手上虽然有了解蛊的方子,但是却拿不出来,实在是难受得很。 尤其是孙芷派来的那几位大夫一直跟在她们身边,寸步不离,孟卿禾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犯了事被关在牢里的犯人一样。 “李姐,实不相瞒,来府之前,我对县主少郎的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猜测,今日过来一瞧,正如我猜测一般,药方早就在家中就已经配好了。” 李妍一听高兴极了,不明白孟卿禾为什么一脸愁容:“这是好事啊,卿禾妹子为什么看着这么为难的样子?” “如果药方是寻常的草药,当下我早就交出来为县主儿子解蛊了,但是怪方治怪病,这药方里的全是至毒之物,我怕……” 后面的话孟卿禾没说,不过李妍也猜出来孟卿禾的难言之隐。 李妍没想到是以毒攻毒的方子,即使她再不聪明,也看出来县主派来的这几个大夫是为了什么。 那几个大夫看起来客客气气,实则一直盯着她们俩的一举一动,只要稍稍靠近床边,那几双眼睛便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监视! 若是孟卿禾将解药拿了出来,势必会被那几个大夫看出来。 到那个时候,县主发现给她儿子喂的全是毒药,恐怕会误以为是投毒害人。 那么下一刻,躺着的怕就是她们两个了。 两人正思考着对策,对面孙芷拍来的几个大夫有些坐不住了:不是说县主从外头请来的神医有办法治男君的病吗?怎么迟迟不动? 他们几个都是府上的大夫,专门伺候府上的主子,自然是知道家主的脾气,眼下一个小小镇上的大夫却能知晓男君的病因,已经让家主不满了。 倘若这男君的病再治不好的话,势必会引起家主震怒,到时候他们几个不掉层皮都难了。 为首的家医率先朝李妍和孟卿禾走来,面上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问道:“李大夫,我是这府上的家医周茗,奉家主之命,来为李大夫打下手,李大夫有事尽管吩咐,我等尽全力配合。” 周茗顿了顿,小心地打量着李妍的神情,试探性地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味药材难寻让李大夫为难了?若是如此,尽管开口,府上的珍贵药材不少,说不定就有李大夫想要的。” “药方的话我还在斟酌,毕竟是县主家的少郎,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小心为妙,周大夫觉得我说得对吗。” 李妍一招四两拨千斤,巧妙回绝了对方的打探。 “是是是。”周茗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地打发了自己。 心里不由得鄙夷,她就不信这小小地方的大夫还能比她世代相传的医术高明,她就等着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怎么死的。 李妍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离开,只能找了个借口带着孟卿禾先出去。 “李姐,我有个想法,需要李姐帮忙。” “妹子快说来听听。” “李姐去找那几个家医,就说是拟了个药方,想问问那几位的想法。李姐帮我拖会儿时间,大概需要一刻钟,我需要想帮那个郎君放出毒血,然后才能服药。 药方的话我早就写好了,到时候也是用来解余毒的,倒也是对得上。就是得麻烦李姐务必拖出他们。” 孟卿禾压低声音,耐心地为李妍解释。 “那寝居内的两个男使……” 李妍听到这,点了点头,随即又不放心地开口。 “这个放心,我带了点迷药来,到时候控制用量,让他们在一刻钟后醒来就好。” “你还带了迷药?”李妍一脸紧张地看着孟卿禾,顿时坐立不安,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神色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人听到了。 “你来县主府上,带迷药做什么?” 李妍觉得孟卿禾胆子真大,这要是发现她身上又是毒药,又是迷药的,说破天,都不会有人相信她们是来给人治病的。 这个小娘子胆子真大。 李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原来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终于知道这迷药的用处了。” 孟卿禾不以为然地冲着李妍笑了笑,那样子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在聊什么家常便饭呢,丝毫看不出什么叫紧张。 好歹姐在现在也是个医生,这点心理素质也是要有的。 孟卿禾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 孟卿禾站在角落,看着李妍哄骗几个人离开后,立马提了个药箱,走进去。 “诶,你不是那个药童吗,李大夫和我们府的大夫都在偏厅商量着开药吗,你独自做什么?” 两位男使将孟卿禾拦在屋外,疑惑不解地询问。 “两位小哥,我家师父派我过来为郎君号脉,好知道怎么开药。” “如此,那快进来。” 他们主子病了这么久,今日终于遇到可以为其诊治的神医,他们可不敢有一丝怠慢,立马把孟卿禾请了进来。 “对了,我们师父说这香薰颇有补中益气的功效,少郎昏迷这些时日,元气必大伤,点上此香,倒是有些益处。” 两位男使一听,立马点上香,烟雾四溢,不一会儿就全部倒下。 孟卿禾进来之前就吃了解药,现在倒是行动自如地掀开幔帐。 她拿起银针,解开少年的上衣,对着胸口处扎了几针,后又执起少年的左手,在食指和中指中开了两个小口,将手指放在瓶口,此刻两指处开始诡异地流出浓稠的黑血。 黑血不停地流出,伴随着一股特殊的奇怪香气。 此刻,昏迷中的少年开始痛苦地皱起眉头,隐隐有苏醒之意。 孟卿禾看黑血流速慢了下来,起身倒了一杯水,将身上的药粉散了进去,药粉遇水即溶。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屋子里?” 少年被身上的剧痛疼醒,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个女子在自己屋子里,吓得立马坐了起来,却发觉身上有些微凉,低头一看,自己的上衣早就被解开,身前的肌肤早就一览无遗。 少年吓得脸色发白,立马伸出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裳:“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的母亲是谁?你今日毁了我的清白,我的母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唉,别动。”胸前的银针在少年的乱动下,早就歪七扭八。 孟卿禾急忙上前,一边解释,一边想要靠近:“我是大夫,你中蛊了,我是来为你解毒的,不想死的话,就乖乖放手,接受治疗。” 孟卿禾估算着时间,开始担心李妍撑不住。 “大夫?那你为什么要脱……脱……脱……” 少年瞄了一眼眼前五官精致清冷的少女,连忙把脸转开,面红耳赤地张了半天嘴,还是说不出口。 “脱你的衣服是为了给你施针,你可以自己看一下你胸前的针,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少年听了孟卿禾的话,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针,觉得有些痛意,连忙张口:“怎么这么疼?” 孟卿禾翻了个白眼,早就叫你不要动了,针扎到肉里能不疼嘛。 “你把衣服敞开,我为你把银针拔出来。” 第22章 保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卿禾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在扭扭捏捏的少年,无奈地开口:“少郎,我知道你难为情,不过,到目前为止您身上的蛊只有我能解,你再迟疑下去,等一会儿怕是你府山上的几位大夫也将过来了” “我现在是大夫,你是我的病人,放心,我并没有别的心思,还请少郎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决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孟卿禾的话让少年神情松动,面容羞涩地小声嘟囔道:“我……我相信你。” 他长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紧抓衣服的双手缓缓放下。 孟卿禾趁着这会儿,立刻靠近少年,撩起衣服,拔下银针,又朝着几个穴位迅速下针。 少年感受着胸前温热的呼吸声,以及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只觉得脸颊发烫,有些喘不过气来。 随后,孟卿禾拔下所有银针,转身回避:“好了,少郎可以将衣服穿好了。” 男子睁开眼,看着已经背过身的孟卿禾,松了一口气。 孟卿禾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少郎,我可以转过去了吗?” “嗯可以了。”少年垂目低声说道。 孟卿禾得到回应,马上端着药走了过去:“这个解蛊的药,少郎喝了吧。” 少年接过杯子,指尖相碰,红着脸抬头看了一眼,立马收回目光。 终于结束了,孟卿禾简单收拾了一下,看着少年,想了想,温声说道:“ 今日无意冒犯少郎,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你中蛊颇深,虽然配出了解药,但需施针放血辅助,才能消除少郎你身上的蛊毒,尽管蛊已解除,但你体内还有少量余毒,少郎按时服药,就可痊愈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直低着头,不再说话,以为他是对自己看了他的身子耿耿于怀:“我出现在少郎寝居施针一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若有人问起少郎解蛊之事,也请少郎帮我保密,别说是我解的蛊,少郎就当今天没有单独见过我吧。” 孟卿禾将燃着的香吹灭,又打开窗户散去气味。仔细检查一番,提起药箱准备出去。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看着少女快要离去的身影,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她。 “嗯?” 孟卿禾不解地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羞怯地垂下头,却像想起什么,又抬了起来:“我叫孙怀青。” 他和自己说这个做什么?以后又见不上面的。 孟卿禾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思索半天,寻思着客套客套? 于是和颜悦色地说道:“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怀青二字寓意远大,真是个好名字。” 看见少女夸了自己,孙怀清脸上泛红,又壮着胆子问道:“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怕是性命不保了,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 “孟卿禾。” 直到再也看不见孟卿禾的身影,孙怀青还在回味着刚刚的对话。 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的名字有这般好的寓意,孙怀青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孟卿禾刚一出门,便听到李妍与那几位大夫愈来愈近的谈论声,放下药箱趁着他们还在交谈之际,回到李妍身边,偷偷地打了个手势提醒李妍。 “几位大夫觉得我这药方没问题的话,那我这就去抓药为少郎治病。” 李妍看到孟卿禾成功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神色轻松地想要离开。 “对了,李大夫,刚刚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家主命我告知你一声,希望李大夫在我家男君病体未愈之前,先留在府上照看,李大夫医术高明,有李大夫在,家主便放心了。” 周茗的话,让李妍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半晌,才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这药麻烦周大夫去准备了。” “这是自然,忙了这么久,李大夫也累了吧,家主为李大夫准备了房间,我领李大夫先去休息吧。” 说完,也不等李妍回答,直接走到了前头。 李妍皱着眉头与孟卿禾对视一眼,跟上去了。 孟卿禾有些郁闷:这蛊毒解得七七八八了,按照处方再喝个两三天的药,就好了。剩下就是调养身体,那县主的意思,该不会是想等到身体调养好了,再放她们走吧? 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该死的等级制度!!! 接下去的三天里,孟卿禾和李妍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见到孙怀青,也没有再见到囚禁她们的孙芷。 不过,孙怀青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再也没有昏睡过,剩下的每日把脉检查都由府上的家医去做。 “怀儿如今觉得怎么样了?”这天下午,孙芷处理完政务,便去了孙怀青的院子。 “母亲,我觉得身体已经好了,现下一点事情都没有。”孙怀青看见自己的母亲过来,高兴地迎了上去。 “慢点慢点,身体刚好,还是要多多注意,周茗说你身体还是太虚弱了,还是得按时吃药。” 孙芷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开口说道。 孙怀青一听又要吃药,俊脸一下子恹恹的,生病的这些日子,她喝的药不下百碗,现在想想就觉得嘴里发苦。 “不喝不喝,我现在都好了,才不需要喝什么药了,这两个月什么药没喝过,一点用都没有,那些大夫就会开那些发苦的药。” 孙怀青烦躁地冲着自己的母亲抱怨道。 孙芷何尝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这些日子受的苦,一想到这,眼里寒光乍现,面目狰狞:连她儿子都敢害,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有朝一日,她会让那些贱人生不如死! 担心吓到眼前的人,瞬间收起了心绪,轻声哄道:“怀儿乖,母亲为你请的神医可是有大本事,如今你的毒也是她解的,你乖乖听着神医的话,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等你身体好了,到时候母亲带你去祖母那散散心,你不是最喜欢和表哥一起玩了吗。” 孙怀青一听到神医,顿时眼睛一亮。 他想起了那个少女,自从那一次独处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 孙怀青抿抿嘴,故作疑惑地询问:“母亲,你说的那个神医,我怎么没有见到过啊,你把她叫过来,我想当面谢谢她,要不是她,我怕是早就死了。” “好好的,不许说胡话,至于神医救治有功,母亲自然会重谢,你一个未出嫁的少郎,不好相见,放心吧,母亲会安排的。” “可是……。”孙怀青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孙芷目光中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止住了到嘴的话。 “好了,怀儿,你只管安心养病,剩下的就交给母亲。” “是,怀儿都听母亲的。” 孙怀青目送着自己母亲远去的身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呢? 孙芷知道李妍的药确实有用,看着自己儿子身体一天天痊愈,心情大好。 这样的人才,她势必要好好拉拢,为自己所用。 第23章 迟迟未归 “卿禾妹子真是有大本事,要不是你把县主儿子的病给治好了,我和夫儿早就……唉……他日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说罢,就要下跪给孟卿禾磕头,孟卿禾吓了一跳,连忙阻止:“李姐快起来,说起来这些日子也是得李姐照顾,要不然,我的那些药也卖不出去。” “等明儿出府了,孟卿妹子若是不嫌弃,我让夫郎烧些好菜,好好款待,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一杯。” 李妍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劫后余生的轻快感,天知道她这三日生怕听到那少郎一命呜呼的消息,少郎要是死了,那县主估计就先拿她们一家开刀陪葬了。 砰砰砰,一声敲门响起:“李大夫,我们县主有请李大夫过去一趟。” 话音刚落,李妍吓得一激灵立马站了起来:“这病都治好,又找我做什么,不会是要放我们回去吧?” 孟卿禾也只见过孙芷一次面,并不了解,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事应该不简单:“应该会问李姐是如何会知道治这病的。” “这简单,到时候我只说是祖上留下来的方子。”李妍不以为然。 “怕是不止问这个,李姐多加小心。” 李妍点点头,就跟着奴仆走了。 “李大夫请坐。” 李妍不明白孙芷是什么意思,战战兢兢地坐到了孙芷的对面。 孙芷瞧了一眼,手执茶壶为李妍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李大夫医术果然高明,不过几日,我儿便好得差不多了,不知师承何人?” 如孟卿禾所料,第一句就是问了医术。 李妍低着头,按照编好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小人祖上医术残卷,小人幼时是读过,便记下了,没想到机缘巧合,倒是用上了,可见少郎深受上天眷顾,是个有福之人。” 李妍不知道孙芷的秉性,但是她想多说点好话,拍点马屁总没错。 “哈哈哈,没想到李大夫说话如此识趣。”孙芷满意地看着她恭敬的态度。 “之前和李大夫说过,若是能治好我儿的病,必有重谢,李大夫想要什么,只管说。” “下人能为县主大人做事,是小人之幸,哪里敢提什么要求。” “既然如此,我在镇上购置了一处药铺,虽不是订好的,但胜在地段不错,也大些,孙大夫若不嫌弃便收下,对了牌匾我也差人做了个新的,等到我儿病好,李大夫出府时,便派人送过去。” 李妍一听县主都安排好了,立马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多谢县主大人。” 孟卿禾站在窗前,正想着自己离家三天没有回去,不知道那几个人是不是在家都乐翻天了,他们现在可是手上又有银子,又不用和她这个曾经丧尽天良的妻主在一块。 “沈大郎……沈大郎在吗” “大哥,好像有人在叫你。” 此时倒完最后一桶水,准备歇会儿的沈修远隐隐听到有人在喊大哥的名字,还以为是听错了,于是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听,猛地抬起头。 “是赵大叔的声音!”沈修远看着沈奕宸惊呼一声。 沈修远口中的赵大叔是赵云鹏,沈家兄弟的邻居,还未嫁过来之前,赵云鹏一家就时不时送点东西过来接济他们,对他们很是照顾。 赵云鹏突然找来,肯定是沈父出事了。 几个兄弟急忙出门,看着不远处的赵云鹏,立马迎了上去:“赵大叔。” 赵云鹏对祁山村不熟悉,虽然是邻村,但统共也没去过几次,一路问了几户人家才摸索到地方。 “沈家兄弟,你们父亲出事了,前几天去河边洗衣服,结果掉河里了,回来就染了病,现在病的更下不来床了,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五个兄弟一听焦急不已,赵云鹏叹了一口气:“前几天我就让你父亲买点药吃,结果他说浪费钱,过几天就好,硬是拖到现在,昨天我一天都没瞧见他,不放心,过去看了看,才知道严重了。” 他看了沈家几个兄弟,有些纠结地开口:“我说要来寻你们,好歹也得让你们知道。但你父亲死活不肯让我来,说是你们生活也不容易,怕拖累你们,惹得你们妻主不高兴。” “你们妻主呢,如今在家吗?”赵云鹏这时才注意到几个人兄弟,穿的都是新衣,面色也比之前好看很多,身上都长肉了。 “妻主三天前出门了,还没有回来。”沈奕宸想着自家妻主说过会医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多谢赵大叔特地跑一趟告诉我们,我们几个兄弟回去收拾收拾,回家照顾父亲。” “唉,我与你父亲都是十多年的交情了,说这些就见外了。只是你这妻主要是回家,看不到你们,会不会……” 后面的话,赵云鹏没说下去。 一听到孟卿禾几天没回家,他就想到孟卿禾肯定是在外面鬼混。 此刻,他有点后悔过来报信了,这要是害得他们挨打,那他就真是罪过了。 沈家五兄弟刚刚新婚回门的时候,他见过孟卿禾,流里流气地。 他当时远远地看到他把沈夫推倒在地,还踹了两脚,那画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孟卿禾在他眼里简直是畜牲不如啊。 被念叨的孟卿禾打了个喷嚏:是谁在背后骂我呢? “卿禾妹子,这是你治的病,好处却落在了我头上,实在是对不住,这……。” 对于孙芷给李妍的赏赐,孟卿禾并不羡慕:“李姐,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也为这事出了不少的力。” 在她看来,孙芷的这一些赏赐是告诉那些外人,李妍是她在撑腰,这对李妍这样没权没势的人是一层很好的保护。 比起银钱,这确实是难得的好处了。 这对孟卿禾来说并不是她想要的,孙芷这样的人很危险,在她手下做事,未必是好事。 “卿禾妹子,不如这样,我请你来做济世堂的二掌柜,你也不必日日来坐诊,空了就到店里看看,到时候店内盈利我们俩平分如何?” 李妍觉得这想法真好。 这病是孟卿禾治好的,但是赏赐和好名声全都让她拿去了,这实在是受之有愧,难受得很。 “李姐,那济世堂是你多年来的心血,真不必如此。”孟卿禾有些无奈地看着越说越兴奋的李妍。 “不行,这事听我的,你不仅救了我们一家,还让我占了这么大便宜,这事就这么定了,要不是你,我命都没了,这么可能还白捡了个新的铺子。” 李妍见孟卿禾不要,一直在孟卿禾耳边碎碎念,吵得她头疼,只能无奈应下。 第24章 沈父的愧疚 “咳咳,你……咳……们怎么过来了,快回去!” 一阵急促地咳嗽从沈父的喉间传出,原以为睡一觉就好,没想醒来之后浑身发烫,更难受。 沈君陌拍了拍沈父的背,又生气又心疼,喂了他一口水:“要不是赵大叔来和我们说,爹,你还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爹爹,吃药药,吃了药药就会好。”沈安澈紧紧地拉着沈父,有些难过。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母亲就是生了一场病,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大哥说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不要爹爹也离开。 沈父虚弱地伸出手摸了摸沈安澈的头,有些担忧地看向沈君陌:“你哥去买药了?快让你哥回来,咳咳咳,你们生活本来就不容易,白白浪费那钱做什么?” 沈父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阻止了。 “大夫这边请”担心沈父病情加重,沈奕宸难得花了两文钱与沈修远坐着牛车,去镇上请了大夫。 大夫给沈父看了病,走了出来对着沈奕宸说道:“这病是风寒所致,只不过拖的时间有些久,病体有些虚弱了,需要用些好药,你看……” 她看这茅屋破破烂烂,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只得先给眼前人说清楚。 沈奕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问道:“不知道需要花什么银两?” “诊费药费一共三两,药是三天的量,你父亲的病三天怕是好不了,先吃着,三天后再到医馆去抓药。” “好,多谢大夫”沈奕宸向弟弟们交代了几句,便随着大夫一起去抓药。 “今天就可以出府了?” “是的,我家家主出来许久,政务堆积了不少。现在男君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家主便先带着男君回县上了”小郎恭敬地朝李妍说道。 “唉,还是府外自在些,这六天在县主府上,真是憋屈。” 李妍长长舒了一口,拍了拍孟卿禾:“走,卿禾妹子,上我家,让你姐夫做点好吃的招待你,顺便把济世堂分成契约签了!” 孟卿禾本想拒绝,但架不住李妍的软磨硬泡,只能被拉着一起去了。 吃过饭之后,孟卿禾便以久未回家为由离开了。 “人呢?怎么都不在家,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孟卿禾推开家门,家里静悄悄的,四处转了转,便出门找了隔壁一户人家问起了情况。 “大婶,打扰了,可有看到我家几位夫郎去哪了吗?”妇人一抬头,看到是“作恶多端”的孟卿禾,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走。 孟卿禾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她突然了解到原身的恶名了。 孟卿禾不死心,又找了几个邻居,问了情况,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知道原来是三天前有人来报信说是沈夫生病了,沈家五兄弟回家照顾父亲去了。 “大郎啊,快带着你的几个弟弟回家吧。” 沈父不安地说道,心里一阵着急。 “爹,您不要担心,家里现在没人,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情,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再回去。” 沈奕宸耐心安慰道。 “快回去吧,哪有出嫁的男子还回来住这么久的,会被人笑话的,万一姑爷回来了,看到家里没人,生气怎么办?” 沈夫见几个儿子不听,也不顾自己还生着病,絮絮叨叨地开始说操心起来。 “你们回来几天,又是请大夫又是买药的,一定花了很多钱,到时候让你们妻主发现了,可怎么办呐,都怪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连累了你们。” 沈父越说越激动,生怕到时候回去孟卿禾打骂他们。 要不是当时眼看老大十六,再耽误一年未出嫁就要被罚银子,再加上剩下的几个儿子也比老大小不了几岁。 他也不至于被那媒人诓骗,信了孟卿禾是个好女人,嫁过去不愁吃喝这种鬼话,害得自己几个儿子没吃饱几顿饭不说,还天天被打骂。 “爹,那女人现在对我们很好,不要老是担心我们俩,您看我们身上穿得都是新衣服。” 沈修远喝了一口水,悠哉悠哉地说道。 “二郎,那是你的妻主,不要那女人那女人的乱叫,我在家是怎么教你的?” 沈父一脸不赞同地驳斥,看着沈修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几周波折,孟卿禾终于站到了一间茅屋前,有些不确定地抬头望了望这间比她家还破的屋子,喊了声:“君陌……沈君陌。” 沈君陌听到妻主的声音,立刻跑出去开门,惊喜地笑看着孟卿禾:“妻主,你终于回来了!” 六天不见,二哥一直说她是不是又上哪鬼混了,还是死在外头了。 只有沈君陌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危险了? “哎,我回来了,看你们不在家,问了隔壁一户人家,才知道你们在这儿,怎么样,父亲没事吧?” 孟卿禾看着一脸欣喜的沈君陌,有些欣慰,这个家里好歹也是有人关心她的。 “爹他吃了三天的药,已经好多了,现在除了咳嗽厉害点,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了。” 沈父一听是孟卿禾的声音,一激灵立马坐了起来:“快快快,我们出去迎一迎姑爷。” 他套上了衣服,也不顾还在生病,拉着几个儿子一起出了门,走到了孟卿禾跟前。 “咦?”孟卿禾有些惊讶,原来这个就是沈父啊,她见过。 那还是刚穿来没多久,有一次她养病实在无聊,便到院子里转转,刚好看到有一个成熟帅哥提着一篮子的东西。 奇怪的是看到她之后,愣了一下,害怕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把东西放在她家的院门口,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那时候她还在想,这个是不是他的亲戚什么的,没想到沈父啊…… “姑爷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沈父见到孟卿禾,有些局促不安地招呼着。 姑爷?姑爷是在叫她吗?应该是吧?他怎么这么怕自己?原身该不会连她丈夫的爹都揍吧? 不得不说孟卿禾猜的一点都没错! 要喊这个看着比现代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为爹,孟卿禾实在喊不出来,她有些僵硬地冲沈父笑了笑:“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已经好了,多谢姑爷关心,快进来暖暖身子。” 沈父望着孟卿禾,听到她的关心有些受宠若惊。 沈父觉得她与往日似乎相差太多,又说不上来,隐约觉得这个人看着和气了不少。 孟卿禾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屋。 这感觉让孟卿禾想到了自己系里来了大领导的时候,也是这排场,没想到这感觉还挺爽的! 第25章 八卦 一大堆人进了屋,原本狭小的空间变得拥挤起来。 空气顿时凝固,大家谁也没有开口,大眼瞪小眼的,全都盯着孟卿禾,搞得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沈父看着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姑爷,吃饭了吗?我去给姑爷煮点吃的吧。” 孟卿禾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对了,我带了点东西在外面,我去拿进来。” 孟卿禾回家之前,照例去镇上买了些猪肉排骨,和白面精米,糕点零食,等到双手提得满满当当,才雇了辆牛车回家。 她想着这六天,五个人应该就只知道吃家里现有的,绝不会花钱,半大的小子吃垮老子,她觉得得多备些吃的放在家里。 没想到一番打听,才知道他们回自己家去了,孟卿禾想着第一次见家长,也不能空手去,于是又把东西全都提了过来。 沈夫格外吃惊,没想到孟卿禾还带着东西来看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知道孟卿禾这些年来的混账举动,也不觉得她能带来什么好东西,但是难得有些片心意。 他现在有点相信,这几天儿子们和自己说的话了,急忙追出去,想要拦住孟卿禾:“姑爷,姑爷,不要拿进来,快带回家去,家里人口多。” 沈父没有拦住孟卿禾,看着孟卿禾提着一大堆好东西送到他身前时,嘴角微微有些颤抖。 他这姑爷不会是去抢人家东西了吧? 孟卿禾见沈父的表情,突然觉得忍俊不禁。 这让她想到了第一次买东西回家时候的场景,那五个兄弟的表情与现在的沈父的如出一辙,都是一副见鬼的样子。 孟卿禾担心自己再不解释,沈父一会儿会被吓得晕过去:“我在镇上找了份活,这几天店里缺人手,掌柜就叫我留下来了。” 担心几个人不相信自己会医术,孟卿禾只是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现在有工作了。 “那就好 ,那就好,我就知道姑爷是个上进的,大郎他们跟着你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沈父有些哽咽地看着眼前的孟卿禾,感动不已。 自从这几个儿子出嫁后,她就后悔极了,怨恨自己着了道,让几个儿子受尽了苦。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省点口粮,给几个儿子送点吃的过去,好让日子不那么难过。 每每看着几个儿子过得还不如在家里的日子好,他的心里就难过。 现在姑爷终于有个人样了! 自己的几个孩子总算熬出了头,过上好日子了! 孟卿禾不知道沈父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看到沈父擦拭眼角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转头求助般地看着沈君陌。 沈君陌站在沈父身边,望着沈父,有些低沉地垂下脸,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似有感应,抬起头正对上孟卿禾的眼睛。 四目相对,沈君陌难得看到她这种无措的样子,先是抿了抿嘴,随后也禁不住“扑哧”一声,轻笑出来。 沈修远抬头看到沈君陌的笑声,有些不明所以,皱了皱眉探究地扫了一眼,沈君陌面色正常,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不再理会。 孟卿禾在现代是母胎单身,没有经历过见家长这种事情,只觉得现在这种场面实在太过于诡异了。 全屋就她一个外人,有种孤单奋战的感觉,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煎熬地坐了一会儿,孟卿禾抬头看了看屋外:“天色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沈父看了一眼自己不大的屋子,点了点头:“姑爷,那你路上当心点,快,你们快和姑爷一起回去” 叮嘱了孟卿禾后,便开始撵自己的儿子们走。 担心自己儿子回去被责骂,他偷偷瞄了一眼孟卿禾的脸色,见她没有不耐烦。 “都怪我身体不争气,还得姑爷受累跑一趟,这几个孩子也被我拖累了” “爹……” “爹……” “爹……” “爹……” 四个兄弟不赞同地阻止了沈父的话。 “人吃五谷杂粮,还有不生病的道理,你安心养病就好,不要想这么多,奕宸他们就留下照顾你,要不然我也不放心,改天我再过来看你” 孟卿禾望着沈父,语气诚恳又认真地安慰道。 “哎,我听姑爷的,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不用这么多人照顾,姑爷一个人在家,没个男人照顾自己行?还有,姑爷这些东西一定要拿回去,你要养一大家子的人,银子可要省着点花” 沈父一见自己姑爷如此关心自己,十分宽慰,大着胆子开始碎碎念。 “那就君陌和我一起回去吧,至于东西,你是我几位夫郎的父亲,他们嫁过来半年多了,我才买了这些东西,你可一定要收下” “好好好,我都听姑爷的,姑爷在外面做工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了……” 除了爷爷奶奶,孟卿禾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对她这样类似于这么关切的絮叨了,久违的感觉悄悄地勾起了她遥远的思绪。 沈父一脸欣慰地目送着孟卿禾,直到再也没有看到身影,才回屋,他的姑爷终于有出息了。 一路上,沈君陌时不时地抬眼瞥一眼身旁的少女,似乎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似乎兴致不高,只是默默陪在她身边走着…… 到家后,沈君陌给孟卿禾烧了水,铺好了床,又把做好的棉被抱了过去。 等孟卿禾从低落的心绪中缓过来时,发现房间里热腾腾的水已经准备好了。 “妻主,水已经好了,可以沐浴了。” 看着把一切料理得清清楚楚的沈君陌,她有种娶了个老婆的感觉。 刚开始时她极度不适应,在现代长期一个人独立居住,让她没办法适应有一个人闯进你的生活。 说过几次之后,还是没有用…… 那个人天天来你房间帮你打扫,给你端茶倒水,也不多话,收拾完就出去了。 孟卿禾觉得这三个月来,她开始习惯沈君陌这么事无巨细的照顾了。 她在县主府上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了,时间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君陌,你真贴心,你在家时有没有和你告白过?” 孟卿禾有些八卦地开口,她觉得像君陌这种帅哥暖男,绝对有人喜欢。 “告白?”沈君陌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转过身,略微歪着头,一脸不解地瞧着孟卿禾。 孟卿禾看着沈君陌一脸好奇宝宝的乖巧模样,兴致勃勃地解释道:“就是有没有人当面说喜欢你的?或者类似于这种的” 有没有当面说喜欢的? 还真有,沈君陌想起来那个曾经说要娶他的明媚少女…… 可惜后来…… 孟卿禾一看沈君陌一闪而过失落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兴奋地等着他说下文。 “没有,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夫郎了呀,妻主。” 沈君陌柔声说道。 孟卿禾撇撇嘴,有些失望,明明就是有嘛。 “好吧,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嗯好,妻主。” 第26章 礼物 冬天的被窝果然舒服,孟卿禾赖在新做好的棉被里,只露了个头出来,全身包裹的紧紧的。 她微眯着眼,懒洋洋地,分外惬意。 隔壁的沈君陌也是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他将棉被叠好。 他想到妻主还在睡觉,于是放慢动作,轻轻地开门,去了厨房。 起锅烧火,从陶罐里拿出一颗鸡蛋,顿了顿,笑了一下,又拿出一颗,利索地开始煮饭。 饭菜做好之后,沈君陌又喂了鸡,听着隔壁迟迟没有动静,便把针线拿了出来…… 吃过早饭后,孟卿禾昨日看着沈父家里似乎是捉襟见肘,身上衣服,盖的被子,都和他们之前一样,吃的也还是野菜…… 她又想到沈父过得这么拮据,还时不时来救济他们。 孟卿禾真心觉得,在这个重女轻男的时代,沈父也是真心爱他的孩子们。 好歹她现在也是这五个人的妻主,这也算是她的丈母娘?不对,是丈母爹?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不过一个女婿半个儿,她现在也算是半个女儿吧。 沈父也算是她和五个夫郎唯一的亲人了。 孟卿禾觉得既然占了这个身子,再加上这家人对她还不错,她帮忙尽尽孝道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君陌,等会儿我想去镇上买些东西,你要一起去吗?” 因为原身有“前科”,所以孟卿禾也不确定他会答应,只是看他一个人在家里,有些不放心。 虽然那个好色的王霞最近“有心无力”,已经消停了一段时间…… 沈君陌愣了一下,没想到孟卿禾会带自己去镇上,随即点了点头,答应了。 “我们先逛逛,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想吃的,就买下。” 孟卿禾从身上掏出十两银子塞给了沈君陌,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呐,这是给你的零花钱,你自己偷偷藏着花,喜欢什么买什么,用完了再找我要。” 沈君陌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银子,有些不敢相信:“妻主,你挣钱不容易,这么多钱够我们吃上一年多了。” 他想把银子还回去,孟卿禾拍拍他的手:“你放心吧,我现在能挣钱了,只要我不像以前那样乱赌博,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你不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妻主。”沈君陌注视着她,眉梢带笑。 “那不就行了,跟着姐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孟卿禾豪气地拍了拍沈君陌的肩膀。 “扑哧”第一次看到少女还有这一面,没忍住笑了出来。 “卿禾妹子?前面那个小娘子怎么那么像卿禾妹子?”李妍带着正夫出来采买些新的医馆需要的材料。 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像极了孟卿禾,只不过这身影边上还站着一个男人。 没听过卿禾妹子娶夫了呀? “妻主,或许是看错了,我们走吧”赵宇拉着一脸兴奋又八卦的李妍,一脸无奈。 “等等……等等,真的很像啊,阿宇,你仔细瞧瞧” 李妍拉着赵宇一个劲儿往前凑,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 “身形倒是像卿禾妹子,只是那旁边的少年……” “嘿嘿,你也觉得像吧?走,我们上前看看” 孟卿禾与沈君陌正商量着一会儿要给沈父添置些生活必备品。 一声熟悉的呼唤,孟卿禾回眸,正好看到了快步走来的李妍。 “李姐,姐夫好”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看到李妍带着他们的正夫出来。 “真是卿禾妹子啊,妻主一直嚷囔着背影很像你,就想上前看看” 对于孟卿禾的问好,赵宇立刻笑着回应。 那日,孟卿禾来他们家吃饭,在妻主的介绍下,他才知道原来是外表十三四岁的少女治好了县主儿子,他们才相安无事。 李妍的眼神在孟卿禾与沈君陌之间来回扫视:“我看新医馆内太大,还需要再添置些东西,就带着阿宇出来购置。” 她对孟卿禾说完之后,转头看着旁边的沈君陌客气地笑了笑:“不知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夫郎,沈君陌” “君陌,这是医馆东家李姐,这位是李姐正夫,你跟着我叫姐夫就好” 孟卿禾一一介绍过之后,沈君陌对着两人温和地笑了笑,颔首低眉道:“李姐,姐夫。” 赵宇热情地上前,亲热地拍了拍沈君陌的肩膀:“没想到卿禾妹子还有个这么俊朗的夫郎,真是好福气呀!” 沈君陌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孟卿禾,低着头轻轻地抿嘴一笑。 一阵寒暄之后,李妍想着东西没有买完,便带着自己的正夫离开了。 “西街那里有许多好吃的,我们去尝尝。” 不等沈君陌反应过来,孟卿禾自顾自地先走在前头。 “妻主,是怎么认识医馆的东家?” 看刚刚那情景,那位东家似乎和孟卿禾很熟稔的样子。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妻主还能认识这样了不起的有钱人。 “之前卖药的时候,聊过几句。”孟卿禾环顾四处新鲜的街摊玩意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是聊过几句吗?这话沈君陌自然不信。 他眼眸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孟卿禾。 现在的她已经和之前他刚嫁过来时瞧见的,早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虽然个头不高,但胜在年岁小,还能再长长。 这些日子,孟卿禾除了采药,一直待在屋子里。 她的皮肤被捂得白皙起来,精致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带着些许稚气,眼神中却有一股不符合年纪的从容。 两者混为一体,显得格外矛盾扎眼。 “娘子,给您家夫郎买个簪子吧,您瞧这簪子多衬你家夫郎!” 孟卿禾顺着摊主的叫卖声看去。 那是一只玉兰花样式的簪子,玉质干净,做工细致。 她拿过一看,入手冰凉细腻。 “这玉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我瞧郎君这样好的外貌,气质也是上乘,戴着肯定好看。” 摊主一眼就看出孟卿禾对这个簪子十分中意,不停地夸赞着这一对妻夫。 孟卿禾也觉得这玉簪很适合沈君陌的气质。 她举起玉簪,递到了沈君陌面前:“你戴上试试。” “妻主?”沈君陌一看摊主那样子,就觉得这玉簪不便宜,想要拒绝。 孟卿禾突然踮脚,轻轻地将玉簪插到了他的发间,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 少年淡淡地站在一边,身形挺拔笔直,眉眼如画,粉色的嘴唇微抿着…… 嗯,真好看。簪子好看,人更好看。 “这个簪子多少钱?” “娘子真有眼光,这簪子可是……今日与娘子有缘,这簪子我就便宜卖给娘子,三两银子。” “妻主,太贵重了,我不要。”说着就拿下簪子放了回去,拉着孟卿禾就要走。 “哎,郎君,你看你家妻主这么疼你,你可不要白白浪费她一份心意啊。” 摊主瞧着买主就要走,立马慌了,这簪子太贵,一直没人买,如今好不容易就要把它推销出去,连忙开口挽留。 “这样吧,我看二位也是实在人,二两卖给你们。” 最终,孟卿禾以二两买下了这个簪子,递给了沈君陌。 “送给你,就当是我受伤时,你辛苦照顾我的礼物。” 礼物吗?这是他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第27章 沈二郎的秘密 “姑爷,你怎么又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呀” 沈父昨天见过孟卿禾之后,已经完全相信了他家姑爷已经变好的事实。 即使是沈母在世的时候,也没有给他买过这么多好东西。 “昨天看你这边缺了点东西,所以今天带着君陌去镇上一趟” 沈父一听是带着君陌一起去的,转头看向他,面带责怪之意,刚想开口,却被孟卿禾眼尖看到。 “不怪君陌,是我自己要买的,君陌没拦住我” “沈叔在家吗?我爹让我给您带了点吃的过来。” 屋外的声音打破了沈父和孟卿禾的对话。 “是云静啊,我在家,等等,我这就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孟卿禾的错觉,她感觉沈父听到外面的声音后,下意识地偷瞄了她一眼。 “云静啊,好久没看到你了,看着瘦了点”沈父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也算从小看到大的小辈。 “快过年了,是忙了些,沈叔,我听爹说,您最近病了,可好些了?”赵云静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这些天儿子和姑爷都来照顾我,姑爷花钱给我请了大夫,买了药,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沈父不懂赵云静现在是否已经放下了,只能有意无意地提起孟卿禾来提醒她。 赵云静听出了沈父的意思,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她还是放不下他! 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回来就巴巴地找了个借口跑一趟。 “沈大哥他们都回来了?说起来,也是很久没见到他们。既然沈叔没事,那我爹就放心了,沈父快进去吧,这外面风大。” 赵云静面带高兴,佯装不在意。 “替我谢谢你爹,要不是他去喊人,只怕我现在病得更重了,这块猪肉拿着回去吃,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沈父瞧着她面色如常,以为是想通了,便放下心来,就将碗里的猪肉递了过去。 “不成,不成,沈叔病刚好,需要补补,我就是来瞧瞧沈叔好点了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闻着这猪肉味来的。” 赵云静一边推辞,一边开着玩笑。 “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沈父听了,笑呵呵地打趣道。 赵云静拗不过沈父便接下了碗:“那就谢谢沈叔了。” “你这孩子,还和沈叔客气什么。” 此刻,孟卿禾扫了一眼沈父特地虚掩着的门,又抬眼打量着兄弟五个人的表情。 大家的神情都还算正常,可唯独…… 她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个声音,看样子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至于年纪嘛,让她来猜一猜,应该是和谁一样呢? 孟卿禾眼珠转了转,有些恶作剧似的开口,说道。 “修远,我看爹在外面已经好一会儿,他如今病未大好,你出去瞧瞧。” 此话一出,五个兄弟纷纷抬头看向孟卿禾。 沈修远脸色瞬间发白,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全然没有了平日桀骜不驯的嚣张模样。 还真是猜对了! 果真是和沈修远有关呢! 呵呵,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吗,天天给我脸色看,冲着我翻白眼,有本事你再给我翻一个? 孟卿禾默默在心里地吐槽,实在不能怪她坏心眼、幸灾乐祸。 就目前而言,她觉得沈修远有些白眼狼的潜质,她好吃好喝地供着几个兄弟。 她也不求交付真心,至少大家面上都该客客气气吧? 就沈修远这个死小孩天天冲着她摆一个臭脸,让她不爽,有时候真想给他一巴掌。 “我去吧。”沈奕宸不忍心看着沈修远一脸低落的样子,打算自己出去叫沈父。 “等一下,怎么了?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妻主吗?我使唤不动你们?我就是叫修远出去喊一下爹而已。” 孟卿禾故作疑惑地朝沈奕宸眨了眨眼:“怎么了?奕宸莫不是你有事瞒着我?” 不等他回答,孟卿禾又将视线落到沈修远身上,极尽温柔地轻声说道:“修远,还是你有事瞒着我?嗯?” 都说到这了,沈修远也知道自己不去不行了。 他抬起头,却见孟卿禾就这么饶有兴味地盯着他,四目相对,她挑了挑眉,眼中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她是故意的,沈修远捏紧双手,却是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哼!活该,叫你惹我。 “你怎么出来了?”沈父前脚刚送走赵云静,后脚就看到沈修远出来。 看着儿子沉默不语,他哪里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郎,你已经成亲半年了,你还没想通吗?” 沈父觉得女男之事,外人多说无益,但关系到自己儿子,他还是忍不住。 “我知道你不甘心嫁给孟卿禾,可你自己想想,你当时的处境,如果你不嫁给孟卿禾,你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赵云静是很好,可不是你的良配,从前她没有选择你,以后她也不可能是站在你身旁的那个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父有些生气地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儿子。 他这五个儿子,模样个个都好。 尤其是这二郎,在没嫁人之前,哪怕是家里那么穷,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想要娶回去。 算着时间,孟卿禾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迈出脚,沈父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沈老二。 “这么快?”孟卿禾撇撇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她还想出去看戏呢! “什么?姑爷,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东西送过来,我也放心了,那我和君陌先回去了。” 孟卿禾打完招呼,就带着沈君陌离开。 等到两人早就离开了,沈父才发现哪里有些不对,正想着,突然抬眸扫到留下的四个儿子。 终于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合着那姑爷就领走一个,是打算把剩下四个儿子退给他吗? 沈父有些忧心忡忡“大郎,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沈奕宸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跟着父亲走到偏屋。 “你老实和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爹,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和你们妻主闹脾气了?还是你们没伺候好她?你看看你们妻主回家,也没说带上你们,就带上了君陌一个人。” 沈父不是眼瞎,孟卿禾来他家两次,从来也没多看他这三个儿子一眼,也没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倒是刚刚,意外看到姑爷给沈老五买个挂坠,逗着小五玩了一会儿。 更多时候她都是跟在四郎身后,或者在和四郎说话。 今天来的时候,他更是注意到四郎头上的玉簪。 明明四郎离开之前,头上还是光秃秃的,和姑爷去了一趟镇上,头上就多了个玉簪。 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家就四郎还算得妻主的重视。 “大郎,你是家里的老大,嫁人了,就应该好好伺候你的妻主你瞧瞧,四郎都比有出息。” “爹…… 第28章 原身路子挺野的 是日,孟卿禾开着哈欠,开了门:“君陌,我们今天……” “嗯?你们回来了啦。” 院子里,沈奕宸正在加固鸡圈,沈修远头也不抬地劈着柴,沈斯年晾晒着衣服。 好吧,大家都在忙着,就她一个人睡懒觉,赖在床上刚起来。 孟卿禾抱着双臂,有些悻悻地想去找沈君陌。 沈奕宸看到一睡醒就去找四弟的某人,想起父亲昨晚说的话。 他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孟卿禾跟前:“妻主是不欢迎我们回来吗?” 沈奕宸低头,目光紧紧锁住眼前娇小的少女。 “额,我可没有这么想。” “哦,我还以为妻主想把我们都丢下,独自快活去呢。” 孟卿禾双眼跳了跳。 可恶! 居然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孟卿禾觉得沈奕宸有点阴阳怪气,心里不禁想:这厮该不是和沈修远待久了,变成疯狗了,乱咬人吧? “奕宸,你想多了,好了,我要去洗漱了。” 一大早的,孟卿禾可没心情在这和沈奕宸极限拉扯,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我来伺候妻主洗漱吧?” “不用,君陌会帮我准备好。” “我也是妻主的夫郎,这事也不好总叫四弟来。” “好吧,那我自己来吧。” 孟卿禾从来没觉得稳重的沈奕宸,也有这么聒噪的一天。 孟卿禾咽下最后一口早饭,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沈奕宸,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好好感谢一下妻主对父亲的关心,昨天妻主买了那么多东西送到父亲那里,我们都很感谢妻主。” 孟卿禾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开口。 “这两日,大概是父亲看到妻主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以为是我们没有伺候好妻主,让妻主生气了。故而劝诫我们几句,我们回来时,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要体贴贤惠。” 孟卿禾静静地盯着他,沉吟片刻:“好吧,下次我会注意,好好配合你们演戏的。” “妻主怎么知道我是这意思?” “这很难猜吗?”我总不能以为你们是真想和我培养感情吧? 后半句孟卿禾没有说出口,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她觉得自知之明这个东西,她还是有点的。 她又不是银子,哪能做到人人都爱呢? 孟卿禾交代一句,今天要晚点回来,不用给她留饭后,去了镇上。 忙到了中午,孟卿禾终于将新买下的房子打扫干净。 “真好,以后就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了。” 她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捶了捶腰,十分满意地看着屋内院子的陈设,全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来。 如果之前孟卿禾是单纯地不想和别人同住,那么现在她完全有了合理的借口。 现在自己的工作也在镇上,吃住在镇上也方便,而且自己还有一份不错的收入,经济也是有保障。 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关于李妍给孟卿禾的五五分成,孟卿禾觉得实在太多了,店里的所有开销和经营都不是她负责。 于是在孟卿禾的百般劝说下,终于敲定了四六分成,孟卿禾四成,只要每隔三日去济世堂坐诊就好 。 当然如果碰到疑难杂症,孟卿禾都需要到医馆帮忙。 总的来说,她觉得这份工作的强度和薪水,她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与此同时,济世堂内。 “我听闻李大夫医术高明,县主儿子的怪病就是你给医治好的,如今按照你开的药喝了几天,现在却说我家郎君的病,你不知道是什么病?” 男侍强忍着怒气,好声好气地继续说道:“李大夫放心,我们虽然不能和县主相比,酬金方面绝对不会小气。” 医馆内其他病人也不看病了,都转过头去看热闹。 片刻,原本安静的人医馆内议论声不断。 李妍真是有苦难言,憋屈得很。 她以为得到县主的赏识,以后在这镇上也有了一层庇护。 怎么也没想到济世堂名声大噪后,什么怪病都开始找她看。 “现在镇上谁都知道,这医馆李大夫能治怪病,医术好着呢。” “那怎么这位郎君的病还治不好?” “不可能治不好,济世堂的医术可是得到了咱们县主的肯定” 周围一句又一句的嘈杂声,吵得蒙着面纱的男子终于动了动,摆了摆手:“阿冷,不要说了。” 他低垂着脸,面纱遮住了脸,让人看不出表情,:“我家男侍不懂规矩,见笑了,李大夫的药确实治好了我的头疾,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今天一睁眼,却看不见了?” “不瞒郎君,我确实不知道为何郎君双目会突然不能视物。” 李妍看男子并没有生气,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如此,不如请郎君先到后院先休息片刻,我已经差人去请另一位大夫了” “另一位大夫?这医馆里最厉害的大夫不是李大夫你吗?”面纱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呵呵,人外有人,这医馆厉害的可不止我一个。”李妍面色不自然地解释道。 “也好,那我们就再等等,阿冷,扶我到后院。”面纱男子缓缓站起来,扶着男侍的手,亦步亦趋地走着。 “怎么还没回来?” 将人送到后院,李妍焦急地走到门口,不停地张望。 “哎,怎么还没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李妍回身吩咐了医馆其他坐诊的大夫都顾好来治病的病人,自己径直走到门口候着。 李妍远远地就看到药童领着孟卿禾赶来,瞬间小跑地迎了上去。 “李姐,是什么症状的病人?”孟卿禾也不和李妍啰嗦,见到人就开始问症状。 “是这样的,有一个郎君说是头疼难忍,我检查一番,发现是风寒导致的,开了药,喝完之后,头疼的毛病倒是好了,但是今天醒来却发现自己双目失明” 李妍边走边说,面色有些凝重:“我替那郎君诊脉,明明风寒已经好了,真是奇怪了。” “双目失明的病因倒是有很多,我们先去看看病人吧” “人在后院,我们直接去后院。” “东家,东家,县主派人过来”药童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生怕得罪了大人物。 “这……” 李妍有些为难地停了下来。 “李姐,你去忙吧,我自己到后院去看看” “哎……好,那就麻烦卿禾妹子了。” 孟卿禾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位面纱男子正在慢条斯理地洗着双手,丝毫看不出受病痛折磨。 心态还挺好的嘛? 男侍伺候着自己郎君洗完手,捧着脸盆正打算将水倒了。 他刚一转身,就看到立在不远处的孟卿禾,无比震惊地伸出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你!” 脸盆的水因他的大幅度动作,水花四起,溅了他一脸。 孟卿禾看着他一脸见鬼的表情。 不难猜,又是一个认识原身的人。 她开始有些好奇了,原主之前认识王霞周翠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她能理解。 但是屋子里的这个人,虽然包的严严实实的,明显看着就是有点身份的人。 这她也认识?原身路子还挺野的嘛? 孟卿禾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面纱男子面前。 第29章 病人跑了 “不要碰我们郎君!” 等到孟卿禾的手快要碰上面纱男子的手,捧着脸盆的阿冷终于反应过来了。 “孟卿禾,你怎么在这?这是医馆,可不是赌场” 阿冷随手放下洗脸盆,快步挡在了面纱男子的前面,神色鄙夷地怒视着孟卿禾。 面纱男子听到孟卿禾这三个字,嫌弃地皱了皱眉,似有所感地抬眸,僵硬往孟卿禾所在的方向转去。 孟卿禾没有说话,一直默默在观察面前的病人的眼睛状态 。 “郎君,我们走吧。” 阿冷对于孟卿禾的过往自然是知道的,一点都不相信她会什么医术,只当她还是惦记郎君的美貌。 她拉起面纱男子的手就要离开。 “这济世堂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还放进来个赌徒,等会儿出去,我非要好好问问那李大夫怎么敢这么对待病人。” 从始至终,孟卿禾都没听到面纱男开口。 难不成也说不了话? “等等,我是这里的大夫” “哼,孟卿禾,你真是为了接近我家郎君,什么胡话都能说的出口?就你,还自称是大夫,真是不要脸!” 阿冷毫不客气地脱口而出。 不是吧,难不成原主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家里不是有五个了吗? 孟卿禾只觉得头大,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些。 “怎么了?你是日日跟着我?还是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告诉你的?” 孟卿禾双手环胸,慵懒地调侃。 阿冷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气得脸上涨得通红。 “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是你先胡说八道的吗?你既然没有日日和我在一起,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医术?” 孟卿禾漫不经心地反驳。 “郎君既然在得知李大夫治不了的情况下,没有立刻就走,就说明郎君对济世堂的医术还是存了一丝希望的。” 孟卿禾收起玩笑,正色道。 “如果知道李大夫口中的人是你,我早就走了。” 面纱男子漆黑的眼眸毫无波澜,踉跄地站起来:呵,真是浪费他的时间。 孟卿禾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跟着出门。 “桑钰郎君,我家娘子在县上为公子找到了一位专门治疗眼疾的大夫,特来接郎君走。” 孟卿禾刚一出门,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得知郎君病了,娘子十分着急,请的是县上最好的大夫,郎君不如去看看。” 原来真的少年叫桑钰呀? 桑钰垂眸呆立,思索片刻:“那就麻烦你家娘子了。” 奴仆得到答应,面如喜色:“马车就在外头,公子请。” 阿冷扶着桑钰小心地跟在奴仆后面。 李妍见过县主派来的人之后,便往后院赶去,正好撞见了桑钰和阿冷,有些不明所。 不等她开口,阿冷就先怒气冲天:“李大夫这么大的医馆,好歹也是接待过县主的,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呢?” 阿冷一边说一边往后面瞥了一眼,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既然郎君不相信济世堂的医术,我也无话可说,郎君另请高明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一听有人这样侮辱孟卿禾,李妍立刻就生气了。 她冷冷地冲着桑钰说道。 等送走了人,李妍才回头找孟卿禾了解情况。 “卿禾妹子,发生什么事了?” 李妍一脸关切地问,不明白刚刚那个男侍为什么那么说。 “李姐,那个人认识我,我们之间可能有点瓜葛。” 孟卿禾想了想,还是觉得坦白一些过去的事情:“李姐,我过去挺混蛋的,好赌博,还干了一些不入流的事情。” 李妍没想到孟卿禾会和她说这些,有些惊讶。 在她眼里,孟卿禾是个明事理,大气,对医术极有天赋的人。 “这有什么关系,人嘛,难免犯错,知错就改,也算是一种成长了。” 李妍拍了拍孟卿禾的肩膀,安慰道。 “就是不知道那郎君的眼疾能不能治好了?说不定兜兜转转还得回我们济世堂呢?” 孟卿禾倒是不在意这些,病人不相信她的医术,那就换个医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县上周府内,桑钰端坐着,边上的少女神色紧张:“大夫,怎么样了?” “郎君是说风寒过后,就开始看不见了?” “是啊,前几天我们郎君受了风寒,头疼难忍,去济世堂开了药吃,今天早上,郎君就看不见了。” “对了,大夫,这是济世堂大夫开的药方,我还把药渣带来了,你给瞧瞧。” 阿冷将包着药渣的油纸打开,递了上去,随后又从身上掏出一张药方。 面前的大夫接过来,用书翻了翻药渣,点了点头:“这些确实是治疗风寒的药物,没有什么问题。” “娘子如这个小哥所说的话,郎君吃了药之后就好了,就说明这药是对症的。” “那你说为什么好端端的,眼睛突然就看不见?” “这……这种病,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实在是……” “我听闻金大夫的医术在这县里数一数二,怎么可能没见过?” “算了,樱兰,大夫既然没办法,就让她先下去吧。” 周樱兰心疼地望着一脸失落的桑钰:“阿钰,你放心,我就不信医不好你的眼疾,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你去盛京,天女脚下,一定会有神医的。” 桑钰自嘲地笑了:“你是周家的嫡女,你的母亲怎么会允许你为了我,这样一个从兰袖阁出来的男子纠缠不清呢?” “阿钰,我不许你这么贬低自己,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你等我。” 阿冷关上门后,桑钰眼睛仍旧空洞地看着一旁。 阿冷倒了一杯水递了上去,有些担心:“郎君放心,周家娘子已经又去请大夫了,到时候很快就能治好你。” “这县里有名的大夫,就那么几个,今天不是都请来了,要是有办法,她也不会说要带我去盛京了。” 桑钰嘴角一扯,失意地说道。 “那就去盛京,那里一定有医治好郎君的大夫。” “你觉得周家家主会让她的女儿做这样的事吗?” “那可怎么办啊?” “即使要去盛京,也得我们自己去。” 哪怕有一丝希望,桑钰都不想放弃,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30章 一屋睡六人 看了一天病人,孟卿禾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卿禾妹子,你要回家,还是住在镇上?” “出来之前,和家中夫郎说好了要回家的” 自打县主府一事之后,李妍与孟卿禾关系亲近了不少。 为了避免医馆有事,找不到人,孟卿禾家里地址,连同镇上刚买的房子的位置,一并告诉了李妍。 “卿禾妹子等等。”李妍见孟卿禾要走,连忙叫住,从角落拿出一把伞递给了她。 “天气暗沉,怕是快下雨了,快把这把伞带着,免得路上淋一身雨。” 孟卿禾接过伞,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果然不出李妍所料,没走两步,天边乌云滚滚,一道雷声响彻天际,暴雨倾盆而下。 雨势太大,无奈之下,孟卿禾只能先到一旁的书肆躲雨。 瞧着雨还下个不停,她闲着无聊,就到书肆内看看书,打算等雨小点之后再回去。 殊不知家中久久没有等到她回家…… “四弟,你去哪儿?” 沈修远将接完水的盆倒了掉,正好看到挣着伞往外走的沈君陌。 “妻主没带伞,我去寻她” “你管她做什么?那女人又不是傻子,下雨难道还不知道躲吗?” 话是这样说,但沈修远也没拦着,叮嘱了一句早去早回,就拎着盆回去继续接水了。 下过雨的地满是泥泞,最容易打滑了。 孟卿禾不敢走的太快,盯着脚下的路。 “妻主?” “咦?君陌?你怎么在这?” 孟卿禾惊讶地仰起头,撞进一双墨色眼眸中,四目相对,在这绵绵细雨的小路上,略显暧昧。 “想到妻主今天出门没带伞,担心妻主回不来,就来找妻主。” 沈君陌神色自然地移开目光,淡淡一笑:“看来是多虑了,妻主自然有办法回来。” “这伞是李姐借给我的,就是上次带你去镇上碰上的那位。” 沈君陌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走吧,看这样子,一会儿估计又是一场大雨。” 回到家后,沈奕宸接过孟卿禾手中的伞,温和地说道:“热水已经烧好,妻主回屋洗洗吧。” 自从孟卿禾穿过来后,天天要洗澡,家里几个兄弟早就习惯了。 不用她开口,就把热水送到屋里,然后洗完,再抬出去,自觉得很。 半夜,孟卿禾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砰”的一声,以为是打雷,没在意,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 与此同时,隔壁屋内,屋顶的茅草受不住大雨的冲刷,蠢蠢欲动,一阵寒风刮过,终于散架,掉了下来。 雨水顺着屋檐上的缺口掉下来,很快浸湿了躺在地上的沈奕宸和沈修远。 五个人从睡梦中惊醒,寒风瑟瑟,个个都打了寒颤,连忙把身上盖着的棉被移走。 “大哥,屋顶塌了。” “嘶,好冷啊!” “快快,把盆拿过来接水” “没用啊,盆都不够用装……” “等等,我去拿蓑衣去上去补一补” “大哥,等等我,我来帮你。” 五个人手忙脚乱,想要上屋顶先把茅草铺上挡一挡雨,等天亮再修。 可是屋顶漏洞太大,又下着雨,风也大……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孟卿禾迷迷糊糊地裹紧被子,坐了起来,仔细听了听隔壁发生什么事情。 “怎么了?”孟卿禾敲了敲隔壁的门。 “妻主,我们的屋顶塌了。”沈君陌开了门,满脸忧愁地看着她。 孟卿禾这才看到他们的屋子里摆满了盆,用来接水,此刻正中间的屋顶空了一大块。 暴雨顺着洞都掉了进来,盆里的水片刻就已经接满,开始不停地溢出,地上积了一大滩水,活脱脱地成了水帘洞。 五个兄弟狼狈地站在角落抱着棉被和铺盖,瑟瑟发抖。 “哎,都到我屋里吧。”说完,也不等几个人回答,就直接走了。 “大哥,这……” 兄弟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 沈修远皱了皱眉头,看向沈奕宸。 “三弟四弟,你带着五弟,把被褥衣服都收一收,拿到妻主房间” 此刻,沈奕宸低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指挥起几个弟弟。 “二弟,你和我去厨房看看。” 果不其然,厨房也遭殃了,等到二人进去时,发现孟卿禾已经在收拾了。 精米被浸湿了一些,好在只有面上一层,沈奕宸将浸湿的米,挑出后,放在碗里,等着白天煮着吃。 孟卿禾抱起大米进了屋,看到剩下的粮食也被两个兄弟带了进去后,又检查了一番,然后搓了搓手,回了屋。 “等雨停之后,我找了修……” 一阵巨响打断了孟卿禾的话,是从隔壁传来的,孟卿禾没听出来是厨房塌了,还是隔壁屋塌了。 得了,现在也不用修了,这动静,估计房子是没了。 屋外风雨交加,大风一阵又一阵的,断断续续,没有停下。 孟卿禾的屋子还算稳固,除了角落漏了点雨,其它的还算好。 “哎……我们先收拾收拾睡觉吧!” 屋内光线昏暗,桌上燃着一盏油灯,五个少年抱着手中的被褥,排排站着,齐齐地看向她。 “看我做什么?你们自己找位置睡……额……” 孟卿禾扫了一眼屋子,自己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早就被厨房里的东西和几个人的衣物堆满了。 现在除了一张大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这床勉勉强强倒是可以挤下四个人,剩下两个人打个地铺…… “君陌、安澈,还有斯年你们三个,和我一起挤挤,睡床上,你们两个先打个地铺,明天我会想办法。” 几个人对于孟卿禾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默默地开始铺床。 一切妥当之后,沈奕宸吹了灯。 孟卿禾睡在最外面,裹着被子,明明很困却睡不着了。 原本宽大的床上多了三个人,孟卿禾被挤得不敢翻身,生怕碰到旁边的沈君陌。 孟卿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妻主睡不着吗?”沈君陌听到身边的动静,转过头,小声地问道。 “有一点,吵到你了吗?” “妻主,我们都还没睡,是我们打扰妻主睡觉了。”沈奕宸听到四弟和妻主的对话,也加入了对话。 “等天亮,我们把屋子修一修,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自己屋里睡了。” 孟卿禾不说,沈奕宸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和几个弟弟在她的房间里。 孟卿禾闻言,迟迟没有开口。 “都塌了,还修什么?” 良久,她扫了一眼地下的人,闷声闷气地回道。 “在这里买房,要找谁?” “妻主要买房?” “不是我,是我们……” 此话一出,五个人纷纷都转过头看向孟卿卿禾,又震惊又高兴。 这茅草屋冬冷夏热,一下雨就漏水,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回了…… 即使此刻屋内黑漆漆的,看不见,但她也能感受到五个少年的兴奋。 第31章 房子塌了 因着屋子多了五个人,孟卿禾实在不习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蒙蒙亮,一声鸡鸣后。 沈君陌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少女侧身睡得香甜,眉眼舒展,没有了平时的疏离感。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越过身旁的人,穿戴整齐后,出了屋。 等到孟卿禾醒来,天已经大亮。 想着要去里正那里谈买房的事情,孟卿禾带了点在镇上买的点心就去了。 一夜大雨之后,李丹正在门前扫着积水,一抬头,就看到孟卿禾提着东西向她走来。 她正奇怪,孟卿禾居然回来找她呢,就听到来人开口向她问好。 “李婶,我来找您商量点事。” “什么事?进来说吧。” 李丹放下扫把,把人带了进来。 她是村里的里正,在村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她,无论是谁来,她都觉得习以为常。 倒是这个孟卿禾居然会来找她,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犯什么事了?” 孟卿禾刚坐下,就见李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后,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孟家的,不是我说,虽然你年纪还小,但好歹都娶了五个夫郎了,也该懂点事了,你难不成指望你的夫郎养你吗?” 李丹似乎是对孟卿禾有许多不满。 孟卿禾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她截胡了,只见她越说越激动。 “你说说,咱们村里有几个女人像你这样吃软饭的,传出去,你的脸面要放在哪里?你娘在世时,是多勤快的人啊,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好吃懒做、好赌成性的女儿?” 她见孟卿禾今日还算老实,还能好好坐在那里一句不吭地听她说教,顿时有些欣慰。 “听李婶的,找个活干,再不济也不会饿死 ,和你家夫郎好好过日子,再生几个孩子,这日子不好吗?” 见孟卿禾呆呆的,似乎是没听进去,李丹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之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没个正形,你说说你都差点死在村口了,还不长记性啊,你要是死了,你让你家那几个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孟卿禾瞅着李丹快要气炸的样子,终于开口了。 “李婶骂的对,自从前几个月,我重伤倒在村口,我那几个夫郎细心照顾了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以前确实是我不对,如今我也在慢慢改了。” “知道改就好,你如今还年轻,好好挣钱养家才是该做的。” “对了,你今天来是什么事?” 李丹这才想起来孟卿禾说是有事来找她的。 “哎……李婶,你也知道我那茅草屋破破烂烂,昨天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三间屋子塌了两间,看这天,估计这几天于是不会停……” 李丹听了点点头,孟卿禾那三间茅草屋,确实是破败不堪。 她又抬眸看了一眼天,明明是早上,可天空却格外昏暗,黑压压的。 孟卿禾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这雨再这样下个不停,最后一间也是撑不住了,所以我想来问问李婶,这村里有没有谁家想要卖房子的,我想买。” 李丹猛地抬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要买房?” “李婶,放心,这几个月我一直在镇上做工,身上存了点钱。” “房子不便宜呢?” 李丹不觉得孟卿禾做了几个月的活就能赚够买房的钱。 孟卿禾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也没急着解释这个。 “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空置的闲房要卖的?都是多少银子的?我心里好有个数。” “现在村里空闲的房子有三处,其中两处房子距离我这近些,还有一处的屋子在你住的屋子附近” 李丹看了孟卿禾一眼,认真想了想:“价格的话,这三处都不便宜,大约都是需要三十两左右,如果你有心要买,我找买主商量商量,毕竟是同村的,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少一点是一点。” 与其把村子里的屋子卖给外来人,李丹还是更乐意让同村的人去买。 三十两对于孟卿禾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就麻烦李婶了,银子我回家凑一凑,应该还是够的。” “哎……”李丹见她脸色不好,就知道银子上有难处:“你放心,到时候价格我再帮你好好谈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房子?” “越早越好,李婶,我想早点搬过去,昨天那风把我家厨房都快吹散了,现在没地方做饭了。” “那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李婶能等我一会儿吗,我回去叫一下我家那几个夫郎。” “叫他们做什么?” 李丹不明白孟卿禾好好的不去看房子,回去找夫郎做什么? “自然是找他们一起看看,喜欢哪一处的房子。” “这是你自己决定不就好了,等定下来再告诉他们也是一样的。” “家里的大事自古以来不都是我们女人做主的。” “李婶说的是,我回家一趟,一会儿再来,对了,这是我在镇上买的点心,李婶别嫌弃,送给李婶尝个味道。” 孟卿禾将点心放在桌上,就要离开。 “哎,快拿回去,你们自己留着吃,我怎么能受呢。” “李婶,要是不收,我哪有脸让您陪我去找房子,这些年,因为我的这些混账事,让李婶操了不少的心,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李丹见孟卿禾言辞诚恳,十分欣慰地点点头:“那行,那我就收下了,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孟卿禾快步赶了回家,看到兄弟几个还忙着要修屋檐,立马喊道:“不要修了,都跟我去看看房子,到时候搬家。” 虽然昨晚都已经听到孟卿禾说要买房子,但是他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妻主,特地回来找我们一起去看房子?” 沈奕宸身形一僵,愣在原地,神色复杂地问着眼前的人。 “自然,房子是我们一起住的,当然要一起去看。” 李丹带着孟卿禾等几个人,一起去看了三处房子。 最后孟卿禾同五个兄弟一起商量完,定在离他们家不远的那处房子,以二十六两银子成交。 孟卿禾将房契收好,谢过李丹之后,就带着五个兄弟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第32章 又是他 新买的房子,孟卿禾和几个兄弟都很满意,他们站在新房门口,一脸向往地憧憬未来的生活。 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大的院子,四周是高耸的围墙,隔绝了外界的视线,隐私感十足。孟卿禾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个。 再走进,是五间砖土砌筑的屋子,十分宽敞,连最边上的厨房面积也不小。 原先住的茅草屋在村庄最外围,远远的,就只有她那一栋,格外寂静,就是最近的邻居也要走上一小段距离。 现在的新房子,虽然不在村落中心位置,但已经没有那么偏僻,也比茅草屋两倍多。 农村就是这样,一有点事情,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孟卿禾和几个兄弟来来回回的搬东西时,边上的几户人家都站在门口津津乐道地看着他们家忙忙碌碌。 “哎呀,我就说那女人怎么那么眼熟,那不是孟卿禾那个赖子吗” 一个膀大腰粗的男人抱着一篮野草对着旁边抱着孩子的瘦弱男子八卦着。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几个月没作怪,没想到变了样了,这样子还真是看不出来是她。” “是吗,真是认不出来了,怎么变好看了?怎么现在还有钱买上房子?” 另一个男人插了进来,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谁知道呢,哼,谁知道是哪里来的不干净的银子呢!” “就是,就是,这房子需要多少银子,就凭那赌鬼能掏的出来?” 看到孟卿禾这样的赌鬼能买的上这么好的房子,一群女人眼神嫉妒地盯着她,酸溜溜地开始造谣。 “不是吧,我听里正说孟卿禾现在在镇上干活挣钱呢。” “是吗,真的假的,这是挣了不少钱呢?” “这还有假,我亲眼看到里正帮着孟卿禾一起去看房子,你想想,之前里正哪次见了孟卿禾不是骂骂咧咧的,这次怎么好声好气的?” 突然看热闹的人群中似乎是有人看到孟卿禾去了里正家,急忙加入八卦。 在大家的七七八八的拼凑中,大胆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孟卿禾发财了! 此刻的孟卿禾早就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只不过她现在累得坐在一边,实在没力气了。 孟卿禾一直觉得这个家里很穷,家徒四壁的,应该费不了什么劲儿。 结果是她错了,花一上午的功夫,才搬完,等打扫完新房子早就是下午了。 孟卿禾原本占了一间最右边的房子,其余让几个兄弟自行安排。 沈奕宸听了不肯,说是妻主必须睡中间那件正房,其余兄弟也是纷纷阻止,无奈之下 孟卿禾也只能听他们的。 “行,那我睡这间,剩下的你们自己安排。” “我们家里的东西应该都搬过来吧?”孟卿禾看着满屋的杂物,问道。 “大哥过去查看了。” 沈修远这会儿倒是乐呵呵地回答了孟卿禾。 孟卿禾愣了一下,沈修远难得好声好气地对着自己说话。 她眼扫一圈,发现大家虽然累,但是脸上都洋溢着好心情。 沈奕宸里里外外查看了一圈,发现没有落下的东西,就打算回去。 “请问这是孟卿禾娘子的家吗” “孟卿禾是我家妻主,不知您是?”沈奕宸见眼前娘子举止有礼,忙客气询问道。 “妻主,有人寻你。”沈奕宸将人带到孟卿禾面前。 “卿禾娘子,我们东家有急事寻您。” “李姐寻我?我们走吧!” “你们先收拾,若是我傍晚没回来,今晚就不用等我了。” 孟卿禾转身朝着几个兄弟交代一句,就跟着一起走了。 “这女人现在是真有能耐,还有人巴巴地来找她!” 沈修远瘪瘪嘴,小声地吐槽。 “卿禾妹子,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郎君又回来了。” 李妍使了个眼色,无奈地笑了笑。 “我去看看吧。” 再次见面,那个叫阿冷的男侍与第一次见面简直是判若两人。 没有了嘲讽挖苦,见孟卿禾进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孟大夫,先前是我无礼,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 孟卿禾有些诧异,随意说了句:“没事,我先看看你家郎君吧。” 依旧是面纱遮脸,即使是只露出一双眼,也看得出眼中的疲惫憔悴。 “今天来时,听李大夫说孟卿禾医术高明,前几日,是我眼拙,出言不逊,我在这里向孟大夫道歉。” 桑钰听着声音,大致辨别孟卿禾的方向,有些笨拙地转过头,望着孟卿禾的方向开口。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磁性,话中带着浅浅的倦意。 “无事,我先检查一下你的眼睛。” 孟卿禾正要上手,却被阿冷轻声叫住了。 “孟大夫等等,我家郎君有些洁癖,麻烦孟大夫先洗一下水。” 孟卿禾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阿冷,也是这样端着一盆水…… 洗完水,孟卿禾坐到了桑钰的面前,在眼周按了按:“这个地方有疼痛感或者灼烧感吗?” 桑钰没想到孟卿禾会靠得这么近,感受到额间来自她的触碰,一时之间怔愣住了。 “会痛吗?什么感觉?” 孟卿禾没听到病人的回答,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不会,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个位置呢?” “不会” …… 一阵检查之后,孟卿禾的脸色有些凝重:可以排除是眼部发炎、脑瘫引起的突发失明,病人也没有呕吐、眼睛疼等症状,又排除了她的其他猜想。 那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桑钰没有听到孟卿禾的声音,不禁有些失望,这几天每个大夫都是检查之后,都是这样不说话…… 他的眼眸漆黑空洞,看不出情绪,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否把郎君头发放下来。” “什,什么?”就在桑钰失望之际,忽然听到这个奇怪的要求,没回过神。 “孟大夫稍等,我帮郎君把头发放下来。” 阿冷一脸紧张地看着孟卿禾,生怕她也没办法医治。 孟卿禾伸手在男子脑部一阵摸索。 突然,她摸到男子后脑勺处有一个浅浅的疤痕,看样子这伤口是很早之前留下的,她按了按。 “郎君可知道头上这个疤痕是怎么留下的?” “小时候摔伤的。” 桑钰面色黯淡,神情沮丧地说道。 “确定是摔的嘛?” 孟卿禾拨开头发,凑近仔细看了看。 “应该是吧,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 “不,这不是摔伤。” 孟卿禾十分肯定地反驳了桑钰的话。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他突然失明的原因了。 “郎君是不是常常睡眠不好,特别是犯了风寒之后,总是头疼难耐,睡醒之后常常会忘记一些事和一些人?” 站在一旁的阿冷听到后,像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直愣愣地望着孟卿禾。 他从小伺候郎君,郎君的一切他都事无巨细。 孟卿禾所说的这些毛病也只有他一个人最清楚,确实是这样。 孟卿禾简直太厉害了! 桑钰脸色陡然一变,极为震惊,他倒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原本沉重的心情变得轻快许多,他勾了勾唇,轻轻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他怕不是病傻了吧? 孟卿禾忍不住在心里琢磨着。 “我还想再和孟大夫道个歉!” 桑钰抿了抿唇,眉眼舒展。 “嗯?为什么?” 孟卿禾怔怔地打量着他,有些不解。 “李大夫之前说孟大夫是神医,我不相信。” “那你还留下来?”孟卿禾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碰碰运气而已。” “我好像没说我会治吧?” “孟大夫不知,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错。” 确实是运气不错,兜兜转转还得她来治。 第33章 美男计 “可否请你的男侍先出去,我还需要为你检查一下。” “孟卿禾你想做什么?”阿冷一脸的惊叹瞬间消失,转为满脸的愤怒。 “你莫不是想趁我们一个人郎君看不见,想欺负他?” 面对男侍的不客气地指责,孟卿禾满脸的无语。 比起阿冷的不相信。 桑钰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短短一会儿,他已经对孟卿禾改观了。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阿冷,你先出去吧” “郎君,她……” “出去。” 阿冷狠狠瞪了孟卿禾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自己中毒的!” 孟卿禾严肃地观察面前少年的表情。 桑钰神情自若,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什么浮动。 看这表情是知道了。 “并且你一直在吃解毒药!”这句话依然是十分肯定。 “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桑钰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里的苦涩,略带着几分自嘲地开口。 “其实你吃的并不是什么解药,而是另一种毒药。” 孟卿禾面无表情地扔下一个重磅消息。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桑钰有些激动地说道。 孟卿禾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冷静一下,等我说,你最开始吃解药并不是因为头疼,是因为你的胸口疼,而你的头疼是后来染上的,是吧?” “可是我吃的解药给大夫看过,她说是……” “我猜她应该是说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孟卿禾打断了桑钰的话。 “是,没想到她居然骗我”桑钰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双手紧握成拳,不住地颤抖。 孟卿禾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不完全是骗了你,你吃的解药里一半是解药一半是毒药,你在解毒的同时,又有人在给你下了另一种毒。” “你原先胸口疼的毛病,大概是什么时候好的?” “半年前。” “那你胸口好了,为什么不把药停了?” 桑钰痛苦地闭上了眼,回忆起那个人说的话:“她说,说是我中毒时间太长,体内余毒未除,所以还需要继续吃药。” 孟卿禾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单凭他身上不止一种毒,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知道太多,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你身上有三种毒。” 听到这,桑钰面如死灰,只觉得浑身冰冷 。 “我先来给你讲讲吧,第一种是余毒,这个你已经知道了,第二种是慢性毒,此毒游走在你的经脉之间,长期下去,便会经脉爆裂而亡,我瞧着中毒时间有一年了。” 孟卿禾顿了顿:“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你头上的疤痕吗?” 桑钰点了点:“那是中毒所致?” “是的,这就是第二种毒所致的,摸起来很像是疤痕,但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上面是经脉浮起所致,目前为止,这个毒是你体内迫切需要解的。” 桑钰了然地点点头:“那第三种毒是和我失明有关吗。” “是不止如此,你的头疼也是因为如此,这第三种毒并不是什么人下的。” “那是怎么回事?”桑钰百思不得其解。 孟卿禾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转身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真是渴死她。 “你喝不喝水?” 桑钰隐隐听到旁边女子喝水的吞咽声,安静地等待着她为自己解惑。 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自己面前这个少女一定有办法救自己。 “不喝,谢谢孟大夫。” 孟卿禾知道他有洁癖,也不勉强。 “第三种毒是你体内两种毒相克引起的,其实当你体内三种毒素处在制衡的情况下,三种毒素共存,并不会让你丧命,甚至察觉不出来,只是你一直吃的药……” 剩下的话,即使孟卿禾不说,他也猜到了。 “能否请孟大夫为我医治?”桑钰侧着头,眼神想要追寻她的身影,却因看不见,无奈地垂眸,语气诚恳地说道。 “你这身上无论是哪一种毒,都不是普通的毒,你怎么知道我能解?” 孟卿禾看得出少年身上强烈的求生欲望。 正如她所说,要想把三种毒全部解除,这是个极为费精力的活。 “因为孟大夫是神医。”桑钰思索半天。 “我可不是什么神医,神医之名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孟卿禾不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 “孟大夫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将尽数捧到你的面前。” 桑钰并不知道孟卿禾想要什么,可是他想,只要能求得了他的命,那么给她什么,他都愿意给。 “我的诊费不便宜,医药费也不便宜。”孟卿禾对于这种虚无的承诺不感兴趣,缓缓吐出了她的意图。 “就这个?” 桑钰思索半天,摸索着,将自己的贴身玉佩取出,递了出去。 “孟大夫,如今我失明,看不见你在何处,劳烦你把这个玉佩收下。” “你打算拿玉佩抵医药费?”孟卿禾低头看着桑钰手中的玉佩,这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自然不是,这是为了感谢孟大夫愿意答应医治我的谢礼,至于酬金我会另给,孟大夫放心。” “哦,会给医药费就成,这玉佩既然是你的贴身之物,你就自己收着吧。” 孟卿禾并没有收下玉佩,听到桑钰会给医药费,就放心了。 “这三种毒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开,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另外我会先开药,把你的眼疾治好,这一段时间你需要先住在医馆内。” 孟卿禾想了想,又张口:“如果你不嫌麻烦,每日来医馆也可以。” 桑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面纱掀了下来,随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孟大夫。” 孟卿禾正打算开门,去配解药,听到身后少年叫了自己,便回头。 她这才看到桑钰的容貌,即使看惯了家里五个俊俏少年。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还是被狠狠惊艳到了,这是一张无与伦比的俊美脸庞。 少年披散着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皮肤雪白如玉,一双剑眉之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 即使如今失明,带着迷茫,也别有风情 ,高挺的鼻子,厚度适中的红唇此时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孟卿禾看呆了,半天才回过神,不由得感叹,看来自己定力还是不行啊。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把面纱揭开了?” “面纱是用来防外人的,孟大夫此刻不是外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戴着吧,另外我也是外人。” 顶着这样的脸,天天出现在医馆,孟卿禾担心济世堂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 桑钰笑了笑,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多谢孟大夫关心,阿冷从小照顾我,我相信他。” 孟卿禾点了点头,没有拆穿他明晃晃的美男计,不过也是不带感情拒绝了他的示好,叮嘱一句带好面纱,随后开门走了。 桑钰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玩味地勾唇一笑:看来这个孟卿禾是假的,真有意思,他有些期待看到她的那一天了。 第34章 有趣的人 “怎么样了?可有法子医治?”阿冷正站在门口,一看孟卿禾出来,立马焦急地迎了上去。 “唉……”孟卿禾静静地看着阿冷,半晌,略带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些天阿冷不知道见过多少个大夫把完脉,就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以为孟卿禾能看出他家郎君的病,是有把握医治的,没想到…… 他看着屋内呆坐着的主子,无法抑制眼眶中的眼泪,极力强忍着,深吸了几口气,整理完自己的情绪,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走了进去。 “郎君,不要怕,我回去收拾收拾,我们去盛京,总会有办法治好您的病。” “你在说什么?” 桑钰得知自己的病有办法治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心情正好时,突然听到阿冷的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郎君,我们早点动身去盛京吧。” “去盛京做什么?” “治病啊。” “为什么要去盛京治病?” 阿冷只能把刚刚在门口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桑钰。 桑钰听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孟大夫真是……” 真是……真是眦眦必报,有趣极了。 “阿冷,我们不用去盛京,孟大夫答应为我治病了。” “那她刚刚为什么要对我摇头?不对,她……她故意整我的。” 阿冷没有明白,还想继续问,话说一半,终于反应过来。 “真是可恶!”阿冷忿忿不平:害得他白白那么伤心。 “阿冷,以后不可对孟大夫不能这么无礼,现在我的命全在她手上了。” 桑钰戴好面纱,幽幽地说道。 “是,郎君。” “这药方上的除了最后一味,其余都有,那郎君是中毒了?” 李妍拿着孟卿禾刚写完的药方,仔细地看了一遍,瞧着是解毒的方,脱口便问。 “嗯,最后一味药没有的话,我来想办法,其他的都按照这药方来配吧。” “嗯,行,我这就吩咐药童去抓药。” 李妍拿着药方一边走,一边嘟囔:奇了怪了,这一个两个不是中蛊就是中毒的,这小镇最近不太平了? 此刻,一名女子一直盯着孟卿禾的背影思索着,直到身旁的人叫了一声:“妻主,这是怎么了?” “九安,我好像看见阿禾了。” 名唤九安的男子一听到“阿禾”两个字,眉头不悦地皱在一起:“妻主不是答应我,以后不再和她来往了吗?” 九安见到自己的妻主还放不下昔日的旧情,脸色沉了下来。 他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妻主就算不顾及我,也要顾忌我肚子里的孩儿吧?我们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答应你不去找她了好不好。” 女子见自己的夫郎挺着个肚子在生气,立马安抚道。 “哼,只求妻主不要背地里又去找她就好。” “嘿嘿,没有,没有。”女子讨好地扶着郎君离开了医馆。 孟卿禾将一大包药递给了阿冷,对着她仔细交代了一番用药注意事项:“这药是三天的量,明日来医馆,我为你针灸,配合着药方,病会好得快一些。 孟卿禾见阿冷拿了药,并没有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 “嗯……孟大夫,我能不能请你……嗯……。” 在得知孟卿禾有这样好的本事,并且似乎对他家郎君也没有了别的心思,阿冷自然没法像以前那样冷眼相待。 听了半天,孟卿禾还是没有听出来阿冷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你直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 “可以不可以请孟大夫上门为我家郎君诊治?” 阿冷心一横,一下子吐出心中的想法。 孟卿禾没有答应,她以为是桑钰洁癖犯了,嫌弃医馆脏,只是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若是每个病人都要求上门诊治,那她不得累死…… 没有得到回应,阿冷局促不安地抬眸观察着孟卿禾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不敢再提,只是小声地解释了原因。 “这请求是我自己提的,和郎君没有关系。 我是看郎君失明的这几日,经常磕着碰着,腿上,身上都是淤青,有些心疼,才贸然向孟大夫开口,提了这个要求。” 桑钰手上的淤青,在他递玉佩给自己的时候,孟卿禾瞄了一眼,不过她那时也没有多问什么。 “要加钱,上门费。”孟卿禾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慢条斯理地开口要钱。 “嗯?啊?”阿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原本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机。 “哦哦好。” 孟卿禾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明细递给他。 “问问你们郎君,价格能接受,就去交钱吧,对了这只是前两个月的费用。” 诊费加上医药费、上门费等等一共是一共一百一十两。 “不用问,郎君交代过,让我只管付钱就好,他相信孟大夫。” “行了,去交钱吧,然后可以走了。” 阿冷高高兴兴地去交钱。 “怎么样?”桑钰优雅地擦了擦手,阿冷立马接过手帕。 “郎君猜得真准,她答应上门为您医治了。” 桑钰双眼空洞地盯着一处,嘴角轻轻扯起一道意味不明的浅笑:孟卿禾,兜兜转转,我还是要落到我手里。 新家里,围墙耸立,里面几个兄弟正有说有笑地干着活。 “下雨了,二哥快进来。” “等等,这院里杂草就剩这点了,我拔完就进去。” 沈修远看着新房子哪哪都好,高兴得很,哪怕累了一天,也仍旧干劲十足。 这雨说下就下,毫无预兆,一声轰鸣,大雨顷刻而下。 回家的路走了一大半,早就没有避雨的地方。 冬天的雨格外冰凉,大片的雨水顺着衣领落了下来,片刻就浸湿了棉衣。 孟卿禾打了个寒颤,有些冷得发抖,只能咬咬牙,抱着怀中的大包小包,一路快跑。 沈修远撑着伞摘完最后一点杂草,打算将这些杂草都扫到院外的一处空地上去。 不经意的抬头,远远地就看到孟卿禾淋着雨正狼狈地跑着。 “二弟,下大雨了,快进来,不要再收拾了。” “我知道了,大哥。” 沈修远捏紧了手中的伞,看着还在奔跑的身影,站在雨中犹豫不决。 第35章 头上一片绿 沈修远犹豫再三,还是抬腿打算过去。 “阿远……” 一声深情缠绵的轻唤,这熟悉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谁的。 沈修远闭了闭眼,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女子。 “赵娘子还是叫我沈郎君吧,现在我是有妇之夫,你再这么称呼,怕是不合适了。” 沈修远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的,他薄唇轻启,神色冷淡。 “阿远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当时是想娶你的。” 赵云静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苦涩地开口。 “当时我娘告诉我,她在县里替我寻了一份好差事,她答应我只要好好挣两年的钱,就能娶你过门。” “呵……我现在都嫁人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难不成你甘心娶一个二婚男人?” 沈修远满脸嘲讽之意。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赵云静是喜欢他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从他嫁人那一刻,就再也不可能了。 他早就已经死心了。 那时的他也在等着赵云静攒钱娶自己,要不是自己去镇上找活,无意被周府那个的恶老女人看上,想要强娶他做第十二个夫郎。 那个老女人,沈修远陷入了那段难堪的回忆。 他从镇上找活干,找了一上午,所有都嫌弃他是男子,不愿意招他。 沈修远找了一个空地,正坐着休息,一个穿着华贵,年纪四十岁左右的老女人找上了自己,说是府上有些绣活需要人手。 刚开始,他确实在周府揽了些活,挣了些银子。 那时候,他单纯地以为是自己运道好,还沾沾自喜,后面却慢慢变了味。 那个老女人趁他在府上干活时,不停地用油腻腻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身子。 沈修远为了家中生计,硬着牙忍了下去。 却不想那个老女人变本加厉,趁着没人。 便把他困在房里,色咪咪地对着他说道:“小远,你只要从了我,我就让你做我第十二个夫郎,以后这些活,你都不用做,你和你家父亲兄弟也能享福了。” 沈修远忍无可忍,扇了她一巴掌。 再后来呢…… 那个老女人开始明里暗里使绊子,他们家没了经济来源。 沈修远想要去找赵云静帮忙,却被她母亲拦住了。 “修远啊,虽然你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但是你也知道如今你们得罪了周府的主人,村子里都传着你……哎。” 赵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希望我家静儿娶一个名声、德行清白干净的男子。” 后来,沈修远死心了,每日浑浑噩噩的。 再后来,就和大哥他们一起嫁给了孟卿禾。 “阿远,即使你已经成过亲,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赵云静深情款款地向沈修远表达着内心的爱意。 “云静,我们之间算了吧。” “算了,怎么能算了呢?这两年我拒绝了所有的亲事,我在等你……” 赵云静上前站到了沈修远的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却无法拥抱,痛苦极了。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我知道孟卿禾经常打骂你,她对你不好,也不爱你,如今我已经去买攒足了钱,你和我走好不好。” “你娘不会同意的……”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俊美的脸上尽是自嘲,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会说服娘的,阿远,我会说服她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如果你能说服你娘,又何必等到沈修远嫁人呢?” 两人皆是一惊,转头看向孟卿禾。 她缓缓从身后走来,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蓬乱地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爬出来,狼狈不堪。 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出奇,让人无法忽视。 孟卿禾原本还好奇,谁在她家门口站着? 她想着反正全身都湿了,就打算偷偷躲在墙边听上一两句。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才发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她白得了一顶绿帽子。 她越听越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孟卿禾觉得赵云静也是奇葩,这偷情都偷到家门口了,一点都不知道避着点人…… 这怕不是两个大傻子吧? “云静娘子是吧?我听我家夫郎好像是这么称呼你的?” 孟卿禾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到了沈修远的伞下。 自己在暴雨里狂奔,跟只落汤鸡似的。 他们两个倒好,撑着小伞,在雨中你侬我侬的,真是浪漫极了。 赵云静见孟卿禾不怒反笑,有些警惕地说道:“这件事和阿远没有关系,是我的错。” “阿远?这称呼真亲密呀?你既然知道沈修远嫁过来这半年不好过,怎么不见你早点把你的阿远早点接走呢?” 孟卿禾看到赵云静哑口无言,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我瞧你两手空空呀?你就带着你那张口就来的承诺来找阿远呀?” 孟卿禾语气平和,似乎并不因两人的纠缠而感到生气。 “再不济,也带点钱过来帮帮你的心上人啊?你都不知道,阿远这半年,吃不好,穿不暖的,真是可怜!” 她紧紧盯着一言不语的赵云静,又冷冷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沈修远。 真是一对痴男怨女啊! “若是云静娘子下次能带着你的聘礼来找阿远,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若是不能,那就请云静姑娘离我家夫郎远一点,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孟卿禾笑眯眯地看着沈修远,极其温柔地对着他说道:“我生气的时候最爱打人了,这一点,我们家阿远最是清楚了。” 她再转头望向赵云静时,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眼神冷到极点:“记住了吗?云静娘子” 赵云静直到最后离开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敢再看沈修远一眼。 孟卿禾看着失神的沈修远,没有搭理他,独自淋着雨进去了。 屋内的沈君陌见沈修远在屋外没有动静,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想着出来看看。 结果,正好撞上了像水鬼似的孟卿禾,吓了一跳:“妻主怎么淋着雨回来了?快到房里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去给你烧水。” 沈君陌领着湿漉漉的孟卿禾进了屋,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她的衣物放在椅子上,又找了毛巾递给她。 孟卿禾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从衣服里翻出一包糕点,递给了他:“给你带的,都是你爱吃的。” 沈君陌低头看向孟卿禾手中的糕点,因为捂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也只是油纸上浸湿了一个小角。 良久,他才伸手去接了糕点。 “你不要走,在我屋里吃完再出去,我去另一边换衣服。” 她擦完脸,看了一下沈君陌,见他迟迟没有吃,又开口:“我还买了很多吃的在厨房,今天刚搬家,我们好好庆祝一下,这一份是给你的,他们有别的东西吃。” 其实,孟卿禾只给沈君陌带了一份点心,她也只知道他爱吃什么,别的人对她也不咋样,她才没兴趣去了解呢…… 第36章 终于来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沈修远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几个兄弟都发现了,可怎么问,他都没说。 “等今天的针灸做完,明天就可以把你眼睛上的纱布拆掉了。” 孟卿禾收起最后一根银针,擦了擦手。 “多谢卿禾,这段时间,吃了你配的药后,头疼的毛病再也没有犯过,夜里睡觉都觉得踏实多了。” “这是我作为大夫应该做的事,另外,你一应该唤我孟大夫!” 孟卿禾有些无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厮居然也不称呼她为孟大夫了。 桑钰唇边漾着迷人的笑意,修长的双手在桌上摸索着,笨拙地倒了一杯水,慢慢地递了过去。 “辛苦卿禾了,喝点水吧。” 孟卿禾接过水,小口地抿了一下,就放下。 “明天过后,我就不日日过来为你施针了。” “把我的病……” “你现在体内只剩两种毒了,正如你所说的,这半个多月来,你没有再犯过头疼的毛病,说明第三种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第二种毒了。” 孟卿禾皱了皱眉:“第二种毒有点棘手,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完全解除……” “无妨,既然这毒不容易解,那就慢慢来。” “这毒发作时,来势迅猛,且致命,你不担心吗?” 桑钰不急不慢地举起手中的杯子,递到了自己嘴边,慢慢啜饮,红唇沾了水,显得微微有些诱人。 孟卿禾眨了眨眼,淡定地将头别过去,不再看面前的俊美男子。 “我不怕,有卿禾在,有什么好怕的呢?” 桑钰温和一笑,面无惧怕之意。 “我又不是万能的……” 孟卿禾有些无奈地小声嘟囔道。 “你今天似乎很开心呢?一直笑个不停” 她扫了一眼桑钰,有些好奇他今天的好心情。 “嗯,明天就能看见了,所以很开心。” 桑钰端坐着,似乎察觉到孟卿禾的探究之意,微微朝着她的方向转过头,轻轻地笑着。 “原来如此。” 她了然地点点头。 “其实更令我开心的事另一件事……” “嗯?什么事?” 还有比明天能看到,还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那就是第一眼能看到卿禾你。” “你不是见过我了?” 相处的半个月来,孟卿禾再怎么遮掩,也没逃得过桑钰的眼睛。 即使他看不见,也聪明地发现了孟卿禾的不同之处。 孟卿禾依旧是按照原来的那一套说辞,蒙混过去。 不过,她觉得桑钰并并不相信…… “以前的孟卿禾,怎么能与现在的你相提并论呢?我好奇的,想见到的,也只有如今的你!” 这话,孟卿禾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桑钰话里话外的,总像是在知道了点什么…… “都是一样的容貌,只是过去了几个月,难不成还能换了副皮囊不成?” 孟卿禾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想和他探讨过多这方面的话题。 “我在想现在的卿禾为何如此招人喜欢,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我一直不信怪力乱神一说,现在却是相信了。” 孟卿禾定定地看着他,面色格外凝重,眉眼间带着冷厉之色。 桑钰似乎是习惯孟卿禾时不时的沉默。 他并不在意是否有所回应,自顾自地说着。 “大概是上天都不忍心让我死,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来,卿禾,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兜兜转转,我们居然能有如此畅谈欲言的时候…… “我不知道。” 孟卿禾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和一群古人生活在一起。 “好了,我先走了,明日我再来。” 孟卿禾提上药箱,轻车熟路地离开了 这些天桑钰总是不经意间地试探,让她觉得有点累了。 她想等明天拆完纱布,便离他远远的。 她再也不想和他待在一块了。 还是那五个兄弟好,个个都不怎么爱搭理她,各忙各的,互不打扰,舒服! 孟卿禾闲着无事,在镇上溜达了一圈,打算回去了。 “二哥,你总在门口看什么?” 沈君陌对于沈修远这段时间的反常,十分好奇。 “没有,我想看看妻主什么时候?” “妻主今天不回来,你找妻主什么事情?” “今天不回来?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回来。” 自从搬了新家后,孟卿禾又变成了他们嫁过来那般,隔三差五的不回家。 刚开始时,几个兄弟都很担心,害怕她又去赌博,害怕又要过回以前衣不裹腹的日子。 于是,便派了与孟卿禾还算说得上话的沈君陌,去打听情况,听到他们的妻主说是去挣钱了。 几个兄弟半信半疑,他们想起孟卿禾还是个赌鬼时,也是回回都向他们囔囔着自己是去挣钱了…… 只有沈君陌一个人是完全相信孟卿禾的话,他觉得,她现在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 正如妻主所说,她确实是去挣钱了,每次回家都会采买吃的用的,还给他们都发了零花钱,说是用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每个人都有。 他们也慢慢地适应了孟卿禾隔两三天才回家一趟的生活。 第二天,孟卿禾左手抱着一匹布,右手提着一扇猪肉回来了。 “妻主,你回来了,怎么又买了布料?” 沈君陌自然地将她手中的东西接过去。 “这是给爹的,这段时间没有回去看他,搬了新家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你们到时候,带些肉,再将家里的精米和白面带些,过去看看他。” 孟卿禾将手放在炉子边上烤了烤,又把暖和点的手放在脸上捂了捂。 “妻主,喝点热水。”沈斯年递了碗热水,送到了她的跟前。 “嗯好,谢谢。”孟卿禾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胃里暖暖的,舒服多了。 “你们要是觉得闷,回家住几天,陪陪爹也可以,这两天我不回来了。” 这么冷的天,孟卿禾实在不想两头跑。 孟卿禾烤了会火,觉得缓过来了,便先回屋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 孟卿禾转头去开门,门口站的居然是沈修远,但她也并不意外。 “你终于来了!” 说实话,孟卿禾已经等他很久了。 第37章 和离书 孟卿禾见沈修远一进来,就将门关好,紧闭的屋门遮住大半的光线,空气中暗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味道。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沈修远见孟卿禾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神情冷淡,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冷寂,一瞬间冲散了那点点暧昧气息。 孟卿禾终于转头看向沈修远,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沈修远,你过来坐下吧。” 低着头,干站着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她罚站了呢? 沈修远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动了动,顺从地坐到了孟卿禾对面。 “妻主,对不起。”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语气像是卑微到尘埃里去,再也没有了平日怼天怼地的倨傲模样。 自从那次雨天,被孟卿禾撞破他与赵云静相见的情景后。 他以为孟卿禾会大怒,会对他打骂,甚至拳打脚踢。 他想着无论她如何打他,骂他,都是他应该受的,这是他为人夫却不忠于自己妻主,而应该付出的代价。 那天晚上,他左等右等,却不见那应该来的酷刑。 于是,忍不住偷偷问了,伺候她洗漱的四弟:妻主今晚有什么异常吗?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女人没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地方。 那天晚上,她叫四弟他们做了许多菜,说是庆祝乔迁之喜。 他时不时地望向孟卿禾,她的神色自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越是这样,沈修远越是难受,越是惴惴不安,他倒希望她狠狠地打他一顿,出出气,而不是像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 孟卿禾只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想桌上的纸递了给他:“这个你拿着,说不定有一天你用得上。” 沈修远接了过去,他不识字,看不懂纸上写了什么,不解地望向孟卿禾。 “这是和离书。” 这些天孟卿禾查了一些大懿国男女离婚的资料和程序,知道有休夫和和离两种情况。 休夫严重些,对于男方名声受损严重,再嫁会受到很大困难,但是和离的话,男方虽然名声依旧有损,但是再婚配不会有太大的受限。 听到和离书三个字,沈修远脸上终于绷不住了,神色慌乱地看着她。 “妻主,这是要……休了我?” “不是休了你,是与你和离!”孟卿禾认真地纠正了两者之间的意思。 “嘭”地一声,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老大沈奕宸。 孟卿禾正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吓得顿时咽了下去,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 沈修远这些天的反常,身为大哥的沈奕宸是看在眼里的,平时神采飞扬的二弟,这些日子变了,沉默寡言。 沈奕宸担心不已,观察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不对劲,平时对妻主不理不睬的二弟,现在会时不时地偷偷观察妻主,面带愁容。 原来,问题出在妻主身上…… 于是,沈奕宸纠结片刻,还是俯身站在门口偷听,却不想听到这样的事情…… “妻主,二弟做错了什么?不知道妻主为什么要休了他?妻主能不能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给二弟一个机会?” 沈奕宸语气无比诚恳,直觉告诉他,这次应该是沈修远做错了什么事情,才惹得妻主要休夫。 这小半年来,她的改变,他们几个兄弟都是看在眼里的。 孟卿禾开始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房子是她买的,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是她出的钱,还时不时给他们零花钱…… 最重要的的是,这半年她对他们虽然冷淡些,但从不打骂,平时连句稍微严厉点的苛责都没有。 就是之前二弟对她态度差些,也不见她打骂。 以前,他们是村里男人都瞧不上的人家,现在摇身一变,大家看到沈家五兄弟吃穿用度都比他们好得太多,眼红的不行。 这些都要归功于眼前的少女…… 好一会儿,孟卿禾才从那一脚破门的惊叹中回过神来。 虽然他破门而入,但是孟卿禾还是很满意他的表现。 沈奕宸并没有一进门,就不由分说地开始冤枉她。 “事到如今,这件事情,还是你们兄弟两个好好谈谈吧,我就不多说了。” 孟卿禾将屋子让给二人,打算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 “二弟,你还不说吗?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妻主要休了你?” 屋子里面对自己的亲大哥,沈修远没有再隐瞒了,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交代个清楚。 “二弟,你真是糊涂了!那赵云静要是真心喜欢你,早就来娶你了。” 沈修远垂眸静静地听着。 相同的话,那个女人也说过…… “大哥,其实我没想过要跟着赵云静,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沈奕宸看着沈修远苦涩的面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弟,我们是男子,即使赵云静真的肯娶你,你嫁过去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人言可畏,这个村子里的唾沫会把你淹死的。” 沈奕宸苦口婆心地劝诫自己的弟弟:“你还记得我们村里的李大哥吗,他以为重新嫁人,得了一个好归宿,可是结果呢?” 沈修远闭了闭眼,想起了大哥口中的李大哥。 李大哥样貌出众,在村子里也是排得上名的,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是不少女子想要求娶的好郎君。 第一任妻主意外身亡后,他没了依靠,时不时就有女人想要上门占便宜,无奈之下只能草草寻了户人家嫁过去。 本来以为终于可以过得好一点了,不料人家嫌弃他是二嫁男子,身子不干净,看不起他,动不动就打骂,家里的其他夫郎也是恶语相向。 家里的所有苦活累活都丢给他干。 就这样,李大哥受不住蹉跎和种种侮辱,上吊自尽了。 那一天,他还不满十八岁…… “二弟,刚嫁过来那半年,你若是存了那样的心思,我不怪你,妻主打骂,确实不是什么良人。 可是你看看现在的妻主,你想要什么,你提一嘴,她就给你银子,让你去买,吃的用的,比村里的里正家都要好。” 沈奕宸见沈修远嘴上说着放下了,实际还是无动于衷,他有些怒其不争。 “你知不知道,现在村子里有多少人羡慕我们的生活,这些赵云静能给你吗?” 沈奕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他觉得就是把所有的道理都和他说一遍,他依旧是这样。 他有些不明白了,之前那么艰难的日子,为什么就不能让他长点记性呢? 娘去世之后,几个弟弟还小,所有重担都压在他和爹的身上,他每天都要算计着下一顿饭在哪里。 不敢多吃,不敢多喝,甚至不敢生病,这些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现在,有个人面上是你的妻主,却不需要你行妻夫之礼,对你客气又大方,又时不时给你花钱、送钱,隔三差五的不在家,这是多好的日子啊。 他不像二弟似的死脑筋,非要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情爱之事,哪有银子来的忠心可靠呢? 他就是死,也要狠狠地扒着妻主。 第38章 洗脑 晚饭过后,沈修远又一次进了孟卿禾的屋里。 他的脸色惨白,阖了阖眼,声音轻颤:“我知道我这次很过分,妻主,你打我一顿吧,只要你能出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修远语气一顿,又着急补充道。 “我向妻主保证,我与赵娘子什么都没有发生。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祈求似地望向眼前的人:“妻主,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 这是孟卿禾第一次,就这么近距离地、直观地打量着沈修远的容貌。 少年细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格外漂亮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唇色艳丽。五官每一处单挑出来,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好看。 十五六岁的漂亮少年即使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让感到恣意张扬的明媚,让人心动不已。 孟卿禾觉得赵云静不死心是有原因的。 沈修远的美貌,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资本。 孟卿禾其实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并不在意这些。 对她而言,无论是沈修远,还是沈奕宸,亦或者是沈君陌,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会令她生气。 相反的,他们若是都能像沈修远这样找到自己所爱的,然后一个个离开,她也乐得自在。 “我都没有生气,哪来的原不原谅呢?” 沈修远紧盯着她的眼睛,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孟卿禾语气真诚地说道:“如果有一天,赵云静真的带着聘礼和诚意来找你,我愿意放你离开,到时候我也以你娘家之名,为你置办丰厚的嫁妆。” 自己的妻主鼓动自己去找真爱?还为自己准备嫁妆? 沈修远被孟卿禾这离经叛道的想法,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还是脑子出了毛病…… 孟卿禾知道自己这番话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她看着沈修远的眼睛,问道:“沈修远,你爱我吗?” 沈修远没有回答。 孟卿禾又继续问道:“那你愿意和我做真正的妻夫吗?” 沈修远很想违心地说点谎话,来搪塞过去,可是他做不到。 他有些出神地想,要是大哥在这,大哥一定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装作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说着爱意。 孟卿禾见沈修远一再沉默,就知道他的答案,其实她动动脚趾头,都知道是这个答案。 “既然你都不愿意,那你为什么不和离呢?你才十五六岁,正值风华正茂,你这个时候不去勇敢一把,难不成要等七老八十的时候后悔吗?” 孟卿禾试图勾起他蠢蠢欲动的悸动:“我是女子,有生之年,无论何时遇到自己心仪的男子,都不算晚,我都可以去争取,那你呢?” 孟卿禾喝了一口水,丝毫不给沈修远反应的机会,继续开口。 “修远,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妻主,但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如果赵云静真的对你是真心的,我也会为你高兴的,这份和离书,你先拿着,哪怕赵云静不娶你,我也能养着你,等到你找到心仪的人,我们再……” 这一番洗脑下来,哦,不对,是劝说下来。 沈修远开始怀疑人生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妻主这一番话好似处处为他着想…… 等到沈修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手捏着和离书,离开了孟卿禾的房间了。 等到沈修走远后,孟卿禾连忙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完了。 哎呀,今天的努力没白费,送走一个是一个,哈哈哈…… 第二天,因为要去桑钰住处为他拆纱布,孟卿禾早早的就起来了。 “这纱布拆下来,郎君真的就能看见了吗。” 阿冷激动地注视着孟卿禾,她擦了擦手,点点头:“是的。” 桑钰听到后,脸上的笑意也是遮掩不住,他端坐着,安静地等着孟卿禾为他拆下纱布,满怀期待。 孟卿禾结束了最后一次针灸,双手便摸上了桑钰脸上的纱布,轻轻地将它解开。 桑钰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郎君,怎么样?能看见我吗?”阿冷紧张地凑到了桑钰身边。 如他所愿,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孟卿禾。 桑钰就这样抬头看了孟卿禾好久。 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明干净,对着他这张俊美的脸庞也无半分亵渎之情。 明明是一样的容貌,他却觉得陌生。 眼前的这个人比从前的孟卿禾要白许多,五官更精致。 他敢肯定这个人一定不是从前孟卿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孟卿禾有着一样的容貌? 孟卿禾被桑钰柔情似水的目光,直勾勾地凝视了良久,久到她十分不自然地转移了阵地。 阿冷没看出两人目光之间的暗流涌动,高兴地挤到两人中间。 “郎君,怎么样?能看见了吗?” “嗯,能看见,阿冷最近辛苦了,都瘦了!” 桑钰终于收回目光,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阿冷。 “嘿嘿,不辛苦,只要郎君能看见,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冷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满足地憨笑着。 桑钰转头又看向孟卿禾:“卿禾比我想象中的更美,比从前大相径径。” “是吧?我也觉得孟大夫比以前更漂亮了,更白了,个子也高了点。” 阿冷不懂桑钰的话外之意,他只是觉得孟卿禾变好看了,也不像以前那般轻浮恶心了。 “是吗?我长高了吗?从前我的岁数还小,现在可能是长开了。” 孟卿禾察觉出桑钰有意无意的试探,面上不显,只是顺着阿冷的话说了下去。 “还真是,不过孟大夫现在年纪也不大,还能再长长个。” 阿冷见孟卿禾对长高一事似乎特别高兴,便开口多说了一句。 “是啊,阿冷说得不错,卿禾你现在还小,还能再长长。” 桑钰的目光落在孟卿禾身上的微微隆起的某处地方,有些暧昧地冲着她眨眨眼。 孟卿禾自然看到他刚刚眼神落在了何处,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说这里的男子都是行为保守的吗?怎么这厮居然不一样? 桑钰接受到孟卿禾故作恶狠狠的目光,忍不住轻笑出来。 “郎君,你笑什么呢?” 阿冷不明所以,有些不解地看着桑钰。 “没什么,就是眼睛好了,有些高兴罢了,阿冷,你先下去吧,我和卿禾有事要说。” 等阿冷离开后,桑钰便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孟卿禾的身上。 “你还要看多久?” 孟卿禾实在受不了桑钰这躲不掉的目光。 “卿禾,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你如此可爱的一面呢?” “打住,我们之间只是大夫与病人的关系,我希望郎君还是称呼我为孟大夫,另外我家中已有五位夫郎,还是郎君注意分寸。” 桑钰故作难过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卿禾这话真是伤人心,行了行了,我也不逗你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正色道:“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祖母六十大寿了,我正要动身去往江州,不知道你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孟卿禾便直接打断,故作明白的,点点头。 “你放心,这解毒的药我回去就给配,这样你去江州也不耽误,我现在就回去配药吧,等配好了,就叫人给你送过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孟卿禾假装听不到,径直走了。 开玩笑,她就是普通大夫,还想把当家庭医生使唤了?又不给她多加工资的! 第39章 奇葩亲戚 隔天,桑钰就出发去了江州。 孟卿禾再也不需要每天去为桑钰针灸,慢慢的,回到了之前的生活。 除了每隔三天去一趟济世堂,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镇上的房子里独自一个人待着,或是看医书,或是摆弄药材,一个人乐得惬意自在。 孟卿禾算了算时间,自己差不多也有五六天没回去了。 照例,回去之前,去了一趟米行,买了精米和白面各三十斤,刚开始孟卿禾还觉得这些能吃很久,后来她发现她错了。 自从她每天监督五个兄弟,一定要三顿不落下地好好吃饭后,她就看着家里一大包的米面,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十几岁的少年真的能吃啊,孟卿禾不禁有些感慨…… 又担心他们看家中粮食慢慢少了,偷偷不吃,所以孟卿禾隔个三五天的就会采购一堆粮食点心,和肉类等等,再回去。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感觉就好像养了五个儿子…… “孟家的,又买这么多吃的回去呀?” 拉牛车的张大婶笑了招呼了一声,现在孟卿禾可是她这车上的常客了。 因着每次都是买一大堆东西回去,孟卿禾都是直接付两个人的钱,张大婶多赚了一份钱,对孟卿禾也是笑脸相迎的。 “是啊,家里的粮食吃得快,所以又添了些回去。” 孟卿禾将东西放好,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牛车上的人不多,张大婶又多等了一会儿,这时有一对父子上了车。 “你说说你,这么冷的天巴巴地出来做什么,风寒才好,要是回头又病了怎么办?”张氏夫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小儿子。 “爹,不会的,你就放心吧。”张遮轻声细语地说道。 随即,不经意地抬头转了一圈,忽然发现了在角落的孟卿禾:“孟大夫?” 孟卿禾听到有人叫她,便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少年,瞧着有些眼熟,应该是见过,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张遮见孟卿禾似乎想不起来自己,便急忙开口解释:“前天,我感染了风寒,去济世堂,是你为我医治的。” 张氏夫正想着事情,听到自己的儿子正在和人说话,探头看了一下。 “是孟大夫啊,多谢你替我家儿子看不起,这不吃你开的两贴药,病立马就好,孟大夫,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 张氏夫自来熟地和孟卿禾搭着话。 孟卿禾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对父子是前天找自己看病的人,笑着点点头。 她客气地寒暄了两句,就不再说话,转头看向路边的风景。 张遮有些失落地偷偷瞄了一眼角落的少女,想要再次搭话,却见对方神色冷淡,兴致不高地转向一边。 他有些不甘心地咬咬唇,收回了目光。 医馆的一众大夫中,张遮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她,即使她就坐在不起眼角落里坐诊。 张遮不顾父亲的劝说,执意要排着长队,等着孟卿禾为他看病。 其实他也留意到不止自己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年轻精致的少女,她面前的长队里有不少男子都悄悄打量着她…… 而她丝毫不在意,也毫不关心,只是专注地诊治、开药。 “孟家的到了,我帮你把东西搬下来吧” 张大婶热情地帮着孟卿禾把粮食都搬了门口。 “多谢沈大婶。”孟卿禾谢过之后,付了钱就转身就把东西搬到一边。 原来她住在这里呀!张遮看着眼前颇为殷实气派的房子,心中不由得一动。 她长得那样的好,又在医馆做大夫,住的也是这么大的房子,若是…… 直到牛车已经走远,张遮才收回目光。 孟卿禾刚想喊人把东西拿进去,却见沈君陌急冲冲地小跑着出来。 “妻主,姨母她们来了,现在在屋里!” 沈君陌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孟卿禾听了,有些愣住了,她都穿过来半年了,除了一个沈父,从来没听过有哪门子亲戚。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姨母?你家的?” 沈君陌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摇了摇头:“妻主,是你家的。” “我不是孤儿吗?哪来的亲戚?是远房亲戚吗?” 这下轮到孟卿禾皱眉了,她想起原主的丧礼上来吊唁的人。 除了一堆讨债的来凑数,好像就只有一个里正的妹妹,没见过还有其他人呀? 沈君陌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总不能说是亲戚们嫌她晦气,所以一次也没来过? “不是远房亲戚,都是在一个村子里的。” 孟卿禾见沈君陌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帮亲戚来找自己应该没什么好事。 “她们什么时候来?” “这两日,天天来家里找妻主,看到妻主没有回来,就……” 顾及着是孟卿禾的长辈,他不敢将人说得太过分,想了想,委婉地说道。 “这两日天一亮就到我们家,等到晚饭吃过之后才离开,说是心疼妻主这些年来的不容易,想把妻主接回家,好好照顾。” “连吃带喝啊?没带点东西回去?” “带了些精米和白面,她们还说……说是先带妻主回家住着,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到时候先搬过来为妻主看房子。” 真是一群奇葩亲戚啊!这不是来活了吗? “君陌,你去把门口那些吃的,偷偷藏起来,我进去看看。” 孟卿禾指着外面一堆东西,悄悄说道。 屋里,孟冬正带着自己的儿子孟浩坐着吃糕点:“慢点吃,你瞧你,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小家子气。” “孟家大郎,你去给我再倒点水,那个二郎三郎,快去做饭,多放点米,把剩下小半扇猪肉也切了,拿去炒菜。” 孟冬大手一挥,开始使唤几个兄弟干活,俨然把这当自己家了。 沈奕宸咬着牙,念在她们是孟卿禾的长辈不敢乱来。 他不知道孟卿禾会不会认这些长辈,不敢贸然得罪。 “沈奕宸,你们人呢,死哪去了,还不出来迎接老娘,我看你们最近是骨头痒痒,欠抽了,当心老娘拆了你们的皮,把你们统统都送到南风苑换钱。” 一阵粗鲁的叫骂声从屋外传来,开口的人似乎十分生气,不停歇地辱骂着,骂声里夹杂着许多胡言秽语,粗鄙不堪。 沈奕宸听到声音,一时之间恍了神,一眨眼的功夫便反应过来,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转眼之间,就跟变脸似的,脸上满是恐惧害怕之意。 他颤抖地朝孟冬添了一杯水,说是一杯。 其实半杯都被他倒到了孟冬的衣服上。 孟冬还未从屋外的骂声中回过神,就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水溅湿,大怒道:“你这个蠢货,连杯水都倒不好!” 沈奕宸似乎没听到孟冬的怒骂似的,浑身颤抖地向她求救:“姨母,求求你,救救我们,妻主要把我们打死,她还想把我们抓去卖钱。” 孟浩看了看屋外,紧紧地抓住孟冬的袖子,不安地:“娘,你不是说她变好了?” 孟冬看着沈奕宸如此害怕的模样,脸色也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镇静地说:“我听说她前段时间不是不去赌博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姨母,你有所不知,妻主她不是不赌了,而是赌的越来越大,前段时间不去赌,那是因为她妻主那是受伤了,下不来床啊!” 沈奕宸声泪俱下,越说越委屈。 第40章 狠狠拿捏 沈君陌将东西藏好后,就看到孟卿禾站在院子里,对着屋里破口大骂他们几个,有些不知所措。 “妻主……”他慢慢靠近院子的人,轻轻地唤了一声。 孟卿禾立刻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伸出手指着屋里。 沈君陌思索片刻,便了然于心,点了点头,然后和她一起站在院子里。 院子中的少女再接再厉,扯着喉咙又狠狠地骂了片刻。 看着时机差不多,才停下来。 孟卿禾摸了摸喉咙,暗自想着:渴死她了!看来这骂街的活儿真不适合她! 孟冬在屋里听着,有些心虚慌乱了,但抬眼一看房子,又想起厨房那些精米白面,还有这几个人身上穿的上好的布料,还是觉得不甘心。 “你们这几个懒货,还在屋里待着,还不给我……” 孟卿禾怒气冲冲地踏进了屋,高高地扬起手,就要冲到沈奕宸身边,欲要给他一巴掌。 刚走两步,一扭头,就看到屋里还有其他人,更生气了。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还敢带人到老娘家里,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你看我今天抽不死你。” 说着眼扫四方,开始找趁手的工具,突然看到坐着的孟浩,大步地走过去,一把推开他,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滚开,一群不要脸的东西,连老娘的东西都敢吃,我看你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今天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孟卿禾拿起凳子就要砸到沈奕宸身上。 “慢着,卿禾啊,我是你的姨母。” 孟冬望着她手中的凳子,声音颤抖,终于知道她在村子里的恶名是怎么来的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僵硬着扯起一抹慈爱的笑容。 “你小时候,我还给你买过糖吃呢?你忘记了吗?” 孟卿禾缓缓放下手中的凳子,皱着眉头看着孟冬,似乎是辨别真假,过了好长时间,似乎是记起来了。 她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神情略微温和了些。 “原来是姨母,多年不见,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姨母来找我什么事情?” 孟冬见她还愿意停下用自己说话,顿时觉得有戏,自信心受到了鼓舞,端着一副长辈的姿态。 “我看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受苦了,当初姨母家也是有难处,穷得都没饭吃了,才没办法照顾你,你要体谅我们的难处。” 说到这里,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一副羞愧心疼的模样,随即慈爱地看着孟卿禾。 “为了早日接回你,姨母这些年日夜不停地干活,如今家里也算稍稍好点,你放心地和我回去,只要有姨母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孟卿禾听了这话,似乎有些动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微微颤抖的双肩,再也无法掩饰她此刻的心情。 良久,她才红着眼眶,看向了面前的长辈:“姨母,此话当真?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自然,卿禾这些年,你受苦了,你娘在天之灵看到你回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孟冬顺带着提了一嘴,早就死去的孟母,再一次拉近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沈修远站在一边看得干着急:她不会真的相信这个所谓的姨母是为了她好,才接她回去的吗? 反观沈奕宸和沈君陌二人,就十分淡定,但面上还是假装害怕之意。 “那就好。姨母,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小辈的听话顺从,看得孟冬心中一喜,什么恶名在外,也不过如此,到底年轻人不懂事,好拿捏的很。 她又坐了回去,摆起长辈的高姿态来,故作威严地开始说教。 “这两日我在家中等你,发现你这几个夫郎实在不懂事,对着我这个姨母,也不知道敬重。” 孟冬狠厉地扫了沈奕宸几人,视线落在沈修远身上时,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如今孟卿禾有本事,能赚这么多钱,还能住得上这么大的房子,只要把她儿子嫁过去,那这一切不都是她的吗? 她侄女娶的这几个夫郎,一个比一个好看,尤其是这个老二,一脸的妩媚样子,一看就是不正经的。 为了给自家儿子铺路,孟冬决定就拿这几个开刀。 她故作忧思,嘴里不时地发出几声轻轻的叹息。 “姨母,有什么事,您只管说。” 孟冬故作为难,一脸的凝重和深沉。 “这事,本不该是我一个女人该说的,但我是你的长辈,今天就多嘴一句,你这几个夫郎嫁过来快一年了吧?这一个个的,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果不其然,她一听这话,立马朝着几个夫郎的肚子瞧了一眼,眉头紧皱,嫌弃极了。 孟冬一直观察着孟卿禾的神情,见她如此,便放心下来。 “唉,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无后,这是你的表哥孟浩,如今才十六岁了,虽然样貌不如你的这几个夫郎,但这身子壮实,一看就是容易生养的。” 孟卿禾顺着所谓姨母的目光看了过去。 好家伙,这是壮实吗?孟卿禾觉得刚刚就是凑他那么近,都没有看到他的五官,全都被肥肉挤没了…… 有一说一,她这姨母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一流啊! 孟冬见小辈没说话,只当她是默许了:“你如今只娶了几个夫郎,还缺个正夫,今天我就做主,把你的表哥嫁给你做正夫了!” 孟卿禾觉得真是晴天霹雳! 五个帅哥,她都不想要,还能要个只知道吃的大胖子吗? “等你表哥嫁过来之后,我便带着你的姨夫们过来给你带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姨母,我还是去您家住着吧。” 孟冬正幻想着以后的好日子,突然被这话打断,一脸不高兴。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我们过来照顾你们?” “怎么会,我自然是想和姨母住在一起,只不过……” 孟卿禾一脸的讨好,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前两日手痒,又去赌了几把,没想到,手气背的很,输了一百多两,这房子是保不住了,过一两天赌场的人就来把房子收走了。” “你说什么?”孟冬惊得张大了嘴,一百两?她这辈子就是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姨母,实在不想瞒,这房子收走了,还差了三十两银子,姨母您看您能不能先借我点,等我运气好了,赢个百八十两的都不是问题。” 孟卿禾指了指屋子:“姨母,你看这房子,就是我赢来的,姨母能不能先借我三十两应应急?” “不可能,我没钱,你做梦吧!” 孟冬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嫌恶地连着退了好几步,早就没有了刚刚和善的模样,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了抖。 “姨母,你可要救我啊,她们说我要是拿不出钱来,就先把我们的几个夫郎都抵押到南风苑,还要把我大卸八块,丢在村口,就和上次那样。” 孟卿禾一边哀嚎,一边追着孟冬,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姨母,你忍心看着表哥被卖到南风苑吗?”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得起我家儿子?” “姨母,救救我,她们打人好疼啊,她们会打死我的,她们还说要是我拿不出去银子,就先把我宰了,再找我的家人。” 原本的香饽饽变成了催命符,孟冬跑还来不及,她拉住自家的儿子一口气跑回了家里。 第41章 我成黑户了? 回家后,孟冬就开始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几位夫郎看到后,便纷纷安慰。 “妻主现在都回来了,还担心什么?” 另一位夫郎也开始搭话。 “是啊,妻主,不要担心了,大不了以后不过去了。” “哎呀,当时就不应该听隔壁大壮的话,说那孟卿禾出息了。” “我一看孟卿禾就是个没出息的,也就你们会相信他发财了。” “哟,我看你这两天也没少吃她家饭吧,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就是啊,吃饭的时候一碗接一碗的,香的很!” “我吃点,怎么了,我好歹也算她的姨夫。” “大哥还在这,你算哪门子姨夫。” ……… 五六位夫郎七嘴八舌地在那讨论着,说着说着开始急红了眼,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好了,好了,统统都给我闭嘴,我怎么娶了你们这堆没见识的男人,都给我回屋去!” 孟冬一声怒吼,吓得在坐的夫郎都噤了声,灰溜溜地回房去了。 见那些极品亲戚都走了,孟卿禾立马收起了鬼哭狼嚎,一脸温和地坐下,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下次,他们再来直接赶出去,把门关上就好,你们妻主挣钱也是很辛苦的,不要浪费我们家的粮食,知道吗?” “知道了。” 五个少年目瞪口呆看着孟卿禾瞬间变脸的功夫,随后异口同声地回答。 孟卿禾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想推门回自己屋里,就见沈奕宸跟在自己身后。 “妻主,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吗?”孟卿禾停下欲要推门的手,盯着他。 沈奕宸看了看,发现她就这么在门口站着,丝毫没有邀请自己进屋的打算,轻声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少女不明白这无辜的笑意从何而来,疑惑地问着。 “我发现妻主的房间,只有四弟可以随意出入,其他的人都没有这个权利。” 孟卿禾并不相信他来找自己是说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所以并没有多加解释,只是随意说了一句。 “是吗,我也发现你们兄弟中,只有君陌是最尽心照顾我的。” 他被这话呛住了,这句话是事实,他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他换了一个话题,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妻主,刚刚说的那套对待孟家人的方法,我觉得并不妥,妻主名字还在孟家家谱内。” “嗯?” “我们嫁过来时,原本想请将我们几人的户籍转入到妻主名下,却得知妻主的户籍被孟家祖母销了,不过妻主的名字倒是还记在家族谱内。”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一直是个黑户?不是,我人还没死,她们给我销什么户籍?” 孟卿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整得一愣一愣的。 “听李婶说,由于妻主双亲去世,这税就摊到了祖母头上,她们不愿意交,直接就去把妻主的户籍销了,对户籍说……说是妻主已经……。” “对外说我已经死了……。” 孟卿禾见沈奕宸说不下去了,直接接了下去。 “这么说我这么以来都是没有户籍的?怎么从来没有人提醒我?” 沈奕一脸复杂地地望着她。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从前什么模样,你自己不清楚吗,用得上户籍这东西吗。 对于从前的孟卿禾来说,有没有户籍无所谓,甚至,她都不知道户籍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孟卿禾实在没想到这家人真够狠,原主不干人事,说不定就是和她们学的。 “刚刚妻主说,若是姨母她们到时候再来,便把她们轰出去,我怕到时候姨母大闹,妻主的名声会有所影响。” 孟卿禾掀起眼帘幽幽地扫了一眼:“你觉得名声二字跟我关系大吗?” 沈奕宸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妻主要是真的在意名声,从前也不会干出那么多丑事来…… “行了,你去忙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孟卿禾思索片刻,也不回房了,直接出门往里正家去。 “大哥,那女……” 沈修远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妻主的姨母不是善茬,她们绝对还会来我们家的。” 沈奕宸望着孟卿禾渐行渐远的背影,眸里晦暗不明,冷笑着。 “你觉得我们家妻主又是什么好东西呢?等着吧,就让她们狗咬狗,指不定是谁输谁赢呢?” 这是李丹第二次看到孟卿禾找上门了:“怎么了,孟家的,出什么事情?脸上这么难看?” 孟卿禾一脸委屈,叹了一口气:“李婶,这不是我最近开始在镇里累死累活,这日子刚稳定点,我那姨母就来找我,说是要我赶出去。” “孟冬那老娘们,怎么能干这种事,连自己亲小辈的房子都要霸占,还要不要自己的老脸了。” 李丹一点也不怀疑孟卿禾说的话。 孟家这一大家子的人品,实在是一言难尽啊,她作为里正,回回碰到她们家那点事,都觉得头疼的很。 “姨母说她前几年早就将我的户籍给销了,如今我是个没有身份,这房子拿着没用,好在我的名字还在家谱上,这房子自然就属于她的。” “什么?简直强词夺理!” 李丹气得只觉得脑壳疼,这简直是无赖呀。 “你娘在世时,我与你娘交情不错,我看你如今好不容易过得安稳点,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另立门户?” “唉,族谱除名这事,虽然传出去是不好听点,但我想着对于你对于你来说,也算是好处过多于坏处了,这样对于你来说也没这些糟心事了。” 李丹想了想,还是觉得得把这件事情摊开了说给他听。 “这对于名声是不好,但我想着你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虽然是里正,但毕竟也是个外人。” 孟卿禾倒是没想到李丹会劝她另立门户,虽然她早就这样想了…… “谢谢李婶这么周到地为我想着这些,我想先把户籍办好了,再去孟家走一趟。” “户籍的话需要去县城里走一趟了,需要去孟家拿上文书家谱,我陪你去一趟吧,你年纪小,不懂这些。” 李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孟卿禾一个人去孟家面对那群豺狼虎豹。 “李婶,这些年来,您为我的事情操心不少,哪能再辛苦您啊,您放心到时候我在和姨母说说,总不至于户籍也不让我办。” 孟卿禾言辞诚恳真切,李丹也不再勉强。 “若是你应付不了,你只管来找我,我好歹也是村里的里正,她们也不敢不听我的。” 孟卿禾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沈君陌看着孟卿禾在屋里,迟迟不出来吃饭,想要进屋去叫。 一进屋就看到孟卿禾弯着腰,在柜子翻找着什么。 “妻主,你在找什么?” 孟卿禾没有回头,依旧看一堆衣服能翻来翻去。 “君陌,我之前那些旧衣呢?” 孟卿禾原本想把自己压在箱底的那些旧衣服找出来。 结果衣柜里全是沈君陌帮她做的新衣服,一件旧衣都没有。 沈君陌听了之后,上前走到了角落,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里面赫然放着的都是以前破衣服。 “妻主找这些衣服做什么。” “嘿嘿,上演一场好戏。”孟卿禾将旧衣全都抱了出来,笑了笑,一脸阴奸狡诈的模样。 第42章 持刀伤人 孟卿禾将身上的新衣全都脱下,换上了之前的旧衣,破破烂烂的乞丐样子,右手提着一包用破布包着的包袱。 “姨母,姨母我来了。” 孟卿禾自来熟般地直接进了院子,看到院子有一个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是姨父吧,姨母让我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姨父你看着安排,我住哪一间都行,实在不行,我和姨母一间屋也行。” “娘,吃饭了。”孟浩和孟冬的几个夫郎端着饭菜,喊着其他人来吃饭。 “哎呀,正好赶上,一天没吃饭,饿死我了,姨父,别干了,我们进去吃饭了。” 孟卿禾大摇大摆地进了厨房,一点也不客气。 她直接捧了一碗最浓稠的粥,大口地喝了起来,又把桌上的菜拨了一大半到自己碗里。 “这饭菜真不错,这粥要是能多放点米就好了,几位姨父放心,等我改天去赌场好好赢一把,一定给咱们家买几斤精米回来。” 孟卿禾不顾嘴里还有一大口粥,含糊地吐着豪言壮语,筹划着到赌场好好地赢一把。 众人一脸错愕,还没反应过来,眼眼睁睁地看着孟卿禾嘴里的粥,喷洒到了菜和其它的粥上。 “快坐下吃啊,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对了,孟浩,你赶紧去屋里叫我的姨母吃饭。”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叫啊。” 见孟浩愣着不动,孟卿禾又是一阵催促。 孟号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就去找孟冬。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赶着投胎吗?” 孟冬正被孟卿禾的事情弄得头疼,一看孟冬闯进来,心烦意乱地怒喝道。 “娘……那个赌鬼来了,在厨房。” “她来做什么?” 孟冬一听到孟卿禾三个字,吓得一激灵,立马爬了起来。 “不知道,现在就在厨房吃饭。” 她眼皮跳了跳,也顾不上头疼了,穿上鞋立马就跑了出去。 “姨父,你家房子真大,就是旧了点,不过卖个三十两应该不成问题。” 孟冬刚到门口,就听到孟卿禾要卖房子,是觉得有些站不稳了。 “孟卿禾,你想干什么?” “姨母,你来啦”孟卿禾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迎上去亲昵地扶着孟冬的胳膊。 “姨母,我刚刚想了想,姨母既然掏不出三十两,也不要紧,我看着房子卖了,就够三十两了,到时候我先把赌债还了。” “你这个混账,谁允许你卖我的房子,你给我滚出去。” 孟冬一把推开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怒气冲冲地指着眼前的人。 “不是姨母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我都想好了,等这屋子卖完,我们就去我之前住的茅草屋先将就将就,你们到时候多干点活,多挣钱给我,我去赌场赢回来。” “滚……滚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孟卿禾无耻的行径气坏了,看到连向来厉害的孟冬都说不过她。 “哎呀,姨母消消气。” “几位姨父你们也别闲着了,收拾收拾吧,明天我就带着赌场的人过来,把这房子卖了,先把钱还清。” “你敢……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你要是敢卖我的房子,我就去找里正,我去告你。” 孟卿禾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地坐回去,拿起筷子,拨了拨,将菜里的肉,送到了最后嘴里。 “告吧告吧,我孟卿禾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再说了我的名字还在家谱呢,我们就是一家人,那里正有什么道理来管别人的家事呢?” 她将所有菜里的肉块,都吃完后,就一把把手中的筷子扔回了桌上,拍了拍手,笑得一脸无赖。 “我正愁这银子没地方借,姨母你就送上门了,你说说,我怎么能放着什么好的事情不管?” 孟卿禾双眼一扫,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孟浩。 孟浩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顿感不妙,一下子就缩到了她母亲身后。 “嘿嘿,不知道表哥针线怎么样,等嫁过去,和我家那几位夫郎好好学学,多做点针线活,我到时候拿去镇上卖钱。”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里像是淬了毒似的,阴狠地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千万别跟那几个贱人学着藏钱,要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卿禾,我还活着呢,我的家轮不到你来做主,你给我滚。” 孟冬没想到自己猖狂了半辈子,今天会被一个小辈如此欺负,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挥回去。 早就知道你有这招! 孟卿禾偏头避开,灵活地跑到她身后,顺手把孟冬推了出去。 “啊……娘……疼,你打到我了。” “给我抓住她。” “反了你了,到我们家欺负我儿子。” “妻主,我来帮你。” 厨房里七八个人追着打来打去,孟卿禾仗着自己身形娇小。 在人群里快速地穿梭,这个给他一脚,那边捶一下,招招都在穴位上,引得几人没一会儿就败下阵。 孟冬趁着几个夫郎缠住少女的间隙,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悄无声息地靠近灶台…… “姨母,你是在找这个吗?” 孟卿禾不知何时出现到了她身后,一个冰凉的硬物抵着她的她的后颈。 “孟卿和气,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孟冬只觉得浑身冰冷,僵硬得不行,心跳厉害,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刺伤了自己。 “妻主……” “娘……” “不要……” “哎呀,是刀啊……” 原本追赶的众人都停下了,谁也不敢靠近,都担心孟卿禾把刀夹在自己脖子上。 突然踩到一抖又靠近了一点,霎那间孟冬觉得脖子处有股温热的液体流淌着。 “哎呀,怎么划破了,姨母,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说话声音太大了,吓到我了,我这一不小心……” 孟卿禾故作害怕地抖了抖。 “别……别,有话好好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可是你的姨母啊。” 孟冬这个时候终于知道害怕了,她敢肯定自己脖子上已经出血了,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她会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其他人看见孟卿禾持刀伤人,也是紧张地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姨母啊,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还是如此不稳重,我的刀好好地放着,你怎么一下子就撞我刀上了?” “你说说,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故意的,唉,我这名声都被姨母搞臭了。” 孟卿禾似乎是没意识自己手中的刀还架在自己姨母的脖子上,自顾自地说着。 “是我不小心撞伤你的刀,不,是我不小心磕伤我家的刀,和你没有关系。”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划破姨母的,对了,姨母,你刚刚去灶台是不是在找我手上的刀呀,你要做饭给我吃吗?” 孟卿禾满脸笑意却不达眼底,阴恻恻的,又将刀凑近了一点。 “求求你放过我吧,你想要就拿去吧,我这房子也给你,只求你不要伤了我。” 脖子的刀一下又一下地靠近自己的皮肉,孟冬再也绷不住了,明明是冬季,却是满脸的汗水不停地淌下。 第43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县城里,孟冬老老实实地付了两个人的车钱,便领着孟卿禾来到县衙里。 “就是这里,我就在这面等你。”孟冬似乎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地不肯进去。 孟卿禾眯着眼打量着一脸心虚的孟冬,看样子有猫腻? “姨母,都到门口了,你不跟我进去?该不会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孟卿禾微微凑近了,盯着她,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变淡,眉眼处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姨母不会觉得到了县衙,我就治不了你吧?” 对面传来一声笑,含着几分森森笑意,孟冬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讨好地看了一下,解释道。 “早几年来过县衙,因为一点事情,挨了顿打,现在有些怕了,再说那里的衙役怕是都记得我,我这跟进去……” 我要是跟进去,你的户籍怕是没办法办了! 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现在她终于知道孟卿禾的厉害,一点也不敢耍花招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孟卿禾在家谱上除名,以后千万不要再上她家找她了。 “这些年你的税都没有交,我猜要补齐才能给你补上户籍。” 孟冬慎重考虑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和这个活阎王说清楚。 “你猜?这还用猜吗?姨母,这不是你干的好事吗?你不表示一下吗?” 眼前少女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着。 “这,是我的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大概需要补……” 孟冬小心翼翼的陪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正打算将这些年要补的税款掏出来。 “都拿来吧,姨母,剩下的还不够我赌一场呢!” 她趁着姨母数钱的功夫,直接把钱袋抢了过去,一副土匪似的模样,看了看钱袋里的银子,嫌弃地皱了皱眉。 孟冬看着自己的钱袋落入她手,面色微微显露出几分怒意,她瞄了下眼前豪横的赌鬼,真是敢怒不敢言。 等走远后,孟卿禾将钱袋里的银子都掏了出来,放到自己身上,正想找个人问问情况,却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孟大夫……” 孙怀青一脸惊喜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只觉得像是一场梦,没想到竟然在县城遇到了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他急忙朝着孟卿禾的方向大步走去,一点也没有男子家的矜持含蓄之意。 “孙郎君,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 孟卿禾神色温和客气地,向面前的男子询问了一句。 “这些天,我去了外祖母家养身子,如今身子大好,眼见快到过年了,就回来了,现在正要去给母亲请安。” 孙怀青恨不得事无巨细地,向她吐露着这几个月自己的情况。 “孟大夫怎么上衙门来了?” 孟卿禾只能将自己的户籍被销之事,告诉了他。 “孟大夫是说几年前,族人来衙门销户籍时,将你和你姨母的户籍弄反了,其实是你的姨母死了,需要销户籍,却意外导致你的户籍被削。” 孙怀青愤愤不平地说道:“真是大意,这样的事情也能弄错?” “是啊,要不是前些日子,去里正那里想要将几个夫郎的户籍迁到我名下,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孟卿禾一脸头疼、为难地说道。 夫郎二字刺痛了孙怀青的心,他早就知道像孟大夫这样相貌出众,又有本事的女子,自然是许多男子心仪的对象…… 孙怀卿脸色苍白地看了她一眼,将心事深埋心中,强颜欢笑地调侃道。 “孟大夫都有夫郎了,可娶了正夫?哎呀,瞧我,孟大夫才貌双全,怕是早就娶了。” “正夫?正夫还没娶呢。” “此话当真?” “确实是真的。” 紧接着孟卿禾就看见,孙怀青脸上露出无法掩盖的笑意,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我带孟大夫去找人把户籍改过来吧。” 孟卿禾正愁该去找改户籍,这下好了,有熟人,好办事。 孟卿禾拿着手中的户籍,又亲眼看着孟冬的户籍被划掉,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孟卿禾,你的户籍拿好。” 处理户籍的女人看到孟卿禾身旁是县主最宠爱的小儿子,不由得好声好气地将户籍快速赶制了出来。 “敢问大人,我这需要补齐税款吗?” “不用,既然是户籍被削的身份弄反了,我将那位叫孟冬的已故之人的税款,挪到你名下就好无需其他额外的银钱。” “孙郎君,这次多谢你帮我,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地拿到自己的户籍。” “孟大夫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来得及道谢,这些小事,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孙怀青害羞地看着孟卿禾的眼睛,柔声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了,我就先走了。” 孟卿禾打过招呼,正要离开。 “等等,孟大夫,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有缘自会相见。” 孙怀青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孟卿禾离开,良久,才收回来目光。 “怎么样?办好了吗?” 孟冬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她出来,着急地上前询问。 孟卿禾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幽幽地笑着。 这笑容让孟冬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声音哆嗦:“这是没办成?” “办好了,还差了三两,我先垫上了,姨母把钱还我把。” “我刚刚给你十二两,这钱明明够的。” “涨价了,姨母这是欠钱不还?” “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了,我一会儿回去再还你。” “那姨母可一定要记得还啊。” 孟冬期期艾艾地回了声,心情无比绝望,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来了一趟县城搭进去十二两不说,还倒欠了三两,这些她现在都觉得是小事。 当下最要紧的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房子了。 侄女赌博欠债,结果却要卖自己的房子。这事说出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孟冬不知道的是去县城搭进去的可不止是银子啊…… 今天出了一趟,户籍办好了,还赚了十二两,不对孟冬还欠她三两,一共15两,顺便还帮孟冬把户籍给销了。 这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啊。 孟卿禾心情极好地帮孟冬,把她那份车钱都给付了。 第44章 妻主不要他们了 江州桑府,屋外寒风阵阵,内室中央摆着一鼎铜炉,炭火中夹杂着花香,让人只觉得仿佛身处春日。 坐在上首的正是刚过完六十大寿的桑爻,桑钰的祖母。 她轻抚着手中的茶杯,优雅地品了一口茶后。 终于,才慢慢掀起眼皮,漠视地扫视了一眼从小就流落于外的孙子。 “听你的舅舅说,那日寿宴上,你将王家正夫得罪了?” 她的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询问站着的人,却似乎对当日之事,早就了如指掌。 面对外祖母的责问,桑钰眼眸低垂,神情恭敬地回答道。 “桑钰从小就在穷乡僻壤长大,礼仪举止难免有不周到之处,那日言语间无意冲撞了王家正夫,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又差人带了点薄里去王府赔罪了。” 桑爻看着眼前的孙子,容貌像极了他的父亲——冠绝一时的江州公子,眼前这位眉眼处,隐隐有些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味。 当时一个江州公子,就差点惹得她最器重的女儿和自己离心,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比他还艳绝的儿子…… “王家是江州的名门世家,她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若是你嫁过去,虽说只是一个夫郎,但若是能得妻主疼爱,以你的本事,侧夫之位,也是指日可待” 她见桑钰呆呆地站着,一声不吭,就知道他不愿意,顿时板起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下去,杯中的茶水都洒出几滴。 说句实话,王府无论看上桑府哪位公子,她都觉得高兴,可那日寿宴听到王家有意无意地提到桑钰时,她都觉得不好了。 谁都好,唯独这个桑钰,实在是…… “哼,我知道你不愿意,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二皇女,再说了,我们家现在落魄至此,你觉得谁还会记得旧日的一句玩笑似的婚约?” 这一番话,从他回到桑家后,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对他说过了。 桑钰神色淡然,勾了勾唇,声音看似温和,却藏着些冷意。 “我早已经没记得什么昔日婚约,我也不在意,只是祖母觉得王家这般好,何不让几位表兄嫁过去呢?” 这话成功地激怒坐在堂上之人,一霎那,一个杯子重重地砸到了桑钰的侧脸上,不一会儿,脸上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桑钰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闭了闭眼,双手紧紧攥紧,随即又轻轻地松开,再次睁眼时,依旧是那个温和谦逊的少年郎。 “放肆,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言,你的父母双亡,自然有我这个祖母做主了。桑钰,整个桑府不是只有你一个未出嫁的试婚男儿。” 这话中的言外之意,桑钰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外祖母,冷冷一笑,似乎并不放在眼里。 “祖母说的是,桑家又不是剩我一个,那就祝桑府早日攀上王家这个高枝,既然祖母寿辰已过,那孙儿该回去了,从不在您的跟前惹您生气了。” 桑钰说完之后,也不等自己的外祖母答应,就自顾自地回院子,收拾行李离开了。 马车上,阿冷一声又一声地轻叹,时不时地望向桑钰。 桑钰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并没有理会,在桑府这些日子,他只觉得分外压抑,现在离开,倒是轻松了不少。 “郎君,何苦要惹怒您的祖母,她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和靠山了。” 阿冷还是没忍住,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郎君从前在兰袖阁待着,不得不看人眼色,虽然只是个听曲看戏的地方,但谁出去还是不好听,好不容易回了桑家…… “哼,那算是什么靠山,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容貌,谋个好出路而已,又怎么会真心待我。” “可那毕竟是……” 阿冷有些着急,想要继续劝说。 “好了阿冷,即使不靠桑家,朗君我也能过得很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相信我?” 桑钰轻快地拍了拍阿冷的肩膀,浅浅一笑。 离开了半个月,不知为何,他开始想念孟卿禾那张严肃清丽的脸。 “阿嚏……阿嚏” 孟卿禾揉了揉鼻子,心里不禁开始嘀咕:该不是孟冬在背后骂我吧? 那日,她与孟冬回来后,还了那三两银子后,便一刻也不歇地去找了里正。 在里正的见证下,孟卿禾三个字终于在家谱上除名。 新立的那本户主里,从今以后,便只剩她一个人。 办完之后,三个人都送了一口气。 李丹想着这两家终于不用打起来了。 孟冬是最高兴的,当下有些热泪盈眶的架势,虽然这两天无故亏了十五两,外加脖子上的一道疤,但是终于摆脱了那个瘟神。 仅次于孟冬的,就数孟卿禾了,她从里正那里得知,原来家里五位夫郎其实并不在她的名下。 原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无妻夫之实,没想到连名分也没有。 孟卿禾高兴得,都差点要抱着孟冬一起哭了。 这下,她自由了! “妻主,我们五个人的户籍改迁到您的名下了……” 这是沈奕宸第五次提醒孟卿禾了。 原本刚嫁过来时,沈奕宸见孟卿禾那个样子,有些绝望了,去迁户籍时发现办不了,也没在意这些。 没想到现在孟卿禾有出息了,现在能挣钱,还能带上他们过好日子,沈奕宸只觉得失算了,后悔不已。 他看得出来孟卿禾对他们不在意,但是顾念着是妻夫一场,才不得不负起责任。 最近这两天,自己怎么催她去迁户籍,她总是三两拨千斤似的,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自己顶回去了。 就是派了她最满意的沈君陌去催促,也无动于衷。 “这件事不急,我们慢慢来,明天你们想吃什么,我去镇上买。” 孟卿禾烤着火,一脸惬意自在,神色柔和亲切地问着少年,绝口不提迁户籍之事。 又一次被拒,沈奕宸脸色沉重,他再傻也知道,孟卿禾绝对是不会轻易地,去将他们户籍签到自己名下了。 她这是想抛下他们了…… “妻主,是不想负责了吗?”他死死地盯着一脸春风得意的少女,缓缓开口。 “等等,我们之间还谈不上负不负责任吧?我们既无妻夫之实,现在也无妻夫之名,何来责任这一说法呢?” 孟卿禾无情地吐露着自己的想法,扼杀了这几天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此时此刻,沈奕宸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他们的妻主确确实实不想要他们了。 第45章 妻主不好色 孟卿禾感受到身旁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只觉得有些压力,抿了抿唇,假装看不见似的。 之前迫于他们已经是妻夫的关系,再不愿意,也只能养着,想着自己在这个朝代,无依无靠,人生地不熟,有几个伴也好。 后来有钱了,可以靠着自己的医术过着更好的日子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最初的想法,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要过自己的生活,这些人并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伙伴,他们之间的关系总让她觉得莫名的烦躁。 “你们可以先住着,等以后……” 沈奕宸疾声打断少女的话:“可以先住着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你知道的,我们并不是夫妻,这些日子,我只当你们是借住,若是你们喜欢可以多住一段时间,但我不是你们的妻主。” 毕竟是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半年,也有些感情,孟卿禾并不想把话说得太过于难听,只能委婉开口。 沈奕宸没想到她竟然存了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神色凄惨地望着她。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沈修远拿着休书,从妻主房里出来后,对他说的话了:大哥,或许妻主有一天过上好日子了,就不会要我们了。 “妻主,今天要是叫四弟过来,你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吧?我去找四弟过来劝劝妻主。” 沈奕宸努力地想把心中翻滚不止的苦涩和害怕强压下去,可还是忍不住…… 他勾唇惨然一笑,脸色苍白至极,眼里满是哀伤。 孟卿禾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奕宸,往日俊逸的面上早就没有了光彩,有些空洞。 她有些不忍心,立马转过头,不再看那难过的双眼。 她不停地说服着自己,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 “没用的,即使是君陌来了,也是一样的,我对你们并没有男女之情,也罢,你去把其他兄弟都叫过来吧,我一并说清楚了。” 沈奕宸呆呆地望着少女绝情的面容,突然伸出修长的双手,搭在身上衣袍的衣带处,轻轻地扯了下去。 孟卿禾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还在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和他们几个兄弟说清楚。 忽然,一双大手抓住她的手放在了一处肌肤上。 孟卿禾吓得立马回过了神,想要抽出手,却不想对方的力气太大,无法成功。 男人的外衣早就丢到了地上,里衣虽然还穿在身上,不过衣带早已解开,一时之间风光无限,尽收眼底…… 少年衣裳半敞,露出一大片冷白肌肤,胸膛精瘦却结实,腹部肌肉可见,劲瘦的窄腰被白色的里裤隐隐包裹着…… 孟卿禾神色慌乱间,抬起头,望向对她无礼的沈奕宸。 “你在做什么?” 沈奕宸牢牢地将少女的手按在自己胸膛。 他微微低着头,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唇角轻扯。 “算算时间,我们嫁过来都快一年了,妻主却与我们行夫妻之实,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是不敢相信吧?” 孟卿禾这下终于知道了他的打算,她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若我真的能看得上你,正如你所说,嫁过来快一年的光阴,我们会怎么会等到要分离的时候,才有这样的亲近时刻?” 沈奕宸双手垂落下去,对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 “从前就知道妻主好赌不好色,那时只觉得庆幸,现在却觉得这真不是件好事,若是妻主好色些,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件事,也是孟卿禾最欣慰的地方了,原身一天到晚,有点钱就去赌博,挥霍个空,除此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不良嗜好。 她愿称原身为纯洁的赌鬼…… 美色误事,孟卿禾是不敢再看下去了。 说是不眼馋,那就太虚伪了,怎么着,她也是个身心健康的女子,看到这么张力十足的画面,还是不免心动。 考虑到种种因素,孟卿禾还是帮他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拍了拍灰尘,递给了少年。 “穿上吧,天冷了,小心着了风寒。” 说完,不等沈奕宸反应过来,就将衣服塞到了他手里,离开了。 孟卿禾望着院子里洋洋洒洒的大雪,有些出神了。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半年,平心而论,他们确实也是用心照顾自己。 饭,不用自己做,就有人捧到自己手上,吃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冬日洗脸洗脚,甚至是洗澡的热水,都是温度刚刚好的,送到自己房间; 衣服是有人专门做的,也有人洗,就是她想动手洗,回回都被拦下来了。 孟卿禾看着双手,这半年来保养的极好,又嫩又白。 “该怎么办呢?”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并没有了刚刚得知他们之间并无关系的喜悦感了…… 她说不清是不是相处半年,感情,还是离开他们之后,她会不习惯。 “妻主,你想休了我们?” 第一句话是沈君陌问的,他没想到妻主连他也不要了。 “不是休了,我想刚刚你们大哥都和你们说清楚了?” 孟卿禾看着身前排排站的少年,神色复杂地说道。 “我们嫁过来都快一年,有没有夫妻之实,其他人在意吗?她们都只会觉得我们德行不端,所以妻主才休了我们。” 沈修远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想把他们五个都赶回去。 “妻主能不能不要休了我们?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妻主说出来,我们会改的。” 平时隐形人般的沈斯年也开了口,神情受伤地看着她。 “罢了罢了,妻主既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早就不在意我们的死活了,妻主不是会医术吗,奕宸最后再麻烦妻主一件事情,可以吗?” 沈奕宸面色透着几分凄楚,又有几分轻嘲,更多的是万念俱灰的淡漠。 孟卿禾看了,心里有些不安,她动了动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麻烦妻主帮我们准备五份烈性强一些的毒药,给我们来个痛快吧!” 孟卿禾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有些慌乱地看向其他人。 其他的少年似乎也赞同一般,全部沉默着不说话。 就连稚童一般的沈安澈也只是安静地哭着,一点也不敢出声…… 第46章 沈父出事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沉重的气氛。 “我去开门吧。” 孟卿禾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大哥,我们怎么办?” 看着几个哥哥都是满脸愁容,沈君陌看向自己的大哥。 “不知道……” 一向最有主意的沈奕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卿禾这个人软硬不吃,连美色不上钩,刚刚的苦情戏,她似乎除了有点为难,但却毫不松口。 “要不我再去求求妻主吧?” 此时此刻,五个人聚在一起,都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沈君陌咬咬牙,打算豁出去了,私下再去求那个少女。 “呵呵,四弟,算了吧,她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你看大哥刚刚叫妻主给毒药,她不是也没有放弃吗?” 沈修远算是看出来了,那日她苦口婆心地劝自己去找寻真爱,根本就是算把自己赶走…… 一副打着为自己好的模样,根本就是骗人的。 孟卿禾正想着大冷天谁会来自己家的?原身人缘那么差的! 一开门,是一脸焦急的赵云静。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赵云静以为开门的会是沈家几个兄弟,没想到是她。 孟卿禾也觉得不可思议,原以为那次之后,她再也不敢上门了,可没想到她又来了,莫不是又来沈修远的? 要不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复杂且敌对,孟卿禾真是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这位姐妹可真是……真是什么呢?对了,真是色胆包天呐!真是棒棒哒! “阿……”赵云静下意识刚想叫出那个名字,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良大度的主儿,立马又住了口。 思索一番,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沈大哥他们在家吗?我找他们有急事?” 好歹她是他们的妻主,有事不跟她说?巴巴地去问那几个人在不在家? 想到他们与自己之间很快就没有关系了,孟卿禾也不去计较这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你等等,我去给你叫人。” 孟卿禾并没有邀请她进门,一来她们之间不熟,二来嘛,她不喜欢这个人。 “沈修远,有人来找你们。” 孟卿禾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就回了房。 既然是他们自己的私事,她也不好插手,而且他们很快就不是自己的夫郎,孟卿禾并不上心。 沈修远听到妻主是先喊的自己名字,而不是大哥,有些疑惑,率先出门查看。 “云静,你怎么看来了?” 这句话是沈奕宸问的,沈修远站在他身后,低头盯着地面,一点也不敢乱瞄。 自从上次被孟卿禾撞破两人聊天的场景,沈修远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心虚感,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赵云静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少年,很快就回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大哥,快回去看看,沈叔跳河自尽了。” “你说什么?” 沈奕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少年也是焦急地凑了上去。 “前几天,那赵家为了捞鱼,在河面上砸了大洞。” 赵云静眼眶微微泛红地解释道,她从小就喜欢去他们家玩,小时候沈叔对她也是颇为照顾,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被人救上来了,但是不大好了,我爹去请村里的赵大夫了。” 赵大夫村里的赤脚大夫,平时村里的人有点小病小痛都会先到她那里去看看,实在治不了再去身上。 沈奕宸思量片刻,觉得赵大夫怕是看不好,也不顾孟卿禾要赶走他们,立刻跑到她的屋外敲门。 “妻主,我爹出事了,能不能请妻主过去看看。” 沈奕宸惊慌失措地望着她,似乎担心她不肯去,又急急地补了一句。 “此事过后,我们五个兄弟会离开的,妻主不要担心。” “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卿禾自然是很想和他们分开,但是人家父亲出事的节骨眼,自然也不会没有眼力地再去和他们说这些。 “说是跳河了,现在气息微弱……” 沈奕宸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出事了,早就六神无主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 转身就将自己自制的药箱背了出来。 孟卿禾平日除了给人看病,就最喜欢制药了,这个药箱里的药全是她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囤点。 毕竟这个古代又没有什么医院之类的,还是屯点药品,比较保险,果然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孟卿禾刚看到沈父的第一眼,就发现他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沈父浑身颤抖,身子开始不停地抽搐,片刻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眼睛紧紧地闭上了,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哎,人已经去了,准备后事吧。” 赵大夫坐在床前,用手探了探鼻息,发现躺着的人已经没有气息了,她摇摇头。 “什么?”沈奕宸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一步,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爹……”沈修远情绪激动地喊着,往日俊美的脸上满是泪痕。 …… 赵云鹏看到哭做一团的几个小辈,也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旁边无声哭泣的沈老三。 他实在没想到跟自己做半辈子邻居的沈父就这么走了,当下也是难过极了。 孟卿禾见到沈父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而沈君陌一直抓着沈父的手试图帮忙捂热,也有些不好受。 但她觉得沈父刚刚的身体反应似乎有些像是休克,而后出现的假死状态。 若真的是她判断的那样,那必须早点抢救,说不定还有希望…… 孟卿禾上前想要确认一下是否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哎哎,这位娘子,死者为大啊,不能这样,这是对死者的不敬。” 大家都沉浸在这悲伤的氛围,谁也没有注意到孟卿禾的举动。 赵燕见此情况,没有多留,正要离开,却不想发现有个女子在死者身上乱摸乱按,立马出口制止。 “君陌,你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爹他还有救。” “真的?” 沈君陌有些不想相信,但想到妻主这些日子经常捣鼓那些药材,还是存了一丝希望,站起身就去拿药箱。 正欲走的赵燕,听到这话,微微眯眼,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了床边的娘子。 “沈家的姑爷吧?我刚刚已经把过脉了,人确实是没了,我行医这么多年,再不济死脉也不会摸不出来吧?” 旁边的赵云鹏后,更伤心了,他的沈兄弟死了,这姑爷也不放过他…… “沈家姑爷,既然沈兄弟已经去了,入土为安才是最要紧的,你……你要尊重死者啊!” 赵云鹏大着胆子劝着孟卿禾,见她不听,也只能叹了口气。 这是造孽呀! 赵云静紧皱着眉头,见到孟卿禾无视两人的劝阻,有些怒意。 “孟卿禾,你平时胡来就算了,现在沈叔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子,你简直是亵渎死者,你真是猪狗不如……” 第47章 狠狠打脸 “妻主,我来帮忙。” 孟卿禾对于沈家五个兄弟从来没有泄露过自己的医术如何。 平日他们好奇问上一两句,她也只是含含糊糊地对付一两句。 而此刻,沈君陌却是无条件地相信她…… “哼,真是乱来,我就不信她能让死去的人再活过来,若是真能这样,我当面给她磕三个响头。” 赵燕嘴角向上挑了挑,冷哼了一声,神情不屑与轻蔑,等着好看好戏似的。 几个兄弟看了,并没有阻止孟卿禾,纷纷上前想要查看情况。 沈奕宸看着眼前全神贯注的少女,莫名地感觉她一定能救活自己的父亲。 自从孟卿禾开始往家里带钱后,沈奕宸越想越觉得奇怪。 后来有一天趁着自家妻主去镇上时,偷偷地跟了上去,才发现她在镇上最大的医馆内坐诊。 他观察了好一阵,发现找她看病的人格外多,后来他找人打听了一番,原来他们的妻主竟然有如此好的医术…… 她从来不和他们说起自己在外面做什么…… 开始时,他隐隐有些担心,怕她有钱后,就抛弃他们,亦或者喜新厌旧,找些更好看的男人回来。 可是都没有,每次回来手上提着都是他们爱吃的,或者布料给他们做衣裳。 隔壁那些大叔每每看到孟卿禾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回来,都羡慕不已。 也是一个顾家、有温柔的有钱妻主,谁能不爱呢? 孟卿禾拿出银针,往沈父身上几个穴位快速又灵活地扎了下去。 赵燕看着几根银针下去之后,没有任何反应,眼角轻抬,露出轻视的目光,开始说教起来。 “我早就说过,该让死者早日安息,你们几个兄弟也真是,也不拦着你们的妻主,任由她如此作贱你们父亲的尸体,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几个兄弟听到这话,没有吭声,但眼中的失望之意尽显。 这时,床上的沈父眼皮微微动了动,紧接着幽幽地睁开了眼。 “醒了……爹醒了……” 站在孟卿禾身旁的沈君陌,眼睛一眨不眨地时刻关注着父亲的动静,没想到父亲真的醒了过来。 听到沈父醒了,所有人都激动地围了上去。 “爹,您终于醒了。” “呜呜呜,爹您是不是不要阿澈了。” “爹,您感觉怎么样了?” “爹……” 赵燕看到苏醒过来的沈父,呼吸一滞,张着嘴,眼睛瞪大,良久才回过神。 “这……这不可能啊,明明他的脉象已经……” “沈兄弟,你终于醒过来啊,真是担心死我们了。” 赵云鹏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好吃懒做、还打人的赌鬼还有这大本事,真是暗自称奇。 沈父的苏醒,狠狠打脸了所有刚刚不相信孟卿禾的人,谁都没想到早已毫无声息的人,就这样轻易地被眼前的少女救了回来。 一时之间,众人神情都复杂不已。 沈父看到这么多人担心自己,神色又痛苦又愧疚。 “好了,大家不要全部围在病人身边了,造成空气不流通,都散一散吧!” 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凑进来这么好些人,孟卿禾都担心刚刚救回来的人,一会儿又给晕过去了。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都退了好几步,都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瞧着沈父。 孟卿禾刚想说,也不用刻意这个样子,适当距离就好,后面想想,算了就这样吧。 赵燕见自己刚刚如此侮辱孟卿禾,她却毫不在意。 可见是心胸宽广之人,如此一比,自己真是又没本事,又自大,顿时脸颊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君陌眼尖地看到孟卿禾拿了一包药,正要往厨房去,便跟上去,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药。 “多谢妻主救了父亲,要不是妻主,父亲早就……” “人醒了就好,我们之间互相照应些,是应该的。” 孟卿禾原本想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话到嘴边后,又觉得不适合他们当下这样的关系,便又换了一套说辞。 几个兄弟见父亲虽然虚弱,但好歹是醒过来了,也略微放心了些。 赵云静看了一下沈家几个少年都围着孟卿禾询问沈父病情后,慢慢低下了头,谁也没有发现她猩红的眼睛。 早在那日过去找沈修远之前,她一直以为孟卿禾就是他们口中不学无术、偷奸耍滑又滥赌的废物。 所以自己在她面前是有底气和自信的,自己每个月都能挣二钱,又是在县里干活。 她想沈修远的幸福只有自己能给得起,而不是他的那个妻主。 后来谈话之间,她从那脸上看出来了,他应当是不愿意离开的,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赵云静很清楚沈修远不是那样的男人。 她有些不甘心,却又想着,即便得不到沈修远,她照样是许多未婚男子眼里的中意的女人。 除了容貌不如她以外,自己样样都是拿得出手的,可现在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孟卿禾这个废物居然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此刻就围在她的身边,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云静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夜深了,孟卿禾本想着该回家,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留下来。 沈父现在这个情况,虽然醒来了,但是大病一场是免不了的,即使治好了,估计也会留下病根。 “妻主今晚不走了吗?” 沈君陌有些不确定地望向自家妻主,同吃同住了半年,他对孟卿禾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她不是个喜欢去别人家留宿的人。 “嗯,你父亲这个情况,这几天怕是要时刻有人守在身边。” 除了身体的病痛,孟卿禾现在更担心的是他的心理问题,她看得出来,沈父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 沈修远刚想过去问问妻主回不回去,就听懂她和四弟之间的谈话。 呵呵,你父亲?原来她是这么着急撇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啊。 沈修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妻主,她仿佛是春日里的一把刀,在人倍感温暖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捅你一刀。 真是又招人爱,却也让人恨得牙痒痒。 她明明救了他们的父亲,明明这半年,对他们也很好…… 可现在翻脸不认人,就变了一副样子,似乎他们对她而言不过是烫手的山芋,避之不及。 第48章 一起过个年吧 吃过饭之后,沈奕宸心事重重地出门了,老二和老三待在沈父身边照顾,就连沈安澈也是老实地待在房里。 沈君陌收拾完碗筷,烧了水,就开始铺床。 沈家不大,三间小屋,外加一个厨房,之前都是老大沈奕宸和沈修远一间,剩下三个人一间。 因着孟卿禾今晚留宿在这里,沈君陌单独收拾了一件出来,给了孟卿禾睡。 是日清晨,细雪飘了一夜,推开门,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孟卿禾只觉得冷冽的寒风席卷了全身,吹散了仅存的一丝朦胧睡意。 孟卿禾转到了厨房,发现只有沈奕宸和沈君二人,一个忙着烧火,一个做饭熬药。 两人眼睛泛着血丝,一看就是夜里没怎么睡。 “君陌呢?” 孟卿禾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她,只能开口询问二人。 “四弟和三弟在爹房里伺候着,我伺候妻主洗漱吧。” 沈奕宸看到孟卿禾立马就把烧好的热水盛了出来,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拧好递给了她:“家里简陋,妻主多担待些。” “妻主昨晚辛苦了,折腾了一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昨晚深夜,前半夜是沈奕宸和沈修远两人在沈父屋里照看。 没想到沈父半夜发起高烧,沈奕宸一摸,发现浑身滚烫,没办法只能把睡梦中的孟卿禾给喊醒了。 孟卿禾有些认床,折腾了好久,才入睡,就发现是沈修远在敲门。 这么晚,回来找自己,就说明肯定是沈父又发高烧了。 果然一开门,沈修远便焦急地开口。 “妻主,父亲浑身滚烫,意识有些不清醒了。” 孟卿禾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开口指挥:“去把我给的那包药煎上,另外家里有白酒吗” “白酒?有,在厨房,我去拿,药已经在煎了。” 沈修远着急忙慌地就跑到厨房去拿白酒。 “二哥,我们来煎药吧!” 这一通折腾下,觉浅的沈斯年和沈君陌也醒来帮忙了。 “行,那你们看着火,我去找白酒。” 等到孟卿禾到了沈父房里时,沈父身体因高热又开始微微有些抽搐的迹象了。 孟卿禾摸了摸脉象,微微皱眉。 “妻主,你来了,爹刚刚还好好,这半夜开始发高烧了,我开口叫了两句,结果爹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奕宸看到孟卿禾,就像看到了主心骨,立马迎上去,开始向她描述沈父刚刚的症状。 “白酒来了。妻主,这白酒……是喂给父亲喝吗?” 沈修远捧着一碗白酒,不知道妻主要白酒做什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你父亲都这样了,还给他喝什么白酒呀? 孟卿禾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看了一下沈修远。 “这白酒是用来物理降温的,你去多取一些,倒在盆子里。” 孟卿禾沈父额头上的毛巾取了下来,放在白酒里浸湿,拧干,伸手想要去接沈父身上的衣服。 “妻主,剩下的我来吧。” 沈父是个极为保守的男子,若是让他知道是自己姑爷给他擦的身子,估计以后也没脸见姑爷了。 沈奕宸思索再三,还是阻止了她正欲动手的举动,将她手中的毛巾接了过去。 “也行,我教你,这几个地方多擦几遍,像这样……” 孟卿禾隔着沈父的衣服,在他身上几个地方比划着,看到沈奕宸大概是学会了,便退开几步,转过身子避开。 “多擦几遍,擦完重新拧,继续擦。” “好” 沈奕宸按照孟卿禾的说得,多擦了几遍了,果然体温开始慢慢降了下来。 “好了,差不多了,一会儿把药拿进来。” 等到沈奕宸将沈父的衣服穿好,孟卿禾才回头检查一番。 “体温降下来了,虽然还有点低烧,一会儿把药喝下去,就差不多了。” 就这样,两拨人轮换着守了沈父一夜,而孟卿禾也是等到沈父高烧完全退了下去,才回了房,一觉睡到了天亮。 孟卿禾打了个哈欠,接过了毛巾,擦了把脸:“吃完饭,我去趟济世堂去买些药,这一番下来,身体痊愈后,要好好补补。” 沈奕宸有些为难地看着孟卿禾,似乎有难言之隐。 半晌,他才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这一病,花了妻主不少钱,麻烦妻主到时候将这次的花销告知我们,就算是先借妻主的,等我们兄弟凑了钱再还给妻主。” 孟卿禾喝了一口粥,垂着眸,没有接话。 沈奕宸见她不说话,猜不透她的意思,想着应该是默认了,走到一边看看沈父的药熬得怎么样了。 “快过年了,一起过个年吧。” 喝完最后一口粥,坐着的少女突然开口,留下句话,就走了。 这钱,即使他们给了,孟卿禾根本就不会收。 这半年他们之间,相处得还挺融洽,要是说没有一点不舍得,她觉得这简直是自欺欺人。 为他们花点钱,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也不缺这点小钱。 眼下沈父身体还病着,孟卿禾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不近人情,在这个节骨眼就把人赶走。 再说了沈父都这样了,要是知道他的几个儿子都被赶回来了,估计得吐血了。 她告诉自己,等等吧,等沈父病好了,等他们一起过完年,到时候再分开吧。 厨房里的兄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沈修远没忍住,率先开口:“大哥,我没听错吧?妻主要和我们一起过年?” “很高兴吗?等过完年,我们还是要走!” 不得不说,还是沈老大会抓重点,过完年,他们还是要卷铺盖走人…… 到了镇上,孟卿禾写了几张药方,递给了医馆内的药童。 “这些药帮我备好,一会儿我要带走。” “好勒,对了,孟大夫,刚刚桑郎君来找过你,见你没来,桑郎君便走了。” 孟卿禾没想到桑钰这么快就回来,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个月了。 她想着应该是因为药快喝完了,所以才来找她。 孟卿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转身就和李妍打了声招呼,告诉她,自己接下去几天有事来不了。 孟卿禾想着接下去这段时间,要照看沈父的病,估计也不怎么来镇上,便绕到桑钰的住处,帮其把个脉,看看这阵子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第49章 人性不过如此 桑钰住处,孟卿禾抬腿正要进去,却与离开的周樱兰迎面遇上。 “你是什么人?”周樱兰见对面女子,容貌气质皆属上乘,有些警惕地开口。 周樱兰不动声色打量孟卿禾。 这个时候,孟卿禾也抬眼观察着对方,容貌清秀,衣着不俗,看样子是个家境殷实的。 她来桑钰家这么多回,第一次遇到有陌生女子从他屋里出来。 孟卿禾想着这个人与桑钰应该是亲密的关系,自己只是来为他看病,可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两人有什么误会,便连忙开口。 “济世堂的大夫,今日来为桑郎君诊脉。” “孟卿禾,孟大夫?” “正是。” 孟卿禾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孟大夫可是位神医啊,我听阿钰提起过你,阿钰的病多亏孟大夫了。” 周樱兰一脸感激替桑钰表达着谢意。 阿钰?看样子被自己猜对了,果然不是一般的关系…… 孟卿禾正想着,对面的女子又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孟大夫的时间了,有劳孟大夫了。” 周樱兰想着进去陪同,毕竟一名陌生女子进入未婚男子的家里,总是有些不妥。 再加上这位大夫,有一副极好的样貌,虽然神色冷淡些,但也不能不妨…… 正犹豫间,一个奴仆跑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周樱兰神色一变,急忙离开。 “孟大夫,你来啦!” 阿冷正在院子里扫着积雪,一抬头就见孟卿禾,一脸惊喜。 “郎君不久前才去济世堂找你呢,结果没寻到你。” “这几日不是我当班,所以不在医馆呢。” 孟卿禾耐心地解释着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原因。 “这样啊,孟大夫快进来吧,这大雪天的,就不要在外面待着了。” 阿冷放下手中的扫把,将人带到了正厅,转身就跑去找他家郎君了。 桑钰听到孟卿禾来了,心中一喜,立刻就去找她。 只见孟卿禾就安静坐在那,低垂着眸,眉眼清冷,披散的长发用一根丝带缠在耳后,白皙而精致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从前桑钰也见过孟卿禾,虽然不曾靠近,但隔着远远的,却也知道她长相漂亮。 只是那周身的猥琐气息,将这样貌遮盖了不少,那时候他只觉得真是可惜了,这容貌要是放到了其他人身上,绝对出彩 可如今桑钰却觉得,也只有孟卿禾才能将这容貌驾驭得挺好…… 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孟卿禾猛地抬头转过去,两道目光在空中转个正着。 孟卿禾最先反应过来,立马转开了目光,神情依旧冷淡地对他说道。 “我是来看看你身上的毒如何了,顺便帮你把药开了。” 孟卿禾把过脉,又询问了一番他最近的情况。 “如今你的身子恢复得不错,接下去我们需要换个药方,再吃上一个月,到时候我再来为你检查。” “多谢卿禾,卿禾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瞧着你今天格外冷淡。” 桑钰转着漂亮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不解地开口。 “桑郎君,你还是唤我孟大夫吧,我认真的。” 在这个男子保守的年代,她有些不理解桑钰为什么会这么叫她,幸亏她不是什么乱来的人…… 再说了,万一被刚刚那个女子发现他们俩搞什么暧昧,她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她可不愿意为了这样的事情,脸面尽失啊, 别害她…… 孟卿禾没有去看桑钰是什么表情,她想大概是十分的错愕,毕竟他这样出色的容貌应该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得住。 即将过年的喜气挤进了飘雪的街道,许多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急匆匆地往回赶,不少孩童的脸上都挂着无忧无虑的笑。 原本孟卿禾也想采购一大堆东西回去,热热闹闹的,好好地过个年,可是最近事情太多,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算了,离过年还剩半个月,实在不行,到时候带着他们到镇上的酒馆过。 或者带着他们来镇上买些他们喜欢的,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他们也成…… “都是王家那个三夫郎见到沈兄弟去打水,就开口……” 开口什么来着…… 孟卿禾刚到院子里,就听到门口似乎是沈父隔壁邻居和沈奕宸对话的声音。 孟卿禾发誓,真不是自己要听的,是那个邻居越说越激动,后面越来越大声。 这分贝,孟卿禾都担心当事人沈父在屋里,也能听得清楚。 在一堆零零碎碎的对话间,孟卿禾大概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了解个清楚。 起因说起来也是怪她,这是孟卿禾逃不掉。 之前来沈父家里,看到沈父衣服又破又薄,孟卿禾有些不忍心让那几个夫郎的爹,穿得如此寒酸,毕竟他们身上都是不错的布料。 于是孟卿禾在镇上给沈父买了布料,趁着几个兄弟都在沈父家里,便叫他们给沈父做几身保暖点的冬衣。 为什么不叫沈父自己做呢?因为沈父那个倔得很,直言这布料穿在自己身上浪费,根本不要。 孟卿禾在这方面根本劝不动他,所以就只能叫他的儿子们动手做,等做完新衣服之后,教沈安澈把他爹原来旧衣扔了。 沈父实在没办法,才穿上了。 那王家三夫郎看到原本比自己家还穷的沈父,居然穿起了新衣,那布料还是自己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于是在一群男人堆里,当着沈父的面开始造谣,说是沈父寂寞,勾引女人,还哄着女人给他买新衣服。 沈父极力解释这是自己姑爷给买的,可在场没有人听。 沈父身上的新衣,可不是只惹王家三郎嫉妒,其他男人看到他们忙活了半辈子,都穿不起的布料,也是红了眼。 虽然不说,但心里也存了不让沈父好过的念头。 即使沈父平时为人温和,与村里人关系都不错,但这个时候,却没有愿意相信他。 就这样村子里谣言遍地,说什么的都有。 慢慢的,村子里也少女人打起了沈父的主意来。 沈父虽然生了几个孩子,不过也才三十多岁,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心动的女人还不少,时不时来沈父门口调戏他。 沈父奋起挣扎,把那些想占他便宜的统统打跑。 只不过最终还是抵不过人言可畏四个字,沈父撑了几天后,受不了了,直接跳河轻生了。 孟卿禾听完之后,觉得有些感慨。 希望你过得好,但是不希望你过得比他好。 往日多纯朴的人,也抵不过这些,沈父就算是再好人缘,过上了好日子,在他们眼里那就是错的。 人性不过如此,总是看不得你过得太好! 第50章 不许再笑话我了 晚饭过后,沈奕宸并没有到沈父跟前伺候,孟卿禾问了其他兄弟,都没有人知道。 孟卿禾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又想到下午他与隔壁赵云鹏的谈话,心里顿感不妙。 沈奕宸独自一个人去,看样子没有告诉其他兄弟,他不会想和那个王家三夫郎同归于尽 替他爹报仇吧? 完了,完了,这个沈奕宸为什么不和他们商量呢,人多力量大的,总是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的早,外面的雪下得似乎比白日的大了不少,不过几个时辰,院子里又积下一层厚厚的雪。 孟卿禾心里着急,想要早点寻到沈奕宸 可是冬日的地,实在难走,身上衣服又多,有心无力,只能一步一步不停歇的迈着步伐。 刚走出一段距离,“砰”地一声撞上一堵肉墙。 “实在抱歉,刚刚在看地上的路,没注意到前方有人……” 这么一撞,孟卿禾头上的斗篷帽子遮住了视线,一时之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只能感受到见对方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抓住自己的右手。 她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自己身上衣服穿的太多,动弹起来,极为费劲,没有站稳,一时之间,直接贴到对方怀里。 “扑哧”一声,孟卿禾感受得对方胸膛微微起伏,笑了出来,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尴尬得不行…… “妻主?” 沈奕宸笑过之后,看着孟卿禾还在自己怀里挣扎,试图推开他,自己站起来。 少女似乎是极为怕冷,身上原本就给自己套了好几件衣服,早就鼓鼓囊囊的,如今外面又披着厚重的斗篷,戴着帽子。 沈奕宸远远望去,根本瞧不见人脸,还以为是狗熊进村了,吓了一跳。 “你还笑?还不赶快把我扶起来?” 孟卿禾有些恼怒地冲着对方沉声。 原本看了半天好戏,还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沈奕宸摸了摸鼻子。 扶着女子腰部的手微微用力,等到少女稳稳地站好后,又将她的帽子扶正,终于看到了孟卿禾的小脸。 又是“扑哧”一声,少年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随之肩膀也开始颤抖。 他实在没忍住,怕孟卿禾难为情,背后身子,闷闷地笑着。 他有些怀疑孟卿禾是不是把柜子里冬衣,全部穿在身上了?她怎么那么怕冷啊? 孟卿禾的脸原本就小,在这么多厚重的衣物包裹下,显得极为滑稽。 孟卿禾此时气得要死,大晚上的,天这么黑,自己冒着大雪来找他,他却在这么笑话自己…… “你笑一下、两下,我就不说你了,你一直在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好笑吗?” 孟卿禾眉眼紧皱,一脸愠色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奕宸,她的手握成拳头,胸口急速起伏,恼羞成怒。 听到孟卿禾那么生气,虽然没有转过身去看,但也能想象得出,她现在的样子,沈奕宸觉得刚刚忍住的笑意。 “哈哈哈,对……哈哈,对不起妻主,哈哈哈,我实在没忍住,哈哈哈。” 眼前少女这副模样实在是戳中沈奕宸的笑点。 孟卿禾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拳头,邦邦地就给了沈奕宸的后背来了两拳。 “让你一直笑话我,不许再笑了!!!” 冬日的衣袍本就厚,再加上身后的人根本就没用多少力道,沈奕宸一点感觉都没有,笑着任由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到身上。 孟卿禾见拳头不管用,气得抓起地上的雪就往哈哈大笑的少年身上丢。 “不许再笑话我了,听到没有!气死我了!” “哈哈哈,妻主……” 妻主这副模样,真的很像狗熊生气砸东西…… 真是笑死他了,哈哈哈。 “看招……看你还笑不笑……” 孟卿禾捏了一大块雪球,直直地朝着奔跑的少年扔去。 满天的大雪簌簌飘落,四周万籁俱静,只有雪地上两人的奔跑打闹声。 …… “妻主,大哥,你们去干什么了,怎么满身都是雪?” 沈君陌诧异地看着满身狼狈的两人。 孟卿禾与沈奕宸两人互看了一眼,谁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孟卿禾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沈君陌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我去给爹端药过去了,热水已经烧好,妻主快去洗漱吧,累了一天了,也早点休息。” “妻主,那我先回房了。” 沈父今天似乎是好些了,除了情绪不大好,倒是能喝些粥了。 沈奕宸没什么事情要做,就想着先回房。 “等等……” 孟卿禾原本只是扫了一眼,打算回房,却不料看到了沈奕宸袖口露出的一小包眼熟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自己上次掉的那包药粉吗? 她趁其不备,迅速地将那一小包掏了出来。 “这包东西,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孟卿禾神色严肃地看着他,看着他泛红的手背,明显是已经打开过了。 沈奕宸望着她捏在手心的药粉,想着应该是刚刚打闹时候,不小心露出来,才被她发现。 “上次三弟洗衣服时发现的,是从妻主的衣服中,三弟交给了我,原本我想着等妻主回来,就还给妻主。” 孟卿禾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沈奕宸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他转头望着幽静漆黑的月色,缓缓说道。 “四弟出事的后一个月,有一天也是这样黑的夜晚,我瞧见妻主似乎出了一趟门,第二天三弟就发现了这包药粉。” 他的眼眸又一次落在药粉上,又慢慢移到孟卿禾的脸上,嗓音低沉。 “后来王霞就出事了,我猜王霞身上的怪病就是因为这包药粉,对吗?妻主” 他嘴角荡起浅浅弧度,男人目光炽热坦诚。 “妻主对我们,比我们想象得更好,只是妻主从来不说。” 孟卿禾回望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眸比今夜的夜色更皎洁明亮。 良久,她移开视线,才漫不经心地开口。 “谁让她打君陌的主意,那是她活该!要是没有君陌,那谁来伺候我?” 他微抿着唇,没有反驳。 他想,他懂她的口是心非。 “你成功了吗?” 隔了许久,孟卿禾才问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没有。” 沈奕宸脸上顿时有些窘迫。 “嗯?不会被发现了吧?不对,被发现了,你也不可能在这儿了,发生什么事了?进屋说,屋外真是冷死了。” 孟卿禾双手合十,缩在袖口中,打了个寒颤,率先进了屋,少年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第51章 替沈父报仇 “我原本是想偷偷潜入他房内,把这药粉洒到他衣物上的,但是碰到他妻主回来……” 说到这里,沈奕宸的脸涨得通红,眼睛躲闪,尽管如此,还是佯装镇定自若地坐着。 不过剩下的事情却没有再说下去。 孟卿禾眯着眼,看着他的脸一瞬间变红,有些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妻主回来之后呢?你们没有撞上吗?” 她捧着热水,轻轻喝了一口,催促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躲到他们家厨房里的茅草堆后,他们没有发现我。” “后来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沈奕宸不敢看她,支支吾吾,越说越小声。 “他……她……他们两个就…嗯……就……嗯嗯”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声点!” 孟卿禾支起耳朵,只听到旁边的少年吐着极小的声音,不由得又靠近了一些,俯身去听,还是没听清楚。 “她们两个人不会在厨房行苟且之事吧?” 孟卿禾想了想,人家是妻夫关系,苟且之事不恰当,又改了套说辞。 “不对,是行妻夫之事吧?” 她兴致勃勃地望着少年,神情中既有怀疑又有期待,仿佛在等着面前的人确认。 沈奕宸眼里满是错愕,似乎是没想到孟卿禾这么大咧咧地就脱口而出。 他呆愣了片刻,看向一边,神情极为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所以你看完一整出妻夫之间的情感交流之后,才逃了出来?” 孟卿禾好笑又兴奋地看着他,恶作剧似的补充了后面的激情时刻。 “没……没有……后面……他们……去房里了。” “哦——” 孟卿禾这声回答拉得极长。 “奕宸,你观察得真仔细啊……” 她挑了挑眉,言语中尽是戏谑的调侃。 “我……我没看到……他妻主,我……就只看三夫郎的身子。” 沈奕宸又羞又臊,怕面前的人生气,急忙解释。 “哦……” 孟卿禾冲着少年暧昧地眨了眨眼睛,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用解释。 “嘘……不用说,我都懂的。” 孟卿禾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凝重,猛地转过身看向沈奕宸。 “怎么了,妻主?” 沈奕宸被这莫名认真的模样吓到了,连忙开口。 “你说他们当时行夫妻之事,那三夫郎的衣服可是脱了?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胎记之类的?” “什……什么?” 这要是别人听到她居然去问有妇之夫的身子,绝对会大骂一声无耻之徒。 沈奕宸就是知道自己妻主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也觉得有些没办法接受。 他的妻主,这是有什么好别人人夫的怪癖不成? “妻主问这个做什么?” 沈奕宸皱着眉头,有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替你爹报仇啊!” “替我爹报仇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沈奕宸还是没有懂她的意思。 孟卿禾只能开口解释道。 “王家三郎毁你爹名声,害得你爹跳河自尽?” “是。” “那不就行了,那我们就以牙还牙,用他的法子整治他。” 两人靠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地密谋着替沈父报仇的事情。 第二日清晨,孟卿禾起了个大早,吃过饭之后,就和沈奕宸一起出门了。 沈修远从昨晚就发现,大哥和妻主神神秘秘地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他思索再三,决定觉得跟出去看看。 “四弟,你帮我看着点药,好了就送进去给爹喝,我出去一趟。” 还不等沈君陌反应过来,他就跑得没影了。 “确定他们是今日去打水是吧?” “放心吧,妻主,我从小就在这村里长大,冬日的水能打,村子里的男人几乎都是约着一起去打水的。” 孟卿禾点点头,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我的大名在祁山村倒是家喻户晓,也不知道在你们村里好不好用?” 沈奕宸嘴角抽了抽,打从他们嫁过去后,孟卿禾的大名也随之流传到他们村子了。 虽然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妻主她之前干了那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居然还担心这个? 沈奕宸有些忍不住:“妻主多虑了。”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还有一个少年鬼鬼祟祟地跟着。 终于到了,果然如同沈奕宸所说,许多男人聚集在一起打水,王家三郎也不例外,在一行人中排着队等着打水。 孟卿禾没想到自己起得那么早,居然拍到这么后面,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桶放好。 原本还热闹的人群,看到有个陌生面容混进来,立刻安静了下来,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着刚来的两人。 还是眼尖的赵云鹏看到妻夫两人一起来打水,有些惊讶。 “大郎,怎么打个水,还把妻主叫来了。” 赵云鹏的本意也只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句,谁知这句话倒是一个导火索。 “哟,这不是沈家姑爷吗?沈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姑爷不会不知道吧?” 孟卿禾抬眸看着王家三郎,没有搭话。 沈家几个儿子样貌出众,在村子里都是拔尖的男子。 出嫁那日不少人来看热闹,都见过孟卿禾,郎才女貌,许多人都嫉妒他们嫁的那么好。 没想到,一打听才知道这嫁的女人是个什么德行,顿时心里平衡多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孟卿禾都位居他们茶余饭后的八卦榜首。 王家三郎也不嫌事情大,见她不说话,仗着身边么多人,她不敢乱来,大着胆子开始说了起来。 “哎,我都不好意思说,那沈家弟弟不知道勾了几个女人,给他买吃的,买穿的,你都不知道,他前几日来打水,那穿得一个好啊。” 王家三郎不管不顾地吐露着。 “你说说一个男人,就算妻主死了,也应该守着自己的贞操过日子,沈家弟弟可真是不知廉耻啊,青天白日的就勾引人。” 沈奕宸见他如此侮辱自己的父亲,气得攥紧了拳头,蠢蠢欲动。 孟卿禾连忙拉着他,伸手指向喋喋不休的男人,好奇地问道:“这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吗?他怎么在这里?” 众人见孟卿禾所指之人是王家三郎,有些不解。 有人大着胆子站了出来,纠正她:“沈家姑爷看错了吧?他可是我们村王家的三夫郎,不是你们祁山村的。” “是啊,是啊,看错了吧!” “这是我们村的王家三郎。” 众人纷纷热心地小声解释。 “不可能 这个人就是我们村里的!” 孟卿禾大喝道,神情之间十分肯定。 “沈家姑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你们村的?” 王家三郎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与不安涌上心头。 第52章 恶名远扬 “妻主,许是你看错了吧?” 沈奕宸目光落在身旁女主身上,温声说道。 “我看得真真的,上个月我在村子里晃荡时,亲眼看到的,他与我们村的那个单身老女人在茅草屋里……” 说到这里,孟卿禾故作色咪咪的盯着王家三郎上下打量:“在干那事呢,哎呀,那皮肤还真白,我还瞧见你腰下好像有一颗痣呢?啧,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这是原本排队打水的众人纷纷丢下桶聚拢在一起,围着王家三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没想到王家三郎是这样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小声地冲着旁边男子说道。 “我就说嘛,这沈家姑爷这么一直说他是祁山村的,原来是偷女人,偷到祁山村去了。” 边上有一个中年男子时不时地往王家三夫郎身边瞄了几眼。 “哎呦,这还不是是真的吧?” “人证都在这,还有什么真不真的,肯定是真的,这男人真是丢我们村男人的脸,他妻主还在呢?就敢出去干这事,胆子真大。” “哎呀,说不准是那女人床上功夫好,王家三夫郎受用得很。” 孟卿禾一眼望去,不知道是人群中哪个男人的大胆发言,惹得一众人在那里捂嘴偷笑。 “胡说,根本不是我,我没有!你这个贱人胡说八道,那我不打死你!” 王家三夫郎这时神色羞愤不已,伸手就要朝刚刚开腔的男子脸上扇去。 见此情状,赵夫郎丝毫不怂,当场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反手就是一巴掌,把王家三夫郎打倒在地。 俯视着摔在地上的男人,赵夫郎心底一阵舒坦,平时他最瞧不上,这个嘴里天天说人坏话的男人了。 片刻,地上的王家三夫郎侧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手印,可见下手的人力道之大。 “哼,就你还想和老子打,你自己干的那些龌龊事,被人当众说出来心虚了?不守夫德、这么饥渴,改明儿,还是叫你家妻主送你去南风苑去伺候女人,我看你就适合这活儿。” 人群中一片哄笑,王家三夫郎挨得这一巴掌,让许多人都解气不少。 平时看谁家好点,王家三夫郎就背地说谁坏话,许多人就是有苦说不出,想要找他理论,也不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他顶回来 只能硬生生忍下去…… 为了避免误伤,孟卿禾带着沈奕宸隐藏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 “你敢打我的脸,我跟你拼了。” 半晌,王家三夫郎才从脸上火辣辣的阵痛中,回过神来,他爬了起来,面色狰狞地扑了过去。 赵夫郎将人压在地上,用力地往王家三夫郎肚子猛踹,王家夫郎毫无防备,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赵家夫郎仍旧不解气,想要抓起他,继续打,没想到地上的男人趁其不备,狠狠抓住赵家夫郎的头发,用力扯着,死死不放手。 他自知论力气,自己完全打不过五大三粗的赵夫郎,只能死死地抓着他的头发。 “啊……我的头发……放手啊……” “做梦吧你。” 赵家夫郎怒踹一脚,王家夫郎不甘示弱,重重地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拽到一边。 瞬间,两人扭打在一起,边上几个与赵家夫郎玩得好的男人,也立刻冲过去帮忙。 “放手……快放手……” “不放……” 有了帮手,王家三夫郎哪里是赵家夫郎的对手,几个人不多时就控制住他。 赵家夫郎见地上掉了一大把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头上,似乎是秃了一块,怒不可遏。 当即捏紧拳头,重重地朝着王家三郎脸上猛揍了几拳。 人群中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甚至还有几个男人坏心眼地怂恿着赵家夫郎把他的衣服给扯下来。 孟卿禾眼皮跳了跳:是谁说的,农村人都是纯朴老实?也有坏的,好吧! 王家三夫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不一会儿的功夫,满脸青紫,脸颊两边高高肿起,他嘴里不停地吐着血丝,倒在地上发出哀求的声音,不住地求饶,再也没有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 赵家夫郎解气后,重重地放开了人,气喘吁吁的。 孟卿禾见人已经教训得差不多了,站了出来,摆出一副懊恼自责的样子,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家三夫郎说道。 “怪我,怪我,我还以为你是那大姐娶的夫郎,那日打扰你们的好事,我就心怀愧疚。” 孟卿禾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过你也不能因为怕我乱说,就报复我夫郎的爹呀,你说说,他那么胆小的一个男人,为了自证清白,现在被逼得跳河自尽” 孟卿禾这一番话,又在男人群中炸开了锅。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那沈家兄弟平日除了打水洗衣服,平日就待在屋里,怎么会这么大胆?” “是啊,我当时还想着沈弟不像是这样的人,原来是他自己干的那些下流事情,想要嫁祸给别人。” “哎,真是可怜沈哥,差点就被他害死了。” “我听说是他姑爷救回来的。” “你说哪个姑爷?” “沈家不就一个姑爷吗,还能是哪个。” 男子指了指孟卿禾,小声地同伴说道。 “啊?那赌鬼?” 同伴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大声,小心地瞄了一眼,发现她没看到自己,才放下心来,凑近着又问了几句。 “这王家三郎真是恶毒,前几年那个李家大夫郎不就是这么被他害死的嘛?” “那个李家?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嫁过来,怎么会知道,哎!事情是这样的……” 孟卿禾了到王家三夫郎还有这么一出,如果沈父死了,但他就相当于害了两条人命,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但绝对和他逃不了干系。 感情这混账玩意儿还有前科呢? 孟卿禾这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了,这个人就是活该。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孟卿禾略微拔高声音,此话一出,周围出奇的安静,谁也不敢说一句。 “今日,我与夫郎来打水,凑巧解开了误会,还我夫郎父亲一个清白,只是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若是有人再感到沈家来欺辱他……” 孟卿禾停了下来,面色骤冷,犀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后,嘴角勾起威慑的笑意。 “那就是再挑衅我,我孟卿禾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多少也听过吧?如果被我发现了,今天王家三夫郎是什么下场,那么你会比他惨百倍!我说到做到!。” 男人们纷纷低着头,皆是心虚害怕的模样,毕竟他们背地里也议论过沈父那些事。 全场无人敢在说话,生怕惹怒孟卿禾,被其报复。 这下,孟卿禾的恶名算是实打实地散播出去了,谁都知道沈家有一个不好惹的姑爷,敢惹到她,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53章 大快人心 热闹看完了,王家三夫郎也悻悻地拖着一身伤,落荒而逃。 大家纷纷后退,不约而同地让出最前面的位置,想让孟卿禾先打水。 孟卿禾瞥了一眼,或许是对于之前也曾在无意之中做了王家三夫郎的帮凶,言语之中冒犯过沈父,没有人敢对上她的目光。 “妻主,这?” 沈奕宸有些踌躇不定,看不懂大家的意思。 “我们先打水吧!” “妻主,我们来就好,你不用动手。”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沈修远接过她手中的木桶。 他笑看着眼前的妻主,眉眼弯弯,眸中似有万千春色,灿烂夺目,颊边漾着浅浅的梨涡。 孟卿禾头一次看到沈修远朝着自己笑得这么开心,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有一对梨涡,很是漂亮。 他怎么这么高兴? 孟卿禾愣了一下,眉心微微动了动,压低声音,朝着眼前的少年说道。 “你捡到钱了?” “没有啊。” 少年摇摇头,不明所以,但笑容依旧明媚,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十分好。 一路上,沈修远都显得十分开心和兴奋。 “妻主真的看到王家三夫郎偷情了吗?” “隔墙有耳,回家再说。” 孟卿禾看了他一眼,慢慢吐出八个字。 “好” 沈修远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他听妻主的。 终于到家了,沈修远放好水桶后,就急冲冲地把孟卿禾拉到了屋里。 他当着沈父和几个兄弟的面,把刚刚孟卿禾不动一根手指头,却能将王家三夫郎治的服服帖帖,狼狈而逃的事情讲了一遍。 其余几个兄弟虽然没有看到,但听到王家三夫郎被人打得面目全非,也是大快人心,笑得一脸快意。 沈修远还是兴致勃勃地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 “妻主是的看到他们偷情吗?” “没有啊,我胡说八道的。” “那妻主不是说他腰上有个痣吗?” 沈修远皱着眉,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个也是沈奕宸最好奇的,他记得他们的计划中没有这个细节。 “这个嘛,也是我胡说八道的。” “什么?” 这下沈修远不淡定了,他这一路上还想着等回家听事情的经过呢,没想到都是假的。 “那妻主怎么说得和真的似的?” “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性啊,如果我光说我看到他们偷情,你是不是会想着我有什么证据呢?” 孟卿禾望着他,见沈修远还是有些不理解,便耐心地仔细解释道。 “我光说他们偷情,那就缺少些真实性,但是我又加上一点细节,那么他们就会觉得这个事情有鼻子有眼的,从而相信王家三郎偷情是真的。” “可是大家要是发现他身上没有痣的话,那不就证明妻主你说的是假的吗?” 沈奕宸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虑,他觉得这个事情似乎有破绽…… “你说的对,大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需要他去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他要如何证明呢?” 孟卿禾点点头,没有反驳,只是反把问题抛了出去。 “那还不简单,王家夫郎把衣服脱了给大家看看,不就行了。” 沈修远越说越小声,显然他也知道王家三夫郎根本不可能这么干,别说他了,村子里还没有这么举止大胆轻浮的男人。 王家三夫郎当众脱衣,即使是能证明清白,也没脸待在村子里了,于夫家、娘家而言,都是极为蒙羞的事情。 “但是他的妻主要是发现他腰上没有痣的话,那不就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了。”沈君陌想了想,觉得可以让他家妻主证明。 孟卿禾望向他,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等到他家妻主发现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是他家夫郎偷情的笑话,你觉得她有心情去证明他家夫郎的清白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产生,那么偷情的罪名就已经成立了!”孟卿禾十分肯定地说道。 空气凝重半晌,谁都没有开口。 孟卿禾只不过三言两语,就杀人于无形之中,若是有一天惹怒了她…… 沈奕宸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她,昨晚少女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你只管把我带过去,我会为你父亲讨一个公道的。” 他实在没想到她除了医术了得,竟然还有这样的城府。 沈父听了只觉得有些残忍,他虽然知道他家姑爷是为了帮他报仇,才如此…… 他还是没忍住,大着胆子朝着她说道:“谢谢姑爷为了我,费这样的心思,只是姑爷这样的做法,不就和王家三夫郎是一样的人。” “哪里一样了?爹,他那是自作自受。” 沈修远一听,父亲把妻主与王家三夫郎混为一谈,立马替她辩解道。 几人听到沈父的话,有些紧张地看向孟卿禾,似乎害怕她动怒,毕竟众人刚刚已经领略了她的厉害。 出乎意料的是,孟卿禾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她勾了勾唇。 “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他的方式对待他而已,让他也知道知道谣言害人这四个字。” 她继续说道:“爹你可有得罪过他?” “自然没有。”沈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就对了,他会因为嫉妒,而无端伤人,而我的利刃所指之处,只会是恶意伤我,辱我之人,而不是无辜善良之人。” 沈父不再说话,孟卿禾这半年来,确实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相反,听几个儿子说了,他们家妻主买了新房,给了他们每个人分了些私房钱,吃穿不愁…… 说到这,她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我也不打算做个好人。” 过来几天之后,沈父的身体好多了,而王家三夫郎似乎是被妻主狠狠打了一顿,赶走了,至于去哪了,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就当作我给你们的新年礼物了。” 孟卿禾将兄弟几个带到镇上后,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医馆的分红下来了,十分可观。 县主亲笔招牌,再加上孟卿禾的医术,许多人看病都只去济世堂,济世堂已经跻身成了县里有名的医馆。 原本她想把沈父也带上,可沈父死活不去,说是身体不好,想待在家里。 无果,只能由着沈父,孟卿禾想着一会儿让他几个儿子,给他挑些吃的用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间,来这里已经半年多了。孟卿禾眨眨眼,看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第54章 遇到土匪 几个兄弟来到镇上,皆是一脸惊叹于镇上过年时的热闹繁华,又兴奋又局促。 往年过年,家里没什么钱,所以他们也从没能在过年时候上镇上购置什么东西。 孟卿禾见他们只是四处看看,却什么都没买。 就连沈安澈也只东看看,西瞧瞧,碰上感兴趣的东西也只是逗留片刻,多看几眼而已,连手上摸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阿澈喜欢这个吗?” 孟卿禾见沈安澈的视线牢牢地盯着在类似于魔方的木质玩具上,便上前温声地耐心问道。 沈安澈看了一眼孟卿禾,没有说话,扭过脸望了一眼沈奕宸,见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便收回目光,对着孟卿禾小声地说道:“妻主,我不喜欢。” 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摊位,懂事地跟在哥哥们的身后。 孟卿禾没有说话,朝着摊主付了钱,拿起木质魔方放到沈安澈的手上,踮着脚摸了摸他的头发。 “阿澈很乖,作为奖励呢,我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沈安澈见到手中的玩具,显得十分开心,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见他没有说话,但是却是皱着眉头。 他有些不确定这个礼物能不能收下,有些纠结地捧着手中的玩具。 孟卿禾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发现他看向的人是沈奕宸,这大哥管得有点太严格了吧。 “我替阿澈问问,可以收吗,大哥?” 少女的这声大哥,倒是叫的沈奕宸有些不好意思,他点了点头,看了自家五弟一眼。 “阿澈,快谢谢妻主。\" “谢谢妻主,阿澈很喜欢。” 得到大哥的首肯,沈安澈心满意足地收下了礼物,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他稍稍摸索了下,就很轻松地把每个面都拼好,又重新打乱,继续拼好,每次拼好的时间都出奇得快。 孟卿禾看了暗自称奇:“阿澈之前玩过这种游戏吗?” “没有啊。” \"阿澈真厉害。\" 孟卿禾由衷地夸了一句,上学那会,孟卿禾也玩过这种魔方,但是费老大劲,都没有拼出来,后来就放弃了。 “妻主家里已经有许多衣服了。” 沈奕宸眼看着孟卿禾就要踏进布庄,适时地开口提醒。 确实是如此,孟卿禾隔三差五地就给自己置办新衣服,自己穿新衣服就算了,还顺手给家里每个人都添置。 只有孟卿禾有的,家里这几个绝对不会少。 家里最爱打扮的沈修远都觉得妻主确实是太爱买衣服了。 “那不一样,家里那些衣服都穿过了。新年嘛,就是要穿新衣服啊。” 孟卿禾想了想,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走吧,走吧,你们难得来一趟镇上,多看看嘛。” 极少见眼前少女会软着性子这般说话,沈奕宸难得沉默了,只是乖乖地跟了进去。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布庄的生意红火,里面挤满了不少年轻的男子。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门口的俊男美女所吸引。 少女面容精致白皙,身后的几位男子,也是个顶个的俊俏好看,瞬间成了全场焦点。 布庄一般都是男子常去的地方,少有女子踏足,特别是这样好看的女子,引得好几位未婚男子不时地驻足观望。 “娘子,你来啦,这几个郎君是您家夫郎把吧,这是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模样,娘子真是好福气呀。” 孟卿禾是这店里的常客,回回都是大手笔,饶是店里再忙,掌柜也是派了专门的姐儿招待。 一天的功夫下来,孟卿禾几乎是带着几个人将镇上所有能逛的店,全走了一趟,把能吃的美食,尝了个遍。 到了最后,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大堆东西,她才作罢。 “走吧,我们雇辆牛车回家。” 几个兄弟累了一天,也不再说话,点点头,同意了。 镇门口停着一整排的牛车和马车,大概都是想趁着过年,多赚点钱。 “娘子,坐我这辆吧,我这马车又快又稳,价钱和牛车都是一样的,我帮你把东西都提上车把。” 说着车夫也不等孟卿禾答应,便动身将他们脚边的粮食布料往车上放。 逛了一整天,孟卿禾早就累得不行了,也没多想,点点头,报了地方,就和几人上车了。 马车越拉越快,且并不是熟悉的方向。 “停车,快停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孟卿禾立马大声喊叫。 坐在最前方的沈奕宸想要拉住拉牛车的人,却被急速的牛车,因惯性重重甩到后面。 马车越来越快,来到一个高坡上,久久不开口的车夫大吼一声。 “姐妹们,出来吧。” 在孟卿禾等人,没有看清周围是什么地方的时候,马车猛地转弯,把车后的几个人全都甩下高坡。 车夫见几个人全都从车上掉了下去,不见人影,满意地笑了笑,将马车调了个头。 这时,从草丛中出来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女人。 为首的女人见车上的良布精米,眼神发亮,笑了笑:“人都解决干净了吧?” “放心吧,早就解决干净了。” “哎,下次再换个地方,这死人崖下埋着太多死人了。” “哈哈哈,瞧大妞说的,死人崖下不埋死人,难道还是活人?”一个肥硕的女人还不在意他人生死,谈笑间仿佛家常便饭似的随意。 “你醒醒,醒醒啊。” 孟卿禾忍着痛,推了推少年,见他毫无反应,有些担心,忍着痛从少年的怀里爬了出来。 就在马车甩下所有人的时候,孟卿禾望着不见底的陡坡有些认命了,她闭上了眼睛,想着或许死了就能回到现代,见到爷爷奶奶了。 下一刻只觉得有人紧紧地将自己抱在怀里。 紧接着,两人身子飞了出去,少年快速地调整了方向,将自己的身体充当肉垫。 “砰”地一声,少年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又顺着土坡,不停翻滚,直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终于才停下。 孟卿禾动了动身子,发现除了右手有些擦伤,自己居然毫发无损。 她将已经晕过去的少年翻了过来,想要替他检查伤势。 是他! 第55章 为什么要救我 孟卿禾死都没想到舍命救自己的居然是沈修远。 “沈修远,你醒醒。” 见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有些沉重,她转头向四处望去,想要找寻其他几个少年的踪迹,却发现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孟卿禾往少年身上摸去,想要看看是哪里受伤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西边一缕残阳的余晖,天色昏沉。 孟卿禾摸到少年的后脑勺时,发现了温热的液体,抬眸一眼,是一滩血迹。 荒郊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药,没有银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昏迷的少年,觉得无措极了。 孟卿禾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她将自己的外衣解开,扯出柔软的里衣,撕下两块。 她没敢随意挪动少年的身子,只是轻轻将他的头部抬起一点,用撕下的布条按住伤口,又往少年身上几个穴位不停地按着。 终于,少年头上的鲜血慢慢止住了,不再流淌,孟卿禾松了一口气,用剩下的布条把伤口包扎好。 “嗯哼。”少年眼睛微微睁开,他微微一动,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向全身蔓延开来,额间不由得冒出冷汗。 “沈修远,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恶心,想吐?” 他见少女蹙眉担心地望着他,眼睛有些微红,心里不禁有些复杂。 他的喉结轻滚,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就是身上疼得厉害,大哥他们呢”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又带着我,身上疼是正常的,你上来,我背你去找他们。”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沈修远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发现右脚微微一动,就疼痛难忍。 “嘶。” “怎么了?” 孟卿禾立马伸出手,扶住少年。 “右脚动不了了。” 见到少女伸出手,沈修远只能顺势先靠到她的身上。 “应该是骨折了,眼下天太黑了,看不清,等回家了,我再给你好好看看。” 孟卿禾微微弯着腰,示意少年上来。 “快上来,我背着你。” “没事,我慢点走就好。” “快点上来吧,万一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办?万一以后残废了,谁养你啊?” 见少年坚持,孟卿禾只能把事情的严重性和他道明。 “喂,好歹是为了救你,我才这样的,你居然敢诅咒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沈修远皱着眉,一脸委屈地控诉。 “是啊,是啊,我没良心,快点上来吧,一会儿天再黑点,就看不到路了。” 孟卿禾四处打量,隐隐有些担心,努力地哄着。 “你那么矮,背得动我吗?” 沈修远看着身形娇小的孟卿禾,有些怀疑道。 “放心吧,我只是长得矮小些,力气还是有的,而且我年纪还小,还能再长,你就放心吧。” 孟卿禾不厌其烦地解释着,这段时间,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大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修远看着微微弯着的背,抿了抿唇,慢慢趴了上去,靠在她的身上。 身下的背有些孱弱,沈修远不忍心压着,想要换个姿势,减轻些重量。 “别动,没事的,我背得动,不要担心。” 似乎识破他的想法,孟卿禾温声安慰着。 “我才没有担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温柔?” 沈修远终于安静地趴在她的肩上,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引得他脸上一热,偷偷瞄了一眼她的侧脸,有些别扭地问着。 少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孟卿禾的耳边和脖子处,孟卿禾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了,快将我放下来吧。” 沈修远有些担忧地支起身子,想要下去。 孟卿禾没有放他下来,依旧牢牢地抓着他的腿。 原本是想叫他不要靠得那么近,但转念一下,他刚刚救了自己,再加上背上就这么点地方,难免靠得近些。 刚到嘴里的话又咽回去了,想了想,胡乱找了个借口。 “不是,就是刚刚左边耳朵有点痒。” 沈修远侧目望去,她的小巧白嫩,耳背一个朱砂痣,衬得有些诱人。 沈修远目光幽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下去,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片刻,他抬起左手,指腹轻轻揉搓着少女的耳朵,手中的肌肤光滑细腻。 沈修远只觉得有些心脏像是从胸膛里飞出来似的,有些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又鬼使神差地将少女侧脸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少年莫名的举动,引得孟卿禾像是收到惊吓般,本能地偏头看向他。 却忘记了如今两人的距离,她的唇瓣轻轻扫过他的下巴,目光撞向男子潋滟深情的眸光中,只觉得像是被吸入一团无尽的旋涡之中。 孟卿禾吓得僵住了,男子的五官,似乎比平时更为撩人。 她只觉得对方温热的气息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住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该如何,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 沈修远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过头来,眸中的悸动还未来得及收起,就被她看得精光。 他望向少女水盈盈的双眸,又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动,落在柔软的红唇上,喉结滚动,总觉得口干舌燥的。 许多,孟卿禾转开了目光,定了定神,继续朝前走着。 见少女不再看他,沈修远偷偷抚上下巴,轻轻摩挲着,妻主亲过的地方像是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沈修远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刚刚的举动。 “我看你说耳朵痒,我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 孟卿禾想了想,神色认真地回答道:“因为你救了我,要不是你的话,想着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就因为这个?” 沈修远有些失望地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要救我?” 孟卿禾问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 “我救你很奇怪吗?”沈修远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反问了一句。 “喂,是我先问你的……你想听实话吗?那你不许生气。” 孟卿禾小声嘟囔地抗议着,但是妥协了。 “放心吧,我不生气。” “说句实话,当感觉到有人护住我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君陌,后来又觉得不像,于是我排除了君陌和你,去猜其他人了。” 沈修远听到这儿,生气了,自己辛辛苦苦替她挡着,她却直接将自己排除在外,当即不满地开口。 “什么?你居然都没想到我?” “你自己说不生气的。” “我有生气吗,我不生气,你继续说。”沈修远闷声闷气地说道。 “所以看到是你之后,我就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我?毕竟你们几个当中,你是最讨厌我的,我们之间的关系着实不算好。” “我……我有那么明显吗?再说了,那是以前,你以前想要卖掉我,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拼了命地跑,我早就……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沈修远有些恨恨地说道。 那个时候,他都想好了,要是逃不出去,与其让那些女人碰自己,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一了百了,好歹还能保全自己的清白。 “哎,以前的孟卿禾确实是该死。” 孟卿禾叹了一口气。 “那是以前,现在你……还挺好的”沈修远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 “我好吗,我还想着把你们兄弟赶出去?这也叫好吗?” 她眸光微暗,垂眸笑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说道。 第56章 怎么不算好呢? “这半年,你一次也没有打骂过我们,供我们衣食无忧,给我们零用钱而且你还救了我爹,还替他报仇,惩治了恶人,还带我们来镇上买那么多吃的、用的,这怎么不算好呢?+” 沈修远生怕身下的人不相信,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少女的优点。 “哦?我有这么好吗?那你怎么老想着和我对着干?” 孟卿禾又一次意外,她还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自己这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优点。 \"我哪有,这些日子我什么时候和你对着干的?\" 沈修远扬了下眉,有些着急地解释着。 少女仔细想了想,有些答不上,因为在自己的印象中,他们俩一直是不对付的,为了避免闹得不愉快,所以后来她都是能避开就避开。 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他见身下的人不说话,就知道她心虚,轻哼了一声,才继续控诉着。 “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污蔑我,你就是讨厌我,” 这话一出,孟卿禾的眼神闪过一丝心虚,沉默着不出声。 沈修远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这个家里,你对四弟最亲近,还给他买了簪子。父亲的事情,你与大哥商量密谋。你给阿澈买玩具,还买零食。只有我和三弟,被你忽略。” 他喉结再度滑动了一下,像是在克制情绪,将下巴抵在少女薄薄的肩上,嘴角扯起自嘲的弧度。 “我还不如三弟呢?至少你和三弟说话时,是温和的,看到我,就像是没看到似的就走开了。就是那日赵云静来找我,你也毫不在意。” 少年神色寂寥地偏头向她看去。 “其实,我看的出来,我们五个兄弟中,你最想把我赶走吧?” 有这么明显吗?孟卿禾一直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 那这之间,沈修远确实是她最想赶出去的,谁让他老是一副欠揍的拽样。 她看着就不顺眼,不赶他,赶谁? 她见少年语气中似乎藏着一丝难过和委屈,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最不擅长安慰人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那你还想把我们赶走吗?”少年乘胜追击,道出了心中最后的疑虑。 “你刚刚才救了我,我转头就把你们赶出去,那我成什么了?我有那么忘恩负义吗?” 孟卿禾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我们还和以前那样相处,你看行吗?”孟卿禾想了想,和沈修远商量着。 虽然不是最想要的答案,但少年已经很满意了,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支支吾吾地开口。 “那……那个……我和赵云静什么事情都没有,之前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两家是有说过,想让我家过去做正夫,但是后来母亲去世,这件事就作罢了。” 沈修远其实对于赵云静,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父母之言,再加上他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于是就听从母亲的安排。 在他的眼里,男人嘛,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呢?与其嫁给只见过几面的女子,那倒不如嫁给赵云静,最起码赵云静人也不坏,是知根知底的。 孟卿禾有些莫名其妙,她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向他打听这些事情呀。 他无缘无故对着自己解释这些做什么? 孟卿禾实在没想明白,只能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沈修远见到她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其他什么反应,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总喜欢追随着她,总想着她在做什么? 似乎是从她救了父亲开始,亦或者更早,他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看不到她,吃不好,睡不香的。 刚刚看到她从马车上飞了出去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莫名地抽疼,只想要不顾一切地抱住她。 万般庆幸,看到她好好的,他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觉得为了她,满身是伤都是值得的。 他觉得自己像是快疯了,明明自己那么讨厌她,为什么那么害怕她受伤呢? 直到……沈修远反复地摩挲着,那个少女留下的似有若无的印记,他应该是喜欢她的,要不然刚刚心跳不会那么快,那么开心。 想到这,他又有些懊恼,要是早点发现自己喜欢她,就应该对她好点,弄得现在一点优势都没有…… “你说我们能找到大哥他们吗?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沈修远有些担忧地问道。 “按照甩出去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在这一带的。” 孟卿禾皱着眉头,按照惯性,沈奕宸他们的距离应该和自己是差不了多少的。 “妻主……四弟……你们在哪……” “二哥……妻主……” 一声声呼喊声似乎从不远处传来。 “妻主,你听到了吗?是大哥他们。” 少年惊喜地抬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可惜天色太暗,看不出什么。 两人担心他们寻不到自己,也开始向声音来源处呼唤。 沈奕宸听到声音后,立刻带着几个弟弟赶了过去。 六人终于汇合,两伙人各背着个伤者。 “阿澈哪里受伤了?” “二弟,受伤了?” 孟卿禾和沈奕宸抬眼,纷纷地看着对方背上的少年,异口同声地问道。 “二哥,我背你吧,妻主背了那么久,一定累了。” 沈君陌眼神在两人身上极快地打量了一眼,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自家二哥扶了下来,背在自己背上。 沈修远趴在四弟身上,眼神幽深地看了孟卿禾一眼,只见她似乎轻松不少,扭了扭脖子,也不再看他。 他阖了阖眼,有些安静地不再说话。 “对了,你们其他人没事吧?” 孟卿禾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其余三人的身体。 “我们没事,不远处有一大堆茅草堆,我和大哥、三弟都掉到了那上面,没有摔伤,只是阿澈似乎是撞到头,虽然没有外伤,但我们有些担心,大哥便背着他。” 沈君陌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神色温和。 沈奕宸背上的少年,似乎是昏睡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孟卿禾不禁有些担心。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地开口。 “要不是我在镇上买了这么多东西,没想到快过年,土匪猖獗,你们也不至于会受伤。” “这件事怎么能怪妻主呢?你也是好心的,要怪就该怪那些土匪。” 沈修远一听她如此说,想也不想,就开口了。 “是啊,二弟说的没错,再说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妻主千万不要怪自己。” 沈奕宸将身上的人往上托了托,转头安慰道,其余几个人也是纷纷开口。 第57章 要死一起死 陡坡地势太高,即使是没有两个伤者,几人也无法爬上去。 再加上,无法确定他们也不确定土匪是否还在上面。 于是只能朝着坡下继续前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很快,就到了一片空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高木拔地而起的密林。 众人累实在走不动了,喘着气,无奈只能停下休息片刻。 “我们要尽快穿过这片林子,冬季怕是有很多野兽都还饿着肚子。” 沈奕宸望着眼前,有些担忧,众人也是纷纷都朝着前方望去。 一阵寒风吹过,密林间的树枝在风中摇曳,,交错缠绕的树枝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连带着树上的白雪也洒落一地的声音,仿佛远远地能听到野兽似有若无的低吼声。 让原本静谧萧条的茂密林间,更显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孟卿禾四处眺望,发现他们要想走出去,也只有眼前这条路,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正如沈奕宸说有的,这么大片的原始林林,在冬季很难不会突然窜出来点什么大型野兽。 她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子,在手里掂了掂,大小正合适,将它放到裙子边上的兜里。 “妻主,你拣石头做什么?” 少年说话间,口中呼出的白气,瞬间就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夜晚的温度比白日的更低了,饶是穿得再厚的衣服似乎也是觉得有寒意入体。 沈君陌有些不理解少女的做法,不过手上也不闲着,也是帮着她一起挑着石头。 “怕有危险,君陌,拣这种边角尖锐一点的石头,不要太小,要是有粗一点的棍子也要。” 既然这片森林是必经之地,那也得带点防身的东西进去。 沈修远靠在沈斯年身上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四弟和妻主并肩走着。 沈奕宸若有所思地看着孟卿禾手上的粗长的木棍,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几个兄弟都备上一条,也站了起来。 半晌,几人歇息好了,收拾整顿妥当,继续上路了。 六人马不停蹄地赶着路,孟卿禾看着林中,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片森林怎么那么像祁山村的山上呢? 直到看到那处被冰封的小溪,孟卿禾才敢肯定。 “这片密林是通往祁山村的山下,我们只要下山就能到家了!” 孟卿禾有些惊喜地朝着众人说道。 “妻主怎么知道的?” 沈奕宸有些疑惑。 祁山村因这座祁山而出名,所以起名为祁山村,不过山上有野兽,不少猎户都丧命于此,有去无回。 慢慢的,再也没有人敢往山上踏足。 村民最多都只是在山下采采野菜,再胆大些的,也只敢到半山腰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野味。 所以这才有了,孟卿禾第一次上山时,能够轻而易举地猎到野鸡野兔之类的,还能发现山上大量没有被采摘的药材。 “之前我来过这里,就是那天我迷路,你们来寻我的晚上。” 孟卿禾试图努力地勾起大家的回忆。 经此一提,众人想起来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是在半山腰处寻到她的,以为她没有上山。 “妻主以后不许再去这山上了,这山上有野兽,我们村里的许多猎户都死在这座山上了。” 沈修远眉心紧蹙,神色凝重认真地说道。 “应该是我运气好,之前上山几次都没有碰上。” 孟卿禾笑着点点头。 下一刻,少女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因为,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瞧着样子应该是一只老虎。 孟卿禾此时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自己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几个兄弟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吓得呆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月色下,隐约看得出老虎似乎是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肚子干瘪,厚重的皮毛皱巴巴地贴在骨架上。 老虎小心翼翼地潜行着,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前方的几人,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一会儿我们分开跑,我去引开野虎,你们朝山下跑。” 沈奕宸看着眼前的老虎,知道他们是逃不过了,他将背上的五弟交给沈斯年。 独自走上前,伸出双手,护在所有人前方。 想着用自己做诱饵,拖延时间,好让其他人有一线生机。 孟卿禾站在他的身后,看不到前方少年是什么神情,只是看着少年奋不顾身的背影,有些震撼,心里最深处的冰封似乎有些松动、瓦解了。 她定了定神,将手中的木棍紧紧攥紧,微微上前,与少年并肩。 “君陌、斯年,你们背着他们先跑,我们拖住老虎。” 孟卿禾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老虎,右脚后退一步,微微弯曲着身子,降低重心,做出随时躲避的动作。 “妻主,你快跑,我们替你挡着。\" 沈君陌快步上去,想要挡在她身前,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对,我们不走,要死一起死。” 沈修远梗着脖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孟卿禾有些无奈,合着这年头还有人这么积极地跑阎王爷跟头报到啊。 沈斯年见所有的哥哥都挡在妻主前面,什么都不说,也跟了上去。 “眼下不是争这些的时候,你们跑下山,若是有办法的话,叫点人手上来帮忙。” 孟卿禾见眼前几个少年仍旧固执地不肯离开,只能伸手用力地将两人推开, “快跑啊,晚了,我和你哥就没命了,再说了我下去叫,谁会理我?” 被推开的两人相视一眼,背着身上的人,拼了命地往山下跑。 “老虎的眼睛最脆弱,一会儿尽可能地攻击它的眼睛。” 饥肠辘辘的老虎,见到跑去的四人弱小且行动缓慢,而剩下的两人手上都拿着武器,调转方向,朝那山下的方向追去。 孟卿禾见老虎的目标是沈君陌他们,便立即从兜里掏出石头,朝着老虎狠狠地砸去,去转移它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两人扔了十几个之后,老虎终于放弃了。 石头虽然不大,但是周边锋利,老虎停了下来,朝着两人的地方愤怒的咆哮着,如闪电般瞬间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沈奕宸用力地将身旁的少女推开,独自迎了上去。 老虎似乎是被激怒了,在意识到这两人不足为惧之后,并不急着吞下自己的食物。 他伸出前爪,重重把不堪一击的少年甩出几米远。 第58章 拼死保护 老虎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猎物,低垂的尾巴,左右摇摆两下。 紧接着,它发动了第二次攻击,后脚微微用力,朝着孟卿禾方向扑了过去。 少女见沈奕宸将自己推开后,神色便有些复杂。 她见老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打起精神,将木棍折成两段,尖口处对向老虎,以极灵活的身形躲开了老虎。 老虎见食物躲过去了,低吼了一声,又一次朝着眼前的人,正准备发动了第二次攻击,却不料一根木棍刺入了自己的肚子。 孟卿禾抬眼望去,才发现沈奕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趁着老虎没有注意,将木棍刺入它的身上。 虽然刺得不深,但成功地将老虎的战斗力引了过去。 大虎顾不上眼前的少女,喘着沉重的气,侧过庞大的身体,一爪子将沈奕宸直接拍倒在地。 孟卿禾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瞧见高高堆起的土块,双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虎,不停地后退靠近。 身上的伤使他已经没有心情在逗弄自己的食物了,只想速战速决,早日饱餐一顿。 见到地上的食物一动不动,又朝着另一个进攻。 老虎又一次的飞扑,孟卿禾借着高耸的土块,一跃跳到了它的背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它身上厚重的皮毛来稳住自己。 感觉到身上的异物,老虎再一次被激怒了,不停地晃动着身子,想要把身上的人给摔下去。 胯下老虎的强烈摇晃,孟卿禾一时之间没有抓稳,半个身子被甩了下去,望着发怒的老虎,她知道自己要是被甩飞,不死也得残疾了。 她左手紧紧抓住老虎背上的毛,身子使劲儿,终于回到了老虎的背上,快速地掏出身上尖锐的木棍,又快又狠地朝着它的脖子刺去。 半根木棍深深地扎进了老虎的皮肉之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的孟卿禾满脸都是,鲜血阻碍了视线。 她正想伸手去擦,却不料老虎吃痛地发出一声哀鸣,身子怒甩着,将她甩了出去。 孟卿禾整个身子像是风筝断了线一般,背部撞上了粗壮的大树后,又落了下去,喉间发痒,吐了一口血。 一瞬间,孟卿禾只觉得背部剧烈的痛感席卷了全身,疼得有些发蒙。 野虎痛苦地哀嚎着,挣扎朝她扑来。 孟卿禾想要躲避,却发现身子疼得有些发麻,站不起来了,自知自己无力反抗,绝望地闭上了眼…… 沈奕宸见到野虎朝着倒在地上的少女扑去,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痛,爬了起来。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自己身前,来自于庞然大物的压力以及它口中巨大的腥气。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睁开眼才发现。 少年正拼死地双手扒着老虎的嘴,可惜力气不敌老虎,手上已经被它咬住,满手的鲜血顺着舌尖,流入它的肚子。 “妻主,快走!” 沈奕宸脸上毫无血色,他已经感受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耗光了,手上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 但是现在还是没人来救他们,他仍旧希望眼下想着能跑一个是一个。 “不行,我们在撑一撑,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孟卿禾伸出手,想要把少年的手从虎口拔出来,不停地撬着,见实在没办法。 突然,她想起自己身上仅存的一块石头,连忙拿了出来,将石头重重的地朝着老虎的左眼插了进去。 老虎立即松开了嘴,倒在地上,四个爪子凌空乱抓乱爬,脖子、眼睛以及肚子上的血,流的一身,皮毛全都被血浸湿。 片刻之后,终于一动不动。 “大虎呢?” “他们人在哪?” “孟家夫郎,你们一会儿躲好,我们来对付就好。” 沈君陌和沈斯年终于带着几个女人上来了。 他们回到家后,将沈修远和沈安澈放回家里之后,就立马去附近找人帮忙。 可惜众人听到是大虎,且又是孟卿禾遇到危险,都吓得紧闭大门。 无奈之下,只能跑到里正家,说明了来意。 李丹二话不说,抄起家里的弓箭和锄头,去叫了自家妹子,又召集了几个愿意帮忙的女人,立马叫两人带她们上山。 等到众人到了地方,只看到远处一只一动不动的大虎和靠在一旁的孟卿禾和失血过多,早就晕过去的沈奕宸了。 孟卿禾强撑着帮沈奕宸包扎好手上的伤口,想要背着他下山,却脚一软,跌落下去。 于是她只能拖着晕倒的沈奕宸往稍远的地方休息,避免老虎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再次引来其他天敌。 沈君陌一看到自己家的妻主和大哥,立马跑了过去,身后的沈斯年也不例外。 “天啊,大虎死了,这两人居然能杀了这么大的野虎。” “这该死的大虎,害死了村子里多少猎户,死得好。” “是啊,就怕不止这一只,大晚上的,我们还是先带着人下山吧。” “你说的有道理,还是先下山再说,这冬日猎物少,这种野兽都饿着肚子呢。” “是啊,这山上太危险了,改天,我还得和我姐妹说说,自从她从半山腰猎到过几次猎物,隔三差五的,就往山上跑,这多危险啊。” “是得要好好劝劝,还有人都像他们俩似的,那么有本事,能杀死这么大的虎。” “孟家的,怎么样的了?” 李丹走了过去,蹲在孟卿禾身前,有些担忧地询问着。 “多谢李婶这么晚了,还冒险来救我,也多谢各位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孟卿禾有些虚弱地朝着这面前的几位陌生女人,感激地说道。 原本她以为以原主的名声,是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的,毕竟吃力不讨好就算了,还有生命危险。 却没想到不仅有人来,还不止一个。 “哎,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一个微胖些的女人开口道。 “是啊,虽然你以前老是上我家偷番薯吃,但好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以后不准上我家地里去了啊。” 另外一个高挑的陌生女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调侃道。 “哈哈哈,说的谁家,没被她霍霍过似的。” 孟卿禾见几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似乎也没有计较之意,也是陪着笑了笑。 很快,沈君陌和沈斯年背上各背了一个,其他人合力将大虎一起扛了下去。 “孟家夫郎,你要不将你家妻主放下,我来背吧,你们两人轮换着,背你们家大哥就好。” 李丹看到两人一声不吭的,有点担心他们累坏了。 “没事的,李婶,我们不累。” 沈君陌抓紧身上的少女,轻轻地说道。 第59章 全部给我脱光 到了村口,李丹张罗几个人帮忙将老虎抬到孟卿禾家。 “孟家的,这大虎的肉虽然没吃过,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它这皮毛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你拿去做身袄子,绝对暖和。” 李丹望着上百斤重的大虎,神色羡慕道。 “李婶,这大虎我也不带走了,一半给李婶和昌婶,另外一半,几位姐妹分一分。“ 孟卿禾垂眸看着地上的老虎,思索片刻,说道。 ”这冬日冷的很,这皮毛虽然做不了几身衣服,但给几位做个围脖,或是暖帽,倒不是什么难事,全当我的一点谢意。” 孟卿禾望着几人,虚弱地说道。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欣喜不已。 这么大的一只老虎,就是五六个人分,也能分到不少的肉和皮毛。 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大家攒了一年的钱,这几日杂七杂八地购置些家里零散的东西,也花的差不多了。 所以,花在吃食上的钱少之又少,买不起什么好东西,更别提能买多少肉了。 要是能得到这些肉,今年过年倒是能吃顿好的。 李丹也是眼神一亮,说实话这个老虎皮,让她十分心动。 但是这是人家孟卿禾和夫郎拼死得来的,她也不会想着占这个便宜。 没想到,这孟卿禾如此大方上道,当下也是一喜,又有些纠结,白占人家便宜也不好的…… “全都给我们?这不好吧?孟家的,这皮毛能值不少钱,不如这样,我们将这大虎的皮毛扒好,给你送过去,这肉嘛,分一点就好。” “不必了,李婶也看到我们家这几个伤的伤,晕倒的晕倒,眼下也什么心思再去收拾这些了。” 孟卿禾看得出来,大家都对这只死老虎都很感兴趣。 她们愿意冒险上山救人,孟卿禾觉得这只老虎也是她们应得的,并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大家就收下吧,不是刚刚还说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人,互相照顾些是应该的。” 众人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客气了。 “那就多些孟家的。” “多谢孟家的。” 几个人纷纷道谢,想着天气太晚了,再加上身上有伤,孟卿禾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便告辞了。 刚到家,孟卿禾便对身下的人说道。 “修远和阿澈在哪?先带我过去瞧瞧吧?” “妻主如今也受了伤,不如,我去请大夫吧?” 孟卿禾身上的伤,她自己心里有数,背上的淤青肯定是少不了,右脚动不了,估计是骨折了。 好在自己冬天怕冷,穿的格外多,刚刚撞上树的时候,并没有震伤内脏。 “没事,我伤得不严重,先过去看看他们吧,对了,把你们大哥也背过去,都在一个屋里,也好照应。” 沈君陌劝不动身上的少女,再加上几个人伤势都不轻,眼下不好请大夫,只能听从她的话。 两人合力把受伤的几人都安置在沈奕宸和沈修远的房间里,三个兄弟并排着,躺在床上。 “大哥,怎么晕过去了?” “妻主,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沈修远见到两人衣服上全是血迹,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想要过去看看。 看着晕过去的大哥,和脸色惨白的少女,沈修远有些恨自己这么没用。 要不是自己受伤了,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妻主和大哥在山上孤军奋战。 他想到刚刚在山上的情形,明明那只大虎已经向他们扑过来了,其实妻主是有机会逃跑掉的。 可是她没有跑,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不停地朝着老虎喊叫,冲着野兽砸石子。 她知不知道这样她会死的…… 沈修远看着掉头扑向他们的老虎,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缩。 “四弟,你把我放下来吧,这样能早点下去找人上来救我们。” 沈君陌没有理自己的二哥,不停地拼命朝山下跑。 沈修远松开手,想要挣脱下去。 “二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如果妻主她知道自己用命在保护的人,到最后却还是死在虎口之下,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沈修远听到这,终于放手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迷茫,嘴角微微下垂,整个人笼罩在难以言喻的悲伤当中。 沈君陌见二哥似乎是想明白了,加快跑步,疾驰在林间。 如今大哥和妻主的命都交到他们手上,只能再多一点,他们才有活着的希望。 沈君陌觉得自己的脚已经酸得难受,可还是一刻都不敢停下去。 他没办法想象万一他们…… 直到看到两人虽然满身是血,却还活着,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他们还活着 三个人待在一个屋子,却一点也不拥挤。 当初几人选择这个房子,其中极其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的每间屋子都十分宽敞,即使住上他们六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沈君陌将孟卿禾屋内的药箱拿过去。 又想到少女格外怕冷,将屋子里的炉子烧的极旺,屋子里顿时暖和多了,众人在火光的映照下,个个都狼狈极了。 “你们把衣服都脱了吧。” 孟卿禾看了一眼,才意识到床上三个人,晕过去两人,另外一个行动不便。 于是,她转头看着沈君陌说道:“君陌,把他们的衣服全部给我脱光。” 除去毫无意识的两人,剩下三人皆是一副复杂的神情望向她。 孟卿禾接收到目光,似乎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些暧昧,她又连忙补充一句。 “我需要检查一下他们身上的伤。” 趁着沈君陌和沈斯年给他们脱衣服的间隙,孟卿禾开始不断地从药箱里找出,自制的酒精,药膏…… “亵……亵裤就不要脱了吧。” 其余两人没知觉,脱光了都没事。 但是沈修远虽然伤势严重,却还是清醒的,眼见全身脱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吓得两只手死死地抓紧两侧,防止自己一丝不挂。 “二哥,妻主刚刚说了要脱光……” 沈斯年重复着妻主刚刚的交代,看着沈修远的亵裤,言外之意,二哥,你这亵裤也要脱掉。 孟卿禾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药箱里,她想着沈奕宸手上的裂口,恐怕得要缝针。 于是不停地从药箱掏出各种,待会儿能用的上瓶瓶罐罐。 听到两人的对话,才转过身,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瞬间忘记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第60章 虎狼之词 “额……”孟卿禾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两个人也太实诚了吧? 其余两人已经脱得精光,见到沈修远抓着亵裤不放,沈君陌也过去帮忙。 “你们干什么,我下面没受伤,好的很。” 两人十分默契,一个人控制住自家二哥的手上,另一个人就要去脱他的仅存蔽体的裤子。 沈修远不敌两人,只能脸上铁青地怒斥。 可惜两人不听,不仅不听,还反过来去劝二哥。 “二哥,为了你的身体好,还是检查一下吧!” 孟卿禾眼见沈君陌就要去拉他的裤子,立马伸手阻拦。 “先检查上半身就好,下半身要是没事,就没必要脱。” 孟卿禾紧紧抓住少年的裤子,将两人拦了下来。 少女温热柔软的手正触摸少年精瘦有力的腰侧,他只觉得她碰过的肌肤像是着火一般。 一股热浪涌向小腹,接着某处瞬间支起了帐篷,将亵裤高高撑起。 孟卿禾趁着老三老四的视线被挡,立马将一旁的棉被扯过来,盖在了某人不可言状某处大物上。 沈修远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那个地方会突然支起来,还被她看个正着…… 他的脸上腾的一下蹿红,透出极艳的绯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 孟卿禾遮盖住身下人的异样,下意识地低头看看人。 却没想到,两人目光正好对上了,为了缓解尴尬,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想脑子突然抽风一般,还未反应过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呵呵,挺好的,挺大的,很健康,呵呵。” 天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孟卿禾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变态一样,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修远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评价他的……他的那处,只觉得羞赧得不行,就连两只耳朵都是红欲滴血。 少年不好意思地抿下唇,偏过头,有些大胆地想着:她这话的意思,她应当是满意自己的身子吧? 床边的两个少年,并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有些不明白孟卿禾的那句话。 沈君陌蹙眉,好奇地问出来。 “妻主,你刚刚说什么挺大、挺健康的?” 孟卿禾只觉得自己刚刚缓过来,又被人重提,瞄了一眼被她整的面红耳赤的少年,有苦难言。 于是只能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什么,我是说你二哥腿上没什么伤,挺健康的,挺好的。” 两个单纯的少年一听这话,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放心些了。 孟卿禾眼睛定定地瞥向门外,再也不敢乱看了,生怕再次看到旁边两位规模颇为壮观的某个部位。 “你们把他们两个……” 孟卿禾有些犹豫地想着该怎么跟他们说重点地方可以遮一遮呢? “嗯?妻主?” 沈君陌正等着她吩咐,有些不明所以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孟卿禾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伤在哪里,还是全身上下都检查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默念:孟卿禾,你是大夫,放平常心啊,放平常心…… 她觉得还是先将沈奕宸手上的伤,先处理一下。 沈君陌将床边的桌子抬了过来,供孟卿禾放那些瓶瓶罐罐,好顺手拿。 “君陌,你将蜡烛靠近一些,我需要为你大哥缝合伤口?” “缝合伤口?这……这怎么缝……” 沈君陌听到缝合二字,有些错愕,他只知道缝合异物,却不知道伤口也能缝合。 孟卿禾把所有需要用上的器材,全部消毒干净。 “就是像缝衣服一样。” 沈修远一听到要把伤口拿去缝合,只觉得前所未闻,使劲往少女一边靠近,找了一个不影响她的角落,侧身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5 “你去倒一碗水,然后将这包药粉全部倒进去,给你哥喝下,这样能减缓一会儿缝合伤口的痛处。” 她小心地把沈奕宸手上布条一层又一层地解开。 在山上时,由于沈奕宸手上血流不止,孟卿禾花了很大功夫,才堪堪止住。 随着纱布的解开,右手手掌上的巨大的咬痕清晰可见,老虎尖锐地牙齿划破皮肤,留下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伤口中的肉全都被翻出来,血肉下的骨头依稀可见。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还在不停地渗着血,血淋淋的,狰狞极了。 几个兄弟看到自家大哥手上的伤势,眼眶都有些泛红。 孟卿禾小心地消着毒,她不敢想象。 若是那时候,他没有将手伸出去,替她挡住,那么这道伤口或许就出现在自己脖子上了。 她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缝合伤口。 麻醉的药已经服下,再加上少年已经昏过去。 孟卿禾手执着针,灵活地穿梭在他的手掌心,全神贯注将伤口缝合好,尽量不留下过于长的缝线。 结束了最后一针,她小心地打了个结,将瓶中自制的药膏涂抹好后,用布轻轻缠好伤口。 左手的伤口并没有右手那么严重,少女依旧先消毒,之后拿出药膏涂上,包扎好。 随即,她缓缓吐了一口气,终于将少年手上的伤口处理好了。 众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的血淋淋的伤口,慢慢消失,只剩下手中的针线缝合后的样子。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原来伤口还可以用针线缝合啊…… 孟卿禾有他身上一阵摸索检查后,发现右手还有轻微的骨折,身上有不少处淤青,左边膝盖上也有一大片擦伤。 “终于好了,该下一个了。” 等处理完沈奕宸身上所有的擦伤,孟卿禾觉得自己后背已经快抬不起来了,原本就疼的地方隐隐有些加重。 她缓了缓,慢慢地 “妻主擦擦汗。”沈君陌看着少女额间的汗,适时地递上湿毛巾。 “好,接下去先看沈修远吧。” 孟卿禾擦了擦汗,这才看到缩在角落望着她的沈修远,大概是扯到身上的伤了,少年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还真是有精力啊……\" 孟卿禾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这货伤得应该也不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还能爬到墙角去看她。 她朝角落的人招了招手:\"快过来,我给你看看。\" 沈修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慢慢地朝着少女挪了过去。 其他两人见孟卿禾开始检查下一个,立马帮她把桌面上杂乱的血布收拾起来,擦了干净。 第61章 喜提一个好大儿 看到沈修远后背的伤,孟卿禾终于有些绷不住了,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啊,她对他们从来就没有以真心相待过,他们却以命相救。 一个在她坠崖时,不惜以自己的身体相垫;另一个呢,又从虎口之下,将她拉出。 她看着少年满背高高肿起的暗紫色淤青,已经找不出一块好地方,还有后脑勺的擦伤,竟然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 “有些疼,你忍着些。” 孟卿禾先将少年的头发发下,轻轻地拨到一边,才发现发间的伤口,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伤口不深。 但脑袋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孟卿禾不敢马虎,细细地为他包扎, “君陌,你去打盆凉水,另外拿个毛巾,沈修远身后的淤青需要冷敷一下。” 沈君陌早就见识过孟卿禾的医术,不疑有他,点点头,就去为他二哥打水去了。 “斯年,你先去这个药煎了给你大哥喝,这包是给你二哥的。” 少年趴着望向不停地掏出各种药材、药膏的人,只觉得孟卿禾的药箱像是一个巨大的百宝箱,里面什么药都有。 “妻主平日里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原来都是在捣鼓这些药材啊。” 她见少年侧着脸,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的药箱,十分得意地说道。 “那是,这个药箱里面可是存了各种各样的应急药,否则,你们这么多人受伤,我哪来得及配药去。” 孟卿禾为自己的远见感到无比的庆幸。 少年努力地仰起头,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妻主,你真厉害。” 孟卿禾被这亮晶晶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先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等着一会儿冷敷再取下来。 沈安澈似乎是因为身上的不适,睡梦中微微皱着眉头。 孟卿禾扫了一眼身上,手上有几处擦伤和淤青,眼角处也有一道擦伤,就差一点,便伤及眼睛…… 淤青和擦伤并不严重,少女没有急着上药,而是将他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腿上,开始一阵摸索检查。 头颅上肿了一个大包,孟卿禾思索再三,取出了银针,开始在他的头上和身上几个地方施针…… 一会儿之后,大包开始隐隐有些消退下去,少女搭上他的脉搏一探,觉得有些不对劲…… 似乎这些年存在于他脑内的淤血散了一半,还有一小半留于脑内。 若是长期为他针灸,让淤血慢慢化开,说不定人都好了。 只是眼下,人醒后是什么样,她有些说不准…… “娘……” 就在少女还在思索之际,沈安澈忽然睁开眼,一脸纯真地看着她。 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他是喊自己为“娘”,是吧? 她长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今天喜提一个好大儿?要不要这么扯? 孟卿禾咽了咽口水,僵着脸问他:“阿澈,你说我是谁?” “娘,阿澈好想你啊。” 说话间,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是体无寸褛,直接扑到少女身上,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她的胸上,不停地拱着。 胸前出现一个男子的脑袋,而且对方还是个裸男,虽然是个帅哥,但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孟卿禾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澈,快下去。” 沈修远想到自己的四弟,轻声呵斥道。 没想到平时乖巧懂事的少年,这会儿一点也不听自家二哥的话,依旧抱着少女,一声声地喊着“娘”,甚是亲昵。 “阿澈,你怎么了,我是你的三哥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斯年想要上前去拉自家的五弟,没想到沈安澈一脸陌生地看着他,紧张兮兮地抱着孟卿禾躲进墙角。 几个人看着阿澈变成这样,脸色变得凝重,眼里透着不安,继而救助般望向孟卿禾。 孟卿禾蹙着眉,将被子扯到少年身上。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原先阿澈脑中的淤血,误打误撞,已经散了一半,接下去只要按时针灸,很有可能会恢复正常。” 兄弟一听自己五弟能恢复正常,不由得高兴起来,又接着问:“那坏消息呢?” 这下神情凝重的就变成孟卿禾了,她低头望向怀中毛茸茸的脑袋。 “坏消息就是如今你们瞧见的,阿澈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们了。” 而且他还管我叫娘,孟卿禾只能在心里无力地咆哮着。 沈修远望向某人怀里撒娇的少年,沉默了很久,语气有些酸涩。 “如果五弟能好的话,即使忘了我们也不要紧,我们好好教他,终有一天他会想起我们的,只要五弟平平安安就好。” 其他几人见状,也是点点头,没有什么比兄弟平安还重要的了。 眼看着自己被人占尽便宜,本来应该极为生气,但看着痴傻的沈安澈,孟卿禾实在说不出重话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对着身上撒娇的少年耐心哄着。 “阿澈乖,天气冷,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娘,你帮阿澈穿。” 孟卿禾想要推开他,少年的手臂紧实有力,牢牢地将她禁锢住。 手上刚要使劲,但又思及他的伤势,只能改成耐心地继续哄着。 可是沈安澈死活不肯自己穿,冷了就往孟卿禾怀里使劲钻,谁劝也不肯听,像是落水时遇到了浮木,紧紧抓着不放手。 孟卿禾闭了闭眼,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性子,深吸一口气。 “君陌,把他衣服拿过来。” 沈君陌放下了哭闹不止的少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四弟,又望向少女,只能去拿衣物。 孟卿禾,这是你自己造的孽,这是你应有的惩罚,你不能将火撒到别人身上…… 就这样在心中默念了三四遍之后,认命地接过衣服,开始为少年穿上去。 少年的身材修长而又匀称,他双膝岔开,紧靠在少女腰际两侧,两腿之间的巨物紧贴着她腹部的衣物,背部紧贴着墙后,腰际是少女慌乱拉来的被子。 在这个角落,即使少年是浑身赤裸,也只有孟卿禾一个人可以看得清,余下的人也只能看懂他抱在少女背部的双手而已。 天雷滚滚,劈死我算了。 孟卿禾只觉得长这么大,人前人后,都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地调戏她。 偏偏又是一个什么都不能计较的智力问题少年,这要是换成别人,她觉得打他两巴掌都算是轻的。 “阿澈,把腿抬一抬,我们要穿裤子了。” 孟卿禾努力地忽视着某人两腿之间的汹涌澎湃,提着裤子,劝着某人。 好在沈安澈眼下十分听孟卿禾的话,乖乖地抬起腿,等着某人给他穿上裤子。 从来没有这么贴身照顾过任何人的她,终于笨手笨脚地给少年穿戴整齐。 等到将几人身上的伤全部都上好药之后,又将沈安澈哄骗去睡。 等到少年睡下之后,孟卿禾才拖着自己一身的疲惫准备回房。 她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了,现在只想要好好躺下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少女脚下的步伐凌乱漂浮,沈君陌跟在身后有些不放心,快步上前,径直将人腾空抱住,往她屋里走。 孟卿禾见到是他,放下心来,靠在他的肩上,嘟囔了一句。 “君陌,我好困啊。” 语毕,偏头沉沉地睡过去了。 少年低头望着睡梦中的人儿,推开门,将人轻轻放入床上,伸手轻轻脱掉少女身上厚重的衣物和鞋袜,盖好被子。 房间内的炉子早就烧了许久,暖洋洋的,少女身着轻便的里衣翻了个身,似乎是扯到了后背的伤,轻哼了一声,又睡去了。 沈君陌坐在床边,望着少女的睡颜若有所思。 片刻,去而复返,手中提着一盆热水进来,轻轻地擦拭着床上人的脸颊和双手,又将药膏涂抹在她手上的伤口处。 随即,伸手解开她的衣带,看到少女的背上也如自家二哥一般的伤势,一大片的青紫,触目惊心。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沾了些药,轻轻触上少女雪色薄背,涂抹开来。 一整天的担惊受怕,床上的女子如今累极了,比以往睡得沉了些,并不知道睡梦中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第62章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沈君陌红着脸,为床上的人上好了药,正要将衣服拉上,却被少女胸前的若隐若现的玉佩深深吸引住了目光。 单看玉佩露出的边角并不是顶好的材质,成色也极为普通,看起来并不像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是孟卿禾穿过来时,就发现的,原以为是什么好玉佩,但是瞧着十分不起眼。 看这绳子的磨损程度,孟卿禾猜想着这应该是原主从小佩戴的。 能让一个赌鬼随身带着的,一定是父母留下的遗物,才如此珍重,又或者是卖不出去,也未可知? 孟卿禾左看右看,这玉佩像是摔了,只剩下一半了。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原主也不在了,自然没有人为她解答,也就作罢。 不过她也就没有丢,一直挂在身上。 沈君陌微微俯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又将视线落在被贴身衣物遮盖住的玉佩,伸手轻轻将线勾出。 蓦然,整个玉佩映入眼帘,少年瞳孔微微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他将玉佩轻轻解下,放在手掌中。 少年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复杂。 随后,他将自己胸前的玉佩掏出,双手各执一半的玉佩,缓缓拼在一起。 看着原本一对的玉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迫不及待地翻开少女的手腕,是一条极浅的疤痕。 原来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少女,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他却现在才发现…… 破碎的玉佩,手腕的伤疤,勾起了少年久远的记忆…… 他八岁那年,母亲还未去世,家里的还算殷实,母亲带着爹和他们几个兄弟来镇上看灯会。 镇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极了,他被路上的花灯迷了眼,等到回过神了,才发现身边早就不见家人。 这时前方一阵敲锣打鼓,人头攒动,他没留意,被撞到了,不仅手上的糖人被撞到了,右手还擦破了点皮。 家人不在身边的害怕和手上的伤,让他一下子没忍住,放声哭了出来。 等到哭到没有力气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正舔着糖人。 她看起来很小,瘦瘦的,头发是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脚上的鞋子也是破得连五个脚拇指都没抱住。 他往地上瞧了一眼,发现自己掉的那根糖人正好女孩手中的那根。 “我娘说了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能吃,你娘没有和你说过吗?” 小君陌止住了哭声,满脸哭痕地望着看起来又破又臭的乞丐女孩。 女孩津津有味地舔着糖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事的,捡起来擦一擦还能吃,真甜,你吃吗?” 说着把手上的糖人送到他嘴边,男孩嫌弃地躲开,摇摇头。 “脏了,我不吃。” 小女孩没有勉强,又将糖人送回自己嘴里,蹲在他身旁,继续吃着。 忽然,小君陌嗅到女孩身上的酸臭味,有些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小女孩侧身望去,歪头想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男孩为什么呕吐。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因为手中的糖人而高兴,她看了一会儿眼前漂亮干净的哥哥,不停地往后退,缩到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臭味应该闻不到的地方。 手上依旧紧紧地捏着糖人,只能并没有继续吃,只是盯着它看。 “哎,哎,哎,哪来的小孩一边去,别挡道。” 小君陌才刚因为闻不到臭味,舒服点,却又被几个大人重重地一推,小小的身子没有防备,马上就要跌倒。 霎那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想要把他拉住,却不想自己的身子还没有人家重呢。 刚拉起男孩,自己一下子被带了下去。 想到右手的糖人,又高高举起,手腕瞬间被细小的被石头划破,鲜血立马流了出来,原本脏污的衣服被染成了鲜红色。 小君陌看到女孩为了拉她而受伤,一时之间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朝女孩走去。 “你流血了。”男孩吓得快要再次哭了出来。 “没事,它流一会儿就不流了,一点都不痛的。” 女孩强忍着泪水,毫不在意地擦了擦。 小女孩原本想继续挪动,沈君陌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角,轻轻晃了晃。 “你能不能陪陪我,我害怕。” “可是我身上臭。” 小女孩低头望着自己衣角处白皙的小手,有些犹豫,低低地说了一句。 小君陌为了不让女孩伤心,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的,你不臭,哕……”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干呕。 眼前的一幕似乎打击到女孩了,她有些难过,眼眸泛红,噘着小嘴,又倔强地忍着。 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两个小纸团,塞在鼻子里,瓮声瓮气地朝着女孩说道。 “这样就没事了。” 女孩被眼前男孩搞怪的模样逗笑,也不再离开,两人坐在一个大树角落的地上聊起天来。 “你是说你迷路,那你怎么还不去找你的父母?” “我的母亲说要是我们谁走散了,就到大树下等她。” “哦,你一定要找你的家人,要不然你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野孩子。” 小女孩似乎想到什么,故作大人般的深沉。 “当野孩子很苦的,会被人欺负的。” 男孩点点头,问道;“你找不到你的父母吗,我到时候和我的阿娘说,让她帮你找。” “我没有父母,他们都死了,他们都说我是野孩子。” 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委屈,她盯着糖人,没有再说话。 小君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难过的妹妹,只能换个话题。 “你怎么不吃糖人了。” “笨蛋,吃完了就没有啦,要留着明天吃。”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盯着手中的糖人,奶凶奶凶抱怨着。 小君陌伸出小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掏出所有的钱,两文钱,双手捧到女孩面前。 “这个给你,可以买糖吃。” 小女孩没有收,只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小手反复地卷着衣角。 “我没有东西和你换。” 她看那些大人都是帮人家做事,或者给人家吃的,别人才会给她钱。 她什么都没有,别人看到她,只会骂她是小乞丐,然后把她赶走。 “你刚刚救了我,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所以你一定要收下。”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女孩血迹干涸的手腕,小脸软软,一副认真的模样。 小女孩歪着脑袋朝着他甜甜一笑,收下了他手中的两文钱。 “你真好,等我挣很多很多的钱,我就去找你,和你一起玩,我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好,我们拉钩钩。” “拉后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对了,我把这个给你。” 女孩把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了他:“这是我母亲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这不好吧,那你以后想你阿娘怎么办?”男孩摆了摆小手,不愿意收下。 小女孩听到这话,小脸上有些纠结,随后,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她捧着高高举起,摔在地上。 玉佩一下子就碎成两半,她蹲下小小的身子,将玉佩捡起来,递了一半给了男孩。 “这样就好,我们一人一半,我想我阿娘了,我就拿出我的玉佩看一下,你想我了,你也拿出玉佩看一下。” “阿陌……你在哪里……” 男孩听到阿娘的声音,立刻跳了起来,朝着人群喊了起来:“阿娘,我在这里。” “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我阿娘、阿爹都是很好的人。” 小女孩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只是举着糖人站在原地,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 随后,消失在了人群中…… 沈君陌回过神,浅浅一笑。 妻主,原来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 第63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二天,孟卿禾是被一阵哭闹声吵醒的。 她裹着被子,睡眼朦胧,慢吞吞地坐起来。 微眯着眼辨别声音的来源,才发现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沈安澈。 立马又躺回去,打算继续睡会儿。 她是真的折腾不动了,这祖宗就留给他们几个兄弟吧!反正他们是亲兄弟。 自己身上的伤都来不及管呢,昨晚就光为那几个人看病,她…… 不对,她是怎么回房里的?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孟卿禾吓得一激灵瞬间坐了起来,仔细回忆最后的事情。 昨晚,她太困了,走一半被君陌抱了起来,然后……然后呢? 孟卿禾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里头的肚兜微微有些露了出来,外衣夹袄什么的,统统都不见了。 外衣肯定是脏了,君陌拿去洗了,这个孟卿禾是知道的,平常都是他到房间帮她把衣服拿去洗。 但是,是谁给她脱的衣服呢? 女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开始检查身上的异样。 手上的伤是上过药的,孟卿禾解开衣服,偏头努力朝着后背看。 虽然看不到,但是感觉身上的伤似乎好点了,看起来也是上过药了。 那不是把她都看光了吗? 少女将脸埋在被子里,有些欲哭无泪。 此时此刻,沈安澈正穿着里衣在那撒泼打滚,一通乱哭。 “我要娘,我要娘……” “你是说,阿澈撞到脑子,所以才把我们都忘了,还把妻主认成阿娘。” 沈奕宸唇色苍白地看着大闹的弟弟,有些心疼。 “是啊,不过妻主说阿澈脑内的淤血已经散了一半,等到另一半散去,就会恢复。” 沈修远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五弟,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一大早的,实在被他吵得着实有些头疼。 “阿澈乖乖听话,大哥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想要伸手去摸摸少年的头,却发现自己双手都缠着布条,只能放下去。 “不要,我要我娘……呜呜呜……娘……” “阿澈乖,四哥帮你把衣服穿上,等阿澈吃完饭,四哥就带你去找娘,好不好?” 沈安澈听到能带着他去找娘,立马止住了哭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真的吗?你真的能带我找娘吗?” “当然是真的。” 确认了能找娘,沈安澈也不再闹腾,乖乖爬起来,自己把衣服穿好。 房门被敲响,孟卿禾从被窝里钻出头来。 “妻主醒了吗?” 门外是熟悉的声音,孟卿禾正打算穿上衣服,去开门。 屋外的人似乎是安了双眼睛在屋里似的,察觉到她的动静,又开口了。 “妻主身上的伤未好,不必起来,一会儿我将饭菜端进来。” 听到这,孟卿禾也不再坚持,喊了声进来,就回被窝了。 不知为何,在昨晚知道了,屋内的少女就是自己这么多年等的人,他一晚上都没睡好。 明明很期待着今天的到来,可这一刻来临,却又觉得紧张不已。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 ,走了进去。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却又出奇地一致,皆是用余光打量对方,紧接着又快速看向别处,假装若无其事。 “你……” “妻……” 两人同时开口,却发现对方似乎有话要说。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的对方,沈君陌望着床上的人儿,温柔地笑了笑。 “妻主先说吧。” 孟卿禾快速扫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似乎是在做着心理准备。 半晌,少女期期艾艾地开口:“昨晚是你帮我上的药?” 话音刚落,孟卿禾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家里现在除了他,就只剩下沈斯年,只有这两人是好胳膊好腿的,其他人都 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着。 而且她的房间一直都是只默许沈君陌一个人随意出入,不是他,还能是谁? 沈君陌见少女不似往常般,看着他说话。 今日,似乎是从一进门,就一直避开他的目光,便有些疑惑。 如今看着她躲在长发后,红的滴血的耳朵,似乎有些了然。 妻主,似乎是害羞了? “是啊,昨晚我看到妻主太累了,便替妻主宽衣,略微洗漱一番,没想到看到妻主手上的伤,就为妻主上了药。” 说到这,少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至于妻主身上的伤,原先我是不知道的,只是妻主翻身时,喊了句疼,我只能解开妻主的衣服,帮妻主查看一番。”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孟卿禾阖了阖眼,闷声闷气地回了句“哦”,便不再说话了,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淡然从容。 沈君陌有些好笑地看着缩头乌龟似的少女。 只是说话间,又换了个神色,语气间似有委屈,又似担忧。 “妻主若是怨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便擅自为妻主宽衣上药,我也认了;只是我见妻主喊疼,实在有些心疼,所以才……” “没有,我并没有怪你,不仅如此,还要多谢你为我上药,否则今天醒来,我估计是浑身酸痛难忍。” 孟卿禾见沈君陌如此自责,连忙转过头,开口解释道。 “妻主终于肯看我了,我还以为妻主生气,再也不肯看我了。” 沈君陌蹙眉难过地望着少女的眼眸。 少女伸出三个手指,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信誓旦旦地开口。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怪你,我但凡有一点怪你,我就……唔……” “举头三尺有神明,妻主莫要再说些吓唬我的话。” 两人靠得极近,沈君陌低头望着少女湿漉漉的眼眸,微微颤抖的睫毛,只觉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少女的嘴唇饱满湿润,软的不像话,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松开。 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滋味? 一定很美味吧? 少年喉结轻滚,有些放肆地想着。 孟卿禾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看,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眨了几下眼,伸手将人推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不吓唬你了,我肚子饿的不行了,我想吃饭了。” 少女径直下床,就着盆中的热水,开始洗漱。 直到孟卿禾洗漱完,喊了一声,少年如梦初醒的,才会回过神来,落荒而逃。 孟卿禾看着少年的背影,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 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索性也就不管了。 第64章 那她不要了 “孟家的,快开门,我来看你了。” 李丹手上拎着一大块肉和一张处理好的虎皮走了进来。 还不等孟卿禾开口,就朝着屋内四处打量了一下,欣慰地点点头。 屋内家具,还有桌上的茶壶水杯都是成套的崭新样子,就连烤炉的炉子四周都是绘着好看的画,十分讲究精致美感。 这些东西明显是花钱特地购置的,屋子不大,却布置的十分古典大气,让人觉得舒服。 李丹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家是这样的陈设,只觉得忍不住多看两眼。 自从孟卿禾搬进来后,把以前那些破铜烂铁全部都扔了,每回一趟家,都会带些家具或者碗筷之类的,慢慢的,家里就大变样了。 “孟家的,你这家里真好看,就是我们村里最有钱的赵家都比不上你家。” “哪能啊,都是瞎捣鼓的,让李婶见笑了。” 李丹看着孟卿禾如此谦逊有礼,不禁有些感慨。 “若是你娘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 她的言辞之间似乎有些感伤。 “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哎,现在我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孟卿禾没想到李丹会突然提到自己的父母,只能先提一嘴,打打预防针。 如今她变化这么大,是真怕露馅啊。 “你娘在你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你哪里能记得啊!就连我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孟卿禾有些感兴趣地问道:“都说女儿像母亲,李婶,我与我娘长得不像吗?” 李丹听了这话,立马笑了起来。 “你与你娘一点都不像,娘那黑鬼,天天往山上跑,黑得跟块炭似的,不像你这么白净好看,你看看你姨母就知道了,她与你娘有五分像。” “那我应当是像我爹吧?” 长的不是像娘,那就是长得像她爹,总得像一个吧? 原主的长相确实好看,特别是这半年,好吃好喝地养着,像是长开了不少,五官越发精致了。 所以她爹一定是个大帅哥! 李丹笑意僵住了,想了想,摇了摇头。 “也不像你爹,我就奇怪了,你们家的表姐弟都挺像的,就唯独你,谁也不像。” 看着孟卿禾一脸怔愣的模样,李丹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将话题一带而过。 “没事没事,你看我带了什么来,这是大虎肚皮下的皮毛,料子柔软,我都处理好了,另外这只鸡,用来给你补补身体。” 李丹见孟卿禾脸色苍白,看起来身子虚弱的样子,也没有多留,只是多叮嘱两句照顾身子,就走了。 “孟小妹在家吗?” 刚送走完里正,孟卿禾正打算回房歇着,又听到门外有人来了。 开了门,是昨晚一起上山寻她的几个女人。 孟卿禾刚想招呼她们进去走会儿。 为首的女人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们就不进去了,小妹将大虎送给我们,这不家里都高兴着呢,都催着我们几个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吃的,东西不多,希望小妹不要嫌弃。” 几个人纷纷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前去,有鸡蛋、野菜、果子,还有些孟卿禾没见过的食物。 来了这么久,除了上次被吓跑的姨母,孟卿禾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多人来看望自己,还给自己带东西的。 说实话,活了两辈子的人,也甚少经历这样的事情。 上辈子,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偶尔会过来看看她,也只是如此。 孟卿禾有些不适应这样热情的邻里,笑了笑,还是客客气气地接过去。 “客气的话,小妹就不要说了,都是自家姐妹的,瞧着你脸色不大好,身上是不是受伤了?” 身后高挑的女人开口道。 另外一个胖大姐,想也不想地就开口。 “哎,肯定是昨天被大虎打伤了,我家有牛车,我拉你到镇上医馆瞧瞧,我们女人受伤,马虎不得,家里的大大小小都得靠我们呢?” 不由分说就要上去搀扶少女,去镇上看病去。 孟卿禾被这位胖大姐的热情吓到了,又觉得难得的暖心。 “没事的,我家里备了一些药,现在敷过药,已经好多了。” “那行,那要是身体不适,尽管来我家找我,坐着牛车去,总比自己走路快些。” 几人寒暄一阵,也不再打扰了。 孟卿禾低头望着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轻轻地笑了笑。 “妻主怎么在门口,快进去,屋外凉。” 沈君陌提着孟卿禾交代购置的菜肉回来,才发现妻主手里提着各种野菜鸡蛋等东西。 “这是?” “这是昨天上山寻我们的那几个大姐送的。” 孟卿禾提着东西,就要去厨房,不料半路被沈君陌截胡了,将少女手上的东西全部都包揽下来。 “妻主受着伤,应该要好好歇着。” “哎,有君陌在真好。”孟卿禾忽然侧过头,唇角笑意明艳。 沈君陌目光柔和地回望着少女,微微一笑,笑意如清风拂面。 来到这个世界,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遇到这么温暖的人了。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对原主也是如此吗? 也是这么体贴入微吗?还是就只是对她这样? 孟卿禾突然有些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于是,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出来心里的疑虑。 “君陌觉得失忆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站在面前的我好?” 沈君陌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比起以前的妻主,我更喜欢小时候的妻主;比起小时候的妻主,我更喜欢现在的妻主。” 沈君陌没好意思说从前他对妻主并没有这么细致周到。 孟卿禾听到他说喜欢现在的自己,还有些高兴。 回味一阵过后,忽然发现他提及小时候的自己? “我记得我们不是一个村的吧?我们还见过?” 沈君陌将自己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她。 “这玉佩……” 孟卿禾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不是自己的那一块,不过却是一对的。 “小时候见过,妻主曾答应长大挣了许多钱之后,回来找我。” 少年三两句话就将旧事说完。 长大挣很多钱,回去找他? 好像都实现了,原主找到了他,而自己为原主挣了很多钱。 只可惜原主只实现了一半,另一半是她来完成的。 似乎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我时常在想,若是那时我将那个女孩带回家,会不会就不会有以前的妻主了?” “有没有以前的妻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定不会有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了。” 少女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原来他对自己的好似乎也并不纯粹,那她不要了…… 孟卿禾觉得自己有时候在某一方面就是有些霸道。 就好比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好朋友就只能对她一个人这么好。 若是她对别人的好与自己的好是一样的,那她就会很生气。 她觉得她喜欢的人是特别的,喜欢她的人也应该觉得她才是最与众不同的。 如果给她的那一份不是最特别的,她就不要了…… 有时候她也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对于朋友要求太多,所以自己身边的朋友才会那么少。 后来,她慢慢接受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又觉得一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得不到什么,似乎也不需要面临着失去什么? 她就是这么一个矛盾奇怪的人。 第65章 一群人的狂欢 这是孟卿禾第101次将沈安澈的手推开了。 沈安澈看到被推开的手,依旧锲而不舍地上前拉着少女的手。 在孟卿禾的调教下,少年已经改口叫她姐姐了。 只不过因为昨晚被丢下恐惧,迫使着少年寸步不离拉着孟卿禾的手,一刻也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阿澈乖,姐姐还要为你哥哥换药,你先把手放开哦。” 沈安澈望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哥哥,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担心孟卿禾将他抛下,少年立马上前,紧紧贴着少女,坐在她旁边。 孟卿禾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快被眼前的人给逼疯了…… 算了,算了,不管他。 睡了一晚之后,沈修远才发现身体酸痛得不行,今天也不敢再乱动了。 “你们今天感觉怎么样?” 孟卿禾看着两个少年,一个躺着,双手裹着纱布规规矩矩搭在被子上,一动也不动。 另一个面朝下趴着,神情恹恹的。 床上的少年长发散落,发丝随意披在床上。 听到少女的话,着急想要抬起头,却扯到后脑勺的伤口,轻哼了一声,不得已只能重新趴回枕头上去。 沈奕宸正在想着事情,听到她的话,才回过神来。 他用手肘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少女,眼眸温和。 “除了双手暂时动不了,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妻主身上的伤还好吗?” “还好,还好,能走能跳。” 这话纯属孟卿禾嘴硬,早上起来的时候,她也没好多少。 虽然是抹了药,但是身体机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得到快速恢复的。 “我也还好,除了需要趴着。” 哪怕是没有什么话要说,也要硬插一嘴的,刷刷存在感的沈老二开口道。 检查完伤口之后,发现并没有发炎的迹象,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始上药。 “大哥,二哥,吃药了。” 沈斯年端着两碗药,进了房间。 看到房中的少女微怔。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她是来给两个哥哥换药的,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妻主也在啊,我喂大哥二哥吃药” 沈奕宸双手缠着布条,没办法自己动手。 至于沈修远嘛,坐起来都有点困难,也需要人喂。 “一人一个吧,这样快些,我来喂……” 孟卿禾端着碗,看了看坐着的少年,又低头瞧了一眼趴着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喂哪个。 算了,离谁近,就喂哪个。 孟卿禾端着药,慢慢蹲下来。 沈修远因为是趴着,视线只能看到少女的裙摆,微微飘动了一下。 他有些期待她到底会不会给自己喂药? 直到裙摆越来越近,他嘴边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少女试了试,温度正好。 原本是想拿掉勺子,打算让少年一口闷,直接灌下去。 但是又发现这个姿势灌下去,不好抬头,而且很容易呛着。 于是,只能放弃了,改成拿着勺子地喂下去。 少女将勺中的药递到他的嘴边,这药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很苦的。 孟卿禾只能出声提醒他:“那什么,你喝快点啊。” 少女的好心提醒,传到某人耳中,瞬间变了味道。 以为她不愿意喂自己吃药,所以才如此勉强。 也不看看自己是为了谁受那么重的伤,这个没良心的,连药都不愿意喂他喝。 沈修远抬眸望着她,有些气恼。 “你要是不愿意喂,就算了。” 他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孟卿禾被这莫名其妙的怒意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某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哥,小声的、硬邦邦地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 少女抓了抓头发,一脸懵。 “那你叫我快点喝是什么意思啊?” 少年傲娇地偏过头,臭着一张脸不再看她,却又没忍住用余光偷偷瞄着她。 “那我不是想着这药这么苦,你早点喝完就不用那么苦啊。” 这个人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 实在不行的话,再给他加点药,治治脑子吧? 少年哑然,乖乖地将药喝下。 很快到了过年那天,原本还想着请沈父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不过眼下,家里都是伤者,为了不让他担心,也就算了。 因着沈老二下不了床,沈老大行动不便。 孟卿禾几人决定就在他们房里吃年夜饭。 “来来来,这个摆在这里。” “这个,这个给我。” 期待了好久的新年,却并没有了想象中的热闹丰盛。 但是孟卿禾也不气馁,还是拖着受伤的身体前前后后地布置了一番。 用家里先前买的红纸剪了一些窗花,贴在窗上。 转头又写了一副春联贴在门上,跑到厨房拿了浆糊,兴冲冲踩着凳子,开始贴春联。 沈安澈被她的过年热情所感染,一整天就跟在孟卿禾身后跑,像个小尾巴似的。 此刻他抱着碗里的浆糊,在门口帮忙。 “阿澈,帮我看看,有没有歪?” “往左边一点。” “这样?可以了吗?” “再上去一点。” “这样呢?” “可以了姐姐,贴吧。” “嗯,果然很好。” 孟卿禾满意地看着家里的喜气的布置,转头询问单纯的少年。 “阿澈,好看吗?” “好看,只要是姐姐做的,都好看。” 沈安澈看都没看,就朝着孟卿禾一顿夸。 “哈哈哈,还是阿澈你有眼光!” 孟卿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心花怒放。 过年对于孟卿禾来说,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其他日子她都不是很看重,但是过年这一天,必须穿的是崭新的衣服,家里必须是喜气洋洋的。 这是上一世二十几年如一日雷打不动的惯例了。 即使是后来她工作了,爷爷奶奶也还是会在过年那天给她买身喜气的新衣服,和小孩玩的炮仗。 所以过年那天即使有再不开心的事情,她觉得都能消去一大半。 晚上,烛火将整个屋子照的格外明亮,炉子噼里啪啦地烧着火,窗户上是寓意吉祥的窗花,饭桌上是丰盛可口的饭菜,显得格外的温馨喜庆。 圆桌并不是特别大,几个人围着少女依次坐下。 所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往日冷淡的妻主在今天格外的喜气有活力。 烛火融融,少女唇角漾着笑意,似乎整个人都在泛着光,少年们被她感染,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很感谢大家这半年来的照顾,如果之前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在这里我向大家赔个罪,希望新的一年我们都能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妻主的意思是?” 沈奕宸敏感地捕捉到少女的意思。 “我很感谢你们能在危险之中,挺身而出,如今我们也算是患难交情,我想留你们下来,还和以前一样,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呢?” 少女神色郑重而又认真地说道。 少年们听到这话,高兴不已,一脸惊喜地望着她。 “自然是愿意,只求妻主不要再将我们抛下就好。” 沈奕宸见到几个弟弟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即使这双手废了,也都是值得的。 “放心吧,不会的,来,我以茶代酒,祝大家新年快乐!” 少女站了起来,笑举着杯子,说着祝福语。 “新年快乐……” “也祝妻主新年快乐……” …… “嘿嘿,一会儿我给大家发红包……” “妻主说话算话,我要最大的……” “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 此时此刻,屋外是响彻天际的爆竹声,屋内是一群冰释前嫌的年轻人的狂欢…… 第66章 送不到手的玫瑰酥 过完了年,孟卿禾照例去了济世堂坐诊去了。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打算回家时。 阿冷面露焦急之色地跑了进来,看到她,就如同碰到救星似的。 一点也不顾男女大防,直接拉起人就跑。 “哎,阿冷,你这么着急带我去哪里呀?” 孟卿禾比前面的少年矮了一个头,实在跑不过他,只能用力甩开他的手。 终于停了下来,孟卿禾捏了捏被抓疼的手,抬眸才发现此刻的阿冷眼眶泛着红。 “孟大夫,我家郎君他,他快不行了,求求您快点去救救他。” 阿冷的嘴唇微微颤抖,哽咽着声音,祈求般望向少女。 孟卿禾闻言,一时间愣住了。 这才刚过完年,他就又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家郎君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吗?是谁又给他下毒?” 须臾,少女才问出心中所想。 “这件事情,孟大夫还是不要问的好。” 阿冷眼神闪烁,面含犹豫,并没有把实情说了出来。 这是得罪了什么达官显贵的权贵人家或者是什么江湖人士? 啧,电视上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她还给他看病,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孟卿禾越想越觉得似乎有这种可能,瞬间觉得自己背后凉凉。 语毕,他苦涩一笑,轻而又轻地呢喃一句:“郎君这些年一直过得很苦。” 很快,他定下心神,复而开口:“麻烦孟卿禾快和我去看看郎君吧。” 孟卿禾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思考片刻,还是跟上去了。 算了,先去看看。 既来之则安之,实在不行,再做打算。 等到两人赶到的时候,一下就看到躺在床上翻滚的少年。 桑钰满脸痛苦之色,冷汗涔涔而下,脖颈上青筋突起,双唇隐隐发白,床边似乎有几道因为剧痛抓过的指甲痕迹。 “郎君,我把孟大夫请来了。” 阿冷快步上去,抓住桑钰因为剧痛而不停颤抖的身体。 即使心中已经预想过一会儿看到桑钰的情形,但是眼前这一幕,还是出乎她的预料。 眼前的少年再也不似平时神采奕奕的样子,亦没有往常似的调戏她的慵懒。 如今静悄悄躺在床上,满脸惨白,毫无生气,微闭着双眼。 孟卿禾觉得仿佛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脆弱的陶瓷娃娃,轻轻一碰就碎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能把少年折磨到这种地步。 孟卿禾有些不忍,想要搭上少年的脉搏,却被他轻轻推开了。 可能是失明的那段时间演练的,桑钰没有睁眼,却能准确无误地将少女欲要踏上脉搏的手推开了。 少年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依旧是木然地躺着,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定,神情绝望地开口。 “劳烦孟大夫走一趟了,这里不需要了,阿冷送孟大夫走吧。” “郎君?好不容易才将孟大夫请来的,孟大夫可是唯一能解郎君身上……” 阿冷着急开口,想要劝说眼前的少年,话还未说完就被无情地打断了。 “阿冷,送客。” 少年一改往日,神情冰冷,声音低哑疲倦,却毫无温度。 阿冷被吓得噤了声,难过的看着郎君,想让他收回那句话。 可惜少年早就把眼睛闭上,看不到他恳求的目光。 阿冷不得已又把目光转向孟卿禾,希望她能劝劝眼前的少年。 孟卿禾看了看阿冷,又望向桑钰,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住,结成了冰,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在这个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 身中三种剧毒,都没能让他放弃,现在却放弃了求生的念头,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折磨吧? 她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亦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救他?就算能治好他,那么他身后的人能让他活着吗? 他都放弃了,孟卿禾也不打算坚持。 在她看来,一个没有求生欲的病人,比患上绝症更可怕。 想了想,提起药箱,轻轻抬步转身离开了。 “孟大夫。” 等到孟卿禾已经走远,阿冷才回过神。 阿冷冲着孟卿禾走远大的背影大喊道,可少女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一步也没有停下。 没想到孟卿禾就这么离开,从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有开口。 冷漠、残忍,在孟卿禾走后,这几个词充斥在阿冷脑海中。 他以为这几个月,她与郎君虽然不足以交心,但好歹有一点相识的情分在。 没想到,她就这么无情地离开了,甚至连头也没有回过。 躺在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转向渐行渐远的身影,双眸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轻嘲。 除了阿冷,谁都不会在乎他的生死,谁都不想让自己活着…… 也罢,也罢,那就如你们的愿吧! 又要开始了吗? 桑钰双手地抓着被褥,紧紧咬住牙关,身上的剧痛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他已经开始分不清是身上哪里在痛了,他用力地咬着下唇,太过用力,唇瓣的血一下子渗了出来,可他却毫无知觉。 意识到眼前还有人,桑钰用仅存的意识,故作轻松地对他说道。 “阿冷,好久没吃到五芳斋的玫瑰酥了,突然有些想念,你去替我买一些吧。” “好,好,好,郎君想吃的话,我这就去买。” 阿冷一听到自己的主子想吃点心,以为是身体好点了,立马就跑出去买。 阿冷一路跑到了五芳斋的门口。 突然似乎是预感到什么,少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顷刻间掉了下来。 他如行尸走肉般走进了糕点铺。 “客官要买点什么?我们这有什么糕点都有,您喜欢哪种呢?” 糕点铺的姐儿低着头替眼前的客人介绍着各种糕点,笑眯眯着抬起头,想询问一下要哪一种。 却不想看到的是满脸泪痕的小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当下灰溜溜地走到一边。 要买什么呢?对了,他是要买…… 阿冷觉得自己要买的东西已经到嘴边了,却又想不起来。 对了,玫瑰酥! 他是卖玫瑰酥的。 阿冷提着一包玫瑰酥,如游神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他知道郎君最后的决定了。 他也明白这包玫瑰酥最终是送不到他的手上,可阿冷还是买下了。 他的主子活得太苦了,可他还是一直坚持着,哪怕身中剧毒,就这么吊着一口气,也要活着。 可如今就是这点愿望也没办法实现了。 阿冷觉得第一次这么恨这个世道,恨这个该死的老天爷…… 第67章 让我抱一下 见四下无人,桑钰强撑着身子起来,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打开,缓缓倒出一粒黑色药丸,置于手心。 少年眼中是一弯死水般的黯淡,张开嘴,闭上眼,慢慢把药送到嘴里。 霎那间,伸过来一只手,在少年将药丸放入嘴中的那一刻,先一步地将自己手中的白色药丸送入少年嘴里。 白色药丸入口即化,在少年还没有回神之际,就已经下了肚。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少年身上的剧痛一刹那全部消失,整个人变得轻快了不少。 桑钰警惕地睁眼,在看到突如其来的人竟然是她,眸中的警惕一扫而光,神情略带复杂地望着她。 少女将另一只手上的点心递了过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毫不在意地开口。 “刚刚出去逛逛,路过五芳斋正好看到你爱吃的玫瑰酥,顺手买了点给你。” 少女见他迟迟不接过去,先是把他手中的药丸拿走了,又将整包点心塞到他手上。 孟卿禾将药丸置于眼前,仔细端详,又嗅了嗅。 少女眉头微微一皱,将目光落在一声不吭的少年脸上。 “刚刚给你吃下的那颗药,可是我花了小半年时间才炼制出来的解毒圣品,你知道我这个不喜欢吃亏,作为交换,你这颗药归我了。” 少年听了这话,有些自嘲地笑笑。 “花了半年时间才炼制出来的,就这么给了我,岂不是白白糟蹋了?” “再好的药不就是用来治病的?给了你,我觉得值。” 少女望着男子漆黑的双眸,顿了顿,弯起唇角,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出来,很是认真。 女孩眼神闪烁的暖意,看得桑钰心动一颤,神色有些松动,没有了之前心灰意冷。 “是不是觉得日子很苦?不怕,都会过去的。” 孟卿禾眉头微蹙,望着意志消沉的人,有些担心。 缓缓伸出右手,俯身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神情近乎怜悯地柔声安慰道。 桑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叫他不要害怕,心中酸涩的情绪情绪再也无法压制不住,如潮水般涌动不止。 他毫不犹豫地将少女抱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别动,求求你,让我抱一下。” 孟卿禾僵硬地坐在那,突然一滴滚烫的液体滑落颈脖处。 她有些愣神,像是意识到什么,放下双手,不再抗拒这个抱着她的人。 桑钰紧紧抱住身上的人,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般滑落而下,却还是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么多年难以言说的辛苦和忍耐,似乎都化作泪水。 孟卿禾轻拍着少年颤抖不止的肩膀,没有说话。 此刻的一个拥抱抵过一千万句的深切问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卿禾只觉得上半身已经僵硬得没有知觉了,而肩上的人似乎没有动静了,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轻轻将少年的身体拉起,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少年满脸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颤动,眉间紧锁,似有万千愁绪。 孟卿禾轻抿了一下唇,有些认命般,掏出身上的手帕,胡乱地擦了几下少年脸上的泪痕。 随意将手帕置于窗边,双手微微用力,慢慢扶着少年躺下,替他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之后,她搭上少年的脉象。 片刻,少女的神色变得极为凝重,将他的手放回被褥中,站起来,走到窗边。 她终于知道桑钰为什么要自杀了。 这样活着,确实是太痛苦了。 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去而复返的贸然举动,是在救他,还是会害了他? 窗外小雪簌簌落入梅花枝叶上,树梢上点点冒头的红色,为这个院落增添些风雅,是难得的风景。 少女却无心欣赏,心中的思绪如雪中突如其来的寒风,纷乱不堪,无从整理。 一声推门声打断了女子的思绪,她转过身,望向门外之人。 “孟大夫,你怎么在这?” 阿冷脸上的泪痕,和某人身上如出一辙。 孟卿禾挑了挑眉,这对主仆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少女原本想逗弄他一番,但看到他的情绪不佳,就算了。 “替你主子看病,既然你回来,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照顾他,我要回去配药。” “孟大夫是说郎君他……他能救?” 孟卿禾不理解他为何这样问,勾着唇,饶有兴致地反问。 “如果我不能救的话,你大老远跑到济世堂把我拽过来做什么?” 阿冷又惊又喜,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发,神情尴尬。 “当时情况紧急,失礼之处,还请孟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 “没跟你计较,你好好照顾你家郎君吧,我该走了。” 孟卿禾收起玩笑之意,拿着药箱就要走。 “对了,叫你家主子该重新付一下诊费和药费。” 阿冷点点头,想到自己经常去济世堂找不到人,而自家郎君如今又是这种境遇,便问出疑惑。 “孟大夫似乎并不是日日都在济世堂,若思去医馆找不到您,不知该去何时寻您?” “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卿禾有些防备,她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私人情况,并没有告诉阿冷自己住在哪里。 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当下也是无奈之举。 “孟大夫,您知道的,我们家郎君身体随时……” 少女思索再三,还是告诉他自己在镇上的位置,随后又说了祁山村的位置。 “你可以去我镇上的住处找我,但是祁山村的住处,没有什么紧要关头的事情,不要去!” 在孟卿禾再三的郑重强调下,阿冷不住地点点头,应承下来。 其实就算她不说,郎君也早早就交代过孟大夫不喜别人打扰。 还是郎君厉害,从来没听过孟大夫说过这些,郎君却能知道。 得到阿冷的再三保证,孟卿禾终于放心离开。 如今桑钰这身体虚弱着这样,自己又得忙活好一阵了,真是头大。 孟卿禾原本想着在镇上把药配出来,如果缺药材,直接去采买也方便。 但转念一想,家里那几个身上的伤还没大好,有些不放心。 只能转头去了一趟药铺,将缺的药材买回去。 既然答应几人要好好相处,那也不能只是嘴上说说,沈父也得照应一下。 她又掉头去买了一些点心粮食,打算到时候走一趟,毕竟过年也没有过去。 第68章 郎君不对劲 回到家,孟卿禾就立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自己的药。 桑钰体内的毒已经不是原来那么简单了。 如果是原先的毒素是慢性毒的话,那么现在他体内的就是急性剧毒。 而且留在体内的时间越长,对身体的危害就越大,如果三天之内,没有配出解药。 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孟卿禾一点也不敢马虎。 桑钰身上的毒,让她还想到一些其他问题…… “孟大夫呢?”桑钰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孟卿禾的去处。 身体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是相较于之前的剧痛,这点不适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身体长时间处于中毒折磨下,早就对这种轻微疼痛没什么感觉了。 桑钰想起不久前,自己居然出格地抱着那个人痛哭,脸上顿时有些难为情,又觉得自己似乎无形之中对她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亲近。 “孟大夫回去制药了,说是给郎君解毒。” 阿冷见到郎君醒了,长长吐了一口气,沉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开始给少年解释。 少年点点头,故作无意随口一问:“孟大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桑钰支起手揉了揉眉心,有意遮盖住了眉间的一抹期待之意。 “孟大夫是等我回来之后,才离开的,她不放心郎君一个人待着,一直守着郎君。” 说到这,阿冷觉得不好意思。 之前孟大夫没给郎君治病的时候,自己还在心里偷偷骂过她,真是狼心狗肺。 守着自己吗? 桑钰嘴角微微上扬,将手随意搭在床沿,手心触摸到一团柔软的布料,不是自己身上的料子。 他将手移开,是一条淡黄色的手帕,他抓起手帕,上面似乎有些水渍留下的痕迹,以及似有似无的药香味。 “咦,这是谁的帕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阿冷正要过去伺候郎君洗漱,却被他手中的一抹黄色帕子吸引了注意力。 刚想要帮郎君收拾起来,却被拦下了。 “不用了,我自己收着就好。” 少年摩挲着帕子,好一会儿,才把手帕贴身收着。 这个手帕是谁的?阿冷并不知道,但是绝对不是郎君的, 阿冷眼见看到了手帕上的水渍,还以为自己郎君会嫌弃地叫自己把它扔掉。 没想到,郎君却如获珍宝般放在身上,脸上还挂着笑!!!! 郎君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阿冷觉得有些恐怖,现在这种境遇要是搁在自己身上,阿冷觉得自己都得哭晕过去。 要知道按照以往,像这种不知名的东西,郎君是碰一下都觉得脏。 不对劲,这简直是不对劲! 阿冷挠了挠头,觉得这个手帕不对劲,郎君似乎也不对劲。 但是郎君难得这么开心,阿冷实在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只能由着他家郎君去了。 眼下的处境不容乐观,郎君能高兴一时也是好的。 “妻主,饭菜已经热了两回了,你该去吃了!” “好好好,一会儿就去吃。” 孟卿禾将手中的药材捣碎,又将另一只提取出来的药汁倒入一个杯子中,手上捣着药草,眼睛却时刻注意着锅上正在炮制的其它药材。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几只手来,这简直是不够用。 沈君陌抿着唇,看着少女头也不抬,嘴里应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桌上的一大堆各种药材,和瓶瓶罐罐早已占据了少女所有的心思,哪里还有要吃饭的样子。 少年有些无奈,回回忙起来,她总是这样子不吃饭,长期如此,身子哪里受得了。 没法,少年走到孟卿禾身边,按住她正在捣药的手。 “阿澈,不许闹,要不然姐姐一会儿就不陪你玩了。” 孟卿禾依旧没有抬头,伸出另一只挪开少年的手,继续忙着。 对于,每治愈一次奇难杂症和研究出一种特殊的药材,都会让她觉得无比的兴奋。 这是一种无法用金钱、美食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所能代替的快乐,是一种成就带来的喜悦。 她无比享受这种在一次次失败的实验中去靠近那个越来越近的答案。 “呵,终于成功了。” 长时间的专注在制药上,一抬头,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肩膀都僵住了。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附上少女的肩上,轻轻按着,少女顺着肩上的手望去。 “君陌,你怎么在这?” 少女佯装伸个懒腰,避开了肩上的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沈君陌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 只是看向被人甩开的手,他眉间微蹙,神情失落,很快又化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妻主迟迟不肯去吃饭,只能在房里等着妻主忙完。” “呵呵,刚刚正在忙着配药,倒也没有感觉到饿。” “那现在可是知道饿了?” 沈君陌有些宠溺地望着少女。 “是有些饿了,下回君陌就不要等我了,给我留点饭就成。” 孟卿禾打开门,跟着少年并肩去了厨房。 “哇,这么丰盛呀,你们都吃了没?” 孟卿禾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全是自己爱吃的,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我去叫大哥他们出来吃饭。” 饭菜是刚热过不久的,几个人看见妻主从回来之后,交代了几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敢去打扰。 倒是叫素来与妻主亲近些的沈君陌去看了几回,发现还是不出门。 几人闲着没什么事情,就先回房待着做些手工活。 屋子里,沈修远和沈斯年正在给妻主做里衣,一个鞋子。 沈奕宸的手上有伤,干不了活,只能帮忙缠点线。 沈安澈拿着孟卿禾刚买回来的玩具,乖乖坐在一边玩。 听到妻主忙完了,几个人也是饿得不行了,快速将手中的活收拾起来,一起去了厨房。 眼前五个少年齐齐地向少女走去。 厨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一群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脸上,恰如春日骄阳,满是少年意气的灵动和朝气。 孟卿禾回望着几人的目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坐下,吃饭吧,你们下次真的不用再等我了。” 这句话,她已经记不得说了多少次,可是这群人一个都听不进去。 “妻主饿着肚子赚钱养我们,我们哪里能自己就先吃了?妻主不必担心,只是晚一点吃饭而已,不碍事的。” 沈老大率先开口,剩下几个人都是一脸赞同地点点头。 得了,又是白说了!!! 孟卿禾无奈,只能招呼几个人先吃饭了。 第69章 倾慕已久 “快来看看,刚刚到的奴隶,个顶个水灵灵的男人,便宜卖,带回家做饭生孩子都是一把好手。” 一大早,孟卿禾刚到镇上,大老远就听到伢人在叫卖吆喝,至于卖的是什么,她没听清。 瞧着前方围着一大群人,且绝大多数都是女人在看热闹,孟卿禾出于好奇,也挤了进去。 是一群男人!这是要把这群男人拿出来卖吗? 孟卿禾觉得有些荒唐,打算留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准确的说是一群手脚被绑着的男人,各个穿着薄衣,似乎是被冻到了,男人们缩在一堆背靠着背群取暖。 男人们脸上无喜无悲,神情麻木呆滞地低着头,被一群围观的女人们指指点点。 有几个女人走过去,指着姿色略好点的男人,向伢人问价,似乎是嫌弃价钱太贵或者男人成色不大好,皱着眉头讨价还价。 人群中时不时有女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评价着。 “今年这群奴隶的价格可比去年贵了点。” 一个女人上上下下打量着靠前几个姿色还算不错的男人,又在重点位置着重停留了好一会儿。 “贵是贵了点,但是你瞧这前几个男人长相可比前年那一批好看多了。” 似乎是女人的同伴,色眯眯地在一群男人脸上肆意打量。 “你瞧这个男人不错,我买了,多少钱?” “嘿嘿,娘子真有眼光,这个奴隶,可是我这一批里面数一数二的,十二两” 一个看上去豪气的大姐,一口也不还价,交了钱,走过去,将自己挑中的男人,粗鲁地将人拽起。 被选中的男人,眼眸动了一下,像是回过神,任由自己被拖起,毫无反抗之意。 等到买主付了钱,脚步缓慢而机械地跟了上去,就好似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气。 等到第一个男人被买走后,伢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交易,男人一个个被买走。 仅仅片刻功夫,原本二十多个男人,现在只剩下八九个。 姿色、身体好点的男人全都被买走了,剩下的大多数是身体受损的,容貌并不出彩的。 在这些女人、伢人的脸上,这场买卖并没有什么不妥。 对于她们而言,买卖男人和买卖牲口似乎都是一样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孟卿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残忍。 可是如她们而言,这样的买卖每年都有。 这是一个朝代的悲哀,非一人之力能改变什么! 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人微言轻,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她突然想到了沈父的自杀和她执意要和离时候五个少年绝望的神情。 突然觉得自己虽然来到这里半年,却对这个朝代还一无所知。 孟卿禾没有继续看下去,心情有些沉重地离开了。 “孟大夫,你来啦!” 阿冷端着热水,正要进去伺候郎君洗漱,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放下手中热水,看到了孟卿禾,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孟大夫,他就觉得很安心。 “嗯,你家郎君呢?” “郎君昨晚歇得太晚了,如今刚醒,正打算洗漱呢,孟大夫先到厅堂略微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叫郎君。” “没事,不急,慢慢来,我先到厅堂等着。” 孟卿禾想了想,今天左右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并不着急,找了个位置坐好,打了个哈欠,慢慢等着。 “郎君,孟大夫来了,在隔壁等你。” 阿冷将热水放下,把桑钰今日要穿的衣服拿了进去。 桑钰躺在床上正在发呆,听到孟卿禾来了,有些意外,嘴角无意识漾起好看的弧度,立马接过衣服穿好。 “卿禾,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桑钰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色长袍,玉冠束发,丰神俊朗,风采绝佳,笑意迷人,一点也看不出昨日狼狈样子。 孟卿禾喝下杯中最后一口茶,才缓缓开口:“孟大夫。” “嗯?”桑玉不明所以。 “我还是喜欢你称呼我为孟大夫!”孟卿禾固执地一次又一次纠正他的称呼。 “我不这么认为,卿禾这个称呼不仅能增进我们之间的情谊,还能让卿禾区分我与其他病者的不同。” 少年那双着迷的双眸,光影流转间,泛着丝丝情意,让人难以抗拒。 “你在我眼里,与济世堂来看病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我的病人,我是个有夫之妇!” 孟卿禾无情地打消了眼前人的话外轻意,神情无奈地望着少年,温声提醒。 桑钰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走到少女身边坐下。 就着桌上孟卿禾喝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一杯茶,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望着杯口两人相重合的水渍,喉间上下轻滚,缓缓开口。 “那又如何呢?卿禾,这可是大懿国,女子为尊,拥有三夫四郎再是正常不过了,难不成你家夫郎还敢阻止你再娶?” 孟卿禾望着某人手中自己喝过的杯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如遭雷击,睁大眼睛望向少年。 “郎君,我已成亲,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这个人不是有洁癖吗?那水杯可是她喝过的! 一直以来,桑钰都觉得凭着自己的样貌,即便什么都不做,绝大数的女人都会拜倒在他的长袍之下,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可偏偏眼前这个女子是个异类,不对,以前的她也会用痴迷的眼神望着他,那时他只觉得恶心。 可如今,女子的眼神很干净,失忆后初次见到他,眼中有惊艳,但也只有短暂的惊艳。 半年相处下来,她对自己,与对济世堂的其他病人无异。 起初,桑钰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从以往的为数不多的遇见中,自己实在不喜欢眼前这女子。 后来,又觉得稀奇,她居然真的对自己的外貌没有兴趣,也向自己坦白已经娶夫郎了,真是有趣的人…… 现在,桑钰却觉得有些不甘心,她三番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真情在的缘故吗? 少年回望着少女,四目相对,他满脸暧昧,声音轻而又轻,带着一丝蛊惑。 “奴已倾慕孟娘子已久,奴知晓娘子家中未纳正夫,不如将我娶回家。” 少年修长的手慢慢伸过来,欲要握住眼前的小手。 “啪”地一声,孟卿禾拍掉某人的手。 “郎君怕是没睡醒吧,实在不行,回去再睡会吧。” 少女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清冷地望着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开玩笑,家里五个,好歹救过她的命,她认了。 这个还来?她还要不要活了。 眼下男色虽然诱人,但是孟卿禾实在没有心思。 她现在可是清醒的很! 想想一堆男人,她就头疼! 第70章 黑心的伢人 “哈哈哈,卿禾,你可真是无趣,你同家里夫郎在一起时,也这般无趣吗,男人可不喜欢无趣的女人。” 桑钰立马转换了一副面孔,笑意盈盈打趣着眼前的女子。 刚刚的暧昧仿佛全都是假象,一眨眼灰飞烟灭。 “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你关心了。” 少女轻抿着唇,再一次拒绝了少年的八卦。 “不开玩笑了,我们聊点正事吧。” 孟卿禾表情认真又严肃。 她从药箱内拿出三瓶药瓶,摆到在桑钰面前。 她依次拿起药,开始介绍。 “这一瓶药是解你身上新增的毒,你可以先喝下。” 桑钰什么也没多问,打开药瓶,十分干脆地将瓶中的药水一饮而尽,目光转向其他两瓶,问道。 “这两瓶我也一起喝了?” 孟卿禾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我都还没向你介绍是什么药呢?是毒药你也喝吗?” 少年毫不在意,慵懒地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 “无所谓,只要是你给的,我就喝。” 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孟卿禾思索再三,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我并不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但是我想应该是我帮你解了身上的毒,才导致有人又重新给你下毒了,所以我大胆猜测……或许你一直处于中毒的状态,才是最安全的,至少能让那个人放松警惕。” 此话一出,桑钰猛地看向少女,脸色沉重,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 事实确实如孟卿禾说的那般,那个人非常恨他,即使桑钰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从他怨毒的目光中,能感受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那个人不杀死他,桑钰不知道,他想应该和他的身世有关。 很多时候,桑钰都是从那个人只字片语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少年眸光闪了闪,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神色颓废地看着少女。 “卿禾,我不能把我身上的事情告诉你,相信我,那会给你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但确实和你猜测的一样,即使你帮我把身上的毒全部解开,也没有意义,我还是会再次中毒,这根本是死局,我逃不出去的。” 孟卿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将第二瓶药递给了他。 “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帮你,你可以先听一下,觉得有用可以试试。”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瓶药是毒药,不过你放心,是微毒,会使你的脉象紊乱,看起来与之前中剧毒的脉象无异,你身上的余毒我会继续帮你解,但是你需要配合着把这个药喝下去。” 孟卿禾神色凝重地望着他,将药瓶递给他,让他自己决定。 作为一个大夫,最希望的就是病人在自己的诊治下慢慢好转,继而痊愈。 但是,桑钰这个病人,越治,死的越快。 这完全偏离了她的初衷。 孟卿禾昨晚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又连夜赶制了这个药。 桑钰用力握着药瓶,五指泛白,他没想到她能为他思虑至此,心下不由得一阵感动。 他凝视着眼前的少女,眸中微微泛红,内心深处的情感悄然涌动。 “多谢卿禾为我想了这么周全的法子,若是他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少女眉间微蹙,略带忧愁地看着他。 “哎,你早日痊愈,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治了你半年,以为你快好了,没想到又中毒了,在你身上,我有种挫败感。” 一个病人迟迟无法痊愈,这真令她难受! “就是为了卿禾,我也得早点恢复。对了,这瓶药是什么?” “这瓶是给你防身的,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会长时间昏睡,只有服用解药才会醒来。” \"那解药呢?\" “解药我还没研制出来。” 说话间,孟卿禾又打了个哈欠。 桑钰见少女眼下一团乌黑,神情倦怠,知道眼前的人肯定是为了他,一夜未眠,一大早又给他送药…… “卿禾若是觉得困乏,不如先在我这歇息片刻。”少年眼里显出几分真心和愧疚。 “不用,不用,不用。”少女吓得连声拒绝。 就是再困也不能睡在这里啊,孤男寡女的,指不定让人误会呢。 “怕什么,我是会吃了你不成?”少年一脸坏笑。 “我是怕有人误会。” “上次不是都和你解释过了,我和那个周娘子并没有什么,况且她前不久刚娶了正夫。” 孟卿禾一脸无语,谁关心这个了,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是担心我家夫郎会误会。” “卿禾对你家夫郎真好!” 收拾好药箱,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桑钰眼眸微微有些失落,等到已经看不到女子的身影,才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来。 “还剩最后一个奴隶便宜卖,二两银子,都来看看,二两银子买一个奴隶。” 此时,原先聚集的人群早就散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女人闲着无事,在看热闹。 “二两银子买一个废人买了祖宗回家拱着?你这伢人真是黑心,这样的男人送给我,我都不要。” “是啊,这浑身脏兮兮的,连脸都看不清,也不知道身上有什么病,还敢要二两,真是黑心。” 伢人恼怒地踢了一脚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满脸厌恶,这个男人要是今天卖不出去,就彻底砸在手里了,她真是一粒米都不愿意浪费在他身上。 男人浑身脏污和血迹,被踢了一脚,也毫无动静。 “该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一动不动的。” 伢人咬咬牙,满脸堆笑地看着摊上零散的几个人说道。 “各位若是诚心要,给个一两银子就成,我这大老远地带过来,这一路上吃的喝的都是从我兜里掏,总得让我回个本呀。” 原本看热闹的女人们见地上男人不动,以为是死了,一个两个都走光了。 伢人见到没人愿意买,顿时把气都散在男人身上,朝着男人肚子又重重地踢了两脚。 “晦气的玩意,没人买你,你也别想我再给你吃饭了,去死吧你,浪费我的粮食。” 女人似乎是不解气一般,又抓着他的头发,重重朝着男人脑子砸去,一拳两拳,似乎是想直接把人打死。 男人终于受不住,闷哼了一声,蜷缩着身体,任由女人下手。 孟卿禾原本只是想冷眼看着,后来发现她实在做不到,只能开口阻拦。 “住手!” 伢人听到声音,终于停下了手,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她眯着眼,悄悄打量着少女。 孟卿禾长长的乌发用一根丝带缠住,身披纯白色斗篷,内着淡蓝色长裙,周身包裹得极为严实,衬得精致的小脸越发出尘清冷。 伢人心中一喜,看这贵气的样子,眼前的女子绝对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这下这个奴隶终于可以脱手了。 第71章 只想当你的奴隶 “娘子可是看上这奴隶了,给个二两就成,我这着急回去,低价卖了。” 伢人佯装一副自己吃亏的样子,说完,便等着少女买下。 孟卿禾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要不是她在这里看了半天戏,还真以为是自己占了什么大便宜。 见少女看着她不说话,有些惴惴不安,错过这个客人,怕是真的没人会买这个奴隶。 见到孟卿禾似乎是真的没有要买下奴隶的意思。 伢人绷不住的,硬着头皮,讪讪一笑:“若是娘子觉得二两银子太贵了,还是可以商量的。” 伢人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咬咬牙,像是下了决定。 “娘子给半两就好,这个奴隶就归您了。” 孟卿禾点点头,从身上拿出银子递给了伢人。 似乎是怕少女会反悔,伢人收了银子,快步离开了。 少女站在男人面前,低垂眼睫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近距离的观察,男人身体状况似乎比孟卿禾在远处看时更严重了。 乱糟糟的头发上依稀可以看到头上似乎有虱子在肆无忌惮地爬行,就这么胡乱散着,像野草般遮盖住了脸、脖子,让人看不到他的样子。 身上是一件看不清颜色的旧袍,混着脏污和血色,堪堪蔽体。 男人又瘦高,手上像是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看不出多大年纪。 许是长期受冻的缘故,双手泛红肿大,有淤青,还有在干涸的裂痕,指甲又长又黑,此时因为被困着,双手合着。 此刻,孟卿禾才发现男人脚下竟然没有穿鞋。 大冬天,就这么裸露着,脚下遍布许多伤口和裂痕,有刚受伤的,泛着血,也有血迹干涸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 脚上的绳子已经深深陷到肉里,将皮肉撑开,露出粉色的肉。 孟卿禾皱着眉头蹲下来,一股子怪味钻进鼻子,是一种酸臭味混着一股皮肉发炎化脓的臭味。 男人浑身上下脏乱,孟卿禾的手落在半空中,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落下。 随后忍着臭味,将男人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似乎是担心男人会逃跑,伢人将绳子绑得很紧,孟卿禾费了好大劲才解开。 男人手脚解开束缚后,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半死不活地躺着。 她有些同情地瞧着地上的男人,轻声开口。 “你能走路吗?” 地上的人沉默无声,毫无反应。 孟卿禾叹了一口气,从身上拿出五两银子放在男人微微垂着的手中。 “我救你只是单纯的不想看你被活活打死,这五两银子你藏好,去买些药和吃食,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 说完这些,少女站了起来,神色怜悯驻足片刻,转身离开。 地上的男人握着银子的手动了动,就在刚刚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在伢人手中结束了。 却没想到会有人阻拦了,那个人买下他,却告诉他自由了,还给他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足够买下好几个他了…… 隐藏在乱发下的眼眸动了动,男人踉跄地站了起来,紧握手中的银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男人赤足踏着厚雪,顾不上脚上的寒意,着急地拖着惨败的身体想要追赶上少女的身影。 眼见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男人一瘸一拐地跑了起来。 深冬的雪总是有一阵没一阵地下,须臾间,飘落的大雪,将少女的背影藏匿,一转眼的功夫,越来越模糊。 男人心下有些着急,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子,一下子跌倒在地,无助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嘴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哽咽。 走到一半的孟卿禾突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才发现自己的药箱似乎是刚刚在看热闹时候,放在石柱子边忘记拿了。 孟卿禾轻拍了一额头,裹紧身上披着的斗篷,急匆匆地原路返回。 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药箱,那里面可是有好几种她刚制好的药材呢。 “还好,还在。” 孟卿禾拍了拍药箱上的雪,提上,打算回家。 她眼睛随意向刚刚奴隶躺过的地方一扫,却发现人已经不在。 不过也没多在意,估计是已经找地方看病去了吧。 “下雪了,你不去躲一躲吗?” 这熟悉的声音惊得蓬头垢面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孟卿禾原本以为那个奴隶是去看病或者是去买食物充饥去了,再不济是去御寒了。 没想到他就这么缩躺在地上,孟卿禾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他。 这个人真奇怪! 男人跪在少女面前,将手中的银子双手捧出,无比虔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见男人朝着自己下跪,往后退了一步,依旧皱着眉。 “这个钱是给你买吃的,收着吧,你站起来说话吧。” 男人似乎是听懂,将手缩了回去,慢慢站了起来。 孟卿禾视线落在他的脚踩在白皑皑的雪上,看得一阵心惊,她看着都冷。 男人见到女子在看他的脚,下意识缩了缩,却又想到刚刚走远的人好不容易又回来了,不由得大着胆子凑近一点。 少女神色难辨地望着眼前比她高出不少的男子,她突然觉得这么冷的天,都给了他银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有了钱,你怎么还不离开?你拿着这钱,吃一顿饱饭,买一身厚一点衣服,再买一些药……” 说到药,孟卿禾将药箱内的外用药取了回来,递给他。 “这药可以先涂,对你身上的外伤有用。” 男人没有接,孟卿禾以为是太远了,只能将手伸长一些。 “拿着呀。” “你买了我,我是你的人!”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声音,许是长时间不说话,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但不影响他的声线干净温柔。 原来会说话啊,孟卿禾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是个哑巴呢。 “你不是我的,你是你自己的,你是自由的。” 孟卿禾不轻不重地吐字,语气疏淡。 “我是你的奴隶,我可以帮你干活,我什么都能干,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吃得很少的,只要给我点剩饭就好。” 男人话间有些着急,快速地说完一长串话。 孟卿禾有些无奈,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当奴隶呢,她试图解释清楚。 “你不是奴隶了,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可我只想当你的奴隶。”男人低低地吐出一句话。 第72章 暂住 “你别再跟着我了。” 面对身后总是可以保持一段距离的男人,孟卿禾有些无可奈何停下脚步。 埋头走路的男人看到前面的少女停下来,将迈出的步伐收了回去,安静地看着她。 孟卿禾觉得对方要是无赖或者恶人,她绝对有把握对付。 可是眼前是一个可怜兮兮的人,她觉得有点难住她了。 一阵寒风吹过,男人似乎有些受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后退了两步,顶着飘洒的大雪瑟瑟发抖, 这一切,少女都看在眼底,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很久。 孟卿禾阖了阖眼,挣扎了半天,还是妥协了,柔声开口。 “跟上来吧。” 男人听到这话,有些呆呆地看向少女,半天才反应过来少女的意思。 不过还是隔着一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孟卿禾不打算把他带回祁山村,那五个少年要是看到他领回去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估计有的闹了。 她打算先将人安置在自己镇上的房子里。 “进来吧。” 推开门,孟卿禾招招手,将人叫了进来。 男人身上又脏又臭,她直接将人带到她自己设计的盥洗室。 随后,提着桶打算到院子里打水,不料男人立马跟了上去,轻轻扯过她手中的桶,走了出去。 “主人,我来。” 主人?孟卿禾不停地眨着眼,皱着眉望着打水的男人,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呢? “倒在灶上,自己烧水,好好洗洗,我先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孟卿禾拿了一条新毛巾,又拿出一个干净的盆递了过去,跟他讲了一下这间屋子哪些东西是可以用的之后,就走了。 等到人走后,男人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屋子里洗漱用具都是单份,院子干净简单,同时也很安静。 宅子的主人看上去应该是一个人居住的。 男人将水烧开后,脱下衣服,开始慢慢清洗自己的身体。 男人满身伤口,但他却毫不在意,重重地擦拭着身体上的污垢。 盆子里的水很快就变成黑色的,男人将水倒掉之后,又将灶里的热水盛入盆内,继续清洗。 水中的温度并不是很高,特别是在下着雪的天,这点温度很快就会冷却下来。 但对男人而言,却已经是极致的温暖,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接触过这么干净暖和的热水了。 浑浊的水倒了一盆又一盆,终于在第五盆的时候,水里不再泛着脏污。 男人将身体擦干,正想穿上衣服,门外却传来两下敲门声。 紧接着,门外的人出了声:“我给你买了衣服,放在门口,自己出来拿,把新衣服换上。” 几句简短的话音之后,只听到有东西接触地面的声音,和慢慢走远的脚步声。 男人将手中的脏衣服搁置在地上,光着身子,将门开起一个小缝隙,悄悄伸出手,把包裹拖了进来。 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三套干净崭新的男装,颜色各不相同,黑色、靛蓝色和墨绿色,从里衣亵裤到长袍,一应俱全。 男人抚摸着衣服,眼眶的泪水顷刻间掉落在衣物上,没想到他这辈子居然还能穿这么好的衣服。 想起外面的人还在等着,他急忙将眼泪擦干净,拿起一套靛蓝色,穿了起来。 等到男人穿戴整齐站到孟卿禾面前的时候,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男人褪下一身脏污,容貌如画,宛如谪仙一般,眉间一点殷红,更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之感,淡粉色的唇瓣微微抿着,透着些许冷清淡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人太瘦了,长袍穿在男人身上空荡荡的,有些撑不起来。 男人的长相实属惊艳到孟卿禾了,在她眼里,长相最好看的就是桑钰了,迷人风雅,又带着一丝勾人的风情。 虽然用风情二字形容一个大男人有些不恰当,但孟卿禾就是觉得桑钰那妖孽配得上这两个字。 紧跟着就是家里几个夫郎了,个个都是俊俏好看。 实在没想到,这个男人的长相居然能和桑钰不分上下。 一个像是林中蛊惑人的妖精,另一个则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孟卿禾想,若是男人从一开始就露出这副绝色的样貌,何愁没人买他回去? 怕是那些女人会争的头破血流吧! “你是故意扮成那样?”少女蹙眉,问出了心中的第一个疑惑。 “是,只有那样才能保住清白。”男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这个人怕麻烦,我需要知道你的来历。” “我叫洛景,年十六,家住随阳,家中生意日渐衰败,原本随父母去往江州投靠亲戚,不料路途遥远,母亲半路感染风寒,不治而亡,父亲受不了打击,也随母亲去了,后来路遇人贩子,一路辗转才到了这里。” 提到父母,洛景眼眶泛红,显然双亲离世,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你的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吗?”孟卿禾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少年。 “家中亲人见母亲去世,也不愿意多走动,家中小爹们卷走家中剩下的家产跑了,连同宅子也被卖了。” 洛景攥紧手,强忍着心中的伤痛,一五一十地说清了自己的情况。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或者你要去找你的亲戚吗,银钱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 少年身世凄惨,孟卿禾也不忍追问下去,放轻声音问了少年往后的打算。 “我去找过,他们见母亲去了,也不愿意帮我。” 话音刚落,少年笔直地跪了下去,神情悲苦地望着少女,开口说道。 “主人既然买下我,我愿意一辈子侍奉在您左右,做你的奴隶,求您不要赶我走。” 说着就要开始给孟卿禾磕头。 少女哪有见过这阵仗,吓得一脸发蒙,半天才缓过神,急忙把地上的少年连拖带拽地扶起来。 “你先起来,你别跪着,咱俩同辈,我会折寿的。” 听到折寿二字,少年也不再磕头,只是死死地跪在地上,一脸无助地望着少女,眼神凄惨地恳求她能收留自己。 “我可以暂时不赶你走,但是以后你若是寻到一个好去处,或者找到一个好人家,再离开。” 孟卿禾摊着手,将自己的条件摆出来,这样的条件很难不让人心动。 可是少年却没有任何的开心,依旧不安地望着她。 “等你哪天自己想离开了,再离开,你若是不想离开,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这总可以了吧?” 少年终于笑了,心满意足地望着少女,郑重许诺。 “我不会离开的。” “那可说不准,你还能一辈子不嫁人?” 孟卿禾都打算好了,少年这个岁数,已经可以嫁人了,到时候自己给他帮忙寻一个好人家。 少年这样的样貌,有的是人抢着要,横竖也不会在她这里待太久。 第73章 有所隐瞒 “我叫孟卿禾,是一名大夫,和你同岁,你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叫我主人,我听着不习惯。” 孟卿禾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指了指桌上的药,继续说道。 “拿上你的药,跟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隔壁的屋子,里面陈设简单,这间房间原本是孟卿禾用来放置草药的。 但是她现在住的那间屋子很大,于是孟卿禾一分为二,将它隔开,大多数草药都放在她房间隔出来的草药室内,屋子就一直闲置着。 “这间房间就给你住了,柜子里有被褥枕头你自己铺上,我去做饭,你现在把药上了。” 洛景想要跟上去帮忙,却被孟卿禾拦住,少女利落地将门带上,徒留他一个人在屋里。 洛景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瓶身似乎残留着少女身上的温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房间看起来空荡荡,干净却有些冷冰冰,一张床,边上放着立式柜子,略靠近窗边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除此之外,并没有旁的多余东西。 倒是窗边摆放着一排不知名的绿植,为这冰冷的房间增添了一抹暖意。 洛景将房中一切尽入眼底后,随即坐在椅子上,隔着窗边微弱的光影,小心解开身上的衣物,将药倒入伤口处。 身上的伤口触到药,身上原本麻木的痛感渐渐苏醒过来,少年闷哼了一声,咬着牙继续给自己上药。 饭桌前,两个面对面坐着,孟卿禾看着眼前刚刚认识的少年,又看了看饭菜,不大习惯和陌生人吃饭。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能干巴巴地开口。 “吃饭吧。” 洛景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抬头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少女,又紧张羞涩地低下头,扒着碗里的米饭吃。 孟卿禾见少年只是埋头吃饭,面前的菜一下都没动,只能再次开口。 “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不是,好吃的。”洛景飞快地瞄了一眼少女,声音呢喃。 “你都没吃,尝尝吧,不难吃的。” 孟卿禾将所有的菜都给少年夹了一遍,才端起自己的饭低头吃了起来。 孟卿禾在厨艺上并没有太大的造诣。 成年以后的独居生活,自己做饭是无可避免的。 厨艺早就没有最初的难以下咽,比不上大厨做出来的可口,但也不算差。 屋外寒风夹杂着大雪,窸窸窣窣地落下,簌簌声音从风中雪中冒出。 此刻,屋内烛火微亮,两人沉默无言,安静地用着晚饭,偶尔传来的只有些碗筷碰撞的轻微声音。 “妻主,还没回来吗?” 经过十几天的休养,年轻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 沈修远眺望着远处从镇上回来的必经之路,并没有看到往常该有的身影,神色有些怅然。 按照以往,这个时间,少女早就该回来了。 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那么说明今天她是不会回来了。 “妻主不是说过,若是未到傍晚时候归来,那就是留在镇上了,二弟进来吧,不用再等了。” 男人将最后一道菜放下,冲着在院子里的二弟喊了一句。 如今得到少女不会抛下他们的承诺,沈奕宸已经放心了,至于她什么时候回来?又是去了哪里? 这些他并不会多问,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总不会出事的! 沈修远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四弟,你知道妻主在镇上是在哪里留宿吗?” 沈君陌怔怔地站着,突然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些。 是啊,她隔三差五不回家,是在谁家住着? 从他们嫁过来之后,孟卿禾就是如此,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比起她回家,他们更希望她整日待在赌坊内: 以至于后来失忆后的孟卿禾,依旧时不时不着家,他们也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妻主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早就不联系了,也不再去赌坊了,那她是去哪里了? “妻主不会是在外面有什么相好吧?” 沈修远狐疑地看了并不知道妻主行踪的四弟,道出心里的怀疑。 沈君陌没有说话,任由思绪飘远。 这个问题其实他之前就注意到过,孟卿禾在家,都是他贴身照顾的。 她穿什么衣服、鞋子,他都是知道,甚至是贴身衣物,他只要打开柜子,也能猜到。 可是后来变得不对劲,她的衣服似乎是越变越少。 即使妻主常常给自己添置新衣,他还是敏锐地感觉不对劲。 她的所有衣服鞋子都是他们几个兄弟负责做的,过了手,自然有印象,但是柜子里隔三差五地就少了一些衣服。 妻主常常隔几天回来,身上穿的却不是出去时穿的那件。 所有的种种无一不是在印证着二哥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沈修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上次给妻主洗的白色夹袄很久都没见她穿过,还有上次淡紫色长裙洗过一次之后就没了,不行,我去她屋里瞧瞧。” 此时此刻,少年也顾不上吃饭了,带着自己满心的疑惑,急冲冲地就要去妻主屋子里找答案。 孟卿禾洗漱完,正靠在床边看着医书。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不在家后,屋子里会有这么热闹。 五个少年挤在她的柜子边,将少女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出来。 “这,这,这,我们给她做了那么多衣裳,怎么就只剩下这些了,我给妻主做的那么多套里衣,都剩这几件了?” 沈修远似乎是不相信,又去其他几个柜子翻了翻,可还是没有。 “妻主的鞋子也只剩下三双了。”沈斯年看了一旁自己做的鞋子,小声补充。 沈奕宸剑眉一拧,将自己做的斗篷披风翻出来。 哼……果然…… 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沈君陌身上,妻主的房间就属他进出的次数最多,和他最亲近。 其他人进来都是经过妻主的同意,所以他最有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沈君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打探过,可是妻主三两句就搪塞过去。 知道妻主不想让他过问,沈君陌也只能闭嘴,不再打听了。 妻主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再怎么问,她也是不会说的。 沈君陌垂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妻主不肯说。” 妻主对他也是有所隐瞒。 所有人都觉得妻主待他似乎不同,其实并没有。 他们待在一间屋子里的时候,那个少女也很少开口说些什么,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妻主的真心从来没有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在内。 第74章 是仙女吗 一大早,孟卿禾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她立马精神过来。 这是什么声音?家里该不会进贼了吧? 孟卿禾也不赖床了,立马起床套上衣服,去草药室拿出一包毒粉,蹑手蹑脚地朝着厨房走去。 一夜好眠,柔软的枕头,暖和的棉被,洛景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被拐卖的那段时间,为了不让那些女人碰自己,每天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感,故意将自己弄得又臭又脏。 即使如此,他依旧是提心吊胆,一晚上醒来好多次,有好几次,他甚至绝望地想一死百了,去找自己的母亲父亲。 可是他不甘心,他还这么年轻,人生那么长,他连一半都没有走完,于是他就这么熬着,一天又一天。 没想到有一天能遇上解救他的神,在他心灰意冷的最后一刻出现了。 她救了自己,还把自己带回了家,给他可口的饭菜、保暖的衣服和舒适的床。 她……她还长得那么好看。 她是仙女吗? 洛景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他重重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啧!真疼啊,原来不是梦! 躺在床上的少年无声地笑着。 想到隔壁少女还在睡觉,洛景就觉得有种莫名地安心和高兴。 洛景穿戴整齐之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他觉得既然收留了自己,那么他也该有做奴仆的自觉。 他将厨房吃食的摆放都摸清楚后,开始起锅烧水,打算开始做饭。 孟卿禾悄悄推开门,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君陌?”少女没忍住惊呼出声。 洛景听到后面少女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笑,正欲转过身。 却在她的嘴里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后,笑意戛然而止,他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失落,勾起一抹笑,缓缓转过身。 “洛……洛景啊。”少女见到不是君陌之后,眼神的震惊收了回去。 她就说嘛,君陌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真是见鬼了!她怎么以为是君陌呢? 一定是这衣服太像了,她才会认错。 “主……孟……嗯……”洛景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叫主人,她不喜欢,叫名字,又觉得有些别扭,张口半天,却连个像样的称呼也没有叫出声来。 “叫名字就好。”孟卿禾见他如此纠结,温声提醒,走过去,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孟,孟,孟……” 洛景急得有些微微出汗了,不知道这个姓氏是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像是含在嘴里,愣是没叫出名字来。 孟卿禾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怎么了?孟字烫嘴吗?这么叫不出口?” “不是的。”洛景羞赧垂眸,不敢看眼前的少女。 “实在不行,就叫我卿禾或者孟大夫吧,反正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孟卿禾见眼前的少年羞红了脸,也不再为难他。 卿禾?孟大夫? 下意识的,他立马就放弃了后者。 卿禾……卿禾……卿禾 洛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朝着少女低低地开口。 “卿禾。” 少年的声音很干净悦耳,孟卿禾觉得自己的名字在他嘴里,显得格外不一样。 “怎么起得这么早?你的身子亏空得厉害,吃好睡好才能恢复得快。” 孟卿禾望着少年手中的碗筷,想着家里现在两个人,应该再购置一些日常用品。 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什么都需要双份。 好在是在镇上,来回一趟也不需要费什么时间。 “昨晚睡得早,所以今日早早就醒了。”洛景有些紧张地扯着衣角。 孟卿禾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洛景见孟卿禾要去洗漱,也跟了上去,他将烧好的热水盛出,又将她的脸帕取下来。 看着眼前人的一系列操作,孟卿禾有一瞬间仿佛是看到沈君陌了,又抬眸看看他的脸,顿时回过神。 她将少年手中的脸帕抽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拒绝了他的好意。 “谢谢,你下次不用做这些。”话里言间似乎有些生硬,担心眼前的人多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习惯别人伺候。” 少年点点头,轻咬了一下唇瓣,指节缩了缩,讪讪地垂下了手。 两人沉默无言地用过了早饭,孟卿禾站了起来,打算将收拾碗筷去洗。 不料少年也在这时伸手,大手附在小手上,少年慌张地抽开手,下意识抬眸瞧了一眼少女。 “饭是你做的,我来收拾就好。”少女神色自然地继续手中的活,并没有在意刚刚的意外。 见她没当回事,才放下心来。 不过,洛景还是坚持地接过少女手中的碗, “你救了我,我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这不合规矩。” 两人僵持一阵,孟卿禾也就由着他去了。 想着闲来无事,她打算去街上逛逛,看了一眼正在灶台上忙活的人。 “我出去逛逛,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或者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孟卿禾的邀请让洛景愣了一下,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就在这个镇上生活,也该熟悉一下这个新环境。 等到两人并肩走到街上,孟卿禾才注意到少年的步子有些异常。 尽管身边的少年已经极力隐藏自己的一瘸一拐,尽力将双腿的步子迈得一样,可是有一只腿还是慢了半步,似乎是使不上劲。 孟卿禾突然想到昨天自己帮少年解开绑在脚上的绳子时,看到的伤口。 她有些抱歉地看着少年:“忘了你脚上的伤,早知道就该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少女的关心,让少年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摇摇头。 “脚上的伤上过药,已经好多了,不碍事,何况是我自己要跟出来的。” 孟卿禾想要再和少年说些什么,却发现周围有不少人正在偷偷看他们。 准确的说,是有不少女人正在看着她旁边的少年,有的偷瞄,大胆些的眼睛一眨不眨,恨不得直接贴上来。 孟卿禾看着觉得有趣,没忍住笑了出声。 洛景自然是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却毫不在意,旁若无人般看着身边的女子。 “卿禾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 孟卿禾原本想着找个地方让少年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可是少年听到要将自己留下,立刻变了脸色,神色害怕地紧紧跟在她身后。 无奈之下,孟卿禾决定还是先带着他买些急用品,剩下的自己单独找个时间出来采购。 “你有什么要买的,我是女子,对于你们男子要买的东西也不了解,你要是缺什么,直接开口。” “我想要一盒针线。”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隔了好久,才说出来。 “走吧,去买。” 第75章 在外面养男人 买了一大堆东西之后,孟卿禾看着少年手上已经腾不出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原本只是想着简单地买点东西,实在没想到不知不觉又买多了。 “走吧,中午就不在家吃了,我们找个饭馆吃点。” 洛景顺从地跟在少女身后。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打道回府。 下午,孟卿禾忙着制药,和少年说了一声,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洛景做完饭,两人安静地用完晚饭,孟卿禾抬头看着少年。 “我要回家一趟,晚上不会回来,厨房有吃的。”简短的一句话却惹得男人胡思猜疑。 洛景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没底。 她这是什么意思?回家一趟,那这个宅子是什么地方?她有家室了吗?那对她来说,自己是什么人? 洛景垂下眼帘,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面上不显,低声应答。 他告诉自己现如今有个栖息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强求太多。 到了晚上,见到孟卿禾要洗澡,洛景二话不说,抢在她前头,给女子烧了一大锅水。 孟卿禾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就抱着衣服进去了。 “我来洗吧。”洛景别开眼,不敢看眼前的女子,想要去接过女子手中的衣物。 女子刚洗完澡,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似有若无的香气,显得整个人清丽脱俗。 “不用,我自己洗。”孟卿禾若无其事地抱着自己的脏衣打算先泡一泡再洗。 “你是嫌弃我吗?”少年杵在那里,嗓音带着轻颤,带着一丝酸涩。 “没有啊,怎么了?”孟卿禾神色诧异,不明白少年何出此言。 “那你怎么连衣服都不让我洗?”少年委屈巴巴,有些哀怨地望着她。 孟卿禾被这莫名其妙的眼神逼退,觉得有些好笑。 \"我已经娶夫郎了,你还是未婚男子,我们同住一个屋檐已经很不合适,要是让你给我洗衣服,到时候影响你嫁人。\" 少女望着男子的眼睛,神色认真自然,不带一丝男女之情。 少年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嫁人吗?如果一定要嫁人,那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他的救命恩人? 这样大胆的话,洛景还是没敢说出来,他怕女子厌恶。 “我不想嫁人,我就想待在你身边,做你的奴仆,不想和你分开。”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像是害怕被再次拒绝。 少年的话带着恳切,又含着几分暧昧。 不过孟卿禾全然没有听出来,只当男子经历了变故,有些害怕再次被抛弃。 她将衣服扔进盆内,又往里加水,将衣服浸湿,悠悠开口。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总不可能总在一起的,等以后你有了心仪的人或者别的可能,我们还是会分开的。” 洛景想要伸手去触碰水底浸湿的衣服,少女不肯,想要帮着打水,也被拒绝了。 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察觉到他的目光,孟卿禾有些无奈:\"我真不习惯别人碰我的衣服,你要是没有事情干,就早点去休息吧,身上的伤还没好,你需要静养。\" 洛景神情落寞地看了她半刻,缓缓离开了。 他告诉自己,他们才相识不久,不急在这一时。 孟卿禾等人走后,才将贴身衣服从一堆衣物上翻找了出来,扑哧扑哧地开始洗。 她觉得她最多能接受家里那几个碰她的衣服,其他人,她真的做不到。 第二天,用过饭,孟卿禾如以往一般,买了些粮食和肉,上了牛车。 回到了家,孟卿禾的第一感觉就是气氛有些不对。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沈君陌最先出来,而此时此刻,除了他一个,其余五个人都在。 为首的沈奕宸上前将孟卿禾手中的东西卸下来,朝少女温声说道。 “妻主辛苦了,我们来就好。”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孟卿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又佯装毫不知情。 “姐姐,你回来啦。” 沈安澈见到孟卿禾回来,亲昵地看着少女的手,丝毫不管几个哥哥的眼色。 孟卿禾摸了摸他的手,浅笑着:“猜猜姐姐这次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少女像是变魔术般,不多时,手上出现了一个玉石雕刻的兔子吊坠。 “是兔子,姐姐,是兔子。”沈安澈开心地看着孟卿禾手中的吊坠。 “喜欢吗?” “喜欢。” “那姐姐给你带上去好不好?” “好。” “走,到姐姐房里,姐姐陪你玩。” 孟卿禾拉着沈安澈的手,像是哄小孩似的,将人带到房里。 沈安宸见少女和自己弟弟玩得这么融洽,到底是没有上前阻拦,目光沉沉地望着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修远沉不住气,想要上前问清楚,见大哥没有行动,只能悻悻停下。 孟卿禾陪着孩子气的少年玩了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笑眯眯地望着少年。 “阿澈,姐姐对你好不好。” “姐姐对我好。” “那姐姐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姐姐,不能说谎哦,要不然姐姐以后就不和你玩了。” 不和他玩这几个字眼吓得少年猛地摇摇头:“不说谎,阿澈不说谎。” 孟卿禾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少年。 “姐姐昨天不在家,几个哥哥都在家做什么呢?有没有见什么人?” 沈安澈歪头思考了半天,将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 “你是说昨天哥哥们到姐姐房间里吗?” 沈安澈点点头,没心没肺地将几个哥哥在一举一动都告诉了眼前的少年,赤裸裸地将哥哥们出卖了。 孟卿禾听懂事情的前因后果,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个?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自己在外面是不是还购置了别的房子,孟卿禾倒是不会隐瞒。 毕竟她三天两头地不着家,想想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至于房子的位置,孟卿禾暂时还不想说,那地方是她的个人居所,她不想暴露,再加上现在还有个男子在那里,就更不能说了。 啧,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外面包养了男人的感觉,怪怪的。 到了晚间,终于忍不住了,沈奕宸带着一众人敲开了少女的门。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少年,个个脸上表情不一,有哀怨委屈的、有无措的,温和的,还有一个欲言又止的。 孟卿禾有些好奇,接下来他们会和自己说些什么。 第76章 渴望 “不知道妻主平日不在家,是去了哪里?” 沈奕宸小心翼翼地问出几个兄弟心中的疑惑。 “这个嘛,自然是去挣钱了。”孟卿禾仿若听不出少年的言外之意一般。 沈奕宸抿了唇,望着眼前的少女,知道她并不愿意说实话。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沈修远不死心,却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那妻主晚上睡在哪里呢?” 几个少年目光炯炯地望着少女,想要从她嘴里听到实话。 “睡在外面了。”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就是句无用的废话。 其他人不敢问,沈修远可不管,与其等到外面的男人哪天跑到家里来宣誓主权,还不如自己先问个清楚,好提早做准备。 “睡在哪里外面了?是别人家里吗?还是妻主在外面购置宅子了?妻主一个人住吗?在什么地方呢?身边还有没有别的人?” 少年喋喋不休,着急地把心中的疑惑一口气全部问了出来,目光灼灼盯着少女。 孟卿禾慢悠悠地喝着水,轻描淡写开口:“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沈修远咬着唇,被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挡了回来,哑口无言。 空气像是凝结一般,寂静无声,耳边传来的就只有炉子里的柴火烧的吱吱作响。 “妻主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说句实话,少女当下的反应,在沈奕宸预料之内,他早就想过他的妻主是不会对他们说什么实话。 “哪句?” “妻主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妻主说不会再抛下我们的。” 沈奕宸望着,艰难开口。 孟卿禾耸了耸肩:“我是说过这个话,事实上我们确实在一块,我并没有抛下你们。” “妻主,我们都是你的夫郎,我们要一直这么相处下去吗?” 少女的避重就轻,让沈奕宸微微恼怒,说出的话变了味道,三分无奈,七分委屈。 这么久的相处,沈奕宸觉得自己并不能十分了解她,但也知道少女吃软不吃硬。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面上丝毫不显。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啊,我们以前不是也这么相处的,保持这个状态,大家相安无事。” “这样好吗?村里哪对妻夫成亲一年,还没有同房过?哪对妻夫像我们家这般,相处得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沈奕宸嘴角轻扯,自嘲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一点感情都没有,就要同房,这和动物交配有什么区别? 孟卿禾实在做不到,一想到要和他们躺在床上做些亲密的事情,她就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再说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吗,这是六个人的事情,一个男人一天,五个男人就要五天,她这个身子骨还要不要了。 孟卿禾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太疯狂了。 她又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从小接受的就是女尊男卑的那套思想。 她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防线。 “我觉得我们都还太小了,有些事情眼下不合适。” 孟卿禾并不想和这一群少年讨论这么过分亲密的事情,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沈修远幽幽地看了一眼女子,垂下眼眸。 “我们不小了,妻主十六,我们都是十七八岁,村子里像我们这般年纪的,已经为人母,为人父了。” 这下轮到孟卿禾不吱声了,因为她实在无法反驳他说的这一事实。 如他所说,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烦死了,为什么要说这些,他们明明就不用烦恼这些事情的。 少女眉头微皱,揉了揉眉心,被缠得有些不耐:“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我们会等到妻主愿意,再同房,只求妻主不要事事都瞒着我们,我们好歹是妻夫。” 沈奕宸见少女面上烦躁,知道她不愿意,当下也不敢逼得太近,声音低低地吐出最后一点请求。 少年的见好就收,让少女脸色好了点,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下了。 沈修远撇了撇嘴,这是个缓兵之计,还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少年有些不死心,小声嘟囔着:“以后是什么时候?妻主想要躲到什么时候?” 她算看出来了,这群少年就沈修远胆子最大。 呵呵,这么不怕死吗? 哼哼,那就拿你开刀! 少女眼睛转了转,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朝着少年深情一笑。 她站了起来,猛地伸手用力将毫无察觉的少年拉到自己身边。 将手随意搭在少年的腰间上下摸索着,朝着没缓过神的几人下了逐客令。 “既然几位夫郎如此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就从修远开始,你们出去把门给我关好。” 说完之后,不再理几人,一手揉着少年的腰,一手在他的胸口摸索着。 “我们到床上去吧?”少女撩起少年胸口的长发,用手指绕着把玩,嘴里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身后几个少年不可思议自家妻主能说出这么孟浪的话,未经人事的少年们个个都羞红了脸。 沈老大最先反应过来,神色难辨,拉着剩下的几个兄弟退了出去。 少女一手搂紧少年精瘦的腰,一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少年羞红地将脸转到一旁。 沈君陌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攥紧了拳头,阖了阖眼,将眼中的情绪全部藏匿,随后缓缓关上了门。 屋子里就剩下两人,暧昧的气息顺着空气蔓延开来,周围遍布着勾人的旖旎。 孟卿禾在少年腰上轻轻掐了下,少年忍不住轻呼一声,呼吸声越来越重,紧张地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呵。”似乎没想到少年有这么大的反应,孟卿禾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轻笑了一声。 也许是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缘故,沈修远并不懂接下去该做些什么。 他半是求助,半是渴望地看着少女漂亮的眼眸,喉咙控制不住的上下轻滚。 “修远。” 少女嘴角微扬,轻而又轻的呢喃,手指轻轻划过少年的耳边,捏着他的耳垂时轻时重地摩挲着。 “嗯,我在。”耳边的酥麻感席卷至全身,心脏不住地加快跳动,最原始的情感欲望瞬间喷发而出,像烈火般灼烧着他敏感的神经。 少年觉得身体开始变得陌生,无法控制,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不正常,目光炽热地看着心爱的女子。 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低沉地回应着。 第77章 少年的告白 “我们就寝吧,早点休息。”孟卿禾望着他紧闭的眸子,强忍着笑意。 少年听清了话,猛地睁开眼,眼尾处晕出无尽的艳色,耳根蓦然间红透,看着秀色可餐。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女子对视,额见隐约可见的细汗,支支吾吾,实在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嗯?修远想说什么?”孟卿禾手一松,放过了他的耳朵,慢慢垂下,随意地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语气慵懒。 “我们……”少年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是不是太快了?” 孟卿禾本想就这样放过眼前的少年,可转念一想,就这么放过他,难保下次不会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少年害羞纯情的模样勾得孟卿禾玩心大起。 她伸出食指轻轻封住少年的红唇:“嘘,不要说话。” 少年眨眨眼,看着她的眼睛,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孟卿禾推着少年的胸膛,一步一步将人带到了床上,霎那间,少年猝不及防,跌落在床。 少女顺势躺下,调整好姿势,用手支起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慌乱的少年。 “这……这……这……太快了吧。”少年磕磕巴巴,低垂着眼眸,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 “快吗?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不想要吗?”孟卿禾伸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少年的脸蛋。 “嗯哼。”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 啧,皮肤真好,又白又嫩,少女凑近了打量,发现他连毛孔都看不到,这是怎么保养的?怎么比她皮肤还好。 孟卿禾想起了沈君陌,发现他脸上的皮肤也是这样,不由得感慨道,基因的强大,这一家子颜值上是真没有话说,个子也高。 鼻尖环绕的是少女身上的清香,脸上是少女喷涌的热气,沈修远觉得自己的下身涨得实在难受,整个人像是架在火上烤一般难耐。 见身边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沈修远转头一看,才发现少女正发着呆。 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发着呆呢?是自己没有吸引力吗? 沈修远有些别扭地想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 “妻主?” “啊?嗯?”少女如梦初醒,回过神,望着靠得极近的少年,打了个哈欠,神色困倦。 “我困了,想睡觉,你出去吧。”孟卿禾没心没肺地说着。 欲望上头,说停就停,少女说得倒是干脆。 沈修远看着开始整理床铺的人,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是她先挑拨自己的,他咬着下唇,有些不甘心。 “妻主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还有事情还没做?” “嗯?” “妻主不是说要同房吗?”饶是平日大胆的少年说出‘同房’二字也羞红了脸。 孟卿禾神色自然地望着他,眸中无半点情欲:“你不是说太快了吗?我打算给你点时间准备准备,你先出去吧。” 这招根本就吓不住眼前的少年,这小子真是色胆包天,孟卿禾放弃了,当下就要去赶人。 快是快了些,但是眼前这个女子是自己喜欢的人,若是就这么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这种与她如此亲密的机会。 沈修远有些不甘心,看着铺床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机敏地扑了过去,将少女压在身下,额头抵着对方额头。 少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人压在身下,少年的俊脸无限放大。 孟卿禾吓得一动不敢动,深怕一不小心就碰到少年的唇瓣。 “你干什么?”少女警惕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子。 “妻主讨厌我吗?”少年密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肌肤,声音委屈。 孟卿禾有些无奈:“没有,我不讨厌你,你快下来。” 这是实话,她现在确实不讨厌这个少年了,自从他救过自己之后,。 孟卿禾突然发现他这个人还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有什么事情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得还挺愉快的。 不过这个姿势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少年紧紧地盯着少女的眼眸,见她说的不像假话,就放心了。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少年一咬牙,决定为自己争取一番,将心事说了出来。 “我,我喜欢你。” 少女的眼眸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时忘记了他们之间暧昧的姿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少年鼓起勇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美眸。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妻主,我很清醒。” 少年双眸中的情愫像是要溢出一般,带着欢喜、真诚包裹着满腔的爱意,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了少女眼前。 “那日,我们一起掉下山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紧紧抱着你,替你挡下所有的危险;我们在山上遇虎,我多希望是我挡在你的前面,这样你才会多看我一眼,如果我死在虎口,你也会记住我对你的好,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会有点不一样的位置?” 少年絮絮叨叨地袒露着自己的心事。 “你总是不看我,在这个家里,你最喜欢的是四弟,你也愿意和五弟一起玩,你待三弟有礼,家里的事情你也会和大哥商量,你就是不和我说话。” 少年的话像是控诉,可怜兮兮的,更多的却是委屈。 有吗?孟卿禾想了想,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交流的,不过都是眼神交流,一般就是少年白她一眼,她翻个白眼顶回去。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少年的告白纯粹又真诚,孟卿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想要张口拒绝,又担心少年会受伤。 就在孟卿禾犹豫的时候,少年又张口了。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少年的话让她有些动容,可她担心万一最后自己没有喜欢上他,那不是造成二次伤害了? “对不起,我拒绝,你快起来吧。”孟卿禾推了推身上的人。 少年神情失落,可怜巴巴地望着少女:“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你这是强买强卖吗?你是无赖吧?”孟卿禾有些无语。 “不管,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就是无赖。”少年哼哼唧唧,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 孟卿禾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快点起来。” “就不,就不,你答应我吧?” “万一最后我还是不喜欢你呢?” “你都还没试呢,你怎么知道我们最后会是怎么样的?要是实在不喜欢,我就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你了。” 少年的痴缠,让孟卿禾有些松动,随后放弃抵抗。 “好吧,那你先出去,我要睡觉了。” “真的,你答应我,就不许反悔。”少年眼眸放光,红唇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 “嗯嗯,可以让我睡觉了吧!” 沈修远笑着伺候少女洗漱,看着少女沉睡的面容,随后轻轻关上房门,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第78章 妥协 第二天,沈修远起了个大早,烧水做饭,见沈君陌神色中似有疑惑,笑眯眯地说道。 “以后妻主的活就交给二哥了,四弟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沈君陌听到这话,只是温和笑了笑:“自家兄弟说什么辛苦了,这件事交给二哥,我也乐得清闲。” 沈修远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了孟卿禾的房间。 他之前还担心四弟对妻主有情,到时候伤了兄弟情分。 现在看来四弟对妻主并没有男女之情,那他也就放心包揽伺候妻主的事情了。 其实,在刚嫁过来时期,最开始就是沈修远伺候孟卿禾的日常起居。 只是不久之后,孟卿禾打上他的主意,觉得他模样好,也顺从,这样一个未经人事的干净少年,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于是把人骗到南风苑。 后来沈修远逃回来后,孟卿禾嫌弃他不听话扫兴,就不愿意让他伺候。 如今沈修远重新回到孟卿禾房里伺候,倒也不算很突兀。 孟卿禾一早看到屋里有个男人,正在往炉子里添着柴火,迷迷糊糊,打算翻个身,继续睡。 正想着从来没见过君陌身着暗红色的袍子,孟卿禾抬眼又扫了一眼。 像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意有所感般转身,少年笑意盈盈的面庞赫然出现。 “修远?你一大早的,怎么在我房里?君陌呢?” 孟卿禾扯着被子,略显防备,直起身子。 沈修远见少女一副防贼的样子,提防着他,顿时有些不高兴,不满地说道。 “妻主这般防着我做什么,妻主不愿意的事情,难道我还会勉强不成。妻主明明答应,可以和我试着相处。” 一大早,就见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哀怨地看着自己,孟卿禾觉得有些受不住,她抓了抓披散的头发,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昨晚,她想借机调戏沈修远,吓跑他。 结果,差点被对方扑倒,啧,后面她太困了,为了哄着少年出去,好像还答应了和他处对象。 孟卿禾装作不经意的扫了少年一眼,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她现在反悔,少年会不会杀了自己? “修远,如果,我是说如果,嗯,如果我说反悔了,你能放过我吗?”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孟卿禾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越发没了底气。 “妻主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修远坐在床边,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少女的嘟囔太小声了,他还未听清,她就止住了。 虽然没有听到她的话,但是从她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她说的绝对不是他爱听的。 沈修远知道眼前的少女并不是什么主动的人,同时她也抗拒着身边蠢蠢欲动,试图靠近的人,就如他。 他有些无力地看着少女,将女孩侧脸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你要是敢出尔反尔,我就缠着你,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让你永无安宁之日。” “喂,有你这样的吗?”少女有些郁闷地看着少年。 “这是妻主答应我的,妻主可是要再睡一会儿?” 见到少女神色妥协,沈修远自然也不敢逼的太紧,只能换了个话题。 “不睡了。”孟卿禾神情惆怅。 “那我伺候妻主穿衣。”沈修远喜滋滋地挑了件紫色的单裙,又给少女加了个带白边的夹袄,说着就要给她换上。 孟卿禾立马往后偏了一下:“不用,我自己穿就好。” 平日都是沈君陌伺候,因着她不喜欢别人随意碰她的衣物,所以以往都是端茶送水而已,剩下的孟卿禾从来不假手于人。 沈修远点点头,也不勉强,转身就去将水端来。 孟卿禾将衣服快速穿好,坐到梳妆台边,拿起梳子简单梳了几下,拿起丝带就要开始绑起来。 忽然身后伸出一双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抽出丝带,柔声说道。 “妻主,我来吧。” 孟卿禾松开手,将梳子递给了他,她不会繁琐的样式,就只会绑个低马尾,索性就一直这样了。 这半年来,沈修远总是看到她用不同颜色的丝带将乌发缠在脑后,觉得有些奇怪,想着可能是少女图方便。 今天看到才知道她似乎并不会其他的发式。 少年动作灵活轻巧地在少女的长发上来来回回,不一会儿,一个素雅精致的发髻映入眼帘,衬得女子绝尘的气质。 “咦,真好看,你怎么这么熟练?谁教你的?该不会是给其他女子梳过头发吧?” 孟卿禾就着铜镜,左看看右瞧瞧,打量着头上的发型,有些狐疑地望着少年。 “妻主这是吃醋吗?放心吧,我只给妻主一个人梳过。” 少年低低一笑,宠溺地望着镜子里的女子。 孟卿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吃过饭之后,孟卿禾打算将制好的药给桑钰送过去,沈修远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门口。 “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孟卿禾被这眼神逼退,嘴角抽了抽。 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一阵哭丧声音由远至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孟卿禾看着四个人抬着棺材从边上经过,身后跟着披着丧服,神色悲伤哭泣的一行人。 不知是不是太伤心了,她看到当中几个人脸色惨白,泛着不健康的颜色。 哭泣声中夹杂着一阵阵的咳嗽声,不间断的,并不是出自一人,像是好几个人,声音压过了悲声。 孟卿禾皱了皱眉头,连忙牵着少年一起进了院子,拉开了两人与那群送行人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诡异,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少年并不知道眼前人的所思所想,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掌中的小手,嘴角弯了弯。 “最近没事,你们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待着,缺什么,我会带回来的,知道了吗?” 孟卿禾见少年没有回答,有些疑惑,将视线从那群人身上收回来。 只见少年低着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不住地发笑,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 孟卿禾无情地将自己手抽了回来,少年回过神,悻悻开口:“妻主,你刚刚说什么?” 怎么之前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呢? 孟卿禾有些无奈,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 “妻主放心,除了打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平时不出门。” 孟卿禾放心地点点头,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自己要走了。 第79章 雇了个男保姆 “最近这两天还好吧?”孟卿禾将搭在少年脉象上的手抽了回来。 知道少女意有所指,桑钰笑着点点头:“卿禾这招瞒天过海着实厉害。” 不知为何,今日的少女似乎更加光彩照人,桑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 孟卿禾顺着少年的目光,以为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什么都没有,有些不解。 桑钰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打量着少女,勾唇浅笑,笑容间含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卿禾最近可是有什么好事?” 孟卿禾呆愣了片刻,觉得十分神奇,他不会看出自己有对象了吧? 有这么明显吗? 少女面上不显,漫不经心地试探:“那你说说是什么好事?” 少年答非所问,只是指了指她的发饰,说道。 “从卿禾进屋后,就觉得卿禾今日似乎格外动人,现在才发现今日发髻倒是与寻常不一样。” 少女不由自主地轻抚上自己的发髻,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桑钰眯眼打量着她的神色,一抹嫉妒之色从眼眸划过,瞬间消失不见,再抬眸,神色如常。 “好了,我今日带来的药你记得按时吃,还有另一种也是,这是一个月的药量,等你药吃完我会再来为你把脉。” 少女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就要离开。 “哎!同住一个镇上,我竟然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见到卿禾。” 桑钰皱眉,眸色黯淡,眉眼透着几分伤感。 少女面无表情地提醒着眼前的人:“我是大夫,你要是无病无灾,看不到我不是更好?” 谁没事喜欢天天见到医生呢?又不是受虐狂。 少年挑眉,并不在意这些:“卿禾若是无事,可否来我这小坐片刻,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趣的很。” 这话要是让其他女子听到,怕是一个个蜂拥而至,都要将门槛都踏破了。 这镇上谁听到桑钰公子的名号能不心动? 偏生的眼前这个榆木般的女子,每每盛情邀请,都装聋作哑,听不见,看不见的,自顾自提着药箱就直接离开,毫不留恋。 等到女子离开,桑钰自嘲一笑,觉得自己越发的廉价,上赶着投怀送抱,那人却看都不看一眼。 狂风携卷着细雪如期而至,宅院里一个少年呆立在屋檐之下。 大风将雪吹过,扫落在少年的肩上,少年仿佛感觉不到寒意,仍旧笔直地站在原地,透过院子,望向远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少年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想要扯起一抹笑意,却发现脸上早就冻僵,没有感觉。 他揉了揉两颊,扬起笑,长腿三两步走到宅子门口,开了门。 孟卿禾看了一天的病人,见雪越下越大,想着先在镇山睡一晚,再回去。 刚想伸手推门,却发现手还触到宅门,门就自动开了。 惊讶之余,抬眸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收留的那个少年。 “你要出门吗?” 见到少年开门,以为他是要出去,孟卿禾脱口而出。 少年摇摇头,有些羞赧地望着少女,期期艾艾:\"我在等你,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少女失笑,边走边回答少年的话:“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能去哪里?外面这么冷,快进去吧!” 少年闻言,将门关好,随着女子一同进屋。 进了屋,孟卿禾将身上的斗篷褪下,少年见此,想要接过手中的斗篷,却被少女避开。 “我自己来吧。”女子随手将斗篷放置一边。 “你用过饭了吗?”看了一下午的病人,孟卿禾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随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抬步进了厨房。 “用,用过了。”少年言语中透着一丝慌张心虚,声音低低的。 厨房内的陈设与孟卿禾离开时一样,冷冰冰的,像是隔了很长时间没开过火。 少女眉间微动,用余光扫了一眼少年,见少年神情局促不安,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离开快两天,他该不会都没吃饭吧? 孟卿禾能理解少年的不安,在她小的时候,有一次奶奶生病,爷爷去陪床,将她托付给一个邻居家照顾。 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邻居家的脸色行事,即使那个邻居对她很好,可她还是很不自在。 她没有戳破少年的不安,神情自若,宛若没有察觉一般:“我还未用过饭,一会儿能坐下陪我吃点吗?” 少年乖乖地点头,自觉地蹲在灶边,开始生火烧水,少女动作麻利,切菜擀面,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各捧着一大碗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两人开始收拾起来,洗漱完之后。 孟卿禾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少年,拿出一罐自制的药膏递了过去:“这个晚上睡前抹在手脚处。” 少年感激地看着少女,接过:“多谢卿禾。” “你坐下吧,夜色还早,我们聊聊。”少女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少年面前,温声说道。 这是少年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晚上,他握紧衣角,神色不安地看了一眼少女,随即垂眸,沉默着。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赶你走,你安心住下。”少女轻声安抚着,开始介绍起自己的情况。 “我因着在镇上谋了一份差事,所以购置了这个宅子,时不时住上几日,你在我这儿,若是觉得住的不安心,便帮忙照顾着我的吃食,一日三餐,如果我没有特殊要求,家里有什么便做什么,缺什么,你唤我一声,我会自行添置,你看如何?” 孟卿禾不喜欢做饭,更不爱洗碗,与其花时间在这个上面,还不如摆弄草药来得舒服。 正好眼前的人做饭还挺不错,再加上若是让他什么事情都不做,整日担心会被赶走,倒不如给他找点活干,这样也不算白吃白喝,减少点心理负担,一举两得。 少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只是这样吗?” “若是家里脏了,就帮忙打扫,我的屋子不用,我管吃管喝,并且付给你相应的工钱。” “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好好干活的,不要工钱。”少年急忙拒绝了少女的提议。 “不行,要给工钱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占人便宜。” 少女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洛景望着她急冲冲回房的背影,无奈地闭上嘴。 两人商量一番,对于自己需要干的活,洛景一概点头答应,几次孟卿禾还未说话,就见到少年答应的从善如流。 “我还没说话呢,你点什么头?一会儿把你卖了,你还在那给我数钱!” 孟卿禾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少年一点都不管眼前的少女提出什么要求,全程就是一通点头。 到了最后,聊到工钱,少年难得不再点头,死活不肯要。 孟卿禾劝了半天,最后以“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我这里留下来”的理由,终于让少年答应了。 女子借着烛火,神色认真地执笔写着,洛景大着胆子盯着少女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 “写好了,对了,你识字吗?” 洛景点点头:“幼年时,母亲曾请先生到家中教过几年。” “好,那你看看,若是有不妥的地方,我们再商量商量。” 少女的字迹飘逸洒脱,很是好看,洛景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就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一式两份,你一份,我一份,收好了,以后家里就辛苦你了。” 少女看着手上的契约,满意地笑了笑,对着少年说道。 很好,以后不用自己做饭洗碗了。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年,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她给自己雇了个男保姆? 第80章 心事沉沉浮浮 这段时间,但凡孟卿禾在家,少年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时时刻刻地刷着存在感。 在少年的热情似火的攻克下,孟卿禾虽然还没完全接受,但好在并没有刚开始那么排斥了。 不出意料,现在全家人都知道她和沈修远的那点事了。 “妻主在看什么呢?”沈修远见女子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有些吃味,勾着她的小手,无声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最近村子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少女丝毫未曾注意某人心中的小九九,也没有在意少年此刻对自己的这点小举动。 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哀泣的送葬队伍,神色不解。 这是孟卿禾第四次看到这种哀声四起的送丧长队了。 平日里,她在镇上时间不少。 再者,回来之后,她也不喜欢走街串巷唠家常,所以孟卿禾对于村里的消息十分闭塞。 只是,在短短十天内,亲眼目睹这么多起丧事,不免觉得有些蹊跷。 最重要的是这长队中,同她第一次看到的送行人有着出奇的相似,许多人都在咳嗽,严重点的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孟卿禾隔着长长的距离观察着,心中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沈修远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神色变得凝重,睫毛颤了颤。 “不知怎么回事,年后村子里已经有好几人染上风寒,有些不治而亡,有的看了大夫,却还是没能救回来。” “走了很多人吗?” “前前后后不下十人,这也只是我听说的。” 少女终于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他的俊脸,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们这里往常冬日也是这般寒冷吗?也有人熬不过去吗?” “我们这里冬日都是如此,熬不过的也不稀奇,只是今年似乎是比往年多了点。” 说到这,少年长长一声叹息,以前冬日他们家也是勒紧裤腰带。 冬日能干的活不多,能进项的银子少之又少,不仅是温饱问题无法维持,最重要的是柴火一日比一日少。 家中御寒靠的就是柴火了,每每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挤在一处取暖,能省一点是一点。 漫长的冬日是这里每个穷苦人的噩梦。 这沉重的回忆,让少年的心绪有些低落。 孟卿禾看着有一丝不忍,轻轻摇晃着手中修长的大手,开口道:“走吧,我们进屋吧,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点心。” 少女的娇软把沈修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少年微眯着眼,看着两人交缠的手,嘴角漾起好看的梨涡,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亲昵。 两人牵着手,肩并肩正打算往厨房去,却不料没走两步,就遇到迎面走来的沈老大和沈君陌。 对面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 霎那间,孟卿禾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一下子甩开身旁少年的手,拉开距离,悻悻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沈修远有些气闷地望着少女,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她的夫郎,怎么回回遇到人,眼前的女子都像是偷情般慌张不已。 沈奕宸倒是见怪不怪,这几天二弟老是腻着妻主,他并不是第一次撞见这种场面,倒是…… 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身旁的四弟,少年垂着眼睫,面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一丝的在意。 四弟心事藏的很好,家里谁都看不出来。 可是作为他们的大哥,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弟弟的那点心事呢? 沈奕宸有些怒其不争,以他看来,在他们几个之中,四弟才是最有希望赢得眼前少女芳心的人。 如果是他最先袒露自己的心思,眼前的女子不假时日必会动心。 至少,少女看向他的眼神一直是有温度的,而不似对待其他兄弟般冷淡。 他的四弟是最先占据先机的。 沈奕宸实在不知道他与她之间是哪里出了问题,变成现在的模样。 “最近风雪交加,村子里不少人都熬不住,妻主怕冷,若是无事,便在家中待着,以防染了风寒。” 沈奕宸关切地说了几句,像是想起什么,随口地又提了一句。 “对了,我与四弟给妻主又制了件披风和夹袄,放在四弟屋里,妻主用过饭,去试试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便让四弟给你改改。” 孟卿禾点点头,看了沈君陌一眼,见他眼盯着地面,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这段时间不知为何,他似乎总是对她避之不及,连句话都不愿意对她多说,仿佛自己是毒蛇猛兽般可怕。 好歹他们之前相处得挺融洽的,孟卿禾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如今变成这样的局面。 “一会儿我陪妻主去,若是大小不合适,我帮妻主改改。” 听到孟卿禾要去试衣服,连忙上赶着要去帮忙。 少年听不出大哥的言外之意,当下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的身边,趁其不备,重新拉过她的手。 沈修远的手艺是家中最好的,除去披风、夹袄这样的外衣和鞋袜。 孟卿禾身上的长裙和贴身衣物大半都是出自他手,针脚细密,又擅长绣些好看的样式。 少女轻轻应了一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发现某人攥的紧,有些无奈和羞赧瞥了他一眼。 当着其他人的面,她实在不适应这种亲密点的举动。 偏生的眼前这个少年一副厚脸皮,并不在意这些。 用过饭之后,沈修远被自家大哥借着还需要给妻主做贴身衣服的由头叫走了,倒是没有及时跟了过来。 沈君陌见到孟卿禾独身一人进了他的屋子,难得的高兴了一下。 可惜好心情不消一刻,就被眼前少女的话打散了。 “那个,衣服在哪?我拿到自己屋里去试试。” 眼前的少年如今似乎是不喜欢和自己待在一块,孟卿禾自觉地不去讨人嫌。 接过少年手中的衣服,佯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少年。 发现少年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就是不愿意和自己有任何交集。 无奈之下,只能转身走了。 少年的心事沉沉浮浮,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浮现眼前,是抑制不住的悸动和深情; 又在她回身抬眸望去的时候,藏匿起来,无影无踪。 沈君陌觉得明明只过去十几天,却仿佛历经数年一般,难熬极了。 明明是往日亲近的人,现在却像是陌路人一样,连多看一眼都是奢侈的。 他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心中的恐慌一点一点,不断放大。 妻主有了二哥,是不是就不要他了? 沈奕宸正在拖着沈修远,打算给四弟争取一些独处的机会,恢复一下两人的感情。 却不想刚抬头,就看到孟卿禾抱着衣物从他屋前经过。 沈修远正选着布料,看到女子,眼神立马放光,兴冲冲地跑过去,接过少女手中厚重的衣物,两人相视一笑。 “哎。”沈奕宸剑眉微微皱着,摇摇头,将布料收了起来,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给了机会都不知道把握,四弟真是愁死他了! 第81章 昔日好友 “季姐,你怎么来了?” 天一亮,沈修远正打算给孟卿禾做饭,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正偏头往院子里瞧。 少年皱着眉,有些疑惑,警惕地走上前,才发现是季青,妻主原先的好友。 说实话,季青看着这大屋子,心中带着浓浓的怀疑,担心是刚刚指路的大姐说错了,如今看到好友的夫郎才确定了。 “二郎,你家妻主如今可有在家?” 沈修远连忙将门打开,让外面的女子进来。 女子在原地犹豫了好久,面带担心,像是在顾虑什么,随后缓缓跟在少年身后。 “外头冷,季姐进屋喝杯热茶,我去叫妻主。” 给人倒了一杯热水之后,沈修远急忙去了自家妻主的屋子。 “干什么呢?还早呢,我再睡会儿。”孟卿禾推开少年的手,嘟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妻主别睡了,季姐来找你了。”沈修远搓了搓掌心,等到手心变热,才伸手将床上的人捞了出来。 少女迷糊地揉着眼,脸上是少有的娇憨之气:“谁是季姐?她来做什么?” “季姐是妻主从小到大的好友,感情很是深厚,半年前,不知因什么缘故,妻主与她大吵了一架,后来季姐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你,今日倒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过来了。” 半年前孟卿禾还是一副混账样子,谁见到她都是避得远远的。 沈修远也只是记得季青最后一次来他们家,来的时候如往常一般提着白面和糙米,脸上带着笑。 后来不知聊到什么,妻主在屋里对着她大发脾气,将人赶走,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原主的好友?原主居然有好友,这倒是让孟卿禾很是好奇,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原主的好友怕是…… 少女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好了,妻主出去看看吧,季姐原先对妻主很是不错,回回来我们家,都是提着白面和米。” 沈修远拉着少女的手,将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梳妆打扮。 见到沈修远对这个季姐印象不错,孟卿禾倒是有些好奇,原主一个赌鬼还有这样真心的好朋友? 一番洗漱之后,孟卿禾终于见到了沈修远口中的季姐,对方眼眶微微泛红地看着自己,情绪有些激动。 少年为两人添了新茶后,想着两个女人聊天,男人在一边也不方便,便不再打扰,退了下去。 孟卿禾抬眸望,女子看着摸约十八九岁,很是高挑,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长发用簪子束于脑后。 模样普通,但一副干练勤快的样子,让人一看顿生好感。 还未等孟卿禾揣摩对方的心思,女子长腿一迈,来到她的面前。 季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好友,觉得有些认不出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半年不见,阿禾长的更好看了,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随即,女子又自来熟般抓着她的手,将人带到桌边,一屁股坐下。 “阿禾,不久前,我从江州回来后,一直想来看看你,可我担心你不愿意见我,阿禾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过,等我有了孩子,你要做她干娘吗?” 季青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好友,十分兴奋。 拉着孟卿禾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她去江州的所见所闻,还有她出世不久的孩子,甚至聊到想着带她一起去见识见识外面的风光。 “阿禾,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和王霞周翠那些人混在一起了,她们不是什么好人。” 季青回忆起上一次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好友的脸色。 见到好友面上还算正常,并没有像上次那般不耐烦,还是大着胆子劝诫着。 “我知道阿禾不喜欢我说这些,但是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情分,我是不会害你的。” 不难看出,眼前这个人对待孟卿禾绝对是真心的。 毕竟原主身无分文的时候,她还愿意和原主走动,还苦口婆心地劝原主从善,甚至想着带原主一起出去赚钱。 原主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交到这么好的朋友。 望着女子眼前的憧憬之意,孟卿禾心有不忍,自己无法告诉她自己的好友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死了。 她轻触额间,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阿禾,你收拾收拾,我们这几日便动身去江州吧,那里繁华,能寻到的财路也比这祁山村的多,与其一辈子都困在这小小村子里,倒不如出去闯荡一番,或许下辈子吃喝不愁了。” 季青见少女面露难色,以为是在担心银子问题,急忙开口。 眼下并没有什么能比重归旧好的挚友能让女子开心了。 见到孟卿禾没有开口,季青感到十分欣慰感动,以为她终于想开,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路上的盘缠你不用担心,这半年来,我赚了些银子,早早就准备好了。” 似乎是担心少女不愿意和自己同去,季青大力地拉着她的手,就要帮忙收拾行李。 这下,孟卿禾就算是再不想说,也瞒不住了。 “季姐?” 这一声称呼让季青顿住了脚步,嘴角的笑意僵住,神色难辨地看着她。 “阿禾,你叫我什么?” 孟卿禾心里咯噔一声,看样子称呼不对? “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是我劝你莫要去赌博的事?还是为了那个男人吗?” 季青神情看上去有些受伤。 昔日的好友如今变得如此陌生,怎么能不心痛? “不是的,半年前,我受了重伤,伤到脑子了,以前的种种都记不起来了。” 季青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好友,眼神茫然,并没有往日的熟稔,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后退半步。 “发生什么事情了?如今身子不碍事吧?” 季青将人拽到跟前,前前后后地检查。 孟卿禾试了试,发现自己是用了全力,竟然撼动不了半分。 这姐妹力气是真大啊! 见到孟卿禾全须全尾的,季青脸色稍稍好点,但仍紧锁眉头。 “是不是王霞那傻子又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报仇。” 女子脸色阴沉,攥紧拳头,就要去揍人。 孟卿禾见到女子如此冲动,连忙拉住她,将自己知道的原委说出来。 ''''不是她,我也不知道是谁,等我醒来时,已经被人扔在村口,半死不活了。'''' 少女只是用了一句话将自己的不幸说完。 可落在季青眼里,却难受极了,她转身擦了擦眼泪,回身时,眼中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些孟卿禾无法看懂的情感。 过了许久,季青微微哽咽地说道:“都怪我那时不该和你吵架,我要是在你身边,必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女子伸手一拉,将孟卿禾抱住,哭咽着:“阿禾,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一直将你视作我的亲妹妹,你可不能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再去伤了我们姐妹的情分,这半年我有好几次都想来找你,但是我怕你不愿意再看到我了。” 不相干的人?是谁呢? 原主和她之间是因为什么争吵呢? 孟卿禾满脑袋的疑惑。 第82章 做客 这是孟卿禾第一次来到季青家做客,她看了看院子,两间瓦房带一个院子的布局,。 虽然一连几天,风雪从未停过,但院子里却打扫得十分干净,地上不过刚刚落下的零星雪点。 可以看得出来,这屋子的主人倒是个勤快能干的人。 “阿禾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快进来暖暖身子。” 季青见孟卿禾在院子里站着,半是好奇,半是拘谨,大咧咧地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将人带进屋子里。 孟卿禾有些无奈,原本她是不想来的,结果这个好友硬是觉得她还没气消,所以才不愿意到她家去坐坐。 嘴里嚷囔着,以往她都是不请自来,她家摸得比自己家还门清,现如今到她家请她,她还不来,足以证明她还没原谅自己。 孟卿禾好说歹说,一点都不管用,半推半就在她的拖拽下,跟季青来到她家顺便看看刚刚出世不久的干儿子。 “九安,你看看谁来啦?”季青冲着屋里头叫了一声。 不多时,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笑意温和。 孟卿禾抬眼望去,只见男子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肉眼可见,慢慢淡了下去。 顾念为了妻主的体面,还是强扯出一丝淡淡笑意,冲着孟卿禾礼貌又疏离点点头。 孟卿禾也客气回了一礼,本能的,她觉得原主好友的夫郎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她想着既然来了,看看好友家的儿子,然后包个红包,聊表心意,到时候直接就回去了。 孟卿禾并没有在别人家久留的习惯,这是从小养成的,不自在且没有安全感。 忽然,一阵婴儿的哭泣声打断了几个人短暂的沉默。 “妻主,佑儿哭了,我去看看。” 听到自己的儿子大哭,初为人父的九安神色有些紧张,留下一句话,急匆匆消失在两人眼前。 “诶好,阿禾,你也同我进去看看吧。” 季青拉着孟卿禾进了屋子,九安正抱着自家儿子低声温柔地哄着,眉眼之中尽是慈爱和为人父的满足感。 孟卿禾终于见到了,季青口中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小小的,小脸还不足她一个巴掌大,皮肤有些泛黄,小嘴张得大大的,扯着劲地哭喊。 季青有些不忍心看着儿子大哭,看着九安,问道:“佑儿最近怎么老是这么哭喊?可是喂过了?” 顾忌到屋里还有旁人,这种亲密点的话不好让人听去。 九安瞄了一眼那人,见她注意点不在他们妻夫身上。 故才转身看着季青,难为情地点点头,哀愁地低声轻语:“喂了,吐了一半出来,现在也不敢继续喂了。” “又吐了?这都多少次了?不成不成,还是抱去医馆找大夫看看。” 季青一听到儿子又吐了,心疼不已,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带着儿子去求医。 刚出世的幼儿身子弱,稍有不慎,少不得是又要折腾一番。 “如果你们放心我的话,我帮忙看看。” 孟卿禾看了一眼,便觉察出这孩子啼哭的原因。 出于对于好友的关心,孟卿禾还是顺嘴提了一句。 不过,她也不确定他们是否会答应,孟卿禾原本不想在这个对于原身熟悉的好友面前暴露这些。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瞒不住的,毕竟她还要靠这个医术吃饭。 瞒得住一时瞒不住,再说了,她如今失忆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推给原主身上。 虽然会引起怀疑,但是也没办法,对于两个完全不相同的灵魂,无法做到完美的伪装,暴露和怀疑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话一出,两双眼睛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开口的女子。 九安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抱着怀中的幼儿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孟卿禾。 而季青的神情则更复杂些,显然是知道相识多年的好友是什么德行,不好意思当众拆穿,但是又不敢答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就好像在无声说着:姐妹,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别害他。 得了,这个眼神,她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她就是瞎了。 孟卿禾不再坚持,襁褓中的小孩像是极其不舒服,声音越来越大声,止不住似的。 年轻的妻夫两个,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无措地看着对方,九安抱着婴儿,轻声哄着,可并不见效。 “妻主,孩子啼哭不止,这可怎么办?”九安有些无助地看着家中的顶梁柱。 “给孩子拿点厚衣服裹着,我带孩子去镇上一趟。”季青思索再三,打算抱着奶娃娃到镇上找大夫。 “这,孩子还小,外面雪这么大,我担心会受寒,到时候可怎么好?”男子看了看怀中的婴儿,犹疑片刻 “裹严实点,我去找葛婶接牛车,早去早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该怎么办,两人全然忘记了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在大夫面前商量着去医馆找大夫治病,孟卿禾有一刻觉得被冒犯到了…… 祁山村内,沈老大和沈老四各提着两桶水回来,将水倒在厨房的水缸,四桶下去,水缸灌满。 两人眼神交换了一下,神情都有些难掩的沉重和复杂。 “大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沈修远将厨房收拾好,转身见到大哥和四弟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好奇。 “妻主呢,怎么一早就没见到她人呢?”沈奕宸放下手中的桶,皱着眉忧心忡忡。 “季姐一大早来找妻主,说是家里夫郎生了孩子,叫妻主这个当干娘的过去瞧瞧。” 沈修远想起早上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像是重归于好,自然也为妻主高兴。 “季姐?倒是有半年不见了。”沈奕宸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那个人。 家中的兄弟对孟卿禾的好友都十分鄙夷厌恶,唯独这个季青,倒是出奇一致的没有任何不满,只有感激。 孟卿禾赌博最严重的时候,家里什么值钱的都拿去卖,包括他们几个人的东西和辛苦挣来的一点辛苦钱。 家里几个人就是拼命挖野菜,也没办法喂饱六个人的肚子,季青倒是对这个好友特别的好。 自己辛苦干点苦力活挣的点钱,都没舍得花,全都买了白面和糙米送过来,每每过来倒也不多话,只是叮嘱一句:一定要让你们的妻主吃饱饭。 丢下一句话,将粮食放到院子门口,就走了。 几个兄弟嫁过来的前半年,可以说除了沈父偶尔的接济,就按季青来养活了,否则他们早就饿死了。 自己的夫郎要靠好友养活,这要是说出去脸都丢尽了。 偏生的,孟卿禾毫不在意,一点作为女人的脸面也不要。 依旧是我行我素,赌光了就回家抢了他们的那几个铜板。 不给,就动手打人,打到给钱为止,拿了钱就去了赌坊。 这样一个好朋友,偏偏孟卿禾就是不知道珍惜。 就沈奕宸知道的,他们十次吵架,至少有七八次都是因为季青劝诫她不要好赌,而孟卿禾嫌弃她啰嗦,不耐烦地将人骂一顿赶走。 两人不欢而散,等到下一次,孟卿禾气消了,季青又屁颠屁颠地跑来找她,就像是一个无止尽的循环。 直到半年前的一次大吵之后,两人才彻底不再见面。 沈修远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墙边的一大袋白面和糙米,开头说道。 “那一大袋都是季姐送来的,叫我们平日多照顾妻主的吃食。” 沈修远想起大哥刚刚找妻主,有些好奇,开口问了一下。 “大哥,你找妻主做什么?” “这日,我与四弟去打水,发现村子里又有人离世了,有些担心。” 自从年后,整个村子似乎每一天都有人相继离世。 起初,他们都以为这是正常的。 毕竟酷寒的冬日,饿死的、冷死的人本就比寻常多,年年如此,除了有些感慨,所有人都不当回事。 但是,接下来,每日都有死去,这一切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听到这,沈修远脸色变得凝重:“前几日妻主也对这个事情有些担忧,叫我们这些日子不要出门。” 明明是一大早的天空,却比往常来得灰暗,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笼罩着这个村庄,显得格外的寂静,透着一丝诡异之象。 第83章 洛景的自嘲 “阿禾真有你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本事?” 季青没想到孟卿禾就那么扎了几针,自己的孩子就止住了哭声,安静下来了。 “孩子还小,怕是还要折腾,我一会儿开点药,服用几日就好了。” 孟卿禾收回了银针,低眸转着眼珠,片刻,才缓缓开口。 “唉,我也记不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本事了。” 孟卿禾故作忧愁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季青一看皱着眉,连忙将她的手拦了下来,生怕将脑袋拍坏了。 “本就失忆了,等会儿再拍出什么事情来,可怎么好?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平平安安就好。” “季……”孟卿禾刚想开口,发现原主并不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好友,瞬间戛然而止。 “我以前是怎么唤你的?之前在我身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孟卿禾曾经去赌坊,见过管事的人,一番试探下来,发现她似乎并没有找人对自己下手过。 毕竟欠的三瓜两枣还不够资格让她们去做一件沾染人命的麻烦事。 那么原主既然不是被赌坊的人杀了,那会是谁呢? 孟卿禾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没有线索,没有方向。 原主的惨死对于孟卿禾来说,就像是一根刺一样,不弄清楚,终究是有些不放心的。 季青瞧了她一眼,不假思索,没心没肺地说着。 “你以前唤我阿青,至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除了好赌,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毛病,吃喝不挑,有一口吃的就行,好养活的很。” 就是有点费钱,这句话,季青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底嘀咕。 季青是原主从小到大的朋友,对于她的一切应该是了如指掌,孟卿禾不疑有他。 “你再帮我好好想想,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孟卿禾神色认真地看着好友,试图找出原主过往的蛛丝马迹。 “不可能,阿禾,你之前虽然好赌,但是胆子小,不是个会惹是生非的人。” 季青这次想都没想,一口气说完,语气笃定。 自己多年好友是什么德行,别人不清楚,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自从娶了夫郎之后,除了回家把气散在他们身上,就再也没有别敢做的事情。 每次看到孟卿禾被人打出一身伤,她就有些怒其不争,还有一丝丢脸。 看到自己的好友这么怂,她都觉得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认识她了。 作为女人,胆子怎么能这么小? 被人打了,一下都不敢还手的,作为女人的一点血性都没有,但终归是自己的好友,季青还是不忍心,回回都帮她出头。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孟卿禾虽然胆小怕事。 但是却有个不怕死、打架功夫很是不错的好友,就不敢朝她随意动手了,最多就是言语之间嘲讽几句。 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孟卿禾是不会放在心里的,只要不打她,被骂两句有什么关系呢? “阿禾,留下来住几天,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 “不好吧,你们妻夫在一块的,我留下来不合适,再说了留下来,我也没地方睡。” 孟卿禾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好友,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 “怎么会没地方睡呢,你之前睡的那间屋子,我一直给你留着,再说了,我家佑儿还病着,你就权当为了你的干儿子留下来住几天。” 季青边走边拉着人,领到另外一间屋子去。 屋子看起来不小,床铺被褥都是整整齐齐铺好的,看上去朴素干净。 “呐,你看,这间屋子我每日都打扫,就想着有一天能和你一块待着,像从前那样。” 往日两人待在一起聊天打闹的画面似乎历历在目。 季青有些感伤,若没有那次的事情,两人也不至于半年不来往,有她在,她的阿禾也不至于会受伤失忆。 午后,雪似乎小了些,洋洋洒洒地飘落,挂在树上,停在屋檐,最后落到了地上。 院子里,一个清冷出尘的男子提着扫帚正卖力地将积雪扫空。 院子打扫干净后,洛景随意地擦了下额间的细汗,有些怔怔地看着大门。 平日里,卿禾两三日便会回来一趟,可如今已经第四日了,却还是不见她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家中的夫郎缠住了,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洛景觉得她不在的日子,漫长极了。 屋子里、院子里到处都是一片寂静,衬得他的心也是空落落的。 这个时候,他只有不停地干活,才会觉得时间过去的快一些,可这家里并没有多少活需要他做。 “唉,我这是怎么了?” 洛景有些失落地垂眸,低声呢喃。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母亲父亲在世的时候,家中兄弟姐妹还和睦的时候。 洛景作为家中长相最出色的孩子,受到的宠爱虽然没有姐姐妹妹的多,但是在一众兄弟里,却是脱颖而出的。 那时的他,想要什么,自己的母亲都会买来送给自己,等到他十四岁的时候,凭借着出色的容貌,盛名在外,想要求娶自己的女子排着长队。 洛景觉得那十五个年头,自己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十六岁那年,仿佛跌落谷底一般,家中兄弟姐妹该成家的成家,该出嫁的出嫁。 就剩他一个年纪还小,尚未婚配,家中生意日渐愈下,母亲愁坏了,后来在投靠亲戚路上双双殒命,家里四分五散,所有的亲人都避之不及。 那时候的他无助极了,谁也不能懂得失去双亲的打击,和一个未婚男子在外面孤立无援的恐惧。 那时的他还不懂得人心险恶能到如此地步。 只是见女人们盯着他的容貌,露出一副色迷迷、令人作呕的模样,难掩心中的厌恶。 很快,在被人抓走后,得知想要将他卖给有钱人家当玩物的时候。 他终于明白了他引以为傲的容貌在这个时候无疑是道催命符。 他开始不洗漱,不束发,将自己弄的又脏又臭,哪怕是被伢人嫌弃,打骂,他也无动于衷。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 被人捆住手脚,像一个牲畜一样,随意地丢在一边,被人随意打量、挑选。 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卖掉,麻木不堪地跟着买主离开,洛景觉得暗无天日也不过如此。 直到有一天,他就要撑不住的时候,有一个女子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 孟卿禾,这三个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 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洛景想,如果是眼前这个女子的话,那他是愿意的。 起初,女子在见到自己的样貌有一刻失神的时候,他以为这个人会对自己动心。 没想到是他太自负了,她也只是一刻的惊艳。 平日对他冷冷淡淡,话不多,笑容也不多,客气又疏离。 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地养着,身上的伤慢慢好起来了,连带着原本死寂的心也慢慢活泛了起来。 他有些无耻地想着,如果能让她家里的夫郎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会怎么样呢? 如果他撒个谎,告诉她的夫郎,自己已经是她的人了,那又会怎么样呢? 他与她之间会不会有一些不一样的牵绊?他是不是也有一丝机会,可以离她更近一些? 洛景越想越兴奋,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和激动。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怎么可以变得如此恶毒? 洛景望着门口,有些自嘲地笑着。 笑自己的疯狂,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么无耻的人了? 明明以前他最不屑干这样的事情了。 第84章 甜头 “不行不行,我不会抱小孩,你快点拿走。” 孟卿禾整个人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双手捧着怀中的幼儿,如临大敌,生怕自己稍稍用力,弄疼了怀中的孩子。 “放轻松点,等你家夫郎生了孩子,你迟早也得学着抱。” 季青小心地接过自己的儿子,动作轻柔,却透着一股笨重,显然对于抱小孩这件事,也并非得心应手。 这几天,喝了孟卿禾开的药,佑儿终于不再哭闹,脸上泛着粉色,吱吱呀呀的,可爱极了。 “扑哧”九安看着自己的妻主,笑了出来。 “妻主还说卿禾,你自己抱得就好了?亏你还学了那么久,连个孩子都不会抱。” 面对自家夫郎的打趣,季青憨憨一笑,狡辩着。 “孩子太小了,我不敢使劲儿。” 季青将孩子护在怀里,僵直着脖子,转着眼珠子着看向襁褓之中的婴孩。 九安无奈地接过孩子,抱到屋子里去了。 孟卿禾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那么小的孩子实在是太难抱了。 “阿青,我也在这叨扰了三日,佑儿如今也没事了,我得回去了,家里的夫郎还等着我,不好叫他们担心。” 这几日与季青相处得很愉快,为人仗义,也不多事,孟卿禾想着能与她继续做朋友也不错。 季青一听孟卿禾要回去,有些不舍,还想继续挽留。 “阿禾不多留几日?若是不放心家中夫郎,我找人捎个口信过去就好了,我与你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想到这几日,季青一直想着带自己去江州挣大钱,孟卿禾就有些无奈。 对于她来说,医术上的钻研比这些身外之物更能让她有成就感和满足。 再说了,她除了会治病救人,也不会其他别的本事,去了也是白去。 孟卿禾觉得短时间内,和她是讲不通的,毕竟现在的她倒也不缺什么钱,犯不着离家背井去寻些财路。 季青有些郁闷,以前她们就互相约定,若是有了财路,她们就互相拉对方一把。 如今的好友却没有了往日的志向,安贫乐道,若是往日的孟卿禾只怕是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阿禾,你再考虑考虑,这是我们很早之前就约定好了的,有了银子或许你就可以娶自己心爱的男子了。” 这是第二次从季青嘴里听到那个不知名的男子了,孟卿禾的心上人? “阿青,你口中的男子是谁?” 季青的眼神有些黯淡,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怪我不该提起阿禾你的伤心事,既然忘了就索性以后都不要记起来了。” 之后,孟卿禾再怎么问,季青闭口不谈,可能是打心眼里,希望自己的好友不要再为情所困。 见到季青不说,她也不再勉强,只是仍旧坚持要回去。 季青拗不过她,只好帮她雇了辆马车,想要送她回去。 “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路,你快回去吧,家中夫郎和儿子也离不开你。” 季青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孟卿禾上了牛车之后,朝着自己挥挥手,离开了。 路遇镇上,孟卿禾叫停了车夫,想着去镇上买点吃食再回去。 “妻主?” 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孟卿禾下意识地望去。 “修远、斯年、阿澈,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孟卿禾蹙眉望着眼前的三人,有些疑惑他们怎么会到镇上来。 沈修远眼眶有些泛红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嘴唇有些颤抖。 “妻主……瘟疫……村子里很多人都染上瘟疫了。” 沈修远没想到三天前,他们还在谈论着村子里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今天,却传来了这个噩耗,就连大哥他们也…… 孟卿禾虽然知道村子里近期有些怪异,但是没想到也不过几天的时间,瘟疫便大规模的蔓延开来了。 “奕宸和君陌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孟卿禾目光来回扫视着眼前三人,就发现剩余两个人不见踪影,心里咯噔一下。 “四哥他染上瘟疫,大哥他似乎也……大哥叫我们出来找妻主。” 沈修远抓紧了少女的手,有些无措。 孟卿禾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手,轻声说道:“不要怕,我回去看看,你们先和我来。” 沈奕宸和沈君陌还在村子里,孟卿禾肯定是要回去的。 只不过,孟卿禾不打算将这三人带回去,与其带回去,增加被感染的风险,不如先把他们安顿在镇上。 孟卿禾匆忙带着三人来到镇上的住处。 听到久违的推门声,洛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欣喜,一脸高兴地跑了出来,在看到外面的人后,笑意戛然而止。 门口不止有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她还带回了三个模样好看的男子。 “妻主,这是谁?” “卿禾,他们是?” 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出声,孟卿禾觉得有些头疼。 “修远,这是我……”孟卿禾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洛景的身份。 “卿禾是我的救命恩人,见我无家可归,给我寻了个差事,在这里做些琐事。” 洛景不愿意让她为难,张口将自己为何在何处的原因一一道明。 “是吗,妻主?”沈修远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醋意大发,满脸的不高兴。 卿禾?叫的这么亲密? 要不是估计自己的大哥和四弟染了病,此刻时间紧迫。 沈修远真想好好问问眼前的女子,为何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明明都有他在身边了。 “是啊。”不知为何,孟卿禾觉得莫名有些心虚,不敢看沈修远的眼睛。 “洛景,这是我的几位夫郎,最近要先住在此处,你待他们如同待我一般即可。” 孟卿禾将人拉进自己屋子:“这件事情,我过后再和你好好解释,现在我要去村里看看他们。” “让三弟和阿澈留在这里,我陪你一起去。”沈修远见女子在收拾草药,连忙过去帮忙。 “胡闹,你要是病了,那我不得担心死了,你留下来,等我回来。”孟卿禾皱着眉,拒绝了某人要同行的念头。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必须和你一起去。”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兄弟病了,沈修远绝对不会让她去涉险。 少年心里难受极了,一方面是自己的亲兄弟,一方面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大哥和四弟两人都病着,我去了,能帮的上忙,妻主,求你了,让我一起去吧。” 沈修远见少女无动于衷,慌张不已,焦急地摇着少女的手,祈求般地望着她。 “修远,你留下来,我能安心!” 知道眼前少年就是担心自己出事,才想冒着危险和自己一起去的。 可正是因为危险,所以孟卿禾才不能让他一起去。 孟卿禾见四下无人,垫着脚在少年脸颊轻轻印上一吻。 “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就给你点甜头。” 许是少女的吻太蛊惑了,在沈修远愣神之际,她便带着药箱悄悄离开。 第85章 封村 “县主有令,如今祁山村瘟疫蔓延,为了大家的安全,严守祁山村,不得让任何人出来,胆敢违者,绝不轻饶。” 一群女衙役守在祁山村外围,将县主要求封村的事情高声道明,举着手中的刀,刀锋恶狠狠地指着想要伺机闯出来的村民。 “劳烦官姐几个通融通融,家中小女染了风寒,求官姐让我寻个方便,找个大夫回来。” 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女人,神色谄媚,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捧在手心缓缓伸出去。 女衙役眯着眼,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钱袋,眼神闪烁,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 中年女人见女衙役似乎态度似乎软和点,便小心翼翼地捧着银钱,走上前递了过去。 “几位官姐若是今日能帮忙,救我家小女一命,草民感激不尽,这点银子权当是请几位官姐喝点酒。” 中年女人十分上道地将钱袋悄悄塞在为首衙役手上。 她知道自己是从瘟疫之地出来的,也不讨人嫌,将银子送到衙役手中,立马十分识趣地又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女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银两,满意地点点头。 中年女子见状,大喜,见四下都是人,悄声说道:“不知官姐儿何时安排草民出去?” 衙役挑了挑眉,正想说些什么,其余人见到中年女人成功和几位衙役搭上话,便认为这几位官姐似乎并非不近人情。 于是,其余人为了活命,蠢蠢欲动。 “麻烦官姐,让我们出去吧,我的妻主如今浑身滚烫,再不治的话,她会死的,求求你们了。” 男人神情凄惨,“扑通”一声,跪下来给远处的几位衙役不停地磕头,希望她们能让自己出去。 身后几个男人见状,也纷纷跪下来磕头,嘴里不停地求着几位衙役。 “滚滚滚,一个都别想出来,想害死我们呐?晦气。” 为首的女衙役气恼不已,嫌弃捂住口鼻,后退几步,大声呵斥,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重重扔了过去。 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跪在地上的男子脑袋上,霎那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样子看着狰狞可怖。 看到衙役伤人,其余人害怕地往后躲了躲,纷纷噤声。 见到这些村民终于知道害怕,女衙役趾高气扬地冲着人群说道:“赶紧给我滚回去,谁要是敢给我跑出来,我不介意先送你们上路。” 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几个胆小的,马不停蹄地跌跌撞撞往回跑。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明知道出不去,可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细细数来,还有十几个人,女人占了大头,剩下的男人面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得,都不愿意回去。 瘟疫蔓延,村子里这几天死了不少人,回去必死无疑,可若是能拼死闯出去的话,事情就有转机。 没有离开的村民们虽然也被震慑住,后退几步,却还是不死心,依旧留下来,准备伺机而动。 她们很清楚只有逃出去,才能获救,留在村子里,迟早会和那些人一样。 最后的结局就是在一口棺材里,等到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那连身后事都没有人料理。 女衙役见还有这么多人不肯离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缓缓走上前,快速抽出刀,朝着悄悄靠近的女人刺去。 女人猝不及防,还来不及躲避,眼睁睁地看着胸口的血一点点蔓延开来,无力地倒在地上。 “杀人啦。”离女人最近的同村人颤抖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神情惧怕不已。 雪越下越大,却没能挡住路人的躁动好奇的心。 济世堂内,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祁山村又犯瘟疫了。” “听说了,这几天闹得这么大,能不知道吗?” “是啊,听说都惊动县主了,今日还派许多官差驻守在祁山村村口呢。” “还是县主英明,可别让那村子里的人跑出来,免得祸害我们。” “哎,可惜那么多条人命啊。” 李妍作为医馆东家,自然注意到这几日的动静,看着不久前来找自己的孟卿禾,神色担忧。 “我知道卿禾妹子医术高明,但是这可是瘟疫,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葬送了性命。”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继续说道。 ”卿禾妹子年纪小,可能不知,早年前祁山村也发过一场瘟疫,当时县主还不是眼下这位,县主派了十几名大夫,结果那些大夫和全村人都葬送在了那场瘟疫里,逃出来的人少之又少,寥寥无几。” 孟卿禾有些意外,祁山村居然在这之前,也发生过瘟疫,莫不是那场瘟疫残留下的病毒?导致瘟疫席卷重来? 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那是十四五年前的事情了,谁也不知道那场瘟疫到底是什么引发的。 “我知道李姐的意思,但是我的夫郎还在里面,我不能不去,如今我来找李姐是有一事相求。” 李妍见劝不动孟卿禾,有些无奈。 “你我之间何须用求,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帮上的,义不容辞。” 孟卿禾见李妍如此干脆,将自己中的思虑托盘而出。 “这几日我不在村子里,并不知道如今村子到底是什么样,但村子里如今最紧缺的就是药材了,我希望李姐到时候能帮我送一些药材到村口。” 李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皱眉思索。 “这个自然没问题,只是祁山村如今只许进不准出,我到时候如何与你联络?” 孟卿禾想起村口处,有一块石碑,那倒是一个显眼的标志物,想了想,说道。 “祁山村的村口有一块石碑,我到时候会将需要的药材写下来,埋在碑侧的地上,只是劳烦李姐趁着晚间,人少时候行动。” “这倒不难,卿禾妹子倒是忘记我们这济世堂的牌匾是谁写的了?” 这时,孟卿禾看向牌匾,才记起来如今的济世堂是县主在背后撑腰,或许对于送药一事倒是简单些。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麻烦李姐了,事不宜迟,我该走了。” “卿禾妹子多加小心。” 到了祁山村,果然如那些人所说,有一群人搭建了个木屋,守在村口。 孟卿禾望着村庄,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只觉得冰冷和无边的空寂。 见孟卿禾想要进村,立马就有衙役过来阻拦。 “哎哎,这是村子有瘟疫,进去了死里面了,不想死就不要靠那么近。” 孟卿禾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料衙役似乎是认出她来,有些欣喜地说道。 “孟大夫?” 孟卿禾抬眸望去,神色疑惑,这是自己的病人? 这半年多来,她看过的病人,多不胜数,除非是特别严重的病,要不然她还真是记不清楚是哪个病人。 衙役见孟卿禾不记得她,倒也不意外,笑着开口解释。 \"年前,染了风寒,吃了十几天的药都不见好,但是在孟大夫这吃了两天的药就痊愈了。\" 这年头谁家没点小病小痛的,所以大家对于大夫都是相当尊重的,毕竟说不定哪天就求上人家了。 衙役见孟卿禾的方向像是要去祁山村,温声提示道。 “孟大夫有所不知,祁山村如今瘟疫遍及全村,可不敢乱进,县主交代过,若是进去了便不能出来了。” 孟卿禾见对方好心劝告,感激地点点头,说道。 “如今我的夫郎还在村子里,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今日不管如何,都要进村寻我家夫郎。” 女衙役挑了挑眉,显然对于这个危急关头,还能想到自家夫郎的孟卿禾高看了一眼。 “孟大夫真是有情有义,既然如此,那孟大夫小心就是。” 衙役将人开了点小口,等孟卿禾进村后,连忙将村庄又封了起来。 第86章 病中的少年 “咳咳咳,妻主你怎么回来了?” 眼前的女子口鼻处用轻纱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沈君陌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他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和桌前点燃的微弱烛光,才缓过神,自己似乎睡了这么久了。 沈君陌只记得自己出门打完水之后,就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全身乏力,便先回房躺会儿。 再次睁眼后,浑身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后来,大哥端来一碗药,喝下似乎还是不见好。 他觉得双眼像是有千斤重般,想要睁眼,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紧接着便没了意识。 到了半夜,他突然听到隔壁大哥却突然咳嗽不止,隔着厚厚的墙,沈君陌还是听得很清楚。 二哥在厨房熬药,三哥一会儿照顾他,一会儿又急着过去照看大哥。 他恍恍惚惚之间,忽然觉得自己和大哥这症状似乎与村子里染上风寒的那些人有些相似。 想着想着,没想到竟然又睡过去了,身上时冷时热,像是被架在火上,又像是被人扔在冰窖,难受极了。 再次睁眼,没想到床边竟然坐着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沈君陌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她这么独处一室了。 依稀之间,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着急地开口。 “妻主快走吧,村子里有瘟疫,我和大哥也染上了,咳咳咳,妻主快些离开。” 少年还想在继续说下去,却被喉间断断续续的咳嗽压了下去。 孟卿禾见到少年咳得满脸通红,急忙上前扶住他,轻轻拍着背,帮他顺气。 “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们?” 沈君陌抓紧少女的手,声线略显沙哑:“妻主不该回来,若是妻主出了什么事情,我宁可死在这场瘟疫里,唔……” 孟卿禾伸手轻轻捂住少年的唇瓣,堵住了少年没说完的话。 “不许说胡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修远他们该多伤心。” 少年正惊喜于来之不易的亲密举动,却不想少女一开口,却不是自己想要听的话。 “就只是担心二哥他们会伤心吗,那妻主呢,妻主会不会为我伤心?” 似乎是病中脑子有些混沌,又或许对于自己染上瘟疫,必死无疑的结局有些不甘心。 沈君陌难得有一丝想要将自己心事全部吐露给眼前女子的欲望。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神色带着病气的虚弱感,弱不禁风望着少女。 少年原本白皙的俊脸,此刻透着一丝苍白的透明,眉头微微皱着,眸间沾染几分湿漉漉的水汽,唇色因着急促的咳嗽染上几分红,满头的青丝随意披散着。 孟卿禾觉得此刻的沈君陌有种让人狠狠蹂躏的感觉。 “如果我死了,妻主会为我伤心吗?”少年再一次问出来心里的话。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孟卿禾蹙眉,眸间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少年一改往日的温润之色,借着病,执拗地想要寻一个答案,他将少女捂住自己唇瓣的手抓住,放在脸上蹭了蹭。 “妻主,你会为我难过吗,此时此刻,我只想知道的只有妻主一人的心意而已,旁的一切,我并不想知道。” 手中是少年光滑细腻的肌肤,孟卿禾觉得两人之间有些暧昧,想要抽回手,刚一使劲。 “不许。”少年不满地抗议着,带着几分孩子气,用力地留住,将脸搭在少女的手心。 “你先放手,我去看看厨房的药熬好了没有。” 孟卿禾只当少年生病,有些不清醒地闹脾气,并没有同他一般计较,连哄带骗,想要让少年放手。 少年似乎很难受,缓缓闭上眼睛,又有些不甘心,半阖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抓着靠在侧脸的手。 “不行,你不许走,我一放手,你就会跑到二哥身边,妻主留在我身边吧。” 沈君陌半梦半醒地嘟囔着,渐渐地止住了声音,没了意识。 孟卿禾用另一只手搭上少年的脉搏,叹了一口气,给睡梦中的少年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悄声走了出去。 少女将药罐内的药倒了出来,又将自己温在灶上的粥盛了出来。 想着沈君陌正睡着,打算去沈奕宸屋里看看。 此刻的沈奕宸并不比自家四弟好多少,之前强撑着将自己三个弟弟骗去找妻主,已经耗光了全部力气。 等到三个弟弟离开后,沈奕宸又去了一趟四弟屋子,见到四弟已经昏迷不醒。 于是踉跄着走到厨房,将之前染上风寒剩下的药,倒入药罐里煎。 正煎着药,只觉得突然天旋地转,紧接着重重倒在了地上。 “这是哪?”沈奕宸扶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半眯着眼,意识并不那么清醒。 “这是阎王殿!”少女故作阴森森的语气,装神弄鬼地吓唬着眼前的男子。 “呵呵呵。”沈奕宸低低地笑着,剑眉舒展,似乎没有惧怕之意。 “若是在阎王殿,我怎么会看到妻主呢?莫非妻主见我死了,伤心不已,为我殉情了?” 鬼才为你殉情呢! 孟卿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也放下心来,至少眼前这个少年的症状可比沈君陌好多了。 “起来先吃点饭垫垫肚子,一会儿要吃药。” 孟卿禾将人扶起,用枕头垫在后背,端过桌上的粥递了过去。 少年接过粥,并没有着急着吃,抬眸望着眼前的少女,有气无力地开口。 “妻主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让修远他们出去找我吗?” 此刻的少年有些虚弱,并不平常般精明算计,神色认真地抬眸望着她。 “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三弟他们离开祁山村。” 言外之意,我只是叫自己的弟弟们离开,并不是叫你回来。 这个少年都病成这样,嘴里依旧没有什么讨人欢喜的话语。 “行行行,我知道,是我自愿回来照顾你们的,我犯贱,行了吧?” 孟卿禾有些认命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顺着他的话,像是妥协般,承认是自己放不下心来。 这一个两个,生起病,怎么都像个孩子似的,浑身都是软的,就剩下嘴是硬的。 少年被孟卿禾的话逗乐,又是低低一笑。 第87章 我也要亲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孟卿禾正照顾着沈君陌喝粥,屋外一声巨大的嘈杂声轰然响起,把屋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似乎是推搡的吵闹声,夹杂着哭泣声。 “我去看看,你继续喝粥。”孟卿禾也对屋外的动静有些好奇,对着少年嘱咐了一句,站起身来,正打算出去看看。 却不料,衣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孟卿禾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沈君陌扯住自己的衣角,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如今外面都是瘟疫,妻主还是不要出去了,我担心外面有危险。” 沈君陌的脸色依旧苍白,相对于昨日而言,精神头倒是略好一些,他抬眸轻声说道。 见到少女眼前的乌青,知道她肯定是为了照顾自己和大哥,一晚上没合眼,有些心疼,语气略带愧疚。 “因为我和大哥,让妻主受累了,妻主去歇着吧。” 想起昨晚的事情,孟卿禾眼睛抽了抽,一夜未合眠,倒不是最难受的,最让她崩溃的是,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太折腾了。 她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沈奕宸喝过粥后,孟卿禾到沈君陌屋子转了一圈,发现少年正睡着,便打算着先照顾沈奕宸喝药。 孟卿禾端着药,进去后,沈奕宸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半靠着身后的枕头。 似乎是头疼,少年一直扶着脑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皱着眉,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嘴唇也因着干燥,裂出一道口子。 孟卿禾看着不远处的少年,觉得只有这个时候的他,仿佛是卸下了全身的戒备,不再是往日她看到的那个攻于算计的人。 “沈奕宸吃药了。”孟卿禾将药送到他手中。 “好。”少年捧着药,轻轻地应了一声。 “药如今没有那么烫了,赶紧喝吧。”见少年不动,少女再次出声提醒。 “好。”少年依旧是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那你倒是喝啊。”孟卿禾想着少年正病着,反应迟缓些,也是正常的,于是又提醒了一声。 “好。”少年垂着眸,点了点头,身子受不住似的,摇晃了一下,又重新坐好。 “喝吧。”少女神情无可奈何,继续道。 “好。”紧跟着某人轻而又轻的声音响起。 “别好啊好的,快点喝,一会儿药该凉了。”少女逐渐有些暴躁,但想到少年如今还病着,极力耐住性子。 “好。” “你就会说个好字,是吧?”少女面无表情地开口。 “不。”这次少年终于换了一个字。 孟卿禾被气笑了,彻底无话可说了。 只见少年捧着碗,神情无辜地看着她,顺带还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好奇眼前的女子在笑什么一般。 孟卿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重新睁开,将他手中的碗接了过来。 “张嘴。”少女将药递到他的嘴边。 “不。”少年紧闭着嘴,歪头躲过去,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为什么不喝?”看着少年委屈的小眼神,孟卿禾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声音软了下来,柔声问道。 “苦。”少年软绵绵的声音响起,与平日判若两人。 “多大的人了,还怕苦?”孟卿禾低声嘟囔了两句,还是将药放下。 出了门,不多时,手中便拿着一包糖进来了。 这包糖原本是买给沈安澈吃的。 不过孟卿禾担心若是全给他,少年若是不节制全吃了,容易蛀牙,所以每次只给他一颗,等吃完了再给,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乖乖吃药,一会儿给你糖吃。”孟卿禾扬了扬手上的糖,示意少年把药喝了。 沈奕宸盯着少女手中的糖,半晌,像是明白了,听话地将碗里的药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一碗药下肚,少年苦巴巴地皱着脸,孟卿禾立马把糖扔进他的嘴里。 “好了,下次乖乖喝药,我还给你糖吃,好不好?” \"好。\"听到有糖吃,沈奕宸想了一下,点点头。 孟卿禾站起身,满意地点点头:“要是有任何不适,记得大声叫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唉,伺候完这个,还有一个呢。”少女小声地呢喃了一句,端着碗便出门了。 屋子里,微弱的烛火快要燃尽,孟卿禾只得重新换上一根。 “妻主,不要离开我。”床上的少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惊呼出声。 孟卿禾手一顿,将烛火放好,看了一眼,见少年仍旧睡着,只是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 “君陌醒醒。”孟卿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毫无醒来的迹象,只好加重手中的力气。 半晌,少年缓缓睁开眼。 “妻主?”少年嗓音沙哑低沉。 少女连忙送上一杯温水送到他的嘴边。 沈君陌毫不抗拒,看样子是口渴得不行,没一会儿便将整杯水全部喝完。 吃了粥,喂了药,孟卿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便无事可做,之后屋子里便是无尽的沉默。 想起沈君陌这段时间的冷淡,孟卿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与他如何相处,眼下两人无言,倒是有几分尴尬。 少女佯装随意地开了口,打破两人的僵局:“刚刚做噩梦了?” 沈君陌抬眸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孟卿禾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是啊,做了个噩梦。” 孟卿禾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妻主不好奇我做了什么噩梦吗?” \"梦都是相反的,不要担心。\"少女安慰了两句,只字不问梦中发生什么。 察觉到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一定和她有关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孟卿禾并没有探究的欲望,本能的觉得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君陌垂着眼睫,扯起一边的嘴角:“妻主现在如此厌烦我了吗,与我多讲一句话都不愿意吗?” “没有的事情,你别多想了。”孟卿禾温声说道。 “那你为何不问我做什么噩梦了?”少年委屈巴巴,语气尽是不满。 “那你做什么噩梦了?”无奈,少女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我梦到妻主不要我了。”少年的语气像是被人抛弃般,难过极了。 “怎么会?肯定是你生病,多想了。”少女干巴巴地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解释。 “不是吗?明明事实就是如此,自从妻主有了二哥,便不让我到你屋里伺候了,明明以前都是我在妻主跟前,妻主是喜新厌旧,想要抛下我吗?我不许。” 这话实打实的醋意十足,孟卿禾就算是个木头人也听出来少年对她的心思不纯了。 沈君陌不想再忍下去了,即使对方是二哥,他也想争一点地位。 “你明明是我们五个人的妻主,我上次看到二哥亲你了,我不管,我也要亲。” 不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心里积压得太久,少年此刻的言行格外大胆。 他说什么?他也要亲? 孟卿禾被这平时温润如玉的少年吓得噤了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第88章 只要一人 许久之后,孟卿禾才缓过神来她仔细回忆了下。 虽然答应了和沈修远培养感情,但是因为她放不开的缘故,他们之间的进度似乎十分迟缓。 除了牵手,并没有太多更加亲密的举动。 沈修远亲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见到少年不依不饶,孟卿禾只能如实解释:“没有的事情,君陌你看错了。” “我亲眼所见,妻主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少年见到孟卿禾矢口否认,以为是因为不愿意让自己与她亲近,才不愿意承认,神色受伤,抬眸望着她,幽幽地说道。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君陌你如今好好养病才是头等大事,什么都不要想了,等病好了,我们再说。” 孟卿禾试图借着少年生病的缘由,转移话题。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在病中,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和妻主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妻主莫要诓骗我了。” 此刻的少年执拗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亦或者是一个靠近她的机会。 正欲开口,喉间却无法抑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阻止了他的话语。 “妻主,咳咳咳。” 孟卿禾叹了一口气,坐近了些,为少年拍了拍后背,顺着气。 好不容易等到少年停止了咳嗽,孟卿禾想要后退几步,坐回原来的位置,冷不丁地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 少女惊呼一声,却发现沈君陌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少年的眼眸就这样专注地望着她,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少年的眸中有欲望、有隐忍,想要再靠近些,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 少年伸手隔着她脸上的轻纱描绘着少女的唇瓣,一遍又一遍,极尽温柔缠绵。 即使隔着一层轻纱,沈君陌也能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软,像是电流过身,只觉得欲望难耐,满足又带着渴望。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少女有着这么亲密的举动,以后还会不会有更亲密的呢? 沈君陌不禁有些期待,他突然有些懊恼以前的自己实在太过胆小,若是胆子大些,自己早就…… “这里,二哥有没有碰过?” 孟卿禾觉得心跳有些加快,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少年此刻是如此大胆轻佻。 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少年的手在她脸上放肆地抚摸。 见到女子直愣愣地看着他,并没有推开,少年的心里顿时觉得好受了不少,他的手依旧不紧不慢地在少女的唇上轻抚着。 “妻主,告诉我,这里有没有被人碰过?”少年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一般,引诱着眼前的女子开口。 “没,没有。”少女磕磕巴巴地开口。 孟卿禾如梦初醒,偏过头,避开少年细长的手,只觉得丢人,自己怎么就这般把持不住?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君陌终于勾唇笑了笑。 “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妻主能不能为我解惑?”少年重新躺下,依旧是病弱的样子。 有一刻,孟卿禾觉得刚刚那个大力拉着她的并不是眼前的柔弱少年。 “什么事情?” “为什么年后,妻主开始对我变了样子,不冷不淡的,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亦或者做了什么让妻主不开心的事情?” 孟卿禾没有看他,将目光落在摇曳的火光上,有几分出神,随后冷淡地说道:“没有,你多想了。” 看这样子,沈君陌就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想知道,我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想明白,求妻主告诉我,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沈君陌眉头皱紧,急切地出声。 孟卿禾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要说自己在意那半块玉佩? 自己之前耿耿于怀的是他难以忘怀的是儿时相约的半块玉佩,亦或者对于嫁的妻主的服从,而不是和他相处半年的这个人的情谊。 对于沈君陌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原身,他只知道自己嫁的妻主正好是儿时相约的人。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就是想破脑袋,不会明白的。 孟卿禾觉得自己颇有几分欲加之罪的意味,自己不该怪他的,正因为如此,她才不知道该怎么说。 屋子里又陷入了寂静,空气像是凝结一般。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沈君陌很清楚,自己要是错过这样一个真心相对的机会,以后可能会永远错过她。 一想到这个,他觉得身上的病痛远远不及心上的恐慌来得痛苦。 见到少女闭口不谈,视线也不在自己身上,沈君陌叹了一口气。 “妻主不想说,那我不妨大胆猜一猜,是因为那块玉佩吧?” 少女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就是那玉佩的缘故。 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沈君陌无从得知。 “我记得妻主那个时候问我,是觉得小时候的好,还是现在的好?” 少女的低垂的眼眸抬了抬,不过转瞬即逝,又落下。 “我与妻主第一次相识不过才几岁,如何懂得情爱之事?”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难得开口,语气略微生硬:“那你一直戴着玉佩。” “或许是因为愧疚吧,总想着若是当时央求母亲收养她,她是不是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好过一点?” 沈君陌想起那双故作坚强的眼眸,就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一个小孩在外面容易被人卖掉,会被人打死的。 那时候的他伤心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要是抓紧她的手,她就不会死。 “况且我们那时的约定也不过是吃吃喝喝的承诺,小孩子不都是如此吗?” 沈君陌一想到奶萌的豪言壮志,不禁觉得好笑。 “哦。”女子心下有些怅然,若是他们之间早点说清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犹豫片刻,还是轻点一下头。 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那是沈修远的,她有点想他了。 “就只是这样?”沈君陌有些失望,自己说了那么多,她竟然就只是这个反应? “君陌,我心里已经有了你的二哥了。”少女的话打破了沈君陌心中的旖旎。 明明知道是这个结果,沈君陌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我知道,我也说过,妻主是我们五个人的,妻主心中有二哥是很正常的,我在想妻主如今都已经接纳了二哥,那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了,少女想也不想,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只要你二哥一个人。” 沈君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眼前的人说了什么荒唐的话一般。 “妻主你这说的意思是?只要一人,那我们呢?我们在妻主眼里算什么?” 第89章 一夫六郎 这一声声的控诉,弄得孟卿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还未等到少女作答,沈君陌微微平复心中的苦涩,开口劝道。 “不管妻主心里是如何想的,但这个办法在大懿国是行不通的,等到妻主十八岁,还未娶满一夫六郎,便会有官媒带着男子过来强行逼女子行婚配之礼的。” “不是除了娶夫,还可以罚钱吗?我若是交了银子,便可以不娶了。” 这个孟卿禾在翻阅大懿国的律法中见到过,这条律法写在最前面,十分显眼醒目的位置。 只记得当时十分震惊,一个女子要娶一正夫,六个小郎,那不是七个男人吗?而且这只是最低标准。 翻了许多书籍,孟卿禾发现,这个朝代女子的出生率似乎非常低,远远低于男子,十二个出生的婴儿内只有一个女婴。 所以女子即使娶满七个夫郎,还是有许多男子待字闺中,这些无人娶的男子就是官媒需要强行婚配的对象了。 不过若是娶满七个之后,多娶的夫郎会有一些好处,家里的人头税会相应地减免一些,以此用来鼓励女子多娶。 后来她就发现好像大家都是如此,往往都是一个女人身边围着一群男人,再不济也是六七个,看得她吃惊不已。 少年抬眸看着她,见她不以为然,叹了一口气。 “妻主失忆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妻主说的交银子,只够缓三年,三年一过还是需要娶的。”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孟卿禾不淡定了。 “与其由官媒逼着妻主娶,还不如妻主自己再选两个合心意的男子娶进门。”少年缓缓劝道。 孟卿禾此刻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交了钱,就可以不要男人了,所以倒也不放心上。 现在却要告诉她,等到她二十二岁那年,还是要娶!!! “我如今十六了,那岂不是没几年好日子了?”少女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神情恍惚,低声喃喃自语。 沈君陌有些不忍心逼她,不过大懿一贯如此,大家都是习以为常,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子会如此抗拒。 少年的手悄悄伸过去,将小手包裹在自己手中,握紧:“妻主倒也不用那么担心。” “嗯?还有别的办法?”听到沈君陌如此说,以为是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娶,孟卿禾大喜,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交了钱,至少三年可以不用担心。” “那三年之后不是还要再娶吗?”少女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不满道。 “天呐,杀了我算了。”孟卿禾越想越觉得难受,再也顾不上眼前的人,皱着眉,唉声叹气。 “所以妻主要不要同我们几个先培养感情?我……”沈君陌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妻主失忆后都是我贴身照顾的,我不信妻主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少年说完这话,目光紧紧锁住少女的神情。 少女的眸色躲闪,并不敢去瞧他炽热的目光。 “刚嫁过来时,我并不喜欢妻主,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妻主,我原本以为我们就这样两相厌地度过一辈子。” 沈君陌说到这,轻笑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红晕,不紧不慢地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后来妻主失忆了,变得不一样了,一开始我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妻主是不是装的,上了心,便多对妻主留意了一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什么事情做,还是忍不住到妻主屋子待着,因为那里只有我和妻主两个人,大哥他们都不会进来,妻主只让我一个人进,我在妻主心里是特别的。” 又是一声咳嗽,孟卿禾想要伸手帮少年顺顺气。 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攥紧,想要抽出,却引得少年更急促的咳嗽,遂放弃了。 “明明是我与妻主相守的时间更久,比二哥更早动心的,我最开始爱上妻主的,为什么?为什么妻主却被二哥抢走了,妻主多看看我,好不好?” 少年的话像是惋惜,带着恳求,眼里是难掩的委屈,带着水光,湿漉漉的,看着让人忍不住心软。 至少对于孟卿禾是这样的,少女艰难地转过头,不再看少年的样子。 “我,我已经有修远了。”这话是对自己说,也是对床上的少年的拒绝。 “二哥真幸福,能被妻主这样心心念念着,不像我,惹人嫌弃。”少年自嘲地说道。 微微使劲捏了捏掌心的小手,像是报复女子的拒绝,随后又忍不住摩挲着。 孟卿禾手上使劲想要抽出手,少年用力拽紧,等到女子不挣扎,又悄悄松开一点,继续摩挲,感受着手中的柔软。 掌心的细腻,让沈君陌的心少了几分难受,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免不了难过。 既然他们早就是妻夫,那就说明他们之间是注定该在一起的,他不会放手的。 就这样,前半夜孟卿禾前半夜被他缠着,好不容易少年愿意放人。 却不料,沈奕宸后半夜,又是呕吐,又是高热不退,折腾到了快要天亮,孟卿禾才回房眯了一会儿。 孟卿禾打了个哈欠,看着沈君陌把药喝完,才放下心来。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大,穿透屋子,传了进来,少女坐不住了,顾不上沈君陌的阻拦。 “如今村子都已经这样了,若是真的有危险,我们无法出去,也该早早做好准备,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拍了拍少年的手,露出一抹笑:“你放心,我早去早回。” 沈君陌见拦不住眼前的人,只好叮嘱几句,皱着眉,神色担忧地目送着她出门。 孟卿禾顺着声音,一路寻去,终于找到了吵闹声的源头,见到是里正家传出来,屋外站着许多人,有哀叹的,有沉默的,还有哭泣的,形形色色。 在场的人大部分,孟卿禾都认不全,但是哭泣的那几个男人,孟卿禾是知道的,见过几面,那是李大婶家的几位夫郎。 这样的情形,孟卿禾顿感不妙,想要李大婶几次的帮忙,心下也是沉重感伤不已。 孟卿禾缓缓走近,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少女借着娇小的身子,轻巧灵活地挤进去,终于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第90章 一丝希望 许久不见的李大婶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发出的呼吸微乎其微,看样子早已经病入膏肓。 李丹当上里正后,为人公正,为村里的人操碎了心,现如今染上瘟疫,也有不少冒着染病的风险过来看望。 孟卿禾刚想走近查看一番,却被突如其来伸出的手拦住了去路。 “不可靠近,家中妻主已经染上瘟疫,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村中有人来看望,便叫我们好生送客,以免沾染病气。” 少女抬眸发现说话的正是李大婶的正夫,许是家中妻主快要不行。 如今的他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却还是咬咬牙坚持下来,将妻主交代的事情办好。 “李大婶对我颇为照顾,我也略通些医术,李叔你让我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孟卿禾想到之前买房和上山遇虎时,都是她出手帮忙,好好的人,如今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孟家的,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会医术?” 孟卿禾在村子里名气不小,大家也都是知晓她的无赖之处,和偶尔犯浑还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从来没听说过她还会这本事,李昌见她能救人,立马插了进来。 现在全村折了一半的人,就连自己的姐姐也没逃过去。 李昌一听到医术二字两眼放光,就算是曾经不靠谱的孟卿禾也不放过,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神色激动。 死马当做活马医,这个村子里现在就算有个赤脚大夫,也算是一份天大的希望。 现如今,县主将整个村子都封了,昨天想要硬闯出去的人,伤的伤,死的死,如今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以身犯险,去做无畏的抗争。 这样的寒冬,就算是没有感染瘟疫,闭门不出,靠家中的存粮又能撑多久呢? 县主是铁了心,让他们全部死在这个村子里了。 与其寄希望于村外的救援,不如他们先自救,能救回一个是一个。 “昌婶,你先放开我,你晃得我头晕。” “行行行,怪婶,婶就是太激动了,孟家的你真有办法?” 李昌悻悻松开手,多天的愁容难得消散了些。 孟卿禾缓了一下,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保守点说,免得大家满心欢喜,最后又破灭了。 “我可以试试,至于能不能治好,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其实对于这个瘟疫,孟卿禾是有把握的。 但是治病过程,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若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大家也未必能向着她。 没办法,她总是喜欢先把事情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在场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神色不一。 “昌婶,你就是再病急乱投医,也不能乱来呀?如今里正就剩一口气了,孟卿禾要是再折腾一下,这不是提前送里正去阎王殿吗?”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虽然是对着李昌说的话,可目光却实实在在地落在孟卿禾身上,眉梢之间透着几分冷漠。 见到女子目光不善,孟卿禾有几分疑惑,思索着自己应该没有和这个女子结怨吧? 她并没有贸然开口,村子里那么多人,她自然猜到有人愿意信服,也有人会怀疑。 毕竟在她们眼里,自己还是那个不着调的人。 与其到后面治病过程中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怀疑,孟卿禾觉得现在这般闹一闹也好,把事情挑明些。 “昌婶,我觉得阿雅说的对,那个赌。” 又是一个相邻年龄的清秀女子站了出来,大大咧咧,嘴里的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讲的怀里里的主角还在场,立马住嘴。 她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少女,见她神色无异,似乎是没有听到,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孟卿禾在这村子住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她会什么医术。” 说到这,女子故意朝着话中的主角看去,眼中有几分挑衅和不屑,接着继续说道。 “如今却站出来说自己能治病救人,我们若是这么这么相信她,将全村的性命全交给她手上,岂不是太冒险了?” 听到这话,人群中窃窃私语,似乎有不少人赞同,原本几个想着冒险赌一把的女人,也开始动摇了。 “扑哧”一声女子的轻笑声传到众人耳中,大家转头看去,见笑的人是孟卿禾,面面相觑,不明白她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无赖的赌徒。” 见到孟卿禾似乎是在笑话自己,女子恼怒地望去,眼神鄙夷,话里话外满是轻视。 孟卿禾嘴角的笑意褪去,挑了挑眉,面色从容,像是刚刚的奚落和质疑的对象并不是她一般,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肩膀上的细雪,慢悠悠地转过身,对着女子颇为玩味地开口。 “你好像是误会了,我没有说要给全村人治病,更没说要你治病,你倒也不必操这个心。” 话意一转,孟卿禾对着众人,略提高声量。 “我知大家并不信我,我也不勉强,信不信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况且凭我一个人之力,自知无法救全村人于水火之中。”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她也没办法救全村人的人吗? 这群人中零星几个存着一丝希望,听到少女的话眼中瞬间黯淡无光。 李昌神色纠结地看着说话的少女,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你刚刚说救李婶还作数吗?” “自然,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我定会尽全力救李婶的。” 少女的眼神透着坚定,莫名的,李昌就这么不由自主地信服了。 “郎君,打听清楚了,祁山村正是孟大夫居住的村子。” 阿冷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桑钰。 “那如今卿禾是住在镇上,还是在祁山村?” 桑钰皱眉,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和着急。 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外面的消息倒是一概不知,要不是一个月的约定到了,孟卿禾迟迟不来,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件事情。 桑钰不禁有些担忧,祁山村几天前就已经封了,若是她在里面,那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她的医术那么高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呢? 桑钰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却还是无法静下心来。 瘟疫如此严重,全村遭难,她若是不幸也染上了,那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这,这个我去孟大夫镇上的住所看看,郎君等等。” 阿冷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桑钰叫住了。 “慢着,我和你一起去,眼下待在宅中,着实不安心。” 阿冷见郎君如此忧心,并不阻拦,只好为桑钰披上大氅,两人一前一后火速出了门。 第91章 上门争宠挑衅 “你是?” 听到一阵敲门声,洛景心中大喜,以为是孟卿禾回来了,立马抢在三个兄弟前面开门。 推开门,看到的却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女子。 洛景有些失落,但是打起精神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危机感。 这个男子的样貌要比她的那几个夫郎更胜一筹,莫非这位也是卿禾的夫郎? 可看他的穿着,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洛景有些摸不准他的身份,试探性问了句。 在对方打量他的时候,桑钰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 这时,他突然有些明白孟卿禾为什么对他爱搭不理,没想到她的夫郎竟然是如此绝世出尘。 桑钰自持自己的容貌是数一数二,可眼前的男子与自己不相伯仲。 好一对男才女貌,桑钰觉得倘若没有见到眼前这个少年时,他还有几分自信,凭借着自己的容貌才情可以攻下那个女子。 现在想想,倒是他太看得起自己。 少年收起思绪,客气地行了礼,再次看向少年时,却发现他的身后多出了三个少年。 洛景见到正主出来后,便立刻退到三个少年的身后。 桑钰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周,面上带着浅浅笑意。 “打扰了,卿禾可是住在此处?” “卿禾?不知这位郎君来此处寻我家妻主是为何事?” 沈修远看到这几日在跟前晃悠的洛景就已经是头疼不已,现在又出现一个,还是这么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觉得自己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面上还是装作风轻云淡。 这个女人竟然在外面惹了这么多桃花,真是好的很啊!!! 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女子出来迎客,桑钰就知道她不在镇上。 没有见到女子,倒是白跑一趟,桑钰心下有些失望,但见她的这几位夫郎似乎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心难过之色。 他的心下又是略松快一些,至少说明那个人至少目前的安全的。 桑钰将目光重新落在几个俊俏少年身上,不由得感慨。 女子的眼光似乎很是毒辣,家中的夫郎个个都是样貌出众的男子,这几个虽然没有最初的少年那般让人惊为天人,但也不容小觑。 桑钰倒是并不将这几个放在心上,就目前看来,就数初见的那个少年有几分本事而已。 他佯装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 “我得知瘟疫遍及祁山村,有些担心,便想着卿禾曾经告知我住处,于是不请自来,真是叨扰了。” 说到这里,桑钰垂眸虚虚行了个礼,看样子有几分与世无争的矜贵清冷公子模样。 只是这极为艳色的样貌倒是衬得男子清冷大打折扣,让人觉得颇有几分上门争宠挑衅的味道。 “那我就替我家妻主道个谢了。”沈修远眸光微沉,语气冰冷。 桑钰像是听不出一般,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 “若是卿禾回来,麻烦告知她,她有一样贴身之物落在我的床上,叫她改日回来,便来寻我,亦或者我送过来,如此我便先行离开了。” 少年故意将“床上”二字说得极慢,面上带着一丝羞赧地看了眼前几个人,复而垂眸,俨然一副娇羞暧昧的模样。 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怀疑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沈修远正欲发作,却没想到桑钰说完之后,直接离去,一点也没给他发怒的机会。 洛景在角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个男人是故意激怒他们的,看来目的不纯啊。 他不打算告诉眼前这几个人,他巴不得他们打起来,最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将心爱的女子拥入自己怀中。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洛景望着天,心里有些不安。 孟卿禾为李丹施了针,又开了几贴药,李丹的正夫立马到厨房熬了,喂给李丹喝下。 不多时,李丹悠悠睁开眼,没想到入眼的是孟卿禾,有气无力地说道:“孟家的,你怎么在这?快离远些,莫要沾染病气。” “姐,你怎么样了?可有感觉身子好点了。” 孟卿禾见两姐妹有话要说,很识趣地给两人让了位置,退到远点的地方,整理药材。 李昌见到自己的姐姐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走到她身边,带着几分哽咽, “好点了,就是身上使不上劲,脑子昏昏沉沉的。” “好点就好,好点就好。”李昌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个女人在这里掉泪,有些丢人,擦了擦眼眶的泪水,安慰道。 她看了一眼,正在嘱咐姐夫用药的孟卿禾,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李丹。 “姐,你不知道,是孟家的救了你。” 李丹顺着自家妹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前的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辈怎么也没办法与以前奸懒馋滑的赌鬼形象重合在一起,不由得有些称奇。 “怎么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这么厉害的医术?” 李昌倒也没有想这么多,没心没肺地开口。 “姐,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只要人家能治病救人就好。 李昌见自家姐姐还在看着孟卿禾,也转头瞟了一眼,自顾自说。 ”这小妮子有这本事,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用,这治病挣的银子不比她整日上赌坊挣得多?真是脑子不开窍!” 李昌倒是没有李丹的心思多,在她看来孟卿禾就是一直藏拙,没有将看家本事拿出来用而已。 许是身体还病着,李丹没想多久,就觉得自己脑子疼得厉害,手不由得轻捶着脑袋,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李昌时刻注意着她的状况,见自己姐姐似乎很是痛苦,急忙叫来孟卿禾。 “这是风热引起的,病人出现头痛面红耳赤或者胀痛这些症状都是正常的,至于身子痛,是风寒之症,风寒和风热交替,确实是会引起全身疼痛的现象。” 孟卿禾见李昌一脸发蒙地看着她,知道她应该是听不懂这些,便挑些她能听明白的说给她听。 “我开了药,到时候叫李叔熬了,让李婶喝下,可以缓解一些。” 李昌没有听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的风热风寒,但是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吃了药就能好了。 “孟家的,真是多谢你了,让我捡回一条命。” “李婶这话就见外了,李沈对我照顾颇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如今李婶病了,我自然是要尽力救治。” 孟卿禾见李丹精神不济,也不多说,只让她好好休息,若是有不适,尽管让人过去找她。 想到家里两人没有人看着,她有些不放心,嘱咐几句,便匆匆往家赶去。 第92章 意外来客 从李大婶家赶回家的这段距离,孟卿禾只感觉到村庄里静悄悄的,像是许久无人居住一般,毫无炊烟之气。 若不是刚刚从李大婶家回来看到那么多人,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座荒废许多的村落。 眼见快要到家,孟卿禾加快步伐,却不料看到自己家门口坐着一个人影。 是谁呢?这个时候来找她?孟卿禾对这么意外来客好奇不已。 带着疑惑,少女走近一看,是她! “阿青,你怎么在这?” 孟卿禾眸底满是疑惑,这个时候她怎么来找自己了? 季青原本坐在门口木桩上百无聊赖抠着地上的积雪,听到好友的声音,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抬眸望去,语气是藏不住的着急。 “阿禾,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孟卿禾看着季青帽子上、肩上落了一层雪,看样子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她伸手轻轻拂去好友身上的雪,神情凝重地看着她。 “祁山村如今早就被瘟疫包围了,你怎么还找来了,不怕死吗?” “不怕死的是你吧,不是我说你,当初我就应该将你绑在我家,让你好好待着,你看看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季青四下环顾,死气沉沉,一点人气都没有,看着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孟卿禾,半晌,忧心忡忡地说道。 ”别人知道村子里有瘟疫,都知道往外跑,你倒好,明知道是送死,还回来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还不如早日启程随我去江州。” 孟卿禾静静地听着好友絮絮叨叨,却不让人聒噪,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被人关心的感觉似乎不错。 “你怎么不进屋等?外面多冷啊!”孟卿禾领着季青进了厅堂。 季青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当我们还是之前没有娶夫那会儿吗?你家就你夫郎在家,我怎么好在你家坐着。” 难怪不进来呢,孟卿禾倒是忘记这一茬事情了。 说起夫郎,她忽然想起季青家中还在襁褓的婴儿,神色有些凝重。 “那你家夫郎和佑儿怎么办,谁照顾他们呢?” 季青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轻叹了一口气。 “我家中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其他小郎自然会多加照顾九安和佑儿,你担心什么?” 孟卿禾才想起被季青安置在隔壁院子的其他男人,脸色稍微放松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季青看了一眼沉默的好友。 “先将我的两位夫郎治好,之后想办法离开村子。”孟卿禾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告诉了好友。 “之后和我一起离开祁山村吧。”季青不厌其烦地邀请好友离开。 “可是我的夫郎还在这里。”孟卿禾又一次拒绝了她的好意。 “去江州挣了银子,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多的是年轻俊美的男子。” 季青话里满是无所谓,似乎男人就是想要就要的玩意儿一样,那是轻视。 是孟卿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刚刚看到的东西。 这个朝代的男子似乎花点银子就能得到的,对于女人们来说很是廉价。 孟卿禾眼眸闪过一丝惊诧,没想到她也如这个朝代的女人这般瞧不起男人,自己的好友竟然会鼓动自己抛弃夫郎。 “那你会抛弃你的正夫吗?”她没有对她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不一样,我与九安是两情相悦,你同你那些夫郎又没有感情。” 听到好友提起自己的正夫,季青再也没有刚刚的淡定,立马反驳道。 “那你的那些小郎呢?”想到被另外安置在隔壁木屋里的那些男人,明显生活质量与她的正夫低了许多。 原先,孟卿禾住在季青家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后来吃饭的时候,看到有个陌生男子不知从哪里端着饭菜进来。 出于好奇一问,她才知道隔壁破旧屋子里还住着六个男人,不,应该说是挤着六个男人。 这个茅草屋比她原先刚来时候住的那个屋子还要小一半。 思绪飘远,原先那个茅草屋,时常进风,临近寒冬的夜里,更是冷得睡不着,还十分拥挤。 她有些好奇那六个男人是怎么挤在那破茅草屋里。 不过只是想想而已,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倒也没有心思去探听这些。 “他们?他们怎么能和九安相比?他们这辈子只要伺候好我和九安,我自然会给口饭吃。” 季青似乎像是提起什么无关轻重的事情,神色掀不起一丝波澜。 那些男人的一生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已经安排了。 孟卿禾不再说什么,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绝情,对于这些家中夫郎老是想着赶走,倒是没想到这个朝代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狠。 她不再和季青谈论这些,换了个话题。 “从后山上一直直走,可以离开祁山村,如今深冬,猛兽都藏匿起来冬眠,你有拳脚功夫,离开倒不是什么难事。” 少女低下头,不紧不慢地说着。 季青眸中浮现一丝诧异,随即雀跃开口:“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我留下来,等我的夫郎好了之后再离开。” 原本放光的眼神黯淡下来,季青见好友如今像是换个人似的,见她拿定主意,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拦。 “我留下来吧,或许你有需要我的时候呢?” “这可是瘟疫,你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你快走吧。”见到好友不当回事,孟卿禾皱着眉,语气沉重地说道。 “少啰嗦。”季青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径直朝外走去。 “你去哪?”少女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解道。 “去厨房找点吃的。”远处传来她的声音。 “你生个火,我给你做饭吧。” 孟卿禾追了上去,见到季青似乎是肚子饿的不行,不停地在厨房里翻找能吃的东西。 “算了吧,就你还做饭?你上次给我做饭,我拉了一天的肚子,你可省省吧,你做了我也不会吃的。” 季青嫌恶地撇撇嘴,虽然自己也不会做饭,但好歹不会去祸害粮食。 她可不敢吃她吃的饭,难吃不说,还有毒。 孟卿禾见她将锅里早就放凉的粥盛了出来,狼吞虎咽地三两口解决,似乎没有饱腹感觉般,仍旧翻找着能现吃的食物。 她叹了一口气,将柜子中的糕点找了出来,放在桌上。 “先垫两口,我去做饭。”说着认命地去生火。 “不骑啊,不气……”季青嘴里塞了一大口糕点,含含糊糊地说着,急切摆手。 说什么呢?孟卿禾凑近听了好半天,才发现她说的是:不吃啊,不吃。 原主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她竟然怕成这样?少女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第93章 喂饭 不多时,孟卿禾端着两碗面放到桌上,扫视一周,屋子里的好友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只好出去找找。 早在孟卿禾做饭时候,季青早就端着糕点跑到外面,似乎是担心她做完饭,会毒害她一般。 厨房里传来诱人的香气,季青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闻起来倒是香的,不知道能不能吃? 孟卿禾一出门就看到在厨房门口徘徊的人,语气轻快地喊了一声:“快进来吃饭了。” “大不了再跑几趟茅厕吧!”季青自言自语,随后跟了进去。 桌上赫然摆着两碗面条,看起来卖相十分不错。 季青端起一碗,尝了一口,绵软筋道,又喝了一口汤,汤汁浓郁,让人食欲大增。 她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 “好吃,阿禾,你要是之前能做出这样的吃食,那我十几趟的茅厕也算没白跑。” 感慨了一句,说完也不等人招呼,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之后,孟卿禾见自己熬的蔬菜粥也可以出锅了。 收拾完两人吃过的残局,将粥盛了出来放凉,等着一会儿给屋中的两人送过去。 季青见好友忙里忙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她站起身,走到孟卿禾身边帮忙,嘴里不忘吐槽着。 “以前你没娶夫郎时,也没见你这么忙,怎么娶夫郎后,反而要你照顾他们,简直是不成体统,哪有女人在厨房做这些事情的。” 眼见好友似乎越活越不像女人了,季青实在是没眼看下去,愤愤不平地说道。 孟卿禾见好友如此气恼,只觉得好笑,轻声解释道。 “你放心吧,平时这些事情轮不到我做,都是他们干的,这不是如今都病着吗,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季青消气,只是干活的人都不说什么,她也不好再多嘴。 孟卿禾给两个兄弟喂完饭和药之后,见他们泛着困意,也不再打扰,关了门,让他们好好休息。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医术?” 季青看到她半个屋子的草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严重。 伴随着疑惑,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 眼前这个女子除了和好友的样貌如出一辙,似乎再也没有和之前有一样的地方了。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好友吗?季青咽了咽口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孟卿禾从一堆草药中冒出头,她知道自己的变化太大,这几乎是藏不住的。 就连家中几个兄弟,对于原主并不那么亲近的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我们认识多久了?” 孟卿禾头也不抬,随口问道。 她将需要的草药整理出来,随后开始记录这两天在两个兄弟身上的症状。 对于这种病症的整理记录,更有利于客观了解这场瘟疫在不同人体身上的出现症状,以便采取有效措施去应对。 季青看着好友正埋头写着什么,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认识你时,我十一岁,你九岁,如今我十八了,算算也有七年了。” 原主五岁就开始流浪,这么说她独自一人生活了四年? 在遇到季青后,原主也只是多了一个朋友。 可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孤儿,父母双亡,被家族视为不祥从而抛弃的人。 一个五岁的小孩流浪了这么多年,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 孟卿禾停下笔,垂眸不语。 见好友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是想到什么伤心事,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忧伤。 季青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一夜过去,孟卿禾起了个大早,看到身旁的好友还在睡觉,小心地穿好衣服,悄悄关上门。 到厨房,将粥熬上之后,端着刚烧好的热水。 下意识抬腿就要往沈君陌屋子里去,转念想到少年对自己的心思,踌躇不前,随后又换了个方向。 还是先去看沈奕宸吧! “妻主,你来了。” 少年似乎醒了很久,正坐在床上发呆,见到少女进来,堪堪回过神,抬眸望去,轻唤了一声。 孟卿禾将热水放到桌上,看了看少年面色,执起他的手摸上脉搏。 “看样子是好多了,感觉怎么样?”少女神色温和,语气轻柔带着关切。 “好多了,谢谢妻主照顾。” 随后,沈奕宸歪头认真看着她,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你看什么?”孟卿禾将帕子浸湿后,拧干递了过去。 这才注意到他正直勾勾看着自己,不解地问道。 生病的沈奕宸与平日格外不同,看起来倒是好相处多了,至少看着很是和气,孟卿禾不禁在心里想着。 “妻主能帮我擦一下吗?今日醒来觉得身子疲软,没什么力气。” 生病的人,身体乏力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孟卿禾倒也没多想,拿着帕子,靠近了些,少年见状乖巧地把脸凑过来,缓缓闭上眼睛。 近在咫尺的俊脸让少女怔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神色自然地抬手轻轻地帮少年擦着。 擦完了脸,接着是脖子,少年的喉结格外醒目,上下轻轻滚动着,看起来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旖旎。 少女的手顿了顿,不知该如何下手,少年仰着脖子,迟迟不见她动手,闭着眼呢喃:“妻主?” 这声轻唤瞬间让孟卿禾醒了神,平复了一下心绪,拿着帕子由上至下地擦拭着。 每擦一下,少年的喉结便抑制不住地滚动一下,孟卿禾只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 想到这,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速擦完。 “好了,把手伸出来吧。” 少年的手看起来十分宽大,手指修长,许是常年劳作的原因,手掌带着一层茧子。 沈奕宸见少女正低头认真地替自己擦着手,少年目光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离。 洗漱过后,沈奕宸依旧借着浑身无力的由头,想让少女喂着自己吃饭。 “你就不能自己吃吗?”孟卿禾盯着少年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少年是不是在耍自己玩。 “对不起妻主,是奕宸放肆了,我,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便是抑制不住的咳嗽。 孟卿禾见少年脸都咳红了,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也不好多说什么,端着粥开始喂饭。 “张嘴。”孟卿禾递过一勺,少年便张嘴咽下。 “你在笑什么?” 喂完最后一口饭之后,孟卿禾蹙眉,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沈奕宸笑,孟卿禾就有一种被戏耍算计的感觉,哪怕现在的他正生病着。 没办法,他平日的形象早就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妻主这般和睦相处,妻主帮我洗漱,又喂我吃了饭,我觉得很开心。” 沈奕宸见少女如此好奇,倒是好好解释起来。 “就只是这样?”少女狐疑地看着少年。 你没在背后整我吧?孟卿禾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少年对上她的眼,神色诚恳,含笑说道:“这样,就足够让我高兴了。” 第94章 鬼鬼祟祟的女人 “大哥用过饭了吗?”沈君陌接着药,喝了起来。 “吃过了。”少女抬眸看了一眼少年,轻声说道。 孟卿禾见少年倒是没有像沈奕宸那样要自己伺候,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少年停下手中的动作,垂眸不语,原来她先去了大哥房里。 少年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片刻,继续喝完了药。 少女递过帕子,少年接过,优雅地擦拭着。 就在孟卿禾以为今天的少年已经回归正常,像平日那样的时候,少年轻飘飘甩来一句话。 “妻主可以答应我了吗?” “什,什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少女懵住。 “妻主可以答应我,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吗?” 这句话孟卿禾在第一个晚上,就已经听过数遍,少年病中拉着她,昏昏沉沉,无意识地呢喃着,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问到半夜。 后来,孟卿禾实在受不了,只好答应她需要回屋考虑考虑,少年才依依不舍地放人。 昨天,没听到少年提这件事,孟卿禾只当是那一夜发烧,脑子不清醒,说的胡话。 沈君陌见少女沉默不语,心底不由得沉了沉。 家里其他兄弟对于二哥能走近少女的心,显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只有沈君陌知道,二哥的死缠烂打对于眼前的人来说,是最让她招架不住的。 要想让她主动,简直比登天还难!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孟家的……” 正当孟卿禾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时,屋外一声叫唤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好像是昌婶的声音,我出去看看。”少女像是被解救一般,慌忙起身走了出去。 沈君陌见少女近乎逃窜的狼狈背影,眸中满是失落,一声叹息落下。 “孟家的,你在就好,我姐今日不知道为何,吃过饭,正准备吃药,却开始呕吐不止,今早吃下的饭全吐出来了。” 李昌见到孟卿禾,微微放心,立马将自家姐姐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过去看看。”少女二话不说,提上药箱就随着李昌出去了。 孟卿禾想起来,这个症状在沈奕宸身上也出现过。 等到两人到了,才看见李婶的正夫正在收拾着呕吐物。 屋子里的气味不大好闻,即使孟卿禾蒙着纱布,气味还是时不时地钻进鼻中。 想着屋子里的人如今还病着,孟卿禾只能嘱咐一句,将门略微开点通通风。 孟卿禾替李丹把了脉,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几针下去,李倒是不再吐了,躺在床上喘着气。 就在这空隙,屋外又有人聚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有些吵闹。 李昌见状,担心她们打扰女子治病,急忙出去周旋。 如今李丹染上瘟疫,整个村子的大小事宜全落在李昌身上。 几日下去,又是担心自己的姐姐,又是处理琐碎事情,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下去。 “吵吵吵,吵能解决什么事情?说吧,今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昌头疼地看着几个女人男人不顾脸面地在这里破口大骂,眼见就要打起来,连忙跑过去拦住他们。 “哎哟,我的祖宗们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得这般打打闹闹的。” 几番下来,两拨人终于停下来,虽是停下来,嘴里依旧谩骂不止。 “昌婶,你得为我们做主,今日一大早,我们便看到这个破皮无赖正在水井边鬼鬼祟祟的,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她便要朝我们动手。” 张家大郎指着对面一直想对自己动手的女人,言语委屈地向李昌告状。 “李婶,大哥说的一点也不假,我也看到了。”张家二郎也站了出来,开始告状。 “今日,我与大哥出来打水,就看到这个女人正在水井边转悠,我们走进后,她神色慌张,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张家三郎也及时出声,神色带着几分惧色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对了,昌婶,我还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包什么东西,正要往井里倒,若不是我开口阻止,只怕是早就倒进去了。” 如今村子里到处都是瘟疫,张家夫郎生怕自家也染上瘟疫,与家中妻主和几个兄弟商量一番,决定与大家错开时间打水。 这才发生了下面一幕的事情,一大早,天未大亮,张家三个兄弟正提着桶着急赶过去,却被井边的人影吓了一跳。 起初,张家大朗还以为这个人与他们想法一样,也是趁着人少的时候来打水。 要不是二郎提醒一句,那个女人看样子似乎什么都没带,看起来不像来打水的,几个人还在远处傻傻等着女人打完水再靠近。 张家三郎见状,也不顾其他两人劝阻,走近几步,想看清井边模糊的人影到底在做些什么。 女人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三个人,许是觉得天还未亮,不会有人这么早来打水。 于是只是左右随意扫了一下,并未往身后看去。 见四下无人,她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打开,正要往井里打水。 张家三郎这个时候才看清女主要往井中扔下东西。 这井水养着大半个村子的人,若是被下了药,不说其他人,他们这一家岂不是全部遭殃了? 他神色一变,立马开口大喝一声。 女人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粉末散落,一大半都撒到地上,少许似乎是落到了井里。 见到事情败露,女人面露狠色,神情阴鸷地朝着出声的三郎走去。 天色灰蒙蒙的,大朗和二郎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三郎大叫了一声,顿感事情不妙。 于是两人将木桶放下,手上拿着扁担,小跑过去。 “是你!”借着微弱的天光,张家大郎率先认出这个女人。 三郎连滚带爬地跑到大朗和二郎身边,惊慌害怕地说道。 “大哥、二哥快跑,我刚刚看到她不知往井里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快去告诉里正。” 眼下水是打不成了,张家大郎实在气不过,想也不想,开口大骂。 “你这个畜生、无赖,你往井里倒了什么?你想害死我们不成?” 三郎见到拉不动大朗,只好望向不停靠近的女人。 只见女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粗棍,三郎朝二郎递了个眼神。 两人目光都落在她手上的棍子上,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女人膀大腰粗,眼神像是吃人一般,狰狞至极。 偏生的,大朗看不懂,怒骂不停。 张家二郎和三郎也顾不住其他,丢下木桶,扯住男人左右胳膊,连扯带拉地一路往家中跑去。 女人见到三人都看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但是事情败露,眼中闪过 一丝杀意。 她抬头望了望天,趁着天色还未亮,再加上村子里如今闹瘟疫,家家户户都不出来走动。 这几个人是留不得了! 第95章 报仇 女人很快就追上几个男人,见到三个男人浑身颤抖,冷笑了一声。 张家大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眼前这个女子面色可怖,满是杀意。 \"王霞,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们闭嘴,不过我相信只有死人才能彻底闭嘴。” 女人阴恻恻地盯着男人说道,话中含着几分森森的冷意。 王霞仗着高大肥胖的身形很快就制住了眼前三个男人,狠狠地将这三个男人推倒在地。 她抢过男人手中扁担,随意扔出去,随着扁担落地的声音,眼前三个男人的心彻底凉了。 这个节骨眼,村子里的人都还睡着,就是想呼救,怕是也没人可以听到。 “救命啊,救命。” 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会放过他们,张家二郎只能大声喊着,心里存着一分希望,说不定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前来搭救。 只是这两声并未吸引来附近的人,倒是引起眼前女人不耐烦,伸出手狠狠地朝着男人的脑袋捶了一圈。 其余两个没想到她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二郎被一拳捶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王霞只要你放过我们,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有看到,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张家三郎浑身不停地抖动着,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低声下气地求着。 女人缓缓蹲下身子,伸出胖手挑起说话男人的下巴,左右转了一下,放肆地打量着,目光淫邪。 张家三郎样子清秀,虽然算不上多俊俏,但是在村子男人堆里,倒也勉强算的上好看。 “陪老娘玩玩,说不定我就放过你。” 三郎虽然算不上是多血性的男子,但是对于自己的清白也是看得极重。 他下意识地将女人的手打掉,害怕地往后面的地挪了两下,脸上满是厌恶。 “你做梦吧,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呵呵,那我就先送你上路,等你死后,我再扒了你的衣服,嘿嘿” 剩下的话,女人并没有说完,可他们都明白她会做什么。 女人眼神不住地往男人胸口和身下望去,最后在男人下身停留片刻,发出淫笑。 眼见天色微亮,王霞也不再浪费时间。 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刀锋出鞘,一阵寒光闪过。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神情绝望,不住地往身后缩着。 “来时投个好人家吧。” 女人高高举起锋利的匕首,朝着两人挥去。 两人自知挣扎无望,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石头,恰好扔在了女人握着匕首的手上。 王霞手上吃痛,匕首就这么落在地上。 “是谁?”她面色难看朝着四处环视一圈,却没发现有人。 就在她正欲捡起地上的匕首,却不料又有一块石头向她砸去,。 女人还未开口,就笔直地倒在地上。 张家三郎见到有人出手搭救,趁着王霞倒在地上的间隙。 朝着大朗使了个眼色,两人扶起二郎,跌跌撞撞地朝着家中跑去。 王霞气急败坏,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男人跑远,偏偏右脚发麻使不上劲,站不起来。 张云在家睡得正香,屋子里突然传出大动静,吓得她一大跳,继续支起身子朝着院子骂骂咧咧。 “你们几个该死的男人,敢打扰老娘睡觉,骨头痒了是吧?” “妻主,救命啊,有人想要杀我们。” 两人带着昏迷的张家二郎推开门,神情狼狈。 张云迷糊地看了一眼,一下精神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合力将二郎扶到床上,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该死的王霞敢欺负到老娘头上了,活得不耐烦了。” 张云听完两人说的话,又扫了一眼昏迷的二郎。 只觉得身为女人的尊严被人折辱,脸色涨得通红,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妻主,当务之急是要找里正把霞投毒的事情说清楚啊,如今井里被下了药,我们以后用水可怎么办啊?” 张家三郎皱眉,神情严肃地说道。 “找什么找,里正如今染上瘟疫,没几天活头了,还去找她做什么?” “那我们以后总不能不用水吧?”张家大朗见自家妻主不停地在挑趁手的武器,有些担忧地说道。 “实在不行,就去西边那口水井去取水。”张云无所谓地说着,将手中的镰刀放下,又拿起锄头比划了两下。 女人掂了掂手中的锄头,满意地点点头,气冲冲地就要出门报仇。 良久,张云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回来了。 “我给你们报仇了,王霞那孙子被我打得跪在地上求饶,哈哈。” 想起刚刚王霞跪地求饶的没出息的样子,张云就觉得痛快。 敢欺负她的男人,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活该被打! 张家大朗听到王霞被打,心里一阵痛快,急忙倒了一杯热水,走上前。 “有妻主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尽管听到王霞已经被打,出了一口气,但是张家三郎还是不放心。 他走到张云身边,轻声哄着:“妻主一早,陪我们去一趟里正家吧,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里正。” 张家三郎嫁过来不过几个月,年轻好颜色,张云如今正稀罕着他,见他如此说,也不好拒绝。 趁着屋子里昏暗,把男人拉到一边,狠狠亲了两口,又伸手朝着男人身下摸了两把。 男人惊呼一声,脸上泛起红晕,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才转过身对着女人羞涩一笑,轻轻勾着女人的手央求着。 女人摸了摸三郎的脸,宠溺不已,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行,就听你的,等到天亮,我们就去。” 三郎得到想要的,也不再拦着女人,任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张家大郎见到已经报了仇,原本不想多此一举,毕竟王霞还在村子里。 若是把那个无赖惹急了,哪天再发生今早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办? 但是一想到以后打水要多走上一大段路,又实在气不过。 这时候,却听到妻主说要去,正疑惑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偏头望去。 却发现自己的妻主正抱着三郎在那里一通乱啃,男人衣裳半褪,看起来沉醉其中。 女人也是衣衫不整,一脸情欲地对着男人上下其手,旁若无人地调情。 大朗脸色沉了下去。 这个狐媚男人真是一点也不知羞,一大早的,就勾引女人,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女人。 早知道刚刚就该把他推给王霞,看他以后怎么勾引妻主! 张家大朗恶毒地想着。 第96章 贼喊捉贼 王霞被张云打了一顿,脑子顿时清醒不少。 张家三个夫郎逃走了,肯定会去里正那里告发自己,自己不如就去里正那里等着他们,在寻机会。 忽而转念一想,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好,必定是惹那人盛怒,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一想到这里,王霞再也坐不住了,一瘸一拐回了家。 “妻主,你这是做什么?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一到家,王霞立即去了屋子里,顾不住男人的询问,把门关上。 将自己私藏的银钱都找了出来,包好,揣在怀里,又收拾了几身衣服,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提着包裹放在一旁不显眼的角落。 身边的男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原先的夫郎,而是王霞不久前在南风苑赎出来的。 男人在南风苑这些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看眼前的女人神情慌乱、神经兮兮的样子,就知道是出事了。 他见王霞的包袱里就放了她自己的行李,便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管自己的死活,他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她到底惹了什么事情,竟然这么着急收拾行李? 王霞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揣在身上,仍旧觉得心有不安,又看了看外面的天。 冬日早上的天总是很晚才会发亮,如今天色才冒了点头,想要等到天亮,时候尚早。 不知是太害怕,产生错觉,亦或者是不久前被人暗算。 此刻的女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稍稍有点风吹草动,便坐立不安。 王霞摸不清那个叫她下药的人有没有在周围,但是如今走不出去,还需要待在村子里。 她就不能背上残害同村人的恶名,否则还没等到那个人怪罪,这帮村民就先第一个不会放过她了。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化险为夷,躲过去! 王霞早早来到李丹家附近守着,不出她所料,果然看到了张云带着她的三个夫郎来到这里。 张云从小狩猎,有的是一把力气,王霞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一想到那个女人把自己按在地上给她磕头。 王霞实在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她。 但是一想到身上的那个女人的拳头,只有按捺住心中的冲动。 如今村子里动荡不安,不少村民除了每天到村口闹事,希望有人能放他们出来。 剩下的原本闭门不出的人家,也会趁着天亮到里正这里打听消息,看看什么时候县主能派人来救她们。 就在那几个人就要和其他人一起进去找里正的时候,王霞立刻冲出来,拦住几人的去路。 她看着几个人,大声地嚷嚷着,恨不得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好啊你们,敢在井里投毒,被我抓到了,还打我,我这就找里正把你们干的肮脏事全抖出来。” 张云等人被王霞这贼喊捉贼的无赖行径弄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像是在确认这个女人刚刚说的话。 听到‘井里投毒’这四个字,原本来寻里正的零零散散的几人,见状都停下来,站在院子里,皆是脸色阴沉盯着张云四人。 要知道这个村子里就靠两口井供给全村人的水源,如今井里被下了药,那他们喝下,岂不是性命不保? 事关全村人的生死大事,大家都是出奇的团结一致。 最后还是张家三郎最先回过神,见到村民们围成一团,死死地盯着他们几个人,心里不由得害怕。 他愤怒地指着眼前的女人,斥责道。 “王霞,明明是你干的,竟然赖在我们身上,是你下毒,想要害全村的人,被我们发现后,还想杀人灭口。” 男人三言两语间,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个明白。 霎那间,风向调转,村民们的目光全部落在王霞身上。 比起本本分分的张云一家,显然村民们更相信这事情是王霞干的出来的。 毕竟这人平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还喜欢调戏男人。 见到众人视线全都落在自己身上,王霞心里一阵心虚,但还是佯装镇定。 “大伙们,看看我脸上的伤就知道了,他们怕事情败露,便对我动手,我费了好大的劲,才逃出来。” 她扬起脸上的淤青,众人仔细一瞧,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伤,衣服也是凌乱不堪。 看样子确实是像被打过的样子。 一时之间,众人茫然地在两批人身上扫视,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张云可没有自家夫郎那样的好脾气,一听到王霞这般冤枉他们,手握成拳就要朝着她挥过去。 “你这个无赖,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想推到我身上来,看来刚刚下手是轻了,就应该把你这种人打死才好。” 王霞见她挥拳过来,害怕地逃到身边女人的背后,嘴里还不忘卖惨说道。 “你们听听,张云她也承认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女人?” 张云怒气冲冲跑过去,想要抓住这个无赖好好打一顿,不停地激怒着这个女人。 王霞是什么人?无赖! 她自然不吃这一套,不停地抓着身边的人挡在自己身前,生怕慢了,又是一顿打。 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乱作一团,争吵、推搡、打斗,应有尽有。 等到李昌出面,这场打闹才堪堪停下。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拼凑下,李昌终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看着王霞和张云一行人,像是在判断哪一个说的是真的,哪一个说的是假的。 “王霞你说张家人把一包粉倒进井里,可有证据?”李昌想了想沉声问道。 经此一问,王霞愣了一下,想了想,迟疑了半晌,说道。 “如果现在去他们家搜一搜,或许能找到线索。” “这不可能,我家绝对不会有什么毒药,昌婶,王霞污蔑我们。” 张云不假思索地说道,看向王霞的眼神越发冒火,恨不得给她两拳。 “是啊,昌婶,我们妻主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张家三郎眼见着众人似乎看向他们的眼神越发怀疑,实在是有苦难言,神色委屈地说道。 “哼,你说我冤枉你们,那怎么不敢让我们去你家查看一番,莫不是心虚?” 见到众人似乎开始相信这一切,王霞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开始得意起来,但面上却看不出,冷哼一声,佯装硬气地说道。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既然如此,那大伙都去看看,也好证明我的清白。” 张云神色自然地带着一伙人往家中去。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王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像是猎物掉进陷阱的得逞之意,接着慢慢跟上。 却不想,她刚一走,身后出来一名女子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一切瞧进眼底。 第97章 诡计 “没有找到,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居然听了王霞那个女人的话。” 众人在屋子里翻来覆去一阵翻找,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先进屋翻找的女人,有些心虚地看着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悻悻地说着。 “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王满你的声音就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霞给了你什么好处呢。” 张云气恼地看着怂恿众人来自己家搜的女人,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全村人的安全着想,再说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王霞就冤枉你?而不去陷害别人?” 原先还存了几分羞愧的王满,见到张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自己。 女人心里半分愧疚也没有了,嘴硬地回怼回去。 “好了好了,原本就是我们的错,王满你就少说两句,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难不成以后不走动了?” 一个女人使了个眼色,叫身边的夫郎帮忙收拾屋子,又上前拉着两人劝和。 其他几个刚刚怀疑声音最大的女人,此刻也沉默着,不敢直视屋主人的目光。 李昌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王霞呢?把她给我叫过来。” 其他人见昌婶发话,也纷纷迎合着:“是啊,王霞死哪去了,整日的不干正事,尽是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我出去看看,该不是这娘们偷跑了吧?” “我也跟你去,这个死娘们敢耍我们,气死我了。” 一个看上去身强力壮的女人愤愤不平地跟了出去。 “呵,能跑到哪去?如今村子严防死守,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又是一个女人轻嘲出声,语气是自暴自弃的颓废。 听到这,大家彻底安静下来,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再也没有刚刚那般吵吵闹闹。 两个女人刚走出门,就见王霞往里走,三个人碰了个正着。 “好你个王霞,把我们这群人耍得团团转,你是想再挨顿揍是吧。” 身体强壮的女人一把揪住王霞的领口,恶狠狠地说道。 村子靠山,村子的女人大多半都是猎户出身,拳脚功夫不提,但是力气倒是一个比一个大。 王霞平日好吃懒做,哪是这两人的对手,只能抱着头求饶。 “这,这,这,或许是他们藏起来了,也说不准。” “放你爹的狗屁,这屋子上上下下我们都搜了一遍,就差没把屋子翻过来。” 女人粗鲁地扯着身形圆润的王霞往屋里走。 “周姐,你慢点,慢点。” 王霞被女人扯着,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只能不住地哀求着。 “周姐,地上,你的东西掉在地上了。” “胡说,我哪有东西……”周姐虽然不信,但却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 依稀见到一包用白纸包裹的东西赫然躺在地上,被雪半掩着。 若不是两人拖拽,掀起地上的积雪,怕是难以发现。 女人蹲下将包裹着东西捡了起来,捏了捏,似乎是粉末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另外一个同行的女人快走两步,来到两人面前,神色疑惑看着女人手中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沉了下去。 “走吧,拿进去给昌婶。”被唤做周姐的女人沉吟片刻,一手抓着王霞,一手捏着药粉进了屋。 众人不知屋外发生的事情,只是看到王霞进屋,立马气恼上前,指责她的不齿行径。 “好你个王霞,害得我们误会了张云。” “是啊,都怪你。” 张云拨开一众人,来到她的面前,脸上坦然无比,声色俱厉地看着她,说道。 “王霞如今我的屋子都搜过了,大家都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你敢不敢让大家去你家搜一搜?” “哼,张云,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污蔑我呢?如今你的事迹败露,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霞站直身子,冷哼一声,似乎并不害怕,底气十足地出声。 见到众人不解,王霞将周姐手执着药粉的手举起来。 “大家看看,这是我们刚刚在她家院子里发现的,这包药粉就是她们往井里洒下的毒药。” 众人视线全都落在那包药粉上,议论纷纷,看向张云的眼神由歉意变成了更强的指责。 现在证据确凿,就连之前替张云说话的人,也都开始出言怒斥她。 张云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包药粉,神情错愕地解释道。 “这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这肯定是王霞的诡计。” “这不是你的,怎么在你院子出现?” “是啊,亏我刚刚还为你说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没想到王霞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 “是啊,多亏王霞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是啊,这水可是我们养活我们大半个村子的人,要是大家不知情,喝了这水,那岂不是……这几个人简直是太恶毒了。” “是啊,把他们抓到官府去。” “如今哪有官府管我们,要我说,不如我们自己解决。” 说这话的女人,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张家三郎见到这一幕,浑身颤栗,他明白这是着了那个女人的道,不由得看向王霞。 女人意有所感,扭过头,两人对上目光,男人的恐惧,女人胜券在握的得意和阴毒。 张家大郎不知道为什么这包东西会出现在自己家中,眼下这番局面让他又着急又生气。 三郎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他非得去找里正,妻主怎么可能会被冤枉,早叫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非是不愿意听。 这下好了,没让王霞收受到惩罚,却把无辜的他们给折进去了。 见到周围的村民,看着他们几个,露出吃人般的眼神。 张家大朗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已经害怕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昌将纸打开,里面确实是药粉,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药。 “大家稍安勿躁,眼下还没查清楚这药粉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怎么查?村里连个大夫都没有,我们又出不了村子,要我说先把人抓起来。” 女人撇撇嘴,目光死死锁在张云等人身上。 大夫?是啊,如今村子被封,上哪里寻大夫呢? 李昌惆怅地看着药粉,没了主意,若是有大夫可以看看这包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就好了。 就这样贸然定罪,只怕是闹出冤屈来。 上哪里寻大夫呢?对了,现成不就有一个吗? 她拍了下脑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顿时心下大喜。 第98章 遇袭 “这药并不是致人死亡的剧毒,但是……” 女子闻了闻指尖蘸取的少量粉末,神色凝重。 “但是什么?” 李昌一听并不会让人死亡,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神色略微放松些。 见到少女话未说完,连忙追问。 “虽然不至于让人死亡,但是服下此药的人,会出现高烧、头疼等症状,简单来说就是染上风寒。” “另外这个药粉里掺杂了几种烈性药,染上风寒的人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怕是撑不住几日便会丧命。” 孟卿禾抿着唇,望向李昌,接着将手中的粉末擦拭掉,不再言语。 这件事情,她也从刚刚屋外的争执声中了解了个大概。 有人在井里下药,被发现了! 不过到底是谁下药,被谁发现了,似乎有些模糊。 若是这个人把毒下到水井里,那么她的意图就只有一个。 这个人想要全村的人都死在这里!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其实如今的瘟疫,就已经损失了村子近一小半的人数。 照这个局势来说,没有人为干扰进行救治的情况下,祁山村变成荒无人烟的废村也只不过是时日问题。 下毒的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她这么着急想要送全村人上路是为了什么?这个村子藏了什么秘密?亦或者是这个村子的人得罪了谁? 如今李昌对孟卿禾的医术深信不疑,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这包药粉,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经历了瘟疫、封村、投毒,只觉得自己活了半辈子,经历的事情都没有这一个月来得多。 眼看着村子里的人一天一天的死去,那些熟悉的面孔慢慢消失,李昌就觉得内心中无力的感觉愈发严重。 “我这就去好好问问张云,她为什么这么狠心残害同村人?” 李昌快速地将药粉收起来,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张云?” “就是她在水井里下药的,结果被王霞发现了,特地跑来告诉我的。” 李昌一句话就交代清楚事情的原委。 张云是谁,孟卿禾并不用认识,但是王霞这个人,她再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有打过交道的。 王霞发现了投毒之人,特地来告诉村子里的人? “昌婶如今已经断定是那个张云在井里下药了吗?”孟卿禾凝神望着正准备出门的昌婶。 “如今人赃俱获,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一想到是往供全村人喝的水井里下药,李昌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 这要是下毒成功,全村人都得遭殃,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孟卿禾有些坐不住了,朝着李昌说道。 “昌婶可否让我同去?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也好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如今孟卿禾可是村子里唯一的希望,李昌还想着让她救救村子里的人。 自然不会驳了她的请求,再说了,若是冲突发生什么事情,确实也需要人手。 李昌不疑有他,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孟卿禾跟随着李昌一路而去,却发现越走越偏僻,有些疑惑。 “昌婶,我们这是去哪?这处的人家似乎很少?” 李昌见她面上带着好奇,叹了口气,指了指前方稀稀疏疏的茅屋,解释道。 “如今村子里到处都是染上风寒的人家,只有那一片住的人家少,没出什么事情。” “想着两家都有嫌疑,我便叫人先将张云一家和王霞一家都先扣在这里。” 孟卿禾点点头,心下赞同,心中腹诽着:这个昌婶倒是一视同仁,谨慎的很。 她原本以为药粉是在张云家发现的,李昌只会把张云一家抓起来,到时候好好审一审,没想连王霞也没放过。 孟卿禾不知道的事,这里有一半都是李丹的功劳。 李丹和李昌这对姐妹,从小感情就好,就算是娶了夫郎,也不妨碍两人的姐妹之情。 李丹从小沉稳,李昌遇事容易冲动,为了改掉自家妹子这个毛病,一直将人扣在身边调教。 当上里正后,更是手把手带着她如何处理村中的大小事务。 久而久之,李昌倒是稳重不少,并不像少时那边莽撞了。 两人紧赶慢赶,很快就到了关着两人的地方。 让人意外的是,李昌很聪明地将王霞和张云,以及王霞夫郎和张云夫郎分成四个屋子关押的,以防串供。 李昌先带着孟卿禾去了关着张云的木屋。 屋子里没有生火,冷冰冰的,比屋外好不到哪里去。 张云坐在椅子上,神色木然,见到木门被推开,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 “昌婶,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做过。” 如今村子里的人全都指责她罪魁祸首,没有人相信她,明明整件事都不是她做的,她明明是为村民才站出来举证的。 张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降到冰点,眼下除了愤怒,还十分担心村民一气之下会起了杀心。 毕竟找到药粉之后,那几个女人看向的眼神全是凶狠和冷漠。 甚至还有几个人蠢蠢欲动想要抄起厨房的菜刀,再也没有平日的和气亲切之象。 想到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张云心底不由得布满寒意。 她不敢想象,要不是昌婶拦着,自己现在还在不在这里? 孟卿禾悄无声息地站在李昌身后,默默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见到女子眸中有委屈、愤怒、不甘,还有一丝恐惧,唯独没有心虚。 就在李昌刚要张口问话的时候,突然身后的门被人用蛮力撞开。 两人刚要回神,就见一把镰刀横空袭来,直冲三人的方向而来。 突然遇袭,三人都显得措手不及,还是少女最先反应过来。 她眼疾手快地一下推开身旁的李昌,躲过了致命一击,接着抬腿一脚踢到那人手腕。 女人手上吃痛,下意识松开,镰刀落地。 少女趁势抓着女人的手腕一拽,来了一个后空翻,一声巨响,女人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见到女人倒在地上,惨叫一声,毫无还手之力,孟卿禾才小心上前一探究竟。 这是一张生面孔,对于根本不在村子里走动的孟卿禾来说,根本就不认识这人是谁,更别谈能叫出名字了。 张云和李昌没有少女的敏觉性,被推开后,看着打斗的两人,直愣愣的。 半晌,才如梦惊醒一般。 “孟家的,你还有这身手啊?。”李昌似乎没完全缓过神,呆愣地问了一句。 “昌婶忘记了?我从小在外流浪,没有三两招的拳脚功夫,早就被人打死了。” 谎言说多的坏处就是脑子已经形成自主意识了,张口就来,完全不带想的,少女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那倒也是。”李昌半分怀疑也没有,不再纠结这些。 她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皱着眉:“赵潇潇,怎么是你?” 女人被这么重重一摔,只觉得身上疼得不行,捂着手上的伤,龇牙咧嘴地赔笑。 \"昌婶,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我不知道你在屋子里,你没受伤吧?\" 第99章 枷锁彻底崩塌 “要不是孟家的及时推开我,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李昌没好气地说道。 “多谢孟家妹子!要不是妹子,我早就犯下大错了。” 赵潇潇揉了揉身上的伤,站了起来,朝着孟卿禾行了个礼以表感激之意。 这是个摸约十四五岁的女孩,看起来和自己差不了几岁,眉眼中依稀能看到出来属于这个岁数的稚嫩。 孟卿禾见女孩神情诚恳认真,再加上刚刚那一刀倒也没冲着自己。 李昌都没说什么,孟卿禾也不做计较了。 少女微微颔首,算是原谅了。 “你来做什么?”李昌脸色不悦地说道。 赵潇潇下意识凶狠狠地看了一眼躲在李昌身后的赵云,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李昌,支支吾吾半天,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虽然没听到什么,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李昌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这个小妮子是干什么来的。 “我记得今早那群人里没有你吧?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女孩听到这话,气哼哼地开口:“井里投毒这么大的事情,村子里早就传遍了,哪里用得着打听!” 像是气不过,女孩扭头望向李昌身后瑟瑟发抖的张云,怒气冲冲地说道。 “张云,你有本事投毒害我们,怎么没胆子出来认错,你这种人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赵潇潇似乎是越说越生气,满地上找镰刀,想要再次出气。 “够了,你别乱闹,眼下还未水落石出,你这是做什么?” 李昌连忙伸手拦住眼前莽撞的小妮子,生怕到时候一不留神一刀子又砍到自己身上。 “还未水落石出?昌婶,如今药粉都搜出来了,就是她干的,如今里正染上风寒,村子里全靠昌婶做主了,昌婶,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女孩神色愈发激动,嘴里几乎不带歇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昌就是想插个话都插不进去。 “张云就是杀人凶手,她要是不死,全村人根本就没有好日子过。” 女孩抓着李昌的袖子摇了摇,似乎是想让她站到自己这边。 “昌婶,你看看如今我们村子里,多少村民已经因为瘟疫丧命于此,要是不把这个人除掉,我们就是睡觉,夜里都是噩梦连连,根本就不会安心。” 李昌刚想张口,话音还未出,就被少女实实在在地堵回来,无奈之下,又把嘴闭上。 “如今想让她死的可不是我一人,昌婶若是不信,只管打开门,看看有多少人站在屋外想要报仇。” 孟卿禾实在是对眼前这个女孩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孩的嘴里不停地吐着话,一段接一段,根本就不带喘气的,看这架势似乎隐隐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势头。 这肺活量是真好啊! 等等,屋外还有人?女孩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两人对视一眼,李昌神色沉了下去,三两步,将门缝扯开。 屋外,果真如女孩所说一般。 不远处站着二十几个人,手上多数都拿着菜刀,亦或者是棍子,男女老少皆有,脸上阴沉沉的,出奇一致,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张云脸色吓得瞬间没了血色,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这么多人想要杀了自己。 她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好久,才出了点声音,带着颤音,磕磕巴巴,一句连贯的话都没有。 “昌……婶,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救……救……我。” 震惊害怕的又何止是张云,李昌也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之意,故作镇定。 孟卿禾眯着眼,心下一片惊骇。 照这个局势来看,赵云怕是…… 如今的村民在经受瘟疫之痛,每一天都见到自己熟悉的亲人朋友死去,神经早就紧绷到极致了。 如今有人下毒,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村民似乎寻到了一个发泄口,像是嗜血的怪物饱受饥饿许久,突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疯狂暴躁起来,全部涌向出血的地方。 少女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屋外聚集的村民身上,这时候一个人影慢慢向她靠近。 孟卿禾忽然觉得身边有些异动,攥紧拳头,刚想出手,才发现…… “你怎么来了?”孟卿禾小声地凑近那人说话。 “你是想担心死我吗?这么危险的处境,也不知道喊我。” 季青不满地说话,眼神却不停地扫视着周围,一副警惕戒备的模样。 孟卿禾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站在张云身边,躲远点,误伤的概率倒是小很多。 李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上前走到屋外,对着那群人大声喊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若是染上瘟疫,岂不是白白添了几条人命?” 人群中,不知是什么人出了声,言语中是毫不在意地轻嘲。 “如今有没有染上瘟疫,不都是死路一条吗?前有瘟疫,后有人投毒,你说我们又能活多久呢?能活得过今晚,又能活得过明晚吗?” “是啊,我看县主根本就不会管我们,瘟疫过去多久派人堵住村口,又可曾请过一位大夫到村子里。” 说话间,那群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还有几个似乎拖家带口地加入声讨的行列之中。 孟卿禾仔细算了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从原先的二十多人变成了五十多人。 这还远远不止,因为就在她数数的过程中,还是不停有人往这里聚集。 原先的二十多人变成了现在黑压压的一堆人。 明明是一大早的天空,原本应该晴空万里,可却没有。 抬眸望去,是一望无际的乌云,阴沉沉的,像是快要坠落一般,压抑极了。 祁山村似乎快要被一团黑雾吞噬殆尽…… 而眼前这群面色可怖的村民似乎在做着最后以死一搏的反抗,神情悲哀地等待着她们的结局。 一声崩溃的哽咽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如今我家里的亲人全都染上瘟疫了,横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死了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我的母亲也染病了,如今昏迷不醒。” “呜呜呜,我的妻主今日浑身发烫,怕是……” 人群中不少人也都刚刚经历丧亲之痛,似乎是有感而发,一阵又一阵呜咽声从人群中传出,绵延不绝,带着绝望的无尽悲痛。 一声嘶吼声打破了众人的悲伤之意。 “反正都活不了,老娘先宰了张云那个畜生,再冲到村口跟那群衙役拼了,反正也活不了,我就当给姐妹们开路了。” 这段话像是重振旗鼓,村民们似乎慢慢恢复了斗争之意。 “是啊,先杀了张云那个混蛋,以泄我们心头之恨。” “杀张云,杀衙役!”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中开始不断有人跟着。 “杀张云,杀衙役。” “杀张云,杀衙役。” “杀了他们!” 眼前的局势早已经失控,人群中只有一双双猩红的双眼,一张张阴森狰狞的人脸,抑制人性丑恶的枷锁彻底崩塌…… 李昌开口想要阻止,可是出口的话语早就淹没在人海之中,泛不起一点波澜…… 第100章 失望 “照这样下去,恐怕不只是杀这两人这么简单了。” 季青看着屋外越来越趋于疯狂的村民,忧心忡忡地说道。 孟卿禾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照这样情况下去,怕是到时候会杀疯了也说不定。 她不经意地抬眸随意向屋内扫视一圈,却发现张云早就被吓晕过去,倒在地上。 也是,屋外这么多人要杀她,就是心理素质再好,也受不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给我回去!退下去!你们要是出事了,家中的母亲父亲不管了吗?夫郎儿女可怎么办?” 李昌见众人向屋子的方向一步步逼近,神情开始慌张,但是还是试图用家中的亲人来唤醒神情疯魔的村民。 可如今的村民哪里能听得进这些? 李昌见状想要出门阻拦,却被一只手拉了进来。 偏头一看,神情疑惑:“孟家的?你这是做什么?” “昌婶,你觉得他们如今还能乖乖听话吗?昌婶就这样贸然出去,刀剑无眼,只怕会伤了昌婶你!” 少女戒备地望着步步紧逼的村民们,这个时候要是时候再为张云说话,怕是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昌婶,事到如今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站在最前方的高高壮壮的女人轻蔑地说道。 这个女人就是最开始挑起村民们暴动的人! “阿默,你想做什么?”李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还有这心思。 “做什么?如今的村子已经不需要你和里正了,这段时间,你们为村民做过什么?既然你帮不了村民,就把这个位置让给我吧。” 女人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李昌,大言不惭地开口。 很显然,此刻这些人已经不把李昌放在眼里了,只要她再多言几句,怕是会更加激怒眼前这些人。 女人说完这话,身后的村民没有任何反驳。 李昌目光望向女人身后的村民,不出所料,没有一个人反驳她的话。 她们也觉得是该换一个人了吗?李昌难掩失望。 此刻这些村民怕是将她们几个人和吓晕的张云认作是一伙的。 他们的眼神不再看向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威胁的张云,而是死死盯着她们三人。 孟卿禾有些后悔自己的无知举动,若是自己不是自作聪明地跟来,也不会让好友和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但是眼下早就不是后悔的时刻,她打起精神,不断思考着应对的计策…… 季青将少女拉入身后,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软剑。 剑锋凌厉,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泛着银白色的光泽! 软剑的银光从少女的眼中一闪而过,引得女子下意识地看过去,随即不可思议地望向手握利剑之人。 这个时候的季青不似孟卿禾寻常见到的好友,她的眼神冷冽,周身环绕的是冰冷的杀意。 霎那间,孟卿禾只觉得身边的好友似乎并非只会拳脚功夫,反倒是像武侠小说中的行走江湖的侠客。 眼见着好友这个时候都没有丢下自己,独自离开,心下有些复杂。 村民们愈发靠近,仅仅距离她们也只有三五步的距离,三人不住地后退。 季青一手提着剑,拉住少女的手,眼神紧紧盯着前方,身子微微偏向女子,低声说道。 “一会儿我把这些人引开,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你怎么办?”少女见状,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放心吧,我跑的很快的。”季青故作轻松地说道。 少女反手拉住季青的手,阻止了她独自一人作战的决定。 “等等,我有办法。” 少女一手拉着一个,脸色严肃地说道:“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屏住呼吸,跑出去。” 随着三声,一团像是白雾一般顷刻间弥漫出去,所有人的视线受阻,乱做一团。 趁乱,三人头也不回地冲出迷雾。 不多时,局势发生了巨大的转机。 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屋外,毫发无伤。 而那群原本喊打喊杀的村民们此刻举止极为怪异。 他们不停在屋子里打转着,屋子不大,人挨着人,拥挤缓慢地跟着前一个人,围着一个圈,像是中邪一般,毫无意识。 李昌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望去,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原本想要杀自己的村民们,此刻像是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绕圈走着。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这是怎么了?” 她们就这样逃出来了?甚至都没有动手? 季青看呆了,低声呢喃着,久久没有缓过神。 “这药最多维持两个时辰,那些人就会恢复正常。” 少女望着屋子里的人,眸光沉沉。 虽然暂时控制住这群人,但是村子里还有其他人,万一她们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呢? 毕竟这些人只是村子里很少的一部分…… 半晌,少女再次观察起村民们中药的反应。 这些药原本她是想去找那群害她掉下悬崖的土匪报仇才研制的,没想到土匪没找到,这药倒是先用了。 效果不错,孟卿禾满意地看着屋子里进入幻觉的村民们。 决定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再加大药量,研制一个时间更长的。 见到两人仍旧神情震惊地看着那群人,少女不动声色地将剩下半包收了起来。 “孟家的,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李昌咽了咽口水,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 一旁的季青手不停地收起软剑,眼神却留在少女脸上,一刻也不肯移开,生怕错过那个让她好奇的答案。 看着两人像好奇宝宝般,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孟卿禾有些不合时宜地轻笑了一声。 这药是怎么来的,自然不会如实告诉她们,想也不想就张口。 “不久前,遇到一个游医,帮了一个小忙,她便送我一包,说是遭遇不测时,能救我一命。” “这可真是一个神医,竟然有如此本事。”李昌不由得感慨道。 自从李丹吃了孟卿禾的药,有了很大的起色后,李昌对于她的话深信不疑。 真的是这样吗?季青眼底闪过一丝怀疑,转瞬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不知道昌婶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唉,说起来这些也只是无辜之人,如今被逼的走上绝路。” 死后逃生,李昌还是无法对于相处已久的村民狠下心来,可若是就这么放了她们,也不妥。 呵,无辜吗?孟卿禾听到这,只觉得好笑。 如果真的想死,自己去死就好了,又何必在死前又要去残害别人的性命? 自己不活,还要去剥夺别人的生命?何谈无辜? 要不是自己身上带了这包迷幻药,她们这几人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只怕非死即伤。 对于这些人,孟卿禾是一点慈悲之心也没有。 她仅有的善良可不会放在这群是非不分、乱杀无辜的人身上 就算李昌会原谅她们,她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 想要她的命?简直是找死! 少女低垂着眼睫,让人无法看到她眼底的一丝狠厉之色。 第101章 算不上清白 “妻主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遇上了点事情,所以晚了些。你怎么出来了?身子还没完全好呢?” 孟卿禾想着心事,走到离家不远处,却迎面碰上了虚弱的沈君陌,讶然开口。 少年脸色惨白,身上披着衣服,有些许凌乱。 看样子像是着急出门,随意穿上,还没有收拾齐整,就急着出门。 见到少年似乎站立不稳,孟卿禾连忙过去揽着他的腰,稳住他虚晃的身子,搀扶着。 沈君陌低头望着腰上的手,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身子往少女身上微微靠去。 身上忽然变的有些沉,孟卿禾只当是少年病中无力,抱紧少年的腰往家去。 “刚刚听到屋外像是有许多人经过,恰巧妻主不在家,担心妻主出事,所以便出门看看。” 想到刚刚似乎听到“打”、“杀”字眼的叫喊声,沈君陌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她不在家,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沈君陌也顾不上别的,拖着无力的身体,艰难地下了床,想着去村子里寻她。 幸好,她没事…… “妻主,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卿禾本不想和他说这些,但转念一想,如今村子里不太平,还是透露了一点。 沈君陌听完这些,神色有些担忧,一想到是自己拖累了她,心下有些难受。 见到少年面露伤心之色,孟卿禾就知道他又多想了,轻声安慰道。 “你好好养病,才不辜负我特地为你回来的一番心意。” 特地为他而来?这话成功地转移了少年的注意力。 沈君陌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勾起的嘴角,难以掩饰他心中的喜悦。 少女不知他心中的所思所想,误打误撞地将少年哄好之后,便打算去沈奕宸房里看看。 “咦,人呢?” 房子空空如也,原本该躺在床上养病的少年不知去向。 走了进去,摸了摸床上,冰冰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应该是出门一段时间了。 “妻主是在找我吗?”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少女下意识地出拳朝着身后挥去。 沈奕宸似乎是没想到女子会突然朝着他攻击,出于本能,身子往边上一偏。 “小心!” 等到孟卿禾反应过来,收回拳头,眼见少年的脑袋快要磕上桌角尖锐处,她惊呼出声,立马把人拉了过去。 却不料,人是拉上去了,两人因着惯性,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重叠在床上。 沈奕宸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浑身酥麻,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女子一人,耳旁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喉结抑制不住地滚动,少女的唇即使隔着轻纱,也能感觉得到是无比的柔软。 两人双唇紧贴,孟卿禾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抬眸望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不想,撞进一道晦暗不明的视线之中。 少年漆黑的双眸中只剩下少女的身影,看起来实在算不上清白。 少年的心思,孟卿禾没有看出来,但是在她叫了两声之后,他仍旧没有起身之后,少女的最后一点耐心荡然无存。 她有些不耐地将人一把推开,颇有些气恼:“你还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刚刚让少年磕一下头,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情。 幸好带着面纱,要不然初吻就没了! 孟卿禾下了床,不管不顾地出门,独留少年一人。 少年终于清醒过来,无意识地摸了摸唇瓣,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莫不是欲求不满?” 季青一进院子,就发现好友气哄哄地从房里出来,暧昧地调笑着。 孟卿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差翻了白眼送给她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见到好友神色无波无澜,季青收起玩笑话。 “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出手,你还不放心啊,事情都办妥了。” 季青神色轻松地说道,随即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过那些香薰对她们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季青想到刚刚好友叫自己,在关着那群不知死活的人屋外点的熏香。 “这熏香本就不是什么有毒之物。”孟卿禾扫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那你还让我守在那里等着熏香燃尽再走?” 季青跟了上去,不满地嘟囔着。 她原本以为那些熏香是什么毒药,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不禁有些后悔刚刚没有趁着她们昏迷过去的时候,狠狠揍上一顿,出口恶气。 孟卿禾停住脚步,转过身去,脸上透着坏笑。 “现在没用,不代表以后没用。” “既然如今,何不趁早了解了她们,以绝后患。” 那些人的存在无异是一个随时都会发生变数的隐患,对于她们此时的处境很是不利。 如今村子又是瘟疫,又是有人投毒,本就是危机重重,要是再加上这一群人,她们就是有三头六臂,只怕也是难以招架。 “那些人刚刚被我们关起来,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声了,你猜他们最先怀疑的是谁?” 自然是她们这几个人,季青恍然大悟。 但随即蹙眉:“难不成不管了吗?这样又能关着他们多久呢?到时候放出来岂不是又会发生今日的局面?” “不会的。” 见到好友如此自信,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季青心下好奇不已。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会?” “待会再说,现在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做。”少女神情郑重地说道。 见到好友如此正色,季青兴致勃勃,十分激动:“什么事?你快和我说说。” “那就是……”孟卿禾故作神秘地开口。 季青见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事情。 “烧火做饭!” “就这个?”季青大铁眼镜,期待破灭地看着她。 “是啊,你不饿吗?” 饿倒是饿,但是季青极其不喜欢往厨房跑。 在她的意识中,女人是不能进厨房的,没面子! 洗衣做饭这些活,就应该是男人去干,这是整个大懿国女人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的思想。 “这些都是男人干的活!不是我说,你怎么越活越不如从前了?” 从前没娶夫郎,进厨房,那是无奈之举。 如今都有五个夫郎还要自己做这些琐碎的事情,那要那些男人做什么? “阿禾,实在不行再娶两个男人回来吧,反正你还未娶满七个。” 实在不行,她到时候帮忙寻摸两个模样好看又听话的男人。 她的阿禾长的这么漂亮,真是便宜那五个男人了,季青不禁狠狠地想着。 “不要。” “哼哼,你现在不娶,再过几年也逃不掉!” 见到好友动作熟练地淘米洗菜,季青低着头,认命般老老实实地过去生火。 第102章 妻主,我愿意的 “阿禾,你又在忙什么?” 晚间,孟卿禾照顾完生病的两人,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草药室内,开始不停地研制。 季青看得疑惑不已。 “她们不是想要杀衙役吗,那我正好帮帮忙。” “帮忙?怎么帮忙?” 一听到是和那群狠毒的村民有关的事情,季青便一脸兴奋。 孟卿禾见她如此有兴致,想到接下去的事情也需要好友的帮忙,便凑过去将自己的打算全盘脱口而出。 两人凑得极近,季青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点头。 “哈哈,阿禾你真是聪明,就照你说的办,我什么时候去?” 这个计划真是百密而无一疏,又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想到这里,季青再也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不着急,我想不出几天,被关着的那些村民家人怕是就要求到里正那里,我们到时候伺机而动。” 似乎想到什么,孟卿禾回到屋子,打开柜子,开始不停地一堆衣物里翻找。 这些衣服有粉色的、白色、紫色、青色,都是极为鲜艳亮丽的颜色。 找了许久,仍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颜色,孟卿禾有些失望了。 正琢磨着该怎么办时,想到什么似的,丢下一堆横七竖八的衣服跑了出去。 喝了药,沈奕宸正躺着,无聊发呆,突然一声敲门声映入耳帘。 他有些吃惊,四弟如今还躺着,屋外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他,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 \"妻主?\"沈奕宸还以为短时间内,女子不会和自己说话了。 对于她的突然来访,倒是显得不知所措。 不好让女子久等,沈奕宸穿着亵衣就开了门。 就是这个颜色! 孟卿禾盯着沈奕宸身上的衣服,眼睛发亮,上上下下地打量。 家里也就沈奕宸喜欢穿这样颜色的衣服。 不过这衣服是不是太大了?袖子太大了,袍子那么长,会不会拖到地上。 这段时间,自己似乎也长高了,应该不会差很多吧?孟卿禾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见少年打了个寒颤,便立即贴心地将门关上。 “妻主,你,你想做什么?” 少女久久地在他身上不停扫视,就是一向沉稳淡定的沈奕宸此刻也是闹了个大红脸,磕磕巴巴地开口。 少女的眼神实在是再过炽热,沈奕宸只觉得她像是要透过这薄薄的亵衣,看向里面,一时之间只觉得无处遁形。 仿佛整个人赤身在她面前,想到这,少年彻底羞红了脸。 “妻……” “我们到床上说。” 两人同时出声,显然女子的声音略微盖过少年,少年见少女有话要说,便立即停住了话,等着她说完。 到床上说?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他如今还病着呢? 想到不久前,少女神色不耐地将自己推开,如今却如此急色。 沈奕宸有些说不准她是不是那个意思? 如此想着,但是脚步不停,三两步就钻进被窝,顺便往床内移了些位置,空出床外的位置。 见到少女跟了过来,坐在床边,依旧是盯着他的身子看。 两人独处的机会不多,但并不是没有,只是像今夜这样的缠绵却是第一次。 少年再度看向身旁的女子,见她的目光未曾从他的身子离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妻主若是想要,奕宸自然愿意给。” 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够,少年连忙又补了一句。 “妻主可否等奕宸身子好全之后再给?” “我今日为你把过脉,你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稍加修养好日,便能好全。” 正值少年时期,身子强壮。 虽然染上瘟疫,但是及时治疗,再加上病的不重,几日将养下来,已经是好的差不多了。 等等,他愿意给? 孟卿禾原本还不好意思开口,如今他如此贴心,主动提出。 这一刻,孟卿禾也不再因着刚刚两人暧昧的小插曲气恼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少女欣喜地抬眸,眼巴巴地望着他。 沈奕宸看了一眼,只觉得呼吸一滞,偏过头,狠喘几口气。 等到面色自然些,才转头望着少女,声音带着一丝低沉沙哑。 “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我原先还担心你不愿意给。”少女有些感激地看着他。 “妻主,我愿意的,我的一切都是妻主的,妻主若是想要,只管拿去。” 沈奕宸面色柔和,漆黑的双眸浮现出一丝悸动,轻声地说道。 “要要要。”少女见此,连连开口,生怕晚了,他就不给。 不多时,沈奕宸像是做好准备一般,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解开了衣带,。 随着衣带滑落,亵衣敞开,少年的胸膛似乎比上一次看到的更加结实不少,看起来诱惑十足。 “妻主上来吧。”少年轻而又轻地开口,不再有所动作,俨然一副任人蹂躏的姿态。 上来?上哪去?自己来?要我自己脱吗?怎么不给件新的呢? 孟卿禾满脸不解。 算了算了,愿意给就不错了,不能挑三拣四的! 孟卿禾扫向一般叠放整齐的墨色衣袍:嗯,就差里衣了,裤子要不也要一条? “那我自己脱了?”少女像是试探一般开了口。 “嗯。”少年缓缓闭上双眼,面上平静,内心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一颗心像是跳到嗓子眼。 少年紧闭的双眼,倒是省去孟卿禾的尴尬,她俯身靠近少年,拉住两边的衣角,三两下就把少年的衣服脱了下来。 这样的微光摇曳,暮色低垂,两人靠得如此的近。 空气中似乎都变得缠绵缱绻,泛着一股勾人的意味。 不得已的,孟卿禾觉得这个时候不说点些什么,两人之间似乎太过暧昧了。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某人干巴巴地说着,似乎只要两人说着话,就不那么尴尬了。 “嗯,很好,妻主只管来。” 少年的话实在大胆不已,双手垂在两边,任人采摘一般靠在床边。 “衣服已经脱好了,接下来就是裤子了,嗯……你……” 你要不要自己脱?这话太过于让人浮想联翩,少女迟疑半晌,还是没敢说话来。 眼前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沈奕宸下意识地睁开眼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少女的眼睛紧紧锁在他的裤头上,神情纠结不已。 沈奕宸见状,拉住少女的手往下身滑去:“妻主帮我脱了吧!” 这话自己憋了半天都没好意思说的出口,却不想,少年行事如此豪放干脆。 真是自愧不如啊! 少年索性也不再闭眼,妻夫同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见到少女穿戴整齐,想着接下来两人要做的事情。 沈奕宸思索一番,说道:“妻主,我帮你脱衣吧。” 第103章 埋伏 “脱衣?你脱我衣服做什么”孟卿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妻主不脱衣服,如何行事?” 不解的何止是少女,少年眉心微微一动说道。 行事?他说的是她今晚的行动吧? 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她连季青都还没来得告诉呢! 孟卿禾想起半年前自己夜袭王霞家,似乎也是被他发现的。 不由得腹诽到:自己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还是自己不够谨慎?怎么回回都能让他发现。 想到今日寻他时,少年似乎出门许久。 “你今日出门,去哪里了?” 少年眼眸轻轻扫了女子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好好的妻夫同房,结果妻主不干正事,脱了你的衣服,打算和你纯聊天, 沈奕宸觉得这件事也就眼前的女子干的出来了。 “这件事,不如等明日再说,妻主放心,我并没有瞒着妻主任何事!” 少年神色认真地望着她,语气诚恳地说道。 没有其他事情瞒着她,孟卿禾还真不敢相信。 不过眼下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孟卿禾点点头。 少年见孟卿禾似乎没有任何异议,便伸手搭上女子的腰带。 “妻主,我来帮你吧。” 算了,就在这么换,一会儿马上出门办事! 孟卿禾想了想,瞥了一眼少年的裤子说道。 “你把裤子脱了吧,我们抓紧点,一会儿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沈奕宸见到少女如此急色,白玉的耳上悄然爬上一抹红。 神色慌乱之间,早已无心思索女子话中的意思,连忙将自己脱的赤条条的。 少女怕冷,身上的衣服有好几件,趁着少年脱衣服的时间,就背过身,打算将自己外面几件先脱掉。 少女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落下,沈奕宸咽了咽唾沫,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瞥过一眼,便着急转开目光。 像是克制不住般,见到少女见忙着解下身上的衣服,偷偷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越发纤细的背影。 等到孟卿禾脱掉出门穿的几件外衣,露出平日待在屋子里穿的常服后,转后身子看向少年。 只见少年侧躺着,垂眸看着她,看起来十分诱人。 身上盖着被子,看样子是应该脱光了。 少女连忙将他散落的亵衣亵裤收了起来,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妻主该上床了。\"身后少年的话音刚落,孟卿禾却早已起身。 “妻主?”沈奕宸有些看不明白少女的举动,一声轻唤。 “嗯?上床做什么?”女子随意地问了一句。 头也不回,手上正拿着少年的衣袍往自己身上比划:嗯,稍微大了一些,不过不影响。 孟卿禾将他的衣服全都收拾起来,满屋子转了转,找了一个视野盲区躲了过去。 片刻,一个翩翩美少年出现在沈奕宸面前。 “你看怎么样?”少女像是显摆似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故作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一副公子哥的架势。 见到少年像是看呆了一般,久久没有回过神,孟卿禾很是满意。 “这套衣物就先借给我了,改日洗干净了还你。”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孟卿禾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听到屋子里的柴火快要烧完,一股寒气席卷而来,少年才堪堪缓过神来。 夜色正浓,只见两个身着黑衣的身影疾走在寂静的村庄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久,便消失在暮色之中,无影无踪,仿佛刚刚都是错觉一般。 “阿禾,你说那投毒的人回来吗?” “今天不来,但是我猜她肯定还会再来。” 她猜如果她的目标是全村人的话,那么投毒失败,她一定还会再次行动。 如今村子里又是瘟疫,又是投毒,已经人心惶惶,大家自顾不暇。 那个人极有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对这个村子下手。 孟卿禾觉得如果不把这个人揪出来的话,祁山村怕是自此都不会太平。 等了许久,两人已经困得不行,正打算打道回府,明日再来。 这时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着水井走去。 孟卿禾连忙摇醒靠在她肩上打瞌睡的好友。 季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孟卿禾立马把人按住,对着她摇摇头。 “抓人啦,抓凶手啦。” 不多时,四面八方涌来一群人,手上拿着棍子,锄头,将蒙面人围住。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居然有埋伏,有些吃惊。 随机一腿踢开靠近的村民,一掌袭击左面的女人,女人急忙躲开,却不想只是虚晃一招。 蒙面人一个侧翻,跃出包围的人群,正欲离开。 孟卿禾见状,向身旁的好友发出暗号。 季青心领神会,拿出弹弓,将手中的石子射出。 蒙面人不仅身手敏捷,反应也极快,挥剑斩断飞来的不明之物。 随着一剑将石子砍成两半,霎那间,一团粉末四溅。 蒙面人来不及躲避,不过片刻时间,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哎,她怎么突然倒下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把她绑回去。” “是啊,先把人绑起来,小心点,这女人有功夫!” 李昌指挥着几个女人将人捆了起来。 “昌婶,捆好了,要把人送到哪去?” 年轻女人一把将人扛在肩上,等着李昌的吩咐。 “好了,你跟我走,各位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昌交代完,剩下的村民收拾完自己带出来的家伙事儿各自掉头回家。 “好了,我们回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孟卿禾又观察了一会儿,见到四处没有什么异样,便带着季青悄悄撤退。 一路上,季青心中藏着许多疑惑。 一进屋,她便憋不住了,将心中的不解都吐露出来。 “阿禾,投毒的人不是已经抓到了,今晚这个是?” “那些人为什么会埋伏在那里?” “为什么我们不出面?不与她们一起抓蒙面人?” “那个蒙面人为什么会晕过去?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个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少女找了身自己的衣服走到一旁的屏风,褪下身上的墨色衣袍,换上自己的衣裙。 又添了柴火,屋子里瞬间暖和了不少,紧接着坐了下来。 季青一路跟着她忙东忙西,见她迟迟不开口,着急地催促道。 “阿禾,你要是快说啊。” 少女不紧不慢地为她倒了一杯热水:“阿青,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季青见状,一饮而尽,一脸期待地看着少女:“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104章 做戏 女子不紧不慢地喝一口水,轻飘淡写地说道:“我猜的。” “什么?”季青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 这怎么可能?如果只是一件事情,那季青倒是愿意相信是误打误撞猜到的。 这么多件事情加在一起,怎么可能是猜的呢? 见好友镇定自若,一点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季青半信半疑地开口。 “真的?阿禾你没骗我吧?”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 少女喝完杯中的水,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出门。 “阿禾,你去哪?”担心女子又独自行动,一见到她出门,季青下意识地开口。 “烧水泡澡。” 这几天因着家中两个少年生着病,身边离不开人,孟卿禾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不是在沈君陌房间看着,就是跑到沈奕宸屋里看看少年情况,再加上今晚又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今晚她只想好好泡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我也要洗,我和你一起洗。”季青屁颠屁颠地跟上。 “不对,井里的水不是被下毒了吗?”季青突然反应过来,眉头紧锁。 “晚间,我去井边查看了一下,井里的水如今还是正常的,至于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想应该每天都会安排人看着。” 大家都靠着那两口井过活,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自然有所警惕。 两人烧了一锅的热水,提到一边的屋子里。 “这是专门洗浴的屋子?”这间屋子看起来比其他屋子略小一些,季青一直以为是放置一些木柴之类的物件。 没想到,屋子里别有洞天,季青一进屋就被墙上五彩斑斓的壁画吸引住了目光。 紧接着,再望去,屋子里,摆着两个极大的木桶。 说是木桶,但却不同,是长状略深,像是可以躺在里面,季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浴桶。 木桶中间隔着屏风,屏风不似寻常看到的样式,是一幅山水画,意境悠远,有股烟雾缭绕的神秘,十分特别,看着雅致极了。 每个木桶两边各放着一张与木桶齐平的架子,架子的颜色和这个屋子的颜色有些像,仔细看就有些不同。 架子有三层,每一层都放着一些瓶瓶罐罐,最后一层是空着的。 少女将换洗的衣服将在最后一层。 接着,倒入些许热水,将木桶洗干净,放掉木塞之后,水竟然顺着地下的洞口流了下去,接着倒入热水,季青看着暗暗称奇。 “阿禾,这是请了哪位师傅归置的屋子?简直是巧夺天工,很是好看。” 季青满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得这屋子与她平常见的都不一样。 “自己添置的。” 孟卿禾随口说着,刚买下这屋子时,少女便开始着手屋子的装修,除了那几个兄弟的屋子和厨房没有经过她手。 她的屋子、院子、还有这个她特地空出的洗浴室,都是她一手布置的。 长期住的地方,孟卿禾总想着让它看上去美观些,至少尽她所能,把体验感拉满。 趁着她满屋跑的间隙,两个木桶早已经添完热水,屋子里雾气缭绕,看上去像是仙境一般。 看到好友一脸新奇又兴奋的样子,孟卿禾只觉得好笑, 这让她不禁想到几个兄弟看到完工后的表情,也是如好友一般,东摸摸西摸摸,就连一向爱伪装的沈奕宸也是打量了好久。 少女指着右侧的木桶说道:“你在那边洗吧。” 孟卿禾将平时自己用的浴桶洗干净让了出去,自己走到另一侧的浴桶。 “从前也不是没有一起洗过,如今拿这碍眼的屏幕挡在中间做什么?耽误我们聊天!” 季青有些郁闷,想要把中间的屏风推开,竟然推不开,她定睛一看。 “这屏风竟然不是木头做的?” 孟卿禾早就泡在热水中,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时光,斜眼瞄了一眼,还在研究屏风的好友,催促道。 “早些洗吧,一会儿水该凉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现在的阿禾这么能干,有时候我都觉得现在的你不是以前那个阿禾了。” “不是孟卿禾,还能是谁?”许久,季青才听到屏风后的声音,她低垂着眼眸,随即又像是想开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也是,不是阿禾又能是谁呢。” 忽然,季青像是恶作剧般突然跑到孟卿禾面前甩了一把水。 孟卿禾正闭着眼泡着澡,猝不及防地淋了一脸的水,惊呼地直起身子,又想到自己身无一物,立马背过身子。 “哈哈哈,阿禾,都是女人,你怎么如此羞涩?” …… 一日好眠,两人一早便去了李丹家中。 季青原本以为,如前几日一般,帮人家看了病,便可以回来了。 却不料,这中间还要陪着好友演一出戏。 这几日,靠着孟卿禾每日来施针问诊,在家中好生修养,一日不落地喝药,李丹的病早已大好。 听着自家妹子说起这几天村子发生的事情,她一刻也坐不住了。 等到孟卿禾帮她玩把脉象:“李婶的病已经好了,如今身子还有些虚弱,好好养段时间也算没什么事了。” 李丹点了点头,感激地笑了笑:“这些日子全靠孟家的,要不然我早就是棺材里的人了。” “当真是好了?” 守在一边的李昌听到孟卿禾的话,大张着嘴,惊讶不已。 她原本以为孟卿禾是会点医术,却不一定能治好瘟疫。 毕竟李丹那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没想到数天之后,她的姐姐就痊愈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尽管这些天她对孟卿禾的医术深信不疑,但看到自己姐姐如今好端端的样子,还是惊叹不已! 李丹倒是没有李昌那么震惊,身子是自己的,这些天吃了药,身子的变化是不会说谎的。 孟家的,确实有点本事!不,事到如今,她也不敢断定眼前的女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李婶说的哪里的话,李婶待我这样的好,我略微回报一二也是应该的。” 孟卿禾微微一笑,嘴上的话也是极为谦虚。 “孟家的,若是哪天有需要李婶帮衬的地方只管说。” 既然救了自己的命,李丹自然也不吝啬于自己的承诺。 “对了,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想到昨日无故晕过去,至今还未醒来的蒙面人,李丹不禁有些忧心。 “李婶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的,自然要帮。” “你跟我来。” 李丹姐妹走在前头,领着孟卿禾两人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这个就是昨夜被村民抓到的那个投毒之人。 孟卿禾故作惊讶地看了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女子一眼,有些不解地抬头望向李丹。 “李婶,这是?” 李丹扫了一眼迟迟未醒的女人,没有任何隐瞒之意。 “这件事,你有所不知,这是昨夜我们抓到的投毒之人。” “投毒之人不是张云吗?她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 少女诧异至极,似乎对李丹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青瞥了一眼做戏的好友,默默翻了个白眼,随后也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听到女子如今不解,李丹开始一一解释。 第105章 窥视 “这就要多谢孟家的昨夜无意的一句话。” 昨夜,三人将一屋子的人安置妥当后,孟卿禾想着自己为李丹开的药忘记给了。 便和李昌一起去找李丹,将药给了他家中夫郎后。 见到李昌正在和李丹商议那一屋子想要''造反的人''、以及投毒的人。 孟卿禾便想着与两人打声招呼再离开,却不想两人说了半天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孟卿禾只能再等等。 最后还是李丹发现站在角落的孟卿禾。 “孟家的,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原本想为李婶施针,见李婶和昌婶正在担心投毒的人,就没敢打扰。” “这有什么?孟家的,你可是帮了大忙,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实在太见外了。” 李昌大大咧咧地说道,让了些位置,等着少女把脉。 “今日我为李婶带了新开的药,李婶喝个两天调养身子。” 话音刚落,少女状似无意地开口。 “如今投毒的人已经抓住了,如果张云没有同伙的话,想必应该是不会有人再往井里下毒了,大家也好放心了。” 向两人道了一声明日来把脉之后,孟卿禾便离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丹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下便将李昌叫些人手。 “原来如此,倒是李婶思虑周全,我倒实在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去井里下毒。” 少女惊魂未定地开口,神色间满是庆幸,颇有些劫后重生的感觉。 “所以这才想着请孟家的来帮忙看看,这个人为什么莫名晕厥,至今未醒。” “是啊,孟家的,你快帮忙看看,这女人喊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在故意装晕。” 李昌也跟着说道。 这女人要是敢装晕戏耍她们,那她一定要她好看! 看着李昌恶狠狠的样子,孟卿禾正为这个黑衣女人捏把汗。 女人要是叫的醒,那她的药岂不是白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孟卿禾自然不敢暴露这是自己的杰作。 她取出一根银针,在女人身上几个穴位刺去,随后推开,等着女人苏醒过来。 半晌,女人终于幽幽睁开双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面前的李丹姐妹,一下子就要出手。 却不想,自己早就被捆得严严实实,丝毫无法动弹。 李丹姐妹对视一眼,随即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往井里投毒?” 孟卿禾两人也是定神望着蒙面女人。 除去刚醒时候的女人脸色有些惊慌不已,此后孟卿禾再也没有在蒙面女人脸上看到任何惧怕之意。 她眼神极其轻蔑地看向眼前几人一眼,接着便别开眼,只字不语。 “你别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要是再不说的话,别怪我们来硬的。” 李昌从袖口处掏出一把匕首,气急败坏地威胁着。 黑衣女人依旧充耳不闻,神色几近淡漠。 眼见女人毫无反应,李昌举着匕首直接抵在女人脖子。 让人失望的是,众人并没有看到女人惊慌失色,也没有求饶,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毫无改变。 这个女人并不怕死! 李丹姐妹没辙,只好先离开,一切从长计议。 孟卿禾眸光微沉,和李丹两人道了声别,带着季青走了。 回到家,就见沈奕宸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她。 见到同行的季青,少年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接着,目光转移到少女身上,柔声道。 俨然一副柔顺好夫郎的模样,与平日判若两人。 “妻主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妻主可是现在用饭?” “嗯。”少女心中有太多疑惑,一路上一直想着心事,没有来得及探究少年此刻的变化。 如今沈奕宸病愈,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便落到少年头上。 收拾完一切,知道少女的习惯,沈奕宸又接着烧了一锅的水。 想到女子屋里还有人,实在不好前去找她。 沈奕宸想着她总会到厨房来一趟,便也不急着回屋,点了油灯,站在厨房等人。 想到这几日妻主不是夜不归宿,就是和好友厮混在一起,他竟然寻不到任何与她独处的机会。 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沈奕宸眸光一沉,脸色也变了几分。 孟卿禾将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过了一遍,却发现事情错综复杂,毫无头绪。 她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烦闷不已,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 “算了,不想了。”转头就要去厨房烧水洗澡。 “阿青,去泡澡吗?”看着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好友,孟卿禾顺嘴问了一句。 “昨夜不是刚泡的澡?不去,我刚刚洗漱过了。” 因着沈奕宸如今病好,操持着家中的事情。 季青觉得有些尴尬,趁着人都不在,直接拿着凉水快速洗漱一番。 锅中的水又重新热了一遍,终于见到女子进来。 “奕宸?你怎么还在屋?病刚好,早点去休息吧。” 见到沈奕宸,孟卿禾有一刻的惊讶,片刻,恢复正常,关心了两句。 沈奕宸见女子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沈奕宸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恼怒。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真恨不得狠狠地咬她一口。 担心女子被自己吓跑,沈奕宸露出一副与往常无异的姿态,随意地开口。 “这段时间多谢妻主照顾,如今我身子也好了,自然不能让妻主再做这些事情。” 看到孟卿禾刚刚似乎捧着衣服去了洗浴室,沈奕宸不用猜也知道她要去沐浴了。 “水如今还热着,我帮妻主把水提过去。” “你病刚好,还是我来吧。” “多谢妻主关心,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孟卿禾争不过,只好随他去了。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却不见少年身影。 孟卿禾想着他应该是回屋去了,便将洗浴室的门关上。 少女转过身子,开始脱衣服,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屋子的角落一个身影藏匿于此,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她的背影,窥视她的一切…… 那个人就这样看着少女的衣裳一件件的滑落在地,等到少女将最后一件里衣褪下,只剩下肚兜之后。 那个人终于从幽暗的角落缓缓向毫不知情的少女走来…… 第106章 疯批少年 身后传来一丝异动,虽然声音极小,但孟卿禾还是感知到了。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让少女的戒备心一下升到了顶点。 她急忙抓过里衣,披在身上,正准备穿上。 却不料,身后一双手眼疾手快拦住了。 孟卿禾一手抓着里衣,一手放入盛满水的木桶中,快速挥了过去,顿时水花四溅。 身后只坑猝不及防,被水淋了个正着,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 女子借势转身一个后踢腿,将人按在浴桶上。 终于见到那人的面容,是他! 少女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扣在少年脖子的手渐渐松开,呆愣了片刻才开了口。 “沈奕宸!你怎么在这里?”孟卿禾蹙着眉,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此刻的少年半个身子悬在木桶之下,脸上的水渍,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上。 少年喉结滚动,水珠顺势落下,悄悄跑进来看不见的地方。 久久没有听到少年的回话,只是直愣愣地停在某处,像是被点了穴一般。 孟卿禾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女子上身只穿了一件赤色肚兜,沈奕宸望着她胸前藏不出的圆润。 他下意识地想着,如今妻主的身子张开了,是该给妻主做些新的肚兜了。 随后,又是继续明目张胆地欣赏着美色。 肚兜上沾着几滴水珠,似乎隐隐约约能透出肚兜之下的绝美风景。 少女的肌肤雪白无比,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腰肢柔软,沈奕宸只觉得目光所及之处都令他呼吸一滞,心跳加速。 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直到少女的身子被衣物挡住,少年神情微微有些遗憾。 孟卿禾抿了抿唇,定定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看了那么久,好看吗?” 沈奕宸咽了咽唾沫,想要张口回答,却发现女子的语气不对,抬眸望去,女子的心情不佳。 见到少年依旧没有说话,少女有些绷不住了,再次出声。 “说!你进来做什么?要是不说,今儿你就别想出这扇门!” 少女的声音有些清冷,夹杂着一股气恼。 几乎是想都不想地回了她的话:“不让我出门,妻主莫不是想与我洗鸳鸯浴不成?” 这厮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这话要是从沈斯远嘴中说出来,孟卿禾倒觉得十分正常。 毕竟自从和他好上之后,那少年想着法子地想要占她便宜,动不动就要洗鸳鸯浴的,美其曰,想要更加了解妻主。 遗憾的是,每一次都被孟卿禾推开了,不过沈修远似乎是越战越勇,在一系列的试探之后。 他摸清了女子的小习惯,弄得孟卿禾每次沐浴都要趁他不在,把门锁好,像是做贼似的。 直到有一次,孟卿禾实在受不了了。 打算豁出去了,她装出答应的架势,把少年往屋子里带,边走边打算替他脱衣服。 沈修远呆愣住了,顾左右而言他,神色慌张地扒着门,死活不进去,神情害羞极了,扭扭捏捏地望着她,说道:“妻主,这,这太快了。” 哼哼,又菜又爱玩,平时看着奔放大胆的沈修远原来还是纯情少年。 至此,两人的洗浴你拉我扯的戏码终于结束,孟卿禾彻底拿捏了这个少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老是想起沈修远! 见到女子开始走神,沈奕宸眸光闪过一丝不快,见到女子胸前遮挡的衣服,嘴角勾起一抹狭促之意。 修长的手悄无声息地抓住女子的衣服用力一扯。 下一刻,两人都呆住了。 沈奕宸原本只是想着扯下女子手中的衣服,却不想将女子身上唯一一件蔽体的肚兜也扯落下来。 就这样,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被他看个正着。 下一刻,沈奕宸只觉得浑身的灼热之气全部涌入身下,身子燥热难耐。 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少年自然知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回回去河边洗衣服时,难免碰上有些年纪大点的成婚男子调笑成新婚的男子。 最开始,未经人事的沈奕宸听得面红耳臊,恨不得拔腿就跑。 后来,渐渐麻木了,就是听到了,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洗着衣服。 十六七岁的少年对于这种男女之间懵懂的情事,怎么可能没有幻想。 只是见到家中妻主无耻的行径,这种幻想彻底破灭。 随之而来的是早就平静冷淡的心,他还以为自己是对女子没有兴趣了。 可这些日子生病,与少女相处的这段日子,沈奕宸觉得自己那颗冰封的悸动像是冲破了压制。 随着少女的悲欢喜乐上上下下地跳动,见不得少女露出一点难过,也看不得少女对自己的漠视和猜忌。 喜欢的女子是自己的妻主,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沈奕宸自然不会轻易放开眼前这个女子。 孟卿禾至死都没想到有人会被人扒衣服…… 眼见着要被眼前的男人看光,立马抢过男子手中的衣服遮住眼前的风光。 可她不知道的是,短短时间,少年早就将她的身子看得清清楚楚。 “沈奕宸,你是想找死吗?”少女变得恼羞成怒,单手掐住少年的脖子,把他的身子抵在浴桶边缘。 遏制喉间的手只是虚虚地放着,并没有用力。 少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伸手覆上了脖子上的小手,掌心是女子细腻的手背。 沈奕宸微微用力分开她的手指间的空隙,强势地挤了进来,与女子五指紧紧相扣。 他微微抬头,望着身子上方的女子,眼神变得幽深,侵略性十足。 孟卿禾觉得像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一团越燃越旺的火光,她的心底生出想要逃跑的念头。 少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勾人:“妻主,动手吧。” “动,动什么手?” 女子慌乱不已,想要抽身逃跑,却发现自己一手挡着身子,一手被沈奕宸扣的死死的,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两人双手紧紧扣住,每个手指间交缠的是属于另外一个女子的温度。 一想到这,沈奕宸只觉得开心地发狂。 他带着女子的手微微收紧。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你疯了吗?” 哪有人自己掐自己的,孟卿禾觉得这个疯批的沈奕宸,有些陌生得可怕。 “妻主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既然如此,我就把自己的命给妻主吧。” “你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少年拉着她的手还在不断收紧,他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红印。 那红印是少年她强迫着她留下的。 孟卿禾被吓到了,松开了拉住衣服的手,也不管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努力抽回自己放在少年脖子上的手。 少年十指交缠的太紧,废了点力气将手缩了回去。 这番举动正中少年下怀,少年灵敏地抓住她的腰际,将人送到水中…… 第107章 共浴 随着一声惊呼,孟卿禾还来不及看清,就见水中又是一阵水波涌动。 浴桶里赫然多了一个人。 “沈奕宸你……” 剩下的话,孟卿禾已经说不出口了。 只见少年扯开衣袍,里面竟然是空空荡荡的,连件亵衣都没有穿。 至于有没有穿亵裤就不知道了。 因为孟卿禾实在没有胆子往下看,生怕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水桶虽然大,但是容下两人却是有些勉强。 只见沈奕宸不断地向女子靠近,泛起水波涟涟。 孟卿禾紧张地说不出话,眼见少年逼近的身子,不住地往后退去。 她四处乱瞄,想要找机会逃出去,突然木架上的衣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衣物熟悉的很,就是前几天她找沈奕宸借的,她亲自洗好还给了少年。 沈奕宸一直观察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一言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见到少女发现了,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出了声。 “妻主看着眼熟吗?这套衣物可是妻主亲自为我洗的,这家中只有我有这个殊荣呢!” 上身赤裸就裹着件衣袍,这沐浴房中又有少年的换洗衣物,少年藏匿在此…… 种种一切,都无一不在告诉她,眼前的所有都不是意外。 而是少年蓄谋已久,她竟然被他算计得死死地。 他早就算计好自己今晚回来沐浴,甚至知道季青不会跟来,他有机会和她独处…… 看着沈奕宸伸出双手将自己困在木桶内的角落,女子只觉得自己之前远离他是对的。 这几日一直在村子里忙着,倒是忘记提防眼前这个人了。 孟卿禾顾不住两人之间的暧昧,伸手放在少年湿漉漉的胸膛上,使劲将人推远了些,神情冷淡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不必对我用上这套。” 这套说的自然是美男计,想起上次少年这般色诱她,还是因为不想自己休了他们几个兄弟。 她想破脑袋,实在不明白少年这次所求的是什么? 自己除了有点银子,什么都没有了,难不成他最近缺钱了? “若是你缺钱,直说便是,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你这般算计我,否则别怪我翻脸。” 孟卿禾看着他的眼睛,言语间尽是不满。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觉得他另有所图? 沈奕宸心中苦涩不已,他发誓等到得到少女的心后,一定要让她狠狠补偿自己。 少年漫不经心的滑动着身前的水,水波顺着方向,不住地在少女身前泛起涟漪。 “妻主如今将家中照顾的如此妥当,我哪里用的上银子。” “不是银子,那你要什么?” “呵,我要什么?妻主难道不知道吗?我都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 明显吗?孟卿禾想了半晌,还是猜不出少年隐秘的心事。 少年执起女子早就浸湿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随后勾起一抹勾人的笑意。 “妻主已经收了二弟和四弟了,接下去该到我了吧?” 我什么时候收了君陌了? 少女刚想出声反驳,却被后一句吓到了。 她小嘴微张,下意识望向少年的眼眸,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骗自己。 他的目光深邃又迷人,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 孟卿禾觉得少年此刻的目光就像是暗无天日里的一道光,带着鼓动,泛着暖意,只照向她一个人。 忽然的,少女猛然偏头不再看下去。 因为她无法在少年炽热的眼中看清,这是不是一场刻意伪装的假象。 毕竟这个人狡猾的很,还爱算计她,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据。 见到女子拒绝与他对视,少年有些失落,但还是不死心。 “家中五个夫郎,妻主该雨露均沾才是。” “是吗,那应该有个顺序吧,我想了想,应该是这样的,先是修远,再接着是君陌,最后是斯年。” 少女一点都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怯,让他看出自己的弱点,神情自若地朝着他掰着手指说道。 沈安澈如今还是个孩童神志,暂时不能算在内,其余三人倒是依次排了个顺序。 即使知道眼前的女子说的都不是真的,但见她如今不在意自己,他的心还是不由得痛了一下。 “那我呢?妻主说的人里面没有我。”少年有些不甘地说道。 孟卿禾现在一点也不想理她,只想早点收拾好,离开这里。 她故意晾着眼前的少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再说。 “妻主若是再不说话,那我就……” 少年缓缓靠近,激起木桶内的水一阵漾起水花。 “站住,不许靠近我,哪有你这样的?” 孟卿禾想要往身后退去,却发现早已经无路可逃,只能伸手不停地抵着少年的胸膛。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奕宸没有回话,像是孟卿禾晾着他时的沉默。 只是眼睛却时不时地扫视着眼前的女子,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一对男女衣衫不整地泡在木桶里谈事情,这件事说出去,谁能相信呢? 孟卿禾此刻有些绝望,眼前这个少年不像沈修远那样好骗,也不像沈君陌那样好说话。 若是不给他点实质性的好处,孟卿禾敢肯定今晚她能在水中泡上一夜。 因为她看到边上架着炉子,而炉子内正烧着水。 此刻热水开始冷却,少年便开始往里面添水。 他一边试着水温,一边慢悠悠地询问身边的女子。 “妻主,这水温合适吗,若是不够,我再添些热水。” “奕宸,我已经洗好了,不如我们穿上衣服再谈?” 孟卿禾此刻一点也不敢惹怒眼前的少年,柔声地打着商量。 “妻主,我不是二弟,也不是四弟。” 少年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开口。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我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人。 “提个要求吧,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只是有一点,你要放我出去。” 没办法,男女共浴,实在暧昧得不像话,孟卿禾只觉得煎熬的很。 见到少女妥协的样子,沈奕宸轻抚上她的脸,看了半晌。 只觉得女子好看的不行,真恨不得…… 强行逼着她做那些亲密的事情,沈奕宸自然做不到,只是也得让她适应身边有他的存在才行。 “妻主把眼睛闭上。” 见到少女眼神中满是怀疑,少年缓缓开口。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少女犹豫片刻,还是慢慢闭上双眸。 随之而来的,是少年轻轻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第108章 失控 这几日,孟卿禾除了前几日需要去李丹家中问诊,其余时间都呆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 “阿禾,这几株花花草草是什么东西,怎么见你如此上心,天天一直围着它们转?” 季青见好友一醒来就给这几盆外形怪异的植物浇水,宝贝极了,一天也不落下,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可是好东西,能让人哑巴开口说话的东西。” 孟卿禾温声开口,神色中透着一股神秘。 “哦?竟然有这么神奇?” 季青听到能让哑巴开口说话,眼神一亮,凑过去多看两眼。 只不过除了样子比平常花草特别些,再也看不出别的了。 这几株植物是孟卿禾在冬季之前上山采摘的,因着有毒,本不欲采摘回去。 后来发生沈君陌被掳走那件事卿,她突然对于研制毒药来了兴趣。 特别是这种奇奇怪怪的毒草兴致颇深,便养了一些在自己的草药屋里,精心养护着。 见到孟卿禾给这几株花草浇完水,便又回去看书,季青更加郁闷。 “阿禾,你这几日除了给花花草草浇水,就是看书,你就不担心如今村子的情况吗?” “我担心有用吗?再说了,我说话,她们听吗?” 女子坐在躺椅上,慢悠悠地又翻了一页,姿态闲散地说道。 那倒也是,季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随后拿过自己的软剑坐在一边擦拭着。 屋子两个人,一个看着书,一个擦着佩剑,两人无言,却有种莫名的和谐。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上午,今日的天气倒是明媚,阳光散落,连绵绵细雪都停了,是少有的好天气。 沈君陌将院子的积雪扫了干净之后,就见沈奕宸不知从哪里回来。 见到沈奕君脸上微红,落下些细汗,急走两步,接过扫帚。 “四弟如今身子才刚好,这些事情留着我做就好,进去歇着吧。” 沈君陌才好全,只是偶尔还是会咳嗽几声。 沈奕宸担心他落下病根,什么都不让他做,自己全揽下了。 少年有些无奈地看了大哥一眼,说道。 “大哥,我哪有那么脆弱,妻主今日替我把脉,都说我已经好了。” 听到妻主二字,沈奕澈眉间微微一动,状似无意地开口。 “这几日倒是少见妻主的面,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累着了。” 想到前几日的那个让人心跳不已的夜晚,沈奕宸一阵好心情。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夜,自己闹得有些狠了,女子最近似乎有些躲着他。 除了平日在用饭时候能碰上,其他时候就是想见一面都难……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回到屋子之后,女子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甚至扬言哪一天,男人要是落在自己手上,非得好好折磨他一番不可,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沈君陌对此一概不知,对于沈奕宸的意有所指也不知情。 他想了想妻主这几日似乎对他,倒也没有那么抗拒,心里不禁一喜,语气轻快地说道。 “这几日,妻主都与季姐待在一起,平日都在屋里看看书和摆弄草药。” 原来是这样,看来她最近是不想见到自己了。 沈奕宸有些遗憾那夜没有多讨些好处来…… 村子里除了孟卿禾家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其他地方早就闹翻天了。 李昌家,聚集了一群人,只不过这群人倒是不像之前那批的心思。 来的人大多数是被关押那群人的家人朋友。 此刻正苦兮兮地在院子里想要求着李昌,把关着的那群人给放了。 李丹与李昌的家离得并不远,她家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她的耳朵。 村民们并不知道里正已经恢复了,再加上这几日没有在村子里走动,自然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好了。 许多天不见里正家有动静,以为是人已经不好了亦或者去了。 所以村民们下意识地来到李昌家来求她网开一面,放过自己的家人、妻主、好友。 “你们家人妻主干些糊涂事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们劝他们停手,这会子倒是忍不了了?” 李丹缓缓走进院子,一声质问,威严和苛责并重。 话音刚落,惊得村民们纷纷回头望去,见到是许久没有出面的李丹,大家都吓了一跳,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将一众人的心声说了出来。 他惊呼一声,大大咧咧道。 “里正?你怎么还没死呢?还活着呀?” 原本神情阴沉的李丹,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就更不好了,又沉了几分,。 她没好气地说道:“托你的福,还能再活几天。” 那人知道自己说错话,立刻赔笑道歉。 “对不住了李婶,你知道的,我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你还活着,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这一着急……” 这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李丹的脸就越黑,呵斥道:“行了行了,别再说话了。” 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爱听的,还不如别说! 要不是平日里知道他的为人,李丹早就开口骂人了。 哪有人一见面,就满嘴死啊死的,一点都不吉利! “这些人你们是别想带回去了,你看看他们喊打喊杀,甚至连同村人也不放过,若是就这么放出去,我如何向其他无辜村民交到,这一村子的人我以后如何管理?” 李丹眼神一扫,威慑力十足,众人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个个都赶紧给我回去,这如今一个个因瘟疫丧命的人还不够多吗?谁要是不听话,我就把她也关进去,省得满村子里乱跑,丢了性命!” 李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一众人,怒声喝道。 众人见状,谁也不敢出声,灰溜溜地一个接着一个,三步并做两步地离开,头也不敢回一下,生怕留下来多挨一顿骂。 李昌见姐姐镇住一群人,见全部人都走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这群人真是闹得她心力憔悴,头疼的很。 李丹却没有因为众人离开而放松下来。 她很清楚这些人还是会再来的,再加上屋子那群人总关着也不是个事情…… 望着夕阳西下的余晖,李丹忧心不已,也不知道这场瘟疫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走吧,陪我过去看看那群人。” 趁着天还未黑,李丹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说道。 虽然被关着,但李丹也没有苛待这些人,吃喝伺候着,说不上多好,但是顿顿不落下。 每日也都过去看上那群人几眼,生怕又闹出什么事情。 越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这不看不好,两人眼瞅着走到关着几人的木屋,见到守着那些人的女人,正在奋力抵着门。 几人见到李丹两人,喜出望外,立马大声呼救。 “李婶,救命啊,这群人要造反,一直在里面嚷嚷着要出门报仇,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说话的是一个高挑女人,她扭头说着话,还不忘用身子抵着门。 守着这一大群人的只有十个女人,五十多人的力气怎么能是这十个女人能够控制的住的? 还没等到李丹两人跑过去帮忙,木门应声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屋子里的所有人一下子就把守门的女人推倒在地,跑了出去。 “你们想做什么?全部给我回去!” 李丹眼疾手快把院子的大门关了上去,几步上前,冲着乌压压的村民们愤怒喊道。 谁料到,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到的,一个个仿佛失控一般,直接把李丹两人狠狠推倒,冲了出去。 李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连她的话也不听,全部失控,倒在地上还被人踩了几脚。 第109章 杀意顿生 “快去,叫些人手帮忙。” 这样的声势在如今静谧的村子里,很难不被人听到。 许多村民闻声出来,见到了原本被关着的人群全部跑出来,神情亢奋地往村口方向跑去。 而身后紧紧跟着的里正一边扶着腰,一边沿路喊人帮忙。 出来看热闹的村民见到这些人也拦路的家人也不顾,哪里还敢上前制止。 一个个缩在墙院不敢动弹,深怕遭受无妄之灾,有些手脚快一点地直接跑回家将门关上,躲得远远的。 这动静惊扰得原本在屋子的孟卿禾也出门一探究竟,外面的人群疾步而跑掀得地上的尘土飞扬四起。 沈奕宸和沈君陌也随后走出来看着屋外源源不断跑过去的村民,神色诧异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沈君陌震惊不已,惊讶出声。 沈奕宸虽然没有出声,但眼底也是无比惊诧。 这几日偶尔出门打探,村子发生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一些 其中几个男人的面孔十分眼熟,听说是前不久被关起来。 不对!既然被关起来了,如今怎么好端端地在村子里随意走动? 沈奕宸只觉得这群人样子像是十分愤然,半点也不像是关了几天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们去做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余光突然扫到身旁的女子,见她脸上毫无惊讶之色,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的样子。 孟卿禾察觉到身旁探究的眼神,垂眸,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随后进了屋子,季青见状,也跟了进去。 季青关上门,十分激动地说道:“阿禾,这莫不是你之前说的报仇?” 季青想到那日两人夜探木屋,偷听到那些人的话,才知道他们居然起了这么恶毒的心思。 自打那天,那群人被抓起来后,孟卿禾本来想着下些泻药,让那些人好好地吃点苦头。 没想到那夜打算下药的时候,却听到屋子里那些人贼心不死。 想起那夜,原本被关起来,不少人开始担惊受怕起来,不停地抱怨着。 “都怪你,就不该听你的,害的现在被关起来。” 被怪罪的女人听到这样,可不惯着她。 “这会儿怪我,那我叫你去闹事的时候,你不是也没犹豫?如今坏事,就来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一声声责问,把之前怪罪的女人堵的哑口无言,冷哼一声,转过身。 “这下怎么办?万一李昌一直关着我们怎么办?” 又是一个女人有些绝望的声音传来,想到家中的孩子和夫郎,有些懊悔不已。 “放心吧,李昌不会关着我们太久的,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不是她们的对手?” 坐在最边上的女人突然开口,她端坐在一旁,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脸上丝毫没有惧怕惊慌之意。 听到女人的话,像是有了主心骨,安心了不少。 不过当中还是有几个胆小些的,小声开口:“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只怕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责罚。” “李丹如今不是出事了,谁管我们?” 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人无所谓地出声,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架势。 “那不是还有李昌吗?” 自从李丹倒下之后,李昌倒是暂时顶上了村中的大小事务,村子不少人都愿意听她的。 “哼,那李昌有什么本事?要我说,听她的,不如听我们施姐的?” “是啊,当年若不是李丹,就是我们施姐当上我们祁山村的里正了。” \"就是,就是,李昌能有几分本事,要我说李丹离死也不远了,就该让施姐当下一任里正。\" 人群中时不时有人出声,为施姐说话,其他人听到倒也没有反驳。 毕竟,这些都是事实,大家口中的施姐,唐施,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当年村中选里正的时候,除了支持李丹的人很多,追随李丹的人倒也不少,两人就差点打成平手。 “那个李昌连一个投毒的人都管不住,一点都不把我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剩下的人的情绪似乎也被调动起来,也开始纷纷埋怨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把这么多天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我家妻主病了那么些日,我去找李昌,她一点忙都不帮。” 女人听到这,也插了进来。 “何止你,我日日都去求她,她也是见死不救。” 孟卿禾躲在屋外听得嘴角抽了抽。 要一个不会医术的人去给人治病,要人家怎么帮? 这时候突然有人说道:“有一件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呗,都这个时候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王玉,你就说吧。” 眼见着众人的胃口都调动起来,王玉纠结一番,还是决定说出来。 “那日我想去昌婶,却见李昌偷偷地去找衙役,我……我还见到她给衙役偷偷塞了许多银子,我还看见那些衙役对昌婶笑了笑。” 众人一听,神情开始愤怒起来,猜疑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到后面像是个个都亲眼看到一般。 “这个李昌莫不是想自己逃跑,把我们扔在这个村子,让我们自生自灭?” “那还用说,肯定是这样,难怪不管我们死活,原来早就有了退路。” “这要是我们施姐当上里正,只怕是早就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了。” 大家会闹出这一出,不少人都是被眼前的局势逼急了,又是瘟疫,又是下毒,只有跑出去才能活下去。 眼瞅着李昌帮不上她们,众人都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重新找一个里正,带领她们闯出一条路。 原先游移不定的众人似乎找到了领路人,开始一个又一个叫着施姐的名字。 屋外偷听的孟卿禾眉头微皱,正疑惑哪一个人是施姐的时候。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了出来,站在一堆人群中,十分扎眼。 倒不是有什么多好看的外貌,只是有股气势,让人不敢轻视。 孟卿禾眯眼仔细看了看,女人身材十分纤长,皮肤略白,只是周身环绕着一股阴郁之象。 唐施开始客套几句:\"大家既然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相信我,我会带着大家逃出去。\" 接下去,唐施开始同大家说着自己的计划。 “眼下光靠我们的力量并不足以带着大家离开村子,毕竟村口的衙役不少。” 说到这,她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希望不止大家可以逃出去,也希望全村的人都可以活着出去,只是不知道村庄其他人是不是这样想的。” 那个叫王玉的女人脸色为难地说道:“如今村子里剩下的人都听昌婶的,唉。” 众人陷入一阵沉默,顷刻间却又被打破。 一个年轻女人大着胆子说道:“既然如此 把李昌杀掉不就好了,既然她不帮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再说了大家想想看,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这话无形之中给了众人一个方向,也打开了大家早就按耐不住的杀意。 很快就有第二个接话的人:“光杀李昌一个有什么用,要我说,不如把村子里其他不愿意加入我们的人都杀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喊打喊杀只是占了这帮人的少数,剩下的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人再开腔。 毕竟他们只是想除了投井害她们性命的张云,并不做他想。 村子里都是劳碌一辈子的人,本就没有什么大志向,更不可能有这样杀人的念头,大家所求不过是养家糊口、安稳度日。 可是有朝一日,有人怂恿着你去杀人,心中自然是下意识犹豫和退却。 唐施扫了一眼举棋不定的其他人,神情闪过一丝轻蔑,随即消失不见,她沉声哀痛说道。 “我知道大家不愿意残害同村人,我也不愿意,可大家想想家中的亲人孩子还有夫郎,如今他们的命可是都交到你们手中,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你们了。” 话音刚落,众人杀意顿生。 第110章 飞蛾扑火 剩下的,孟卿禾两人就听他们开始事无巨细地安排着该怎么逃出去。 甚至该派谁去李昌家中灭口。 至于村子中有谁不听他们的话,就由王玉带领一支队伍专门对付这些对抗他们的人。 实在不愿意加入就直接灭口。 等到召集完全村人手,就杀到村口,将那些衙役全部拿下,逃出去。 唐施甚至还为逃出去的村民谋划好了后路。 季青听得后背一阵凉意,这简直是草菅人命,完全不把其他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不说季青,就是孟卿禾也没想到能在今晚听到如此残忍的计划。 她眯着眼望着唐施嘴角诡异的笑意,只觉得此人不简单。 这场密谋并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反而像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特别是她每一次提到李丹的时候,眼中总是泛着一股阴冷怨毒。 难不成她与李丹有什么深仇大恨? 原本想着下药的两人听了一夜的杀人计划,。 头顶上的月亮都落下了,两人再不走就会被发现,只能将今夜此行的目的暂时搁置了。 等到了家中,季青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一阵后怕地说道。 “没想到今夜能听到这般狠毒的计划,这群人真是丧心病狂!” 孟卿禾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炉子边上,暖暖身子。 “阿禾,你说怎么办?” 季青一屁股坐在女子边上,忧心地说道。 之前她们也只当这些人是被瘟疫和投毒逼得魔怔了,才一时冲动,却没想到这些人一错再错,执迷不悟。 孟卿禾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威胁到她们的性命了,她要是再不出手,恐怕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杀掉村子里所有不愿意归顺他们的人? 孟卿禾觉得自己一定是那其中一个刀下魂了。 “自然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只不过现在要帮她们把时间稍微提前一些。” 季青望着手中的泻药说道。 “那我们为何还去给她们下什么泻药?要我说直接给她们送点砒霜得了。” 季青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气得牙痒痒。 老娘还没想要她们的命,她们还敢打起她们的主意,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下泻药一则只是暂时给了小教训,看看她们知不知道悔改;二则也是怕他们在这段时间生事。” 孟卿禾的眼里没有什么温度,语气无波无澜。 见到好友一点都不生气,季青有些郁闷。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阿禾,她们可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我生气啊。”这话一点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轻飘飘的,仿佛像是她们说的都是无关轻重的事情一般。 “我可真是一点都看出你有多生气!”季青闷声闷气地说道。 “生气归生气,但也总要想办法解决事情不是?”孟卿禾见状,好声好气地说道。 季青听着这语气,像是在哄三岁孩童一般,更加郁闷。 “什么办法,要把这件事告诉那个昌婶吗?” 女子沉思一番,摇摇头。 “昌婶太顾及同村人的情分,必定不会对她们下重手。” “只是不让她们受到重罚,那些人怎么可能会长记性呢?” 季青见状,有些着急。 “不着急,先观察几日再说。” 孟卿禾的目光变得宁静幽深。 原本还想留她们一命,现在嘛,那就要看她们的运气了。 季青没想到数天后的今天,这群人终于迎来了她们报应。 她没有孟卿禾那般淡定,在屋子里踱步,毫不遮掩脸上的幸灾乐祸。 少女见到好友从一进门,就笑个不停,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张口提醒一句。 “在屋里笑笑就算了,出去了可以收敛一点,别被别人看出了端倪,免得引火上身。” “放心吧,这个我自然知道。” 要不是担心暴露,她真恨不得跟出去看看,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下场。 季青兴致冲冲地走到少女的身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 “你说那群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跑到衙役那里?” 季青想起这几日好友叫自己给那群人下的药。 “若说那群村民会失控只因为你叫我给她们下的药,但是为什么他们会往村口跑呢?” 季青百思不得其解,那群人确实是往村口方向跑去的。 只是为什么一定会往村口跑去呢?为什么不往其他地方跑去呢? “村口那棵树你注意过吗?” 这村子她都来了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认识。 村口那棵树,她自然见过,除了粗一点、高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见过,不就是棵普通的树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季青不以为然地说道。 “如果我说那些人就是被那棵树吸引过去的,你信吗?” 被树吸引过去的? 季青越听越觉得迷糊,她想起自己每次从那棵树前经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阿禾,你这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那棵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孟卿禾见到好友眉头皱成一团,也不再打哑谜了,她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我叫你下的药,准确来说是一种蛊。” 听到下蛊二字,季青眉头又是一皱,明显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孟卿禾想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 “那药里面有一种虫卵,它们生长速度极快,等到长大之后,会使寄主力气增大,变得暴躁。” 季青想了想,那些人不就如同说的那样力气大,又亢奋的样子。 “也就是说那些人身上的蛊已经长大了?” “对。” 见到好友听懂了,少女继续解释道。 “其实她们并不是冲着衙役去的,而是冲着她们边上那棵树去的,那棵树对于她们体内的虫卵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大树散发的气味会使虫卵亢奋到极致。” “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是不是冲着衙役去的,已经不重要了。 一群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进攻,在那群衙役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造反。 恐怕她们还没有到那棵树下,就已经被衙役包抄团团围住了,一团乱打了。 “那要是有人看出他们异样,查出来怎么办?” “她们查不出来的,这个虫卵在吸入一定量的气味便会死去,就像飞蛾扑火一般,等到他们想要去查的时候,那些人早就恢复正常,脉象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孟卿禾慢悠悠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什么虫卵?什么飞蛾扑火?只怕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到时候同村的人都以为她们是逼疯了,才想着去杀衙役。 毕竟她们那群人之前喊打喊杀的时候,可是有好几个人都看到她们喊着要杀掉衙役。 再者那群人身强力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被人下毒的虚弱样子。 所以再怎么样,都没有人怀疑到她们身上。 季青恍然大悟,望向孟卿禾的眼神一阵发亮,目光炽热。 如此缜密的计谋,她就算是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 这要是说出去,怕是也没人相信吧! “阿禾,你这计谋真是高明!” 孟卿禾听到这样的夸赞,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抿唇笑了笑。 这是孟卿禾在现代爷爷送的医书里面看到的,孟卿禾一直觉得十分神奇。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下蛊这一回事吗? 直到她无意结识一群对这方面深有研究的网友,才知道她就像井底之蛙一般无知。 不仅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而且它们的神奇之处无法想象,让人叹为观止。 第111章 打斗 “行了,换你守着。”见到另外一批同伴过来,穿着官服的女人揉了揉腰,伸了个懒腰。 “哎,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临时搭建的木屋并不保暖,就是炉子上的柴火没有断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段时间,众人皆是抱怨声连连。 \"谁说不是呢?我再不回去,怕是我家夫郎都不记得我了。\" 女人神情有些哀愁,抱怨地开口。 “哟,静妹这是想男人了?” 女子轻轻撞了一下那个叫静妹的女子,暧昧地挤挤眼,打趣道。 “哈哈哈,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大家又不是瞎子。” 一个女人推开门,笑呵呵地进屋,扫了两人一眼。 “去去去,新婚燕尔,你们懂什么?”被调笑的静妹扫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刚到手的夫郎香着呢,比饭菜都香,看你最近吃的少,莫不是打算是留着胃口回家吃夫郎?” 一声没羞没臊的玩笑话,逗得在场的女人哈哈大笑。 就在众人还在嘻嘻哈哈地打闹玩笑的时候,屋子外发出的异动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屋外什么声音?” 静妹凝神听了下,蹙眉微微警惕地说道。 靠近门口的女人却不怎么在意,还未开门查看,就先恼怒出声。 “准是那三两个贱民又整什么幺蛾子,我出去看看,非得给她们点厉害,一天到晚就给老娘添乱。” “狠狠打一顿就是,对了,别靠太近。” 刚刚说着荤话的女人散漫地开口。 “放心吧,我有分寸。” 女人回了话,便推门出去了。 下一刻,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女人眼睛突然瞪大,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屋外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声音杂乱沉重,只有脚步声,却没有听到同伴的声音。 几个穿着官服的女人收起了笑脸,对视一眼,凑成堆地赶了出去。 只见一群村民一股脑地朝着她们的方向冲过来,神色毫不畏惧,透着狠色。 自打守村这些日子,在最开始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村民拼着命地想要闯出去。 但是毕竟不怕死的人并不占多数,都是极少一部分。 她们拔出官刀,就已经吓走一批,剩下胆子更大些的,狠狠打一顿就老实了。 到了后面,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敢这么大胆。 但是眼前这批人是怎么回事? 几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 为首的女人大喝一声,拔出官刀:“赶紧给我回去,哪个要是不想活的,尽管过来,让你们看看老娘的刀锋不锋利。” 平日里村民们见到出鞘的官刀早就后退几步,可今日他们却像看不见,听不见一般,不知死活地向前冲。 几个衙役互看一眼,脸上开始有些凝重。 这声震怒似乎对这群村民不起任何作用。 村民们冲破了第一圈栅栏,有几个被地上的积水滑倒在地,却又立马爬起来,朝着她们冲去。 很快的,第二道围栏也随着一声‘砰’的声响,应声打下。 衙役们吓得不断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着大树,无路可退。 眼前的村民摸约四五十个,而自己这边就只有十个。 为首的女人看了一眼,朝着呆在一边的女人大声喊道:“快去把其他人给我叫过来。” 呆愣的女人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就跑去叫人。 “头儿,这可怎么办?这么多人,怎么打得过来?” “打不过也要打,绝对不能让这些贱民跑出来,要不然县主大怒,你以为我们就能好过了?” 女人们听到最后一句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为首的女人率先冲出去,一脚踹翻最先冲上来的女人。 便接着看准时机,向正欲靠近的女人扑了过去,手肘使劲正中那人脑袋,女人身子一软晕了下去。 剩下的衙役也纷纷加入,挥拳朝着失去理智的村民而去。 几个女衙役出手快准狠,倒是将最先冲过来的村民打翻在地。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村民不怕死…… 几个衙役不敌这么多人,一个女衙役正勾拳击倒一个男人,正要提剑,却不想还没看清身后的人是谁,便被压倒在地。 其他女衙役也陆续被村民们暴打。 就在几个人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村里村外的两方人手终于相继赶来。 训练有序的衙役很快加入这场打斗中,速度极快地制服住一半的村民。 李丹赶来,见到激烈混战的同村人和衙役们,只觉得天都塌了。 这些人是怎么敢的,居然敢跟官宾斗,真是嫌命太长了。 李丹赶紧指挥着身后的人:“快呀,快拦住她们,别让她们伤了官娘们。” 就在大家正在协力想要把人拦下的时候,倒在地上的男人像是睡梦中清醒过来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李威,你还好意思说,你居然敢对官娘动手?” 李昌看着脸上挂彩的衙役们,带着怒气低声地朝着男人说道。 李威听到这话,立即抬头看向周围。 只见被关在一起的同村人全都在场,大家神色狼狈地被衙役按在地上。 地上有许多血迹,还有一些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没了生息。 李威吓坏了,往后缩了缩,却不想到处都是人,根本就没有可以挪动的地方。 他抬眸望向脸色阴狠的衙役们,心下一阵绝望,只觉得离死不远了。 就在男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回过神来。 大家的反应都和李威一样,不知所措地扫向四周,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更有甚者,直接吓晕过去。 等到这场阵仗如此之大的官民打斗彻底停下来之后,李丹望着这群脸色森然、满脸阴鸷的女衙役,只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她很清楚这群人怕是保不住了! 这群衙役的领头肖意走了上前,她的眼神凌厉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丹身上,见她手上脚上都带着伤,就是脸上似乎还有几道血痕。 “李丹,看样子这群人是不服你的管教啊,竟敢公然与官府作对,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好好管管她们。” 女人勾唇一笑,明明是在笑着,可眼神中却阴沉沉的,带着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不是商量,而是在通知她。 李丹眸色微动,却不敢贸然出声求情。 第112章 哀求声四起 自从李丹昨日为了拦下那些人,在村子里一通追赶,不少出门凑热闹的人都看到了。 里正染上瘟疫躺在床上的情形那可是许多人都看到了,就是没看到,整个村子里也都传遍了。 如今没死不说,还能活蹦乱跳满村子里追人,这可把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 到底是谁把里正给治好的?竟然有如此医术?难道是县主终于请了大夫来为他们医治了? 一想到这,村民们欣喜若狂,再也顾不上感染瘟疫的风险,挨家挨户地去打听消息。 “王家的,昨日村子里的事你看到没有?” 李家男人在院子对着隔壁邻家王家三夫郎,兴奋地说道。 男人似乎很忙,手上不停干着院子里的活,对于这些村中事不以为然,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气恼说道。 “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唐施那群人去偷袭衙役的事?要我说真是不知死活,希望那些衙役不会怀疑我们剩下的人也有这样的心思。” “你怕是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吧?” “昨夜的事情?我家妻主如今病着,身边离不开人,哪有空闲的时候啊。” 一想到这,男人神情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李家夫郎看了看周围,上前两步,冲着王家三郎悄声说道。 “昨夜唐施那些人一个个都挨了一顿狠打,我夜里闲着无事,听到屋外的动静,悄悄凑上前去看的。” “就挨了一顿打,便放过来了?如此看来那些官姐也算是大发善心了。” 王家三郎有些意外,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这要是换了平常,殴打官府人员,那可是要重判的,牢狱之灾是断断免不了的。 没想到今日就只是挨顿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 李家三郎想起昨晚那个惨重的画面,眉头紧锁。 “虽说只是那衙役们没把他们送到官府,但昨晚那些人一个个那真是掉了半条命,衣服上全是血,身上怕是一块好肉都没有了,还是里正叫了好些女人抬回家的。” 一想到昨夜那个血腥味浓重的画面,以及那些人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就一阵哆嗦,忍不住又开口说道。 “你说好端端的,非要去惹那些官姐做什么,平白无故地挨了顿狠打,我看呐,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们那些人指不定要在床上躺多久呢。” 王家三郎倒是没有那个闲心关心那些人,自己家里还有一堆糟心事呢。 这时候王家屋子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朝着王家三夫郎叫了声三哥,便要出门。 李家男人见到王家五郎行色匆匆,心中不免得又些好奇,立马把人叫住:“这不是王家五郎吗,这是去哪里了?” 王家五郎这时注意到隔壁的李家二郎,也不瞒着:“去一趟里正家,问点事情。” 李家夫郎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却不想屋子里传出一声咳嗽声,王家夫郎忙放下手上的活,跑了进去。 是日,孟卿禾窝在床上睡得正香,院子中一阵哭喊声扰了好梦。 “谁啊,一大早的,哭丧呢?”季青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卷着被子转了个方向,接着呼呼大睡。 孟卿禾扫了一眼身侧的好友,原本想着继续睡会儿,不想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便起身出门。 院子里,热闹极了,挤满了人,有站着的,跪着的,还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痛哭的。 原本还带着睡意的少女惊得一下子清醒了几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群人来她家做什么?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女子眸光微沉,面上却不露出半分异样。 她抬眸眼扫一圈,发现大家不是在哭,就是在哀愁叹气,脸上都挂着悲伤之色。 这是做什么?女子面露不解,实在想不出他们来她家的目的。 两个兄弟见到女子出来,便快走两步来到她的身边,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这些人的来意。 其实,在这之前,不少人是有看到孟卿禾说过要为李丹治病,但是大家都没有当真。 只是这一番打听下来,才发现居然真的是孟卿禾为李丹治好病。 一时之间,大家也不知道该信不该信,村子里的二赖子给里正治病?这事情听起来就是荒唐至极。 有不信的人自然也有相信的人,毕竟李丹活生生站在她们面前,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与其等死,不如去试试。 毕竟家里病重的家人等不了这些,死马当做活马医,再说了她能医得好里正,那怎么可能没点本事呢? 就这样,那些家中染病的村民一大早便赶了过来,守在孟卿禾的门口。 一个年轻男人看到孟卿禾出来,神色激动地跑过去。 他一下跪在少女的面前,神情悲戚地求着:“孟家娘子,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她快要不行了。” 语毕,男人脸上满是无助,见到孟卿禾没有答应,开始不停地给女子磕头,嘴里不停地求着她。 其他男人见状,也都跪了下去,不停地给她磕头,求着少女救救他们的家人妻主。 一时之间,院子里哀求声四起,院子里的女人们虽然没有像男人们跪在地上,但身子还是微微伏低,神色中带着恳求。 孟卿禾被眼前男人猝不及防的一跪,弄的有些发懵了。 沈君陌看着眼前的男人们,有些不忍心,毕竟在不久之前,他也是染上病症的一员。 要不是自家妻主会医术,只怕他早就没命了,他扭过头望向少女。 只见孟卿禾眉头紧锁,像是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跪在地上的男人倒是坚持不懈地磕头,孟卿禾觉得要是她再不说些什么,这些人非的把头磕破不可,随后无奈开口。 “大家先起来吧,不要跪着了,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吧。” 帮不帮是一回事,但是她还是真不习惯有人这么拜她。 见到女子并没有开口要帮他们家人治病,那些男人也不敢站起来,依旧倔强地跪在地上。 地上的积雪还未扫干净,这些男人似乎感觉不到寒意,跪得笔直。 就在这种情况持续僵持之下,一个女子闯了进来,来到孟卿禾面前,一把扶起了跪在少女脚边的男子。 “大哥,你站起来,你这样跪着做什么?” 少女扶了许久,地上的男子还是纹丝不动,少女无奈地跺了下脚,放弃了。 她有些纠结地望着孟卿禾,欲言又止,咬着唇,为难极了。 孟卿禾抬眸看清了这个距离最近只有几米的少女,挑了挑眉。 村子里认识的人不多,偏偏这个少女她还真认识,而且是不久之前刚认识的。 “你起来吧,你家妹妹怕是不放心我呢?就是我有心帮你,恐怕你妹妹也不会同意呢。” 这话虽然是对着地上的男子说的,但孟卿禾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少女,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 哼哼,上次在里正院子里骂了她,还是当面骂的,如今还要上门叫她帮忙治病,她看起来有这么善良大度吗,明显就不是好吗! 女子在心里默默腹诽着,一脸玩味地看着少女。 第113章 能屈能伸 少女怎么会听不出来孟卿禾话中的阴阳怪气,脸上气得涨红。 正要开口反驳,手上却被地上的男人扯了扯,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哥哥给的暗示,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男人见状,看了一眼孟卿禾,又立马垂眸,语气诚恳,饱含歉意地轻声说道。 “孟家娘子,实在是我家小妹无礼,有什么言语不妥之处,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这话听着舒服,至少比这个一点就着的妹妹好多了。 孟卿禾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虽然没有看清脸,但是听这语气,就不是多差的人。 实在好奇,怎么一家子的人,性格差这么多。 这么好脾气的哥哥却有个暴脾气的妹妹? 孟卿禾倒是没有迁怒的习惯,她低头看着年轻男人客气地说道:“你先起来吧,我与你没有什么纠葛,自然不必你道歉。” 跪在地上的男子听到这话,眸色微动,却还是听从地站了起来。 他知道跪在地上,并不能引起女子的同情心禾,她也不会因此就帮忙救人。 既然如此,再跪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 等到男子站起来,孟卿禾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眼前的男子身形修长,很是清秀,眉眼之处与少女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却比少女更为精致一些,五官极为柔和,看着有些楚楚动人的娇弱感。 让人有种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量,生怕吓到眼前人的感觉。 孟卿禾随意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正对上男子的目光,怔了一下,仿若无事地转开。 男人也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孟卿禾,有些吃惊她的变化如此之大。 大概是两年前,他们曾见过一面,在去镇上回来的路上,那时候女子身形娇小,脸色蜡黄,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 那时候见到其他人都对她避之不及,男人也被自己的父亲拉到一边,生怕惹上她。 现在的女子看着比那个时候高挑不少,脸上白皙精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看。 让他遗憾的是女子面色冷淡,带着一股拒人之外的清冷感,看着很不好接近。 “喂,都已经给你道歉了,可以帮我救人了吧。” 少女见孟卿禾看起来似乎不生气了,便再次开口,语气生硬,颇有些命令口吻。 孟卿禾被这脑回路给逗笑了,她是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吗? 自己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命令自己给她救人。 “平白无故的,我凭什么要帮你救人?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女子毫不客气地开口,鉴于上一秒少女脑回路,这次她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家里有的是银子,你想要多少诊费,直说吧。” 以为眼前的女子求的是银钱。 少女有些不屑,不过是想要银子而已,她还以为是多难的事情。 少女嘴角轻扬,瞥了一眼孟卿禾,神情倨傲。 “于时,不可这样无礼。” 男子呵斥一句,于时并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不服管教的傲慢姿态。 他心下忐忑不安,深怕惹怒了女子,到时候不帮忙救人。 男子下意识地望向女子,见她神情自若,看不出一丝波澜起伏,有些看不透。 下一刻,女子忽的勾唇一笑,姿态闲散地说道。 “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不缺什么银子,你的银子还是留着另请大夫救人吧,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于时彻底傻眼了。 许久才反应过来,语气没有了刚刚的嚣张,却还是有些不服气。 “我可以给你银子,二十两?” 二十两足够一家人生活两年了,于时想着她应该会动心吧。 却不想孟卿禾连头也不抬,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三十两?总可以了吧?” 于时咬着唇,又加了银子,紧紧盯着女子的反应。 可女子依旧没有放在心上,无动于衷。 “五十两!”少女按耐不住,思索再三,咬咬牙,沉声开口。 全场一阵唏嘘,若是要五十两才肯治病的话,那他们这些没有银子的,可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村民们吓得纷纷站起身子,等着女子回答,大家都想知道是不是要五十两才肯救人。 孟卿禾忽的一笑,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男子看得有些痴了,直愣愣的。 沈奕宸与女子站的极近,自然察觉到身旁的目光,他偏头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低低地咳嗽两声提醒。 于时见到孟卿禾忽然笑了起来,以为是被自己出的银子打动了,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不禁想着,这女人胃口真大,竟然要五十两。 随后又不屑地看了女子一眼,既然如此,装什么清高模样,还不是被她出的银子给诱惑住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孟卿禾会答应的时候,女子突然开口:“不治。” 如果是刚穿过来那会儿,家境窘迫的情况下,孟卿禾会忍着心中的愤怒,为了这五十两而妥协,甚至是几两,她都愿意出手。 可如今她早就不缺这五十两了,她又何必忍受这委屈呢? “那你刚刚……你敢耍我。” 于时一想到女子刚刚笑得那么甜,明显就是被银子动心的样子,结果最后居然不答应,想到这,不禁有些恼怒。 孟卿禾耸了耸肩,没心没肺地说道:“我耍你什么了?我从一开始就没答应你。” 沈奕宸见状勾唇一笑,难得见到如此孩子气的妻主,只觉得可爱极了。 “你这个……。” 少女恼羞成怒,刚要骂出声。 “于时!” “阿时!” 不同方向的两声轻唤,不约而同阻住了少女未出口的话。 一声是来自于身边的男子,另一声像是从院子外传来的,孟亲禾只觉得这个女声有耳熟,正疑惑是在哪里听到。 声音的主人缓缓出现在众人跟前,接着走到少女跟前,眼神佯装无意地极快瞄了一眼女子身后的人,随后微微带着歉意看向女子。 “对不住了,我代阿时向你道歉,她年纪还小,实在是无心之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孟卿禾眯着眼看了一眼身前这个女子,似乎是叫阿雅? 她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叫阿雅的女子,能屈能伸,明明看她不顺眼,但此刻却能拉下脸来道歉。 不过自己似乎都没见过她吧?怎么看那眼神仿佛结仇一般,难不成她与原主认识?有什么恩怨不成? 孟卿禾朝着阿雅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扭头看向于时。 “于娘子真是好福气,自己犯的错,身边总有一堆人替你道歉,对了,你是自己没嘴吗?” 女子像是十分疑惑,随后惊讶地说道。 第114章 团结就是力量 “孟卿禾,你本来就是个泼皮无赖,我又没有说错,就算你有医术又能怎么样?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的低贱肮脏。” 少女本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的掌上宝贝,哪受得了如此的侮辱。 一把甩开劝架的两人,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部脱口而出。 在她看来自己能屈尊降贵地来找她救人,还愿意给这么多银子,就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 她竟然还敢摆上谱了? 沈奕宸两人见到她如此辱骂自己心爱的女子,心里顿时怒火中烧,都忍不住,正欲要上前,却不料女子伸手拉住两人。 她安抚性拍了拍两人的手,示意她自己有办法。 只见少女面对对方的破口大骂,孟卿禾不怒反笑。 “我如此低贱,那你还这么巴巴地来求我,照这么说的话,那你岂不是比我还低一等?你如此自轻自贱不要紧,但是你要把这些无辜的村民们置于何地?” 孟卿禾放眼满院子的村民,微微蹙着眉,佯装生气,有意无意地把其他人都拉上。 院子里的人本来就对这么嚣张跋扈的于家娘子没什么好印象。 见她如此侮辱孟卿禾,正担心她一怒之下会不会不给自己家人治病,一个个心里憋着火。 不想她竟然连她们一院子的人都骂上了,这下有人再也忍不住了。 “于娘子回去吧,平白无故地叫你和我们这些低贱人的人待在一起,岂不是委屈你了?” 站在角落的女子早就忍不住了,怪笑一声,出了声。 “快回去吧,你都耽误我们求孟大夫!” “于娘子金贵,没事就不要和我们这些人待在一起了,赶紧离开吧。” “什么娘子不娘子的,还不是和我们一个村子的,要不是早年你娘做了些买卖,整了些银子,早些年你还不是和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缓缓开了口。 “对啊,有本事就不要来这里,既然求人就要求人的态度,你要是把孟大夫气着了,我们怎么办啊,赶紧给我滚。” 一个身形圆润的大娘挤了出来,叉着腰,指着少女怒气冲冲。 “滚吧,你不治病,人家还要治病呢,别在这里耽误别人的功夫。” 男人家中妻主病了些时日,心里早就急得不行,嘴上自然不留情。 哪里还能估及这于家在村子里的地位。 本来想着今日来求孟卿禾,希望她能过去看一眼,却不想这么一大早耽误这么些功夫。 于时自己只不过是骂了几句孟卿禾,竟然会引得这么多人的不满。 面对大家眼底的愤愤,一时之间有些无措起来,男子见到吵得正凶的村民们,有些担心地将人少女扯到身后。 阿雅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转眼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屈身行了个大礼。 “各位,阿时不是有意的,因着家中母亲如今病重,心里难免着急些,言辞无礼,我代阿时向各位道歉,希望大家宽恕她这一回。” 在座的各位都是家中有人生病,自然也能体谅一二。 况且众人见她如此大礼,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当于时几人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神情微微放松下来的时候。 那个身形圆润的大娘讥笑一声:“你这一回又一回的,你在这耍猴呢?刚刚孟大夫大度已经原谅过一回了,可你们呢?不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骂上瘾了?” 三人哪有见过如此的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偏生的确实是自己无礼,被堵得哑口无言。 “况且你表妹骂的是孟大夫,你却巴巴给我们道歉,岂不可笑?你莫不是欺负孟大夫是个好人,不与你们计较,便如此轻视?于雅,你也给滚。” 经过大娘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个于雅的心思。 骂的是别人,却对着这些不相干的人道歉,就只是想着堵住众人之口,借此将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卿禾全程没有说话,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们吵得热火朝天,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仿佛刚刚骂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她瞄了躲在男子身后委屈又无助的少女,心里只觉得好笑,看她刚刚不是骂得可起劲了,这会知道怕了。 不得不说,团结就是力量,骂人还得靠大家,这气势!这声量! 就冲这个,她觉得自己都得帮点忙。 不得不说,这一群里就数这个大娘战斗力最强,口才也好,脑子转的也快。 于雅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此时此刻被人当场编排,只觉得难堪极了。 她心下不禁开始怨恨起于时。 要不是这个没脑子的,她也不至于在这么人面前丢人,一想到他也在场,于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更恨的还是孟卿禾,若是她一早答应治病,就不会闹出这些事情来。 一个无父无母的赌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要不是如今走不出这村子,她算什么东西?还敢给她摆上架子? 于雅低着头,眼里满是忿恨阴沉,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再次抬眸时,她的眼神却早就不见凶狠之色,少女神情愧疚地转身,低着头,屈身再次行了一个礼,声音中满是自责。 “刚刚在座的各位长辈教训的是,我与阿时都有错,多番无礼之处,希望孟娘子能再原谅一回。” 女子拉过躲在一旁的于时,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着她。 这话说的可真好,把众人抬上高位,让大家心里舒服,又把自己和于时的错认得干脆,让人不能再深究。 不得不说,这女子真是有点子语言功底在身上。 于时见状,虽然没有行礼,却也是微微伏低身子,语气生硬地出了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丢脸,立刻将脸转到一边,脸上带着些许的难为情。 “既然已经道歉了,那你们可以走了。” 孟卿禾见好就收,没有多做计较,本就没有多生气,更不想和这几个人在这吵吵闹闹的。 一大早的,实在太影响心情! “你怎么还不走?” 孟卿禾见到三人站在原地踌躇许久,忍不住再次提醒。 于时瞧了女子一眼,欲言又止,再也不像刚刚那般硬气,似乎在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 纠结的又何止于时一人,孟卿禾见少女大哥也是同样表情。 如果没有刚才那场闹剧,男子想着或许能求女子帮忙,现在就是她愿意答应,他也没脸再开口了。 于时想到受病痛折磨多日的母亲,还是厚着脸,低低出声。 “能不能求你帮我家母亲治病?” 此刻的少女脸上再也没有刚刚的跋扈,只是一个担心自己病中母亲的女儿。 孟卿禾神色意外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觉得我能治好你的母亲?” “你能的,我知道李婶的病就是你治好的。”少女望着她急急出声,言语十分肯定。 看不起她?倒是十分相信她的医术?孟卿禾怔愣了一下。 第115章 好色无耻之徒 “我可以给你银子。” 想到刚才的事情,少女忙改口:“或者是别的,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于时面上有些急切地看着孟卿禾,一想到染上瘟疫的母亲,她就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自己要是不和她吵起来的话,就不会闹的现在的局面,一时之间懊悔不已。 骂了自己,还要让自己屁颠屁颠地帮忙治病? 孟卿禾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犯贱的人!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少女一眼,真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你们回去吧。”对着三人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于雅望了一眼,见女子心意已决,知道她们再留下也没什么用了,只好带着人先行离开。 望着满院子黑压压的人,孟卿禾觉得有些头大。 怎么?她看起来很善良吗?她看起来明明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吧? 她正色地朝着满院子的人说道:“大家想必都知道我孟卿禾是个什么样的人,原先大家口中的无赖,现如今改过自新,却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善人。” 众人听到此话,眼里的期待和希望彻底落空,有些失落地低着头。 孟卿禾扬了扬声,继续说道:“要我治病可以,但是我不帮人白治病,我需要诊费。” 她可不是什么活雷锋,白帮人干活,这么多人一个个治,就得花上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再者,如今村子里最缺的就是药材,就算她有渠道,也不是不花钱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她一直觉得免费的善意只会让人觉得廉价,不知道珍惜,当然她也没有这玩意儿。 于家娘子出了五十两,孟卿禾都不愿意帮忙治,那岂不是要更多的银子。 一面是高昂的诊费,一边是病重垂危的亲人。 众人窃窃私语,陷入两难的境地。 见到众人为难的样子,孟卿禾满意地扫了一眼,她就是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免得有些人真以为求一求,她就能帮忙救。 治了三个人,针对三个开的方子来看,孟卿禾大概算了一下药材费,大概是在八钱左右。 所有治病的药材倒也不是什么千金难寻的奇珍异草,都是平常容易寻到的药材。 药材费再加上诊费,她打算定在一两。 就在大家说的火热的时候,少女出了声:“至于诊金的话,暂定一两。” 说到这,少女顿了顿。 一两银子就能帮忙治病? 听到这,众人们一阵欢呼雀跃,她们原本以为需要花很多钱,没想到孟卿禾居然只收一两银子。 封村已经一段时间了,不少村民家中已经没有收入,囊中羞涩自然不在少数,一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但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这是希望。 “这是真的吗?你快掐我一下?” 男子十分兴奋地咧嘴笑着,将手伸出去,身边的同伴毫不客气地狠狠掐了一下。 “啧,好疼,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男子捂着泛红的手背,惊呼道。 “不是你让我掐你一下吗?我怕太轻了,你没感觉。” 男子顾不上手上的疼,抓着同伴的肩膀使劲摇晃道:“我们家妻主有救了。” 一边的女人堆也是笑声连连。 “一两银子啊,刚才瞧着那于家出了五十两孟大夫都没有答应,我还以为没希望了。” “是啊,吓死我了,孟家的真是有良心。” “即使有良心,她简直在世菩萨。” “谁以后再敢在我面前说孟大夫的坏话,我第一个不饶他。” 院子里顷刻间全是对孟卿禾称赞、感激。 大家等到承诺,安心不少,纷纷开始回家准备银子去了。 看着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散的差不多。 孟卿禾肚子早就饿的不行,正打算先去吃饭,却看到院子里赫然还站着一个人影。 是那个圆润的大娘! 刚刚那顿输出,孟卿禾对眼前这个大娘倒是有几分好感。 她走上前,轻声询问道:“这位婶子,可还有什么事情?” 大娘不像刚刚那般直言快语,见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孟卿禾想了想,猜测道。 “可是这药费让大婶为难了?” 妇人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再扭捏,大方承认了。 “正是这件事,这些日子出不去,家中的皮毛卖不出去,手上银钱所剩无几。” 她望向孟卿禾,神情有几分局促窘迫:“不知道能不能拿皮毛来抵药费,亦或者等出去,我将皮毛换了钱,再给你。” “我家暂时不缺皮毛。”少女笑了笑,神色温和地说道。 “再者一两银子可买不到皮毛,婶子贵姓?” 妇人脸上浮现几分失落,还是勉强笑了笑,回道:“姓王,单名雨。” 少女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叫了声:“王婶,眼下村子里病患多,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过王婶来我身边帮些忙,权当抵了这药费?” 见到女子不找她要药费,王雨脸上惊喜万分,感激地看着她,想都不想,立刻答应下来。 “多谢孟大夫,你放心,有什么能干的活,只管交给我。” “行,那接下去这段时间就要辛苦王婶了。” “不辛苦,不辛苦,孟大夫愿意帮我救人,我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王雨激动地说道。 等到全部人都散尽了,沈奕宸神情复杂地看向少女。 “你看我做什么?” 孟卿禾注意到他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少年。 自从上次被他夺了初吻,又占了便宜之后,孟卿禾真是恨得牙痒痒。 眼见不是少年的对手,狠躲了好一阵子。 少年见她这样,愣了一下,随后眼神放柔,轻声说道。 “妻主,如此防着我做什么?” “你说呢?”孟卿禾白了他一眼。 “妻主难道忘记了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吗?” 沈奕宸在少女的起伏的某处,看了又看,似乎想透过繁重的衣物,望向里面诱人的肌肤。 “是吗?我有答应你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少年虎视眈眈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孟卿禾在心里骂了句无赖,伸出手捂着胸口,装傻充愣。 “无妨,只是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妻主。” “你不要说话,我不想听。” 孟卿禾望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少年毫不在意,脸上露出一抹坏笑,朝着少女上上下下地扫了一遍,暧昧地说道。 “只要妻主每天沐浴,我还是能寻到机会,真盼望着哪一天能与妻主共度良宵呢。” “沈——奕——宸,你真下流。” 少女脸色泛着红,没想到他如此大胆露骨,又气又羞。 这人与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其他四个纯情得不行,怎么混进了一个这么好色无耻之徒? 第116章 盼头 孟卿禾吃完饭的功夫,院子里再次聚满了人,她定神一看,全都是刚刚那一批人。 只见个个手上都拿着银子,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伍。 “孟大夫?你出来啦。” 王雨见状立刻上前说道:“我让这些村民们先排着队,这样也不至于太乱,到时候记人头交银子也方便些。” 孟卿禾点点头,她都还没交代要做什么事,她就自己张罗好了,倒是替她省了不少事情。 就在这时,李丹带着几人也出现在院子里。 她见到孟卿禾之后,神情十分激动:“孟家的,实在感谢你为这些村民们治病,要不然整个村子就完了。” 说到这,她眼眶微微泛红。 她虽然是里正,管理着这个村庄的大小事务,但是瘟疫来袭,也无能为力。 再加上自己也染上了瘟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村子的人一天天地在变少。 自己好了之后,她不是没想过要叫孟卿禾帮着同村人治病,只是实在张不开嘴。 正打算舍下这张老脸,来求一求她,没想到她主动揽下了治病救人的事情。 “李婶言重了,我这也是收了诊费,治病救人也是应该的。”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李丹知道孟卿禾只收一两也是看在是同村人的面子上,要不然一两银子哪里够治这个病。 她点点头,转过身子,望向村民,神情严肃地说道。 “今日虽说孟家的答应为你们家人治病,但是你们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一两银子到底够不够付那药费,说到底是孟家的心善,念在我们是同村的情分上,才只收了这一点,我希望大家能记住孟家的好,不要做什么忘恩负义的人。” 李丹这一顿敲敲打打下来,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这一点就算是里正不说,她们心里也十分清楚。 接下去,孟卿禾叫沈奕宸两人收了诊费,她便提着药箱随着众人走了。 一上午下来,孟卿禾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样挨家挨户地看病,实在太耽误时间了,就算她速度再快,到了中午,也只看了十个人不到。 “妻主,该回家用饭了。” 沈君陌见少女迟迟不归家,有些担心,便出门找人,眼见妻主在不远处,立马迎了上去。 孟卿禾擦了擦脸上的汗,往后退了几步:“不要靠近我,你身体才刚好的,快回家去,不要在外面随意走动。” 沈君陌自然是知道女子是关心他,只是他也心疼她如此辛苦劳累。 “妻主忙了一上午,不回家吃饭怎么行?”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正巧碰上李丹等人来找孟卿禾,见到妻夫两人在说话,她笑着说道。 “这两小妻夫感情真好,倒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了。” 沈君陌听到这话,脸上羞红一片,幸好有面纱挡着,才不至于泄露了他此刻的尴尬。 “君陌你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再回去吃饭。” 见到这么多人在场,沈君陌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与众人道声别,就回去了。 “孟大夫,不如你就在我家吃饭吧,省得来来回回地跑。” 听到孟卿禾还没用饭,女人十分热情地邀请。 李丹见到孟卿禾大冬天的,脸上还出了层汗,也是担心地说道。 “孟家的,我家倒是在村子中间位置,离谁家都要还算近,这段时间,你吃住上我家来,免得两头跑累坏了。” 后一句话可说到孟卿禾心坎里去了,她这一早上光是来回跑的时间,都足够她再看几个病人了。 等到气息微微喘匀之后,缓缓开口。 “李婶,正巧我也想找你说这件事,如今村子的病人太分散了,耗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了,实在耽误治病救人。” 李丹想了想,确实是,有些犹豫地开口。 “这……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孟卿禾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只不过靠她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办到的。 “我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困难。” “没事,你尽管说。”李丹看了孟卿禾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恐怕是早就有了主意。 “不如我们把这些病患集中起来治疗,一来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二来病患集中起来,到时候只派两个家人来轮流照料,隔绝了其他村民感染的风险。” “这倒是个好办法。”李昌赞许地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自家姐姐说道:“孟家说的十分有道理,不如我们就这么办吧。” “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我们想要找一处这样的地方,实在是难。” 李丹深思片刻,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有何难的,祁山脚下那片荒废许久的木屋不就是个很好的地方?” 李昌心直口快的说道。 自从井里投毒事件发生之后,偏生的那个蒙面人无故失踪之后,担心村民的安危。 李昌每日都要围着村子里里外外转上一圈,生怕村子又遭了难,这才注意到那片木屋。 在李昌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她所说的废弃的木屋前。 这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大概有三十多间的屋舍错落着伫立在一起,十分紧凑地挨着,每家每户都带着个小院子,不难看出曾经生活过的足迹。 只是如今萧条不已,许多没有打理的缘故,满院子的积雪,围墙半塌,屋子破败。 孟卿禾有些好奇,这个地方,背靠山,不远处就是水井,地理位置看起来很是不错,怎么没有人搬来这里居住? 如此想着,不由得开口询问:\"倒是不知道村子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看样子之前应该是有人居住过的,这是搬家了?几十户一起搬家? 话音刚落,孟卿禾便注意到几个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佳,皆是沉默不语。 李丹眉头紧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十五年前,这个村子也曾发生过一场瘟疫,当时住在这里的村民们全部死于瘟疫之中,这个地方就空下来了。” 许是后来回来的人都觉得这片屋子有些晦气,倒是没有人再住了进去。 “既然村子里就这片地方合适的话,我这就叫上村子里能干活的男女老少,大家一起动手,约莫着三五天的就能收拾出来。” 李丹打量了一周,沉思片刻,开了口。 这么大的工程量,三五天真的能好吗,孟卿禾不禁有些怀疑。 不得不说,她实在太低估这群人的动手能力,众人听说着修葺这些屋子是为了将染上瘟疫的村民,集中起来一起治病。 大家不由得燃起一片希望,有了盼头,干活自然就有动力。 大家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赶工,谁也不肯停下来休息。 年轻的女人们负责修屋子,男人们负责打扫干净。 孟卿禾也趁着屋子再修整的时间,尽量多为其他村民先治病,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一刻也不停下,忙的几乎脚不着地。 为了保证屋子的干净,孟卿禾还让人早晚用艾草给这些屋子熏个遍,之后打开通风,好让空气流通。 短短三日,木屋就已经修完了,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第117章 相思之苦 “孟大夫,我家妻主这会儿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男人焦急地跑过来说道。 “好,我过去看看。”孟卿禾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跟着男人而去。 “孟大夫,我母亲也在吐,今早喂的药全部吐出来了。” 还没等两人走上两步,一个年轻女子急色地向孟卿禾跑来。 \"好,你等一下,我这边看完,马上就过去,对了,你母亲是哪个屋子的?\" 年轻女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孟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努力地想了一下,连忙回道:“啊?是,那个,13号。” “好,我一会儿过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疾步走了。 这屋子全部加起来也不少,一家差不多住了三个病人连带着家属,就是这样,也容纳不了所有的病患。 为了区分清楚现有的病患,孟卿禾按照顺序每家的病人依次编了个数字。 不得不说,有了这个办法,确实方便很多,在许多家属找来的时候,不容易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五天之后,病症轻一些的年轻男女,已经大好,孟卿禾为她们开了一些药,便让她们回家养着,不得外出。 “孟大夫,这药太苦了,我没病,怎么还要和他们一起喝这些药?” “预防,避免染上瘟疫。”少女不知在写些什么,头也不抬,极为简短地回答道。 听到能避免瘟疫四个字,女人一下子把嘴闭上,乖乖地拿上药离开。 这些天,孟卿禾几乎是忙疯了,这个村子就找不到一个懂药理的人。 无奈之下,孟卿禾只能把那些交不起诊费的全部抓起来用。 做饭、熬药、打扫卫生、专门为屋子消毒、运送药材、处理药材等等,每个岗位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只要是用得上的一个都没有放过。 就是这样,她还是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王婶,这张是这次需要的药材,今晚麻烦王婶再跑一趟。” 王雨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怀里,接着说道:“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这几天,已经安全送来两批药材,这会儿孟卿禾倒也不担心药材运输的问题了。 将第一批治愈的人送出去之后,屋里屋外的人都看到了,这下村民们都对孟卿禾的医术不由得信服不已 。 屋子里的人羡慕地看着她们离开,也相信自己只要好好治病,接下去离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 屋子外的人着急不已,看病的人实在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李丹脸上洋溢着笑意,急匆匆地进来。 短短五天,就已经治愈了十几个人了,这让她不由得看到了希望。 这个村子里的人终于有救了! “孟家的,你看什么时候再接一部分人进来?” 等到少女忙完手上的事情,李丹才赶忙开口。 孟卿禾抬眸,神色有些疲倦,她想了想,说。 “我已经叫人去打扫屋子了,等到下午就可以接另一批村民进来了。” 这些屋子还是太少了,这样下去,染病的村民根本来不及治就病逝了。 “这附近还有这种荒废的屋子吗?” 李丹何尝不想让更多的村民及时得到治疗,只是看到孟卿禾如此疲惫,也是于心不忍。 她沉吟良久,却迟迟没有开口。 孟卿禾见到她迟疑不决的样子,就知道是有。 “李婶若是有的话,先叫人去安排吧!” “有是有,只是这村民太多,如此劳累,怕是你的身体也受不住。” 李丹心里的矛盾纠结交织在一起,一方面她自然是希望多救些村民,但把如此重担全部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实在是愧疚难当。 “李婶放心,我有分寸,麻烦李婶先去安排,只是不知道是在哪里?大约能容纳多少村民?需要多久的时间可以修葺好?” 既然答应了要给他们治病,那么她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办完。 当下虽然很累,但是却让她有种很充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回到那段每天三点一线的学习时光。 李丹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正色道。 “离这处地方倒是不远,就在水井另一边,比这处略小些,我估摸着大约能再住下五六十人。” 少女指尖无意识地轻扣着桌面,紧抿着唇,斟酌许久,却迟迟没有开口。 之前让王雨统计过村子里染上瘟疫的人数,大约是在一百八十多人,这里就已经容纳了九十人左右,也就是说还剩一半的村民了。 这里的患者,孟卿禾全部接触下来,将病患分为了三个部分,轻度、中度、重度,其中中度人数最多大概有一半多。 重度的大概有二十余人,这一部分人是最危险的,尽管她尽全力抢救,也还是有人在病中死去。 “李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快将屋子收拾好,尽早安排那些患病的村民们住进去,至少趁着没有病重,我便多几分胜算。” 李丹忙不迭地点点头,目光热切地说道:“孟家的,我们全村人都欠你一条命。” “孟家的,剩下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会安排人手。” 说着,又着急着出门开始筹备修葺事宜。 等到屋子里就只剩下孟卿禾一人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下,半个身子趴在桌上,毫无形象。 少女神情疲惫不堪,低声呢喃着:“真的很累啊。” 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抚上少女的额头,轻轻地按着。 孟卿禾吓了一跳,明明意识清楚的很,身子却像不听话似的,迟缓不堪,她挣扎了好久,慢慢转过沉重的身子。 少年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一双眸色却如清风明月般温润如玉,是她最熟悉的人。 少年的出现让孟卿禾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她轻轻地摇晃着脑袋,想要清醒过来。 “怎么大白天的,还做起梦来?”少女低声自语道。 君陌不是应该在家中的吗?怎么在这里看到他? 担心几个少年再度染上瘟疫,孟卿禾过来之前明令禁止,谁也不许靠近这片地方,否则她就翻脸。 见到女子神情如此严肃,兄弟两个人只能答应下来。 “妻主没有做梦,是我!”沈君陌手上仍旧不停地为少女揉着额间,轻而又轻地出了声。 知道妻主不让来,也知道自己来了,她会生气。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相思之苦实在是太难熬了。 第118章 冷眼相待 假如只是看到少年站在这里,孟卿禾还可以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可眼前实实在在地听到他的声音,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忙坐起身,缓缓转过头看着他。 过了好久,少女忽然蹙眉,板着脸,眼里的愠怒清晰可见,就连原本清冷的声线也染上几分生硬。 “不是说不让你们来这里吗?沈奕宸呢?” 这是沈君陌第一次见到少女对着自己生气发火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问了话。 “大哥在家中,是我太想妻主了,所以自己偷偷跑出来。” 少年弱弱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下一刻眸中得快要溢出来的深情。 听到只有少年一人来此处,孟卿禾的心倒是放下些。 她又气又无奈地瞧了瞧少年,若是换做别的人,她早就开口骂了。 偏偏是他,孟卿禾张了张嘴,却还是狠不下心来责怪。 “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染上瘟疫的病人?” 为了让少年知道害怕,孟卿禾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冷了几分,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冷漠一下。 少女冰冷的语气,成功地让少年怔愣了一下,他有些失落地低垂眼睫,语气带着几分酸涩。 “知道,可我更知道我的妻主也在这里。” 孟卿禾轻吐出一口气,忽而抬头看着少年。 “我是大夫,我会照顾好自己,可你呢?在这里面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少女的话干脆又直白,把少年的一心前来的热情无情地浇灭了。 “沈君陌,回去吧!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呢?只会让我分心罢了。” 语毕,孟卿禾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屋子,徒留少年一人无比失望地留在原地。 沈君陌从来没有见过孟卿禾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他的名字,只觉得像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浑身冰冷的很。 他知道妻主是生气了,来之前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当真的看到她对自己冷眼相待,怒目而视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受极了。 半晌之后,一个少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径直离开了。 等到少年成功地离开,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直到再也看不见少年的身影,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孟卿禾知道自己刚刚不应该说那些伤人心的话,只是不这样的话,少年是不会死心离开的。 这里面到处都是感染者,她真的没有把握能保证少年的安全。 只有他离开,远离这里,她才能安心地继续为人治病。 “孟大夫,新的一批患者已经安置下了。” 王雨将人全部都安排好,立马来找孟卿禾。 “好,我这就来。” 孟卿禾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床上的妇人眉间微微舒展开来,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之色逐渐消失。 见到床上的女人终于舒服了些,年轻男子脸上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连连道谢。 孟卿禾摆摆手,温声说道:“接下去,我会给她换个药方,先吃上几天,在此期间,病人若有什么不适,尽管叫我。” 嘱咐一番,孟卿禾便随着王雨一起去为新的病患诊脉去了。 两人这才出屋,便被远处的喊叫声吸引了注意力。 孟卿禾下意识往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这边被隔绝的围栏之外,似乎有人正在大喊大叫,还试图闯进来。 在这处木屋修葺时候,孟卿禾就和李丹商量过,为了降低村民们感染的可能性,可以将这边地方围起来,找人守着,严格杜绝有人随意进出。 此刻外面的人正被人拦住,王雨知道孟卿禾的时间宝贵,多耽误一会儿,便少救一个人。 她轻声提醒道:“孟大夫,那人闯不进来,我们不如先过去?” 孟卿禾不疑有他,想到还有十几个新收的病人,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做停留,提步快走。 围栏之外的人仍在喊叫着,仔细听去,喊得正是孟卿禾的名字。 “你们快放开我,我要找孟卿禾。” 正欲闯进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出现在孟卿禾院子里的于时。 这几日家中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到了今日早上,昏昏沉沉的,已经叫不醒了。 于时终于害怕,她后悔自己当时那么冲动的行径而带来的后果。 听到父亲说孟卿禾已经治好了十几个村民,她更是焦灼万分。 她知道母亲的病如果再耽误下去,只怕是和村子里的那些村民一样,只剩下料理后世的那点子事情。 于时悔恨和着急交加,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求求她。 “孟大夫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女人抓住于时的手,将人拉开一段距离,怒视着她。 “就是,孟大夫如今忙的很,哪有空见你,再说了,你不是瞧不起我们吗?如今来做什么?” 另外一个女人拦在少女身前,满脸不屑,嘲讽道。 这村子一旦发生点事情,不多时,全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几天前,于时在孟大夫家,辱骂孟大夫的事情大家早就知道了。 如今,大家的性命都是孟大夫一个人救的,她们怎么可能容许别人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几个守着的女人一个个都没有给于时好脸色,像一堵墙般死守着出口。 于时见状,咬咬唇,知道自己当下要想进去简直比登天还难,跺了跺脚,便不再伺候耽误功夫,无奈离去。 凑巧的是,没走两步,就看见迎面而来的李丹和李昌。 于时大喜,似乎感觉到希望,连忙朝着两人跑去。 “李婶,救命啊,李婶!” 李丹正在和李昌商量着事情,两人只顾着埋头走了,一声呼救声吓得两人一跳,纷纷抬头看去。 “于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于时脸上的焦急,李丹有些不解。 李昌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李婶,我母亲她不行了,今日早上昏过去,到现在都叫不醒,李婶,救救我母亲。” 眼见亲自求孟卿禾是无望了,于是只能将家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李婶,如今家中染病的不止母亲,就连哥哥几日前也是咳得厉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家中母亲病倒之后,父亲像是失去主心骨一般,一点主意都没有,家中的所有事情都知道找她,让她一个人做主。 于时只觉得这一切,压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李丹怎么会不知道她和孟卿禾的纠葛,看着她,欲言又止,左右为难。 第119章 孤男寡女 李丹望了一眼李昌,示意她说句话。 只见李昌像是没看到自家姐姐的暗示,徒自将身子一转,眼神望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不是她没看见,如今大家都靠孟卿禾帮忙治病,若是帮了她,把人带进去,这不是叫孟家的膈应吗? 这事她可做不出来,她只能当做看不见,让姐姐自己去处理吧。 两人久久的沉默,让于时心里一凉。 她就是再傻,这个时候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孟卿禾身上。 少女眸光闪动,眉心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望着李丹。 “我知道李婶为难,不知道能不能请李婶帮忙到孟大夫面前说一声,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能救我的家人!” 见少女神情凄惨,眼中满是恳求,李丹眼神微微松动,无奈地说道。 “这件事我不能做主,也只能帮你说一声,能不能成,我就不知道了。” 于时听到这,一喜,眉眼间带着热切:“多谢李婶帮忙。” 等到于时走远后,李昌才走了过来:“我说你要是帮了这个忙,到时候让孟家的寒心了怎么办?” 李丹见刚刚给她递眼神,却视若无睹,眼下也没好气地说。 “难道我不知道吗?说到底我还是里正,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再说了我也没答应下来。” “那你可千万别乱答应,毕竟治病的是孟家的,要不要给她治,还是她说的算!” 虽然孟家的大气敞亮,但是两人之间毕竟是有过节,要是不帮着治病,李昌也完全能理解。 这要是她,她肯定不帮人治。 暮色深深,终于结束一整天的忙碌,孟卿禾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缓慢地往厨房去。 一整天只吃了两顿饭,这会子只觉得肚子空得厉害。 厨房内似乎还亮着微弱的灯,孟卿禾心里有些疑惑。 这个时间除了病床上的患者零零散散还有几个正难受着,难以入眠,其余人应该都是睡下了,厨房里是谁呢? 带着好奇,孟卿禾终于走近一看,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 见到门口的少女似乎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少女不解的注视下,男子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抿了下唇,随后笑了笑说道。 “孟大夫,你忙完了吗?” 孟卿禾见男子如此害羞,想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大好,哪怕是厨房,于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厨房有人,刚刚就应该等着季青一起过来。 “孟大夫,我是今日随着父亲进来的,我叫孟羽,如今住在22号房。” “孟羽?”女子轻声念了一句。 难不成是原主的家族亲戚? 声音虽然小声,但厨房只有两人,听得格外清楚。 男子眸色闪烁,神情变得有些许不自然,心里说不出的悸动。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呢! 孟羽似乎是知道少女的心中所想,轻声解释道。 “这个村子里就只有两家孟氏,虽然和孟大夫不是同一宗族,但也算是一场缘分。” 孟羽说完,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少女的表情。 只见少女神色淡淡地点点头,却没有多余的眼神和话。 孟羽知道女子的性子冷淡,却不愿意放弃难得的机会,深深吸了一口气,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少女。 “孟大夫等等,我见你似乎还没有用过饭,于是为你煮了点面,希望孟大夫不要嫌弃。” 话刚落下,少女的背影顿了顿,孟羽不由得紧张起来,万分期待地望注视着她的背影。 孟卿禾早就饿得不行了,厨房里的香味时不时传入她的鼻中,犹豫片刻,还是转过身。 “给我的?” “是,我多煮了些,孟大夫可以叫你的朋友一起来吃。” 虽然是第一天进来,但他也听说了孟卿禾身边有个好友,关系十分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正说着,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阿禾,饿死了,快快,我去生火,你煮饭。” 季青不知道厨房内有人,走到少女身边,揽着人就要进厨房做饭。 正疑惑着好友怎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厨房门口,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进去,是一个男人。 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样子,但是身形却赏心悦目。 孟羽看了过去,是白天待在她身边的女子。 不等女子回答,他擅自做主地将锅里的面盛了出来,摆了两双筷子后,男子再次出声。 “孟大夫辛苦一点了,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再说了我家中的父亲还指望着你治呢,孟大夫若是不吃饱饭,还有力气为我们看病呢?” 话都说到这了,孟卿禾也不再矫情,朝着男子道了一声谢,便带着季青一起进屋。 “那两位慢慢吃,吃完之后,碗筷放着,我来收拾就好。” 说着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孟羽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叫了声。 “孟大夫。” “嗯?”少女朝着男子看了过去,语气倒是不似刚刚那般冷淡,倒也谈不上多熟稔。 \"锅里的水正热着,孟大夫洗漱完,早点歇息。\" “多谢!”孟卿禾转头看了一眼,锅上果然是冒着气的热水,朝着男子颔首轻声说道。 “孟大夫客气了。”男子微微一笑,说完便离开了。 等到厨房就只剩下季青和孟卿禾之后,两人终于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饭。 “阿禾,你瞧瞧,你连个脸都没露,又让一个男子对你芳心暗许,这几天都有多少个了?” 吃饱了,整个人活络过来了,季青开始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了起来。 “哪有这么夸张的事大家只不过是看我为他们家人治病,感激而已。” 孟卿禾见到好友的调侃,无奈地解释道。 “感激?感激你,至于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你看吗?” 季青想到第一个男子看得入神,直接转到门框上的画面,只觉得好笑。 “一个未婚男子为了感激你,想要帮你洗衣服?” 季青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感激,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阿青,你是嫌这段时间还不够忙吗?” 少女瞄了她一眼,语气凉凉地说道。 这话很快就让季青打趣的心思淡了下去。 这几天的时间,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啊! 第120章 道歉又道谢 “孟家的,另一处的屋子修葺好了,也按照你的要求给屋子通了风,用艾草早晚熏过了。” 李丹姐妹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两人眼下一阵乌黑,强打着精神。 “那就麻烦李婶将剩余患病的村民安排进去吧。” 想到还有一部分病人的病症也已经大好,在观察几天应该就应该回家了。 这两日陆陆续续出去了些人,又接进新的病人,算了算,病人应该是差不多都在这两处地方了吧? 孟卿禾沉吟片刻,不禁问道。 “那处屋子能将剩余的病患都容纳下吗?” 李丹想了想,这几天走街串巷的挨个问了一圈,应该是把患病的人数都算清楚了。 她在心里算了一遍,一脸凝重地说道:“怕是不能,不过剩下的最多也不多十余人。” 孟卿禾点点头,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剩下的十余人,让他们在略等几天,先将我给她们开的药先吃着,到时候这里空了屋子,再接她们进来就是了。” 李丹现在倒不担心这些,这些日子,经过孟卿禾之手,治好的村民许多。 现在村子里的人见了孟卿禾,比见了她这个里正还敬重的很。 相信这个村子的人全部都好了起来,只是时日问题。 孟卿禾见状,心下有数,将接下去的药材估算了大概,打算接下去再送封信出去,到时候将李姐将送一批药材进来。 每天中午见李丹等人的时间和筹备药材的时间,都是从她吃饭的时间里挤出来的。 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孟卿禾也该接着去给人治病去了。 接下去的工作量更重了,孟卿禾只怕是更加没有时间,这两日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备下,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李昌见到孟卿禾站起身,就知道她要去给人治病,想着一同出去,却不料自己的姐姐还坐在椅子上,神情难辨,踌躇不前。 她正疑惑着,不料李丹便出口拦下了人:“孟家的,等等……” 孟卿禾顿了顿身子,转过身,不解道:“李婶还有其他的事情?” 见到李丹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少女心下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李婶为难成这样?不由得柔声开口。 “李婶若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女子越是贴心,李丹心里就越是不好受,但想着再这么拖下去,又要耽误她不少时间,心下一横,便说了出来。 “不久前,见到于家的,说是家中人病着,想来见见你,求你帮着救人。” 这话说完,孟卿禾还没什么反应,李昌就撇了撇嘴,实在没眼看下去了。 她说呢,自家姐姐今日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还记着这回事呢! 女子怔愣了半刻,才想起李丹口中的‘于家的’是谁。 眼下村中染上瘟疫的全部隔绝起来治疗,若是漏上一两人,到时候再传染了这个村中的人,那不是白治了? 孟卿禾对于这个少女虽然不喜欢,倒也没有狠心到让人家破人亡,更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耽误一村子人的生命安全。 正当两人惴惴不安,担心女子生气的时候。 却见孟卿禾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地说道:“那就让她交了银子,不过需要进来干活,李婶问问她愿不愿意,若是答应,就可以了。” 眼下另外一片屋子很快就要住进一大批病人,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若是多个干活的人,至少会轻松一点。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有人在喊“孟大夫”。 孟卿禾也不再与两人多耽误,神色凝重地离开了。 “真的吗?交了银子,进去干点活,就可以救我的母亲和哥哥吗?” 于时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丹,欣喜若狂。 “自然是,不过眼下患病的人多着呢,还需再等等,这个药是孟家的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缓解些病情。” 于时低头看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用纸包好的药,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下一刻泪水不受控制般地夺眶而出。 她还以为孟卿禾不会帮她了,她还以为自己的母亲也病死在家中了。 这些天,家中原本的亲戚长辈见到母亲病重,便开始不停地叫嚣着,以她年纪小,再加上家中没有主事的人为由,想要抢占家中那些良田银子。 昔日姐妹相称的好友们,也找了各种理由,离自己远远的,生怕染上瘟疫。 短短几日,原本热闹和睦的家,就成了无人问津的衰败之地。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处境下,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这几日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刻卸下去了。 于时缓缓跪下,就要磕头。 李丹见状,立马将人扶了起来,大惊道:\"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跪下去了?\" “多谢李婶为我好好话,于时感激不尽。” “唉,我就是提了一嘴,孟家的立刻就答应下来了,你要谢的话,就谢她吧。” 于时缓缓点了点头。 虽说孟家的愿意给她治病,但李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妮子的性子,略微提点了一两句。 “想必这些日子你也知道,孟家的治好了不少人,如今全村的人都指望着她救命,这自然也包括你的母亲和兄弟,我希望你也要心存感激,不要转头就忘记了人家的恩情。” “李婶说的是,我都记下了。” 见到她经历这些天的变故,也不再像之前由着性子胡闹,李丹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这是于时经过这么多天之后第一次见到孟卿禾。 不过数天,眼前的女子瘦了很多,一双好看的眼睛轻轻抬起,瞧了她一眼,复又垂下,在纸上写着什么,严肃又清冷。 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于时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接下去你的母亲可能还是会出现呕吐、高热的症状,这些都是瘟疫引发的常见症状,我先开一天的药,你多留意些,有任何不适,就找我。” 女子的话不冷不热,却事无巨细,于时有些愧疚地看了她一眼,急忙低眸连连点头。 等到女子交代完一切事宜时候,于时终于忍不住了:“孟大夫,对不起,谢谢你。” 一句话道歉又道谢,两者并重,这次少女是真心诚服而有感而发。 “嗯。”于时猜不透她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还是道谢,而女子早就被人叫走了。 接下去的时间,孟卿禾经历史无前例的忙碌。 就连吃饭都是端着吃两口,就要立刻放下,紧接着跑去救人。 最后一批村民,哪怕是已经吃过一段时间药来缓和病情,但还是有许多人处在重病的阶段。 孟卿禾一大部分的时间几乎都是在新的一处隔离屋子里。 由于这处地方,人手不够,再加上大家都对自己分配到的事务都不熟悉。 无奈之下,孟卿禾只能将两边人手做了调整。 每天的忙忙碌碌,时间倒是过得格外的快。 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村民健健康康地离开,孟卿禾觉得这段时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东边这处的村民们都痊愈了,这剩下的也不上十个,我看不如把这他们转移到西边去吧。” 季青有些心疼地看着靠在她肩上昏昏欲睡的少女,轻声问道。 孟卿禾闭着眼,无意识地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 “嗯,我让王婶去办了。” 如今王雨可是孟卿禾身边的得力干将,许多事情孟卿禾都是叫她去办。 第121章 温情 “病了这些时日,虽然身子已经痊愈,但到底还是有些虚弱,这段时间好好养养。” “谢谢孟大夫,谢谢。”老妇人连连道谢,抹了抹泪水,一激动就要跪下去,给人磕头。 孟卿禾眼尖,看到老妇人的举动,连忙拦住。 这些日子,朝着她下跪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 她现在早就练就了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人是不是要朝着她下跪的本事。 “老人家客气了,赶紧起来,莫要跪着。” “我这一两银子都掏不出来,孟大夫还愿意给我治病,我,我真是无以为报啊。” 老人紧紧抓着女子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的,老人家快些回去吧,天色快要黑了,晚些,便看不清路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屋子里寂静无比,少女扫了一圈,忽然觉得全身心放松下来,只觉得畅快不已。 她走出屋去,晚间的风轻轻抚过脸颊,带来一丝丝凉意,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不少。 孟卿禾关上远门,将要往家中去。 几个月不见,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知道君陌是不是还生自己的气? 刚走两步,却见到一个身影站在余晖之下,像是有数道金光包裹住,让人看不清面容。 孟卿禾情不自禁地提步上前,那人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缓缓转过身,从万丈霞光中走了出来。 来人身形修长清瘦,月牙白的长袍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他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看到女子之后,嘴角的笑意加深,眉眼如画,让少女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呆住了。 “妻主?”少年的一声轻唤叫醒了孟卿禾。 两人四目相对,这些日子,女子的样子变化不小,高了不少,却也消瘦不少,原本脸上的那点婴儿肥全都消失不见。 只见她青丝随意挽在脑后,眉眼清冷动人,鼻梁高挺,红唇微启,一身轻纱长裙,随风飘动,宛如画中仙一般。 只是数月不见,沈君陌却觉得有些莫名的陌生,而这种陌生让他觉得心慌。 这个女子似乎从来就不属于自己,她看自己的眼神毫无男女之情,就好像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想到他们数月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两人之间闹得那样的冷漠。 “妻主,你还生气吗?” “君陌,你还生气吗?” 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问出自己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沈君陌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眸一弯,笑意清浅。 孟卿禾看到少年的笑容,不由得眉眼舒展开,唇角漾着笑意。 两人并肩走着,沈君陌时不时看看身旁的少女,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和少女说,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君陌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有好好吃饭吗?”少女神色自然地开口。 刚一见面,孟卿禾都有些吃惊,这几个月自己虽然不在家,但是也嘱咐李丹帮忙照看一二。 “看不到妻主,有些吃不下饭。”沈君陌想也不想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便愣住了,脸色微微一红,低垂着眼睫,不再说话。 少女扭头瞧了少年一眼,忍俊不禁地取笑道:“我有这么下饭吗?”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是难得少有的温情时刻,一声迟疑的轻呼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于时和于洛正想着去那片屋子找孟卿禾,到了之后,才从李婶口中得知,如今村民们都治好了,这会子正往家去。 两人一听,想着脚步快些,或许能遇上,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两人看背影一眼就认出孟卿禾。 只是见她身边有个男子站的极近,两人看上去似乎很是亲近,便有些犹豫了。 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见过孟大夫和什么男子有如此亲近的举动。 大部分时候都是看到她一个人独来独往地为人看病,亦或者是身旁跟着一个好友。 两兄妹对视一眼,还是于时率先忍不住,试探着叫了一声。 少女听到这声‘孟大夫’下意识地转过身,就见到于时两兄妹。 孟卿禾倒是一下子就认出两人来,只是对方见到少女的脸,都被惊艳到了。 半晌反应过来,接着两兄妹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 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清楚这个像仙女一般的女子,是不是孟卿禾。 这可真不能埋怨两人狠心狗肺,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认不清楚。 这些日子,在孟卿禾的要求下,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轻纱蒙面示人,每个人都是只露出一双眼睛。 等到大家治好了病离开这里之后,掀掉面纱,倒是有些看不习惯对方的脸了。 孟卿禾见到两人的举动,立刻就知道是什么原因,没由来地轻笑出声。 “怎么了?” 这声音是孟大夫的!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确定了这一点。 于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十分诚恳地将手中的盒子递了出去。 “孟大夫,我家母亲得你相救,十分感激,只是病的时间长,身子有些虚弱,便叫我先送份薄礼过来。” 这些日子,因自家母亲和哥哥都病着,与孟卿禾相处的时间倒是比其他人都长了些。 原先她只是惊叹于女子如此高明的医术。 到后来慢慢相处下来,更折服于她的处事冷静、遇事不慌,就连母亲也是忍不住夸赞了好几次。 每天都那么多人着急忙慌地来找她,都那么多奄奄一息的病患等着她医治。 可是女子却似乎不会慌乱,似乎总是镇定自若,不慌不乱地为每一个人医治。 于时觉得要是换了自己,都是每天听着那些杂乱的呼救声,她头都要疼死了,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孟卿禾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温声说道。 “治病救人是我作为一个大夫的职责,况且,你们已经给过诊费了,这份礼太贵重了,我若是收了,便是对不起你们口中的‘孟大夫’这个称呼了,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礼我不能收。” 于时见状,有些纠结,手中的盒子收也不是,递过去却无人收。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对着眼前的女子也算了解几分,他递了个眼神,示意自家妹妹收回来,随后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勉强了,孟大夫若是他日有需要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孟卿禾点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妻主还未用饭,眼下肯定是饿着,大哥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回去用饭呢?如此不如我们先离开,改日有空再聚?” 这话是对着两人说的,但沈君陌却有意无意地靠女子更近了些。 孟卿禾或许是只当两人是为了感激之情而来,但同为男子,沈君陌怎么会看不出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爱意。 第122章 相拥 等到告别于时两人后,孟卿禾便敏感地察觉到了身旁少年的心情似乎有些低沉。 她瞄了一眼,没忍住,问出了声来。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能是谁?偏生的这个始作俑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沈君陌垂眸就这么定定看了女子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妻主与那两人是什么关系?” 嗨,原来是这个,她还当是什么事情呢? “就是病人而已。” 少女神色如常,看不出一点异样。 沈君陌心下倒是略微放心些,只是一想到刚刚那个男子的眼睛,还是觉得不大舒服。 少年佯装无意地继续问道。 “妻主之前不是不喜欢那两兄妹吗?” 孟卿禾顿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不喜欢于家人了,想到少年指的应该是上次院子闹事的那一次。 “原本是对那娘子有些不喜,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倒也觉得不错,至于那个郎君待人有礼,也很是不错。” 一想到那于时刚进去时,大小姐模样,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到后面,抢着干活,帮了不少的忙。 孟卿禾倒也不讨厌了,有人帮忙干活,省了她不少事情。 虽然之前有些骄纵,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是发现人还不错。 至于于洛,孟卿禾接触的少,那里不少人都说他好,待人有礼,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不错?妻主竟然觉得他不错? 少年轻轻在嘴边重复着这两个字,不怒反笑,顺着少女的话说了下去。 “我瞧着那于家郎君是不错,性格好,样子俊,怕是许多女子都喜欢那样的男子。” 大懿国还真是有不少女子都喜欢娇弱些的男子,特别是于洛这种看着楚楚动人,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怜爱的男子。 女子听得一愣接一愣,别人喜不喜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心里这般想着,却觉得少年此刻的语气格外不对,她抬头望去。 只见少年脸上半分笑意都没有,脸色微沉。 孟卿禾嘴角上扬,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她轻轻凑近少年,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是啊,长得好看的男子自然是惹人心动。” 少年想不到他还未问明少女的心中所想,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展明了自己的心意。 他让你心动,那我算什么? 少年只觉得心中的酸涩在这一刻无限放大,随即紧抿着唇,大步流星地走着。 看到少年生气的样子,孟卿禾暗叹着玩笑开大了。 立刻追上前,抓住少年的手,忙解释道:“可我喜欢的并不是那样的。” 少年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反手将少女的手紧紧地拉住,神色有些别扭地看着她,问道。 “妻主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的人在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孟卿禾望着少年的双眼,一眨不眨地说道。 少女的告白算不上深情,也无热烈,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却让温润的少年喜不自胜。 这些日子,治病之余,孟卿禾观察了许多一妻多夫的相处日常。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想,一个女人有这么多男人,不烦吗? 后来,她发现大家都习以为常,这里是女人当家,大家根本就没有她这样的困恼。 反而衬得她才是那个最古怪、格格不入的人。 她想起了沈修远,可随后脑子里又不由得浮现出沈君陌的脸,那个低落的眼神,只觉得揪心。 少年离去的那个背影扯得她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 如果没有沈修远的靠近,她想她应该是会选沈君陌的,有他在自己身边,总会有一种很轻松舒服的感觉。 那一刻,确定了自己爱上两个男人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厌恶极了。 可随后放眼望去,她看到都是女人身边男人成群的样子,却又觉得心下好受了些。 大家都一样,就当她是入乡随俗好了。 这话有些拗口,沈君陌反复琢磨之后,忽然眼神一亮,脸上欣喜若狂,。 少年有些不确定,担心是自己听错了,他紧紧地盯着女子的眼神,有些激动地扣住她的肩膀。 “妻主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女子粲然一笑,周身的清冷之意在此刻消融,眼里多了几分场绵悱恻的情意。 一阵微风轻扫而过,将两人的衣角交缠在一起。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对方的眼神中只有彼此。 少年情窦初开,一切都显得极为生涩,他紧张地望着孟卿禾问道。 “妻主,我,我能抱抱你吗?” 这话像是耗费了少年巨大的勇气,他双眸紧紧地看着女子。 孟卿禾轻点了一下头。 少年凑近,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揽进怀里,随后双手轻轻环住女子的腰身,仿佛少女是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不敢多用一分力。 女子迟疑了一下,便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沈奕宸见两人迟迟没有到家,担心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将烧好的饭菜放在灶上之后,便出来找人。 想到不久之后,可以见到女子,他的心里只觉得欢喜得不行,脸上情不自禁地挂起几分难得的笑意。 可下一刻,少年脸上抬眸望去,笑容瞬间僵住。 暮色之下,路上的景致都像蒙上了一层细纱,朦胧暗影。 可沈奕宸却觉得两人相拥的画面格外醒目,他就是想避开都避不掉。 少年就这么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女。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少女的脸上尽是温柔娇媚之意。 这样明媚动人的笑意,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笑过。 沈奕宸想起两人相处的种种,女子对自己似乎总是格外防备谨慎,没有什么笑意,神色淡淡地。 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也都是自己设计得来的,却也是闹得女子一脸的不高兴,见他就躲。 可沈奕宸就是因为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的话,他们两人之间是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的。 以他对她的了解,或许她会一直照着相安无事的相处之道,与自己不温不火地相处着,只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妻夫。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妻主是个冷淡不爱笑的人,原来只是不对自己笑而已。 少年眸色黯淡,低垂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一面是自己的亲弟弟,一面是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似乎再上前也没什么意思,只怕是扰了两人的好事。 明明是大家的妻主,她为什么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呢? 哪怕是只笑一下,他也会觉得很满足。 是了,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又怎么会为自己花心思呢? 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少年攥紧双拳,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第123章 落寞 等到两人到家,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 谁能想到两人居然抱了那么久? 还是孟卿禾率先想到若是再这么抱下去,沈奕宸在家中肯定会担心,少年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中的人。 家中的少年似乎是掐着点,两人回来时,少年正好将饭菜端了出来。 他扫了两人一眼,似乎是没看到两人脸上的红晕,神色十分自然地催促着。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四弟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饭菜,快坐下吃吧。” “嗯,回来了。”女子低声说道,看了一眼沈奕宸,便又立即转开,将目光随意落在别处。 不知道为什么,孟卿禾这会子看到沈奕宸,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心虚,下意识地不敢和他对视。 沈君陌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眸中羞赧未褪,拉着她坐下,自己便去端饭。 一顿饭下来,两个少年都在不停地为女子夹菜。 孟卿禾望着堆着一座小山的饭菜,根本都来不及吃。 “你们快吃吧,别再给我夹了,我又不是猪,哪就能吃这么多?” 沈君陌扑哧一声,轻笑出了声。 “妻主最近瘦了太多了,多补补。” 孟卿禾有些无奈,看着清瘦的少年,便主动地给沈君陌添了几筷子的肉菜。 少年低头望着碗中多出来的菜,抬眸朝着女子望去,眼神温柔不已。 “快吃吧,你也瘦了不少。” “嗯,我听妻主的。”少年轻声说道。 沈奕宸望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举动,只觉得心下一痛,艰难地移开眼,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一言不发。 不多时,少年过分安静的样子引得孟卿禾望去。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面,却显得少年格外的冷清。 少年低着头,孟卿禾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十分落寞。 这些日子瘦的似乎并不是她和沈君陌两个人,这个少年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 原本优越的五官更显立体,一身简单的黑袍,却掩盖不住少年的俊美,只是周身泛着似有若无的冷意,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想到少年也给自己夹了很多菜,孟卿禾想了想,也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菜。 眼前突如其来的菜,让沈奕沈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快吃吧。”许是几个月不见,突然见到少年这般带着落寂又夹杂着一丝震惊的眼神,孟卿禾只觉得怪异无比。 在她看来这个少年一直都是老谋深算的样子,这样脆弱的模样出现在他身上实在违和。 少女落下一句话,便埋头自顾自地吃饭。 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事事都要自己扛。 “妻主,水正热着,衣服也给你送过去了,妻主沐浴完,便早点休息。” 沈君陌将一切准备妥当,才轻声唤了女子一声。 “好,我这就去。” 孟卿禾边走边伸了个懒腰,还是在家的日子舒服。 水是热的,衣服是干净的,饭是热的,空气是清新的,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这几日,孟卿禾除了吃饭,几乎全部时间都用来补觉,又恢复了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光。 冬去春来,祁山村的这场瘟疫总算是彻底消失了。 在这场灾难中深埋于地下长眠的亲人,活着的人固然伤心,但也只是随着时间的洗礼,慢慢淡化,去迎接未来的日子。 村民们欢呼不已,看着自己的心里最在乎的亲人妻夫从阎王殿走了一圈,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洋溢着这个村子,对于孟卿禾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孟卿禾不过一觉起来,却发现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子、菜肉。 “这些是?” 李丹见到孟卿禾,满面红光地看着她,说道:“这些是村民们的一点心意,这不,担心吵醒你,又担心你不收,这些人放下东西就悄悄跑了。” 孟卿禾见状,微微拧着眉,想要拒绝。 见到女子这副样子,李丹哪里不知道,女子肯定是不愿意收的。 “孟家的,你就收下吧,那些个人生怕你不要,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我要劝劝你,做不过是一些吃食,不碍事的。” “眼下瘟疫刚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村,大家都不容易,李婶快送回去吧。” 女子眼神中染上几分忧色,轻声说道。 “如今早入春,大家地里都种着粮食,再加上地里的野菜野果,哪里就不能吃饱了,今日我来,也是和你说个好消息。” 见到李丹一脸喜色,孟卿禾受其感染,也笑了笑,说道。 “李婶如此高兴,莫不是县主答应放我们出来了。” “就是这个事,不如不是之前的那个县主。” “不是之前的县主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事情,李丹笑意收敛,气恼地开口解释。 “前两日,我去找衙役说了如今村子里的村民们都已经痊愈的事情,才知道那位县主将瘟疫的功劳抢了去,如今借着这个缘由,官复原职,回到盛京去了。” 孟卿禾回想起那次见到县主的样子,看那气度,也不像是这种小地方会有的人,走了也很正常,倒也没有像李丹那样愤怒。 她想了想,问道:“那如今的县主是谁?她答应放我们出去了吗?” 李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她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如今的县主好像是叫金窈,不知是何处人士,昨日刚到,今早传了衙役过来告知我,说是明日会派几位大夫来为大家把脉,若是大家都无事,届时便可以出入自由了。” 明日派人来?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出去了,一想到能见到沈修远,少女心下一阵欢喜。 她见孟卿禾脸上毫无恼意,带着笑,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县主着实可恶,明明是你孟家的治好全村人,功劳却被她给占了去,孟家的,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女子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大家都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好,再说了,我一个平民百姓如何能与县主理论这些?” “也是这个道理,难得你小小年纪,倒是想的开。” 见到孟卿禾没有计较这些,李丹也不再说什么。 第124章 如此能者 因着祁山村短短几个月之内就死了许多人,新县主也是极为重视。 自古以来瘟疫都是上位者最头疼的事情,稍有不慎,毁灭的可就不是一个村子那么简单,覆灭一个镇子,一个县也是有可能的。 一大早的,秦玉就派了十几位大夫赶过去替村民们把脉。 “你们现在立即去给村民们检查,好好检查,有任何不妥立即来告知我。” 一位穿着官服的年轻女子稳坐在上,目光凝重地瞧着面前十五位大夫,沉声说道。 “是,县主。” 虽然她无法认同上一位县主没有采取任何救治就将一个村子的百姓直接舍弃的做法,但是对于她将祁山村封锁,杜绝瘟疫四散的做法还是理解的。 舍小保大,这是自古对于这种束手无策的天灾人祸最稳妥的处置方式了。 新县主派了大夫来为村民做检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听说只要没事,大家就可以出去的消息也让村民们放心下来。 “回县主,村子里的村民们脉象和缓有力、从容有节,没有任何异样。” “哦?祁山村几个月前可是瘟疫四起,如今一点事都没有?” 秦玉放下手中的文书,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医者,语气略带着些许疑心。 “回县主,确实如此,如今村民们身子确实康健无事。” 女人低着头,谨慎小心地再次回答道。 说来也奇怪,祁山村的瘟疫竟然在数月之后完全消失,而村中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别说是新县主震惊了,就连她们这些去探查的大夫们也是目瞪口呆,暗自称奇。 可事实确实如此,那些村民们确实是活蹦乱跳,活生生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将一个村子的人救过来? 女人是县上回康堂的大夫白文,当时听到县主要遣派她们去祁山村给村民医治的时候,她心都凉了。 别人或许对于这个瘟疫不了解,但是她实在太清楚了。 虽然她医术尚可,却实在没有把握能救得了那些村民。 十五年前祁山村的那场瘟疫,她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她还并不是个正经大夫,只是跟在师父身边先做个药童,立志也做个大夫。 当初的那个县主为了救村子里的村民,也派了她的师父,连同回康堂的其余数十位大夫一起去给一村子的人诊治。 原本想着这十几位大夫同去,不说能将一村子的人都救下来,但多少能救下半个村子的人。 不料,是她们想的太天真了,村子里遍布的瘟疫不但带走了所有的村民,连同这数十位大夫也葬身于此。 后来祁山村也成了人们口中的鬼村,村中空无一人,成了废弃的村落。 现在的祁山村大多数都是外来人,只有极少是原先祁山村的老一辈。 逃出来的为数不多的村民,也都是意外出村采买,还来不及回村,意外捡回一条命罢了。 秦玉一言不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审视片刻后,说道:“行了,你退下吧。” 上个县主可是一个大夫都没有派过,由着那些村民自生自灭,她们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 “来人。”秦人沉声喊道。 “县主。”门外进来一个衙役,毕恭毕敬地行礼。 “你去将祁山村的里正请过来。” “是。” 不多时,李丹在衙役的带领下见到了一个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官服,周身透着些许威严,让人不敢多瞧。 李丹心中一颤,立马下跪行礼。 “你就是祁山村的里正?” 秦玉半眯着眼,垂眸轻扫了一眼。 “回县主,正是草民。” “找你来,是告知你如今祁山村无事,隔日村民便可以会往常一般出行自由,我会将村口的衙役撤下去。” 李丹听到村民们可以不用再困在村子里,心下大喜,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 她激动地低着头说道:“我代祁山村百姓多谢县主。” “本县主如今还有一件事情不明,还需你来为本县主解惑。” 此话一出,李丹身子一顿,脸上露出微微的不明白。 “祁山村的瘟疫是如何消失的?关于这一点,本县主甚是好奇。” 见到新县主似乎并没有相信是上一任县主的功劳。 李丹的脸上笑意更添了几分,将这几个月村民们染上瘟疫,又如何被救治的,事无巨细说了个遍。 “你是说村子的一个叫孟卿禾的大夫,将全村人都治好了?” “回县主,是的,若不是她救了我们,我们全村人只怕是早就死在瘟疫之下了。” 秦玉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祁山村,能出一位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倒是实在罕见。 来祁山村虽然不过几日,凭借着文书记载,秦玉倒是对这个祁山村了解一二,这场瘟疫可不容得小觑。 “你去叫她来,我要见一见。” 秦玉对于她口中的孟卿禾,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她朝着李丹下着命令,语气中是刻不容缓的强势。 如此能者,竟然出自于这样破落的小村庄里?真是有趣。 “是,县主,草民这就去将人带来。” “孟家的……孟家的……你家妻主呢?” 李丹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路跑到孟家。 看着沈奕宸两兄弟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除草,眼扫一圈,却不见女子的身影,气喘吁吁地问道。 “妻主如今歇下了。”沈君陌头一次见到李婶如此激动兴奋,不由得愣了一下。 “歇下了?”李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如今天色还早,怎么就早早歇下了?可是身子不适?”李丹脸上的笑意瞬间褪下,眸中带着担忧,急色问道。 这会子孟卿禾当然没有在睡觉,就是有些没脸见人。 昨天夜里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想着应该是吃多了,又是大晚上的,孟卿禾困倦的很,就不加理会。 到了早上睡醒之后,肚子依旧有些胀痛,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的例假怕是要来了。 这实在不能怪她,这具身子早些时候亏空得厉害,身子发育缓慢,就是个子也是矮小得不像是同龄人。 刚开始孟卿禾只当原主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所以对于这个年纪还没有来例假,倒也没有多惊讶,想着把身体先养好,到时候年纪上了,自然会来。 孟卿禾将养着这些日子,身子才慢慢恢复过来,倒是把这一茬事情完全忘记了。 没有卫生巾,这个朝代到底是用什么当卫生巾来着? 少女坐在床上,将被子翻开,扭头看了一下自己坐过的位置,轻吐了一口气。 沈君陌进屋时,就见少女穿戴整齐,正在翻箱倒柜地搜寻着什么东西,有些好奇。 “妻主,你在找什么?” 女子直起身子,摸了摸鼻子,佯装无事般说道:“没什么。” 第125章 没脸见人 见到女子不愿意多说,沈君陌也便不再多问。 只是轻轻走到女子身边将她手中的衣裙接了过来,轻声道。 “妻主,我来整理就好,你去洗漱吧。” “哦好。”少女不再拒绝,转身就要去洗漱,正走到门口。 忽然又转身:“君陌。” 少年正在整理杂乱的衣裙,听到女子唤他的名字,便转头望去。 “妻主这是怎么了?” 少女神色纠结,似乎有什么话要做,张了张口,却没有说,随后地摇摇头,离开了。 这怎么说嘛?问一个男人,你知不知道女子月事用的东西在哪里买? 不对,如今封村想买也不能买。 孟卿禾真是有口难言,郁闷至极。 古代的卫生巾是怎么做的来着?似乎是用草木灰?也或者棉花? 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时此刻,孟卿禾真恨自己当时没有去涉及一些这方面的书籍。 对了,之前不是买过棉花吗,可以用棉花啊! 少女眼神一亮,急匆匆地吃完饭,便去找沈君陌,打算问问他家里还有没有棉花了。 如今正是春耕的好时节,村民们都在地里忙活着。 因着孟卿禾家中没有田地,几人倒是闲下来,看着家中院子倒是大,种点菜倒是可以。 沈奕宸一大早便持着锄头,在院子里翻土,清除杂草,到时候再买上些种子,就可以直接种了。 少年正翻着土,就发觉今日少女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焦躁。 沈奕宸撑着锄头转过身子,就见少女似乎在找人,每个屋子挨个望了望,他沉吟片刻,对着纤细的身影说道。 “四弟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女子听到这话,果然停下找人的动作,回身看着他。 “君陌什么时候回来?” 一口一个君陌,是看不见我吗? 一想到这些日子,女子总和四弟黏在一起。 数天下来,对着自己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沈奕宸便觉得整个人都被不满、嫉妒、怨恨各种情绪所充斥着。 少年攥紧手中的锄头,望着女子,明明是一肚子的怒火,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神情淡淡地说道。 “四弟出去有一会儿,怕是还要再等片刻。” 孟卿禾倒是想等,但是她的身体却告诉自己,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迟疑片刻,走到沈奕宸跟前,问道:“我们家还有棉花吗?” 沈奕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知道是好奇女子要棉花,还是她难得主动和自己说话。 “是是有,不过不多。” 冬日做了那么些床被褥,确实不剩下多少了。 不多也总比没有来得强,女子惊喜地出声:“在哪里?我去拿。” “在我屋子里。” “那我上你屋子里拿?” 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了,这个少年最近总是冷着一张脸,要不是事出有因,孟卿禾都不怎么想和他说话。 “我去拿吧。” 少年将锄头放下,长腿一迈,就这么走了。 棉花有了,一会儿去君陌房里拿上些布和针线就好。 孟卿禾计划好事情,就等着少年将棉花给她。 想着院子里的少女着急要棉花,沈奕宸也不多耽误,拿上棉花,三两步就到了院子。 见着少女拿着锄头,学着他的样子,努力地翻着土。 不过许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力道一下重,一下轻的。 不多时,地上坑坑洼洼的,翻出来的土东一点,西一点,杂乱无章,看着比没翻过的土好不了多少。 沈奕宸瞧了一眼女子的杰作,只觉得好笑,偏偏女子还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仍旧扑哧扑哧地使着劲。 孟卿禾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种地这一回事,刚刚看沈奕宸三两下地就翻了一大块地,觉得好奇,趁着他人进去,便偷偷试试。 还以为很简单,没想到自己上手之后,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一点也不好玩。”少女嘟囔了一句,便将锄头放回原位。 少年见到如此孩子气的孟卿禾,故意没出声,想多看一会儿,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独处时间。 现如今春日暖意,少女早就褪下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淡蓝色衣裙,衣摆随风轻轻摇曳,清丽脱俗。 少年安静地看着女子的背影,柔顺的长发,梳成一个简单淡雅的发髻,用丝带缠住,披肩而下,腰间束着素色缎带,盈盈一握。 正欲多看一会儿,却被少女身后腰下一抹鲜红吸引了目光。 少女完全背对着他,加之,又是极其素雅的长,衬得血色格外明显刺眼。 沈奕宸脸上一顿,瞬间转红,身子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许是少年的目光太过炽热,孟卿禾察觉到后,立刻转了过来,低头望向他手中的棉花。 虽然不对,但是应该可以先撑一两天,到时候去镇上买。 孟卿禾走上前,正要伸手去接,却不想看到少年脸上涨得通红,有些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 “妻主,你……你……你。” 平时能言会道的少年此时磕磕巴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孟卿禾想要继续问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下越来越不对劲了,正想先拿过棉花,只见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君陌正端着洗好的衣物进院子,就看到少女裙下一抹鲜血,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妻主,你……你。” 又是一样的磕磕巴巴,再结合身下的异样,孟卿禾就是再傻,都知道他们是看到什么人。 前后都是人,少女怎么转也不是,尴尬极了。 三个人僵持了半刻,还是沈君陌最先反应过来,放下木盆中的衣物,拉起少女的手,轻声说道。 “妻主莫怕,跟我来。” 说着将人拉进屋子,随后说了一句:“妻主等我一下。” 就见少年关上门,又出去了。 这时候孟卿禾也回过神来,想要坐下,却又想起身上衣裙如今有血。 她扭身看了看长裙,果然一抹血色在长裙上晕染开来,格外显眼。 少女咬着唇,伸手捂着脸,只觉得实在没脸见人了。 有谁能比她还丢人,来了例假,最先知道的居然不是自己,还是被两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的。 第126章 还真是贤惠 沈君陌端了热水进来,见到女子似乎有些郁色地站在窗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屋子里格外沉默。 少年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尴尬,轻捏着手中的物件轻轻走了过去,唤了一声。 “妻主。” 孟卿禾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只是眼下要是再不处理的话,只怕到时候会更尴尬。 只见少女低声头,闷声闷气说道:“你把水放下,帮我寻几块好点的布料,顺便把针线拿回来。” 眼下少女的窘境,不难猜测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沈君陌将手上的布条递了过去。 “妻主是要这个吗?” 少年掌心处放着几块上好布料制成的布料,前后均有细布条,便于系挂。 这不就是古达的卫生巾吗?可为什么君陌会有玩意儿。 孟卿禾敢肯定这东西绝对不是他或者沈奕宸现做的,因为从发现她来例假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 而这个月事带上的针线细密,看上去应该精心缝制的,应该是早就做好的。 孟卿禾见到后,也顾不上尴尬,抬眸望向少年,又很快移开视线,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还没有尝过情爱之事的少年,自然也没比孟卿禾好多少,他轻咳了一声,让自己稍显镇定,开始为女子解释道。 “这是男子出嫁前都要学的,便于以后嫁人之后更好的服侍妻主,嫁过来之后,妻主月事所需要的物件都是由家中夫郎所制。” 少年瞧了一眼脸红的女子,继续说道。 “我们嫁到妻主家的第一个月就准备好了,只是妻主那时候身子还未张开,用不上,只好先收着了。” 孟卿禾只觉得晴天霹雳,这么隐私的玩意儿还是由自己家的夫郎负责做的? 女子眼睛闪了闪,皮笑肉不笑;“呵呵,你们这里的男人还真是贤惠啊!” 就在孟卿禾还没完全接受的时候,身下一阵暖流缓缓而来,逼得少女再次开口。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妻主,需要我留下来服侍吗?”想到父亲教的在女子月事期间需要格外细心伺候,少年犹豫片刻,还是问道。 “啊?服侍?不用了,你出去吧。” 要服侍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 换上之后,孟卿禾总算活了过来,看着被染红的衣物,女子紧抿了下唇瓣,抱起衣物出了门。 正想着避开两人,将衣裙先泡一泡,等着一会儿洗的时候不那么费劲。 谁料两个少年就守在屋外,见到孟卿禾捧着衣裙出门,沈君陌立马接了过去。 “妻主我来洗就好,你如今身子不便,沾不得这些,快去歇着就好。” 这要是平时的衣裙,孟卿禾倒也不拦着,毕竟从她穿越过来之后,这几个兄弟就没让她洗过衣裳。 往日都是沐浴完,换下来的衣物就不见了,没多时,她的衣裙就已经被洗完晾晒起来。 孟卿禾刚开始还十分地不好意思,可是见那几个少年神色自然,仿佛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既然他们负责家里的大小事务,那她就负责赚钱养家好了,大家分工明确。 少女抓着衣裙不肯松手,神情略带些窘迫地说道:“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刚刚换下衣裙,发现里面的裤子沾上了一大块的血迹,孟卿禾实在不好意思让这两人看到。 虽说几人嫁过来一年多,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十分羞涩,却不想女子比他们更害羞。 沈奕宸在一旁看着不似平日清冷的少女,只觉得她在很多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大懿朝的女人,就比如这个时候。 平常女人家对于这样的事情都是习以为常,偏偏这个少女格外害羞。 “妻主,这是我们男人分内的事情,妻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习惯就好。” 缓了片刻,少年倒是适应了些,看上去从容淡定,他望着少女藏在身后的衣裙,温声细语劝说。 孟卿禾争不过他们,只好把换下的衣裙给了沈君陌,随后便独自进屋了。 “这是什么?” 看着紧随其后,跟着进屋的沈奕宸,孟卿禾将视线落在手中的碗里。 “红糖水。”少年绕过少女,慢悠悠地走进了屋,将碗搁置在桌上。 见到沈奕宸不走,孟卿禾守在门口不动,用眼神示意,并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暗暗提醒。 少年漆黑的双眸注视女子片刻,什么也没有说,从女子身边擦肩而过,离开了。 女子躺在床上正闭目养神,这院子里李婶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会子村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用的上她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孟卿禾也没在床上赖着。 “李婶,你找我?” 李丹见到人,立马笑着迎上前:“可不是我找你,是我们如今的新县主找你。” “新县主找我?”孟卿禾蹙眉,疑惑不解。 “我将你为我们村子治病的事情告诉了县主,县主听了之后,便说要见你,你若是在县主面前露个脸,说不准能得县主重用也说不准。” 李丹活了半辈子,总算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什么意思了。 这孟家的无父无母,虽说少时干了些糊涂事,但如今可是有大出息的,这不,县主都指明要见她呢。 半晌,秦玉终于见到了救了一个村子的神医。 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十分意外,原以为这样治病救人的神医就算不是仙风道骨般有些年纪的老妇人。 但也至少是个而立之年的女人,却不想眼前的女子十分年轻,容貌不俗,周身竟有几分清冷脱俗之气,实在不像个悲悯济世的医者。 “你就是救了祁山村村民的大夫孟卿禾?”秦玉饶有兴致盯着眼前的少女,悠悠问道。 “回县主,正是草民。”孟卿禾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这万恶的封建朝代,见到官,就得跪,真是烦人,女子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听说你是济世堂的大夫。”秦玉漫不经心地说道。 “回县主,是的。” “我还听说上一任县主似乎给济世堂送了一块牌子,看来这济世堂真是人才济济,前有能为县主治病的大夫,后有能为村民消灾的神医。” 这话像是在感慨,又像是意有所指。 孟卿禾不知道如今这个新县主的为人秉性,也不敢贸然出声,只是低声头看地板,只当自己听不懂。 “得了,既然济世堂如此人才济济,本县主自然珍之爱之,保不齐哪日就能成了本县主的左右手呢。” 说着便开口叫了个衙役进来。 “肖艺,你去将本县主刚提的字送到济世堂,以此作为勉励,希望济世堂能够永保治病救人的本心。” “谢县主。” 孟卿禾听出来她话里的影射之意,也知道在自己来之前,她早就将自己的事情都打听清楚,心下微动,面上却不显,仍旧是恭敬地低头致谢。 “本县主找你也只是见见人,如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退下吧。” 见到女子如此谨慎,不肯轻易吐露半点心思,秦玉轻笑一声,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阵敲敲打打下来,终于开口放人。 第127章 探探虚实 终于等到放行全村人出去的那一天,全村的村民们兴致勃勃,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等着出村换钱。 困在村中这数月,家中的粮食早就吃光了,也该到镇上添置些吃食了。 孟家自然也不例外,见到两人整装待发,少女有些意外。 “你们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镇上买吃食,添置些日常用具。” “这个我去就好,你们在家守着吧。” 沈奕宸见状,漆黑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怀疑,语气却异常温和地说道。 “妻主如今身子不方便,怎么能让妻主提那些重物,再说了我们许久不见家中的其他兄弟,正好一同去把人接回来。” 接人? “我到时候接完人,正好叫修远他们帮着提就好,一举两得。” 少女想了想,脱口而出。 她怎么会不知道沈奕宸到底想干什么? 且不说如今那处宅子里,那些男人有没有吵翻天,就是沈修远一个就够她受的。 这要是让这两个男人再插一脚,她还活不活了? 孟卿禾觉得这日就算再怎么样,都得拦着点。 “妻主在担心什么?还是说妻主在镇上购置的屋子,我们不配去?” 得了,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奕宸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敏锐地猜出自己是不想让他去镇上的宅子去。 少年先是疑惑,后就索性直接明了地问了出来。 若是少年是用着质问的语气,孟卿禾觉得倒是有解决的法子。 偏生的,少年神情落寂,仿佛是自己是个抛弃夫郎的薄情之人。 若只是沈奕宸一人这样,孟卿禾当时咬咬牙、狠狠心也能放任不管。 只是偏偏那个温润的少年神情失落地望着她,心一软,这下孟卿禾再也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真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两人跟随着孟卿禾来到镇上的一处宅子门口停下。 却不想正好与买菜回来的洛景遇上。 少年扯下轻纱,神色激动地走到少女身前,双眸心疼地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看。 “卿禾,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多,劳累了些。”少女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保持一定距离。 沈奕宸眯着眼,将目光锁在两人之间,不停地来回扫视。 只见少女目光并不在洛景身上,而是朝后面的男子望去,样子有些心虚。 洛景这才注意到女子身后还有两个男子紧随其后,错愕之余,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两人。 两个少年皆是俊俏不已,一个温和如雅,一个俊美冷傲。 沈君陌瞧了瞧洛景,随后目光又落在少女身上,样子有些哀怨。 “妻主,我们不如先进屋吧。” 沈奕宸轻声说道,似乎并不把洛景放在眼里,俨然一副当家正夫的样子。 “是啊,卿禾,快先进来。” 洛景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很快便恢复过来,率先推门。 趁着洛景推门空隙,沈奕宸一个用力,便将女子扯到自己身侧,低头覆在少女耳边,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量,悄声说道。 “原来这就是妻主不肯带我们来的原因啊,妻主还未满十八呢,便这么着急娶满七个夫郎了?” “大庭广众的,你注意点。”孟卿禾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小声地怒斥道。 “妻主,你的裙子脏了。”少年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幽幽地说道。 “真的假的?”少女一听,也不再和他生气,扭头就朝着长裙看去。 “没有啊,在哪里?” 女子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有血迹,只能扯着少年的袖子,让他帮忙看看是在哪里。 “是哪里脏了?你快帮我看看。” 一个人看到,总比一堆人看到来得好。 孟卿禾扯着少年,不让他进去,小声地请他帮忙看看。 “哦,是我看错了。”少年盯着少女圆润饱满的眸处看了半晌,轻飘飘甩出一句话。 “你敢耍我?” “许是昨晚太兴奋,晚睡的缘故,今日有些许困倦,所以看错了。” “哦——”少女将尾音拖得极长,眼角弯弯,却看不到任何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清醒清醒。” 说着伸手在少年手腕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嘶,妻主别这样,还在外面呢,我们回家再……” 少年嘴上说着推拒的话,却任由着女子胡作非为。 哼,还满嘴胡话。 孟卿禾又换了地方掐住,正要用力,就见洛景正站在不远处神色难辨地看着他们两人手上交叠的亲昵模样。 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一松,便带着沈君陌进去了。 等到女人进了屋子,沈奕宸抬脚进去,经过洛景身边,轻扫了一眼少年,神色轻蔑不已,嘴角亦是勾起一抹嘲弄之色。 不远处,屋子大敞,女子身边很快便围上一群男子,有说有笑,男才女貌,养眼和睦的很。 洛景仍旧站在宅院门口,屋子里那样的热闹,他似乎怎么也融不进去。 少年低垂着眼睫,呆立许久,随后强打起精神,正要关门,却听到一个悦耳的男声传入耳中。 少年眼神一亮,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很快藏匿不见。 “桑郎君,你来得正巧,卿禾她刚刚到家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桑钰脸上一喜,虽然蒙着面纱,却依旧勾人。 “桑郎君进来说话吧!” 这段时间,桑钰每隔数天便会来一趟询问孟卿禾,大部分时间都是洛景开门接待。 两人说不上熟稔,但偶尔也能聊上两句。 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情敌也不外如此。 两人的心思对方都能猜的出一二,既然眼下两人都没有什么把握能让女子对他们动心。 倒不如联手先让他们妻夫离心,到时候有什么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在桑钰隐晦的提示下,洛景已经知道心上人还没有娶满七个夫郎,亦是没有正夫。 而作为交换,他也告知了女子似乎并没有和他们几人同房。 “桑郎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卿禾的几位夫郎正好都聚齐了,郎君也可以好好进屋聊聊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洛景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谪仙般的脸上晦暗不明,早就没有了清冷出尘的样子。 “我只是来还样东西而已。” 桑钰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想利用自己,不过眼下他确实有进去探探虚实的打算。 第128章 有苦难言 “妻主,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修远将人轻拉到自己身边,皱着眉,抚上少女的脸颊,轻而又轻地摩挲着,心疼不已。 “虽然瘦了,但是你看,我最近长高了不少,不好吗?” 见到少年神色难受,孟卿禾只能试着转移注意力。 她在少年面前转了一圈,伸手比划着自己的个子,向他展示了最近的变化。 “确实高了不少。”沈修远仔细看了看,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点点头。 少女似乎确实高了不少,身姿曼妙,笑起来格外明媚动人,让人移不开眼。 桑钰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笑容,只是很少见,只是没有那么甜,不过浅浅一笑而已。 这么笑意晏晏,就连眉梢都带着温柔之色,倒是头一次见,他不禁有些怔愣了。 呆愣住的又何止桑钰一人,就连洛景也看呆了。 可一想到这样美丽的笑容不是对着自己,只觉得内心嫉妒之意渐浓。 女子不仅身子长开了,就连原本精致的容貌也少了几分稚嫩,变得更加出尘绝俗。 今日来之前,桑钰就已经听说祁山村出了一位神医,救了一村子的人。 就在大家都在打听神医是何人时,又传来新上任的县主为济世堂题了一幅字。 毋庸置疑,这神医必定是来自济世堂,所以新县主才如此器重这医馆。 若说原先济世堂得上一任县主赏赐牌匾是意外。 那么这次因着救了一个村子的人而让新县主高看一眼,那绝对说明这济世堂得医术确实了得。 接连两位县主都为济世堂撑着门面,这无疑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桑钰对于济世堂的医术如何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听到如今守在祁山村门口的衙役全部撤走。 祁山村内的村民们全部都能出行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她没有事。 祁山村的神医是谁,他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谁。 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凭借一己之力,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就在几人聚在一起聊着近况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融洽的氛围。 “卿禾,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屋内的众人齐齐扭头望向院子中款款而来的桑钰。 这些日子光忙着村子的那些事情,真是把少年的病忘得一干二净了。 念及于此,孟卿禾不禁有些愧疚,她松开沈修远的手,上前几步,轻声说道。 “抱歉,之前被困在祁山村,没来得及告知你,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可有不适?” 桑钰本想说不碍事,话到嘴边,却停下了。 少年温和一笑:“这段时间,身子确实有些不适,只是卿禾也知道,我早就习惯了。” 这话成功地让孟卿禾的愧疚之意更重了,看着少年身子确实孱弱了不少。 这件事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害得他忍受病痛。 阿冷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他跟在郎君身边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郎君此话的用意。 “孟大夫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家郎君这些日子受病痛折磨,时常吃不下、睡不好的,身子都瘦了,孟大夫一定要救救我家郎君。” 阿冷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郎君,随后对着少女恳求道。 “你放心,我会给你家郎君好好医治的。”少女望着桑钰正色道。 沈修远恨得牙痒痒,他可不觉得这个男子病的有那么重,三天两头地来此寻人。 一点也不知道未婚男子该守的礼节,偏偏过来寻不到人,也不多留,也不多说什么,害得他一点也寻不到机会。 “对了,卿。”桑钰还未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慌张地看了看女子身边的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改口道。 “孟大夫,这是你的帕子,之前落在我屋子里,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我的帕子?”少女蹙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少年手上的帕子。 看这样式,确实是她的。 “我的帕子怎么会在你那里?”孟卿禾实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落下的,完全想不起来。 “我也不知,那日我睡醒之后,便在床上看到这个帕子。” 话音刚落,少年神色羞涩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继续说道。 “既然物归原主,那我就不打扰卿,孟大夫与自家夫郎团聚了。” 少年转身就走,只是刚走两步,却又回头朝着女子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紧接着便离开了。 那姿态模样当真是让人浮想联翩,想不误会都难。 少年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不见身影了,徒留下一堆男人和孤军奋战的孟卿禾。 洛景没想到那个厉害的男子会下这么一步棋,意外至极。 虽然他知道以女子的性子是不可能发生过什么,但心里还是吃味了一下。 “床上?妻主,我没有听错吧?” 沈修远拧紧眉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阴恻恻地说道,一双艳丽的桃花眼像是要喷火一般。 孟卿禾没想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洛景,而是桑钰。 对于帕子为什么会落在人家床上这件事,她实在是想不起一点。 若是没有这个手帕,孟卿禾只当是桑钰那厮扯谎骗人,可人家偏偏真就能拿出证据。 这下好了,她今天是非死不可了! 少女讪讪一笑,试图狡辩:“可能就是你听错了?” “妻主,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要不,我问问大哥他们?”” 孟卿禾偏头望向其他人,只见沈奕宸一脸的沉思和怀疑,沈斯年的疑惑,沈君陌的失落哀怨,就连沈老五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许是治病时候落下的。”孟卿禾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治病的时候,手帕落在人家床上?妻主是在床上给人治病的?妻主告诉我,什么样的病需要到床上治呢?” 少年气极了,一声声质问脱口而出。 都到床上了,那岂不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一想到这,沈修远只觉得嫉妒得快要丧失理智了。 在场的男人们沉默不语,都等着女子给个交代,不得不说这几句都问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孟卿禾真是有苦难言啊,她每次给人治病从来没有越矩,她和桑钰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发誓,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如果撒谎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少女的言辞恳切,且又发了誓,沈修远脸上的怒气终于稍稍降了些。 沈君陌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终归是有些难受的。 他很清楚女子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不相信她说的所有的话。 可就是看到有这么多男子倾心于她,且个个不俗,才觉得更难受,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妻主的出众样貌、她的才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发现,或许在更早之前,就有男子觊觎了。 第129章 野男人 “洛景,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家夫郎了。” 置办这处宅子,孟卿禾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热闹’的画面,所以宅子里添置的都是单人份。 后来,遇上了洛景,不得已地又添置一份,这段时间或许是家中东西实在不够用,沈修远几人又添置了不少东西。 如今的屋子看着倒不像原先那般空落落的冷清,多了几分烟火气。 不过大多数的陈设大多数是参考家中来添置的,都是孟卿禾喜好的那般 孟卿禾转了一圈之后,视线又回到满桌的饭菜上,随后又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孟卿禾觉得在座的各位都瘦了许多,就连那个不甚熟悉的少年也是这般。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本就和卿禾签了契约,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少年望向她的眼神清澈干净,让人不敢直视,深怕亵渎,少女微微一顿。 说起契约,倒让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离开的这些时间,似乎都没有给过工钱,于是便提了一嘴。 “这几个月的工钱都是一直拖着,实在抱歉,一会儿我将这几个月的工钱一起给你。” 洛景心里有些苦涩,他提契约的苦衷并不是为了这些工钱,偏偏她却只想到这个。 强压下心中的难过,少年不敢露出丝毫多余的情感,神色从容地点点头,并低着头吃饭。 沈修远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虽然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男子那样的容貌,实在不得不防。 少年咬着唇,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将人送走。 沈奕宸给身旁的女子夹了一口菜,眼神关切地望向男子,闲聊般地说道。 “我刚刚也听二弟说了洛景兄弟的遭遇,只是不知道洛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景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刚来不久的男子会开口问这些,攥紧手中的筷子,抬眸求助般地望着女子。 却见女子正在给身边的温润少年夹菜,半点眼神也没看过来,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洛景的那点轻微的小动作早就被沈奕宸看在眼里,其余的少年似乎也是十分好奇地看着他。 见到洛景迟迟没有作答,沈奕宸只得略微提高声量,又叫了一声:“洛兄弟?” 对着少年的提醒,孟卿禾也看了过来。 看似无意的关心,却是故意的试探。 洛景垂眸,低声说道:“如今我早已无家可归,要不是卿禾收留,我早就死了,如今只求个温饱,哪里还有别的打算。” 这样的容貌再配上这样的孤苦的身世,只怕是个女人都把持不住,忍不住心疼吧! 沈奕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只见她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情绪。 说句实话,与洛景相处的这段时间,孟卿禾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渐渐觉得习惯了。 相处这些日子,少年规规矩矩,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很多时候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活,从来不打扰她,挑不出任何错来,就好像是一个存在感很低、但习惯很好的室友。 当一个女人开始同情、心疼一个男人,长此以往地相处下去,很难保证不会动心,沈奕宸深知这个道理。 更何况这样冷情、没心没肺的女子出现了心疼男人的心思…… 沈奕宸不敢想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这个女子没有对自己动心,却开始怜悯其他的野男人,少年眼中的妒火一闪而过。 “不知道洛兄今年多大了?” “十六。” 沈奕宸佯装意外,随意开口。 “洛兄这个年纪倒是可以婚配了,再拖下去怕是官媒也不让了。” 男子若是到了岁数不嫁,到时候由官媒介入,到时候想要嫁给谁都由不得自己了。 这个事情,洛景自然知道。 “如今像我这样男男子,除了卿禾愿意收留我,哪里还有人肯要。” 说完,微皱着眉抬眸望向少女,接着轻轻垂下。 这次,孟卿禾倒是没有错过他的眼神,望着他眸中的无助落寞,女子愣住了。 “洛兄说笑了,像你这样的才貌怕是女人一窝蜂地挤上来,到时候只怕洛兄会挑花了眼。” 这次沈修远按耐不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这话孟卿禾绝对同意,就是凭借着他出众的样貌,都不怕没人要,就是娶回去做正夫也不意外。 “二弟说的有道理,洛兄若是信得过我们,我便请媒公上门为洛兄寻一门好亲事。” 洛景手执筷子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极力忍耐着,刚要出口拒绝。 却不料,沈奕宸像是提前知道一般,半点容不得少年开口,不紧不慢地继续用着关心的语气说道。 “洛兄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定会提前告知媒公,务必请他找一个家世好一点的女子,到时候洛兄嫁过去,也不至于像在我们家干活般,太过辛苦劳累。” “在卿禾身边一点也不辛苦。”洛景看了少女一眼,轻声道。 少年像是听到什么极为有趣的玩笑话一般,轻笑出声。 “我家妻主最是恪守规矩,所以洛兄在这,也只是做些琐碎的事情,自然比不上我们家中的夫郎,日日在屋里服侍,做的都是妻夫那些事情,劳累些都是应该的。” 少年这话越说越让人浮想联翩,到最后似乎愈发的放肆暧昧。 话音刚落,沈奕宸像是意识到什么,略带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对了,我倒是忘记洛兄还是未出嫁的男子,是我失言了,这些就不与洛兄多说了,到时候出嫁之后,洛兄自然会懂。” 这话前半部分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后半段话,孟卿禾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与这些男人有什么实质性关系呢? 女子狐疑地看了沈奕宸一眼,随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下。 这男人,胡说八道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偏生的,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去反驳什么。 不料,洛景丝毫不搭腔,只是抬眸红着眼眶看着少女,神色带着几分无助茫然。 “卿禾,我不想嫁人。” “额,不想嫁人就不嫁,那便先缓缓,等你想嫁人再说吧。” 少女望着少年微红的双眸,怔愣半刻,缓缓说道,她实在干不出逼人嫁人这样的事情。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倘若不喜欢,孤身一人好好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强迫的必要。 第130章 如此动心 语毕,就见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孟卿禾就算不去看,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惹得他们不满了。 洛景知道女子不会强人所难,果然,她的回答没有让自己失望。 “多谢卿禾,你放心,我在这儿会好好伺候你,绝不会有二心。” 洛景感激地朝着女子会心一笑,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少年见好就收,不做其他纠缠,安静地吃着饭。 沈奕宸见他笑中藏着一丝得逞之色,眸光沉了下去。 眼见临门一脚,快要办好的事情,却被少女这句‘不想嫁就不嫁’给活生生地搅和没了,沈奕宸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只不过女子都已经开口了,这件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下了。 饭桌上的气氛越发的沉重,除了对面的洛景还算吃的香,其余人脸色都不佳。 一顿饭下来,孟卿禾只觉得索然无味,吃了个半饱就停下了。 算了算时间,孟卿禾已经旷工了三个月了,虽然她也算是济世堂的二东家,去不去的倒是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孟卿禾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再加上这三个月李妍忙里忙外地为自己运送了那么多次的药材,自己也得去道声些。 孟卿禾又想起季青这段时间似乎很忙,那次匆匆一别,也有好几天都没有见过她了。 也不知道他的干儿子怎么样了,到时候也要带些见面礼去看看。 “妻主等等,我去收拾收拾东西,这就和你回家去。” 沈修远一听大哥说今日是来接他们回去的,便着急着要去收拾行李。 孟卿禾不明所以:\"又不是搬家,难保下次不会再来,有什么东西便放着吧,一会儿还要去置办好些东西,只怕到时候东西太多,拿不动。\" 沈修远也并不是真的想拿,他就是想试探了一下女子的心思,是不是真想和那个爱装可怜的男人独处。 见她这样说,也不再疑心,脸上难得有了点笑意,喜滋滋地牵过少女的手。 “那就听妻主的。” 因着要去一趟医馆,孟卿禾便让几个兄弟先行去添置家中所缺之物,自己稍后就来。 “妻主快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在布庄等妻主。” 近来气候温暖,冬衣都收起来了,春日的衣服都是旧衣,再加上女子身子高挑,穿在身上短了一截。 这次来镇上除了买粮食,便是买些布回去。 “李姐,好久不见。” 孟卿禾一进门,便看见李妍盯着堂上的字笑得笑得合不拢嘴。 见到少女来,眼神一亮,立刻迎上去。 “卿禾妹子,你可算是来了。” 托了孟卿禾的福。两任县主都对着济世堂高看一眼,如今这医馆的名声早就盖过县上的那些。 昔日被其他医馆打压得岌岌可危的医馆,如今不仅生存下来,名声更胜于从前,李妍怎么能不喜? 没多时,两人便到了后院上的一处隔间,李妍为孟卿禾倒了杯茶,亲自端到她面前。 “李姐,这,我这些日子不曾来过医馆,还要你为着我的事情忙上忙下的,我哪还好意思接你这杯茶,应该是我给李姐倒茶才是。”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卿禾妹子虽然没有来医馆坐诊,这些日子也为医馆挣了不少银子,这几个月药材卖出的数量倒是比从前多出不少。” 李妍笑眯眯地将茶送到少女手上,经过瘟疫一事,她对这个女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但治好了一村子的人,还赢得了新县主的赏识。 这些日子,孟卿禾虽然没有收那些村民太多银两,但是好歹药材费是赚回来了,所以济世堂这几个月就算送出那么多药材,也是处于盈利的状态。 “这几个月,辛苦李姐了。”女子为李妍送上一杯茶,神情认真诚恳地道谢。 “是我要谢谢卿禾妹子才对,自从你来之后,济世堂起死回生。” 如今的济世堂有了神医坐诊的名头,又有了县主的赞赏,每日排队等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两人聊了片刻,孟卿禾想着沈修远他们还等着自己,就先告辞了。 孟卿禾在一个香料铺子门口看到了一个少年,看样子似乎对着这些香料十分感兴趣,有点像是沈斯年。 和这个少年的相处实在太少,少女对他也不甚熟悉,就是对着洛景都比他熟悉几分。 孟卿禾环顾一周,并没有在他身边看到沈修远几人,心想着或许是认错人了,便没有多加理会,离开了。 原本想着祁山县来当县主,能少听些父亲催促着要娶自家表弟的念叨,却不想比往日更胜。 秦玉无奈,说不过父亲,只能出门来透透气,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发呆。 却不想回过神之后,竟在一家香料铺子,这种香料铺子一般都是男子常去的地方。 再加上自己对于这种香料一窍不通,慌忙转身想要退出去。 却不想,没注意到身后一位少年正在认真地看着香膏。 等到秦玉察觉到身后的少年时,应该来不及了。 眼见着少年要被自己撞倒,女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少年的手,一把将人拉到身前,用力稳住。 两人相视一眼,只那一眼,秦玉再也移不开眼了。 少年肤色白皙,身姿修长,容貌俊秀,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般,说不出的好看,带着点矜贵疏冷之意。 少年清浅的双眸瞧了她一眼,便接着低垂而下,敛在长长的睫毛之下,毫不留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径直离开了。 等到少年再也不见踪影,秦玉才如梦初醒,一想到刚刚那位少年清冷淡漠的双眸,只觉得心跳加速,是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悸动。 她并非没有娶夫,早在十六岁时,家中早就已经娶满一夫六郎,而后家里为着绵延子嗣,又陆续接了六七个男人进来。 即使如此,还是不时有人想要往她屋里塞男人。 对于秦玉来说,男人嘛,只不过是消遣解闷、排泄欲望的玩意儿。 长相俊美些,身段再挺拔些,性格识趣的,她便多留在身边一段时间,若是不听话的,转手送人也就罢了。 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位少年,会给她一种莫名的震撼和悸动,那是她从来没有的感觉。 就好像那个男子是为她而生一般,只觉得处处都是好的。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喜欢这样的男子,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为一个男人如此动心。 孟卿禾来到布庄,果然见到沈修远几人在里面,只是人群中少了一个人。 “斯年呢?”几个少年都在,除了不见沈斯年的身影。 “哦,三弟说是想去香料铺子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沈修远一边说着话,一边饶有兴致地将布料放在孟卿禾身前比划着。 那这么说,刚刚那个身影还真是沈斯年了,孟卿禾默默想着。 两人正说着话,沈斯年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孟卿禾身后。 “妻主,我在这里。” 少年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孟卿禾一跳,手上的布料直接丢出去了。 沈斯年没想到少女的反应如此之大,惊讶不已,又觉得有趣,眼里浮现几分笑意,长手一伸,将丢出去的布料接个正着。 “斯年,你回来啦?”少女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第131章 尽早打算 “嗯。”少年轻轻点点头。 “听你二哥说你去香料铺子了,我刚路过时看到一个身影和你很像的,还想着是巧合,没想到这是你啊。” “妻主刚刚看到我?”想到刚刚的不快,少年眉间微动,微微皱眉。 心下不确定眼前的少女有没有瞧见他被陌生女子搭手的一幕。 忍不住多看了少女两眼,见她神色自然,似乎真的只是一扫而过,没有多注意,便放下心来。 一想到刚刚那个女人,沈斯年忍不住又狠狠地擦拭了一下手,那直勾勾的眼神,真叫人恶心! 孟卿禾见着少年似乎还没有挑选布料。 便叫人取过一旁的布料,也学着沈修远的样子,在他身前比划着合不合适。 沈斯年没有想到妻主能亲自为自己选布了,怔愣片刻,便略微俯身,一动不动地任由她一种种布料地试。 “这颜色适合你,你觉得好不好、喜不喜欢?” 孟卿禾选了个玄色觉得不错,又选了个宝蓝色,也觉得好看,少年天生的衣服架子,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驾驭。 沈斯年接过衣服,轻轻一摸,只觉得这料子丝滑柔软,又十分轻盈,是极为难得的好料子。 若是穿在身上自然不必说,肯定是极为轻便舒适。 女子还在乐此不疲地选着布料,一点也没有停下的念头。 少年迟疑片刻,还是低低地开了口:“妻主,这料子怕是不便宜,妻主还是自己选两身做衣裳便好,我用不上这样好的料子。” “没关系的,你喜欢就好,放心吧,你家妻主有钱的,不用担心这些。” 少女头也不抬地说着,依旧兴致高涨地给每个少年挑选不同颜色的布料,丝毫不在意这些价钱。 沈斯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待到女子挑得高兴,终于愿意结账走人的时候,几个少年脸上皆是一喜。 倒不是他们不喜欢女子为他们挑选的布料,只是一看料子就知道不便宜。 偏偏女子对于这些多需要花费的银子数目一点都没有在意。 “娘子真是许多日子不见您了,今儿带着家中的夫郎出门买了这么多料子,娘子对家中的夫郎真好,个个都不偏心。” 那掌柜一见孟卿禾进屋,便叫姐儿退下去,自己亲自接待。 这镇上有钱人不多,所以掌柜的对眼前这个大手笔的主顾印象格外深刻。 这批料子在店内算是搁置一段时间了,她正愁着卖不出去,却不想这日倒是全都脱手了。 这是掌柜的去江州购置回来的料子,眼下最时兴的料子,都是有钱人家才穿得起的。 想着先进一批,若是有人买,便再进些。 原本是想卖给周府的郎君,结果出了意外,倒是砸在手上了。 这布料颜色质地都是上乘,但就是太贵了,问的人多,但都是一听这价格,大家都不做声了,后来便一直无人问津。 掌柜陪着笑,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姐儿,姐儿立刻意会,麻利地将布料全部包好。 “掌柜的算算,这些总共是多少银子?” “一共二十两又三十文,您是我们这的老主顾了,这零头便给您抹去,您给个二十两银子就成。” 掌柜和颜悦色地说道,痛快地给了个整数。 二十两银子?几个少年神色一惊,虽然知道这些布料不便宜,但是还是被它的价钱吓到了,这些银子够他们一家子生活两年了。 只见女子淡淡地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银子。 “二十两刚好,娘子您等等,留个地名儿,我叫姐儿给您送回去。” 二十两银子进账,掌柜喜不自胜,这样痛快大方的客人,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行,那便多谢掌柜的。” 现在家中的粮食也快吃完了,孟卿禾留了个位置,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出了门,沈修远一副肉痛的样子,他皱着眉头,说道:“早知道就只挑妻主穿的那几件布料就好了。” “挣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再说了,我是你们的妻主,养着你们也是应该的,好了,一个个的,不要愁眉苦脸的了。” 见到少年们沉默着,似乎是在自责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孟卿禾只能安慰几句。 几人又是去了一趟米铺,孟卿禾张口便要了五十斤的精米,以及七十斤的白面。 等到米铺掌柜应承着会送到家中,付了银子便先行离开了。 别看买了这么多,但实际上,家里一日三餐地下去,也只能吃一段时间罢了。 “好久没出来了,我们逛逛,晚些时候再去买些肉吧。” 孟卿禾对着身边的少年们说道,见到大家似乎都没什么意见,便悠闲地走走看看。 所幸大家手上都没有提什么东西,这样走走停停,倒也是难得的乐趣。 到了糕点铺,孟卿禾招手叫了叫落在身后好奇张望的沈安澈。 “阿澈快来,爱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眼神干净无暇的少年乖乖地走上前,并没有忙着挑选自己喜欢的糕点,只是瓮声瓮气地纠正着少女的称呼。 “你不是我的姐姐,你是妻主。” 少年虽然不明白姐姐和妻主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大哥叫他不能这么喊,要叫她妻主才行。 到底是亲兄弟,哪怕沈安澈失忆,忘记他们,但隔段时间,便又熟悉起来,依旧是那个听话的弟弟。 这样的话,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沈奕宸教的,少女下意识地看向罪魁祸首。 只见少年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回望去,悠悠地说道。 “五弟不明白这些,我作为大哥的,自然要负责教好他,姐姐和妻主两人称呼天壤之别,若是一直姐姐地称呼,怕是到时候妻主也会忘记阿澈也是妻主的夫郎这件事情。” “我自然知道这些,阿澈还小,你也不必日日和他讲这些。” “妻主,阿澈不小了,他与妻主同岁。” 这就是沈奕宸担心的事情,少女一直未曾将阿澈当做正常的男子,虽说如今对待阿澈好,但这种好就是对待幼小孩童一般哄着。 等到妻主年满十八,娶了正夫,又再纳个小郎,到时候她眼里还会有阿澈的存在吗? 若是到时候嫌弃阿澈心智不健全,抛弃他怎么办? 从前妻主臭名在外,娶个心智不全的男子回家,也只不过是多添一桩笑料而已。 可如今,一个女子容貌不俗,不缺银子,对自家夫郎不说个个宠爱,但都是以礼相待,不曾苛责半分,又顶着个神医的名头。 沈奕宸不得不为自己的五弟尽早打算。 第132章 格外不一样 “阿澈是我的夫郎,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但他也是我的家人,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同你们一样,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孟卿禾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有些失望,自己与他们他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 有平淡、亦有过命交情,早就不是一般的关系了。 时至今日,难道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吗? 他难道看不出自己的改变和真心吗? 见到女子语气中带着恼怒,虽然尽力在掩饰,但沈奕宸还是敏锐地发现了。 他知道女子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们之间的日子还长,中途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越来越多人对妻主的态度发生变化,他的这种不安就愈发严重。 罢了罢了,眼下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不定是他胡思乱想了。 见到因为自己而闹得这般不愉快,少年也顾不上别的,只能软着声音哄道。 “是我不好,心胸狭隘,误解了妻主,妻主可否饶了我这回?” 难得大家一同出来,孟卿禾不想坏了大家的心情,她轻哼了下。 “这下就放你一马,要是下次再敢如此,绝不轻饶!”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阿澈喜欢吃哪种糕点,就拿哪种糕点。” 少女拉过沈安澈的手,指着一大堆糕点,耐心地哄着。 沈安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 “阿澈喜欢什么拿什么,不要管你大哥这个坏蛋。” 孟卿禾哪里不知道他这眼神是在等着大哥同意呢,坏心眼地挑拨离间两人之间的兄弟情。 不得不说,沈奕宸是个很负责任的大哥,对家里的弟弟格外照顾。 对着沈安澈更是爱护有加,并不会因为少年的心智不全而嫌弃,反而思虑更深。 沈奕宸听到这话,只是勾唇一笑:“阿澈,听妻主的话,想吃什么拿什么。” 等到大哥的首肯,沈安澈放心地转过身,开心对着少女说道。 “妻主,我想要吃这个,还有那个。” 少年指了两个没有吃过的点心,眼神亮晶晶看着孟卿禾。 “好,阿澈还要不要再来点杏仁酥?” 孟卿禾想着少年平时爱吃的杏仁酥,便多问了一嘴。 沈安澈听到杏仁酥,眼神一亮,随后迟疑片刻,还是摇摇头。 “阿澈已经要了两种点心了,不能再多要了。” “没事的,阿澈愿意吃就好。”女子宠溺地摸了摸沈安澈的脑袋,又叫姐儿包了一份杏仁酥。 “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选。” “我没有什么想吃的,大哥、三弟四弟你们自己选吧。”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不喜欢吃甜点。 孟卿禾如何不知道是刚刚买布料,多花了些银子,这几个少年便想要在其他地方节省点银子下来。 见他们如此坚持,孟卿禾只能自己照着他们的喜好买。 修远爱吃八珍糕,君陌喜欢茯苓糕。 沈奕宸爱吃…… 孟卿禾朝着他看去,她好像是真没怎么看见沈奕宸吃过糕点,不过他似乎不怎么爱吃甜食。 “云片糕倒是倒没有其他糕点那么甜,你要不要试试?” 沈奕宸原本以为她是对二弟或者四弟说的,就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沈安澈,防止他走丢。 少女见他没反应,便又问了一声,这次连带着名字一起喊上了。 “沈奕宸,云片糕甜而不腻,你要不要尝尝?” 也有自己的份?沈奕宸有些诧异,她竟然知道自己不喜欢太甜腻的糕点,一想到这里,心里甜滋滋的。 “好,听妻主的。” 嗯,应该都挑齐全了,孟卿禾环顾一周,却不想落下一个。 只见少年站在那里手上空空的,再一看其他人,手上各自拿着属于自己的糕点。 孟卿禾扫了扫自己手中的两份糕点,走了过去。 “这两份是铺子新出的点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尝尝好不好吃?” 少女看着他有些尴尬地问了一句。 眼见着其他哥哥弟弟手上都有糕点,唯独自己没有。 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是忘记还有他的存在了,少年随意点点头。 少女见他答应,便将手中的糕点递了一份给他。 “呐,我们一人一份,到时候回家我尝尝你那份,你到时候也尝尝我这份。” 沈斯年伸手接了过去。 “三哥,回家后能不能让我也尝尝你那份,我没有吃过,我的也给三哥尝尝。” 沈安澈眼巴巴地看着三哥手上的糕点,咽了咽口水,这个糕点看上去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 “好,一会儿阿澈多吃点。” 沈斯年笑了笑,拍了拍沈安澈的肩膀。 孟卿禾忽然想起沈斯年在香料铺子流连忘返的身影,猜想着少年应该是对这些香料感兴趣。 为了赔礼道歉,拐了几个弯,将人带到了刚刚那家香料铺子里。 看着其他几个少年开始闲逛起来,女子走到沈斯年身边,说道。 “斯年,我想买几种香料,你帮我看看哪种比较好,你给我介绍几款你觉得比较好的。” 沈斯年见到妻主带他们来到香料铺子,以为是为了他而来的,原来是女子想要香料。 “妻主是想要香膏还是香粉,亦或者是别的?香味是喜欢花香、果香亦或者檀香、沉香?” 少年想了想,还是仔仔细细地问道。 孟卿禾愣住了,这是个香料还有这么多学问呢? “斯年,你真厉害,可是跟什么学过这些?竟然懂得这么多?” 面对这么真诚的夸赞,沈斯年脸一红,颇有几分羞涩。 “没有和别人学过,只是自己瞎琢磨的。” “那你可真厉害,你看着选吧,我并不懂这些,挑些你喜欢的,我相信你的眼光一定很好。” 孟卿禾实在不懂这么复杂的东西,一头雾水似的,只能叫少年帮着选。 铺子里的香料种类繁多复杂,孟卿禾像个门外汉似的,只能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其他少年兴致也不是很高,倒是沈斯年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一种种地瞧过去,看上去兴致高涨。 孟卿禾想着今天没什么事情,少年又极少会出来一趟,更难得的是有这么感兴趣的东西,也不打扰,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少年太过专注,等到夕阳的余晖洒向铺子里,照在香膏上,明晃晃的虚影,沈斯年才发觉自己看了很久。 他惊了一下,直起身子,仰着头不停地寻找熟悉的身影。 “斯年,这里!” 一只葱白细手在他的视线里挥了挥,只见女子坐在角落的矮凳上,神色没有丝毫地不悦,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少年心下微动,朝着女子走了过去。 “对不起,让妻主等久了。”沈斯年也没想到自己看得入神了些,竟过去这么长的时间。 “没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多看看也是好的,你要是对香料这么感兴趣,改天我再带你出来看看。” 还可以再出来看看吗?少年不禁有些心动,不过却没有多问,他将手中的香料递了过去。 不料,女子什么都不问,直接去结了账,接着又将香料放回他手中。 “大哥他们呢?”等到付完银子,沈斯年还是没有见到其他兄弟,不由得问了一句。 “你看,在对面呢。” 朝着女子指着的方向望去,几个少年正在对面的小摊上津津有味吃着馄饨。 “妻主怎么不去吃?” “怕你看不到人会着急,索性就再等等,等你一起吃。” 少女走在前头,察觉到沈斯年没有跟上来,回眸看去,用眼神示意少年跟上。 沈斯年一言不发地瞧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他觉得今日的妻主格外不一样! 第133章 脚踏两条船 待到几人吃饱喝足,提着手上的东西慢悠悠地回到家。 果然,院子内按照孟卿禾指定的位置上赫然放着一大堆东西。 好在吃过饭,家里也没有其他活要干,几个兄弟三两下地将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归置好。 紧接着开始给少女烧水洗漱。 趁着手上无事,沈斯年转到少女屋外,轻叩了一下门。 孟卿禾正拿上衣服要去沐浴,听到声音,有些疑惑。 家中的少年除了沈君陌和沈修远不怎么爱敲门,沈奕宸倒是会敲门,可是声音节奏不一样。 这么想着,身子却先动了起来,双手一拉,门外的人让她有些惊讶。 “斯年,你怎么来了?” 只见少年缓缓将自己手抬高,直至少女略微垂眸就能看到的高度。 少年手上的正是不久前,自己叫他挑选的香料,孟卿禾没有接过,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妻主的香料。\" “是你的香料。”女子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少年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月光皎洁明亮,月影之下,少年身上的清冷之感仿佛更重了几分。 孟卿禾从袖口处搜摸着,不一会儿也捧着几盒香粉、香膏递到少年面前。 “还有这几种,也是你的。” “这是?”沈斯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香料,又看了看女子。 见到少年如此惊喜,孟卿禾就知道是买对了,她轻声解释道。 “我见你在这两盒香膏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想着你或许会喜欢,便顺带着买下来了。” 一想到这么个清清冷冷的少年要在身上擦这些香喷喷的东西,孟卿禾就觉得莫名的有些违和感。 不过,管它呢,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小爱好。 “多谢妻主。” “没事,拿去玩吧,要是下次还想去香料铺子唤我一声,我可以陪同,或者叫上你们要几个哥哥也是可以的。” 想着少年甚少出门,孟卿禾没忍住多嘱咐了两句。 随后又从袖子处掏出十两银子,塞在少年手上。 “去玩带点银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去买,若是不够再找我,好了,你去玩吧。” 沈斯年听着少女的关切,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随后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是把自己当五弟一般哄着吗? 这感觉似乎有些微妙,却也怪异。 少年回头又望了一眼女子,只见她早就回屋去了。 “妻主水温正合适,可以沐浴了。” 沈修远倒完最后一桶水,却没有出去,欲言又止地看着少女。 “怎么不出去,想和我洗鸳鸯浴?”少女一脸坏笑地戏谑道。 话还未说完,少年的脸顷刻间泛起红晕,就连耳根也爬上一抹红,衬得他俊美的脸上极为勾人。 “妻主,真的可以吗?”少年眼神发亮,一脸欣喜期待地看着孟卿禾。 自从上次拒绝了女子的邀请,沈修远回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接下去每每想到这个,都觉得后悔不已。 “当——然——” 少女将声音拖得极长,就在少年满心欢喜地以为妻主答应时,又恢复正常的语调,拒绝得干脆利落。 “当然不可以,你快出去吧。” 沈修远笑意僵住,委屈地看着她。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那妻主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某人可怜巴巴地求着孟卿禾。 “不行,机会给多了,你不会珍惜的。”女子丝毫不吃这招,慢悠悠地说道。 “妻主,我保证,我会珍惜的。” “不行,出去。” “哦。” 短短的几步路,偏让少年三步一回头,做出故人远别的架势。 孟卿禾实在受不来少年这样慢吞吞的步子,微微用力推着他出去。 沐浴完,孟卿禾一进屋,就见沈修远早就在屋子里等候。 知道女子会赶他出门,少年急忙扬了扬手上的布。 “我是来帮妻主擦发的,妻主来了月事,不能受凉。” “你怎么知道?”女子坐在椅子上,拢了拢所有的头发,拧了下发尾的水渍。 “四弟刚刚来过,叫我注意点妻主的身子。”少年走过来,轻轻地用布为女子擦拭头上的湿发。 “你知道了?”孟卿禾顿了顿,急急地想要转过去看看少年的反应。 早在镇上时候,沈修远就已经知道如今四弟对妻主也有了感情,也猜的出来这段时间,两人一定是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这些孟卿禾原本是想着等夜里再找个机会说,而沈君陌也一直想找个独处的机会与二哥说。 却不曾想,有人眼疾手快,早早就找了机会,将沈修远拉到一边说了清楚。 不是别人,正是沈奕宸。 来镇上之前,少年并未想着掺和几人之间的事情。 毕竟大家都是女子的夫郎,这是早晚要面对的事情。 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这样,大家都是这样,适应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 见到了洛景之后,沈奕宸便觉察出不对劲。 于是便将这段时间都住在宅子里的沈修远,拉到角落了解情况去了。 洛景再怎么规矩,可放到沈奕宸眼里,都是图谋不轨。 与其让妻主被这种男人绊住脚,倒不如家里的夫郎先勾了女子的心,便将四弟和妻主的事情略微透露了些。 这是早晚的事情,沈修远虽然有些难受,但很快便想通了,是自己的亲兄弟总比其他人来得好。 沈修远感受到女子的慌张,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回不喜,只觉得心下宽慰些。 他固定住少女的身子,说道:“妻主不要动,免得发中的水渍沾湿了衣裳,容易着凉。” 女子果然停下了,乖乖地坐着。 “妻主刚刚的反应,我很高兴。” 见到女子似乎不解,他开始解释道。 “妻主害怕,是因为担心我会生气,妻主很在乎我的感受吧。” “那是自然。”少女想也不想地就开了口。 随后,她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唇,再次开了口。 “修远,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见异思迁、看着锅里望着盆里的女人?” 她终归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以现代人的道德标准来看,她就是个脚踏两条船、三心二意的人。 哪怕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女尊国,拥有很多男人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这段时间还是会有种罪恶感。 少年停下手上的活,不可思议地望着少女,不明白她就只是许了两个男人的承诺,而且还都是她的夫郎。 合情合理的事情,女子为什么会觉得这是荒唐的事情? 这样的话,那其他夫郎怎么办?难不成一辈子都像个陌生人一样相处着? “妻主,不要这样说自己,妻主是很好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孟卿禾有些不安地等着他的下文。 少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女子身上这种怪异的念头。 “只是总觉得妻主怪怪的,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孟卿禾一听到他这样说,心下不由得一颤,他该不会是怀疑什么吧? “总觉得妻主好像不是生在这里的人,妻主和这里的女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沈修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现的。 他想了好久,才找出一些勉强贴切的句子去描述这种感觉。 孟卿禾垂眸沉默无声,心下却惊涛骇浪:有这么明显吗?她都已经极力掩饰自己了,也不敢随意做出什么不同于其他人的举动了。 这个朝代敬神明,对鬼怪之事十分忌讳。 孟卿禾可不希望自己哪一天就被当成妖怪被抓起来了。 这是两个文化的撞击,她抛不下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影响,也无法在短时间接受了一个新的文化冲击,两种文化的撕扯下,人会变得四不像。 不过,孟卿禾也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 第134章 想当流氓? “这段时间毒素积压得有些厉害,接下去的半个月需要吃药为主,针灸为辅。” 少女收起把脉的手,脸色凝重地说道。 “那这么说,这半个月都能见到卿禾了?” 桑钰托着下巴,打量着女子的容颜,姿态闲散,语气悠悠地说道。 少女无话可说地瞥了他一眼,将药箱内的银针拿了出来。 “比起我来不来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更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少年略靠近了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点头赞同道。 “我关心卿禾,卿禾关心我的身体,这不是等同于我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就不远,少年又靠近了些,中间的空出来的位置顷刻消失。 少女抬眸定定地望着他,神色依旧冷淡,却不像往日般立刻闪躲,刻意保持距离。 蓦然,朝着少年微微一笑。 桑钰有些意外,不由得猜测起她的心思。 然而高兴还不过半刻,少年便闷哼了一声,皱着眉头,捂着手,急急地抽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银针,委屈地开口。 “嘶,卿禾你……” “怎么样?清醒了吗?”少女嘴角弧度渐深,慢条斯理地说道。 少年眼珠一转,深情款款地看着孟卿禾。 “打是疼,骂是爱,拿针扎也算是爱,卿禾待我之心,我都知晓。” 少女嘴角的弧度僵住,随后慢慢消失不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这么恶心的话怎么能从一个美男子口中说出来?真是没眼看。 骂不听,拿针扎他,也能被强行理解为是调情。 孟卿禾不敢上手打人了,她真怕这个男人被打爽了,觉得自己爱上他了。 女子像是被吓傻了,直愣愣地看着他好久,就是眼神格外嫌弃。 桑钰也不介意,迎上目光,笑意盈盈地对她对视。 哪怕少女看他的眼神并没有男女之情,但这样独处的机会来之不易,桑钰格外珍惜。 这些日子,他无比希望祁山村的瘟疫能尽快消除,倒不是看着村民受苦受难,而心有不忍。 而是因为那里有他心心念念之人,那场瘟疫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与她已经有八十二日未见面了。 等待是一件这么难熬的事情。 “好了,不和你说这些,我要为你施针了。”少女回过神,正色道。 桑钰见她拿着银针,一脸纠结,似有难言之隐。 “有何不妥吗?” “这次施针与以往不同……” 想到大懿国的男子的身子似乎不能随便给女人看,而眼前的男子更是未婚配,孟卿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嗯?”头一次看到女子支支吾吾的样子,桑钰略微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这次施针的位置可是有什么不妥?” “需要你把衣服脱了。” 话音刚落,就见少年脸上一阵错愕。 虽然猜到了,但是这话从女子口中说出,还是难掩意外。 \"这……\"哪怕是言辞大胆的桑钰此刻也禁不住红了脸,犹豫不决。 他悄悄抬眸望向女子,却不料孟卿禾也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咳,你要是有所顾虑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若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怕是会惹来许多的流言蜚语。 人言可畏,孟卿禾明白他的顾虑。 “卿禾若是还有别的可行的法子,今日就不会提这个办法了。” 少年幽幽地开口。 “若是看了我的身子,那以后我便是卿禾的人了,你可要负责。” 桑钰佯装害羞,半真半假地向女子讨要一个承诺。 “那还是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少女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了,随后收起银针。 办法是有,但是药材难寻,早在这之前,孟卿禾就一直打听,也让李妍帮忙找。 只是不是寻常的药材,就是去盛京那样的帝君脚下,恐怕也是没办法,李妍也爱莫能助。 孟卿禾无法,只能先用其他药材替代,所幸那时候少年身上的毒性并不深,虽然达不到预期的治疗效果,但好在慢慢治疗,消除毒性也是指日可待。 这件事情也怪自己,若不是自己中途断了治疗,他也不会这样。 思及至此,孟卿禾便有些心怀愧疚,算了,还是再商量商量,顿了顿,又折返回去了。 “郎君,你忍着点,孟大夫还没走远,我去叫孟大夫来。” 阿冷惊失措看着倒地毒性发作的郎君。 只见少年捂着胸口不住地发抖,神情痛苦难耐,脸上异常苍白,额间不停地渗出细密的汗水。 孟卿禾刚一到屋门口,便听到阿冷无助的声音,不由得加快脚步,推门而入。 “孟大夫……郎君他” 刚一推门,便看到少年倒在地上,虚弱不已的喘着气,奄奄一息的样子。 女子立刻走了过去,将人抱到床上,这才发现少年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一样,立刻取出银针。 “阿冷,你先出去吧。”桑钰强撑着力气说道。 阿冷看了看自家郎君,又看了看孟卿禾,想要说些什么,又作罢,只能离开,并顺带着关好门。 孟卿禾一想到自己离开时,少年格外沉默的样子,或许那个时候就应该开始痛,所以才一直不说话。 “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是大夫。” 见到少女觉察出自己早就毒发的事情,桑钰还是扯出一抹无力的笑。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早就习惯了。” “早就习惯?那你还去找我给你治病?”孟卿禾白了他一眼,开始又一次地洗手。 “你真的觉得我是你去找为我治病吗?”桑钰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女子,往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复存在,不知道是因为少女的问题,还是因为身上的毒。 “不然呢?”少女不置可否地反问。 “你什么都不懂。”一向好脾气的少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轻叹着说道,随后偏头不再看这个冷心冷情的女子。 少年哪怕是生气,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怒意,除了语气略微冷淡些而已。 如果孟卿禾没有和他相识,熟悉他的脾性,只怕也被他骗过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 孟卿禾不理解,只当是因为中毒难受,而导致的心情不佳。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无意瞥见少年死死抓住被褥的手,指节泛白,像是极力再忍耐着剧痛。 都这样了,还要忍耐,真是不把她这个大夫放在眼里。 少女抿着唇,片刻才缓缓劝说道。 “桑钰,在大夫眼里,男女都是一样的,都只是病人,生命比很多东西都来的重要多了。” 少年身子微微动了动,并没有转过头,只是闷声说道:“我刚刚答应了,是你自己不愿意为我医治。” “可是你刚刚说让我对你负责。” 少女弱弱地为自己辩解道。 少年刚刚说这话的态度看起来不太像是在开玩笑,孟卿禾可不敢赌。 听到这话,桑钰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的容貌才情不说在祁峰县了,就是放在江州都是一等一,名胜江州也不为过,无人不知,更何况是这个小地方。 偏偏这个女子像是没长心似的,任他百般暗示,不,应该算是明示,她依旧不理不睬,无动于衷。 少年气的转过头,看着她,语气无波无澜,却夹杂着一丝无从察觉的愠怒。 “放眼望去,哪个女人看了未婚男子的身子不需要负责的?你莫不是想当流氓?” 第135章 备胎就备胎吧 这叫什么事情嘛?治个病还要负责,照这个情况下去,她直接把病人娶回家治算了? 不行,不行,对待病人要耐心,已经收了钱的,服务至上,要耐心、耐心…… 女子揉了揉眉心,好声好气地劝道。 “你看看,你现在多难受呀,我先给你治吧。” 少年不依不饶:“被你看光身子,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放心吧,你不会嫁不出去的。” 开玩笑,凭借这张脸,多的是女人想娶,怎么可能会嫁不出,简直无稽之谈。 “那万一呢?”少年还是不死心。 “没有这种万一。”少女逐渐加重肯定语气。 这种概率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天下之事皆有可能,万一我真嫁不出去呢?” 桑钰执着地问道,非要求一个答案。 “好好好,你要真是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一个人待着多舒服呀,既不用伺候妻主,也不用生孩子,更不用操心孩子的那些琐碎事情,多好啊。” 孟卿禾越说越觉得这是件极好的事情,她都忍不住心动了呢。 “既然一个人的日子这么好,怎么不见你不娶呢?干脆把他们都休了吧,大家各自生活,一切安好。” 少年坏心眼地出着主意,幽幽说道。 原来她以为自己一个人生活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啊,那就让她也试试好了。 “那不行,我的缘分已经到了,容不得我一人独居。” 女子二话不说,直接摇头。 “那我的缘分也到了,我也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 桑钰也学着她的方式反驳道。 “那……那你说怎么办吧?” 孟卿禾觉得自己怎么说,眼前这个少年都不会满意,只能将问题反抛回去,让他自己想办法。 要的就是这个主动权,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仿佛身上的剧痛也缓和许多。 “嘶……” “怎么了,身上痛的厉害吗?” 见到少年紧闭双眼,少女神情沉重地问道。 “不是,是汗水迷了眼,你拿个帕子给我擦擦就好。” “你的帕子在哪里?”少女环顾一周也找到,只能问少年。 “你拿你的帕子给我擦擦也行。”少年似乎格外难受,眉心紧缩。 “拿我的帕子?你是嫌弃我的命太长不成?若是再被我家夫郎误会怎么办?你自己拿袖子擦擦吧。” 这种小事,孟卿禾并不怎么关心,索性就不管了。 桑钰似乎早就习惯卿禾这种爱搭不理。 如今身子疼得已经没了力气了,只能听女子的话,轻扯着袖子擦了擦。 “倒是我的罪过了,我不知道你家小郎会误会,不如找个时间我与他们解释清楚。” 少年双眸重新睁开,蹙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还不如不解释,真怕他们到时候以为这是在挑衅。少女暗暗在心里吐槽着。 “不必了,我已经解释好了。” “那就好。”少年低垂着眸,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好了,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好好治?” 少女回归正题问道。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就答应把身子给你。” 语毕,少年似乎也有些羞涩,苍白的脸上极速回温,泛着红,一种病态的诱人之感,让人不禁意动。 “停,我只是为你施针,并不想要做什么别的事情,你我之间从始至终就是清清白白的,麻烦你不要说得那么暧昧不清,让人误会。” 少女嘴角抽搐了些,义正言辞地纠正道。 “卿禾,若是你看了我的身子,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还算清白吗?有人会相信吗?” 少女怔愣了,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在这里,看了男子的身子,好像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失去清白了。 “这样吧,若是以后我真的嫁不出去,你要娶我。” “那我不成备胎了?”听了少年的话,女子一下子反应过来。 “何为备胎?”这是什么意思,从来没有听说过,桑与皱着眉,疑惑地问道。 “额,就是说你叫我作为你的无奈之选,简而言之,就是下下选。” 身上的剧痛退了不少,桑钰支起身子,半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抬眸瞧着少女。 “原来这就叫备胎呀,卿禾若是不想当备胎也简单,那你即刻就将我娶回去不就好了,这样你为我看病也省得忌讳男女之别。” 少年谆谆诱之,衣裳略微凌乱,依稀可以看到漂亮的锁骨,长发随意散落,眉梢处透着风情,更让人移不开眼。 让人遗憾的是,这一切女子视若无睹。 “行吧行吧。”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少年心中一喜,这是答应要娶他了? 不料女子下一句话是这样的。 “备胎就备胎吧。”反正他也不可能嫁不出,这个备胎等同于没有。 “那你把衣服脱下吧。” 似乎想到什么,少女急急地又补充了一句:“上半身就行,下面就不要脱了。” 少年收起托着脸的手,躺了下去,双手放在两侧,一副任人蹂躏的样子。 “你怎么不脱?”少女见他只是躺着,却不动,有些不解地问道。 “身上痛,有些抬不起手,只能麻烦卿禾帮忙了。” 少女抿了抿唇,无奈地伸出手。 今日的少年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衣裳用金丝绣着华丽的图案,腰束玉带。 他的容貌本就是极具有张扬明艳的魅惑感,骨相皮相皆是绝佳,偏偏又爱着红衣,七分的艳被这衣裳又增添上两分,显得妖冶至极,摄人心魂。 此刻男子眼底含着笑意,深情款款,一动不动地等着女子为所欲为。 不得不说,就是再心如止水的女子看到这样一个美男子躺在床上,眉目含情地看着你,都会把持不住。 孟卿禾面上不显,心里却是蓦然一颤,指尖轻触到男子的衣角,又缓缓移到腰上,解开腰带,慢慢抽出。 随着腰带掉落,男子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胸前的肌肤隐约可见。 桑钰看着女子的眼神越发不对劲,晦暗不明的双眸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感情。 那是一种男女之间原始的悸动,难以抑制,让他不由得想向女子奉献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少年情动的喘气声越来越粗重,即使极力克制,也还是清晰可见,他捏紧手中的被子,想要努力克制。 只是这般克制的后果,换来的是急促的气息。 空气中交错流动的光影,裹挟着暧昧不止的喘息声,飘荡在这个屋子里,让人心跳不止。 孟卿禾极力忽略两人之间的暧昧,缓缓将男子最后一件衣裳,轻扯下来。 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女子脱了干净,本该觉得有些凉意。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桑钰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而这股灼热肆意涌动,最后…… 趁着女子拿银针的空隙,少年赶紧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下半身,掩饰自己身体的异样,生怕女子觉得自己放荡轻浮。 第136章 一见倾心 “娘子,您这匕首样式特殊精细,需要等三日之后来取。” 打铁铺的女人看着孟卿禾递来的图纸,仔细看完之后,沉吟片刻说道。 “行,那我便等三日之后来取,麻烦掌柜务必照着图纸上的做。” 这匕首是用做送给季青的,看她平日似乎对这些刀剑匕首之类的感兴趣。 孟卿禾便按着自己在现代看过的款式,再结合这个朝代的匕首样式,量身定做一款。 想着自己定做的平安锁也要等上五日,也不急在这一时。 “那是自然,娘子等三日之后来取便可。” 女人点头,豪气地说道。 孟卿禾交了定金之后,便先离开了。 镇上一处专门拱着县主歇脚的府上,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奴仆款款而来。 “玉儿,如今那村上的事情早就处理妥当,该回县上了吧,你那表弟玉闲还在县上等着你呢,哪有把客人晾在府上不管不问的道理?” 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府的主夫,秦玉的亲生父亲玉姚。 秦父神色忧愁地望着正在批改公文的秦玉。 “表弟又不是第一次来秦府看父亲了,对这秦府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哪用得着我亲自接待,再说了,父亲也看得到我如今刚来这任职不久,这县衙上里里外外都需要熟悉,哪抽的开身呢?” 秦玉手上执着公文,慢条斯理地将秦父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自己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你就痛快给一句话。” 秦父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自己养大的女儿,自然是清楚的很。 “父亲,我这院子的男人已经够多了,暂时没有添新人的打算。” 秦玉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没有添新人的打算,还是不想让玉闲进门?”秦父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父亲既然知道,也不用孩儿多说了吧,表弟很好,只是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想到那个玉闲,秦玉就头疼得不行,容貌又不出挑,在她面前倒是温柔好脾气的样子,背后又是善妒不饶人的摸样。 这样的男子要是娶回家,那她后院一日都不得安歇。 秦玉就烦的就是男人善妒爱耍小脾气,难不成让她一个女人天天抱着他们哄着不成?当真是可笑至极。 秦父见到女人这么不耐,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个是自己的侄儿,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若是让一个外人伤了他们之间父女的情分,那就不值当了。 只不过事关子嗣问题,秦父也不得不多说好句。 “唉,既然玉闲如此不得你的心,那我便不提了。” 秦玉嘴角瞬间漾着笑。 “那就多谢父亲了,还是父亲疼我。” 秦父瞥了她一眼,也宠溺一笑。 “你是我的孩子,我不疼你谁疼你?只是你也不要想着就这么过去了,你如今也十八岁了,家里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还没有,这终究不是个事。” 一想到这个事情,秦父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 秦府也是算家大业大,哪能没有个女儿,到时候这家业谁也继承,难不成能靠家里的小子不成? “父亲,这些事情明源会去安排,您不必操劳这些,免得累着了。” “我不操心能行吗,你看看你那正夫这些年给你纳了几个男人?自己没本事,生不出女人,也不多纳几个男人,占着正夫的位置,却不尽正夫的职责。” 这不提还好,一提到沈明源,秦父满是诸多的不满。 他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且和我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为父去给你寻来,我的儿如此样貌,又是县主,这样好的家世,什么样的男子是寻不来的?” 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秦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日在香料铺子遇到的男子,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若是他,她自然是极为开心的。 这几日,她一直派人去寻,希望能早点打听到消息。 秦父见到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暗自揣测,随后问出了声。 “玉儿,莫非是有心仪的男子不成?” 心思被自家父亲看破,秦玉本想瞒着,可一想到一日不纳些新人进来,绵延子嗣,自己父亲便日日夜夜地催促,便透露一二。。 “确实是有个还算合心意的男子。” 秦父一喜,忙不迭地问道:\"是哪家的郎君,快和我说说,早日娶进门,好为你生个女儿。\" “父亲,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正在央人打听呢。” “行行行,你多派些人去打听,子嗣可是大事,拖不得,我可等着消息。” 秦父得到这样的好消息,也不再打扰女儿处理公事,带着人就回了秦府。 …… 孟卿禾来到桑钰的住处时,发现少年立在院子中的桃花树下出神。 春日的桃花开的格外的灿烂,一朵接一朵地紧挨着,娇艳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伫立在花下的少年,孟卿禾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人比花娇。” 忽的一阵春风吹来,树上三两朵桃花散落下来,落在少年的肩上,宛若梦境不真实,少年像是如梦的妖孽,扣人心魄。 孟卿禾没有上前,亦没有出声,也随着少年的目光而去,望着烂漫的桃花,任思绪飘远。 过了许久,阿冷端着水走出屋,看到自己郎君和身后发呆的孟大夫,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孟大夫你来啦。” “嗯。”孟卿禾朝着阿冷点了点头,淡笑着回应。 阿冷的话让两人都回过神来,桑钰转头一看,果然是她。 想到昨日两人独处的时光,脸上不禁染上一抹绯色,神色有些不自然,稳了稳心神,望向女子,说道。 \"我们进屋吧。\" “好。” 少女看起来倒是镇定自若,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尴尬别扭。 桑钰想到了她替许多人治过病,不知道是不是看过许多男子的身子?所以才这样不当回事、习以为常。 想到这,少年的心里顿感不适。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少女。 “怎么了?”孟请禾见到桑钰停下,也随之停住身子,微仰着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无事,我们进屋吧。”少年瞧了半晌,什么都不说,回过身子,继续走着。 真是奇怪,看了她半天,又不说为什么。 第137章 受伤 两人进了屋,孟请禾顺手将门关上。 紧闭的屋子隔绝了外面的亮光,木窗处透进来几许晃动的暖光。 光影摇曳,忽明忽暗,明灭不定,说不出道不明的缠绵。 两人并不是没有独处过,但是为了避免有什么误会,孟卿禾一般都要求把屋门大敞,且就坐在入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在这样灰暗的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喘息声,除了昨日,就只有今日。 明明已经有了昨天的第一次,但是桑钰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紧张无比。 反观少女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脸上没有丝毫的难为情。 “还是去床上吗?” 平日里看似放荡的少年,此刻格外放不开,小心翼翼地瞧了少女一眼,又别开眼,吐出的话又轻又快。 “都行,看你。”少女将药箱放在桌上,熟练地拿出银针,极其简短地开口。 桑钰见状便往床边走去,他背过身子,脱掉外袍,细长的双手放到了腰带上便停住了,抿了抿唇,缓缓解开。 不多时,少年的衣裳慢慢落下,赤裸的上半身映入少女眼中。 少年的肤色极白,就连身上的肌肤也是如此,长腿细腰,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沈奕宸他们那样有些健硕有力,但身形也是极为赏心悦目。 “好了,你坐下吧。”孟卿禾已经并不像第一次看到那般不自然了,她淡定地看着站姿僵硬的少年,缓缓说道。 少年见少女并没有多余的眼神,且目光都只是注视着银针扎入肌肤的地方,规矩极了。 两人靠得极近,桑钰鼻中尽是少女身上好闻的清香,他盯着她精致秀美的侧脸,喉间抑制不住地上下轻滚。 少女的银针扎在何处,是什么样的感觉,浑然不知。 顷刻,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好了,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喂,可以穿衣服了。”孟卿禾见他不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嗯好。”少年如梦初醒,拉过身边散落的衣物,快速穿上。 “药你记得按时吃,我走了,明日见。”等到察觉到身后少年穿戴整齐之后,少女才开了门。 “明日见。”少年不似往日般调戏女子,似乎是不好意思,轻声一句之后,便安静下来,目送着女子离开。 好长时间没有去济世堂坐诊了,上午上门诊治完之后,孟卿禾便赶去了济世堂。 刚一进去,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少女有些不确定地走上前一探究竟。 “姐夫?”那人正是季青的正夫,季青比自己大上几岁,虽然平日里与季青不在意这些称呼,但孟卿禾还是论着辈分叫了一声。 九安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只是顾着等取药,却不料身后的人又唤了一声,出于好奇,便转过身去。 “卿禾,你怎么在此处?” 孟卿禾刚想回答他的话,却见九安手上拿着个药方,略一打眼,便有些担心地问道。 \"是不是阿青受伤了?\" 九安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没有的事情,你多想了。” 孟卿禾突然想到那日季青神色匆忙地朝着她说道家中有事,她还来不及多问,季青便早已离开了。 原先她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匆忙离开。 如今看着眼前的男子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可见,并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是季青得罪什么人不成? 看这药方的剂量格外重,应该是受了重伤。 “我与阿青是多年的好友,你就不要瞒着我了,阿青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到女子如此担心,九安也不好瞒着,只是想到家中妻主说起过‘千万不能让阿禾知道’,他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孟卿禾看着他如此纠结的样子,心下不禁猜测:“是不是阿青不让你说?” 九安见到她猜出来了,也不再瞒着,他皱着眉,忧愁地说道:“妻主确实受伤了,只是她不让我和你说。” “都什么时候了,阿青还瞒着我,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九安本不欲答应,但是想到她似乎颇通医术,上次佑儿的病就是她治好的,也不再说什么。 妻主的性命要紧,比起这个,其他的都不要紧,大不了就挨顿骂吧。 孟卿禾看了看药方,又拿了几种草药包好,就跟着九安一起走了。 这路上,孟卿禾倒是问了几句,只是看情况,九安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家妻主是怎么受的伤。 只是知道季青是回家一趟又出门了两天,回来之后便晕倒在家门口。 还是家中其他夫郎出门洗衣裳的时候,才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女人是自己家中的妻主。 起初九安也吓得六神无主,等反应过来时,想要去请大夫来时,却被妻主拦住,叫他不要去找大夫来。 随后又掏出一张药方给了自己,让自己千万不要去济世堂抓药,并且嘱咐自己千万不要被阿禾发现。 九安不知道妻主是何用意,但还是不敢反驳,乖乖照着她说的去做。 起初都好好的,只是今日再来镇上抓药的时候,君康堂的伙计说药方上有两味药材没有货了。 想到妻主的交代,九安避开济世堂,去了不少药馆,可惜都没有。 如今妻主危在旦夕,九安也顾不上其他的,急匆匆地来到济世堂碰碰运气。 所幸,这方子上的药,这里都有…… 即使看这方子,已经有所预料季青的伤势只重不轻,但还是被躺在病床上惨白的好友吓到了。 病床边的几个男人也是手足无措地急得直打颤,见到九安回来之后,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围了过去。 “大哥,妻主不知道为何一直唤不醒,今早的药也喂不进去。” 九安急忙跑过去,来到床边,轻摇着女子的身体:“妻主,妻主,你看醒醒啊。” 遗憾的是,床上的女人像是听不到一般,沉沉地睡着。 此刻的季青早已晕了过去,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就连嘴唇也是异常发白。 孟卿禾快走两步上前,放下药箱,对着一群围着水泄不通的男人们说道。 “我来看看。” 九安见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立刻退出位置来,神色是藏不住的哀伤和无助,他对着女子说道。 “卿禾,你快看看,妻主她叫不醒了。” 第138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孟卿禾搭上季青的脉搏,片刻脸色一变,眉头紧锁,变得格外凝重。 九安紧张地看着女子,见她脸色沉了下去,心里顿时凉了一截,只觉得身体发软。 他踉跄了一步,紧紧扶着床沿,颤抖地说道。 “妻主她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加之中毒了。” “中毒了?怎么会这样?” 九安惊诧一问。 自从季青被救回来之后,除了第一日还能清醒地说上几句话,接下去的时间大多数是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这个孟卿禾暂时没办法回答他,但是依照她的脉象确实不止受伤这么简单。 少女说着,便翻开季青身上的被子,将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解开。 不多时,腹部上的一道刀疤赫然映入眼帘,伤口又深又长,虽然止住了血,但看上去狰狞极了。 这伤口虽然深,但避开要害,不足以要人性命,吸引孟卿禾注意力的是伤口的四周诡异地发黑。 “怎么会这样啊,我昨日给妻主换药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个东西。” 九安惊呼一声,指着季青身上发黑的地方说道。 他想起自己昨日给她换药的时候,只有伤口处红肿泛血,但是并没有发黑。 孟卿禾没有说话,顺着男子指着的地方,按了按。 果然,这些变黑的地方开始软趴趴的,微微用力按下去之后,几乎是陷进去的,毫无回弹的反应,摸上去微微有些粗糙,完全没有了肌肤的细腻又弹性。 刀伤催动毒性加快发作,当务之急,必须先解毒。 孟卿禾拿出自己最近刚制好的解毒丸,掰开季青的下巴,塞了进去,又在喉咙间按了一下,药丸瞬间吞了下去。 这颗解毒丸并不能完全解了季青身上的毒,但是能抑制毒性,让它在短时间内无法蔓延。 若是没有失血过多,解这毒对于她来说,但也不是多费劲的事情。 只是现在…… 少女抬眸望着昏睡中的好友,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此刻的季青已经元气大伤、血气不足,若是贸然用些解毒的猛药,只怕身子会受不住 偏偏这毒要是不解,也耽误伤口痊愈。 这可真是头疼!女子思索再三,还是拿定主意。 她从药箱中拿出数十种药,又拿出一棵脉象极好的人参交到身后男子手中。 “这些药现在就去熬上,另外这人参切下一小块放入这些药中,不要放得太早,错开时间放……” 少女担心男子不明白,多嘱咐了几句,男子听明白后,知道事情耽误不得,立即抱着药出门。 接着孟卿禾将伤口中的布轻轻拆掉,用银针在她腹部快速扎了几针。 没过一会儿,发黑的地方开始渗出一点点的细密的类似汗水的液体,只是液体并不是普通的汗水,而是黑水,微稠,且带着一股恶臭。 孟卿禾不停地用布擦干净,随后黑水几乎不停歇地冒出来,呈现水滴状。 随着黑水排的越来越多,季青伤口周围发黑的肌肤也开始变浅,半刻之后,成了暗灰色。 女子见状,赶紧将银针拔了出来,随之,黑水也慢慢停止了。 九安按照孟卿禾的指导,不停地给自家妻主擦着黑水。 几番下来,端出去的黑水一盆又一盆,终于结束了。 九安看着妻主腹部上的肌肤虽然是暗灰色,但是比上刚刚看到的样子,已经好多了,不再那么吓人。 “药好了,孟娘子。”季青的小郎端着一碗药,恭敬地唤了一声。 “可以喂你家妻主喝下去了。”孟卿禾再次搭上脉搏,眉头略微舒展些,头也不抬地说道。 趁着喂药的间隙,孟卿禾又从药箱内拿出一瓶治疗外伤的药。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再加上都待在祁山村,很多药材用完了,她都来不及制些新的。 这瓶外伤药是最后一瓶,看着季青腹部这么大的伤疤,这瓶药怕是也只够三五日。 喂药的男子见到孟卿禾正忙着鼓捣药材,也不敢叫,只能小声地求助在身旁的九安。 “大哥,这药喂不进去,这可怎么办?” “我来试试。”九安擦了擦季青嘴边流出的药汁,接过药,舀了一小口递到她的嘴边,缓缓送入口中。 昏迷不醒的女子并没有吞咽意识,一勺的药汁刚喂入口中,顷刻又顺着嘴角流入脖颈处,九安忙放下药,给昏睡的女子擦了擦身上的药渍。 “把药给我吧,我来喂。” 孟卿禾正欲给季青重新换药,看到这一幕,放下手中的瓷瓶,开口道。 九安几人实在没办法,只能将药端给孟卿禾。 只见女子端着药,照旧先将季青的下巴掰开,端着药缓缓送入她口中,期间轻轻按压几下喉间。 片刻之后,一碗药轻松地下了肚。 这方子看起来粗鲁,但实际上好用的很。 几个人呆呆地看着空着的碗,又看看孟卿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简单就将药喂完了? 孟卿禾将季青身上的伤重新消毒,抹上外用伤药,动作轻缓地包扎好。 忽的,一声婴孩啼哭声打破了屋子里沉重的气氛,九安放不下昏迷的妻主,实在没心思去哄自己的儿子,便转头叫了身边的男子。 “眼下佑儿怕是饿了,你去喂些米糊吧。” “是。”男子听到九安的吩咐,立刻出去了。 “卿禾,你帮着看看,妻主为何还不醒过来?” 九安见到季青脸色虽是好些了,但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仍旧有些担心,眉眼间尽是担忧。 “阿青的身子太虚弱了,一时之间醒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少女看着沉睡不醒的好友,心里除了担心,还有许多的不解。 季青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又为什么会被人下毒? 又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 孟卿禾有种直觉,好友不愿意让自己知道,一定不是因为九安口中的不想让自己担心。 她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孟请禾不禁想到祁山村那个蒙面女人。 她在给蒙面人施针的时候,曾经偷偷在她的身上散了些特殊的粉末,这件事情她谁也没有告诉,就连季青也没有。 原本是想引蛇出动,看看她的幕后人是谁。 而后来,她无意在季青的身上发现了些许自己散在蒙面人身上的粉末。 那粉末能让人身上出现一种特殊的气味,且手脚上会生出花妆的红斑。 那粉末只有一小包,她记得很清楚,可是全都用在蒙面女子身上了,为什么季青身上会出现这种特殊气味,且手脚上出现花状红斑呢? 蒙面人的失踪一定和自己的好友有关,是她放走了蒙面人吗? 孟卿禾突然想到那个黑衣女子即使被擒住,却还是宠辱不惊,她似乎很清楚会有人救她出去…… 她匆匆离开又是去了哪里?是和那个蒙面人有关吗? 季青到底是谁?她,又为什么一直待在原主身边呢?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第139章 会不会介意 孟卿禾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问这个昏迷不醒的好友。 可她也知道,季青未必会和她坦白。 他不让九安去济世堂抓药,是怕遇见在济世堂坐诊的自己。 在明知自己性命不保的情况下,也不让人去找颇通医术的好友。 这些足以说明,季青是多么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些。 季青是敌是友?忽然间,孟卿禾有些不确定了。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无从考察她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但是就这些日子来看,她确实没有任何伤害自己的意图,甚至在保护自己。 眼下季青昏迷着,就是想再多也没用,何必庸人自扰呢?索性自己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孟卿禾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留下了些药,孟卿禾告知了这几天都会过来看看,亦或者有事可以去济世堂找她,便离开。 “卿禾,你来了。” 洛景弯腰正打着水,突然发觉身后有些推门的响动,心下一惊,便急忙转身查看。 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洛景眼神一亮,眸中的欣喜藏不住。 自从三日前,她接走所有的夫郎之后,再也没有踏入这处宅子。 他便以为他应该很久再也见不到她了,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在这宅子数着日子,度日如年。 或许是因为没有外人在的缘故,少年挽起袖子,露出臂膀,提着水,冷白色的长臂上数道青筋浮起,透着满满的力量感。 孟卿禾只觉得少年手臂流畅而紧实有力,与这张不食烟火的脸格外格格不入。 洛景自然注意到少女扫过他臂膀的眼神,有些惴惴不安和后悔。 早知道她会来,他刚刚就不应该担心袖子会沾湿,而把袖口挽得如此得高。 她刚刚都看到了吧?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这些? 还在家中的时候,父亲就和他说过许多女人都喜欢纤细瘦弱的男子,这样的男子会惹得女子心生怜爱之情。 对着他这般不甚纤细柔软的身子不止一次地叹气。 嫁人之后,早晚都是要行妻夫之礼的,哪怕容貌再甚,这样的身子迟早都是会被妻主所厌弃的。 自己的这张脸确实有几分姿色,只是这身子倒像是做粗活的命,宽阔而结实,半点富贵人家的养尊处优的美感也没有。 洛景待在家中时,被父亲关在屋子好好养着,也还是如此。 后来父亲给自己制衣裳时,索性就将衣裳制得宽敞些,让人看着瘦弱些。 少女收起观察的目光,继而看向少年的脸,轻点点头,说道:“今晚我住在这里。” 洛景心中大喜,但是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脸上强忍着没有显露出多余的情绪,温声说道。 “卿禾用过饭了吗?” “没。” “我也未曾用饭,不如我们一起用饭。”少年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好。”少女再一次点了点头。 “卿禾想吃点什么?”洛景想到家中的粮食不多了,便想着出去买些肉菜。 “都行,你安排吧。”孟卿禾如今兴致不高,对于要吃什么,也没有多大兴趣。 “家中粮食不多了,卿禾且等等,我去买些回来。” 说着,急忙放下长袖,略微整理了下衣裳,就要出门。 “等一下。” 女子抬头望天,如今夕阳早就散尽,最后一抹晚霞也被灰暗吞噬。 “如今天色也晚了,你一个人出去我也不放心,随便吃点吧,明日再出去买也不迟。” 洛景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就是蒙着面纱,也让人觉得是个美男子,就是白天出门就有不少女人直勾勾地看着。 这么晚出门,孟请卿禾实在担心等会儿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一顿晚饭而已,随便吃点就行。 洛景闻言,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浅笑。 可是女子这么久回来一趟,他舍不得在吃食上就这么随意糊弄过去。 少年有些犹豫地说道:“卿禾难得回来一趟,我想给卿禾做些好的,再者卿禾最近消瘦了不少,也该补补,你放心,这些日子我也出去采买过不少次,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刚开始独自出门采买的时候,洛景是害怕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他被掳走被卖的画面。 他想若是那个女子还在,定是不会让自己独自出门的。 可是如今,她被困在村子里,洛景也只能咬咬牙,给自己壮着胆子,慢慢走了出去。 所幸的是,出去了那么多次,虽然偶尔会遇到几个女人无礼的一直盯着他看,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少年如今敢独自出门,是孟卿禾没想到的。 她一直记得,早之前,他们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少年紧跟着她不说,还浑身发抖,看起来害怕极了。 想到他是出门时候,被人抓走,受了那么多苦,还差点被人打死,孟卿禾也能理解少年应激的反应。 后来,她也不勉强少年出门这件事情,自己揽下采买这个活。 “明日再做也是一样的。” “可是明日卿禾不是就要回祁山村了。”洛卿有些落寞地说道。 “明日我还在,这两日我都在这里。” 桑钰的部分解毒药需要特制,再加上季青的外用药以及其他解毒药,也需要配出来。 镇上购置药材方便,无论是给桑钰治病,还是去看季青都比祁山村方便的多。 所以这几天孟卿禾也不打算来回跑,耽误时间了。 “当真,卿禾明日还会在这里吗?”洛景眼神一亮,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和惊喜。 “嗯,我先去忙了,一会儿叫我。” 孟卿禾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不过当下有事要忙,也不多说,留下一句话就往自己的草药室去。 少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即使他们之间只有寥寥几句话,也足够让他高兴很久。 一想到季青的外用药只够用上几天,孟卿禾手上不停地加快忙起来。 等把这些解药、外用伤药都做出来之后,也的得给自己再做一些防身的毒药,孟卿禾默默地心里给自己计划着。 想到之前在祁山村发生的事情,孟卿禾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未雨绸缪,原本防身的毒药竟然全部派上用处。 只可惜,那么多毒药居然全部都用掉了。 第140章 终于醒了 天色蒙蒙亮,伤口的疼痛一下子惊醒了原本不甚清醒的季青。 她警惕地睁开眼,环视一圈,发现是在自己家中,紧张的神情才略微放松下来。 手边微沉的柔软触感让她不由得垂眸望去,一个男人正趴在床边抓着她的手睡了过去。 霎那间,眼神柔和下去,杀意顿时褪了下去。 她本不欲打扰熟睡中的男人,但是看到男人单薄的长袍,又担心再睡下去会着凉。 犹豫片刻,季青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熟睡中的男人。 “嗯……嗯?谁呀?”男子闭着眼嘟囔着。 九安感受到自己手上又被人轻轻拍了几下,有些不耐地转了个方向继续睡着。 这几天因为季青重伤的缘故,九安又担心家中其他小郎照顾不好,事事亲力亲为,就连晚上守夜也是自己来。 几天几夜折腾下来,早就困倦得不行。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立即惊坐起身,只见昏迷一天一夜的妻主正勾起一抹安抚的笑意,正看着他。 这几天的担惊受怕,让这个男子不受控制地哽咽出声。 “妻主,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九安没有敢说出声,激动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拉住女人的手,来安抚自己那颗患得患失的心。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季青好笑地调侃道。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你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佑儿怎么办?” 九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恼地控诉道。 “哈哈哈,额……”笑了两声,女子忽然停住了,痛苦地哼了一声。 九安吓得急急站了起来,就要上手查看女子身上的伤势。 季青摆摆手,强忍着身上的痛,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来。 “嘶……无事,无事,不过笑得太大声,扯到伤口了。” “扯到伤口了?不行,我要看看。” 一听到伤口,九安再也坐不住了,也不顾季青的阻拦,掀起被子,又轻轻将自家妻主的里衣轻轻拉开。 果然,伤口上的白布赫然出现一抹红,正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九安心疼得不行,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女子白着一张脸,正讨好地冲着他笑着。 一瞬间,他什么气都消了。 “刚刚好点的伤口,一瞧,又裂开了,怎的这么不小心,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好得了?” “哪里就好不了?你家妻主身体好不好,你还不清楚?”女子朝着九安暧昧地挤了挤眼。 九安意会到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随后又好气又好笑,故作凶狠地白了她一眼。 “都什么时候还这样耍贫嘴,等着,不许动,我去拿药。” 不多时,九安便拿着一个瓷瓶和一些布条过来。 季青正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却扫到男子手上的瓷瓶,脸色一下子僵住,死死地盯着瓶子。 “这是怎么了?” 九安看着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妻主,此刻脸色沉了下去,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把你手中的瓶子给我看看。” 男子不知道妻主为什么对这个瓶子这么好奇,只是看到突然变了脸色的妻主有些不安,但还是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季青看着手中的青色瓷瓶看了半晌,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阿禾来过了吧?\" 这话虽说是在问九安,但更像是自顾自说的一句话。 祁山村发生瘟疫的那段时间,季青一直跟在孟卿禾身边,她屋子里的草药早就看过不知道多少遍。 她虽然不识医术,但是对于孟卿禾房中的瓶瓶罐罐还是有印象的。 不外乎别的,主要是因为孟卿禾的药瓶都是自己找人定做的,上面除了刻上药名,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图像。 她就是再不认识这些药,也认出了这上面的特殊的图案是出自于谁手。 想到自己身上中的毒,这会子不说毒发,居然还能醒的过来,季青早就应该猜到是好友来过了。 要不然只怕现在自己早就去见阎王了。 此时此刻,能看到妻主好好的,就是再重的责骂,他也认了。 要不是正好碰上了孟卿禾,要不是她强行要跟过来看看,恐怕自己的妻主早就已经不在了。 “是,卿禾来过,妻主身上的伤和毒都是她帮忙治的,妻主,你骂我吧。” 九安心一横,将事情全部吐露出来,等着妻主发落。 “傻子,我骂你做什么?要不是你叫卿禾来,只怕我不是流血而亡,就是毒发身亡了。” 季青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见到妻主并没有责怪自己,男子缓缓松了一口气,纠结片刻,还是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妻主,我并不是有意不听你的话,只是妻主给我的药方上有两味药,其他药馆都没有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济世堂碰碰运气。” 季青皱着眉头望着他,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最后自己的好友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九安见到他她神色不解,便将下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下去。 “那时候,我正等着拿药,卿禾突然出现,她看了方子,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猜到是妻主你受伤了,便来了。” 原来是如此,季青了然地点点头。 接下去的事情就算九安不说,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阿禾除了治病,还有没有说什么?” 男人回忆片刻,才开口说道:“卿禾,她似乎对于你怎么受伤的有些好奇,问了我一句。”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季青面色凝重地看着他,问道。 “我说不知道,后面卿禾为什么都没有说,便开始为妻主解毒和上药。” “行,我知道了,如今我也无碍了,你快去歇歇,这几日辛苦你了。” 季青见九安重新包扎好了伤口,拢了拢衣服,说道。 等到九安离开之后,季青抬起手上的瓷瓶,眼神晦暗不明,随后轻轻地叹息一声。 不多时,太阳缓缓升起,洛景做好了饭菜之后,等到某人今日还会在此的消息,早早地便出门采买女子爱吃的食物。 等到一切置办妥当回到家时,看见女子已经穿戴齐整,正要去洗漱。 \"卿禾,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往日女子这个点一般还未醒,洛景有些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 “一会儿还有事情,所以起得早了些。” 见到洛景手上提着许多菜,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便随意问了一句。 \"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买这些了?\" “卿禾今日在家,所以想做些好吃的给卿禾补补。” 女子一愣,没想到他这么执着,昨日没让他出门,今日倒是一大早地出去买这些。 见他这么关心自己,一时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客气了一句。 “谢谢,难为你这么费心了,这段时间,你似乎也瘦了不少,也多吃点补补吧。” “好,我听卿禾的。”男子看着孟卿禾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第141章 心想事成 与洛景用过早饭,孟卿禾便出门了。 想到下午要去看看自己的好友,顺便带些药过去,中午必须将其他药材配出来,时间略微有些赶,便着急往桑钰住处赶去。 只是,还没到桑钰家中,远远地便看到宅子外面五六个女子守在外面。 这些女子皆是身着黑衣,个个腰间都别着一把长刀,井然有序地守在宅子门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一动也不动的站着,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压迫感。 就在孟卿禾还在疑惑这些人为何出现在桑钰家门口时,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和桑钰并肩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子面容清秀,但让人不容小觑的是身上的一股矜贵之感。 她优雅地迈着步子缓缓而来,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和贵气,让人没由来得不敢直视。 到了宅子门口之后,微微偏头看着身边的少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见桑钰优雅一笑,也朝着女子说了几句。 不多时,女子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下来,放到少年手中,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随着女子出了宅子,身后的人紧跟着出来,陆陆续续走出五个人,都是微低着头,伏低身子,毕恭毕敬的样子。 最让孟卿禾意外的是,如今的新县主也跟在其后,样子与其他人无异,微微低着头。 能让县主如此恭敬神色的人,很难让人猜不出她的身份,大概是皇亲国戚一类的人。 孟卿禾没有贸然上前,微微背过身,避开一众人的视线。 如今她的身份只是平民百姓,像这样有钱有势的人看不看得上她不说,若是得罪了这些人,也是麻烦。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这些人为什么来找桑钰做什么? 桑钰似乎是认识那个女子的,看样子女子似乎对桑钰不错,还把自己贴身的玉佩送给他。 孟卿禾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不合时宜地上前,扰了两人的好事。 一想到这两天为了治病,看了桑钰的身子。 如今又是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合适,要是让那个女子知道,肯定是会心存芥蒂。 看样子,她还得想想办法。 孟卿禾并没有继续待下去,也没有去桑钰住处,只是掉了个头,离开了。 “阿冷,把门关上吧。” 桑钰看着手中的玉佩,通体温润,触手冰凉,做工极致,看样子成色极好。 他垂眸看了半晌,有些酸涩一笑,随后交代了一句,进了屋。 这个玉佩是原先他最想要的,玉佩本身价值不菲,却不是最值钱,最让人向往的是玉佩身后的含义。 “郎君不高兴吗?如今有了这块玉佩,郎君也算是心想事成了,以后再也不用过这样无人庇护的日子了。” 一进屋,阿冷就看到桑钰拿着玉佩,怔怔地发着呆。 阿冷想了想,还是走到郎君身边,轻轻地出了声。 桑钰回过神,是啊,这不是他从小希望过的日子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少年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从小被在兰袖阁做着各种粗活,好不容易熬到八九岁,兰袖阁掌事人见他姿色难掩,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于是,便不让他继续做这些苦活累活,请了个师傅开始教他琴棋书画,等到了十三四岁,凭借着惊艳的样貌便成了兰袖阁炙手可热的人物。 再后来,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要在兰袖阁靠着姿色卖艺的时候,自己的家人寻了上门。 桑钰看着那些桑府上的管事人,从兰袖阁接他出来时候,眼神中无意透露出来的鄙夷,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无比恼火。 就在他以为至此可以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他又被家中的长辈以治病为由,赐了新名,买了小个宅子,留了些银子,打发在这。 就像一个乞丐一样,接他出来只是觉得他辱没了家族的脸面,将他留在这里,不让他回去,也是为了家族的体面着想。 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他的意见,他就像一个玩意儿,从一个供人赏乐的玩意儿变成了一个没人要、随意丢弃的玩意儿。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好,不用成天唱曲,也不用看人脸色,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也不错,桑钰这样告诉自己。 后来,一个神秘人的出现打破了难得的平静,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这么惨了,还是有人要害他。 每每毒发,浑身剧痛难忍的时候,他经历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公平就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他深藏的所有不甘心全部暴露出来,不甘心就这样度日,不甘心自己明明是这样好的家世,却要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委曲求全。 也不甘心被家族中的人嘲笑奚落,甚至是抛弃。 他很清楚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让所有人惊叹艳绝的容貌,于是趁着祖母六十大寿的时候不请自来,也成功地吸引了那个人的注意。 无论男女,得不到的,永远都是让人最心动的。 他并没有巴巴地缠上前,而是在祖母过完生辰之后,又回到小镇上。 一来是为了解毒,二来也是为了避锋芒;宴会上他虽然成功吸引了那个女子的目光,但是也让其他人按耐不住;三来则是勾着那个人的心思。 眼前的局势是不可控制,但是未来他想要的一切未必不能如他所愿。 如今手上的玉佩,不仅能让他免受他人迫害,还能让他扬眉吐气、一扫往日的屈辱。 可是他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孟卿禾的身影和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呢? 孟卿禾,在他最绝望、最想死的时候,救了他,不停地把自己从深渊拉出去的女子。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自己外貌迷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告诉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笑,对身体不好。” 呵呵,对身体不好,这些年,除了她,有谁真正关心过自己的死活。 桑钰的目光从玉佩上移开,眼神看向院子里,那个早就该出现的身影,迟迟还没有出现。 “阿冷,你出去帮我看看,卿禾为何现在还没有来。” 阿冷听到这,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家郎君。 他知道郎君心里想的是孟大夫,可是他也看出来孟大夫对郎君无意。 郎君这又是何苦呢? 阿冷想要告诉他实情,可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这些年,过得太苦了,阿冷终究没有再出口。 第142章 吃瘪 “她还是没来吗?”桑钰走出屋,向门口张望着。 “还未来,郎君这话你已经问了一上午了。” 阿冷将门打开,探出头四处张望着,随后又关上门,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这两日都是一早就来的。” 桑钰不由得担忧起来。 “郎君放心吧,孟大夫那么厉害,是不会出事的,再说了,孟大夫也没说一定都是一早就来呀。” 阿冷见到自家郎君如此魂不守舍,只能轻声安抚道。 “也是,或许今日是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准。” 桑钰自顾自地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块玉佩的缘故,他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这种感觉愈发浓烈,让他几乎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为什么他会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呢?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阿冷正要去开门,不料一阵人影从自己面前窜过去,定睛一看是自家郎君。 桑钰抢先一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两人口中的孟卿禾,女子似乎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少年。 只见少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般,少女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问道:“阿冷呢?” 明明是自己开的门,结果这个没良心的第一句问的居然不是自己。 少年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不少:“卿禾唤阿冷做什么?” “阿冷不在家吗?”怎么是你来开门? 后半句话,少女没有问出来。 这实在不能怪她,以往来开门的都是阿冷。 这一时半会儿的,没看到阿冷,一下就顺嘴问出来了。 阿冷本就在不远处,一听到孟大夫似乎唤着自己名字,便立刻走了过去,隔着少年的身子,微微探出头来。 “孟大夫,你找我吗?” “没事,今日看到你家郎君开门,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孟卿禾朝着阿冷笑了笑,随意地说道。 少年紧盯着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有些不悦。 这女子,怎么从来不对他这样笑。 “本是我要开门,只是郎君着急……” 阿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桑钰急急地打断,又着急地补上去。 “着急等着治病,又碰巧正在院子里,离得近。” 少年勾着唇,优雅地看着她。 “是这样吗?” 孟卿禾看了看少年,又瞧了瞧被他挡住只露出脑袋的阿冷,有些怀疑地问道。 怎么看阿冷刚刚的口型,似乎并不是这样? “自然是,卿禾还不相信我吗?” “不好说。”孟卿禾仔细地看了他片刻,神情认真地摇摇头,说道。 ‘扑哧’阿冷看着郎君难得一副吃瘪、说不出话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 “阿冷,是不是也不相信你家郎君?” 孟卿禾见阿冷笑得正开心,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阿冷一抬头,就见孟大夫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紧接着他就察觉到身旁的郎君目光森森地瞧着他。 “没,没有,我自然是相信我家郎君的。” 阿冷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郎君,磕磕巴巴地说道。 孟卿禾看着他心口不一的样子,抿嘴一笑,只觉得此刻的阿冷特别好玩。 “我,我还有活要忙,我,我先走了。” 阿冷眼瞅着火要烧到自己身上,立刻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桑钰看着女子的眼神愈发幽怨,让孟卿禾不得不直视回去。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卿禾长得好看。” 桑钰带着笑,毫不避讳地夸赞着少女。 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开口道。 “谢谢,跟你比自然还是逊色不少。” 少年一听这话,笑得更欢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子。 “这么说,卿禾也觉得我好看了?” “我又不是瞎子,大家能看到的,我自然也能看到。” 他这一出门,就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她又不是不知道。 “别人能不能看到,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卿禾能够看到。” 少年目光灼灼,言外之意甚是明显。 “我觉得眼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身上的毒该如何解,其他的暂时都可以放一放。” 对于他身上的毒,是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那是会死人的,为什么这个少年一点也不担心呢?是看开了,还是破罐破摔,不想活了? 他怎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呢?合着就她一个人在这里瞎操心了? 谁知少年丝毫不在意地说道:“有卿禾在,我怕什么?” 好吧,合着压力全给到自己了,真是白说了。 “走吧,我们进去吧,我有件事情和你说。” 孟卿禾一点也不想和他耍嘴皮子了,正色道。 桑钰见状,便将人领进自己的屋里,随手关上门。 “可是要先施针?” 桑钰边说,便要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别,别,别。” 眼见少年开始脱衣,孟卿禾立刻拦了下来。 桑钰望着忽然靠近自己,两手紧紧抓着自己衣裳的女子,神情有些不解。 “先不要脱,先听我说。” “不先治病吗?” 桑钰鬼使神差地将双手覆盖住女子揪着自己衣裳的手。 见女子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两人重叠的手上,不由得抓紧了些,嘴上却装模作样地问着,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件事情,我想了一个法子,以后治病就不用脱衣裳了。” 这是孟卿禾过去之后,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不用脱衣服了吗?” 桑钰神情有些许失望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用脱衣服了,还不高兴吗?” 少女看着他微微失落的表情,不由得蹙着眉,只觉得两人靠的这么近说话,少年温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喷洒在自己脸上,有些过分暧昧了。 蓦然,扫到两个人紧紧重叠的双手,想也没想,用力抽出,她说呢,怎么这么不对劲。 随后,有些不能理解地问道。 这男人最开始不是挺害羞的吗?这怎么才两天就适应得这么快了? “这个方子可能不能像针灸一样好的快,但是也能解你的毒,只是要辛苦你些,每天除了喝的药量多出一倍以外,还需要你每隔两日用草药泡澡。” “这药那么苦,还要每天再多喝那么多?” 桑钰苦着脸抱怨道。 “这样才会好呀,要不然你身体的毒没办法完全解除掉,残留在你体内的毒素长此以往地累积下去,到时候会也会使你异常虚弱。” 这药确实苦,孟卿禾也知道,所以她才会这么细细地解释给他听。 原本神采奕奕的少年,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萎靡不振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死心地问道。 “那为什么不针灸呢?你不是说针灸好的快吗?” 这要是没有看到早上那一幕,孟卿禾或许会坚持针灸一段时间作为辅助,以配合药效,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但是既然看到了,那么她也要为桑钰多想想,毕竟若是被什么有心的人传出去。 就算治好了病,到时候他家妻主知道了,肯定会勃然大怒,毕竟哪有女人会接受自己的男人会陌生女子看了身子? 这无疑会为他再次招来灾祸,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这事怪我,之前光想着给你治病,倒是没有考虑到其他问题。” 桑钰听到女子如此诚心地给自己道歉,有些意外。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第143章 相逢自有时 “卿禾何出此言,你为了我的病费了多少心思,我自然是知道的。” 少年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你给钱,我治病。女子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那既然说定了,我先为你开了三日的药,你先吃着,另外药浴的草药,我也给你包好了。”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回去配置好的药材拿了出来,依次放在桌上,指了指两种不同的药材。 “这一份是喝的,你一会儿让阿冷熬了,与之间我给你开了其他药错开来喝,隔上一个时辰即可,那一份是用来泡澡的,泡澡时间也无需多长,微微出汗即可……” 孟卿禾将两种药材的吃法用法说了个清楚,想着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便拿上药箱,打算离开。 “等等。” 桑钰见她要走,赶忙叫住了人。 见少女疑惑地望着自己,桑钰到嘴的话却又不敢问出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孟卿禾率先打破局面,出声问道。 “还有其他事吗?” “原本说好的,一天来一次,如今又变成三天来一次,唉,想见卿禾一面,怎就这么难呢。” 少年眼波流转,带着些不满和幽怨,让孟卿禾有种抛弃夫郎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呢。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 少女眼底不起半点波澜,话中也无半点情意,冷冷淡淡的。 忽的,桑钰看着有些庆幸自己那些迟迟未说出的话没有宣之于口。 他的那些情意注定就是丢尽水边,也听不见一点声响。 若是没有见过她的那些夫郎,桑钰完全可以骗自己,眼前的女子就是这般冷冷清清,本性使然,并非没有没有一点情意。 可是那日他明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情意和温柔,像是冰霜融化,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情。 他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女子不是不开窍,只是不对他动心罢了。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卿禾会不会有一丝不舍得?” 少年深埋心里的苦涩,换上平日的浅笑,紧紧地盯着女子的脸,似真非真地试探。 孟卿禾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联想到早上从他屋子里走出的那个贵气的女子,以及那枚定情玉佩。 所以他这是在向自己提前告别吗? 女子想了想,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假如你有了一个好的归处,能不受人暗算,无灾无痛,我会为你高兴的,这是一件好事。” “可倘若我们以后再也不能相见呢?” 少年忽的站了起来,手撑着桌子,凑近几分,情难自控地看着女子,急切地继续问道。 孟卿禾被少年这无故的举动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不能相见,就不能相见呗,这么激动做什么?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相逢自有时,倘若我们不能再相见,便说明我们的缘尽于此,那就各自安好吧。” 桑钰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神色难辨,少女的眼睛半点不舍和伤感都没有,一贯的清明、冷静自持。 明知道她的口中不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竟然还不死心,真真是无药可治! “哼,卿禾说的话可真是不太悦耳,罢了罢了,你若是有事,只管去忙吧,不必管我。” 真是莫名其妙,不喜欢听这些,还巴巴地留她下来说这些话。 女子二话不说,提起药箱,便离开了。 等到不见少女的身影,桑钰脸上的苦涩再也藏不住,他凄惨一下,低声呢喃着。 “再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呵呵,又何必多嘴问这一句呢。” 孟卿禾已经和洛景约好了晚上要回去吃饭,眼见着时候不早,孟卿禾雇了一辆牛车,去往季青家中。 她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季青,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说。 “阿禾,你来了。” 孟卿禾到的时候,季青正半靠着喝完最后一口药。 她将碗递给了九安,并且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九安便明白了,拿着空碗,走了出去,并将门带上。 少女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搭上脉搏。 “感觉怎么样?” “有阿禾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总归是死不了。” 季青不甚在意地说道。 “你身上的刀伤每日按时上药,一段时间之后便能痊愈,至于你身上的余毒未消,眼下你的身子太过虚弱,我只能用些药性缓和一点的药先控制着,等到你身体略好些,再换些药。” 女子收回手,细细地嘱咐着。 “阿禾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季青笑了笑,身子虽然虚弱,但是精神还算不错,脸色也不似昨日那般苍白。 她细细地观察着好友的神情,见她神情与往日无异,手上不时地从药箱掏出各种瓶瓶罐罐禾大包小包的药材,却未曾再多说半句话。 片刻,季青摸了摸鼻子,率先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阿禾,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问了,你就会和我说吗?” 女子停下手上的活,抬眸,平静地看着她,问道。 季青愣了一下,随后神色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像是在纠结着该不该说。 见到她这样,孟卿禾大概也能猜的出来,就算自己问了,她也不会说出来。 “阿禾,我不想骗你,有些事情我迟早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分时机才能说呢,孟卿禾不明白,只是看到好友忧虑的神情,她想,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你总得给我透露一二,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我就问三个问题,我不叫你为难,你可以不说话,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好。” “是不是有危险?” 季青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着急地说道。 “阿禾,你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可眼下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孟卿禾直白地指出她的漏洞。 “祁山村的瘟疫和井里投毒事件、还有那个蒙面人是不是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季青震惊地看着她,极其惊讶她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投毒和蒙面人的事情这也就罢了,为什么她会知道瘟疫一事也并非意外?季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好友如此不简单。 孟卿禾看着她的神情,即使她不做任何回答,也知道了祁山村发生的一切都和这件事情有关。 “你怎么知道瘟疫一事也并非意外?” “你不说,那我也不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所有的事情源头是不是都和整个祁山村的人有关?” “是也不是。”这次季青没有选择点头,或者摇头,还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是也不是?那就是说是和人有关,但是又不包含整个祁山村,换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祁山村内有他们忌惮的人? “祁山村内是不是藏着什么身份特殊的人?” 季青再一次震惊于她的聪明,短短三个问题,她已经将事情猜出个大概了。 “阿禾,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孟卿禾没有再说什么,反复琢磨着。 也就是说,这祁山村内有身份特殊的人存在,有人想要除掉,背后的人实力不俗,且不惜赔上整个村子的人。 那么季青呢,她在这个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她来祁山村是不是为了救那个人? 她为什么会和原主做朋友呢?是为了有个正当进出祁山村的借口,方便暗中保护那个人,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孟卿禾觉得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第144章 听听心跳声 孟卿禾刚到门口,手还未触碰到门,便见里面的少年推门,迎面碰上。 女子放下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你是要出门吗?” “没,没有。” 少年愣住了,片刻之后,才慌忙回了话。 “那你刚刚……”话才说了一半,少女的目光便转到他开门的双手,神色疑惑地望着他,似乎在说道:那你刚刚是做什么? “闲着无事,便到院子里坐会儿,正好听到卿禾的脚步声。” 洛景为了不让女子识破自己的心思,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你还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两人边走边聊着,女子笑问道。 见到女子在笑,洛景也情不自禁地学着她笑了笑,轻声说道。 “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卿禾身边,自然能够分辨一二,饭菜已经好了,卿禾洗洗手,吃饭吧。” “等我先放个药箱,这就来。” 忙碌了一天,女子此刻早就饥肠辘辘,快走几步,进屋将药箱放好。 洛景看着少女的背影,不禁生出一种夫郎在家等待妻主归家的感觉,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连着几日未回家,在济世堂看了一天的病人之后,孟卿禾照例去买了些吃食,接着便坐上牛车回去了。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女子刚一进院子,还未看清谁是谁,就被一个怀抱包裹得严严实实。 大庭广众的,孟卿禾还真不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僵着身子,让少年抱了一会儿,便把人推开了。 “看了一天的病人了,我先进去歇息一会儿。” 少女不露声色地扫视了一周,见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看过来,略微松了一口气。 “妻主,我想你了。”才刚进屋,少年就将房门紧闭,紧接着就被少年从身后抱住,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沈修远弯着腰,将下巴靠在少女身上,像是毛茸茸的小狗似的,不停地嗅着少女身上的清香。 “不过两三日不见,至于这样吗?” 孟卿禾的身子再次僵住,随后努力地放松下来,任由他这么抱着。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几日未见,那岂不是隔了许多个日日夜夜?” 沈修远放开女子,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扶着女子的肩头,低着头望着她。 少年眉眼弯弯,那双桃花眼绚烂夺目,衬得少年神采张扬、眉目含情脉脉,让人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 “你呀……”此时此情,孟卿禾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抬起手,捏了捏少年的脸,宠溺一笑。 “妻主不想我吗?”沈修远抓住女子欲要离开自己的手,拉到自己唇边,亲了一口,觉得不够,又印下一吻。 “修远,你先放开我的手。” 霎那间,孟卿禾只觉得被他亲过的手背上又酥又麻,一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心间。 她想要抽出手,却被少年以更大的力气牢牢地抓紧。 “妻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少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眸,将身体贴近少女,声音沙哑地说道。 \"什么?\"孟卿禾伸出另一只手抵着少年的胸膛,让两人的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紧张地说道。 “这几天妻主有没有想我?” “自,自然是有,你要检查一下吗?” 孟卿禾稳住心神,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自然些,回望着少年,勾起一抹笑开口道。 \"检查?如何检查?\"沈修远愣了一下,紧了紧抱住少女身子的手,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问问我的心,它到底有没有在想你?” 女子的声音不似平日清冷,带着蛊惑,说话间抽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主动权要了回来。 “如何问?” 沈修远咽了咽口水,眼神不受控制地往少女凹凸有致的胸口处望去。 只一眼,便慌乱将眼睛瞥向别处,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了许多,耳朵开始发烫。 “自然是听听我的心跳声,若是它也想你,自然会为你跳得更快一些,所以修远,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声?” 少女扭着他的下巴将脸转过来,好看清他害羞的表情,再次诱惑道。 沈修远听得有些心动,却更局促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不住地躲闪。 只觉得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身上也在发烫,见女子正笑看着自己,立刻垂眸,却又忍不住再次抬眸去看,想要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孟卿禾看着他羞答答的表情,别提有多可爱了。 她松开了捏住下巴的手,抚上少年的脸颊不住地摩挲着。 这手感可真好,皮肤紧实滑嫩!孟卿禾没忍住多摸了几下。 屋子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男人挺拔的身子,女子的窈窕有致,交错重叠,紧紧依偎在一起。 “修远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莫不是不想?” 孟卿禾见到少年的脸上涨得通红,漫不经心地调戏道。 “想,想,妻主,我想。”少年看起来有些着急,忙不迭地出声。 忽的,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两人的好事。 “妻主,有人找你。” 沈奕宸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两人未开始的好事。 “我马上就来。” 孟卿禾冲着屋外的人回了一句,手从少年的眉眼间滑落而下,轻笑道。 “这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啊。” 话音刚落,便松开少年,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裙,正要走了出去。 “妻主……”沈修远从错愕中回过神,有些不甘心地拉住少女的手,不满地叫道。 “乖,下次再说。”孟卿禾拍了拍他的手,抽了回去。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下次就是时机合适的时候。”少女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可不等沈修远再说些什么,少女早就打开门,随着大哥走了。 沈修远就算再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又一次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少年实在后悔得不行。 沈奕宸用余光不动声色打量着少女,见她心情似乎很好。 无论是和二弟还是四弟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都很开心,想到这,沈奕宸心下不免有些难受,收回目光。 “是谁找我呀?” 孟卿禾看了身旁沉默的少年,疑惑地问道。 “媒公。”少年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谁?”女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媒公。”沈奕宸见她如此不可思议,又重复了一句。 “媒公?他来我们家做什么?” 少女的眼神古怪地看着少年,说道。 “自然是为了妻主而来。” 少年平静地看着孟卿禾,淡声说道。 “你怎么不直接替我拒绝了?” 家里这么多男人,还忙不过来,孟卿禾半点纳新人的心思都没有,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妻主,这件事情我们做不了主。” 眼见女子没有纳新人的决定,沈奕宸心里也不再那么难受,轻声说道。 “为何?” 他看了看不解的少女,开始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只是你的小郎,并非正夫,做不了这个主,就算是正夫也要问过妻主的意见,才能决定要不要让人进来。” “原来如此,那我们走吧。” 女子了然地点点头。 第145章 说亲 还未踏进屋里,就见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陈设,不时满意地点点头。 再一打眼,扫视了几个男子身上的穿着,更是满意,这一个个身上的料子皆是昂贵的绸缎。 说实话,这刚进来时,看到几个人穿着不俗,气度非凡,还以为是有钱家养出来的郎君呢。 宋媒公一度以为是自己走错地方了,不禁在心里思索着:祁山村有钱的人家,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这家又是何时冒出来的? 再三确认之后,才敢踏进门。 在这祁山村,穿得起这种面料的人家也就那几家,看来这户人家家境十分殷实。 一个成婚男子的穿着自然和妻主的宠爱有关系,只是宋媒公看到这几个男子穿的都是绸缎,不禁想着:莫不是这几人都是受宠的? 只是那个一看到那个痴傻的男子身上也是这样的布料,宋媒公一下子又有些不确定了,再看到他举止倒也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若不是刚刚说了话,他还真看不出来,样貌倒是俊俏的紧。 虽是傻了点,但是房中之事听话些,凭这容貌,受宠也未可知。 来之前,他还满心自信,可眼下这样的情形,他还真有些说不准了,虽说做媒有些年头,但是这样的人家还是少见。 此人姓宋,单名丰,虽然不是祁山村的,但在这村子也算是出了名的媒公。 在他撮合下成了妻夫的,不说有一个村,半个村也是有的,附近不少村子的人家都会请他去做媒,促成一段好姻缘呢。 来之前,他也替男子家打听了一下中意女子家的底细。 却不想,这个女子是有名的赌鬼,不过,他还听说祁山村的瘟疫就是她治好的。 说实在的,宋媒公听到这,便有些不敢相信,一个赌鬼会有那么好的医术吗? 东一嘴,西一嘴的,一个赌鬼,一个大夫,一南一北。 一时下来宋媒公竟然被说的糊里糊涂,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不过这家的夫郎却是各个一副好相貌,他在这村子里做过多少回媒人,也是就看到这家的男人全都是俊俏不已,没有一个是差的。 论这长相,这挺拔的身子,听说嫁过来也才一年多,恐怕这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指不定还勾着女人不舍得从男人们的床上下来。 再者,他还听说这五个可都是亲兄弟,关系自然与别家中的夫郎关系要好。 若是正夫嫁过来,这个几个兄弟要是联手,这正夫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呀。 那这处境可不大好啊。 思及至此,宋媒公便觉得有些不妙,便出声试探道。 “你们家妻主如今也十六了,谁家女子十六岁还没有娶正夫的?” 也不等几人说什么,他又张口继续说下去。 “寻常人家,都是先娶了正夫,再纳小郎,也就剩你们妻主,父母早亡,可怜家中没有个长辈操持,婚嫁之事,竟然本末倒置,先收了你们这几个小郎进门,娶正夫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搁到了现在。” 宋媒公说着话的空隙,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除去那个痴傻的第五小郎,不足为惧。 其他两人都是微微低着头、不吭声,看着倒像是逆来顺受的样子,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波大浪。 宋媒公不禁松了一口气。 来之前,事情还未成,那户人家的父母便给人了他一笔银子,交代他帮忙看着那女子家中其他小郎看着是否是个好相处的。 毕竟家中就一个儿子,宝贝的很,嫁人之前自然要查清楚,免得将来受苦。 拿钱办事,宋媒公收了钱,自然要替那户人家多说点好话。 “你们也都放心,这户家境殷实,也算是你们村中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家中呢,又是只有一个儿子,到时候也陪嫁的东西也必定不会少,你们兄弟相称,好好听他的话,他那样好脾气的人,自然不会刁难你们。” 沈君陌听到这,眉间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一阵敲打下来,几个男人都是乖顺的模样,宋媒公放心不少,继续说着。 “大家都是男人,男人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伺候女人的吗?大家共侍一女,把妻主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家中上下有序,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哦,什么理?我来得晚,也让我听听。” 话音刚落,宋媒公抬头便见一个女子言笑晏晏说着话,而后抬腿进了屋,身后一前一后跟着两个男人,真是郎才女貌,令人赏心悦目。 这样气质出众,容貌不俗的女子怎么会是赌徒? 这绝对是看人家过得好,眼红了,就恶意编排。宋媒公暗自想着。 不是赌徒,那肯定是大夫了,难怪家境殷实。 眼瞧着女子容貌气质都是上乘,又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家境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差,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家中也无公婆蹉跎。 这样好的亲事,他都有些心动了,这若是将自己家中的小儿子嫁过来,那将来的日子只管享福去了。 宋媒公心思一动,便打算将这门亲事先说了,之后再提一提自己家小儿子的事情。 他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朝着女子说道:“孟娘子,我姓宋,是隔壁村的媒公,说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宋叔即可,今儿是有人来让我说媒的,恭喜你了,你有大喜了。” 孟卿禾坐了下来,笑看着他:“宋叔,请坐,方才宋叔说我有大喜,这喜怕是与我无缘。” 女子看了看家中的五个夫郎,复又开口:“只是如今我暂无娶夫的打算,宋叔也看到了,我家中已经有五个夫郎,我只想守着他们,好好过我的日子,别的不做他想。” 开玩笑,这么多人,就是凑一桌麻将桌,还多出几个人,难不成还要让她再凑一桌出来? 听到这话,家中的少年们都放下心来。 沈奕宸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听着女子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宋媒公的笑便僵住了,这话拒绝得明明白白,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为人说亲,他顿了顿,含笑开口。 “娘子,还未听完说是哪个人家呢,若是一般的人家,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这户人家的儿子是模样性子都是极好的,家境也好,上门求娶的女子一抓一大把,可是顶好的人家。” “既然是这样炙手可热的人家,想必那家中郎君有更好的姻缘,总归不在我这处,我先祝他早日觅得良人,我就不多宋叔了,今日辛苦宋叔了,辛苦跑一趟,这是镇上有名的点心铺买的一些糕点,宋叔一定要收下尝尝味道,权当今日是唠个嗑。” 宋媒公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人赶走了,偏偏人家好声好气,还给了他几盒价钱不低的点心,这弄得他半点脾气都没有。 “妻主,你就这样将人送走了?” 沈君陌看着宋媒公就这样被女子三言两语送走了,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这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嘛?” 女子轻松地耸了耸肩,不明所以地问道。 “妻主真厉害!” 沈修远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开心地夸赞道。 第146章 拒绝 “怎么样?那孟家娘子可是答应了?” 这请媒公说亲正是于家,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到了岁数,再加上瘟疫时期,幸得孟卿禾相救。 对于她的秉性样貌都是极为满意的,于母便想着找媒公去为自己儿子定下这门亲事。 看到媒公进门,于母便立刻迎了上去,着急地问道。 “哥,那个宋媒公来了,好像在和母亲说你的亲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于时一边吃手上的果子,一边大咧咧进屋,冲着正在绣帕子的于洛说道。 于洛闻言,停下手中的针线,脸上莫名浮现出一团可疑的红晕。 “可有听到什么?” 他想起前不久,母亲和她提过觉得孟大夫很好,人品样貌没得挑,在这村子里也是独一份的,莫不是找媒公上门说亲去了? “没听到,我看到母亲和宋媒公说你的事情 ,就来找你了,我们一起去听听吧?” 自从瘟疫之后,两兄妹的感情好了不少。 于时一听到和自家哥哥有关,立马就来通风报信了。 “这不妥吧?哪有男子去听这些的……” 于洛心里微动,但转念一想,于理不合,便有些犹豫不决。 “哎呦,又不是让你光明正大地去听,我们偷偷躲起来听不就好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难道你就不好奇、不关心?” 说实话,于时也挺好奇自己母亲说的哪家的娘子。 自家哥哥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她自然也希望哥哥的妻主是个门当户对。 不过说实话,她觉得村子似乎没有什么女人配得上她哥哥。 于洛被说得越来越心动,沉吟片刻,终于同意了:“那我们躲在哪里?” “这还不简单,我带你去,快走,晚了就听不到了。” 于时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于洛抿了下唇,紧跟着出门了。 两人躲在一旁的木柱,靠得极近,于洛生怕被发现,想要拉着于时离开。 却不料,于时觉得这是个极佳的位置,聚精会神地听着母亲和宋媒公的谈话,一步都不肯挪动。 无奈之下,于洛也只能躲在她的身后一起听着。 “宋大哥是说,孟大夫不同意?” 于母紧锁眉头,神色沉重地问道。 “唉……”宋媒公叹了一口气。 孟大夫?母亲给哥哥说的亲事居然是孟大夫?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孟大夫呢?若是她配哥哥,那确实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等等,那宋媒公是说孟大夫不同意吗? 于时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看看自家哥哥。 只见于洛知道孟卿禾拒绝了自己之后,原本期待的神色,瞬间变得失落无比。 “那孟大夫可有说是哪里不满意吗?不是我自吹,我家洛儿在这村子这些未出嫁的男子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于母语气里带着一丝气恼,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拒绝。 “于妹子莫要恼了,这可不关你家郎君的事,我还未说是哪户人家,那孟娘子就给拒了,说是如今没心思谈这些事情,想再等两年再说。” 宋媒公一看于母颇有些恼怒,便立刻细细解释道。 于母一听说孟卿禾是还未知道说亲的是哪户人家就给拒了,脸色便缓了过来。 “孟大夫如今也是十六了,正是娶夫生子的年纪,如今连个正夫都没有,这样传宗接代的重担怎可一拖再拖?” “话可不就是这样说的,我劝了又劝,可人家不听啊,唉,我看是……” 话还未说完,便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母哪能不知道他这话中似乎还藏着什么,给他倒了杯茶水,笑着说道。 “宋大哥但说无妨。” “就怕于妹子担心,只是眼下这样,我索性也就说了,这孟娘子迟迟不娶正夫,我看呐,问题就在那几个小郎身上。” 宋媒公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早在请媒公说亲之前,便将她家中情况找人问了个清楚。 她打听过,那孟卿禾确实是纳了几个男人。 只是都是小郎,又不是明媒正娶的,不过是收拾了行李就住进去了,寒酸极了,不成什么气候。 所以她也没有太过上心,倒是不知道这几个小郎是有什么问题。 “那几个小郎?妹子我不大明白,宋大哥能否说的明白些?” “唉,我看过那几个男子,个顶个的俊俏,那孟娘子稀罕的紧,说是守着那几个男人过日子,不做别的打算,这话宋妹子还不明白?” 宋媒公直接将自己听到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于母听明白问题是出在哪里之后,反而不着急了,了然地笑了笑,看样子并不当回事。 “这年轻俊俏的男子多的是,女人哪有把持得住的,只是图个新鲜劲罢了,改明儿看到更好看的男人,还不是起了心思,想要纳回去,当个宝贝似的宠上一段时间?” “于妹子说的也在理,只是这孟娘子不松口,这也难办?我瞧她对家中几个小郎确实好,你不知道一个个身上穿得都是上好的布料,可见是真舍得。” “多谢宋大哥提点,我心中有数了,她家夫郎俊俏,我家洛儿也不逊色,再者我从小请个先生教导,还略识得几个字,可不必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好多了?我看孟大夫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喜欢目不识丁的男人。” 宋媒公见她不以为然地样子,就是有心再提醒两句,只怕就是她也听不进去 ,也就没有再多说话,点到为止即可。 罢了罢了,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愿不愿意相信就是她的事情了。 等送走了媒公,于母又回到屋子里,瞥了一眼的木柱,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说道:“出来吧。” 于时和于洛对视一眼,露出几分诧异和紧张,慢慢地走了出去。 “前不久才夸了你两句,今日又成这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晚上不许吃饭了,回屋里思过去。” “母亲,是我……”于洛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母亲,女儿认错了,这就回屋里去。” 于时转过身,对着于洛一通挤眉弄眼地做着暗示,随后就走了。 “洛儿,你过来。” 于洛走上前,站在于母跟前。 于母看着眼前的儿子,颇有几分自豪,虽说她的子嗣单薄,娶了那么多男人,就生下这一个女儿和这个儿子。 但令她安慰的是,无论女儿还是儿子,在她的管教下都还不错,特别是这个儿子眉眼之处与她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 “刚刚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母亲,儿子知错了,我不该偷听。” 于洛咬了咬唇,垂下脸,懊悔地说道。 “无碍,今儿就是想问问你是如何想的?” 对于这个乖巧的儿子,于母自然舍不得过于苛责。 见到儿子迟迟不说话,于母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缓缓叹了一口气,说道。 “洛儿的眼光确实好,整个村子里也就这个孟大夫就合我眼,谈吐举止与村子里的女人都不一样,我悄悄找人打听了许久,她还是济世堂的二东家。” 于洛有些吃惊地看着于母,他一直以为孟大夫就是个普通大夫,没想到还与济世堂有关。 现在的济世堂今非昔比,前后两位县主撑腰,再加上又有神医坐诊的名头,许多人都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这里治病。 说实话,于母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不已,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反对自己的儿子嫁过去。 这门亲事要是成了,或许对于于家的发展也会有好处。 明面上是孟卿禾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济世堂的二东家,这身价可比她这个于家来得金贵多了。 “你放心,这门亲事我自会为你争。” 于母话刚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 只是你也听说她那家中的几个小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你哪天嫁过去,可要好好立规矩,别让他们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是,儿子明白。” 于洛的脸上尽是羞涩之意。 他真的可以嫁给她吗? 第147章 二皇女 深夜,一阵打斗声和刀剑交锋擦过的声音响彻这个别院。 二十多个蒙面黑衣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方向一致地朝着一个屋子袭击。 霎那间,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一涌而出,展开激烈地击杀。 蒙面人的黑衣人个个武功不俗,一番打斗之下,护卫已经略占下风。 “来人,保护好二皇女……” 随从们见到如此场景,将二皇女团团围住,护着她往安全点的地方退去。 慕玖苑见到自己的护卫死伤近一半,脸色阴沉极了。 “你们快去帮忙。” “二皇女三思啊,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身边的贴身侍从立马跪了下去,焦急万分地说道。 “怎么?我的话你们还敢不听?” 慕玖苑脸色骤冷,骇然地看着跪在底下的一众人。 “是,二皇女。”为首的女人行了个礼,便带着几个女人加入战斗之中。 慕玖苑在众人的保护下撤到一边。 如今别苑的出口早就被几个黑衣人看守住,不停有护卫想要突围出去,想要寻求一处生机,却都被黑衣人识破抹了脖子。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看着自己的护卫和暗卫同时出手,竟然不敌那些黑衣人…… 眼见护卫和暗卫倒下一大半,慕玖苑心里大惊,照这样的打法,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她抽出手上的长剑,不欲与这群蒙面人有正面交锋,只是不停地寻找可以逃生的机会。 “家主……家主……不好啦。” 秦府的管家被一阵打斗声吵醒,一见是家主给贵客安排的别院中传来的,一下爬下床,先是叫了秦府的奴仆先去帮忙,自己则是来到秦玉的屋子里。 因着贵客不喜欢嘈杂的环境,秦玉特地安排在靠边的一处,离自己的住处有一段距离,所以声音传过来时,不大明显。 听着管家慌张的声音,秦玉一下惊坐起身,赤着脚,就去开门。 屋内,站着的赫然是王管家,她面带焦容。 看到秦玉开门,也顾不住其他,着急地说道。 “不得了了,家主,贵客深夜遇袭了,一院子的人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秦玉一听,顿时感觉不好了,这二皇女要是在自己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自己就算再无辜,也难辞其咎,也要是弄不好,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它她二话不说,便往别院那里跑去。 “哎哎,家主衣裳,鞋子呀……” 王管家见秦玉不理,便冲进去,取了她的衣裳和鞋袜,跟了出来,一路上一边帮着秦玉穿上,一边加快脚步。 等到两人赶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不见了,院子里躺尸一片。 秦玉越看越心惊,不停地搜寻着二皇女的身影。 “秦县主,我们在这。” 只见在院子里,在一棵大树后面窜出一个人来。 秦玉大步走了过去,见到随从满脸是血,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她颤抖地开了口。 “二皇女呢?” 随从面色惊恐地指着树下躺着的人:“二皇女中箭了,如今昏过去了。” 秦玉顺着随从的手看了过去,只见这处也是横尸遍地。 所有的随从除了眼前这个,全都送了命,一个挨着一个地围在中间那个尊贵的女子身边,看样子是忠心护主的过程中被了结了。 秦玉只觉得自己连同自己的家人都要保不住了。 她稳了稳心神,过去探了一下女子的鼻息。 还有气! “王管家,你快去把县上的大夫请过来,快去。” “是是,我这就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贵客是什么身份,但是家主这般紧张,只怕是王权达贵,王管家半点不敢犹豫,跑着去请大夫。 “如今这院子是住不了人了,为了皇女的安全,也只能先委屈皇女住在下官的院子里了。” 女子肩上的伤口已经被随从包扎好了,只是布条上都是血迹,伤口上现在还有没有在渗血,还不得而知。 秦玉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自己的床上。 王管家很快就请来几位大夫,大家一听说请的人是县主,一刻也不敢耽误。 “你们务必要把二,这个娘子看好。” 秦玉让开位置,神色格外严肃。 几个大夫低着头,应了一声,便立刻查看起伤口。 拆开了布条,里头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伤口极深,里头的深深白骨隐约可见。 几个大夫对视一眼,其中的一个大夫立刻取出银针施针止血,数针下去之后,伤口果然不再渗血。 剩下的大夫一个开始清洗伤口,另外一个就着清洗干净的伤口开始上药、包扎。 等到将伤口处理好,几个人额头上早就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怎么样了?” 秦玉一直在一旁等候着,见她们将伤口包扎好,才敢出声问道。 “回县主,如今血已经止住了,伤口虽深,但所幸避开血脉,只是皮肉伤。” 一位年纪大点的大夫恭敬地问道。 “那为何不醒?” 秦玉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极为苍白的女子,眉头紧锁,凝重地问道。 “回县主,伤口的血流太过,元气大伤,娘子这才晕了过去。”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昏迷的人,秦玉心有不安。 “这也说不准,或许草民可以先用银针唤醒娘子?” 为首的大夫看到县主如此紧张,不禁开口问道。 秦玉思索半刻,还是觉得看着二皇女醒来略微放心些,这样昏沉沉地睡着,总叫她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她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一试。” 几个人得到县主的吩咐,开始拿出银针,对着床上昏迷女子的穴道扎了几针。 不多时,女子缓缓睁开双眸,醒了过来。 “你们全部都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都守在门口。” 担心着再次遇袭,秦玉把所有的衙役全部都调过来守在院子处。 见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秦玉‘噗通’一声立刻跪了下去。 “今日二皇女在下官府上遇到这样的事情,下官没能护住皇女,是下官的无能,实在是罪该万死。” 慕玖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缓缓开口。 “罢了,本皇女的护卫全部都折在这里,哪里是你能护得住的,现在本皇女有件要紧事情,需要你去办。” 听到二皇女没有多加责怪,秦玉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148章 可以一试 “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觉,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孟卿禾刚沐浴完,一进屋就看到沈修远正在她屋子里。 少年看样子也是刚刚洗完的样子,发尾还沾着些水珠,整个人很是清爽。 孟卿禾一进屋,少年极为上道地拿起帕子,开始为她擦拭湿漉漉的秀发。 “自然是来伺候妻主就寝的。” 少年含笑说着话,手上仍旧不停地忙着。 头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很是舒服,少女眯着眼享受着,一时之间没有听见声沈修远的话。 少年见女子没有吭声,只当她是答应了,更是殷勤了。 擦干了头发,又帮少女把长发梳顺,轻轻拢于脑后。 “妻主,我们该就寝了。” “嗯。”女子早就困倦不已,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少年怀中打着盹。 她听着这一声轻唤,随口应了一声,又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过去。 沈修远低头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女子,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满足,轻轻将女子横抱起来,朝着床上走。 春日里的衣裙不比冬日那般繁重,少年三两下就将女子的衣裙褪下,只剩下薄薄的里衣。 在烛光的影视下,里面的肌肤依稀可见,沈修远咽了咽口水,连忙将目光转到一边。 许是这个姿势不舒服,少女无意识地转了个身,从少年的怀中滚到床上继续睡着。 见到女子睡得这般香甜,沈修远只能放弃来屋子里亲近的念头。 他将女子的被子扯过,盖在她身上后,吹了灯,便悄悄地离开了。 “妻主今日还要出门嘛?” 今早倒是沈君陌在屋子里伺候,他帮女子梳好发髻后,温声问道。 “要出门一趟,不过我今日会早点回来的,大约下午就能到。” 梳妆完毕之后,用过饭,孟卿禾便去找季青了,如今她的伤势还未大好,再加上余毒未消,倒有些不放心。 孟卿禾到的时候,只见季青在擦拭自己那把软剑,看样子十分宝贝的样子。 “你对这把剑似乎很是喜欢呀,不知道这把匕首能不能看得上眼?” 季青抬眸,便看见一把匕首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只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做工如此精巧的匕首,她接过,抽出刀鞘,锋利无比,比划了两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越看越喜欢。 “匕首我倒是也见过不少,这匕首的样式很是特别,哪里买的?” 季青欣喜地看着她说道。 “我找人定做的。” 孟卿禾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地说道。 “我很喜欢,谢了。” 女子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说道。 “别急着谢,还有一个。” 孟卿禾正说着,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个盒子递了出去。 “也是给我的?” 季青眼神又是一亮,放下匕首,急忙将盒子打开。 “想得美,这是给我的干儿子的满月礼物平安锁,寓意一生平安顺遂,佑儿早就满月,这礼物倒是送的有些迟了。” “不迟不迟,这链子可真好看,莫不是也是你定做的?” “是啊。”孟卿禾悠悠地说道。 季青将盒中的平安锁拿出来,左看右看,甚至放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阿禾,这个我也喜欢,你给我也做一个,我也要戴。” 女子毫不客气向好友索要。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自己的儿子争这些?” 孟卿禾忍俊不禁地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 “不争,不争,这个就给我的儿子,你到时候重新给我做一个就好。” 季青将平安锁小心地放进盒子里。 “你是不是乱动了?怎么这伤口又渗出血丝了。” 孟卿禾小心地上完药,缠上布,狐疑地看着她说道。 这话一出,季青顿时不敢看她的眼睛,心虚地说道。 “一直躺在床上,实在是无趣。” “所以你起来耍剑了是吗?”少女神色幽幽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季青惊讶地抬眸望着她。 见到好友凝视着自己,眼神有些恼了,便悻悻地说道:“就只是在屋里里头耍了两下,就放下了,不碍事的。” “不碍事?伤口都渗血了,这叫不碍事?你要是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伤怕是难好,你自己掂量着吧,是不是想要在床上多躺些日子?” 少女脸上带着愠怒,季青吓得不敢吱声,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挨着骂。 “等我下回过来,要是再看到伤口是这般样子,会是怎么样的后果,自己掂量掂量吧。” 孟卿禾留了药,便带着药箱走了。 刚到门口,便被叫住了,少女没好气地说道:“做什么?” 身后的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别忘了我的平安锁。” 都到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孟卿禾被气得笑出了声:“等你什么时候好了,平安锁便什么时候到你手上。” 看完了季青,孟卿禾也没其他事情,想到早上和沈君陌约好早点回去,便动身往祁山村去了。 秦府上,秦玉心神不宁地踱步,昨日二皇女睡了一夜,到现在还未醒,怎么唤也没反应。 侍从不放心便派人去叫了她,来了一看,果然如同侍从说的一般昏死过去,半点反应全无。 “草民拜见县主。” 又是昨日那几个大夫,正要行礼,却被秦玉急忙打断。 “不必行礼了,赶紧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怎么唤,都醒不过来?” 秦玉焦急地询问道。 “是,县主。” 几人立即过去查看情况,为首上了年纪的大夫搭上脉搏之后,细细查看一番,神色凝重地退了下去。 剩下几个大夫见她如此,对视一眼,有些不解,纷纷过去一探究竟,结果也都同第一个大夫一般沉重。 “如何了?”秦玉见这些大夫一言不发,不免着急。 “这脉象看着并无不妥,脉象虽弱,确实因失血过多而至,其他的草民却是没看出有任何不妥。” 一个大夫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并无不妥?如今人都醒不过来,你告诉我并无不妥?你们呢?” 秦玉脸色沉了下去,忍着怒火看向其他大夫。 只见所有的大夫跪了下去,不约而同地说道:“回县主,草民确实看不出是什么缘由。” “庸医!一群庸医!”女人沉声怒喝道。 “县主恕罪……” 一群人齐刷刷地跪下磕头。 “恕罪?枉你们还是这镇上有名的大夫,也这些病都治不了,要我说从今以后也别行医救人,收拾收拾铺盖滚回去。” 秦玉指着这些跪在脚下的人,怒骂道。 “县主您息怒,当务之急,只要救人,我们医术不精,但是自然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人群中一位年轻点的大夫大着胆子说道。 “别给我卖关子,有话直说。”秦玉冷声说道。 “济世堂盛传有位神医,或许可以找她试一试,祁山村的瘟疫都能治好,想必医术不会差。” 听到她提了一下,秦玉也想起那个看着十分年轻的女子,或许可以一试。 “都给我滚出去,这几日的事情谁要是要透露出半个字,小心你们的脑袋。” 女子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无比。 “是县主。” 如今这秦府看着着实不安全,倒不如将人送到镇上,或许会好一点。 女子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便出门准备去了。 第149章 再次相遇 “叨扰郎君了,不知孟大夫可是住在此处?” 沈斯年正提着水,刚到门口,便听见有人似乎在问自己的妻主。 他放下手中的木桶,转过身去。 两人四目相对,都怔愣住了。 秦玉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竟然就这般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惊喜。 原本想着自己亲自来找人,会快些,没想到竟然就这样遇上他。 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是你,我们见过,不知郎君可还记得我?” 女子勾起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看她衣着华贵,到底非富即贵,再加上她要找妻主。 沈斯年略微思索,也不敢得罪,微微颔首,说道。 \"你在此处等等,我去唤妻主来。\" “妻主?孟大夫是你的妻主?” 秦玉脸上的笑意僵住,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少年对于她的震惊有些莫名其妙,应了一声,便转身去找人了。 徒留秦玉一个人在原地失魂落魄。 她想过很多次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也想过若是相遇时,该如何讨他欢心,将人娶到手。 却没想到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否婚配。 罢了罢了,眼下救二皇女要紧,其他的事情便先放一放。 “妻主,院子里有个女子来找你。” 屋子的光线不大好,一番折腾下来,孟卿禾只能老老实实地将屋门开了起来,搬来木凳子,坐在门口看医书。 正看着入迷,便见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轻声说道。 “有个女子来找我?” 孟卿禾放下医书,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疑惑道。 季青来找自己了,不对,若是季青来的话,斯年肯定能认得出来。 沈斯年见孟卿禾不解,又开口补充道:“是个穿着华贵的年轻女子。” 这下女子彻底懵了,她的印象中没有可以对得上号的人呀?算了,去看看就知道是谁了。 “我过去看看。” 孟卿禾放下医书,便随着沈斯年一同走了。 秦玉再次抬眸,看到的便是那个新中的男子和女子并肩向她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妻夫待久会相像的缘故,秦玉觉得他们身上皆有一股清冷的气质,两人的清冷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谁也不影响谁,一点也不突兀,倒是和谐的很。 孟卿禾没想到沈斯年的年轻女子竟然是刚上任的县主,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县主,不知县主来此,多有失礼之处,望请担待。” 孟卿禾正欲行礼,却被对面女子伸手一扶。 沈斯年见自家妻主喊那个女人县主,有些许的吃惊,随后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不必多礼,如今我来找你是有一桩要紧的事情。” 孟卿禾见她说着扫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少年,便立刻会意。 “斯年,你先进去吧。”孟卿禾对着身边的男子柔声说道。 “是,妻主。”少年低眉离开了。 “我要你去帮我治一个人,你且去准备准备,立刻随我走。” 秦玉见人走远,才正色说道。 “不知县主口中的人是受了重伤,还是中毒了,我好准备对症的药材。” 孟卿禾略微思索片刻,说道。 孟卿禾看着对方眉头紧蹙,脸上一抹焦虑之色,不由得猜测对方的病恐怕不简单,身份怕是更不简单。 想到上次在桑钰宅子门口遇到的人,以及秦玉毕恭毕敬的样子,该不会是她出事了吧? “县上的大夫看不出有何不妥,这个本县主也不知道是何病症,中了箭伤之后,便昏迷不醒。” 秦玉想了想,只能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县主略等等,我去取个药箱。” 等到看到受伤的人,果然如她猜测的,正是她在桑钰那里看到的女子。 孟卿禾搭上脉搏,脸色变得十分复杂。 这脉象怎么和季青受伤时的一模一样的?难不成伤她们的,其实是同一人所为? 季青得罪的人是皇亲贵族?那么祁山村中藏着的身份特殊的人也是皇权中人? 秦玉看着她这般样子,不禁有些担心:“可有看出什么?” 少女敛了敛神色,面上不敢显露出半分异样,垂眸朝着秦玉说道。 “这位娘子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且中毒了。” 少女沉吟半晌,十分肯定地说道。 “中毒了?你可有方子能治?” 一听到中毒,秦玉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盯着少女问道。 “县主放心,这毒可治。” 听到这里,秦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寻了许多大夫,为何她们都看不出来,偏偏你一把脉就能知道。” “其实这毒本就在脉搏上不易察觉,再加上娘子失了血,脉搏上有些细弱无力,所以更难发现,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孟卿禾见她不解,只能细细地为她解惑。 少女将昏睡中的女子的衣服解开,又把肩上包扎好的伤口解开。 只见伤口周围的肌肤开始发黑,与身上的肌肤相比较格外显眼。 “县主请看,这就中毒所致,毒入体表,肌肤开始泛黑。” 秦玉走近一看,果然伤口边上早就发黑,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这是怎么回事?本县主昨日看过这伤口,并没有这样,这一夜过去怎么变成这样?” “这毒原本不至于如此快就发作了,实在是娘子失血过于多,导致元气大伤,抵不住这毒,所以一夜过去,便成这样了。” 看到这样的伤口,孟卿禾大概可以确定这应该是出自一人所为,除了受伤的部位不一样,手法上是一模一样的。 “既然你有法子解这毒,那便速速解了,若是缺什么药材,只管说一声,我立即派人去寻。” 秦玉沉思了会儿,神情严肃地说道。 “县主,这毒一时半会没办法完全解了。” “为何?”女子眉头紧皱,看着她问道。 “这位娘子受伤太重,若是将全部毒逼出来,只怕她的身子受不住,草民只能先将一部分的毒先引出来,剩下的毒先用药物控制着,不让她游走至体内。” “如此,那便听孟大夫的。” “劳烦县主找人取些温水来。” “这个简单。” 女人招招手,一旁的下人立刻端着水来。 等到温水取来之后,秦玉也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所幸这不是第一个病人,治疗上有异曲同工之处,倒是省了一些心力。 孟卿禾从药箱中抽出银针,在昏迷女子的身上找了几个穴位,以银针刺入。 不多时,秦玉便看到泛黑的肌肤时不时地冒出黑色的水来。 第150章 提醒 “为何还不醒?”秦玉看着一盆又一盆的黑水送了出去,不禁问道。 “娘子失了血,又中了毒,没有那么快醒来。” 孟卿禾见伤口处已经上过药,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便包扎起来。 虽然看到发黑的肌肤已经变浅了很多,但是没见到人醒过来,还是不放心。 “那就辛苦孟大夫先在此处等着,直至这位娘子醒来为止,毕竟这镇上本县主也就只相信孟大夫你了。” 这话看似请求,但孟卿禾知道这是强硬的命令,没有办法拒绝。 少女低垂着脸,看不清她的神情,语气淡淡的却又恰当得恭顺,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 “是,县主。” 听到少女的回答,秦玉垂眸看了她一眼,很满意地笑了,俨然一副高姿态的模样。 过了许久,床上的女子终于缓缓睁开眼,略带警惕地环视一圈,在看到秦玉之后,稍稍放松了些。 “这是哪里?” 女子的目光在孟卿禾身上停留了半晌,才缓缓移开,看向秦玉问道。 “回二皇。”秦玉正要脱口而出,瞥见孟卿禾,立刻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顿了顿,忙改口继续说道。 “回二娘子,这是祁山镇,您中毒了,县上的大夫无人能医,于是我便擅自做主,将您带到镇上来医治。” 秦玉恭敬地问着话,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二皇?孟卿禾敏锐地感觉到这未说完的称呼应该是二皇女。 虽然秦玉改了口,但是还是暴露了床上女子的身份。 “这位便是给我医治的大夫吧?” 慕玖苑将视线又转到孟卿禾的身上,眼神中充满探究的意味。 少女虽然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但凭着这么多年识人的本事,让她觉得这个人并非池中物。 “正是这个大夫为您医治的,二娘子有所不知,之前祁山村的瘟疫就是这位大夫治好的。” “哦?这小小地方竟然有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真是叫人意外呀。” 这样的话,孟卿禾记得秦玉也说过,只不过前者话里话外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只是单纯的感慨而已。 “叫孟大夫先离开吧,按时过来把脉开药就好,眼下我也倦了,你们都出去吧。” 受伤加上中毒导致床上的女子才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已经倦怠不已,强撑着交代几句。 就这样,孟卿禾原本只需要在季青、桑钰和济世堂三个地方来回跑。 现在又多了县主府上的病人,她根本就没有回祁山村的时间,只能先待在镇上的住处。 好在除了桑钰的药,其他两人的解毒药差不多,配药时候也不需要费多大精力。 “孟大夫,你来啦。” 开门的依旧是阿冷,孟卿禾回了一声之后,便进去找桑钰了。 屋子是开着的,桑钰正拿着一枚玉佩在发呆,孟卿禾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对着门敲了两下提醒着屋内的人。 这两声叩门声让少年回过神,见到门口的少女,慌乱地把手上的玉佩收了起来,似乎并不想让她看到。 “进来吧,门开着呢,直接进来不就好了,还巴巴地敲什么门?” 玉佩收起来之后,桑钰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姿态闲散地说道。 孟卿禾没有多说什么,放下药箱,替少年把了脉,留下药。 这是两人之间头一次这么沉默,女子本就话少,倒并无不妥,只是往日最爱打趣她的桑钰今日也是未说一句话。 看完病,留下药之后,孟卿禾就提着药箱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少年,似乎想要说什么。 桑钰第一次见到女子没有头也不回地离开,而是有些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我的病有何不妥吗?” 桑钰想了想,问道。 孟卿禾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 总不能告诉他,你那个未来有可能成为你妻主的人近来惹了麻烦,你要是跟着她,有可能会遭殃?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况且她也不了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也不敢随意开口说什么。 但是在自己心里,桑钰与其他病人不一样,他毕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救过来的人,再加上自己在他身上耗了不少时间。 她还是不希望他遇到什么危险。 “最近可能有些不太平,你多加小心,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吧。” 孟卿禾思索再三,只能极其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便离开了。 她提醒得这么明显,他应该听得懂吧,应该不会去找他未来的妻主吧?女子不禁在心里想着。 少女的话太过隐晦,桑钰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记得是要小心些就对了。 “阿禾,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季青被她看了半天,看得心里发毛,不由得害怕地问出了声。 “我还是想知道你们要对抗的人是谁?” 少女眼神幽深地看着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季青被问住了,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随后转向别处,说道。 “时机未到,我不能说。” “是不是皇室中人?” 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只见季青听到之后,目光惊诧到无以复加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却听不见一点声响。 看这表情,八九不离十了,孟卿禾原本只是想诈一诈她,没想到还真是与皇室有关。 那么那个疑似二皇女的人是和季青拥有一样的敌人吗?为什么她们会中一样的毒呢? 孟卿禾也不敢多留,眼下县主府上还有一个人需要她去救,匆匆换了药,又留了几副接下来喝的药便先离开了。 县主府上,睡了许久的慕玖苑终于醒了过来,侍从见状,连忙上来伺候,并轻声说道。 “殿下,桑郎君在屋外等候多时。” 床上的女子很是吃惊:“不是传了口信,不让他过来吗?罢了,让他进来吧。” “是。”侍从退下,将人唤了进来。 慕玖苑想了想,让一个男子到就寝的地方来,总归是于理不合,于是便派人将人请到客堂。 再一次见到桑钰,慕玖苑还是忍不住被他的外貌吸引住,呼吸微微一滞。 哪怕见过许多贵门公子,模样出众的男子更是见过无数,她还是忍不住对眼前这个男子心动。 女子柔声说道:“不知是不是传话的奴仆出了差错,本想告诉郎君,我有些要紧事情要处理,需要在这略停留些时日,到时候再带郎君一同离开,不料还是让你白白来一趟。” “殿下莫要骗我了,若不是传话的奴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还不知道殿下受了伤,不知殿下伤在何处,可要紧?” 桑钰的眼神略带些关心,温声说道。 少年的脸当真是风华绝代,艳得蛊惑人心,一时之间,慕玖苑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意识到自己直勾勾地看了他许久,女子慌忙移开眼。 “不碍事,郎君能来看我,我这身上的伤也算没有白受,你放心,到了盛京,我便找母皇为我们赐婚。” “殿下,我……” 桑钰攥着手中的玉佩紧了紧,正欲说出自己的打算,却不料被来通传的奴仆打断了要说的话。 第151章 陌生的过路人 “殿下,孟大夫来了。” “让她进来吧。” 慕玖苑对于眼前男子要说的话浑然不知,神色自然地朝着奴仆吩咐道。 “是。” 孟大夫?难不成是卿禾?二皇女受伤,请的自然是最好的大夫,这镇上医术最好的也只有她了。 想到这里桑钰只觉得顿时有些慌张,若是被她看到自己在这里,那岂不是误会了…… 如今之计,只能先行离开了,打定主意之后,桑钰行了个礼,轻声说道。 “殿下身子要紧,我就不多打扰了。” 见人要走,就算再不舍,也不好拦着,只能差人将人送走。 一路上,桑钰都在不停地祈求着希望不要在这里遇见孟卿禾。 但偏偏不遂人愿,就在快要出府的时候,还是遇见了有着下人带进来的少女。 两人就这般正面迎上,想看不到对面都实在难。 桑钰艰难地抬眸看着擦肩而过的女子,只见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转开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过路人一般。 只那一眼,桑钰脸上顿时发白,心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无措,僵住了身子,很快,又佯装无事的样子,强撑着继续走了出去。 阿冷站在身后,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直呼造孽啊。 唉,真是的,这前脚刚和他说了不要出门、不要出门。 这后脚就去找自己未来的妻主,就算是感情好,也要忍耐一下呀。 这要是再碰上个杀手什么的,那不是死定了,真是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孟卿禾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既然说不听,那就随他去吧,只要不来祸害自己就成。 “孟大夫可有想过出去闯一番前程?” 慕玖苑看着给自己换药的女子,来了几分兴致,好奇地问道。 “娘子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大夫,就只会些治病的本事,旁的也不会,只求安稳度日也就好了。” 因着秦玉有心隐瞒,并未向孟卿禾提及她的真实身份,她也就只当是不知道,当做一般病人对待。 “孟大夫过于谦虚了,你这么精湛的医术,即使在盛京,这样的本事也是难得的,若是孟大夫有意,我可引荐一二。” 一个大夫身上却有有几分清冷的矜贵之感,慕玖苑觉得有些难得有趣,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多谢娘子,只是我这人没有太大的志向,只想守着家中的夫郎安稳度日,也是很满足了,别无所求。” 孟卿禾见她这么诚心,再加上对方身份摆在那里,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若是哪天孟大夫想要寻一番前程,可去盛京寻我,别的本事没有,为孟大夫寻了好差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女子眼神中有些惋惜,不过她倒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兴趣。 “多谢娘子,若是有那么一天,那就麻烦娘子为我找个多挣些银子的差事。”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但孟卿禾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死。 女子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家中太多夫郎要养,若是挣的少了,只怕不乐意跟着我,保不齐哪天都跑光了。” 少女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哈哈哈,孟大夫说笑了,就凭孟大夫这副好皮囊,你家夫郎们也舍不得离开。” 慕玖苑被她一本正经的愁苦样子逗乐了,笑着打趣道。 孟卿禾见她不再坚持要自己去什么盛京,便松了一口气。 一个皇女都能受这么重的伤,她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难逃一死? 看完了病,孟卿禾便离开了。 刚走出府,便见阿冷在不远处朝着自己招手。 孟卿禾蹙了蹙眉,有些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问道。 “阿冷,你怎么在这?不回去伺候你家郎君,在这做什么?” 阿冷看着眼前的女子支支吾吾,少女听了许久,也不听出个所以然,眉间微动,不由得猜测道。 “你家主子出事了?” “我家郎君说头疼,想请孟大夫过去帮着看看。” 犹豫了半晌,阿冷还是按照郎君的交代说了出来。 头疼?头疼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可疑!十分可疑! 少女没有急着跟阿冷走,而是狐疑地看着他。 就在阿冷被她看得快要坚持不住,打算招供的时候,少女才缓缓开口:“好端端的,你家郎君怎么会头疼呢?” “我,我也不知道,许是刚刚出门,穿得单薄了些,着了风寒?” 这话说出来,阿冷自己都不相信,他家郎君出来时,可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阿冷小心地抬起头,果然,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阿冷立刻又把头垂下去,郎君真是的,孟大夫哪有那么好骗,他就说这招是行不通的。 眼见这个理由是被识破了,阿冷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孟大夫不如过去看看我家郎君吧。” “你家郎君没病,我为何要过去?” 孟卿禾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便从阿冷身侧走了。 阿冷无奈跟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女子才会跟着自己走,实在着急得不行。 跟了一段路之后,前面的少女忽然停下脚步,阿冷猝不及防差点撞了上去,好在急忙稳住身子。 “阿冷,再跟下去,你就要同我一起回家了。” 女子的话就在耳畔响起,阿冷意识到自己就要撞到孟大夫的怀里,脸一红,立马退了几步。 孟卿禾见到阿冷这么跟着自己,有些无奈,调了个方向,说道:“走吧。” 阿冷看了看方向,有些惊喜地说道:“孟大夫,你答应了吗?” “要不然呢,难不成你要和我一起回我家?” 阿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快走几步跟上。 不多时,终于到了,阿冷不多话,进去和桑钰说了一句之后,便出来了。 “孟大夫,郎君在里面等你。” 话音刚落,便跑得没影了。 孟卿禾往虚掩着屋门望去,叹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正欲敲门,却不想从门缝了伸出一只手,抓住孟卿禾的手,用力地将人带了进去。 “砰”地一声,屋门关得严严实实,还没等到少女反应过来,一股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自己的颈脖处,腰肢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 “卿禾,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男子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有些害怕和恐惧,不由得将女子的身子更贴近了些。 第152章 暗自神伤 “我就不应该听阿冷的话,说你头疼,就傻乎乎地来了,看来有病的人不是你,是我。” 女子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伏在她肩上的少年,随后用力将人推开。 桑钰没想到她会这般无情,一时之间没有任何防备,整个人重重撞到屏风上,发出一声巨响。 下一刻,屏风也应声倒地,可见力道之大。 桑钰顾不上身上的痛,踉跄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只见女子脸色冷若冰霜,不耐烦地看着他。 “为何?为何这样对我?”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绝情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的恐惧更甚了,紧紧望着她的双眸,失魂落魄地问道。 “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少女紧紧抿着唇,神色处透着一丝讥讽,眼里的温度降到了极点。 “是不是因为去秦府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我……” 桑钰看着女子冰冷的神色,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慌张不安地说道。 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冷声打断了:“够了,这些与我无关,我也没兴趣听,我希望下次桑郎君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孟卿禾,你当真是无情!” 桑钰眼眶泛着红,神色不甘地看着她,往日优雅明朗的声音在此刻却变得沙哑。 少女的身形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看他,很快又恢复如常。 孟卿禾实在不喜欢和名花有主的男子弄成这样不清不白的关系。 这种类似于婚姻中的第三者的感觉和眼前的桑钰都让她厌烦无比。 她捡起地上的药箱,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若是桑钰没有许配人家,是个自由家尚未婚配的男子,她都不会这么生气。 可是他明明有了定情的女子,却还是瞒着她,与她不清不楚地拉扯着,他把她当什么了?寂寞时候的消遣玩意儿不成? 孟卿禾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戏耍了,气的不行。 “什么事惹得卿禾不高兴了?” 洛景见女子一进门似乎闷闷不乐的样子,趁着这会儿两人用饭的时候,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少女闷声闷气地说道:“我看起来很不高兴吗?” 洛景想了想,轻声说道。 “卿禾不爱笑,若是不认识卿禾的人或许看不出来。” 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失笑道. “你这话似乎在说我平时看起来脸很臭?” 少年显然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怔了一下,摇摇头,一副不赞同地说道。 “卿禾身上是香的,一点也不臭,脸上也是香的。” 少女被这鸡同鸭讲的言论逗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两个人讲的完全不是在同一频道。 洛景虽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但是看到她的心情好些,也不由地随着她一起笑了笑。 “卿禾在笑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平日是不是看起来很冷漠?老是板着脸?”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洛景暗暗记下,随后开始思考她说的问题。 “卿禾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略微有些不好靠近。” “是不好相处吧?” 对于少年的小心措辞,孟卿禾倒是不在意这些。 对于这样的评价,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以前舍友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就有说过这个问题。 当时投票选出全宿舍哪个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难相处的,她十分荣幸地全票通过。 “其实和卿禾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卿禾你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子。”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少女很是认真地纠正着洛景对自己的评价。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冷漠的人,从小就是这样…… “当局者迷,或许卿禾自己也没有看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洛景身边难辨地看着女子,温和地说道。 少女没有反驳,却不也不认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顿饭以孟卿禾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地吃了几口,两人便草草地结束了。 晚上孟卿禾将三人的药配出来后,便早早洗漱躺到了床上。 不知怎的,往日掐着点就能睡着,今日却意外地毫无睡意。 孟卿禾忽然想起桑钰最后那句带着绝望的控诉,在这夜深人静的暮色中似乎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畔,不断地重复着,扰得她半点睡意全无。 “烦死人了。”少女气急地嘟囔了一句,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 阿冷进屋便看到郎君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坐姿,一动不动地呆坐在那里。 眼睛再一扫,桌前热过的饭菜和药还是未曾动过。 “郎君,你这又是何苦呢?” 看着深陷其中的郎君,阿冷有些莫名地心疼。 若是孟大夫是那三心两意、欺骗郎君感情的女子,阿冷定要臭骂一顿,来为他出出气。 可是孟大夫从头到尾都没有招惹过郎君半分,对着郎君几乎都是冷脸相对。 再者,她又三番两次救了他家郎君,这实在让他下不去嘴。 “阿冷,你说我该不该放弃?”少年神情十分落寞消沉,动了动唇瓣,带着几分苦涩地说道。 从前,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为了情爱之事,寻死觅活、不吃不喝的男人。 他不懂为何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又过得如此的没尊严,实在是让人鄙夷。 可笑的是,他如今也成了这样暗自神伤的人,比起那些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郎君无论做什么决定,阿冷都会跟在郎君身边。” 阿冷原本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看着郎君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改口道。 少年眉间微动,看向桌上的那碗泛苦的药,心中有了主意,眸中再也不似之前的低迷沮丧。 夜色尚早,今日注定有人一夜无眠……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一个面色清俊的男子手拿着玉簪对着铜镜,不停地在发间比划着。 “郎君,查清楚了,昨日确实有个年轻郎君出入秦府,听说样貌惊为天人。” 男子停住手,目光阴沉地偏头看着说话的奴仆。 奴仆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连忙跪下惶恐求饶说道。 “郎君息怒,那样的不入流的野男人怎么能与郎君相比,郎君今后可是要稳坐秦府后位,成为县主正夫的人选。” 听到这话,男子的脸上阴霾这才消减几分,瞥了地上跪着的下人,姿态傲慢说道。 “给我准备好马车,我要去镇上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郎君。” “你们先退下吧。” 等到全部人都退下之后,男子从桌上的梳妆盒的暗格里掏出一包白纸包的东西。 男子看着手上的东西,森森一笑,看样子有几分癫狂和狰狞。 他自言自语道:“表姐,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你是我的,县主正夫的位置也是我的,”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秦玉在镇上置办的宅院门口,里面的男子款款而下,看着门口匾额上的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153章 退玉佩 清早,阿冷端着水到屋子里,只见桑钰早就穿戴整齐,再仔细看了看他的衣裳,还是昨日那套。 对于爱干净的郎君来说,这是不符合常理的,阿冷略微思考了一下,有些错愕问道。 “郎君,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少年缓缓转过身,捏了捏眉间,一副倦怠的模样,沙哑地说道。 “伺候我更衣吧,一会儿我想去趟县主府上。” “一大早的,郎君去县主府上做什么?” 阿冷虽然不明白郎君想做什么,但还是取了衣服过来,帮桑钰换上,随后不解地开口问道。 “去还玉佩。” 少年风轻云淡地说道。 “什么?”阿冷大惊失色得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郎君可是要想清楚啊。” 虽然阿冷觉得郎君可能不会听自己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劝道。 “我想了一夜,自然很清楚。” 一夜未眠,除了眼下淡淡的乌青,少年显得格外的兴奋和激动。 “郎君公然退婚,若是二皇女生气了怎么办啊,到时候降罪,那岂不是,岂不是死路一条。” 阿冷神色十分担忧地看着郎君,着急说道。 “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桑钰想了想,说道。 虽然不过见过短短几面,但他肯定她绝对不是那样草菅人命的人。 “就算不是,你郎君忘记了吗,给你下毒的人若是不放过我们,那我们在这镇上岂不是危险。” 阿冷想了想,又补充道。 “阿冷,你昨日不是说都随我吗,怎么今日变卦得这么快?” 桑钰不答反问道。 阿冷想起昨日自己似乎是有说过这样的话,顿时有些心虚:“这不是担心郎君吗?” “待在镇上是危险了些,有她在,也不至于丧命,但是如今二皇女的处境不容乐观,想要她命的人只多不少,我之前的决定未必是对的。” 桑钰微皱的眉头在谈及孟卿禾的时候,略微舒展了些,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如今太女未立,二皇女要娶的男子自然是要以家世门第作为首选,以此来提高她在朝中的威望,你觉得我有希望吗?且就算她不争皇位,他日其他皇女登上女帝宝座,会容得下其他皇女的存在吗?” 阿冷从来没想过这些复杂的问题,他一直以为只要郎君离开这个地方,攀上二皇女,以后就不受他人控制和迫害了。 如今听郎君这么一说,虽然也没有十足的明白,但是好歹也知道嫁给二皇女显然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有掉脑袋的可能性。 “话虽这么说,但是郎君你去说,二皇女能答应吗?” 阿冷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担心地说道。 “二皇女答不答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帝会让她的女儿接纳一个从兰袖阁出来的男子吗?” “郎君?!”阿冷惊呼出声。 这是郎君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一段不甚光彩的去处,而如今却要用它来做为退婚的理由。 “无事。”桑钰摇了摇头。 “桑郎君一早来寻本殿下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慕玖苑听到下人来通传,便立即叫人带了进来。 桑钰见到女子,立即行礼。 “不必多礼,快请起。” 话音落下片刻,少年仍旧跪着不起。 “今日来只有一桩要紧的事情要与殿下说。” 慕玖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让他如此执拗地跪着,有些无奈地开口。 “无论是什么多要紧的事情,郎君都起来说话吧。” 桑钰缓缓从怀中拿出玉佩递了过去。 “殿下,桑钰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归还玉佩的。” 慕玖苑看着侍从呈上来的玉佩,赫然是自己送出去的那块。 她惊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虽然猜到几分他的意思,但她还是想听他如何说的。 “这是为何?郎君的意思是?” “殿下也应该听说了,我并非从小就长在桑府,是十四岁那年桑府的人从兰袖阁找到了我,才将我带了回去。” 桑钰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只能继续开口解释道。 慕玖苑来之前自然是调查过这些,并不意外,有些怜惜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又如何?若是郎君不放心这些,那我今日在此承诺一句,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因此事与郎君有所芥蒂,郎君可放心些了?” 桑钰有些错愕,原本以为这个世上除了孟卿禾不在意这些,没想到如今又多了一个人,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佯装为难地说道。 “桑钰曾经发誓这辈子要嫁人,便只做正夫,若有违此誓言,天打雷劈,一生不得善终。” 少年的目光透着无所畏惧的坚定和决绝,让慕玖苑心中一震。 女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默不作声。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空气就像凝固住一般,压抑极了。 过了很久,女子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这就是你的真实目的吗?想要做本殿下的正夫?” “桑钰终身不做她人的小郎!” 少年低着头,背却异常的挺拔。 “你该知道的,本殿下虽为皇女,但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即便你进本殿下的府上做个小郎,本殿下也需做尽打算,筹谋一番才有你的一席之地。” 慕玖苑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轻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桑家早就落寞,不复以往桑大将军还在世时的盛名,如今的家族中也没有个一官半职的女子。 而桑钰又是从卖艺的地方被人找到,有心之人若是稍稍打听一番,便都知道。 这件事情对于寻常家里,女子都有所介怀,更何况这样森严的皇家,这说出去无疑是一大笑柄。 这一切的种种加起来,她就是再想娶他为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桑钰自知这样的身世和过往配不上殿下,故而也不想再强求,殿下抬爱,只可惜桑钰命薄,无福消受,望殿下恕罪。” “唉,你何罪之有,说到底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罢了,男女之事,也不可一味强求,这玉佩,本殿下就先收回来。” 女子垂眸感慨道,说不伤心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遇上自己心生欢喜的男子,就这么放手,又岂会甘心。 “谢殿下。”少年磕了个头,缓缓退下。 “慢着。” 少年见状回头望去,一道光影正好落在他的身上,漂亮得让人呼吸一滞。 女子看呆了,半晌才轻声问道。 “若是本殿下有一天娶你做正夫,你可愿意?”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还是存了一份期待,紧紧地望着少年。 “殿下的正夫之位会有更优秀的男子出现。”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可慕玖苑却听到了他心里的话。 “退下吧。” “既然喜欢,为何不留下?” 等到少年彻底没影,房间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黑衣女子,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话。 “如今我都自身难保了,留下他,岂不是和我受罪,再等等吧,既然有缘,我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到那时,再谈这些也不迟。” 座上的女子惨淡一笑,眼中透着几分酸涩。 第154章 异样 “郎君,这就成了吗?” 阿冷跟在桑钰身后,有些吃惊地问道。 “嗯。”还未出府,桑钰也不敢高兴得太过明目张胆。 他想现在就去和女子解释清楚,告诉她,自己现在仍是自由身。 “前面的郎君留步!” 眼见快要出府,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少年。 桑钰顿了顿,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看着自己。 少年早就听说了这个容貌出众的男子,今日一瞧,还是觉得比想象中更加惊艳。 “郎君好,我是如今县主的表弟,秦玉闲,今日看到郎君真是颇有一见如故的亲切之感,不知郎君贵姓,可否邀请郎君喝杯茶?” 清秀少年眼中含笑着看着桑钰,眼神中却藏着几分嫉妒之色。 “在下桑钰,实在对不住,眼下有件急事要办,要辜负秦郎君的盛情邀请了。” 桑钰有些意外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热情,心下有些防备。 他微微颔首,朝着对方抱歉一笑。 秦玉闲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识抬举,嘴角的笑意僵硬住,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 片刻,又恢复过来,仿若无事,贴心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郎君也去忙吧,左右我也在此住上几日,不愁没机会见面。\" “福圆,送送这位郎君。” “是,” 秦玉闲给身后的奴仆使了个眼色,奴仆心领神会走上前。 “郎君,请。” 桑钰见对方没有多加纠缠,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着急要去找那个女子,也不敢多耽误,正欲离开。 却不想,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似乎是跌了一跤,手上的汤药顷刻间不偏不倚正好全部洒落在他的身上。 “哎呦,是哪个大胆的下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把我们郎君也撞倒了。” 福圆也顾不上被洒得浑身都是汤药的桑钰,急忙扶起摔在地上的主子。 “郎君,你没事吧,可有摔伤?” 秦玉闲扶着福圆的手,艰难地起了身:“许是脚崴了一下,等会儿回屋里上点药也不碍事。” “郎君饶命,郎君饶命……” 他转过身,望向罪魁祸首——跪在地上不住瑟瑟发抖的奴仆,斥声道。 “你这奴仆毛手毛脚的,得罪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表姐的贵客也冲撞了,你也别求我,要求也该去求贵客的原谅。” 奴仆会了意,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转了个方向,不住地磕头:“贵客饶命、贵客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的。” “桑郎君实在对不起,你来府上没有好好招待已经是礼数不周,现在还弄脏了你的衣袍。” 桑钰看着自己衣袍上大片的药汁,饶是阿冷极力用帕子擦拭,也还是于事无补。 “你起来吧,一件衣袍而已,脏了便脏了。” 少年对着地上不住磕头的奴仆说道。 “听到了吗,既然贵客叫你起来,你便起来吧,切记,下次不可如此莽撞,毕竟不是次次都能遇见如此心善的郎君。” 秦玉闲笑了笑,端的是一好脾气,对着地上的奴仆温声说道。 紧接着,又转过身看着桑钰的衣袍,愧疚地说道。 “郎君来此做客,怎么能叫郎君如此狼狈地回去?我那有几件刚制好的新衣裳,还未穿过,郎君若是不嫌弃的话,先换上。” 桑钰看着身上沾湿的衣袍,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思索再三,只好答应。 “那就多谢秦郎君了。” “郎君何须言谢,既然如此,郎君便随着家中奴仆去偏屋换身衣裳再走吧。” 桑钰换上衣服,也没多留,便离开了。 “他走了?” 少年侧卧在塔上,半闭着眼睛,慵懒地问道。 \"是的,郎君,我亲眼看着他出府。\"福圆一边说着,一边给少年捶着腿。 “那水可是动了?” 秦玉闲缓缓睁开眼,漫不经心地倪了一下正在捶腿的人问道。 “回郎君,那野男人小心的很,我给他倒的水,他碰都没有碰,不过郎君放心,我在那衣裳里可是抹上足量的药粉,他穿上衣裳的那一刻,那些香粉便随已渗入肌肤,料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是我们做的。\" 听到这,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哼,什么东西也敢跟他争女人? “记得多叫些女人跟着去。” “郎君放心,我早就安排妥当,相信过不了多久,县主就会得到那个野男人与女人苟合的消息。” 福圆一脸谄媚地看着少年悄声说道。 “郎君放心,县主若是知道他与多个女人厮混在一起的话,就算是再喜欢,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哪有女子会喜欢不洁的男子呢?更何况是县主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这件事,你办的好,等会儿下去多领一个月的银钱吧。” “多谢郎君。” 福圆心下一喜,手上的动作更加殷勤起来。 少年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阴恻恻的,原本清秀的面容也变得有几分骇人。 桑钰刚出府没走几步,忽然停下,身上的异样让他暗叹一声“不好。” “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阿冷见自家郎君僵在原地,有些担心地问道。 “阿冷,快扶我回去。” 少年呼吸一滞,双手紧紧攥紧,强忍着身体的异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阿冷看着郎君脸上的红晕和汗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扶住他:“郎君,可是毒性发作了?” “先回去再说。” 少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着,只是几个字,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随之而来的是眼眸开始泛红,额头的汗水不受控制地冒出。 桑钰极力克制心中的欲念,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好,好,郎君我扶着你。” 阿冷见桑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知道耽误不得,脑海中的第一念头便是想着去找孟大夫。 眼下重中之重的是,先带郎君回去。 阿冷将少年扶到床上,脸上着急不已:\"郎君暂且先忍忍,我去找孟大夫过来。\" “砰”的一声,似乎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随后又传来两三声,而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桑钰强撑着身上的异样,眼神警惕地看着屋外。 阿冷听着声音,与少年对视一眼,也察觉到外面蠢蠢欲动的危险。 他轻手轻脚地抬起一旁的木椅,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准备伺机而动。 少年的意识开始涣散,他咬破下唇,努力直起身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唇角的血慢慢渗出。 唇角的痛感与身上发烫的异样相比,简直是微乎其微。 他用力地摇摇头,撑着身子,在身旁的匣子中取出一个瓷瓶来。 这是她给自己防身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用上。 还未等两人做足准备,房门便被一股大力推开。 阿冷抓紧了手中的木椅,控制不停发抖的手,看准了进来的人用力地砸过去。 淫笑的胖女人被这么一砸,顿时懵住了,直到后面紧跟上来的姐妹提醒,还回过神来。 “老大,你……你头上流血了。” “是啊,老大,你头上都是血。” 胖女人摸了摸额头,抬手一看,果然是鲜红的血迹,脸色变得无比阴鸷,眼神凶狠地看着阿冷,怒喝道。 “敢对老娘下手,你简直是找死。” 她挥手重重地将阿冷扇倒在地。 胖女人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力道之大,阿冷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晕过去了。 第155章 呼救声 “真她娘的晦气,还没吃着肉,就先挂了彩。” 胖女人心中怒气难消,对着昏过去的阿冷又是狠踹了几脚,才作罢,随意扯了一块布,胡乱地包扎起伤口。 “阿冷……” 少年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眼睁睁看着他晕过去。 这一微弱的声音很快就将女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虽然几个女人是一路跟着两人过来,但也是看到男子身形修长,身段勾人。 却不想,少年的真容如此漂亮。 “老大,这男人可真是太好看了,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一个又矮又胖、满脸麻子的女人呆呆地看着桑钰,激动地说道。 那个被唤老人的女人咽了咽口水,不住地打量着少年,淫笑着说道。 “莫说是你了,就是老娘也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那还用说,肯定是销魂的很。” “哈哈哈,说的也对。” 桑钰厌恶地看着眼前不停地那双恶心的眼睛打量着他的女人,只觉得想吐。 他攥紧了手上的瓷瓶,悄悄将瓷瓶打开,打算等她们靠近一些,再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危难的关头,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那张清冷的脸。 “孟大夫,不知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孟卿禾一听这话,猜想着她应该是着急离开此处,沉吟半刻说道。 “娘子的伤还需要静养一些时日,便无大碍,至于娘子的余毒未消,若是娘子按照我的方子再喝上一段时日,也可痊愈。” 少女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若是娘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离开,我可将剩下的药尽早配出来,娘子带上,按时服药就好。” 慕玖苑饶有兴致地问道。 “孟大夫如何得知我着急离开?” “娘子的口音并不是这个地方的,再加上来时无意看到别院多了些人和马。” 孟卿禾将自己进府时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这也不能完全证明我要离开此地吧?” 女子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 “嗯,但是娘子你刚刚问了自己伤势何时好,这些日子娘子从未问过这些,来时,见娘子眉头紧锁,似有忧虑的事情,种种结合在一起,很难不往这方面猜测。” 孟卿禾将自己的猜测结合在一起,说给她听。 “孟大夫心思缜密,让人佩服。” 慕玖苑浅浅一笑,眼神处颇有欣赏之意。 “娘子谬赞了,身为大夫,望闻问切是基本功,善用观察更是必不可少。” 孟卿禾将自己配好的药拿了出来。 “这些药够娘子服用五日。” 女子随后又从药箱的夹层中翻出一张药方,递了过去。 “这是药方,若是娘子急着离开,等药喝完,叫人去医馆按着方子配药就好。” “好,那就多谢孟大夫了。” 慕玖苑笑着道了声谢,身边的奴仆立刻将方子接了过去。 看来,县主府上今后可以不用去了,季青那里的药也换过了,留下的解毒药也够喝上三四日。 那么,就剩下桑钰那里。 他,应该也快离开了吧? 孟卿禾打算将自己配的药送到阿冷手上就离开,这些药够喝上五日。 若是他要离开,大不了到时候也将药方给他,按着方子,喝上一段时间。 至于到了盛京,相信那里的大夫医术比她高明的应该多的是,到时候也不用自己操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少年伤心的眼眸,她就一阵心烦意乱,扰得她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她犹豫片刻,还是觉得过去一趟,将药送到阿冷手上之后,马上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打定主意,孟卿禾便朝着桑钰住处的方向走去。 “小郎君莫怕,只要你乖乖地从了我们,我们是不舍得伤害你的。” 胖女人色眯眯地盯着桑钰的脸,一边脱着衣裳,一边慢慢靠近。 桑钰冷冷地看着她,等到足够近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捂住口鼻,攥紧手中的瓷瓶,朝着胖女人一挥。 下一刻,女人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桑钰满意地看着昏过去的女人,举着瓷瓶,对着剩下三个女人,嫌恶地威胁道。 “你们要是谁再敢靠近我,我就让你们和你们的老大一样,中毒身亡。” 剩下三个女人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大被那瓷瓶里的粉末害得躺在地上。 一时之间,有些忌惮地后退几步。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少年靠在墙边的角落,眼神轻蔑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女人,语气不善地数道。 “实在不行,我们走吧,老人都折在这里了。” 那个身形矮小的女人有些害怕地看着地上的老大,又看了看少年手上的瓷瓶,悄声说道。 “要走你走,这个男人今天我一定得到,要是能玩上这么绝色的男子,就是只活一夜就算赚到了。” 高挑健硕的女人肆无忌惮地在桑钰身上不停地打量着,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哼,老四,你要走就自己走吧,我和老三留下来,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男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等到了床上,看我怎么好好治他,让他乖乖诚服。” 另外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冷哼一声,丝毫不把少年的威胁放在眼里,紧盯着少年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向少年靠近。 桑钰眼见着自己就快要被包围住,当即当机立断,将手中瓷瓶朝着健硕的女人脸上挥过去。 没想到女人早就有所防备,伸手用袖子挡住飞扬的粉末,一脚踢翻了少年手中的瓶子。 少年唯一防御的武器顷刻消失,绝望不已。 “小郎君,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等着你。” 健硕的女子将地上的瓷瓶一脚踢得远远的,神情极为放肆轻蔑地看着角落的少年。 “嘿嘿,我看郎君剩下的招数不如等着我们到床上再耍?” 矮小的女子见到少年手上的瓷瓶没了,立刻也围了上来,淫邪地看着少年。 “哈哈哈,说的好,眼下这个正是洞房的好时机,郎君可千万不要再反抗了,要不然我们可不能保证郎君会不会受皮肉之苦!”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几个人脱衣服的动作。 “救命,救命。” 桑钰趁其不备,立刻大喊了起来。 只不过没两声便被一旁的女人粗鲁地捂住嘴,发不出任何声来。 “别让他出声,我去外面瞧瞧。” 健硕的女人脸上一沉,皱着眉,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怎么还不来开门?按照以往,敲了两下之后,阿冷必定会出来开门。 今日却出乎反常,难不成不在家? 就在孟卿禾打算离开的时候,屋子里响起了求救声,两声之后戛然而止。 女子伏耳靠在门上仔细再听,屋子里寂静无声,哪里还有什么呼救声? 似乎刚刚一切都是幻听,一场错觉罢了。 “难不成真是我听错不成?” 少女喃喃自语道。 第156章 我只有你了 “怎么样?人走了没有?” 矮小的女人紧张地问道。 “老四瞧你这怂样儿,有什么好怕的,人要是没走,二姐能这么快回来吗?再说了我们有三个女人怕什么?” 身形瘦弱的女人看着她不屑地说道。 桑钰听到后,眼见求救无望,眼里一片死灰,偏偏身上使不上一点力气,就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健硕的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少年,邪笑着,接而冲着两个姐妹说道。 “这男人,我先尝尝。” 话音刚落,麻利地开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下来。 桑钰看着正在脱衣服的女人,心中万分绝望。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动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道冰冷之中夹杂着盛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个人大惊失色,立刻转过身。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要离开的孟卿禾。 虽说因着昨晚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但毕竟认识了这么久,总不忍看到他真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孟卿禾刚离开两步,便又掉头回来。 给桑钰治病那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少年平日里也甚少出门。 孟卿禾越发觉得刚刚那两张求救声耳熟。 是桑钰的声音! 当下也顾不上其他的,既然门开不了,那就翻墙吧! 少女身形灵活地上了墙,利落地翻身一跃,便到了院子里。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调笑声,而且不止一个,让孟卿禾更加确信了桑钰果真出事了。 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个人,女子并不清楚。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掏出身上自制的毒粉,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看到几个女人一脸淫笑地围着那个少年,孟卿禾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了。 “你是什么人?”健硕的女人神色不善地看着眼前清冷的女子,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你们今天别想完整地走出这里就好。” 其他两个女人听了她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根本不把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孟卿禾放在眼里。 “二姐,这女人长得真好看,你把她绑起来给我玩玩吧。” 矮小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孟卿禾清冷脱俗的脸,嘴角上还挂着一丝不知名的液体。 “老四,你可真恶心,男女不忌口啊,赶紧擦擦您的口水,等着,我三招之内就能拿下她。” 健硕的女人摩擦着拳头,一拳就要打过来。 “卿禾小心。”桑钰看着勾拳的女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了,慌忙地提醒道。 少女怒极反笑,清冷的眼眸此刻如刀锋般狠厉。 她侧身躲过女人的拳头,趁机用力抓住,重重一手肘下去,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女人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踉跄地后退两步,抬起头凶狠地看着少女。 “你敢伤我?你找死!姐妹们给我上” 女人喊了一声,从胸口处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孟卿禾刺去。 少女飞身躲过,趁着女人左手受伤的间隙,猛踹了一脚,女人原本受伤的手伤上加伤,彻底动弹不得。 其余两人见状,也掏出匕首,加入进去。 孟卿禾见势头差不多,将人引出屋,对着三人散出毒粉,迅速后退回屋,将门关上。 屋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延绵不绝,就是紧闭屋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女先是看了倒在地上的阿冷,见他只是昏过去了,也不再多管,便朝着角落走去。 她蹙了蹙眉,有些不忍地开口。 “你没事吧?” 少年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心里的恐惧和身上的异样瞬间便尽数崩溃瓦解。 在看到眼前的女子,他知道他终于可以放心下来。 少年的身子软绵绵地落下,孟卿禾连忙上前稳住,扶到床上。 闻着少女身上的清香,触到她微凉的肌肤,微微缓解了身上滚烫的温度,可随之爆发的是心里无穷无尽的欲望。 桑钰的意识逐渐涣散,眼神变得如火般炽热,脸上潮红一片,就连眼尾也染上了些许绯色。 渐渐的,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唯有身前的女子无比清晰。 “你的身上怎么这么烫?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号一下脉。” 孟卿禾看着少年动情的模样,暗叹不好,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见少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迟迟不伸手,只能将他的手拉过来,搭上少年的手一探。 果然,中药了! 为了翻墙进来,孟卿禾将药箱落在了门口,眼下只能出门去拿。 “你先等等,我去拿药。” 少女也不奢望此刻的桑钰能给她什么反应了,留下一声,便松开他的手。 少年见她要走,脑子一热,用尽全力将人拉到床上。 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如此行径,一时没有任何提防,直接扑倒在他的身上。 “嘶疼……” 这一扑不要紧,对方的脑袋直接撞到她的胸口上,疼得女子伸手去摸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嗯……好香。” 桑钰只觉得眼前一黑,两团软嫩实实在在地落了下来。 入鼻的全是少女身上的淡香,引得他忍不住将女子的身子拉的更近了些,脑袋深埋其中,狠狠吸了几口,喘着粗气呢喃了一句。 “桑钰,你清醒点。” 缓了一会儿,孟卿禾觉得胸口不再那么痛,想要扯开少年紧紧抱住自己的手,又羞又恼地说道。 她将少年双手高举过头顶,想要抽身,却不想少年的身子又缠了上来,从身后将人环抱在怀里。 少年的脸不停地在女子的后背蹭个不停,双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不停地抚摸着。 无奈之下,孟卿禾只能抓住某人上下其手的双手,试图哄住已经不甚清醒的少年。 “桑钰,你坚持一下,我就拿药箱帮你解毒,你不要乱动了,再动我生气了。” “卿禾,你要了我吧……” 哪怕是双手被钳制住,少年仍旧不停地用身子去摩擦着对方,说出来的话勾人心魄,足以让所有女人把持不住。 “你冷静点,桑钰,你听我说,要是今天我们两个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中了别人的计谋,到时候,如何向你未来的妻主交代这些?” 看着身后不停乱蹭的少年,孟卿禾真是分身乏术,只能单手抓住男子的双手,腾出一只手去将他推开。 “没有,我已经退婚了,卿禾,我只有你了。”少年趁着最后一丝清醒,迷迷糊糊地将事情说个明白。 “为何要退婚?” 孟卿禾有些意外地看着少年,不解地问道。 看到女子将自己推开,桑钰不满地看着她,想要再次靠近,却还是被对方无情地推开。 少年眼巴巴地望着她,憋得难受得不行,可怜兮兮地说道:“不喜欢她,不想嫁,我喜欢卿禾。” 喜欢自己?女子有些心跳加速地回望着他。 听过少年说过太多暧昧不清的情话,孟卿禾一直都是以玩笑话来看待。 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今日的这句话,却让她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女子神色难辨地看着他,怔愣住了,就连紧抓住少年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卿禾,我只有你了,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少年的话再次响起,带着蛊惑,又带着惹人怜爱的脆弱,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157章 妖孽 趁着女子愣神的间隙,桑钰翻身将人压了下去,情难自抑地吻上了肖想已久的红唇。 “唔……” 少女的小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一声喘息,想要挣脱开来,才发现双手被压住,动弹不得。 憋了许久的少年,哪有那么轻易就松开,看着身下紧贴的女子,心下一阵满足。 占了上风,少年便开始毫无忌惮地享受着香甜的小嘴。 渐渐的,他开始不满足了,有一下没一下想要撬开女子紧闭的唇瓣,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细软的腰肢。 “唔,卿禾你咬我做什么?” 少年吃痛地离开了女子的唇瓣,舔了舔嘴上的血丝,不满地嘟囔着。 “你说呢?” 女子气恼地看着身上的人,扭过头去大口地呼吸着,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 眼见着少女的吻又要落下来,逼得少女只能偏头一躲。 瞧着自己的吻没有落在红唇上,桑钰也不失望,凑近少女的侧脸又动情地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孟卿禾被少年亲得浑身乏力,强撑着身子,将人推开。 少年亲得正欢,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喘着粗气想要再次靠近。 孟卿禾见此,也顾不上浑身凌乱,留下一句话,便跑了出去。 院子里的几人早就疼得晕过去了,孟卿禾从几人身边经过,开了门,将药箱取了回来。 兴许是因为浑身发烫的原因,少年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亵衣松松垮垮地耷拉着,胸膛上的肌肤露出一大片来。 看到进来的女子,他的眼睛一亮,难耐地叫着女子的名字,像是引诱人犯罪的妖孽一般。 看到这样极具诱惑的桑钰,孟卿禾只觉得头皮发麻,抓着药箱,有些不敢走上前去。 犹豫片刻,实在受不了他一声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从药箱中取出银针,硬着头皮过去。 刚一走近,少年就像是没长骨头似的靠了上来,将头埋在她的颈脖处亲昵地嗅着。 少女被这举动刺激得手一抖,差点扎错地方。 她将少年推开,离自己远些,还没几下的功夫,少年便又凑上前。 “你老实点,不要乱动,你这样我没办法施针。” 正说着,下一刻少年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女子。 “桑钰!!你活腻了是吧。” 只见少年将手搭在少女圆唇上,或轻或重地揉捏着。 孟卿禾立刻将银针扎入,没过多久,少年的手慢慢松开,晕了过去。 “终于老实了。” 看着晕过去的桑钰,少女认命地帮他整理好衣服,随后盖上薄被。 想到外面那几个倒地的女人,女子眼神骤冷,转身出了屋。 健硕女人率先醒了过来,看着缓缓蹲在自己面前的娇柔女子,眼里满是惊恐。 事到如今,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女子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人了。 “告诉我,是谁叫你们来这里的?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女人虽然害怕,却一声不吭。 少女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不会那么轻易开口,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她挑了挑眉,指了指她手上溃烂的皮肤,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可以不说,不过你应该清楚你已经被我下了毒,这种毒不仅让你痛不欲生,就连身上的皮肤也会一点点开始出现灼烧的感觉,继而开始烂掉,到时候蔓延全身。” 女子故意将话说得很慢很仔细,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地上女人的表情。 果然,女人看着自己手上溃烂的皮肤,颤抖不已,脸色煞白,早就没有了刚刚嚣张的模样。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你们三个谁先说,我就把解药给谁。” 孟卿禾垂眸看着醒过来的其余两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说了,这解药不凑巧,只有一份,说晚了,就没有解药了。” 少女缓缓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口,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我说,是秦府的人指使的。” “是秦府的人……” “秦府的人……” 三个女人再也忍不住,纷纷争着说道。 “是我先说的,快把解药给我。” “明明是我先说的……” “放你狗屁,是老娘先说的。” 女子眉头紧锁,不明白桑钰这是得罪谁了? 忽的,想起少年不久前说起的退婚一事,紧接着便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巧合吗?还是那个皇族女子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报复的? “你们怎么知道是秦府的人?是秦府什么人?说具体点。” “你先说。” 孟卿禾指了指三个中最瘦的女人,说道。 “今早有个女人给了我们一笔银子,告诉我们等会儿跟着一个从秦府出来的男子,破了他的身子,毁了他的清白,事成之后,就会再给我们一笔银子。” “你们怎么知道她是秦府的人?” “等那个女人走了之后,我们偷偷跟上前,亲眼看见她进了秦府。” 孟卿禾眉头紧蹙,思索片刻,接着问道。 “那个和你们交易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瘦弱女人略微回忆了一下,便细细地描绘着那个人的长相特征和穿着。 按照她的描述,孟卿禾搜寻了一下脑海中所有人的长相,并没有符合的人。 这秦府自己也进出过几回,县主身边亦或者是那个皇族女子身边的人,也见了个大概,都没有符合这个长相的人。 少女有些狐疑地审视着地上的女人。 “你要是敢骗我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瘦弱女人拼命摇头,否认道:“我们哪里有胆子骗你,现在我们的性命全都在你手上,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随后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可以啊,解药出门左拐的大树底下,谁先拿到就是谁的了。” 话音刚落,三个女人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生怕解药被其他人拿走了。 孟卿禾见状,把屋子里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也拖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丢了出去,拍拍手,把门关好。 “阿冷,阿冷,醒醒……” 少女摇晃了几下躺在地上的少年,半晌,少年终于醒了过来,见到孟卿禾立刻惊呼道。 “孟大夫,救命,郎君他……” “你家郎君好好的,正睡着呢,你看。” 少女指着床上昏睡过去的桑钰,温声说道。 阿冷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自家郎君确实正睡着,看上去好好的。 见到郎君没事,阿冷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好些奇怪地问道:“郎君怎么突然睡过去了,可是身上的毒发作了?” 想到郎君不久前的反应看起来并不像以往中毒那般,又觉得有些怪异,他昂起头看着少女,似乎等着她来给自己解惑。 “是中毒了,一会儿你家郎君醒来,把这个药熬了给他喝。” 女子将药递了过去。 第158章 再次中招 “孟大夫,你能不能晚点走,我怕……” 后面的事情阿冷没有说,孟卿禾也猜到了。 她点了点头,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你去熬药吧,我在这里守着。” “多谢孟大夫!” 阿冷明显松了一口气,放心许多,拿着药就去了厨房。 不多时,桑钰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连忙翻开被子查看。 衣裳都好好的穿在身上,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忽然,一阵记忆涌入脑海,少年的脸上一红,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有些疼,像是破皮了。 但一想到不久前两人如此亲密的画面,他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 正想着心事,房门就被推开了,阿冷端着药进来,见到少年醒着,惊喜不已。 “郎君,你醒啦?” 桑钰还没来得及回答,阿冷端着药站出两步,对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声。 “孟大夫,我们家郎君醒了。” 一觉醒来,没有看到孟卿禾,桑钰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没想到她居然在屋外候着。 “孟大夫一直都在外面吗?” 少年眼色闪烁,神情不大自然地说道。 “是啊,孟大夫一直就在院子里。” 阿冷将药先放在桌上,等着晾凉些,再端给郎君喝。 “奇怪了,孟大夫怎么还不进来?我去看看。” 阿冷见外面的女子迟迟没有进来,便嘟囔着出门查看。 孟卿禾实在不想进去,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尴尬,这会儿进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想着进去之后如何措辞,就见阿冷进来招呼着进屋。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挪进门了,缓缓坐下。 一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年的眼神,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又佯装若无其事地转到一边去。 这一幕,阿冷尽收眼底,看了看郎君,又看了看少女。 实在看不出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一点也没去想自己晕过去之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平日里,郎君与孟大夫独处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孟大夫为人正派,且对郎君无意,所以阿冷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正想着去给郎君做些吃的,垫垫肚子,看着桌上的药凉了些,便送到少年手上。 开口想叫郎君喝药,一打眼,却看到少年的嘴唇破了个皮,惊讶地说道。 “郎君,你的嘴怎么破了个皮?” 两人下意识地去看对方,只见少年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羞涩,悄悄抬眸去看她。 见女子脸上泛起红晕,眼神难得有些慌乱无措,不似平日的震惊自若,只觉得有趣,顶着个红着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应该是我不小心咬破的。” 阿冷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说道。 “郎君也太不小心了,咬出这么大一口子,少不得要养几日了。” 孟卿禾一听这话,更加心虚了,极快地扫了一眼少年的唇瓣。 少年原本好看的唇瓣上赫然有处破皮,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出留下的依稀牙印。 这也不能怪她,她都叫他走开了,是他自己不听,活该! 女子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安慰是安慰,但此刻尴尬也是真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阿冷一点也没发现两人之间流转的空气有些暧昧,对着唇上的伤看个不停。 孟卿禾真怕他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好在担心的不止女子一个人,桑钰对此也十分难为情,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阿冷支出去了。 屋子里没了阿冷说个不停,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便立刻移开目光。 “那个……” “卿禾……” 两人同时开口,随后一愣,皆是停下等着对方说话,眼看着都没动静,不由得再次出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说的话也是分毫不差,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失笑不已。 这一笑,稍稍冲散了两人之间暧昧与尴尬。 “卿禾,你先说吧。” 女子也不客气,将自己刚刚问到的消息都说了个清楚,随后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问道。 “你可知道是谁干的?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 桑钰自然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不幸地中招了。 “我想,我应该是知道是谁干的了,只是有些不明白……” 少女见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了,有些好奇,追问道。 “不明白什么?是谁干的?” 桑钰正打算回话,却觉得熟悉的感觉似乎又来了。 看着坐的位置离自己远远的孟卿禾,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靠近,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两人亲密的画面,似乎更加渴望了。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这些杂念抛开,可似乎一点也没有用。 看到桌上的药,连忙端起,一饮而尽。 少年喝得太急,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就连脖子上也染上了几滴药汁。 孟卿禾看着他这生猛的喝药方式,怔住了,有些看不懂他的意图。 一向优雅的少年,如今怎么这么不顾形象? 女子实属看不穿他想做什么? 一碗药下去,还不等药效起作用,桑钰便觉得身上的温度似乎有些越来越高。 “卿禾,我有些难受……我好难受……” 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就连气息也开始带着浓重的欲望。 孟卿禾忙起身,走到少年身边检查起状况。 这脉象怎么和被下药时候的一样。 “不对,这明明不是止住了吗?怎么又……” 孟卿禾立刻端起碗里的残渣,查看了起来。 这也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自己开的药,这是怎么回事? “桑钰,你醒来之后还吃了什么东西吗?” 她看着少年神色凝重地问道。 “没有,除了这碗药,就再也没有吃过别的了。” 桑钰将女子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紧紧抓住,随后放在自己脸上。 少女的手带着凉意,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终于缓和了一点。 可随之,心中的空虚之感更加严重。 还不等桑钰有下一步的动作,女子十分熟练地将银针刺入他的穴道之中。 因着吃过药,孟卿禾此次倒是没有将少年放倒,只是让他略微缓和一下,等着药效。 “你有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按道理,应该是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没有。” 桑钰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微伏在桌上,将自己从头到尾碰过的东西都想了一遍。 难不成屋子里有人?要不然桑钰怎么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次被人下药了呢? 孟卿禾这么想,便开始在屋子里仔仔细细地翻找着。 一通找下来,没有任何发现。 真是奇怪了,难不成见鬼了不成? “没有吃什么奇怪的吃食,也没有碰过特别的东西,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少女自顾自地说着,围着桑钰转了一圈,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你衣服湿了,要不要先换下来?” 孟卿禾看着桑钰似乎对着沾上药汁的衣服,有些嫌弃,想到应该是自己在屋子里,他不好换下,便询问一声。 第159章 反击 “嗯,也好,这衣服小了些,穿的我有些难受。” 少年眸色雾蒙蒙的,正要去解自己的衣袍。 “等一下,我还在屋里呢。” 孟卿禾大惊失色地按住少年解开衣带的手,紧张地说道。 “等我出去了,你再换。” 见少年似乎意识不是很清醒,孟卿禾也不敢在待在屋子里。 她‘噌’地一下松开手,便疾步出去,连忙将门关好。 “卿禾,进来吧。” 门开了,少年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袍子,看起来似乎好了点,朝着女子招招手,说道。 进了屋,女子的目光落在少年刚刚换下的衣服,对着倚在榻上的少年说道。 “我能看看这衣服吗?” 桑钰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不过倒也没有拦着,轻点了下脑袋。 孟卿禾将衣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靠近地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女子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的举动落在少年眼中,有几分别扭。 一个女子拿着男子穿过的衣裳不停地嗅着,看起来着实有几分下流好色的意味。 若不是眼前女子这样出众的样貌气质和认真严肃的眼神,只怕是早就被人误会了。 长时间的相处,少年早就知道女子是什么样子的人,并不疑心别的,心知她一定是怀疑这其中有蹊跷,才会这般。 桑钰神情古怪地看着女子,开了口:“这衣袍有何不妥吗?” “这衣服上沾了些药粉,你刚刚的反应就是这药粉引起的。” 孟卿禾眉头紧蹙,放下衣服,赶紧擦了擦手。 “你说我刚刚那样都是因为这衣服?” 桑钰直起身子,惊愕地看着女子。 “是这样的,难道你没发现衣裳换下来之后,便好些了吗。” “确实如此,我还以为是喝的药起了作用了。” 少年神色复杂地说道。 “如果你没换下这身衣裳,那药怕是也白喝了,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将这衣裳换下,隔绝了那些让人动情的药粉,才是最根本的。” 女子指着那衣袍,想起刚刚少年说过的话,问道。 “你刚刚说这衣裳不是你的?” “嗯,这是去秦府时,那里的奴仆不小心将药汁洒到我身上,那里的郎君给了我一件衣裳换上。” “这听起来不像是凑巧的事情,反倒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这一出。” “这事怪我太不小心了,原本以为只要不喝那里的茶水,便可以避掉这样,不想还是着了他的道。” 桑钰不敢想,若是眼前的女子没有及时到的话,等待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他是谁?” 女子敏锐地捕捉到这场事件中的罪魁祸首,略略蹙眉,有些诧异地问道。 “秦玉闲,当今县主的表弟。” “他看上你未来的妻主了?所以才像对你下药,好斩草除根?” 孟卿禾沉思片刻,不由得猜测道。 一个男子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去毁掉另外一个男子,要么就是损害到他的利益,要么就是因为他爱的人爱上别人,所以心生嫉妒,找人报复。 利益,似乎不可能,那就是后者了。 难不成他也喜欢那个皇室女子? 孟卿禾想到了那个女子,相貌不错,再加上是皇族之人,这足以让男人心动了。 这样解释起来的话,似乎合理多了。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得你。” 少女正想着这件事情的因果关系,忽然察觉到一道像利剑一般冰冷的目光向她投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又不是她害的他,怎么用这种看仇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未来的妻主?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从少女的嘴中听到,便觉得十分刺耳和闷闷的难受。 她就这般不在意自己吗?非要把他和别的女人放在一处说吗? 许是少年的沉默,又或者是少年太过于幽怨的眼神,孟卿禾忽然生出几分心虚来。 “卿禾,我再和你说一遍,如今我已经是自由身了,与她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 少年一字一顿,神情极为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 在少年快要用眼神杀人的目光下,女子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少女话锋一转,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眼下没有什么理由需要我去县主府上,这样看来似乎没有了上门的机会。\" 桑钰一想到自己已经与那个人解除婚约的那一刻,似乎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女子扫了他一眼,并不担心:“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你应该想好怎么回击。” 桑钰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皱着眉头问道。 “若是见不到人,何谈还手的事?” “你不去找他,难道他就不会去找你?你想想你给给他下药的事,是你主动去招惹的吗?” 桑钰这才听明白女子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含笑说道。 “没想到卿禾如此聪慧,既然如此,那如何才能让他知道我如今没事,好等着他再次下手呢?” “这个嘛,就不用我们操心了,自然会有人帮我们开这个口,将消息传达到他跟前。” 女子不紧不慢地说着。 “卿禾指的是那几个女人?” 桑钰思索片刻,问道。 “没错,既然他如此见不得你好,那么他就算不能亲眼看到你的惨状,也必定要听听那些人是如何折磨你的,这样不仅能够放心,以保无后顾之忧,还能增添他的一大乐趣。” 对于这样心狠手辣又善妒的人,有什么比亲耳听到胜过自己容貌百倍、又得心上人喜欢的男子变成不洁之人,且受尽折磨和侮辱,来得更痛快呢? 桑钰为女子倒了一杯茶,神色钦佩不已地看着她,只觉得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次一般。 “你还是想想该如何该应对吧。” 少女想了想,神情有几分担忧。 从少年口中得知对方的身份,孟卿禾有些意外,不过身后背靠县主这棵大树,行事不得不小心一些。 “卿禾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桑钰一时之间倒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求助女子。 不料女子气定神闲地摆摆手,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县主对于这个表弟到底是怎么的态度,是否知情他所做的那些事情? 这些都不得而知。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县主真的知道自己的表弟有这样害人的心思,难保不会包庇其罪,为其开脱,到时候陷入窘境的,还是他们这些无辜的人罢了。 所以该怎样反击,这件事情必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人看出任何马脚才行。 第160章 最宝贝的男人 少年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还以为卿禾你有什么好法子呢?” 女子抿了一小口杯中的茶水,却没有将杯子放下,置于手中摇晃着里面的水,忽的勾唇恶劣一笑。 “好法子倒是没有,倒是有一个出气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桑钰被她诡异的笑容吓到不敢出声,总觉得女子又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折磨人法子。 他想,若是阿冷在场的话,一看到女子这么笑的话,肯定撒丫子拔腿就跑。 这两人初见面时,阿冷因着原先的印象,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时不时就拿话呛她两句。 偏偏女子也不是吃素的,一点也不惯着他,动不动就动点法子整治,有时候连他也未能幸免于难。 弄得阿冷苦不堪言,连连求饶才作罢,后来那叫一个温顺! “什么法子?” 少年小心地询问道,生怕这阴损的法子用到自己身上,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 孟卿禾敏锐地看到少年有些惧怕地,有些嫌弃地说道:“你怕什么?胆子怎么这么小?我又不害你。” 得到女子的承诺,桑钰才慢慢挪了过去。 少女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 “我觉得你害你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你这张脸?” 少年也学着她的动作,撑着下巴坐在女子的对面,挑了挑眉,回望着她,笑意盈盈地说道。 “那还用说?除了卿禾你以外,被我迷倒的女人可是一大片呢。” 女子失笑地看着他,很诚实地没有反驳,接着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说出来。 “既然他因为你这张脸便想毁了你,那我们就在他那张脸上动点手脚。” “你说他的容貌要是受损,一来短时间内,我想他肯定会不停寻医去治他那张脸,没有什么精力再害你;二来,也让他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日夜看着自己溃烂的样子,精神逐渐崩溃。” 物理攻击加上突破心理防线,双重攻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子越来越兴奋的眼眸,桑钰只觉得后背凉凉的。 他皱了皱眉头,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动点手脚?可是我们没有靠近她的机会?” “我刚刚和你描述的人,你不是见过。” “见过是见过,他是秦玉闲的贴身奴仆。” 少年回忆了一下女子描述的样貌确实是那个人身边的奴仆。 “那是不是说明他得了你这里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主子?” 少女反问道。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们也没有机会靠近他呀。” 桑钰越来越听不懂女子的意思。 “你没有机会,不代表我没有机会,我给那几个女人下了毒,现在估摸着找不到解药,正受着毒发的痛苦呢?”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嘴角轻轻上扬,只是那笑意中带着冷意和一丝玩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女子神情开始变得从容自信,一副气定神闲地说道。 “只要我们迈出第一步,那么主动权就到我们手上了,我们转被动为主动,到时候想怎么整他都行。” 听完全部的计划,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那你刚刚为何说没有办法吗?”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这计划是刚出炉的,热乎着呢。” 少年眨了眨眼睛,低低笑了出声。 少女有些不明白他此刻在笑什么,忙问出了声:“你笑什么?” “卿禾对我这么好,我自然是高兴了。” 又来这一死出!女子翻了个白眼,丢下一瓷瓶:“这个药比之前给你的那种更烈些,用着防身吧。” 之后,便离开了。 出了府,女子特地没有按照回家的路走,七拐八弯地闲逛道一个死胡同内,便停住了脚步,双手环胸地倚在墙上。 “出来吧。” 须臾,便出来了四个女人,正是原先的四个人。 只见四个女人,一个接一个的脸色惨白,脚步虚浮。 健硕女人强撑着,掏出刀,恶狠狠地对着她:“那里根本就没有解药,你竟然敢耍我们?” “哦,忘记了,不过解药不在我身上,你拿着刀对着我也没用啊。” 女子两手一摊,无赖地说道。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健硕女人见她根本就不害怕,心里不由得更慌了,手上的匕首更近一步,厉声大喝道。 孟卿禾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这匕首只要再近一些,就有划破她肌肤的风险。 不过,女子像是毫无惧怕之意,似乎料定她不敢伤自己分毫,不曾后退一步,她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轻蔑一笑说道。 “不信,如果我死了,那你们就等着给我陪葬吧,你们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你可以不活,那你身后的那些人总不见得也想跟着你一起死吧?” 语毕,身后的几人立即上前取下她手中的匕首,将她往身后拽去。 “娘子,实在对不住,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点钱财便害你家夫郎,求你饶我们几个一条性命。” 几个人见孟卿禾如此盛怒,便以为那男人是她的心尖宠,宝贝的很,于是自然地代入了夫郎这一位置。 几个人知道来硬的不管用了,咬咬牙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你们差点害了我最宝贝的男人,你们自己说说,这笔账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当我真是那么好欺负得不成?” 女子也不解释两人的关系,顺着他们的话接了下去。 “不敢,不敢,若是知道是娘子你的夫郎,我们是看一眼都不敢,求求你饶我们一次,以后不敢了。” 几个人后悔不已,当初就不应该贪财揽下这笔买卖,没吃着肉不说,还有丢命的危险,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唉,放过你们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夫郎平白无故地遭了这么大的罪,若是不狠狠地为他出口恶气,那我还是个女人吗?我的脸面要放在哪里?” 几个女人听女子越说越生气,顿时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死死地看着地上,像个鹌鹑似的,头埋得极低。 为首的胖女人深怕女子将所有的罪过都怪在自己身上,立即小声地狡辩着。 “娘子,这件事情实在不能都怪我们姐妹几个身上,我们也是拿银子办事,受人指使,若不是有人要我们这么做,我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敢这么大胆啊。” 第161章 痛处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不过既然你们说了是受人指使,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忙,若是帮了,兴许这解药就有了。” 女子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将此行的目的透露出来。 众人见解药有希望,脸上皆是一喜,忙问道:“什么忙?” 女子缓缓掏出一包药粉了,扔给为首的女人,缓缓开口道。 “我要你们明日帮我传点假消息,只管说你们已经到手了,到时候不仅能领取到剩下的银两,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小忙。” “就这么简单?” 为首的胖女人不可置信地询问道。 “自然不是,你手上的那包药才是关键。” 紧接着,女子将这包药到时候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对方身上,全程教了一遍。 “若是事成之后,我便将解药给你们。” “我们如何能再相信你,你已经骗过我们一次了。” 众人还未回话,健硕女人便先道出了心中的不信任。 其他女人听了,开始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显然也有些不相信。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我是不是值得信任的人,眼下你们除了相信我,还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吗?” 少女并不将她们的怀疑放在心上,她眼扫一圈跪在地上的女人,继续说道。 “若是你们不想死,就乖乖听话,我会考虑给你们解药,若是想提前去阎王殿,那你们也可以不听,只是下次毒发的时候,千万要忍住。”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偏偏眼下她们都中了毒,想要毒发时候的剧毒,所有人都噤了声,无一人敢反驳。 “既然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那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我这个人最是没有耐心,也喜欢迁怒,若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人敢坏了我的计划,那其余人的解药,我一律不给,你们听明白了吗?” 女子的脸色骤冷,说出来的话也泛着寒意,眼眸幽幽望去,让人不免心头一颤。 “明白……”几个人异口同声,低垂着脑袋,不敢再放肆。 交代完了事情,孟卿禾十分满意地离开。 祈山村于家。 “娘,你要去哪?” 于时见母亲出门,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去孟家为你哥哥说亲去。” “我也要去。” 于时一听是去孟家,便嚷嚷着自己也要去。 “你去什么去,只会添乱,不许去,在家好好给我待着。” 于母见她一天也没个正形,真是恨铁不成钢,头疼得很,呵斥道。 见于母带着愠怒,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老老实实地闭嘴,进屋去了。 到了孟家,听到孟卿禾还未回来,有些失望,她抿了一口热茶,温声问道:“不知孟大夫何时回来!” “这倒是说不准,今日若是没有回来,便要等到明日了。” 沈奕宸见她一进门便开始问人在何处,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不知于婶找我家妻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到时候我好与我家妻主说。” 于母往众人脸上略微一扫,心中便有了主意。 “确实是有桩要紧的事情要与孟大夫商量,不过你们想必也是听说过,那日宋媒公为着这事来过一回,不过我想着或许是那日他没有说清楚,才闹得事情就这般搁置在那。” 于母这些年赚了些银子,也长点见识。 从她一进门,便看出了孟家如今确实今非昔比,吃穿用度早就不是村中人可以比拟的。 家中夫郎确实如媒公说的那般,个个打扮得不像这村中的泥腿子,就连看上去痴傻的老五,穿得也是一样的上乘布料。 连傻子都不曾苛待,养得白白净净的,这比起村中女人动不动就打骂自己的夫郎好太多了。 若是洛儿能嫁到这家,往后吃喝不愁还是其次,日子也不知道比这村子里其他男人好太多了。于母暗自在心中想着。 想到之前女子很是干脆地拒绝了这门亲事,如今听到有人再谈起,沈奕宸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他略想了一下,温和地说道:“可能是宋叔没有和于婶说清楚,妻主那日开口,说了近些日子暂时不想娶夫,我们作为小郎,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于母活了这么久,哪里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拿孟大夫的话堵自己的嘴罢了,又把几个兄弟摘得干干净净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如今你们看看,孟大夫如今十六了,明年便是十七岁,娶夫若是不趁这一两年,到时候官媒查到了,还不是要随随便便塞过来一个男人逼着孟大夫娶了?” 这话显然戳中几个人的痛处,沈奕宸难得沉默了。 事实确实如于母说的那样,妻主的年岁快到了,就算妻主再不愿意,也要娶个正夫进门,除了正夫,还要再收了一个小郎进屋。 见几人不吭声,于母就知道这话是听进去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孟大夫会医术,又会识字,我想她要娶夫,自然是找个有见识,会识字的,那才有说话,遇到事情才能有商有量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随后,她又自顾自地说着。 “我家洛儿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在他幼年时候,我便请了先生在家中好好教导,如今倒是识得几个字,若是嫁过来,镇上我还有一处铺子作为陪嫁,虽然不大,但是置办点营生的小买卖倒是够了,妻夫生活只会更好。” 沈奕宸怎么会听不出来于母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嫌弃他们几个不识字,又没有好的出身,对妻主毫无帮助不说,还拖了后腿。 少年不动声色地攥紧双手,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办法反驳。 “如今孟大夫也还是要孩子的时候,这村子里哪个到了这岁数,还没有一两个孩子的,也就孟大夫了,说起来孟大夫从小父母双亡,早早就没有人为她安排这些事情,倒是怪可怜的,我看孟大夫真是有缘,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难免多说了几句。” 第162章 心里不好受 “娶正夫不比随便纳个小郎,一个正夫若是能给妻主带来助力、有貌、性格贤惠,又能识字,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呢,孟家大郎你说是吧?” 于母意味深长地看着少年,缓缓说道。 “孟大夫年纪还小,还没有孩子,自然不太明白这些道理,你们若真是为家中妻主着想,免不了要多在她面前提一提。” “既然孟大夫不在家中,我也不多打扰了。” 于母离开后,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显然于母的那些话说到点子上了,众人心里都不好受。 沈奕宸从于母离开后,呆坐了许久。 没嫁人之前,他幻想着自己能够嫁给家里不愁吃、不愁穿,又待他体贴的妻主。 后来,家中变故,别无选择,嫁给了孟卿禾。 刚嫁过来时,妻主待自己连同几个兄弟非打即骂的时候,他有时候恨不得夜里趁着她睡着,偷偷潜入她的房中了结了她。 这样的赌鬼死了才好! 日复一日,开始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短短几个月,他就有种人生已经到头的可悲的想法。 在这个穷困潦倒的日子里,又摊上这样好赌不成器的妻主,他最盼望的就是有一天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妻主争气点,不去赌博就好,就是被打骂也无所谓吧。 可后来,发生了点意外,妻主死的那个夜晚,全家一点指望都没有的时候。 他又想,只要妻主能活过来,哪怕是好赌,哪怕老是抢他们争的那点银子也好。 只要活着,这里终归还是一个家,他们也好有个容身之处。 妻主诈尸,全村人都觉得她不祥,原本就不好听的名声又多了一重晦气,他忽然就认命了。 求了那么多,老天也算遂了他一回心愿,好歹人是已经活过来了。 可让他吃惊的是,妻主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赌博,不再好吃懒做,也从不打骂他们。 她有了傍身的手艺,能挣很多银子,会买许多从来没见过的吃食给他们,也会花普通人一家几年的开销去给他们买从来没有穿过的料子。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猛然惊觉老天似乎格外厚待他,他许下的每一个心愿都实现了。 可他还是不满足,他为什么不满足呢? 妻主成了全村人口中的神医,名声一改从前。 尤其是自从她为全村人治好了瘟疫之后,他每每去河边洗衣服,便有人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地打听她有没有娶夫纳郎的心思。 时间久了,他也记不清楚有多少人问过了,数都数不过来。 于母并不是第一个盯上她的人。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若是他的妻主娶了于洛为正夫。 一旦开了这个头,接下来,上门说亲的人怕是只多不少。 其实就算不是正夫,做个小郎也是吃香喝辣的,比嫁给村中哪一个女人都好上百倍。 时至今日,他才发觉这样的妻主不是他们能配得上的。 若是一开始众人便看到她这百般好,肯定不会轮到他站在她身边。 他在想,妻主若是一开始就这么好的话,他与她就是遇上了,也只怕也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吧。 孟卿禾原本打算简单地买些粮食便回去,不料路过香料铺,看着里面热闹,似乎是新到了什么香料,惹得许多男子驻足观望。 女子便多看了一眼,脑海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浮现出清冷的少年望向香料盒时认真专注的模样,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铺子。 新到的香料似乎极受这些少年郎的欢迎,孟卿禾看到摆放出来的香料零零散散的,所剩不多了。 她随手拿过一瓶,轻嗅了一下,是一种很冷冽的香气,淡淡的,伴随着一种花香,很好闻。 这味道,或许他会喜欢。 女子不禁在心中暗想着。 她看了看别的香料,想要再选几种,却实在不知道少年喜欢哪种类型,便跟在几个少年身后,看着他们拿了哪一种,便跟着拿了。 这家香料铺子很大,那几个少年似乎是兴致高涨,左看看,右看看,一路跟下来,倒是收获满满。 孟卿禾也不知道自己拿了这么多香料,她就是想跟在身后选几种。 没想到那几个人逛了一圈又一圈,就这样,孟卿禾还是观察些他们看过香料后的反应才选的这些。 女子看着手中快要拿不住的香料愣住了。 铺子的姐儿原本以为这个女子是那几个少年的妻主,跟在身后帮夫郎拿香料等着结账。 没想到看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们不是一伙的,不免有些奇怪这个女子拿这么多香料做什么。 管她是买来做什么呢?反正能把银子挣到手上就好。 “娘子买这么多香料是给家中的夫郎吧?娘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中夫郎真是好福气。” 姐儿极为上道地将孟卿禾手中的香料全部接了过来,笑眯眯夸赞着,手上工作不停,没多时就将那一大堆的香料装好。 站了一天了,难得看到一个客人买得如此多,又这么豪气地付了银子。 姐儿亲自将人送了出来,又说了一大堆下次若是得了难得的香料到时候一定为女子留着云云的话,热情极了。 孟卿禾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一大筐的香料,不知道的以为她要回去开香料铺子呢,纯属来采购来了! 这竹筐还是买得太多,付完账,掌柜的破例送的。 得了,都已经买了这么多香料,送礼物也不好只送一个,让其他人眼巴巴地看着,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本着不偏心的态度,孟卿禾索性厌街逛了起来,反正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一路走走停停,还真是让她搜罗出不少好东西,每个人都有,当然了,也给自己买了副耳环和手镯。 女子看着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回来时,孟卿禾订的精米、白面等吃食刚刚好送到,几个兄弟正安静地搬进厨房。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少女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 平日粘人的明媚少年笑着走向她,明明是笑着的,可这笑容格外勉强,显然硬挤出来的。 “怎么了,不开心?”少女紧紧看着沈修远,关切地问道。 “妻主,我没有不开心,妻主想多了。” 少年先是一愣,又扬起更大弧度的笑容来,似乎在向女子证明自己并没有不开心。 “我哪是想多了,你分明把不开心三个字都挂着脸上了,想看不到都难。” 孟卿禾无奈地看着少年。 “有这么明显吗?”沈修远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瞧,你还说自己没有不开心?” “妻主,你这是使诈。”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女子这是拿话套自己呢,不满地说道。 第163章 哄骗 少女伸手抚向少年微皱的眉眼,将它舒展开来。 “我这不是使诈,我是担心,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了吗?” 沈修远还是摇摇头,不想让女子增添烦恼,避重就轻地说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好几日没有见到妻主你了,有点想念。” “你呀,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走,我们进去说。” 孟卿禾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勉强,难得主动地拉起少年的手。 “什么礼物?”沈修远有些好奇地问道。 “进来就知道了,见者有份,先到先得。” 院子里的少年听到这样的话,好奇心被调了起来,放下手上的事情,纷纷地跟着女子进去了。 “这是给你的玉佩,看你整日爱穿墨色的衣服,我便寻老板送了一根墨色的绳子将玉穿好,你看看喜不喜欢?” 女子掏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玉佩上赫然刻着一只瑞兽,栩栩如生。 沈奕宸接过手,只觉得玉佩通透无比,带着一丝冰凉,看上去成色极好。 少年如获珍宝一般,不住地摩挲着,抬眸深深地望向少女。 “多谢妻主,我很喜欢。” “那我呢?我呢?”少年看着大哥手中的玉佩,脸上带着羡慕,也不似刚刚那般失落,他兴奋地朝着女子伸手。 “你的在这呢,这上面的宝石很衬你的气质,你戴着肯定好看。” 这是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个暗红色的宝石,极为吸引眼球。 沈修远接过戒指,立即戴到手上,戒指不大不小,刚刚好。 少年将手伸过去给女子看了看。 “妻主好不好看?” “好看,果然很适合你,你戴着特别好看。”女子仔细地看了看,真心实意地夸赞着。 少年的手又白又少,骨节分明,手上的戒指便是锦上添花,让这双手看上去就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 “斯年,我看你很喜欢香料,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便都选了几种送给你。” 孟卿禾提着一筐的香料递了过去。 “妻主,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沈斯年看着一筐的香料,没敢伸手去接,粗略地扫过一眼,这里面的香料大约有数十种。 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子,不敢相信她居然会送这么多香料给自己,愣在原地不敢动,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那是当然的,你不喜欢吗?”少女不假思索地问道。 “不,我很喜欢,谢谢妻主。” “那你快接着。”女子将手中做工精致的竹筐向前伸出。 “谢谢妻主。”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送香料会送一大筐的,想到这,忍不住又多看了女子一眼,只觉得特别。 孟卿禾不知道某人心中的小九九,因为她正忙着给沈君陌递簪子呢。 “上一次是玉的,这次给你送一只银簪。” 少女走到沈君陌面前,看着他缓缓低声说道。 女子在少年的头上看了看,寻了个位置,缓缓将银簪插入,这银簪并不普通,内里镶嵌了几颗宝石,宝石虽不大,但看上去样式很是别致好看。 “多谢妻主。”少年见女子要帮自己戴上,立刻弯下腰,低下头来,十分配合。 “一家人不说谢不谢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特地后退几步离得远些,细细打量,随后给出肯定的回答。 “好看,远远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君陌是哪一家富贵人家从小娇养出来的漂亮郎君呢?” 这话倒不是骗他的,这几个少年看上去姿色上乘,好好养了一段时间,人比之前有肉些。 看着,远没有早之前骇人的瘦弱,满身骨头,一身骷髅的模样。 再加上几个少年不像别家夫郎喜欢满村子的闲逛,与那些人聊些家长里短,没事的话几乎不出门,慢慢地,一身白皮也就这么养出来了。 高高瘦瘦的少年,个个唇红齿白,挨个排排站着,真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沈君陌听到女子这么真心夸赞,不禁有些羞涩地小声说道。 “妻主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我哪里能和富贵人家的郎君相比。” “如何不能比?君陌这般好看,怎么就比不得。” 反正她就是越看越觉得好看。 “妻主,那我呢?有没有阿澈的礼物?” 阿澈乖乖等到所有哥哥都发完礼物,终于轮到自己了,才忙上前凑近女子,乖巧地问道。 “自然有阿澈的,妻主怎么可能会忘记我的阿澈呢?” 女子话间带着几分宠溺,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走马灯,像是献宝似的,送到少年面前。 “这是阿澈的礼物,阿澈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妻主,阿澈喜欢。” 沈安澈高兴得将送给他的礼物接了过去,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纯真。 每个少年都看着妻主送给自己的礼物,又看看兄弟的,欢声聚谈,看起来终于没有了那个死寂般的沉默。 吃过饭,洗漱之后,粘人的少年帮着孟卿禾擦干秀发之后,收拾完一切,便准备退下了。 孟卿禾有些暗自称奇,按照以往,少年就算没有事情干,也会厚着脸皮多留一会儿,直到她要歇息,他才会出去。 今天倒是还没叫,就打算乖乖出去的,还是头一次。 难得的,女子头一次不想这么早放人。 “修远,你帮我再铺一层被子吧,夜里有些凉,我怕冷。” 见到少年快要走到门口,少女叫住了人,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人哄骗留下。 夜里很凉吗?少年有些疑惑,但是还乖乖放下手中的木盆,应下了。 “好,妻主。” 少年从木箱中取出一床薄些的被子,放到床上,半跪在床沿,正打算铺上去。 下一刻,一个娇软的身子从身后扑了过来,将人推倒在床,随后压了上来。 沈修远没有想到女子会来这么一下,一时之间,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趴在床上。 少年趴在床上,孟卿禾趴在少年身上。 少女的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并没有多重。 沈修远感受着背上的柔软,少年一下子僵住了,一动也不动地趴着:“妻,妻主。” 少女挪着身子,将自己的上半身与少年的完全置于同一位置。 随后慢慢将下巴靠在少年肩膀上,微微偏过头,看着少年的侧脸。 半晌,有些情动地吻了上去,先是浅尝辄止的一下。 后来便是肆无忌惮地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侧脸上、鼻子上、眉眼间、额头上,都不放过。 那些吻像是羽毛般轻轻落下,又很快来到别处,最后落在了少年的双唇上,手也不自觉地来到少年胸膛,隔着衣物摩挲着。 , 第164章 暧昧 两人难分难舍地吻了许久,才喘着急促的呼吸,微微分开些。 少女贴在对方高挺的鼻尖,看着对方唇上湿漉漉的,又轻啄了一下。 “喜欢我这么对你吗?”女子眼神微醺,红唇一张一合,贴的极近,说话时,唇瓣有意无意地扫过少年的唇,像是蛊惑人的妖精一般。 “喜、喜欢。”沈修远磕磕巴巴地说道,呼吸间全是女子身上的芳香。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望着对方如水般的清眸,不由得沉溺其中,下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孟卿禾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少年的衣裳里抽了回来,继而抚上少年的侧脸,用指尖轻轻刮蹭着,挑逗意味十足,眼神不停地观察着少年的反应。 少年像是承受不住,唇中溢出几声极为暧昧的娇喘,等到反应过来,这样的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口中跑出来时,忙咬住唇,羞涩地看了一眼女子。 “修远,你真纯情,我更喜欢了。”孟卿禾贴着少年的耳边,悄悄说着。 果然,少年听到这话,心头一荡,耳畔的红晕更添上几分,低垂着眼眸不敢再看对方,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长着一副极为艳丽的俊美长相,却连一个吻,一个喘息声,都能让少年羞红不已。 忽然,少年感觉身上一轻,下意识地转过身,女子已经从自己的背上下来了。 “妻主,你……”沈修远看着正在脱衣服的少女,马上别过眼,又忍不住偷偷转过看了一眼,利期期艾艾地说道。 见到少女似乎脱的就剩下里衣,呼吸一滞,立刻扭头,不敢再看下去, ‘啪’地一声,沈修远一激灵,下意识地捂着自己被偷袭的臀部,转过身又羞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子。 “妻主,你怎么打我的……我的……” “打你的什么?”孟卿禾双手环胸,挑着眉,戏谑地看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少年。 “修远,我要去歇息了。”少女上了床,对着他说道。 “那我出去。”少年看着已经躺好的孟卿禾,帮她盖好被子,之后自觉地下了床。 “修远。”女子看着正要往外走的少年,忽然叫住了。 “嗯?妻主?”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床上的女子,问道。 “你的衣裳……”少女穿着单薄的里衣,慵懒地侧身支起上半身,指了指他的衣裳,一脸坏笑着。 少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低头望去,只见衣裳凌乱不说,胸口露出一大片肌肤,偏偏他还浑然不觉。 “妻主,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我差点就这么出门了。”少年气恼地瞥了一眼那佯装无辜看热闹的女子,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裳。 孟卿禾忍俊不禁地瞧着慌乱遮住胸前风光的少年:“修远,你这样弄得我们好像在偷情似的,怕什么呢?我们可是妻夫呢。” “话虽是这样,可总不好衣衫不整地出门,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也是,修远的身子只有我能看,我能碰。”女子顺着少年的话,冲着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继续说下去。 “妻主今日怎么这样,明明平日不是这样的。”沈修远哪能听不出女子话里的调戏,他都有些怀疑眼前的女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一个人对待喜欢的人和毫不相干的人总会有些不一样的,唉,看来修远是不喜欢我这么对你了,罢了罢了,你出去吧。” 女子神情受伤,随后缓缓躺下,转过身背对着他。 “妻主,不是这样的,我喜欢,我喜欢。”少年着急地跑到床前,神情无措。 “妻主,你不要不理我,我喜欢妻主,很喜欢,很早很早就喜欢上妻主了。”沈修远急声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看着少女无动于衷,不肯和他说话,难受极了。 女子突然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哪里有半分难过、不开心的样子。 “妻主你有我寻开心!”少年掀起眼帘幽幽地看着玩心四起的孟卿禾。 “这叫情趣,妻夫之间增加感情的小把戏,你不懂了吧?”少女煞有其事地说道。 “是这样吗?”少年半信半疑地看着女子,他很想说明明是妻主在戏弄他。 可是一听到女子说这事增进感情,心中不由得暗喜,心中的那点怀疑就全都没有了。 “我都听妻主的,妻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年一副听教的模样,神情认真地看着女子。 “嗯,你就得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点点头。 女子往里面挪了挪,空出身边的位置,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妻主?是我想的那样吗?”少年有些惊喜地看着女子。 “你想的是哪样呢?”女子眸光流转,温柔魅惑至极。 “妻主是想让我今夜与妻主同寝吗?。”沈修远眼含期待之色,直直地看着对方,问出来脸红心跳的问题。 “嗯,把衣裳脱了吧,上来陪我睡觉。” 少年缓缓脱下衣裳,钻进了女子的被窝里,随后熄灭了烛光。 屋子里一下子就黑了,月光透过窗,投射进来微弱的光影弥漫开来,照在两人并肩躺着的人影上。 两人之间隔着两个拳头的位置,少年上床之后,一直僵直着身子,一刻也不敢乱动。 沈修远侧头看着女子,屋里太暗,看得不甚清楚,只是知道女子还没有入睡。 须臾,女子转过身,正对着沈修远,将手搭在少年的胸膛上便停住了,随后顺着身子慢慢向下探去,又是一停,轻轻解开里衣的衣带。 女子解开他的衣带后,随意将亵衣拉到两边,衣裳大敞,露出少年劲瘦的胸膛。 孟卿禾开始有一点没一下地抚摸着,少年胸膛和腹部的肌肉十分紧实。 许是平常打水做粗活之类的缘故吧,穿着衣裳时看着瘦,其实身上紧实的线条格外明显。 沈修远攥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跳动加速的心,任由女子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四处点火。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转过身子,与女子四目相对,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 第165章 自卑 就在少年以为女子情动,有下一步动作时,女子忽然停下,眼神清明地看着少年,开口道。 “今日是不是有谁来过,说了些什么?” 少年情迷意乱,粗喘着气,下意识就回答了她的话:“于家婶子来过。” “她说了什么,惹得你们几个人闷闷不乐的?” 孟卿禾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问道。 “妻主,你怎么这个时候问这些?” 沈修远转身抱紧女子,将脑袋埋在她的颈脖之处,闷闷不乐地说道。 “还不是怕你有心事,爱胡思乱想?”孟卿禾拍了拍少年的背,幽幽说道。 就单单是他一个人也还好,偏偏五个都这样。 别人就算了,怎么沈奕宸也是这样?她有些好奇于母到底说了什么,才惹得他这么一个精明腹黑的人居然也这么在意了? “我没事,妻主就不要担心了。”少年还是不愿意提起。 “刚刚不是才说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现这才没过一会儿呢,我的话就不管用了?”少女扶着少年的肩膀,对他对视道。 “原来妻主让我答应你这些,就是在这等着我呢,你就是蓄谋已久,诓骗我。”少年不满地嘟囔着。 “快点说,再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女子故作凶狠地看着少年。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想要妻主娶于家郎君的事情。”少年将于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女子眯着眼看着少年,有些怀疑地问道。 “是啊,就是这件事情。”少年点点头,惆怅地说道。 孟卿禾不相信,如果就单单只是说了娶于洛为夫这件事情,那几个少年就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这也不是头一遭。 上次宋媒公来的时候,大家也没有那么大的反应,这件事情肯定不止少年轻飘飘地一句话这么简单。 她就不信了,就这么一件事,会惹得沈奕宸如此不快。 女子伸出手,捏着少年的下巴,缓缓靠近,她直勾勾地看着少年的眼眸。 “那过程呢,我要听过程,那个于婶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好好说,有奖励,不要瞒我,要不然,哼哼。” 少女半是哄骗,半是威胁地说道。 “妻主真聪明,什么都瞒不住妻主。”沈修远眼见女子都猜出来了,也不打算瞒着。 “于婶说妻主若是娶了她的儿子,到时候于家郎君嫁过来之后,会陪嫁一个铺子,她还说于家郎君会识字,又有她这个母亲撑腰,妻主娶了之后百利而无一害。” 少女安静地听着,见到少年停下来,不再吭声,只能开口问道。 “还说什么了?” “她说娶夫和纳小郎是两码事,娶夫要讲究家世,挑一个家中有家底、又会识些字、性子好些的正夫,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 说完这些,少年又停下了,孟卿禾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修远紧盯着女子柔和的目光,摇摇头,轻声说道:“大概就说了这些,其他的就是生孩子问题,她还说让妻主早做打算,不要等官媒介入,到时候没得选。” “妻主是怎么想的?”沈修远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很想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但是又怕女子说出来的话会让自己失望。 女子想了想,并没有急着反驳于母这番言论。 说实话,她是赞同地,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若是渴望成功,渴望在当下有一份自己的势力。 那么她就该相信,有时候机遇更重要,努力加上机遇才有成功的可能。 若是另一半能带来一些更好的条件,而他本来就很优秀的情况下,婚姻这件事何乐而不为呢?至少她是认同的。 “于婶说得其实也挺有道理的,若是娶个正夫,就能得到铺子,那确实是走了捷径,往后少奋斗好几年呢,日子确实会越过越好。” 女子不假思索地分析着。 “原来妻主是这么想的。”少年心下一沉 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女子话锋一转,无所谓地说道。 “妻主刚刚不是还说,娶了这样的夫郎,日子会越过越好吗?” 沈修远见到女子不在意地模样,心中一阵暗喜,却又有一丝不解地问道。 “怎么?我是缺你们吃的,还是少了你们穿的,现在的日子还不算好吗?竟然还羡慕起别人家的好日子了?” 女子掐了掐少年的脸颊,不由得气鼓鼓地问道。 少年见女子误会自己,便立即解释道:“眼下的日子已经是难得的好,我们都很满足,并没有羡慕别人。” “那你们不高兴什么?” “那妻主呢,若是错失了这样好的机会和姻缘,不觉得可惜吗?”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女子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一个藏在心中,那个迟迟不敢多问的问题。 “可惜?为什么会觉得可惜呢?没有于家的帮助,我一样可以过上还不错的日子,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难不成是靠于家得来的?” “自然不是,妻主是凭借着自己的医术一路走来的,这和于家有什么关系?”少年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那不就得了,你们还气什么?我又不会娶了于郎君”少女耸耸肩,不明白地问道。 “妻主难道就不嫌弃我们家贫穷?不能为妻主的前程帮上什么忙,我们还不识字,也没有为妻主生孩子,害得妻主在这个年岁,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少年的话滔滔不绝,越说越觉得像是说不完似的,神情愈发的低落。 孟卿禾有些意外,她第一次发觉这个明媚的少年竟然有这么多烦恼和顾虑,甚至是自卑的想法。 她想了想,轻声说道:“修远,在娶你们做小郎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一无是处、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赌博且名声狼藉的赌鬼,那个时候是不会有人看上我的,这样论起来,是不是算我高攀了?” “再者,你们不识字的问题,我可以教你们,只要你们愿意选,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最后一点,我与你们都还未同房,你们自然是生不出孩子,若是真蹦出一个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吓人了。” “噗嗤”少年听到最后一句话,再配上女子惊吓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第166章 一夜未眠 看到二弟一夜未回房,沈奕宸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妻主留他下来。 不知道他们昨晚…… 沈奕宸没有敢继续想下去。 嫁过来一年了,妻主迟迟不叫他们进屋伺候,如今终于松口,也算是好事。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开始想通了? 沈君陌正想烧水做饭,打开锅,却发现饭早早就做好了。 “大哥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瞧了一眼沈奕宸眼下的乌青,不免有几分好奇,又接着问道。 “大哥昨夜没睡好吗?” “嗯,睡不着,起得早些。” 沈君陌闻言望去,只见沈老大的眼珠里泛着红血丝,不似简单的没睡好,倒像是一整晚没有睡的样子。 显然大哥没有说实话,他没有拆穿自家大哥的谎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转身就要去准备提桶打水,却发现水缸里的水满的快要溢出来了,放下木桶,打算先将院子里的柴劈了。 走到院子看着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沈君陌放下了柴刀,打算去喂鸡鸭,很好,鸡鸭早早就吃上了饭,根本轮不到自己喂。 余光一瞥,大家换下来的衣裳一件件都洗好,看样子应该是晾了好一会儿,因为衣裳已经不再滴水了。 沈君陌又到不远处的菜园,菜上沾着水珠,看样子已经浇过水了。 少年望着绿油油的菜地,愣愣的,他觉得大哥应该是睡不着,干了一晚上的活。 沈君陌回到院子里,看到自家大哥正倚靠在杏树下发着呆,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少年没有去问,以他对沈老大的了解,就算问了,大哥也不会说的。 他想了想,去准备妻主洗漱的用具。 沈奕宸终于回过神,他看着四弟正在准备女子洗漱用的水和帕子,眼眸动了动,提了一句:“二弟在妻主房里歇着。” 话毕,就回屋去了。 沈君陌听到这句话,怔愣了片刻,心下有些难受。 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了,妻主不是他一个人的,自己注定不可能独享这些。 早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虽然早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等等,大哥一夜未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少年望着女子的房门,眼珠一转,心下有了几分的猜测。 “妻主,你终于醒了,饭都不知道热了几遍。” 熟睡的女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 少年端着水,刚进门,就听到床上的动静,动身朝着女子走去,宠溺一笑道。 床上的女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太阳透过窗纸,不偏不倚正照到女子的脸上。 孟卿禾下意识偏头避开强烈的光线,语气中透着迷糊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女子抬头朝窗外望去,金灿灿的阳光将屋子照的极为亮堂,光影交错,温度也随之升高,整个屋子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现在是中午了,妻主连早膳都没吃,尽顾着睡觉了。”沈修远拿过干净的衣裙,自然地给女子穿上。 头一次床上多出一个人来,孟卿禾感觉十分不习惯,翻来覆去,别扭的很,就是睡不着觉。 不巧的是,沈修远也是头一次和女子同床共枕,也是紧张地睡不着觉。 于是,两人盖着被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 这一聊就是后半夜,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孟卿禾只记得聊着聊着,实在熬不住,就睡了过去。 “修远,你什么时候醒的,不困吗?”看着精神抖擞的少年,孟卿禾打了个哈欠,十分好奇地问道。 “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我不困。”少年老实地回答道。 聊了那么晚,还能起得那么早,孟卿禾实在佩服。 等到两人并肩出来时,其他少年望向两人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还没等女子反应过来,几人端着饭菜上来,闭口不说任何话,但是眼神不住地在她和沈修远身上来回扫视。 几个少年都以为自己这点打量的小动作都藏得很好,但实际上女子早就尽收眼底。 少女抿了抿唇,真的很想说,他们两人昨天就是纯盖被子聊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干。 秦府里。 “表姐,这是我为你熬的鹿筋炖鸡汤,你尝尝味道。” 刚一进屋,秦玉闲便端出盘中的汤羹,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碍于表姐弟的关系,也不好公然将人赶走,秦玉不动声色地佛手:“表弟有心了,先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喝。” 秦玉闲脸上的笑意顿了下,却没有放下,又朝着女子走近几步,坚持不懈道:“表姐最近辛苦了,趁着鸡汤还热乎着,趁早喝了才好。” 女子翻看着文书,没有理会,好似没有听到、看到一般,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活。 男子脸上终于绷不住了,笑意渐渐消失,神色有些僵硬,轻轻将碗放在桌上。 “既然表姐这会儿不得空,那我就先放下了,表姐记得喝,我先下去了,不打扰表姐处理公事了。” “嗯。”女子头也不抬,极为冷淡地应下。 等到出了门,男子脸色顷刻拉了下来,目光阴沉沉的,与刚刚温和柔顺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见到从府外而来的福圆,秦玉闲脸色缓和了些,抬腿就往自己的院子去。 “你们都退下吧。”男子一进门就遣散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福圆见四下无人,将门关好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俯身在男子耳畔说了几句话。 不多时,秦玉闲一扫之前的不快,扬起痛快的笑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这下那个野男人失了贞洁,就是一个破烂玩意儿,我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和娘子你去争这些。” 福圆殷勤地帮着男子揉肩,嘴上也不闲着,一句又一句的好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说着,哄得男子高兴不已。 “那就好,敢跟我抢女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少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抚了下发上的玉簪,目光逐渐变得阴冷,像是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阴恻恻一笑。 “对了,那几个人女人找个时间除了,不要让人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男子瞥了一眼身后的福圆,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说的是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是,郎君,这两天我就去安排人除了那几个女人,保证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福圆看着铜镜中的男子,陪着笑说道。 ] 第167章 惦记 一辆极其富丽堂皇的马车里缓缓走下一个女子,正是二皇女慕玖苑。 “恭迎二殿下回府。”一长排奴才齐齐跪在地上,高声恭迎。 “起来吧。”女子丢下一句话,便进了书房。 “查的怎么样了?”慕玖苑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殿下,属下查到那日在秦府别院中的蒙面人中其实还混进来另外一批,她们各自属于不同势力。” “哦?看来想要我命的人可真多!”女子似乎没想到居然不止一个人想要她的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说说吧,都是谁派来的,让我猜猜,我的皇姐应该是占了一个吧?” 女子喝了口茶,不咸不淡地说道。 “是,第二批的蒙面人就是大皇女派来的。” “那还有另外一批呢?最先出现的那群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慕玖苑正色道,最先出现的那群黑衣人才是最大的威胁,一个个武功深不可测。 短短片刻功夫之内,竟然将她带出去的护卫杀个片甲不留,就连藏匿的暗卫也不是她们的对手,看样子不容小觑。 “殿下恕罪,属下尚未查到。” “查不到?”慕玖苑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是,只查到似乎和皇家有关系,其余的线索全都中断,再也查不到了。” 话音刚落,女子身子更伏低了些。 皇家有关?是谁还想要取她的命? 慕玖苑凝神思索着,如今这些皇女中除了自己,就剩大皇女、五皇女还有七皇女,这几个适龄的皇女,其他不是皇子,就是年龄还小、不足为惧的皇女。 如今女帝尚未立太女,谁也不知道这个太女之位到最后会是给唯一嫡出的大皇女,还是别的皇女,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她知道这几个皇女多多少少都存了这样的心思。 既然是皇族中的人,那么想要除掉自己,那必定是这其中一位了。 毕竟少掉一个挡路的皇女,路上的绊脚石便少了一块,当太女称帝的机会又多了些成算,何乐为不为呢? 只是到底是谁培养了这么一批武功高强的死士呢?这可是连大皇姐都没有的。 “另外一件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女子沉吟片刻,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如殿下所猜测的一般,大皇女将孙大人贬到祁峰县,就是想让她去调查祁山村。” “属下还查到祁山村十五年前的瘟疫和不久前的瘟疫都并非意外,是有人故意所为,目的是铲除祁山村所有人。” 女子猛地望向跪在地上的人,脸色越来越沉重,随后一笑,悠悠地说道:“祁山村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然能让这么多人惦记着?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暂未查到,不过属下已经派人继续调查。” “你去再派一批人暗中潜伏在祁山村,若有什么不妥,即刻向我禀告,对了,顺便照看一下将军的独子,务必护他周全。”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 “好了,你先退下吧。” 暮夜清寒,烛火摇曳。 慕玖苑望着手中的玉佩,静坐了许久,眸中沾染上一丝忧思,轻而又轻地呢喃着:“桑钰,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半晌,女子收起了思念之情,眼神变得清明起来,脸上透着一丝冷淡。 如今她深陷险境,早就自顾不暇,步步为营,再等等,等到自己更加强大之后,她再安排两人相遇。 秦府上。 “表姐,这是我亲自给你熬的百合银耳粥,最是滋阴润燥,这百合还有清心安神的功效。” 男子贴心地盛了一碗,放在女子手边,温声说道。 “表弟有心了,眼下用过早膳了,现在吃不下,不如表弟自己吃了吧。” 秦玉强忍着眉间的不耐,压着火气,语气生硬地说道。 “表姐,这是我亲手熬的,表姐不如吃两口,尝尝味道。” 少年像是听不懂似的,故意贴近了一下,忽然脚下一滑,直接扑进女子的怀里。 这是秦玉闲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表姐,女子眉目清秀,漆黑的眼眸正望着他。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呼吸一滞,心中的欢喜顷刻接踵而来。 男子脸色娇羞,柔声叫了一句“表姐。” 秦玉对于这个从小就缠着自己的表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和喜欢。 她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面上却不露分毫,轻轻将人推开。 “表弟走路要小心些,若是哪天摔在地上,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多谢表姐关心。”虽然很快就被推开,但男子还是很高兴,看了一眼身前的女子,低低地说道。 “表弟若是没什么事情,先下去吧,我要处理公事了。” 两人共处还不到一刻,女子便轻飘飘地甩下一句话,将人赶了出去。 “好,对了表姐,那百合银耳粥记得喝,最近表姐这么忙,吃些,对身子好。” 男子临走前,还不忘再劝上两句。 “嗯。”女子神色毫无波澜地应下一声,眼皮也不抬。 回了屋,秦玉闲便叫来奴仆,“表姐最近有没有见什么人?见了什么男人没有?” 男子想了想,又将后半句补上。 “回郎君的话,未曾讲过什么男人,县主这几日帮着处理公事,旁的什么都没有做。” 男子闻言,满意地笑了笑,给身边福圆使了个眼色。 福圆心领神会,从袖口里掏出几个碎银子,塞在奴仆手中。 “好兄弟,难为你这么辛苦,日日帮我们留心这些,这但碎银子,你就留着吃点小菜、喝点酒助助兴,若是下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管来我们郎君这里说一声,提个醒,保管还有别的好处。” 粗布少年看着手中的银子,脸上一喜,朝着坐上的男子,伏低身子,表明忠心:“郎君尽管放心,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就来告诉郎君。” “嗯,很好,你先退下吧。”少年点点头,摆了摆手。 “这脸上怎么有点痒了,快去把我的镜子拿过来。”男子抚上自己的脸,微皱着眉头,有些控制不住地抓了几下,却发现似乎更痒了。 第168章 心有不甘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秦玉闲大惊失色地看着脸上的一小块红疹,尖叫道。 “主子不适,你还不快去找大夫来。”福圆看了一眼主子脸上的红疹,对着身后的奴仆急声喝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大夫。”身后的下人低声连连应声,刻不容缓地跑了出去。 等到看到奴仆跑去请大夫之后,福圆才回身安慰道:“郎君等等,一会儿大夫来了,给郎君看看。” 秦玉闲手拿着铜镜,不时地看着脸上的红疹,脸上愈发惊恐。 “福圆,你帮我看看,这脸上的红疹是不是越变越大了?”他看着镜中的红疹似乎有严重之势,慌神地转过脸询问道。 福圆顺着视线望去,红疹确实开始向周围脸颊蔓延去,原本就是一小点现在变得指甲盖那么大,格外显眼。 福圆就是想瞒着,这种情况也瞒不住,自己的主子又不是瞎子,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他张了张嘴,不敢说实话,只能安慰道:“郎君也不要太担心,一会儿大夫来了,肯定会帮郎君治好的。” “不要担心?你说的倒是容易,这么大的红疹我怎么能不担心?”秦玉闲重重地将铜镜摔在桌上,大发雷霆。 “大夫呢,怎么还没请来?”男子看了一眼屋外,却迟迟不见大夫,皱着眉,手抚着脸,脸色怒沉下来。 “郎君已经去请了,许是在路上了。”福圆哪里不知道郎君这会儿就是想出气,硬着头皮回答道。 “这一个个懒怠的贱奴,看我不是秦府正经主子,请个大夫都慢慢吞吞的,等我嫁进来之后,把这些不服管教的贱奴通通发卖了,我看谁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秦玉闲气急败坏,眼底凶光毕露,脸上早已扭曲,歇斯里地地怒骂着,站起身拂袖将桌上的茶盏玉杯全部摔砸在地上。 霎那间,茶盏玉杯落在地上,七零八落地破碎了一地。 屋里的下人们吓得全部都噤了声,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谁也不敢说什么,以免在这个时候触了主子的霉头。 半晌之后,大夫终于到了,她看了看男子脸上的红疹,沉思片刻,问道:“郎君最近可是去过花草多的地方?” “不曾,有什么不妥吗?”男子紧张兮兮地问道。 “看郎君这红疹倒像是误碰了什么不知名的花草,这样吧,我先为郎君开了内用外服的药,郎君用上几日说不定就好了。” “大夫这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吧?”秦玉闲不放心抚着自己的脸问道。 “应该是不会,郎君用过药,那红疹自然会慢慢消退下去,几日之后,郎君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对了,郎君不要时时刻刻用手碰脸,以免红疹难退。” 大夫指了指男子触摸红疹的手,便提醒了一声。 秦玉闲听完,不敢再碰,立即将手放下:“多谢大夫,福圆送大夫出门。” “这药怎么还不见效?”等到大夫一走,秦玉闲便命人将药熬上,又将外用药赶紧敷上。 “郎君,这才多久?哪能那么快见效?郎君不要着急,大夫都说了这几日便能好了。” 福圆看着还在不停照镜子的男子,耐心安慰道。 “我怎么能不着急?我和表姐也算是从小就在一处长大,原本以为表姐的正夫之位会是我的,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个崔明源抢走了我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位置,后来表姐纳了那么多男人,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如今我的脸又变成这样,你说我怎么能不着急?那些个贱男人一个个跟不要脸似的就知道贴上来。” 男子眼里冒火般,手执铜镜的手紧紧攥紧,心有不甘,却又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 “县主总有一天会知道郎君的好,会娶郎君过门的。”福圆从小就在郎君身边伺候,哪里会不知道他的一腔爱意。 只可惜,他除了安慰郎君,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秦玉闲将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些,苦涩一笑:“福圆,你说这些的时候,你自己信吗?” 福圆动了动唇,却没有说什么。 其实郎君自己也很清楚,这么久了,县主对郎君的态度都是冷淡淡的,从来没有改变,有时候为了躲避郎君,连府都不愿意回。 若不是看着郎君是她的亲表弟,按照县主的性子,只怕是早早赶人了。 郎君都知道,郎君就是不愿意放手罢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嫁进秦府,哪怕是个无名无份的小郎,我也愿意,表姐不爱我也不要紧,我爱表姐就行了。” 男子眼中的酸涩慢慢被爬上的势在必得的疯狂所代替。 他的嘴角漾起一丝笑,可福圆瞧着那笑似乎变了味道,带着几分阴森可怖,看得他后背一丝凉意。 镇上的一个昏暗的死活同里。 “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那包药粉下到那个人身上了,你可以给我们解药了吧?” 胖女人见到女子心情似乎不错,便大着胆子,讪讪一语。 “这个是一半的解药。”孟卿禾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解药丢了出去。 几个女人赶忙接了过去,健硕女人听到只有一半的解药,顿时生出被戏弄的愤怒,脸色骤变,当即朝着女子不悦地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办了,你凭什么就给我们一半的解药?” 女子眼皮轻掀,对上女人眼中的怒火,丝毫不惧怕,轻笑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答应一定会给你们解药了?没有吧?”女子勾着唇,笑意清浅,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们差点害了人,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们早就得手了吧?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们吗?” 女子怒极反笑,嘴角的笑像是在嘲讽几个女人的天真。 “主谋有罪,帮凶又怎配谈无辜?你们总是要付出点代价,这样我心里才能痛快些,我不叫你们死,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你还敢和我这么说话,你莫不是活腻了?” 女子漫不经心地一个个看过去。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出尔反尔的骗子。”健硕女人一听就要挥拳过去,却不料才刚走一步,就忽然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 孟卿禾环手抱胸,姿态闲散地看着地上痛得瑟瑟发抖的女人。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你们要是想像她一样,尽管来,我会让你们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感觉。” 几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同伴生不如死地在地上打滚,惊恐地看着女子,不敢说话。 见到剩下的女人不再反抗,孟卿禾满意地勾唇一笑。 第169章 告状 “卿禾,你终于来了,快帮我劝劝妻主。”九安看到女子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迎上去。 “这是怎么了?”一进屋,女子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一屋子的人僵持不下。 孟卿禾还是头一次看到季青的所有夫郎都在场,不过大家脸色都不大好,好友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妻主她……”九安便打算和女子告状。 “九安。”季青沉着脸,打断他。 甚少看到季青这么生气,孟卿禾直觉这件事情应该是和祁山村有关。 九安见妻主阴沉沉地看着自己,心有不甘撇过脸,地闭上了嘴。 正夫都不敢说话,其他小郎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于是乎,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回到冰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孟卿禾扫了一圈,想要说些什么吧,却一头雾水,不知话要从何说起。 九安不说,季青又瞒着她,其他小郎更加不可能张口,她总不可能去问那个还在襁褓的奶娃娃吧? 女子东看看、西看看,一屋子的哑巴,全都不出声,只觉得无聊极了。 在面对九安这么生气,还要坚持的,会是什么事情呢? 忽的,她眼尖地瞥到了季青的身后的包袱以及佩剑,又抬眸看了看好友的穿着。 该不会要出远门吧? “你伤都还没好全,站着做什么?快躺回去好好休息,身子不想要了吗?” 女子忽然开了口,语气隐含责怪,说着就要将人推到床边。 季青有心瞒着,也不敢在好友面前暴露什么,只能将身后的包袱藏好,半推半就地躺回了床上。 “阿禾,其实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再来送药了。” 季青几次要从床上起来,却又被女子按回躺下,可真是有苦难言。 女子一点不听,再一次将人按回去了。 紧接着,便从药箱里拿出刚制的药。 季青有些瞅不准好友到底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是见她不慌不忙地帮自己换药,什么都不说,心里犯起了嘀咕。 踌躇片刻,她又试探性地开口:“阿禾,我身上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的,快好了,你也别老是来回跑了,免得累着了。” 女子趁其不备,按了一下伤口,激得对方下意识地痛呼了一声。 “哎呦,疼死了,阿禾,你这是做什么?” 季青捂着伤口,抬头望着好友,皱着眉,又痛又不解。 “不是说小伤吗?不是说快好了吗?怎么我轻轻一按,你就这么大反应开始喊疼起来了?” 女子三言两语就戳破了季青的谎言,幽幽地看着她。 九安见此,不由得笑了一声,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需要卿禾出马才好。 季青被这话噎住了,缓缓将手从伤口处拿了下来,努力地给自己找个借口,不敢看对方的脸,微微心虚地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在祈山村和我家两头跑,容易累着吗?” 孟卿禾哪里看不出这是好友撒谎了,并不拆穿,依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之间这么多年情分,你说这些话,岂不是太外道吗,不拿我当姐妹了?” “自然不是了,我这不是怕你累吗?”季青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只能重复地说道。 她有些后悔了,刚刚就应该再早一些离开,这样至少就不会被发现,还被拦下了。 “你放心吧,我一点也不累,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最近清闲得很,日日都能来找你。” 孟卿禾看着脸色僵硬的好友,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话。 “什么?”季青听到,惊讶地大声地叫了出来。 “怎么了?你不欢迎我来吗?阿青。”女子似乎对于她的惊呼有些意外,神色认真地问道。 “欢迎欢迎,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想来就来。”季青眼眸微动,不自然地僵笑着。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来呢?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再来。” 既然已经约好时间,再留下也没什么事情,打了个招呼,女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一脸愁苦的季青。 “妻主,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沈君陌正打算去菜园子摘些菜,做饭去,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正慢悠悠走着路的孟卿禾。 “今日没什么事情,所以就回来得早了一些。” “原来如此呀。”少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你要去菜园子吗?”孟卿禾看着少年手中的竹篮,问道。 “是啊,打算摘点菜,一会儿回去炒菜做饭。” 少年温声解释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接下来我也没什么事情。” 女子饶有兴致地走到少年身边。 沈君陌笑了笑,没有拒绝,对于这样少有的独处时间,他是很乐意的。 等着吃饭的功夫,女子也不闲着,出了一趟门。 “孟大夫,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前几日我去找你,你都不在家。” 于时正从外面回来,就见家门口的孟卿禾,高兴地跑过去说道。 “前几日?”孟卿禾想了想,应该是在镇上坐诊,没有回来,便多解释了一句。 “应该是在镇上干活,忙了些,所以没有回来。” “难怪,我去找你,你家夫郎说你不在家。”于是点点头。 “对了,你找我是什么事情?身体不舒服吗?” 于时听到,身形一顿,摸了摸鼻尖,摇摇头,笑了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找你说说话,我就是一个人太闷了,对了,你来我家是来找我的吗?” \"昨日于婶来找过我,恰巧我不在家,今日过来问问事情。\" 孟卿禾不知道于时知不知道她母亲来的目的。 不过因着于洛还未婚嫁,也不好在这外头多说些什么,免得隔墙有耳,被邻里听到,传一些流言蜚语,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时一听她提起,哪里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抬眸看了一眼孟大夫,见她似乎不知情,正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说。 “阿时,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母亲在找你呢。” 于洛大老远地便看到自己的妹妹正在门口,连忙走了过来,却不想她也在这里,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红着脸叫了一声‘孟大夫。’ 女子微微颔首,却没有说什么。 第170章 催婚 “孟大夫快进来吧,不要在外面干站着了。” 于时大大咧咧地率先走在前头,领着人进来。 “好。”见到女子跟进来之后,于洛用余光轻瞥了一眼身后的身影,唇角渐渐弯起一个小小弧度的笑容。 于时好巧不巧转过身,正好看到自己哥哥嘴角的那点子笑意,虽然藏得好,但还是被她看到了。 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哥哥,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于时决定帮一帮自己的大哥。 她抬眸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孟大夫,你先坐一会儿,母亲刚刚出门去了,我去叫她回来。” 于时给孟卿禾倒了一杯茶,而后又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哥,我去找母亲,你好好招待一下孟大夫,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刚落,也不管两人答不答应,便窜出门去。 “于家的,你在做什么呢?自己家怎么不进去呢?”妇人看着于时趴在门边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偷看什么,问了一句。 见于时不理她,有些好奇,也学着她的样子往里面瞧了瞧。 于时正看着起劲,浑然不觉身边有个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吓死人了。” 中年女人收回了目光,挤了挤眼,朝屋里努了努嘴,没个正行地调侃道:“于家的,你家里是不是要有喜事了,那女子是谁呀?” 孟卿禾是背对着,女人看不清她的模样,不过于洛的脸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走走走,不要在这里捣乱,管住嘴,不要出门乱说话。”于时挥手,一脸不耐地赶着人。 “行行行,我走,地里的活已经干完了,这不是请你过去过目,好把今日的工钱算给我们。” “忙着呢,没空,母亲把你们的工钱给了张婶,你们去她那里领了就行。” 于时根本没时间管这些,心思全部都在大哥和孟大夫身上。 她全神贯注地在那观察着屋内的动静,头也不抬地甩出一句话,也不管人家听没听到。 “好勒,于大小娘子,你慢慢听着,我就不打扰了。” 中年女人一听这话,也不再逗留,忙着要去领工钱去了。 “出去别乱说!”事情还没一撇,于时不忘再次提醒一句。 “哎哟,知道了,我嘴最严了,不会到处说的。” 等到人走后,于时冲着女人离开地方向白了一眼:“就你嘴还还严?你比男人的嘴还能说呢!嘴上没个把门的。” “不知道孟大夫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于洛见到女子杯中空了,又添了一杯。 “只是来和于婶说清楚一件事情。” 就这么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于洛倒茶的手一顿,不由得抬头望去。 女子垂眸,从未抬头去看他,神色疏离冷清。 “茶水溢出来了。”女子看着杯中的茶,见到男子还在愣神,只能抬眸望着他,出声提醒道。 杯中的茶水早就满了,偏偏男子还维持着倒茶的动作,茶水顺着茶壁四溢,渐渐流到桌上,又顺着桌角滴滴答答地滑到地面。 孟卿禾只能侧身躲开,避免茶水滑落自己的衣裙上。 女子的话堪堪让于洛回过神来,他低头一看桌上湿了一大片,就连女子坐过的地方也是如此。 “抱歉,是我不好,孟大夫擦擦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女子摆摆手,并不在意:“没事,不用了。” 于洛望着手中的帕子,眼神失落地收了回来。 “孟大夫可真是大忙人,昨日我去找孟大夫,扑了个空。” 看到自己的女儿来找自己,说是孟大夫来家中,于母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赶了回去。 “镇上有些活要干,所以留了几日。”孟卿禾见到于母终于来了,站了起来。 “孟大夫快坐着,忙些好啊,年轻人就是该忙点自己的事情,不像我家小女,差不多的岁数,一事无成,孟大夫的一半都比不上,真是愁死人了。”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看于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一定是个有前途的,于婶不必太过忧心。” 于时刚想反驳母亲的话,就见孟大夫为自己说好话,脸上顿时有几分得意:“母亲你听到了吧,孟大夫都说我好呢。” “你呀。”于母摇摇头,有些无奈。 “你们两人先进去吧,我和孟大夫有些话要说。”于母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出声,赶忙支开人。 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于母接下去要说什么,也不多说什么,该走的走,该留下的留下。 “孟大夫应该清楚我去找你的目的吧,婶子是个爽快人,也不愿意和你打哑谜,便直说了。” 于母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辈。 “孟大夫如今十六了,还未娶夫,也未有孩子,在这村子里,想孟大夫这样的年岁,不说孩子夫郎一大堆,但好歹一夫六郎都是预备好了,就是还没生下个女儿,儿子也有几个了,难道孟大夫不想像她们那样吗?” 话毕,于母紧紧盯着她的回答。 孟卿禾怎么也没想到,她都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了,怎么还有有催婚的一天呢? “婶子都说了我才十六,大懿朝女子年满十八娶满一夫六郎便好,这件事情,我并不着急,再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思想难免无所拘束,又没有儿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所以这子嗣问题我也不在意。” 于母被她这离经叛道的说法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活了这么久,就没听说过有人连孩子都不要了。 缓过神之后,她仍旧想要给孟卿禾解释清楚这血脉的重要之处。 “有没有孩子你都不在意了?你可知道没有子嗣传承下去,你这一脉就断送在你这代了?女人娶夫最重要的一点不就是生孩子嘛,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她怎么就不知道了,她又不是傻子,但是吧,她还真就不怎么喜欢小孩,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有耐心的家长。 这孩子就留给那些爱孩子的人去生吧,她不适合。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婶子权当我说的是浑话吧,不必放在心上。” 就看她敷衍的态度,于母就知道她说的可能不是什么浑话了。 这么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连孩子都不想要,这不是要绝后嘛,这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于母纠结万分,既然劝不动她,那就只能劝自己的儿子放弃这个妻主的人选了。 “既然孟大夫无意,婶子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长辈,是我们家洛儿无缘。” “婶子家孩子个个都好,以后指不定还有更好的造化呢,不急在这一时。” 这话于母爱听,要说她就喜欢这样的小辈,会说话,又有本事,真是可惜了。 “好好,那婶子就借你吉言了。” “婶子,我这没什么其他事情,就先回去了。” 孟卿禾走在回家的路上,吐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第171章 错怪 “四弟,你在找什么?”沈奕宸背着柴火回来,就看到沈老四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在找妻主。”沈君陌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就连菜园子都找了,还是没看到人。 “奇怪了,刚刚还看到人的。”少年喃喃自语道。 “妻主?妻主不是去镇上还没回来吗?” 沈奕宸顺着少年的目光环视一周,空荡荡的,没有人。 正说着话,少女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见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自己:“怎么了?” 沈君陌笑了笑,温声说到:“没事,在找妻主吃饭呢?妻主去了哪里?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 “哦,我去于家一趟了。” 沈奕宸正欲放下柴火,听到女子的话,手一顿,接着将柴火随意堆在院子角落。 女子说话的声音太小,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于家’二字,其他的一概没有听清。 沈奕宸眼一扫,看到两人边上的衣裳还未收起来,便走了过来,抬手开始将晾好的衣裳一件一件收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沈君陌听到女子的话,似乎很高兴地点点头。 孟卿禾本没有注意到边上正在收衣服的少年,还想在说些什么。 但是余光一瞥沈老大时不时抬手的动作,五六件衣裳拖拖拉拉收拾了半晌,还在原地? 这动作,这小眼神,明显就是借着收衣服的借口在偷听。 孟卿禾勾唇,也不点破少年的那点心思,佯装不知,决定故意吊着少年。 她拍了拍沈君陌的肩膀,说道:“今晚,你来我屋里。” 这话听起来不由得引得在场的两个少年浮想联翩。 说完,便留下愣在原地的两人。 沈君陌望着少女的背影,顿了顿,随后弯唇一笑,脸上泛起点点红晕。 少年看了一眼少女的方向,又瞄了一眼开心的四弟,默默收回目光,抱着收好的衣裳进去了。 二弟是第一个进屋伺候的,今晚是四弟,所以她是想通了吗?要和他们好好过日子了吗? “妻主该去吃饭了。” 沈修远一进门就看到女子在桌前似乎在写些什么,便叫了一声。 “好,就来了。”女子应了一声,却迟迟未起身。 少年走近一看,全都是字,只不过遗憾的是,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他伏在少女肩上,失落地问道:“妻主在写什么呢?” “你不是想识字吗?我在镇上买了几本入门的书籍,打算先教你一些简单的字,不只是你,剩下的人都学些,到时候我不在家,你们就好好学,我回来之后是要检查的。” 孟卿禾挑了一本小孩启蒙的三字经,记了一下她认为重要的,打算到时候从最简单的开始教起。 “妻主,你真的要教我们识字呀?”少年欣喜地看着女子。 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她就放在心上,这一刻忽然觉得心里被一股暖流填满。 “是啊,学些字也好,对你们来说总不是坏事,说不定哪天就用的上呢?” 她想着他既然想识字,那也是一件好事,自己身为他的爱人,怎么都要支持。 “妻主,你真好。”少年眸光亮晶晶,忽然抱住女子,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闷闷地说道。 “这是怎么了?”女子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想要看看他是怎么了。 谁料,少年抱得太紧,只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一次有人这么用心地对我,妻主,我很开心。”少年想了想,有些别扭地说道。 “吓死我,我还以为你这是怎么了。”孟卿禾抱住少年的背,失笑道。 “妻主,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认字呀?”沈修远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不要着急,明日我叫你们,今天太晚了,晚上看这些,对眼睛不好。” 古代的蜡烛虽然能照明,但是亮度受限,所以孟卿禾不打算晚上让他们学这些。 “好,我们都听妻主的。”少年喜滋滋地答应。 “好啦,我们也该去吃饭了,再不吃,饭都凉了。” 少女松开他的怀抱,温声说着。 等到两人到了饭桌,除了沈老大,其他人都到齐了。 孟卿禾眼一扫“你们大哥呢?” “大哥说头疼,想要睡一会儿,就叫我们先吃了。” 沈斯年刚从大哥屋子里出来,主动将事情说了出来。 头疼?明明刚刚好的很,这会儿说头疼,这不是赤裸裸地给她挖坑,等着她往里跳吗? “头疼呀?” 女子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神情是似有若无的玩味,拖着长长的腔调。 “你们不用担心,先吃着,我去取银针,给他扎上几针就好了。” 要是沈奕宸敢给她装病,她就给多扎几针,看他还敢不敢骗她。 女子急匆匆地回屋去取银针,随后来到少年的房门口。 她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再次敲了敲,还是没人答应。 女子趴在门上,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半晌,什么都没有听到。 “沈奕宸,你在吗?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说话的话,我就自己进来了。” “一,二,三。” 少女顿了顿,还是没有等到屋子的少年回答她。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推门而入。 少年的屋里十分昏暗,半点烛火也没有。 孟卿禾睁大了眼睛,才堪堪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 “我听斯年说你头疼?还好吧?” 女子狐疑地走近,看不清少年此刻的模样,只能摸黑地找了根蜡烛点上,接着凑近了些。 此刻,少年正闭着眼沉睡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孟卿禾点火时候,故意发出点的动静,也没有反应。 女子从被子中将少年的手抽了出来,把上脉,似乎有点发烧了。 她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 原来不是装病呀,看来是她想多了,错怪了他。 刚刚看到少年还有心情偷听他们说话,还以为他好好的呢?怎么转眼就躺在床上这么脆弱? 女子垂眸望去,少年脸颊两侧有些不自然微红,眉间微微皱着,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缘故,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第172章 熟悉的陌生人 “唉,还是给你熬点药喝吧。”少女看了一眼沉沉睡过去的少年,长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呢喃了一句,静悄悄地离开屋。 “妻主,大哥怎么样了?”见到女子出来,沈斯年迎了上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发热,我就给他熬点药就好。” 女子将手上的银针收起来,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她来之前还想拿针扎他呢。 “我去给他先配点药。” 少女说着,就要往自己的草药房去。 “我与妻主同去吧,我给妻主点灯,顺便等会儿将药早早熬上。” 沈年斯紧跟在女子后面,孟卿禾有些吃惊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大半年了,倒是没有见过这位少年怎么和自己说过几回话。 她还以为原主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不爱搭理她呢。 当然,她看人家不说话,自己也没有主动过,所以他大概是自己在这个家里最没有交集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最熟悉的陌生人? 孟卿禾觉得拿这句来形容自己和沈斯年的关系虽然不那么贴切,但还真有点那种味道。 就是在一个屋檐下,天天都能见得着面,还能在一起吃饭,自己的衣服他也帮着洗,身上的衣裙说不定也是人家做的。 但是呢,就是不熟悉,就是不说话,也没吵过架。 她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对他的,但是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是没有和他红过来脸。 总的来说,就是顶着最亲密的名义关系,做最不熟悉的人。 对于两人的相处模式,她自己都觉得无比神奇。 这么主动靠近自己,还真是少见呢。 沈斯年见少女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看起来有些微微惊讶,透过她的眸光,大概也能猜测到她在想什么。 他沉吟片刻,说了一句似乎没有什么关联的话。 “妻主买的香料我很喜欢。” 孟卿禾这才了然,他应该是感激自己送了一大堆礼物,所以才愿意和自己说话? 应该是这样的吧,要不然这少年怎么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话。 “一起去吃吧,这药放在炉子上慢慢熬就好,等吃完,药也差不多熬好了,到时候给你大哥送过去就好。” “好,听妻主的。”沈斯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轻点了下脑袋。 于家内。 于时看到母亲笑着将人送走,连忙从角落出来,笑嘻嘻地挽着于母的手:“母亲怎么样了,孟大夫是不是答应娶我哥了?” “这件事情以后不要提了,你哥的亲事我另有安排。” 等到不见身影,于母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有些忧愁地朝着自家儿子的屋子看了一眼,便要往屋里去。 “为什么?母亲之前不是说孟大夫很好吗?而且母亲也很喜欢她,为什么这会儿不能提了?是不是孟大夫不答应?” 于时傻眼了,她还以为是临门一脚的喜事,没想到就这么算了? 她连忙跟上去,急切地问个不停。 “孟大夫不合适你哥,就算是她肯答应,我也不会同意的。” 于母想起她那大胆的言论,就是再满意也不会同意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嫁过去。 她不要孩子,等到老了,谁来伺候他们,这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真是荒唐! 这个祁山村里,也不止她一个好的女人可以嫁,实在不行就去镇上找。 “为什么?哪里不合适?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于时不干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是什么理由。 这村子里也就孟大夫有本事,还能赚钱,她最满意了。 哥哥嫁给她是最好的选择,衣食不愁,最重要的是,哥哥也喜欢她啊! “好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要再说了。”错失这门好亲事,于母本就不高兴,再被她这么一连串的问题吵得头疼不已。 她怒喝一声,威严十足,吓得于时不敢再出声。 “好了,不问就不问了。”于时见母亲生气,只能灰溜溜地先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你朝女儿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于父刚到就看到自己的妻主怒气冲冲地责骂着自己的女儿。 “你有空多管管她,这么大的人,也该懂点事了,过两年也该娶夫生子了,你看看她这不成器的样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都是你给她宠成这样。” 于父原本是想劝自己的妻主不要生气,没想到刚上前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半晌,于母将心中的气泄了个干净,才停住了。 “好了,气也消了,也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你这么大的火?” 这么多年的妻夫,于夫也了解她的脾气,见她不再骂,递了一杯水过去。 骂了这么久,于母也口渴得不行,伸手接过来,一饮而尽,才觉得舒畅痛快不少。 “还不是那个孟大夫,气死我了。” “孟大夫怎么气你了?你好好说说。” 于父见她杯中的水喝个干净,连忙又添上一杯。 于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个遍,于父听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要孩子?那老了谁来伺候他们?这可不行!这怎么能行呢!孟大夫平日看着这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打算呢?不该妻主不同意。”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我怎么会忽然放弃了这么好的人选。”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愁容满面。 她思索良久,说道:“这件事情,你好好和洛儿说清楚,叫他不要伤心,我到时候再给他找个更好的。” 于父瞄了一眼妻主,未说话,心里有些没底。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儿子看起来柔顺,但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一旦认定的事情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会放手。 “你还在这做什么?赶紧去说啊。”于母一看他还坐着,赶紧催促着。 “我这不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吗,你着什么急。” “你们都是男人,又是父子,有什么好想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快去,早说清楚早好,免得夜长梦多,惹出闲话来,到时候洛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于母一下把他从座上拉了起来,往外撵人。 “这不是难为人吗,这叫我怎么说呢?” 于父被轰出来,小声嘀咕了一句,硬着头皮,往自家儿子屋里去。 “你这妮子,你又上你哥屋里做什么?”于父正刚到,就看到女儿正从屋里出来。 “没事,这不是找我哥聊聊天吗?” 于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呀,有空就多去地里看看,家里那么多地光靠你娘一个人哪里忙的过来。” “父亲,地里那不是雇了那么多短工吗?那就忙不过来了?” “你呀,都长大了,家里的事情也该帮着你母亲一起料理了。” 看着玩心重的女儿,于父颇有些无奈。 “知道了,知道了父亲。”于时走过去拉着父亲的袖口,撒着娇。 “你要是真知道,今天也不会被你母亲骂,好了,我也不说你了,我有事要找你哥哥,你先离开吧。” “什么事情,我也要听。”于时一听说有事,便想到母亲和孟大夫的谈话。 “男人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快走,小心你母亲一会儿又骂你。” 于时一听到母亲,打了个寒颤,也不敢留下来了,当即就逃走了。 第173章 固执 “父亲。”于父一推门,就看到儿子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于时将消息告诉了他。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父也不瞒你了,你母亲说要重新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女子,孟大夫就算了吧。” 哪怕是已经知道自己与那个女子无缘了,这话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无比的难过。 “为什么?之前明明说好的?母亲为什么忽然变了卦?孟大夫和母亲之间到底都说了什么?” 于洛神情受伤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难以接受。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明明母亲答应了的,为什么突然反悔了? “洛儿,这件事情真不能埋怨你的母亲,就是为父也不同意。” 于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父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于洛看着自己父亲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皱着眉,烦闷地问道。 “本来你是未出嫁的男儿,不该这么早和你说这些,只是事关你未来的生孩子问题,我也不能不和你说。” 于父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圈。 “难不成是孟大夫身子问题,不能生育。”于洛愣了一下,大着胆子,红着脸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倒不是,再说了她自己就是个大夫,就算是身子有事,自己不就能治吗?” “那是什么事情?”于洛心急道。 “是孟大夫不愿意要孩子,要当绝户呢,所以你母亲实在受不了,她怕以后村子里有人议论她,你也知道绝户这个名声有难听,再加上以后你们老了,岂不是没有指望了,那可怎么样?你母亲也是为了你着想。” 于父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个清楚,也好叫自己的儿子死心,不要惦记着什么孟大夫。 不要孩子?于洛脸上一阵错愕,他想过千万种理由,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 少年眼神黯淡,整个人一下消沉下去,无力地跌落而坐。 “父亲,她真的这么说的?”于洛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于父不忍看到自己儿子如此落寂,但事实确实如此,“你母亲亲口说的,以你母亲对孟大夫满意的样子,不是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会不答应。” “你自己再仔细想想,她都十六岁,不说女人,连个儿子都没有,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家,不说孩子好几个,至少夫郎肚子里肯定是揣着种了。” 于父见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只能开始一点一点地劝说着,试图让他认清现实。 “你再看看他们家,那几个小郎肚子平坦,哪像是要生孩子的样子。” 于洛僵坐着,愣愣地望着他,眼眸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久,他嘴唇动了动:“父亲,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 “我知道。”他怎么看不出来呢,每每提到孟大夫,洛儿就变得不一样了,眼里带着光。 于父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狠狠心,继续说道。 “你若是喜欢大夫,我叫你母亲去给你找,什么王大夫、李大夫、周大夫,你想要哪种就选哪种,只是孟大夫就算了,我们于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在祁山村也算是数一数二,你母亲这个人又最要面子,是不可能答应的。” “要是我以后也不要孩子,我和她是不是有可能?” 少年顾不得那么多,他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萌生了这个想法。 于父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自己想想,你若是嫁过去长时间没有孩子,村子里的人会怎么议论你,他们都会笑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一儿半女,谁会知道是你家妻主不愿意要孩子呢?” “父亲,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 少年的眼神越发坚定,眼底燃起的火苗越来越旺。 “你还太小了,你根本就不明白这个世道对男子的苛刻,一年半载没有孩子也就罢了,但是两三年你的肚子还是没有消息,你会被村子的人取笑的。” 来之前,于父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会这么容易认命的。 可他着实没有想到他都说的这么清楚,他还是执迷不悟,非要一头扎上去。 孟大夫是很好,可她就是有千百般好处,就单单这一点不好,就能低过所有的好处。 为什么他的洛儿就是不明白呢? “为父该说的都说了,你好好想想。” 于洛刚想开口,却被于父打断了:“洛儿,不要这么着急回答,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你还有时间可以想。” 说完,叹了一口气,面容惆怅地离开了。 独留少年一个人呆坐许久。 “孟大夫,若是我不在意这些,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少年自嘲一笑,说到底他还是不死心的,说他固执也好,太过天真也罢。 只要她一日未娶正夫,他就还有机会。 他实在不愿意两眼一抹黑,随随便便就找个女人嫁了。 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处处都合自己心意的喜爱之人实在太难了,既然让他遇到了,他绝对不要这么容易就放手! 圆月高挂,繁星点点。 “怎么样?你大哥醒了没?”孟卿禾沐浴完,披着湿漉漉的秀发,就到少年屋子里问道。 “大哥还睡着,一直未醒。”沈斯年端着药,有些担心地看着睡得昏沉的大哥。 “还睡着?晚饭也没吃的,不饿吗?” 女子蹙了蹙眉,有些不放心,坐在床边仔细看了看。 少年确实还睡着,眼下一团乌青,像是熬夜导致的? 她伸手扣在少年的脉搏上:“确实就是简单的发热呀?怎么会不醒呢?应该是太困了吧,他昨晚是不是没睡觉呢?” 女子说着话,伸手探到少年的眼下用力蹭了几下,抽回手查看了一下,手没有脏,嗯,眼下的乌青不是画上去的。 “应该是太困倦了,所以睡得沉了些,没事,你将药先放桌上吧,我看着你大哥就好。” 少年点点头,将药放下,就先离开了。 少年似乎被女子刚刚的动作吵醒,皱着眉头,闷闷地轻哼了一声,随后缓缓睁眼开。 “妻主,你怎么在这?”一睁眼就见到女子,沈奕宸似乎很吃惊,带着半眠半清醒的沙哑嗓音问道。 第174章 怕什么来什么 “当然是来照顾你的了,你昨晚没睡好吗?今日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孟卿禾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试了试温度,看了一眼正呆呆望着屋顶的少年,随口地问道。 \"昨晚是没睡好,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难以入睡。\"少年偏头,对上少女的目光,幽幽地说道。 “妻主不问问我是什么事情吗?” 沈奕宸见少女听完,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神色也并无好奇,有些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妻主。”女子正要说什么,就见沈修远大老远跑来喊了一句。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孟卿禾看少年神色古怪,不禁有些好奇。 沈修远哀怨地看着她,不情不愿地开了口:\"于洛来找妻主,就在外面。\" “谁?”女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于家郎君,于洛。”少年木着脸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好似被抛弃了一般。 这么晚了,他还找自己做什么?难不成于婶没有把事情告诉他? 女子怎么想,这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床上的一道目光变得复杂难辨地望着少女。 “妻主去于家的时候,向于家郎君留情了?”少年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别瞎说,我是那样的人吗?赶紧把药喝了,少说点话吧,我出去看看。” 女子将药递给床上的少年,蹙着眉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的赫然就是于洛,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若有所思。 于洛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抬眸望去,正是白日见到的女子。 他强忍着心下的悸动和紧张,看看朝着自己缓缓而来的少女,而后见到她身后的男子,脸色一僵。 “于郎君这么晚是来?”女子神情不解地望着他。 身后的沈修远可没有女子的那般和气。 他双手环胸,像个门神似的杵着,神色不善地盯着对面的人,活像是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这么晚,一个男子孤身来成家女子家,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就算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白天来说,非得晚上来? 照他说就别给什么好脸色,直接轰出去就好。 孟卿禾见他迟迟不说话,一直望着自己的身后瞧,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少年臭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甚是挑衅。 “你干什么呢?”女子凑近低低地娇嗔一声,少年才将不甘不愿地收回目光,脸色略缓和了些。 于洛望着两人暗里的小动作,心中泛起了酸涩,薄唇轻启:“孟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妻主不可以,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容易惹闲话。”沈修远生怕女子就这么答应了,连忙着急打断。 孟卿禾自然也知道这些,她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女子迟疑片刻,为难地说道:“我无妨,只是于家郎君还未说亲,这样对郎的名声不好。” 面对女子的婉拒,让于洛觉得难过,但他还是勉强笑了笑:“孟大夫说的是,我来是想问问孟大夫和我母亲说的话,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没有,和于婶说的是我真心话,当下我确实没有别的心思。”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神情毫无波澜。 少年喉间一哽,只觉得鼻腔有些发酸,心底的酸涩再也压不住了,像潮水涌动般倾泻而出,强颜欢笑留下一句“打扰了”,便匆忙转身离开。 “妻主不要看了,我们进去吧。”少年扣住女子的手,就要往里面走。 不知道为何,女子心中有些不安,但又觉得他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想不开。 思来想去,内心终究是被愧疚占据了,她拉过沈修远的手,朝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走吧,去看看吧,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情呀,都是一个村子的,再说了,他万一看到妻主这么紧张他,等会儿又想岔了,怎么办?” 少年不以为然,却又拗不过身边的女子,只能跟上。 “走吧,我们就跟着,又不凑到他跟前,他怎么会发现?”女子拉着少年的手,拖着他,不远不近地跟着。 “妻主该不会是对他有情吧?”少年神情怀疑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醋味十足。 “你想什么呢?我要是有情,那我直接答应不就好了,至于拒绝吗?” 少女一边注视着前方的少年,一边解释着。 “妻主是怎么拒绝的?你和于婶是怎么说的?” 沈修远身子微微一偏,凑近女子,歪头,眨眨眼看着少女,嘴角弧度渐深,显然对于这件事情格外好奇。 “回去再和你说。” “行吧。” 就在两人以为少年能够顺利到家得时候,忽然一个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出来时,还不忘跟身后的男人调笑一番。 于洛,被突然的开门声惊了一下,下意识往边上看去。 只一眼,他便认出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正是刚丧妻的王寡夫。 家中妻主一死,他便仗着是正夫的名头,将其他小郎全部赶走,独占整个家,花着妻主留下来的银子,日子活得好不快活。 于洛看见女人的手似乎在男人身上不住地摩挲着,他顿时脸一红,急忙别开眼,趁着两人没注意到自己,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女人绑好身上的腰带,和男子打闹了一番,男人便关上门。 于洛听到女人似乎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只听到身后的脚步也快一点,等他慢下来,身后的脚步也慢下来。 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顿了顿,脚上的步伐加快。 “前面的郎君是哪家的?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如由王姐我带你回去吧?免得路上遇上什么坏人。” 王霞原本和王寡夫玩得尽兴,正要回家,不料看到前面有个身形修长、看着极为年轻的男子。 当即也不觉得回家了,跟在男子身后。 月黑风高,正是天赐的机会。 王寡夫虽然有情趣,但是年纪上来,多玩几次就腻了。 到底不比年轻的少年郎,身子是年轻青春的,摸上去手感自然更好,反应虽是青涩的,但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单单看着就招人稀罕。 于洛听到这淫邪的声音,吓得更加不敢转身,脚上的步子飞快。 “乖乖,别走这么快呀,你王家都快跟不上了。”王霞三两下就跟上,一手扯过少年的手臂,将人拽到自己身前。 眼下这种情况不出手,只怕是不行了。 孟卿禾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有些庆幸自己跟了上来,要不然不敢想象他一个人应该怎么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175章 活该 于洛惊呼一声,用力想要将女人的手甩开。 无奈,男子的力气并没有女人的大,挣扎半晌还是无济于事。 反而是王霞看着身边的少年力气快要耗光,更加得意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少年,只觉得满意得不行,少年身形修长,腰间精瘦。 这长腿、这肌肤,最主要的是这脸蛋,她在村子里这么久,就凭这脸蛋,她居然没有听说过,真是不应该呀,莫不是其他村子来的? 王霞想到这,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别村来的,那就更不用客气了。 “我的乖乖,别再挣扎了,留点力气一会儿与王姐洞房用吧,要不然我一折腾,你就只有求饶的份了。” 女人色眯眯地看着少年。 于洛心中愤怒万分,想要推开这个胖女人:“你给我滚开,不要碰我!” 但是手被女人牢牢钳制住,根本就抽不出来。 “呦呦,还有脾气呢?我就喜欢这种有些小性子的男人,这样同房才有乐趣,来,我香一口。” 女人被骂,却一点也不恼,笑得更高兴了,说上的话越来越露骨。 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消失殆尽,看着女人油腻的脸不断靠近,不由得绝望地闭上眼。 “你呆在这,我过去救人,你不要出来。”少女松开沈修远的手,对着少年交代一句。 岂料少年紧紧抓住孟卿禾的袖子:“我与妻主一起,两个人胜算大一些。” 沈修远瞥了一眼正要动手动脚的胖女人,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行,你长这么好看,万一被她惦记上了,我怎么办?那我不得吃醋吃到饱?放心吧,你家妻主没有那么弱!你乖乖听话。” 少女拍了拍他的脸,耐心地哄道。 显然少女的情话,沈修远十分受用,美目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弧度的笑意。 “我还不够听话吗?我不过去就是了,妻主小心点,不要让我担心。” “知道了。” 少年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袖子,双眸紧盯着少女的身影。 “你放开他!” 就在于洛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一道凌厉的声音映入耳畔,他忙睁开眼,是她! “哟,这不是我以前身边的一条狗吗?现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来坏我的好事?” 王霞见到来人,恨得牙痒痒。 “王霞,这么久不见,你怎么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恶心!你的嘴怎么那么臭,从来都不洗吗?” 少女丝毫不受影响,看着她的眸子满是嫌恶,捏着鼻子,扇了扇眼前的空气,像是闻到什么刺鼻的味道。 “孟卿禾,你简直是找死。”王霞松开少年的手,怒不可遏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双眼喷火,气得不行。 “王霞,你就会动嘴皮子。”少女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傲慢敷衍。 “你是还想再死一次吗?看来你这个人是真的晦气,连阎王都不收你。” 女人阴阳怪气地回怼,眼神阴鸷,开始挽着袖子,准备动手。 孟卿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阎王不收我,不过阎王和我说她很喜欢你,叫我送你下去呢。” 王霞阴笑一声,趁着女子似乎没有防备,忽然伸手就是一拳挥过来。 “哦,王霞,你这脑子,还知道偷袭呢?”女子轻松躲过去,勾唇嘲讽道。 “卿禾小心,她手上有刀。” 于洛被甩开之后,不敢出声让少女分心。 直到他看到王霞悄悄从身后掏出一把短刀来,忙大声喊了一声,提醒道。 王霞见暗算的计谋落空,也不藏着,亮出藏着的短刀。 看着她手上的亮光一闪而过,这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看这成色,做工倒是十分精致,比起自己重金打造送给季青的那样,也丝毫不逊色。 孟卿禾有些意外,她居然会拥有一把这么好的匕首,不由得打起精神应对。 “卿禾?叫的这么亲密?”王霞看了一眼少年,又轻蔑地扫了一眼女子。 “我说呢,你这条走狗也学会英雄救美这一套了?原来是旧相识了、老相好了?” 胖女人撇撇嘴,斜睨着孟卿禾,忽然笑了。 她神色鄙夷地看着她,垂眸把玩着手上的匕首,半眯着的眸子瞬间睁开,神色极为狠厉说道。 “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和你的男人洞房,好叫你知道你永远都是我脚下的一条狗。” 忽的,一道银白色光芒从面前一闪,晃到孟卿禾跟前,见到女子灵活躲开,也不气馁,再次挥刀而来。 孟卿禾见到她过来,却呆立在原地,没有立即躲开。 王霞见到她呆愣在原地,以为是被自己吓到,眼神闪过一丝得意,攥紧匕首直直地朝着女子就要刺过来。 “妻主……” “卿禾……” 两声焦急的呼喊声不约而同地同时响起。 于洛见到那匕首就要刺到女子胸口,忙要伸手去挡…… 沈修远见到这一刻,吓得不轻,只恨自己离得太远,不能马上到女子身边帮她挡下,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 就在几人都以为孟卿禾必死无疑的时候,女子身形一闪,堪堪躲过匕首,伸腿将人绊倒,捏过女人手上的穴位,狠狠一捏。 “啊,疼死我,快点放手。”王霞痛得手一哆嗦,匕首瞬间落了地。 王霞躺在地上不停求饶,见手上被她捏住动不了,嘴里喊着疼,眼珠子不停转着, 忽然趁着女子松懈,伸出脚狠狠往女子腿上踢去。 孟卿禾早就想到这个人阴险狡诈,朝着她伸过来的脚狠狠一踩,‘啪’地一声,一声骨头缝里传出来的响声从女人身上传来。 “啊——啊——我的脚。”女人的喊叫声一声盖过一声,顿时响彻在整个村子里。 “你说好端端的伸出脚来做什么?害得我不小心踩上去,差点把我绊倒了呢。” 女子看着地上痛得脸上惨白,开始冒冷汗的胖女人,心中一阵痛快。 “还敢暗算我,活得不耐烦了吧,真是活该。” “我的脚,快从我的脚上下来。”王霞哆哆嗦嗦地指着站在自己脚上的女子,声音颤抖不止。 “哎呀,你看看我,一紧张,居然忘记还踩着你的脚了,瞧我这记性。” 女子佯装懊恼地轻拍了一下额间,慢吞吞地下去了。 第17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于洛见到少女没事,伸出手的手缓缓收了回来,轻吐了一口气,紧张的心微微平复了些。 “你你你……”王霞捂着被踩坏的脚,颤颤巍巍抬眸,恨恨地看着她。 “我怎么了?这会儿怎么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刚刚骂我的时候,那可都是一长串的呢?” 女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随意把玩着,这匕首不仅锋利,而且刀柄处刻的条纹很是特别,仔细看,刀柄末尾有个很别致的图案。 孟卿禾试着挥动了几下匕首,手感很不错嘛。 她余光瞥到地上的女人,眼珠一转,蹲了下来:“王霞,若不是我刚刚躲得快,只怕是早就没命了,杀人可是大罪呀。” 王霞看着女子手上不停摔动的匕首,咽了咽口水,声音弱了几分,却仍旧不服气地说道。 “你凭什么说我杀人?有什么证据?再说了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受伤了,你手上拿着刀,分明是你与我有过节,是你要杀我。” 女人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对于自己这番说辞很是满意。 “人证物证都在这儿呢,你还想狡辩?”沈修远被这无赖的行径气到了,神色紧绷,声色中染上了几分愠怒。 “哪来的人证?这两人不都是你的男人吗?自己人算什么人证?”女人指着两个少年,讥笑道。 于洛一听这两个之中有一个是说自己,脸色一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女子。 只见女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地上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再说物证,这刀现在在你手上,那怎么可能是我的东西呢?那分明就是你的。” 王霞眼见不是孟卿禾的对手,索性也不逃了,捂着受伤的脚直接躺在地上,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 “孟卿禾,你说得对,杀人是大罪,你杀不了我,还是乖乖放我离开吧,要不然改日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间,还色心不改地在沈修远身上不时地打量着,俨然破罐破摔。 女人见孟卿禾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拿自己没办法了,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在两个少年身上游走。 孟卿禾将沈修远往自己身后一拉,挡住了她的视线,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霞,你说在这个村子里是你的名声好听?还是我说的话更有信服力呢?我们两个人的说辞,大家会相信谁的,不用我都说吧?” “就是,孟大夫救了全村人的性命,大家自然都相信孟大夫,再者谁不知道你王霞是个什么人。” 于洛神色冷峻地看着地上无赖,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那又怎么样?她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谁能治我的罪?我有什么罪?” 女人梗着脖子叫嚣着。 “你……你真是无耻。”于洛被她这样子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当即怒骂了一声。 “这小郎君不仅模样俊,就连骂人的样子都别有风情,真是让我爱的不行。” 胖女人被骂了,也不生气,躺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于洛调戏道。 于洛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得攥紧拳头,平生第一次有了想对人动粗的念头。 “孟卿禾趁着我现在还愿意走,就赶紧放我离开,要不然一会儿我不乐意走了,就要你背着我回去了。” 少女趁着胖女人说话的空隙,将一颗药丸扔进她嘴里。 王霞被这猝不及防地一下,还未来得及看清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就咽下去了。 她睁大眼睛,眸色中染上一丝惊慌无措,想要用手抠出来,但已经无济于事,药丸早就吞了进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她抬眸望去,只见女子正在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这笑意让王霞惊恐更甚,只觉得从头到脚一股寒意,她害怕了咽了咽唾沫。 可惜女子从头到尾都不说话,只是勾唇一笑,静静地站在那垂眸看着。 “既然你说这匕首是我的,那我就带走了。”女子将匕首收起来,放在自己的袖口处。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你说啊!”见到女子不回话,王霞早已崩溃,神色惊恐万分,大喊大叫地质问着女子。 孟卿禾像是没听见她的尖叫,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对了,夜深了,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地方呆太久,万一路过的,不小心踩着你,那就不好了,早点回去吧。”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今天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没什么其他事情,那我们就走了。”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王霞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被踩过的地方疼痛难忍,无法用力,只能支起身子爬到女子脚步,拉着她的裙摆,大声失声尖叫。 可是女子仿若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直接无视,越过她走到于洛身边,温声说道。 “天色太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于洛没有少女那般好的定力,他瞥了一眼地上正往他们这边爬行的胖女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就连先前被拒绝的难过,都消散许多。 “那就多谢孟大夫了。”少年微微颔首,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孟卿禾,你到底给我吃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王霞一边爬行,一边扯着声音喊着女子的名字。 “不客气,那我们走吧。”孟卿禾看着少年,温声说道。 “不要走,我知道错了,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少女的裙角从自己面前缓缓飘过,就差一点就抓住了。 沈修远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再也没有刚刚嚣张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畅快不少。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唔,他不是说自己的妻主是恶人,他的意思是妻主是个很厉害的人! 可惜从头到尾,没有人理会她。 不多时,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一阵风吹过,王霞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似乎都疼得很,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的冷汗不时地从额间、后背、浑身冒出来,吞下的药丸像是看不见的手,紧紧掐住她的喉咙,遏制她的呼吸。 王霞捂着脚,死死盯着几人离开的方向,浑身颤抖,猩红的眸色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满脸狰狞地低语道。 “孟卿禾,总有一天我会让尝尝得罪我是什么下场,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几人很快就到了于家,于洛看着女子心存感激地说道:“刚刚多谢孟大夫出手相救了,这是孟大夫第二次救我了。” “不用谢,若是别人看到,也会出手的。”孟卿禾看着少年的眸色越发炽热,连忙躲开,望向别处,轻声说道。 可当时没有别人,于洛刚想将这句话说出来,就看到身后脸色越来越冷的沈修远,瞬间咽下去了。 只可惜孟大夫身边此刻还有别人,要不然…… 于洛朝着两人颔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进屋了。 第177章 情侣 “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憋了一路,不难受吗?” 女子侧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少年,失笑道。 少年垂眸看着路,闷闷不乐地说道:“这下好了,妻主你就等着娶于家郎君吧!” 妻主看不懂于洛的心思,但是同为男子的他怎么会看不懂他最后那回眸的深意,那分明就是更加动心了。 原本以为拒绝了,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到最后还来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这种戏码到最后不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他敢打赌,那个于洛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这话怎么说?我就已经拒绝过了,你放心吧,我和于婶都说清楚了,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女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放轻声音。 “和于婶说清楚有什么用?那也得和他说清楚啊,最好是那种甩脸子恶狠狠地拒绝,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靠近。” 少年越说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他转头看着女子,却发现女子一直在看着他。 他神色一愣,讪讪开口:“妻主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坏透了。” “我是觉得你想太多了,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万,好看的、优秀的那么多,哪能都看得上我?你就是太胡思乱想,再说了于婶自然会劝她家儿子的。” 孟卿禾弯起唇角,自然而然地说道。 少年撇撇嘴,显然不认同她的说法,愤愤道:“妻主招惹的男人还不够多吗?镇上就有两个男人,现在又冒出一个于家的。” 女子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除了桑钰,她有些心虚以外,其他两人,她可是没有招惹,更别谈有什么暧昧的行径。 “妻主现在不相信我的话,以后等发生了,就知道了,我不管,我要趁着妻主就我们这几个的时候先霸占着,今晚我还要和妻主一个屋。” 沈修远怎么想,都觉得吃亏,必须趁着妻主男人不多的时候,先好好培养感情,占据一番地位。 少年不依不饶开始厚着脸皮提要求。 女子脸一红,小声地说道:“今晚我叫了君陌。” 沈修远一听愣住了,低垂着眼,眼睫轻轻一颤,还是扯着嘴角一笑:“四弟轮完就到我。” 说完这话,少年忽然扯着嘴角自嘲一笑,侧头看着女子:“四弟之后恐怕也不是我,妻主又不是只娶了我和四弟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沈修远略带伤感的目光,她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瞬间的混乱,她抓过少年的手,呢喃:“修远。” 少年看着女子扶上来的手,张开她的手,十指紧扣,深吸一口气,望着女子紧绷的小脸,微微勾起一个浅笑。 “妻主放心,我只是有一点点吃醋,比起村里的男人,我们家的男人已经过的很好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话不假,比起村子里的男人,他们已经得到够多了,多得有时候让他会萌生出一种在做梦的幻觉。 从小到大都在这个地方生活,家家户户的男人嫁人之后,都是挨着妻主的打骂过日子的。 家里的活没少干,饭却不能多吃,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要先紧着妻主。 这还不算什么,若是妻主偏宠家中的哪个男人,那么其他男人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那才叫噩梦。 不仅仅有可能会被受宠的男人欺负,妻主也会装作看不见,默许了,更有甚者,男人哄着妻主一起欺负其他男人,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并不是偶尔发生的事情,这是常态,沈修远从小看到大的事情,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父亲会让他们嫁给同一个妻主的原因之一。 为的就是相互照应,若是妻主宠的是他们其中哪一个,其他兄弟的日子都不会太难过。 虽然刚嫁过来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艰难,不少人在背地里笑话他们。 但是现在他们成了全村嫁人男人中羡慕的对象,还未嫁人的也是希望以后能找一个这样的妻主。 孟卿禾见男子脸色又是一变,神色有些不高兴,有些惊奇他是想到什么了:“怎么了?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妻主,以后这村子里其他男人和你说话,你都不要理会。” “为什么?”孟卿禾神色一顿,有些不解地看着少年。 “反正离他们远点就好。”少年气呼呼地说道。 如果就单单是羡慕这些就算了。 偏偏大家都知道孟大夫还未娶正夫、就连小郎都还未收满六个。 这不,心思就活泛起来了,时不时他们打听妻主的喜好。 不是想着把家中到岁数的儿子嫁过来,就是那些男子看到妻主的长相、本事动了心思,想要嫁给她。 孟卿禾不懂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是还是轻点了下头:“好吧,那就听你的。” 反正她又不经常和村子的人打交道,也碰不上这些事情。 孟卿禾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又看看月色,唇角弯了弯,眉眼不觉多出几分柔软,恰如春日绽放的花朵,明媚娇软。 沈修远转头刚好看到女子微扬着脸,月光徐徐而下,女子脸上清浅的笑意,如湖光美景,引得少年悸动不已。 “妻主在笑什么?” 女子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很像是手牵手压马路的情侣。” 当然,脚下的并不是现代才有的马路,但是情侣是真的。 “压马路的情侣?是什么?”少年不懂这话为何意,微微皱着眉,望着女子。 “就是……嗯,大概意思就是说我们现在漫步在月光之下,最关键的是我们还是相爱的一对。” 孟卿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挑些简单易懂的词来解释给少年听。 沈修远大概听明白了,特别是女子解释的后半句,让少年不由得勾起嘴角,他低声问道:“情侣的意思就是妻主说的是相爱的一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与妻主是情侣!”少年垂眼看着孟卿禾的眼眸,四目相对,那双桃花眼深情至极。 第178章 闷骚型 “妻主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孟卿禾回来之后,到了沈奕宸没有睡,只是睁着眼睛在发呆,听到屋门有脚步声,偏头望去。 看见是迟迟未归的女子,扯着沙哑的嗓音有些虚弱地问道。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送于家郎君回去了。” 女子浑然不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察觉到少年幽深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才后知后觉地补充了一句。 “是和修远一起去的。” 少年闻言收回目光,依旧看着屋顶,半晌都没有说话。 就在孟卿禾以为他不打算开口的时候,少年却出了声。 “妻主若不是真心想娶于家那位,还是不会过多来往的好,以免日后甩都甩不掉。” 少年的声音不似平日一般,此刻的他带着一种惆怅落寂,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轻轻柔柔的,颇有点病弱的味道。 孟卿禾发现了,沈老大只有在生病时候,才会格外温顺。 “知道了,我记下了。” 一个这么说就算了,连沈奕宸都这么说,那还是注意点好了。 “药喝了吗?” “嗯,喝下了。” 少年的声音低低地回了一句。 “肚子饿吗,要不我去给你热点粥喝?” 女子想起了少年还未用饭,不由得多关心了一句。 “眼下是有些饿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些麻烦妻主了?” 少年忽然侧身望着女子,漆黑的双眸竟然透出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孟卿禾心一软,连忙答应:“那你就在这等等,我去给你热点粥来。” “嗯好,我等妻主。” 沈斯年刚洗浴完,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衣经过厨房,余光瞧见厨房有微光,顿了顿身形,便打算进屋去瞧瞧。 “妻主?”少年望着正在坐在灶前正在打火的女子,怔愣了一下,轻唤了一声。 孟卿禾正在和打火石做着抗争,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做饭的缘故,这打个火都费劲得很。 沈斯年见女子似乎没有听到,一直低着头不停地捣鼓着手上的打火石。 打了好久,偏偏一点火花都没有! “什么破玩意儿,气死人了。”女子气恼地将打火石摔在地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争气点,要不然我明天就把你给换了。”少女指着躺在地上的石子,火冒三丈地说着,随后认命地将打火石捡起来。 女子的耐心早就消耗殆尽,开始用上全身的劲。 谁料火还未出来,用来引火的干草被她挥出来的力气吹得散落一地。 打火石还没出火,但是女子眸中早就燃起熊熊大火了。 “噗嗤”一声笑意从头顶传来,女子下意识地仰起头。 少女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几道墨色的污痕,看样子是打火时无意碰到脸,蹭上的,带着有几分滑稽。 偏偏女子一无所知,睁着眸子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有些少见的娇憨可爱。 一时之间,少年脸上的笑意更甚。 “斯年,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到少年脸上的笑意,少女脸上浮现了几分尴尬,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个样子,被他瞧见了多少。 少年就像是一眼看到女子心中所想,止住了笑意:“才进门,看到妻主,便过来想问问,妻主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做给妻主吃吧。” “不是我,是奕宸饿了,我还热点粥给他喝。”少女握住打火石,不敢再打火。 “大哥饿了?”少年眼神闪过一丝古怪,明明不久前他刚问过大哥。 “是啊。” 少年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神情中带着几分了然。 “妻主,这打火石难用,还是我来吧。” 少年蹲下身,伸出手将女子手中的打火石轻轻拿了出来,拾起地上散落的干草,将它们归拢在一起,不过几下,火花冒了出来,将干草点燃。 孟卿禾原本是想看他怎么打火,却没想到少年这一蹲下,胸前松垮的外衣也随之落下了些,胸膛也微微露出了一些。 胸膛的肌肤随着少年手中的动作若隐若现,许是少年刚刚沐浴完,精瘦的肌肤上正流淌着几滴水珠,慢慢流到孟卿禾看不见的衣下。 少女眨眨眼,慌忙收回目光,眼睛移到别处。 沈斯年正想和她说话,见她眼神从自己身上移开之后,微微有些不自然,便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身上的外衣,早就不知何时松开了一角。 他眼一挑,神情自若地拉上衣袍。 忽然,一双手慢慢触上女子的脸。 孟卿禾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脸,木呆呆地看着少年不停抚摸自己的脸。 沈斯年见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心下有些忍俊不禁:\"妻主脸上沾了些灰,我帮妻主擦一擦。\" “不用了吧,我自己来。”女子回过神之后,扭过脸,躲开少年的触碰,身子往后仰了些。 “妻主怕什么?”少年稍稍俯过身,凑到她耳边,低声一句。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女子神色僵硬、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脱口而出。 少年逼近的身子,引得她不由得连连退了两步,忽的,退无可退,撞上身后的结实的墙。 并没有意外的痛,少年用手扶着她的背,那点撞击力全都被他挡住了。 “妻主说我是怎样的人?”少年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女子,语气玩味地说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闷骚型的。”女子想了很久,觉得这个词最适合他,想也不想地就说出来。 “闷骚型是?”少年显然是这话被难住了,歪着头,微微蹙眉看着女子。 “就是指心中极度渴望,可又在表面很克制的人。”女子意有所指地看着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 少年神情一顿,垂下眼睫,似乎在回味这话的含义。 半晌,他再次抬眸看向女子,点头称赞:“妻主还真是了解我,我就是这样的人。” 少年的坦诚让孟卿禾瞬间无话可说,就在女子正想推开人的时候,少年自己抽身退后两步。 “不逗妻主玩了,妻主坐着吧,我来热粥就好。” 说到做到,少年果真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便开始烧火热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仿佛刚刚一切都是孟卿禾一个人的错觉。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高冷的沈老三还会这一出呢? 第179章 顺其自然 没过多久,少年就将粥热好了,放在女子面前。 “妻主可以端走了,大哥想必饿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孟卿禾总觉得少年说这话的时候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女子狐疑地看着少年,见他面色如常,神情坦荡,只能作罢,端着粥在少年的目送下离开。 等到少女走远,沈斯年又恢复了平常清冷的模样,熄了烛火,回房了。 “妻主可以喂我吗?我手上没力气。” 少年见到女子端着粥进来,坐了起来,咳了几声,看着格外病重。 “你没力气?我去拿银针过来给你扎上几针,保管你药到病除,你要不要?” 女子打量着少年的脸色,慢悠悠地牵唇说道。 沈奕宸垂下眼眸,闷声道:“若是二弟或是四弟病了,妻主会这么对他们吗?”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只不过是有些发热而已,哪那么娇气呢?” “上回我身子不适,就是妻主喂我的。” 少年不依不饶地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孟卿禾倒是想起来了,上次生病还是染上瘟疫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少年确实是虚弱得很,她也就勉为其难地喂了几回。 只不过事出有因,这次又是不同。 “你吃不吃,你不吃的话我走了。” 什么毛病!一生病就得让人喂饭,她才不想惯着他呢! “如此,便不吃了吧,反正饿一顿也不会死。” 少女毫不在意的眼神堵得他心里难受,少年面上闪过一丝失望,索性躺下背过身,淡淡地说道。 “你说得对,反正饿一顿又不会死,你不吃自然也不会有人逼着你吃。” 女子放下粥,冷着声音说道。 话说完,就站起身,愤愤离开。 半晌,少年听到身后彻底没了动静的时候,起身一看,女子早就没了身影。 沈奕宸看着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粥,却早就没了胃口。 说到底,他在她心底根本就没什么分量,看来这一招并不是回回都能行得通…… 就在少年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时,女子去而复返,又回来了。 沈奕宸面上一喜,以为她是心疼自己了。 “妻主,你……” 没想到下一刻,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就将粥端走。 少年慌忙拉住她,可怜巴巴地开口:“妻主,我肚子饿。” “那你吃不吃?”吃一堑长一智,女子不再相信他这故作可怜的模样。 “我吃。”少年终于老实下来,捧着急急地吃了几口。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孟卿禾见他老实下来,脸色缓和了不少。 “妻主热的粥就是好喝。”少年脸色微白,却带着一丝笑意看了一眼女子。 “这不是我热的,是斯年热的。”女子看了他一眼,老实地说道。 “三弟热的?三弟有没有说什么?”沈奕宸一听这粥是老三热的,一怔,眸色微动,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无事。”少年乖乖地将粥喝完,一点也不敢提什么非分要求,生怕惹得女子不高兴。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女子将碗收了过去,正打算要走,却被他叫住了。 沈奕宸见到女子神色疑惑地看着自己。 少年眼眸漆黑,面色微微一红,但还是慢条斯理地问道:“什么时候轮到我和三弟?” “什么?”女子并不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蹙着眉,只能不解地问道。 “今晚是四弟去妻主房里伺候,昨晚是二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和三弟?” 这话的意思过于暧昧,少年的耳垂顷刻间变红,但是面上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 “你都是挺会为自己争取的嘛?” 少年不慌不忙道:“妻主不爱,若是我还不为自己多打算些,那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他再次望向女子,沙哑着嗓子问道:“所以,妻主打算什么时候与我同房?” 孟卿禾可不敢答应,她敢与其他两个同睡一屋,那是因为那两个纯情的很,根本不会乱来。 至于眼前这个嘛,就不敢保证了。 她敢肯定,她若是答应了,这个人一定会扒完自己的衣物,然后再来扒自己的,可怕的很。 \"这事不急。\"少女扫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妻主,我们已经嫁过来一年了,还未同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妻主还想回避到什么时候?” 沈奕宸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 “着什么急,这种事情自然需要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少女丢下一句话,就快步出了门。 “妻主快过来,我帮妻主擦擦头上的水。” 孟卿禾进屋的时候,沈君陌已经在屋里等候多时,自然地牵过女子的手,拉着她坐下,随后开始为她擦拭发尾。 “妻主白天还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妻主到底说了什么让于婶死心的?” 少年似乎是已经憋了很久,就等着女子说给他听。 孟卿禾见他似乎十分想知道,也不瞒着。 “这个啊,我和于婶说了我不想要孩子,于婶就不再说话了。” 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大家最忌讳的就是绝后的问题,孟卿禾能感觉少年的手上的活停下了。 沈君陌没想到女子说的是这个,难怪于婶不再勉强了。 少年神情复杂地说道:“妻主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是很喜欢孩子。”少女也不瞒着,实话实说。 见身后少年迟迟没有动作,便转过身,少年皱着眉,神情十分纠结地看着女子,艰难地问道。 “妻主一辈子都不打算要孩子吗?” “倒也不是,反正现在是不想要。”少女这话模棱两可。 这话并没有少年放下心来,还是皱着眉。 “君陌很喜欢孩子吗?” “喜欢,若是和妻主有孩子的话,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少年一想到自己和她的孩子,神情不由得变得柔软,柔声说道。 “我们现在年纪还小,也不急着要,等以后吧,大家都准备好,再要吧。” “妻主不是说不要嘛?”少年一喜,又想到女子刚刚的话像是真心话,又皱了皱眉。 “和喜欢的人生的孩子应该会喜欢的吧?”少女想了很久,缓缓说道。 第180章 吻痕 一觉醒来,沈君陌低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胸前的小手,眼眸中浮现出几分笑意。 他瞧着女子香甜的睡颜,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唔……君陌,你怎么醒得这么早?”女子睡眼朦胧地看着正在穿衣服的少年,含糊地问一句。 “该去做饭了,妻主不是说一会儿要去镇上吗?”少年宠溺地看着女子,柔声说道。 “好吧。”女子半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句。 “妻主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叫妻主。” “嗯好。”少女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转了个方向继续睡去。 少年出了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正要去做饭,灶上冒着热气,一开锅,饭早就做好,还热乎着。 这回,沈君陌学聪明了,将院子转了一圈,又去菜园子一趟,缸里的水是满的,柴火也是劈好的,鸡鸭喂了。 “难不成又是大哥起得早?”他站在院子眼扫一圈,却没有看到人。 就在疑惑是谁起的这么早的时候,少年端着洗好的衣物从门口进来。 “三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沈君陌看到人,有一瞬间的错愕。 “睡不着,就起的早了点。”沈斯年将木盆放下,开始一件件地晒着刚洗好的衣物。 就在沈君陌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眼尖地瞥见自家三哥晒了两条自己的亵裤,顿时神色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到自家四弟眼神落在自己的亵裤上看了一眼,沈斯年并无半点不自在,反而打趣道:\"四弟怎么起的这么早,不陪妻主多睡一会儿。\" 沈斯年见四弟抿着唇,脸色泛着红,却不说话,不由得坏笑地望向他的脖调侃道:“四弟脖子上的红印都露出来了。” 少年腾的一下脸色蹿红,马上低头查看,可惜在脖子上看不到,伸手朝着脖子处摸了一下,扯过领口处的衣服盖住。 “妻主昨晚对四弟很好吧?”少年暧昧地朝着沈君陌勾唇一笑。 “没,我和妻主什么都没发生。”少年并没有自家三哥那么放肆,神色不自然地别开脸,低声说道。 昨晚两人确实没有同房,两人聊了许久,后来夜也深了,就躺下了。 就在沈君陌以为两人今晚就这么睡下去的时候,少女忽然凑过来,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说了句晚安就躺下了。 沈君陌摸了摸女子亲过地地方,只觉得一阵阵发烫。 不知怎么的,也学着少女的举动,俯身凑到女子身边,轻轻在女子额间印下一吻:“妻主,晚安,唔……” 少女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就在少年要退回去之前,双手勾住少年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瓣。 沈君陌身体僵硬,手渐渐握紧,双眼看着女子温柔而又雾蒙蒙的双眼,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鼻尖萦绕着女子身上好闻的清香。 少年渐渐闭上双眸,感受着唇上的柔软的触感,酥酥麻麻的,开始一点点不自觉地回应着……… “四弟就别骗我了。”沈斯年一见四弟眉间似有若无的情意,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 若是没有发生什么,脖子上的红印又是从何而来?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带着木盆进屋了。 沈君陌见三哥不行,也不再辩驳,只是捂着脖子,若有所思地轻笑了一声。 “妻主醒了?”沈君陌推门就见女子刚睁开眼,便将少女的衣物拿了过去,帮着女子穿好,又为女子梳好了头发。 梳妆完毕,两人并肩去用饭。 其余几个兄弟见到两人同步而来,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沈君陌脖子上的吻痕。 少女见到大家的目光全都涌到少年身上,也带着几好奇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少年的肌肤白皙,脖子上的红印不上不下,这位置醒目的很。 她看了看少年泛红的脸和躲闪的眼神,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饶是沈君陌用衣物遮掩,只是稍稍一动,那印子又悄悄跑了出来。 大家看了一会儿少年脖子,又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到女子身上,不停地在两人身上流转。 除了什么都不知道、吃的正香的沈老五,其他人眼神多多少少都透着些许意味深长。 沈奕宸看着那红印,望向女子的眼神开始变得幽深。 这顿饭在众人时不时扫视的目光中,艰难地吃完了,孟卿禾头也不回地就去镇上了。 “卿禾妹子,你可算来了,县主今儿派人来找过你呢。”孟卿禾刚一跨进屋子,李妍立刻就迎了上来。 “县主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女子神色诧异地问道。 李妍将人带到后院,才开口:“还不是县主的表弟嘛,听说是脸上起了红疹,请了许多的大夫都看不好,发了好大的脾气,县主无奈只能派人来寻你。” 女子听后,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很快又收起来,正色道。 “其他大夫都看不好吗?是什么样的症状?” “也不是都看不好,好的倒是快,一两剂药下肚就好了。”李妍皱着眉,缓缓说道。 “既然好了,那怎么还请大夫呢?”女子疑惑地问道。 “卿禾妹子不知,我派人打听过,这郎君脸上好是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何过了不到半日,便又生出更多的红疹,像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那郎君现在急得不行,县主念着是自己的表弟,也只能尽心为他寻医医治,这不,想到卿禾妹子医术好,所以才派人来寻你入府。” 李妍将打听到的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子。 “明白了,我现在就到秦府一趟看看。” 女子了然,就要离开。 “卿禾妹子且慢,我听说那郎君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家,你到了他跟前,少说话,看完了就赶紧离开。免得他发难,故意寻你的不是来刁难你。” 李妍想了想,不免有些担心,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什么都不知情的孟卿禾。 像这样的人家若是忽然发了脾气,倒霉的也只有他们这种怕平民百姓罢了。 “好,多谢李姐提醒,我记下了。”孟卿禾朝着李妍感激一笑。 第181章 红脸的猪头 “县主,孟大夫来了,在外面候着。” “叫她进来。”秦玉早就被自己的表弟烦的不行,见到下人来报,立即沉声道。 “是。”下人低着头连忙出去请人进来。 \"表姐,你说的那个孟大夫到底行不行啊?\" 秦玉闲如今也顾不上表姐会不会嫌弃他了,这脸上的红疹越来越多,已经遍布满脸,害得他现在只能蒙着纱巾。 秦玉强压心中的不耐,敷衍道:“眼下就孟大夫还算不错,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少年见表姐面上不喜,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不多时,秦玉闲远远便看到下人领着一个女子缓缓而来。 女子跟在下人身后,秦玉闲并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只是偶尔随风飘开的衣裙让他一眼看出了,来的人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子。 “表姐,那就是你所说的孟大夫吗?还不如之前的大夫,这么年轻,能有几分本事?” 秦玉闲不满地指着朝着两人走来的女子,语气满是抱怨。 “你还没看,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本事呢?”秦玉喝了一口茶,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自从孟卿禾治好了二皇女,她就知道她的医术确实有几分本事。 就连二皇女也高看几眼的人,怕是也不止医术上的造化,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好的前程呢? “孟大夫,本县主叫你来,是让你帮忙给这位郎君看看这脸上的红疹到底是怎么回事?药也是吃了不少,反反复复,就是不能好全。” 秦玉一番话将事情说个清楚,又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男子将面纱取下来。 眼前的女子低垂着眸子,乌发红唇,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裙,长发简单地挽起,简单的服饰却难掩盖她周身清冷出尘的气质。 秦玉闲一时有些看呆了,等到身边的女子低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女子看到自己的表弟被孟卿禾的容貌惊艳到,也不意外。 毕竟她一个女人,在第一次见到时,也被绝色容貌惊得几分失神。 “这位便是孟大夫,她是镇上医术最好的大夫,你就放心吧。” “那边有劳孟大夫了。” 一想到让这样的女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秦玉闲便觉得有些难堪。 只是知道自己的容貌本就不是顶好的,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更不能看了。 秦玉闲思索再三,咬了咬唇,还是将面纱解开。 男子见到孟卿禾的容貌那一刻,早就没有刚刚的嫌弃和抱怨,他微微颔首,轻声有礼地说道。 秦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满脸红疹,却又紧盯着孟卿禾看的表弟,难得觉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表弟看上了孟卿禾,以后不在她跟前乱晃,她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这毒是孟卿禾叫人下的,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为了不惹人怀疑,她还是佯装是第一次知道的样子,把了脉,又在男子脸上仔细地看了看。 男子满脸的红疹,许是因为瘙痒难耐,有几处地方已经抓破皮,有了几道红痕。 就连眼皮上都被红疹肿胀得小了一圈,整张脸看起来像个烫熟的猪头,看着滑稽不已。 孟卿禾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才堪堪忍住笑意。 “噗嗤”一声轻笑从一边传了过来,还没等两人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又传来一声急促的咳嗽声。 等到孟卿禾转过去的时候,女子只留个后背给她,只是不停颤抖的双肩暴露了女子此刻的心情。 男子见到自己的表姐咳嗽不止的沉闷声,不由得关心道:“表姐这是怎么了,要是不适,正好让孟大夫一起瞧瞧。” 只见女子依旧背对着两人,只是摆了摆手。 秦玉见到表姐不需要,也不多问什么,偷偷瞥向少女。 这孟大夫真好看,竟然比表姐还要好看许多。 秦玉闲只觉得她往自己脸上看的那几眼,自己从未有的心跳。 他垂眸,有些不经意地朝着少女看了一眼,却不想正好对上少女望来的双眸。 只见少女极快地收回眸光,望向别处。 秦玉笑了半刻,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转过身,正好又对上那张红肿不堪的脸,急忙又转回去,不敢再看下去。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秦玉闲见表姐又背对他们,有些莫名其妙,只能多问了一句。 孟卿禾哪里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能使劲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强行忍住不笑,只是低着头,不敢再看那张脸了。 “郎君脸上的红疹,我已经是怎么回事了,等会儿开了药,吃下两三日,便能药到病除。” “真的吗?那真是多谢孟大夫了,若是好了,免不了要亲自道谢。” 男子含羞抬眸瞧了少女一眼,柔声说道。 少女一听这话,神色一僵,连忙婉拒:“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作为医者应该做的事情,郎君不必言谢,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便先离开了。” “表弟,你先将面纱戴上去吧,日头风大,小心更严重了。” 女子双眼直直地望向前方,不苟言笑地说道。 男子正欲再说些什么,听到这话,又担心脸上的红疹更厉害,只能先戴上面纱。 “孟大夫,那我表弟的脸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县主严重了,郎君脸上的红疹我会尽力医治的。” 孟卿禾见到男子终于将面纱戴了起来,才敢转身对着他交代了一句。 “这几日,还请郎君不要在脸上涂抹任何药粉,吃食上也要略微清淡些。” 秦玉见女子对自己的事情如此细心,心中一阵欢喜,勾唇点点头:“孟大夫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一出秦府,孟卿禾再也忍不住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去了一趟济世堂,将药开了出来之后,便直奔桑钰的住处。 “孟大夫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阿冷一开门就看见女子笑得花枝乱颤,笑着问道。 “哈哈哈,阿冷你有见过红脸的猪头吗?” 女子一边笑,一边比划着。 阿冷一愣,只觉得此刻的孟大夫好像并没有平日看到的那般清冷,就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般活泼。 第181章 原主不简单 女子还未进屋,桑钰就听见她与阿冷在院子说说笑笑,笑靥如花。 桑钰倚在门前笑看着女子:“卿禾今日很开心?” 女子闻言抬眸,对望而去,笑意更甚:“这件事情和你说,你指不定比我还高兴呢。” 似乎早就料到女子今日回来,桌上摆的都是女子爱吃的茶点。 孟卿禾也不客气,眼下肚子真有些饿了,捏了一块,吃了起来。 “给你下药的那位郎君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他怎么了?”少年一顿,笑意淡了一些,又给女子倒了一杯茶。 一想到他,女子刚止住的笑意又忍不住了,开始给少年形容他现在的惨状。 桑钰见女子笑得开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解气?你之前不是说他喜欢县主吗?” \"听他的话里话外,应该是爱慕县主。\" 桑钰想起那日的谈话,三言两句都离不开自己的表姐,也就是县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你放心好了,县主可不喜欢他,她笑得比我还开心呢!” 一想到,县主时不时背过身颤抖不止的双肩,哪里还看得出来平日不苟言笑的样子。 “卿禾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我无以为报,卿禾若是不嫌弃,那我就以身相许吧。” 桑钰深情地望着少女,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 少年的容貌本就艳丽十足,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一个人,换谁也难以把持。 孟卿禾生怕一不小心就陷入他的美男陷阱,连忙别开眼。 \"这就不用了吧,把手伸过来。\" “做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少年挑眉笑道。 “把脉,看你什么时候毒发。”女子抿了下唇,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片刻,女子收回手:“接下去的药,我会重新开一份,吃上七日,到时候再说。” “那这七日你还会来吗?”少年一听是七日,皱了一下眉,问道。 “等七日之后来,最近有人来寻麻烦吗?” 桑钰不明白女子为何这样问,细想之后,摇了摇头。 女子也不多说什么,道一声别,就先离开了。 这几日没有去看季青,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养伤。 孟卿禾到了好友家中,正好看到九安抱着佑儿在院子里发呆,神情有些惆怅。 她想她应该是知道季青到底在不在家了。 九安注意到门口的人,见到是卿禾也不意外:“妻主留了一封信给你,又让我告诉你,她十日之后便会回来。” “阿青的事情你知道吗?”孟卿禾接过信,并没有立即打开看,而是捏着信,看了一眼九安。 九安听了之后,无奈地笑了笑:“你与妻主相识的时间比我要长,她都不告诉你,又怎么会和我说呢?” 虽是妻夫,但九安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妻主有很多事情都瞒着自己。 起初他以为至少孟卿禾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会知道一二,但现在看起来也和他一样一无所知。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起之前的事?” 九安忽然想起孟卿禾还未失忆之前,似乎劝说过自己的妻主一些事情,只不过他还未听清,两人见到他出现,便不再说话。 孟卿禾不知道九安为什么会提起失忆前的事情,难不成这件事情和自己也有关系? “记不起来了,这和我失忆有关吗?” 九安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既然和我有关,但说无妨,说不定我还能因此想起些之前的事情呢?” 想起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原主,但是原主知道,她不如就先这么说,难保不会有意外收获呢? 九安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妻主没有和我提过,只是有一回听到你们说了点,妻主好像是说希望你去江州,还说什么江州有你们布局的人,其余我都不知道了。” 自从那日妻主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他的心里一刻也不能放心下来。 既然孟卿禾是妻主的好友,况且这件事情她原本就知道,九安想着不如提一嘴,说不定她哪日想起来之后,也能帮上妻主。 江州?孟卿禾想起自己遇到季青时候,就听到她不停劝自己去江州。 布局什么呢?她们到底想做什么?原主又知道些什么呢?那原主的死难不成不是意外? 这个原主不是臭名昭着的赌鬼吗?难不成这些都是她伪装的吗? 这个原主不简单! 孟卿禾只觉得自己周身就像环绕在一股迷雾之中,看不清,摸不透,就靠着一丝丝线索,自己在那胡思乱想。 九安见女子不说话,心事重重,有几分愧疚,长叹了一口气:“原不该和你说这些的,自从你失忆之后,妻主就没有在你跟前提起这些,可能就是怕你再有危险吧!” 他从妻主嘴里知道,孟卿禾之前受过重伤,大难不死,但是过往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如今他旧事重提,若是妻主知道了,必定会怪自己。 “这些就算你今日不提,阿青也会和我说的,早晚的事罢了,今日多谢你这番话,等阿青回来我再来问问。” 从季青的住处离开之后,孟卿禾也没什么心思,打算留在镇上的宅子住上一晚。 洛景以为这么晚,孟卿禾一定不会来,便早早将门栓好。 不过没多久,就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敲门声,原以为是听错了,凝神仔细一听,果真有人在敲门。 “门外是谁?” “是我,孟卿禾。” 女子有些奇怪少年今日为何会这么小心,但还是扬声报了名字。 一进屋,还未看得清少年,便被拉到一个怀抱里。 只见少年似乎很害怕,紧紧抱着少女。 孟卿禾被这莫名其妙的拥抱弄得有些惊诧,正要问问是怎么回事,便听到洛景开口了。 “卿禾你终于来了,我害怕……” 女子想要推开少年,不料他抱得更紧了。 明明是那么高大的一个少年,此刻居然弯着腰,将脑袋靠在少女瘦小的肩上。 无奈,女子只能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以示安抚,轻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几天总是有人半夜来敲门,有的时候还能听到她们的调笑声。” 第182章 移情别恋 半夜?调笑声? “你说的不会是鬼吧?”女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 在没有穿越之前,孟卿禾对鬼神之事嗤之以鼻。 自从穿越到这个架空的时代之后,她觉得世上一切皆有可能,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不可信其无。 少年愣住了,身形顿了顿,“应该不是,应该是前几日我去街上采买时候,面纱不小心掉了下来,所以才惹上一些女人跟来。” 男子的声音中藏着一丝懊恼和委屈。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有鬼呢? 女子听到这,神色放松下来,将男子推开,仔细瞧了瞧。 “你没事吧?” 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事。 “我没事,就是这几晚夜里睡觉,有些睡得不踏实。” 少年的脸上确实有些苍白和倦怠,像是没休息好一般。 “可有看清是什么人?她们都是晚上来吗?” 孟卿禾皱着眉,仔细地问道。 “没有看清,白天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她们许是不敢露面,所以都是半夜来敲门。” 洛景想了想,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你别怕,这几日我就睡在这里,要是有人来,我来对付她们。” 趁着女子说话的间隙,少年赶忙将门关好,上了栓。 孟卿禾看到少年这么谨慎,也不敢轻敌。 正好这段时间新研制的毒药,正好试试效果! 少年关好门,转过身,神情纠结地看着女子说道:“若是那些人看到家中有女人在,想必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会收敛几分,只是……” “只是什么?”孟卿禾见他还有话未说完,问道。 想到洛景说的女人,再联想到自己先前下药的那几个女人。 莫非是那几个女人怀恨在心,所以才来这里报复自己? 可是自己离开的时候,可是特地绕了好几个弯,确定不会有人跟着,才离开的。 若是因此,将洛景牵连进去,那对他来说岂不是无妄之灾。 这几日还是先守在这里,看看是不是那群女人,若是她们还敢来闹事,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不知道卿禾若是几日都不回去,家中夫郎会不会多想?” 洛景见少女迟迟不作答,抬眸看了过去,只见少女似乎在想事情。 “卿禾还是不要管我了,等到夜里我将门栓好,想必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若是因此害得你们妻夫不和,那我心里真是过不去。” 孟卿禾见少年误会,只能解释道。 “你想哪去了,我刚刚只是在想别的事情,你放心吧,你的安全要紧。” “对了,我将卿禾的被褥拿出来洗了,这会儿晾干了,我给你铺上。” 洛景见女子要回屋,连忙抱着洗好的被褥随着她一起进屋。 洛景进屋后,便将被褥铺好,却没有离开。 孟卿禾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看着他。 “卿禾,我可以住到你隔壁的屋子吗?” 洛景的房子和孟卿禾隔着一个屋,这宅子并没有那么大,即使隔着一个屋,也不过是多走几步的路程。 孟卿禾不明白他这样的举动是何意。 见到女子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己,洛景连忙解释道。 “我就是担心,担心要是有人来了,我……” 少年的话还未说完,孟卿禾就猜个大概:“那屋子怕是都是灰尘,你要住的话,就等明日擦干净了再住进去吧。” “卿禾放心,这个家我每日都擦,卿禾是答应了吗?” 少年小心地看着她。 “答应了,你想住就住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叫我一声,左右就是隔了一堵墙,也方便些。” 少女朝着他轻点了一下,看了看两屋之间的墙,神色温和地说道。 等到少年离开之后,孟卿禾拿出那封信,打开一瞧。 意外的是,这封信上并没有交代太多,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大意也只是说了不该瞒着她,十日归来后,来赔罪。 其余的只字不提,既然九安说原主是知道实情的,那么为什么季青不愿意再提呢? 女子撑着下巴,反反复复地看着信上的内容,遗憾的是,再怎么看,信上都是那一句。 季青到底是隐瞒了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 孟卿禾觉得此刻的脑子里全都是浆糊,一团糟。 “唉,算了,不想了,实在不行等她回来,再从她嘴里套话。” “卿禾该用饭了。” 门被敲响,是洛景的声音,女子应了一声,便出门了。 “这是什么?”少年看着女子带过来的两个瓷瓶,神色好奇地接了过去。 “一瓶是迷魂散,另一瓶粉末接触到肌肤,会奇痒难忍,你收起来,若是有人对你不利,用来保命。” 洛景一听,便小心地将药收好:“多谢卿禾。” “不用谢,这几日,若是夜里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出门,在屋子里待着就好。” 这话不单单是为了保护少年,主要是有些药要是不小心误散到他身上就麻烦了。 毕竟药粉这种东西,风一吹,散到谁身上还真不一定,她最多是能保证不散到自己身上,别的还真是不一定。 翌日,秦于闲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疹,似乎开始有消退的迹象,多日来的愁云不由得消散了些。 “福圆,你看看我的脸上是不是好点了?” 福圆凑上去看了看,果真好了不少:“我看着,也是好了不少,希望这次的药会有用。” 想起这几日这些红疹反反复复发作,他也不敢保证这红疹会不会完全好了? “这是孟大夫开的药,哪里是那些个庸医能相提并论的?我叫你打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吗?” 少年口中地‘孟大夫’三个字叫得格外温柔,眼神羞涩。 “打听清楚了,孟大夫家中有五个小郎,并未娶正夫。” 福圆见郎君这模样,只能大着胆子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郎君不是喜欢县主的吗?怎么这会儿?” “你没看到表姐见到我毁容之后,那嫌弃的样子吗?事到如今,我也想通了,表姐不喜欢我,且家中又有正夫,我就是熬死,到头来都只是个小郎,有什么乐趣可言?” 秦玉闲眼前不由得浮现起昨日那张清冷绝色的容貌,心中悸动不已。 原以为表姐的容貌就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竟然比不上这个孟卿禾分毫。 既然表姐不喜欢自己,就别怪他移情别恋了,总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吧,坚持这么久的事情都没有结果,他也该放弃了, 第183章 无事献殷勤 “孟大夫!”一道熟悉的声音引得女子抬头,来的人正是昨日才看过病的秦玉闲。 秦玉闲原本想着就在秦府先好好养养病,等脸上的伤好点了,再来找女子。 只是不知为何,白日想的、夜里梦的都是女子的模样。 孟卿禾给他的感觉与表姐截然不同,一日不见,就想念不已,明明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秦玉闲一直觉得他是喜欢表姐的,因为表姐给他的感觉很安心。 从小到大,他的母亲父亲都告诉他,表姐是整个家族里最有能耐的人,且又年龄相仿,嫁给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渐渐的,他也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表姐的,他长大之后就应该嫁给她。 可是后来表姐娶夫郎,又收了好几个小郎,家中的母亲和父亲都劝他该放手了。 放手?他坚持那么久,就这么放手? 若是放手了,那谁又愿意娶他?他如今年岁也到了,又没有出色的样貌,再磋磨几年,就更嫁不出去了。 他想起昨日孟大夫离开后的事情。 秦玉见男子神色有所留恋地看着走就远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瞧这孟卿禾如今只是这镇上的大夫,上一任县主可是大皇女身边的人,都对她高看一眼,难保以后不能走出这小地方,有一番好前途!” 秦玉见她听进去,声音又低了几分:\"有件事情,我与表弟说了,你可别忘外传。\" 男子见表姐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忙答应:“表姐,你尽管说,我嘴最严了,肯定不往外传。” “这孟大夫还给二皇女治过病呢!” “什么?”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表姐,见她神情严肃,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假话。 “有她给你看病,表弟,你也别担心,几服药下肚就能好的事情。” 女子见他听进去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走了,留下男子一个人还在回味。 秦玉闲没想到她不仅见过大皇女身边的人,还给二皇女治过病,心中就更满意了。 李妍正与孟卿禾说着医馆内的事情,见到来的人蒙着面纱,又是来找卿禾妹子的,有些好奇,不禁问了句:“这是谁呀?” “秦府县主的表弟,就是往日我去看病的那位。”看到他出现在这,孟卿禾有些意外。 “那他今日来济世堂做什么?”李妍见他是县主表弟,便多瞧了一眼,又扭过头问身边的女子。 孟卿禾也不知道他今日来找他做什么,茫然地摇摇头。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秦玉闲就走到两人跟前。 李妍见男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话要单独和卿禾妹子说,悻悻一笑,识趣地带着账本离开了。 秦玉闲见那人走后,抬眸看了一眼女子,柔声说道。 “孟大夫,多谢你昨日开的药,今早起来的时候感觉脸上确实好多了。” 所以呢?他该不会专程来说这些的吧? 难不成是发现这些药是自己下的? 女子仔细观察了一下,见男子脸上没有半点不悦,也无恼怒,神情并无异样。 她等了片刻,还是不见他有其他话要说,实在想不明白他来做什么? “郎君实在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客气应付了一句,见男子还是不走,女子只能看着他,微微蹙眉问道:“郎君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也没有其他事情。”秦玉闲微微一愣,讪讪道。 “那既然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失陪了,眼下病人多。” “好,那我就不打扰孟大夫了。” 秦玉闲看着孟卿禾跟前排着一长队,那里面不少年轻男子,看得一阵嫉妒,低声咒骂道:“不要脸的贱人。” 见女子专注于身前的事情,根本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只能咬咬牙先离开了。 孟卿禾见人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人来找她到底是干什么?就专门道个谢不成? 孟卿禾真是一头雾水,完全猜不透秦玉闲此番来找她的目的。 看了一上午的病人,李妍见女子跟前的病人都看完了,才慢慢凑过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女子,兴奋地说道。 “秦郎君来找你做什么?”她刚刚在一边看了许久,都没看懂两人是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来道个谢就走了。” 孟卿禾也是一脸的茫然。 “道谢?”李妍愣住了,狐疑地问道。 “前几日给他看病的大夫都是我们医馆内的,听她们说了,这位郎君脾气可不太好呢,你可小心点。” “多谢李姐,我知道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听李妍这么说,孟卿禾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是想贿赂她,让她开一副意乱情迷的药,然后去色诱他表姐? 不对,这种药谁都能开,怎么会找她呢?这种事情肯定是找信得过的大夫,她们也才见过两回面,毫无信任度可言。 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接下去的几天,秦玉闲几乎每天都到医馆,不是找孟大夫把脉,就是让她帮着看看脸上的红疹。 这些偏偏还都没办法拒绝,孟卿禾只能耐着性子,把完脉,看完脸上的红疹,便消失不见,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 到了第三日,孟卿禾把完脉,又看了看脸上的红疹,终于如释重负:“郎君脸上的红疹尽数全消,脉象也是沉稳有力,从明日起可以不用再来医馆了。” 秦玉闲见女子眼光鼻鼻观心,就是不愿意多瞧自己一眼,也不气馁,笑着说道。 “不知孟大夫可娶了正夫没有?” 男子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孟卿禾被他这么直接了当的问法吓到了,想不明白他这话的目的,也不行了。 就在她硬着头皮思考该怎么回答时,药童便过来小声朝着女子说道:“孟大夫,外面有个男子说是您家夫郎,在门外候着。” “我的夫郎?”女子有些惊讶。 “是的,门外的男子确实是这么说的,我见是孟大夫您的夫郎,便先请他到偏屋先稍坐片刻。” 第184章 惹祸上身 不管是哪个夫郎,这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孟卿禾一刻都不想和这个秦玉闲待在一块了。 她朝着男子歉意地颔首“家中许是有事,我就先离开了,郎君若是身子还有不适,可以请其他大夫瞧一瞧。” 话音刚落,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的香料卖出去了?” 沈斯年正喝着茶,就见女子推门而入。 “都卖出去了。”说着, 少年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我们家斯年可真厉害!”少女笑眯眯地看着沈斯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少年似乎没有想到女子会这么夸他,神情愣住了,随后脸上泛红,嘴角却很诚实地勾起一抹笑来。 “妻主,这是一两银子,香料做的有些少,所以银子不多。” 孟卿禾看着少年掌心的荷包,一怔,随后说道:“你自己挣的银子自己收着就好,不用给我。” 少年却不肯收回,“这银子是妻主的功劳,若不是妻主买了那么多香料供我研究,我也挣不到这些银子。” “再说了,家中夫郎挣的银子都是要交给妻主的,家家皆是如此。” “我们家不用这样,你们自己挣的银子自己收着就好。”女子手一推,将少年的荷包往他怀里一塞。 虽然都是她负责挣钱,但是家中的事情都是他们几个兄弟操持的,一应俱全,她从来没有管。 洗衣做饭,都是那几个兄弟负责。 既然他们负责将自己的日常生活打点这么好,那她挣钱给他们花也是应该的。 所以孟卿禾也不觉得是自己养着他们,大家各司其职,各自负责各自的事务罢了。 说实话,看到沈老三挣到银子,她也替他感到高兴。 这几日孟卿禾白日回祁山村教他们识字,下午便来济世堂坐诊。 每日花一个早上教他们识字,就这样过了两天,无意中发现给沈老三买的香料,他都是只捣鼓,也不用在自己身上。 女子便多嘴问了一句,后来惊讶地发现沈老三有制香的才能,一番了解下来,才知道沈老三是想将自己制的香拿来卖。 于是两人商议之后,孟卿禾便答应陪他一起去香料铺子试试水。 出人意料的是,香料铺子的掌柜的,对于他研制出来的香料十分满意,当即给了一个合理的价格,并承诺日后有好的香料尽管送到铺子里。 “妻主你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那我的银子不就是你的吗?你不收下,岂不是不当我是你的夫郎?” 少年低头看着荷包,扯了下唇,神色有些落寞地说道。 “好吧,好吧。” 沈斯年见女子妥协,重新将荷包送到她面前。 孟卿禾看了看,觉得这荷包不错,伸手接过。 就在少年以为她收下的时候,女子将荷包内的银子取了出来,塞到他手里,扬了扬手上的荷包,眉眼一弯。 “这荷包好看,我就收下了。” “好了,我们走吧,该回家了。” “这就回去吗?没有别的事情吗?”少年神色古怪地看着孟卿禾。 “你要去香料铺子逛逛吗?”女子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问道。 “不去了,上次妻主买了那么多香料,现下用不完。” “妻主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同我说吗?”少年见她似乎想不起来,只能再次问道。 “妻主昨日不是让我来济世堂找你,说是要我见机行事、配合妻主演戏吗?” “嗯,眼下应该是不用了。”女子像是想到什么,兴致一下就淡了下来,就连笑意也消了两分。 孟卿禾想着两人在屋里待的时间也不短,秦玉闲应该是回去了。 说起这,她就觉得晦气! 如果说他第一两日来的时候,她还看不出意图,那么第三日来的时候,她就算再傻,也知道他可能是看上自己了。 她就不明白了,就治了一回病,怎么还看上自己了?好端端的,怎么还惹祸上身了?他不是喜欢他表姐的吗? 孟卿禾一想到他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眼珠子就跟黏在自己身上似的,想不发觉都难。 一想到这,她的后背就一阵发凉。 原本她还想再给他下点药,再惩治他一下,现在不敢了,她老实了。 她要是下了这个药,他还不得天天来找她? 沈斯年见女子神色消沉,就知道她有烦心事,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问,安静地陪她在身边。 “那妻主,我们回去吧。” 两人刚走出医馆,就听到一声‘孟大夫’。 这声孟大夫叫的女子头皮发麻,一点也不想理会身后的人。 女子假装没听到,揽着男子的腰,继续走着。 沈斯年明显感觉到那声‘孟大夫’之后,妻主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却没有回头,猜想着妻主叫自己演戏,肯定是后面的男人有关。 少年一下意会到女子的意思,任由她如此亲密地搂着自己的腰,也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既然要演戏,那就好好演吧! 不过,沈斯年有些好奇身后男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妻主如此厌烦,甚至不愿意理睬。 秦玉闲见女子与身旁的男子行为亲密、卿卿我我的,有些吃惊,没想到清清冷冷、不苟言笑的孟大夫也有温柔相对之人。 可转念一想,那个人居然不是自己,神情怨毒地盯着那男人的背影:“没皮没脸的贱人,青天白日的竟然敢勾引我的孟大夫。” 等他嫁过去做了正夫,看他收拾不死那些人不要脸的贱人! 见到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没有回头之意,他只能略提高点声音,又喊了一声。 孟卿禾本打算装聋作哑一贯到底,但是秦玉闲居然追了上来。 男子追上来之后,目光便落在沈斯年身上,看着男子的容貌清冷俊俏,秦玉闲眼中的妒忌一闪而过。 见这个男子不住地打量自己,沈斯年也轻抬着眸色回望回去。 少女佯装惊讶地看着男子,说道。 “郎君,怎么在这里?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女子话音刚落,秦玉闲的目光终于从沈斯年身上移开,笑盈盈地望向女子。 第185章 隐瞒 “这位就是孟大夫的小郎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把‘小郎’二字咬的格外重,朝着少年轻蔑一笑。 沈斯年挑了挑眉,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也没有表态,勾唇一笑。 见到女子散落的几缕头发时不时地随风摇曳,便伸手将女子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随后又缓缓收回手,笑看着对面的男子,冷清的眸色中像是带着一丝挑衅。 孟卿禾哪里会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她拉过少年欲要收回的手,紧紧拉到自己身边。 沈斯年感觉到手心的柔软,神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回应着将手心的柔软握得更紧了。 “阿年,这位是秦郎君,是县主的表弟,也是济世堂的病人。” 女子并没有急着回答男子的话,而是侧头望着身边的少年,开始介绍起对面男子的身份。 说这话的时候,女子全程看着身边的少年,目光轻柔无比,带着丝丝外泄的情意,好似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最珍视之人。 秦玉闲一愣,这样的孟大夫与这几日见到的都不同,他还以为这个女子就是个冰冷美人,并不会这样柔情蜜意。 愣住的又何止是秦玉闲一人,少年也是从未见过女子对他这样温柔,身形一顿,甚至忘记了两人还在演戏。 他垂眸朝着女子望去,心里不停回味着‘阿年’二字,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两个字从女子嘴里叫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相爱多年的爱人深深浅浅的轻唤,含着绵绵情意,动听极了。 “秦郎君,若是没事的话,我便先带着我家夫郎先行离开了。” 女子冷冷淡淡的,连正眼也不看一眼,就要带着人离开。 “慢着,我听表姐说,孟大夫一身的本事,孟大夫困在这样一个小小地方与这些不入流的人打交道不可惜吗?” 秦玉闲见女子身形一顿,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得意一笑。 “孟大夫,有时候嫁娶之事可助女子更上一步呢?若是好好利用,另有一番前途也说不定呢?孟大夫是个聪明人,我想剩下的话我就不必多说了。” 他是县主的表弟,自己家中虽然没有什么当大官的女子。 但是家境也不差,几辈积攒下来的人脉,谋求个小官对他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斯年见女子停下脚步,以为她是心动了,神色复杂地侧头朝着女子望去。 早就知道女子现在抢手,竟然就连县主的表弟都看上她,这是他没想到的。 若是娶了他,妻主就能和县主攀上亲戚,来日也如县主一般有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定。 这样的好事,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她会答应的吧? 就在两人以为女子会答应的时候,孟卿禾终于转过身来,掀起眼皮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样的好事,我无福消受,今日的话我也当做没听见,郎君莫要再提了。” 女子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两人走出一大段距离之后,沈斯年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 “妻主为什么不答应那位郎君?” “你很希望我答应吗?” 女子停下脚步,秀眉紧蹙地紧盯着少年。 “妻主迟早要娶正夫的,正如那位郎君所言,娶一位家世殷实的正夫,妻主离开这镇上,谋求更好的差事,比起做大夫要好得多。” 少年神色认真地站在女子角度,帮着她思考这其中关系。 女子眼神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你这是瞧不起做大夫的吗?还是瞧不起自己的妻主是做大夫的?” 少年一怔,急忙解释:“没有,妻主不嫌弃我们就不错了,我们怎么会嫌弃妻主呢?我只是觉得妻主似乎也不甘心就只是做个小大夫而已。” “你如何得知我不甘心只是做个小大夫?”少女扫了他一眼,问道。 “妻主带我去卖香料的铺子是镇上刚开不久的。” 少年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女子神色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新开的铺子生意似乎很好,抢了许多旧铺子的生意。” 少年紧盯着女子的眼眸,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发现妻主有个习惯,无论是装药的瓷瓶还是装香料的盒子上面都有一个图案,虽然很小,不容易引起注意,但是样式很是特别。” 听到这,孟卿禾抬眸看着少年半晌不说话,随后缓缓一笑:“我很意外第一个发现的人是你。” “不,最开始是大哥先发现的,妻主还记得带回来的香料吗?”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哥有回来我房里找四哥的时候,看到妻主给我买的香料,无意发现里面掺杂着一些带有图案的盒子,大哥就有了猜测。” 少年见到女子并不辩解,反倒是默认了,他将后面的事情也说了下去。 “妻主第一回带我来香料铺子的时候,我便留意几分,那个掌柜的对妻主似乎格外恭敬,出价的时候也格外留意妻主的反应。” 那个掌柜的寻求妻主意见的眼神格外隐晦,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掌柜的等妻主点头之后,才定下价格。 “所以,妻主隔三差五才回家一趟,也是因为妻主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吧?” 原先他真的以为就如妻主所说,就只是因为给人看病,来回路程太远,所以才在镇上购置了宅子。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看病是真的,妻主或许还有很多事情都瞒着他们。 隐瞒着大哥和自己就算了,只是他没想到二哥和四哥也完全不知情。 妻主就这么信不过他们吗?什么事情都不和他们说。 “多挣些银子好养活你们,仅此而已罢了。” 女子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到身后没有了那个让她头疼的身影之后,便不带任何感情地从少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沈斯年看着身边空空荡荡,忙追了上去:“妻主不愿意说,我们便不问,我们只是妻主的小郎罢了,如何能干预妻主的大事?” 第186章 睁眼说瞎话 沈斯年见女子只是低头走路,却不说话,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 “所以妻主为什么不肯答应娶秦郎君呢?即使妻主想要做生意,那么背后有县主这位表姐撑腰,生意上的绊子岂不是少了很多?” 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挑明了,少年索性也将话说开了。 “你想娶,你自己去娶好了!”女子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走着。 少年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牵唇一笑:“我是男子,男子娶男子,这也太荒唐了吧。” 女子听了这话,忽的一笑,朝着少年挤挤眼:“谁说男子不能娶男子了?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能?” “妻主就别同我开这种玩笑了。” 少年不懂得女子的恶趣味,见她这样说,神色嫌弃地说道。 “不是你先同我开玩笑吗?”女子见他不接茬,慵懒地说道。 “我何时同妻主开玩笑了?”沈斯年认真思考了半晌,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你让我娶那个人,这不是同我开玩笑吗?” 那个人,说的自然是秦玉闲。 听着女子这番话,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事情,倏然一笑。 “原来妻主不喜欢秦郎君。” “又没有感情,娶回家做什么?当摆设不成?还不是浪费我的银子?” 女子斜眼瞧了一眼少年,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少年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要拿他同你们比,你们在我心目中的分量,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比得过的。” 沉默许久之后,女子忽然开口,轻声一句话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沈斯年不是二哥,不会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高兴不已。 这话虽然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但他在想就算他们在她心里有分量,那又有多重呢? 妻主是大夫的事情,一开始她也没打算告诉他们,只是说自己会认识草药,后来是父亲落水之后,他们才知道的。 在镇上的宅子,也是因为瘟疫,她才不得已暴露出来的。 现如今妻主在镇上购置的那些铺子,做起别的买卖,也是大哥和他靠着一点蛛丝马迹猜出来的。 就是猜出来了,妻主也没有打算全盘托出。 从头到尾,她都是有所隐瞒的,就连对于二哥和四哥的爱意都是有所保留的。 妻主口中的分量,他想仅仅也是因为他们是她的夫郎,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才会留了一两分情意吧。 换做是谁都可以,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什么特别的人…… “孟娘子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去?镇上的活都做完了?” 赶牛车的大婶见到是老主顾,便闲聊了一句。 “是啊,今日身上的活少,所以早早就干完了,眼下又没什么事情,便早些回去。” 女子带着浅笑地与她攀谈了几句。 “斯年,你先上去吧。” 这会儿坐牛车的人少,空出的位置还可以挑选,沈斯年选了一个没有人的小角落便坐了下去。 女子也紧随其后,紧靠着少年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沈斯年看着她与赶车的大婶睁眼说瞎话的样子。 若不是知道她镇上置办的那些铺子、宅子,还真是相信了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大夫。 难怪她骗他们几个兄弟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原来这么练出来的。 再过几日就过节了,有许多人都是趁着这几日去镇上置办些吃食和过节用的东西。 半晌之后,牛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挤满了一牛车的人之后,便开始离开了。 自从孟卿禾治好了村子上的瘟疫,名声比之前更盛,原来的赌鬼名号再也没有叫过。 上了牛车,见了女子都是喊着孟大夫以示尊重,女子也不好冷着脸,勾着抹浅浅的笑意应和着。 有几个家中还有儿子未嫁的人见到女子这么好脾气的模样,不由得起了心思,借着路上的闲散为由头,聊个不停。 不消片刻功夫,就问到了女子身上。 “孟大夫如今可是有中意的男子?这家中一日不娶夫,家中大小事务哪里有人料理呢?” 几个家中还有年岁正好的儿子的人家一听这话,都齐刷刷地望着孟卿禾,都存了一份希望,想要听听自己家儿子有没有希望。 孟大夫如今名声好,而且还是个大夫,大家都听里正说起过县主似乎也很看重她呢。 如今又是在济世堂坐诊,那可是镇上有名的医馆,挣的银子肯定不少。 瞧瞧身上穿的、用的,还有平日吃的。 吃什么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们可是看到孟大夫隔三差五地带了许多精米、猪肉回来。 这些搁在他们身上,那都是过年才吃的起的东西呢。 再看看人家,平日说吃就吃,这能比吗? 对待小郎都是好吃好喝的随他们,这要是把儿子嫁过去,再怎么样,也得越过这些小郎的待遇,得到更好的吧? 到时候自己家自然也跟着沾光,吃穿上说不准也能好些呢。 各个都打着这样的念头,眼神直勾勾地等着女子回答。 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是娶了合适的正夫之后,才由着正夫帮着再纳几个说得过去的小郎也就够了。 像孟卿禾这样未娶正夫的,他们都是直接略过那些小郎,默认还是个无家室的娘子,这可是个香饽饽呢。 也不是没有人平日没有动过心思,只是去了几回,回回都碰不到女子在家,也就无功而返了。 沈斯年见大家也不避讳着自己还在女子身边,自然知道大家都不把小郎当回事,倒也不在意。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妻主是怎么想的。 孟卿禾见这一群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神色自若地笑了笑,说道。 “实不相瞒,确实是有心仪的男子,正要娶回家去,只不过如今家中银子不够,打算着再攒上一年半载的银子,风风光光地把人娶回家。” “原来如此啊,那就先恭喜孟大夫了。” 问话的中年男子神色讪讪一笑。 其他人也都应和着,只是神情都是说不出的失落。 女子的话情真意切,让沈斯年有些怀疑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187章 许多秘密 “你已经看我一路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出来吧,这样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等到牛车走远,女子略带些戏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问什么,妻主都会说吗?”少年微怔,沉吟片刻,嘴角上扬地看着女子。 “那倒也不是,我只回答我可以让你知道的事情。” “妻主能让我知道的事情似乎很少,不过我也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少年深思了一会儿,“妻主刚刚说的有心上人,是真的吗?” 他想知道的事情,妻主肯定不愿意告诉他,索性就问点二哥和四哥会感兴趣的。 “假的,我胡说八道的。” 对于这个问题,女子倒是回答得十分干脆,也毫不隐瞒,直视少年的双眼,淡然说道。 “那妻主还说等一年之后娶……” 尽管知道这可能不是真的,但女子那时的情真意切就连他也以为是真的。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变数无限,那么你一年前,能知道自己会嫁给这样的妻主吗?” 女子轻描淡写地将问题反抛了回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少年被这话堵得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唇神情难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一年前还未出嫁时,他也曾幻想过未来的妻主会是一个怎样的人,温柔的?明媚的?还是稳重成熟点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只是家中这样的境况,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的。 只是最开始的妻主确实让人厌恶,没本事不说,还抢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一点为人妻主的样子也没有。 后来的妻主嘛,虽然很好,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经常不着家,有很多事情都是瞒着他们,藏了许多秘密。 有的时候,他时常会有一种错觉,这个女子不属于这个小村庄,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快来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 沈修远见女子回来之后,便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将自己写的字递了过去,眸色亮晶晶地看着少女,期待着女子的夸奖。 孟卿禾望着纸上的字,又看了看少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意识到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又马上舒展开来。 纸上的字下笔看着歪七扭八,墨汁将字都遮盖住了,有好几个字看着不清楚,真是一言难尽! 但是比起前几日的字要好许多。 她点点头表示肯定,刚开始识字都是这样,不能打击对方的自信心。 “这字进步很大,你看这个字还可以写得更好,这样……” 女子将纸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点墨汁,在纸上将沾上了大半墨汁的字重新写了一遍给少年看。 剩下几个少年也纷纷过来,不多时就将少女围了一圈。 “妻主看看我的。” “还有我的……” “妻主,阿澈也有……” 剩下的少年一个个都将自己写的字都一股脑地送了过来。 “好好好,一个个来。”孟卿禾看着从四面八方递来的纸,耐着性子,一个个收了过来。 果然人和人之间的悟性还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除去沈修远那张,其他几个兄弟都写得像样些,就连阿澈都写得有了些雏形。 女子也不偏心,先是挨个夸了一遍,让他们有些自信心,然后又将字中的不足一个个都指了出来,重新讲解。 “一会儿你们把我圈出来的几个字重新写一遍,写好了再给我瞧瞧。” “你们不要着急,慢慢来,刚开始先把基本功练好,之后便会快很多。” 孟卿禾不敢教他们太多,都是从一些很简单的字,和一些笔划开始教起来。 几个少年听得很认真,看着手中画圈的字,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不停地练习。 女子见几个人都在认真地练着字,随手拿过一本医书开始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偌大的屋子安静无声,传入耳畔的不过,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和书页偶然翻阅的声音。 等到女子将一本医书看完,再次抬眸的时候,屋子的少年们早就不在了。 “妻主,该去用饭了。” 女子揉了揉双眼,正打算闭目让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耳边一个声音传来。 女子倏的一下睁眼开,眼前站着的赫然就是沈老大。 少年漆黑的双眸直直的留在女子的脸上,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浅笑,看得女子后背一阵凉意。 平日这个时候都是修远来叫她,亦或者是君陌,要不然就是阿澈,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这冷不丁地看见沈奕宸笑眯眯地叫着自己吃饭,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准没有好事。 准确来说,只要看到沈老大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来应该是沈斯年回来之后,将事情都告诉了他。 要不然就凭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不会往自己跟前凑的。 “多谢妻主。”少年柔声道了一声谢。 “嗯。”女子既不问为何要谢,也不回谢什么,只是冷淡清冷瞥了他一眼,随意应了一声,将桌上的医书合上。 早就猜到女子不会轻易上套,沈奕宸剑眉一挑,只是笑了笑。 “妻主最近消瘦了些,前几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转眼就没了。” “是吗?”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最近这几日是有些忙了,但也不至于瘦的那么夸张吧? “这几日,妻主是都在家中歇着吗?我到时候炖些鸡汤给妻主补补身子吧,另外妻主的月事也快要来了,也要多养着点。” 少年说完最后一句话,神色有些许不自在,看了一眼女子,又转头望向别处。 前几句话,孟卿禾听着不痛不痒的。 倒是最后一句话,女子听完紧抿了下唇,脸上一僵,尴尬不已,沉沉地看了少年一眼:“这件事情不用你提醒。” “我们是妻夫,是一体的,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情,更何况妻主来月事的那些物件我们也要早做准备,到时候妻主若是觉得不适,我们也……” 眼见少年越说越深入,女子急忙打断:“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这种事情有必要说的这么清楚吗?她承认这些东西,他们准备得很贴心,但是也不用当着她的面,说的那么具体吧? 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好吧。 第188章 不满 “妻主不用不好意思,这些事情都是家中夫郎应该做的。” 女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瞥见少年也是个大红脸,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你劝我的时候照过镜子吗。” 少年闻言,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庞,见到脸上并无脏污,不明就里地看着女子,转瞬一笑,凑近了些。 “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妻主能帮我取下来吗?” “好啊,你过来,我帮你取下来。”少女皮笑肉不笑地朝着少年招招手。 沈奕宸半眯着眼瞧了片刻,明知道女子可能设了个陷阱在前面等着他。 但他还是存了些不一样的心思,少年缓缓蹲下,单膝半跪着将脸凑向稳坐在椅上的女子。 孟卿禾等到少年靠近之后,伸出双手猛地捏起少年两颊的肉。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抽条长身体的年纪,脸颊两边并没有多少肉,但是他时不时来找茬的缘故,女子气不过,不由得多捏了一下。 “嘶,妻主,你弄疼我了。”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嘴里喊着疼,但却不躲不避,任由女子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 “你这脸皮这比其他人厚多了。” 等到少年两颊全都是红印子,女子才气消几分,收回手来。 就在沈奕宸以为女子就这么放过他的时候,女子却极快地再次伸手,将他怀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早就在他一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他怀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只是露出一个青色的一角,看得不真切。 只是露出的那一角上的印记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果不其然,孟卿禾看着手上的瓷瓶,正是自己装药的瓶子,露出一角的印记也能证明这个就是她的物件。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你就去我屋里拿?” 女子侧身向后偏了些,靠在椅背上,低头望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垂眸神色难辨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什么药,瓶身上的字我看不懂,不如妻主教教我可好?” 少年见到女子将藏在怀里的东西被抽了出来,也不争辩什么,微微仰着脸,带着一丝讨好地笑望着女子。 这药确实是他从女子药方里面随意取出来的一瓶,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这有什么要紧的呢?他拿药本就没有打算用在什么地方,只是为了证实一些事情罢了。 “你拿药做什么?”女子并没有理会他那些无关轻重的问题,又换了一个问题。 “妻主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不是吗?” 少年面色从容地望着她,嘴角轻扯起微微弧度,轻声说道。 孟卿禾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神色平静无波澜。 过了许久,她转开目光,视线落在少年不知何时关上的屋门,才幽幽然地开口。 “若是此刻真的到了吃饭的时候,修远见我们迟迟不出门,早就进来叫人了。” 话音刚落,女子的目光重新落到少年的双眸之中:“所以你只不过是寻了一个借口进来和我先搭话是吗?” “是,妻主向来避我不及,我若是不寻些由头先与妻主说上话,妻主怕是还未等我开口就走了。” 少年对于被挑明的小心思供认不讳。 他知道女子不喜欢自己,似乎逼得越近,就越容易惹得她不快。 于是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他知道如果不问,她永远不会主动开口对他说什么。 但是问了,女子也未必会说些什么,从始至终,她对他们都是放任、冷眼旁观、不管不问。 就是二弟和四弟得了她几分喜欢,那又如何?也未曾见到她交过心。 女子眉间微动,低头看着手上的瓷瓶,眸光流转,片刻之后忽的一笑。 “你拿这药瓶出来,又故意露出一角让我看到,不就是想让我先挑起话题吗?” 少年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这一行径。 “你说我对你避之不及,这个问题我可以先回答你,是何缘故?” 女子眸光骤冷:“你瞧,你总是这样,处处算计着我……” “妻主,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希望妻主能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 少年见到女子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张,他急切地解释着。 只是解释到最后,慢慢没了声音,不再出声。 “怎么不继续说了?”孟卿禾冷笑一声。 “妻主对我们又有几分真心呢?妻主都已经接受了二弟和四弟,却也没有对他们说过这些,难道不是吗?” 少年望着女子,忽的有些无力地笑着,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尽数发泄出来。 “妻主对我们的态度从始至终,不过都是像养只小猫小狗似的玩意儿,给些好吃的、好喝的,接着都不管我们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凭空消失几天,什么都没有说,等到忙完了,又重新回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对于妻主来说,并不是你的家吧?” “妻主在镇上购置的宅子倒是像个家的样子,一切都是按照妻主喜好的布置。” 那地方他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是却也看出来,那里的所有物件都是用心购置的。 女子一愣,有些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的想法和少年所说的如出一辙。 那时候,不管是对于这个家,还是对于这几个人,她都没有什么好感。 在她心里这个就是个临时住所,住腻了,厌烦了,那她就换掉,眼不见为净,省得碍眼。 后来卖了人参,她也的确去给自己购置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小家。 她为什么无话可说呢?大概就是因为少年说的都是真的,她无可否认。 少年像是破罐破摔,不管不顾的一次性说个痛快:“对了,那里还有个男子,真是俊美,他也是妻主按照自己心意选好,带进家的吗?所以妻主最爱的是那样的男子吗?妻主没有同我们做过的事情,没有说过的话,是不是都同他说了?做了?” 好吧,这件事情,她也确实没有好好向他们解释过。 “妻主有十件事情,我们能知道的也不过两三件罢了,就是这两三件也未必是全数知晓的,不是吗?” 第189章 误解 “妻主,我们表面上是妻夫关系,说到底,我们也只不过是个带着点可怜情分的同在一屋檐下共住着的人罢了。” 少年凄凉一笑,将心里最后一点事情都吐露个干净。 “妻主,我们都很想改变我们这间有名无实的妻夫关系,可这些妻主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一直置身事外。” “沈奕宸,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女子冷笑了一声,带着怒气的双眸直直地看向少年。 “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们,你不知足吗?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是忘记了吗?难不成你还想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不成?” “你说你们像小猫小狗被我圈养着,那我只能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个人自私又狠毒,怎么会有什么狗屁爱心去养什么小猫小狗?” 明明是一番好心好意,却被少年这样误解,孟卿禾怎么能不生气? “我承认我最初确实存了离开你们的念头,也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话不假,我认了。” 女子如此干脆的承认倒是让沈奕宸愣住了,他紧盯着她的双眸,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那你们呢?你们一开始对我何尝不是冷眼相对,表面上顺从,其实巴不得我早点死吧?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凭什么要将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是脑子有坑吗?” 这话早就在自己刚来的那会儿就想说了,要不是那时候重伤在床,需要靠他们照顾,她早就说了。 冲着自己刚穿越来的那个态度,她还真不信他们没有存过这样的想法。 他说她不把他们当夫郎看待,那他们呢?不是照样嫌弃她这个妻主吗? 在那样的情况下,大家都不能坦诚相待,凭什么就怪她一个人? 她又不是原主,借着这副身子,也忍受许多的气了,凭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少年再也说不出话了,直愣愣地看着女子,他没有想到女子心中也有这么多的委屈。 “怎么?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你对我有怨言,我难道就没有吗?不过是互相忍耐罢了,沈奕宸我给过你们离开的机会。” 少女的最后一句话,让沈奕宸苦涩一笑,咽了咽口水,艰难开了口:“所以妻主的意思是想让我们离开吗?” 女子并不是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沉默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沈老二的声音从外头插入。 “妻主该去用饭了。”沈修远看着紧闭的屋门有些奇怪,敲了敲门,见到无人理会,想也没想就推门而入。 “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少年见到大哥也在这,有些意外,又看了看女子,见到两人神色有些不对。 他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女子率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抬地离开了。 “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吵架了?”沈修远见到自己大哥脸色也不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沈奕宸原本不想说,但想到女子这么生气,眼下他想要再次靠近也是难上加难了,不如…… 他看了沈修远半晌,随后缓缓出声:“大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惹妻主生气了,如今也就你和四弟能靠近她,夜里你去帮我哄哄妻主吧。” 沈修远听后一愣,按道理妻主也不是那么容易发脾气的人。 当然,一般情况下是因为她会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所以也就不气了。 少年拧着眉头,疑惑地问道:“大哥到底说什么惹得妻主不快了?” “就是一些旧事,不提也罢。” 沈奕宸没有将女子瞒着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来不想二弟不好受,二来也不想再激化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修远知道大哥不愿意提,打算一会儿找三弟问问。 别以为他没看到他们两个刚刚交头接耳的样子,一定是在谈论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一定和妻主有关。 “好了,不说了,你去伺候妻主吃饭吧。”少年没说几句话就开始赶人。 “大哥,你不去吃吗?”沈修远点点头,见到大哥坐下练字,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去了,现在妻主正在气头上,要是看到我,只怕是没心情吃了,等妻主吃完,我再去吃。” 少年顿了顿,继续埋头练字。 “行吧,我给大哥留着饭。” 沈修远想了想,确实如此,反正是大哥惹出来的烂摊子,索性也不管大哥饿肚子,转身就去找妻主了。 沈修远一到饭桌上,大家都安静地用着饭,一如往常。 沈君陌看见是二哥一个人独自过来,便随口问了一句:“二哥,大哥怎么没有出来用饭?” 少年没有急着回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默默吃饭的女子,见她神色无异,才开口。 “大哥眼下没什么胃口,叫我们先吃,不要管他了。” 沈斯年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女子,便收回视线,接着吃饭。 吃过晚饭,众人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二哥到我房里做什么?不去找妻主吗?” 沈斯年给大哥端了些饭菜之后,就打算回房制香,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二哥正跟在自己身后。 “不干什么,妻主那里还有四弟呢,二哥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沈修远一把揽过少年的肩头,将人就往房里拖。 少年怎会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毫不反抗,任由二哥和二哥将自己带到房里。 “二哥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大哥吧,我知道的并没有大哥多。” 少年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大哥给出卖了。 “大哥要是会说,我还来找你做什么?”沈修远听了这话,白了他一眼。 “大哥既然不让二哥知道,那我也不敢说,大哥还是去找妻主吧,妻主看着似乎有些不高兴。” 沈斯年看着二哥无奈地说道。 “那还不是你们惹得,你们把妻主惹生气了,还想不管了是吧?” 大哥自己不敢说,但是对于这个弟弟,沈修远半点客气都没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也想去哄呀,不过也得妻主愿意让我靠近,二哥觉得妻主看得上我吗?” 少年悠哉悠哉地耸了耸肩。 “这样的事情还是得二哥和四弟来才好,我和大哥哪有这个机会近妻主的身?” “少说废话,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说清楚。” 沈修远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香料盒子,指了指一筐的香料,愤愤不平道。 “妻主对你这么好,知道你喜欢笑料,还给你买了这么多,你居然还连同大哥去惹她生气?” 第190章 猜疑 沈斯年顺着二哥所指看去,桌上满满的一大筐香料,若有所思。 少年见到三弟神色有所松动,再接再厉地游说:“你看看这家里的一砖一瓦、一针一线,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妻主给我们买的?” “二哥觉得妻主很好?” “不好吗,我们只是小郎,可吃穿用度哪一个不是按照正夫的标准来的?村中有哪个正夫的日子过得比我们还自在无忧?” 沈修远说着话,把玩着手中的香膏,轻嗅了一下,觉得香味清淡,闻着不错,不知道若是抹些在身上妻主会不会喜欢呢? 妻主对几个兄弟的好,他从来就没有否认过。 这是这种好,不是亲情,无关情爱,不基于任何前提之下。 就像是浮在海上的一片叶子,随处的一片浪花席卷而来,这片落叶就无影无踪了。 妻主的好让人觉得有些惶恐,他明白大哥为什么总是这么多猜疑和不信任。 实在是这短短一年不到,妻主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简直是判若两人,平时又神神秘秘,行踪不定的,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二哥,一个女人对一个陌生男人的好,总是要图谋些什么吧?你觉得妻主对我们这么好是为什么?” 大哥不说妻主隐瞒的事情,那么他也不好多说。 不说这个,那他说的别的总可以吧? “还能为了什么?我们是妻夫,彼此照顾、恩爱有什么错吗?” 沈修远不明白三弟哪来的那么多怀疑,想也不想地便反驳了他的话。 “妻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哥也还未与妻主同房吧?” 沈斯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眉毛轻挑。 ‘咳咳’少年被这猝不及防的话吓得噎住了,咳嗽了两声才缓过来,白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地说道。 “早晚的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事情不早了吧?二哥,我们嫁过来一年多了,还没有同房,说出去谁信呢?” 沈修远却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眼一眯:“这么说,四弟也还没有和妻主……” “呵,二哥你这注意的点可真是与众不同,难道不该想想,妻主既然喜欢你,为什么没有碰你?” 少年回忆了一下女子说过的话,神色有些不自然地低声说道:“妻主说还不到时候。” 两人虽说有些亲密的时候,但是女子总是点到为止,没有下一步动作。 沈修远在少年身边寻了个位置躺下去,神色有些苦恼地说道。 这件事情难道是他不想吗? 他也想的,但是女子坚守底线,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好勉强。 沈斯年没想到女子就用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的二哥给拒绝了,着实有些意外。 他侧头看了看二哥的外貌,说句实话,这样的样貌放谁家,哪个女人看了不迷糊。 不是他自夸,家中这几个兄弟不说十分俊俏,但也都不差吧? 她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这么守身如玉,把持自己! 沈斯年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头,他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妻主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少年被这一声叹息弄得直皱眉,不明所以地问道。 “今日我与妻主坐牛车回来得时候,那些婶子大叔问起妻主何时娶亲?” 沈老二听到有人当着妻主的面开始介绍亲事,脸色沉了下来:“然后呢?” “妻主说有心仪的男子,要攒钱娶他,虽然妻主对我说是假的,只是应付那些人。” 沈斯年见到二哥脸色板着脸,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不由得加把劲煽风点火。 “但是我听二哥刚才说的,妻主不碰我们几个就算了,连最爱的二哥和四哥居然也不碰,这说不过去,或许妻主在外面真的是有了很喜欢的男子,所以才不碰你们?” 沈修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从小长大的兄弟自然比别人了解几分,别看外表清冷不爱说话,但这小子从小就蔫坏蔫坏的,满肚子坏水。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二哥这么问真是伤透我的心了。” 沈斯年故作伤心地垂眸,抚上自己的胸膛。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恶心人。”沈修远一拳打在少年肩上,不来气,又狠狠来了一拳。 少年皱着眉头,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被打过的地方:“你一个做哥哥的,这么打自己的弟弟,真是……” “真是什么?”少年握着拳头,阴恻恻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大有几分‘要是我听了不满意,再给你几拳’的架势。 “罢了罢了,我不说了,反正我怎么说,二哥都不爱听。”沈斯年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嘴角轻扯。 “哼哼,你知道就好。”沈修远放下拳头,重新躺下。 “不过二哥,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我总觉得妻主三两天的不回家,会不会是在外面有了什么喜欢的男子了,再者那镇上宅子还有一个男子在那里,难保两人……” 剩下的话,沈斯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相信二哥应该是懂他的意思了。 等到沈修远离开之后,沈斯年便去找自己的大哥了。 “有些事情先别和二弟说。”少年一进门,沈老大抬眸看了一眼,继续埋头练习。 “放心吧,大哥没有和二哥说的,我自然不会透露半个字。” 少年也找个位置坐下,看了看女子之前圈出来的几个字,磨墨,提笔开始练字。 “你让二弟去找妻主做什么了?” 见到沈修远在他房里待了许久才出来,以老三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什么都没说。 沈斯年看了看自己写的字,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重新下笔再写。 “大哥也知道妻主对我们有戒心,有些事情让二哥和四弟去问,反而容易些,也不会引得妻主反感。” 沈奕宸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到时候若是妻主听出来是他们指使的,亦或者是对二弟他们不耐烦了,倒不如就让她讨厌自己一个人。 沈斯年似乎知道大哥所想,抿了抿唇,“妻主若是一直这样对大哥,大哥哪里有靠近的机会?” 第191章 出卖 夜里女子照常沐浴完,见到沈修远在自己屋里候着,身形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坐下。 “妻主我给你擦擦。”少年手执帕子熟练地擦了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帕子擦过湿发的轻微声音,再也没有别的。 沈修远见女子不似平日般拉着他聊东聊西的,就知道此刻她心情不佳,也不多话,擦完之后,便打算离开,让女子好好休息。 孟卿禾躺在床上看到少年要走,便出声挽留:“修远陪我一起睡觉吧。” 少年有一瞬间的惊讶,回过神之后,喜滋滋地开始脱衣服随后躺在女子身边。 他还以为女子今晚不打算留他下来了。 “过来一些,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女子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轻笑道。 “妻主你不生气了?”少年见到女子笑了,也跟着笑了,立即挪了过去,揽着她的腰。 “生气啊,只不过这事又不是因为你,和你没关系,我和你气什么?”女子侧过身,将头埋在少年的胸口上闷声闷气地说道。 孟卿禾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嗅了嗅少年身上的气味:“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变了?” 一股清冽的香气,这味道似曾相识,但不是少年身上原本的味道。 沈修远见到女子在自己身上嗅个不停,脸上开始泛红,低声问道,“妻主喜欢这味道吗?” 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头想着,忽的想起自己在哪里闻过这种香味。 虽说自己也有一家香料铺子,但是因为自己不懂香料,所以都是请了专门的人来,只是这样耳濡目染,对这香料也有了一两分的敏感。 “你身上的香料是从斯年那里拿的?”少女微微蹙眉,抬眸望向少年的双眼。 “妻主不喜欢吗?”沈修远见到女子微蹙的眉,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局促地问道。 “不喜欢,我还是喜欢你身上原来的味道,比这个香。”女子靠在他肩上,摇了摇头,悠悠地说道。 “啊?那我再去沐浴一番。”沈修远见女子不喜身上的气味,连忙就要起身,却被女子按住。 “没事,这味道轻,不仔细闻不出来的,下次不用抹这种东西就好,你不用做任何改变,我就是喜欢原本的你。” 这话让少年放心了不少,可是一想到三弟说的话,一颗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妻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 女子松开他,侧躺看着眼前的人,姿态闲散地问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妻主的正夫有人选了吗?”沈修远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孟卿禾原本以为他会问起自己在外面的那些铺子之类的,亦或者会同沈奕宸一样追问她的那么多隐瞒。 没想到少年最关心的问题居然是这个。 “没有,除了你和君陌,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了。” 女子捻起自己的长发不停地绕着手指把玩,看着少年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禁觉得有些有趣。 “那这样吧,你问我一个,我也问你一个。” “妻主尽管问,我决不欺瞒妻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年心情轻松畅快不少。 “你说,我对你们好吗?”少女收敛起笑意,神色认真严肃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少年闻言抬眸望向她的双眸,漂亮的双眸藏着一丝隐晦的委屈,更多的是迷茫。 沈修远看得有些心疼,他注意到,她问的不是‘你’,是‘你们’。 大哥和三弟总是觉得妻主并不在意他们,可是对于妻主来说,她已经拿出自认为足够的诚心了。 对于妻主来说这些诚心或许不是全部,但是她能拿的出手的,已经全部双手奉上。 大哥和三弟太贪心了,这些还不满足? 他抓过少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低沉地说道:“妻主对我们很好很好,我知道妻主还不能完全接纳我们全部的人,但是这不重要。” 就在女子以为接下来少年会说一些煽情的话时,少年话锋一转。 “妻主的心里只要有我和四弟就行,我们对妻主是真心的,至于大哥和三弟,妻主就当他们不存在就好,如果五弟不乖,妻主也当他不存在,我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孟卿禾被这番话逗笑了,笑盈盈地看着少年:“他们可是你的大哥和弟弟们呐,你就这么出卖了?” 沈修远见到女子开心了点,凑近轻碰了一下女子的红唇,“管不了那么多了,谁让他们惹妻主生气了,活该!” “你说的有道理,他们活该!”少女嘴角弧度渐深,十分认同地附和道。 见到女子终于笑了,沈修远总算是放心了。 “修远,你怎么这么好呢。”女子捧着少年的脸,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大大的吻,随后抱紧了他。 “妻主开心就好,妻主开心我就开心。”他抱紧了怀里的女子,眯着眼享受一般地勾着唇角。 接下去的几日,但凡孟卿禾在家中用饭,就没有再看到沈奕宸的身影。 少年像是知道了自己不讨喜,尽量将自己藏匿起来,不在女子跟前讨人嫌。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十日之约很快就到来了。 孟卿禾一早去了一趟自己的铺子查完账,就去了季青的住处。 “阿禾,快进屋。” 季青像是等候多时,见到孟卿禾,脸上欣喜不已,拉着女子的手臂就将人拉进屋。 这架势让女子一阵恍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刚回来的那一个呢。 进了屋,九安放下茶水,很识趣地就离开了,留下两人在一处说话。 “你去哪了,伤也不顾了,答应我的话也不算数。”女子见到好友气色不错,想来此次应该没有受什么伤,便放心了些,忙不迭地开始发问。 季青自知理亏,陪着笑,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孟卿禾接过茶水,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倒一杯茶,我就能放过你,赶紧从实招来。” “阿青今晚别走了,我带你见一些很重要的人。” 季青神神秘秘地凑近女子耳畔,悄声说道。 女子被她这神情所影响,蹙着眉,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什么很重要的人?我之前认识吗?” 难不成是原主旧日的好友之类的? 这原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192章 见一个重要的人 “之前认不认识有什么要紧的,之后认识不就好了。” 季青不以为然地说道。 听到不是原主认识的人,孟卿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 她可不敢保证她如今的行为举止能瞒过所有认识熟悉她的人。 顶多就是骗骗家里那些不了解她的少年们,说实话有的时候她也担心自己无意之中暴露太多会引得别人怀疑。 特别是眼前这个原主从小到大的好友。 “那是你的朋友?”女子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问道。 “不是朋友,是很重要的人。” 季青含含糊糊的话惹得女子更加怀疑。 如果是家人的话,按照季青的性格早就说是家人,也不是好友,那会是什么人呢? 原主和她关系不是很好吗?既然是重要的人,那为什么作为形影不离的好友会没有见过? “那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女子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满,余光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好友的动静。 “如果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自然就知道我们不单单是好友这么简单了。”季青急忙解释道。 “你藏了那么多事情怎么都不和我说道说道?” “怎么会,阿禾你原先没有失忆的时候,我也曾向你解释过,只是你那时并不认同我说的话,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后来我就没有在你跟前提过这些了。” 果不其然,原主还真是知道这些,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那你重新再和我说说吧,自从失忆之后,我时常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但是就是记不起来,不如你和我说说,说不定我也能恢复记忆。” 女子抚上自己的额角,带着几分迫切的渴望。 “真的吗?阿禾,你真的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季青一脸惊喜地看着女子。 “只是隐隐约约想起江州似乎有什么人在等着我,后面的想不起来了。” 女子皱着秀眉,像是陷入了一阵回忆之中,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 季青听完之后,喜不自胜地点点头:“是是是,阿禾你果然想起了什么,你放心,剩下的事情今晚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女子听到前半句,还以为当下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想还要等到今晚,嘴角扬起的点点笑意瞬间僵住。 非得是今晚吗?现在说不行吗? 见到季青非要等到今晚让她见了重要的人之后再说,孟卿禾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她告诉自己,今晚就今晚,左右也不过等半天的功夫,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会子的时间。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孟卿禾原本想着躺下睡一觉打发时间,但是心里装着事情,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阿禾。” 孟卿禾见到身旁的好友叫了一声,以为她是想告诉自己真相,忙转过头:“怎么了?” “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就出去吧,你这样翻来覆去的,我睡不着。” 季青为了赶路回来,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强撑着等好友来。 如今睡意正浓,偏偏身旁的人还时不时地发出点动静,扰得她睡不踏实。 “不过你为什么不回房睡觉,在这客房待着做什么?” “守着你。”身边女人的声音渐弱,化作一声呢喃。 她还能跑了不成,还守着她? 看到好友睡得正香,孟卿禾也不敢打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着发呆。 外面除了一个奶娃子,就是一群男人,她出去干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个屋子里待着吧。 “阿禾快醒醒,天都黑了。” “嗯?我怎么睡着了?” 女子被摇醒后,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才恍然发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还是得找点时间做,这时间就是过得快。” 孟卿禾揉了揉双眼,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说道。 “快起来,我们吃完饭就走。” 季青将饭菜端了进来,一一摆好,便坐下吃了起来。 “走?去哪?我们不是在这里见吗?” “不是,你先吃,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季青边说边给她夹了几口的菜,不慌不忙地说道。 不知道为何此刻孟卿禾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被刻意隐瞒起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与原主又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当一切事情都要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并不那么想知道了。 吃过饭,门外不知道何时多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看着十分年轻的女子。 有了夜色的掩护,这辆马车看着倒不是十分显眼。 她见到季青很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当看到她身后的孟卿禾之后,立刻下了马车,站到一侧,神情严肃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女子。 孟卿禾见他朝着自己像是恭敬又似忌惮的样子,一时之间愣住了,她看了看季青。 只见她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半分惊讶。 这是整哪一出? “先上车吧。”季青正色地看着孟卿禾,小声地提醒道。 孟卿禾回过神,看了一眼马车,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还是决定先上马车。 刚一走到马车面前,那个年轻的女子便立刻上前伸手扶住孟卿禾。 仍旧是低着头,一时半会儿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来。 等到孟卿禾上了马车之后,季青朝着赶车的女子点了点头,也一同进了马车。 就这样,孟卿禾带着所有的不解去寻找答案了。 许是夜色太黑,就是孟卿禾拉开帘子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这马车到底要往何处去。 那个年轻女子将马车赶得很稳,可孟卿禾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一条不知道要去往何处的道路,,也不知道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也无法知晓会揭开什么样的前尘往事。 一丝丝的月色随着指缝掀开的帘子照进来,看到季青忽明忽暗的脸庞,一如她现在的心境一般。 终于马车在七弯八拐之下,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阿禾,到了,我们该下车了。”季青见到马车停了下来,轻声说道。 第193章 帝位计划 孟卿禾下了马车,环顾一周,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极为陌生的场景,周围冷冷清清,略有几分荒凉。 这要是在这个地方出了人命,估计一时半会儿喊救命都没有人听到。 孟卿禾不由得带了几分警惕。 镇上的位置这半年多,她早就摸清楚了,明显不是。 县上虽然不是经常去,但是偶尔查账,隔三差五也要去一趟看看生意如何,这绝对也不是在县上。 照这么看的话,马车走了这么久,原来不知不觉早就出县…… 年轻的女子仍旧垂着脑袋,走在少女的身侧,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 几人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就在孟卿禾以为走到了一个死胡同的时候,年轻女子忽然敲开了一旁的木门。 孟卿禾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地方还有个小门,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开了个小缝。 那人见到门外是年轻女子喊了一句‘阿云’,便将门打开。 阿云叫了声‘陆婶’,便让开了路。 陆婶见状也随之让开了路,低垂着头,等到季青带着孟卿禾走了进来。 陆婶警惕地朝外屋内看了看,发现未见异常,便将门轻轻关上。 孟卿禾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忙跟上。 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忽然豁然开朗,女子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一阵惊诧。 偌大的庭院之中一片花海,花团锦簇,在月光之下,伴着点点微风,轻轻摇曳,送来一阵花香,清香淡雅。 花海之中还有一处清澈的池塘,水面如镜,泛着点点涟漪,清雅至极。 几人穿过庭院,路经凉亭,走过一条宽敞的廊道,终于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下。 阿云推开门,朝着屋里俯身行了个礼:“将军,九殿下到了。” 将军?九殿下?这还真是皇室中人?九殿下是季青还是她呢? 屋里烛火通明,将这个屋子照的明亮,孟卿禾站在外头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紫色衣角飘然而过。 孟卿禾随着季青进了屋,刚踏进屋,屋里的众人瞬间唰的一下全部跪在地下,不约而同地开始磕头:“属下参见九殿下。” 这是怎么回事?女子想要回头问了问季青。 却发现不知何时,她早已就到众人身后,俯身跪拜在地,嘴里喊着也是那句‘九殿下’。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快先起来。”女子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片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这些年让殿下受了这么多的苦,属下们愧对帝后的嘱托,请殿下降罪。” 为首的妇人重重地又磕了个头,身后的人也跟着妇人磕头“请殿下降罪。” 降罪?她什么都不知道,降什么罪?倒是找个人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呀? “都起来回话吧。”女子见她们坚持跪着,只能拿出几分气势。 果然,为首的妇人终于起来,身后的一众人见到妇人起身,也跟着起来了。 孟卿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又多看了一眼前面的妇人。 妇人很是高挑,看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与杀气并重,让人不由得无法忽视。 女子见到众人一个个低着头,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主位。 既然她们都说自己是什么九殿下,为什么原主吃喝嫖赌,她们却不管不问呢?这不合理呀?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孟卿禾觉得认错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原主可是有正经爹娘,家族中其他亲人也在。 再说了,她来这个朝代这么久,也了解了许多这个朝代的政治事件。 没有听说过女帝有遗落在民间的皇女啊,就算是皇族秘闻。 但是她记得了女帝第九个降生的孩子是个皇子吧? 她算哪门子的九殿下呢? 退一万步,就算她真的是九皇女,为什么不直接带她回皇宫呢? 不对,按照古人的认亲方式应该是滴血验亲,那不是应该先好好证实一下她的身份吗? 孟卿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漏掉了。 “属下不可能认错的,殿下与昔日女帝的容貌如出一辙。” 说起容貌,她忽然想起有一回李婶无意间说的话,原主的样子和爹娘都不像的。 难不成她真的是什么九殿下不成? “那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在祁山村长大?” 在这个为首的妇人,也就是昔日的镇远大将军孙亭的解释中,孟卿禾终于弄清楚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的女帝原本是一位将军,多次出征屡获战功,女帝大喜,封无可封,便破格赐了最高的殊荣,封为异姓王爷,瑞王爷,与她共同商讨国事。 瑞王爷位高权重,深受昔日女帝器重。 尽管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最尊贵的王爷,但利欲熏心,她开始渐渐不满足于眼前的权势,私下结党营私,与各位诸王来往密切。 等到女帝意识到昔日最忠诚的部下心怀不轨,想要重新培养新的势力对抗,以此削弱她在朝中的威望的时候,事情早就来不及了,所有的事情早就脱离了她的控制,她悲哀地发现朝中大半官员都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就连女帝身边谨慎伺候的贴身奴才都有了二心,奴才受七王爷指使,每日都往女帝饮食中下了些无色无味的毒药。 女帝长此以往地服用,身体早就大不如前,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时日无多。 自知瑞王的狼子野心,帝位岌岌可危,女帝只能尽自己先保住自己心爱男人和自己的血脉。 她为凤后设计了一场缜密的假死计划,利用自己的亲信,掩护凤后离开皇宫,来到江州暂时歇脚。 一则是为了寻找皇族留下来的一个宝藏和预言中的命定之人,二则是为了能够保住凤后和自己最后一丝血脉,三则是护住心爱男子的性命。 这场计划很成功,所有人都被瞒过去了,甚至是瑞王也没有怀疑过凤后的死讯。 凤后离去之后,瑞王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更好的借口可以实施自己的帝位计划。 她命女帝身边的奴才给女帝下了一剂猛药,致使女帝昏迷不醒,又趁机给几位有了反叛之心的王爷泄露了女帝身子不好了的消息。 女帝的同胞皇妹五王爷觊觎帝位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连同其他几位王爷夜袭皇宫,给女帝灌下剧毒,以至女帝当场驾崩。 为了以决后患,又派人将所有的皇女全部杀了,就这样女帝和所有皇女全部死在几位王爷手下。 皇位只有一个,但是几位王爷都有谋求皇位之心,走到谋反这一步,又怎么会甘愿久居人下。 第194章 复仇 几个王爷为了争皇位,弑杀女帝之后,又开始出了内斗,等到瑞王爷带人赶到皇宫的时候,几位王爷早就两败俱伤,死伤无数。 国不能一日无主,如今女帝和一众皇女全部都被几位王爷谋害,而剩下的几位王爷也都在内斗之中全部殒命。 一时之间,皇族人员全军覆灭。 此消息一出,边境敌军隐隐有进犯的意图,盛京的几个有声望的世家蠢蠢欲动,一时之间内忧外患,接踵而来。 为了让大懿国恢复往日生机,众官员力荐瑞王爷登上帝位,瑞王爷不忍百姓深受水深火热之苦,于是只能接下重任。 就这样当今的女帝得了个贤明,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帝位拿下,且前朝皇族的人全部都陪着女帝一起下了黄泉,没有了任何威胁。 瑞王爷上位之后,很快就派兵将敌军击退,又清洗了一番朝中女帝的亲信和残留势力,稳住了世家大族。 在她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久而久之,谁也不会在意那一夜皇室血洗之下的真相是如何的。 就在以为稳坐帝位,高枕无忧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凤君没死,且腹中尚有前朝骨血,如今已经出世。 “她既然杀尽前朝皇族所有人,又怎么会容许殿下的存在?凤后无奈,只好带着殿下一路北上,逃到了祁山村,也就是殿下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后来呢?我的父亲呢?”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原主的父亲又去了哪里? “后来那个狗贼派来一批又一批的暗卫追到祁山村,凤后知道不敌这些暗卫,又恰逢碰上村中有一家村妇抱着一个死胎,凤后便将殿下换下,抱着死胎引开一群暗卫,从万丈悬崖一跃而下。” 妇人说到这里,嗓音微微有些哽咽,擦了擦眼角的点点泪痕。 在孙亭的娓娓道来之下,孟卿禾只觉得像是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作为旁观者,她很同情原主一家的遭遇。 原本应该是一个尊贵无比的皇女,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令最高统治者忌惮的存在。 “即便如此,那个狗贼还是疑心深重,凤后坠崖而亡之后,祁山村便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我提前得到消息,连夜带着那家村妇来到镇上避难,才躲过一劫。” “所以无论是十五年前的瘟疫还是十五年后的瘟疫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害得那么多人丧命?” 孟卿禾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妇人,艰难地问出了声。 “这件事情又怎能怪殿下?皇朝覆灭,殿下又何其无辜?襁褓之子,皇族血脉,那狗贼都能痛下杀手,那些村民对于她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孙亭提到谋反的瑞王爷,双眼猩红,恨不得当场手刃了她。 “殿下不知,祁山村现在仍有她留下的眼线,所以我们不能轻易来此找殿下。” “所以你们这次来是为什么?” “我们来接殿下去往江州,如今江州有我们的人,先帝要我们带着殿下去找皇族留下的宝藏,只要有了宝藏,到那时光复前朝指日可待。” “宝藏?是什么宝藏?在哪里?” 妇人身形一顿,脸上一僵,摇了摇头:“当日先帝身边全是狗贼的眼线,并没有和属下说上几句话,只是将这个锦盒交给属下代为保管,交代属下等到殿下十六岁时交给殿下。” 孙亭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美,盒身刻着许多奇奇怪怪图案的锦盒双手递上。 孟卿禾接过盒子,却发现这盒子意外的有些沉,想要打开,却发现盒子打不开,盒子周身平滑无比,没有任何上锁的痕迹。 不多时,孙亭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上去:“殿下,这是凤后留给殿下的信。” 孟卿禾只能先将手中的锦盒放下,将信收过来。 孙亭见女子正要打开信,不便打扰,便带着一众人先行离开。 女子拆开信封,却发现里面不只是一封信,而是两封。 一封来自于原主的父亲,一封是原主母亲留给她的。 孟卿禾先将原主母亲留下的书信打开,信中的字迹有些潦草,想来是女帝为了避开身边监视的人匆匆写下的。 女帝留下信息不多,大概内容都是有关宝藏和百年前的预言有关。 大概是说百年前出了一位英明厉害的女帝,这位女帝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那时的大懿国在她的治理之下出现了百年一遇的空前盛世繁华。 更重要的是这位女帝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凡是预言之事,从来没有出过错。 她留下的三则预言,已经实现了两个,如今还剩下最后一个,也随着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了。 仅有八个字:天将异人,起死回生。 这位女帝还为后代积攒下了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以备后代不时之需,而她母亲口中的宝藏就是这个百年前女帝留下的。 这个宝藏只有皇族嫡亲血脉才能够开启,非皇族之人,无法得到这批宝藏。 对于宝藏的惊讶远比不上那预言的八个字:天将异人,起死回生。 这八个字指的莫非就是自己?自己确实属于异世界的人,而且也是起死回生。 可是百年前的人怎么能预言得到这些? 孟卿禾呆呆地看着这八个字,震惊得无以复加,久久不能回神。 既然知道她是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那么是不是有办法能让她再次穿越回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呢? 孟卿禾看完这封信,也清楚了原主母亲的希望,她大概也是希望原主能从那个瑞王爷手中夺回帝位。 原主父亲留下信,相较之下,就比较多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也知道复仇之路何其艰难,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走上复仇的道路,也不希望唯一的女儿丧命于此,希望原主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当一世普通人就好。 即使原主的父亲是这样想的,但是还是毫无隐瞒,他将女帝的信也留下,大约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自己选择属于自己的路吧? 第195章 毫无胜算 孟卿禾看完信上全部的内容之后,终于明白了原主为什么在得知一切之后,却不愿意和季青共赴江州了。 或许在她看来,前朝早就随着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死而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 不会再有人记得前朝那些前尘往事,也不会有人在意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九皇女了。 对于孟卿禾来说,这实在太冒险了,先不说光复前朝这些事情,就单单是寻宝藏这件事就已经难倒一大片了。 谁能证明这百年前真的有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就算有那批财宝,流传百年下来,谁知道到底有没有被人取走了。 倘若真的能找到那个宝藏,如今太平盛世,谁又愿意挑起一场纷争战乱,让百姓生灵涂炭呢? “那个王爷能挑起整个皇族的内斗,这就说明根本就不是善茬,那我这样的小大夫能是她的对手吗?这不是送死吗?” 女子将信随意放在桌上,撑着下巴,微蹙着眉头,惆怅地低声呢喃着。 她垂眸看着桌上的两封信,一封叫她要去寻找宝藏,光复前朝; 另一个呢,又叫她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想着复仇。 原本以为原主就是个普通人,这辈子多挣些银子,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就好。 谁知还在挣银子的路上,忽然就告诉她还有个这么悲惨离奇的身世。 身负血海深仇、命运多舛的九皇女?还能再狗血一点吗? 她就是个大夫,一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那她对于现在统治的女帝来说,相当于前朝余孽吧?为了不让她威胁到自己的帝位,还真是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她。 既然这里都是女帝的眼线,那就先离开祁山村。 实在不行,先搬到镇上从长计议,再不行的话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去别的地方发展。 只要人还活着,总还有办法的。 女子长叹了一口气,眼扫到桌上的锦盒,不由得想起了信中所说的百年前的女帝。 孟卿禾在想,这位女帝是不是早就算到自己的后人会有这一劫难,所以才留下这个这个锦盒的呢? 最让她感到好奇的是,百年前的女帝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真的是靠占卜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百年前的女帝也太厉害了吧!这是请了什么能工巧匠做的盒子,怎么这么结实,砸都砸不坏。” 女子捡起砸在地上的盒子,仔细端详一番,还是看不出这个盒子使用什么材质做的。 就是狠砸了那么多下,盒身还是无比光滑,一点也没有砸过的痕迹。 庭院之中,月光之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立于梨树之下。 “师父真的觉得九殿下会有光复前朝之心吗?” 毕竟是待在九殿下身边最久的人,季青比这里所有人都要更了解她。 原先的九殿下不务正业,整日就只知道在赌场厮混。 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还是不管不顾,不愿意担负重负。 “你不是说殿下失忆之后变了很多吗?”孙亭若有所思地看着圆月。 “确实如此,但是……” 季青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了。 现在的殿下变得有些陌生,很多时候她也琢磨不透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无论殿下是否决定要光复前朝,我们的首要任务都是保护殿下安全,决不能再让殿下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孙亭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徒弟。 “是,师父。” 等到孟卿禾从屋子里出来时,便看到那个为首的妇人和季青不知何时就已经候在屋外。 女子微微一愣,回过神后,便让两人进屋。 两人目光紧盯着少女,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决定。 “我们人手都分布在哪些地方,一共有多少人?如今可有营生的门路?” 女子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两人心中大喜。 “回殿下,如今我们的人大多在江州一带,以及长郡一带,约莫有三千人,至于营生的门路,先帝早早为殿下指定一门亲事。” 孟卿禾见到她无故提到这门亲事,不免有几分疑惑:“前朝都已经覆灭了,是哪户人家还遵守当年的诺言?”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和前朝的人有联系,那不是相当于公然与当今女帝作对吗? 这要是被发现了,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江州第一世家戚家,先帝曾有恩于戚家,是故两人定下这门亲事,先帝得知帝位不保,便让属下带着书信给了戚家家主,家主看了信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安排事宜。” “你可知信上说的是什么?”女子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是和自己儿子有仇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 商人重利,为何会这么干脆地私藏前朝的人,就只是因为报答恩情吗? 女子听完,神色更为凝重。 孙亭地摇了摇头,“先帝只是和属下提过一句,若是殿下坐上帝位,凤后之位必须是戚家的嫡出大公子。” 原来如此! “既然是江州第一世家,又掌握着大懿的经济命脉,就算是嫁给当今的皇女或者女帝,也未尝不可?为何如此执着嫁给前朝的皇女呢?” “殿下有所不知虽说是江州第一世家,但名不副实,戚家原本就是靠做生意的商贾之家,第一世家不过是用银子堆砌出来的名号,其他世家都瞧不上这样的世家,女帝确实也有意笼络戚家,为的也不过是想将戚家家产都收入囊中,想必戚家家主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铤而走险,赌一把罢了。” “殿下可是答应了?” 此话一出,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孟卿禾。 “没有,如今我们人手不够,又没有足够的银两,兵器也无,局势不明朗,谈何容易。” 女子将眼下大家的弱势一一挑明。 季青见状,有些着急地说道:“可是我们有百年前的宝藏。” “你连宝藏影子都没有看到,如何断定它一定存在呢,万一这只是个谣传呢?” 孙亭见状,并没有急着解释。 事实上,她也想过这个问题,流转百年的宝藏若是不存在,那确实如殿下所说的一般毫无胜算。 “殿下要如何做?我们都听殿下的。” 第196章 横竖是个死 女子看了看孙亭,松了一口气,幸亏这个还说的通。 “孙姨,我……” “属下不敢。”孙亭惶恐不已,连忙跪下。 女子看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的女人,怔住了:“这是怎么了?” “属下卑贱之躯,怎么受得起殿下这样的称呼,实在是惶恐。” 女子连忙将人扶起,温声说道:。 “如今前朝早就不复存在了,也就只是你们还拿我当殿下看待,你们守护了我这么多年,一声孙姨而已,怎么受不起了?一个称呼而已,这样称呼也安全些,你们叫我阿禾就好,不必殿下殿下的挂在嘴边。” 女子劝了好久,但孙亭仍旧不愿意叫她如今的名讳,执拗了好久,也只是同意若是在外面,便只叫娘子就好。 孟卿禾争辩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孙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眉眼处有一丝担忧,垂着头说道:“如今趁着夜色掩护,属下叫人送殿下先行离开,以免让人怀疑。” “好,你们自己也多保重。” 不多时,那个叫阿云的年轻女子便来到几人面前,依旧是低垂着头:\"殿下,奴才送您回去。\" 孟卿禾与季青又坐上了回去的路,深夜里,风也透着几股凉意。 女子打了个寒颤,却仍旧不舍得放下帘子,依旧掀开一个小角看着外面的风景。 说是风景,倒也不是,暮色之中,早就无法分辨路上的精致。 忽的马车行驶而过,孟卿禾终于看清了剩余的字,原来自己刚刚去的地方叫巫山镇。 季青见到女子放下帘子之后,便盯着一处开始发呆,低声叫了一句:“殿下会怪奴才吗?” “什么殿下、什么奴才?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称呼就好,怎么去了一趟,你变得如此拘谨?” 女子掀起眼皮,幽幽地说道。 季青见状,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师父让我不可对殿下无礼。” 临走时,她一不小心就叫了一声‘阿禾’,便被师父拖到一边,好一顿训斥,想不长记性也不行。 “孙姨是你师父?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 孟卿禾从来没有听季青说过这些,不过她见季青来去无影,还以为她和原主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呢。 季青见她好奇,便开始解释:“我从小就是孤儿,也不知父母是谁,是师父在路上捡到的,见我可怜,便带回去养育我成人,教授我武功。” “所以是孙姨叫你来到我身边保护我?” 孟卿禾接过话,猜测着问道。 季青摇了摇头:“师父原本并不是派我去的,是师父亲自守在祁山村附近照看殿下的,只不过那时候女帝派出暗卫越来越多,师父被发现了,为了殿下的安危,只能将暗卫引到别处,后来师父被暗卫围剿,受了重伤,只能先躲起来养伤。” 女子说到这,眉头紧蹙,神情带了几分愠怒,继续说下去。 “师父不放心殿下,又派出十几个身手得力的护卫隐藏在祁山村附近,只可惜女帝疑心太重,派出的暗卫实在太多,只三年的功夫,护卫去了一批又一批,就连师父也是几次死里逃生,重伤数次。” 季青说着说着,攥紧了双拳,眼神的怒气又多了几分。 听到这,其实孟卿禾很想说,你们索性谁都别来,就让她自生自灭,指不定也不会死那么多人呢? 你们一批批来祁山村,是生怕女帝不知道原主还活着是吧? 当然这话,孟卿禾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管怎么样,在某一方面,她们也确实保护了原主那么多年,很不容易。 “后来师父见那家村妇双亡,殿下无人照料,想要将殿下送出祁山村,庄婶不让,说是如今要是贸然将殿下送出来,一旦被发现殿下还活着,女帝势必不能善罢甘休,与其这样不如就先让殿下在她眼皮底下的祁山村长大,女帝疑心虽重,但未必会想到这一层。” “我便主动请缨去了祁山村,我与殿下年岁相仿,一来有个伴儿,能够贴身守在殿下身边,二来谁也不怀疑一个八岁的小孩,也安全一些。” 孟卿禾听着唏嘘不已,看来这女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一阵微风透过帘子吹了进来,孟卿禾一激灵,抖了一下,只觉得浑身止不住的凉意。 眼下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趁着如今女帝对于这件事情稍有松懈的时候,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一辈子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第二条,找到宝藏,招兵买马,跟女帝拼了,横竖一条命,要么死,要么自己做女帝。 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自己喜欢的,一辈子像个通缉犯一样四处逃窜,稍稍不慎,就有掉脑袋的可能,她不愿意。 第二条难度系数太大,宝藏她都不知道有没有,就算有,找到宝藏、招兵买马、布局、谋反,这一套下来,又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的功夫? 而且,失败的风险也不低到时候女帝就算不知道她是前朝皇女,就冲着她造反这一罪,就不会放过她。 照这么看来横竖是个死! 孟卿禾见阿云驾着马车已经来到镇上,便立刻喊了句停下,马车缓缓停下。 “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一个人走回去就好。” “黑灯瞎火的,那怎么成?若是遇上危险,可怎么好?殿下若是要回祁山村,坐着马车回去岂不是更省事?”季青见到女子要下车,神色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我在镇上有个宅子,不过几步路就到了,再说了大晚上的驾着马车回去,若是被人发现,引起怀疑怎么办?” 自从知道自己是这个身份之后,孟卿禾就是坐个马车回村,都有些害怕被发现。 亏得她还大张旗鼓地给全村人治病,还帮那个桑钰口中地二皇女治病。 她这简直是在虎口拔牙,不知死活。 这要是早早告知她的身份,她哪里有这胆子干这些事情? 对了,她还给大皇女身边的红人,也就是上一任县主的儿子看过病。 桑钰还是二皇女从小指腹为婚的夫郎…… 她这是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呀? 第197章 吵醒 季青见她坚持,又想到如今这里确实还有女帝留下的眼线,确实不宜招摇,便答应下来,目送着她离开。 女子见到时候差不多,便从角落走了出来,看着渐行渐远间的马车,呆立在原地许久,随后缓缓离开。 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洛景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他摸出枕头下的瓷瓶和一把匕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只见一个黑影慢悠悠地打开了厨房的门,走了进去。 少年凌厉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这身影怎么那么像卿禾呢? 就在少年还在怀疑之中,透过窗,烛光摇曳而起。 “卿禾?”洛景刚踏进门,便看到正在忙碌的女子,轻唤一声。 女子闻言,转过身来,见到少年睡眼朦胧,身上的外衣也是松松垮垮地披着,明显就是被自己吵醒了。 她悻悻一笑:“抱歉,吵醒你了。” 洛景摇了摇头,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女子手上的碗,眉眼间染上几分忧色:“卿禾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有些事情还未处理,便忙得晚了些,来不及回村,便过来了。” “洛景你回去歇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大半夜把人吵醒,本就很过意不去,还要人家给自己做夜宵,孟卿禾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女子伸出手拦住了少年正在递进灶里的木柴,轻声说道。 “眼下我也饿了,卿禾能否多做一份给我?”少年见女子的手虚虚地搭在自己手上,嘴角无法抑制地上扬。 少年抬眸带着几分温柔望进了女子的双眸,语气带着几分请求和一丝丝缱绻的意味。 夜虽已深,但注定有人无眠,皎皎月光之下,心上人相伴左右,幸福二字也不过如此。 此时此景,多争取些独处的时光对于洛景来说,可比睡觉来得诱惑多了。 “你不觉得困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吃点吧。” 女子见状,松开了少年的手,不再拦着他。 见到水烧开,女子也不闲着,开始忙碌起来。 不多时,一人端着一碗面上了桌。 酒足饭饱之后,洛景看着女子心情似乎好点了,才轻声问道:“卿禾是有什么烦心事情吗?” 女子没想到自己明明藏好的情绪还能被少年看穿,微微怔住,随后轻笑了一声。 “生意上的事情而已。” “哦,这样啊。”少年眉梢一挑,语调拖长。 孟卿禾见到少年原本家中是生意人家,再加上少年对于生意上的事情颇有见解。 刚开始开铺子的时候上想不通的事情也会与他说道说道,请着帮忙出出主意。 这些日子倒是和少年相处得熟稔了不少。 洛景很清楚女子并没有说实话,若是生意上有什么烦心事,她并不会瞒着自己,也不会是这副心不在焉而又忧心忡忡的样子。 见到少年露出看透不说透的笑意,女子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把他瞒住,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哦什么哦,你根本就不相信。” “卿禾不想说,那便不说吧,若是哪天想说了,我随时恭候。” 女子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能说出来。 已经后半夜了,孟卿禾吃了宵夜之后,就更加没有睡意,索性坐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望着天,等待着看一场日出。 洛景烧完水,正打算去屋里叫女子去洗漱的时候。 余光一瞥,才发现女子正坐在院子中,呆呆地望着天,眉头微微皱着。 少年看了许久,走过去,坐在女子身边:“今日的月光真美,卿禾在赏月?” “不,我在等一场日出。”女子并没有回头看在身侧的少年,依旧是仰着头望着月微微出神。 “那我陪卿禾一起等日出吧。” 女子忽然侧身望着少年说道:“洛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在江州的远房亲戚是江州大户,是哪一家?” “戚家。”少年这两个字像是一颗炸弹,孟卿禾震惊地看着他。 “卿禾无缘无故地问这些做什么?” 洛景敏锐地察觉到女子对于戚家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便多问了一句。 “是江州第一世家的戚家吗?”女子不确定地继续问道。 “不错。”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轻点了下头。 好好好,这是都让她碰个正着呀! 难道洛景这么有生意头脑,合着人家一个世家都是生意人。 “戚家的嫡出大公子你可是有见过?他们家都几个公子?几个娘子?” 孟卿禾忽然想到孙姨提到过的嫡出大公子。 她至终都觉得这个大公子是不是有所古怪,既然先帝对于戚家的产业如此动心,这个大公子势必会成为结亲的重要人选。 以此打入戚家内部岂不是更好?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女帝怎么可能想不到? 洛景觉得女子的这些问题有些奇怪,江州离他们这里隔着不短的距离,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 洛景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很小的时候随母亲去江州时,远远看见过一回,不过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们是戚家的旁系血亲的后代,到了我母亲那一辈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代,早就不甚来往了。” 少年似乎陷入很久远的回忆之中,那个祭祀的盛典,戚家家主召集了所有家族中的人。 那时候他还太小了,并不懂大人们为何满脸愁容,只记得那里除了大人们,还有家族中所有的小孩,很多很多的人。 男女老少皆聚一堂,明明是该热闹的场面,但是大家离开的时候脸上都是阴沉沉的、很不开心的样子。 “江州嫡系皆是一脉单传,如今江州戚家只有大公子一个郎君而已。” “那娘子呢?戚家家主一共有多少个娘子?”女子想也不想地问道。 “没有。”洛景古怪地瞧了一眼女子,轻声说道。 “没有的意思难不成是戚家总共就只有大公子一个儿子?” 女子犹豫片刻,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卿禾很惊讶吧?事实确实如此,戚家祖祖辈辈下来,皆是如此,无论男女,都只有一个后代。” 孟卿禾原本想问问,戚家家主是不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才导致子嗣困难,可是听到少年说是祖辈都是如今,难不成是有什么遗传病不成。 不对,但是每一代都能保证有一个孩子出生,而且男孩女孩都有,这到底是什么问题。 “戚家旁系血脉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戚家除了嫡系这一脉,其他旁系虽然子嗣也艰难,但是两三个孩子也总是有的。” 第198章 保守秘密 孟卿禾愈发觉得如果这是一个家族都存在这样问题,这是不是基因遗传问题?所以才导致生育困难。 “就没有请大夫好好看看身体问题吗?” 少年轻笑了一声,“戚家百年大族,怎么可能没有请大夫?戚家的大夫是出了名的高明,民间神医几乎都被戚家收罗起来,好生养在府上,就是皇宫里的御医也比不过。” “这真的不是什么遗传病吗?” “遗传病的意思是?”少年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指遗传物质发生改变或者由致病基因所控制的疾病,这种病一般情况下具有垂直传递和终身性的特征,刚刚我听你说戚家一脉都存在这样的问题,所以猜想着是不是戚家先辈得了某种病,生育困难,又被一脉一脉地传下来。” 洛景听了之后,仔细想了想:“似乎也不是,最开始的戚家子嗣并非如今,只是不知道为何一代比一代少。” 见到女子似乎对于戚家的子嗣问题十分感兴趣,少年想了想,还是将民间流传的说法也一并说给她听。 “其实戚家子嗣艰难,早就不是秘闻,我听母亲说过,其实家族中家主们也想过许多法子,吃了许多的药,但还是无济于事,我还听说……” 孟卿禾见到洛景欲言又止,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起来,催促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说很早之前,戚家请了一个得道高人想要破解这一困局,高人看了之后,便断言是戚家先祖利用巫术来维持百年基业永垂不朽,而付出的惨痛的恶果,那个高人还说戚家子嗣逐渐凋零,戚家一脉将于不久之后消失殆尽。” 这不是绝后吗? “就没有什么破解的法子吗?比如散尽家产,或者其他别的?” 戚家既然愿意请这种得道高人来看,就说明出于某种原因,她们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峻了。 既然如今,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后面的就不清楚了,不过,那个高人离开之后,便给了戚家家主一个供奉香火的香炉,让戚家人日日点上香火供奉,为后代积攒福气。” “就这样?积攒福气就可以不死了?” 女子大失所望地看着他,半信半疑地问道, 那这也太简单了吧,就这么摆一摆就能破解? “那个香火点不起来的。”少年平静地望着月,轻而又轻地说了出来。 “为何点不起来?你怎么知道?” 女子见到还有后文,神色一变,像是听故事一般,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因为最开始的盛典,我也在场,我就是在那场祭祀典礼上见到戚家大公子的。” “那个祭祀很奇怪,戚家家主把族中所有人,无论嫡系、旁系,但凡是沾了一点戚家血脉都请了去。” “怎么奇怪了?”孟卿禾见少年皱着眉,不由得问道。 少年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少女,似乎对于她看不出问题所在而感到吃惊。 若是旁人早就看出祭司的不妥了,女子似乎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了解。 “大懿朝祭祀都是有家族中嫡出家主带着嫡系女子来祭拜的,其他人是不能出现,就是嫡出的男子也是没有资格来到这样的祭祀场上,按道理戚家的规矩,就更不可能容许像我们这样的亲戚出现了,这是犯了大忌。” “但是那场祭祀典礼上不仅请了所有族中的人,男女老少更是毫不忌讳。” 经过少年的科普,孟卿禾这才知道这场祭典原来犯了所有的忌讳。 “那后来呢?” “戚家家主按照族中辈分,让我们一一拿着点好的香火磕头祭拜神明,但是那香火插上香炉之火,火就完全熄灭了,无论怎么点,那根香火也无法再重新被燃起。” “谁都不行吗?” 孟卿禾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这一个晚上接收到的信息都是这么神奇而又诡异。 让她一个来自现代,掌握了先进的科学知识都无法理解这些事情的内部原理。 先是百年女帝的预言,后又是这个神秘的戚家巫术。 “是的,这场祭典维持了一天一夜才结束,无论是谁点上香,只要插上香炉的那一刻全部都瞬间熄灭,无一例外。” 一根两根可能是香的问题,但是那么多人都是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那就和香没有关系了。 “是不是炉子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那个炉子上面的图案倒是很特别,羽羽如生,香炉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无比光滑,夜晚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点点亮光;炉身是一大团火阎,火中是一只鸟……嗯……阿娘说那是凤凰,那团火把那只凤凰围住,可是那只凤凰像是在不停地挣扎着要飞出去。” 洛景那时候被这幅炉子上的画吸引住了,看了很久,好在那时候自己还小,也无人在意这些。 记忆中那场祭祀的典礼早已慢慢淡去,许多细枝末节早就记不起来了。 但是至今脑海中还是对那个炉子的样子印象深刻。 “凤凰涅盘重生?”听到少年的形容,女子脑袋里一下涌现出了一个画面,轻声呢喃着。 “那后来呢?” 孟卿禾被少年娓娓道来的故事吸引住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那场祭典就结束了,那些大人们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那个家主的脸上更是凝重,见到香火无法点燃,家主叫我们务必要守住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后来便派人将我们都送了回去。” 那场莫名其妙而又诡异祭典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至于后面,那个戚家家主到底有没有找到办法点燃香火,他就不知道了。 若是那个高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等待戚家人的命运大概就是全部生命消失殆尽,无一人生还吧? “没想到百年世家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 女子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第199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现在的世家百年不倒的又有几家?百年前的戚家家主执意要用后代数辈人的命数作为代价以保全这份基业,也该料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对于女子的感叹惋惜,洛景倒不这么认为,他看得很明白。 有舍才有能有得,得到了所求的,那么付出些代价也是正常的。 “可是如果是戚家全部人,那你不是……” 剩下的话,女子咽了下去。 “我也算是戚家人,自然这报应也会落在我头上。”比起少女的艰难不语,洛景毫不避讳,就这么轻描淡地说了出来。 “呸呸呸,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能胡说八道。” 看到女子如此紧张的神色,洛景忽的觉得心里涌入一股暖意。 他歪头,轻声调侃道:“没想到卿禾还相信鬼神一说呀?” 女子顿了顿,有些自嘲地说道:“原先是不信这些的,后来不得不信了。” “那如今戚家大公子多大了?可有说亲?” 少年见女子三言两语就带上这个大公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卿禾似乎对于戚家大公子很感兴趣? 孟卿禾见他的目光有所怀疑,灵机一动,“听李姐说江州的药材品类繁多,如今济世堂的病人越来越多,若是药材短缺,耽误治病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所以卿禾打算去江州进些药材回来?” “嗯,所以想多听听江州的事情,再加上你说戚家一脉单传,便有些好奇这位公子的亲事,既然是一脉单传,应该不会把他嫁出去吧?” “应该是不会,按照戚家的规矩应该是会招一位女子进门,生下继承人。” 这怎么和孙姨说的不一样? 按照戚家的规矩,再加上如今嫡系只有戚公子一人,确实是应该招一个入赘才更合理一些。 “卿禾,你看,日出。” 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曙光划破天际,黑夜悄悄落下帷幕。 黎明的光芒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度,朝阳缓慢升起,驱散了所有黑暗中的不安和担心。 两人静静地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少女的发丝随着清风飘起,少年低头忽然发现肩上多了几缕清香的秀发。 少年偏头望着少女的侧脸。 女子正仰着头,许是日光有些刺眼,她不自觉地微眯起双眼,衬得眉眼弯弯,嘴角漾着一丝浅浅的笑。 似乎是受到感染,少年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好了,日出也看了,我们一起回屋睡觉了。” 孟卿禾心满意足地看完日出,又从少年那里等到了些有关戚家的秘密,也算是有意外收获。 “我们一起?”少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后又带着一丝疑惑看着女子,重复了一遍。 洛景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她,是他想的那样吗? “是啊,你陪了我这么久,不累吗?我们一起去补个觉吧。” 孟卿禾看着少年的脸,明明熬了半夜,但还是容光焕发,丝毫不受影响。 “眼下是有点乏了,那我……我们……一起回屋吧。” 明明知道女子不是那个意思,但洛景还是忍不住高兴了一下。 他顺着少女的话继续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去洗漱一番,再回屋。” 这话着实令人多想,但偏偏女子神色坦荡,眼神清明,并没有丝毫的亵渎。 “咦?这水怎么还是热的?”女子试了试灶上的水,有些惊讶道。 “我刚刚热上的,想着卿禾看完日出,一定要洗漱,便先热上。” 少年见到女子的吃惊,轻声开口解释,也不需要女子动手,便将热水取了出来。 “洛景,你真贴心,以后谁要是和你成亲,真是她的福气。” 女子的感慨,少年听后只笑不语。 洗漱完,女子早就困乏极了,躺下之后便没了意识。 等到女子再次醒来,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天呐,我这是睡了多久?” 女子摸黑点了烛火,随后伸了个懒腰才坐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的缘故,孟卿禾只觉得精气神充足得很,忽然瞥到桌上的锦盒,她伸手够住,取了过来。 昨夜被自己的身份惊到,也没什么心思再去仔细观察锦盒上面的图案具体是什么。 如今看来,这锦盒上似乎画着的似乎是在记录着什么,画与画之间相互交错有些混乱,看得人眼花缭乱。 女子将锦盒拿到烛光之下,一帧一帧地观察起来。 忽然她被角落一个画面所吸引,是一口棺材,棺材盖被随意丢在地上,而棺材的正中央赫然坐起一个人。 只可惜画面被缩小了好几倍,这个画面只占了锦盒一个小小的角落。 女子的样子看不清楚,只瞧着这人穿着寿衣,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子。 孟卿禾正欲看下一幕的画面,却在这画的周围并没有再看到穿着寿衣的女子。 她将锦盒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看到寿衣女子,她就像是整个故事中一闪而过的角色。 锦盒上的画并不连贯,似乎像是随意画上去的。 有山洞里打架的男男女女,有站在悬崖边上的人,这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睡觉,看不出男女的人,并没有任何线索可言。 这看得实在太费劲了,这个时候要是有个放大镜就好了。 女子并没有在锦盒上面找到有用的信息,心灰意冷地躺下,将锦盒随意一抛。 盒子顺着惯性,在床上滚了几下之后,安静地躺在床沿。 烛光顺着锦盒的一角照亮,锦盒上的画全都发生改变,原本的画全部消失,光滑的盒身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一只凤凰身处烈火之中,像是在奋力挣扎。 女子以为是看错了,揉了揉双眼,重新睁开,锦盒上的图案仍旧是凤凰浴火图。 “这该不是洛景口中所说的戚家香炉上的图案吧?” 女子猛地坐起身,将锦盒重新捧在手中,想要仔细看看这幅画的特别之处。 不料锦盒刚到手上,涂上的那幅凤凰浴火图就消失不见,锦盒上还是原来看到的模样。 “那只凤凰怎么不见了?” . 第200章 自身难保 女子翻来覆去,锦盒上的图案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孟卿禾想了想,按照锦盒原本的位置重新放在床上,想要试试能不能再次看到那幅图。 果然和角度有关,锦盒上的画再次发生了变化。 女子趴在床上盯着盒身的图案看了半晌,这幅图和洛景提起的香炉上的图案相差无几。 一个是百年前的女帝,一个是百年前的世家,同处在百年前,女帝和戚家家主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呢? 她想,或许去戚家能找到宝藏上的线索。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女子的沉思。 “卿禾,我熬了些粥,现在可是要用一些?” 屋外少年的声音传来,女子望着屋外一顿,随后扬声说道:“好,我穿好衣裳就出去。” “好,我先将粥放凉些。”少年得到女子的回答,便离开了。 她将锦盒和书信收好,收拾完自己,便往厨房去了。 见到女子出来,少年多看了两眼:“卿禾这一觉睡得真久,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都想要闯进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将你掳走了?” “哪会有什么人会掳走我?你要是闯进去也只能看到我睡死在床上罢了。” 女子端着粥喝了一口,失笑道。 少年坐在女子对面,看着女子吃的正香,带着一丝宠溺:“我还以为卿禾的第一反应会怪我擅自闯进屋呢?” “若是事出有因,我哪会那么死板?” 没一会儿,一碗粥很快就下了肚。 洛景见状,知道女子睡了一天,想必肚子已经饿得不定:“可要再喝一碗。” 女子执着帕子擦了擦,闻言,连忙摆摆手:“不了,吃得太晚,一会儿不好睡。” “还要睡?”少年有些惊讶地望着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长夜漫漫,不睡觉做什么呢?”女子放下帕子,平静地望着他,悠悠然道。 其实睡了整整一天,孟卿禾如今倒也没有什么睡意。 只是夜已深,这古代也没有什么过多消遣的娱乐,就是想找个说说话的知心人也没有,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呢? 少年被这话堵得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如今他们之间的身份,确实什么都不能做,少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女子回了屋。 睡了一天一夜,女子早早就醒了,收拾齐整,简单做了点吃的,又给少年将留了一份放在灶上热着,便离开了。 她想了想,这祁山村既然让女帝如此疑心,说不准哪天就能调查到她头上。 不如她就先搬到镇上来,如今村里的人也知道她在镇上有了营生的门路,说是要搬到镇上也不突兀,不会引起谁的怀疑。 到时候若是女帝有什么动静,这镇上离祁山村也不远,一有风吹草动,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到时候早早做好应对之法。 也不至于像上次瘟疫一般被困在村里,形势被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另外镇上熟人不多,但时候要是离开镇上去往别处,也不容易暴露什么。 “搬到镇上?好是好,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县上呢?这样离的更远了些,若是女帝有所行动,也不会殃及到我们。” 季青听了好友的打算,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县主认识二皇女,我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二皇女的人,如今我们处在劣势,还是不要轻易和皇族的人有太多接触,以免暴露。” 想起那次与二皇女打交道的画面,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能侃侃而谈。 如今知道自己与她是敌对关系,真是心有余悸。 “原来如此,那我们是该小心一点。” 季青点点头,忽的一顿,转过头望着女子:“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上次二皇女中毒是我医治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回望回去。 “哦,原来……什么?你给那狗贼女儿解的毒?” 季青一下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目瞪口呆地地看着她。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要是被人听到了怎么办?”女子掏了掏耳朵,淡定地说道。 季青闻言,连忙警惕地往四周望去,见到没有什么异样,才小心坐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小声地说道。 “我的殿下呀,你不杀了她们就不错了,怎么还能那狗贼的女人治上病?。” 季青见她神情淡淡的,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她是在小镇上住的太久,远离皇宫,对于如今局势并不清楚,只能耐心地介绍着如今皇室的情况。 “二皇女如今可是那个狗贼可是颇得帝心,来日封为太女、坐上帝位也未可知,你怎么能给她治病呢?她要是死了,也省了我们不少的事情呢?” “我那时哪里知道这些,再说了县主叫我去,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要被怀疑了?” 女子悠哉悠哉地解释道。 “哎,也罢也罢,如今我们也只能小心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季青也知道殿下如今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帮衬着,日子过得艰难,也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殿下要找什么样的宅子,我去找。” 如今,身份明了,季青也不再隐瞒什么,直截了当地将事情接过自己去办。 “不用,我到时候带着那几个一起去看看吧。” “哪几个?”季青一愣,脱口而出。 “当然是家中的夫郎啊,还能有谁?” 季青见状,看着女子,几次欲言又止。 “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以前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今怎么扭捏起来?” 女子瞧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按道理,我不该管殿下的事情,只是如今我们自身难保,殿下切不可被男色迷惑,误了大事。” 季青想起孙姨的交代,只能硬着头皮劝诫道。 “家中的夫郎,又是一直在我身边照顾的,我总不能不管吧?再说了,我除了他们几个,身边哪还有什么男色?我有那么好色吗?” 孟卿禾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季青的话是为了她好,她心里也清楚。 只不过她也不是对于男色难以把持的人,这点她们放心好了。 第201章 不能没有规矩 “如今,我还有一件事情还想问问你?” 孟卿禾想了想,还是打算先从原主母亲给她留下的锦盒入手。 既然锦盒中的画和香炉上的画是一样的,她想混进去看看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殿下所问何事?” \"若我想进戚府,又不暴露自己九皇女的身份可有办法?\" 季青沉吟片刻,神情为难地看着她。 “我们那些人都是分散在戚家安排的各个产业之中,戚家家主对于我们是前朝女帝的人这件事,也有所担心会被如今女帝发现而被连累,所以我们的人没有直接在戚府当差的,若是要进戚府,恐怕戚家家主也不会直接答应。” 女子点点头,沉默不语。 戚家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正常的,那么一个大家族若是因为扯上前朝的事情,那么必定是灭顶之灾。 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那么女帝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戚家尽数财产全部吞并。 “如今戚家也算是风口浪尖,一言一行都有多少人看着,愿意帮我们就已经很好了,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正常的。” 季青也赞同这样的话,“师父也是这样说的,不知殿下要去戚家做什么?不如我去请师父想想办法?” 孟卿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宝藏的线索到底和戚家有没有什么联系,也不好给她们希望。 她随口搪塞道:“就是想打探戚家家主与我母亲之间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那倒不如直接去问戚家家主?” 季青不假思索道。 “这件事不急,如今我们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女子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的打算。 一个没有几分真本事的前朝皇女,戚家家主未必会真的冒险说这些。 再说了,如今女帝遗留下的那些部下大半都藏匿在戚家,主动权全在戚家。 如今她愿意帮,那么她们就占了几分底气。 若是哪日不愿意帮了,将自己的那些部下全部解决,自己就是九皇女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手无寸铁、毫无招架之力的前朝余孽罢了。 孟卿禾实在不愿意将人想得这么坏,只是这把是生死局,稍有不慎,掉脑袋的不止自己一个,身边怕是和她有所牵连的,都逃不了干系。 光复前朝,她目前没有这个心思,但是眼下保住性命,多给自己争一条后路才是正事。 若是哪一天真的被女帝发现了她的存在,那么她手上也要有把趁手的武器才是。 经济决定上层建筑! 富可敌国的宝藏,说什么也得下点功夫找找看,若是真的有了这一笔银子。 那么她再走到戚家面前,戚家家主也会高看一眼,就算没有戚家的帮助,她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行了,也没什么其他事了,我走了。” 今日来,也只不过是告知一声搬家,不至于让她来寻自己的时候走空。 “我送殿下。” 季青立刻起身。 “不用,我自己走就好了。”女子摆摆手,刚走到门口,又回身看着她。 “殿下可是还有事?”季青见殿下不愿意让自己送,只能目送着她,见女子回头看她,不由得开口问道。 “不要老是殿下殿下的,听着别扭。”想到好友肯定不答应,孟卿禾灵机一动又补了一句:“而且容易暴露。” 季青摸了摸秀发:“以后在外面我就叫阿禾,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再叫殿下。” 季青一看就知道女子还想说什么,连忙将自己的师父拉出来当挡箭牌。 “师父让我这么叫的,说我们做奴才的不能没有规矩,若是整日叫殿下的名讳,到时候生了越矩的念头,若是让她听到我整日这般没大没小,肯定会要我好看的。” 女子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望着她有些无奈,“行吧,随你,到了外面不要叫错就好。” “放心吧殿下,我有分寸的。”女子拍了拍胸膛,自信地保证道。 孟卿禾见状,便不再多言,转身走了。 “搬家?妻主我们为何要搬家?那这个家怎么办?”沈修远第一个就坐不住,疑惑地问道。 “先空着,我已经和李婶说,请她有空便过来看看。” “妻主为何这么着急搬到镇上住?” 沈奕宸见到女子宅子还未找到合适的,却早早就和李婶说了搬家的事情,便也顾不上两人还在冷战,温声问出了心中的不明白。 “其实早早就想搬了,前不久我在镇上置办了些铺子,再加上我如今还是济世堂的大夫,平日要忙的事情更多了,来来回回耽误不少时间。” 沈奕宸和沈斯年相视一眼,眼神中都有惊讶,似乎不敢相信前几日因为女子隐瞒的事,吵得那般不愉快,如今就这么毫无保留地都说了? “好了,下午我叫了伢人带我们去看宅子,大家就先准备准备,该收拾的收拾了,这两日看好了宅子我们就搬。” “这么快呀?”沈修远打量了下屋子,有几分不舍。 对于这个地方,孟卿禾自然也是有些不舍得,这也是李婶问她,既然不住了为何不卖掉时,她一口就回绝了。 屋子在,总还有点念想,哪怕是不住了,偶尔回来看看也是好的。 “是啊,我雇了牛车,再过一个时辰就来接我们去镇上了,我们一起挑一挑。” 这是第二次购置屋子时候,女子会询问自己和几个兄弟,沈奕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便带着几个兄弟回屋收拾。 “你们怎么还不去收拾?怎么过来了?” 孟卿禾将衣服全部都收拾出来,正想找个东西装,一回头就看见沈修远和沈老四进了自己屋。 \"大哥叫我们先给妻主收拾,其他的就交给大哥他们。\" 沈君陌将大哥说的话一句不落地带到。 “不用,我的东西自己收拾就好,你们不用管我,如今家中添置了那么多东西,你们也不必都带走,日常用的带上,大件物件就留下吧,带着怪累赘的,到时候到镇上,添置物件也方便。” 第202章 舍不得 沈修远闻言,有些感伤道:“妻主,我们还能回到这里吗?” “怎么?还没离开,你就舍不得了?既然如此,要不就留你下来守着这屋子?” 女子轻笑着打趣道。 “我不要,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沈修远撇撇嘴,不满地说道。 他只是舍不得这个屋子,毕竟这里是他们几个用心布置的,感情肯定不一样,但是他又不傻,一个人待在这里做什么? “那你还不赶紧收拾,等到置办了新宅子,又要清洗,又要归置,还有好一顿要忙的呢。” 女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我去帮大哥一起收拾吧,四弟你留下帮妻主吧。” 沈修远想想,觉得有道理,也不耽误时间,说完就去找大哥了。 一连打开三个大木箱,发现里面都是衣裳,孟卿禾不信邪,又将一旁的两个木箱统统打开。 两个木箱之中,竟然也都是衣裳。 沈君陌正帮着女子整理被褥,见到她站在几个大箱子前发呆不动,便走上前问道:“妻主怎么了?” 女子有些苦恼地看着这一箱又一箱,装的满满当当的衣服,“我在想怎么我的衣裳这么多,平日竟然没有发觉。” 虽说自己有时候爱买些衣服,但是有这么夸张吗? 她终于明白沈奕宸为什么叫沈修远和沈君陌一起买帮自己看 果然只有在搬家的时候,才知道家里到底都有什么。 少年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这些衣裳都是他们几个兄弟收拾起来的,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并不感觉意外,见到女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便开了口。 “妻主一年四季的衣裳加在一起才这么多的。” “所以你也觉得我的衣裳很多是吗?”女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沈君陌本是想安慰女子几句,被她这么一问,不知该作何回答,犹豫片刻,“妻主生的好看,多穿些漂亮衣裳,单单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沈君陌并没有接触过别的女子,只是他见母亲在世的时候,三两件轮换着来回穿,等到衣裳实在破旧得不行,才愿意换,就是父亲劝了好几次仍旧如此。 大懿朝的女子似乎都不怎么爱打扮,像妻主这么讲究衣裳的样式和颜色,一季便要置办好几套的,她似乎是第一个。 “君陌嘴真甜。” 很快,女子雇的牛车就到了门口,几个人也不再多做停留,上来牛车便到镇上。 伢人早早就在镇上候着,见到孟卿禾几人,连忙笑着迎了过去,小心地扶着女子下了牛车。 “多谢娘子照顾我的生意,恭喜娘子再添新居,这几位便是娘子的夫郎吧,个个都生的一副好样貌,如今娘子购置宅子就要带上,相比感情一定非常好。” 这是女子一年之内第二次找自己购置宅子,伢人一早听到她的要求时,便笑得合不拢嘴。 “按照娘子的要求,寻了五处,我带着娘子处处地看着,娘子若是有满意的,价钱我们再好好谈。”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孟卿禾几人将几处宅子都看了个遍。 “如何?娘子和几位夫郎可有满意的?” 这一通逛下来,伢人也了解几分,看样子娘子对于家中这几位夫郎都是个顶个的满意喜爱。 要不然看宅子的时候,也不会多次询问他们的意思。 伢人极有眼力劲地带上几位夫郎一起问了一遍。 “我们几人还需再商议一下,明日一早还是老地方见。” 女子看了几人神色间游移不定,就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便给伢人约了一个时间。 “无妨,娘子购置这么大的宅子,少不得要多考虑周到些,晚些时候,我再去问问还有没有何合适的,若是有,我明日再来找娘子的时候便知会一声。” 这么大笔买卖,伢人可舍不得放弃,见到几人犹豫,怎么着也要想办法留下,斟酌片刻,问道。 “娘子可是觉得这几处宅子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到时候我再寻宅子的时候也留意一些?” “可有离济世堂近一些的宅子?” 伢人见到女子身边的男人出声,便多看了一眼,随即又看了看女子的眼色。 孟卿禾侧头看了一眼突然开口的沈奕宸,难为他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自己。 沈奕宸见到女子的目光似有探究,有意想要缓和前两日两人的不快,微低着头,凑到女子身侧轻声说道。 “妻主如今要往济世堂、铺子和家中三头跑,若是离济世堂近一些,也省些时间,妻主不至于那么累。” 果然,女子听到这话,神色微微有些动容,怒气也消了几分,语气也软了些。 “倒也不用,如今搬到镇上,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这个宅子我们住的时间要长一些,买一个清净些的就好,这样大家也住的舒心些,况且你觉轻,若是住在济世堂附近的宅子,怕是吃不消。” 和大家同吃同住这么久,几个兄弟的习惯她大概也了解了一下。 沈奕宸、沈君陌都属于觉轻的类型,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容易惊醒。 她嘛,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也算是中度,沈修远和她差不多。 阿澈倒是睡得死,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沈斯年就不知道了。 但还是照顾众多人的习惯,所以她还是打算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济世堂处于镇上中心位置,天一早就是各种各样的喧闹声, 沈奕宸有些惊讶于女子竟然知道他觉浅,微微一愣,嘴角轻扬,柔声说道:“好,那听妻主的。” “娘子可还要离济世堂近一些的?” 虽然没有听到两人都说了一些什么,但观望两人之间的神情,伢人还是看出女子似乎驳回了这个要求,男子似乎也赞同了,没有半分不悦。 “不了,还是想要住的清净些。” “刚刚前两处宅子算的上清净,若是娘子想要清净些的,我再去找找。” 伢人想了想,打算到时候再去问问其他伢人还有没有这样的宅子。 第203章 该死心了 翌日,几人商定一番终于将院子定下,这处宅子是比原先住的地方大了一倍不止。 院子内里外陈设,布局规整,处处透着一股端正之风。 伢人见孟卿禾很爽快地直接给了银子,签订了契约,又是一顿好话不停。 揣着契约,送走了伢人,几个人便在屋子里仔仔细细地规划着日后的生活。 “这宅子好大呀!”沈安澈兴奋得不停地在屋子里里里外外地乱跑。 开心的不止沈老五一人,其他几个少年也没有见过如今精致的大宅子,神色也难掩兴奋高兴。 “这宅子一个人一间屋子,还能余下两间呢,你们自己商量着住哪间屋子吧。” “我要挨着妻主的屋子。”沈修远见女子选好了自己的屋子,连忙在她的隔壁挑了一间。 剩下几个兄弟也不多争,沈奕宸占了女子邻近的一间,其他人顺着依次排开。 孟大夫搬家的事儿一下子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不少人纷纷过来帮忙,热心地帮着把行李抬上牛车。 “孟大夫,这是我家种的菜,不值几个钱,孟大夫留着吃。” “孟大夫,这是我家母鸡下的蛋,用来补补身子。” “还有我的,孟大夫,这是我家刚摘的果子,新鲜着呢。” 一时之间,原本就满满当当的牛车又塞了不少东西。 “别别别,你们也不容易,别送了,心意我领了。” 女子手忙脚乱地想要将村民们送来的吃食还回去,几个兄弟也是婉拒了几家的好意,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塞了东西就走。 “你就收下吧,一点点不值钱的玩意儿你就当做他们的心意吧,平日大家有个小病小痛你也不肯收银子,大家心里都记着你的好呢,如今你去镇上了,大家都舍不得你。” 李丹有些不舍地看着女子,将自己买来的一大块猪肉包好放在牛车上。 孟家这孩子虽然面冷,但心热,村中人有大小病痛,大家都找她,几副药下肚就治好了,偏偏也不收银子,就收了点鸡蛋、野菜作为诊费。 村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孟大夫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心肠好,如今离开,自然是不舍。 大多村民都知道孟大夫不愿意收她们的东西,帮着把行李抬上车,才敢趁着车上东西多不容易察觉,偷偷塞进去,有些扔下一句话,把东西搁下头也不回地跑了。 孟卿禾和几个少年甚至都没看清谁是谁,面前就多出一大堆东西。 李丹见女子还是执意不肯收,又开口劝说道:“孟家的,你若是不肯收下,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心意,如今你有出息了,可不能嫌弃我们这点子的玩意儿。” “李婶,我怎么会嫌弃呢?”女子无奈地看着牛车上堆满的吃食,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被挤得快要掉落的野菜。 “那不就得了,收下吧,再这么推来推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李丹见状,干脆利落帮着做主,帮大家伙送来的全部收好,又叫几人帮着把行李捆好,免得到时候落下什么。 目送的人,大多不舍,只是这样扑面的不舍之中还藏匿着一双怨恨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女子。 昔日人人唾弃厌恶的赌鬼,如今却越过越好,有了好名声,受到了这么多人的拥护爱戴,银钱不缺,还能搬到镇上享福。 这是多少人羡慕不已的事情,许多人看着她身后的几个男子,悔的肠子都青了。 若是早知道孟卿禾有这样的造化,当初就应该把自己的儿子嫁过去,挨个一年半载的苦,就能吃香喝辣的,也不比嫁给村子里其他人熬上一辈子好多了? 于洛看着女子及其夫郎坐上马车,心中忽然酸涩不已。 他明白了母亲昨夜劝告他的话:洛儿,是母亲错了,原以为孟大夫的造化最多也不过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大夫,如今看来,孟大夫哪里就只是个大夫的命,我们怕是高攀不上人家。 若是以往,于洛凭借着家中在村子里还算数一数二的家境,他或许还能争一争,如今人都走了,希望也不复存在了。 他还在坚持什么?他早就该死心了。 渐行渐远的不只是心上人的身影,亦或者是他心中最后一点的祈望。 孟卿禾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新宅,几个人卸下全部东西,几个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开始规整带来的行李。 “好了好了,剩下的我们明日再收拾吧,反正行李都在这里,也不用再来来回回一趟趟地跑了。” 见到几个人身上都出了一身的汗,女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把水烧好了,你们先去洗洗吧。” “妻主,你先去洗吧,我们再忙活会儿,不急。” 沈奕宸抬眸看了一眼女子,轻声说道,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动手将院子角落的枯树给拔了出来。 几个少年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身上的牛劲儿像是使不完似的,一个个地都埋头苦干,这么大的宅子在几个兄弟的不懈努力之下,竟然收拾了一大半。 大家都忙着,她也不好意思歇着,自己的屋子早就被沈君陌收拾妥当,孟卿禾打算到他们屋子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至少先把今晚睡觉的屋子收拾出来。 女子刚一进屋,就被沈修远拉了出来,“水已经抬进屋了,换洗的衣裳也放进去了,妻主可以去沐浴了。” “一会儿再洗吧,我再收拾收拾。”女子想要抽出手,去帮着一起擦洗。 大家都在干活,还不忘记腾出一个人手给她抬水、拿衣服,孟卿禾着实愧疚。 “不用,妻主这些活交给我们就好了,你就歇着吧。”沈修远见手中的小手屡次想要抽出,又抓紧几分,像是哄小孩般哄着女子。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女子有些不满地嘟着嘴。 “妻主这么辛苦地挣银子养家,家中的事情自然不能还要劳累妻主,妻主就随二弟去沐浴,好好休息就好,剩下的交给我们哥几个就好。” 沈奕宸见到身后拉着脸色,不情不愿的女子,宠溺地笑了笑。 第204章 男色误人 新宅还未住上两天,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君陌开门,见到屋外面容清秀的陌生男子,一愣。 少年不动声色地一扫,他见识少,从前没见过多少好东西,男子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虽然说不出是什么,但看上去都是值钱物。 沈君陌一时之间猜不透他的身份,也不敢无礼,他斟酌片刻,才客气出声:“不知这位郎君是来找谁?” 前几日,表姐回县上,秦玉闲没了留在镇上的理由,不得已也跟着回去。 今儿,也不知道表姐是为何事而来,急色匆匆,秦玉闲见表姐脸色不好,就知道是有急事,索性悄无声息跟在她的马车后,一同到了镇上。 才到镇上,见到女子今日不在济世堂看诊,秦玉闲派人奴仆打听,却不想还有意外之喜,如今孟大夫搬到镇上来,那来存仁堂,岂不是更方便了? 一番打听下来,终于带着奴仆来到孟大夫的新居,想着一会儿见到孟大夫便再好好说道说道。 上次回去之后,他细细想了想,女人多数都是要抢好面子的。 他那样说,可不就是下了孟大夫的面子,让她觉得自己一个女人还要靠男人吃饭,说出去肯定是会被人笑话的,可他哪里是这个意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保不齐让孟大夫误会了,恼怒他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今日来便想着好好为着上次的不妥言辞道个歉。 秦玉闲也不等奴仆去敲门,自己亲自走到门前敲了几下,满怀期待地等着孟大夫给自己开门。 秦玉闲见到这个看上去温润郎君,神色顿时一僵,满眼失望。 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又是一个长得比他好看的男子,想到如今是来赔罪,秦玉闲咬咬牙,咽下心中的不满,问道。 “这里可是孟大夫家?” 来找妻主的?沈君陌见到男子唤妻主为孟大夫,便想到应该是济世堂内的病人,并没有多疑,温声道:“妻主出门了,说是一个时辰后回来。” 少年见男子并没有立即离开,又想着同是男子,便多问了一句:“郎君可是要进屋等等?” 秦玉闲等的就是这句话,神色微微显露出几分傲慢姿态:“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说着,也不等屋主人邀请,便从少年身旁直接擦肩走进,俨然一点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沈君陌看着男子带着奴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门,微微有些愣住了,随后只能先将门关上。 “四弟是谁来了?” 沈修远听到敲门声之后便安静下来,高喊一声,有些好奇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眼一撇却看见屋子里坐着一个男子,秦玉闲随意打量着屋子,见到屋内陈设不俗,猜测着应该是孟大夫的杰作。 初见女子时,他便觉得她清冷脱俗,这样的女子品味一定不差。 “二弟,这位是?” 沈修远见到是年轻男子,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 “二哥,这位郎君是来找妻主的,是因……” 沈君陌话音一顿,眼神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男子。 他原本不过客套一句,谁料他还真的一点也不客气。 秦玉闲看到沈修远的容貌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双眼多情,说是漂亮也不为过。 看到上回那位小郎,再加上刚刚这位的时候,他就猜测到孟大夫或许是喜欢容貌俊俏的,如今再看到这位,那他便已经肯定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容貌清秀有余,跟这几位相比,饶是再不愿意,也要承认确实是占了下风。 如今他能依赖的就是表姐县主的身份,和不俗的家境,男子眼一挑,端起桌上的茶,轻嗅一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但还是象征性微微抿了一口。 “我来找孟大夫是有些事情想要和她说。” 两人都在期待着少年会说些具体的事宜,怎料就这么轻飘飘来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废话。 这说了不是和没说一样吗?沈修远不由得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不清楚他来妻主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沈修远也不敢怠慢客人,端着些糕点出来作为招待。 秦玉闲见两人如此殷勤,神色越发不屑,小村子里出来的男人真是小家子气,除了一张脸还凑活,半点能拿的出来的样子都没有。 他都想好了,若是他嫁过来,这几个男人不听自己的话,到时候就把他们全部赶出去,孟大夫若是喜欢样子俊俏的,到时候他再买些模样军又听话的男子进门就是了。 …… “妻主,要带我去哪里?”沈斯年一大早就被孟卿禾叫了出来,心中早就好奇不已,憋了许多,仍旧不见女子解释,只能开口问道。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女子眼神戏谑地看了他一眼,脚下仍旧不停地走着。 “有妻主在,我怕什么呢?只是不明白,妻主居然会带我出来,而不是二哥或者四弟?” 家中女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人,偏偏都不带,一早出门就指名要他陪着。 “这不是要和你培养培养感情吗?”女子半真半假地说道。 沈斯年沉默了,这话他死都不信。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自己和大哥惹怒了她,要不然他还真以为女子是想与他培养感情。 任少年想破脑袋都猜不出女子心中所想。 片刻,女子带着少年停在了之前卖香料的铺子。 “走吧,进去吧。” 少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子,不明白她此举是何意,但还是跟着她一起进了铺子。 香料铺的掌柜一看到东家又带着上回的男子过来,连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量女子的神情,以防到时候说漏嘴。 “掌柜的,把账本送到偏屋去。” “哦……啊?”掌柜的先是应下,而后马上觉察出不对,立马看向东家,又看了看她身旁的男子,朝着女子眨了眨眼。 孟卿禾怎会看不出她的意思,失笑道:“今日赶巧,就带着家中夫郎一起来查账,你将账本送来就是了。” 东家这是不隐瞒了? 她眼神不住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试图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半刻之后,掌柜的大胆猜测,一定是回家之后,让这位郎君发现,软磨硬泡之下,东家只好招了。 果真是男色误人啊!看来东家也难逃此劫! 第205章 能言善辩 少年随着女子进了一间屋子里,刚坐下,掌柜的便将账本送了进来。 孟卿禾接过账本,便叫退了掌柜。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女子招招手将少年坐到自己身边。 “会看账本吗?”女子瞥了瞥身侧的少年,翻了翻账本,随口问道。 “不会。”沈斯年不明白女子是何意,瞧了一眼女子手中的账本,又看了看女子,轻吐了一句。 孟卿禾侧头看向少年,只见他神情坦荡,丝毫没有因为不会看账本有所羞赧,亦或者难为情。 “我教你,靠近些。”女子将手中的账本翻开,送到两人中间位置,又将一旁的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你看这里……”少年顺着女子所指望过去,认真地女子认真的解说。 “好了,今天就先教你这些基础的,如果有不明白的只管问我,剩下的过几日教你,现在我们先过去吧。” 女子担心少年不明白,特意说的很慢,也很仔细,每一处都解释两遍。 其实第一遍,沈斯年就已经听明白,每每等到第二遍的解释,少年的目光便不动声色地落到女子的身上,眼色是似有若无的探究。 “过几天,我还同妻主来这里?”沈斯年见女子说起后面的安排,神色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 “嗯,等到你完全熟悉了,这间铺子就交给你打理了。”女子看了一眼少年,慢条斯理地说道。 女子将笔墨纸砚放回原处,又将账本放在一旁的木匣子中。 “妻主是说整个铺子都交给我打理?”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直愣愣地看着女子,好久之后才缓过神,望着女子迟疑地问道。 “嗯,这个铺子到时候就交给你了,不过有个前提,是你必须完全学会整个铺子的经营,不只是看账本这件事。” 女子正色道。 “为什么?” 沈斯年试图从女子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是没有,女子神色坦荡,双眸清澈,没有丝毫躲闪,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 “什么为什么?”孟卿禾嘴角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姿态闲散地望着少年。 “妻主为什么会让我打理这间铺子?为什么不是找二哥或者四弟亦或者大哥?妻主莫不是看上我了?” 少年直勾勾地望着女子,眼底眸光流转,牵唇道。 “你多想了,你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性了,叫你打理这个铺子,是因为你对香料有造诣,我不想埋没人才,在这里你的兴趣能得到最大的满足,我的香料铺子也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仅此而已。” 女子环臂微微倚在一旁的桌旁,唇角轻扯了下,嗤笑出声。 “可是妻主只教我一个人看账本。”少年并没有因为女子这番毫不留情面的挑明而伤怀,反而笑意盈盈地指着一旁的木匣子。 “你放心,这不是只教给你一个人。”女子白了他一眼。 孟卿禾这才发现沈老三才是几个人中反差最大的,明明是清冷的外表,实际上最不要脸。 “妻主。”两人走在街上,少年忽然轻唤一声。 “又干嘛?”女子没好气地问道。 “前几日惹怒妻主,还未向妻主道歉,是我不对,不该那样。”少年侧头看着女子,神情诚恳。 “不该哪样?你倒是说说自己错在哪儿了?”女子秀眉一挑,有些意外他会道歉,瞄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语气慵懒。 “无论妻主做什么,我都不应该质疑妻主对我们的真心,也不应该连同大哥去苛责妻主。” 说实话,这会儿是没时间,她忙着将这些事情料理清楚,到时候好去江州戚家查找线索。 要不然她还有可能这么快给这两人好脸色看,指不定这会儿还在冷战呢。 值得欣慰的是,好歹修远和君陌并没有站在他们那一队,要不然她怕是早就气得不行了。 至于这两个人,这笔账,她先记下,哪天有空了就找他们算账。 见到女子迟迟不作答,沈斯年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见到女子只是看着地上的路,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妻主不说话可是原谅我们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女子见到少年不停地发问,像是要问到女子愿意原谅为止,幽幽地说道。 “那时候妻主的眼里心里都没有我,话都说不上几句,妻主怎么会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少年稍一思忖,悠悠道来。 这话,孟卿禾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确实如此,这个家中,她就和沈斯年的话是最少的。 其实一开始,她觉得沈斯年和自己的性格应该是最相像的,因为他们两人看起来都像是不该说话的样子,外表看着也高冷,不好接近,平日话也少。 好吧,是她看错了,少年只是长了一副看着高冷的外表。 女子的思绪回笼,少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唉,这个家中妻主怕是最不喜欢我了,所以我与妻主说话,妻主都是爱答不理,罢了,我既没有二哥的好样貌,也没有四弟的好脾气,活该没有人喜欢我。” 少年的话像是有几分自暴自弃的轻嘲。 女子望去,只看到少年低垂眼眸的侧脸,少年的睫毛很长,低垂时,映在白的有些透明的肌肤上,带着几分冷寂,像是又回到最开始不熟悉时候的清冷。 “我又没有说讨厌你。”女子无奈地说道。 “那就是喜欢了?”女子的话堪堪落下,少年的声音便响起,似乎早就猜到女子的回答,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好了下一秒的对话。 “谁说不讨厌,就一定是喜欢?人与人之间又不是只有讨厌和喜欢这两种情感。”女子很认真地解释道。 “确实,可是我们是妻夫呀,你要是不讨厌我,那我们就有机会培养感情,既然能培养感情,那妻主喜欢上我,岂不是指日可待?” 孟卿禾被这一顿发言逗乐了,她从没有听过还有人这么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就硬生生把不讨厌发展成喜欢了。 “妻主笑了,是原谅我们了?还是因为要和我培养感情?” 少年见女子笑了,忙得寸进尺地讨着便宜。 “想得美。”女子收起笑,瞪了少年一眼,快走几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第206章 赔不是 两人刚推门进屋,便看到几个兄弟都围在一处。 孟卿禾还想着这会儿少年们竟然没有忙着归置新宅子,居然在这里喝茶。 直到女子看到屋子里多出的一个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孟大夫,你终于回来了。”秦玉闲见到女子身边,连忙站起身,却不想女子身边跟着一个少年。 男子定睛一瞧,赫然是上次与孟大夫举止亲密的那一位。 这家中谁最受宠,一目了然,三番五次地勾着女子带出门,当真是好手段! 秦玉闲心里咒骂片刻,面上却丝毫不显露。 孟卿禾收起笑容,硬着头皮问道:“秦郎君可是身体不适?若是身体不适,济世堂有不少大夫,相信很快能为郎君治好。” “不是,我来找孟大夫是有别的事情。” 秦玉闲朝着几个少年的位置看了一眼,说道:“孟大夫,你我可否单独聊一聊?” 孟卿禾很想就直接把人赶出去,但是一想到这人还有个县主表姐,就忍下了。 女子盯着地面,神情淡淡地说道。 “恐怕是不妥,郎君还未嫁人,若是因此坏了名声可就不好了,郎君若是有事,不妨直说,家中夫郎都不是爱随意搬弄口舌之人。” 秦玉闲见女子不吃这一套,咬了咬唇,片刻,还是表明了来意:“我来,是和孟大夫道歉的,那日我与孟大夫说的并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一时糊涂,希望孟大夫能够原谅我一次。” 孟卿禾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原谅,但是她要是不原谅的话,估计他一时半刻会赖着不走。 女子一番思索下来,只能先敷衍应付着点点头。 “孟大夫这是答应原谅我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叫她原谅,早知如此,又何必来惹她。 “郎君言重了,上次的事情不过是口舌之快,谈不上有什么得罪之处,郎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我先送郎君离开?” 女子神情冷淡,对于秦玉闲的到来似乎隐隐有所不耐,而又在极力忍耐着,偏偏对方还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 见到屋主人下了逐客令,秦玉闲也不好多呆着,以防又惹得女子不快,再加之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没有再留下的借口,站起身,正欲带着自己的奴仆离开。 正说话的功夫,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几人。 沈斯年见自己离得近,便率先去开了门。 “是你,孟大夫可有在家?” 女子脸上焦急不已,见到是少年,忽的有瞬间的愣神,脸上的急色也缓了几分。 “表姐,你怎么在这?” 秦玉闲敏锐地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微妙,不对,应该说是表姐身上的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地在表姐和孟大夫最受宠的夫郎身上来回打量。 别人不了解,但自己从小就在表姐身边一同玩乐,再怎么样也比旁人了解几分。 表姐这神情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自己,女人看向一个陌生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虽然表姐极力掩饰,但眼中的点点情意根本瞒不过自己。 真是没想到,表姐这样自持矜贵的人,居然会看上有妇之夫。 忽的,男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诡异笑脸。 这些年,表姐对他也不错,虽然不爱他,但是比起对待其他表弟冷冰冰的态度,他也算的上是特别的了。 孟大夫如今身边有这么一个得宠的小郎,怕是也看不到他的一片真心,若是这个小郎消失在她身边,不知道孟大夫会不会看到自己? 这样一想,秦玉闲难掩心中的兴奋,一个一举两得的计划片刻就在心中萌生。 他望了望身边女子,就连一个侧脸都这般让人着迷,男子没忍住,贪婪地多看了几眼,愈发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我来找孟大夫有事,你在这处做什么?” 秦玉见到女子也在身边,目光连忙从少年身上移开,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子,唯恐她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她定了定神,佯装无事地问道。 “之间话语间有些冲撞了孟大夫,这不是过来赔个不是吗?” 怕是不止这么简单吧? 秦玉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表弟了,上次在府上她就看出不对劲了。 自己家的表弟从小玩到大,哪里看不出是什么心思,怎么会看不出他在这的目的。 什么道歉不过是借口罢了,她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总之,他只要不烦着自己就好,别的只要并不是特别出格的事,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去吧,我与孟大夫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是,表姐,孟大夫我就先离开了。” 秦玉闲转过身子恋恋不舍地向女子告了个别,便离开了。 “孟大夫随我走一趟吧,此地说话不方便。” 女子正色道,眉眼之间有几分着急之意。 孟卿禾心里咯噔一声,看这样子,怕不是好事,想要拒绝,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无奈之下,女子只能随着她一同走了。 不知道这次又是要治什么人,怎么一个小小镇子,来得人不是,不是皇女,就是皇女身边的亲信。 这地方离盛京又远,怎么会特地跑到这个地方? 难不成女帝将前朝余孽的消息传了出去? 不对,这帝位先不说暗地里是如何得来的,对外的说法可是一致都是前朝皇族内斗,无一人生还才捡漏来的,若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就派人杀了前朝皇女,那岂不是在告诉世人,这帝位来的不明不白? 能稳坐帝位这么多年的人,不可能不会想到这一层,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不知怎的,孟卿禾忽的想起孙姨说过她的样貌与自己的母亲很像,如今皇族的人偶尔就能碰上,难保不会有见过的人。若是被见过前朝女帝的人发现,怕是难逃一死。 看来得想个法子,把容貌遮一遮。 就在女子愣神,马车便停下了,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县主的神情,女人脸色沉沉,全程没有说过一个字。 第207章 聚集于此 秦玉率先下了马车,孟卿禾也不敢耽误,紧随其后跟上前面的女人。 这个地方并不是女子往日去过的秦玉的私宅,不过看上去要比私宅气派不少。 宅子外面的护卫个个腰间都别着一把刀,眼垂于地,看上去十分庄重严肃。 孟卿禾原本以为护卫都在宅子外面守着,却不料所经之处都有把守的护卫,心里不禁在猜测此番要见的人是何身份。 两人在护卫的通传下很快就进了屋。 “下官参见二皇女。”秦玉一进门便开始跪下行礼。 孟卿禾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是发现什么了?为什么两位皇女同时出现? 女子心中闪过无数念头,面上却不显,低垂着双眸,看人看不出她的神情,见状也跟着跪下来叩拜,“草民参见大皇女、二皇女。” “都起来吧。” 慕瑶观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片刻之后才缓缓出声。 “皇姐既然不适,快让大夫瞧瞧吧,这位孟大夫医术不错,那日我在此地游玩,被人暗算中毒,也是由孟大夫治好的。” 慕玖苑望着不停揉着眉心的女子,关切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孟卿禾的错觉,说到暗算二字的时候,这位二皇女似乎停顿了一下。 “哦?这么个小地方还有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 慕瑶观双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僵硬,神情却无半分异样。 下一刻,女子便感觉一道锐利又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后落在自己脸上停留片刻。 女子不用多想也知道这道目光是那个大皇女的。 “我知道皇姐信不过民间的大夫,不过如今不在宫中,这里与盛京隔着不短的距离,就是皇妹有心为皇姐唤来御医,怕是皇姐也等不了,还请皇姐忍耐一二。” 慕瑶观揉着眉心的手忽的顿了顿,僵硬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女子。 “皇妹如此关心,做皇姐的若是再拒绝,岂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姐妹之情。” “既然如此,那皇妹就放心了,此番同行,若是皇姐的身子出了什么岔子,皇妹寝食难安,不说皇妹,就是母皇知道了,也是格外心疼。” 慕玖苑三言两语就将母皇也搬了出来,慕瑶光就算是想反悔都不行。 \"孟大夫,你务必好好瞧瞧,一定要治好我皇姐的头疾。\" “这头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就连母皇特地派来伺候我的御医都看不出是什么缘由,更何况一个小地方的大夫?” 许是头疼的缘故,女子说话间染上了几分自嘲和几分不屑。 “皇姐放心,我就算是寻遍天下的神医,也会为皇姐找到治疗头疾的法子。” 女子眼神心疼地望着她,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皇妹如此有心,皇姐甚是感动。”慕瑶观感动地回望着对方,柔声说道。 “孟大夫,你且为我皇姐开上几副止疼的药,让她不再受顽疾之痛。” 两人又是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吩咐一旁的孟卿禾开药。 “皇姐,既然大夫都在这,倒不如请个脉?也好对症下药些。”慕玖苑看着对方,轻声询问道。 “也好。” 孟卿禾见到两人终于喊到自己,连忙过去把了脉,片刻之后,神情自然地松开手。 “如何?本殿下的皇姐可还好?”慕玖苑急切地问道。 女子斟酌了下,温声说道“回二皇女,大皇女的身子除了顽疾,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半卧在榻上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说辞,早就司空见惯,神情毫无波澜。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下去开些止疼的方子。”女子像是松了一口气,神色终于放松些。 “是,草民告退。” 开了方子,出了宅子之后,孟卿禾的脸色终于有所松动,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宅子看了一眼。 等到女子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人腰间挂着刀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孟大夫,我们主子有请。” 两人说话间神情客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似乎容不得女子拒绝。 “不知道你们家主子是何人?找我何事?”女子瞥了一眼女子身上的大刀,心底不由得警惕起来。 “孟大夫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女子无奈,只能跟着去了。 “孟大夫好久不见。”稳坐上位的女人,掀起眼皮瞟了一眼女子,慢悠悠地说道。 这不是上一任县主吗?不是去盛京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卿禾忽然想到之前李妍似乎提过她是大皇女身边的人,如今大皇女出现在这个地方,那她自然是要跟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们都聚集于此呢? “大人。”孟卿禾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官位,只能先跪下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孙芷并没有立即叫女子起身,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开了口:“起来吧。” “谢大人。”女子站起身后,静静地立在原地。 “知道我为何叫你来吗?” 前头看完大皇女身上的病,后脚就被叫来。 肯定是因为大皇女的病,要不然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尽管如此,孟卿禾还是故作不知,“回大人,草民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孙芷噙着一抹笑意,审视着女子。 “还请大人为草民解惑。” “上一回,为我儿子解毒的人并不是李大夫,而是另有其人。” 孙芷双眼微眯,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明明是在笑着,却让人觉得有几分惧怕之意。 旧事重提,她到底想说什么?孟卿禾觉得这个人恐怕不只是要问病情这么简单了? 见到女子听了这话,仍旧恭敬地低着头,不言不语,没有半分的惊恐不安和毫无辩解之意,像是与自己无关一般。 孙芷忽然走上前,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笑出了声:“孟大夫当真是好定力,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这般从容淡然。” “上次为我儿解毒的是孟大夫吧? 第208章 冒险 这话明明是询问,可孟卿禾却听不出来有探究的意味,这语气完完全全就是肯定的姿态。 显然她早就知道那毒是自己治好的,只是当时并没有戳破。 孟卿禾忽然觉得有些细思极恐,自己本以为藏得好好的事情,对方却早就已然知晓,站在暗处看着你自以为是的把戏。 “大皇女带我颇为亲近,知晓我担心,派了身边医术最高明的御医为我儿治病,却不想还是没有瞧出是怎么回事。” “来到这个小地方,我原不抱什么希望,却不想孟大夫居然就这么治好了,这让我很意外。” 孙芷紧盯着女子的脸,瞧着她脸上的变化,让她失望的是,女子从始至终还是低垂着双眸,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可见,孟大夫的医术要比宫中的御医的医术要好上许多。” “听说二皇女之前中毒也是孟大夫治好的?” 这哪是听说,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 女子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是草民治的。” “既然孟大夫能解了二皇女身上的毒,若是治不好大皇女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孟大夫是授了谁的意思,所以才不好好为大皇女治病的?” 这话一半是敲打,一半是威胁。 授了谁的意思,这话就差点没有明晃晃地说明了是否是授了二皇女的意思。 一个大皇女,一个二皇女,治好了二皇女,却对大皇女身上的病一点法子都没有,这说出去谁能不怀疑是不是因为二皇女的缘故。 孟卿禾有些哭笑不得,她在想若是她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敢不敢叫自己给她们看病呢? 前朝余孽潜伏在两个皇女身边当大夫,这任由女帝想破脑袋也不会发现吧? 身份倒是不会暴露了,但是如今要是治好了大皇女,又治好了二皇女,两方估计都会怀疑自己的忠心程度。 眼下局势,大皇女和二皇女也算是女帝最看重的两个接班人。 无论未来是谁为女帝,另一方的下场绝对都不会好过。 不过如今女帝的身子还好着呢,估计也还没到那一步。 至于要效忠哪一方,这个就更加不归她这个前朝余孽管了。 哪一方敢收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眼下,若是不治好大皇女的病,怕是眼下就不好过,不说大皇女,就是这个孙芷也不会放过自己。 “大皇女的病,草民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七八分还是有的,不过还有一事,事关重大,草民需要和当面与大皇女说。” 孟卿禾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孙芷见到她有法子医治,神情晦暗不明地打量片刻,随后笑着点点头:“好,我带你去见大皇女,孟大夫果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若是能治好大皇女的病,孟大夫未来的路必定是前途无量。” 事关大皇女的身子,孙芷没有半分犹豫,立即派人传了个口信,不久之后,得到消息,便立刻带着女子离开。 孟卿禾下了马车,大致瞄了一眼周围的场景,这不是刚刚去过的大宅子,位置有些偏僻。 进了府,这宅子虽然不比之前的大,却小而精致,宅子四周并没有那么多的守卫,看到的奴仆也不过是偶尔路过的几个而已。 女子随意一扫,便立即有垂眸看路,规规矩矩的样子。 两人很快就进了屋,正要跪下,却从寝室内传出一声“直接进来吧。”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味,想必是大皇女应该刚刚喝下药,正半靠着休息。 “听孙大人说你有办法医治本殿下的顽疾。”刚喝下药,女子感觉头上的阵痛好了点,就连语气也比刚刚轻快了些。 “草民虽然不能保证立即药到病除,但也能好上七八分。” 孟卿禾不敢说的太有底气,一来是怕遇上什么意外。 二来,听到几人之前的谈话,这明明是中毒了,为何女帝派了御医去都没有看得出来,难不成真的是御医医术不行,亦或者说女帝也知道她身上的毒。 “哦?可当真?” 慕瑶观听到她如此有把握,心中一喜,不免多看了女子两眼,就连语气也没有漫不经心。 “草民不敢欺瞒殿下。” “你刚刚说的还有一事要当面告诉本殿下,不知是何事?” 慕瑶观脸上终于泛起点点笑意,看着眼前的人也觉得顺眼不少。 “草民要说的就是殿下身上的顽疾。” “有何不妥之处?” “殿下身上的顽疾是何时开始发作的?” 女子想了想,说实话,她都有点记不清楚这个头疼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时常病痛,头疼更是常有的事情。 后来,母皇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守在她身边,身子虽然比以前好多了,但是头疼的毛病却一直没有治愈。 “从本殿下记事开始,便是如此,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母皇说是当天不足才导致本殿下身子虚弱,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殿下并非先天不足,是中毒了。” 先天不足?这不可能,明明是中毒了,而且还是慢性毒,这应该是日积月累而成的。 女帝为什么会说是先天不足呢?是宫中的御医诊断不出来,还是有人刻意不让大皇女知道自己中毒了呢? 既然是女帝派人照顾大皇女的身子,那么应该对于她的身子情况有所了解的,御医总不会还敢欺瞒女帝吧?那可是杀头、株连九族的大罪呀? 普通御医不可能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无故谋害一位皇女吧?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指使。 可以在皇宫之内有这么大的权利去指使他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人并不多,谋害皇女,那就说明了皇女的存在严重威胁到她们,可想而知他们为的是什么? 而且还是从大皇女出生没多久就开始下毒,这可以排除了是皇女之间的相互残害,毕竟大皇女出生的时候,其他皇女可是连影子都没有。 那么是女帝身边的人干的吗?女帝知道实情吗? 第209章 失魂 “你说的可是真的?”慕瑶观也顾不上身子的不适,惊坐起身,双眸满是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孟卿禾见到大皇女如此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之前听二皇女谈话时,无意之中提起大皇女只相信女帝派来的御医,怕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一直不得知自己是中毒了。 “草民不敢欺瞒殿下,殿下确实是中毒。” 女子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道十分凌厉的目光,如今屋子里只有她与大皇女两个人,这道目光来自谁,想也不用想就知道。 此刻的屋子里寂静无声,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一般,就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许久之后,榻上的女子终于出声:“你抬起头看着我。” 少女缓缓抬起脸。 孟卿禾自然知道自己这句话比不上御医这么多年的精心照顾,对于大皇女而言,再相信也只不过是半信半疑。 再加上,自己是二皇女引荐的人,在潜意识里,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二皇女身边的人,便又多了几分可疑。 大皇女和二皇女面和心不和,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如今的太女之位未定,皇女当中能得女帝如此器重的,也不过是这两位。 听孙姨说,两位皇女在朝中都有自己的势力,防着对方的人也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两次见面,慕瑶观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样子,女子一副好样貌,清清冷冷。 明明知道自己是大皇女的身份,言辞举止都透着恭敬,却并没有太多的局促不安,不卑不亢,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在小地方能看到如此略带着几分矜贵冷然的姿态,颠覆了以往对于这种乡野村民的印象。 “孟大夫很是不同。”与她身边那些阿谀奉承的人都不一样。 仅仅不到片刻的时间,女子便从震惊中走了出来,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恍若无事地打量,与女子攀谈起来。 许是看腻了身边点头哈腰的奴仆,慕瑶观忽然生出几分恶趣味。 她想要看看这样清冷的女子变成她身边那些贪慕富贵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姿态? 会不会也像匍匐在她脚边的那些狗,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要把人变成一条狗,对于她来说太简单。 可是把一条狗再变回一个人,却是十分的难,眼下她还是想再看看这个大夫如此不谙世事的样子。 “殿下谬赞了,草民惶恐。” 孟卿禾不知道这位殿下在想些什么,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似乎比二皇女更有危险性,也更让人看不透。 正常人发现自己中毒,难道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明明已经中毒了,却还不着急,也不关心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还有心思说些其他事情。 这种孟卿禾已经只在一心求死的人身上看到过,很显然大皇女并不属于这一种。 那么就是她很自信自己身上的毒自己可以给他解了? 确实,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皇女呢? 这要是不是先给二皇女治病在前,完全可以说自己医术不精,说不准可以逃过一命。 如今自己两面不是人,治不了这病吧,被说成是二皇女身边的人,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二皇女未必会为自己而特地得罪大皇女;若是治好了,那么二皇女肯定以为她有归顺大皇女的心思,必定对自己有所防备,这个时候若是还没有取得大皇女的信任,那么到时候也危险。 这完全是无论哪一方不满意,随便寻个由头都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估计自己很有可能会比大皇女先去见阎王爷…… 忽的女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玉佩,捏在手心摩挲着:“这玉佩跟了我十载,是我心爱之物,如今本殿下见孟大夫有眼缘,便将这玉佩赏给你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脚刚想着的事情,后脚就发生了,这玉佩要是收了,既要尽心治病,也表明自己愿意归在大皇女手下了。 就在女子想着该怎么应对之时,耳畔又响起了大皇女略带不悦的声音:“怎么?孟大夫不愿意要?” 电光火石之间,女子忽的心生一计,跪下磕头。 “并非如此,只是草民刚刚一直在想大皇女身上的毒,该用什么药才好,才刚想到一个药方,所以才晃了神,请殿下恕罪。” 慕瑶观听了这话,阴沉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微皱的眉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孟大夫如此为本殿下的身子着想,何罪之有?” 孟卿禾见到对方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泛着冷意,便继续说道。 “这玉佩是殿下心爱之物,草民无功不敢收下,若是这般白白收下殿下的玉佩,难免心虚有愧自己无所贡献。” 见到榻上的人姿态闲散,并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女子才继续说了下去。 “可否请殿下等草民医治好殿下的身子后,再赐给草民,到那时,殿下的病痊愈了,草民欢欢喜喜地接过殿下的玉佩,对草民来说,岂不是双喜临门的事情?” “哈哈哈,好一个双喜临门,想不到孟大夫看着少言少语,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讨喜,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先替孟大夫保管好这玉佩了。” 塌上的女子开怀一笑,笑容中难得带着几分畅快,她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慕瑶观话锋一转,开始问起自己身上的毒:“不知道本殿下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若是长久不对症下药又会如何?” “殿下身上中的毒是名为失魂的慢性毒,应该是长期不间断地服药,才会导致头疼愈发强烈,听殿下的描述应该是从小就服用了,疼痛感会与日俱增,等到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夜里时常会出现梦魇、恍惚、久久不能入眠,甚至是夜游的情况,长期以往下去,轻则丧失神志,如同婴孩一般,重则丧命。” 听到‘丧命’二字,女子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不知道是头疼所致,还是因为听说身上的毒所引起的。 榻上的女子神情凝重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夜游的毛病是这两个月来才出现的,除了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谁也不知道这回事。 看来这大夫确实有几分本事! 第210章 迫不得已 “如你所言,现在下毒的歹人还在我的身边潜伏着?” 榻上的女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孟卿禾,沉吟片刻,缓缓出声。 “草民不敢肯定,不过此毒不需要日日服用,隔上三五日,亦或者十天半个月服用一次也是可以的,这样毒性入体的速度慢一些,我观殿下的脉象,应该是隔上数日之后再下毒,若是日日下毒,就算剂量再轻,也不该是如此。” 孟卿禾仔细想了想,将自己把脉时候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她相信很快这位大皇女就会去调查自己是怎么中毒这件事情。 若是日日下毒,那么从身边人伺候饮食起居的下人入手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线索,但是隔上十天半个月见到的人,那么这范围就大了不少。 身边的人可以做到十天半个月下一次毒,但是也可能是那个人十天半个月才出现一次。 不过,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情。 有了这件事也好,这样大皇女的重心势必要放在查找这个下药凶手身上,也腾不出太多的闲心来管自己。 说不定她也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探一下皇女间的势力。 “此毒从脉象上是否容易看出来?”榻上的女子轻轻揉着额间,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子。 “从脉象看来,极容易与气血不足的脉象相混淆,轻易不容易分辨,这或许也是误诊的缘故。” 普通的大夫是看不出来,孟卿禾不清楚御医的水平是如何的,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授了谁的意一直当做气血不足来治? 慕瑶观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到什么可疑的人,想到这,不禁让她后背泛起了一股寒气。 是什么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的饮食里下毒,而自己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既然如此,那这段时间由你为本殿下治病了,若是治好了,本殿下赏的可就不止贴身玉佩了,若是治不好,本殿下一样有赏,只不过赏的是什么,我想孟大夫心里一定也有数。” 大皇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子,复而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轻轻地摩挲着,说出来的话虽然轻缓,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是,草民一定尽心尽力地为殿下治病。” “好了,你先下去吧。” 等到女子刚出门就与进屋的孙芷擦肩而过,少女用余光瞄了一眼。 她说呢,这语气怎么这么似曾相识,真不愧是一个队伍里的,就连威胁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给大皇女治病可是大事,孟卿禾一点也不敢马虎,出了府就直奔济世堂去配药。 才刚摆上纸,还未开始写上字,便听到敲门声:“进来。” “孟大夫有人在偏屋等您。” “什么人在等我” 来传唤的药童欲言又止,一脸难色地看着女子:“孟大夫去了就知道了。” “是谁这么神神秘秘的?”女子放下笔,蹙眉想了一下,便起身往偏屋方向去了。 这才刚从大皇女的住处出来,又是谁找自己呢? 孟卿禾到了济世堂的偏屋,里面坐着的赫然是二皇女,还有站在一旁伺候的县主秦玉和一个伺候的随从。 “草民参见二皇女。” 孟卿禾扫了一眼,除了这三人,并没有多余的奴仆,更别谈什么护卫。 显然二皇女是为了避开耳目,悄悄出来。 孟卿禾并不知道刚刚被孙芷叫走的事情,二皇女是否知道,不敢贸然开口,并非是她想为大皇女隐瞒什么,而是如今局势不明,说多了反而容易出错。 更重要的是两位皇女一同来到这个小镇上的目的是什么,她一无所知。 “不必多礼,起来吧。”慕玖苑噙着一抹浅笑,温声说道。 “孟大夫可真是个大忙人,让我们好等。” 这声调侃像是话中有话,有几分探究的意味。 女子低垂着头,眉间微动,听这话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既然二皇女早早就在这里等着,怕是早就叫人去找自己了。 “适才因着大皇女的头疾严重,便多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才回来,让殿下久等了,望殿下恕罪。” 这才刚站起来,便又跪下,早知道索性就跪着得了。女子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孟大夫起身回话吧,不必一直跪着,这屋子里也没有别人,不必如此多礼,本殿下又不会吃人。” 慕玖苑似乎对于她略带小心的下跪有些无奈,等到女子再次起身之后,才开了口。 “皇姐这是又找你过去了?” “是,大皇女因着头疾的事情又传了草民过去。” 大皇女的头疾早就不是秘密,自小的毛病,母皇派人专门的御医照顾了这么多年,还是时好时坏。 慕玖苑重新审视了低垂眉眼的女子,能让只相信御医的皇姐信服几分,看来不容小觑。 不知民间的神医和皇宫的御医到底哪个医术更好?她忽然有些好奇了。 “所有人都说皇姐的头疾是从娘胎带出来气血不足所致的毛病,可是本殿下却有几分疑惑,今日孟大夫把了脉,可有看出什么?” 皇姐并不是足月出生,八个月不到就降生,从小就体弱多病,这头疾就是因此而来。 许是因为皇姐从小身子孱弱,母皇对于皇姐格外疼惜。 众多皇女之中,只有皇姐几乎是放在身边养的,对于皇姐的照顾最多,对于她的头疾很重视,每隔半个月就要传唤皇姐身边的御医问话。 可是凤后怀孕之时,皇宫上下伺候的人最为小心,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御医也是按时请平安脉。 如此精细的照顾,为何皇姐不到足月就出生呢? 偏生的,伺候的御医除了听候母皇的差遣,其他时候都是待在皇姐的府上寸步不离地照顾,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探听到消息。 见到女子身形一顿,迟迟不开口,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慕玖苑便知这其中有蹊跷。 “你且说,若是真有什么不妥,也算是宫中秘事,本殿下绝对不会外传。” “大皇女的头疾是并不是气血不足,是中毒了。” 孟卿禾想了想,她又没答应大皇女这话不外传,再加上眼前的女子答应了不外传,不说也不行,索性一股脑就将中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可不是她愿意告密,实在是两方都是皇女,就她一个蝼蚁,力量悬殊巨大,她是迫不得已的,不能怨她…… 第211章 打哑谜 “什么?中毒了?”女子脸上瞬间凝重,就连嘴角的浅浅笑意都荡然无存。 看看,这才是正常反应,刚刚大皇女那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一点都不对劲。 只不过孟卿禾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女听到大皇女中毒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开心。 毕竟大皇女登上帝位的可能性要比她大多了,嫡出的身份,又是长女,从小就有女帝的宠爱。 而二皇女的父亲虽然盛宠不衰,位同副后,二皇女如今也得女帝器重,但是比起大皇女的宠爱,依旧是稍逊一筹。 如今大皇女中毒,若是因此而亡,那女帝继承人的位置岂不是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她难道不是应该松了一口气吗? “草民观大皇女的脉象,确实是中毒了。” “可有方子解?”慕玖苑若有所思地问道。 “中毒太深,完全解毒怕是有些难。” “此毒除了引起头疼,还有什么其他的坏处吗?” “恐难长寿,怕是撑不住十载。” 这话她不敢对大皇女说,一来既然她能解毒,那就不止十载; 二来,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听了晦气,万一说是她诅咒她,那她第一个先死。 “唉,你好好为皇姐治病,同是姐妹一场,我希望皇姐少受些头疾之苦。” 慕玖苑长叹一口气,苦笑道。 “是,草民一定尽全力。”孟卿禾垂眸,掩盖住自己的不解和好奇,恭敬地问道。 她原以为二皇女找自己,是因为想要对付大皇女,可是居然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 “本殿下找你其实另有其事,本是奉了母皇的命令寻找名医为江州戚家公子治病,见你有几分本事,便想派你与本殿下同去江州,如今也罢,你先好好为皇姐治病,等到皇姐头疾好些再去。” “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去江州戚家,孟卿禾早有打算,本想等筹备好再去,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要和二皇女同去。 莫非这次能在这里看到二皇女是因为戚家的事情吗?那大皇女此行的目的是和二皇女一样的吗? 等到二皇女走后,孟卿禾写好方子,配了药,便马不停蹄地将药送到大皇女的住处。 黑夜悄然而至,慕玖苑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黑衣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隔了十多年的往事,哪有这么容易查到?”黑衣女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下。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以免引起皇姐和母皇的怀疑,所幸皇姐这段时日头疾发作得厉害,我借大夫先给皇姐看病为由,能多拖延一段时日,你趁着这些日子好好查查。” “大皇女除了女皇派来的那几位御医还会相信别的大夫?”黑衣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低低笑了几声,才出了声。 “这大夫的医术比宫里的御医好,为何不信?” 慕玖苑挑了挑眉,扯了下嘴角,姿态悠闲地说道。 “再好,又能好到哪去呢?莫不是能治好大皇女从娘胎带出来的头疾?”黑衣女子不屑地说道。 \"若是我和你说折磨皇姐这么多年的头疾并不是什么气血不足所致,而是因为中毒了,你会不会意外?\" 慕玖苑凑近黑衣女子,故作神秘地说道。 “不可能,女帝派给大皇女的御医可是太医院内数一数二的御医,若真的是中毒,那些御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也太荒谬了。” 黑衣女子不假思索地就否认了这一个说法。 “别急着驳了我的话,事实或许就如我说的呢?毕竟皇姐那么瞧不起民间的大夫,这次怎么会好好地配合着治疗呢?那就说明这个大夫确实有几分本事能让大皇姐信服。” 女子见她不信,便开口解释道。 黑衣女子半信半疑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对这个大夫倒是有几分好奇了,对了,你买通了这位大夫没有,既然大皇女是中毒,那么若是不给她解毒,岂不是正好少了一份威胁?” “我叫那位大夫好好给皇姐治病。”女子牵唇说道。 “为何?若是大皇女出了事,对你来说只有好处。”黑衣女子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你上次不是查到那一批刺客当中除了大皇女派来的,还有一批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是谁派来的吗?” “和这件事有关系吗?”黑衣女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怀疑刺杀我的人和给皇姐下毒的人是同一个人,不止如此,就连五皇妹马场遇刺的事情都和这有关。”慕玖苑神色凝重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不久前,五皇女心血来潮,带着几个贴身奴才到了马场练习马术,正耍的尽兴,忽然冲出一批刺客,尽管护卫出现得及时,但是五皇女的腿上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女帝知晓后,勃然大怒。 连夜派出许多护卫将整个皇宫搜索了一遍,但是那群刺客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件事情慢慢也就这么搁置下了。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人未免太大胆了吧,谋害皇女,还是数位皇女,这可是大罪,到底为的是什么?” 黑衣女子听此,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只是皇姐疑心如此重的人,都防备不过,更别谈我和五皇妹了。” 女子耸了耸肩,将黑衣女子手中的水夺了过来,一饮而尽。 “事到如此,敌人在暗处,且派出的刺客武功又如此高强,我们一无所知,就连调查的方向也没有,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黑衣女子神色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倒也未必。” “嗯?” “你可知大皇女此行的目的?” “不是也同你一样,是为了寻神医为戚家公子治病。”黑衣女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戚家可是大懿的‘钱袋子’,如今戚家公子生了怪病,戚家家主放出话来,若是能医治好戚家公子,必有重谢呢。 “那为什么偏偏到这个地方呢?”慕玖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 “孙芷的小儿子不就是在这里治好的,那可是连御医都没有瞧好的病,所以来此寻神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觉得皇姐会是屈尊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就为了寻一个大夫的人吗?你也太不了解皇姐这个人了吧,这种事情她完全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女子见她如此不开窍,撇撇嘴,白了她一眼。 “莫不是顺便来治病的?”黑衣女子见她话中藏着玄机,不确定地猜测道。 “治病怕是意外,毕竟皇姐从来不信御医之外的人,若不是头疾正好发作,怕是没有这一茬事儿。” “好了,你就不要打哑谜了,我猜不到。”几次猜不出来,黑衣女子早就没有耐心,眉头一皱,索性不猜了。 “母皇定是交代皇姐别的差事。” 第212章 流鼻血 “何事?”黑衣女子见她神色凝重,便急忙追问道。 女子两手一摊,没心没肺地笑着:“这我上哪知道,左右母皇也没和我说。” “耍我好玩吗?”刚被吊起胃口,一脸期待地等着后文,谁料就听到一句废话,黑衣女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子。 “好玩。”女子一脸人畜无害地笑道。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母皇为何对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小镇这么感兴趣。” 女子收起一脸玩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或许是因为前朝的事情。”黑衣女子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查到什么了?” “派出去的探子折了一半,能逃回来的都是受了重伤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前朝皇族的人曾经来过此地。” “前朝皇族的人不是都葬身在皇宫那场叛变之中吗?怎的还有逃生的人?” 慕玖苑神色惊诧地看着黑衣女子,蹙眉不解地问道。 “探子送来的消息确实是如此,既然有人不让我们查,那就说明前方有巨大的阴谋,现下我们说不定可以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话音刚落,黑衣女子便站起身:“我该走了。” “唉,怎么说到一半就走了,真是的。”慕玖苑正听得起劲,就见女子翻窗离去,不满地小声嘟囔着。 孟家住宅。 “妻主,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成?怎么无故送我们玉佩?” 沈修远笑盈盈地扫了一眼几个兄弟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手中的。 每个少年手中的玉佩样式各样,只不过看着质地像是一块玉石上的,玉佩中间都雕刻着各式的图案。 “难不成不是逢年过节就不能送你们东西了?这玉石是我前段时间在玉器店看到的,见成色不错,便买下,叫那里的师傅按着花样打磨。” “算是奖励你们这段时间用功练字。”女子看着少年们手中的玉佩,轻笑着。 “练字还有奖励呀?那我每日要多认些字,说不定还有奖励呢?” “你想得美!”少女娇嗔着白了他一眼。 “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屋了。”送了玉佩,孟卿禾也没什么事情,便先离去。 “妻主,我陪你。”沈修远牵起女子的手,喜滋滋地跟着女子一起离去。 沈斯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女子的背影,又瞧了瞧手中的玉佩,正打算将玉佩挂在腰间,却看到大哥望着玉佩中的图案看得正仔细。 少年试探性地轻唤一声,“大哥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把你的玉佩给我看看。” 沈斯年不明白大哥对于这玉佩为什么这么好奇,不过还是将自己的玉佩递了过去。 “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图案在哪里见过。”沈奕宸将玉佩还了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道。 “许是在妻主的书房里吧,毕竟我们这些日子都在妻主书房里练字。”少年将玉佩系在腰间,不以为然地说道。 “或许吧。”少年喃喃自语道。 “妻主,你……你怎么?” 少年刚晾完帕子,见女子睡得正香,于是便轻手轻脚地将衣裳褪去。 谁知一掀开被窝,便当场就愣在那里。 只见女子女子穿得格外凉快,上身除了一个肚兜,早就脱的一干二净,下身的里裤不知为何少了大半截,就连膝盖也遮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快要到的缘故,孟卿禾只觉得这几日夜里燥热不已。 所幸这几夜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睡,便将里衣脱了,穿个肚兜,又换上了叫君陌裁剪的短裤,才舒服一些。 少年磕磕巴巴的声音将孟卿禾沉睡的意识拉了回来,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僵直身子的少年,“快上来睡觉吧。” 说完女子闭上眼,正要继续睡去,忽的觉得不对劲,又转身望去,少年的鼻尖一道鲜红正缓缓而下。 女子也顾不得睡,挣扎着坐了起来,带着朦胧的娇憨,低呼道。 “修远,你流鼻血了。” 女子的话终于让少年回过神来,他本能地朝着女子望去,却不料入目的便是女子娇嫩白皙的大片肌肤。 气血方刚的少年哪里经得住如此诱人的画面,鼻尖的血愈发止不住地往下流,直愣愣地看了片刻,才艰难地将目光移开。 孟卿禾见少年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鼻尖下的鲜血,只是直挺挺地愣在原地。 “修远,你快擦擦。”孟卿禾也顾不住睡意,起身找了块帕子,便到少年身前,将他鼻尖的鲜血擦掉。 “妻……妻主,我……我自己来。”少年双颊泛红,结结巴巴地低语,低着头正欲接过女子手中的帕子。 少女的个子虽然长了不少,但也只到少年的肩膀处,一直举着手难免有些酸,索性便放手让少年自己来。 沈修远下意识地低头正好将女子松松垮垮小衣上的风光一览无遗,才止住的鼻血顷刻间喷了出来。 片刻,少年手中的帕子便已被鲜血浸湿。 “你等等,这帕子怕是不够擦,我再去拿一条。” 孟卿禾被一帕子的鲜血吓到了,再也无分毫睡意。 她神情担心地看着少年,拉过他的手,搭上脉搏一探,神情才松懈下来。 “火气有些大呀。”女子了然地看着少年,略带深意的一笑,随后便拿过亵衣虚搭上。 “妻主你还笑!”少年双眸艳色涟涟,脸颊染上绯红,唇色更是带着几分诱人的光泽。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让我看看还有没有继续流血了。” 孟卿禾将少年捂住鼻尖的手轻轻松开些,见到血止住了,便拿着沾湿的新帕子轻轻地将血渍擦了干净。 “好像没有再流血了。”女子踮起脚凑近了几分。 沈修远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子,不住地咽口水,情不自禁地揽着少女的腰际,微微俯身,嗓音带着动情的沙哑。 “妻主帮我好好看看,总觉得还是有点不舒服。” “是吗?我再看看。” 少女浑然没有注意到少年双眸的猩红火光,捧着少年的脸细细地检查。 第213章 扫兴 “没有再流血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女子左看右看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 “怎么不说话,唔……”见少年不做声,孟卿禾正欲抬眸,却不想被少年的唇堵得正着。 少年的唇是温热的,可却让孟卿禾身上的燥热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就像是久旱的土地迎来了一场甘霖,滋润了万物。 她想或许并不是因为提早到来的夏季,而是这副身子有了原始的欲望。 明明是才十六岁的身子为什么会这么敏感,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了。 无论女子怎么否认,但身子是最诚实的,她清楚地明白,对于少年的身子,她亦是渴望的。 有了降温解渴的方子,孟卿禾不打算委屈自己。 她缓缓闭上双眸,踮起脚尖,抱着少年的脖子,热情的回应。 沈修远感觉到女子的主动,不由得俯身将女子抱得更紧。 夜幕之下,是相拥的爱人,烛火摇曳,屋内的温度不断上升。 少年吻得着迷,手中的帕子不知何时早就掉落在地,渐渐地开始不满足于此,揽着少女的背,转了个方向,一步一步将人往床幔之中逼近。 孟卿禾所有的意识都在少年缠绵的吻上变得模糊,任由他带着自己去向何方。 \"唔\"等到女子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虚掩的外衣早就不翼而飞。 “不公平!”女子扯着少年吻着自己脸颊的间隙,低声呢喃了一句。 “嗯?”沈修远并没有听清女子口中的那句低语,含糊地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在女子脸颊、额头上、耳垂下印下一个个吻。 女子慢慢松开缠在少年脖子的手,慢慢摸索着,找到少年里衣的衣带,轻轻一拉,而后抓住肩膀两边,一把将衣裳扯了下来。 少年粗喘停顿一下,忽的轻笑出声,微微抬起身子,极其配合地将双手从里衣中抽了出来,而后捧着女子的脸颊,柔声问道。 “妻主,现在公平了吗?如果还觉得不公平,我还有一条亵裤。”少年的双眸慢慢移到自己的身下,缓缓一笑。 “放心吧,再过一会儿,你的亵裤也保不住。”女子意会地朝着光着上半身的沈修远眨眨眼。 语罢,便将少年的亵衣丢了出去。 单薄的亵衣瞬间划出一个弧度,之后便散落在地。 “妻主,县主大人来找你。” 两人正是意乱情迷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地声音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沈修远第一次觉得大哥这么扫兴。 少年气喘吁吁地停下,委屈巴巴地看着女子:“妻主。” 快要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少年神色满是不甘。 孟卿禾捧着少年的脸颊,在他的唇上轻碰了一下,失笑道:“我也没办法,那就委屈你自己解决一下了。” 话音刚落,女子便推开少年,冲着屋外扬声道:“等等,我马上来。” 这大晚上的,县主找自己是什么事情呢? 女子一边快速地穿着衣裳,一边思考着。 沈修远见状,也不敢耽误,强忍着欲望,爬起身开始帮着女子梳发。 秦玉在堂内等了片刻,没有见到那个少年微微有些失望,正想着,女子匆忙地提着药箱出来。 秦玉见状,立刻站起身,大步朝着屋外走去:“跟上来。” 真是牛马,现代做牛马,古代还是牛马,生来就是牛马…… 孟卿禾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抱怨什么,只能马不停蹄地跟上女子的脚步。 两人很快就来到秦府,见到了再一次受伤的二皇女。 女子脸色苍白地卧在榻上,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时候,孟大夫就不必多礼了,过来给我瞧瞧伤吧。” 慕玖苑侧卧在榻上,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肩上的伤似乎是刚刚包扎好的,看着极为虚弱。 孟卿禾有些不明所以,既然伤口已经包扎好,那么叫自己来的目的是? 难道是这伤有什么问题? 女子摸上脉搏,很快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将女子的伤口上的布条小心地拆开。 伤口边上已然开始微微泛黑,许是刚中毒不久,泛黑的地方只是出现了浅浅的印子。 慕玖苑的目光也随着女子拆开后,缓缓落下,看到伤口边上莫名出现的黑印子,沉思片刻,抬眸望向女子:“和上次一样的毒?” “是的,殿下。”女子垂眸轻声道。 同一个毒竟然中了两次,还是在同一个地方,看来暗处的人真是不想让她待在这个地方啊。 同样的毒在同一个地方中了两次,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孟卿禾低着头默默地想着。 “殿下的伤口比上次更深了,这毒也比上次的更重些,这次怕是要将养些日子才能好全。” 女子将自己特制的解药散在伤口上,随后包扎好伤口。 伤得比上次重,看这样子,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 孟卿禾想不明白都这样,明显都不是对手了,怎么还敢待在这个地方? 那么是谁这么不想让她待在这个地方呢?她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孙姨他们,后来又想到季青也曾经中过这样的毒,便没了这种想法。 根据季青说,她应该是被女帝的人发现了,追杀途中受伤而中的毒,这样说的话就应该是女帝的人下的毒。 女帝总不可能会三番两次想要杀自己的女儿吧?这不可能,那是不是说明,还有一批人介入女帝和前朝的人之间呢? 要不然怎么解释季青禾和当今皇女都中了同一种毒呢? “殿下,大皇女正往这处来。”就在女子思考的时候,便听见奴才进屋通传。 “快请皇姐进来。”女子由贴身侍从扶了起来。 孟卿禾正准备行礼,便见到大皇女赶了过来,见到孟卿禾,一抬手将免了她的礼,遂不再理会,大步朝着床榻走来。 慕瑶观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面上扯出几分担忧:“听到皇妹遇袭受伤,皇姐我便立即赶过来了,皇妹觉得如今如何?” “多谢皇姐关心,这次伤得有些重,怕是要多休养几日。”女子勉强地勾起一抹弧度。 “不是皇姐爱说你,皇妹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遇袭,这次怎的还是这么不小心,就应该多带些护卫,听说这次这些护卫折了一大半?” 见到女子身形不稳,慕瑶观亲自扶着女子躺下。 第214章 威胁 “是,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派来的刺客竟是连我身边的暗卫都不是对手。”慕玖苑顺势躺下,面带凝重地说道。 “皇妹该多带些暗卫来才是,偏生的皇妹从小就不喜欢太多奴才跟在身边,真是不让人放心。” 语罢,慕瑶观朝着身后人说道:“去让孙大人调一队护卫过来,这段时间务必保护好二殿下。” “是。”身后的贴身护卫听到,即刻出门。 “实在不必如此,这个地方危机四伏,皇姐这边怎么可以没有护卫?” 慕玖苑听到这话,急得就要起身阻止,却不想慕瑶观早就知道一般,立刻阻止了女子的举动。 “皇妹不必担心,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上次母皇听说皇妹遇袭,便交代我这次多带些护卫出来让我保护好皇妹。” 说到这,女子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愁容地看向床榻上的人。 “却不想皇妹还是受伤了,看来这次回去,你皇姐我呀,少不得要被母皇责骂一番。” “这事怎么能怪皇姐?这只能怪对方派出的刺客身手实在太强了,连我的护卫都不是她的对手。” “皇妹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眼下皇妹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皇姐放心,有孟大夫在这照料着我的伤,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慕玖苑朝着一旁低垂着脸的女子看了一眼,温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夜已深,皇妹就好好休息吧。” 慕瑶观顺着女子的视线,饱含深意地瞥了一眼角落边的女子,继而交代了一句,便起身了。 看完了病,孟卿禾才要到家,便被一辆马车接走了。 又是那个精致的宅子,女子进来后,座上闭目养神的人才缓缓睁开眼。 \"参见殿下。\" “起身吧。” 慕瑶观朝着一旁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意会马上搬了一个凳子都到了女子身边,声色悠悠地说道。 “孟大夫辛苦了,坐吧。” 这声音虽是和气,但是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卿禾想了想,还是坐了下去。 座上的女子左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右手上握着一串佛珠,白皙细长的手缓慢地拨动着佛珠。 屋子里除了珠子间轻微的碰撞发出的响声,竟是听不出一点旁的声音。 空气中的温度也降到了冰点。 佛珠发声的声音本应该是平心静气的宁和之感,可此刻在孟卿禾听来,此刻却不是如此,它像是冰冷的利器间交鸣之声。 慕瑶观眼神间带着些许锐利地看着对面低垂脑袋的女子,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换做别人,在这样的迫人严肃环境之下,早就吓得瑟瑟发抖。 见惯了畏惧她的亦或者谄媚地俯首称臣,慕瑶观早就对这些看腻了。 此时此刻,能有一位能在她散发的威势之下,稳坐在位,这位如蝼蚁一般的平民大夫,还是头一位。 佛珠碰撞的声音倏地停下,“孟大夫可知道本殿下深夜叫你来的缘故?” 二皇女刚一受伤,大皇女就叫自己来,再加上临走时,孟卿禾无意瞥见她望向二皇女伤口上的眼神略带几分探究,很大可能就因为这伤。 细想之下,女子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二殿下确实受伤了,而且中毒了。”女子低垂着,缓缓说道。 “孟大夫在这小小地方做大夫实在太过屈才了。”慕瑶观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语气带着几分深意。 “不如孟大夫再猜猜本殿下想做什么?”手中的佛珠继续拨动着,女子意味深长一笑。 “草民不知,请殿下明示。”孟卿禾表示,她就算知道也不敢说。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是想利用二皇女对她的信任,去加害她。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做?”慕瑶观站起身,缓缓走到女子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 “草民不知道。”孟卿禾低垂着眼眸微微闪动,平静地说道。 见到女子还是没有顺从自己的意思,矜贵的女子并没有生气,俯身盯着女子的双眸,慢条斯理地说道。 “孟大夫是个聪明人,何必让本殿下用你的夫郎们做威胁呢?” 孟卿禾不知道大皇女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她的,或许是这段时间,或许是帮孙芷医治好她儿子的怪病之后。 她压住心中的震惊,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能让她看出一点异样,否则身处危险之地的就不止她一个人,那五个兄弟也会被她推到风口浪尖。 前朝余孽的身份是死路,如今卷入两个皇女之间的内斗也是死路。 如今她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软肋,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绝对不能…… 孟卿禾默念之后,终于冷冻静下来,面上风轻云淡地说道:“草民实在不知道。” 慕瑶观紧盯着女子的表情,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慌张、害怕和求饶声,可遗憾的是女子眼都不眨,神情更是毫无波澜。 穿着华贵的女子见她丝毫不在意,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放开了捏住女子下巴的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上的佛珠再一次拨动。 “孟大夫看来实在不在意你那几个夫郎呀?” 一直低垂着双眸的女子,终于抬起脸,双眼直视站在身前的尊贵女子,嘴角扯起一抹自嘲。 “殿下有所不知,家中的那几个夫郎嫁给草民实在并非出于自愿愿,而草民娶他们时候,草民名声狼藉,根本无人愿意嫁给草民,草民与他们的结合不过是迫于无奈的凑合,无关情爱,何谈在意?” “那孟大夫自己的命呢?孟大夫无权无势,杀了孟大夫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更何况本殿下是当今的皇女,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你可知道?” 话音刚落,慕瑶观便看到女子脸上僵住,双眸颤动,下一刻‘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殿下恕罪,草民知道有一种药,无色无味,中毒者不会有任何察觉,且在脉象上看不出来,但若是在此期间染上风寒,便会引发体内的毒,到那时就算察觉出来,也无济于事,药石无医。” 第215章 盛怒 女子手中的佛珠拨动的声音带了些轻快的节奏,唇上扬起几分愉悦满意的笑意。 “很好,孟大夫果然是个惜命的人,既然如此,孟大夫要好好把握近身的时机,不要让我失望。” “殿下放心,草民这就回去研制此药,等到为二皇女疗伤时,便找机会下药。” 慕瑶观扯下腰间的玉佩,交到女子手上:“这块玉佩还是提早送给孟大夫吧,若是治好我身上的毒,另有赏赐。” “谢殿下赏赐。” 少女磕个头,伸出双手,接过玉佩。 这玉佩是烫手山芋,孟卿禾实在不愿意接下。 只是这样的局势,要想让大皇女相信自己是真心诚服,这个玉佩非接不可。 瞧见女子接过,慕瑶观垂眸看了一眼女子,“孟大夫不要小瞧了这玉佩,若是遇事,拿着这枚玉佩,自会有人听候你差遣。” 这玉佩还有这用处? 孟卿禾多看了一眼,玉佩通体泛红,像是血染后的鲜红,通体冰凉润滑,本就惹人注目。 仔细一瞧正中心刻着一朵莲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颜色的缘故,本应该高雅纯洁的莲花显得格外妖异。 沈奕宸见女子到家后并没有回房,而是直奔放置草药的屋子。 少年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听到敲门声,孟卿禾有些意外,这么晚了,谁还没睡呢? “进来吧。” 少年推开门,见女子正忙着,“这么晚了,妻主怎么还不睡?” “有事要忙,你呢?大家都睡了,你怎么不去睡?”女子手上不停,头也不抬,专注着眼前的事情。 “看到妻主这么晚了还要出门,有些担心,四弟现在在厨房熬粥,妻主忙了这么久才回来,一会儿吃点,垫垫肚子吧。” “君陌也还没睡?” “大家都醒着,在等妻主回来。”少年见她只关心四弟,不由得多提一嘴。 女子手一顿,抬眸望向他,有几分不解:“等我做什么?” “县主大人来的时候,脸色凝重,看样子找妻主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作为夫郎实在没用,并不能为妻主分忧,便只能等着妻主回来。” 孟卿禾知道少年除了担心,更多的是好奇,县主深夜到访找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孟卿禾不打算隐瞒了,除去与自己身边有关的事情不能说之外,其他的事情倒是可以透露一二。 为皇家办事,还是这种谋害皇女的事情,一旦败露,必死无疑,不止自己,还有他们。 事关大家生死大事,没有隐瞒的道理。 早点说,他们心里也早做些准备。 若是哪一天,无论她是得罪了大皇女还是二皇女,都是死路一条。 大皇女和二皇女是敌对关系,虽然如今两个皇女都中了毒,要靠着她来解毒,眼下还算安全。 但是这毒一旦解了,那么对于她们来说,她的作用就小了。 若是拖着不解,那么一个无用的大夫,就更不用顾忌什么,左不过就是烂命一条,想杀就杀。 两位皇女是敌对关系,她与当朝皇族也是敌对关系,那么她倒不如以身犯险,利用这两位打入内部。 如今也算是她在暗处,无权无势的平民身份,虽然是蝼蚁,但是任女帝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前朝余孽就潜伏在自己的女儿身边。 这样在某一种程度上降低了危险,也容易探听对方的一举一动。 罢了,就算是险棋,这一步也得下了。 沈奕宸见女子拿着手中的草药,不知在那里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妻主可是要休息一会儿?” 少年的低语让孟卿禾回过神来,“这段时间我带你们去认一认我在外面置办的铺子吧。” “妻主?”女子的话让沈奕宸一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图。 “斯年没告诉你,我带他去香料铺子学习账本的事情吗?”孟卿禾并没有急着给他解释,而是又问了一句。 “三弟回来说过了。”他们亲兄弟有什么事情向来都不会隐瞒。 “这段时间你们其他人也要学着料理这些铺子的事情,等你们学会后,这些铺子就全部交由你们打理。” 女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既然你们都还没睡的话,一会儿我将一些事情告知你们。” 语罢,女子便将配好的药材包了起来,这方子配过三次,早就熟记于心,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完了。 明明是早就想知道的事情,可此刻听到女子将要全盘托出、毫不隐瞒,沈奕宸并没有一丝的欣喜。 相反的,女子突如其来的坦诚让他觉得心慌,就好像是离别前的交代,让他有种话说完就要分开的预感。 “无缘无故的,妻主为何忽然说这些?”少年怔愣片刻,神情疑惑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吗?如今我打算说了,为何你不高兴?”女子平静地看着他,反问道。 “妻主是想抛下我们吗?”沈奕宸沉默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 “走吧,我们出去说,有些事情我也该早点知会你们一声。” 孟卿禾将包好的药放在一旁,站起身,从少年身边经过。 忽的,手被少年拉住,女子侧头蹙眉望着他。 “妻主还没回答我,是不是要抛下我们?”少年拉住掌中的小手,双眸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苦涩地问道。 “并不是想抛下你们,只是……” 话说到一半,孟卿禾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只是什么?”见女子突然停下不语,沈奕宸忙追问道。 “沈奕宸,我不想骗你们,只是有一些事情太过危险,我不能让你们涉险,如果哪一天我……” 孟卿禾很不想诅咒自己,但是女帝是不会放过前朝余孽,如今皇女更是如此为难、威胁。 这条路走下来,危险必定不会少,很有可能有丧命的风险。 “这些铺子足够保证你们下半生好好过日子了,到时候若是你们遇上喜欢的女子,也可以……” 少女的打算筹划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了。 “孟卿禾,你给我闭嘴。” 少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漆黑的双眸中盛怒不止地死盯着她,神色紧绷,就连手中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第216章 遥不可及的真心 这是孟卿禾第一次看到少年如此生气,以至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戛然而止,全然忘记了,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少女的睫毛忽闪两下,撞进少年漆黑冷冽的双眸中,如暴风雨前的乌云,黑沉沉一片。 孟卿禾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想少年反将其攥得更紧,眸色中的怒火随着女子的举动彻底爆发了。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说是交缠还不如说是他强行握着女子的手。 少年紧抿的唇忽然扯出嘲讽的笑来,“我还想着妻主为何如今肯将自己的底交给我们,原来不过是瞒不住,这算什么?” “妻主事事都不和我们说,就算是遇到危险,还是瞒着我们,不让我们知道,妻主以为好心地帮我们谋划好这一切,让我们后半辈子高枕无忧,就算是为我们好吗?”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是妻夫,有什么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 “妻主能舍得我们,能舍下二弟和四弟吗?” 少年的咄咄逼问让孟卿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到如今,她确实没办法什么都瞒着。 如今两位皇女待在镇上,肯定是为了前朝的人亦或者是那个传说中的宝藏。 若是她们一直查下去,最终只怕都会找到自己身上,趁着局势还没有那么糟糕,她必须早早地做打算。 “倘若稍有不测,便会丧命呢?你也愿意吗?” “愿意。” “妻主,我愿意。” “那我和妻主一起死。” “我不怕死。” “阿澈也不怕。” 虚掩的门忽然被推开,四个少年齐刷刷地进来,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你们……” 一条不归路上,有人愿意生死相随,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女子神情动容地看着眼前的五个少年,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女子眨了眨眼睛,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 “一直瞒着你们,是我不该,我错了,只是实在不愿意让你们和我一起冒险罢了。” 五个少年皆是一愣,没有想到女子居然会低声下气地道歉。 事到如今,他们才感觉到妻主遥不可及的真心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可以触摸的机会。 “我们原谅妻主了,不过妻主以后可不能再瞒着我们。” 沈修远长手一伸地揽着沈老三的肩,言笑晏晏地看着心绪低落的女子,清亮的嗓音带着一丝温柔。 “好,我不瞒你们了。”孟卿禾见少年们皆是满脸关切地看着她,轻点了点头。 沈斯年看了一眼肩上的手臂,有些嫌弃地甩开。 少年也不介意,又将另一只手搭在沈老四肩头上,继续说道:“我们做了些吃的,一直等着妻主回来,不如吃好了再说,妻主在外面这么久才回来,也该累了,喝些粥也舒服些。” “也好。”忙碌了一大晚上,确实有些累了。 沈君陌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印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少年一时没有防备,趔趄一步,才稳住身子,委屈地说道:“哎呀,四弟你怎么这么对我?” 沈安澈见到二哥要靠到自己身边,纠结一秒,立刻小跑两步躲到自家大哥身边:“二哥,你的手上都是油,我的衣裳是刚换的。” 别以为他没有看到四哥的衣裳被二哥弄脏了。 沈修远见状,双手一摊,不满地囔囔着:“哪里有?你看看我的手是干净的。” 担心兄弟们不相信,少年将手心手背都翻了个遍,孟卿禾也好奇地望去,如他所说,手上确实是干净的。 “二哥,你的手是干净了,你全都擦到我和四弟的身上了。”沈斯年对于二哥的做法表示不齿,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恶行抖了出来。 “你怎么那么小气,你看大哥都没说什么。” 沈奕宸忽然听到提到自己,便将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左手臂的衣料上赫然有一大块油星子,咬牙切齿地看着浑然不知危险的少年。 “沈修远,你是想死吗?” 见到大哥阴恻恻地朝着自己靠近,少年也知道理亏,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摸了摸鼻尖:“大哥,我错了。” “大哥,二哥可是惯犯了,不能轻易原谅他。”沈斯年一点也不吃这一套,语气凉凉地揭穿。 沈修远见大哥连同三弟朝着自己走来,来势不善,立即躲在女子身后:“妻主救我。” “二哥,你今天就是躲在妻主身后,也得挨顿揍。”少年步步逼近,说话的功夫就将手伸了过去,从女子侧脸微微擦过,想要抓住身后的二哥。 或许是无意触碰到的细腻,让沈斯年有一瞬间的愣神,像是触电般连忙松开。 他低头望向女子,女子似乎并没有在意,亦或者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细枝末节,笑着伸手拦住从另外一侧要过去抓人的大哥。 “修远快跑。”孟卿禾紧紧抓住就要越过他的沈老大,朝着身后叫道。 “妻主,二弟做错了,你居然这么偏袒他,这不公平。”沈奕宸见女子将他的手牢牢地抱在怀里不松开,手臂上的柔软透过衣料一下子传到少年的心里,有些不所措地停住了脚步。 “大哥,快看,我抓住二哥了。” 沈安澈见大哥他们在玩抓人的游戏,兴奋极了,连忙过去帮忙,和沈老三一左一右包抄,长腿一迈,将二哥紧紧抱住,高兴地朝着一旁叫道。 几个人打打闹闹好一会儿,玩得尽兴,填饱了肚子,终于开始聊正事了。 几个少年围着女子坐在一块,孟卿禾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两位皇女之间开始说起。 “ 既然你们如此好奇,那我就从今晚的事情开始讲起吧,今晚县主找我是因为二皇女遇袭了,所以找我过去诊治。” “二皇女居然在这个小地方?”沈修远不可思议地问道。 “对。” “二皇女来这里的目的是?二皇女找妻主应该不是治病那么简单吧?”沈奕宸想起女子消极的打算,只觉得妻主在这里面并不是治病那么简单。 “二皇女来此的目的,我还不能完全清楚,只不过确实不是治病那么简单。” 接着孟卿禾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第217章 安慰 等到孟卿禾讲完一切隐瞒的事情之后,几个少年都沉默了,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个个都怔愣地看着女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所有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部聚集到一起的时候,确实很难让人一下子消化。 “妻主是前朝九皇女?可是前朝不是早就……” 沈奕宸思考了很久,却发现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找不出任何一点有关前朝的记忆,也讲不出一点点前朝的事情。 他只知道前朝似乎是叫凤懿国,仅此而已。 前朝凤懿国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是很久远的一个古老的历史。 平民百姓埋头苦干,不过为了碎银几两,才能尚有温饱。 哪有时间在意王朝的统治者从一个换成了另一个,对于她们来说只要国家尚在,仍旧太平,那么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女帝换成哪一个都不要紧。 更何况这样偏僻闭塞的小地方,头等大事除了吃喝住行、繁衍后代,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当今的女帝是谁,对于他们来说比不上地里那点农活重要。 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他们也才刚出不久,襁褓中的孩子而已,并不了解那时候朝代更迭。 哪怕以前的凤懿国也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存活数百年,要比如今的大懿国建立的时间长上许多许多,也曾经有过极其繁荣昌盛的时候,那都存在于老一辈人的记忆中,随着一坯黄土带入了地底下,成为长眠的记忆。 而前朝的皇室血脉还存活于世,沈奕宸不敢想若是被当今女帝发现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女子以往的隐瞒是为了什么,这样的身份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必定要招来杀身之祸。 “前朝早就覆灭了,所有的一切一切早就在那场宫变之中消失殆尽,就只剩下我了。”女子牵唇轻声说道。 或许哪一天,她躲不过女帝的追杀,也会随着前朝的皇室一同深埋于地下,无人知晓。 话音刚落,孟卿禾看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修长而又温暖的大手:“妻主,你还有我们呢,你不是一个人。” 沈君陌一脸心疼地看着女子,温声安慰道。 “是啊,你还有我们呢?实在到那一步,我也陪着妻主一同入黄泉。”说着,沈修远拉住女子的另一只手。 “放心吧,我命硬着呢!你瞧我一年前,身子都入了棺材,还不是照样爬了出来,如今还好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会保护自己不被暴露的。” 明明是这么难过的话,可女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沈奕宸看着女子嘴角轻扬起的弧度只觉得碍眼,就在眼前的人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女子自嘲中的孤独感让他觉得心中窒息的剧痛。 他望着女子手背上的两只手,眼眸一瞬间的黯淡,随后定了定神,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担心,问道。 “既然如此,妻主为何还要在两位皇女之间周旋,若是两位皇女调查起妻主的身份,发现了什么,岂不是更危险?” 沈斯年看了一眼大哥,又偏头看着女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妻主的做法实在冒险,皇女近身的人怕都是要细查才能放心,无论是被大皇女查到,还是被二皇女发现,妻主只怕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了。” 孟卿禾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这个问题她从知道了二皇女的身份之后就想过。 可是很显然,她们并没有调查到什么,虽然这只是暂时的。 孟卿禾看了两人一眼,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眼下,她们并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若她们真的是来查找前朝的事情,我平日在她们身边说不定也能实时探听对我有用的消息,这样也不至于处在完全被动的位置。” 沈君陌听了直皱眉,这方子虽好,但是实在冒险,“如今两位皇女都如此看重妻主,她们又是不对付,妻主就算不被发现,无论归顺哪一方,只怕另一位皇女都会视妻主为敌,皇女身份尊贵,必不会有人敢动,但是平民百姓就不一样了。” 是的,平民百姓不一样,但是若是成为皇女身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那身边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无论谁想动她,都得掂量掂量得罪皇女身边人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所以我无论为哪一方做事,都要成为她觉得重要的得力助手,这样既不容易引起她的怀疑,女帝想必也不会查到前朝皇女的藏身之处就在她身边。” “所以妻主真的要帮大皇女做事吗?”沈修远见到女子似乎早就有了主意,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我谁也不打算帮,又或者说我两边都帮。” 女子狡黠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 “妻主是想挑起两位皇女之间的矛盾,让她们自相残杀?” 沈奕宸将女子所说的打算全部串联在一起,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 孟卿禾眸光一亮,望向少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惺惺相惜,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她的意图。 “没错,大皇女想要我下毒害二皇女,那么我就告诉二皇女这个消息,想必二皇女听到了必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再将此消息告诉大皇女,既然两方都有行动,那我就照着她们的行动行事。” 在大皇女看来,她归顺于她,帮着在二皇女身边打听消息。 而在二皇女看来,她是属于二皇女这一派,留在大皇女身边只不过是为了打听大皇女想如何害她。 实际上她哪一派也不属于。 孟卿禾越想越觉得自己就像是搅屎棍,混在两人之中搅和得谁也不得安宁。 “这样一则,我身为平民能保全性命,暗地里,我身为前朝皇女的身份也不容易被发现;二来,在她们身边消息也灵通些,说不定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三来嘛,若是两位女帝最得意的皇女出现了前朝那样的内斗,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孟卿禾说到最后,心情有了些许期待。 前朝虽然死于如今女帝的挑拨,但更多的也是皇族内的众多猜忌内斗,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若是她的女儿们也出现了这样情况岂不是更有趣? 第218章 一个阵营里的人 一夜交心之后,孟卿禾发现自己似乎轻松了些。 或许是将身上的这么久积压担心害怕都吐露出来,有了一个宣泄口,狠狠地发泄之后,心情也轻快了许多。 “天亮了,你们快去睡吧,不用陪我了,都已经陪一夜了,好好睡一觉吧。” 孟卿禾站起身,揉了揉鼻尖,有些倦怠地看着众人。 她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在草药室熬上一夜,等着一大早去见二皇女。 可偏偏几个少年不同意,执意要陪着她。 于是乎,六个人聊了一个晚上,不对,五个人。 孟卿禾望向一边靠在沈老大身上睡得正香的沈安澈。 沈君陌有些担心地看着女子眼下的乌青。 “妻主一夜未眠,早上又要去给二皇女治伤,不如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先去小憩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再叫妻主起来。” “不用,我回来之后歇息也是一样的。” 女子将药材收拾进药箱,便打算出门去。 “妻主等等,如今天色还早,妻主这么早出门,想必二皇女还未醒呢?”沈奕宸见到女子提着药箱就要出门,忙轻声提醒道。 “就是啊,我伺候妻主先回屋梳洗一番吧,妻主如今脸色憔悴,发髻也乱了些,这样去见二皇女怕是不好。” 沈修远见平日爱干净的女子,如今秀发微乱,眼下乌青,一副憔悴的样子,急忙出门叫住。 “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没有精神?”女子忽然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眼眸微微发亮地看向众人。 几个少年不明白女子忽然的兴奋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出奇一致地点点头。 “你闻闻,我身上的草药味道浓吗?”孟卿禾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沈君陌身边,凑近了身子。 少年虽然不明白她此举是何意思,但是还是乖乖听话,微微俯身凑近闻了闻,随后点点头:“妻主身上的草药味道是比平日重了不少。” 其实就算不凑近也能闻到。离女子最远的沈斯年很想说出这句话。 他几乎不用靠近女子,也能闻到了女子身上的草药味道。 女子的草药室里面有一整面墙的草药,堪比药馆。 在这样的屋子坐着,不出一个时辰,身上便会有草药味道,更何况是一整个晚上,想闻不到那是不可能的。 “我还担心我身上的味道不够浓呢?” 见到少年的回答,女子满意地点点头。 “妻主的担心真多余,我在这里都闻到了。”沉默的沈斯年终于还是开口。 “那就好。”没白费她在草药室坐了一整个晚上。 “妻主,好在哪里?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修远被女子这一系列操作弄糊涂了,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孟卿禾也不打哑谜,勾唇说道:“当然是为了表示衷心的小细节了,作为二皇女身边的人,听见了有人要加害她,我怎么睡得着呢?” 几个人少年恍然大悟。 沈奕宸失笑地看着女子,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才执意要在草药室独坐一夜。 “行了,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先过去了。” 孟卿禾禾看着还微微泛黑的天色,提着药箱就出门了。 值夜看守秦府大门的女人正打盹的功夫,半梦半醒之间,便看到远处似乎出现一个女子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半眯着眼抬头望了一眼天,时候还早,女子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放心地歪头闭眼,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啊!有鬼啊……”并未沉睡的女人忽然觉得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有一道目光,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就在耳畔,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到有双脚就在跟前笔直地站着。 吓得女人一激灵,瞬间惊醒过来,大喊了一声。 那双脚的主人没有想到看守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刚站稳,便又立刻后退两步。 “别喊,是我。”孟卿禾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如此熟悉的惊恐声,这让她一下有种回到穿越来的那一天。 伴随着这样惊恐声,女人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吓得蹦得老高,连门也不看守了,跑得老远。 女子抿了抿唇,看着跑得快要没影的守卫,就这么点胆子还看门? 这要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她敢保证敌人根本就不需要出手,这门就能直接进去了。 “死老张,你瞎喊什么呢?天还没亮,就听见你的瞎囔囔。” 守在另一边的女人被这声鬼叫吓得眉头一皱,气冲冲地就要起身找她算账,却不想看到了意外的人影,她揉了揉眼睛,试探性地朝着女子方向开了口:“孟大夫?” “你认得我?”孟卿禾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女人,难不成这是找她看过病的人? “认得认得,济世堂的孟大夫。”王梅见到眼前的人就是孟大夫,立刻走近几步,陪笑道。 这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几日都是县主亲自接进府的人,能得到县主如此重视,绝对不是普通大夫。 她们这些门房哪一个能不知道,再说了孟大夫前段时间也时常出入秦府,早就混了个脸熟。 “不知道孟大夫这么找来府上所为何事?我好进去通报一声。” 王梅看了一眼天色尚早,这会儿县主肯定还未醒。 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就这么贸然将县主吵醒,只怕到时候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必遭责怪,便只能大着胆子多嘴问一句。 “这件事恐怕不能和你说,事关重要,劳烦通传一声,若是县主责怪,我自会承担。” 孟卿禾并不打算第一时间来找二皇女,县主才是她的第一个站。 这几日二皇女在此处都是秦玉作陪,有时候谈论要紧事也不避着,不用想也知道她效忠的是二皇女。 若是二皇女哪天离开这里,而她还在此处,少不得要多个靠山。 如今这件事先告诉她,也好让她知道她同她是一个阵营里的人。 若是哪一天有什么事情,她就算再不想帮忙,看在二皇女的面子上,也会施以援手。 王梅见到女子神情凝重,也怕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忙说道:“哪能呀?孟大夫既然如此说,我立即进去通报一声,孟大夫在此处略等等。” 女子颔首道:“多谢,有劳了。” “孟大夫客气了。”王梅哪里敢受这声些,立刻躬身还礼,随即立即转身进府了。 “家主,门房来传,说是孟大夫有要紧事来找您。” 第219章 信誓旦旦 “孟大夫?”被吵醒的女人,睡意还未完全消散,缓缓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着来传话的下人。 “门房来传的确实是孟大夫。” “现在是什么时候?”秦玉揉了揉眉心,慵懒地问道。 “现在是卯时。” 女子挥了挥手,下人立即意会,将屋内的烛火尽数点亮。 这么早,她来找自己做什么?秦玉盘腿支起身子,强撑着打起精神,蹙着眉思索。 “孟大夫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孟大夫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只说是件重要事情需要来禀告。” 秦玉知道孟卿禾的性子稳重,不是什么格外要紧的事情,必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惊扰她的好梦,连忙下了床,由着下人伺候更衣。 “孟大夫不必行礼。”见到女子正要行礼,秦玉连忙阻止。 现在这孟大夫也算是二皇女赏识的人,未来能不能重用另说,如今可是不能轻易得罪,指不定哪一天就越过她了。 “孟大夫坐吧。”女人朝着奴仆使了一个眼色,下人立即为女子端来一杯茶。 “不知道孟大夫这么早来找本县主所为何事?”秦玉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女子并没有坐下,也没有急着回答,‘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秦玉被女子下跪的决绝神情惊到,眉头一挑,等着女子的下文。 “本不应该这么早来惊扰县主的好梦,只是草民等了一夜,实在是再也等不下去了,本是打算直接去回禀二皇女,但又考虑到二皇女如今受了重伤,而县主又是殿下身边的人,便想着先来与县主说。” “到底是何事?”他这段话带来的沉重感让女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神情凝重地看着她。 孟卿禾将手上的玉佩双手捧至头顶,坐上的女人望了过去,玉佩上的鲜红在烛光下闪烁着别样的红色光芒,透亮的玉质仿佛隐隐能看到玉石之中流淌如血液般的液体。 秦玉见过这块玉佩,是大皇女腰间上的血玉,据说全盛京就只有这一块,价值不菲。 “这玉佩怎么在你手上?” “这是大皇女赐给草民的,而草民此次也是为了这玉佩而来。” 孟卿禾将昨晚被大皇女叫去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当然,中间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谁让大皇女昨天威胁她呢? 她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 秦玉听完之后,震撼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久久沉默不语。 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皇家的家事,她怎么敢管?怎么有资格管? 良久之后,座上的女子才缓缓开口:“这件事需要等二皇女定夺,你随我一同过去。” 秦玉看着如今天色微亮,想必二皇女还未醒,只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拖不得。 “是。”跪在地上的女子低垂的眼睫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轻眨了一下眼睛敛去异样,站起身跟随上去。 许是受了重伤,身子不适,身份尊贵的女子苍白着脸由着下奴才扶着走出来。 她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步伐缓慢从两人身边经过,坐在榻上。 “你们两个一早来找本殿下所为何事?”两侧的奴才将软枕靠在女子身边,小心地扶着女子侧靠上去。 “殿下,是这样的,孟大夫一早来找下官……” 慕玖苑朝着身旁的奴才使了一个眼色,奴才见了,立即将少女手中的玉佩取了过来,恭敬地捧着玉佩送到女子手中。 她仔细看了看,这玉佩,还有玉佩上的流苏确实是皇姐所有,她眼中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地上的人。 “既然皇姐愿意把贴身玉佩给你,足以说明她对你的欣赏和器重,她是母皇最宠爱的大皇女,跟着皇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为什么还要冒着与皇姐为敌的危险还告诉本殿下这些?” “古云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对于草民来说,二皇女不仅仅是尊贵的皇女,更是赏识草民才能的伯乐,于公于私,草民都不敢、也不能谋害二皇女。” 慕玖苑回忆片刻,才想起自己曾经在受伤之际,说过欣赏女子,等到去了盛京可以来找自己帮着安排营生的诺言。 只不过她还去到盛京,说出来的话还未兑现,女子便牢牢记在心里了,顿时有些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你的忠心本殿下记下了。” 说着,她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让身边的奴才递了过去:“孟大夫这消息送来的及时,也算救了本殿下一命,这玉佩虽然比不过皇姐那枚世间独一块的血玉,但也是难得,如今便赏给你了。” “多谢殿下赏赐,草民喜不自胜。”孟卿禾叩谢之后,双手接过,入手便是冰冰凉凉的感觉,触感不一般,果然是好东西。 慕玖苑看着这块血玉,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眼下她三番两次的受伤中毒,背后之人一点线索也没有。 焉知不是皇姐派人加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一再忍让,没想到皇姐越来肆无忌惮。 既然如此,她也无需再忍。 榻上的女子紧紧捏住手中的玉佩,眼中的愠怒早就藏不住了。 “孟大夫,这块血玉你收好。” “殿下这……”女子身形一顿,并没有接过下人手中的血玉,只是神色不解地问道。 “孟大夫可愿意留在本殿下身边做事?”慕玖苑见她如此不愿意,心中不觉多了几分满意,温声问道。 “草民愿意,能在殿下身边办事,草民一定尽心尽力。” “既然皇姐想要你在本殿下身边获取信任,时时探听消息,又想下毒害我,那么本殿下就遂了皇姐的愿。” “你把血玉收好,皇姐说的那种毒药,你研制出来了吗?”是的,毒药这件事情在她的陈述下,这么大的功劳全都给了大皇女。 这要是说是自己提出的这毒药,多少有些可疑。 于是她就把这口大锅让大皇女背了,反正她们都没有听到,那么一切以她说的为准。 女子似乎惊诧于皇女的话,顾不上礼节,猛地睁大眼睛抬眸望向女子:“殿下,草民怎么能研制这样的毒药害殿下呢?草民绝对不会去研制这样的东西。” 女子义愤填膺,信誓旦旦地说道。 实际上,这个毒药她昨晚就研制出来了。 第220章 演场戏 “孟大夫不必如此担心,既然皇姐这么想要本殿下的命,那倒不如配合着演一出戏给皇姐看。” 榻上的女子眼珠一转,思索片刻,一个计谋涌上心头。 “孟大夫可愿意为本殿下冒一次险?”她眼带深意地看着女子。 “草民愿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电视上那些表示忠心的台词是这么说的吧? 孟卿禾知道单凭那几句话不足以让二皇女相信她的忠诚,只有帮着做一件得罪人的事情,有了一个把柄,她才能相信自己的忠心。 “很好,那若是本殿下让你把这毒药下到大皇女身上呢?” 谋害皇女可是大罪,若是直接答应,那显得自己胆大包天,先做做样子,演场戏。 女子神情先是震惊,随后略缓和一些,却还是犹豫不决,“这……” 慕玖苑对于她的犹疑并没有太意外,谋害亲姐姐,对于皇女身份的人都尚且是大罪,为人不齿,更何况是一介贫民,不敢是正常的。 “本殿下知道这件事实在太大,但孟大夫也知道大皇女对本殿下杀心之重,此番是有孟大夫为本殿下冒着生命危险来送信,下回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本殿下这命早就保不住了。” “再者,本殿下在这个小镇上三番两次受伤,难保不是皇姐派人指使的,皇姐害我至此,我若是不还击,怕是日后坟头上的野草都不知要长多高了。” 女人神色有些自嘲地苦笑道。 “草民愿意为殿下解忧。”跪在地上的女子咬咬牙,神色中带着几分坚定地说道,内心却在默默地念叨:大皇女这不能怪我,是你的皇妹让我这么干的! “好,孟大夫的赤胆忠诚,本殿下欣赏,你这段时间就在大皇女身边假意归顺,若是有任何不妥,立即向本殿下来回禀。” “另外,你早日将大皇女要你研制毒药配出来,配出来之后立即告诉本殿下,本殿下另有安排。” “是。” 事情安排清楚,慕玖苑神情放松了些,这才注意到女子衣裙有些微乱,发髻也像是没有梳理的样子:“孟大夫抬起头。” 女子不明所以,但是乖乖照做,女子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孟大夫这是一夜没睡?”慕玖苑有些狐疑地问道。 孟卿禾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有些局促而又勉强地勾起一抹笑道:“草民乡野村妇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事,一夜惊恐不已,从大皇女的住处出来之后,本想着立即去找二殿下,但是又担心殿下才受了伤,应该是歇下了,只得先回家将殿下的解药配出来后,坐了一夜等着一早来回禀殿下。” 慕玖苑见她神色憔悴,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缘故,心下有些动容。 身为皇家女子,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巴结着。 可她也清楚那些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权势才如此谄媚、阿谀奉承,就连府上的那些男人也不过是贪慕皇女的身份而讨好自己,却从来没有人真心地为她的安危而如此担忧,独坐一夜而无眠。 慕玖苑怔怔地看着女子片刻,才移开目光,敛去眼中的情绪:“既然一夜未眠,孟大夫便先回去歇息吧。” “是。”孟卿禾不明白刚刚二皇女的久久凝视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样子对她应该不怀疑。 出了府,孟卿禾便打算回去补觉,走过大街,却正好迎上阿冷,便大方地打了个招呼:“阿冷这么巧啊,在这遇上你。” 阿冷见到女子,脸上忽的欣喜不已:“孟大夫真是让我好找!我去济世堂,李大夫告诉我,孟大夫最近忙着,不便到医馆来,去镇上的那处宅子里,洛郎君告诉我,孟大夫这段时间没有过来,忙着正事,后来我去祁山村,那里的村民告诉我,孟大夫你已经搬家了。” 无奈之下,阿冷只好到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偶遇到孟大夫。 好在凭着几天坚持不懈,终于遇上了。 孟卿禾见阿冷去这么多地方找自己,想必是有要紧事,于是忙开口问道:“莫不是你家郎君身子不适?” 难不成是药吃完了?应该不能吧,她给桑钰开的药应该还能再吃上一两天的。 “郎君是有事想找孟大夫,具体什么事情郎君没有交代我。” 阿冷觉得自从遇到孟大夫之后,他几乎就成了郎君的帮凶,经常帮着郎君一块把孟大夫骗过去。 孟卿禾盯着阿冷的双眼,不出意外的,对方目光躲闪,一看就瞒不住人,她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阿冷啊。” 阿冷本就心虚,见到孟大夫叫了自己,只能垂着脑袋,避开女子的眼神,硬着头皮问道:“怎么了,孟大夫?” “下次撒谎的时候,至少要直视别人的眼睛,要不然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嗯,啊?”阿冷先是点头,随后马上意识到女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跟了上去。 “那孟大夫过去吗?” “过去吧,你家郎君的药快要吃完了,过去把脉开药。” “孟大夫你现在住在哪里呀?” 担心孟大夫起疑心,阿冷连忙又补充一句:“若是哪天有什么要紧事,我也好找得到人。” 女子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并没有识破,而是姿态闲散地说道:“这镇上的大夫又不止我一个,找不到我,那就找其他大夫。” 阿冷被这话噎住,吃瘪地看着女子,一时之间想不出别的借口。 等到两人到桑钰的府上时,就见少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搭在盖住半边脸的帕子上,桃花三两朵落在帕子上,少年的睡颜明明遮住一大半,但还是让人看出容光艳色。 孟卿禾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少年,又看了看阿冷,言外之意:这就是你说的,你家郎君正苦苦等着我?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孟大夫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阿冷还是看出了她脸上表情的意思。 他尴尬地抓了抓头,轻声说道:“郎君可能是等累了,所以小憩一会儿。” 少年觉轻,阿冷的轻语刚落下,桑钰睡眼惺忪地掀下眼上的帕子,慵懒地抬眸看向两人所在的地方,看见女子也在,双眸亮了几分,瞬间坐起身子。 第221章 琉璃瓶 少年笑看着女子,调侃道:“卿禾可真是大忙人,就是想见一面都寻不到人。” 数日不见,桑钰只觉得想念不已,几次去济世堂想着偶遇,却无一次能遇上人, 果然,缘分二字,不适合他们,主动出击才有戏, 孟卿禾不记得他们两个有多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的开玩笑了。 明明上次上门诊治也才不过一个月不到,可偏偏就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意味。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多了几分对于未来的担心,就像是一个逃犯无论在何处,第一个念头不是安稳,而是能在这样的地方能待上多久; 而后又在两个皇女身边周旋,又要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还要在两人之间的内斗保住自己的性命。 看到桑钰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似乎能短暂地放下所有的担忧,获得片刻的安宁。 女子失笑道:“确实有些忙,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话间,孟卿禾故意将‘重要’二字咬的格外重些,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阿冷。 阿冷没想到孟大夫这个时候会忽然望过来,心虚地笑了笑,转身就离开,将烂摊子留给郎君。 郎君说是要找孟大夫说说话,但是若是这样说,孟大夫肯定不会过来的,他就只能将撒了一个小谎。 总之,他是将孟大夫带来了,剩下的就交给郎君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桑钰不明所以,下意识想要侧头看阿冷,却发现他早就溜之大吉。 看到这一幕,桑钰也明白过来,肯定是阿冷找来哄骗女子过来的借口。 “确实有件事情要与你说。”少年煞有其事地说道。 女子秀美眉一挑,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眼下确实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少年见女子不相信,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过段时间我要回江州了。” “回江州是什么意思?再也不回来了吗?以后一直要待在江州吗?为何无缘无故就要回去?” 女子似乎被‘回江州’三个字格外敏感在意,忙不迭地问道。 桑钰见她如此急色地发问,有些怔愣住了,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随即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笑什么呢?怎么不回答?”孟卿禾见他笑得这么开心,抿了抿嘴,说道。 “所以卿禾是在担心我再也不回来了吗?”少年站起身,走到女子身前,看着她的双眼,柔声问道。 孟卿禾望着少年的双眸,一时语塞说不出个所以然。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地问了这么一大堆问题。 只是听到少年要回去,忽然间觉得有些不舍。 见到女子默不作声,桑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解释道:“祖母重病,需要回去一段时间。” “需要我帮忙?” 和桑钰相处地时间也不算短,从来没有听到过他提起自己的家人,孟卿禾并不清楚这个祖母在他心目中是怎么样的存在,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嗯?”少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中意思,神情不解地问道。 “我是大夫,所以需要我帮忙吗?”女子的眸色中带着几分关心。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有些意外她愿意和自己一同去江州的念头,女子的关切让他心头一暖,看向女子的眼神越发温柔。 少年牵唇柔声说道:“不用,我从小就不在江州生活,与家族的人都没有什么感情,回去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桑家人这个身份罢了。” 女子点点头,轻声问道“何时启程?” “三日后。” “这几日,我会将配好的药带过来,到时候你带到江州继续服药,最后一个疗程的药吃完,等你回来之后,这毒也彻底解了。” 女子似乎不放心,犹豫片刻,还是低低地开了口:“你还会回来的吧?” 少年俯身覆在她的耳畔,勾唇问道:“那么你希望我回来吗?” 孟卿禾不停地在心里问什么,自己是希望他回来吗? 有一道声音告诉她是的,她很希望他能够回来。 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让女子不由得慌张。 她下意识偏头想要否认,却没有留意到少年越来越靠近的侧脸,红唇猝不及防印上他的侧脸。 女子猛地抬头看向少年。 四目相对,少年长长的睫毛轻眨,眼中的惊诧一点也不比女子少,似乎是没有想到女子会这么突然地吻上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呆立不动。 孟卿禾回过神后,立刻倒退一步,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脸上瞬间爬满红晕。 “等祖母的事情过后,我会回来的。”少年的喉结上下轻滚,缓缓说道。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女子红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 桑钰望着女子远去的身影,抚上女子吻过的地方,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女子出了桑钰的府上并没有急着回去,绕了几个弯,终于在一个宅子前停下。 “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孟大夫有要事禀告。” 门口的守卫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是这两日的常客,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身份,但还是客气地躬身,随后便去通传。 “草民参见殿下。” 不多时,孟卿禾便随着守卫进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皇女遇袭的事情,今日的守卫格外多,长廊上不出两米便是一个带刀守卫。 经过这两日的针灸,慕瑶观的头疾好了许多,昨晚睡了个安稳觉,眼下心情不错。 “孟大夫不必多礼,起来回话即可。” 孟卿禾将二皇女送的玉佩拿了出来:\"殿下,今日一早草民去为而殿下换药时,二殿下所赠,说是……说是要……\" 见到女子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慕瑶观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她看着女子手中的玉佩,脸色沉了下去,阴笑着。 “不知道我的好皇妹都和你说了什么?”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异常精致的琉璃瓶,“二殿下叫女子将这个药洒在殿下的药里。” 慕瑶观看着奴才传上去的琉璃瓶,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孟卿禾小心地瞧了一眼,她赌对了,这个琉璃瓶果然是皇家的东西。 第222章 干着掉脑袋的活 这个琉璃瓶并非什么二皇女所给的,而是祁山村瘟疫时期抓到的黑衣人身上索罗出来的,应该是用来投井的毒药。 那时候,孟卿禾将它收藏起来,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瓶子好看,做工不俗,看起来并不像是平民百姓之家所能用的起的东西。 后来,又因为瘟疫大肆蔓延,也顾不上这琉璃瓶里到底装的到底是什么了,随手就扔在放置草药的屋子里。 自从这几日看到两位皇女无故来到镇上,孟卿禾忽然想到了这个琉璃瓶。 孟卿禾见她迟迟不说话,只是捏着瓶身的手格外用力,骨节都开始泛白,微微颤抖,就算是极力克制脸上的情绪。 可孟卿禾还是能看出几分异样,如果单单是二皇女动了毒害大皇女的心思,想必她必定不如如此激动。 既然祁山村是女帝暗中下手,那么这琉璃瓶肯定是出自女帝之手。 那这琉璃瓶为何会出现在二皇女手上呢? 屋子里的气氛随着女子脸上的盛怒降到了冰点。 凝重的氛围之下,就连清浅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良久,慕瑶观捏着手中的琉璃瓶怒极反笑道:“好,好的很,不知道如果这毒被殿下服下会怎么样?” “这毒一旦服下,不出两个时辰,五脏俱损而亡。” “看来本殿下的好皇妹也未必没有本殿下心狠。”女子重重将手中的琉璃瓶置在桌上,阴鸷一笑。 她看向低垂着双眸的女子问道:“不知道孟大夫的毒制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的话,草民花了一晚的时间终于将药制作出来了。” 女子将一个白瓶子送到女子手中。 座上的女子看了看白瓶子,又拿起琉璃瓶瞧了瞧,将两瓶毒药递到下人手中。 孟卿禾看着下人送过来的两个瓶子,神色有些不解。 “孟大夫制出来的毒药,按原计划行事,下到二皇女的药里,至于琉璃瓶,孟大夫也暂且先留着,若是哪天皇妹再次惹怒了本殿下,到时候就用这药提前送她走。” “是。” 慕瑶观盯着女子手中琉璃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吟片刻:“这琉璃瓶中的毒药,孟大夫可有把握再配一份出来?” “回殿下,有把握是有把握,只是里面有几种草药异常珍贵稀少,怕是翻遍小镇就找不出这样的奇珍异宝。” 女子的神情中有一瞬间的好奇,这琉璃瓶中的毒药完全够毒死一个人了,她为什么还要制一份相同的毒药。 该不会是看她知道得太多了,想要找个机会把自己送走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无论缺什么,本殿下都有法子找到,回头缺什么药你就去找孙大人,她会为你寻来。” 她的目光从琉璃瓶移到了女子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朝着身后的奴才打了个手势。 奴才心领神会,从角落的柜子中端出一个四四方方盖着红布的木盘,走到女子身前,将红布掀开。 这木盘上的赫然是金闪闪的元宝! 虽然已经是济世堂的二东家,自己也经营了几间铺子,但是她还真没有见到这么多金元宝。 “孟大夫果然办事得力,这么快就能骗取二皇女的信任,这一万两是本殿下的赏赐,你且收下,若是再立大功,本殿下另有重赏。” 不亏是皇女,出手就是豪爽! 慕瑶观掀起眼皮,目光悠悠地停在女子身上,看着她望着金元宝时的惊讶和欣喜,轻扯了下嘴角,眼神之中透着几分轻傲。 显然对于女子的反应很满意,也似乎在意料之中。 看看,再怎么清高、视名利于无物的人,在看到这么多银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动。 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清心寡欲、刚正不阿的清高之人,只不过是没有享受过钱财权势的滋味罢了。 那些自诩德信高尚的人在众多欲望和诱惑之中,也会无可自拔地沉沦下去。 “多谢殿下赏赐。” 女子拨动佛珠,语气懒懒地开口:“孟大夫,本殿下等着你的好消息。” “殿下放心,草民一定将此事办妥。” 一万两的金元宝果然沉甸甸的。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可还好?厨房还热着饭,沐浴的水也烧完了,妻主是要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几个少年从女子出门之后,就格外担心,除了沈斯年和沈老五简单地小憩一会儿,其他几个人连眼都不敢闭上。 现如今女子走的每一步稍有不慎,都是掉脑袋的大罪,没有见到她回来,几个人皆是心难安、寝难眠。 “你们不会一直在等我吧?”见到几个人神色倦怠,特别是沈老五昏昏欲睡,站都站不稳了,还坚持同几个哥哥一起等着,女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沈奕宸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将女子拉了进来之后,关上屋门才轻声:“明知道妻主去做的是什么事情,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担心不已,哪里还睡得着呢?” \"放心吧,我暂时是安全的。\"想着隔墙有耳,孟卿禾也不敢在院子里多说什么。 毕竟她现在面对的人都是皇族之人,做的呢,又都是谋害皇女的死罪,一言一行指不定有人窥视呢? 女子招招手,将几个少年都叫到自己的房里,锁好屋门之后,将自己所得的赏赐一股脑地全都倒在桌上。 除了一万两,就是两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几个少年的见识都是在孟卿禾穿越之后,靠着医术赚到银子之后,才有了改变。 可就算是这样,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元宝,还是金元宝,亮闪闪的!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时不时从几个少年口中传出。 “妻主,这,这是哪来的这么多金元宝啊?” 沈修远拿起一块金元宝,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惊诧地问道。 “大皇女赏的。”女子指着一堆金元宝说道。 而后,又指着玉佩:“一块是大皇女给的,另外一块是二皇女赏的。” 干着掉脑袋的活,果然得到的赏赐也比其他活的多啊!女子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着。 第223章 交底 几个少年听了女子的话,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无论是大皇女还是二皇女,妻主都不是真心效忠,居然还能得到这么多赏赐,实在是让人震惊。 “抱上这堆金元宝跟我过来。” 几个人来到草药室,女子缓缓走进一墙的草药柜,就在几个少年以为妻主是想将这些银两藏进草药堆里的时候,女子却将药柜推开了,又对着一堵墙用力一推。 墙之后,赫然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咦?这里面怎么还有一个暗室?” 这个暗室并不大,也就是一个普通寝室的大小。 沈修远低头微微俯身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木柜子,以及一个屏风。 少年走到屏风后面才看到一个和屋子里形状相同的草药柜,只不过比外面的小一些,大致是一样的。 沈奕宸摸了摸桌面,目光又转向木柜,这些东西他自然都认得,因为都是出自他手。 难怪妻主叫他打完这些用具之后,他翻遍整个宅子都没有看到,原来是被她藏到这里来了。 “这个暗室,我也是在整理草药柜子的时候发现的,应该是屋主人特地打造的。” 孟卿禾一边说,一边将木柜子打开。 这个时候,少年们才看到这个木柜子装的是什么。 这个木柜很深,有三个抽屉,女子打开最底下的那层,里面摆满了银子和银票,还有几张地契、房契。 孟卿禾看了看围着的几个少年,将每一层都打开给他们看了一遍,随后又将最后一层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将金元宝放了进去,铺在最底下,随后又将银元宝放上去。 “这些银子,你们若是有需要,就去这里取。” 随后女子又拿出三张房契,“这几张房契除了我们这个宅子,还有你们之前看到的那处宅子,县上我也购置了一处,不过我不常去,只是闲置在那,有机会带你们去认认位置。” 说完之后,孟卿禾将这三张房契也放了进去,又拿出几张:“这几张是当铺的票子,还记得之间过年前我带你们去的那件酒楼吗?那是我们家的,你们若是日后去吃,直接拿着你们每个人手中的玉佩去记账就好,只要是我们的铺子,那些个掌柜都认识那个玉佩。” “这张是香料铺子,斯年的香料就是放在这个铺子卖,赶明儿斯年先带你们过去看看;还有这张是南街的布庄,另外我是济世堂的二东家,那里也存着我的一些银子。” 孟卿禾叫地契和房契整理好,放在银票旁边,推上第一层的抽屉。 随后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是许多玉石珍珠翡翠等等,“这些是我收藏的珠宝,买的时候花了我不少银子,也值些钱。” 最后一层比起其他柜子里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显得格外不同,拉开抽屉,里面只放着一个瓷瓶:“这瓶是解毒药,是我花了大半年时间研制出来的,就是花的药材也是从江州盛京一带运回来的,就算是剧毒,服下之后也能缓解一二。” “好了,这个柜子的钥匙,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把,若是哪天你们需要这柜子里的东西,自己来取就好。” “钥匙?妻主没有给过我们钥匙?”沈斯年一头雾水地看着女子将木柜锁上。 其他几个少年也是一脸毫不知情的迷茫。 “把我送给你们的玉佩拿出来。” 几人纷纷把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孟卿禾随手接过一个玉佩,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就将玉佩掰成两半,众人这才发现玉佩中间被挖空一块,凹槽处静静地躺着一把禾女子手中一模一样的钥匙。 女子将玉佩中的钥匙取了出来,对准刚上好的锁重新打开,举着钥匙给少年们看了一眼:“我送给你们每个人的玉佩都有一个这样的机关,将玉佩打开之后,里面便有一把钥匙。” 随后,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将玉佩打开又合上的过程演示一遍,对着几个少年说道:“你们自己试试。” 几个少年拿着专属自己的玉佩试了一下。 果然,每个人手中的玉佩都藏有一个这样的钥匙。 孟卿禾看着几个少年新奇地试了一遍又一遍,失笑道:“你们手中的玉佩很重要,不仅能开这柜子,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将几个铺子的银子全部取出,就必须将五个玉佩一同拿给掌柜的,她们才会将银子给你们,少一个都不行,所以一定要好好保管。” “妻主怎么不早说,我还经常带着乱逛,若是弄丢了怎么好?”沈修远见到玉佩这么重要,也不挂在腰上,宝贝似的揣在怀里,紧张兮兮。 “不是没有丢吗?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这个钥匙也就价值一万三千两左右。”孟卿禾看着他如此紧张,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 除去大皇女给的一万两,那些房契、地契以及铺子和珠宝加在一起保守估计也就三千两左右。 “一万三千两?那还不多?这些银子足够平民百姓家过上好几代!”少年激动地反驳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家修远可真是个会过日子的贤惠夫郎,我可真是有福气呀。”女子漾起一丝浅笑地打趣道。 少年被孟卿禾的话弄得有些羞赧,羞涩地笑了笑。 “还有最后一点秘密,也一同告诉你们吧。” 孟卿禾带几个少年走到屏风之后,那是一整面墙的药柜,最底下还放着几个小口缸。 几个少年看到这些瓶瓶罐罐倒是没有多么惊讶。 女子在家时候,没事就往草药屋里面埋头捣鼓这些药材,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就连用饭也是他们进去叫。 孟卿禾见几个少年不感兴趣,“你们可别瞧不起这些个瓶瓶罐罐,这里面全都是毒药,有一点你们要记清楚,每一层都是一个白色瓶子和一个绿色瓶子,白色瓶子的都是毒药,而同一个格子里的绿色瓶子则是解药,但并不是每个格子里面都有解药,所以你们如果真要碰这些药,一定要找格子里有两瓶的,安全些。” 得了,她也算交底了。 第224章 前朝往事 “妻主今日说了这么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君陌看着女子神色疲倦,却还是坚持带着他们看了这么多的秘密,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大概会随二皇女去一趟江州。” 今日二皇女又将去江州的事情提了一遍,看样子有些迫在眉睫。 虽然不知道戚家大公子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但是看到二皇女这么着急的样子,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孟卿禾觉得她应该不会有时间等到伤口养好之后再启程。 “莫不是因为二皇女身上的伤,想要叫妻主随身照顾?”沈奕宸想了想,问道。 “不是,江州戚家你们可知道?” 几个少年皆是摇摇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女子。 祁山村离江州隔着十万八千里,再加上小镇上消息不灵通,江州对于他们来说远在天边一样遥远,无从所知。 “江州戚家是大懿朝第一富商,已经有百年的根基了,据说戚家大公子得了重病,二皇女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能医治他的大夫。” 来到这个地方这么久,孟卿禾也没有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偶尔去县上瞧一瞧。 江州的这些事情也只是季青她们科普之后才有所了解的。 “妻主何时去?何时归?”沈奕宸眉头紧皱,沉吟片刻,问道。 孟卿禾看着几个少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如今二皇女受了重伤,应该能待上一些时日再启程,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那个戚家公子得了什么怪病?之前不是听说戚家养着一批医术高明的大夫吗?难不成没有一个会医治戚公子的怪病? 孟卿禾觉得去之前,还是要去向洛景再打听些消息。 女子整理好思绪,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几个少年:“这些时间,我会叫你们看账本,到时候这几家铺子就交给你们打理了,若是有事,你们也可以给我写信。” 她顿了顿,想到几个少年现如今认识的字并不多,又说道:“或者你们请铺子的掌柜写信也行,等事情忙完了,我就回来。” 沈修远很想说,铺子交给兄弟们打理,自己可以陪她一起去江州,但是考虑到妻主是随着二皇女一起去的,只能作罢。 “那妻主到了,也给我们写信报平安。”少年神色黯淡地说道。 “好,不过趁着我最近还在家,我多教你们一些字,你们好好学,到时候给你们写信我多写一些。” 孟卿禾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就连双眸都染上几分水汽。 “妻主困了吧?我去把饭盛出来,吃完了再去睡吧?”沈君陌见女子困意上来,便连忙去将饭盛出来。 沈奕宸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子片刻,轻声说道:“我去将水热一热,妻主一会儿泡个澡,睡得舒服些。” “一晚没睡,现在实在是困极了,我们一块洗洗睡吧。” “一块洗洗?真的吗?”少年正推着药柜,忽然听到‘一块洗’,一高兴,药柜推到一半也不使劲了,跑到女子身边高兴地问道。 徒留下沈斯年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二哥,抿了抿唇,只能默默使劲将柜子推回原来的位置,恢复了屋子里原来的摆设,关上草药室的门。 少女白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大白天的怎么还做起梦来了?” 少年委屈地撇撇嘴:“不是妻主说的一起洗?” “我说的是一起洗洗睡吧。”孟卿禾无力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对呀,一起洗,洗完再一起睡。”少年点点头,解释着这句话的含义。 说完,便看到女子对他竖起来大拇指,少年一喜:“妻主也觉得我说的对?” “不,我觉得你真牛!”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甚至小跑起来,离他远远的。 “妻主,你别跑呀。”少年急忙追上去。 正午的太阳格外灿烂,静谧的风拂过,静立的海棠树连枝带叶随风起舞,池水中的鱼儿也雀跃跳出水面。 女子手上捏着串佛珠,漫不经心地洒着鱼饵,一个女人缓缓走来:“参见殿下。” “起身吧。”女子瞥了一眼来人,继续悠哉游哉地喂着鱼。 “回殿下,属下打听到了前朝凤后确实曾经出现在了祁山村,可是并没有发现有锦盒的下落。” “不急,前朝往事,时隔多年,只怕没有那么好调查清楚。”女子将手中的最后一颗鱼饵丢了出去,接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幽幽道。 孙芷小心地看了一眼女子的神情,斟酌片刻道:“殿下,为何这么放心孟大夫?孟大夫可是二皇女举荐给殿下治病的,难保她不是二殿下的人,而假意归顺我们?” 不知为何,孙芷总觉得这个孟卿禾有些奇怪,一个大夫除了医术,还有脑子和胆识,那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那个孟大夫的底细你不是查清楚了?”女子拨弄佛珠的手一顿,而后接着拨动。 “虽然没有查出什么异样,但是一个赌徒莫名会医术这件事情,也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孟卿禾的底细早在她还是这里的县主时候,就已经查过一遍,当时孙芷并不以为然,区区一个乡村大夫能玩出什么名堂? 现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荣辱都是一体的,她绝对不能允许出现一点意外,坏了殿下的大事。 “既然你如此疑心,那就等事情办妥之后,找个人悄悄把她解决了就是。” 佛珠碰撞的声音本应该是虔诚慈悲的,却被女子这三言两语取人性命的轻描淡写给冲得一干二净。 “若是那个孟卿禾并没有帮我们取二殿下的性命,那我们……” “你跟了本殿下这么久,还不知道没用的废物是什么下场吗?” “慢着。”女子手中的动作一停,像是有了更好的主意。 慕瑶观忽的将目光移到女人身上,扯出一抹残忍的笑:“若是她敢骗取本殿下的信任,生了二心,那就将她做成人彘,供奉在华安寺里,日日受佛祖训诫,也好叫她知道本殿下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人。” 女子伸手接过随风飘落的花瓣,捻起手掌中的花瓣,姿态闲散地继续说道:“不过现如今并没有查出不妥的话,她倒是个可用的人材,说不定她真的能帮我们很大一个忙呢?” 第225章 监视 “不知道孟大夫打算什么时候向二皇女下毒呢?” 见到迟迟没有下手的女子,慕瑶观眼中的怀疑愈发浓烈,神色中透着几分阴狠的危险。 “殿下草民认为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低垂着脸的女子并没有因此而害怕,而是不慌不忙地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何解?”座上的女子半眯着眼,带着几分探究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女子。 “如今二殿下身上的毒还未完全解除,若是贸然下毒,只怕会加速毒发,到时候影响殿下的计划;再者殿下细想,如今二皇女和殿下共处一处,若是二殿下中了毒,让殿下安然无恙,只怕会惹得二殿下以及女皇怀疑,于二殿下不利。” 慕瑶观听到这样的解释,眸色中的怀疑总算是消除了一半,“孟大夫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你是打算在去往江州的路上下毒?” “草民是想等到在江州时候下毒,一来到时候二殿下身上的毒解除之后,不会也不用时时找大夫请平安脉,到时候就算草民下了毒,也不会让发现端倪;二来,江州里这小镇相距甚远,也不会怀疑到殿下头上,如此也算是稳妥了。” 慕瑶观眼中的怀疑逐渐变成欣赏:“难怪孟大夫为本殿下考虑如此周全,实在辛苦,既然如此,那这趟江州之行,孟大夫尽管放心去,本殿下会叫人照料好你家中的夫郎。” 榻上的女子眼带深意地看着女子。 “谢殿下费心。”孟卿禾低垂的眼睫中闪过一丝惊骇,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依旧是带着恭敬的样子。 她记得明明自己上次已经表现得毫不在意了。 不知道大皇女此刻口中所言的照料是试探,亦或者起了疑心又派人去调查她了? 孟卿禾刚踏出门,便迎面看到正要进门找大皇女的孙芷:“草民,参见……” 话还未说完,就被孙芷打断:“孟大夫不必多礼,如今你我都是为大皇女做事的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女人脸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孟卿禾,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说道。 “我记得孟大夫是祁山村的人?” 孟卿禾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她无故提到祁山村是什么意思,为了不露出马脚,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事人一般地点点头。 “是的,大人,草民之前是住在祁山村。” 孙芷听到女子的回话,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半晌,见女子神色无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又像是没事一般移开目光:“听说孟大夫要随二皇女去江州,不知何时启程?” “回大人,后日启程。” “那孟大夫就回去好好准备吧,这个差事若是办好了,只怕二皇女不知要如何嘉赏孟大夫呢?” 女人的语气不咸不淡,似笑非笑地调侃,但是在孟卿禾耳中却更是话中有话。 “大人,草民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二殿下,草民只为大殿下的差事而去。” 女子忽的抬头扬起一抹笑,不卑不亢地看着对方的双眼说道。 “那就好。”不知为何,孙芷总觉得这个孟卿禾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查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还有事要回禀殿下,就不和孟大夫多说了。” 一番谈话下来,女子的半分异样也未发现,孙芷没了耐心,借着有要事在身,便先离开了。 “对了,你要的草药本官已经命人寻到了,一会儿就让下人送到你的住处。” 女人刚走没两步,猛然想起这件事情,短暂地停下,转身留下一句话,便又接着走了。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自己上门为大皇女医治头疾,即使是这样,这还是连自己住在哪里都摸清楚了。 说是没有派人暗中调查她的一举一动,孟卿禾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呢。 早在,自从知道两位皇女都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她就交代季青不要再来找自己了。 “是,大人慢走。”孟卿禾朝着女人行个礼,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虽说如今自己的身份如今还算瞒得住,但是照孙芷这样的查法,难保有一天不会查到什么。 更何况大皇女也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待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女子眉眼微动,随后转身离去。 孟卿禾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走到了济世堂:“是孟大夫呀,这段时间怎么总不见你在医馆?” 女子闻声转过去,看到了之前的一个病人,于是便停下寒暄两句:“赵婶,最近身子如何?今日来医馆可是哪里不适?” “近日身子还算凑活,是我家孙女这几日染上了点风寒,这不,只是来医馆开点药。” 女子指了指手中的一大包药,说道。 孟卿禾见她已经开好了药,也不耽误人家回去熬药,关心几句就将人送走了。 “孟大夫,你终于来了,你要的药已经配好了,我给你拿来了。” 孟卿禾见药童去拿药的功夫,趁着医馆人进人出,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装作被人挤到小角落的空隙,快速将一个小纸条塞在了门口柱子最角落的地方,随后又佯装无事地转悠两圈。 见到药童拿着药出来之后,女子便接过药转身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个小插曲。 隔天一早,两道熟悉的身影转进了济世堂,“九安,我闻不惯医馆的药味,你去拿药吧,我在此处等你。” 说罢,季青煞有其事地扇了扇身前的空气。 “瞧你,有这么难闻吗?”九安见她如此,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去了。 季青见到九安正在等着药童配药,便倚在一旁的柱子边上等待。 残月伴孤影,一个黑衣穿梭在小道上,来去无踪,片刻之间就没有踪迹。 “师父。”见到负手而立的妇人,黑衣人轻声唤了一声。 妇人缓缓转过身来,“怎么样?殿下如今可还好?” 黑衣人将面纱揭了下来,神情带着担忧地说道:“殿下身边如今被一群身手颇高的探子监视着,我无法靠近,我顺着殿下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这个纸条。” 说着,季青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条。 第226章 事事变化无常 孙亭打开揉成一团的小纸条,半晌,将看过的纸条给了眼前的女子。 季青见师父看完之后,面色凝重,有些不安,接过纸条看起来,信上的内容让女子眉头紧皱。 “师父,这可怎么办?”季青合上纸条,忧心忡忡地看向妇人。 殿下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地就将自己的处境交代一番,但是季青也能想象到如今殿下的境遇只怕是比她描述的更加凶险万分。 “当今大皇女生性多疑,手段又阴狠毒辣,若是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危险肯定是少不得的。” 女子越想越觉得应该立刻将殿下解救出来,神色激动地继续说道。 “还有那个二皇女虽说没有大皇女那样狠毒的手段,但是若是发现殿下的欺瞒,也不会放过殿下的。” 季青神情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师父,您倒是想想办法呀!” “闭嘴,你没看到我正想着吗?都这么大的人还这么不稳重,遇到事情就知道问问问,问个不停,也不知道动脑想一想。” 孙亭白了一眼,没好气地怒斥道。 本就烦着呢,偏偏还有人在一边聒噪个不停。 要不是看在如今正缺人手,她真恨不得一脚踹死她。 季青见师父发脾气,吓得再也不敢吭声,鹌鹑似的地站在一边。 “既然殿下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那就听殿下的,此次江州之行,你暗中护送殿下顺利到达江州。” 孙亭面色沉重地踱步,想着应对的法子,思虑再三后道:“你此行多带些人,那个狗屁二皇女三番两次遇袭,难保这次不会有人在半道出手,到时候误伤到殿下就不好了。” “那师父您呢?您不跟我们一起去江州吗?”女子想也没想就地问道。 “我留下还有正事要办。”妇人的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愁容。 “殿下都去江州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师父处理,师父不如和我们同去吧!” “你以为去了江州就没事了吗?若是让那个阴险的大皇女查到殿下的身世是假的,顺藤摸瓜,你觉得她会不知道殿下的身世之谜?到时候你让殿下逃到哪里去?” 季青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呐呐开口:“师父,那我们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你的当务之责就是安全地护送殿下到达江州,我已经和你金婶说了,到了江州她会安排暗卫人保护殿下。” 孙亭看着眼前的徒弟,仍旧有些不放心地交代:“这一路上,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拼着性命也要将殿下安全救出,可知道?” “知道了师父,这话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您看我一路来不是把殿下保护得很好?”季青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个屁呀,保护得殿下从小学的一身好赌?还一不留神还害得殿下失忆,你还有脸提这些。” 孙亭一想到殿下受了这么多苦,就一肚子的火,声音更是比之前大了许多。 “这……这是个意外。”一提到殿下失忆的事情,季青一下子就变哑巴了。 虽说师父还有金婶和白姨都重罚过她了,但是她仍旧心有愧疚。 要不是殿下吉人天相活过来了,她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你也别在我跟前晃悠了,去殿下身边守着,离远些,不要被那暗中监视的人发现了。” 孙亭想到信中交代的事情,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等殿下离开后,再派些人保护好殿下的那几个夫郎。” 既然那几个男人如此得殿下的心,那就只能派些人手护着了。 “知道了师父。”女子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声,灰溜溜地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江州之行。 孟卿禾支着下巴看着几个少年不停地忙活着为自己收拾行李。 这段时间,几个兄弟学了不少的字,还学会了看账本,对于铺子的事情也算是得心应手,孟卿禾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女的伤势虽说没有完全好,但是因为孟卿禾也随行,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 再者,若是能将戚家拉拢过来,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月光融融,伴着远行人的别离,扰了一众少年的心事。 “好了,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们这是要把整个家都让我搬走吗?” 孟卿禾沐浴完发现几个人还没有停下的趋势,哭笑不得道。 “不用收拾那么多,实在不行到时候再买就好。” “放心吧,我们没有装太多东西,都是一些轻便的衣物,妻主你就放心吧。” 沈修远将女子的贴身衣物整理好,将在最底下,接着又接过沈老四手中的衣裙。 沈奕宸见女子终于沐浴完,迎了上去,意有所指地问道:“妻主可要带一些防身的药?” 孟卿禾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放心吧,我带了,揣在身上。” 二皇女三番五次被人偷袭,还总是受伤中毒,她跟在她身边能不小心点吗? 这种防身的东西还是贴身藏着,比较方便使用。 少年见状,神色仍旧有些不放心,想了许多,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孟卿禾见他欲言又止,便先开了口:“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少年心中深埋的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话:“妻主一路上一定要保重!” “嗯,你们也是。” 孟卿禾想了想大皇女和孙芷的半信半疑,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提一提。 “我与二皇女离开之后,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大皇女不比二皇女心善些,此人生性多疑,对我也没有完全信任,仍旧有戒心,若是大皇女来寻麻烦,你们应付不了的话,就去找秦玉想办法,若是实在没撤,你们就去暗室里,拿上木柜子里的所有东西,还有我研制的毒药离开这里。” 虽然说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但是此行前路未知,也不知道归期是什么时候。 事事变化无常,危机四伏,说到底都是被她连累,才过上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自然免不了要为这几个人多考虑一些。 第227章 别院的贵客 “打听清楚了吗?”面容清秀的男子穿着单薄的亵衣正坐在八仙桌边,看着进屋的下人,连忙放下铜镜,急切地问道。 “回郎君的话,打听清楚了,孟大夫和那位别院的贵客明日一早就启程去往江州。” 来回话的下人一脸喜色望着秦玉闲。 “我听县主与孟大夫的谈话,孟大夫只怕是要去上一段时间呢,我还听到孟大夫嘱托县主若是她家中有事,麻烦照料一二呢。” 下人讨好地看着男子,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地都吐露出来。 秦玉闲听到这话,嘴角的弧度逐渐加大,细想之下,又带着一丝狐疑道:“你没听错吧?” 这件事情要是被孟大夫发现了,只怕以后再也不会和自己说话了,所以一定要谨慎些。 “错不了,听得真真的,不敢欺瞒郎君,我当时就在屋里伺候着端茶送水,绝对听得仔细着呢。”奴仆见到主子怀疑,连忙解释道。 自家郎君犹豫不决,急得福圆连忙在一旁开腔:“郎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您还怀疑什么?那孟大夫医术如此高明,那贵人必定是看上她的医术,请人去治病去了。” 这几日虽然住在府上,但县主三令五申不让他们出院门,吃什么用什么就是由下人送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关禁闭呢? 可不就是担心冲撞了那别院的贵客,才下得这样的禁令? “郎君你想想,孟大夫既然是跟着贵人去的,等到事成回来,指不定飞黄腾达,有了出路,到时候若是郎君再不抓紧些,不说别的,就凭着孟大夫的容貌和医术,那倾心的男子怕是也多不胜数。” 秦玉闲心里本就惦记着女子,一听这话,自然而然就联想到女子身边簇拥着一群男人,仅存的那点理智片刻全无。 他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喜欢,才貌又都不俗的女子,绝对不能让其他贱人抢走了。 “看来我得好好想个法子,把那个男人骗过来,等到他与其他女子有染了,我看孟大夫还要不要他。” 秦玉闲一想到那张清冷的俊脸,就恨得牙痒痒,贱人,还敢勾引我的孟大夫,那我到时候不让你身败名裂!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 福圆见郎君终于想通了,也松了一口气,如今主君和主夫已经开始找人为郎君相看人家了。 他知道如今郎君除了孟大夫,其他女人也看不上,只是如今岁数也到了,亲事也拖不得。 与其趁着到时候定好了亲事,郎君闹着死活不愿意嫁。 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选一个郎君中意的女子,到时候欢欢喜喜地嫁出去。 “只是不知道郎君想好该用什么法子让他名节尽失了吗?” “这个嘛,法子虽然还没想好,只是这事若是办好了,说不准好处也不止一个。” 秦玉闲的脑海里忽然浮现那日表姐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神。 他可从来没有在表姐的脸上见到过那样的温柔,虽然一闪而过,但是他绝对没有看错。 若是那个男人红杏出墙勾引了表姐,那就算他们两人真的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凭着孟大夫的平民身份也不敢拿县主的身份怎么样吧? 即使那时候孟大夫就算再怎么怀疑,出于不得罪县主,也不能往下调查,自然也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而表姐呢,又能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自然也会记得自己的好心和人情。 说不定到时候推波助澜,也能帮着自己成了与孟大夫的好事呢? 只可惜了,那个贱男人居然能得到表姐的喜欢。 一想到这一点,秦玉闲心里就像有疙瘩一样,暗自不快。 知道了心爱之人的行踪,又有了除掉情敌的机会,自己的好事有望,秦玉闲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由着下人伺候着去歇息。 一处宅子中,数道身影从屋顶一跃而下,在静谧的暮色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格外诡异,数位黑衣人对着赏月的男子恭敬地喊了一声“主子。” “主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为首的墨衣男子拱手道。 “嗯,多派些人手保护她,另外安排快马,等到她们一走,我们抄小道离开。”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带领一群黑衣人如夜间鬼魅一般消失在浓浓夜幕之中。 “在这小镇上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男子看着月色,轻声呢喃。 秦府的别院中,慕玖苑照例遣退所有下人,不多时,一个黑衣女子缓缓从角落走出,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正在看书的女子也不意外,瞥了她一眼,继续看书,仿佛没看到人一般。 黑衣女子喝完茶水之后,才缓缓开口:“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女子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将手上的书放下,带着几分好奇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慕玖苑这见到女子脸上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略带些凝重,想了想道:“先听坏消息吧。” “此次派出去探子无一生还。” 女子闻言,脸色骤然一变,眉头紧蹙,片刻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微微缓和些,才低沉地开口:“出自皇姐之手?” “不是,就凭大皇女派出去的暗卫还不足以能让我精心培养出来的探子费几分力气。” 说到这,黑衣女子眸色渐浓,布满血色的双眼迸发出几分不屑。 黑衣女子看了一眼她受伤的地方,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与你身上的伤有关,那群黑衣人使出来的招式与那日我在你院子里打斗的是同一群人。” 慕玖苑想到那日院子里凭空出现的那群黑衣人,个个出手狠辣,招招往要害处攻击,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到黑衣女子脸上带着不同以往的苍白,神情有些紧张道:“你受伤了?我看看。” 女子走近,刚伸手碰到女子的后背,就听到她闷哼了一声,吓得慕玖苑连忙将手松开:“伤在背上了?我这有刚得到的伤药,我用着不错,你把衣裳脱了,我给你上药。” “轻伤,死不了人。”黑衣女子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招呼女子坐下。 “听听好消息吧,我查到了,她们在找一个锦盒。” “锦盒?”慕玖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黑衣人点点头,这消息是她亲自打听到的,不会有错。 “这个锦盒和前朝女帝有关。” 第228章 不舍 “这么说,皇姐是受了母皇的意,在这里调查前朝的事情了?” 正说着话,黑衣女子就看到她走到一旁,而后打开一个木匣子,神色之间并没有几分惊讶,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就这么点反应?莫不是你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只是不知道她们要找的是一个锦盒。”慕玖苑神情平淡地说道,随后从木匣子之中拿出一个碧绿的瓷瓶,掂了掂,朝着黑衣女子扔去。 “你如何得知的?”黑衣女子神色惊讶,抬眸望去,猛地看见空中一个绿色影子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她下意识地接过。 “这药可以治你身上的刀伤,效果着实不错,比宫里御医开的药还要厉害,一日抹上两三次,效果最佳。” “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药嘛,有你说的这么好吗?还能比得上御医开的药?” 黑衣女子狐疑地看了看,放开瓶塞,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入鼻的居然没有什么特别浓重的药味,只是一种淡淡的清草香混着一种花香。 “你这点和皇姐最像,只放心宫中御医的医术,一点也瞧不上皇宫外的大夫。” 黑衣女子盖上瓶塞,将瓷瓶随意地放在桌上,不以为然地说道:“宫中能担得上御医二字称呼的必定是经过层层严格选拔出来的,大多都是行医世家,代代相传的医术不行?那不成要去相信半路出师的野路子?” 慕玖苑失笑地看着她,并没有辩驳,这样类似的话,也在皇姐口中听到过,可如今还不是迫不得已用了民间大夫? 可见,事事无绝对,话可不能说的太满,总有例外的时候。 “你还没说是在哪里听到的消息呢?” 女子递了个眼神让黑衣女子看向桌上的药瓶。 女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和这药瓶有关系?” “正是药瓶的主人带来的消息呢。”女主牵唇道。 “莫不是那个给你医治的大夫?”瞥了一眼碧色瓷瓶,犹疑道。 “正是那位孟大夫。” 听到她的回答,黑衣人仔细地想了想,那日出事之后,她守在这院子里,这个大夫她也曾在暗中看过一眼,不仅容貌出众些,举止气质都不像这个小地方出来的。 “这个大夫的底细可查清楚了?可靠吗?” “这消息就是她从皇姐那里得来的,你说她可不可靠。” 黑衣女子一下子怔愣住了,呆滞地看着她。 似乎有些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探来的消息,一个小大夫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而且还比她更快一步地将消息传递回来。 慕玖苑见她如此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想要拍拍她的肩告诉她不要如此惊讶,又想到她身上的伤,只能收回欲要拍在她身上的手,扬唇道:“确实如此,所以我才比你先一步得到消息。”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那个孟大夫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 得到大皇女身边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倒是有几分本事。 黑衣女子复又拿起桌上的瓷瓶仔细端详起来,终于有了几分兴致。 慕玖苑见她如此好奇,就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这个孟大夫除了医术了得,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是,这孟大夫如今也算是我身边可用的人材,明日我要启程去江州,你和我一起走吧。” “不了,我要留下来继续调查。” 黑衣女子将手中的瓷瓶收进怀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行,你如今受了重伤,这地方除了躲在暗处的势力,又是皇姐的天下,无论是被谁发现了,都很危险,你必须跟我走。” 慕玖苑也不管她是否答应,以一种十分强硬地姿态下了命令。 “我要留下来调查清楚这个锦盒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如今谁都知道一众皇女中她最宠的就是你,但是你也应该清楚,这不过是因为如今你父亲皇贵君的母族立了战功,水涨船高的功劳罢了,她最希望的还是大皇女登上帝位,到那时你觉得以你皇姐的性子能容得下你这个皇妹吗?” 见到女子沉默,黑衣女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冒险,但是在皇家,多的是身不由己,你我都是如此,只有你好了,我也算有出路了。” 慕玖苑知道她指的出路是何意,忽然间觉得力不从心,并没有继续劝下去,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对了,孟大夫要和我一同去江州,曾听到她与秦玉提过不放心家中的夫郎,你既然留在此处便照看一二吧。” “好……什么?你让我照看男人?”黑衣女子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情,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下来,等听明白保护的是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我做的都是大事,你现在居然叫我去保护几个男人?我不会,我不去!” 这要是让那些手下知道她正事不干,天天守着几个男人,还是别人家的男人,这不是让她笑掉大牙吗?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只是叫你留意几分,孟大夫如今也是我们的人,办的都是掉脑袋的活,我们若是连她家中的夫郎都没给她护住,岂不是叫人家寒心?” “再者说了,若不是大皇姐还在此处,我用得着叫你干这事吗?”女子白了她一眼,反问道。 说到底,那个孟大夫能有如此小心,怕也是知道皇姐的手段,也知道背叛皇姐的下场。 黑衣女子见状,勉强地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正事谈完,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黑衣女子也不多留,退出了女子的房里。 孟家宅子里,沈修远躺在床上,看着女子紧闭双眸的侧脸,心中的不舍愈发强烈。 “妻主,你睡着了吗?少年试探性地轻声叫了一声。 女子睁开眼侧头望向他:“还没睡。” 想到女子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到时候两人分隔千里,自己不在身边,“我打听过,那个戚公子似乎还没有嫁人。” 第229章 离开 那个戚公子当然还没成亲,他的成亲对象就在你身边躺着呢。 不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孟卿禾自然也不喜欢到处说。 再加上,这一家五个少年实在够多了,并没有再添人的念头。 “他成不成亲,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去治病的。” 女子哪里能听不出少年话中的意思,若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怕这个醋坛子就要翻了,与其这样,不如从源头上掐灭这醋意。 沈修远听到这话,微蹙的眉间终于舒展开来,就连嘴角也扬起好看的弧度。 他拉起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妻主,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少年的双眸带着缱绻的艳色,浓密卷翘的睫毛轻眨。 “那我猜一猜。”女子挣脱开少年的手,顺着少年的衣角悄悄伸了进去,捏了一把胸膛上的硬肉。 “妻主,你……”少年轻呼一声,弹开身子,又羞又惊地双手交叉地护胸,脸上红晕瞬间晕染开来。 少年原本就精致艳丽的五官在此刻更添几分颜色,让人移不开眼。 沈修远只觉得女子碰过的肌肤像是着火一般滚烫不已,他可以肯定衣裳下的肌肤早就红透了。 “这手感真好,哦,我猜到了,你舍不得我是不是?”女子摩挲着手中残留的温热触感,戏谑地盯着少年的眼睛,暧昧地眨眨眼道。 “还有呢?”看着女子一脸的坏笑,沈修远就知道被她耍了,轻哼了一声,继续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刚刚就捏了一下,还有的话,让我再来一次,说不定我又能猜出来。” 孟卿禾知道这个平日里爱撒娇的少年绝对是五个兄弟最保守的,就连君陌都比他大胆些。 明明长着一个最张扬漂亮的脸,结果玩的是最纯情的那一套,这种极致的反差感,真是让人有种想蹂躏的感觉。 孟卿禾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伸手进去,一通乱摸。 “妻主,你……”少年轻轻推搡着,嘴角却情不自禁地上扬。 “哈哈,妻主,别碰这里,我怕痒,哈哈,别,痒啊,哈哈。” “哪里痒?是这样痒?还是这里?” 女子坏心眼地在他身上不停地戳弄,沈修远笑个不停,身体不停地躲闪着女子的魔爪。 一夜如风似箭,一闭眼,一睁开的功夫,就已经天明。 在少年们不舍的目送之下,她还是离开了。 孟卿禾提着收拾好的包袱正要坐上马车,却不想大皇女忽然来了,来不及多想,身子比她先一步做出反应,撤回上马车的脚,跪下磕头,一气呵成。 这该死的身体本能反应,比膝跳反应还本能。 孟卿禾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跪得多了,现在开始认脸了,一旦识别清楚,身体立马跪下。 二皇女似乎也很意外皇姐的出现,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皇姐,一大早地怎么还来相送?皇妹只不过就是比皇姐先一步先到盛京附近的江州去一趟。” “没有皇妹在这里相陪,倒是无趣。”慕瑶观见她要走,眸中浮现几分落寞,感慨道。 下一秒,话锋一转,女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我也知道皇妹来这镇上的目的并不单纯。” 慕玖苑听她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时。 眼前的女子不慌不忙地拍了拍她的肩,像是没看到她脸上的异样,继续调侃道:“看来能留住皇妹的那位郎君离开之后,皇妹的心也跟着人家飞走了。” “皇姐就不要打趣皇妹了。”慕玖苑见状,神色缓和过来,顺势默认了,陪笑道。 “行了,皇姐也不多言,皇妹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完,一路上自当小心些。” “是,谢皇姐关心,那皇妹就先行启程了。”矜贵的女子由着身边的奴才小心搀扶着上了马车。 等到车夫驾车离去,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恻恻地看着马车的背影,苍白清秀的脸上染上一丝阴狠。 孟卿禾自然没有错过大皇女临走时看她的眼神,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来她也该有所行动了。 孟卿禾掀起帘子,看着一路上的风景。 不得不说,皇家的东西都是个顶个的好,这马车没有二皇女那辆大,但是该有的一应俱全,一个人坐着刚刚好。 数日的行程下来,一行人终于来到江州。 这么多天的折腾下来,孟卿禾终于体会到古代出行的不易了。 就算是铺上再软的垫子,这么多天下来,也是折腾得腰酸背痛,下半身就像是离家出走一般,明明还是好好地按在自己身上,就是不听使唤。 想着是出行的人还有二皇女,孟卿禾也不敢在马车上多停留,捶了捶肩膀,身姿僵硬地挪下车。 忽然远处一道熟悉的背影转入女子的眼中,这背影怎么那么像…… 还没等到女子看清楚,背影就被冲散在人群之中。 慕玖苑刚下车就见女子僵硬地小碎步地挪动着,有趣极了,没忍住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孟大夫是第一次远行吧?” “是的,殿下,这是草民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二皇女的声音打断了女子的沉思,连忙转过身回话。 孟卿禾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看起来狼狈,但还是对方一眼看出来了,有些尴尬地陪着笑。 华贵的女子笑了两声,便马上止住了,对着女子说道:“路途遥远,难免辛苦些,一会儿入府之后,孟大夫好好歇息片刻,这江州风光无限,也是一等一的繁华昌盛之地,孟大夫难得来一次,等到医治好戚公子,不妨出来多逛逛。” “是,多谢殿下。” 江州确实比小镇上要繁华多了,这街上的随便路人的穿着就能看出,果真是富贵之地。 女子还来不及多看,见到皇女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孟卿禾也只能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她忽然想起桑钰,比她早了五六日离开,如今怕是早就到了,也不知道如今在做些什么。 还有那个戚府,女子想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期待,不知道洛景口中的那个香炉到底是多么神奇,而那个戚公子又是得了什么怪病。 季青没有劝动原主来江州,如今她顶着原主的身体还是来到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前方像是有什么引导着自己一定要来江州一趟。 第230章 报应 一夜的休息之后,就在孟卿禾以为很快就能见到传闻中的戚公子的时候。 却得知了戚家家主南下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还未回来,这件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戚家家主究竟是不是南下,她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如果戚家公子真的重病,那么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戚家家主亲自跑这一趟呢? 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二皇女得知这一消息并不生气,似乎早就知道一般,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好不惬意的样子。 在府上待着着实无聊,再加上自从知道二皇女来到江州之后,每天几乎都有些达官显贵前来拜访。 想必有些是官职不小,亦或者是世家大族,不得不见,二皇女每天忙的脚不离地,不是在书房处理政务,就是在厅堂会客。 后来孟卿禾从下人那里打听到的只言片语,才知道如今女帝重用二皇女,这江州一半的事务都交给她处理。 这段时间二皇女离开太久,堆积了许多事务还未处理,所以才如此忙碌。 孟卿禾除了晚上换药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其他时候就是连二皇女的影子都瞧不见。 自己这个小院早就被逛了个遍,孟卿禾索性趁着无人注意到她,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反正这个二皇女也没说一定要她待在府上。 孟卿禾对于江州并不了解,此行完全是在她计划之外,所以也没来得及问问季青藏匿在戚家各个产业的那些部下。 女子侧头望去,熙熙囔囔的吆喝声、讨价声、唱曲声、说书声,此起彼伏,放眼之处,无一不是觥筹人影、人声鼎沸。 闲着也无事,女子便沿着街边逛了起来,殊不知这一幕却早已被人尽收眼底。 “大人,您在看什么呢?”一个妇人举着酒杯正要敬酒,却见到旺大人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下看得正入迷。 妇人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并没有瞧见有何不妥,只能将目光收回来,不解地望着她。 见她没反应,妇人只能略提高些声音又叫了一声。 却不想对方仍旧直直地望着斜对面,不知是在看摊子,还是在看摊子前的那位娘子。 妇人只能顺着视线继续扫去,那位娘子背对着她们,也实在看不清楚长相,这莫非是旺大人的旧相识不成? 看着也不像啊,这小娘子虽然看不出长相。 但是瞧着一身装扮,必定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子,怎么可能会与旺大人是旧相识,那难不成是什么远房亲戚? 她有些不确定地再扩大范围,仔细观察着对面,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可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妇人唤了两遍,也不敢再多叫,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虽然看不出这位大人此刻想的是什么,但是看着面色不大对,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自己求的事情。 半刻之后,周甫洋终于回过神,收回目光,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化为凝重,立即招手叫来自己的手下,刚想要指着底下的人让她去打探一番时,就发现女子早就不在原地,不知去了哪里。 十五年过去了,那些人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怎么可能是她呢? 周甫洋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终究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这么多年心里还是难安,这或许是报应吧! “大人?”妇人试探性地叫了一遍,想要说说此次来的目的,却不想周甫洋早就没了心思,摆摆手直接走了。 “哎——大人,哎呀,这好不容易请来的,得了,又白费了。” 妇人伸长脖子看着大步离去的女人,跺了跺脚,长叹了一口气,心有不甘道。 “夫人,您看其他菜还上吗?”正端着菜进门的姐儿看到妇人一副要走的架势,赔着笑问道。 “上什么上,没看到人都走了吗?” 事情没有办妥,王梅本来就一肚子气,恰恰好进来的姐儿无疑是撞在枪口上,平白地挨了一顿骂,将端进来的菜又撤下去。 蹲守这么多天,季青终于见到孟卿禾出门,趁着人多的空隙,混在人群中佯装买东西混到女子身边,指着玉簪问道:“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 “这簪子是这位娘子先看到,客官,不如您再看看别的?” 摊主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看了看自己摊上的其他玉簪,选了一个成色相近的玉簪递了过去。 “这位娘子,您看看这个,样式做工也是一等一的好。” 女子正拿着手中的玉簪看着,冷不丁地看着有人也想要自己手中的玉簪。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顺着女子的手望向来人,见到对方的脸,眸色一亮,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刚想要叫出声,又想到好友并没有急着与她相认,便收起脸上的表情,也装作不相识的样子。 “这根簪子,我要了,这位娘子你还是换一支买吧。”女子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样子,直接取出银子付了簪子的银子。 摊主收了银子,见到那位娘子离开之后,看了一眼没有买到簪子的娘子,不死心又拿起一支昂贵的簪子道。 “娘子不如看看别的,那支簪子并不是我这里最好的,您看看这支论起做工色泽,都要比这那支好。” “唉,难得碰到一支看得上眼的,既然如此,我再去别处逛逛吧。” 季青瞧了一眼摊主手中的簪子,无趣地撇撇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闲逛了一圈,有些累了,女子扭了扭脖子,顺着原路回到皇女府。 “孟大夫,您去哪了?殿下刚刚差人来找您,结果您不在。” 被调来伺候孟卿禾的白月见到回来的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快步着迎了上去。 “你可知道殿下派人来找我是何时吗?” 孟卿禾有些意外,怎么这个二殿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传话的人并没有说是什么缘由?不过巧得很,她前脚刚走,您就回来了,这会儿追上,指不定就能遇上传话的人呢?” 白月见这位孟大夫似乎颇得殿下的重视,待人和气,不免生出几分好感,连忙提醒道。 “孟大夫还是早点过去吧,说不准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到时候误了事,可就不好了。” “好,多谢你提醒,我这就过去。”孟卿禾道了声谢,忙顺着白月指的方向追上。 第231章 黑印 孟卿禾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在这一路上看到来传话的下人,还是晚了 她这才出门一会儿,二皇女便找人来叫她过去,这该不会有蹊跷吧? 孟卿禾觉得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来多想了,可是眼前的局势又逼着她不得不多想。 等到她到的时候,屋子里除了二皇女和伺候的奴才,并没有其他人。 二皇女像是正专门等着她似的,悠悠地喝着茶,见到女子进屋,笑盈盈道:“刚刚听奴才说你不在院子,莫不是跑出去转悠了?” “那日听殿下说这江州繁华,草民便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出门逛了逛,让殿下久等,草民该死。” 和二皇女相处的这段时间,到目前为止孟卿禾都觉得她的性子并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体罚下人的人,所以并没有特别担心。 果然座上的女子听了,并不以为然,牵唇说道:“怎么样?本殿下说的可有错?这江州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 “这江州真是富贵迷人眼,草民第一次见到如此昌盛之地,说是叹为观止也不为过。” 江州的风光确实不是祁山那样的小地方能比的,所见之处无一不是繁华热闹。 慕玖苑听了但笑不语,许是从小就在皇宫长大,什么样好东西没见过,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毫无稀奇的地方。 只是看到女子说起江州风光时,眼睛迸发出的亮光,一点也不像是作假的样子,倒是让她觉得有趣。 “等到这里的事务处理清楚,本殿下带你去盛京看看,那里的繁华更胜江州一筹。” “多谢殿下。” 闲聊之后,终于回归正题,慕玖苑正色道:“你去准备准备,明日随我一同去戚府。” 女子一愣,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要去戚府了,看来戚家家主是要见她了。 慕玖苑若有所思片刻,望向女子,正要说什么,却忽然眉头一皱,眯着眼盯着女子的脸,开口道:“孟大夫,你上前些。” 女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走上前。 等到女子走近,慕玖苑凑近一看,指着她的脸,问道:“你的脸……” 女子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下意识地顺着她指向的目光摸了一下,并没有发觉有何不妥:“殿下,草民的脸怎么了?” “你的脸怎么黑了一大块?”慕玖苑给身旁的奴才使了一个眼色,奴才立刻心领神会地拿来一面铜镜。 孟卿禾急忙接过铜镜,对着脸上照了起来,左侧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大块发黑的肌肤,“这是……” 女子立即搭上自己的脉搏,只一刻,眉头紧蹙起来。 慕玖苑是亲眼看着女子的脸在自己面前起了变化,担忧地说道:“可是看出什么?” 她刚想叫来府上的太医,可是转念一想,女子便是位大夫:“可是在外面误食了什么?” “草民出门只是闲逛,并不曾进食过,只是在摊子上买了一支玉簪便回来了。” 说着女子取下发中的玉簪给她瞧。 慕玖苑盯着女子脸上的黑印,只觉得眼熟,还不等她想起什么,孟卿禾神色凝重又带着一丝惊恐地看着女子说道:“草民中毒了,草民身上的毒与殿下身上的毒属于同一种毒。” 经她说起,慕玖苑一下子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这个发黑的肌肤会觉得眼熟了,自己身上中毒的地方确实如她脸上一般。 只是自己是中了带毒的刀剑所导致的,孟大夫既然没有受过伤,那么必定是饮食上下了手脚,既然不是在府外,那…… 她忽然想起自己早上赏赐女子一同吃饭,说不准是那顿早饭,面色沉了下去,“来人,把早上剩下的膳食全部给本殿下端上来。” “是,殿下。”见到殿下震怒,伺候的奴才一刻也不敢耽误,紧绷着神经,忙跑下去。 不多时,奴才小跑着跪下:“回殿下,厨房的人回话说是殿下早上的膳食全部倒掉了,没……没剩下了。” 皇女们的吃食从来没有第二次上桌的道理,一顿吃不完,剩下无论多少或者再新鲜,都不会第二次端到桌上来。 “早知道如此,我就将殿下赏赐的燕窝粥全部喝掉,实在浪费殿下的一份心意。” 女子似乎有些惊讶,神色惋惜地说道。 慕玖苑听到女子的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气冲冲地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 其他奴才们见状,急忙追上,一屋子的人不消一刻全部走了个遍,只留下女子一个人。 孟卿禾看着一大群往厨房去的背影,连忙跟上去。 厨房的奴才还没从刚刚殿下要早上的剩饭这件事情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尊贵的殿下带着一大堆人踏进厨房的门。 一屋子的奴才顿时乱成一锅粥,拿着菜的、端着盘子的、手执锅铲的,也顾不得手上的活,手忙脚乱地纷纷下跪:“参见殿下。” 慕玖苑并没有立即叫地上的奴才起身,昂着头以睥睨的姿态眼扫一圈,径自朝里面走去。 桌上放着许多带着水渍的新鲜蔬菜,还有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切好装盘的肉。 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多余的、不该出现在厨房的东西,更加没有看到早上的膳食,应该是早就处理掉了。 女子挥了挥手,贴身伺候的冷霜立即知道主子的意思,立即朝着身后的奴才打了一个手势道,“你们这几个人给我好好搜一搜这厨房,特别是这桌底下、灶台底下,看不见的角落、缝隙之间都不要漏掉。” “你们这几个跟我来。”说着指了几个人,带着人往屋外去。 孟卿禾看着几个人立即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是洗好的菜、切好的肉也不放过,挨个搜了一遍。 “回殿下,没有查到。” 半晌,冷霜也带着一行人回来。 “今早的饭菜是谁做的?”矜贵的女子看到冷霜摇摇头,随即目光沉沉地望着跪地垂头的众人,冷声道。 掌厨的黄英低着头惴惴不安地回话:“回殿下,今早的饭菜是奴才掌勺的。” 此时此刻,就算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清楚绝对不是好事,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着。 第232章 眼线 “都给我抬起头来。” 女子的话谁也不敢不听,大家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这时,一个奴才脸上的黑印子忽然映入眼帘,慕玖苑走近几步,仔细地盯着奴才的脸。 冷霜见到她的脸上出现了和孟大夫一样的情况,这分明是有人想要向殿下下毒,却被孟大夫和这奴才给误打误撞上了。 她不敢大意,招手就叫护卫将整个府院围住,特别是这厨房里里外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自己也是仅紧紧守在其身边。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被问话的奴才如临大敌,这脸上的印子是刚爬出来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敢瞒着,哆哆嗦嗦地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这印子是刚长出来的,还是被厨房的姐妹看到,提醒之下,奴才才知道的。” “你今日吃过什么?”慕玖苑眼一扫,发现众人神情并无异样,料想她应该没有说谎,于是继续问道。 没有主子的赏赐,就算是吃剩下的东西也是碰不得的。 平日里,厨房轻易不让其他闲杂人等进入,加之,主子吃过的剩饭又不可能第二次上桌,所以能吃的,送回厨房,就被人抢走下肚。 那碗燕窝粥一送回厨房,就被她抢走,三两口的就给喝完了。 翠陶没想到今日这碗燕窝粥会引来这么大的祸事,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她她都不喝了。 “殿下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冷霜见她半天没动嘴,而殿下脸上的怒气愈发浓重,便上前两步直接一个巴掌下去,冷声呵斥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今早喝过从殿下那里送回来的燕窝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翠陶眼睛一闭一睁,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冒着必死的心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孟大夫,你来看看。”这印子和孟卿禾脸上的印子并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大些,不知道是不是中毒过深的缘故。 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问题就出在那碗燕窝上了,若不是她早上胃口不济,那么现在中毒的必然是自己了…… 没想到她都已经回到江州了,暗中的那个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孟卿禾一听点到自己的名字,立即上前查看。 她看了看跪地的女人脸上的印子,搭上脉搏,片刻之后,神情开始变得凝重。 “如何?”慕玖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下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回殿下,是一样的毒,观这印子的深浅和脉搏看来和草民中毒的时候相差无几。” 或许是因为中毒的缘故,慕玖苑看着孟卿禾的脸色开始逐渐变得苍白,脸上的印子像是有加深的迹象。 “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 不多时的功夫,厨房的一众奴才全部被进屋的护卫押住。 “带她们下去好好审审。” “是殿下。” 仅片刻功夫,厨房的所有奴仆全部都给带了下去。 原本拥挤的厨房也因为这些人的离开,视野也变得宽阔不少。 孟卿禾用余光瞥向被众人簇拥的尊贵女子。 二皇女的性子不错,至少孟卿禾很少看到她动怒,如今事情出现在自己的地盘,还差点害的她再次中毒,毒药还搜不出来,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吃不消。 慕玖苑见到望着厨房怔怔看了片刻,只觉得有些无力感。 未知的危险悄然而至,甚至就藏匿在自己的周围,却无法探知,就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想到这里,女子面色空前的冷然。 众人见主子不发话,也都安静地垂头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过了片刻,身处众人之中的皇女双眸泛着冰冷扫视一周,缓缓出了声。 “即日开始,凡是进出府上的都必须给本殿下严查,各处的护卫按原数再增加一倍,每日的巡逻护卫若是发现一切不妥,必须第一时间禀明,若是谁敢趁着这间隙偷懒亦或者知情不报,一律处死。” “是,殿下。”众人异口同声道。 从厨房离开离开之后,孟卿禾便跟着二皇女来到书房。 书房里,慕玖苑遣退所有伺候的奴才,独留下女子一人,她望着前方立着的女子,沉默良久。 就在孟卿禾在想二皇女是不是对她有所怀疑的时候,座上的女子终于开口。 “皇姐那里可回信了?” 孟卿禾没想到二皇女忽然问道这件事情,怔愣了一下,才问答道:“昨日就已经寄出去了。” 大皇女的信是前日晚间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居然放在她的枕头底下。 孟卿禾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临睡前,忽然感到枕头底下似乎有些异样,翻开一看,才看到大皇女送来的信,当即惊骇不已。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好奇这信中的内容,让她惊讶的是,这皇女府也算是护卫众多,有层层把控,这封信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送到她面前的? 片刻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二皇女府上也不安全,暗地里也藏着大皇女的眼线,指不定就在自己身边。 那天晚上,孟卿禾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仍旧像平日一样,躺下睡觉,不显露出任何马脚。 既然大皇女身边的眼线能够在二皇女府上畅通无阻,那么她的一举一动想必那人也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大皇女。 她绝对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孟卿禾便趁着给二皇女上药的时候,偷偷大皇女的信和将自己的猜测以及这封信是如何传来的写在一张小纸条上,一同塞给二皇女。 庆幸的是,二皇女立即领会她此举的意思,没有声张,两人相视一眼,就将这件事情交流完了。 “怎么样?本殿下刚刚演得怎么样?没有露馅吧?” 女子上半身猛地凑上前,一脸兴奋地道,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盛怒的样子,倒是带着几分难得的孩子气。 孟卿禾漾起一丝浅笑,温声说道:“殿下演得真好,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妥。” “孟大夫是怎么想出这一招的?实在是妙!” 第233章 内幕消息 面对二皇女的赞赏,孟卿禾也只是扬唇一笑,“草民曾经听殿下说过大殿下为人多疑。” 慕玖苑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草民虽然答应归顺大殿下,但是在这之前,草民毕竟是殿下您这边的人,所以草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大殿下始终存着一丝怀疑。” “当务之急并不是急着为大殿下办事,而是应该让殿下如何去除对草民的怀疑,否则草民就算帮着大殿下下了毒,那她仍旧怀疑草民是不是与殿下联手骗她。” “此次的下毒,一来是借着暗中的人告诉大殿下,草民如今以身入局取得二皇女的信任,只要留在二皇女身边接下去下药之情指日可待,到时候草民也会如信中所言,伺机下毒和偷取重要消息。” 孟卿禾看着二皇女,缓缓开口。 “二来,二殿下险些被人下了毒,这可是大事,也可趁着这间隙,有了正当的理由好好找找大殿下安插的眼线。” 其实对于孟卿禾来说,此次下毒的最终目的就是可以将这张脸遮一遮。 来江州之前,她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十全十美的借口。 若是无缘无故脸上就出现了什么红疹从而见不得风,这样的借口根本就站不住脚,毕竟自己就是个大夫。 哪有大夫不会给自己治病的,所以孟卿禾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亦或者说是在制造一个机会。 大皇女的信来的实在是太过及时了,她给了自己找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借口。 她脸上的黑印明面上是为了取得二皇女的信任而牺牲,但是对于二皇女来说,这何尝不是取得大皇女的信任和赏识做出的牺牲呢? 江州耳目众多,又与盛京距离如此之近,这也是她这几天不敢随意出院子的理由。 如今二皇女府上人来人往,多的是各处的官员,其中难保没有旧朝见过女帝容貌的重臣。 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她这张脸,必然引起怀疑,惹来大麻烦。 这样两全其美的计谋,眼前的人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想出来了,慕玖苑不得不佩服她的厉害。 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能有这样的见识手段,做个大夫实在是有些可惜。 不过若是放着这么好的医术,不做个大夫,也是一种可惜。 慕玖苑觉得若是有她在身边,或许有朝一日真的能将皇姐一举扳倒。 她看着女子脸上的印子,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招虽好,着实委屈你了,解药可服下了?” “殿下放心,解药早已服下,只是这毒若是要完全解掉,恐怕也要一段时间。” 这个慕玖苑自然知道,这个毒她中招过两次,早就是轻车熟路了。 她看着女子脸上的一大块黑印子,有些不忍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被这毒印子覆盖住,实在失了美感。 “何必要用这毒呢?随便找些其他药物替代不就好了,何必要遭这一难呢?” “既然大殿下如此多疑,若是这场戏不做全一些,只怕也不能让她信服。” 女子像是并不在意脸上的印子,抚上侧脸,开起了玩笑:“看来这段时间只能先带上面纱,免得夜里吓着旁人。” ‘扑哧’慕玖苑听了这话,紧蹙的眉眼一下舒展开来,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无妨,草民靠的是医术吃饭,也不是靠脸,皮肉有损也不碍事。” 慕玖苑被她这豁达乐观的心态所感染,只觉得最近积压的心情好了不少:“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两日你好好养着,戚家家主已经在回江州的路上,到时候还要靠你了。” 戚家这棵大树若是能靠上,那么她的胜算又多了一层。 “戚家家主终于回来了?”孟卿禾没想到这边刚解决了容貌的问题,这边戚家也迎来了好消息。 慕玖苑并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片刻之后才向女子说道:“这只不过是戚家的缓兵之计罢了。” 见到女子疑惑不已,慕玖苑当她是自己人,便开始说起打听到的内幕消息。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早在抵达江州之前,本殿下就派人留意戚家的动静,戚家家主一直在戚府之内。” “那为何……” 孟卿禾实在没有想到戚家家主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瞒皇女,这该不是活腻了吧? 戚家家大业大,稍稍有些动静,只怕早就传遍江州各处的耳目,她到底为了什么? 慕玖苑知道她要问什么,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早些年戚家并非如此,对于皇家也并非如此放肆,只是……” “这事情也算是报应吧。” 若是母皇没有做的那么过分,那么如今和戚家的关系也不会僵持至此。 派皇女寻找神医为戚家公子治病,如此兴师动众也不过是想向戚家传递想要重归于好的意思罢了。 孟卿禾见她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话题,心里实在好奇的紧。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皇家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而导致如今戚家敢这么大胆地反抗。 戚家,戚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江州一家老旧的宅子里。 季青用力地拍打着木门,扯着嗓门开始喊人:“金婶,金婶。” “死妮子,你叫魂呢?还没进门就听到你的叫声,烦死人了。” 一个妇人‘啪’地一声将门打开,恶狠狠地瞪着女子,神情不耐烦地骂道。 季青被骂了,也不介意,笑眯眯地随着她进屋,将门关好之后,挽着妇人的手:“金婶,我这不是找你有急事吗?” 金华侧头狐疑地望着她,“什么事?” 季青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打了个手势,随后又放下手,佯装无事地同金婶开起玩笑。 金华扫了一眼暗号,便带着人走过院子,进了自己屋子里。 “殿下给你说了什么?” 等到关上屋门之后,妇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季青叫纸条递了过去,金华看到字迹的第一眼,有些惊讶,之前听到孙亭唉声叹气,担忧殿下不学无术,一天到晚只知道赌博,不思进取。 看来也并非如此嘛,至少这字就写得十分好看,颇有几分名家风范。 也不知道孙亭一天到晚担心什么,殿下这不是挺成器的嘛? 第234章 邀请 “金婶,殿下都在信上说了什么?” 季青见到金婶看完之后,神色凝重,便好奇地问道。 “殿下叫我们这段时间先不要与她联系,最近二皇女府上并不太平,另外叫我们暗中调查戚家公子。” “戚家公子?为何要调查戚家公子?殿下不是很快就要到戚府为戚公子治病吗?” 季青有些不明白殿下的多此一举,不假思索地问道。 金华皱眉思索片刻,觉得或许殿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叫她们去调查。 “这个戚家公子确实有些古怪,我在江州这么多年,竟然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金婶没见过戚家公子吗?” 季青没想到金婶潜伏在江州这么多年,居然没见过人,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没有,据说这个戚公子身子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从来不见外人。” 金华沉吟片刻,神情凝重道:“我想殿下应该是打听到什么了。” “戚府守卫森严,我们怎么混进去呀?” 季青这话让金华无言应对,戚府钱财数不尽,请的都是最好的护卫,说是第二个皇宫也不为过,闲杂人等想要进府都难,更别提见上戚公子一面了。 “殿下只说要戚公子的画像,又不是要别的,或许也不是难事。” 季青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冲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一脸暧昧:“只要金婶愿意献身,别说是画像了,就连戚家公子的面说不定也能见到呢?” 金华脸一红,板着脸呵斥道:“胡闹,你要是再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明明是我听到阿峰叔说的。” 女子一边说,一边躲着妇人的巴掌。 “给我滚,你这个死妮子。” 见到跑远的季青,金华气的半死,骂骂咧咧道。 “金婶,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会有人心疼的。” 等跑到了金婶追不上的地方,季青还不忘最后调侃一句。 祁山镇孟家宅子中。 几个兄弟千盼万盼终于等来了妻主的信,沈修远眼神发亮地看着大哥手中的信,就连平日安静的沈君陌此刻也是满眼期待。 沈斯年看着二哥和四弟如此高兴,抿了抿唇,自觉将自己的位置腾出来,让他们看得更清楚。 沈奕宸三两下将信封撕开,小心翼翼地将信取出来,打开信同几个兄弟一起看了起来。 沈修远一下将信中的内容全部念出来。 “我说呢,二哥为何如此认真地识字,原来是为了能看懂妻主写的信呀?” 沈老三看着自家二哥,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可不是为的就是看懂妻主写的信呢,要不然他可对这些字不感兴趣呢。 沈老二难得没有反驳自己三弟的话。 信中的内容大底就是妻主在江州过得很好,请他们不要担心,只是戚家治病的事情会耽搁些时间,还未确实时候,等到事情办完,她便会立刻回来。 几个少年看完信上的内容都有些失落。 原以为女子去了这么些天,想必是很快就能回来,谁料还要再过段时间。 “看来还要再等等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又是一阵敲门声。 “谁呀?” 几个人面面相觑,神情警惕地看着屋外的敲门声。 自从妻主去了江州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敲响过这门了。 “郎君们,我是县主府上的下人,今日来找郎君有事相商,劳烦开个门,我们好说话。” 几个少年听到是县主府上的人,虽说是疑惑,但是也不敢耽误。 沈奕宸眉有紧蹙,三两步走到门口,将门栓拉开。 站在门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暗色衣裙,脸上噙着一抹笑,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来的人没想到开个门而已,五个少年齐齐地聚在门口。 猛一打眼,陶春怔愣片刻,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五个少年。 她忽然明白秦郎君为什么费这么多心思了,合着各个夫郎都是个顶个的好样貌。 就秦郎君的容貌放在这群人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的。 她敛去思绪,扬起一抹笑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气一些。 “各位郎君好,我家主子听孟大夫说起府上有一位调制香料极为厉害的郎君,想邀请过去帮着调制些香料送给几位贵客。” 沈斯年见到提及的是自己,有一瞬间的惊讶,回过神之后看着来人,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知娘子家的主子是?” 沈奕宸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至少县主来他们家的时候带的随从并不是这个人,不得不多问一句。 陶春梅有些意外这少年这么提防她,不免多看了一眼,眉间微不可察闪动一下,随后笑了笑说道。 “瞧这位郎君说的,县主府的主子还能有谁?” 见到几人还有所犹豫,“哎呦,几位郎君不信的话,大可以在府外看着,这县主府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的,那门外的护卫可是都认得我呢。” 沈奕宸见她如此说,疑心也消了几分,言辞客气道:“妻主离开之前,叫我们兄弟几个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少出门,所以才如此,希望您莫怪。” 陶春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掩嘴笑道:“几位郎君小心点也是对的,孟大夫离开之前,还叫我们主子对几个郎君多照顾些呢。” 沈斯年听到这话,也不再怀疑什么。 妻主离开之前确实有说过,若是有要紧事,可以去找县主帮忙,肯定是和县主打过招呼的。 既然这位知道这些,那应该是屋里近身伺候的。 “如今府上还有些贵客,不知是哪位郎君会制香?快快随我一同入府吧。” 女人佯装不知,在几个少年之间扫了扫。 陶春这几日一直在调查这几个少年,常常出入香料铺子的少年,她也躲在暗处看过几次,自然知道秦郎君要的是哪一个。 只是如今这几个少年防备心如此之高,她若是表现得极为熟悉,难保不会被这为首的少年怀疑,只能假装不知道。 沈斯年往前迈了一步,对着女人说道:“虽然会制些香,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合贵客的心意?” “各位也知道,那些有钱有势的贵人见惯了市面上的那些香料,都腻了,如今就喜欢这些稀奇的、不曾见过的小玩意。” 说到这里,陶春又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少年说道。 “郎君制的香只怕正合那些贵人的心意呢?” 第235章 装病 就这样,沈斯年就同一行人去往秦府。 “郎君先坐着,县主正在陪贵客,这会儿走不开,你且在这里坐一会儿。” 陶春将人领了进来,又招招手,叫来一旁的下人:“给这位郎君上杯茶。” 正说着话,趁着少年没注意到这边,她急忙朝着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下人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图,应了一声,就急忙下去。 不多时,就有一个中年男子端一杯茶进来:“这位便是会制香的郎君吧?” “这位是府上管事的人。” 沈斯年见状就要起身行礼,就被男人一把拦住:“什么管不管事,我就是一个下人,郎君不必多礼。”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主子还有其他差事要我去办,不好耽误。” 说着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少年,笑道:“郎君且等等,一会儿这位大哥会带你去见贵客。” 男人挥了挥手,带着几分深意地说道:“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保准给主子办好。” 陶春哪里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满意地笑了笑,颔首离去。 男人见人走远之后,笑着将地将茶端到沈斯年手中:“郎君喝杯茶,不必如此拘谨,我们主子平日里待人都是和和气气,就连下人也从不苛责。” 沈斯年看他如此热情,也不好驳了他的好意,端着手中的茶象征性抿了一口。 男人见到少年喝了茶,眼中的笑意更深,就等着陶春去回禀了郎君。 陶春一刻也不敢耽误,离开少年的视线之后,迈着大步到了一个院子。 “郎君,陶春姐来了。” 秦玉闲一听人来了,就知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笑意。 “叫人进来。” “是。” 陶春一进屋,也不等主子问,就将好消息说了出来:“主子,事情成了,人就在县主院子的厅堂喝着茶呢。” 秦玉闲先是一笑,转念又问道:“可有派人去叫我表姐回来?” “郎君放心,我去请那人的时候,就马上派了人去请县主,都是按照郎君交代那般,说是有要紧事,我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发的,县主这会儿应该是快到了。” 陶春原本是有些害怕,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县主,可实在经不住郎君给的银子诱惑。 事到如今,只求那位男子真的如郎君所说,是县主心尖上的人,这样她也算促成主子的一件好事。 “郎君,郎君……”一个下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秦玉闲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看着大喘气的下人,不耐地说道。 “县主回来了,正往郎君这处赶来呢。”下人喘匀了气,连忙说道。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记住,不许向我表姐透露什么,要是坏了我的好事,小心你们的命。” “是。” 几个下人见状也不敢多话,立即退了下去。 “郎君,我们快回榻上吧,免得一会儿大人来此看出什么端倪,那就不好了。” 福圆朝着门外环顾一周,见到人还未来,又回到屋子,朝着男子说道。 “我要你准备的茶呢?” 秦玉闲也知道最后的一场戏在自己,急忙躺倒榻上。 要是让表姐发现,那自己精心策划这么久的计划岂不是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放心吧,郎君,都准备好了。”福圆扬了扬手中的茶壶,得意一笑。 等到男子躺好之后,福圆连忙拿上一团的胭脂将他的嘴唇抹白,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帕子盖在他的额头上。 秦玉有些头疼地进了屋,还未见到人,不耐的声音便脱口而出:“你这又是怎么了?” 正处理着政事,便被叫了回来,她发誓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的亲表弟面子上,她绝对不会管他的死活。 “表姐,我身子不适,所以才叫下人去找你。” “身子不适,就该叫下人去找大夫来,找我回来做什么?我又不会治病。” 秦玉一听到是身子不适,就把她叫回来,面色更是难看。 若是碰到点小病小痛就把她喊回来,索性她也不用当这个县主了,直接去济世堂当个药童好了!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女子还是认命地走上前,看了看榻上躺着的人。 见到他面色苍白,唇上也失了血色,神情终于有些松动,目光转向一边近身伺候的下人。 “你家主子病的这么厉害,去请过大夫了吗?” 福圆佯装担心地看着榻上的人,恭敬地朝着女子说道。 “去请过了,大夫刚刚开了药,已经差人去煎药了。” 甚少看到生龙活虎的表弟有这么虚弱的一面,秦玉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坐到对面看着他。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闹得就这么只能躺在床上了?大夫可说了是什么缘由了吗?” 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表弟,秦玉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仔仔细细地问道。 榻上的男子虚弱一笑,轻声说道:“大夫说,许是吃坏了东西才导致的肚子痛,看样子是有些中毒了,吃下两三天的药就能好。”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了?来人……” 在府上吃中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秦玉开口就要找人调查。 见到表姐要深究,秦玉闲立刻伸手阻拦:“表姐,这不关府上下人的事情,大概是我出门逛街时候在外面吃坏了。” “果真如此?”女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支起的身子。 见到表姐终于不打算调查,秦玉总算放心下来。 这时才注意到表姐眼中的怀疑从何而来,刚刚由于太担心,整个人就差点跳起来,就连身上盖着的毯子掉了也没注意到。 事到如今,秦玉只能硬着头皮装病,将下面的戏继续演下去。 他扶着额头,假装头痛,想要借此转移表姐的注意力:“这会儿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表弟你,刚刚不是说是肚子痛吗?” “嗯?啊?哦哦,是肚子痛,现在不知为何头也开始疼了。” 榻上的男子脸上先是一慌,随后又强装镇定地将话圆了回来。 第236章 一丝妄念 “表弟,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对劲?” 一会儿肚子痛,一会儿又是头痛,破绽百出,怎么看都像是在装病? 秦玉闲有些慌张地笑了笑:“表姐,我看你是太多心了,难不成我是装病不成?” 就在秦玉还想再问些什么,下人便端着药进屋:“郎君,该喝药了。” 这药端来的正是时候,秦玉偏头一看,果真是药,到嘴的话又咽下去了。 她紧盯着他的双眼,“既然药端来了,你就趁热喝了吧。” “嗯好,对了,福圆,给表姐倒杯茶,表姐这么着急赶回来,一定很辛苦。” 说着,就将碗里的药得一干二净,又将碗递给一旁的下人。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病了,秦玉闲故意伸长手臂,将见底的碗晃到女子面前好让她看到。 只见女子果然瞄了一眼,随后才开始喝起杯中的茶。 榻上的男人看到她将茶一饮而尽,“表姐这么渴呀,福圆再给表姐倒一杯。” “不必了,我还有政事在身,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那表姐你慢走。” 看到女子出门,榻上的男子一下子就起身,给一旁的下人递了一个眼色:“快跟上。” 下人立即小跑着朝着女子的方向追去。 “就是不知道那个贱男人那边怎么样了?” 秦玉闲望着下人跑去的方向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那还还用说?现在只怕早就被抬上大人的床上去了。” 主仆两人阴恻恻地盯着远处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救啊?”蹲在暗处的男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道。 “废话,哪能不救吗?别忘了我们来这里就是奉命保护这几个人的。” 略高的男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要救人,但是前有狼后有虎的,这可怎么救啊? 他碰了碰身旁同伴的胳膊,悄声问道:“那你说怎么把人带出去?先不说这是县主府。” 正说着偏头努努嘴示意道:“那暗处可是还有其他人呢,我们就这么出去救人,就算不被那个县主发现,也要被那个狗皇女派出监视的人发现了。” 略高男人顺着他示意的望去,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先看着,看看那一批人会不会出手救人。” 果然,趴在屋檐上的两人见到四下无人,便伺机而动,飞快跃下,正要进屋,却不想院子外的声音越来越近。 无奈之下,两人对视一眼,只能又飞跃上屋檐藏好。 “大人,既然不舒服的话,奴才就先扶着您进屋歇歇吧。” 一个下人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秦玉往屋子里去。 隐藏在暗处的两批人各自和同伴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 屋檐上的女人见到下人扶着女人进了屋,就被秦玉叫退了。 下人将门关好之后,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隔着窗户蹑手蹑脚地查看起屋子里的情况。 见到女人开始不停地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裙,便露出一路笑意,就立刻退出院子,就要回去复命。 藏匿在房上的女人见到下人走远,立刻掀起屋檐上的瓦片,查看起屋内的动静。 只见一个少年正轻悄悄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经不省人事了,而女人意识模糊,还未察觉到屋子还有其他人。 只是身上的燥热迫使她不停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粗鲁地扯下,等到屋子上的两人看到时,女人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 身上的异样让秦玉隐隐觉得是刚刚那杯茶水闹的,只是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去找他算账。 “容……”刚想要叫人,才想到容丹被自己叫去办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来人……来人……”朝着屋外叫了几声,可偌大的院子里竟然连一个下人都叫不来,屋外此刻静悄悄的。 “该死的,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等我好了,看我不好好惩治一番。” 女人脸上绯红,额间溢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呼吸间喷洒出来的全是带着浓重的欲望气息,胸口处也居然起伏。 秦玉觉得此刻身上的欲火实在是让人扛不住,一把将里衣扯下。 仅仅片刻之间,散落一地凌乱衣裳,女子踩着衣裙喘着气,扶桌缓步朝着床上走去。 忽然抬眸,却发现自己的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秦玉眯着眼,走近一看,与男人四目相对。 “是你!”秦玉看到眼前的男人,心中一喜,混沌的意识也带着一丝欣喜清醒三分,只是这股高兴劲头还没完全上来,就被身上的炽热裹挟着。 女人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 “别过来。”少年一看女子身上只剩下肚兜,吓得瞬间闭眼偏头,想要冷声喝退,可发出的声音软绵绵的,毫无震慑之力。 沈斯年早在她刚才喊人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是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就这么躺着。 眼下,他就算再蠢笨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切都是陷阱,根本就没有什么贵客,只不过是引诱他下套的谎言罢了。 秦玉知道他不愿意,只是……她咽了咽口水,想要抑制出喷涌而出的灼热,可双眼却毫不听话、近乎贪婪地在男人的脸上身上游走。 这些日子,她一直留在镇上,迟迟不回去,内心里就是希望想要离他近一些。 哪怕他已经为人夫,可她还是抱有一丝妄念。 若是哪日缘分到了,她与他之间也有一段故事呢? 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很渺茫,可就是不甘心,她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如此动心,即使他已经嫁人,可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心思。 如今人就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焉知这不是另一种缘分呢? 秦玉不停地说服自己不要做后悔的事情,可脑海中有一道更清晰的声音不停地告诉她:该抓住机会,难得的机会。 少年感受到那道目光不停地在他身上打量着,只觉得有些犯恶心,眼神中的厌恶嫌弃几乎浮于表面。 “县主大人,我想您应该知道我已经嫁人了吧?我的妻主是孟卿禾,我想大人也认识,我们不能酿成大错。” 眼前女子双眸猩红,很明显同他一样,都中了药,意识不甚清醒,可少年仍旧试图用自己的妻主去点醒她。 第237章 好脾气 “沈郎君,我……”话还未说完,女子便晕过去了,倒在身边 沈斯年眼神警惕地看着打晕女子的黑衣人,还未开口说话,却也被打晕。 “大哥,那两个人进去救人了。”暗处的男人激动地扯着自己大哥的衣裳,面色带着一抹喜色。 略高的男人自然也看到,不多时,便看着屋里的黑衣人扛着昏迷不醒的男人走了出来。 另一个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扛着人的黑衣人便急忙跟上。 “走,追上那两人。”见到两人从翻墙而过,男人便连忙带着人跟上。 “三弟,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几个少年见自己的兄弟醒了,都松了一口气,急忙围过去查看。 沈斯年双眼转了一圈,看到自己躺在熟悉的家里,不禁回忆起那个黑衣人,先是打晕了县主,又将自己打晕。 “我怎么会在这?”少年动了动手脚,发现还是有些无力,他明明记得那个那杯茶他就抿了一小口,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药劲。 沈奕宸见他如此,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说道:“有人敲门,我们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开门一看,你倒在门口不省人事。” “三弟是谁害得你如此?”沈修远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床上的人并没有说话,陷入了思考之中,这么说就是黑衣人将自己送回来的? 沈斯年强撑着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衣裳是好好的,身子除了无力也并没有任何不适。 那个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不知为什么,沈斯年隐隐感觉这批黑衣人与妻主有关…… 沈斯年摇摇头,并没有说是谁害了自己。 害他的人迟迟没有现身,这县主府上究竟还住着谁,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太可恶了,居然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害人。” 沈修远听完,一脸愤愤地怒骂道。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沈修远见几个人默不作声,不甘心地问道。 “县主府不是想进就进的地方,更何况到底是谁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报仇?” 床上的少年自嘲一笑,可眼神却有一丝厉色闪过。 “不会的,若这件事情只是陷害三弟一个人,那么这件事或许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是县主也被卷了进去,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那么算了。” 沈奕宸沉吟片刻说道,县主这个人他虽然只见过两三面,但是看起来绝对不是能容许别人如此害她的善类。 沈斯年见状,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扯出一抹笑意:“这几天留意一下县主府上的动静,最好能知道县主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不难办,如今我们也不缺银子,可以花些银子买通府上采买的下人,左右也只是打听消息,也不干别的,那些下人绝对有人会说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老四忽然开口说道。 大户人家的采买都是一个捞油水的地方,这里头的下人手脚并不会特别干净,银子多使一些,不怕她们不开口。 “这件事,我们还是雇个人去办吧,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也不会第一时间查到我们身上。”沈修远想了想,补充道。 几个人开始埋头密谋着报仇计划。 这妻主已不在,这些人就开始找他们不自在,真是可恶。 也不知道妻主什么时候回来?好想她!沈老二看着女子送的玉佩,思念上了心头。 “明日随我一同去戚府。” “是,殿下。” 戚家家主归来的日子一变再变,如今终于得了准信。 孟卿禾看着姿态闲散的二皇女只觉得真是好脾气,这戚家家主三番两次的戏耍,二皇女居然都可以忍得下。 也不知道这次的消息准不准,孟卿禾已经完全不抱任何期待了。 她觉得这戚家公子的病未必需要她这个大夫,说不准只是个借口罢了。 若真的是什么重病,至少不会这么不急不慢的态度,或许戚家公子被治好了也说不定? 洛景不是说戚家的大夫比宫中的御医都要厉害吗? 戚家府内。 “公子,家主唤您过去。” 一个下人低垂着头,恭敬地朝身着月白色华服的年轻男子说道。 月色冷冷,男子立于庭院之中,身姿笔挺,眸光清疏,更衬得身上的清冷出尘,干净的嗓音随意应下一声,便将目光收回,转身离去。 一间偌大的祠堂之中,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的桌上立着一鼎色泽鲜红,形状特殊的香炉,香炉前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妇人手执三支香火,朝着香炉虔诚三叩拜,小心翼翼地将香火插入。 下一刻,原本燃着的香火顷刻间随着一抹香雾缭绕上升,便齐齐灭掉。 “洛儿,你离家这么久,也来试试吧。” 男子并没有多言,也如妇人一般叩拜,只可惜香还未插上就瞬间灭掉。 “唉,罢了罢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将熄灭的香火递到下人手中,摆摆手。 下人意会,带着其他下人离开,只留下妇人和男子两人。 “洛儿,明日二皇女就要来府上了,你确定前朝九皇女会同来吗?” “会的,母亲,如今九皇女就在二皇女府上,明日必会随着一同前来。” 男子十分笃定地说道。 “那就好,希望这个九皇女不要辜负我这么久的谋划。” 妇人轻轻掀起眼皮,目光沉沉地落在香炉上,仅仅是一眼,便透着无尽的威严,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自从前朝覆灭之后,这些年哪怕是知道前朝九皇女就藏身在祁山村,戚睦之也不敢派人去查看。 当今的女帝盯得实在太紧,若是被查到,那么等待戚家的必将是与前朝勾结,株连九族的下场,戚睦之实在不敢赌。 也就这几年,女帝派去的人手开始慢慢递减,戚睦之也才开始暗中派人调查。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那位九皇女从小缺乏管教,不求上进,每日只知道滥赌,一看就知道不堪大用。 她隐隐有些后悔与前朝女帝的约定,这个九皇女未必是能解救她们困于诅咒的人。 虽然如今事有转机,可她也不敢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素未谋面的九皇女身上了。 第238章 等一位贵人 “你的身子如今可好些了?可有按时用药?”戚睦之谈完大事,将目光落在自己久未见面的儿子身上,眼神带着些许慈爱柔和地问道。 “回母亲的话,孩儿一直用着药,如今身子也好了许多。” “你不是说九皇女有一身的医术,为何在祁山村时,不让她先给你瞧瞧这病?说不定她有能治呢?” 最后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妇人的声音渐弱了下去。 这些年,不知道请来多少名医,府里也不知道养了多少遍布各地的医者,就是宫中的御医也请来,就是瞧不出这是什么怪病。 就连现在暂时抑制身上怪病的药也是花上数年,联合了十多位名医才研制出来的。 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子,仅仅是能克制几分怪病带来的剧痛。 在祁山村,确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让九皇女瞧瞧他身上的病,只不过他都找借口推脱掉了。 “若是瞧了,只怕没有理由让她来江州了。” “这有何难,戚家家大业大,到时候找个身段和你相像的顶上就是,这些年除了这几个贴身伺候的,哪还有人知道你的样貌?” 戚睦之一边满意自己唯一儿子的小心谨慎,一边又心疼他受这病痛折磨。 孟卿禾看了一眼厚重的帐帘之后的身影,随后垂眸专注于指尖的脉搏,眉间微不可见地闪动了下,又极快地恢复正常,片刻之后收回了手。 “公子可否把另一只手伸出来?” 帐帘里头的人并没有言语,帘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又伸出一只手来。 孟卿禾搭上另一只手的脉搏仔细探查起来,片刻之后微微蹙眉。 这脉象紊乱,和常人的脉象完全不同。 孟卿禾忽然想起爷爷家中珍藏的一个古旧的上了锁木盒子,盒子很是古老,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曾经拿了一根铁丝撬开过。 木盒子中静悄悄地躺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开破旧的古籍,她在里面看到过与这病很相似的一种症状。 古医书上说这是一种讲霜火的病,这病因何而来,倒是没看到。 只说得了此病的人,每每发作时候,身上便会出现大量红印,先是浑身发冷,而后温度上升,灼热异常,并且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等到身上的红印消失之时,身上的所有痛意也会随之消失。 只可惜药方缺了一一个小角,有一两味药看不清楚了,不过其他药她倒是记住了。 给戚公子治病可是大事,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孟卿禾。 二皇女也是瞧着她微皱的眉头,便也知道这病怕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希望。 戚睦之自然也瞧见带着面纱女子双眸中的为难,虽然看不出脸上的神情,但能感觉到结果或许如她预料一般。 她本就不抱太大希望,这些年,无数次的希望破灭,已经让她麻木了。 更何况这个九皇女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医术,哪里能比得上世代相传的医术。 “如何,可是瞧出什么来?”慕玖苑见她迟迟不说话,有些沉不住气了。 就是治不了,她也想要个准话。 这御医也请来给这戚家看过,外面的名医戚家家主也搜罗了一堆,慕玖苑如今的希望可都在她身上。 孟卿禾收回手,沉吟片刻:“回殿下,这病草民没有见过,不过草民稍加研究,说不定有法子能缓解一二,让公子少受些病痛折磨。” 这病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七八分是有的,缺失的那一两味药,她好好研究,找个替代的草药补上。 最多就是功效稍微欠缺一些。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不一,戚睦之神色无波无澜,二皇女脸上带着些失望。 但她转念一想,若是能缓和戚公子身上的病痛,戚家家主也会记着她的情,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既然如此,不如先将这位孟大夫先留下给戚公子治病?不知道戚家意下如何?” 戚睦之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些年拒绝太多次,她也怕女帝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了,面上佯装为难,片刻才缓缓点头答应。 “多谢殿下,既然殿下如此关心,那戚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情商量好了,慕玖苑拍了拍孟卿禾的肩膀,便带着人离开。 “孟大夫何故蒙着面纱?如今在戚府,有我戚家护卫守着,倒也不必如今小心谨慎。” 不知道是不是孟卿禾的错觉,她总觉得戚家家主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意。 与刚刚二皇女在时看她的眼神一点都不一样。 她定了定神,温声解释道:“初来江州,出门误食了些不合时宜的饭菜,这脸上便起了些印子,未免污了大家的眼,所以带着面纱。” “原来是这样啊,这江州虽是繁华之地,但这繁华背后暗涌翻动,孟大夫一个人、一双眼睛可是防备不过来的。” 孟卿禾一愣,仅是片刻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笑了笑,忽然觉得这面纱倒是不入流的小把戏,白白惹人笑话,话语间带着几分坦诚。 “确实如此,所以戚家公子的病我少不得要多加用心研究,说不定这缓解方子也能变成六七分的治愈可能。” 戚睦之看向年强女子的眸光越发深沉,嘴角也带着几分赞许的笑意,“孟大夫应该有更远大的抱负,而不是在二皇女府上做个大夫而已。” “我来自祁山村,我在那里当了十五年的赌徒,不为别的,不过捡条命,糊口饭罢了。” “一个赌徒做了大夫在许多人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若是步子迈得太大,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的。” 女子说到这,忽然抬起眼,直视主座上的妇人:“家主,我在等一位贵人。” 戚睦之自然知道这位贵人背后的含义,她并没有急着给出任何承诺。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重利轻义,一句空口白话不足以让她白费心思,甚至是冒险。 “既然如此,我儿的病也不急在这一时,孟大夫不如先休息片刻,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孟大夫只管差人来告诉我。” 说完,不待女子做出反应,便叫来一旁的下人。 “来人,带孟大夫先下去休息吧。” “那就多谢家主招待了。” 语毕,孟卿禾似乎并不意外,从善如流答应下来,便跟随下人身后离开了。 第239章 神秘 “人已经走远了,洛儿出来吧。” 下人拉开帘子,一个少年由着下人扶着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少年神色苍白,就知道是身上的病又犯,连忙起身道:“还不赶紧把公子的药取过来。” “是。” 不多时,少年吃了两粒药丸后,脸色终于不似刚刚那般吓人。 “母亲莫要担心,那孟大夫一定会治好我的病。” “能治好那是最好的,只是刚刚听她说只有六七分的可能,到底是没有十全的把握。” 妇人眉头微蹙,惆怅地说道。 “母亲莫要担心,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的心中应该有七八分的成算。” 她这人就是这样,心中万分有把握的时候,说给别人听的时候也要自降两分。 少年垂眸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果真如此?看来那些探子打听的消息全是假的。” 戚睦之忽然想起女子刚刚那一番试探,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不学无术的赌徒。 眼神清明灵动,言辞间也得体,进退有度,倒是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他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初次伪装与她初相识时,她的样貌谈吐丝毫与混迹赌场的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或许是在女帝眼皮底下,只有伪装才能逃过一劫吧。” 如今女帝的人手撤离许多,她也想趁此一博吧。 孟卿禾一路跟着下人穿过长廊、一大片花园、凉亭、阁楼,又走上好一段路,才到了安排的居所。 一路上的风景真是让她应接不暇,大景小物无一处不是透着富丽堂皇的极致奢华气息。 孟卿禾刚到别院,便有一群人等候在院门口。 带路的奴仆侧身给她指了指眼前站的整整齐齐的奴仆,恭敬地说道:“孟大夫这是这些日子伺候您的下人,有什么事情只管交给他们去做。” 语毕,又站到众人面前,“这是孟大夫,是府上的贵客,你们务必好好伺候。” 众人齐齐应下,女子暗自咂舌,这待遇比她在二皇女府上还要好。 来到府上,除了第一天歇着,接下去的时间,孟卿禾也没有闲着。 除了隔天去给戚公子把脉之外,便是待在屋子里,研究缺失的那几味药材应该用什么替换,以及着手开始研制。 这来到戚府的第五天,孟卿禾正走在去给戚家公子请脉的路上,忽然被一个华贵穿着的妇人拦住了。 身后的下人朝着妇人行了个礼,才低声向女子介绍起她的身份,家主的表妹,戚平。 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开口问道。 “你就是二皇女派来的那个大夫吧?” 尽管面上没有显露,但是孟卿禾仍旧听出她话里的蔑视。 如今戚家与女帝之间关系紧张,而她又是二皇女派来的人,自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正是。” “你一个女人蒙着面纱做什么?”她瞧着女子脸上的面纱,神色狐疑道。 “夫人,实不相瞒,原本是不戴的,只是上次给人看病时,将一个小孩吓得连做三天噩梦之后,那小孩的父母便求着我戴上。” 说着女子便上前一步,作势要揭下面纱,“若是您不怕,我倒是可以……” “不必了,既然貌丑,还是带着面纱,免得作孽吓人。”戚平连忙倒退一步,摆手拒绝。 “不知孟大夫可看出瞧出我家侄儿的病?若是瞧不出,不如提前回去复命,别在此处浪费时间。” 这么赤裸裸的挑衅,女子却没有动怒,更没有接话,这让戚平有些恼火。 她可是戚家家主的亲表妹,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给三分薄面的人。 这小娘子竟然敢不接话,莫不是瞧不起她?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这几天接触下来,孟卿禾发现戚家家主对于她唯一儿子看得格外的牢。 除了贴身几个奴才,无论多亲的人来,都不能进到戚公子的院子。 那院子门口站的护卫堪比大门口,严防死守。 这戚家公子的病,应该是不能随意透露吧? “并不是故意不回话,只是这戚公子的病我确实没能瞧出一二,实在是惭愧。” 就在对方正要接话的时候,女子又再次开了口:“只不过这几日想出一些能够缓解的法子如今正要尝试。” “尝试?戚家公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你居然拿他试药?你这小娘子胆子不小” 戚平抓住点错处,立刻就要逮住不放,大做文章。 却不想对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如果夫人您能找出一个与戚公子患同样病的人,那就好了,这样自然也不需要让戚公子试药了。” 女子眼睛一亮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第一眼见到您,就觉得您是个神通广大的人,您看能不能利用您的人脉去找找,好让戚公子不受试药之苦。” 就在对方正要说话时,孟卿禾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这戚公子想必也是您从小看到大的,您一定不忍心他受这样的苦,如今试药人,可一定要麻烦您这样的大人物才能找到。” 先不说这侄儿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他都不知道。 再者,这么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鬼玩意儿的病,他上哪再找一例这样的怪病。 偏偏女子嘴里说的都是夸赞的话,让人没有缘由去发难。 戚平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地悻悻离开了。 身后的彩玉看了,嘴角弯了弯,这孟大夫可真是厉害,三两句话就将人送走了。 平日里,她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老是仗着是家主表妹,就常常在府上指手画脚的样子。 只不过是个表姐妹罢了,还真当是这府上的正经主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看到人走后,孟卿禾也继续朝着戚公子的院子去,对于戚平只当是路上的小插曲罢了。 “公子今日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女子隔着厚实的帘子问道。 “我家公子说日子除了身子乏力,已经不那么痛了。” 回话的依旧不是戚公子本人,还是他身边的贴身随从。 这个戚家公子也太过神秘了吧?不露面就算了,也说话也不愿意说。 难不成是个哑巴? 第240章 门当户对 不过,对于他是不是个哑巴这件事情,孟卿禾并没有十分在意。 反正她只负责治病,另外就是想看看洛景口中的香炉到底暗藏什么玄机。 等这两件事情办完,她就离开戚府。 她定了定神,隔着帘子,再次开口:“这几日,我先为公子开几副药稳住发病阶段带来的症状。” “至于治病的方子,还有几味药还在研究当中,还请公子再略微等等。” 少年看着眼前的帘子,像是要看穿帘子之后的女子,随后他轻点了下头,身边的随从立刻会意,开口道。 “多谢孟大夫,我家郎君知晓了。” 少年摆了摆手,随从看了一眼,对着帘子方向扬声道:“孟大夫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家公子想去歇歇,闹了一晚上的病,眼下有些乏了。” 得了,又开始赶人。 不过,孟卿禾也没打算留下来闲聊,她还等着回房研究她的方子呢。 江州桑府。 软榻上鬓发发白的富贵老人神情怏怏地,强打起几分精神看着围在跟前伺候的一众孙儿孙女,略感欣慰。 只是眼神看到站在一边鹤立鸡群的桑钰,脸色顿时有些沉下去,对着呆立在那的少年说道。 “这些日子趁着来府上看望我的人多,事情也多,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你也与几位兄弟帮帮忙。” “另外我专门给你寻了一门亲事,门当户对,过去便是当正夫,这总不是委屈你了。” 话说到一半看着他冷淡的眉眼,偏偏这长相就是拉着张脸也是极为出色,可就是再出色,她就是喜欢不起来这孙子。 “这些年不在,你的性子也野了,该是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内宅事务,免得嫁出去让人笑话。” “我如今身子不好了,也不知道能撑几时,这门亲事就趁着明年开春时候办了,还有半年的时间也够筹备了。” 桑钰有些怔愣住了,抬眼发现老太太正是看着自己说的这话。 回来数日,从来没有人提过他如今还有门亲事。 如今他过来请安的功夫,忽然告诉他,自己就要在明年开春嫁人。 他看了一眼围在老太太边上的兄弟姐妹,她们似乎一点也不吃惊,想必是早就知道了。 真是可笑,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合着就他一个快要成亲的人不知道。 他的祖母可当真是疼他啊! 想到这,少年的眸色更冷了,就连说出来的话也似冰霜一般:“我这上面还有几位兄弟还未说亲,我一个当弟弟的,怎么好越过他们,这于理不合。” 少年抬眸看着榻上脸色灰白的老太太,忽的一笑。 “孙儿多谢老太太心疼,这样好的人家,又是正夫,多大的事情,哪里能轮到孙儿这样野蛮的性子,还是让几位哥哥去相看吧。” 榻上的老人被这话气得颤抖不止,想要苛责,却使不上劲。 “桑钰,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还不赶紧给祖母跪下认错。” 为首的女子赶紧拍了拍老太太的背,帮她顺气,一面看向这个许久未见的堂弟。 “桑钰,你给我跪下。”另一位女子似乎气不过,想要过来按住他跪下认错。 却不想被少年一个闪身躲过,“既然祖母不愿意瞧见我,我孙儿就先退下了,祖母你多保重身子,明年开春,我还要扶着祖母去喝杯哥哥的喜酒呢。” 说着,少年便慢悠悠地离开。 “桑钰,你给我站住,你明知祖母重病,你还如此忤逆她老人家的话,你简直是不孝。”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屋里追出来,指着眼前不以为然的桑钰指责道。 桑钰嘴角扯了下,眼皮轻轻掀起,“祖母所希望的不过是有人嫁入高府,好借此联姻给府上几位姐妹某个前程罢了,是谁都不重要,你的年岁也正好,你要是真孝顺,就自动请缨,接下这门亲事,指不定祖母一高兴,病就全好了。” “你……”桑田顿时哽住,脸上铁青,却不敢揽下这个孝。 “怎么不说话?你的孝道难不成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少年嘴角扬起一丝嘲弄。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等着吧。”桑田说不过他,只能咬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高府虽然颇有声望,但偏生的统共就两个嫡出娘子,都传出克夫的名声。 大娘子高裕正夫嫁过来不到半年忽然重病,如今一直卧床养病,是个不中用的,嫁过来快三年,一儿半女还未添下。 二娘子高珊,正夫嫁过来三个月不到的功夫,忽然暴毙。 如今听说大娘子正夫身子已经十分不好了,听说已经撑不过这个月了。 一个两个好人家的郎君都是这么个惨烈的下场。 不仅如此,两位娘子府中每个月都有小郎死去。 这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暗地里有人开始传这高府风水不好,两个娘子八字邪门,逮一个克一个。 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哪有愿意再送人过来的道理。 桑钰就算常年不在江州,但是像高府这样的大户背地里多少眼睛盯着,哪里能藏得住这样大事,一查便都知道了。 祖母可真是心疼自己的孙儿啊,不舍得让他们去联姻,就想把自己送过去当她们向上爬的垫脚石。 他桑钰当真是这么傻的人吗?打量他不在江州,还真以为什么都不知道? 桑田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忽然笑了:“你就算不同意,那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嫁人?” 说完也不计较刚刚的口舌之争,从他身边走过,经过时,还不忘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阿冷上前一步,看着他们主仆离开时傲慢的嘴脸,有些担忧:“郎君,他们怎么忽然变了一副样子?” 事出必有因,桑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桑田会这么笃定最后嫁人的是他呢? “阿冷你去查查,最近高府和桑府是不是有什么往来?” “郎君,我这就去查。” 少年沉吟片刻,拉住要走的阿冷,说道。 “等等,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去查查最近桑府里有没有娘子得了官职这样的喜事?” “是。”阿冷应下之后,便连忙调查,一刻也不敢耽误。 桑钰站在角落,冷眼看着迎来送往的桑府,大家面上都在为老太太的病担心不已,更有甚者落泪哭泣。 不过是一群做戏的虚伪之人罢了,有谁会是真的难过? 大家也只不过是想趁着老太太病时,借此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可以攀上。 到时候好搭上路子,谋求一份好的营生前程罢了,还有什么真心可言。 第241章 隐晦提点 少年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半刻,正要离开,却被一道声音绊住了脚。 “二皇女到。” 桑氏正在招呼前来看望老太太的一众贵客,没想到二皇女会忽然来此,愣住了。 二皇女?莫不是他听错了吧?二皇女怎么可能会来府上? 正想着,就见到院子顷刻间涌入许多的护卫,一个穿着 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叫住身边的下人,“快去书房将家主叫过来,就说二皇女来了。” 说完,慌忙与众人一起跪下行叩拜之礼。 “拜见二皇女。” 一声声的行礼声响起。 慕玖苑扫视一圈,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极浅的弧度,随后正色道:“免礼吧。” “多谢二皇女。” “下官参见二皇女,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卿殿下恕罪。” 桑芷刚听到下人来传,说是二皇女来了,她还不信。 她们如今桑府早就没有往日风光,她又是最末等小官,只不过靠着旧日的那点子余晖苟延残喘,那么尊贵的皇女怎么会来此? 没想到还真是二皇女。 “免礼吧,是本殿下未曾提前告知,听着桑老太太如今病重,特来瞧瞧。” “多谢殿下关心。” 慕玖苑看着一众垂头惶恐得不敢言语,笑了笑,温声道。 “倒是本殿下来的不是时候,如今这府上还有客人,你们只管招待,找个人带路,本殿下去看一眼老太太就好。” “这如何使得?这……” “如何使不得。”女子像是随意扫了一圈,指了指角落的少年。 “这位是桑钰郎君吧?就辛苦他带路吧。” 桑芷听着这话,虽然温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也不敢拒绝。 她转身朝着少年招招手,脸色透着几分和蔼:“钰儿,快带殿下去老太太院子里。” 少年低垂着脸,应了一声,便在前方带路。 见到二皇女走远,桑氏也没心思招待这几位贵客,事出有因,只能好声好气地将人都送走。 来的人虽然比桑府的身份高些,但是再高,又能高的到哪里去呢? 她们也是亲眼看见二皇女到桑府,哪里还敢再端什么高人一等的架子。 一个个一改来之前的傲慢瞧不起,开始热络亲近地表示理解,下次再来看看病重的桑老妇人也是一样的 这几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哪里看不出二皇女忽然点名道姓叫桑公子作陪的意思,这不就是在撑腰吗? 来看老太太是小,只怕是听闻桑府要给老太太的病冲喜,所以才特地来宣告主权的吧? 送走一干人等之后,桑氏连忙走到桑芷身边,低声:“主君,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这桑小子什么时候攀上二皇女的?” 桑芷看着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如今入了二皇女的眼,只觉得这辈子仿佛都让妹妹一家子踩在脚底下。 论聪明,她不及她妹妹,论才能,她文不成武不就,不像妹妹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当上了将军,得女帝器重。 她虽是嫡出长女,但是她知道母亲从小到大,最器重的都是她的妹妹。 就是娶的正夫也是江州第一公子这样才貌双全的郎君,她样样不如妹妹,就连相伴的人和生出来的孩子都比不上她们一家。 可却又不得不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桑府确实是靠着她的战功才跻身成为炙手可热的大家族,进入世家的视线之中。 妹妹死后,她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因为终于不用再被冠上将军的长姐的名头。 可她没想到她依旧没有摆脱这样的称呼,更想不到的是,没有了她妹妹,那些世家慢慢开始疏远,看不起她们桑府了。 桑府终究是随着妹妹的离世,慢慢脱离了原本富贵的生活。 桑芷如今也不是那样想不开的人了。 母亲说的对,既然她无法挑起大梁,那就只能在这群子女身上找希望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几个孩子还算有些出息,但现在看来,还是比不上自己妹妹家的唯一流落在外的血脉来的有用。 慕玖苑看着走在自己前头带路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开口:“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何不来找我?” “什么事情?”少年身形一顿,回身问道。 “现在江州都在传高府二娘子说了门亲事,是桑府的郎君。” 桑府未说亲的郎君有很多,但是没人疼爱、无人顾忌生死的就只有一人。 女子望向桑钰的眼神有些心疼。 高府的二娘子是什么样的人,外人可能只道是克夫的命,其实并不是这样。 嫁过去的夫郎都是被其用尽手段折磨至死的。 若不是高府有些权势,利用官职之便压下这些流言蜚语,只怕外面传的就不是克夫二字而已。 慕玖苑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政事,要不是来的下属随意提及一句,她还真不知道桑府有这样的打算。 “虽然说了定了亲事,但是还未言明是哪个郎君,再者高府是权势之家,如今能与桑府结缘,自然是要正经的嫡出郎君嫁过去。” 得了阿冷打听来的消息,桑钰已经知道这门亲事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桑府收了好处,明年开春,必定是要送一位桑府的郎君出去了。 虽然高府传出克夫的名声,但是如今两位正经主子也算是在朝中都有官职。 让桑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高府这样大户,也算与桑府暗地里定下这门亲事了,怎么对于要嫁的是哪位郎君如此不在意? 而且,桑府在江州早就是落寞,高府完全可以从门第相配的人家里面挑选一个更合适的。 虽然有克夫的名声,但是总有一两家是不忌讳的,再者强强联手,岂不是对于自己的仕途大有好处吗? 为什么偏偏选了无权无势的桑府呢? 见少年不懂其中暗藏的脏污事情,慕玖苑只能隐晦地提点一二。 “你可知如今高府的二娘子半个月前就得了个内定的职位,只是还未正式上任,所以知道消息的并不多,而她与你们桑府的亲事是在十天前。” 第242章 商量人选 如今高府也算是母皇用来牵制其他势力的一枚重要棋子,当下风头正盛,所以她也不能对高府怎么样。 来这府上也只是过来提个醒,一来是想告诉他,这高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二来,也是告诉桑府的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们,这桑郎君背后有她撑腰。 桑钰没想到内里还有这档子事情,听她说完,当场愣住了。 升官了还要找桑府结亲? 若是这两者调换还说的过去,只是这样的顺序实在蹊跷。 这高府一定有什么阴谋,而这桑府无任何势力帮助,就算是吃大亏,也只能咽下去。 想到这,少年由衷地感谢,“多谢殿下提点。” 桑钰是真的感激她,她这么一来,倒是帮助他摆脱了眼前的困境。 见到此行的目的达成,女子放心地笑了笑:“你明白就好,走吧,带我去看看老夫人吧。” 如今边境隐隐有些异动,母皇派给她的政事一堆还未处理。 慕玖苑也只能抽出这么点时间来一趟,就是有心想要与他多说几句话,也不能够。 说着,就等着少年带路。 桑钰见两人说话的这点间隙,已经有两个下人低声提醒,就连忙带路,不敢耽误她的要紧事。 二皇女离开之后,桑府像是炸了锅一般,原本还沉浸在老太太病中的桑家人,脸上再也装不出那种悲伤感。 老太太的病固然让人伤心,但是二皇女的到来很有可能关系到桑府整个家族的再一次振兴。 没有什么比起这个更让人开心的了。 短短半天的功夫,家主、老太太、还有其他平日也看都不愿意多看其他长辈也都纷纷送来各种东西。 原本不大的屋子摆满了不了绸缎、玉石,字画、香料,应有尽有。 阿冷看着这一大堆东西,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这屋里统共就这么两步路的地方,全都被堆满了。 “郎君,老夫人差人送了东西过来,郎君可是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以为这些礼真是送给我们的吗?” “难道不是吗?”阿冷看了看那堆东西,弱弱地问道。 “那些不过是为了巴结二皇女才送的东西,与其说是送给我们,倒不如说是求我们办事。” 阿冷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办事?我们无权无势,又是刚从祁山镇回来的,能干成什么事情?” “我们是不能办成什么事情,但是二皇女可以,她们如此巴结我们,不过是因为二皇女的缘故罢了。” 这桑府见风使舵的人多了去,只要有利可图,那么送些东西也不足为奇。 阿冷自然知道郎君已经为了孟大夫拒绝了二皇女。 虽然二皇女如今还有意,但是郎君并没有这样的心思,更不会为了桑家去求二皇女什么。 只怕家主和老太太的希望要落空了,一想到这,她们若是知道郎君并不能帮上什么忙,那岂不是又要成为她们谋求前程的牺牲品? “可是万一我们最终没有帮上忙,那……” “那都是后话了,只要她们现在还认定我有用就够了,至少能帮我逃过眼前的困局。” “至于明年嫁入高家的是谁,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商量人选吧?” …… “什么?要让我的初儿嫁过去?”桑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二妹,高府如今在女帝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若是云初嫁过去,于芝兰而言,不是也有好处吗?” 桑芷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悠悠劝道。 “既然大姐觉得这是件好事,不如就让田儿嫁过去吧,毕竟大姐你家可是有两个女儿,比我更需要这门亲事帮衬。” 桑言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二妹,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一体的,我们已经收了高府的好处。” 桑芷见她不同意,只能提醒道。 “大姐说的是,如今你家沅儿不日就要去做官了,这便宜让你们都占了,作为妹妹的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什么,既然如此,大姐,你得了该得的,也该舍下一些什么吧?” 作为庶出,前有出色的三妹,那也就罢了,谁让她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她认命了。 偏偏这大姐和她一样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不过是占了个嫡出的身份,事事压她一头,她也忍了。 现在还要让她牺牲她的儿子去给她们家的女儿铺路,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 她就不信,大姐一家要是真的得了势,能顾得上她们?那不是一脚把她们踢得远远的。 这就是大姐和三妹最大的差别,三妹立业便帮着家族摆脱穷困之势,带着她们一同得好处。 而大姐却不这样,平日有了点好处,捂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惦记。 “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那总该要听母亲的吧?母亲能害我们吗?” 母亲虽然不会害她们,但是会偏心,听大姐的,还是听母亲的,这有差别吗?孙言不禁在心里嘀咕道。 软榻上的老太太神色疲倦,但还是强撑着,见到她们吵个不停,头疼不已,呵斥道:“好了,你们吵什么吵,是嫌我的命太长了?都是当娘的人,还这么不稳重,这叫我如何安心养病?” 两人见状,噤了声,默默挨训,不敢再吭声。 见到两姐妹终于安静下来,老太太才再次开口。 “这桑钰如今是不能让他作为与高府结亲的对象了,但是我们也确实得了高府的好处,自当兑现承诺。” 她看了看一左一右的女儿,继续说道:“老大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我们是一体的,无论是谁嫁到高府,日后好处自然少不了我们的。” “沅儿能走上仕途,老二你还担心你家兰儿没有这一日吗?到时候你家初儿多在他妻主身边美言几句,要什么没有?” 见到桑言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庶出就是庶出,随了她的生父,眼皮子浅,只看重眼前的蝇头小利。 “我知道你是想把初儿许给许家,但是你仔细想想,这许家如何能比得上高家?你能指望着许家给你家兰儿一个正经官职吗?” 许家是不能给什么大的官职,但是许家也是有些门路的,如今他们这里的人脉越来越稀薄。 倒不如贴些钱,与许家合力,给兰儿谋个县主当当也是好的,大小也是个官职,到时候往上爬也有个本钱。 第243章 疑心 桑言最终还是没能抗争得过自己的母亲禾和大姐,随之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为了桑府的仕途发展,就要被推出去。 与高府联姻从桑钰变成了桑云初仅仅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阿冷听到消息之后,立即回到院子,告诉了桑钰,“郎君,听说云初郎君如今寻死觅活的,闹着不嫁呢。” 桑钰听了之后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道:“嫁不嫁的,也有由不得他了,祖母不会同意的毕竟从高府那里等了这么大的好处。” “不过,那云初郎君也算是活该,天天和桑田郎君来挖苦我们,如今也算是报应了。” 桑云初在桑家的待遇并没有桑田嫡出的身份来得好,所以为了讨好大哥哥,自然要帮着他一同欺压他,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桑钰自然不会将这点小把戏看在眼里。 “郎君可在屋里?”屋外一阵温和的叫声,让两人对话停了下来,对视一眼,这声音也不算陌生,是祖母身边的桂香的声音。 “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一起出去吧。” 听这声音还以为是和气不过的人呢,若不是主仆二人之前见过她的嘴脸,还真是被她这副温和的样子给骗到了。 桂香见到桑钰出来,立马给他行了个礼:“给郎君请安。” “不必多礼,不知祖母唤我何事?” “老夫人今日好些了,记挂着郎君刚回桑府,又不大与兄弟姐妹走动,便唤我来叫郎君过去说说话。” 说话?怕不是想要套出他的话吧? 少年面上虽不显,但是心里早就不耐烦。 如今在桑府,桑钰也不敢太过于放肆,点点头,便跟着离开了。 春日的阳光格外让人昏昏欲睡,女子给少年把完脉,也不等对方赶人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如今她已经研究出几种替代的药,只是还未最终敲定,还得要回去继续斟酌。 另外,孟卿禾原本想要溜到戚家祠堂去探探究竟。 这么多天了,她好不容易在这么大的戚家摸清了路线。 结果这院子的几个奴仆几乎是一刻不落地跟在她身后,她去哪她们就跟到哪里去,根本没有甩掉的机会。 就连偶尔起夜,都有人跟着,就好像生怕她掉进茅坑里一样。 孟卿禾真是愁坏了,想要单独行动根本找不出机会。 “孟大夫,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去睡了?” 看着梳洗完,打算去睡觉的女子,几个伺候的人有一瞬间的惊愕。 这才午后的时间,怎么就上床睡觉了。 女子盖好被子,“这几日研究方子有些耗费脑力,乏得厉害,所以想要早点睡觉了。” “也是,那孟大夫您好好歇着,若是有些就唤一声,我们都在外屋守着。” 彩玉见此,也不多说什么,这几日都是熬到半夜,孟大夫看着确实憔悴不少,她将床帐帘子拉下。 因着女子不喜睡觉时有人在一旁守夜,便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一群人都退了下去。 孟卿禾睁开眼,看着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随后又闭上眼睛,安心睡去了。 几日过去,孟卿禾除了给戚公子把脉,把完脉就是,开始记录公子喝完药的反应,接着日头还未完全落下,便梳洗完毕,开始睡觉。 刚开始几个奴才还有些不习惯,接下来一连几天皆是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伺候着女子睡下,就退了出去。 “孟大夫最近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戚睦之刚从府外回来,喝了口茶,看着彩玉,开始问起女子的情况。 “这几日,孟大夫除了给公子请脉,就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是研究草药,就是写方子亦或者是记录公子饮食日常和喝完药的反应,除此之后再也没有别的。” 起初几天,彩玉还能看到孟大夫喜欢散散步,围着戚府观赏风景,后来这戚府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彩玉想或许是孟大夫觉得无趣了,便不大爱走动了。 有时候就算是她想让孟大夫再逛一逛,孟大夫也是一副没有兴致的样子,彩玉不好勉强,索性就算了。 戚睦之听完之后皱了一下眉头,“你说那个孟大夫整日就在屋子里研究方子?” 这几日,生意上有些麻烦,她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晚上除了询问一下儿子的病情,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思。 今日,好不容易积挤出一点时情来问问那女子的事情,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没有别的行动? 这让戚睦之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 “是的,家主,孟大夫除了在屋子里研究方子,就不再出去了,临到歇息之间,都没有做别的事情。” 彩玉想了想,还是将她最近的改变提了一嘴:“就是孟大夫这几日睡得格外的早,一觉能睡到天亮,歇息的时间比寻常时间要多上好几个时辰。” 这话倒是让戚睦之听出几分不寻常的意味,她沉吟片刻,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彩玉:“你确定孟大夫是在睡觉吗?可是亲眼看到?” “孟大夫不喜欢有人在屋子里守夜,说是睡不着,所以从孟大夫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开始,奴才们都是在外屋看着。” 见到家主似乎疑心,彩玉连忙说道:“这几日,许是太早睡的缘故,孟大夫夜里都要起夜,奴婢都是亲眼看着的。” “好端端的,孟大夫怎么如此早睡?” 这话并没有完全打消戚睦之的疑心,反而对这细微末节的小事上了心。 彩玉不明白家主为何对这些小事如此怀疑,在她看来,孟大夫也只是太过劳累所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孟大夫又不是铁打的,累了肯定是要好好休息。 再者说,孟大夫的方子确实有奇效,公子吃了好了不少。 “前几日郎君发病,孟大夫给郎君研究方子,好几次都是到了后半夜才睡,有时候索性一夜未眠,等着第二日给郎君请脉。” 这件事情,戚睦之自然知道。 听伺候的下人说,洛儿自从吃了孟大夫开的药,发病的时间竟要比原先缩短一半。 就连发病时,身子也不大疼了,听说这次止痛的汤药都没有熬制,这病就扛过去了。 听得她大喜过望,这也是这几日她能放心忙生意上事情的缘由。 这个九皇女有没有其他本事不说,但是这医术确实了不得,不由得让她高看一眼。 见到家主的神情有所缓和,彩玉继续说下去。 “等到公子的病发作结束之后,孟大夫才放心下来,又开始着手研究治病的法子,想必是前几日那么熬夜,狠狠伤着了,所以这几日要补眠。” 彩玉虽然并不懂药理,但是看到孟大夫桌上全是写的各种方子,也能看得出这是极其耗精气神的活儿。 第244章 神奇之处 这个九皇女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洛儿的病止住,戚睦之也不敢小看她了。 “好了,你继续回去伺候着吧,对了,每日让厨炖些滋补的药膳送到孟大夫那里去。” “再者,孟大夫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去库房调拨,不必来问我。” “是,家主。” 看到儿子屋里的下人进来,戚睦之朝着彩玉挥挥手,“好了,你下去吧,好好伺候孟大夫。” “参见家主。” “公子这两日的身子如何了?”戚睦之揉了揉鼻梁,有些疲倦地问道。 “公子这两日身子好了许多,今早用膳也比前几日多了一些,中午又去院子里散会步,看起来精神不错。” “哦?果真如此?那每日的药膳喝了没?” 每次洛儿发病之后,身体便格外虚弱,少不得卧床几日,严重的时候,高烧几日也是常有的事情。 戚睦之原本见他这次发病时间仅仅几日就过去,就已经很吃惊了。 没想到发病之后,还能这么快恢复过来,更是不敢置信。 “发病之后,药膳就没有再喝过了。” 这药膳也是请了几位名医配制而成的,为的就是让身子不会因为发病而导致身子极度虚弱。 “停了?为何要停?可是公子不愿意喝了?” 听到这,脸上原本的笑意消退两分,连忙问道。 “是孟大夫说的。”采金想了想,将孟大夫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孟大夫说公子如今喝的药膳,与她接下去为公子开的方子药性有些相冲,不利于公子的病,所以叫奴才把药膳停了。” 既然是大夫的意思,戚睦之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点点头:“既然是孟大夫交代的,那你们听她的就是了。” 了解完这些,戚睦之照例去了祠堂续香火。 她走到门口,对着守着祠堂的护卫问道:“这几日祠堂附近可有任何异样?” “回家主的话,如往常一般,并无任何异样。” 见此,妇人放心下来,越过护卫,只身进了祠堂。 她看着熄灭的香火,神色如常地将香火放置一边,跪下一拜,望着香炉,便陷入了一阵沉思。 十年了,这香火点了十年,她用尽所有的方法,请了多少高人,可就没有为她指明一道出路。 眼下戚家的困境已经不单单是与女帝的矛盾了。 戚府如今已经没有新的血脉诞生,血脉相传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 而这诅咒就像是一个雪球,越滚越大,就是旁支每年降生的人数也受到牵连,在急速锐减。 一个强大的家族若是没有纯正血脉的继承人,那么到了最后,家族就算没有外人干预,内部也会慢慢瓦解,成为一盘散沙,最后消亡。 戚睦之想起赠与她香炉的得道高僧临走时最后的一句话,眼见着预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心里愈发没底。 可她若是撑不住,这偌大的戚府就这么白白被女帝吞并,她不甘心。 百年基业,毁于她手,若是哪天死了,到了地底下,她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求祖宗保佑不孝子孙戚睦之能够逢凶化吉,带领戚家破解诅咒。” 夜已深重,天空中泛着点点星光。 彩玉看着起夜的孟大夫,正要起身跟上,却觉得困乏的很,实在起不来。 想来偶尔一次的偷懒也无大碍,眼睛越来越沉,倒头就睡过去了。 孟卿禾见到身后没有动静,就知道药性上来了,还是朝着如厕去了。 她把外衫脱下,露出里面的衣物,是一件夜行衣,将外衫挂在门上,露出一角置于门缝。 随后走了出来将门关好,做出在如厕的假象。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她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快速出了院子,朝着一个方向疾步而去,很快便淹没在暮色之中。 祠堂外面站着两排人,大概是四个左右,一左一右守着门。 女子观察了片刻,发现她们应该是轮流值班。 其中两个人正靠在石柱上闭目养神,但一有风吹草动,就起来查看,另外两个人则是在铺着的席上睡得正香,就是被惊醒了,也只是看一眼,就继续睡去。 女子先是给自己吃了一粒药丸,又蒙上布条捂住口鼻,紧接着便掏出一瓶药粉趁其不备,朝着几人的方向撒去。 不多时,几个人都昏睡了过去,一个人影悄悄打开祠堂的门,溜了进去。 原来这就是洛景口中的香炉啊! 偌大的祠堂空荡荡的,并没有孟卿禾想象中的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仅仅是放了一个香炉而已。 女子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对着香炉上的图案细细地观察,果然这上面画的与洛景描述的十分相似。 凤凰浴火重生图,这与锦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可这到底是代表什么呢? 孟卿禾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除了这幅刻在炉身的画,并没有其他线索。 这个香炉除了样子特别些,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这个香炉真有这么厉害之处吗?” 女子想起洛景提到过的神奇之处,不信邪,拿起桌上的香,用火折子点了火,躬身一拜将香火插了进去。 香火果然是灭了,一点火星子也没有了,还真是如此,看来洛景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女子感叹完香炉的神奇之处,想要拔掉香离开之时。 香火竟然又奇异地燃了起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香火燃尽,只剩下一堆香火烧完后残留下来的灰烬。 女子吓得倒退一步,屏住呼吸,周围寂静无比,更衬得女子的呼吸声急促沉重。 在微弱的火光之中,炉身似乎发生了些变化,鲜红的色泽隐隐泛着一道光芒,香炉上的图案开始发生变化。 那只凤凰开始越变越小,就像是画面被人缩小后,能看到周围布局。 孟卿禾将火折子再次凑近一看,画面上依旧是凤凰浴火,不过可以看出周围的环境是一座寺庙。 这画中的寺庙有种让人身处其中的宁静平和,使人忍不住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寺庙上方的石碑上赫然刻着三个字,“福风寺?” 难不成这寺庙之中有藏宝图的线索? 孟卿禾仔细看了看,这画面除了石碑以及石碑旁边的一棵极为粗壮的不知名大树,还有原本就出现过的凤凰。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或者特殊的地方。 女子绕着香炉打算继续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的时候,画面却慢慢消失不见,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罢了,这地方她也不好待太久,以免被人发现,再者外面的护卫也要到时间醒了。 她将香炉上的灰清扫出来,用手帕装好,塞进自己的袖口,又将屋内摆设检查一遍。 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小心翼翼关上屋门离开了。 第245章 假想敌 “哎哎哎,你们怎么睡着了?” 祠堂外,轮换的时间到了,女人正打算换班,却发现本该守夜的同伴睡觉了,连忙摇了几下。 “奇怪了,守得好好的,怎么睡着了?” 女人被叫醒之后,揉了揉双眼,不解地呢喃道。 守下半夜的女人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发声地与她开起玩笑。 “叫你值班时少喝点酒,你非不听,今日要是和老大值班,还不是要被骂的狗血淋头,你说说该怎么谢我们?” 贪睡的女人自知理亏,陪笑道:“好姐姐,改日请你一同喝酒,可不要叫这事透露出去。” “你呢?金诺,你打算怎么谢我们姐俩个?”得了好处的女人见另一个默不作声,想要混过去,哪能容许,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行了行了,也请你们喝酒。” “这还差不多。”讨到便宜的两人也不再不依不饶,将席子让给她们歇息,便开始巡逻去了。 这人,孟请禾给戚公子把完脉,正要离开,“孟大夫留步。” 女子身形一顿,回身,微微蹙眉:“还有别的事情吗?” “孟大夫这些日辛苦了,为表谢意,我们公子准备了点谢礼,希望孟大夫会喜欢。” 说着下人将手中的木盒打开,里面是块上好的玉石吊坠,中间镶嵌着一个红宝石,做工十分精致。 戚公子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玉石的? 彩金见女子愣了愣神,却没有收下,只能试探性地问道:“孟大夫可是不喜欢这玉佩?” 彩金的话让孟卿禾回过神来,她笑了笑:“没有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吊坠,有些惊叹于它的做工。” 她将吊坠放在手上观赏了半刻,冲着帘子之后的人道了声谢。 “孟大夫喜欢就好,也不枉我们公子精心挑选。” 彩金看了一眼帘子后的人,意有所指地含笑说道。 事到如今,她想她应该可以确认一件事了。 女子垂眸看了一眼吊坠,以不便打扰公子休息为由,便离开了。 厚重的帘子不仅挡住了女子的视线,也隔绝了少年的深沉目光。 他感觉得到女子的言语之中并没有那么喜悦,可她不是最喜欢收藏玉石吗? 孟卿禾离开院子,正打算回到自己屋子,却不想路上碰到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 孟卿禾不认识,也没什么心情结识,反正她到这个戚府也只是个给人治病的大夫而已。 等治好了病,就要离开了,认不认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再说了,她还想着早点回去研究昨晚看到的炉身那幅画。 可迎面的女子似乎并不这么想,她早就打听过,这是给表弟治病的大夫。 表弟的院子严令禁止不能进,那她不妨先从这个孟大夫这里下手。 见对方埋头走路,不打算理会自己,戚蓝尹也不在意,主动朝着女子走过去。 “这位便是孟大夫吧?” 见到女子抬头看她,戚蓝尹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没想到这个孟大夫如此年轻,还是个容貌极为出色的女子。 戚蓝尹刚升起的攀谈之心瞬间失了几分兴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戚府就表弟一个继承人,姑姑与皇族关系愈发紧张,是不可能让表弟嫁给皇族之人。 戚蓝尹这些年一直在姑姑身边学着打理戚家部分产业,偶尔也能听到姑姑对于表弟的亲事愁坏了。 听姑姑的口风,自然是找个女子回来帮着表弟一起打理戚府。 可像戚府这样的人家,找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是随随便便,门当户对自然是要考虑的,品行也要好的。 戚府可是首富,掌握着大懿朝的经济命脉。 整个王朝怕是找不出第二家有这般实力的。 门当户对已经是很难了,还要人品贵重,最重要的是要入赘,试问哪个女子愿意? 倒不如找个知根知底,又是戚府自己人来的好,亲上加亲倒是其次,重中之重的是不用担心戚家有落入他人之手的风险。 她倒不担心表弟的亲事,姑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子。 她想总有一天,姑姑会明白该是要从家族中挑出一个人来陪着表弟一起治理戚府,才是最妥当的。 她,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如今当务之急,自然是表弟的病,自打那年祖母生辰,匆匆一瞥,戚蓝尹早就被表弟惊鸿一瞥的容貌倾心不已。 可是苦于姑姑看得太牢,就算是想见一面都苦于没有机会。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每天都有机会靠近表弟,与他说话,戚蓝尹心中隐隐有些嫉妒。 “是我,不知你是?”见她主动来打招呼,且还算和气,孟卿禾也不好装作看不见。 “我是戚蓝尹,我是阿景的表姐。”女子面上虽不显敌意,却故意将‘阿洛’二字咬的重些。 果然孟卿禾也注意到她话中的重点,只是神情带着几分疑惑道:“阿景是?” 彩玉见状,想要插嘴,但这个表小姐也算是家主身边的左右手,颇得家主器重,见到她不经意间的不善,不好得罪。 女子似乎有几分意外,随后笑着解释道:“瞧我,我当孟大夫是自己人,以为孟大夫知道这些,阿景是我的表弟,也就是戚公子,小字盛景,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些。” 此话一出,孟卿禾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意图,这实在是太明显了,想不发现都难。 不过炫耀这些有的没的罢了,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管他什么阿洛、阿景的,她又没有兴趣知道这些,她又不是闲散人,天天追着男人背后跑。 “哦,原来说的是戚公子。” “不知道阿景如今的身子好些了吗?” 孟卿禾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来偶遇自己,打听戚公子的事情了,偏偏都是戚家自己人。 这个家主可真是放心,一句话都没有交代过她,也不怕她碰上其他人来说漏了嘴。 孟卿禾故作为难地蹙眉道:“这个实在不好说,这个病我确实是没有见过,如今也只是努力帮着控制病情罢了。” 这套说辞,也不知道最近用了多少遍了,包管用。女子在心里默默想着。 这话戚蓝尹并没有怀疑,这么多年来,她也帮着找了许多名医,都没有一个能治得好这怪病的,更别谈这么年轻的大夫了。 第246章 解惑 见到女子似乎有些羞愧于自己的医术,戚蓝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言辞间却故作体贴地安慰道。 “孟大夫也不必多想,这病大大小小也请了许多名医来看,也是看不出什么来。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听姑姑说,孟大夫是二皇女请来的,必然是二皇女看重的大夫,想必是宫中的御医吧?” 孟卿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先是嘲笑自己的医术,又是扯上与戚家不对付的皇族,最后给自己扣上这么大的帽子。 她很确定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这么给自己拉仇恨。 自己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而已,能不能治好是一回事,自然是不会在戚府常住的。 长则几个月,短则数日,就要收拾包袱走人,明明毫无威胁的存在,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针对自己。 彩玉这个时候也听出不对劲,她实在想不明白平日稳重成熟的表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周身都是火药味。 “我这医术哪能是宫中的御医呀,就是乡野村医罢了,得二皇女赏识,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想必是我的医术还算凑合,要不然戚家家主也不能留我下来,继续给戚公子治病,每日请脉,你说是吧?” 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她,学着她的语气,特地将‘每日请脉’四个字说得缓慢。 戚蓝尹听了她的话里有话,笑意瞬间僵住了,干巴巴地回道:“孟大夫说得有道理。” “戚小姐,实在对不住了,我还要早点回去给戚公子配药,明日还得早些过去请脉,事情一堆,实在是没有闲余时间,就不做陪了,失礼了。” 语毕,孟卿禾见她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脸色沉了沉,直直地盯着自己看。 真是的,好端端的,没事找骂。 彩玉见状,瞄了一眼表小姐铁青的脸色,垂头随着女子一同离开。 这个孟大夫真是伶牙利嘴,接连几个人来找她麻烦,都被她轻飘飘地顶了回去,还把人气得哑口无言。 俗话说的好,打蛇打七寸,孟大夫是专门挑痛处攻击,实在是狠。 “主子别生气,她一个臭大夫而已,除了治点小病,还能干什么?再者她可是二皇女派来的人,家主忌惮的很,根本毫无威胁。” 身边的奴婢看到主子脸色阴沉,连忙道。 “是啊,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大夫,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还敢给我摆架子,等她出府了,我再找她算账。” 戚蓝尹想通之后,脸色总算好点,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来。 等到两人已经走远,彩玉思虑再三,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女子提一嘴。 “孟大夫,刚刚那位表小姐也算是家主的左右手,也算是戚府年轻一辈中,本事比较大的一位娘子,颇得家主器重。” 彩玉犹豫片刻,还是出了声:“你实在没有必要逞一时之快,而得罪了她。” 孟卿禾自然知道她说这些话的好心,也很感激。 无非是担心她一个没有权势的小大夫若是得罪了戚府内这样有实力的小姐,容易被使小绊子。 她想了想,也与她透个底,“你放心吧,等你们戚公子病情稳定之后,我就离开了,我如今背靠二皇女,她不敢拿我怎么样。” 戚府若是不想传出戚公子已经有了治病的方子,也不能留她太久,否则必然会引起怀疑。 彩玉见孟大夫回屋之后,便又开始写方子、研究草药,不敢打扰。 依着女子的习惯,清空屋子里所有的下人。 孟卿禾见她们都离开之后,将装模作样的方子放到一边,开始画上了昨日看到的香炉上的画。 幸亏学了几年美术,这画出来的还算凑合。 女子一共画了两张,一张是完整的,另一张上面,孟卿禾只画下了那个寺庙。 她将完整的画藏了起来,留下那张寺庙的画,福风寺是哪个地方? “孟大夫今日不早点歇息吗?” 彩玉见到女子沐浴完之后,只是倚靠在榻上看书,并没有歇息的意思,不由得问了一句。 “前几日歇息好了,精神头也缓过来了,今日也不困,先看会书。” 前几日又是熬夜,又是早睡的,只是为了去祠堂做的准备,让人不容易起疑。 现在事情办完了,自然不需要早睡。 女子含糊着,就将人糊弄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来到戚府也一个月了,是时候离开了。 “听下人说孟大夫有要紧事找我,不知是何事?” 孟卿禾将自己这么多天整理的方子递了过去。 戚睦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她递来的药方,又看了看她。 “如今戚公子已经开始按着我的方子喝药,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按照这个顺序继续喝下去,治好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戚睦之看出女子要离开的念头,有些疑惑道:“孟大夫为何不留下?直到洛儿好了为止。” 这话说完,戚睦之遣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独留下两人。 “这一点,我想戚家主应该也有所考量,我是二皇女带来的人。” “这只是明面上的事情。” 这一点不可否认,这一点是让她非常头疼的。 她是谁派来的人都不要紧,但不能是皇族派来的。 “无论我是二皇女派来的人,还是我的真实身份,留下来都会给戚家主惹来麻烦,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离开。” 可如今自己唯一的儿子还等着她的医术治病,一想到这,妇人的神情开始有些为难。 “至于戚公子的病,戚家主不必担心,戚公子按照我开的方子先喝上一阵子,等到三个月的药喝完之后,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即使她不说,孟卿禾也知道她心中所想。 只是戚家家大业大,多少人背后盯着,她在这里少不得也要被人调查。 最主要的是皇家对于戚家虎视眈眈,要是查到她头上,这事就算是失控了。 见到女子如此说,戚睦之也算是宽心了些:“这段时间对于孟大夫招待不周,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戚家主这话言重了,如今这个局面,这是为我好,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家主,我想着家主走南闯北,见识渊博,或许能为我解惑。” “哦?孟大夫但说无妨。” 第247章 打听 “不知道家主可有听过一个叫做‘福风寺’的寺庙?” 孟卿禾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一问戚家家主,好歹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帮着隐瞒了这么多年,还是可信的。 “孟大夫问的应该是福凤寺吧?”戚睦之沉吟片刻,纠正道。 戚家产业遍布各地,她早年时候也随着母亲游走各地,去看看各地的产业铺子等等,对于许多地方算不上熟悉,但也是看过几次。 后来家中又遇上诅咒的事情,她更是将大懿所有寺庙走了个遍,所以才能如此肯定是女子弄错了。 “福凤寺?”女子轻声重复了一遍。 福凤寺?福风寺?不对,她明明记得那个石碑上写的是福风寺啊。 “就没有一个叫做福风寺的吗?”女子不死心地问道。 戚睦之见她这么执着于这个寺庙,又仔细想了想,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许是我没有见过,只是记得有个福凤寺,不过那个寺庙也因一些事情,如今也被人废弃了,倒也没什么人记得了。” “不过这大懿内能叫得上名字的寺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的了,我并没有见过你口中的寺庙。” “家主可是去过那寺庙?” 这两个寺庙就是一字之差,想差的那个字也是相似的,说不定就是那个地方呢? “自然是去过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妇人笑了笑,喝一口热茶,像是闲聊般调侃道。 “不知家主可还记得那寺庙长什么样子?”知道她见过,孟卿禾心中一喜,顿时觉得有希望了。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但是能做个排除法也好,免得走空。 戚睦之不明白她为何对一个寺庙这么感兴趣,不过那么久远的事情,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也就和普通寺庙差不多吧?太久了,少不得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了。” 她看了一眼女子,有些好奇道:“孟大夫为何对这个寺庙这么感兴趣?” 孟卿禾总不能说她觉得宝藏的线索可能就在这里吧? 女子随口胡诌道:“早些年拜师学艺,听师父说起过,这寺庙附近有种着一些麻仙草,是难得的圣药,用来治戚公子的病最好不过了,所以便想问问。” 戚睦之见到这件事情与自己儿子的病情有关,顿时正色道:“你的师父?不知道如今在何处?” 她忽然才想到眼前的九皇女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医术,必定是她口中的师父教授的,便有些好奇。 九皇女有这么好的医术,那么师父功不可没,自然医术也在她之上。 若是找她师父来,那眼前的困局岂不是迎刃而解? 孟卿禾也猜到几分她问这话的意思,只不过她上哪去找什么师? 这本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无缘无故会医术的借口而已。 她垂眸故作伤感地说道:“师父早在三年前就去了。” “肉体凡胎,生老病死,都是常事,你也不要过于悲伤。” 戚睦之思虑片刻,“不过,你师父口中的福风寺我确实没有听过,不如这样,我让人去打听打听,若是有消息了,便立刻告诉你。” 对于能医治儿子的病,任何事情,戚睦之都愿意尝试。 更不要说这是能够医治洛儿怪病的孟大夫提出来的要求,就算是再也没有见过的寺庙,她也愿意派人找找看。 “这件事情倒也不难,早些年我的师父给我画了那寺庙的画,这些年我一直记在脑海里,如今我把它画了出来,您看看。” 说着女子从袖口中拿出自己画的寺像,递了上去。 “这,这,像也不像。” 这幅画,画技精湛,按道理应该是很快就能看出认不认识。 可戚睦之看了许久,既不像不认识,又不像是认识的,紧皱着眉,像是陷入回忆。 孟卿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神情,探究性地附和两句。 “这寺庙确实是普通,想必很多寺庙都是这样的陈设,实在难以分辨。” 女子佯装无意地指了指石碑,以及石碑旁边那棵不知名的大树,“除了门外的石碑的字,也没有什么其他线索,怕是难认。” 果不其然,戚睦之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去,随后眉眼舒展开来,点了点头:“是了,这棵树我记得。” 她指了指那棵大树,看向女子:“这棵大树很特别,我现在还记得福风寺就是因为这棵大树,这棵树上的果子长势奇怪,更重要的是有一股奇异的香气。” “我听说后来传出这棵树传出香气是妖异之兆,这个寺庙也被那里的村民视作不祥的存在,被人砸了,慢慢的再也没有去供香火,后来就荒废了。” 她仔细看了看,“不知你的师父何时画的这幅画,我去这寺庙的时候,已经不是这副样子了。” 画中的寺庙看起来像是刚修葺不久,一砖一瓦都透着一种肃然整齐。 她指了指画中的石碑,“早些年我去时,这个石碑已经不在了,想来正如你所说,这寺庙或许原来就是叫福风寺也不一定。” “这福风寺离江州相隔甚远,不如你告诉我这草药是什么样的,我派人去寻。” 女子听了之后,心里咯噔一声,这好不容易才知道这个福风寺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其他人插手呢? 要不然她这么费心打听这些做什么?她还等着去找线索呢! 孟卿禾佯装羞愧地说道:“家主,师父让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只听了几句,并不大清楚那草药到底是长什么样,到了那里,少不得要花些时间找找,还是我自己去吧。” 戚睦之并不懂这些,也不勉强,只能作罢,但是想到她这么做都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治病,也不好让她这么劳累。 于是再次商量到:“不如我派些人手随你一同去?一路上好照顾,再者也可以帮着一起找草药。” 接连拒绝,只怕不好,孟卿禾便将二皇女拉出来挡枪,“如今二皇女对于戚家的事情十分上心,这恐怕是女帝的意思,家主的好意心领了。” 话音刚落,女子话锋一转,再次开口:“只不过我实在不好让家主陷入险地。” 虽然说找药是假的,但是帮着治病确实是真的,孟卿禾觉得这也是个善意的谎言。 第248章 不太平 “母亲,你说什么?孟大夫要走了。” 戚睦之见一向从容淡定的儿子居然有这么失控的时候,有些愣住了,同时也预感到了事情的走向已经开始偏离她的计划。 她眯着眼打量片刻,又沉默了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她很快就会离开江州。” “孟大夫可以回祁山镇吗?”听到女子要离开,他连忙问道。 “自然不是。” 戚洛这时候才觉察出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怀疑和审视,一瞬间眸色急色闪了闪,慌忙掩饰住不该有的情感。 “洛儿,你该牢牢记住一点,她是前朝的人,我们不该和她扯上太多关系。”妇人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眉眼处迸发出几分厉色。 戚睦之对于向来冷静自持的儿子有些失望。 大族之家本就不该有那么多儿女情长,比起情爱之事,更应该做的就是挑起延续百年荣光,让家族长盛不衰才是硬道理。 这一点,没想到从小流落在外的九皇女看得居然比她的洛儿更清楚,这如何让她不痛心? “可母亲不是与前朝女帝有过约定,要助九皇女……” “此一时彼一时,你看看我们如今的局势,女帝如此忌惮,若是查到我们与前朝的人有所联系,整个戚家都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戚洛怔愣住了,眼底里闪过几分诧色,随后黯淡下来,“母亲教训的是,只是孩儿不明白既然如此,母亲为何要让九皇女来此?” “女帝想要借着治病的缘故看看戚公子是否病了,我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拦着,岂不是落人口舌,白白多了一项抗旨的罪责?” 妇人神色中闪过一丝讥讽:“再者,这九皇女是二皇女派来的,若是出了事情,我们大可以把这罪名都推到二皇女身上,与我们何关?” “此番治病,最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个九皇女还真是可以将你身上的病治好,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他日若是前朝光复有所希望,我自然也会尽我几分力助她。” 妇人撩起眼皮,带着威严禾冷厉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但是洛儿,我希望你记住,如今的九皇女就算有几分本事,但绝对没有抗衡女帝,光复前朝的希望,你身为戚家下一任继承人,该要清醒些,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去冒险。” 如今唯一欣慰的一点就是这个九皇女还算识趣,不会仗着前朝皇女来找她索取什么。 戚洛讪讪点头,心里大乱,拢在长袖之下的手紧紧握紧,却又无力地放开。 孟卿禾回去之前早就和二皇女通过信,所以慕玖苑一早看到回来的女子并没有太多惊讶。 “回来了?” 戚府的家主能留她住了这么长时间,那就说明戚家公子的病情有所好转了。 “沛洲一带闹了水灾,百姓处在水深水热之处,又逢前些日子顺奉地区常有古幽国的商贾常滋事生乱。” 顺奉是边境地区,稍有不太平就容易两国开战,如今这古幽国商贾来寻衅滋事,焉知不是想要挑起战乱的由头。 而沛洲又是大懿有名的人口之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 看来最近不太平啊。 孟卿禾不知道二皇女为何无缘无故对她说起这些,但应该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她将手中的折子合上,幽幽地再次开口:“这次多亏了你。” 见到女子不明白她的话,慕玖苑缓缓开口解释道:“前不久,国库刚拨了一大批银子去了顺奉,用来筹备兵器、军饷,国库因此也亏空得厉害,昨日戚家家主言明为谢母皇派来的神医,主动上交了一大笔银子,算是解了母皇之忧。” “母皇见此大悦,还向我打听起你呢!” 孟卿禾心下大骇,不明白戚家家主此举何意,这前脚刚帮她这么大的忙,后脚怎么就把她卖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待在戚家一个月,若是没有帮上什么忙的话,待了那么久也蹊跷。 戚家家主自然要摘掉戚家的嫌疑,若不是正好要去找线索,在江州这么待下去也是十分危险。 此时此刻,孟卿禾有些庆幸这线索来得这么及时。 “对了,皇姐也回来了,昨夜刚到,如今在盛京。” “大皇女回来了?”孟卿禾有些意外。 “如今多事之秋,正需要人手,再者皇姐身子一向不好,在外这么久,母皇想来也是不放心。” 孟卿禾听她提起,才发现自从她写信告诉大皇女已经给二皇女下药之后,似乎很久没有收到她的传信来了。 她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了,你说去找草药,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我派人随你一同去。” 虽说戚家公子的病并没有有效的法子治愈,但是从戚家家主此举中也让她们看到了希望。 若是能治好戚公子的病,也未必不是如今能有接近戚家最有用的法子。 慕玖苑见此,哪有不费点心思的道理? “草民需要回一趟祁山,草民有本草药图还在那里,这药草民也未见过,还需找出草纸对照,才能确认。” 孟卿禾原本打算直接从江州出发,现在看来大皇女不在,先将那几个少年带出来,她才放心。 慕玖苑视线从手中的折子移到女子身上,笑了笑调侃道:“拿什么草药图是小,回去看夫郎才是大事吧?” 女子像是被说中心中事一般,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许久不见,是有些想念,不过殿下放心,草民绝对不会误了大事。” “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来时,女子并没有带上许多东西,收拾起来也不费劲。 “孟大夫都要回去了,何不再出门逛逛?毕竟难得来一回江州。” 白月见到孟大夫要回去,觉得有些可惜,便提议女子出门游玩一番。 孟卿禾对于这些也不感兴趣,这江州离盛京这么近,自己又是这么个身份,实在不宜太过招摇,免得惹祸上身,便婉拒了。 白月见她不爱走动,也不多说什么,将二皇女赏赐的东西装好,方便她明日出行。 第249章 得罪 “哎,去祁山镇的车夫去哪里了?怎么还不过来驾马车?” 管家帮着将行李放好之后,却不见车夫的身影,连忙问道。 “这……刚刚明明就在这里的。” 门口的守卫见到是管家亲自出门帮忙放行李,连忙放低姿态,上前几步回话,她四处望了望,弱弱地说道。 “那现在人呢?这一个个看来是开始犯懒了,也不看看是在哪里当差?这都敢耽误事儿?” 好在孟大夫还未出来,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几个人见管家这么生气,也都低着头,噤了声,生怕殃及池鱼,一会儿连自己都被训斥。 正说着话,一个略胖的妇人急忙走上前,低垂着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刚刚闹肚子,去了一趟茅房,管家恕罪。”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看你是吃的太饱了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今日出门的是殿下,难不成你还想让殿下等你不成?既然肚子存不住好东西,那以后就别吃!” “是,是,是,管家教训的是,小的以后不敢了。” 见她认错态度还算不错,且又没有耽误事情,管事的出了气,也就不多说什么。 “这位是殿下看重的人,如今在殿下面前正是器重的时候,一路上你仔细着点,若是稍有不慎,小心你的脑袋!” 这一趟路途遥远,殿下又特地交代,管事夫人少不得要多交代几句。 “是,小的明白了,管家放心,一定平安送到祁山镇。” 交代后之后,又冲着身边的人说道,“你去把孟大夫请出来吧,就说一切收拾妥当了。” 奴才得了管家的话,连忙进去请人。 管事趁着这空隙,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见到一切都置办妥帖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眼睛瞥到低着头的车夫,“等等,你抬起头我看看。” 车夫身形一顿,隔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管事的见到这是一张陌生面容愣了一下,这并不是自己指派的那个车夫,连忙问道。 “奇怪,我怎么没见过你?我叫的不是王二梅吗?她人呢?怎么是你在这?” “回管家的话,小的刚进府不久,梅姐她身子不适,所以托我送这一趟。” “那怎么不见她来与我说?” 面对管事强烈的质问,车夫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 管事正想再问些什么,就见女子已经走了出来。 孟卿禾见这气氛有些凝重,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家丑不可外扬,这管理不当出了点差错,自然也不愿意让人看了笑话。 管事笑了笑,没有多说,一句话简单地盖了过去:“原来的车夫出了点事,这不,又换了一个。” 原来是这点小事,孟卿禾点了点头,只要能送回去就行,对于是谁送的,她倒是无所谓,随即就上了马车。 见到孟大夫上了马车,眼下再换车夫也是耽误时间,于是瞪了眼前妇人一眼,压低声音斥责了一句:“务必将人安全送到,否则我新账旧账一起算。” 时隔两个月,又坐上了马车,孟卿禾已经可以预见这一路上腰酸背痛的场景。 或许是立功的原因,这次的马车要比上回来的时候,更宽敞些,座下的垫子也软了不少。 孟卿禾在马车摇晃之下,睡意袭来,靠在一旁睡了起来。 “孟大夫该下马车了,到地方了。” 车夫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轻声叫道。 到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睡意朦胧之中,孟卿禾秉着一丝清醒的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江州到祁山镇那可是好几天的距离,怎么可能一觉的功夫就到了? 她揉了揉眼睛,随着掀开的帘子望去。 那是一座极其奢华庄严的府邸,四周红砖高墙环绕,朱漆雕花大门,十分气派。 陌生的环境,让孟卿禾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忽然想起不久那个管家提及的车夫被换的问题,看来是有人早早地就在等着自己出府。 她神色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车夫,“这是哪里?” 谁料,那个车夫并不回答,说了一句“娘子进去便知道了。” 随后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她下马车。 孟卿禾定了定神,开始分析起眼前的处境,有人早就在等着她入局,还是在二皇女府上就开始做手脚。 既然是这样,那就说明不是普通人,至少她对二皇女也没无惧怕之意,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府邸,看来是地位不一般。 说是邀请,也不像,但是要说是绑架,就目前而言,对她还算客气,应该不是仇家。 实在想不出来对方是谁,孟卿禾不打算坐以待毙,下了马车,随着那个车夫一同进了府。 就在她以为这个车夫会带着她进门的时候,却在走到一座走廊拐角停住了脚步,两人略微等了等。 一个年轻的女子从一座极大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朝着两人走来,先是对着车夫点点头,随后挥手示意她离开。 “孟大夫随我来吧。”等到车夫离开,年轻女子温声了一句,便走在前方为她带路。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孟卿禾却留意到,她称呼自己为孟大夫。 难不成是认识的人干的? 这个问题就在医生“孟大夫许久不见”迎来了答案。 “草民参见殿下。” 大皇女,她早该想到的。 能在二皇女府上安插人手,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大胆子了! 慕瑶观看了一眼跪在底下的人,慢悠悠地喝起茶来,随后拨动手中的佛珠,看起佛经,像是忘记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半晌之后,座上的女子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你瞧我,竟然忘记孟大夫还跪着,快起来吧。” “谢殿下。” 孟卿禾手撑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知道自己是绝对得罪大皇女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惹得她不快。 按她的要求,毒也下了,难不成是戚家的事情? “孟大夫可知道本殿下此番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第250章 戴罪立功 听到这话,孟卿禾的第一反应就是兴师问罪。 虽说自己害得她在二皇女那里失了一些眼线,但那也是为了取得二皇女的信任和完成任务。 孟卿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戚家的事,听说最近二皇女也因该这件事办得好,得了女帝的夸奖。 虽然不是十分确定,但孟卿禾还是跪下认错:“草民知错,请殿下恕罪。” “哦?孟大夫何错之有?” 见到跪在地上的女子,慕瑶观嘴角扯了扯,不紧不慢地问道。 “草民不该在戚家的事情上太过用心,让二皇女立了功。” 座上的女子轻哼了一声,终于显露出几分不满:“看来孟大夫也知道这件事不该做啊?我还以为孟大夫不知道呢?” “殿下恕罪。” 治好了有危险,没治好也有错,孟卿禾表示太难了。 “你说说本殿下该怎么罚你呢?” 孟卿禾觉得按照大皇女的性子,如果真的过于生气,就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地把自己带到她的面前问话。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到过她惩治犯错下人的手段。 女子磕了一个头,“请殿下给草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慕瑶观手中的佛珠倏的一下停止拨动,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看着底下的女子。 对于这个孟大夫她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她还未言明,这女子就知道她的心思。 “孟大夫呀,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念你有功,功过相抵,这件事本殿下就不跟你计较了。” 孟卿禾自然知道她所说的功是指自己下毒的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眼下本殿下确实有一件事情要找你办。” “殿下请讲。” “我听闻你现在正要去戚公子寻找治病的草药。” 此话一出,孟卿禾瞬间知道她为什么并没有那么生气了,原来是有后招。 她踌躇片刻,“是,只是这草药究竟有没有,草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草民的师父说过一回。” “这草药会有的,而且一定会由孟大夫你亲自送到戚府的。” 孟卿禾闻言,脸色微变,低垂的眸色中闪过强烈的惊诧之意,有些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 女子沉吟片刻,才艰难开口:“殿下的意思,是让戚公子永远病着?” 座上的矜贵女子抬眸望去,神情慵懒,狭长的眼眸染上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若是没有孟大夫,戚公子也会一直病着,不是吗?孟大夫既然出了小地方,眼界胆识都应该大些,才能做大事。” 话已至此,孟卿禾想装糊涂也不能够,她的眼神闪了闪:“这戚家公子若是出了事情,只怕戚家家主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是和皇家闹起来,只怕是……” 孟卿禾的话戛然而止,后面的话不应该由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去提。 可惜这话并没有让她有何忌惮,女子满眼的轻蔑之色,嘴角带笑,却莫名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一个商贾之家,仗着百年,就敢屡次对皇家不敬,这早就是犯了死罪,能容得她这么久,还是这么不听话,你说说留着做什么?” 敢动戚公子,这无疑是公然和戚家撕破脸,这可是大事,她不相信这是大皇女敢冒这么大的险。 曾听二皇女说起女帝提及自己,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孟卿禾相信这绝对是女帝的意思 如今国库亏虚厉害,虽然戚家解了暂时之忧,但是也让女帝重新看到了戚家的实力。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点银子,想要让国库充盈起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整个戚家填补进去。 “是,草民明白了。” “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本殿下会派人一同前去,孟大夫一定会找到草药的。” 女子满含深意的一笑,让孟卿禾不寒而栗。 回祁山镇的马车再次出发,孟卿禾看着这一堆人马,轻叹了一口气将帘子放下。 说的好听是给她派了人手伺候,实则不过是监视她,防止她逃跑了而已。 原本想着将人都撤离,看来这计划要缓一缓了。 女子正想着事,忽然马车急促的啼叫声,孟卿禾猝不及防地甩到一侧,脑子重重地磕在马车上。 “这是怎么了?”女子扶住一侧,稳住身子,揉了揉磕到的脑袋,皱着眉头朝外面叫道。 “孟大夫恕罪,前面有人忽然闯了出来,一时时间没有防备,已经派了人去前面打探情况了。” 孟卿禾见状,掀开车帘,朝着前面望去,车夫连忙扶着女子的手将人扶下车。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几个人叫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卿禾如今自身难保,也没心思去细究,对着一旁的随从说道。 “你去和他们说,若不是很要紧的事情,就算了,叫他们回来继续赶路,别耽误回去的时间。” 随从听了这话,也不敢耽误,连忙跑过去冲着为首的护卫耳边低语。 为首的女人朝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的厉色收敛了些,随后便冲着地上的人喝道。 “好了,这次我们就不计较了,你们给我仔细着点,要是再敢挡我们的路,别怪我们刀剑无眼了。”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耽误几位大人的时间,实在该死,我这就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带回去。” 一个脸上满脸雀斑的妇人见几人身上佩戴的都是官刀,且一个个看起来面露冷意,连忙点头哈腰,不停地赔不是,又给身后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还不赶紧把这个小子带回去。” “是。”另一个女人连忙上前帮着同伴狠狠按住。 少年双手被捆,嘴里又被塞了破布,不停地挣扎,却抵不过肩膀两边膀大腰圆女人的力量,嘴里仍旧不放弃地呜咽着,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见地上几人挪了道,女人得了命令也不好多事,将刀收了回去,朝着同伴说道:“走了,回去了。” 见到监视的人都回来了,孟卿禾抿着唇,神情毫无波澜地放下帘子,“启程吧。” “是,孟大夫。” 少年眼见马车要走了,着急不已,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若是没有把握住,那么等待自己的命运就是要被卖到南风馆了。 第251章 不顺 情急之下,少年看到脚步的石头,见两人只等着马车过去再离开的空隙,飞踢一脚将石头朝着马车踢了过去。 瞬间,石头在空中抛出一道弧度,顺着帘子,飞进了马车内。 孟卿禾正发着呆,突如其来的一块石头从鼻尖擦过,就差那么一点就砸到自己脸上。 “停车!”女子捡起掉落的石头,眉头蹙眉,冷声道。 这一天天的本来就不顺了,现在忽然还有人朝着自己扔石头? 驾车的女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到马车内的声音,立刻将马车停下,等着马车内的指令:“孟大夫可是有什么吩咐?” 孟卿禾敢肯定这是刚刚那个拦车的那一会儿干的,因为这条道上除了自己这伙人,就只剩下那批人了。 她掀开帘子,拿着手中的石头,“有人朝马车内扔石头。” 这石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真的被砸中,也不是小事,至少皮肉伤少不了。 带队的女人看了看她手中的石头,神色变得凝重。 来之前,主子就交代要保护好这个孟大夫,如今还未走出多远,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这孟大夫要是怪罪起来,回去必定要受责罚。 “孟大夫息怒,我这就去查明。” 女人正欲抬腿去找刚刚那群人算账,却被叫住:“等等,我同你们一起去。” 说着,孟卿禾便利落下了马车,冷着脸朝刚才那群人走去。 春三娘见马车从她身边走过,谄媚的嘴脸一下就收了起来。 她看着被两人压制住的少年,高高扬起手正想要打几下出出气,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狠狠地瞪了一眼,放下手。 “你这个贱人,要不是怕影响卖相,耽误老娘挣钱,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骂完被五花大绑的少年,气不过踢了旁边女人一脚:“你们这两个废物,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住,这要是让他跑了,你知道会耽误我挣多少银子吗?”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会耽误你挣多少银子呢?” 一个清冷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春三娘心里暗叹一声不好,转身望去。 果不其然是刚刚那辆马车,见过前头的女子气质不俗,且身后跟着的都是佩带官刀的护卫,咽了咽口水。 “不敢不敢,刚刚实在是小的无心之失,希望几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 女子掂了掂手中的石头,“刚刚已经放过你们一马了,现在又让我们放你一马,合着我们是放马的?” 这块石头差点正中自己脸上,就是再好脾气都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找她们赔点什么,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春三娘的笑容呆滞了一下,神色间明显带着疑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的不明白。” “你朝我扔石头这件事,怎么能轻易放过你呢?刚刚这块石头可是差点正中我脑门。” 春三娘的目光移到孟卿禾手中的石头,“这……这之间是不是有所误会啊大人,我没有丢过石子。” 说完,她又看了看身边两个女人:“是不是你们丢的?” 两个女人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慌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我们丢的。” “不是你们丢的,难不成这石头凭空朝我砸来?” “这……这,不是我们干的啊。”春三娘看着渐渐朝着她们逼近的一行人,脸色煞白,颤抖着辩解道。 “那你这意思是我们故意冤枉你?”女子的嘴角蓦然勾起一丝冷笑。 话音刚落,身后的一行人开始拔刀,刀鞘的声音惊得几人连连倒退:“大人饶命,这件事情真不是我们做的。” “行啊,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你将那人留下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要不然的话………”女子掀起眼皮,眉眼间带着几分威严审视着眼前的人,神情近乎淡漠地将手中的石头扔在几个角下。 “要不然的话,我就当是你们合谋害我,那就都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几人一听这话,你看我我看你,那眼神似乎在说;到底是谁干的,赶紧站出来,别害我们无辜的人。 可惜半天都没有人站出来。 孟卿禾挨个扫了过去,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少年时,愣了一下,随后朝着几个女人笑了笑。 “看样子,你们的感情很好呀,还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春三娘一听这话,连后退两步,与其他人划清界限:“大人,这件事和我无关。” 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容貌脱俗的小娘子可不是善茬,再者她们就三个人,对方可是有十几个人呢。 这要是动起手来,她们这几个人也只有被打的份,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 其他两人见她如此,也忙后退两步:“和我们也没关系。” “和你们都没关系的话,那就是这个人了?” 孟卿禾看着不停后退的几人,伸手指了指一旁呆立不动少年。 “那你们还不走?难不成想要留下来看热闹?” 春三娘见年轻娘子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是一览无余的寒意,她看了看被留下来的少年,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咬咬牙带着手下跑了。 “给他松绑!” 孟卿禾看了被绑住双手的少年,见他虽然样子狼狈脏乱,但是不难看出来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料子,看上去应该是被拐卖或者被绑架之类的。 她朝着后面的护卫说道。 少年看起来并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沾了些许黑灰,但依然能看得出来双眼狭长、鼻梁高挺,亭亭玉立,就算是如此,气质也没有因此掩盖住。 “是。” “我叫慕泊舟,多谢恩人相救,不知尊姓大名。”少年行了个礼,大大方方就报上自己的名字,还不忘问起对方名字,神色毫不扭捏。 孟卿禾像是想起什么,神色淡淡,并没有想要相视攀谈的念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移开视线,轻描淡写:“救你实属意外,不必多谢。” 第252章 叛逆少年 孟卿禾原本想找这个人算账,但是见他周身狼狈,看上去应该是被那几个女人强行绑到这里来的,那块石头想来也是情急之举。 看样子赔偿没希望了,那只能算了。 女子抿了抿唇,转身带着人离开。 面对女子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慕泊舟傻眼了,见到几人就要离开,他扫了扫周围的环境。 这条道上除了这辆路过的马车,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荒郊野岭之地,就是再碰到坏人,也是叫天天不灵,担心被歹人没走远,一会儿又被抓了回去。 他连忙追上去,不死心地问道:“恩人,这是要去哪里?可否载我一程?” 孟卿禾有些无奈,自己没有计较他扔石头,他还赖上来了? “抱歉,不顺路。” “你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怎么知道不顺路?”慕泊舟看着身边的女子,着急地说道。 见到女子停下脚步,慕泊舟也忙停下,以为她回心转意,愿意捎上自己,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孟卿禾回眸看着他,“那你知道我去哪里吗?” “啊?不,不知道。”少年没想到她无缘无故地会来这么一句,愣了片刻,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 “那你怎么肯定我们是顺路的呢?”女子平静地看着他,再次发问。 少年看出来了,女子并不愿意带着他同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直愣愣看着她。 孟卿禾看他可怜,又想了想刚刚那几人的嘴脸,若是把少年就这么扔下,就算那些人不追上来,也难保不会再落入其他人手中,被二次贩卖罢了。 “你家在何处,为何不回家?少年言语之中绝口不提目的地,这让孟卿禾有些不解。 这明显是个有钱人家的郎君,遇上人贩子了,都这么惨了,还不回去吗? “家在。”少年忽然顿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担心女子起了疑心,连忙说道 “家在盛京,家中母亲要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所以我就偷跑出来了。” 孟卿禾就是从盛京刚离开,能在这里遇到,那就说明少年并没有说谎,她点了点头。 没想到有钱人家的郎君胆子还挺大的,只是女子扫了他一眼,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上还有银子的样子。 “事到如今,还不回去吗?” 女子微微蹙眉,用眼神示意着他如今的处境。 “不回去,回去就要被抓去嫁人,那女子我不喜欢。” 少年的坦率让孟卿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赞叹他勇于抗争的勇气,还是嘲笑他不知世道险恶的天真。 她想了想,“那你接下去有何打算?可有认识的人?要去的地方?” 慕泊舟没想过这么多,他只是想逃离那个让自己窒息难受,处处都是算计的家,还有那个连未来妻主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亲事。 至于逃出来之后应该去哪里,做什么,他没有想过,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也正是因为如今,他才被人骗了,差点被卖。 见少年哑口无言,一问三不知,孟卿禾就知道这少年只是单纯地离家出走,根本就没有可实行的计划,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孟卿禾很想劝他还是回去吧,至少家里安全些。 就少年这样一出门就遇到人贩子的倒霉程度和不谙世事的样子,保不齐逃出狼窝,又进虎穴。 到时候吃的一鼻子灰,弄的一身伤再回去,得不偿失。 “那一身上有银子吗?” 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就能替他回答。 答案绝对是没有,她敢保证他除了这身布料极好的衣裳,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 毕竟落入人贩子手中,第一步就是搜身,把你身上之前的东西都顺走。 果不其然,少年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只那一眼,孟卿禾就知道事实如她预料一般。 她看眼前的人,这场面实在像极了叛逆少年离家出走的桥段。 “你这样漫无目的地也不是个办法,你就算是要逃出来,也总要有个去处吧?亦或者你喜欢游山玩水,但你也要有银子。” 该去哪里不知道,浑身上下又没有银子,还倔强的很,有家也不回…… “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可以收留我吗?” 孟卿禾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少年的话真诚又天真,让人忍俊不禁。 还得再加一条,特别容易相信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跟着我?不怕我是坏人,再把你卖了?” “我不怕,若是你真的是坏人,你刚刚就不会救我了。” 慕泊舟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一脸自信又沾沾自喜地说道。 女子对上他的目光,又很快移开,救人救到底,摆渡到岸边,索性她就做回善人,权当是积德了。 “我要去的地方需要一路西行,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搭一程路,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再下车,如何?” “多谢恩人再次相助。” 少年见她愿意帮忙,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连忙道谢。 两个上了马车之后,孟卿禾暗暗观察,见他似乎对于车内的装饰陈设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算是司空见惯一般,便觉得这少年来头不一般。 片刻之后,女子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慕泊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女子,见她注意力全在窗外,并没有看过来,便大着胆子打量起对面的人。 女子面色如玉,精致脱俗的侧颜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周身清冷脱俗的气质却让人望而止步。 两种相冲突的气息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很矛盾,但又意外的和谐,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慕泊舟自觉自己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绝对是独一份,见过的才貌双全的女子触目皆是,可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知恩人贵姓?我叫慕泊舟。” 见女子刚刚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些,少年想了想,再次介绍起自己。 第253章 吓唬 果不其然,女子这才注意到少年的姓名,她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带着几分讶然。 “你姓慕?” 慕姓不是国姓吗?这人难不成是皇族的? “是啊,我姓慕。” 慕泊舟见到女子望向自己的神情透着些许探究,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改了名字,但却忘记改姓氏了,自己居然还在她面前提过两回。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 话已出口,想收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他顿了顿,仅是片刻功夫就想到应对之法,用食指沾了点面前的茶水,在桌上写起了字。 “我的沐是这个字,并不是国姓慕。” 女子顺着他手边的字瞄了一眼,虽然发音相同,但确实不是同一个字,便不再起疑,随即也说出了自己名字。 “孟卿禾,我的名字。” 慕泊舟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名字真好听。 闲着也是闲着,少年主动攀谈起来:“你这是要去哪里?是去替朝廷办事吧?” 孟卿禾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何出此言?” “你身边的护卫佩带的是皇族护卫特用的刀,皓月刀。” 慕泊舟能这么肯定是为皇族办事,无非两点。 一来这皓月刀是皇亲贵族府上侍卫使用的,与其他小官县衙使用的官刀亦是有所不同,所以她只可能是为皇族办事。 二来,任何一种官刀都是不可能私自制造使用,如有私下制造使用是犯了重罪,要被砍头的。所以这刀不可能是假的,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别在腰上。 既然刀是真的,又是皇族的刀,那一定是为皇族做事。 原来刚刚那些人是认出这刀的名堂,难怪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很是惧怕她们。 “确实是为朝廷做事,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我还猜到你是为皇女做事!” 慕泊舟随处一扫,得意地说道。 “怎么看出来的?”孟卿禾并不否认,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些好奇她是哪里暴露了。 “你身上挂着的是皇女特有的腰牌。” 女子不答反问:“那你的身份和皇族有关吧?” 慕泊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定神想了想,“那怎么可能,只是我家都是为皇族造这种玉牌的,我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了解的。” 这个问题显然不足以让女子完全信服,她狐疑地看着她:“是吗?” “是啊,我家世代为皇家制造这些玉牌,自然是比寻常人了解一些。” 见到女子似乎还在辨别这说法的真假,慕泊舟暗道不好,连忙转移话题:“你是去哪里?哪里好玩吗?可不可带我一起去?” 见到少年隐隐有得寸进尺的嫌疑,孟卿禾连忙拒绝:“路途遥远,不方便。” “没关系的,我不怕遥远,反正我闲来无事,也不在意这些,这样我们路上有个伴,解解闷也是好的。” 经此一遭,慕泊舟也算清楚了,这外面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安全。 他一个男子出门多有不便,很容易让人起心思,到时候若是再遇到今日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幸运,会有人愿意搭救自己。 好什么好,孟卿禾可不愿意这马车上多出一个人来,还是个男人。 女子见他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抿了下唇,解释道:“我是女子,你是男子,男女有别,待在一起终究是不方便的,对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可是我没地方可去,除了你,我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慕泊舟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放软声音,想要试图让她心软同情。 这话让孟卿禾乐了,她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还未半日,他这莫名的信任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女子显然并不吃这一套,摇摇头,虽然未言语半分,但眼神透着坚定的意味。 “那我一个人,可怎么好?我害怕!” 慕泊舟一想到一个人孤苦伶仃,也不知道去哪里,也没有地方住,吃喝都成问题,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慌张。 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如今才想到害怕,早干什么去了,早就提醒过他,偏偏不听。 “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去?”女子提议道。 “不要,我不要回去。”少年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那你是有法子一个人过活了?” “没有,你能收留我吗?我可以给你干活,你给口饭吃就好,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我都可以。” 在女子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少年心虚地补充道:“我都可以学。” “这些有人做,并不需要其他人手。” 慕泊舟看出来了,装可怜这招对于眼前的人一点用都没有,“那我怎么办才好?” “那你就露宿街头吧!”显然女子并不吃那套,直截了当地将他一意孤行的后果言明。 又不想回去,身上又身无分文,那就只好当个流浪汉、乞丐什么的,风餐露宿,沿街乞讨呗。 某人没心没肺地想着。 “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露宿街头?” 少年有些不可思议又略带委屈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刚刚那句冰冷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拜托,不是我忍不忍心的问题,是你身无分文,又没有去处,就只能露宿街头,这还是最好的结局,若是再碰到刚刚那些个人,你连街头都没得去,下场只会更惨。” 孟卿禾看着他被掩饰过,还能看出的好样貌,并不是她使坏吓唬他,而是这种情况是绝对会发生的。 “你别吓唬我,我不怕这些!”少年嘴硬的别过脸,皱紧的眉头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害怕。 “行了,我也不吓唬你,你到时候就能知道了,我多说无益,也只是白白让你害怕。” 许是这两个月来没有什么说话的人,孟卿禾这会子觉得自己的话多了不少,都快成话唠了,这要是换平时,她早就闭嘴了。 女子虽然不说话了,但慕泊舟心中的害怕担忧并未消减半分,他有些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妥当。 第254章 换钱 两三天的路程过去了,慕泊舟没有说动女子同行的事情,也没有想到要去的地方。 好在,千求万求之下,女子于心不忍,同意让他多坐几站,在到达她要到的地方之前离开就好。 “孟娘子,你说这大懿朝哪里最好玩?”少年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不知道。” 对方冷淡简短的话并不能熄灭少年的热情。 “那你之前都呆在盛京吗?”慕泊舟见她是从盛京出发的,想了想,又问道。 “不是。” “那你之前是在哪里?” “祁山镇,小地方。”女子抿了抿唇,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实在没见过比他还聒噪的人,一路上几乎没停过。 见他还是没有停下去的意思,女子有些无奈给他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慕泊舟见状,道了声谢,动作优雅地端起杯中的茶,喝了一口。 “祁山镇?是在哪里?好玩吗?”少年浑然不觉少女的冷淡,继续问道。 “小地方,不及盛京繁华之地热闹。”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再热闹的地方也架不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早就没有什么新花样了,乡野之地也别有一番滋味嘛。” 盛京那些地方他都逛遍了,实在没什么意思,一出门就是那么人跟着,没劲透了。 孟卿禾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句话说的好,何不食肉糜,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盛京那样好的地方,繁华胜地,多少平民挤破脑袋想要在此挣一番立足之地,立一番事业,偏偏眼前的人不屑一顾,说没劲儿。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真要让他天天拿个锄头下地干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不知道他这样娇贵的人能撑几天。 是的,几天的相处下来,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位小少爷无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贵着呢。 衣服要穿最柔软的,要不然身上不舒服,容易起红疹,饭菜要可口精细的,要不然吃不习惯,房子要住上房,要不然太吵,睡不着…… 孟卿禾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出来受罪…… 以他这样的家世就算要嫁人,对方也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谈吐举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未必不能培养出感情来? 见到女子又不说话,慕泊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孟娘子,孟娘子……” 女子回过神来,示意他继续说。 少年丝毫不在意女子偶尔地走神,他又将问题重复一遍:“你说,井苏这个地方如何?我听说那里风景宜人,虽然不比盛京繁华,但论景致却排得上名的。” “不知道,没去过。”孟卿禾对于没有见识过的事物,并不做任何评价。 见他如此感兴趣,便问了一句:“你想去井苏吗?” “眼下只想到这个地方,并不十分确定,不过我倒是想去看看那里是不是听说中那样的好风景。” 少年神色中有纠结,也有对于井苏的向往。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从井苏出发一路走走看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孟卿看出来他似乎对于这个地方有憧憬之色,便开口建议道。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只是我……” 兴致更高的少年忽然停了下来,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她。 一直叽叽喳喳的声音忽然停下来,让孟卿禾有些不习惯,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银子。”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小声说道。 这几天跟着一行人,他的吃住自然都算在孟卿禾头上,如今都在外面,比不上在家里,吃喝无忧。 他也知道没钱寸步难行,离开了她,他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掏不出来,就是想去,也没有盘缠。 得了,这天真灿烂的小少爷终于也知道没有银子就会被饿死的道理了。 见到女子看着他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给,连忙说道:“我是向你借的,我会还的,可以吗?” 少年的神情近乎恳求地看着她。 俊俏的少年眼巴巴地看着你,巴巴地求着你答应,很难不让人松动。 可孟卿禾并没有因此头脑一热地答应下来。 先不说这少年到底要多少银子,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于萍水相逢的少年,这几天好吃好喝地招待,已经是她最大的善心了,多的再也没有了。 “你知道的,承诺这种东西如果只是嘴上说说,那太虚无缥缈了,口说无凭,我们……。” 孟卿禾的下一句本是想让他写个借条之类的。 就是写个借条,她都担心这少年到时候有没有钱还自己。 正想着心事,却没想到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令牌上面写着一个“舟”字,周边刻着孔雀的图案,雕工十分高超,栩栩如生也不为过,整个令牌在空气中闪闪发光。 孟卿禾定睛一看,这令牌像是黄金做的。 “我拿这个跟你换可以吗?” 孟卿禾接过令牌,沉甸甸的手感,确实是黄金做的。 她狐疑地打量着少年:“你把这令牌放在哪里了?她们居然没有发现?” 慕泊舟自然知道女子口中的“她们”指的是谁,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藏脚底了。” 女子闻言,点点头,不疑有他。 难怪,这么大的黄金令牌她们居然没拿走,感情是藏在脚底了,这谁能想到? 女子不动声色地将令牌放下,取出手帕擦了擦触碰过令牌的手。 见到女子若有所思地将令牌放在桌子上,少年像是明白女子心中所想,急忙又解释道:“你放心,我拿出来的时候洗过了洗了好几遍,很干净的。” “这令牌本身就是一笔银子。” 慕泊舟知道她话中的意思,确实,黄金可不就是银子吗? 就是绞下一角,省着些用,也能够吃喝好多年了,就是挥霍无度,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孟卿禾有些不明白拿黄金换银子的意义在哪里? 与其拿黄金令牌换钱,还不如直接拿去用,两人分开,南北不同路,大懿朝这么大,再重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255章 后会有期 “你该清楚的,我们分开之后很难会再相遇的。” 见到少年如此坚定地要与自己换钱,孟卿禾只能再一次提醒道。 很多时候,大家都以为还有以后,谁知挥挥手,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缘分来了,你到哪,都会遇见那个人,缘分散了,哪怕你们在一个城市,也总有碰不上的理由。 “你会把这个令牌拿去卖吗?”少年最后看了一眼玉佩,心中有些不舍。 并不是舍不得这块令牌,这个舍弃这块玉牌就代表着可能就这样与那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做出最后的告别。 他看了看女子,随后有些伤感地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让女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这是一块单纯的黄金,她会拿出去花掉。 但显而易见,这块令牌并不普通,这令牌背后代表的意义,要远远超过这块黄金所带来的价值,所以她并不会轻易将它卖掉。 但世事无常,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她又是这么个身份,指不定到时候变成通缉犯,要满世界逃窜的时候,那就不一定了。 “若是在不缺银子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卖掉。” 女子模棱两可的话,让慕泊舟有些纠结。 若是没遇上她,那么这玉牌早就被人夺走了,也说不定,在她手上的话…… 这几天相处下来,女子看上去并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放在她那里确实更有保障一些。 他想了想,有些委婉地说道:“这令牌希望你不要轻易拿出来,特别是在盛京,可以吗?” “为何?你犯事儿了?还是这块牌子根本不是你的?” 孟卿禾一听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将玉牌推了回去。 她如今岌岌可危,要是因为什么莫名来的牌子被人抓走了,那不是自投罗网,死的冤枉? “不是,不是,这是我的牌子,就是……就是……”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也不想因为这牌子,而被人发现踪迹,到时候又被人抓了回去。 少年含含糊糊地想要混过去,可孟卿禾哪里能允许他给自己留下一个定时炸弹。 女子强烈表示一定要他交代清楚,否则自己一分钱都不会出。 慕泊舟见逃不过,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出缘由:“你知道的,我是逃出来的吧?” 女子点点头。 “这块牌子见到的人并不少,特别是在盛京,若是她们看到这块牌子,一定会派人去将我抓回来的。” “我若是被抓回来,一定要被抓去成亲的。” “听你这么说,那这牌子我就更要不得了。”女子挑了挑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为何?”少年一听她不收这块令牌,有些着急,忙问道。 “你都说了,这块令牌不一般,若是我哪天一不小心被人发现藏着这块令牌,到时候那些人势必找我要人,我说没有,岂不是得罪人了?” “这……”少年被这话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若是那些人知道了,无疑会顺着她调查自己的下落。 “你不说,我想没人知道的。”少年不死心地说道。 “好吧,那你要换多少银子呢,事先说好,太多的话,我拿不出来。” 除了二皇女得了女帝的夸奖,赏了她五千两,还有孟卿禾这次带出来的一千两。 这些日子吃住不是在戚府,就是在皇女府,基本上没有花多少钱。 这可把慕泊舟难倒了,第一次出门,他对这些都不是很清楚。 沉吟片刻还是将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我该要多少银子?我不懂这些。” 孟卿禾听了错愕不已,她开始有些担心这个少年独自一人会不会一出门就让人骗了。 “你自己要多少银子也不清楚吗?” 少年的迷茫让孟卿禾有些无奈,随后她将自己身上的五千两拿了出来,又拿出自己的全部碎银。 “这是五千两,这零零碎碎的是一百两。” 女子指着一堆碎银说道:“先花这个,等到花完了,再将银两拿去换成碎银,这样比较安全些。” 她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出门在外,银子不要都放在一处,实在不行,你把银票藏在脚底吧,不会有人发现的。”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孟卿禾看着他,若有所思,片刻缓缓开口:“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家吗?” 少年似乎不喜欢提到‘回家’二字,摇了摇头,不说话。 孟卿禾索性也不勉强,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有想过这些银子花完,该怎么办吗?” 少年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怔愣住了,等到回过神,又问道:“这些银子可以花多久?” “因人而异,寻常百姓一辈子也花不完,但你……。” 女子似乎没有说,但那个眼神似乎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慕泊舟抿了抿唇,“我也可以做个普通人的。” “那就祝你做个普通人。” 两人一阵商量之后,便计划在下一个小镇上分开。 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慕泊舟有些发怵和担心,他看着孟卿禾,忽然生出一种不舍的情感,又觉得有些奇怪。 他再离开家时都没有多少的不舍,而对于这个只是相处了几天的女子,萌生了这样难以言喻的不舍和难过。 “孟娘子,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分开的这天,天气很好,孟卿禾看了看明媚的阳光,对着少年轻轻说了句:“不知道。” 忽然觉得离别的最后一句话有些草率,又补上一句:“你多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孟娘子。” 少年一袭白衣立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以及那个女子,心中忽然被一种酸涩感填满。 和慕泊舟的告别第二天就到了祁山镇,孟卿禾看着沿街叫卖的小贩,烟火气满满,是久违的熟悉感。 路途遥远,书信要很久才能到,孟卿禾想着如果自己行程赶一些,或许会比书信早到,便免了提前打招呼。 也不知道一会儿他们看到自己会不会很惊讶? 第256章 相思入骨 孟卿禾打发了那些监视她的护卫,正要回去,忽然眼前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背影有点像沈奕宸? 可是一扭头又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女子手上正拿着一包草药。 她随意抬头一看是一家草药馆,论背影,还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意味。 孟卿禾下意识又觉得应该不是他,便转身离开。 “沈大哥,今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帮忙,只怕母亲晕倒了都没人发现。” 阿雅看着眼前的男子,温柔地感谢道。 “都是一个村的,不必多谢,你也早点回去照顾婶子吧。” 比起女子的温柔谢意,沈奕宸只是轻点了点头,客气而又疏离地拉开距离。 “好,那沈大哥我先走了。” 少年送走了阿雅,正要提步去酒楼看看账本,却发现前方一个身形极像妻主的女子。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却发现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自嘲一笑,只觉得是自己相思入骨,有些魔怔了,随后抬腿离开了。 孟卿禾回了一趟家,发现家中空空无人,几个兄弟都不知去了哪里,就连沈安澈都不在家。 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就先把行李带回自己屋子里。 尽管离开了两个月,但屋子里显然被人定期打理,阳光从半掩的纱窗倾泻而来,满屋子里都是带着清香,一尘不染。 眼见时间还早,又想起自己一直怀疑的一件事需要验证,索性也不在家待着,出了门。 她站在一个宅子前面,沉默片刻,缓缓将门推开。 院子的树叶落了一地无人扫,孟卿禾缓缓推开屋门,屋子里早就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的蜘蛛网遍布。 种种的一切都在告诉女子,这个宅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多久呢?大概是她离开了多久,这宅子就空了多久吧。 她推开那个人曾经住的屋子,屋子里的陈设似乎还和原来一样,屋子主人就像是忽然凭空消失一样。 虽然早就预料到,但真的回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孟卿禾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那个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收拾起短暂外露的情绪,孟卿禾将宅子重新锁好,又去济世堂一趟。 “卿禾妹子,真是你啊,你总算回来了!” 离开两个月有余,李妍还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 那日听到她要同二皇女一行人离开,去往江州为戚公子治病,她心里就隐隐有些担心。 江州是什么地方?除了盛京以外最繁华富庶之地,两个地方离得近,人才济济,聚集着来自各地有本事的人,大夫更是数不胜数。 戚公子的怪病,那么多人看不好,李妍实在有些担心。 不是她不信任她的医术,只是戚家名声实在太响,那样厉害的家族,什么样的大夫会请不到?就是这样名医遍布的地方,戚公子身上的怪病都没能治好,那就说明这件事不简单。 她想劝她别去,可是二皇女下的命令,若是不去,只怕当场就要被治罪了。 这般想着,又看到女子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连忙欣喜地问出口:“可是戚公子的病治好了?” “还未,眼下还缺些药材还在寻。” “那看样子是有希望了?” “还不能确定,只是研究了些法子可以试试。” 李妍见此,面色凝重,有些担心她若是没有治好,二皇女会不会迁怒,她没有接触过权势之上的人,但是上一任县主就是大皇女身边的人,她的手段可是见识过的,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寄希望于那难寻的药能医治好戚公子的病。 “听这意思,卿禾妹子岂不是住上数日,又要动身去寻药?” “是,十日之后便要动身去长川洲” “长川洲?” 孟卿禾一见李妍面色变了变,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不等自己发问,就见李妍再次开口。 “妹子,去之前可一定要多雇些人马,最好是雇些身手好的,或者跟着镖局去,可不能孤身去呀!” “这是怎么回事?” “你有所不知,长川洲那一带有个土匪窝,据说那土匪头子十几年前也是上过战场杀敌过,一身武艺,后来不知怎的,做了土匪,凡是过路的都没能幸免于难,运气好的,掏空你全身的银子珠宝,还能饶你一条命,运气不好的,看你不顺眼,就直接取人性命,手段残忍、十分没人性。” “如此嚣张,女帝都不管吗?” “管,怎么不管?但是长川洲一带地势复杂,去镇压的军队又不熟悉路况,往往一去就被埋伏,杀个片甲不留,还把砍下的官兵人头挂在山下的树上,听说挂了满满一树呢,真是吓死人了。” “唉,这些年死在那群土匪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真是造孽。” “那没想过招安吗?”女子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听说早年有,但是派去详谈招安事宜的大人被当众射杀,连话都还不及说呢,唉,也不知道这群土匪是不是活腻了?” 难怪大皇女听到她说起‘长川洲’时,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 她就说嘛,她一个小小的大夫,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至于派这么多身手好的护卫跟着,原来是怕她在半路被杀。 孟卿禾再一细想戚家家主和二皇女为什么极力要派人手跟着她一起去。 合着都不跟她说实话,又怕她去了死在半路,所以才纷纷给她派够人手呗…… 她是什么很该死的人吗? 要是早点说那里有这么凶残的土匪,她怎么会拒绝那些人手护卫?她都生怕那些人手不够好吧? 女子的表情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复杂。 孟卿禾离开的时候,李妍还一直不停地劝着她多带些人手过去。 直到孟卿禾说皇女给自己派的人手武功都很高强,她才放心不少。 “四弟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沈修远查完最后一笔账之后,将账本收拾起来,锁上门,一手揽着沈老四的肩膀,两人一同出了铺子。 第257章 没有拒绝 数日的赶路实在劳累,孟卿禾也没了其他心思,提着自己从济世堂带回来的草药便回去了。 出去之前烧的水如今正温着,将水倒在木桶内,又拿了换洗的衣服,一切准备妥当,关上门开始解下衣裳。 这古代出趟远门可真是受罪,饶是没有像去江州时夜以继日地赶路,但还是觉得腰酸背痛,难受的很。 衣裳全部褪下,进了浴桶,女子舒服得眯了眯眼,还是自己的地方住着舒服自在。 沈修远见门口关着,并没有上锁,便对着一旁说道:“还以为今日是我们早回来,看来应该是三弟快些。” 说着推开门,便往厨房去,正要问问今日做什么饭,却没有见到人,便往三弟屋子里去,屋内空空荡荡,连个影子都没有。 难不成今日是大哥早回来? 沈修远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最近酒楼生意火热,大哥已经好几日都是夜里才回来,如此想着,沈修远还是去大哥屋里看看。 正如他想的那样,屋子里确实没有人。 该不是进贼了吧?少年连忙去了厨房,要告诉四弟。 沈君陌见锅里还有些温水,便先将温水盛了出来,正打算捎火做饭,却不想看到二哥神情凝重地跑了进来,在灶台上抽出菜刀。 “二哥?” “嘘!不要说话,家里可能是进贼了!” 见到沈君陌不明所以,他连忙悄声解释道:“我去大哥和三弟的屋子里都看过,他们都没有回来,五弟今日跟着三弟,三弟自然不可能让五弟单独回来。” 这种种迹象无一不是在证明着,这个家里有其他人来过! 沈君陌听到这,也忍不住眉头紧锁,想到什么似的,正要往外去,却被沈老二一把拉住。 “我去看了草药屋子的门是锁着的,没有被动过。” 沈君陌见他拿着菜刀,思索再三,也挑了根趁手的木棍,两人一间间屋子看了过去,最后来到妻主屋子,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进屋,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两人的步伐。 “你们干什么呢?” 孟卿禾在水中昏昏欲睡,正好水温也凉下来,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开始站起身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出了门,看到两个兄弟的身影正要叫人,就看到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孟卿禾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懂,只能出声问道。 两个人正专心屋内的动静,哪里知道身后有人忽然出声,吓得一大跳。 沈修远率先回头,看到身后的女子,惊喜万分:“妻主,是你吗?” 孟卿禾看着他一手拿着刀,深怕他一个手抖不小心砍到自己,连忙闪身到了沈君陌身边。 只见身旁的少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女子觉得有些好笑,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回神了!君陌。” 少年急忙抓住女子想要收回去的手,握在手心,双眸紧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妻主,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孟卿禾伸手抱了抱少年,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淡香,只觉得周身的疲劳好像散了不少。 “妻主,我也要抱。”沈修远见两人相拥,不免有些吃味,放下手中的刀,不满地囔囔着。 孟卿禾无奈,只能虚抱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多月没见,忽然抱着两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疏感,有种熟悉的陌生,很是矛盾。 女子只是想抱一下就结束,但少年哪能就这么放手,紧紧地抱着女子,还不忘聊着天:“妻主,你怎么回来不提前说?这样我们好去接你。” 女子有些不自在地推开少年,“本来想着给你们写信,但是后来又想想,索性我路上快些,也比寄信快一些,所以就没先说了,权当是个惊喜吧!” “怎么?你们不高兴?” “高兴,我们自然高兴,我再去买些菜,顺便叫大哥他们回来。” 沈君陌笑盈盈地望着女子,又想到今日原本只是想随便对付对付,家里并没有什么菜,说完就着急地出门。 孟卿禾本想拦着,饭菜简单些就行,至于沈奕宸他们在忙,那就等他们忙完再回来,话还未说出来,少年就不见踪影。 “妻主,先进屋吧,我给你擦擦发。” 说着,少年便扶着女子的肩膀,带着她进屋。 “你们今日……唔……” 话还未说完,少年的唇便贴了上来,孟卿禾下意识想要推开。 不料,少年像是猜到一般,紧紧抱着她的腰身,不住地摩挲。 “妻主,不要再推开我了。”少年情动地呢喃着。 孟卿禾看着他泛红地脸颊,有些不自在,“你不是要帮我擦头发吗?” 正说着,女子忽然打了个哈欠,十分煞风景地说道:“修远,我困了。” “嗯?” “我好困啊。”说着身子晃晃悠悠起来。 沈修远哭笑不得,自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居然把她弄困了? “妻主,等头发干了再睡,这样对身子不好。” 见到女子不稳,只能扶着她先上床,却不想女子靠着床沿直接闭上眼开始睡觉,沈修远无奈只能抓紧帮忙擦头发。 孟卿禾睡的正香,嘴上忽然一痛,感觉像是鬼压床一般,吓得女子下意识睁开眼。 “沈奕宸?” “是我,有没有想我?” 说话的间隙,少年的视线艰难地从透着水光的红唇上移了上去,目光缱绻地望着女子。 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想她,想得难受。 这一问,把孟卿禾问懵了,一时之间完全没察觉到两人现在的距离有多暧昧。 是她睡糊涂了吗?还是她记忆出现错乱了? 她记得离开之前,也没和他有这么暧昧的举动呀?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到啃嘴的地步吗? 似乎不满女子的走神,少年对着女子的唇轻轻碰了碰:“想什么呢?” 天色大暗,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照的格外暧昧。 女子抿了抿唇,微微蹙眉,“我睡觉呢。” 说完,也不理他,将被子拉高,侧过脸打算继续睡去。 实在是困意来袭,止都止不住,孟卿禾觉得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花了很大功夫。 女子微恼的娇嗔,让沈奕宸一愣,最后嘴角的笑意放大,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没拒绝自己的吻,她竟然没有拒绝! 少年的一腔相思瞬间化成狂喜。 第258章 苦肉计 “妻主该去用饭了,再不吃,饭该凉了。” 少年轻轻抚着半露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了,我要睡觉。” 女子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翻了个身子,躲开少年触碰的手。 见到女子如此困乏,也不再坚持叫女子吃饭,脱下外袍,进了被窝搂着女子闭目养神去了。 “大哥不是去叫妻主吃饭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沈修远左看右看还不见大哥出来,便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忽的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二哥,既然大哥没出来,那我们就先吃吧,想必妻主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不已,就让妻主好好休息吧。” “可大哥……” 话还未说下去,就被沈斯年打断:“大哥最近也累了,说不定也在休息,我们给她们两人留些饭菜就好,妻主肯定也不希望我们为了等她一直饿着肚子。” “妻主回来你也不关心,你就知道吃。”沈修远见状,便放弃了去屋子里查看的念头,望向一边的三弟,翻了一个白眼,甩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瞧二哥说的,我在外面忙碌一天,回来之后又把妻主换下来的衣裙洗干净了,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关心呢?” 说着他朝女子的屋子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补充道:“再说了,我又不像二哥四哥你们一样,能随意进出妻主的屋子,这能怪我吗?” 他敢肯定,他要是出现在她屋里,或者出现在她床上,她能当场把自己轰出去。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沈修远刚想反驳,但一想到自己之前与妻主还没有如此亲密的时候,她也不让自己出入她的屋子,随即抿了抿唇,不再吭声。 妻主好像真的会如三弟说的那样。 “你自己不争气,能怪谁?”少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对,就是怪他不争气。 看看这个家,四弟和他能自由出入,老五也不用讲了,就算是进去,妻主也不会说什么。 准确的说,妻主还从来没有对老五说过什么重话。 如今大哥进屋这么久,里面也没有传出什么声响,也算是默许了。 就剩三弟和妻主一点火花都没有,不温不热的。 孟卿禾睡到半夜,只觉得背后一股热源一直贴着她,热得她闷出一层薄汗。 她想推开,却又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禁锢住。 这两个月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是睡在她床上,吓得她一下惊醒过来,直接给后面来了个肘击。 “唔,妻主?”少年捂着被打疼的锁骨,支起身子想要看看身旁的女子为何无缘无故打他,无奈屋子里太暗,并不能看到什么。 “沈奕宸?”孟卿禾听着这声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是我,妻主。”少年下了床,点了个蜡烛,朝着床上的女子走来。 在烛火下,女子四周环顾,周围是自己熟悉的环境,才发觉过来,自己原来是在家里了。 这实在不能怪她,在二皇女府上,她实在睡的有些提心吊胆,导致睡到半夜就要醒一次,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后来这一路上,马车颠来颠去,实在睡不着。 很多时候,只能等马车停下来之后又或者是等到了客栈的时候才能好好休息,这又养成了她前半夜睡得很熟,后半夜要醒一次的后遗症。 她看着坐在床边,朝着单薄里衣的少年:“你怎么会在我屋里?” “不是妻主让我留下的吗?” 沈奕宸帮着整理了下女子额角边微乱的碎发,心情愉悦地柔声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留下来了?”孟卿禾想了想,他还没回来的时候,自己就睡着了,就算要留,也是留下修远或者是君陌好吧? “我问了妻主我能留下吗,妻主回了一声‘嗯’,这意思不是允许我留下吗?” 孟卿禾听笑了,还没见过这么耍无赖的人。 沈奕宸眼见女子要发火,连忙转移注意力,“妻主可是饿了?我去给你热饭。” “不吃了。” “那也好,我们继续睡吧。” 孟卿禾看着再一次进了自己被窝,俨然当成自己地盘的少年,蹙眉问道。 “沈奕宸,你是自己没房间吗?” “有是有,但是我发现妻主的床睡得更舒服。” 少年躺好,又盖好被子,双手整个后脑勺,一副姿态闲散地拍拍身旁的位置:“夜已深,妻主我们早点歇息吧。” “沈奕宸,你回自己屋去。”女子气呼呼地夺过被子。 “不回,嫁过来这么久,妻主的床我还是第一次躺呢,妻主看起来似乎很怕我?” “笑话,我怕你做什么?” 孟卿禾一气之下,直接躺到少年身边,盖好被子,“把蜡烛吹了,我要睡觉。” 这下轮到沈奕宸愣住了,按照她的脾气,他已经做好回自己房里睡觉的打算了,却没有想到她…… “还愣着做什么?你要是不困的话,就出去。” “怎么会不困呢?妻主我们歇息吧。” 少年当机立断转身吹灭了蜡烛,一回身就发现女子已经背过身睡觉了,“妻主?” “嘘,别说话。” “妻主可以给我点被子吗?我有点冷。” 沈奕宸四处摸索,却没摸到被子,又伸手摸到女子身上,才发现她将被子全部卷到自己,一点也不给他留。 “冷就回你自己屋里睡。” 女子没有心软地抽出一点被子,就连头也不回地说道。 “唉,妻主居然对我这么狠心,罢了,反正冻一晚也不会死,最多着凉而已,反正有妻主在家,我相信我若是病了,妻主不会不管我的。” 哼,居然还知道用苦肉计。 正当孟卿禾不打算理睬的时候,身后的少年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体有这么弱吗?就这么一会儿就着凉了? “妻主,我冷。” 孟卿禾感受到少年的手更在扒拉她压在她身下的被子,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到他若是受凉了,自己还要浪费时间去照顾,便任由少年去扯着她身上的被子。 沈奕宸见女子拒绝,便顺着拉开被子的一角,进了被窝。 第259章 占便宜 孟卿禾一觉醒来,就看到沈奕宸凑得极近,整个脸就要贴上来了,吓得女子伸手就是一巴掌。 “你干什么?” ‘啪’地一声,两个人都愣住了。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孟卿禾回过神,看着少年惊愕的表情,尴尬地轻声说道。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不对劲,明明是他先占她便宜的,“但是你无缘无故凑我这么近做什么?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一边说着话,一边瞄了一眼自己打过的侧脸,虽然有些泛红,好在刚睡醒,身上的力气并不大,脸上没有留下什么印子。 沈奕宸被打也不恼,毕竟自己确实是想做坏事来着。 但白挨一下,也不是显然不是少年的性格,他故作受伤地说道。 “我们是妻夫,妻夫之间还讲什么占不占便宜的话吗?我的身子,妻主可是想碰就碰的呢?” 正说着话,就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示意她可以尽管占便宜。 尽管隔着单衣,孟卿禾还是能感觉到少年结实的薄肌。 但孟卿禾才不管这些,一下子抽回手,“我说不准的情况下,你就是不能碰我、亲我。” “那妻主早上也没说不能不能碰你、亲你。”少年不留余力为自己开脱罪名。 “我为什么没说你不清楚吗?我都睡着了,还怎么说?” 孟卿禾没好气地看着他,看来昨晚就不应该心疼他给他被子盖。 “妻主,大哥,你们醒了吗?快出来吃饭吧。” 屋外适时传来沈君陌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 等到两人出来时,发现一家人都已经在等着他们。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呢。” 这话从谁口中说出来,孟卿禾不会觉得违和,哪怕是沈奕宸说的。 可这话偏偏是从沈斯年嘴里说出来,女子神色古怪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众人。 “这段时间大家都好吗?” “都好,都好,就是有些想你了,妻主。” 沈修远原本昨晚想着去妻主屋里,可惜被大哥给占了,暗暗发誓今日一定要把握机会,不能放其他兄弟有机可乘。 “妻主这段时间好吗?怎么瞧着瘦了许多?” 沈斯年不死心地再次搭话。 女子确实瘦了些,不知是不是去了一趟繁华之地,长了见识,原本清冷的气质又添了些矜贵之感,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孟卿禾不知道这个少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对她莫名这么关心,随即又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妻主, 阿澈也很想你。” 沈安澈见几位哥哥都说完,终于轮到自己,抓着她的手摇晃着撒娇。 “我也想阿澈了。”孟卿禾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温柔地笑了笑。 沈斯年见状垂眸笑了一下,随后用手臂碰了碰身边的二哥,挑了挑眉。 那眼神仿佛在说:二哥,你看,不是我不主动,是我主动了也没用,妻主根本就不在意,连五弟都比我讨妻主喜欢。 沈修远又没瞎,自然是看到这一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慢慢来,这种事情急不得,我会帮你的。” 这两个月,他最担心的就是妻主回来的时候,身边多出几个野男人。 他自然知道以妻主的性子是不会主动招惹那些男人,但是她是帮皇女做事,女人在外面,逢场作戏,自然是少不得的。 或者是到时候事情办得好了,皇女赏赐几个男人也说不定。 这些日子,他在铺子里,偶尔也能听到权势人家对于器重的手下都喜欢赏个男人给她们。 他可不能让外面的野男人绊住妻主。 细想之下,还是家中兄弟齐上阵,牢牢抓住妻主的心才好。 沈斯年原以为二哥的话只是说说而已,谁料才吃完饭,二哥就凭一己之力将全部人都支走了。 “君陌他们呢?” 孟卿禾看着家里还缺几味草药,便去了一趟济世堂,一回来就发现全家都只剩下沈斯年一个人,就连沈安澈也不在家里。 沈斯年想起某人特地交代的说辞,“如今酒楼的生意好了许多,大哥他们都去帮忙了。” 是这样吗? “那你呢?你怎么不去帮忙?”女子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还有几味香料要制,所以没去。”沈斯年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便用找好的借口遮掩过去。 果然,女子见状,也不再怀疑,便打算去配药。 “妻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见到她要走,沈斯年连忙跟上。 女子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你不是要制香吗?” 少年瞬间哑口无言,孟卿禾见他不说话,就提着药自己离开了。 没等一会儿,就见沈斯年又跟在她身后,“你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像是很为难,片刻之后才道:“这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妻主说,又怕妻主知道了会生气。” “你说吧,我不生气。” 沈斯年想了想,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不和她找点话题,显然女子也愿意理睬他。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让少年有了点主意,“妻主可知道县主有个表弟,叫秦玉闲。” 他不提,孟卿禾还真是忘记这个人了,去江州的这些日子,她最开心的就是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知道,他还找你们麻烦了?” “是,准确来说是找我麻烦了。” 沈斯年将那日被下药,又将后来被救下的事情说了一遍。 再一抬头,女子脸色变了变,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悦,“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为你报仇的。” 怎么忘记这个祸害了,早知道在她去江州之前就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在家出不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下少年,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妻主放心,我没事。” 似乎想到什么,少年再一次补充道:“我与县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还好吧?” 你的心理状态还好吧? 第260章 落荒而逃 少年愣了一下,他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妻主,我没事,没有受伤。” 知道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孟卿禾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会为你出这口恶气的。” “你笑什么?是不相信我能帮你报仇吗?” 孟卿禾见到少年嘴角未收起的笑意,只当他是不相信自己能帮他出这口恶气,皱着眉问道。 “不是,只是有些高兴妻主会为了我出气。” 沈斯年看见她这么生气,不禁在想被下药的人若是换成了二哥或者四弟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她只怕会更生气吧? 女子见到他这么说,怔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地说道:“都是一家人,这些都是应该的。” 孟卿禾正愁接下去炼制的毒药没有人试药,就拿这个不办人事的秦玉闲试药。 沈斯年见到妻主面色沉沉地进了草药屋,有些好奇:“妻主,打算怎么整治他?” 女子看了他一眼,怒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这么喜欢下药,那我自然要让他也尝尝被人下药的滋味了。” 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话怎么和自己当时说的一模一样呢? 见到女子再次往草药室去,终于找到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借口。 “我和妻主一同去吧,这样还能帮妻主打个下手。” 孟卿禾刚想说不用,自己一个人可以。 谁知话还未出口,少年再一次出声:“正好我也想问问妻主打算怎么做?我到时候想着一同去,亲眼看看坏人受到惩罚的样子。” 女子点点头,这件事情让他看到也好,亲眼看到更解气,随即也不拦着他。 沈斯年跟在女子身后,嘴角轻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妻主,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孟卿禾看了看,指了指药碾旁边的那一篮子药,“你去帮我把这些药磨了就好。” 沈斯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药材和药碾都准备得齐全,想来应该是女子本来要动手碾粉的。 想着和妻主待在一块才有下一步的故事,也不多说什么,挽起袖子开始动手干活。 女子扫了一眼正在认真干活的少年,便打算去将自己带回来的‘小宠物’拿出来。 不得不说,江州这样的地方,果然是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她还以为这样的毒物要耗费自己很多时间,才能弄到,没想到去了一趟江州药铺随便一问就有了。 沈斯年见到女子小心地捧出一个瓷罐,神情不敢有一丝松懈,便有些好奇那瓷罐中放的到底是什么。 瓷罐看起来没有十分大,只有三个成年人拳头一般大,盖了盖子,又特地用一层纱围了一圈,看样子是防止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一般。 见到女子又回头去将另外一个瓶子打开,丢了几只蠕动的白色小虫进去。 明明瓷罐没有打开,这些虫子是怎么丢进去了。 少年有些不解,走近一看才发现,这瓷罐上面开了一个口子,这些小虫是从这个小口。 这瓷罐里到底是什么呢?见到女子如此宝贝,沈斯年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 等到女子交代一声‘不要动这瓶子’离开之后,沈斯年便凑过脑袋对着小洞一看。 只那一眼,吓得他倒退两步,准确的说是被恶心的。 瓷罐内是一只长相十分怪异恶心的大虫子,全身漆黑只有背上一抹红,两指粗,浑身还长着毛,此刻身子蠕动着将小虫子缠住,一点点地吞入。 沈斯年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这种蠕动的虫子了。 他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听女子的话,非要过来看看这瓷罐内的东西。 孟卿禾去配完药过来之后,便看到少年紧皱着眉,扯着嘴角,一副十分恶心嫌弃的样子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个瓷罐,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叫你不要动,你非要过去,这下好了,恶心到了吧?” 沈斯年不常接近妻主,这放置草药的屋子,他进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下意识地以为这里面放的无非是晒干的草药罢了,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妻主,你怎么会带回来这种东西?” 沈斯年自然是看到女子是从一个包袱中拿出来的,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问道。 “虽说她长得有些不好看,但可实实在在是个好东西,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这趟下来就数这个药材花的银子最多了。 岂止是不好看,简直十分难看,真是恶心! 一想到女子用手触碰过这种恶心的虫子,沈斯年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他扫了一眼女子的双手,又朝着后面退了一步。 孟卿禾见他的眼神不停地在自己双手来回扫视,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少年强忍着心中的恶心问道:“妻主,你用手碰过那种虫子了吗?” 原来是想问这个?孟卿禾忽然玩心大起:“这个是自然的,要不然它怎么会在这个罐子里呢、自然是我抓进去的。” 果不其然,少年听了这话,一下离得自己老远了,那眼神仿佛在说:那么恶心的东西,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只是看着恶心,但实际上……” 话还未说完,就被沈斯年皱着眉打断:“实际上也是恶心的,妻主,你竟然碰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那嫌弃的眼神,让孟卿禾有种不小心踩了屎,又被同伴发现的错觉。 “你要不要试试,摸着软软的,很特别的感觉。” “不要,我不试。” 谁知,少年越害怕,女子就越兴奋。 孟卿禾上前一步,沈斯年就退一步,不消半刻,少年就被堵在墙角,无路可退。 “摸摸吧。” “妻主,你快拿走吧,这东西实在太恶心了。” 沈斯年见此连忙背过身,缩在角落,生怕女子将手中的罐子塞到自己手中。 “好了好了,我不吓你了。” 孟卿禾见他这么反感这虫子,一番逗弄之后,便拿远了些。 她刚放下瓷罐,身后的少年就连忙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妻主实在太恶心了,居然碰这种东西,他再也不想和她说话了…… 第261章 跳梁小丑 为了给沈斯年创造机会,沈老二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总之几个兄弟都是天黑才回来的。 沈斯年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妻主,见到三弟没有和妻主在一起,有些惊讶,还以为今日他们都不在家,两人会一直在一块呢。 “妻主,忙了一天,累不累?” “累呀。”孟卿禾扭了扭脖子,又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沈修远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沈老三的身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边帮着女子揉肩,一边试探性地问道。 “对了,妻主怎么不叫三弟来帮忙?这样妻主也不至于这么累。” 孟卿禾忽然想起沈斯年逃窜的身影,有些想笑:“斯年啊,斯年许是不爱进我这草药屋。” 少年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费尽心思才给他争取来的机会,这三弟真是不中用啊! 气死他了,早知道老三这么不争气,他就该自己上了,白白浪费这一日独处的机会。 不行,他必须找老三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沈修远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那我叫四弟帮你揉揉肩,四弟这方面的手艺可好了。”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出门叫人。 孟卿禾看着就这么跑出去的沈修远,愣了一下,平时最粘人的沈修远今日怎么这么反常呢? 还不等沈修远将沈君陌找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几个兄弟似乎都在厨房忙着做饭的事情,都没有去开门。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持续,“这么晚了,这是来找谁的呢?” 女子低声呢喃了一句,便去开门。 门外的女子见到开门的是孟卿禾吃了一惊,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来找沈大哥。” “沈大哥?”女子挑了挑眉,听这称呼叫得挺亲昵的嘛! 这个人并不陌生,但是也没有熟悉到哪里去,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瘟疫时候,好像是叫阿雅? 孟卿禾还记得她似乎对于自己很是看不起,话里话外似乎都透着敌意。 再看看现在,这‘沈大哥’三个字叫得这么亲密,不知道两人关系的,还以为是在叫情郎呢? “你沈大哥在歇着呢,昨晚累坏他了。” 女子正要往下说,又忽然意识到这话太暧昧了,立即停住,冲着门外的人意味深长一笑,冲着她眨眨眼,仿佛在说:男女那点事,你懂得。 阿雅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眼中的意思,她用尽全身力气握紧衣角,才压下眼底浓烈的妒忌之色。 原本不想引起误会,但是心中的醋意瞬间上涌,不停地叫嚣着:眼前这个粗鄙不堪的赌徒根本就配不上他。 一时之间,脑海中的声音将仅存的理智全部吞灭。 她面上强装着像是一点也不介意这些一般,只是笑了笑,言辞模糊说道。 “沈大哥将玉佩落在我这里了,见他着急回来,本想等第二天给他,只是见这玉佩看起来是贵重之物,细想之下还是走一趟比较稳妥些。” 孟卿禾垂眸看了一眼女子手中的玉佩,顺手接过,不在意地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玉佩很贵重吗?” 阿雅见她似乎不以为然,还以为她不识货,“孟娘子怕是不知道吧,这玉佩的质地上乘,价值不菲呢。” 说完,眼神轻慢地打量了她一眼,“孟娘子之前浪迹赌坊那么久,那些赌徒赌得急红眼的时候,不是应该会掏出身家宝贝吗?孟娘子没跟着长长见识呀?” “怎么?你也去过?怎么比我还懂?”女子疑惑道。 “你……”阿雅气恼地指着女子。 “原来你就是在赌场长得见识呀?我许久没去了,还真不知道那里还可以长见识,不过你也少去点,万一家里那点银子全赌完了,上哪娶夫郎呀?” 孟卿禾将玉佩收回怀中,一副十分担忧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去那种地方。”阿雅恼羞成怒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急声解释道。 “好吧好吧,那我就当你没去过。” 女子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若是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正要关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探出头,悄声说道:“对了,少去点赌坊,那里不干不净的人多,对你不好,去赌场长见识不好。” “最后还有一点,这玉佩是我送的,家中几个夫郎各有一块,算不上什么上乘,名贵些的玉佩奕宸他不舍得带出门。” 阿雅正要发火,却不料下一刻女子直接将门关上,想好气死对方的一肚子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这么被人赶走,真是让她始料未及。 原以为能看到她发火的样子,没想到最后成跳梁小丑的居然是自己。 她恨恨地盯着紧闭的大门,随后只能憋着一肚子气离开。 孟卿禾关上门之后,捂着嘴笑得不行。 她自然知道那个叫阿雅的女子还有一堆话要对自己说,想要等着看自己跳脚的样子,她就偏偏不让她说,气死她。 “妻主,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沈君陌听了二哥的话,到草药房找妻主,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便出来寻,就见女子在门口笑得正高兴。 “没事,对了,沈大哥呢?” “什么?沈大哥?”沈君陌被这称呼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妻主说的是大哥吗?大哥在厨房端菜。”虽然不理解妻主为什么忽然这么叫大哥,但沈君陌还是回了她的话。 “哦,我们去吃饭吧。” 沈君陌见女子拉着自己的手,嘴角扬起一丝笑来:“妻主刚刚在门口做什么?” “听戏。” “听戏?刚刚是谁来了?”沈君陌马上就意识到刚刚是有人来过了,是谁让妻主这么开心? “小丑来过,演了一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戏码,演完就走了。” 这话怎么听不懂呢?谁是小丑? “妻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对了,这场戏演错了,若是沈大哥在这里,那就不是这个戏码了。” 沈君陌虽然还是听不懂女子话中之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和大哥有关。 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262章 行动派 “沈大哥忙了一天了,辛苦了,快坐下。” 女子似笑非笑地将沈奕宸按到座位上,先是给他盛了饭,又给他递了双筷子。 沈大哥? 众人听着这声陌生的称呼,疑惑不已,妻主何时这么叫过大哥? 几个兄弟纷纷侧目对视,仿佛在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妻主怎么无缘无故对大哥这么关心? 沈奕宸看着手中的饭,又抬头望着女子,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试探性地出声“妻主?” “嗯?沈大哥叫我?” 女子侧头看着他,唇角虽然挂着笑,但在沈奕宸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这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高兴? 这件事好像还和自己有关系?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干活的沈奕想破脑袋还是没能想到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将目光转到沈斯年身上,眼神示意着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沈斯年也正纳闷妻主好端端地为什么阴阳怪气,接收到大哥的目光之后,十分不解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一早去买药的时候碰上什么人了? 沈斯年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因为妻主回来之后,并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妻主除了早上出了一趟门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他实在想不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递了一个‘大哥,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过去。 “你们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吃饭呀?” 孟卿禾看着几个少年都站着不说话,赶紧招招手叫他们入座。 “沈大哥,吃饭呀,看我做什么?” 这一声声的‘沈大哥’叫得沈奕宸食不下咽,就连今日特地烧好的饭菜也不香了,随便糊弄两口就不吃了。 “沈大哥,你跟着我做什么呀?”孟卿禾见身后尾巴似的少年,语气凉凉地问道。 “妻主,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妻主可否原谅我一次?”沈奕宸上前两步,小心地看着女子的表情,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女子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说完径直就要走了。 “你有跟着我做什么?” “我去帮妻主准备要欢喜的衣裳。” “不用,修远帮我准备好了。”女子摇摇头,拒绝了。 “那我去给妻主烧水。”沈奕宸想了想,又道。 “也不用,君陌已经帮我烧好水了。”女子再次拒绝。 三番两次的拒绝让沈奕宸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并不好拒绝,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又实在不知道。 “妻主今日可出门了?”少年思索再三,轻声问道。 “是出门了一趟。”孟卿禾也不瞒着,直截了当地说了。 “那可是碰到什么人了?” “那可多了,李姐,阿云,隔壁的陆生,还有王大夫,李大夫……” 沈奕宸听她念了一堆人名,毫无线索可言,见到女子又要走,急忙跟上。 “妻主,可否给我透露点有用的消息?” “有用的消息?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女子顿了顿,朝着身边的人逼近,忽的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胸膛,“你自己应该明白的。” 话音刚落,女子便提步离开了,徒留沈奕宸一个人在原地绞尽脑汁。 “三弟,我说你也太没用了吧,好不容易把人走支走,合着你就和妻主一人一个屋子待了一整天?” 晚饭过后,沈修远便抓住沈老三审问。 一问之下,才知道合着自己白忙活了。 “妻主这次回来就几天的时间,你一个人就浪费一天?” 少年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弟弟。 沈老三自知做错事情,也不反驳,由着二哥在一边唠叨。 眼见着二哥的批斗要结束了,忽然就见大哥也朝着自己这边来,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大哥这次来找他,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三,今日妻主回来之后,可有再出去过?” 他就猜,大哥来找他就是问这件事,看来妻主是一点都没有透露。 他仔细想了想:“妻主就出去过一趟,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是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晚些时候,我们在厨房的时候,似乎是有上门,是妻主开的门。” 沈君陌见到大哥眉头紧皱,有些不忍心,便提了一嘴。 众人目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沈老四,有这消息居然不早说? 其他兄弟倒是没有大哥的愁苦,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等着老四的下文。 沈君陌看到几个兄长的眼神都在自己身上,慢吞吞地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看到人,等到我找到妻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沈修远听到这样的八卦,兴致极高地问道:“四弟,你有没有问妻主来的人是谁?” “妻主说是请她看戏的小丑。” “看戏?”三个兄弟齐声问道。 “看什么戏?小丑又是谁呀?”好奇心极重的沈老二率先发问。 “说是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家里论爱看八卦的,就数沈老二是第一名,若是当时在场的是他,那么这件事情必定是问得清清楚楚的。 可惜在场的是沈君陌,对于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能问上这几句,只不过是看着和妻主有关的份上。 若是换做其他什么事情,他根本看都不看,更不可能会去问了。 “没关系,大哥你放心,有我在,保准给你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丢下一句话,撒腿就跑着去找孟卿禾。 四弟说的那点根本就不够听的。 什么看戏?有哪个傻子会专门上门给人唱戏?这肯定是假的,说不准是妻主逗四弟玩的。 沈斯年见到二哥终于走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听他碎碎念,他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宽慰道。 “大哥,你放心吧,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二哥吗?一会儿就给你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沈修远在这方面可是行动派,说干就干,见到妻主不在屋子里,就知道她是去沐浴了,乖乖地在屋子里等着人。 第263章 一夜好风光 孟卿禾沐浴完,一回屋就看到沈修远正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桌上的玉佩。 少年看样子也是刚刚洗过,脸上带着清爽的气息,原本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白皙俊美。 见到少年正发着呆,孟卿禾悄悄将门关上,故意踮起脚尖,从他身后绕过,一下子扑倒。 沈修远没想到女子会忽然偷袭,一时之间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女子扑倒在床。 “修远,你身上好香呀。”女子从整个身子趴在他少年身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深深嗅了一口他的肌肤。 随后双手摸到少年身前的衣带处,三两下除掉了他的外袍,就连里衣也为幸免于难,两边大敞开着,露出精精瘦的腰身和结实的胸膛。 少年怔愣片刻,随即唇角上扬,翻了个身将女子压在身下,“妻主,还是让我来伺候你吧。” …… 月色正浓,屋内一夜好风光。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日光透着窗照了进来,带着刺眼的光芒,孟卿禾下意识地翻个身,往身旁摸了摸,随后躲在男人怀里。 沈修远一脸餍足地看着熟睡的女子,侧身拥她入怀,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少年眼中缱绻爱意越发浓烈,唇角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快到晌午,孟卿禾终于从被窝里慢慢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有些意外地看着身边的人。 “修远,你今日不去铺子那里吗?” “不去,我要守着妻主,等着伺候妻主起来。”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红着脸酝酿片刻,才轻声问道:“妻主,昨,昨晚,你的身子可有不适?” 孟卿禾想起昨晚两人动情后的画面,脸上瞬间泛起红晕,两人都是初次云雨的新人,经验不足,等到适应了,便无所顾忌。 等到结束后,身旁的人连忙去烧热水想要为她擦洗,却被她拒绝了,虽然两人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但是擦身子这种事情,她还不习惯假手于人。 擦完身子,男人又帮着按摩了一番,身上的酸软缓解了不少,弄得她昏昏欲睡,到了后面,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记不清楚了。 她动了动身子,觉得身子有些绵软无力,某些地方略微酸胀,倒也没有什么不适。 “嗯,挺好的,你呢?”孟卿禾从他怀中抽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垂眸问道。 “我,嗯,感觉很好,我很喜欢。”男人目光炽热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透着几分羞涩。 孟卿禾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有些尴尬和不适应,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但今日格外不一样。 她支起身子看了看窗外倾斜如注的日光,时候也不早了,便打算起身开始穿衣服。 “妻主,我来。” 沈修远二话不说,拿过衣裳,三两下就帮着穿上,随后为女子梳妆,端水洗漱,一应俱全。 等到两人一起出了屋子,才看到几个兄弟都在院子,见到他们一同现身,几个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来回转动。 虽然没听到屋内的动静,但是沈老二半夜起来烧水的动静也不小,想想也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今日怎么都在家?铺子里的事情不用忙吗?” 其实从昨天开始,他们就将手中的事情交代下去,要不是被沈老二给拖出去,昨日本应该就在家中陪着妻主的。 “铺子的事情忙完了,其他的小事也交代了铺子里的掌柜了。” 沈君陌答了一句,本来要站起来去热饭,但是看到二哥去了厨房,便拉着女子坐下,却在瞧见她颈脖的一抹红愣了下,随后垂眸掩盖住眼里的失落。 注意到这一抹红的不止是沈老二一个人,眼尖的沈斯年在女子坐下之后,目光便落在她身上,眼珠上下打量,自然也没漏过脖颈处的风光。 难怪二哥一早起来就傻笑,原来是吃上肉了…… 女子今日很不一样,双眼像是带着水光,带着摄人的艳丽,脸颊两边带着淡淡的红晕,眉梢处晕染出几分绯色,唇角带笑,比往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动人的明媚,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从前妻主不爱搭理他的时候,没有细细看过,但是也知道妻主的样貌算的上好看,如今一瞧,远远不止好看可以形容。 也不知道二哥打听到什么没有,再这样下去,二哥是高兴了,大哥就惨了。 他瞥了一眼大哥眼下的乌青,也不知道是因为妻主那一声‘沈大哥’的事情,还是因为夜里烧水的声音给刺激的? 再这样下去,他可真担心大哥的身体啊。 等两人吃完饭,其他兄弟完全不给沈修远与妻主独处的机会,四个兄弟齐上阵,将沈老二直接扣下。 单纯的沈安澈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着三哥说要玩游戏,就乖乖地听话拉着二哥,不让他离开。 孟卿禾见几个兄弟打打闹闹,玩得正高兴,也不打搅,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回去接着制药。 “大哥,妻主走了,可以问了。” 沈斯年一直注意着一旁妻主的动向,见她走了,立刻停了,拍了拍身边的大哥。 沈安澈玩得正开心,看到大家都停下来,呆愣地扯着沈老三的衣角,“三哥,我们不玩了吗?” “阿澈乖,今日就玩到这里吧,几个哥哥还有事情,你先去屋子里玩妻主给你买的玩意儿吧。” 沈老三耐心地哄了几句,便将人骗到屋子里。 “哦。”虽然还想继续玩下去,但是听到哥哥们有重要事情要处理,沈安澈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委屈离开了。 “二哥,你昨日都从妻主那里打听到什么了?” 沈修远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吗,毕竟昨晚那个时候,谁还能想到这事儿? 沈斯年一看二哥这表情,就知道他心虚了,“二哥昨晚就光欣赏妻主的美色了是吗?” 其实是光顾着吃肉了,沈老二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大哥,你看,二哥没良心,光顾着自己了。” 第264章 觊觎 见实在从沈老二嘴里问出什么,几个都觉得没劲,就放他一马。 可沈斯年却不这么想,妻主是大家的,现在已经和老二圆房了,那接下去的几天也该轮到其他兄弟了。 “二哥,如今你也心想事成了,接下去也该想着其他几个兄弟吧?” 这件事情要是其他几个兄弟提起,沈修远自然无话可说,但是这话是从老三嘴里说出来的话,那他可太有发言权了。 “你别说话,这件事情,哥哥我可是第一个想着你的,你自己不行呀。” 话毕,他扯了扯被众兄弟扯乱的衣裳,不满地反驳道。 “话说回来,三弟你从小就不喜欢和女子说话,就是跟狗玩,也只跟公狗玩,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说着,视线下移,停在沈老三的某处,意有所指地说道。 “老三呀,你要是真要哪里不适,可要早点医治,若是耽误了下半生的幸福那可就不好了。” “你……”沈斯年气恼地指着他。 “二哥也是为你好,要是换做别人,我才不会管呢,再说了,我们的妻主就是大夫,你还不放心吗?” 沈老二一把抓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闭嘴。”沈斯年黑着脸把手抽了出来,冷声道。 见到三弟走了,沈修远便走到沈老四身边,“放心吧四弟,很快就轮到你了,好好把握机会。” 沈君陌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那今晚妻主是我的,二哥你没意见吧?” 沈修远笑容一滞,勉强维持面上如常:“没意见。” 虽然内心还是有些难受,但是没办法,正如他所说的,妻主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见到老二没有打听出什么来,沈奕宸也没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提步就要出门。 沈斯年见到四弟蛇打七寸,一招击中二哥的要害,倚在墙边正幸灾乐祸,余光却瞥到正要出门的大哥。 “大哥,你要出门啊?” 不是说我今日都在家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出门,好奇之余,免不了多问一句:“大哥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沈奕宸丢下一句话,便开了门离开了。 少年见到关上的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大哥从今日一早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一直不停地低头在家里转悠。 沈斯年想起一大早大哥似乎是从外面回来的,像是丢了东西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但是能让大哥这么重视的东西并不多。 沈斯年想了想,便跟了出去。 “东家,您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酒楼王掌柜招待完镇上的大主管,便看到东家往这里来,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说这些日东家回来了,要陪着大东家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 沈奕宸见到掌柜,想了想两个人找,也总比一个人找更快些,也不瞒着:“昨日我在这里落下一块玉佩,可有看到?” “东家,我昨日一整日都在这里,并没有看到什么玉佩,东家莫要着急,我去把店里的姐儿哥儿都找过来问问,说不准有人看到。” 见到东家脸色不好,王掌柜自然也看出来这块玉佩非同寻常,招呼一声,连忙就去找人问话。 沈奕宸趁着这间隙,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沿着昨日去过的地方,一一都找了一遍,就连角落也没放过。 “沈大哥,你在找什么?”阿雅见他一直埋头苦找,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 因着今日酒楼的蔬菜瓜果还没送,本想着今日应该是见不到自己想要见的人,本想让手底下的人跑一趟,但又心存一丝希望,来碰碰运气也好。 看来她今日的运气不错,哪怕是眼前的少年只专注着找东西,并没有看到她,她也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沈奕宸正搬起角落的椅子查看,猛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他抬头望去:“于娘子?” 见到他眉间似有不解,阿雅也不等他出声问,就解释了她到这里的原因。 “今日来送货的姐儿家中有事,所以便由我来送。” 沈奕宸见了这话,往她身后一看,地上放着的筐子里确实都是今日的蔬菜。 “原来如此。”少年疏离地点点头,道一句客套话,便放下手中的椅子。 “你等等,我去叫掌柜安排人手抬进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了一嘴,还没等看到王掌柜的身影,就听到隔着距离传来的声音。 “东家,我挨个问过话了,没看到您的玉佩。” 话音落下,掌柜也走到少年跟前,见到少年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女子,有些怔了下,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笑了笑随口问道。 “今日怎么由洛娘子亲自来送这些菜来?” 王掌柜掌管酒楼这么多年,往来的形形色色之人,什么样子的没见过,早就是人精一般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洛娘子的那点心思。 她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插到两人中间,将少年刻意拉开的距离又拉大了些。 看得出来,东家有分寸,但是这个洛娘子可是一点男女之间的界限都没有啊。 王掌柜本不欲掺和这些,权当个睁眼瞎糊弄过去就算了。 毕竟这样两个都是有家室的人,无论是你情我愿,还是一厢情愿,传出去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这是一件陷进去就是一身黑的浑事儿。 她就是一个管事的,说难听就是一个拿银子干活的下人,去操心主子的这些私事,本就不合规矩,到时候若是闹出个丑闻,到时候又发现有她的事,饭碗可就不保了。 碰到这种事情本来应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只是聘她来此当掌柜的大东家,实在对她不薄。 每个月月钱比她之前在其他地方当掌柜的多出一倍不说,到了年底还有分红,那次过年时,还给他们发了许多吃食,还有红包,实在是大方。 不仅如此,对待她们这些办事的态度也比其他地方的东家好。 往常跟她好的姐妹都羡慕她跟了一个这么好的东家,谋得这样的好差事。 说句真心话,跟上这样好的东家,她就是一辈子在这里干到底死,她都乐意。 有人敢觊觎东家的郎君,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为了东家,为了她的饭碗,也不能让这个人在她眼皮底下扯出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来。 绝对不能有人打东家郎君的主意! 第265章 使坏 阿雅扫了一眼横插在两人之间的王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唇角的笑容淡了些,又将刚刚的那套说辞重复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奇怪,昨日我还见那姐儿送货时还活蹦乱跳的,今日就病了?” 阿雅的脸上瞬间僵住,片刻,面色如常:“像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吧。” 听了这话,王掌柜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呀?看来是吃了不该吃的,惦记了不该惦记的,赶明儿等她好了,我好好说说她。” 这话沈奕宸没听明白,但是阿雅怎么会听不懂? 特别是那句惦记了不该惦记的,这不就是赤裸裸地在点自己吗? 她的脸色变了变,不再提这件事,只是看向自己送来的蔬菜瓜果:“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也该送下一家了,就不多耽误你们了。” “你们两个还不抓紧将东西卸下去,耽误了于娘子的生意,这可不是小事。” 王掌柜眼见着人离开,嘴角轻扯了下,这于娘子可真是会使坏。 随后回身之际,脸上又重新挂起了和善的笑意。 “东家不必着急,我已经让她们好好找找,这酒楼虽然大,但再大也不过就占了些这么些地,东家放心,有没有找到我都给东家回个话。” 沈奕宸已经找了一圈,自己平日待的屋子也是翻了个遍。 酒楼平日迎来送往,人多眼杂,又隔了一天的时间,现在想要找到玉佩怕是难上加难。 即便如此,他还是交代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阿雅在外面已经等候许久,见到少年出来,咬了咬唇,眼中是浓烈的不甘,刚刚王掌柜的话里有话并不能让她就这么退缩。 那个孟卿禾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谁知道她那样的赌鬼去外面做什么勾当了? 这样的人居然娶到沈大哥这样的男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能争取一把? 只要沈大哥离了她,她可以不计较他许过人,风风光光将人娶回来,即使不能做正夫,她也会给他最多的宠爱,让他过得比现在好。 等到少年走远之后,阿雅佯装刚送完货,从一旁的巷子中走了出来,假装惊讶地看着迎面来的沈奕宸。 “沈大哥,你还没回去呢?” “正要回去。” 沈奕宸满心只在那块丢失的玉佩上面,没有心思同她多说什么,只是随意敷衍一句就要走。 “沈大哥是在找玉佩吗?” 阿雅见到少年要走,不经意地开口,却让少年立刻回头急切地望着她。 “于娘子可是看到过?” 女子像是有些疑惑,欲言又止,半天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于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我见到那枚玉佩是沈大哥极为重要的东西,昨晚就送到沈大哥家中,想要亲自交给你的,只是不想开门的是孟娘子,她将玉佩一把夺过,还说……” 阿雅故意停下,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眉间微蹙,像是十分为难的样子。 “我家妻主同你说了什么吗?” 女子见此,像是担心会坏了两人感情一般,神色慌乱无措,“没有,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之后,她话锋一转,问道。 “孟娘子没有和沈大哥说起这回事吗?” 还不等对方回答,阿雅又自顾自地说道:“想来是孟娘子太忙了,以为这样的事情是见小事,便忘记了和沈大哥提一句,倒是辛苦沈大哥来回跑一趟来找玉佩。” 见到对方神色有些难过,阿雅的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丝笑意,忙催促道。 “沈大哥快回去吧,问问孟娘子是不是忙忘了,总之她肯定不是故意不给你的。” 语毕,见到目的达成,阿雅也不多留,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沈斯年找了一圈,没发现大哥,不过是晚了点跟上,就不见大哥踪影。 大哥这么着急去哪里了? 就在沈老三打算回去等着大哥的时候,却正好碰上了前面要回去的沈奕宸,他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大哥,你去哪里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你?”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嗯。”见到大哥心事重重,不愿意多言的低落样子,沈斯年也没有多问,只是跟在身边一起走着。 回到家中,一到院子里,便看见孟卿禾正在院子的躺椅上看书,见到沈奕宸回来又喊了声‘沈大哥’,接着,又继续看书。 沈斯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这声‘沈大哥’背后的含义,加之他观察了很久,妻主的心情还不错,权当这声‘沈大哥’是两个人之间的某种趣味,并不做他想。 只是见到妻主只对大哥打了招呼,对自己视若无睹,全然不顾,不免有些吃味,他摸了摸鼻尖。 “妻主,真是偏心,只看到大哥,难道没看到我吗?” 孟卿禾听了他这话,又将脑袋从厚重的医术里探了出来,瞥了一眼脸色并不十分好的沈奕宸,朝着抗议的少年歪头一笑,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柔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刚刚光顾着看沈大哥了,忘记了沈三哥还在这里。” “沈三哥?”少年重复了一声,有些古怪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这个称呼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怎么感觉妻主叫他‘沈三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换一个吧,阿年,如何?” 少年瞬间不语,心里因着这声称呼莫名地轻颤了下,神色开始有些不自然,脸上也泛起了薄薄的淡粉色。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称呼罢了,谈不上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忽然心跳加速了。 沈斯年觉得很奇怪,十分奇怪。 他认真地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就连亲近的兄弟,家中的母亲父亲,也不曾喊过这么亲密的称呼,所以才忽然感觉有些奇妙,仅此而已,一定是这样的。 孟卿禾笑盈盈看着瞬间红温的少年,挑了挑眉。 “怎么?看来阿年是喜欢这称呼?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吧。” 第266章 挑拨离间 沈斯年听着这一声声的‘阿年’,别过脸,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扬,却又别扭地不想让她发现:“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说完,便迈着大步离开。 少年的落荒而逃,让孟卿禾觉得少了些乐趣,继而又捧着医书看了起来。 沈奕宸一直看着她调戏三弟,如今三弟离开,又无视起自己,看起医书。 他迟疑片刻,还是朝着女子走去,看着半躺着慵懒看书的人儿。 孟卿禾一早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这般心不在焉,她是故意的。 送出去的东西不小心掉了,她可以原谅,毕竟不是有意为之,也不好太过于计较,但是掉了的玉佩是女子送回来,还公然挑衅,这就不像话了。 所以她就是故意不告诉他,玉佩已经被送回来了的事情,故意让他着急,好出出气。 “妻主,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吗?”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她口中‘沈大哥’是哪里学来的,她暗戳戳的阴阳怪气是为了什么?是吃醋吗? 想到这里,沈奕宸心中有些高兴,但又担心妻主会因为这莫须有的误会影响她与他之间本就少的可怜的那点情谊。 是的,少的可怜的情谊,他甚至都不敢断言妻主对他的那点情谊能不能经得起一点风吹雨打。 “没有啊。”女子很是干脆的一句话,随后又翻了一页医书,继续专注看起来,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少年。 “那我可以向妻主坦白一件事吗?” “说。”女子正要翻书的手一顿,却还是没有看他,吐出一个字后,继续看着医书,似乎对于他接下去要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对不起,妻主,我不小心将你送给我的玉佩弄丢了。” “然后呢?就只是这件事情吗?” 从外头回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认错。 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这枚玉佩真的找不到了。 第二种可能性嘛,就是碰到那个叫阿雅的女子,故意在他面前说了些挑拨离间的话,就等着沈奕宸回来。 然后不出意外,两个人因为这枚玉佩争吵不休,再接着,就是收到玉佩的她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身边的男人不忠,红杏出墙,然后大打出手,随之感情出现破裂。 不对,也有可能是男人被她一顿打骂,伤心之下,那个谁趁虚而入,在男人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对他细心安慰、体贴入微,最后俘获男人的芳心暗许。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这样烂透的戏码了。 拜托,如果这个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勾搭走,那她还真是得谢谢她帮自己收了一个破烂。 一个对于感情不忠的人,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很显然,第二种是不可能的,她对沈奕宸并没有到达会争风吃醋这样深厚的感情,她也相信沈奕宸也做不出来这样红杏出墙的勾当来。 还有什么事情?除了弄丢玉佩,他并没有别的事情。 沈奕宸想了想,立刻明白过来:“我和那个于娘子并没有任何事情,除了上次她家母亲生病,我帮着看了一会儿,其他时候,我们几乎没有碰到过面。” “对了,还有今日,她对我说了玉佩已经给了妻主。” 沈奕宸并不喜欢于雅这个人,无非就是因为那次瘟疫她对妻主出言不逊。 只不过是因为酒楼上的蔬菜需要她供应,所以才偶尔接触,应付几句,不过如此。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妻主会让她来负责酒楼的蔬菜,但这是妻主的意思,他自然也不好反驳 “她就只是说了玉佩已经归还这件事,没有在提及其他吗?” 这话她怎么就不信呢?那个阿雅看样子并不是这么善良的人吧? 沈奕宸见妻主这么在意,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孟卿禾闻言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她就说嘛,这话里话外可不就是想要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你跟这个于雅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这话让少年剑眉紧皱,这话透着一股不清不白的意味,他不喜欢妻主这样将他与其他女子放在一起,还是以这样看热闹的语气说出来。 “妻主,我和于娘子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我,她是她,妻主不要把我和其他女人放在一起说,我不喜欢。” 他还生气上了?还先发制人上了?该生气的不该是自己吗?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孟卿禾知道于雅那点小心思,她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呢! 有误会,那也是内部矛盾,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出什么来。 否则岂不是找了别人的道? “那你知道她是和我怎么说的吗?” 沈奕宸忽的看向她,目光之间尽是好奇之意。 “她可是对我说这枚玉佩是你落在她那里的,她还说她看出来这枚玉佩对你很重要,怕你担心,所以要亲自给你送回来。” 这段话,并没有半分添油加醋,因为孟卿禾清楚地记得,那个于雅就是这么说的。 果然,沈奕宸听到之后,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俨然气恼的样子,似乎十分担心她会误会、会生气,连忙焦急地看着她解释道。 “妻主不要相信她,这枚玉佩对我是很重要,因为她是妻主送给我的。” “那这么说,她也没说错啊,这枚玉佩对你很重要,看来她很了解你嘛?” 女子语气微凉地说道。 至少能看出玉佩对他的重要性。 “这……”沈奕宸不知该作何解释,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看得出来玉佩对他很重要。 他可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多说出半个字来,而且他从来没有单独和她待在一起。 想到这,他立刻说道:“妻主若是不信,大可以问王掌柜,她可以为我作证,我绝对没有与她多说过别的话来,我与那个于娘子都是在酒楼见的面,回回身边都有人。” “至于她说玉佩落在她那里,这件事是一派胡言,这玉佩我想应该是掉在酒楼,不小心被她拾到,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可能。” 少年语气急迫,意在解释,神情间十分坦荡。 第267章 自己造的孽 “你与她之间当真没有别的事情?”孟卿禾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医书上挪到少年脸上,探究性地一问。 “没有,我可以发誓,如有虚假,不得好死。”少年举着手,毫无片刻犹豫。 “好,我知晓了。”她点点头,应下一声,又想了想,补了一句。 “那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女子斜了他一眼,语气仍旧是不咸不淡。 如今也就酒楼上的蔬菜需要从她这里进货,但这段时间沈奕宸也找到了其他可以稳定进货的人家,本就想着到时候请示一番,将人换下。 只是没想到还没到换下的时候,就出了这一档子事情。 “妻主的意思,我可以将人换下了?”少年纠结着问道。 “什么意思?”这话倒是将孟卿禾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件事情难不成还和自己有关?还要来问自己意思。 “于娘子是我们酒楼蔬菜瓜果的供应人家,如今我也找到稳定送货的人家,银子方面,虽然没有于家低,但也还算过得去,只是略微高出一点,如果妻主同意的话,我去着手换人家。” 女子言辞间像是不知情这件事情,这让沈奕宸一愣,连忙解释道。 他能坚持要过问妻主是否要换家供应蔬菜,也是因为于家打的是价格战,这几乎是镇上卖的最便宜的人家,长期由于家送,确实能省下一笔可观的银子。 经过这一番解释,她倒是弄明白了,这应该是王掌柜找来,因着那段时间原来那家送蔬菜家里出了事,后来便来提前知会一声过段时间没办法再做这档生意。 那段时间,她正忙着在大皇女和二皇女身边周璇,顾不上这些小事,便让王掌柜看着办,找个靠谱稳妥点的。 后来王掌柜找到之后,要让自己去看看人,毕竟是要长期合作,孟卿禾忘记是因为什么事情绊住脚,总之没有去成。 貌似自己好像只是交代一句,人先用着,观察一阵子,没问题的话就不换了,却没想到找到了于家。 如此说来,这阴差阳错之下,这件事情还和自己有点关系了? 沈奕宸叫了两次,妻主都没有理会,有些琢磨不出妻主在想什么。 等到第三次叫人,她总算是应了一声,“这件事情我去处理,你不用管了。” 既然是自己造的孽,那就自己去收场吧。 “那玉佩?”兜兜转转,沈奕宸还是问回了最关心的问题。 “玉佩?什么玉佩?”女子装傻充愣,绝口不提玉佩还在自己这里 “妻主送给我的玉佩。” “你不是掉了吗?” “不是被妻主捡到了吗?” “你怎么能证明我捡到的是你丢的那枚玉佩呢?”孟卿禾将医书合上,有些耍无赖般耸耸肩。 “可刚刚妻主不是才说的那玉佩是我丢的那枚吗?”少年有些不死心地努力找漏洞。 “我有说过吗?我不记得我有说过啊。”某人开始装失忆,装惊讶,就是不承认。 沈奕宸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妻主,我错了。” “知错就改,我就原谅你一次。” 少年面上一喜,连忙道:“那玉佩?” “没有。”女子干脆地摇摇头,丝毫不在意眼前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起身离开了。 “妻主要出门吗?带上我好不好?” 沈修远见她换了身衣裙,抓住时机就粘上去,从背后将人揽在怀中,微微弯下腰,将脸靠在她的肩上,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撒娇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了荤的缘故,往常只是拉拉手就已经很满足的沈修远,变得好像有那么些更大胆了。 就比如现在半挂在她身上的举动,平日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妻主想什么呢?”少年歪头看着她的侧脸,猝不及防地就亲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微眯着眼,一脸满足的样子。 “你想知道?”女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少年浑然不觉,好奇心上头的他忙点点头,一副他想知道的表情。 “你附耳过来,我与你说。” 少年想也不想地凑近身子,附耳过去。 等到女子对着他耳边嘀嘀咕咕一番,少年满眼羞红,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孟卿禾见他呆愣的模样,玩心上来,故作惋惜地看了看天,随后伸手在少年脸上不住抚摸着,“只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的话,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你试试。” 沈修远被她大胆露骨的言论吓得不轻,眼神不住地躲闪,但心中又是极为欢喜的,身子的反应也是格外诚实,他咽了咽口水,喉咙上下轻滚。 “妻,妻主,今晚是四弟到你房里伺候。” 他想了想,又急忙补了一句:“不过,妻主第一次要给我,我,我,我愿意同妻主试试。” 一向能言善辩的沈老二,即使被羞红了脸,可要努力为自己争取福利。 少年羞涩的样子格外勾人,细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漂亮的桃花眼染上几分雾蒙蒙的水气,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绯红的脸颊,鼻梁高挺,红唇作配,实在是诱惑力十足,看到孟卿禾真想好好蹂躏一番。 她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捏了几下,宠溺一笑,“好,那我就和你试,不过我现在要出去办事了,你好好待在家里。” 等到女子离开时候,沈修远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脸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红了一片。这个样子也确实不适合出门。 “大东家,您终于回来了呀?” 王掌柜正忙着核对账目,一道人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抬头一看,就见到是自己的大东家,脸上立刻挂起笑来。 “嗯,刚回来,最近店里生意可还好?” “好,好,比先前好上不少,大东家您看。” 说着就将手中账本递了过去,又指了指几处地方。 “大东家您看,我们这几日的流水要比先前生意最好的时候还要高出一倍不止 。” 店里的生意好,她虽然只是个管事的,但也是真心高兴,毕竟有钱赚。 第268章 占有欲 孟卿禾随手翻了翻账本,果然如王掌柜所说的那样,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意果然是蒸蒸日上,盈利上翻了许多。 “王掌柜,坐吧。”孟卿禾用眼神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等待指示的王掌柜坐到身边位置 “不用不用,东家,我站着回话就是了。” 王掌柜有一丝惶恐,笑着忙摆手。 “坐吧,不必这么客气。”女子无奈道。 东家叫了两次,王掌柜也不敢再拒绝,点点头,小心地坐下。 看了几页后,她将账本放下,问道:“最近铺子里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吧?” “没有,没有,且东家郎君也在这里看着,东家您就放心吧。” 王掌柜想也没想,笑着摇摇头道。 “那就好,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给大家各包了一个红包,一会儿给她们发下去。” 王掌柜一听这话,嘴角快咧到耳朵,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眼睛也眯上。 “我替大家谢过东家。” “这是大家辛苦的成果,只要铺子生意好,好处自然是少不了大家的。” 孟卿禾将账本合上,温声说道。 做生意她并没有十分感兴趣,不过只要能将事情做好,她不介意多给她们些银子,达到双赢,这样她们更有干劲,她也能多得到些营收。 “是,是,是。”王掌柜连连应下。 “如今酒楼的蔬菜瓜果是哪个人家送来的?前段时间忙事,倒是忘记过问了。” 王掌柜正高兴着,一听这话,上样的嘴角顷刻僵住,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看样子,莫不是东家知道些什么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久前才想着,若是被东家发现,惹得东家不快,说不准就殃及到自己身上。 说到底,这个于娘子是她招来的人,要是真要怪罪下来,她也难逃其咎。 她小心地观察着东家的表情,见她并没有任何动怒的势头,也不敢隐瞒,斟酌片刻,还是全部招来。 “是于家娘子,叫于雅,之前看着她们家送的菜倒也新鲜,价钱也便宜,加上又是和东家一个村的,想着也是巧合,便让她送。” 说到这,王掌柜见她神色依旧是无波无澜,看不出喜怒,一时说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打算。 看样子似乎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倒是让王掌柜松了一口气,想要继续交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我见那于娘子似乎对东家您家郎君有意吧?东家你头上快要有一顶绿帽子? 不对,至少目前为止,东家郎君还是恪守男德,没有越矩的行为。 但是一个女人如此殷勤,自家妻主又是经常不在家,难保时间长了之后,两人不会暗生情愫。 这不是她随便说说的,即使东家样貌出众,身价不低,性子也好。 但是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妻主长期间的不在家,这不,东家才刚回来,过段时间又要出门,这一走又不知道是不是还要两个月,日子里长了,总是会出事的。 她就经历,咳咳,是她有个好友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害得她脸面,咳咳,害得她朋友脸面难保,被暗地里嘲笑不已。 做女人可真是不容易啊,又要赚钱养家,现如今还要防着家中夫郎红杏出墙。 就是相识的好友碰到这样的事情都只能委婉提醒。 更何况她就是个拿银子办事的人,如何敢掺和到这种事情中?该怎么和东家说这样的事情。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东家对于这几个夫郎似乎都格外宠爱,要不然也不会放心地将这铺子交给夫郎一起打理。 这件事情自己若是不好好说,弄不好还要迁怒于她。 她沉吟片刻,“我瞧着,于娘子似乎和东家郎君是旧相识。” “哦,怎么说?” 孟卿禾的本意只不过是想叫她重新找送瓜果蔬菜的供应方而已。 听到王掌柜说起两人的事情,有些惊讶,还以为那个于雅要搭讪,至少应该要避着人,毕竟男女有别,而且两人都不是男未嫁女未婚的身份。 看来这于雅胆子还真是大,撬人家墙角,还敢这么明目张胆,还挑衅自己? “那个于娘子第一次见到东家郎君便主动上来说话。” “那时候我看于娘子熟稔的语气,还以为她是郎君的亲戚,也没在意,不过后来看郎君对她语气冷淡,才知道并非如此。” 王掌柜回忆起他们两人在酒楼碰上的画面,毫不隐瞒地都说了出来。 “不过娘子放心,那个时候我也在场,且郎君也是知道避讳的人,不像那个于娘子没皮没脸一般,郎君只是点了下头,说上一两句就离开。” 孟卿禾对于这一点还是相信的,“于娘子每次都是自己亲自送菜来吗?” 在村子里和于时聊天的时候,准确来说,是于时在不用说话,她负责听的时候,有简单地聊过几句。 这于雅家里虽然不如于时家里富有,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应该不至于雇不起送货,天天自己送菜的人吧? “那倒没有,除了刚谈下这桩生意的那几天是亲自送的,等到稳定之后,便派人来送,那日只因为酒楼的生意好了许多,送来的菜有些不够了,本想叫那个送货的姐儿回去说一声,没想到那个于娘子特地跑一趟,这才遇上的。” 孟卿禾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正好遇上了我家郎君了?” 我家郎君,看看,女人的占有欲,果然不容许别人觊觎自家的男人。 “是,后来于娘子开始隔三差五来送菜。” “每回都能遇上?” 王掌柜见她眉间微蹙,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中有关两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的记忆全部都倒出来,以表她的忠心。 “刚开始不是,于娘子送完货便在酒楼点上几个菜吃起饭来,吃饱喝足之后才走,一连五六日。” 王掌柜刚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茬,单纯以为是自己订的菜多,对方出于想要长久合作的心思,才在她们的酒楼照顾生意。 “后来说是送货的姐儿一趟要送好几家的菜,一趟送不完我们的菜,便让姐儿一日送两趟,一般都是姐儿一趟,于娘子一趟。” 第269章 可爱 听到这里,孟卿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冷笑一声。 吃喝几日不过是为了想要确定沈奕宸一般是什么时候到酒楼来。 至于为什么由原来的送一趟菜变成两趟,只不过是为了见到人。 这于雅可真是不要脸,赚她的钱,还肖想她的男人。 王掌柜见到她似笑非笑,就知道那个于娘子要遭殃了。 好好挣她的银子就是了,非要觊觎有妇之夫。 这下好了,男人想都别想了,现在这单大生意恐怕是难保了。 “王掌柜,这送菜的重新找一家靠谱的,等找到了,稳定之后,再将于家换下。”女子的指尖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慢条斯理道。 明知道身边有人觊觎她的男人,还要继续留下做生意,孟卿禾可实在不是这样大度的人。 为了保守起见,那个于雅绝对不能再出现在酒楼,她要把她那点不安分的念想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无论她喜不喜欢沈奕宸,但至少他都是她的夫郎,别人想打主意,简直做梦! “是是,东家郎君也物色了几家,看样子也是动过这个心思,只不过是因为于家的菜价格实在是最低的,所以一直游移不定。” 王掌柜适当地提了提东家郎君,不仅仅是因为他确实提过。 最重要的一点,若是因为此事惹得妻夫大吵不快,到时候两人和好时候,东家郎君吹吹枕头风,说她的坏话,就不好办了。 她可真是太难了!两头都得顾上。 “嗯,这件事你去安排好,找到合适的人,再带来我过目。” 有了于雅这样的事情,孟卿禾觉得还是自己看一眼比较放心些。 交代完之后,孟卿禾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转了一圈之后,想着还有些事,如今出门一趟索性一同办了,便离开了。 等到回了家,吃完饭之后,便在院子里散步消消食,几个兄弟见她在院子里,也不进屋,随着她一同散步。 除了沈奕宸之外,孟卿禾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不知道是去哪里了,难不成是出门找于雅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那么点不快,瞬间全部瓦解。 男人多的是,何必呢? 她看了看满院子的四个男人,要貌有貌,身材嘛,孟卿禾正大光明地挨个看过去,个子高,腿长,宽肩窄背,比例好。 至于好不好用的问题,沈修远的不用说了,嗯,很满意,其他待定,不过君陌的看起来也很可观,嗯,应该也不差? 两个男人对于孟卿禾来说就够了,至于剩下的…… 沈斯年正与几个兄弟聊着天,余光却瞥到女子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流连忘返,上上下下看个不停,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在看什么呢? 正想侧目好好观察一番,却看到女子的眼神离开了,又落在四弟和二哥身上。 这眼神可比看向自己的时候更是放肆大胆多了,格外在他们的胸膛、腰际,还有腰下的地方停留了些时间。 孟卿禾满足地看完两人身体,将目光上移,想要好好欣赏两人的脸蛋,却不想正好和沈老三的目光撞上。 少年的目光有着浓浓的探究,让她一愣,自己刚刚偷窥他们的样子,他全部都看到了? 好像是的,因为沈斯年接下去的一个动作就告诉她,他一直在关注自己。 少年学着她的样子,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无所忌惮地看了一会儿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胸部,又在纤细的腰际停留片刻,最后目光往下探索,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他的眼神很是嚣张,看完之后又看了看她的脸,最后四目相对,那眼神仿佛在说:妻主刚刚就是这样看我的,对吗? 孟卿禾刚要说什么,又想到自己刚刚也是干的,抿了抿唇,顿时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她承认她看修远和君陌的眼神并不清白,但是她有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吗? 这简直是污蔑自己! 偏偏这人就只是看了看自己,别说没有动手,就是言语上的交恶也没有,自己就是想要怪罪,也没有借口。 总不能说因为他多看了自己两眼,自己不高兴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这件名义上的夫郎? 得了,眼不干为净。 沈斯年看着女子的表情从动恼火,到不自在,最后朝着自己气呼呼地瞪了一眼,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自己。 妻主,还真是可爱呀! 时候差不多,孟卿禾也不在院子里待着,热水已经烧好了,便带着干净的衣裙去沐浴。 刚进了浴桶,泡着水,孟卿禾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屋子里像是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她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皱着眉,试探性地轻声叫了一声:“沈奕宸?” 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沈老大呢? 因为这个人有前科,孟卿禾觉得整个家中若是有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第一个该怀疑的对象必定是沈奕宸了。 话音落下,暗处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妻主,我在?” 不多时,慢慢走出一个身影,赫然就是刚刚没有在院子里的沈奕宸。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无非是洗澡和拉屎。 孟卿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忙将身子伏在水中,尽量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冲着慢慢逼近的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沈奕宸,你是不是有喜欢看人赤裸身体的怪癖啊?” 怎么回回都将人堵在这么尴尬脆弱的地方。 “没有看别人的习惯 。” 孟卿禾笑了,气笑的:“就爱看我的,是吧?” 少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让她略感安心的是,他在距离自己三米左右的地方,终于停下,不再继续朝自己走来。 见到少年不说话,孟卿禾再次开口:“你来做什么?赶紧出去。” “妻主还生我的气吗?”少年的声音低低的。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我把玉佩弄丢了。” “玉佩弄丢我不生气了,但是你无缘无故闯到我沐浴的屋子里,我很生气。” 第270章 偷鸡摸狗 “妻主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少年格外委屈低落 孟卿禾斜了他一眼,道歉的态度这么差,谁要原谅,哪有人把人堵在浴房里面道歉的? 就冲这一点,她都不想和这个人再说一句话。 女子旁若无人地泡着澡,一点也不理会不远处呆立的少年。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沈奕宸的原则,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堵着妻主。 少年只是微微思索片刻,便朝着女子走来:“我给妻主捏捏肩,捶捶腿吧?” “不用。” “泡澡时候捏捏肩,夜里歇息睡得也刚香些,妻主放心,我会伺候好你的。” 谁要你伺候? 孟卿禾随性背过身,不理他,连话也不愿意跟他说,只留下个背影给他,便继续泡着。 沈奕宸见到女子特地转过身,心中一喜,便挽起袖子,靠近女子。 少年宽厚有礼的双手搭在孟卿禾的双肩上,吓得她猛然一震,这人走路怎么不出声的?吓死她了! 沈奕宸真是,就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女子下意识想要转过去,转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身无一物,又连忙背对着他。 “我不要你按肩,你出去。”比起第一次在浴房看到沈奕宸时的惊慌失措,现在的孟卿禾觉得心态已经好多了,至少现在能淡定些了。 “妻主不妨先试试,若是觉得不舒服,我再出去。” 少年的手温暖有力,一下一下地轻按着女子的肩膀。 孟卿禾从原本的抗拒不喜变得有些享受,还真是别说,沈奕宸按摩的手法还真是不赖,力道刚好,不轻不重,手法也十分舒服。 半晌之后,沈奕宸见她没有再抗拒,身子也从原本的僵硬慢慢放松下来,便使劲儿将她的身子拉过来些。 “干什么?”女子像是如梦惊醒,有些警惕地问道。 “妻主离我有些远,手有些酸了,妻主不妨过来些,这样会更舒服些。” 孟卿禾看了看自己的位置,这个浴桶很大,自己坐到中心位置,确实需要他一直伸长手才能按摩,自己背上也没有依靠物,时间长了,也坐的不舒服。 罢了,反正都看过了! 以后大概也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随便吧! 孟卿禾觉得自己似乎变了很多,明明刚开始的自己是个不婚主义,后来和这几个人相处久了,一步步地瓦解了。 她觉得身边有人陪着也不错,至少不是孤单的。 沈奕宸等了片刻也不见女子动一下,就在他放弃的时候,女子终于不情不愿地挪到他身前来,嘴硬道:“好好按,按的不满意,下次就不找你了。” 少年先是一愣,最后嘴角弧度渐渐加深。 “是,我一定好好按,妻主下次一定再找我。” “看你表现吧。”女子闭着眼,靠在浴桶边上。 还未等到水变凉了,孟卿禾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她睡前唯一想的一件事就是沈奕宸这手法去开一家按摩店,生意一定很好,实在是太舒服了,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极致的放松。 沈奕宸见女子靠着浴桶睡着了,顿了顿,停下手,探了探水中温度,发现已经开始变凉,轻声叫了一声:“妻主?” 女子睡得很熟,似乎出门一趟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就像他在她回来的第一晚宿在她屋子里,她也没有察觉。 沈奕宸完全可以大声些摇醒她,可却不舍得,这样完完全全靠近她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也只有在她睡梦中才有这样的殊荣。 他将女子额角紧贴的发丝拨开,又将脑后的发丝全部拢在手心,取过一边的帕子吸干水分。 做完这些,又将女子抱出浴桶。 孟卿禾终于在他抱出浴桶的半道中醒过来了,见到自己不着一物地在沈奕宸怀中,有些收到惊吓了,连忙捂着胸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沈奕宸没想到她会忽然醒过来,担心好不容易哄好的心情又被自己破坏,便连忙低头看着她的双眼解释道。 “刚刚看到妻主睡得熟,叫了一声,妻主没有回我,但是水已经凉,我担心妻主着凉,便自作主张地将妻主先抱出去来。” “我知道,我知道,快放我下来。” 孟卿禾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睡得死这个毛病,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他抱出自己之后才醒过来。 沈奕宸见她没生气,松了一口气,余光却不小心瞥到女子白嫩饱满的某处,愣了一下,脸上瞬间爬满红晕,又慌忙移开目光,连忙将人抱到地上。 孟卿禾正要叫他背过身,却不想少年这次格外自觉,等到她站稳之后立刻背过身。 “妻主先擦擦身子吧。” 说着将一旁的干净的布取过来,依旧是背身,半点眼神也没有偷瞄,只是伸着手上的布往孟卿禾方向递去,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孟卿禾确定他真的没有往自己这里看了之后,便接过布开始认认真真地擦起身子来。 沈奕宸听着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布料划过肌肤的声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刚刚看到的画面。 比起第一次看到的,似乎更加饱满了许多,白嫩嫩的,让人看得有种莫名地冲动。 “奕宸,沈奕宸。” 孟卿禾叫了几遍,少年仍旧呆立在原地,因着是背对,看不清楚少年到底在发什么呆。 无奈之下,孟卿禾走近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一激灵抖了一下:“妻主?” “你在发什么呆呢?叫了半天,你都没反应?像是中邪了似的。” “没……没干什么,在想事情,妻主叫我做什么?。” 少年满脸红晕未退,被她这么一问,更显心虚,强装镇定,问道。 “帮我拿一下我的衣裙。” 少年依旧是背对着把衣裙往女子在的方向递去。 孟卿禾一边穿着衣裙,一边随意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沈奕宸摸了摸鼻尖,不敢说实话,此时此刻有些清醒自己是背过身的,她什么都看不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并不敢摆到女子面前。 “没什么,就是瞎想。” “瞎想?”看样子是不说实话,现在还有小秘密呢? 第271章 假冒 王掌柜掐着点,等又到了于雅送菜的时候,她故意躲在暗处看着,果然看到女子放下菜之后,并不着急着叫人将菜抬进去,而是下意识地望一个方向看去。 没有见到原本这个时候该出现的人,阿雅有一瞬间的失落,定了定神,才叫来正在招呼客人的姐儿,把菜抬进厨房。 “这两日没有看到你们东家呀,莫不是有事忙去了?” 于雅一边收着空空如也的菜筐,装着不经意地闲聊。 这段时间,于雅每日都来酒楼送菜,来的勤了之后,这酒楼的跑堂的姐儿都认识她,再加上她偶尔也会给姐儿们送些吃食,所以关系还算不错,闲时也能聊上几句。 这些日子,酒楼生意格外好,姐儿正忙着招呼客人,也没空聊天,只是匆匆解释道。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若是有事找东家,可以问问掌柜,她肯定知道。” 说着,看到又有一位客人进来,连忙招呼去了。 于雅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片刻,又抬眸看了看原本应该存在的身影,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叫住。 王掌柜看了看她手中已经空着了的菜筐,笑道:“于娘子,来了呀,正想找你,没想到有点事情耽搁了,幸好你还没走。” 于雅见此有些意外,忙放下手中的筐,问道:“我与掌柜想到一起去了,正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还想问问掌柜你呢。” “哦?这样呀,那可真是巧,不知道于娘子找我是为了何事?” “是这样的,我瞧着昨日和今日掌柜叫姐儿送的菜比往常少了一半,今日看着酒楼的生意……” 于雅往四周扫视一圈,酒楼的生意依旧红火,人来人往,略微靠近些,趁着没人注意,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包裹着的东西塞在王掌柜手中。 “大姐每日管理着这么大的酒楼,实在是辛苦了,这点银子,大姐拿去买点酒喝,权当小妹的一点小心意。” 王掌柜摸了摸红包中的银子,可不敢收,东家点名不要于家来送菜了,她若是收了这银子,岂不是公然和东家叫板? 几两银子和自己长久的饭碗,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王掌柜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故意装傻不说,只是将手中红布包着的银子又推了回去。 “于娘子这是做什么?你挣点银子也不容易,我怎么能收呢?这可使不得。” 为了揽下酒楼瓜果蔬菜的活计,于雅也曾经送过几回礼,王掌柜虽是推辞,但是一来一回,也是收过几回的。 于雅正当她是客套,且现在还是在酒楼里,人多眼杂,担心被底下的人看见,便不再推搡着叫人收下。 她将银子放回怀中,悄声说道:“大姐晚些可有空,妹子这里有些果酒,我尝着不错,特地给大姐留着。” 王掌柜也不是第一回做掌柜,哪里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虽然东家说不合作了,但是难保未来没有碰面的时候,也不好将脸面撕下,弄的大家都难看。 她略微一顿,随即笑了笑,说道:“这些日子忙得很,怕是不得空,多谢于娘子的一番好意。” 于雅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见王掌柜今日似乎比往常更客气生疏,还在思索是哪里出了问题。 却不想,话音刚落不久,王掌柜就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于雅。 “娘子,这几日要送来的菜和份量我都写在这里了,你到时候照着送就好。” 于雅当着王掌柜的面打开一看,纸上标明的每种菜指定的份量都少了一半,她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姐,如今酒楼这样好,送到酒楼的菜怎么不多反而减半了,可否请大姐告知一二,妹子心里也好有些数。” 王掌柜看着于雅略带慌乱无措的神情,嘴角扬起一丝讥讽,暗自可惜,更多的是瞧不起。 这世道这么多未婚的男子,却偏偏对着别人家的郎君上赶着不放,真是犯贱。 原先她还觉得这于娘子在生意上颇有头脑,没想到也是个拎不清的,为了男人也这么大笔的生意也全然不顾。 她自己也不看看,这镇上除了她们东家,哪里还有生意这么好的酒楼,她丢了她们家的生意要捡多少小馆子的生意才能凑够? 她不会觉得这么大的酒楼,会是一个男人的吧?还是觉得得了东家郎君的心,这酒楼就会到她的手里了? 真是可笑,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觊觎有妇之夫的女人了。 如今另一户送菜的人家还需要观察观察,王掌柜不好讲明,只是打着马虎眼,笑道。 “哎呀,于娘子有所不知,这酒楼也就是看着热闹些,其实客人也就那么些,再加上你平日送菜的时候,正值大家用饭的时候,所以才觉得生意好。” 酒楼生意好不好,她又不是第一次送菜过来,见到王掌柜如今这态度,也知道这是敷衍自己。 王掌柜不说,她心下也知道这应该是孟卿禾搞的鬼,心中怒气渐起,又想着如今还有生意往来,若是这个时候撕破脸,到时候连这一半的菜都不能送了。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来:“王掌柜既然如此说,我也明白了,明日就按照这单子上的份量送来。” 她将手上的纸折起收好,又拾起地上的筐,“王掌柜既然事情多,就先忙着,我就先走了。” “好,于娘子慢走。” 于雅出了门,看了看酒楼的牌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自从孟卿禾死而复生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个整日混吃混喝的赌鬼摇身一变也能成了大夫?还能拥有这么好的夫郎?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些?这个人真的是孟卿禾吗?还是说她是假冒孟卿禾的? 于雅从瘟疫那时起就开始怀疑这一点,早些年她见过孟卿禾,虽然并没有说过话,但就只是远远看着就和现在这个人不一样,简直是判若两人,言行举止和周身气质都不一样。 一个人死了居然又活了过来,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说不定就是这个假冒的人冒充已经死去的孟卿禾。 她可不相信一个吃不起饭的赌鬼居然会藏着一身医术不用。 第272章 制造机会 “你快进去啊,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 沈修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杵在门口的沈老三,实在没忍住,伸后将人往屋子推去。 沈斯年不是不想,是自从上次在妻主的草药屋里看到那么恶心的虫子,实在是心有余悸,不敢进屋。 “等等。”沈君陌将盘子递给沈老三。 盘子上赫然放着些糕点和果茶,还有些应季的果子,一应俱全,都是两人份,正是午间该吃的点心。 “三哥,这个端着,到时候和妻主一同吃。” 沈修远指着盘里的点心,痛心疾首:“你看看,又是给你准备点心,又是给你制造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 得亏嫁给妻主的都是一家子亲兄弟,不分你我,互相帮助,没有背地里搞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要不然就老三这么不主动的性格,哪里能得到妻主的宠爱? 家中最让他操心的就是三弟了,虽然大哥与妻主的感情也不算稳定,但是大哥是个没有机会,也能制造机会的人,压根不需要帮忙。 可一点也不像沈老三这样,太不主动了。 “三哥快进去吧,一会儿妻主忙完了,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沈君陌看了看现在的时辰,温声催促道。 沈斯年无奈只能端着盘子,在众人的催促之下,走进草药室。 两人等到沈老三一进屋,便一左一右地将门关上。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心思都十分微妙,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看又是自己的兄弟,说是一点都不会吃醋,那是不可能的。 “走吧,去院子里坐会儿。”沈修远拍了拍沈老四的肩膀,声音略带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 孟卿禾正将研制出来的药丸装入瓷瓶之中,就看到沈斯年端着点心进来,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有事吗?” 沈斯年先是环顾一圈,没有看到装着恶心虫子的瓷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孟卿禾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圈,瞬间想到他眼中的纠结和警惕是为了什么,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知道少年害怕,也不吓唬他了。 “放心吧,那个瓷罐我已经收起来了,你不用怕。” 少年找了个空桌子将点心放下,语气有些傲娇地说道:“我何时说怕了?妻主在开玩笑吧?” “那我把瓷罐拿出来?” “咳咳,好好地放着,又拿出来做什么?” “好吧,那你进来找我做什么?” 沈斯年见她揣着药瓶,又整了整衣裙,桌上原本该散落的草药也收拾好了,看样子是忙完了,要出门了。 “妻主要出门吗?” “嗯,出门有点事情。”女子见他端来的点心看着不错,便走到沈斯年身边,捻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妻主要去哪里?”沈斯年见到她吃得正香,连忙倒了一杯果茶,给她润润嗓子。 “出去办点事吗。”女子咽下最后一口,含糊说道。 沈斯年见她怀中瓷瓶的颜色,略一思索,又问道:“是要去找秦玉闲吗?” 孟卿禾没想到他能一下子猜到,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妻主身上的瓷瓶是深色的,据我的观察,这里面的药必是毒药之类的,妻主要出门,还揣着一瓶毒药,我想十有八九是要去出气。” 自从孟卿禾走后,沈斯年也曾不止一次的进出这草药屋。 不过,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屋子里有什么恶心的虫子,进出屋子的原因也不为别的,只是打扫屋子,擦拭那些瓶瓶罐罐,以免积灰。 后来看着这些瓶子,颜色相似,却还是有些差别,深浅不一。 他又想起妻主临走时的交代,也就知道颜色深的是毒药,颜色浅些的是解药。 “妻主可知道秦玉闲现在已经嫁人了。” 沈斯年微微一怔,没想到真的如自己猜测一般,她是想去为自己报仇去了,想到这,心中莫名一股暖流,唇角挂起浅浅的笑意。 “自然知道,不过这他做错事情要收到惩罚,并不冲突。” 孟卿禾见他心情颇好,有些不懂他在想些什么,按道理秦玉闲如此算计他,他不是应该恨之入骨吗?怎么还笑的出来呢? 少年并不反驳她这一番言论,因为他也觉得如此,恶人就应该有恶报。 “妻主,你知道他嫁的人是谁吗?” 沈斯年慢悠悠地剥了个橘子,连带着果肉上的橘络也剥得干净,掰下一瓣想要喂到女子嘴边。 孟卿禾没有想到他会喂到自己嘴边,连忙退了一步,脑子往后仰了点,避开他这一亲昵的举动,顺手接下,塞进自己嘴里。 少年见她拒绝,也不意外,只是扬了扬眉毛,有些可惜,又扔了一瓣到自己嘴里。 “这和我没关系。”吞下嘴里的东西,眼里浮现出几分嫌恶,语气毫不关系地继续说道。 动不动就给人下药,毁人清白,被这样的人喜欢着,可不是件好事。 “妻主才回来不久,自然不知道这县主府上的丑闻。” 少年见她嘴角沾了点糕点的残渣,取了自己的帕子,趁着女子正专心吃着点心,手疾眼快在她的嘴角擦拭了下。 “沾了些糕点渣子。”见到女子蹙眉,他悠悠解释道。 孟卿禾闻言,连忙又伸手在自己嘴角擦了擦。 “已经擦干净,没有了。” “是秦玉闲的丑闻?” 沈斯年点点头,他差点害得自己名声不保,自己怎么可能放过他,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这恶果。 他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见到女子眉头紧蹙,有些猜不透她心里作何想法,“妻主会不会觉得我这做法恶毒?” “你的意思是说,秦玉闲在府上的下人私通,闹得全府都知道?所以后来只能嫁给那个下人?” 孟卿禾听了只觉得痛快,自己原本也想这样做的,人都买通了,就等着下药了。 “是。” “这有什么恶毒的,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害得我白忙活一阵。” 沈斯年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原本想借着这件事情博得一番心疼,再顺便和你好好相处,培养培养感情? 第273章 拖延时间 回来的时间算算也差不多了,孟卿禾与那几个护卫说定了两日后启程,便开始收拾东西。 这一番并不往繁华之地走,所以几个少年什么都想带着,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看得孟卿禾一阵头大。 “妻主不如我随你一起去吧?”收拾完几个大包袱之后,沈修远又觉得她一个人在外面没人伺候,又起了心思,央求道。 “不用,你们好好待着,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待太久的。” 几个兄弟各拿着手中的衣裙、干粮、鞋袜,纷纷停住脚步,侧目望着她,神情满是不解。 “等我走后,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让季青接你们离开这里。” 之所以不敢让他们这么快离开,只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家中夫郎也忽然失踪,实在让人觉得蹊跷。 “我们要去哪里?”沈奕宸放下手中的衣裙,神色凝重地问道。 “去柏青镇。” 孟卿禾见到几个少年似乎都没听过这个地方,便开始解释道:“那里离江州不远处的一个小镇。” 孟卿禾始终相信一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挑起戚家和皇族的斗争,她就会彻底成了一个牺牲品。 到时候不论是背后下达任务的女帝还是大皇女,估计都不会让她活命了。 “那这里的生意怎么办?” “不要了。”女子沉吟片刻说道。 “不要,那可是好多银子呢?”沈修远心疼极了,面色惋惜地看着女子。 “带不走的,只要你们能安全离开就好。” 孟卿禾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我已经将重要的东西都转移了,接下去你们就把那些铺子的钱收一收,减少些亏损吧。” 沈奕宸听这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妻主的意思是我们该怎么离开?” “有人眼红我,放火烧了宅子,抢走家中金银财宝,你们全部没能逃得出来。” 孟卿禾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几人听了倒吸一口气,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没有见过这阵仗,一时之间沉默无声。 合着妻主回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那尸体……” 沈斯年的话终于让几人回神,齐齐地看向女子。 “尸体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了去处理了,放心。” 沈修远不知道想到什么,面露难色:“妻主该不会要杀人吧?” 一声轻笑冲散了屋子里沉重的氛围,女子娇嗔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呢?自然不是。” 她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乱杀无辜的人吗?这简直是污蔑。 “既然是失火死的,自然是烧成灰了,找几个身形相似的尸体顶过去就好,这些事情你们不用操心,自然有旁人来做。” “难怪我进草药屋的时候,那些瓶瓶罐罐少了许多,妻主是什么时候转移走的?” 沈修远想起自己进去找妻主的时候,总觉得似乎空旷了许多,仅此一说,才明白过来。 “后半夜。”正好她睡到半夜之后,便会醒一次,索性就开始收拾东西,叫季青偷偷带走。 正好夜里带着这些东西,不容易被人发现。 “原来妻主回来不是为了我们啊。”沈修远有些失落,还以为妻主是因为想他们了才回来一趟呢。 “怎么不是为了你们,要不是为了把你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何苦巴巴地绕原路回到这里呢?” 孟卿禾捏了捏他的脸,柔声问道。 “那连李姐她们也不说吗?”沈奕宸知道孟卿禾和李妍的关系不错,便想着问问。 “不了,知道的越多反而对她们来对越有危险,若是知道太多,容易露出马脚,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看出什么,反倒不好。” 孟卿禾并不想让太多人陷入这趟浑水,若是因为她而出什么意外,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孟卿禾照旧给他们留下一些备用以及防身用的药。 是夜,长空入墨画,圆月枕星河。 女子睁开眼,穿上外衣,悄悄走出屋子去。 “殿下,就剩下这些东西要带走了吗?”悄声说话的正是季青,女子一身黑衣,长发竖起,十分英姿飒爽。 她指着面前的一堆瓶瓶罐罐,问道。 “嗯,就剩这些了。”家中值钱的除了那些银子,就数自己这些辛苦配出来的药材最宝贝了,可不能就这么被烧了。 “你先坐着,不急着带走,横竖就这一趟了。” 季青坐下之后,孟卿禾特地将自己买来的糕点端了上来,又倒了两杯茶。 “全是你爱吃的,吃完再忙也不迟。” 季青也不客套,笑了笑,便拿了点心吃起来。 孟卿禾见她吃着也不打扰,将季青带过来的信拆起来看了。 “殿下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时日,是要拖延时间吗?” 季青虽然不知道信中说的是什么,但是看这情势,戚家家主应该是收到殿下寄去的信了,也有了部署了。 “算是吧。” 孟卿禾并不多言,只是将看好的信递给了她,让她自己看。 “如此,殿下还要去找那个草药吗?”季青知道那个草药只不过是为了糊弄她们的,此行并不是为了什么草药,而是为了调查线索。 “自然要去,难得有人护送着去,为什么不去?” 有人替她保驾护航,这么大的便宜为什么不占? “我得了信,师父他们已经先一步去为殿下探路了,到时候会在石头镇等着殿下。” 虽然师父她们武功比她好,但是季青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殿下也算是她从小照顾着长大的,嗯,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总是她陪着殿下长大,头一回没跟着她身边,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透着些慌乱。 就像是那日她去了江州一趟,殿下出事了,那时候她的心里也是隐隐不安,后来回来之后,果真出事了。 季青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比上一次来得更慌。 素日最爱的糕点也索然无味了,她将糕点放下,神色忧虑不已。 “要不我也随殿下同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交代其他人去做。” 孟卿禾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有那么多人保护,我不会出事的,再不济我还会用毒呢,谁敢靠近我,我毒死她。” 第274章 艳羡 孟卿禾走的前一天回了村子看了看,李丹她们见到她回来,都高兴不已。 “孟家的,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李丹也曾去过镇上看到孟卿禾在医馆给人治病,那时候那排队指名要她看病的人实在是多不胜数,就是想借机说句话,都插不上。 村子的人见她这么久没回来,也是知道她如今忙得很,实在抽不开身,今日见到她回来,高兴之余还有些奇怪。 “明日要出趟远门,趁着今日还算闲暇,便回来看看。” “原来如此呀!忙些好,趁着年轻就该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还有一番奇遇,遇到什么贵人,还能走得更远。” 李丹有些感慨,这村子里就属孟卿禾最有出息,住到镇上,现在还能去外面世界看看,不像她们,一辈子都在这个小地方待着。 没想到,这个村子里年轻一辈,最有出息、过得最好的居然是她们从来都瞧不上的孟家的,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李昌见到姐姐和人攀谈的声音,也走了出来,见到是孟卿禾,嘴角带笑地招呼着。 “孟家的,你回来啦!” 孟卿禾打了声招呼,又将回来的理由重复了一遍。 “出去好啊,多长长见识,你的医术那么好,说不准还能到外面,给那些大人治病,到时候也谋个一官半职回来,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喜气。” 李昌一听她要出远门,便觉得孟家的肯定是出去干大事去了,两眼发光,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这些极有可能实现。 毕竟她可是救了她们一村子的人,这医术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出门肯定是为大人物治病去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若是真出了一个做官的,她们出门也觉得有面儿。 闲聊许久,眼见到了晌午,孟卿禾婉拒了众人留下用饭的热情,坐着牛车离开了。 她挥挥手,告别了这个村子里的人,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回来了吧。 上午去村子逛了一圈,下午孟卿禾带着几兄弟去沈父家走了一趟。 沈父正挑着水回来,远远瞧见一辆牛车正停在自家门口,有些疑惑,等到走近之后,见到是许久不见的姑爷站在院子里,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开心。 “姑爷怎么有空过来?” 孟卿禾正将东西抬到屋子里,却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父亲,你回来了。” 沈奕宸连忙将他背上的扁担卸了下来,放到自己背上,挑着水进屋。 沈老二和沈老三正在收拾屋子里的东西,为了腾出空间来放几人带来的米面以及布料之类的东西,所以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沈君陌正在卸货,叫了声“父亲”,便接着将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沈父看着一车的东西有一瞬间的呆愣,忙转头看向自家姑爷:“这么多东西,都是送到家里的吗?” “是啊,父亲。” 不知怎的,孟卿禾觉得这声父亲要比以往任何一次叫的更顺口。 “姑爷,这太破费了,你每次来都买上这么东西,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们都带回去吧,家里人口多,正是费银子的时候。” 哪有人家嫁出去儿子之后,每次回来都这样大包小包的提这么多东西回来。 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家,小两口能来看一次就算不错了,要是夫郎带了这么多东西回娘家,这家非得散了不可。 沈父看着忙前忙后,不停往屋子里搬东西的姑爷,想要阻止:“姑爷快带回去吧,挣些银子不容易,不值当啊。”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快进去歇着,今天买了许多肉菜来,一会儿我们好好吃一顿饭。” 孟卿禾笑着说完这些话便绕过沈父,继续将东西抬进去。 一牛车的东西,再加上孟卿禾和沈家兄弟出众的外貌,不一会儿外面就聚集了些看热闹的人,见到各种好东西都往屋里搬,大家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唉,早知道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也将我的三儿子嫁过去。” 王明端着摘好的菜本来要进去做饭,见到沈家聚集了不少人,便也过来凑凑热闹,见到沈家姑爷又带着一车的好东西回来,眼睛根本就挪不开,直勾勾地盯着。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这孟家的这么疼夫郎,我情愿我家昌哥儿那个时候受点苦,以后日日吃香的喝辣的,还能补贴他姐姐讨夫郎呢。” 一边的男人听了这话,话里也是止不住地可惜。 看看沈家这几个兄弟,一个养的白白高高的,越发俊俏,在沈家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看。 “我还想把我家老八嫁过去呢。”一个妇人直勾勾地看着沈老四手中的半扇猪肉,咽了咽口水说道。 一旁的人有些听不下去,露出讥讽的神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家老八是香饽饽呢,下雨都不知道往家跑,人家是好赌了些,又不是脑子有毛病,娶你家老八回去供起来吗?” “哈哈,就是,好人家的儿子这孟卿禾都不一定能看得上眼,还你家老八,你就是村子里随随便便问一家,白送人都不一定要。” 另一个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话,当场就笑了出来,附和着说道。 “我看王翠就是痴心妄想,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又是出名的大夫,又是受县主器重,以后娶的夫郎指定有钱人家的郎君,说不准还有机会搭上什么做官家的儿子,能看上你那傻子儿子?” “那有什么的,她之前不也就是个赌鬼吗?那个时候谁家儿子会愿意嫁给他,若是她那时的身份,还配不上我家老八呢!” 王翠被众人取笑得面红耳赤,当即吵吵嚷嚷起来。 “她是赌鬼的时候,确实配不上你家,但是她现在又不是赌鬼了,反而是你家够不上她了。” “有什么配不上的,指不定她就喜欢傻子呢,你看沈家老五不就是个傻子,那赌鬼不就是当成香饽饽养着。” 众人听了她的话,连忙转头去寻找沈老五的身影。 这么一看,还真是,养得又白又高,身上穿的是没见过的上好布料,腰上挂着的玉坠,实在看不出半点傻子样子,俨然一副有钱家的郎君,一点也不比其他兄弟差。 大家看着一个傻子还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纷纷在想,难不成孟卿禾真喜欢傻子这样的,难不成这傻子在床上的功夫把她迷住了? 众人看着傻子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难不成这傻子在床上把孟家的伺候得舒服了?要不然也不会过得这么滋润?” 人群中有个人语气不确定地猜测道。 大家不说话,但是眼神之中都透着肯定的光芒。 “看来这傻子在床上是有点功夫,要不然也不能把她迷的又买衣裳又买玉坠。” 众人纷纷点头,十分赞同。 第275章 后知后觉 孟卿禾两世加起来都没有与父母吃过饭,上一世倒是有一个父亲,只可惜他一心顾着小三,看不到亲生女儿,这一世父母双亡,连见都没有见过。 今日这么真心聚集在一起的画面让她觉得格外温馨。 “姑爷,快坐到主位上,还剩两个菜,很快就好了,姑爷先吃着。” 沈父端着刚烧好的菜,连忙招呼着孟卿禾坐到最上头的位置。 孟卿禾并没有坐到主位上,摇摇头:“这是父亲坐的,我不能坐,我去看看君陌他们菜烧了没。” 沈父看着孟卿禾闪身进了厨房,凑到几个兄弟,不停地看着,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他这辈子不盼别的,就是怕这几个儿子过得不好,如今看到他们各个面色红润,就知道姑爷将他们养得很好,这让他很放心。 “做饭是我们男人家的事情,姑爷快些出去歇着,免得弄脏了衣裙。” 又转身看着几个儿子,有些忧心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妻主的,哪有让妻主进厨房忙活的,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们家妻主,又说你们不贤惠?” 沈奕宸等人见到父亲教训,也不辩驳,安安静静地听训。 若是父亲知道妻主偶尔也在家中帮着端菜烧火,他们相信自己的父亲肯定是拉着他们讲一番大道理。 别说姑爷现在是个有个本事的大夫,就是村子里庄稼户的女人都没有成亲之后还要自己进厨房的。 如今家里还没有娶正夫,姑爷如今快十七岁了,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这要是让正夫进屋之后,看到家中的小郎这样放肆,到时候怕是容不下他们几个。 沈父越想越担心,虽然妻主现在这样宠着,但是也不能恃宠而骄。 不行,等回头还是要好好说说! 打定主意的沈父见到孟卿禾袖子沾了些面粉,连忙叫人出去等着吃就好。 刚想再责怪几个儿子是怎么伺候妻主的,没想到她只是笑着拍了拍袖子说道。 “不碍事的,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高兴就好,父亲就不要责怪他们,换作平时,他们根本不舍得让我到厨房去。” 看到孟卿禾这么维护自己几个儿子,沈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有些无奈道:”姑爷不要把他们宠坏了,等到正夫进来,他们几个若是再这么不知好歹就不好。” 孟卿禾自然知道沈父的担忧,连忙宽慰道:“他们都很好,这样就好了,不用改什么,关上门过日子,谁又能知道什么呢?我就希望他们一直这样。” “至于什么正夫不正夫的,我还没有这个心思,至少这一年半载都没有,等上几年的光景再也说不定,如今家中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并没有别的人,父亲就不用担心什么。” 沈父等了这话倒是愣住了,随后欲言又止,还是说道:“姑爷再过一年半就十八了吧?这十八岁就要娶正夫了。” 按道理这话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说,只是想到姑爷家中也没有长辈撑腰,万事都要靠她一个人,便还是提了个醒。 “早些时候我就去官媒那里提早交过罚银了,我不用十八就要娶正夫了,可以再多拖上几年。” 女子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厨房瞬间炸锅,集体沉默不语。 原本孟卿禾在了解过这方面的资料之后,便立刻去官媒那里交上一笔银子当做十八岁未娶满七夫的罚银。 她还记得官媒那里的人看着她提早来交罚银的时候都愣住了,再三打探,还隐晦地问她,是不是喜欢女子,不想娶夫郎,所以才早早地来叫这笔银子,弄得她哭笑不得。 那个时候她还真是没有心思娶什么夫郎,纯粹是刚好了解到这方面的政策,未免以后不交罚银,到时候官媒给她塞男人,所以趁着时间未到,提前先交了。 若不是后来君陌向她科普,这个罚银并不能让她之后完全不娶夫,只是能够多延缓几年罢了,她还真以为未来不用再愁心这个事情了。 这话一出愣住的不止是沈父,就连几个正在做菜、切菜的少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眼中只剩下错愕。 他们真是没想到妻主一早就交了这个银子,她从来没有提过,他们也只当是妻主还没有找到看得上眼,毕竟还有时间,机会也多的是,完全慢慢挑选的。 沈父看着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喜忧参半。 高兴的是她对自己几个儿子实在太宠爱了,宠得都不愿意娶正夫了。 可这也是最让他担忧的地方,一个妻主为了小郎连正夫都不打算娶了,这让以后进门的正夫该怎么想? 沈父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劝她不要再过于宠爱他的几个儿子,还是先劝她要早日相看正夫,再纳个小郎,凑够七夫。 几个兄弟听了这话,惊愕之余,心里还是隐隐开心的。 沈奕宸回神后,继续低头切着菜,嘴角的弧度慢慢勾起。 锅上的菜传来轻微的糊味,沈老三连忙回神,继续翻炒,只不过手上似乎更有劲了,咔咔作响。 沈修远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嘴角上扬,笑得一脸开心,勾人的桃花眼微眯着看着女子,眸色中的喜悦不加遮掩。 一个人的爱实在有限,五个人平分,能分的就不多了,若是再来两个掺和进来,那就更少了。 谁会愿意把自己的爱人推出去,让其他男人一起分享呢? 想来应该也没有这么大度的人吧? 反正他沈修远就做不到。 沈君陌端着菜从女子身边路过的时候,孟卿禾余光瞥到他的双眼正闪着愉悦的光芒,虽然没有沈老二那么张扬,但也是肉眼可见。 孟卿禾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做了件让大家都高兴的事情,额,好像就是沈父的表情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也不像不高兴,高兴之余,好像都快要哭了。 这是高兴得要哭了? “姑爷……” “嗯?”孟卿禾正等着沈父的下文,谁知他就是叫了一声,就没再出声。 第276章 宠夫应该有度 “姑爷宠夫应该有度,要不然等正夫进门姑爷就有的闹了。” 沈父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得提醒一把,不为了几个儿子,也要为了姑爷着想,这一闹,肯定不能让姑爷消停。 孟卿禾听了这话,知道他是好心,不过也没当回事,“不怕,如今我就与他们几个好好过日子,以后的事情太长着呢,想多了也无益,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几个兄弟听了这话,个个也不藏着掖着,笑得灿烂。 沈父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多说什么。 升官发达换男人,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就是再有良心的女人也经不起考验,更何况大懿朝女人自古都是三夫四郎,发迹之后只会更嚣张。 他一直以为自家姑爷不例外。 原先不好男色,只是因为好赌,把心思都花在赌上。 如今收了心,知道了男人的那点好,又发达了,只怕会更无所忌惮。 却没料到她居然因此收了心,一门心思地关起门来过日子,倒真是出人意料。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可开心总是短暂的。 沈父听到他们要离开小镇,又听到姑爷被人下套,还是做大官的人,听得他心中一阵发颤,眉头皱的紧紧的,看起来十分担忧。 孟卿禾没敢将全部的事情都如实说了出来,那样只会让沈父更加担心。 之所以来这一趟,是因为他们离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再加之若是沈父知道自己五个儿子‘丧身火海’,怕他承受不住,所以才提前打个预防针。 于是几人按照原先约定的那套说辞向沈父交代了一遍,尽量挑了点能说的,稍加润色,让沈父知道如今有个权势的大官因为她治好了对家的病,正要拿她出气,到时候他们要好好策划着离开。 几个人又担心之后发生的事情会让沈父受不了,又连忙安慰几句,说是只要挺过这一关,之后那个大官就找不到他们了。 “姑爷的意思是要用假死混过去,好让大家都以为你们不在这个世上了?” “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等到我们死了,那些大官才不会再找我们的茬。” 沈父神色凝重,却又无力帮忙,顿了顿,只说了一句:“你们要多保重。” 一家人又聊了半天时间,等到太阳落山,几人才不舍地离开。 见到几个少年情绪都不高,孟卿禾也只能安慰道:“我们还会再回来的,放心吧。” 少年们点点头,可心中还是愁绪万分。 第二天,孟卿禾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她对着身后来送行的少年们挥挥手,当做告别。 “孟大夫我们该启程了。” “嗯,走吧。” 为首的护卫连忙帮着把行李拖上马车,孟卿禾也不拦着,抬腿爬上了车。 孟卿禾走后,为了让接下去的事情顺利进行,不引人怀疑,几个兄弟依旧是每天去铺子忙忙活,忙完了就回来,似乎慢慢回到妻主没有回来之前的生活。 去寺庙的路上山路难行,崎岖不平,孟卿禾时不时就要下马车同她们推上几步,同几人的关系也因此好了一点。 “孟大夫歇着吧,这剩下的几步我们姐妹几个自己来就好 ” “没事,每个人使点劲儿,分摊一下,也不至于那么累。” 等到推上了坡,孟卿禾才松开手,缓了缓,这一路上尽是爬坡推车了。 “大家也累了,歇会儿吧。” 孟卿禾喘匀了气,单手叉腰,随意找了个石头坐下。 为首护卫也是累的不行,这一路上全是坡,就是一个人走上来就累的不行,更何况还要把这么大的马车给拖上来。 她给其他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坐下歇息,随后也找了石头坐下。 “这还有多少天才能到?” “若是按照这个脚程的话,不出半个月就到了。”为首的女人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孟卿禾听完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一路上都没歇息的情况下还要半个月? 算了算了了,都走了一半的路了,这个时候想要退缩也不可能了。 唉,也不知道沈修远他们怎么样了? 当夜,几个少年早早就将重要物件转移出去,如今个个穿戴这里站在院子里等候。 不出半刻,一行黑衣人翻墙而入,为首的黑衣人拉下面纱,正是季青。 “季青,你来了。” “嗯,重要的东西都带走了吧?” “嗯放心吧,早早就收拾完带走了。”沈奕宸看了看季青身后的人说道。 季青见状点点头,“马车在巷子后面,我让人送你们过去,剩下的交给我。” “十二、十三,你们赶紧送人离开。” “是。” “几位和我们走吧。” 沈奕宸见她们不停地抬着麻袋进来,看样子也无暇顾及他们,也不多言,跟着两个男人离开。 几个少年走了几步,果然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等到全部人都上了马车,十二和十三赶紧驾车离开,一刻也不耽误。 季青指挥着其他黑衣人,将买来的尸体挨个房间放上一具,营造出被人下药的假象,又将屋子里的东西打碎翻乱,肆意破坏。 等到全部伪装完毕,便挨个屋子里扔上火把,火焰顿时燃了起来,熊熊大火开始吞没这个屋子。 等到大半个屋子都开始烧了起来,季青才与众人一起撤退。 这场火在夜黑风高的暮色中烧了一夜,等到所有人发现的时候,早就成了一片废墟。 “县主,孟家着火烧了一夜了,无人生还。” “什么?” 秦玉正吃着饭,就听到衙役进来禀告,当即放下手中的粥,驾马车去了镇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莫名的难过,不停地安慰自己,说不定那个男人会没事的。 可当秦玉真正到了孟家,望着烧空的废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县主。”几个衙役从废墟之中跑了出来,向女人行了个礼。 秦玉无暇顾及这些,摆摆手,眼睛直直地看着废墟,好半天才出了声音:“里面的屋主人如何?” “回大人,我等在里面发现五具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下骨头了,看样子应该是孟大夫的五个夫郎。” 孟大夫家她们并不陌生,早些时候县主派她们守着,自然是知道的。 “大人……”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快叫大夫来呀,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是,我这就去大夫。” 众人手忙脚乱地扶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县主大人。 第277章 衰神附体 秦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遣退了所有下人,屋子里暗沉沉的,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抹了抹眼角,忽然笑了,还真是哭了。 “沈斯年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女人眼泪朦胧,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悲伤。 初遇时,少年清冷的眸色让她流连忘返,倾心难忘,不曾遇到的怦然心动让她萌生了一种携手白头的欲望。 她想她一定要将他娶回家,与他长相守。 后来再遇到他时,他是有妇之夫,美梦破碎,可还是难以割舍这份悸动。 再后来在她府上遇到,他就那么躺在自己床上,虚弱无比,她心动,控制不住,她甚至想将他占为己有,却被人打晕之后,错失良机。 她想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可她没有好好趁机,所以老天收走了机会,也收走了那个让她难忘的男人。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女子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秦玉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下情绪,便叫人进来为她梳洗。 孟家烧的乌黑的废墟之中,站了不少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哀叹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哭的伤心的。 孟卿禾的名号在这镇上知道的人并不少,并没有别的原因,她是济世堂的活招牌,两任县主都青睐有加。 来找她看病的人很多,特别是别人治不好的怪病,束手无策之时,就提孟大夫的名号,保准一去就能治好,孟大夫坐诊的时候,就属她找她看病的人最多。 来的人有不少是她治过的病人,想着能搭把手救个人,没想到来了只看到一片废墟,连个残渣都没有了。 “唉,可怜的孟大夫出趟远门,家里夫郎都被人杀害了。” “究竟是谁下的毒手,这么狠心,这可是五条人命啊。” “孟大夫给这么多人治好了病,结果却有人让她家破人亡,这让她回来看了多寒心?” “切,看样子是孟大夫挣得银子太多了,有人眼红呗,要我说少挣点不就没这事了,也说不定是背后做了什么亏心事,遭报应了呗。。” 听到有人说风凉话,那些受过恩惠的人开始打抱不平了。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我看就是你这样眼红的人干的,莫不是你干的吧?” “有可能,我刚刚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偷偷摸摸想要进去,要不是有衙役拦着,她就进去了,还敢污蔑孟大夫。” “这怎么可能是我?我可没有干这事,你们别诬赖好人。” 衙役正愁找不到线索,忽然冒出个可疑的,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回去先审一顿。 “不是我,不是我,大人冤枉啊。”瘦小的女人没想到就因为自己嘴贱,要被带进去,极力解释。 “进去审一审就知道了,把人带走。”为首的衙役摆摆手,赶紧叫手下的人带走。 “活该,大人,你一定要好好审审,为孟大夫报仇 。” 李妍站在废墟前,看着一具具被抬出来烧得看不出人形的尸体,神色悲戚,虽说和这几个夫郎没有太多交集,但还是难受得很,若是卿禾妹子回来看到这些该怎么受得住? 沈奕宸没想到坐在马车外面的是季青,有些惊讶,随后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说道。 “季姐,怎么是你送我们去?妻主那里还需要人,你就别管我们,有十二和十三送我们去就好。” 其他几个少年也不上马车,面带几分担忧。 妻主没说,但是几个兄弟也私下打听到妻主要去的地方有土匪出没,过路的人许多都是命丧她们之手。 若不是路途凶险,妻主也不可能带了那么多毒药放在身上。 虽然有一队的护卫但是刀剑无眼,若是有个万一…… 季青见几个男人齐齐地看向自己,垂眸抿了抿唇,暗自想着,是自己不想去吗? 还不是殿下担心她这几个小宝贝出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护送到地方。 殿下虽然嘴里不说情爱,但是她看出来了,殿下很在乎他们。 “放心吧,有我师父暗处保护,殿下她不会出事的。” 饶是亲耳听过妻主说是前朝九皇女,但几个兄弟听到这声‘殿下’还是愣了一下。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你们几个送到安全的地方,到那个时候殿下也会安心地去做她该做的事情。” 话已至此,沈奕宸等人也不多说什么,沉默着上了马车。 …… “怎么了,前面又有坡?” 孟卿禾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见到马车停下,条件反射地就要下马车。 “孟大夫不必下马车,前方道路平坦,您只管坐好就是。” 孟卿禾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退后两步又坐了回去,不解地问道:“那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似乎有人跟着我们,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这离土匪窝还有一段距离,是谁就这么着急找上门了? 她拉开帘子朝着马车后看了一眼,瞬间僵住了。 “怎么又是你?” “孟娘子好久不见。”慕泊舟挣扎开来,走上前,笑呵呵地打起招呼。 孟卿禾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散乱的头发和灰黑色的衣袍,缓缓开口:“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这才过去多久,一个月还不到吧?就都花完了? 就在孟卿禾感慨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的时候,慕泊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银子被偷了。” “你没有分开放吗?” “分开放了,身上的钱被偷了之后,我又把脚底的银票拿出来花,结果又被偷了。” 孟卿禾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离这个衰神附体的人远一点好,还是该先安慰他一些。 幸好只偷钱,不要人,要不然指不定都给你卖了。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她皱着眉继续问道。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听你们说起过吗,我就用剩下的一点银子雇了头骡子,紧赶慢赶到了这里 ”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孟卿禾顺着方向望去,确实是一只骡子。 “你可不可以先收留我这一阵子?” “好说,那你身上还有金牌吗?” “没有,我就那一块。” 那就有些不好说了。 第278章 无动于衷 “你先收留我,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慕泊舟看出她的犹豫,连忙开口保证。 “你打算怎么报答?”孟卿禾微微蹙眉地看着他,浑身狼狈,十分怀疑他这话的可信度。 “ 我……我……”慕泊舟想了很久,最后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放弃了。 “你先上来吧。” 孟卿禾并不想救人,只是单纯不想浪费时间,再拖下去,这一会儿人只能露宿野外了。 少年脸上一喜,连忙上来马车,生怕晚一秒,对方就反悔。 等人上了车,一行人都开始继续赶路。 孟卿禾实在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但是一个人在外面被人拐卖一次,又被偷得分文不剩的情况下,这得是多倒霉啊。 她觉得自己这个人本身运气也不是很好,要是再摊上这么个人,似乎有点晦气了。 再加上自己要去的地方又是凶险万分,带上他,实在不方便。 想了许多,孟卿禾终于开口:“这次你打算在哪里下车?” 慕泊舟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看向她的眼神愣了一下,又踌躇片刻:“能跟着你吗?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不能。”女子无情地拒绝了。 “我给你做个仆人行吗,你就管我一日三餐。”少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不行。”女子又是十分干脆地拒绝了。 “那你叫我怎么办?”慕泊舟沮丧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孟卿禾始终不明白都沦落到这地步了,为什么不先回家待着呢,何苦在外面这样颠沛流离? 若是再遇到人贩子,把他拐卖到别人家当个夫郎或者南风馆,那他一辈子都毁了。 或许是没有经历过人性险恶吧,少年的眸色中泛着清澈的单纯。 “我回家就要嫁人。”少年似乎很不愿意提到这件事情,嘴角耷拉着,低声说道。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吗?你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见他这般不愿,孟卿禾又换了个话题,看了看他的头发,又看了看他不知道几天没有换过的衣服。 “我想跟着你,但是你又不愿意。”少年委屈极了,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 孟卿禾嘴角抽搐了一下,把她这里当成收容所不成?怎么她现在看起来这么善良吗? “这个绝对不行,不方便。”女子无动于衷,继续拒绝。 “为什么不行呀?上次不是也好好的。”少年仍旧不放弃,试说服对方。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照顾你的,我不白吃你的。”少年给孟卿禾倒了一杯茶,讨好地端到她面前。 “你?”女子的眼神中充满着怀疑,那仿佛在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还指望你照顾好我? 慕泊舟看懂了她眼中的不信任,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地,底气不足说道:“你教给我,我可以学的。” “我有要紧事,没办法带你,也没有可以教给你的。”女子正色道。 “那我怎么办?”少年见到孟卿禾这么严肃,也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带自己一起走,有些绝望。 “你要是没有在这条道上遇到我,你有想过怎么办吗?”女子喝了一口茶,好奇地问道。 “有想过,我打算继续卖画。”少年愣了下,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卖画也能挣钱的,总归是个挣钱的法子。” “可是很少人买我的画。”少年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摸出十个铜板,放在手心。 “我给人画了两幅画,她就给了我十个铜板。” 孟卿禾不清楚他的作画水平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对于画的价格是怎么定的,所以她在这一方面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她也不好打击他。 “这不是很好吗,你已经迈出第一步了,至少还是有挣到银子,耐心点,说不定哪天遇到一个欣赏你的人,你就能挣到更多银子。” “可是好难啊,我那么认真地画了一天,就只有十个铜板,就只能买些包子吃,其他什么都不能买。” 孟卿禾给他倒了一杯茶,继续鼓励道:“你看你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你都认识这些银子到底都能买多少东西了,还知道挣钱的门路了,说明你已经开始尝试了。” “万事开头难,你只要坚持下去,凭借自己的努力,混个温饱总是没问问题的,能养活自己就是很厉害了。” “是,是吗?” 慕泊舟被她这么一说,重拾信心,一下子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心中的迷茫消散了些。 “是当然是这样,你都能一天挣十个铜板,十个铜板能买多少包子你知道吗?” “嗯,知道,肉包能买三个,素菜包能买五个,白馒头能买十个。” 这个慕泊舟还是知道的,银子被偷了之后,他就只能啃包子。 “你看你画一天的话至少能管一顿饱饭吧?这是不是很厉害了?对了,你还会别的吗?” 孟卿禾觉得还是给他点信心,让他自己自食其力比较好。 “我还会绣帕子、抚琴、吹笛。”慕泊舟想了想,把自己会的全部都说了一遍。 孟卿禾倒也不意外,有钱家的郎君肯定是从小学习这些才艺的。 “你会的还真多,那你到时候不行的话,就去绣帕子挣点饭钱,总不会饿死的。” “你去绣坊的话应该会赚得更多些 吗,可以去试试。” 孟卿禾想起沈家兄弟最开始就是揽下一些绣活赚银子养原主的,看样子应该是比作画来钱多些。 “你到时候不要只在一家问价钱,多问几家。”孟卿禾见他这个懵懂的样子,不由得多提了一句。 果然少年不懂,皱着眉,一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多问几家?” “你问一家,有可能碰到故意压低价格的商家,如果你多问几家,也好知道都是些什么价格,到时候挑一家价钱高的靠谱人家,这样一来有保证,二来你也能多赚些。” 看着慕泊舟迷茫的样子,她觉得那十个铜板绝对是被那老板压价了,事已至此,孟卿禾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不要打击他那少得可怜的自信心。 等他出去生活一段时间后,说不定就会明白了。 慕泊舟听了之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决定之后就按着孟娘子说的做,孟娘子总不会害他的。 第279章 不作为 孟卿禾终于送走了慕泊舟,两人在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小镇上告别了。 临走时,孟卿禾又给了他五十两,为他租了一个小宅子,付了一年的租金,萍水相逢一场,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当然做这么多的前提还是因为那张黄金做的令牌,要不然她恐怕也没这么好心。 为什么只给五十两呢? 是因为孟卿禾觉得他还会被偷,这不是她故意要去诅咒。 实在是因为慕泊舟看上去太好骗、太好欺负了。 她想这五十两权当是送给小偷,既然是给小偷的,那不能多给,给多的话,她会心疼的。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想起慕泊舟最后说了一句话,让她吓得一身冷汗。 他说,孟娘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认真,近乎虔诚,就好像是在祈祷一般。 孟卿禾没敢附和,也不敢回应什么,生怕他会再次赖上她。 他这样的衰神,她并不是特别想再遇上他。 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送他四个字,后会无期。 当然,在少年落寞低落的情绪下,孟卿禾并没有坏到这种地步,她只是挥挥手,就让人驾车离开了。 “这个是什么地方?” 孟卿禾看着周围寒风阵阵,明明才到秋初,却格外萧瑟,树上的叶子都黄了,落了一地,风一吹,卷到半空中,发出一阵阵呼呼作响的声音。 “孟大夫,这里是石头镇,过了石头镇,就到了长川州了。” 原来这里就是季青提到过的石头镇啊。 几人驾车进了镇,孟卿禾隔着帘子看了看,说是镇,实在是抬举它了,这个地方还不如祁山村热闹,才傍晚,家家户户都已经紧闭屋门。 一路上都是空荡荡的,路上地方飘着秋叶,看上去像是荒无人烟的废村似的,找不到一点人气。 偶尔出来个人,也是急匆匆地从她们面前跑过,进了另一家,转眼就把门关上。 孟卿禾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拍鬼片,至少看上去很有那种中式恐怖的氛围,就连音效都省了。 显然护卫们也是第一次走过这样的路,为首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拔出刀进入防御状态,吓得孟卿禾开始摸出身上的毒粉,随时准备着。 这个镇上是经历过什么,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生活作息? 孟卿禾很快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因为她们拦下了一个从她们身边跑过去的女人,刚想问些什么。 那个女人就说了一句“你们赶紧找地方躲躲吧。”就连忙甩开她们的手,像是见鬼似的跑着离开了。 孟卿禾到嘴的话就要问出来,却被女人的厉害又被迫咽回去了。 看女人如此惊慌的神情,几人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既然如此,我们也赶紧找个地方先避避,早些歇下。“孟卿禾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惊慌逃窜的样子,连忙吩咐道。 “是,孟大夫。” 恰巧一阵风吹过,孟卿禾只觉得后背凉凉的,不知道是被刚才那个人吓得,还是被这阵风冷到了。 镇上的客栈并不多,就只有两家,第一家敲了半天不开门,第二家孟卿禾加了双倍的价钱才终于开了门,开了门拉上孟卿禾的手,将人拽了进来。 几人进门后立即关上门,孟卿禾甩了甩被她拉过的地方,泛着微红,不禁想着,这力气可真大。 孟卿禾一进门便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这家客栈,客栈不大,看起来十分老旧,给她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胖女人。 客栈里除了开门的女人,在场的就只有两个站在一起的女人。 白胖女人开完门之后,便走到另一个拿着算盘的女人身后,并且叫了一声三姐。 孟卿禾觉得这个手拿算盘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们的大人,因为其余两个人都听她指挥办事。 客栈里除了她们这几个生人以外,似乎并没有住宿的人,因为她没有听到任何其他人的声音,总之十分安静。 见到店家如此极速关上门,孟卿禾的好奇心瞬间到达顶峰,“不知大姐为何如此紧张?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到这个地方了吗?” 掌柜的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几人,特别是在孟卿禾脸上来回扫视。 “我们是从盛京来的,是替人去往长川州寻药的 。” “你们还想去往长川州?”掌柜的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看着孟卿禾边笑边摇头,像是在嘲讽她的自不量力一般。 “盛京那样帝王脚下的繁华之地都没有的草药,你觉得长川州这样的落魄地方会有吗?听大姐一句劝,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免得白白搭上几条人命。” “大姐说的可是那个土匪窝?”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敢贸然来送死?”掌柜的算着账,拨弄算盘的手一顿,抬头问道。 “大姐可否说一说是怎么一回事?小妹初来乍到,担心自己不懂规矩,丢了性命。” 说着,孟卿禾就从荷包内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她的面前。 掌柜的挑了挑眉,十分满意孟卿禾的上道,收了银子,便说了起来,“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山上的老大,也就是土匪头子要打算占据长川州了,已经攻下一半了,另一半也快保不住了。” 孟卿禾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送她来此的护卫,见到她们个个神情凝重,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很是意外。 “土匪如此猖狂,怎么没有人找县主出面制止?怎么无人上报朝廷吗?” “那又如何?如果她们真的有本事,你觉得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吗?”掌柜的斜了她一眼,神情讥讽道。 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无知,还是地方县主的不作为。 一阵沉默时候,孟卿禾又问道:“我看石头镇大家人心惶惶,才到黄昏就紧闭屋门,莫不是那个土匪也看上这地方了?” “长川州都逃不过土匪的黑手,就石头镇这个小地方怎么能逃的过去?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夜也深了,你们还是早点歇息吧,舞儿你给几个客官打点热水,洗洗睡吧。” 吩咐完之后,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卿禾以及她身后的人,“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就当作没听到,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语毕,就带着账本离开了。 第280章 黑店 孟卿禾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有些疑惑,难不成半夜还会有土匪来打劫不成。 她上楼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上面有几个客房的门是关着的。 想来也是路过的人留宿在此,不知道孙姨她们是不是也在这其中? 到了屋子,女子四处检查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便找来一把椅子,抵在门口,又在椅子上放了个杯子,以防有人半夜闯入而自己不知晓。 不知为何,从一进屋之后,孟卿禾就觉得怪怪的,客栈里见到的那三个女人看上去不简单,并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拉她进屋的人,虎口有一层厚厚的茧,手掌中也是,十分可疑。 孟卿禾睡到半夜,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被人捂住口鼻发出的呼救,随后一声重物落之后,便戛然而止。 她连忙轻声起床,站到传出声音的一端,俯身贴耳仔细听了起来,一手将毒粉紧紧攥在手里。 若是有人进来,她就一把洒过去。 再次凝神探听,却发现隔壁一声“吱呀”,似乎不止一个脚步声从屋里离开。 孟卿禾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虽然不知道这右边住的是什么人,但看这情况大概是已经没了。 脚步声似乎到了门口便停住了,没有继续前行,就像是固定住了一样。 “老大,这屋子的女人要不也宰了?” 这声音,很熟悉,是拉她进屋的那个女人! “不急,先留着,一个个来,你们两个先把屋子处理干净。” “放心吧,老大。” “注意点,别闹出太大动静,今天下的药量不大,免得把其他人惊醒了。” 掌柜的声音接着响起,几人听了她的话,轻声应下,脚步声继续响起,一道是下楼的,一道是进屋的。 事已至此,毫无疑问,她们住进黑店了。 虽然今晚可能逃过一劫,但孟卿禾并没有松懈下来,浑身的神经紧绷得厉害,就是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眠。 她终于知道掌柜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不得不说,她真是想多了,这种情况自己早就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能力管别人?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对面的信息自己一无所知。 进了客栈只看到三个人,但是看情况肯定不止三个人,她们手中有武器,且对这一带能熟悉。 反观自己这边,虽然也有十几个人,有武器,但是在陌生环境,以及对方数量未知的情况下并没有太大优势。 至少对方在暗处,又已经了解她们这圈人的基本情况,听刚刚的口气,看来她们一点也不把她们十几个人放在眼里。 孟卿禾有些说不准对方到底还有多少后招,虽然她身上有各种毒药,但是拳脚功夫与她们比起来,只怕是要差一大截。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么多毒粉够不够用。 再想躺到床上继续睡觉,肯定是睡不着了,自己心也没那么大,孟卿禾索性搬了条椅子坐在门口,靠着屋门闭目养神,等着明天一早就赶紧离开。 天色微亮,客栈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大家似乎都不知道昨晚的动静,像是没事人一样。 孟卿禾见此,也不敢暴露自己听到她们行凶的事情,面色如常地走下楼。 “娘子昨晚睡得如何?没听到什么动静吧?” 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含笑说道,只是那笑意并不纯粹,像是试探,带了些怀疑。 出来之前,她已经将昨晚送来的茶水倒了一半,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吧…… 女子打了个哈欠,笑了笑:“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昨晚可是我这些天睡得最沉的一晚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娘子是盛京来的,锦衣玉食的,住不惯这种小地方的客栈呢。” 掌柜听到她说昨晚睡得沉之后,便没有再露出什么怀疑的眼神,继续笑着说起闲话。 “掌柜的说笑了,哪里有什么锦衣玉食?只不过是帮人办事的下人罢了,要不然怎么会巴巴地冒险来这地方?”孟卿禾沉着应对,又带着几分自嘲。 这话也在理,可掌柜上下打量,又觉得不像,眼前这个女子气度不凡,看上去并不像什么下人,倒是权贵人家的娘子。 再者她肌肤白皙滑腻,十指纤长柔软,一看就是没干过重活的,这样的小娘子就算不是权贵人家,也至少出生大户人家。 看来这位小娘子并不说实话呀! 这些年,还有商贩来这里进货,也不乏有许多娘子来这里做买卖。 如今土匪猖獗之后,这里的东西再便宜,都没有商贩敢来这个地方进货。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就得出来,年轻娘子想要多挣些银子,迫于无奈只能出去试试。 慢慢的这个地方年轻人就越来越少,剩下的老弱病残就多了起来。 “娘子可是还要继续赶路?”掌柜话锋一转,似乎对她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了,见到她收拾妥当,顺嘴提了一句。 经过昨夜的事情,孟卿禾也不敢在这里多留。 再留下去,她估计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是,主子交代的事情还未办,若是耽误了,怕是要被责怪了。”孟卿禾随意个借口糊弄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希望娘子一路顺利。娘子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怕是连口热的都没吃上吧,我们几个姐妹包了些肉包,吃着不错,娘子来几个吧,吃饱了好上路。” 孟卿禾顺着视线看去,掌柜面前正摆着一盘包子,蒸散发着热气,像是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 昨晚见到的那几个女人正围坐一桌吃着肉包子。 孟卿禾看了看包子,就在思索要不要吃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女子一下推开她,急忙走到掌柜身前,问道:“店家可有看到客房的妇人。” “这位娘子说的是哪一间,昨晚住在客栈的人还真不少,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掌柜见状转头看向年轻女子,仿佛不知情的样子。 孟卿禾看到掌柜无辜的样子在想:要不是自己昨晚听到了,还真是相信掌柜了。 第281章 一番好意 “就是住在上房第一间的那个身穿紫色织锦缎的妇人,白白胖胖的,四十二岁,嘴角边有个痦子的那个。” 年轻女子手忙脚乱地描述家主的样子。 “哦,你说的是那个老大姐呀。”经此一说,掌柜终于想起来了。 “掌柜的,你看到了?”年轻女子一喜,连忙继续问道。 “看到了,今儿一早就看到她带着包袱出门,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那样子是有什么急事一般,走的很是匆忙。” 掌柜想了想,连忙将清晨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年轻女子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家主怎么会抛下她们这些奴仆独自离开。 “掌柜的,你可有看到她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其他人倒是没有看到,就看到她独自一人走了,看样子十分匆忙。”掌柜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继续说道。 正说着话,楼下的女人似乎没找到人,也着急下来问人,“可有看到往哪一处离开?” 掌柜看了看刚从楼上下来的同行白衣女子,依旧是摇摇头:“没有,我问了一句,见她没有理会,便也没敢多问,再加上正在包包子呢,需要看着火,就没多想。”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大盘包子。 “掌柜的自己包包子?这些事情怎么不交给店里伙计做,还要你亲自包?” 白衣女子扫了一眼桌上的包子,视线上移,看着还坐着不动、事不关己的伙计,嘴角扯了扯,狐疑地说道。 掌柜愣了一下,看着身后的姐妹,笑着解释道,“说是伙计,倒不如说是姐妹,这店里生意不好,哪里顾得起什么伙计,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姐妹聚在这里抱团取暖罢了。” “白芍,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赶紧出来,说不定还能追上家主呢?” 先下来的女子见到她忽然扯到这些小事上,皱着眉责怪道。 “你们赶紧跟上来,我们去找家主。”说着就对其他搜了半晌没找到人的同伴说道。 “等等,绿意,我觉得家主不会无缘无故就离开客栈的,说不定还留在这客栈也未可知。” 白勺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掌柜,眼中的浓烈怀疑让孟卿禾一个局外人都听出来她在怀疑这个掌柜的有鬼。 “是啊,说不定,你家家主是有事情出去,办完就回到客栈。”掌柜无视白芍眼中的怀疑,继续坐下来吃包子。 “掌柜昨夜还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出客栈?”白芍看了半晌见到实在镇定,且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坐到掌柜身边的椅子上,温声问道。 “呐,你看那个娘子,就是住在你家主子边上的,接近她们一行人之后,我们就关门歇息了。” 两人眼神一亮,眉梢一皱,带着怀疑的目光望向掌柜所指的地方 两人顺着掌柜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长相极为精致清冷的女子,身着暗红色长裙,头上仅仅几个发带挽起的简单发髻。 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妆发就无法遮掩女子绝色的容貌和周身矜贵的气质。 看这样子实在不像,女子虽然穿的简单,但看不起来不是寻常人家,白芍还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的十几个随从,个个都是带刀护卫。 两人将目光收回来,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十分肯定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绝色女子。 要掳走一个人,无非图的是银子,又或者是仇杀。 眼前这个女子见都没见过,既然是不相识,谈起仇杀根本不可能。 再说银子,能带着十几个带刀护卫的,根本就不会是缺钱的人。 孟卿禾心中暗骂一声掌柜确定,自己杀了人,还想将这件事情转移到自己身上。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解释的时候,就看到两人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找掌柜询问线索。 孟卿禾有一瞬间的错愕,什么都不问,就这么洗脱嫌疑了? 这是怎么看出来不是自己干的? 该说不说,这两位眼光可真好,一下就看出来自己不是那种人。 孟卿禾本想着要不要透露一点线索给她们,虽然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也听得八九不离十。 这个掌柜绝对有问题。 “两位娘子不如先吃点,吃饱了再去寻你们家主子,说不准到时候你们家主子就自己回来了。” 孟卿禾本想提醒那两个女子,包子可能有问题,但是见到掌柜和那几个伙计也吃的那么香,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正想着事,掌柜又热情地招呼着:“好吃吧?娘子,这可是我们一早包的,往日住在我们客栈的娘子郎君都爱吃。” 绿意见到白芍没动筷子,本想推辞,但是掌柜实在热情,一手塞一个。 上一站休息的时候是在野外,大家都吃点干粮,早就饿得不行。 这会儿肉香四溢,又架不住掌柜热情,便打算着先吃些填饱肚子,到时候好去找人。 掌柜见她吃得香,笑意更深了,眼瞥到一旁干坐着的白芍,又塞了两个包子过去,白芍见到碗中的包子,面色依旧沉着。 “娘子先吃吧,若是真找不到了,我叫店里姐妹与你们一起去寻人,她们都这么熟悉的很,再者人多力量大,石头镇又只有这么点地方,普通的一个人还能飞走了不成?” 白芍被她说得有些松动,眼中的怀疑少了些,微微颔首,却没有动筷,只是催促着绿意快点吃。 “那就有劳掌柜好意。” “客气什么,来者是客,这客栈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来。” “那位娘子,你也快过来吃些吧,正热乎着,吃完了好赶路。” 孟卿禾抬眸,才发现掌柜正在叫自己过去吃包子。 “还是不了,我们这就要离开,包袱里的干粮还多,多谢掌柜一番好意。” 见到劝不动她,掌柜笑笑,也不做勉强,只劝着座上的两人多吃些。 临走前,孟卿禾看了看包子,又看着吃得正香的绿意,和依旧没有动筷的白芍,身形一顿,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 第282章 可疑 “这位娘子留步。” 孟卿禾回头,是那个叫白芍的女子追上来。 白芍见到女子停下,连忙追上前,沉吟片刻,“不知道娘子昨晚或者今日早上可有听到隔壁的声响。” 孟卿禾没有立即回答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昨晚喝了掌柜送来的茶水,睡得有些沉。” 白芍有些失望,但还是客气地行了个礼,“多谢,打扰娘子了。” “你昨晚睡得沉吗?可有听到什么动静?”孟卿禾见她要走,像是闲聊似的提了一句。 白芍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想从女子的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对方神色无波无澜,近乎平和,也无不妥,她点点头。 “昨晚一夜好眠,睡到今早才醒来。” 虽然不明白这位娘子为什么无缘无故问她这个毫无关系的问题,但还是礼貌地应了一句。 孟卿禾看着腰间别了一把匕首,看了一会儿,“娘子会武功?” 白芍见她目光落在自己的匕首上,不由得抹上刀柄,语气谦虚客气地说道:“一点拳脚功夫,不值得一提。” “我还以为会武功的人警觉性应该会比平常人高些,看样子并没有呀。”女子黑眸流转,似乎有一番深意。 白芍听出了点不对劲,这像是调侃的语气,实则倒是话中有话。 她神色疑惑地问道:“娘子何出此言?可否告知,若是来日找到我家家主必有重谢。” “掌柜今日做的是肉包,你听见剁肉的声音了吗?”孟卿禾见她警觉性还算不错,耐心问道。 事已至此,白芍终于明白这位娘子为什么一直强调昨晚睡得沉不沉的问题,又为什么对她的匕首这么有兴致。 这个客栈并不大,后院离得近,掌柜又说是今早做的包子,可她分明没有听到剁馅的声音,一声都没有。 “娘子是说屋子里送来的水有问题?”白芍一下就联想到她们昨晚唯一接触过的动静。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赶了那么久的路,大家估计都是又饿又渴的。” 孟卿禾并不想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再者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误,只能稍加提醒,希望她能懂。 白芍思索片刻,心中已经有了算计,感激地看着她,对方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却不停地在给她传递消息。 见她似乎着急赶路,郑重地行了大礼“多谢娘子,带我们找到家主,若是有有缘再遇上,我们必有重谢。” “客气了,我们只是闲聊两句,不值这声谢,我还有要紧事,我们就此别过吧,娘子多加小心。” 孟卿禾见她待人有礼,一番功夫下来就谢过她几次,不免心生好感,多提醒了一句。 “多谢娘子,我叫白芍,有缘相见,不知娘子可否告知名讳?” 白芍面色忧虑,如今家主生死未卜,但见到好言相告的女子,还是挤出一抹笑来,小心询问。 “孟卿禾。”女子很是干脆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孟娘子是要去长川州吧?”白芍看她一行人整装待发,个个腰间别着刀,微微思索半刻,带着探究道。 “是,正要出发去长川州。” “我们本也是赶路去长川州的,若不是家主忽然失踪,倒是可以同行,有个照应。” 孟卿禾见她再度提醒家主,嘴角的弧度收了下来,并不多言。 家主是找不到了,就算能找到,也只怕是一具尸体罢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孟大夫,昨晚送来的水真的有问题吗?” 这些日子,墨芝见孟卿禾待人随和,是个好相处的,便凑近几步,轻声问道。 “嗯,我也是才发现的。”孟卿禾见她这么好奇,直接承认了,就算她不问,自己也打算提醒几句。 毕竟她们一路上护送自己,自己的安全保障还要靠她们。 若是她们倒下了,那她一个人赤手空拳也不是那群土匪的对手。 “是因为那个肉包子吗?”墨芝又问道。 说起这个包子,她才想起自己好像也没有听到剁馅的声音。 要不是孟大夫提起,自己还想不到这一茬,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还是亏了孟大夫细心,才能发现。 她还以为是太累了导致自己睡得比较死,没想到睡得这么沉的并不止她一个。 “嗯,也不止,你没发现昨日提到土匪的时候,掌柜脸上根本就没有惧怕之意吗?” “再者,我们先前敲门的那几户人家和客栈,无论我们加多少银子都不愿意让我们留宿,而这个只有三个女人的客栈居然只给我们加了一倍银子之后就为我们开门了。” 墨芝听了这话,只觉得在理,昨夜只顾着高兴有客栈愿意让她们留宿,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 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是可疑。 “那这么说来,那个失踪的妇人未必是自己离开的?” 墨芝想起掌柜的那番话,只觉得到处都是疑点。 大家都睡得那么沉,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先入为主地听了掌柜的人,认为那个妇人一大早就离开。 可是奴仆都在客栈里,妇人又怎么可能抛下她们独自离开呢? 这根本就说不通。 “或许吧,总之早点离开也少一分危险。” “孟大夫觉得包子会不会有问题?”墨芝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孟卿禾也想过,所以才不敢吃,但是她又看到那几个人吃的正香,又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见掌柜那几个吃得正香,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们不清楚的情况下,不碰是最保险的。”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既然她们下过一次药,未免不会下第二次。 “那倒也是。” 墨芝阴着张脸,有人在她背后动这些下三滥的手脚,总是让人有些不快。 要不是要赶着去找草药,她早就冲回去,把那些人统统杀了。 天色大亮之后,各家各户终于开起门来,小摊也开始忙活着做生意了。 几个人身上的干粮早就吃的差不多了,找了个面摊吃饱喝足,买了些干粮才继续赶路。 第283章 信口胡诌 孟卿禾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心下大骇,四处望去,却没有其他人。 “别看了,你的那些护卫也被我们带回来了。”说话的是掌柜,她手中正拿着一瓶瓷瓶。 孟卿禾扫了一眼,正是自己用来防身的毒药。 这屋子狭小,眼前的五个女人将屋子的空间一占,顿时更显得屋子过于逼仄。 孟卿禾看着一群人中的白芍和绿意怔愣了片刻,很快就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 看来还真是不能做好人,因为出门在外,你根本不知道帮助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偶尔一次的善心还真是喂了狗了。 “老大,你看这娘子是不是被吓傻了,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求饶?” 绿意看着孟卿禾低垂着脸,半天不吭声,来了点兴致,笑着说道。 此时的绿意和孟卿禾在客栈见到的简直是判若两人,根本没有单纯大大咧咧的样子,眼神里全是轻慢。 孟卿禾觉得她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白芍看过去倒是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那个样子。 “娘子不想知道我是谁吗?”掌柜忽的上前捏住女子的下巴,冷笑着问道。 “土匪窝的二当家?”沉默的孟卿禾忽然来了一句。 “咦?你说她是怎么知道的?”绿意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白芍,小声地嘀咕道。 一句话让掌柜一愣住,错愕之间,手上的力道也松开了些。 她神色难辨地看着这个没有丝毫惧怕的女子,不敢再小瞧,眉头轻挑,不解地问道。 “你如何得知我是二当家?” “她们都很听你的话,就证明你有一定的话语权。”女子直直地看向她。 “就这?”掌柜松开她的下巴,不屑地笑了笑。 “来之前,听说二当清风寨的二当家早些年右手受过重伤,我看掌柜的右手有一道伤疤,伤在筋脉处,且掌柜似乎常用左手,但并不是左撇子。” 孟卿禾低头扫了她的另一只手,大概是当时伤得过重。 虽然好了,也留下一道极深的疤痕,虽然用袖子略微遮挡,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想不看到很难。 昨晚,掌柜记账的时候,是用右手写字,而拿略重些的东西时,就会刻意换到左手。 “娘子还算有点脑子。”二当家蹲在孟卿禾面前,心情颇好地欣赏着她的脸。 “二当家太看得起我了,若真是有脑子也不会还未到长川州就被二当家绑上了山。”女子自嘲一笑。 “你怎么看出来这是在山上?” 白芍扫了一眼整个屋子,门是关着的,唯一的一个窗户都被钉死,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忍不住问道。 “因为山上的温度比较低吧。”她觉得有点冷了。 孟卿禾活动了下手指,不知道是不是绑的太紧不过血,她觉得两只手都有些僵住了,指尖都不灵活了。 几个人被这话噎住了,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暴露了。 “盛京来的,应该不缺银子吧。”二当家凑近几分,伸手都在孟卿禾身上摸了摸,特别是在胸脯上按了几下。 孟卿禾见她手上不规矩 ,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靠墙挪了挪,“我身上都搜过了,没有其他东西了。” 毕竟防身的家伙事都在对方手上了,要是有银子不是早就搜出来了。 “你怕什么,都是女人,我还能怎么着你不成?”掌柜皱着眉,十分不悦地空着手收了回来。 都是女人,你也不能老是往人家胸上摸呀? 孟卿禾被绑住手脚,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自知现在说话并不会有人理会,缩了缩身子,随即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来之前就担心太过显眼容易被人盯上,特别打扮得普通些,发簪、耳环、玉佩全都没有佩戴,就连身上的银子也不多。 没想到就这样了,还是没能逃过,这才没多久就被人绑上山了。 “这是什么药?这么一大堆?”二当家使个眼色,身后的人端来一盘子的毒药,她指了指问道。 还以为女子身上的鼓鼓囊囊的全是银子,没想到全是一包包的粉末和瓶瓶罐罐,害得大家白高兴一场。 孟卿禾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就更加不敢说了。 总不能说这是用来对付你们的药,结果一包都还没用,就被你们给抓住了吧? “这些药是用来治病的。”女子一脸严肃地信口胡诌道。 “治什么病需要这么多药?”二当家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是治我家主子的怪病,我一路找来,还差长川洲的一味草药就收集齐了,只等着回去给我家主子治病了。” 女子神情十分郑重诚恳,让人看不出一点马脚。 “你家主子有钱吗?”问这话的是绿意。 这话问的真直白,孟卿禾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说道。 “有钱,以前主子没生病的时候,府上吃喝全是挑最贵的,单单是厨房的厨子都请了十个,做的都是各地的名菜,再加上府上绣郎,清扫屋子的、盥洗衣裳的、园丁、马夫、伺候的奴仆,许多许多,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人,也还不算上后院的小郎八十八房小郎。” 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等富贵人家她们听都没听说过,就连淡定的白芍也是大吃一惊。 二掌柜听完之后嘴角咧开都快到耳旁,她就说这个没绑错,难怪一个下人看起来就这么气质出众,原来伺候的主子这么有钱。 “这些药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请二当家帮我好好保管着,诸位只要帮助我找到最后一味药,我会给我家主子写信,让她送许多银子来孝敬几位。” 见到女子说的还挺像回事,众人有些摸不透这事的真假。 “你家主子是谁?我需要派人去查清楚,再做打算。”二当家狐疑地看着她,沉吟半晌,目光凌厉地在她脸上扫视,试图探清真伪。 “我家主子是长春州的文家,二当家到了长春州,随意叫人打听就知道该怎么走了,若是不问路也能找到,长春州占地最大的就是文家,对了,文家门口两座石狮子嘴里的石球是黄金做的,比起普通人家扎眼,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你不是从盛京来的吗?怎么又扯上长春州了?”二当家狐疑地质问道。 “主子病重,如今在盛京寻找名医治病,等病情略微缓和,还是要回到长春州的。” 大概是看在孟卿禾说的实在太真了,就连细节都有,看上去并不像是说谎的,容不得她们不信。 “绿意。”二当家直勾勾地盯着孟卿禾的双眼审视,半晌,出了声。 “二当家的。”绿意赶紧上前。 “你把这盘药收起来,好好保管。” “是。”绿意连忙将盘子带走。 第284章 思考对策 “当家麻烦早些让人去打听清楚,我家主子还等着我带药回去治病呢。” 孟卿禾见她们几人要出门,又连忙喊了一句。 事已至此,原本的三分信也变成了六分。 等到木门又重新关上之后,孟卿禾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重新打量这个屋子。 屋子很小,一张床,一个破旧的桌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张凳子都没有。 木屋年代久远,并不十分保暖,空隙时不时有风钻进来,冻得孟卿禾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不停地扭动了手腕,可绑住双手的绳子缠得很紧。 无果,孟卿禾只能放弃挣扎,开始思考对策。 她故意说了个离长川州最远的地方,一东一西,如果真的要去打听,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也要一个多月的行程。 所以她必须在这一个多月之内找到方子,逃离这里。 否则等她们调查清楚,发现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文家,那自己都是一刀子的事情。 “二当家的,你叫我?” 二当家来回踱步,想了许久,片刻才道。 “你去一趟长春州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文家的富庶人家。” “就打听吗?”来人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白跑那么远做什么,多嘴又问了一句。 “你先去打听,打听完写信回来,到时候打听完,也不要急着回来,先留下,等我写信给你,听我差遣。” 若是真的如那个女人所说的,文家是这么有钱的人家,那么干完这一票,倒是能歇上一段时间。 二当家一番细想之后,觉得这件事情耽误不得,心中愈发兴奋激动。 “可是二当家的,我不识字啊。”阿宁正要答应下来,很快又反应过来,她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二当家原本正畅想着干完这一票后的逍遥生活,一句话直接把她从幻想中拉到现实来。 她伸手朝着阿宁的背上就是一巴掌,气急败坏地喝道。 “我叫你去认些字,跟给你喂毒药似的,天天就知道糊弄我,现在好了,给你表现的机会,你都接不住。” 阿宁摸了摸被打疼得的背,心虚地笑了笑,“二当家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等回来之后,我就好好学字,一定不会让二当家失望。” “这话我权当你放屁,说了那么多回,又发了多少次的毒誓,我真怕你哪天就被雷给劈死。” 阿宁头低垂着,缩着身子挨训,就等着训完之后去长春州。 二当家打骂一通,骂的脸红脖子粗,没办法力气,这个时候学字是来不及了,她沉思半刻,说道。 “赶紧去把红玉叫进来,我吩咐她几句,让她和你一起去。” 红玉很快就到了,她十分恭敬地叫了声二当家,“二当家有何吩咐。” “你明日收拾收拾随阿宁去长春,务必要好好查查文家的家主是不是叫文雯,另外她是不是有得什么怪病,最重要的一点给我摸清文家是不是富庶人家。” 二当家仔细想想,觉得阿宁虽然武功高,但是头脑简单,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一个人,自己也不放心。 红玉虽然武功略逊一筹,但是心思细腻,办事稳妥,也识字,两个人配合,刚刚好。 孟卿禾百无聊赖地看着屋顶,她想了很久,为什么自己会中药晕倒,一定是和自己吃的那碗面条有关。 因为自己来到石头镇之后,连屋子里的水都没有碰过,除了那碗面条,没有其他途径可以给她下药了。 看来清风寨第一个拿下的是石头镇。 孟卿禾扭了扭僵直的脖子,一点一点地给自己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吱呀”一声推门声,绿意端着饭菜,看着屋里的女子侧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惬意,哪怕是绑着手脚,都显不出她的几分狼狈。 她嘴角扯了扯,冷笑道:“你倒是懂得享受,还知道自己爬上床躺着。” 孟卿禾见她端来饭菜,挑了挑眉。 一碗粥,说是一碗粥也真是勉强了,半碗多一点罢了,巴掌大的碗,还盛不满一碗。 看来这目的很纯粹,不让你吃饱饭,也不让你饿死,还有一盘看不出是什么菜的绿色食品,仅此而已。 “你喂我吃吗?”孟卿禾并没有立刻起来,依旧是躺着,手脚被绑住,行动不便,索性就这么说话。 绿意一听这话就炸毛了,自己看上去是专门伺候人的下人吗? “你是什么东西,还想让我给你喂饭?你自己没长手吗?”她重重地手上的饭摔在桌上,碗里本就少得可怜的粥也洒出一些。 她站在床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卿禾。 “你看我被绑着手脚怎么吃?”孟卿禾看了看五花大绑的自己,抬头颇有几分无奈地问道。 “我管你是怎么吃的,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要是不吃就等着饿死吧。”绿意冷哼一声,一脚踢开门,就要出门。 “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吃吧。” “哼。”绿意见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起来,有几分滑稽,冷笑一声,反手将门锁上。 孟卿禾眼睁睁地看着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以及走远的脚步声。 她看着关上的屋门,眉间微蹙,撇了撇嘴,不明白这个绿意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自己貌似没有与她说过话吧,更别谈发生冲突了。 真是奇怪了。 孟卿禾也没心思再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碗上。 …… “这是怎么回事?” 二当家一进门,就看到满地洒落的粥,瞬间眉头紧皱,质问床上躺着的女子。 “昨日绿意娘子好心给我端来饭菜,但是我不小心洒了。”女子神情懊恼,说话间眼神望向她身后的女子。 二当家眼睛一眯,扫了一眼身后的绿意,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阴沉的面色又像什么都说了。 “你去再端一份饭菜来。” 绿意见到二当家面色沉沉,也知道自己错了,抿了抿唇,也不吭声,转身去取饭菜来。 第285章 自作聪明 “你去把地上的残渣收拾起来。” 二当家指了指满地的粥,神色十分嫌弃,用眼神示意了一眼身后的人。 “是,二当家。”二当家看着满地的碎渣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目光变得幽深。 等到地上的残渣全都被清理起来之后,见女子怡然自得地躺在床上,走了过去,又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遍。 “哎哎哎,二当家这是做什么?”女子惊一声,看着不停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摸来摸去的女人,目光微震,一脸惊恐。 “二当家,我只喜欢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女子一言难尽地望着一屁股坐在床上的二当家。 没有搜出什么东西,二当家反而松了一口气,一脚踩在床沿,手搭在膝盖上,十分豪迈洒脱,嘴角微微上扬。 “巧了,我喜欢的也是男人,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 “那二当家刚刚是?”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话间也是不解。 二当家并没有回答,只是细细打量着她的容貌,确实是难得的美人,身段也好,就连气质也是一等一的,难怪男人一见就心动。 “不知道孟娘子娶夫了没?” 这话着实将孟卿禾问懵了,不明白这话锋一转的意思,只是看起来不像是好事,索性点点头,含糊着应下。 二当家一见她点头,明显不满,皱着眉头,语气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成亲了?何时成的亲?” 孟卿禾正要回答,却不想二当家摆摆手,又不听了,她又只得闭上嘴。 这小娘子成亲这件事倒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么好的模样,惦念的人多了,早早娶夫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不管你娶没娶夫,但到了我的地盘,你娶没娶就得我说的算。” 二当家语气蛮横无理,一点也不给人商量余地。 “二当家这是何意?” 孟卿禾很快就觉察出不对,连忙挣扎着起来去,带着几分焦急之色,问道。 什么叫娶没娶夫都是她说得算? “孟娘子这么聪明,难道还不知道这意思?” 她挑了挑眉,考虑到或许她也很快会成为清风寨的一员,抓住她的手,帮着她坐起来,又将枕头一扔,不偏不倚正好在她后背。 孟卿禾也不跟她客气,顺着靠过去,“二当家应该派人去文家了吧,若是家主得知我在这里,会给你们银子的。” “银子我们要,人我们也要。”女人不慌不忙地勾起嘴角的弧度,自信满满。 “二当家莫不是想拿了银子之后反悔吧?” 这话一出,引得二当家一阵发笑,用一种可笑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笑话她的无知。 “孟娘子是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们是土匪吗?” 见到绑住手脚的女子终于不是泰然自若的神情,女人终于有几分满意。 她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扫视着沉默不语的女子。 绑上山的人就不应该出现镇定淡然的眼神,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坏人坏的不够彻底。 “孟娘子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你别生出逃跑的心思,我们是不会那么快对你下手的,但是你若是敢趁机逃跑的话。” 二当家忽的摸上她的脖子,微微一用力。 “那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挂在山下的树上供人参观,把你的尸体一块块砍下来喂后山上的狼。” 孟卿禾背后升起一抹寒意,身上的肌肤密密麻麻全是鸡皮疙瘩,脖子上的手开始微微用力,她只觉得呼吸之间有些急促。 女人见好就收,收了力道,随手推开她,女子毫无还手之力,身子软绵绵地被甩到身后的墙上,发成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今天来就是特地给她一点警告,这个女人看上去就不像是甘心待在这里的,若是不早早地给她把这股劲儿压下去,以后只怕是无法无天了。 “咳咳咳。”背后传来撞击后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恐惧。 孟卿禾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们是土匪,土匪不用讲究仁义道德,也不用重信用。 她的处境似乎比想象中更危险,她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孟娘子不要以为自己的那点小聪明能瞒得过我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倘若让我发现你不遵守山上的规矩,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我都这样了,二当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孟卿禾生无可恋地扯着嘴角,有气无力地问道。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在寂静中僵持不下。 女人看着她,冷笑着,从木板中抽出一块碗上的缺角,送到她眼前,“孟娘子真以为我是傻子吗?绑上山的人不说上千,也有上百人,这点小把戏我见过多少遍,早就看腻了。” 孟卿禾望着自己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工具就这么被搜出来,瞬间没了希望,眼神呆滞无望。 二当家见她这样,也不多稀奇,不以为然道:“看在孟娘子长了一副好样貌,就饶你一回,别让我抓住你再有下一回。” 女子似乎是绝望了,始终没有再出声。 很快,绿意就端来一碗粥,只不过这次换上的是木碗,勺子也是木制的。 孟卿禾瞄了一眼,垂下眼眸,终于知道了,那个瓷碗是用来试探她的,她太心急了,太自以为是了,没有通过第一次的考验。 “二姨,我来了。” 绿意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少年现实看了一眼被绑住的孟卿禾,脸微红,见到女子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才赶紧收回目光,轻声叫了一下她旁边的二姨。 “封儿,你怎么来了?” 女人连忙转过去,换了一副面孔,满脸慈爱地看着他。 “二姨,我娘叫我来寻你用饭的,二姨快去吧,一会儿,饭该凉了。” 二当家一眼就看出他的那点小心思,也不点名,轻声笑了笑,对着一边的绿意说道:“给她松绑,吃完再绑上去。” “知道了,二当家。” “二姨,快走吧。” “来了来了。” 少年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在床上的女子,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还是很好看啊。 第286章 一腔心事 孟卿禾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缓缓抬眸望去,发现是一个少年正看着自己。 少年五官清俊,圆圆的眼睛有几分单纯,只不过脸色很苍白,带着病气,一看就是亏虚所致。 宁封正看得出神,没想到女子会忽然抬眸,避之不及,撞了正着。 女子精致的轮廓勾勒出清冷出尘,凌乱的碎发散落在两颊,平添了几分破碎感,让人心生不忍。 四目相对,少年只觉得呼吸一滞,女子的眸色之中住着蛊惑人的妖精,眸光潋滟,又夹杂着冷意。 顷刻间红了脸,眼神慌乱躲闪,悸动万分,乱了少年的一腔心事。 就在少年不知所措的时候,女子淡淡地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依旧维持着靠墙的姿势,只是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宁封有些失落,抿了抿唇,见到二姨正催着他走快些,便连忙追上。 她刚带上山的时候,宁封见过一面,只是女子正昏迷着,并不知情,匆匆一面,便落在心上,印在脑海里。 他自小长在山上,母亲她们下山办事,就央求着她们带上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石头镇或者长川州,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女子也见过不少,山上的、山下的,因着他是大当家的儿子,都对他客气奉承,亦或者恭敬客气,总之没有人敢惹他。 但是像这样绝色的,又不搭理他的,也没有那些谄媚嘴脸的,几者同时满足的,她还是第一个。 她给他的感觉和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很特别,哪怕只是隔着远远的一面,恰如惊鸿一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宁封看孟卿禾的眼神,绿意自然也注意到,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怎么看不懂他眼中的羞涩,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酸涩。 孟卿禾见到她一直望着那个陌生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不会是她的心上人吧? 绿意再转头时,发现孟卿禾正在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找到宣泄口,没好气地拔高了声音,“你看什么看?” 见到对方只是平静地收回眼神,却不计较,没有要吵要闹的意思,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顿时有种无力感。 “怎么样?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还不是让我们耍得团团转。” 绿意得意地抬高下巴,眼神斜视着她,她顺着脸往下看,女子脖子上红了一圈,明显是掐痕。 她去端饭之前还没有看到,端完饭回来就有了,这必定是二当家的警告。 绿意顿时觉得心里舒服畅快多了。 “是啊是啊,我自作聪明,我活该,我自找的,可以了吗?” 女子笑了笑,没有任何的不高兴,似乎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像是在顺毛似的,带着点哄骗的意味。 偏生的这样好的容貌,又是极悦耳的嗓音,温柔的语气,像是带着催眠似的。 绿意以为自己这般激怒她,她肯定会生气,和自己吵架,那自己到时候就有借口动手,可没想到她这般好脾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憋着一股气,绿意十分粗鲁地将她手上的绳子解开,恶声恶气地说道:“别以为就这么给你松绑了,赶紧吃,吃完了继续绑着,不要耍花样,要不然,你知道我们二当家的手段。” 这个孟卿禾自然是领教过的,饿了一天了,她活动了下手脚,就赶紧端起粥,吃了起来。 饿了一天一夜,连粥都泛着丝丝甜味,让人食欲大开。 “吃完了,就自觉点。”见到粥和野菜都见了底,绿意拿着绳子又走了过来。 “等等。” 孟卿禾在身上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手帕,只是用袖子擦了擦,有些无奈,她可以理解拿走她身上的钱,就是有些不能理解她们拿走她的帕子做什么? “你又想做什么?”绿意握紧手中的麻绳,皱着眉,不耐烦地问道。 “我想去茅厕。”女子平静地说道,没有半分羞耻和难为情,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虽然不耐,但绿意还是带着她去了茅厕。 这是孟卿禾来到清风寨后第一次看到外面的环境,她住的这间屋子是连排的,被特意用竹子围起来。 外面都有几个女人带着刀看守,看起来应该是单独关押山下来的人。 越过这片像监狱一样的地方,能看到一排排屋子,就和村庄里的农家小院相差无几,只不过一个是在山下,一个是在山上。 孟卿禾摸了摸双臂,在屋子里还不觉得,出了屋子顿时觉得有股寒意扑面,打了个寒颤。 “呐,前面那个就是了,赶紧去,别耽误我的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没功夫在这里陪你。” 绿意指了指前面的茅房,皱着眉,催促着身边的女子。 孟卿禾收回目光,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是有一个小屋子。 “等等。”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忽然叫住。 孟卿禾身形一顿,接着转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脚怎么回事?怎么一瘸一拐的?”绿意狐疑地望向她走路不正常的右脚。 “绑的时间太久了,脚麻了,走路有些难受。” 女子摸了摸腿,又跺了两下脚,努力证明着脚只是发麻,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赶紧去,老实点。” 绿意见此并没有可疑的地方,又收回目光,神色烦躁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嫌弃。 孟卿禾转身之后,闭了闭眼,眉头紧拧,咬了下唇,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很快,她的眉眼舒展开来,面色恢复正常,就连走路也比之前利索了一些,眼神不动声色地向四周探查。 吃喝拉撒完毕,绿意早就耗光了所有的耐心,骂骂咧咧两句,就端着饭离开。 等到深夜,床上的人忽的睁开眼睛,手脚并用地坐了起来,最后跪在床上,臀部微微压在小腿,慢慢利用绑在身后的双手去摸索脚上的绳子。 半晌,终于解开脚上的绳子。 手上的绳子解不开,孟卿禾也不在意,活动了下双腿,随后便将鞋子脱下,鞋底里赫然藏着一块两指粗的瓷器片。 这是打翻的碗上面掉下来的,本来有两片,床缝藏了一片,脚底一片,没想到那个二当家居然发现了,现在只剩下这一片,实在太硌脚,十分难受。 孟卿禾看着鞋底的干涸血渍,就知道应该是把脚底划破了。 没办法,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就是疼也得忍着。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来慕泊舟,藏鞋底这一招就是跟他学的,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被掳走,她就应该多给他一些银票,也好过被土匪抢走好。 紧接着,借助缝隙中透出的亮光,孟卿禾活动了下自己的身子,随后又赶紧恢复原样,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去睡。 可惜这门是从外锁住了,要不然哪怕她现在解不开手上的绳子,也要出门去看看如今所处的环境。 第287章 送饭 “殿下怎能还不来,按照阿青送来的信,也应该到了。” 雪晴站在石头镇的入口不停来回走,嘴里困惑地囔囔着。 “师父,孙姨去哪里了?”雪晴见到师叔不在,忙问道。 金华负手盯着往来的人家,神色越发凝重。 “她去隔壁镇去打听消息了。”金华看着冒冒失失的徒弟,只觉得闹心,现在没找到殿下,也没心情指责。 “这两个镇离得近,外乡人走错也不在少数,说不准殿下不小心去了白石镇呢!师父,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殿下呢,只听阿青说过殿下是个大美人,不知道阿青有没有骗人? “不行,万一我们离开后,殿下从这里经过呢。白石镇有你孙姨她们在,你不要过去添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边等着。” 金华斜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徒弟,头疼得不行,神情带着几分震慑的威严。 “好吧,我听师父的。”雪晴垂下头,恹恹地应下。 …… “绿意,你今日为什么这么高兴?” 孟卿禾见今日给自己送饭的女子,脸上终于没有出现不耐烦的神情,嘴角带笑,见她心情应该不错,有些好奇地问道。 许是今日心情好,绿意说话也不似前两天一样带着刺,她看了孟卿禾一眼,并不告诉她,收敛了笑意,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吃饭了。” 态度并不是十分好,但是也比前两日缓和许多。 随后便忙着把孟卿禾身上的绳子解开,全程并没有再恶语相向。 吃完了饭,绿意主动带着她去了茅厕,进来之后又捆住手脚,没有再笑,但是孟卿禾还是能敏锐地看出她的好心情。 绿意走到,孟卿禾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如今还是白天,她不敢给自己松开绑在脚下的绳子,以免被发现。 就在孟卿禾在纠结要不要去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敲门声,紧接着便是落锁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 算算时辰不对呀,这午饭才刚吃没多久,怎么又给她送饭了? 再者,这几日还没有进门之前还会敲门的。 孟卿禾觉得这屋子外面至少不是二当家或者绿意,因为她们进屋之前从来不会敲门。 门被开了起来,是上次那个少年,见到孟卿禾正看着他,少年有些羞涩。 “我是来给你送饭的。”少年扬了扬手上的饭盘,轻声说道。 “多谢,不过我已经吃过饭了。”女子目光提到他手中的饭菜上,三个菜,一荤两素,这是喝了几天粥以来,最好的饭菜了。 早知道有这吃的,她就不喝粥了。 她的目光又转到男子身上,见他神情略微失落,有些不解,他不会在这里下毒了吧?为什么会有这表情? 这样看来,还是喝粥比较保险,虽然那个绿意看她不顺眼,但是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在饭菜里做手脚害她。 孟卿禾想起那日他叫二当家的称呼,是叫二姨? 她顿时警惕起来,在这山上已经中过圈套了,她可不能再次被骗,要不然她的小命就难保了。 宁封见她拒绝,略微失望,但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眉眼弯弯,“现在不吃也没关系,晚上吃吧,每天喝粥你都喝腻了吧?” 孟卿禾见他不走,端着菜盘还站在原地,挑了挑眉:“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没有。”少年愣了,脸上爬上一抹红晕,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封弟,封弟……” “阿封……” 外面传来了男子的叫喊声,不止一个,宁封冲着外面应了一声,正思索着要不要离开,几个少年寻声而来。 “封弟,你怎么到这个地方?又小又破又脏的,这里是关的都是下人,你来这种地方简直是自降身份。” 红衣少年站在门口,捂着鼻子,一手扇着空气,嫌弃至极。 “阿封,快出来,待在里面做什么?” 因为宁封挡在前面,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身后还有一个女子,说话间也随意的很。 孟卿禾忽的没忍住笑出声,自降身份,这四个字怎么从他们嘴里说出来会这么好笑。 她的身份不好,难道他们土匪身份就高高在上了?还扯上身份这一说法。 “什么人?”红衣少年愣了一下,皱着眉,随即歪头朝着宁封身后探去。 “是谁呀?二哥。”李延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学着他探头望去。 下一刻,两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子,半晌,神色不自然地红脸收回目光。 孟卿禾就这么像被人观赏一样,两双眼睛来回望着自己。 比起这个叫阿封的少年,其他两个人的眼神实在火热,虽然脸红,但是还是不停地盯着自己,像是半辈子没见过活人一样,紧抓着不放。 宁封见两个人伙伴眼神这么炽热,觉得有些丢脸,朝着孟卿禾尴尬一下:“孟娘子好生歇着,我晚些时候再来。” “孟娘子呀?一会儿我也来。”李延瞬间不嫌弃陋室脏乱,一脚踏进来,红着脸,大着胆子对着女子说了一句。 “一会儿我陪两位弟弟一起来吧。”红衣少年也插在两人之间,笑眯眯地轻声说道。 “二哥、阿延,我们赶紧走吧。”宁封自觉自己没有其他两个兄弟脸皮厚,赶紧拉着两人离开。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孟卿禾不知道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说服绿意的,总之晚饭是这三个少年送来的,几个人给她松了绑。 除了丰盛的晚餐,又给她带了一床崭新的被子,还有三个凳子,几件换洗的衣服,孟卿禾扫了一眼,是自己原来的包袱,不过里面的银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衣裙。 即使是这样,孟卿禾也很满足了。 她也终于在他们的介绍下,认识了三个人。 最先来的叫宁封,是大当家的小儿子,上头还有四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红衣少年和蓝衣少年,分别叫李郁和李延,是二当家的第四个和第五个孩子,二当家没有女儿,但有七个儿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孟卿禾问的,是李郁和李延两人聊天时候说的,两人十分热情,一通下来,自己交代个干净。 第288章 自来熟 “阿禾,你是从哪里来的?” 女子夹菜的手一顿,眼神中偏头略带着几分吃惊地看着李延,像是被他这声过于亲昵的称呼给吓到了。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怎么了?快吃呀,再不吃,一会儿饭就该凉了。” 少年浑然不觉这声亲昵的称呼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暧昧。 孟卿禾看了他半晌,想了半天,不明白自己是哪里给了他暧昧的信号? 为什么才认识三天,居然就这么水灵灵地换了一个称呼?这山上的男子言行举止似乎都比山下男子更加大胆,似乎也并不是格外重视男女之礼。 想了想,现在是在人家地盘,她索性也就放弃了,随他怎么叫吧,反正就是个称呼,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逃跑的事情还要靠他的帮助呢。 想清楚之后,孟卿禾并没有去纠正他的称呼,而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是从盛京来的。” “阿禾你是盛京人呀?我听说盛京很热闹好玩,是不是真的?”李延看起来有些兴奋地问道。 “盛京确实是繁华之都,不过我并不是盛京人,我长在长春州,只不过是因为我家主子病了,得知盛京有名医,才去了那里求医。” 女子说完,捻起手帕,擦了擦嘴角。 李延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她优雅的动作吸引住了目光,觉得有些新奇,心中莫名多生出几分好感。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用帕子呢,山上的女子大多练武,又是干着抢掠的勾当,生来就是豪迈潇洒的姿态,从来不会有人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下功夫。 山上的女人吃完饭或者是流汗,都是一袖子擦了擦,就算干净了,就是叫她们用帕子,她们也嫌碍事,根本不肯。 李延不喜欢脏脏的女子,也不喜欢过于豪迈的女子,可他的兄弟们问他,你见过用手帕的女人吗? 李延无话可说,他下山的次数少,基本都是在山上,山上确实没有用手帕的女人,下山之后有人保护,他没机会接触到其他的女人,也没见过她们用帕子。 虽然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早就见惯了这些,可他还是觉得他未来要嫁的妻主不能是这样喊打喊杀的粗鄙样子,他不喜欢,十分不喜欢。 山上的女人大多数都是这般,他的哥哥们都是嫁给山上的女人,不止是哥哥们,就是他的好朋友们也是如此。 他也要嫁给这样的女人吗?李延有些惆怅。 年岁渐长,他虽然不必守着十八岁之前嫁人,毕竟官媒管不到土匪窝子,但是他的阿娘阿爹也催得紧。 过了官媒那一关,他也过不了阿娘阿爹那一关。 可似乎在见到这个孟娘子之后,出现了不一样的答案。 李延心中有些雀跃。 不知怎么的,女子吃饭的斯文样子,用帕子的样子,都不偏不倚戳中他心中那根弦,让他莫名生出一种喜悦。 少年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女子,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柔软和愉悦。 孟卿禾被他盯得有些坐不住了,便借口要出去散散步好消化。 这两三日,不知道二当家是放松警惕了,还是躲在暗处观察,总之没有再来过她这里,当然绿意也没有来了,天天送饭的都是这三个少年。 孟卿禾说不准这是不是她们另一番的试探,于是便按耐着,只能先听过这几个少年,打探一下山寨的信息,寻找合适的机会出逃。 “阿禾,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李延见她对围栏外面的世界似乎很好奇,便提议道。 “我吗?我应该出不去吧?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只能待在这个地方。” 孟卿禾收回目光,自嘲一笑,便在屋子附近继续散步。 屋子附近的空间并不大,毕竟是关押山下的人,并没有特别好的待遇,孟卿禾走上几步就要掉头重新走过。 李延看着她的心情低落,有些不忍,心一横,大着胆子提议:“没事,你就和我偷偷出来,我知道有一处人少,他们不容易发现,你整日关在这里也不好。” “真的?”女子一听这话,望向他的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漂亮的眸色迸发出一种亮光,让人移不开眼。 “嗯,真,真的。”李延紧张地捏着衣角,忽然触及到她望过来的目光,有些心跳加速,眼神也有几分不自然的羞涩。 “那这样不会害得你被责怪吧?毕竟我如今被关押在这里,你贸然带我出去,到时候被你母亲知道,若是害的你被责罚,岂不是我的过失。” 女子望了一眼围栏处的出口,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就此作罢。 李延见到她是担心自己被责罚而不去,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也更加坚定了要带她出去的信念。 “没事的,我知道从哪里走,不容易发现,你在这里这么多天,就算出去一会儿解解闷也是好的,你放心,这些天我大姨回来了,她们忙得很,没有时间管我们。” 如来如此,难怪不过来了,原来是有事情绊住脚了。 孟卿禾思索半刻,便点点头,假意体贴:“只要不会连累你被责罚就好。” “不会的,你放心吧,快跟我走。” 孟卿禾还以为他会带着自己从大门口出去,没想到是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穿过一道极其狭窄的夹缝,好在两个人身子都是偏瘦,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轻松松地穿过去。 等到两个人穿过去之后,李延又把竹竿插了上去,将夹缝遮掩起来。 孟卿禾扫了一眼藏的极为隐秘的夹缝,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快便又收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个缝隙?”女子佯装好奇地问道。 “早之前,我和几个兄弟玩闹的时候看到的,有一回,我和阿娘闹了脾气,还在这里躲了一天,阿娘派了许多人都找不到我呢。” 少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沾沾自喜道。 “这么说,这个地方你阿娘至今都不知道呀?你该不会每次闹脾气都躲在这里吧?” 第289章 知己 李延担心女子误会他经常耍小脾气,便连忙解释道:“我也没有经常躲在这里,我也不是经常发脾气,我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孟卿禾才不管他是不是经常和他们阿娘闹脾气呢,她平白无故被他阿娘抓到山上,还被威胁,她不迁怒就不错了。 她巴不得他们经常吵起来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孟卿禾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开解道。 “虽然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看出来你不是那样无故生气的人,我觉得你的性子很好,你阿娘应该是没有好好听你说话,不懂你的心思,才会导致这样。” 李延激动地一把抓住孟卿禾的手,有几分遇到知己的喜悦,“就是这样,你明白我的对不对?我说什么,阿娘从来都不认真听,她只会不听地指责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所以我才会生气的。” 孟卿禾没想到自己就是这么顺嘴一说,少年就像是遇到知音一般,对着她大吐苦水。 孟卿禾实在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不停地点头,偶尔附和几句,表示自己理解他的困惑。 过了不知道多久 孟卿禾觉得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上晚饭时间,到时候容易被发现。 “要不我们边走边说吧,这样也能早点看到你说的美景,这山上的景致和山下看到的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是啊是啊,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点去吧,要不然晚了就看不到。” 大哥,你还知道去晚了就看不到风景了。 孟卿禾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跟上他的步伐。 孟卿禾仔细观察他们一路走过的路线,这是一条小路,正如少年所说,一路上确实没有看到什么人,偶尔遇到一两个,也让两人躲过去了。 “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美?” 少年张开双臂,转过身子,向她展示着眼前姹紫嫣红的美景,黄昏时刻,最后的一缕余晖洒在万花丛中,像是镀了一层金黄的颜料。 李延站在落日余晖之下,一道道光影落在他身上,少年的青春绚烂在这一刻胜过万千,这是一道明媚的风景。 “确实很美,山上的风景果然是好,这地势,开出来的花草也美不胜收。” 说着,孟卿禾就蹲在一处草地,拔了几株草。 “阿禾,你拔这些草做什么?” 女子手上一顿,眼珠一抓,计上心头,仰起头,笑道:“拔些花草做个花环,你要不要,我也给你做一个。” 少年低头看着女子的笑颜在金黄色的光影之中多了几分烟火气,让人觉得亲近几分,眉眼弯弯,明艳动人。 李延怔住了,没想到她笑与不笑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 他忽然理解话本中那些有钱人家的郎君为什么会一见钟情,不顾家人反对,也要与相爱之人在一起了。 他忽然觉得再好的风景好像也没有落日之下的阿禾好看。 “可以吗?”少年像是收到感染,嘴角上扬 。 “自然可以,你带我出来玩,让我看到这么美丽的风景,我做个花环送给你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只要不嫌弃我做的难看就行。” “不会,阿禾做的肯定好看。”少年连忙说道。 “我都还没做呢?你快去摘些你喜欢的花吧,到时候我给你编得好看的。” 说着,孟卿禾眼睛扫了一圈,忽然停住,指着远处的花草,“你看,那里的花草开的漂亮,你去摘那个吧,编起花环肯定好看。” 李延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那一处的花确实长势喜人,开得又大又艳,“那我去摘了,阿禾你等我一下。” “去吧去吧,不着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孟卿禾见到少年被她支开之后,捡起一片石头,开始奋力挖着。 宁封来送饭,一进屋子并没有看到人,有些慌张,放下菜盘,便连忙出去找人。 却不想正好遇到说说笑笑,头上戴着花环的两人,他抿了抿唇,微微皱着眉,心中有些难受,但还是扯出一抹笑,迎了上去。 “你们去哪里?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你们。” 他的眼神在两人头顶的花环上停留片刻,笑着问道:“这花环真好看,是谁做的?” 李延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心情十分愉快地说道:“这是阿禾做的。” “阿禾?”宁封有些艰难地重复了一句,他的目光望向女子,带着微微的不可置信,眼神之中有几分受伤。 他就只是一天没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吗? 阿禾?竟然叫得如此亲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宁封注意到这个女子似乎对于这个称呼并不反感,神色如常,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 “是啊,就是孟娘子,我觉得叫娘子有些生疏,就叫阿禾了。”李延看了孟卿禾,嘴角勾起一丝羞涩的笑意。 “原来如此啊,那我还比你早几天认识能孟娘子,既然如此,我也叫阿禾吧。” 语罢,他转过头望向女子:“可以吗?” 她现在都被人绑到山上了,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她说不可以有用吗?显然这个时候没什么用。 随意吧,他们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就是叫她阿猫阿狗她又能怎么样呢? 孟卿禾含笑说道:“可以啊,左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宁封见此,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又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既然我都叫你阿禾了,那你便叫我阿封吧,这样听着亲切些。” “好的,阿封。”女子从善如流,没有半点抗拒。 “还有我呢,叫我阿延。” “好的,阿延。”孟卿禾有些无奈,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称呼吗? 这两个怎么这么高兴? 她叫阿冷的时候,阿冷也没这么高兴过啊,难不成这山上对于这样的称呼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眼见快要天黑,自己还有要紧事要做,也不愿意多在这样的小事上费工夫,吃过饭,便借口今日太累,要早点休息,送走了两个赖着不走的少年。 第290章 靠山 “殿下,护送孟大夫的护卫联系不上了。” 孙芷行完礼之后,面带凝重地说道。 坐在榻上的矜贵女子停住了抚弄佛珠的手,眼神变得格外锐利,“何时的事情?” 孙芷按照寄信的时间推算一番,说道:“已有六日了,原先以为是路上耽误了,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寄信回来。” “最后一封信是在哪里送来的?”女子端起茶轻嗅了下,抿了一口。 “在白石镇,长川州的前一站小镇上。” 孙芷看着榻上的女子,欲言又止。 慕瑶观瞥了她们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 “殿下,我们既然要对付戚家,为何还要让人去寻药医治戚家公子呢?何不直接一网打尽?何必浪费这心力。” 早在殿下让自己安排人手护送孟卿禾去长川州的时候,她就困惑,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戚家就算是富商,但是又怎么能和皇家对抗,不过是以软击石,自寻死路罢了。 慕瑶观指尖轻叩桌上的一沓信封,“你自己看看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戚家背后的靠山竟然是怀阳王。 当年陛下还未成为女帝的时候,怀阳王可是随陛下征战沙场的左膀右臂,又来陛下成为女帝之后,第一时间就封了这位将军为异姓王爷,深受器重。 大懿王朝的王爷并不多,就只有三位,其中两位都是闲散王爷,并没有什么实权,但这位怀阳王就不一样了。 她手握重兵,且朝中又有许多拥戴者,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也不为过。 难怪戚家能在江州屹立不倒,多少次栽赃陷害都能安然逃过。 “没想到戚家竟然和怀阳王勾结,请殿下责罚,属下奉命一直观察戚家的一举一动,竟然连这件事情都没有调查到。” “这件事情罪不在你,谁能想到戚家手居然能伸的那么长呢?” 最刚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瑶观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孙芷少。 看似一东一西的两股势力,竟然有交集,这谁能预料的到呢? “殿下是打算放过戚家吗?”孙芷犹豫片刻,问道。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她身后可是怀阳王这股势力,别说是本殿下了,就连母皇都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阴恻恻一笑,眼里充满着不甘心。 若是这些消息再晚一点到手的话,她说不定就已经向戚家出手了,到那时,拿不下戚家就算了,若是因此惊动怀阳王,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怀阳王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与戚家有所关联呢?”孙芷怎么也不想出来,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戚家之所以能如此百年屹立不倒是因为她的站队都是有实力的未来女帝第一首选,她选了怀阳王,你觉得怀阳王不会多想吗?有了戚家的支持,怀阳王有了足够的银子买兵器战马,且她如今手握重兵,两者也算是强强联手了。” 榻上的女子继续拨打佛珠,幽幽地感慨:“人呐,一旦有了向上走的筹码,又怎么会甘心屈于人下呢?” “可她已经是朝中第一重臣,位高权重的权臣了。” 慕瑶观不屑地扯了下嘴角,掀起眼皮,缓缓说道:“第一权臣又如何?那上头不是还有一个位置?” 孙芷讶然,心中的震撼掀起轩然大波,一时之间不敢出声,皇家之事,不是她一个臣子可以随意谈论的。 她没想到怀阳王的目的是帝位,野心之大,让她不敢相信。 慕瑶观垂眸望向桌上的一封封信,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惊讶。 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如果你没有看到她的欲望,那也只能说明她的羽翼还未丰满,那一点点忽略不计的野心还未膨胀,并不能说明她没有。 戚家就是助她羽翼丰满的催化剂。 当年,母皇想要从前朝大族中夺回兵符,可兵符还没在手中热乎,前线战乱,这兵符又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只有怀阳王一人是她的人,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将兵符暂由怀阳王保管。 不知道母皇有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怀阳王想要的不止是兵符这么简单呢?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一环牵制一环,皇族的权利也在不停地瓦解了,孙芷的心情有些复杂。 想当年,她也是世家大族之中选拔出来跟随大皇女,说的简单点是为皇家办事,可是往深处说,这何尝不是一种站队呢? 若是未来当上女帝的并不是大皇女,那么她的氏族便可以更上一层楼,反之她的氏族也必将走向灭亡。 如今局势不明,这又怎么能不算是一场豪赌呢? 从皇女府出来之后,孙芷也没了其他心思,直接打道回府。 …… “啊,对不起阿禾,我不知道你还未起来。”宁封端着饭菜,推开门,见到女子穿着单薄的里衣还在睡,瞬间无措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封啊,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被关押的这段日子就数这点最不好,一点隐私都没有,随时都有人进出,一点也不跟你商量。 孟卿禾拉了拉被子遮住亵衣之下若隐若现的身子,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打着招呼。 少年早已背过身,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紧张禾和尴尬:“我是看今日厨房饭菜做的早,再加上如今天色冷了,担心饭菜一会儿凉了,就早点端过来了。” “哦,那多谢你了,你放桌上就好,我一会儿吃。” 宁封听出女子话中的疲惫,忍不住问道:“阿禾这是怎么了,今日似乎格外疲倦?” “昨夜风大,有些冷了,所以说的有些晚了。”女子打了个哈欠。 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宁封微皱了眉头,不禁有些担忧:“如今天渐渐冷了,怪我没想到这一层,一会儿我再去抱一床厚点的被子过来。” 孟卿禾也不客气,说了声谢,并不拒绝这番好意。 这天气实在冷,山上的温度更低一些,她昨晚可是把包袱里的厚衣服都盖在身上才好点,再过几天就是把衣服都套在身上都不管用了。 第291章 出事了 “季姐,这信上可有说起妻主的情况?” 沈家兄弟几人原本是想来询问妻主的情况,正好碰到收到信的季青,索性就等着看看是否有妻主的消息。 沈奕宸见到季青看完信之后,脸色有些沉重,心里不由得提起来。 “哦没有殿下的消息,只是一些别的事情需要我去办。” 季青将信收了起来,揣在袖子里,眉眼也舒展开来,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般。 “季姐,这封信上真没有说起妻主的消息吗?” 沈修远狐疑地看着她,他刚刚分明看到‘殿下’的字眼,可是季姐居然说没有? “自然是没有,你们放心吧,有我师父她们在殿下身边不会有事的。” 季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殿下一旦有任何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们的,你们先回去歇着吧,不必担心。” “可是我听说长川洲一带土匪横行,杀人如麻,妻主真的没事吗?” 沈修远瞄了一眼袖子中露出的一角信封,心中的疑惑越发浓烈。 他敢肯定那封信上一定有妻主的消息,但是季青却有意隐瞒,这就说明妻主出事了。 沈修远不动声色地给大哥使了个眼色,沈老大立即意会。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回去了,若是季姐有了妻主的消息,麻烦告知我们一声。” “这是自然的,等到妻主寄了信回来,我第一时间给你们送去。” 季青笑着答应下来,又将几人送走,等到亲眼看着几人进了宅子,她的脸色再也隐藏不住,凝重万分。 几个兄弟都知道季青受妻主之托,对他们几个格外保护,每次出门都要亲自送到宅子门口才回去。 沈君陌见到大哥和二哥脸色不对,一进门就将大门关上。 “大哥,二哥可是哪里不妥?” 沈修远点点头,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那封信上绝对有妻主的消息,虽然没有看到全部内容,但是那信上确确实实写了‘殿下’两个字。” 见到众兄弟沉默,沈修远急了:“妻主在家时,我经常缠着妻主教我写字,这两个字我肯定认识,我发誓。” 说着,沈老二举起手就要发誓。 妻主在家时,沈修远天天缠着她,就是妻主看医书也要凑过去一起看,不懂的字就要妻主念给他听。 因此,这家中学的最快、字认得最多的就是沈老二了。 沈斯年抓住他的手拉了下去,无奈地说道:“谁说不相信你了?我们只是在想该用什么办法可以从季姐那里打听到妻主的消息?” “若是妻主真的出事了,那季姐现在肯定在想办法去救妻主,这个时候跟踪季姐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沈君陌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季姐万事以妻主为重,恐怕这会儿或许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走,我们也收拾行李去。”沈修远一天立马拉着几个兄弟要去收拾行李。 沈奕宸沉思片刻,说道:“你们先去收拾,我去打探一下季姐的动向。” 几个兄弟各自去收拾行李,沈奕宸想了想,先掉头去了为妻主放置草药的屋子,他将门推开,选了几个瓷瓶和几包药粉转身离开。 沈修远第一个收拾完了衣裳,说是收拾,也只不过是胡乱塞了衣裳,带上全部的银子,随后打开一个包袱,将里面的两双女子穿的鞋子小心放好,打包带走。 “四弟呢?”沈斯年进了屋子,没见到四弟,探头问道。 “去妻主屋子里了。” “去妻主屋里做什么?”沈老三疑惑地问道。 “天气冷了,去给妻主收拾些厚点的衣服。” 沈修远将包袱里的东西重新揣好,余光却瞥见沈老三的包裹格外大,鼓鼓囊囊的,有些好奇,指着他的包裹问道。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大包?” “给妻主带的披风,我这也不算大,你往那儿看。” 沈斯年用眼神示意二哥看去,只见沈君陌提的行李比沈老三的足足要大上一倍。 见到两位哥哥的目光都在自己手中的包袱上,且目光惊讶,沈君陌十分淡定地解释道。 “上次给妻主带的衣裳都太薄了,天愈发冷了,妻主怕寒,所以带了几件冬日衣裙。” “五弟,你的糕点都快掉出来了。”沈修远十分敏捷地上前一步,接住从沈老五行李中漏出来的桃花酥。 “五弟,不用带吃的,到时候路上就好。” “不行,这是给妻主带的,万一妻主肚子饿呢?”沈老五将二哥手中的桃花酥又重新装好。 众人无奈,但又拗不过沈老五,再加上糕点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也就随他去了。 沈奕宸安排完马车回来,看到一桌子的大包小包,嘴角抽搐了两下,剑眉微皱。 “我们这次去时有要紧事,就不必带这么多东西吧,到时候出门再买也是一样的。” 谁知几个兄弟并没有给自己带多少衣物,这一桌子的东西大多是孟卿禾的冬装衣裙、披风、冬日的鞋子、糕点。 沈奕宸见状,短暂地沉默,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而是叫兄弟将包袱都提到外面雇的马车上。 “大哥,你手上的包袱是什么?” 沈修远见大哥手上的包袱很小,看起来装不了太多东西,有些好奇。 “给妻主装的药,我担心妻主受伤了,另外还有一些防身的药。” 外面的药再好,也比不上妻主自己亲手做的药,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功效也比外面买的普通药材好多了,再加上妻主将药材都制成药丸,携带也方便。 季青将照顾殿下五个夫郎的事情交代下去,便驾马而去。 “麻烦跟上那个骑马女子,不要跟的太近。” 沈奕宸交代了两句,便回到马车内。 这趟马车是往长川州去的,只不过,几个人都不知道妻主是在哪里出事的。 目前唯一的法子就是跟在季青身后,由她带路,才能找到妻主。 “也不知道妻主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沈修远皱着眉,幽幽道。 第292章 各有韵味 “马车上是何人?”季青一把软剑抵在车夫脖子上,眼神充满杀意,语气冰冷。 “女侠饶命。”车夫连忙下车求饶。 “季姐,是我们。”沈奕宸连忙拉开车帘,露出面来。 季青看到几人,露出惊诧的神情,而后皱紧眉头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 “季姐你就不要瞒我们了,我们看到信上有妻主的消息,妻主是不是出事了?” 沈修远连忙接话,神色间带着几分担忧。 “没有的事,你们快回去,万一出了事,我没办法交代。”季青收回软剑,有些头疼的看着一马车的人,愁容满面。 眼下殿下失踪就已经让人担忧不已,现如今要是这几个人再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哪有时间顾得上这几人。 “季姐,既然已经出来了,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沈老大见季青没有要带他们的意思,连忙表明了自己连同几个兄弟的意思。 沈老三直接点名要害,“季姐要是还在我们这里耽误下去,只怕妻主的处境更加危险。” 他知道季青对于妻主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也知道该怎么说才会让她放弃送他们回去。 果然,女子的神色开始有所动摇,并不像之前那么坚持。 几个兄弟相互对视一眼,沈奕宸沉吟片刻,说道。 “人多力量大,多些人去找,也能早点找到妻主,事到如今,我们也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程,再回去也是不可能的,季姐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跟上吧。” 这几个人不会武功,若是殿下真的出了事情,这几人也折在那里,只怕是两头都顾不上。 紧要关头,自然是要以殿下为重,但这几个男人又是殿下的心头肉,不救也不行。 在这节骨眼上,带上他们几个人,岂不是累赘? 季青犹豫不决,几个人说的并不无道理,如今时间紧迫,也没时间在浪费在这事上。 “季姐,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万一妻主因此而误了救命的机会,那后悔也来不及。” 妻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诅咒你的,情况特殊,你一定要原谅我。沈老二在自己默念着。 季青闻言咬咬牙,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你们要去也行,但是到了地方,必须听我的,不可如此莽撞,否则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主子怪罪下来,我没办法交代。” “季姐你放心吧,我们会和妻主说清楚的,不会让你为难,若是妻主怪罪,我们自己承担。” 沈君陌见到她终于松口,连忙应承下来。 这话,季青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再说了,若真的要怪罪,他们撒撒娇,她就不信殿下还会真的生气?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殿下对这几个人发过脾气,就是大声点说话也没有过。 唉,还是做殿下的男人更舒服点,要是可以的话,她下辈子也想做殿下的男人,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还白得一个大美人,多好的美差呀! 她有预感,这件事情殿下气不气不说,师父要是看到这几个男人,第一个饶不了她。 她的命真是太苦了…… 六人日夜不停,困了五个兄弟就在马车上将就着睡下,终于在换下第五匹马的时候,到达了石头镇。 “这是……”孙亭见到自己徒儿身后跟着五个俊俏的男子,眼神锐利地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季青的脸上,眉目严肃,不悦地瞪着她。 “师父,这几位都是殿下的夫郎。”季青收到师父杀人般的目光,脖子缩了缩,弱弱地解释道。 沈奕宸见眼前这位长辈神情未变,知道这是迁怒于季青,连忙解释,将过失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 “听闻妻主失踪,我们很是着急,本想偷偷来,不料被季姐发现,但路已走了一半,她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才带我们来。” “错了就是错了,说得再多都是错了,等殿下找到之后,我再好好收拾你。” 孙亭本来打算好好惩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低沉着嗓音说道。 紧要关头,居然还带着几个男人来捣乱,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分寸了。 念着几个人是殿下的夫郎,孙亭也略给些面子,并没有在他们面前再多说什么,只能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冷厉。 季青自知这个时候带这五人就是错的,知道师父生气,也不多解释什么。 正如师父说的,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解释还是错的,等到殿下找到之后,她再领罚就是了。 沈奕宸见到因为他们几人而给季青惹上麻烦,十分自责,本欲再说什么,好替季姐求情,但念及他们这一点点的薄面全都是因为妻主才给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等到妻主找到之后,让她帮季姐求情了。 “师父,如今殿下的事情要紧,既然石头镇上没有殿下的踪迹,那必然是去了白石镇,这两个镇相隔不远,若是殿下是夜晚在这一带,误入白石镇也是有可能的。” 季青收到雪晴的信之后,便隐隐觉得误入白石镇的可能性很大,再加上殿下是有十几个带刀护卫护送的,又比其他人显眼。 这样一来,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被清风寨土匪盯上的可能性也比其他人大了许多。 “殿下不在清风寨。” 一个声音从远及近,几个少年转过身望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阿晴?你怎么知道殿下不在清风寨?”季青眉头紧锁地看着她,神色半是凝重,半是惊讶。 “几天前,我和师父夜探清风寨,并没有发现殿下的踪迹。” 雪晴将前几日,几人夜探土匪窝,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殿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遍。 “这几位是?”雪晴说完之后,才发现一旁的五个俊美少年,稳重冰冷的、漂亮精致的、清冷高傲的、温文尔雅的、阳光单纯的,个个都是英俊不凡,各有各的韵味。 她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季青怎么把这个五个男人带在身边,就算是宠夫也应该有个分寸啊。 第293章 逃跑 “这是殿下的五个夫郎。”季青抿抿唇,正色道。 殿下的夫郎? 难怪,个个都长的那么俊俏,还是殿下好福气,不对,殿下身份尊贵,又是大美人。 虽然她没见过,但是季青眼光这么挑的人都说好看,那一定是真好看,美人配美男,嗯,就是赏心悦目,绝配。 雪晴小心地看了一下师叔的脸色,果然黑的跟墨汁似的,她绝对相信,等找到殿下之后,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来。 这个时候居然还把殿下的男人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简直是疯了。 “孙姨,金姨叫你过去一趟。” 一个少年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见到众人都在,先是在五个少年脸上一扫,微微怔愣,随后移开目光,朝着孙亭轻声说了一句。 “好,我这就去。”孙亭回了一句,说完,便看向季青。 “一会儿你给这几位郎君安排一下住处,晚些时候你到我屋里来。” “是,师父。” 雪晴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过去。 等到孙亭走后,雪晴在她肩膀拍了拍。 季青也没功夫搭理她这幸灾乐祸的样子,环手抱着胸,眼神困惑地呢喃道。 “奇怪,殿下不在清风寨,那会去了哪里?” 季青听完雪晴说的,眼中的疑惑更加浓烈。 “殿下虽然不在清风寨,但是我们在清风寨中发现十几个女人被关押起来,看起来像是有武功底子的,且穿戴统一,有几分像是正经人家训练出来的护卫,不知道是不是护送殿下来的护卫,你之前不是在祁山镇,可有见过那些护卫?” 雪晴将自己的发现提了一嘴。 “见过,对于护卫的领头倒是有些印象。”季青回忆了片刻,才回答道。 “那就好办,到时候夜里随我上山一趟,去认认人,看看是不是殿下的护卫,如果是的话,那就说明殿下很有可能还在清风寨。” 虽然已经去过一次清风寨,但师父还是怀疑殿下是被特别关押起来,所以她们才找不到。 雪晴见她认识那些护卫,神色缓了缓些,若是还在清风寨,那她们就再想办法上山搜寻,总能找到殿下的踪影。 “可有派人去长川州?说不定妻主已经去了长川州?” 沈奕宸见到她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清风寨,免不了有些焦急,沉吟片刻,说道。 若是妻主并不在清风寨,而她们又把大量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清风寨,岂不是耽误时间了? “我们之所以一直在清风寨查找,是因为我们在山山找到了这个……” 语毕,雪晴将从腰间的布袋之中取出一瓶瓷瓶,季青将瓶子拿到手中,隐隐有了一个判断,接着将瓶身转了一圈,一个特殊的记号映入眼帘。 她认得这个的记号,早些时候她受了伤,殿下给她治病的药上就有这样的记号。 季青看完之后,便递给了几个兄弟。 “这个是妻主研制的药,这个瓶子也是妻主特地交代人打造的。”沈修远连忙着急地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药瓶,所以我们才耗费时间精力在清风寨。” 雪晴之所以劝服众人和她一起调查清风寨,就是因为上次她受伤,季青曾经给了她一瓶奇药,抹上之后,伤口便早早愈合。 换作别人有这种好药,她自然只有干看着的份,但是季青竟然有这种好药,她自然不放过,去她屋里搜罗了一圈,将药瓶全部都带走了。 就在她沾沾自喜,到她面前炫耀这些好药全部都到这手中的时候,季青却丝毫不在意,也没有要夺回来的意思,这让她一下子就想不通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季青才终于交代了,这是殿下给的药,她受了伤,殿下担心之余会亲自给她诊治,重新开药,这些药都是她受伤用过剩下的。 殿下亲自给治的病?可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脸红呢? 季青可真是好命,她就算哪天死在哪个疙瘩也没人知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是故,她每次受伤都涂上一点,所以这瓶子自然也不陌生。 这是孟卿禾逃出来的第五天了,要不是那个二当家忽然要把她的儿子许配给自己,吓得她不得不早点逃跑。 若是没有这一遭,她未必会跑得这么快。 五天前,二当家忽然来到她屋子里,看了她半晌,就在孟卿禾想着是不是自己撒谎要被发现的时候,二当家忽然出了声。 “既然你今后要在山上安家落户,也不能没有夫郎,我做主,将我的儿子许配给你做正夫。” 孟卿禾听了之后直接懵了,她什么时候要在这山上安家落户了,而且她不是和她说的是早就娶满七个男人了吗? “二当家,我在家中已经有了正夫,就是小郎也娶了六房,一夫六郎早就齐全,还请二当家莫要再开玩笑。” 二当家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这是清风寨,可不是你的什么长春州,什么时候能有你说话的份,在这山上我说你没有正夫,你就没有正夫。” 她挑起孟卿禾的下巴,神情讥讽:“你最好认清你现在的局势,别以软击石,自讨苦吃,我能将自己的儿子许配给你,已经是莫大的赏赐,希望你好好珍惜。” “孟娘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放着好日子不过,而要去违背我的命令。” 孟卿禾见到二当家如此强势,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索性也不说了。 后来的几天,看守她的人越来越多,一天到晚从未断过,那几个少年似乎也被明令禁止不准再来看她,总之那天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刚被抓来的时候。 孟卿禾表面上顺从,暗地里筹划,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悄悄给她们下了药,离开了清风寨。 孟卿禾吸取了被抓的教训,故意往自己脸上抹了一层灰,遮住白皙的脸,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急着下山,这山路十八弯,她实在不知道哪条路是下山的。 第294章 情观其变 “幸亏穿得厚,要不然在这山上真是要冻死了。” 女子穿着厚重的衣裳,头上戴着草环,身上也用绿叶包裹起来,一点点地在丛林中挪动,丝毫看不出人形,恰似一团绿影游荡。 孟卿禾在暗处躲着,见到她们今日一早又是一批人下山,到了日落黄昏,几个人终于不是空手而归,而是带着一些许多吃食上山。 这几日,孟卿禾一直跟踪她们下山,几天下来已经摸透了下山的路线。 山下如今是什么情况她还无法完全了解,也不能贸然下山,万一她们在山下埋伏好,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就不好了。 孟卿禾打算继续在这山上再待上几日,静观其变。 等待夜深人静,林中泛着幽光,孟卿禾才原路返回,来到了厨房里饱餐一顿。 今日的伙食不错,有肉包子,剩的不多,孟卿禾也不敢多拿,揣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些水 便悄悄离开。 夜光婆娑,一阵风吹过,树叶之间轻轻擦过,沙沙作响。 两道人影在丛林之中极快穿梭,伴随着时不时的质疑声和恼羞成怒的骂声。 “你确实是这条路吗?怎么看着不对劲啊?你该不会是不认路吧?” “闭嘴,你不要一直说话,扰乱我探路,我就上过一次,哪里能记得这么弯弯绕绕的路。” “那你不早说,不知道路,你还带我上来,你是想害死我吗?” 季青也不跟在她身后,一屁股坐在石块上,扯下面纱,没好气地说道。 雪晴哪有心思跟她争吵,看着眼前两道岔路犹豫不决,两条路长得很像,上次师父是带她从哪条路上来的? 季青看着她在两道岔路左右踱步,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担忧,殿下能不能找到先不说,她现在有些担心一会儿两人都折在这山上,还要等着师父她们救。 “记起来了吗?到底是哪条路上去?” “我觉得应该是这条。”雪晴指着一条看上去和记忆中很靠近的路,眼神坚定。 “确定是这条道吗?”季青狐疑地看了看她指的那条路,又带着十分怀疑的目光望向了指路的人。 “是这条,我记得这条路上的草特别多,你看 是不是比另外一条路?” 她兴奋地一拍手,拉着季青低头看着地上的草。 季青嘴角抽搐了下,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她甩开她的手,再次确认到:“你确定吗?是这条路没错吧?” “没错,你就放心吧,是这条路,你跟着走就是了。” 说完,率先走在前头。 “你带我来库房做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找殿下吗?”季青看着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布料,应有尽有,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带她来看这些? “你别着急,我不是带你看这些首饰的,你跟我来。” 雪晴招招手,两人穿过一众财宝,来到在一个小角落,她轻轻打开落尘的木箱,里面放着的东西全都是瓷瓶。 这些药材,季青并不陌生,她拿起一瓶药瓶看了看,是殿下的没错。 “你看,这一箱子的药材应该都是出自殿下之手,你觉得殿下会不在这山上吗?”雪晴也顺手拿起一瓶看了看瓶身的图案。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找殿下呀。”季青放下药瓶,抓着她的手臂,焦急地催促道。 “嘘,你小声点,这么大声,一会儿暴露了怎么办?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雪晴连忙拉着一旁的布料遮盖在两人头上,按着同伴的肩膀蹲下,躲在木箱之后。 “这是怎么回事?今日是谁进出库房没有锁门的。” 来人正提着灯笼巡逻,正欲走过,余光一扫,就见门口的锁耷拉着,门也开了一条小缝,连忙皱着眉。 “不知道啊,或许是今日春花她们把从山上劫来的货物搬进去时忘记锁了吧?” 身边的人见了也随着走过去,打眼一看,还真是没关,神色有些凝重,两人对视一眼,便提着灯笼,推门而入。 屋子里也黑漆漆、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异常,两人才放松下来,一左一右将门关上上了锁。 “回头好好说说春花,这库房里面放的都是重要东西,要是丢了什么,几位当家怪罪下来,我看她怎么办?” 另一个人听了,哼笑一声,“你还说她?她的妹子白芍如今在二当家手里干活,正得二当家器重,水涨船高,她现在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你还是省省吧。” “不就是她的妹子帮着二当家干点活吗?你看她现在瞧不起人的样子,哼 ,我最看不惯她了。” “唉,走吧走吧,谁叫我们没有这么好的命呢?没搭上一个有本事的妹子呢?”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两个人才敢偷偷冒出头来,两人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相互对视一眼。 “怎么办?门被锁了,我们怎么出去?”季青咽了咽口水,四周扫了一圈,发现这个库房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有些绝望。 “怕什么?锁就锁了呗,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有我在这里,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雪晴倪了她一眼,一点也不把这点意外放在眼里,她翻了几个箱子,顺手揣了几个珠宝在怀里。 季青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她背着自己偷偷摸摸的往怀里偷藏东西,大骂道。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来干什么的,你忘记了吗?真是狗改不了吃食。” “你说谁是狗呢?” 女子正看着手中的珍珠项链,见她这么说,连忙塞在腰间布袋中,气呼呼地转过身。 “谁拿我说谁。”季青看着她露在布袋外面的珍珠,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雪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连忙心虚地把露在外面珍珠链子塞了进去,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我又不是不干活,再说了外面还有人还有人,这会儿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抓住,到时候还怎么救殿下?” 季青懒得跟她吵,她三两步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 第295章 自不量力 两人终于等到巡夜的人完全离开,才小心地从屋子离开。 “真不知道你是上山找殿下的,还是上山重操旧业的。” 在出门时,季青面色铁青,俨然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雪晴将鼓鼓囊囊的布袋往下按了按,一点也不在乎同伴的冷嘲热讽。 “我这不是也是为了给殿下报仇,你看她们绑走殿下,我就偷,不是,我就取走她们辛苦抢来的东西,她们一看自己好不容易带上山的财宝没了,是什么样的心情?那肯定会很生气,我们气死她们。” 雪晴动之以理,试图用自己的一番道理将季青带到自己的战线上。 季青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哎,我这不是也把殿下的药都取回来了吗?你生什么气,又不是不去救殿下,我还是把救殿下这件事放在第一位的。” 雪晴低声囔囔着跟了上去。 “你往这边,我去那边,无论有没有找到,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汇合。” 雪晴见状连忙拉住她,“那边是清风寨几位当家住的地方,殿下是不可能在那里的,我们去这边再找找看。” 季青伸手推开她,神情严肃:“没去找过,怎么就能断定殿下不在那里呢,我要去看看,看过了我才放心。” 雪晴见她走了,跺了跺脚,面色凝重又急切,“真是个疯子,那几个当家武功都不低,特别是大当家那可是杀了多少前来围剿的官兵,你还要去送死,这个死脑筋的。” 无奈之下,只能快步跟上。 “我就说没有吧,你还不信!快点走,要是被发现就完了。” 雪晴压低声音,拉了拉季青的袖子,示意她赶紧和自己离开。 “那几个护卫都是保护殿下的,既然她们被抓到山上来,殿下肯定也在山上,既然在山上,我们就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亲眼见到殿下不在此处,季青心中的担忧更甚,关押的地方没有殿下的身影,这里也没有看到殿下,那么殿下被他们关押到哪里去了? 两人刚走没两步,一道凌厉的掌风直冲雪晴脑门。 “快躲开。” 季青心中大骇,一把推开她,迎了上去,使出一掌,不料却不敌对方出手凶狠,连连退了几步,才算稳住身子。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清风寨?” 赵千芳眼眸微眯地打量着眼前两人,神情之中带着几分戾气,在黑夜之中如同鬼厉一般阴森。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慌乱和担忧,几乎是在一瞬间交换了对方眸中的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拔出身上的佩剑,寒光一闪,一左一右进攻。 季青先一步挥剑而去,剑法行云流水,直击对方命门,见到赵对方轻松躲开,雪晴紧随其后,腾空跃起,依旧是朝着对方要害直去。 三道身影在月影之下交错往来,两道剑影不断在空中打出寒光,发出一道道嘶鸣声。 不多时下来,两人即使手握刀剑,也不是女人的对手,纷纷挂了伤,季青虚幻一招,想要引开她的注意力。 却不想女人轻松躲开,识破了她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幽幽笑意。 “想逃?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两人见状连连退了两步,头皮发麻,警惕地看着逼近的女人。 季青自知两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低声说道:“你先走,我来拖住她。” 两人交手下来,雪晴自然知道她这一走,好友会是什么下场,自然不肯走。她 擦了擦嘴角的血,握紧皱紧的弯刀,“不行,要走一起走,你别想让我做贪生怕死之辈,我也是有血性的。” “你别废话了,快点走,再不走,我们两个人都走不了了。” 季青一把推开她,只身迎了上去,一剑劈下去,剑法快速迅猛,女人轻蔑一笑,极快闪身避开攻击,掐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季青一时之间无法撼动半分。 下一刻,被掐住手腕的骨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女人毫不费劲地折断她的手。 季青的手掌软绵绵地垂下,失去所有力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软剑顷刻间掉到地上。 雪晴见好友被如此对待,心中愤怒难当,挥舞着弯刀,连忙上前想要搭救,还未靠近,便被女人的掌风击飞,一下摔倒在地。 “清风寨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女人一脚踢在季青肚子上,女子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随后重重落在地上。 “阿青,你怎么样了?”雪晴见到好友受了重伤,难过万分,小心地将人扶到自己怀里,哽咽地问道。 几人的打斗声很快吵醒了睡意中的其他人,雪晴见到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纷纷朝着两人的方向而来,不禁有些绝望。 季青倒在地上,胸口的疼意让她不禁弯曲了身子,狠狠喘了几口气来缓解剧痛。 就在她以为两人会葬身在这里的时候,忽然一道绿影闯入她的视野之中,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阿晴,你扶我起来,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季青想要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断了,使不上任何劲。 “没用的,我们走不了了。” 雪晴见四周灯影一点点亮起,不停朝她们靠近,有些绝望。 “你扶我起来,我有办法。”季青活动了下自己的左手,好在左手还能活动。 雪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坚持,但还是扶她起来。 “事到如今,你们还走得了吗?老实交代,说不定我还能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赵千芳见到两人还如此不自量力,只觉得可笑,她一步步逼近,两人步步后退。 季青见到差不多,连忙从好友的布袋之中快速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扬了出去。 “快走。”见到对方正中下怀,季青丢下空瓶,拉着同伴跑了。 赵千没想到两人还有后手,避之不及,被洒了一脸的粉末,随后呼吸开始费力,眼神涣散,晕了过去。 第296章 报复 “实在走不动了,我们歇歇吧?” 见到身后没有人跟来,雪晴扶着季青坐到丛林之中的石头上,等到她坐下之后,自己也喘着气随意坐下,歪着头靠在树边。 “你刚刚撒的是什么,那个女人怎么没有跟来?” 两人跑得快,并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居然放过她们。 “这还得多亏了你。”季青朝着身后望去,确实没有人跟来,才微微放心了些。 “多亏了我?”雪晴顿了一下,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季青指了一下她的布袋,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才缓缓说道:“你带出来的药是毒粉,那个女人中了毒,自然追不出来。” 雪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是自己腰间的布袋,“这里面装的大都是殿下的药,这些莫不是都是毒药?” 她随意抽出一瓶,转了一圈瓶身,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她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人,“这上面什么都没写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是听殿下说过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反正就是毒药,你别随便乱碰就是了,殿下配制出来的毒药并不是都有解的。” 季青对于什么药理一窍不通,殿下虽然和她说得很详细,但架不住她实在记不住这些,说了也是白说。 她只是记得殿下说过这趟行程危险,包袱带的大部分都是毒药。 雪晴一听这些都是毒药去,吓得把瓶子都塞好,不敢乱碰,这要是中毒了,殿下也不在身边,岂不是危险? “不对呀,你不是说殿下是治病的大夫吗?怎么还会研制毒药?” 季青半掀眼皮看着她,似乎有些无奈,“这两者又不冲突,好了,我们赶紧走吧,要不然被她们追上来就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女人睡眼朦胧,穿着单衣推开门,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 “有人擅闯我们清风寨,赶紧去追人啊。” 被抓住的女人见她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扔下一句,便扛着锄头火急火燎地追上前方的队伍。 睡眼惺忪的女人一听这话,瞬间精神过来,四下扫了一眼,眼一亮,抓起门口的扫帚也紧随其后。 “快追呀。” “追什么追,都没看到人,往哪里追?人呢,怎么没看到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追上去,结果到了院子,什么人影都没有发现。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是刚刚赶到的。” “我也是。” 一个女人弯着腰喘着粗气,指着西边,“我,我看到了,那两个人往那里跑了,快追上。” “先把火点上,要不然一会儿看不到路了,黑灯瞎火的怎么追?”二当家赶上来,众人纷纷避让开,让出一条路。 大伙点着火把,把周围照亮,才要去追,却发现路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晕过去的赵千芳。 “哎呀,是大当家……大当家……” 众人经此一提醒,纷纷望向地上昏迷过去的女人,几乎是顷刻之间便将人认出。 大家扔下手下的锄头、扫帚、菜刀,一下子簇拥而上,把人围个水泄不通。 二当家见到大家喊的是大当家的名字,连忙扒开人,过去看了一下。 果然是大当家,此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毫无意识到躺在地上。 “大当家这是怎么了?” “快。去叫三娘来救人啊,还在这做什么?” 大家看到二当家,就像是看到主心骨一般,连忙应了一声,就跑去找大夫。 二当家见到老大晕倒过去,也有些慌了神,抿了抿唇,沉吟片刻说道:“绿意你带着一队的姐妹循着山下的地方找去,那些刺客应该还没有走远。” “是,二当家。”绿意神情沉重地叫了十多个姐妹,便急忙去山上搜寻。 “紫云,你带着另外一对姐妹去寨子里搜寻,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二当家,我马上带人去。”紫云担忧地看了一眼大当家,便带着人走了。 “二当家的,我们在附近的草堆里找到了这个瓶子。” 二当家接过她手中的瓷瓶,瓶塞已经不见了,瓶口沾了些白色粉末,她眼扫过老大脸上的粉末,眉梢透着一抹凝重。 “二当家的,这瓶子不是我们库房里面的吗?” 女人一看见这瓶子就觉得有些莫名眼熟,回想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这瓶子分明就是从那个逃掉的女子那里搜刮来的。 “莫不是那个女人没有走,还留在山上打算报复我们?” 二当家并没有说话,眼神却愈发不善,透着一股阴狠。 孟卿禾靠在枯树后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瞬间睁开眼睛,一下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快找,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女人扒拉着草地,咒骂着:“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劲折腾人。” “赶紧找人吧,别啰嗦,今晚要是找不到人,接下去有得折腾了。” 只见一堆人正点着火把正往她这出来,现在逃是来不及了。 她只能悄悄缩紧身子,一动不动地将自己的手脚揣在怀里,将头靠在膝盖,尽量让自己和丛林融为一体。 孟卿禾清晰地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裤脚轻轻擦过她手臂上用来伪装的草。 “这里没有,去那边找找。”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孟卿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才悄悄地把直起身子,偏头望去,对面的坡上泛着团团火光,看来出来的人不少啊。 孟卿禾有些疑惑,这大晚上的这么着急抓她?看这架势又不像是抓她,这都过去几天了,也不至于再派这么多人来抓她吧? 看来这山上是不能久留了。 “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延和李峰看着进门的母亲,急忙上前问道。 “男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这几日你们不要出门,无事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看看你们一天天往外跑都野成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以后有哪个女人肯要你们?” 两人见到母亲心情不佳,只能悻悻离开。 二当家心中正是烦闷,老大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连三娘都看不出来,如今还未醒来,去抓刺客也没有抓住。 第297章 搜查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下去?我们已经在这个山头绕了两圈了。” 季青面色苍白地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我绕,又不是你绕,你一直在我背上,一步路都没有走,不要说话。” 雪晴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鼻尖的汗,看着岔路,又是一阵犹豫。 “你以前不是号称神偷吗?你这样应该很容易被抓住吧?” 季青看了看身后,并没有追上来,心稍稍放松些。 “拜托,谁偷东西去山上偷的?” 雪晴没好气地说道。 这简直是她偷盗生涯的奇耻大辱,什么破路都长得一模一样。 “我终于知道朝廷派了那么多官兵都攻不下清风寨了,这七拐八绕的路谁能知道是从哪里走的?” 这两条路到底是哪一条啊?天杀的,怎么每一条路都长得一模一样的? 季青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催促道:“快点吧,再晚些清风寨的人就追上来了。” “那,走错了,可不能怪我。”雪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拐进了左边的小路上。 “二当家的,下山的路我们都找过了,没有发现有贼人。” 绿意刚说完话,紫云也带着一众姐妹回来。 “我们也将寨子里搜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人。” “继续搜,无论是山下的路,还是寨子里统统都不要放过。” 二当家眼微眯了下,“另外马上让山下的姐妹守好出口,任何人下山都要好好检查一番。” 一个少年侧耳听到这句话之后,沉思片刻,悄悄离开。 下山的路,孟卿禾早就探清楚了,一直没下去的原因也是担心山下还有清风寨之中的人等着她自投罗网。 毕竟清风寨的人手都能伸到白石镇了,这山下有人看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刚走上两步就看到前方有火光微亮,孟卿禾慌忙侧身躲在树后。 她咬咬唇,也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发动了这么多人在这里搜寻。 照这情形,留在山上肯定是会被发现,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下山? “这边没人,去那边找找看。” “后面的快跟上,不要偷懒。” “知道了,绿意姐。” 听着声音越来越靠近,孟卿禾心中咯噔一声,暗叹不好,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她不停地在周围扫视,可遗憾的是并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去往山下的路到处都是茂密的草地,偏偏这一处的土地颜色特殊,寸草不生,一览无遗。 别说是套一身的绿叶了,就是真的长出叶子来,也格外显眼,根本躲不过去。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怎么办,要过来了!要过来了!! 孟卿禾有些绝望地等待着她们将自己带回去,听这脚步声,人肯定不少,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以免多加一道伤。 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却不想下一刻,一个声音救了自己。 “绿意,原来你们在这里呀?”少年的声音及时响起,成功地让众人停下脚步。 绿意见到李延深更半夜地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当即问出来声:“郎君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见到是二当家的儿子,纷纷都噤了声,自觉退开几步,让两人说话。 “我,我是来找你的。”少年眨了眨眼,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找我?找我做什么?”绿意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一时之间,李延想破脑袋也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半晌,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借口。 “我刚刚好像在西山那里看到一个行事鬼祟的人影,有点害怕,所以想找你过去看看。” “西山?”绿意一想西山那里并不是下山的路,莫不是上山的贼人慌张走错了路? “我们这就过去查看。” “嗯,你们赶紧带人去吧,一会儿晚了,说不定就看不到人了。”李延暗自窃喜,面上却佯装担忧的样子,催促道。 绿意急忙就要带着人过去,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身望着还在原地不动的少年,说道。 “郎君还是先行回去吧,贼人还未抓到,寨子里也不安全,我叫两个人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少年想也不想,连忙着急拒绝。 “为何?”绿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李延笑意僵硬地解释道:“呵呵,早点找到坏人要紧,我一个人回去没事的,这里离寨子也不远,你就不用担心了。” 绿意见他不愿意,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郎君小心些,我们先走了。” 李延目送一群人走远,便回头看着枯树旁露出的一角绿叶,这棵枯树好像没有开过花,光秃秃的就只剩下一截树干。 这一抹绿来得显眼,他垂眸,轻声说道:“阿禾,出来吧,她们已经走了。” 枯树之后赫然走来一个女子,她浑身用绿叶包裹着,与自然融为一体,在这漫漫夜幕之中,像是一个丛林精怪一般清冷脱俗。 孟卿禾看着手执灯笼的少年,微微颔首:“谢谢你,李延。” “为什么不叫我阿延了?”少年抬眸,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孟卿禾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从二当家强迫她娶他的时候,她才惊觉少年对她有意。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逃跑也是因为这个,她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况且她已经夫郎了。 “我想你的母亲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我已经娶夫了,家中有了五位夫郎,我……” 女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少年平静的话语打断。 “你不可能待在山上,对吗?” 孟卿禾怔愣住了,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少年。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早在你逃离的那一天,阿娘就和我说了。” 阿娘告诉他,让他不要执着于这个孟娘子,走了便走了,这件事就算了,改日再寻摸一个更好的亲事,找一个体贴温柔的女子。 阿娘还告诉他,对方身份不详,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 可是他还是难过,正当年岁,正好碰上一个这个合自己心意的女子,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可是我爹曾经告诉我,这辈子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一定要大胆一次。” 少年的眼眸中带着一次次的委屈和可怜看着她,没有控诉,没有不满,只是如涓涓细流一般安静的诉说,叫孟卿禾一时之间无法说出太绝情的话来。 第298章 就此别过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并非是什么文家的人,如今做的都是掉脑袋的勾当,稍有不测都是掉脑袋的风险。” 虽然是被他母亲绑上来,但是这些日子都是他一直好吃好喝地地照顾。 除了住在那个小破屋子里,孟卿禾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是绑上来的。 她试图将自己的处境说得吓人一点,好让少年知难而退。 “我不怕这些,不过你也是土匪吗?”李延想了想,可能是阿禾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了,他觉得她一点都不像是土匪。 这话让孟卿禾有些懵住了,“什,什么?” “你不是土匪吗?土匪不就是掉脑袋的营生吗?” 少年歪着头,眸色之中满是疑惑地问道。 从小长在山寨之中,只知道像他们寨子里干的都是掉脑袋的勾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是会掉脑袋的吗? 女子失笑地扯了扯头上的花环,“不是,掉脑袋的勾当可不止这个,还有许多许多,总之是很危险。” 女子说的很是轻松,像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让李延听得更加担心。 “你在山上,和我……” ‘成亲’二字含在嘴里迟迟没有说出口,李延抿了抿唇,“和我们在一起,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阿娘那边我会去说通的,不会有人为难你。”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一直在这里待着,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而且我的夫郎都在家中等着我呢。” “那,那我,那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少年咬了咬唇,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我家中已经有夫郎了……”见到说不通,孟卿禾打算换个法子继续说服。 “我知道,我不求正夫的位置,当个小郎也可以。”他像是豁出去一般,厚着脸皮,着急地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李延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实在有些出格,从小父亲就教导自己男儿应该矜持,可不说就来不及了。 说完之后,少年脸上绯红地等着她的回话。 “抱歉啊,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孟卿禾不敢看他受伤的眼眸,只能垂眸视而不见。 一声悠长的哨声从寨子里传来,冲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孟卿禾蹙眉,望着山寨的方向,几天前她逃跑的那天晚上,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不多时,又是一声哨声响起,似乎是从山下传来的, 只是旋律有别于刚刚听到的声音,一高一低,遥相呼应,像是在传递什么。 孟卿禾预感不好,山下该不会是有埋伏吧? 等到山上山下的声音完全停下之后,李延脸色纠结地看了看山寨的方向,随后又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沉吟片刻,“你跟我来。” 见到女子迟迟没有跟上,李延转身望去。 “这不是上山的路吗?”孟卿禾立在原地,有些说不准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打算把她送回山寨去。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待在这里,我知道有一条可以下山。” 担心女子不相信,他又补充一句,“我知道你是被我阿娘绑上来的,我带你下山也算是替我阿娘赔个罪,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多谢你,希望你早日遇到心仪的女子。”孟卿禾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轻声说道。 少年并没有说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这句话谁说都是祝福,可他并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 没想到这条路也能下山,她在山里转悠的时候,还以为这里走不通。 “沿着这条路再走上一段距离就是白石镇。”少年扒开一堆枯黄的杂草,杂草丛生的狭窄小路忽然豁然开朗。 “白石镇,这不是石头镇吗?”这条路孟卿禾是认识的,来时走的就是走这条路。 她明明记得问路时,那个人就是和她说这里是白石镇呀。 李延听了这话,摸了摸鼻尖,略带几分尴尬地说道:“你们来时是不是问过路?” 她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你应该是碰到山寨里的人了,她们故意给你指了错误的路,这是白石镇,石头镇是在它的对面。” 难怪没有碰到孙姨她们,原来是她走错路了。 李延见她神情毫无波澜地看着眼前的路,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强压住心中的不舍,指了指前面,说道。 “你若是要去石头镇也容易,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你往那棵大树的方向走上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白石镇该不会也有你们的人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防止再被抓回来,孟卿禾还是决定问清楚之后再做打算。 “嗯有是有,但是不多,我们的人大多集中在白石镇。”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想起二当家曾经说过长川州的事,孟卿禾觉得还是要多问一嘴。 “那长川州如今是不是也和白石镇一样,遍布你们的人?” 李延想了想,摇摇头:“长川州是有我们的人,但是多不多,我就不清楚了,阿娘很少让我出门,长川更是少去。” “不过你若是要去长川州尽量避开小客栈吧,那里不安全。” 李延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我明白了,多谢,我们就此别过吧。” 李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子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酸酸涩涩的不舍几乎在一瞬间溢满,下一刻眼中的泪水止不住似的往下掉。 这一走,以后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时候…… “郎君,你怎么这么高兴呀,一路上脸上的笑就没停过。”阿冷见到自家郎君嘴角一直漾着一抹愉悦的笑意,也跟着笑起来。 “这不是要回祁山镇了,我高兴。”少年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十分好心情地解释道。 “是回祁山镇高兴,还是回到祁山镇能见到孟大夫才高兴呢?”阿冷看了他一眼,忙着将桌上的茶具收拾起来,还不忘调侃道。 少年的双眸波光流转,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冷的脸庞,嘴角的弧度渐深。 第299章 上山找人 孟卿禾按照李延说的方向走了两个时辰之后,果然看到一个小镇。 这小镇看起来并不似白石镇那般给人以阴森的感觉,与平日见的小镇无异。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孙姨报个平安,以免让她们担心。 “阿青,阿青,你怎么了?”一路下来没有听见背上的人出半点声音,雪晴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连忙将人从背上放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好端端的怎么昏迷不醒呢?” 路走到尽头,并不是出口,人又晕倒一个,雪晴有些绝望,现在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因为她已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她四处扫了一周,急忙带着人躲在草丛中。 …… 金华看着一个神似先帝的女子从面前走过,顿时正愣住了,回神之后,连忙叫住人:“娘子留步。” 孟卿禾见到有人唤她,下意识地转身,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有些疑惑,微微蹙眉问道:“你叫我吗?” 女人看着年轻女子的长相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将人认出来,这实在是太像先帝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娘子可是姓孟?” 孟卿禾有些警觉地看着她,自从在清风寨人的手里栽倒过一次之后,孟卿禾再也不敢随随便便相信陌生人了。 金华见她迟迟不搭话,便凑近几分,从怀里取出信物,“殿下可认得这个?” 这是她送给季青地匕首,“你是?” “殿下,属下金华,让殿下受苦,实在是属下失职。殿下可有受伤?” 说完,便上上下下地查看一番。 “你放心吧,我没有受伤,季青呢?”匕首都在这里,那人应该也到石头镇吧? 金华闻言愣住了,下意识说道:“青儿和雪儿一同上山找殿下了,殿下没见到人吗?” 孟卿禾眉梢微皱,终于明白昨晚那么大动静是因为什么了,原来是季青上山暴露了,也不知道现在她们怎么样了? 她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上山找人。” 语毕,就要调头去清风寨找人。 金华哪敢让殿下上山去寻那两个小妮子,连忙出声阻拦。 “不可,殿下既然安全下山,不可再次冒险,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殿下放心,我亲自带人上山去找人。” 孟卿禾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季青有没有受伤,大当家身手了得,要是正面碰上,岂不是要被抓个正着? 这件事因她而起,要是真的害她出什么事情,那他也不会安心的。 “金姨放心吧,这山上的路我熟悉,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若是到了正午没有见到人,再派人去寻我们吧!” “不可啊,不可呀殿下。”金华见她走得飞快,连忙追上前。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山上,山上的路我比你们熟悉。” 只要她们两个人没有抓到,还在山中转悠,孟卿禾就有自信将人带回来。 若是不幸被抓住,那她自己先下山搬救兵,打定主意,趁着天还未完全亮,她打算从李延带她下山的路偷偷溜上去。 金华见劝不动殿下,只能跟在她身后,救不救得了其他两人另说,可不能让殿下再受任何伤。 孟卿禾见她这么执着地跟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罢,多一个人多个保障。 金华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杂草之后,还有一条路,“殿下是怎么知道这里也能上山的?” “在山上认识了一个人,他带我下山的。” “原来如此。” 有了金华,两人很容易地就避开搜查的人。 “奇怪了,上回我就是带着人从这条路上走的,怎么不见踪影?” 两人借着丛林掩护,看着山中不少人正在地毯式搜寻,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昨日寨子里闹出来很大的动静,夜里时就派出许多人来搜查,我想她们应该还在这山中,或许是迷路了也说不定?” 孟卿禾想了想,若是真的被抓住了,也不至于派那么多人来找。 要么在寨子里,要么就在这山中,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 “迷路的可能性不大,我那徒儿以前干的可是——”话说到一半,金华忽然意识到这个营生的勾当并不光彩,又咽了回去。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殿下,见她没有听清自己刚才的话,便放心下来。 “我们现在山中找找,若是没有的话,也只有到了晚上再想办法到寨子里找找。” 孟卿禾现在只希望两人没有被抓到寨子里。 两个人正想着该先从哪条路找人,脚下一股异物感引起了孟卿禾的注意,她微微抬脚,捡起一看,是一串成色极好的珍珠项链。 “奇怪,这山中怎么还有这东西?” 金华顺着视线望向她手中的项链,似乎想到什么,顺着脚下的路望去,“殿下可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 “顺着这条路下去并没有路可走,前面是一堆大石头堵住。” 这段时间孟卿禾就像个野人一样,挨个山头乱转,说不上十分熟悉,但是七八分也有了。 她见金华看到珍珠项链之后便有些奇怪,难不成这是她徒弟身上的东西? 孟卿禾短暂地思索之后,探究性道:“不如我们下去找找?” 就这样,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便往着坡下走去。 雪晴趴在草丛之中,竖起双耳警惕地留心周围的动静,打算静静等着黑夜的到来,天亮了,视野变得清晰了,现在出去无疑加大被发现的风险,更何况还是两个人。 就在她不停地回忆上次到底是往哪条路下山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往她方向来的动静,她急忙趴好,又给旁边昏迷的好友盖上点野草。 这,该不会是她看错了吧?雪晴赶紧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是师父没错。 师父来救她了,她就知道师父还是最爱她的…… 女子大喜过望,连忙探出头,朝着两人的方向挥挥手,小声地叫道,“师父,师父我在这。” 孟卿禾闻声望去,一个趴在草丛之中的墨色女子兴奋地朝着两个人的方向不停地招手,灵动的大眼睛满是惊喜和激动。 女子将头发全部盘在脑后,衬得小脸素净,面容秀气耐看,最惹眼的便是这双眼睛,让这张脸透着些古灵精怪。 这个,应该就是金姨的徒弟吧? 第300章 不该来 雪晴看着正在给阿青看病的美人,不由得感叹殿下真是风华绝代佳人。 早年听师父说起过当年前朝女帝是个绝美的女子。 不少世家的郎君都想要嫁进皇宫,还以为是迫于皇威阳奉阴违的说辞罢了,没想到是她错了。 她要是男人,她也想嫁给殿下!! 毕竟这样绝代佳人还是个女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诱惑,谁能顶得住? 孟卿禾正给季青看病,只觉得有道目光像是粘在自己身上似的,久久未曾离开,有些好奇,猛地一回头。 雪晴没想到殿下会忽然扭头望来,没有防备,转了个正着,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找了个借口,“殿下,阿青怎么昏过去?” 金华也神色担忧地看着孟卿禾,刚刚她率先给青儿检查过,除了手上的伤,就是内伤,但都没有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按道理说,手断了,也不至于昏迷不醒,雪晴有些不理解,难道是疼晕过去? 她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的,练武之人受伤也是很正常的,之前伤的比这个重,她不也是好好的? “中毒了。”短短三个字就解开两人的疑惑。 说来也奇怪,这毒怎么这么像自己带来的毒药,按道理说,这毒药如今在二当家手里,难不成这山上也有人会用毒? 雪晴愣了一下,接着下意识问出了声:“怎么可能中毒了?我们两人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我没有中毒啊。” 从昨晚到现在,雪晴敢保证她绝对没有让阿青离开她的视线半步,若是中毒,那她不是也无法幸免于难? “阿青她确实中毒了,事到如今我们要先下山,一切等到了山下再说。” 两人见孟卿禾就要将昏迷的季青背上,连忙上前阻止,金华忙将人搀扶到一旁徒弟的背上,“殿下,不可不可,这样的小事让她来就行。” 雪晴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殿下似乎没有什么架子。 三人顺利地将季青背下山,来到租住的小院子。 “妻主,你没事吧?”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 …… 几个人一人一句,沉寂许久的院子瞬间热闹不少。 雪晴掂了下背上的人,看着这一幕,说不出的羡慕,身边还是有几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在,一个人确实有些寂寞了。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她也要找几个好看的男人陪着。 孟卿禾看到几个少年都在这里,呆愣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微微蹙眉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沈修远看出了妻主的生气,知道他们几个人不该来的,连忙上前硬着头皮岔开话题,“季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晕过去了?” 经此一提醒,孟卿禾也没空再和几个计较这些,她扭头对着雪晴说道,“你先把阿青放到屋子里,我去开药。” “季姐怎么了?”几人昨日还好好地看见季青,今日人就昏迷不醒,沈奕宸望着背上的人问了一句。 “中毒了。”孟卿禾匆匆扔下一句话,急忙跟了进去。 见到妻主正在写方子,沈奕宸提着包袱走到身边,“妻主,我从你的草药房里带了些药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治季姐这毒的药?” 几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季青是因为去救妻主才受的伤,心下十分感激,纷纷上前帮忙。 孟卿禾手中的毛笔一顿,垂眸望着他手中的包袱,“拿上来我看看。” …… “殿下,你是怎么回来的?” 季青一睁开,就看到殿下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还以为看错了,闭上眼重新睁开果真是殿下。 “自己从山上下来的,手还疼吗?” 季青看着包扎好的手,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愧疚:“不疼了,没能帮上殿下,还受累让殿下救属下。” “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我又算什么殿下呢?”孟卿禾有些无奈,纠正了多少次的称呼,还是没能改过来。 “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现在的女帝耍这些阴谋诡计,你本该是最尊贵的正统血脉。” 先帝君生了五个皇子,才迎来一个皇女,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女。 若是没有意外这该是未来的女帝才是,如今却成了一个平民百姓,何其荒唐…… 孟卿禾对于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当今女帝死都不放过自己,这点让她很头疼。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宝藏。 “你好好养伤,身体最重要,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对了,孙姨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人呢?”孟卿禾这才喜爱你多想到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到孙姨的面,不由得问了一句。 “师父担心殿下只身去了长川州,昨夜连夜动身去长川州了。” “可有办法联系到孙姨,和她说一声我如今安全,叫她在长川等着我们,不必一趟趟地来回跑。” “有的,师父原本就叫我们今日给她回信,告诉她山上的情况。” 季青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着急地想要坐起身子。 孟卿禾连忙将她的身子按了回去,“有什么事情你说一声就是了,你现在受伤了,就好好歇着,不要乱动。” “我还没给师父回消息呢。” “我已经给师叔回过消息了,你就听殿下的好好躺着吧,别操那心了。” 雪晴长腿一迈走进来屋,先是给孟卿禾行了个礼,而后朝着季青递了一个‘你放心,万事有我’的眼神。 季青看了,没忍住,当着孟卿禾的面就直接翻了白眼。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是最不靠谱的,要不是她带错路,外加贪财,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下次她再也不想和她一起办事了。 孟卿禾见到雪晴进屋之后,或许是顾忌着她在场,有些拘谨,于是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先离开了。 祁山镇。 桑钰也不等阿冷去叫人,直接去了济世堂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孟卿禾。 “掌柜的,你说什么?”桑钰嘴角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怔怔地看着她。 桑钰也算是济世堂的熟人,李妍面露伤心色道:“确实如此,孟大夫的宅子一夜之间烧没了,孟大夫去了长川,如今消息全无,怕是……” 后面的话,桑钰全然听不进去,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济世堂。 第301章 不守男德 “妻主,我烧好了水,你要不要洗洗先睡上一觉?” 沈修远笑眯眯地想上前套近乎,就被孟卿禾摆手拒绝了。 “都给我站在那,不许嬉皮笑脸的。” 几个少年见到孟妻主神情严肃,自知心虚,悻悻地一个挨着一个站成一排,等着挨训。 孟卿禾一一扫过几个少年的脸,抿着唇,脸色严肃,“我之前说过什么?” 几个少年纷纷低头不说话 老大摸了摸鼻尖。 老二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看前面的人。 老三沉默地盯着地面。 老四双手放在身后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 老五见到妻主生气,低着头圈着衣角玩。 …… 哼,合着大家都知道不该来。 “说话呀,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安静呢?” 女子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抿着唇,眉头紧锁,一贯清冷的脸多了些许漠然。 “妻主叫我们好好在家里待着,等你回来。”沈老二呐呐说道。 “原来你们还记得呀,我还以为你们忘记了呢?”孟卿禾冷哼了一声,语气凉凉地说道。 “我们错了,我们也是担心妻主受伤才出此下策的。”沈老二极力为几个兄弟开脱罪名。 “这么多人在这,我能受什么伤?不许狡辩。”女子冷倪了他一眼,不温不凉地说道。 “再说了,这里危险,若是你们也出了什么事,那到时候要先救谁?这么多人救的过来吗?” 明明知道这里危险,还巴巴地跑来,是要送死吗? “妻主若出事了,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妻主明明告诉我们,你不会出事的。”久久不出声的沈奕宸忽然说道。 似有若无的委屈,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控诉,剑眉之下的深邃双眸流露而出的担忧,让孟卿禾未说出来的指责噎住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有这么多保护着我,就算是有危险,也只是暂时的。总之是你们没有好好听我的话,就该罚。” 这只是开始,未来的危险只怕多不胜数,并不是每回都有这样的运气。 负担自己的生死容易,但是要负担他人的生命,孟卿禾觉得太过于沉重,无形的压力让她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我虽然是你们的妻主,但你们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我,我受伤了,你们会难受,那你们受伤了,难道我不难受吗?” “所以,我希望你们遇到任何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好好保护自己,照顾好自己,人一定要先学会爱自己知道了吗?” 几个少年的心中一颤,一股热流淌过心头。 在男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就连家中疼爱他们的父亲都是告诉他们一定要好好听从妻主的话,以妻为天,一切以妻主为先。 从未有人告诉他们,应该要先爱自己。 “我们是男人,男人就一定要学会伺候妻主,以妻为天。”沈修远情绪低落而平静地诉说着大懿朝属于男人的命运。 “在我这里,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五个少年纷纷摇头。 “在我这里,你们就好好做自己,我们家中不需要奉行以谁为天这样的说法,我们是妻夫,互相尊重,互相照顾,互相扶持,一路走下去这样就好。” 几个少年对于妻主的话很是震撼,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这样放低自己的地位。 “这样岂不是不守男德?”沈老二惴惴不安地问道。 不守男德的男人可是很容易被自家妻主休掉的,若是休掉,名声也臭了,下半生可就没有指望了…… “不守男德就不守男德,有什么关系呢?” “不守男德是要被休掉的。”沈君陌小心地补充道。 “那是别人家的男人,你们不算,我没事,为了这么点事情休你们做什么?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什么事情?” 什么男德不男德的,孟卿禾可不管这些。 “好了,这些事情不关我们的事,不过为了让你们改掉这不怕死的毛病,统统给我回屋给我把我错了三个字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这么多啊?妻主,可以不可以少抄点?”沈修一听到要抄这么多,俊脸皱成一团,苦兮兮地哀求道。 “不可以,都给我回去抄去,别想讨价还价!你们还不快去!”女子板着脸,对于他的请求无动于衷。 几个少年见‘减刑’无望,老实地离开了。 孟卿禾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这么多天不洗澡,真是难受。 她出了屋子,就要去找厨房烧水,就发现沈君陌正在院子里提水。 沈老四见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望去,两双眸子转了个正着。 温柔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和心虚,他紧了紧手中的木桶,连忙说道:“我把热水提进去之后,就去抄。” 还未等孟卿禾开口,沈修远从屋里拿了干净的衣裙出来,见到妻主,当即扬了扬手中的衣裙,“妻主,我放完衣裳,马上就去抄。” 说完一溜烟就不见踪影,沈君陌紧随其后,跟在二哥身后走了。 孟卿禾本来就打算说什么,看见这哥儿跑这么快,摸了摸脑袋,有些莫名其妙。 有人帮自己打洗澡水,她再怎么着也不会出口责怪吧? 梳洗之后,孟卿禾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想着有事,并没有急着回房歇息。 “金姨呢?” 雪晴正在劈柴火,看到孟卿禾问话,连忙将斧头一扔,站了起来,“回殿下的话,师父出门了,晚些时候回来。”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孟卿禾见金姨不在,闲聊般开口问道,见到地上的柴火散乱着,又蹲下身帮着一起把柴火码好。 “回殿下,我们已经来了一个月了。” 孟卿禾算算时间,比她早到了半个月左右。 雪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见到她正在收拾柴火,连忙蹲下快速地将柴火全部收拾起来,她不敢抢殿下手中的柴火,只能出声阻止。 “殿下不可,这些小事,属下做就好。”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干也快些。” 雪晴急得开始冒汗,只能加快手中的速度。 第302章 留意动静 “郎君,你吃点东西吧,从昨天回来,你就滴水不沾的,再这样下去身子也受不了呀!” 阿冷将菜饭端放在桌上,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轻声说道。 黄昏日落,秋末的天色本就黑得早,屋子还未点灯,昏沉沉的,依稀看得出,床上一个人影。 “我吃不下。”少年仍旧维持原来的姿势,若不是胸膛上有规律的起伏,只怕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尸体。 “你说,卿禾是不是还活着?”少年的眼神是空洞的,说出来的话无力而绝望,就像是一潭死水,已经翻不起任何涟漪了。 “孟大夫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她只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没有回来,再说了长川州离这里这么远,车程慢些也是有的。” 认识了这么久的人,还帮了他们这么多次的孟大夫,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些是真的。 阿冷觉得这些话不止在安慰郎君也是在安慰自己。 “郎君,你忘记了吗?孟大夫不仅会治病,还会用毒呢,她身上揣了那么多毒药,谁敢招惹她呢?” 不知道是不是阿冷的话点醒了浑浑噩噩的少年,桑钰一下子坐起身来,眼神亮了不少。 “你说的对,就算是死了,我也得看到尸体,她那么聪明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阿冷见到郎君恢复意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郎君不如先用点饭,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 “不,我们先去收拾行李。”桑钰紧紧抓住这唯一的可能。 “收拾行李做什么?”阿冷怔愣了下,下意识问道。 “去长川州。” 也不等阿冷反应过来,桑钰便去将自己的衣物拿了出来开始收拾着上路的行李。 “郎君,就我们两个去吗?”阿冷看着不停忙活的郎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桑钰想了想,“我们雇几个护卫随我们一起去。” 阿冷看着就一会儿的功夫,郎君就将事情定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郎君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吗?”阿冷不敢相信地继续确认道,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刻又说不出来。 “嗯,你快去收拾行李吧。”桑钰将要带的衣服归拢好,打了个结,催促道。 阿冷呆呆地点了头,就要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才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 “可是郎君,我们都不知道孟大夫如今是不是在长川州,我们就这样贸然去,万一扑了个怎么办?” “李妍大夫不是说去长川的路只有一条吗?只要卿禾去的地方是长川,那我们就有可能遇上。”少年造就了这一点。 阿冷还是觉得这样太过冒险,就连孟大夫带着皇家的护卫去,都折在那里,就他们两个一点武功都没有的男子赶路这一路上得有多少危险呀。 他还想再劝劝郎君,但是看到郎君脸上的那一点希望不忍打破,到嘴的话咽下去。 罢了,万一能遇上孟大夫呢?若是遇不上,也好叫郎君死心了。 “阿冷,你去雇几个能打的护卫,对了,若是有男护卫更好。” 桑钰见他不走,“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阿冷知道郎君定下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只能出门张罗。 …… 季青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养伤,见到孟卿禾端着药进屋,便连忙要起身,却被拦住了。 “躺着好好歇息就好。” 季青见状,只好躺着,“殿下,这么晚了怎么有空过来?” “给你送药,顺便看看你的伤。”孟卿禾试了试药的温度,见到温度正合适,便端了过来。 季青接过她手中,看着漆黑的药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后视死如归地一股脑喝了进去。 孟卿禾见碗里的药空了,对方整张脸皱成一团,连忙递上蜜饯,“吃点压压药味。” 季青不客气,接过蜜饯直接塞到嘴里,面色终于舒展开来,望着孟卿禾手中的一包蜜饯,问出了声:“殿下上过街了?” “嗯,出去看看,顺便给你再配点药。” “这些事情殿下交给阿晴她们,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孟卿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毕竟现在清风寨的大当家被袭,现在清风寨满世界地找她们算账。 “放心吧,是雪晴陪着我一起上街的,不是我一个人。” 孟卿禾出门前正好被雪晴看到,便要作陪,她没拒绝,毕竟她又没多少武功,再者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会武功的陪在身边也安全些。 季青听到是雪晴陪在身边的,便放心许多。 “我打算尽早出发去长川州,明早动身。” 孟卿禾觉得还是早些去看看,万一没有宝藏的线索,她们也早点动身回去,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季青一见她要动身去长川,立刻精神过来,“那我陪殿下去吧。” 孟卿禾并没有立即说话,目光却落在她包扎严实的手,有些不忍地说道。 “外伤加内伤,你伤得这么重,若是不好好养着,容易留下后遗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任性,你就留在这里养伤。” 季青怔了下,不明白革命的本钱说的是什么,还未想明白,就听到自己要留下来的消息。 “殿下,你不让我跟着你吗?” 孟卿禾指了指她白布包裹的手,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都受伤了,跟着我做什么?” 季青连忙扬了扬另一只手:“这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这话实在莫名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孟卿禾拉下她扬起的手,看来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她是铁了心要跟着。 她想了想,说道“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顺便帮我们留心清风寨的动静,要是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给我们写信,到时候我们返回时也不至于正面遇上。” 季青一听自己也有事情要做,也不执着于一同前往,打起精神,“殿下放心,我会分外留意清风寨的动静,殿下路上要小心些。” “我和金姨商量过来,把雪晴留下陪着你,还有这里的一半人手留下,听候你的差遣。” 季青一听到要留这么多人照顾自己,便急着拒绝。 “怎么留这么多人?殿下,我不需要,长川州也不知道有多少清风寨的人,多带些人手好应对事情。” 第303章 大局为重 “你放心吧,孙姨已经在长川州接应了,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再说了,上路的人手太多容易引起注意。” 季青点点头,“也是,既然如此,那我们在石头镇等着殿下。” 孟卿禾见天色已经晚了,也不多留,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就将喝完药的碗带了出去。 季青见门关上,独自坐了一会儿,忽的门被打开,她望去,看了一眼径自一屁股坐下的女子,又继续发呆。、 雪晴刚坐下就看到床边的桌上上放着一大包蜜饯,也不客气,直接抱过来吃了起来,嘴里嚼着,仍旧不闲着。 “你还真是大胆,竟然敢殿下给你送药。” 她扬了扬手上的蜜饯,“呐,还让殿下亲自给你买蜜饯,改明儿我告诉师叔,你又得挨一顿骂。” 季青见不得她贱兮兮的样子,“你好意思说,也不知道谁给我带的路,害得我只能躺在床上,不要脸。” 说完,白了她一眼,偏过脸不再看她。 雪晴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放下蜜饯,指了指自己的脸,嘴角扯了扯,说道。 “我不要脸?我都给你说过了殿下不在寨子里,你非要拽着我上山找,你还赖我,再说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将你从山上背下来的。” “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认识路的?”季青面无表情地拆穿了她。 “我,我,我……”雪晴一下语塞,这话没办法反驳,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好了,你来做什么?”季青扫了她一眼,往嘴里扔了颗蜜饯。 “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雪晴抢过她手中的蜜饯,没心没肺地说道。 “看完了,我没死,可以走了吧。” 雪晴扫了扫她受伤的手,忽然奸诈一笑:“明天开始就是我照顾你了,你对我客气点,要不然指不定就没饭吃呢?” “滚出去,我要睡觉了。” 季青见她只是来幸灾乐祸,也不理睬,自顾自地躺下,盖上被子。 孟卿禾回房时,正好五个少年将一百遍都抄完了,正在她的屋子里等着她检查。 “妻主,我们抄完了,你看看。” 沈修远乐呵呵地捧着手中一叠宣纸走上前,艳色的桃花眼弯成一道弧度,一点也不像是受罚抄书的样子。 孟卿禾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的罚抄,不放心地数了数。 沈修远看到女子在纸上一遍遍地数着,有些郁闷,他看起来像是爱偷懒的人吗? “妻主,你放心吧,我没有少抄。” 孟卿禾正好数完,还真是一百遍,“嗯,我相信你。” “妻主,你都数完了。”沈老二无奈地看着她。 “那妻主明日出发可以带着我们吗?”沈修远也不纠结这些事情,面带兴奋地问道。 孟卿禾放下一叠全是密密麻麻字的纸,抬眸才发现几个兄弟都热切期待地盯着自己看,摇摇头,面露遗憾地说道。 “不行,去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你们留在这里,除去行程耽误的那几天,不过是三两天的,我们就回来了。” “那就我跟着去行吗?”沈老二指了指自己,蠢蠢欲动。 既然不能带太多人去的话,那就他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也不行,不方便,又不是去游玩的,去那么多人做什么?”这话立刻就被孟卿禾给否决了。 话音刚落,几个少年的脸上皆是失望。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孟卿禾拍了拍他的肩膀。 秋末的枫叶随风起舞,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便飘落在地。 “公子,外头起风了,该进屋了,刚养好些的身子若是再受凉,少不得又要受罪。” 见到劝不动他,彩金无奈,只能轻轻将披风给身前的男子披上。 “去长川州的那些暗卫可有消息了?”许久,呆立在原地的少年才缓缓回过神,问道。 自从,那位孟大夫动身去了长川州之后,公子每日都要问上几遍,今日明明都问过两遍。 “暗卫还未回信,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公子的,公子放心。” 孟大夫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了,公子动心了。 彩金想,从小到大,他都跟在公子身边,家主对公子看护得紧,从来没有女子凑到跟前来。 或许是因为孟大夫是第一个来到公子身边的女子,且样貌不俗,所以公子才会动心。 孟大夫是好,长得是一副美人的姿色,医术也好,公子的怪病看了这么多神医,也只有她能治,公子经她一治,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再好的医术,没有好的家世也是徒劳。 他四处望去,见到其他伺候的人都离得远,上前两步,凑近戚洛,面露几分担忧轻声说道。 “公子应该明白的,家主是不会允许公子和这样一个出身不好的大夫走在一起,公子不该问这些的,万一让家主知道就不好了。” 这些日子,家主传唤他去问话,他都将这些隐瞒下,但是他又能瞒得住多久呢? 彩玉挣扎半晌,还是觉得有必要让郎君知道,“这几日府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女贵客,是家主亲自接待的,我那日去找家主时,听到家主正在和三房商量有意联姻,这样也能解了眼下皇族的屡次冒犯。” “公子,该当以大局为重啊。” 前段时间,老是有人来戚家的各种铺子找事情,就是被抓住了也没用,后面撑腰的人大有来头,是皇家的人。 家主为了这件事情操碎了心,后来这位贵客来了一次,戚家的生意又恢复如初。 虽然不知道那位贵客是什么身份,但是能让皇族的人束手无策想必身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吧? 他们戚府如今岌岌可危,正是需要强大支持的时候,家主不会放过这样有实力的人。 少年如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长久的伪装在这一刻崩塌。 他垂眸看着又一片枫叶落地,很久很久之后,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而又轻地响起:“我知道了。” 见到公子的背影愈发苍凉孤寂,彩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言。 作为戚家唯一的正统子嗣,他的公子几乎是被困在这个偌大的戚府,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会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他出府的半年时光都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爱上那位孟大夫。 但那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称得上自由恣意的时光,怕是此后再也不会有了。 秋风萧瑟,正如少年未言明的隐晦爱意,风一吹,飘飘洒洒,居无定所,始终不能落在该去的地方。 第304章 误导 考虑到路上再出事变,几人一早便骑马上路。 去长川州的路程并不算远,快马加鞭之下,不到两日的时间就到了。 “主子一路可还好?” 几人到了之后,便见到孙亭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孟卿禾,她立即迎了上去,上下快速打量一番,看看是否有受伤,面上瞧不出什么,又恭敬地问道。 “一切都好。”孟卿禾下了马,温声说道。 孙亭听了这话,紧张担忧的神情慢慢舒展开来。 “属下们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话刚落下,孟卿禾就见孙亭和金华几人皆是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我没事,大家不必过于自责,这事怪我,若不是误打误撞去了白石镇,也不至于生出这么多事情来。”孟卿禾无奈道。 “这怎么能怪主子?是属下们没有护好主子。”孙亭见此,连忙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金华低着头朝着孙亭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既然殿下都不计较,还一直扯这事,没完了是吧? 孟卿禾失笑地看着执拗的孙亭,觉得再这么纠结下去,等到天黑都扯不完。 “好了,既然我如今好好地回来,那我们就此掀过,不提了,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去找福风寺。” 孙亭见她着急,赶忙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交代了:“主子要打听的寺庙我找到了,可是要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孙姨为我们带路吧。”孟卿禾甩了甩发酸的手臂,说道。 第一次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感觉双腿和手都隐隐发酸。 不过耽误了这么多时间,终于可以揭开神秘的面纱,孟卿禾有些迫不及待。 “是,主子随我来。”孙亭见她如此,便到前面带路。 “殿下,这里就是你所要找的寺庙了。” 孙亭说着就将包袱里的锦盒和画交到孟卿禾手中。 入目的是一片荒凉衰败的破庙,枯萎的老树,残败不堪的庙宇早已泛着斑驳的痕迹,周围的野草肆意生长,无人在意。 孟卿禾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像,又抬眸看着眼前的寺庙,眼中透着浓浓的怀疑。 这和自己画中的寺庙似乎有些出入…… 金华和孙亭见她久久不说话,便凑近看了看画像。 画中的寺庙透着浓浓的庄重肃穆,却又让人有种莫名放松的平静,可眼前的寺庙死灰般寂静枯败,就像是油尽灯枯的老人,在生命最后的尽头之中凋零。 孙亭看眼前的寺庙,指了指不远处的石碑:“主子你看,这石碑上的字与画中的很是相似,只不过一个是‘福风寺’,另外一个是‘福凤寺’。” 几人顺着石碑望去,石碑就立于寺庙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石碑上缺了一角,周边也有破损。 看样子是被人用什么重物敲打过,不过并不影响上面的字迹,赫然写的是‘福凤字’三个字。 金华率先走近石碑看去,触手抚摸了下石碑上的字,忽然眼神一眯,顿时觉得石碑上的字有些不对劲。 孟卿禾见那块石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多加研究。 她想起戚家家主说过的那棵树,她四下望去,最后眼神锁定光秃秃的大树,说是大树,倒不如说是插在地里的粗大木桩。 正逢秋末,本应该落叶满地,可这棵树却并不是这样的,树上就连一片半片的叶子都没有,就是枝干也寥寥无几,像是干涸沙漠里的树木,焕发不出一线生机,苟养残喘着。 孟卿禾看了看画中长着茂密的绿叶,挂着鲜艳的果实。 她又结合戚家家主说的,觉得很大可能是这棵树,嗯,按照大树所在的位置是对的。 孙亭看着殿下围着棵老树看个不停,她扫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 倒是对石碑有些感兴趣,她走了过去,看着自己好友一直看着石碑上的字,出于好奇,站在她身边问道:“可有看出什么了?” “你看,这字是不是和画上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金华摸了摸下巴,神情凝重地问道。 “主子就是照着画的,能不像吗?”孙亭凑近一看是很像,这也只能说明主子画功好,也没多想,便出了声。 “主子什么时候练就模仿字迹的本事?” 金华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道,越来越觉得这个主子看不透,一身的医术不说,画功了得,还会模仿字迹的本事?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与先帝一样的容貌,可这身本事到底是谁教的?青儿一直在她身边,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些?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孙亭没听到她说什么,附耳过来,又问道。 “我说石碑上的字迹和主子的字迹很像,你不觉得吗?” 金华越想越不对,若是画中的字是刻意模仿,那写给她们的信,那信上的字作何解释? 早在她们准备动身来石头镇等的时候,收到过一封孟卿禾写的信和画以及锦盒,让她们先帮着找找画中的寺庙,以及交代了锦盒放在她身上不安全,还是暂由她们保管。 “废话,这……” 话还未说完,孙亭看着字忽的话一顿,神色僵硬地偏头看着金华。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对吗?”金华静静地看着她。 孙亭没有说话,可神情已经表明了她的震惊。 两人对视许久,又神一般同步地看向石碑上的字,定定的看了很久。 这个字迹和画中的字是一模一样的字迹,这是巧合吗? “等等,不对!”孙亭看着上下两个字,忽然觉得这个‘凤’字的颜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金华没看出哪里不对,忙问道。 孙亭没有说话,只是扯着袖子擦了擦石碑上的字,一层厚重的灰尘之下,三个字变得更加清晰,这其中的奥秘赫然映入眼帘。 她指了指‘凤’字中的一横,“你看这处的颜色是不是和其他字的颜色不一样。” 石碑上的虽然都是朱红色的,但是这处的朱红色明显泛着黑,远处看倒是并没有太大的突兀,但是经不起细看。 金华仔细对比之后,将那处颜色遮盖住,“还真是,若是去掉这处的痕迹,那就是福风寺,莫不是是谁刻意加上去的?” “是谁加上去的呢?”金孙摸了摸下巴,不单单是颜色不同,就连这刻上去的痕迹也浅一些。 到底是谁刻意误导她们呢? “先不管这些,我们赶紧告诉主子。”孙亭脸上大喜,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连忙跑了过去。 第305章 诡异 孟卿禾正按照着画中的场景一一对应现实中的建筑,试图找出线索。 还未有所头绪,却听到孙亭在唤她,她转过身,只见对方一脸喜色,“主子,我们找到了些线索。” “什么线索?”孟卿禾听她这么一说,一改失望,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请主子随我过去看看。”孙亭觉得一两句解释不清,便领着人过去。 “主子看,这‘凤’上这处的颜色与其他字的颜色都不同,显然是有人刻意加上去的一笔,这个寺庙就是主子要找的福风寺。” 孙亭指了指石碑上的字,语气肯定地说道。 孟卿禾凑近一看,确实如她所说一般。 而且这多加出来的一笔看起来颜色要比其他的更重些,似乎也更加崭新些,很明显是后来有人加上去的。 金华关心的并非只有这些,她沉吟片刻,小心地瞄了一眼孟卿禾的神情,轻声说道:“属下看这字,似乎和殿下很像。” 孟卿禾很早就注意到这点,当初在香炉上看到这字的时候还愣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字就是她写的。 可这明显不可能,这块石碑存在的时间比她穿越来的时间要长得多。 毫不夸张的说,这块石碑存在之久甚至比她的命都长,这上面的字不可能出自于她之手。 “确实是像,兴许是我与那个前辈有缘吧?” 孙亭纠结片刻,“来此之前,属打听到了一个传说,是关于这个寺庙的名字由来。” “什么传说?”孟卿禾神色好奇地问道。 “还是不说的好。”孙亭犹豫片刻,摇了下头,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 金华仗着在殿下身后,殿下看不到她的表情,不满地撇撇嘴,要说就赶紧说,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耍她们玩呢? “没事,既然是传说,那就当听个乐趣吧。”孟卿禾见她有所顾忌,调侃般劝道。 金华见到她还是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些着急了,“殿下让你说,你就说吧,殿下的命令你还敢不听?” “据说是百年前女帝还是皇女的时候来此一游留下的字。” 就这?那为什么不敢说呢?金华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直觉告诉她,这些不是关键。 孟卿禾虽然并没有那么了解她,但是她观察了下,觉得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两人对视一眼,将目光对准孙亭,异口同声道:“然后呢?” 孙亭摸了摸鼻子,酝酿片刻,尽可能美化一下百姓口中的传说:“传说女帝还是五皇女的时候,嗯,品行纯真无邪。” 品行纯真无邪? 孟卿禾双眼一眯,这个词用在一位深宫长大的皇女身上似乎透着一股诡异和格格不入。 在找宝藏线索之前,她曾经看过市面上所有记载这位女帝的文书,但是并没有看到不寻常的记载呀? 难不成是记录这些官员隐瞒了什么?孟卿禾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说道这,孙亭顿了顿:“后来身为五皇女的女帝回宫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奋发图强,才有了后来的女帝,大家都传是受了佛祖的点化顿悟了。” “还有这一回事?”金华一点也没怀疑这其中的不妥,先震惊地围着寺庙扫了一圈,嘴里嘟囔着,对着残破的佛祖之身虔诚地双手合十,跪地一拜。 孟卿禾离她并不算远,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长命百岁之类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孙亭没有那么深信不疑,只是当作一个民间闲谈般听了,说出来也不过是想着这毕竟和百年前的女帝有关,说不出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她并不相信百年前那位伟大的女帝会是大家口中的那样,毕竟在大懿朝世世代代人的眼里这位女帝可是集各种本事于一身的英雄。 “主子,既然那位百年前的女帝也来过此地,那女帝留下线索的可能性很大。” 金华磕完头,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孟卿禾也是如此觉得,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既然戚家的香炉上出现了这个寺庙,那就说明这个地方一定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如此,大家分开来找,这样速度快些。”随着孟卿禾的一声令下,几人开始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两人在寺庙外搜索,孟卿禾进了寺庙内。 寺庙内的门是木板制成的,与整体的寺庙很是不搭,应该是后面有人修葺的,修葺的并不只是门,寺庙内的白墙也有修补过的痕迹。 与寺庙外面的杂草丛生不同,寺庙内看起来并没有太重的荒凉,而是透着虔静浑厚的古朴。 里面除了那个巨大的佛像静静矗立,佛身的肩膀处凹陷一角,佛像前还有一张破旧的供香的桌子,除此之外,多的一样东西都没有。 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佛像似乎也受到了人为的破损,令人唏嘘不已。 孟卿禾本是无神论者,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只觉得很多事情宁可信其有,也有了敬畏之心。 她对着佛像简单地拜了拜,“得罪了。” 说完话,便开始走近开始围着佛像仔细观察起来,很快孟卿禾就觉得不对劲。 按道理荒废了这么久的寺庙,佛像上应该布满灰尘和蜘蛛网,但是并没有,她摸了摸桌面,手上只是沾了少许的灰尘。 寺庙四面和头顶都微微有些漏风,按照这种情况,一天下来,这桌子上免不了要沾上些。 这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擦拭打理的,这个寺庙都这么破了,到底是什么人还在这里做这些事情呢? “你看什么呢?”金华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线索,便想找好友看看她有什么发现,就见对方正望着一处地方皱紧眉头。 孙亭指着远处的茅草屋,“那里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金华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望去,一间茅草屋孤单地立在那里,屋檐上的稻草随着风四处飘舞,她眯着眼看了许久,并没有见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莫不是你看错了?” 金华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什么,有些失望。 一抬头就看到孙亭还在注视着茅草屋。 她走上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回神了,一间茅草屋而已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一遍又一遍地看?” 孙亭打掉她乱晃的手,依旧凝视着茅草屋,“我明明看到一个茅草屋那里有个人影闪过。” 金华见她如此正色,揉了揉眼,又盯着看了半晌,狐疑道:“这茅草屋离这里也不近,会不会是你看到什么树枝错当成人影呢?” “不,那个人影一闪而过,很快就没影了,绝对不是什么树枝。”孙亭认真又肯定地说道。 经她这么一提,金华开始觉得茅草屋有些诡异。 “这福风寺也算偏僻,若是有人,她又为了什么而住在这偏僻的地方呢?” : 第306章 败兴而归 寺庙并不大,除了供奉佛像的正殿,往后门走,就只有一个院子的连排屋子,可以看出原本应该是供僧人居住的地方。 屋子的墙角长了许多青苔,石缝之处也是杂草肆意生长,红瓦上藤萝疯长,顺着墙壁悄悄钻进窗棂,大树上的枯叶随风婆娑,沙沙作响。 孟卿禾轻轻推开紧闭的屋门,环顾四周。 四壁空空,墙壁布满裂缝,屋顶漏了一大块,光线从漏洞之中渗透进来,倒是显得整个屋子还算光亮。 她挥了挥眼前空气之中飞扬的细碎尘埃。 这处的屋子并没有像正殿那般有人清扫。 角落遍布的蜘蛛网,就算有屋顶上通风,也是无济于事,空气之中仍旧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霉味。 孟卿禾想要将门推开些,却不想年代久远的木门已经不起如此折腾,直接应声倒地,激起地上厚重的灰尘飞溅。 她急忙倒退一步,避开漫天飞舞的尘埃,等到新的空气流通而入,略略冲散了屋内的气味之后,才踏门而入。 这些屋子里并没有留下什么,除了带不走的木床和桌椅,几乎是空空如也。 孟卿禾挨个屋子转了一圈,还是不死心,就连木床也掀起来翻看,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她摸了摸墙壁,看看有没有类似于机关般的凹槽,很遗憾的是并没有,这就是普普通通,用于居住的屋子。 无论是庙宇的正殿还是后院,都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 孟卿禾见到院子里有口井,三两步走到井边探头一看,井水表面零星着飘着几片枯黄的叶子…… 难不成她的猜测是错的?线索并不在寺庙内?那为什么那个香炉上会出现这个寺庙内? 庙宇内找了个边,就是每个砖块也都挨个摸了摸、敲了敲,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唉,难不成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女子惆怅地仰头望着天,低声呢喃。 郁闷片刻,孟卿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打算出去找找孙姨她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那里?”金华见好友如此笃定,心中不免多了两分警觉,她凝视着远方,正色道。 孙亭也想过去看看,只是想到将殿下留在这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摇摇头,收回目光。 “殿下还在这里呢,我担心这是调虎离山。” 金华一想也是,用手肘碰了碰她,说道:“晚些时候来吧。” “金姨你在看什么呢?”孟卿禾一出门就看到金华一直伸长脖子看着远方,她也顺着视线望去,并没有看出什么。 “刚刚听到孙亭说那里有人鬼鬼祟祟地往我们这里看,所以有些不放心。” 孟卿禾见状,又仔细地望去,除去一间茅草屋并没有发现什么。 “难不成是清风寨的人找来了?”她思考片刻,猜测道。 孙亭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主子放心,晚些时候我带人去查看一番。” 孟卿禾本来也想去,但是想到自己也没什么武功,若是真遇到什么,只会拖后腿,只能点点头,“孙姨到时候小心些。” “主子放心。” “殿……”金华本想叫殿下,一想到如今在外面,又忙改口。 “主子,这外面我们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宝藏的线索。” 孟卿禾并不意外,或者说她现在已经不对这个传说中的宝藏抱有太大的希望。 “既然如此,我们也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她看了看夕阳染红了整个天际,已经是深秋,再过一会儿,天就该完全黑了,也不方便下山。 她得再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锦盒和这幅画,看看有没有漏掉关键的地方。 一行人败兴而归。 …… 等到几人全部走后,茅草屋之后探出一个人头,见到远处寺庙内的人都走光,拍了拍胸口,慌忙地沿着屋后的小路往山下跑去。 到了山下,路逐渐平坦,少年跑得更快了,“阿娘,阿娘……。” “喊什么呢?回来的正好,快去挑些水回来,缸里的水要要用完了,你三爹在厨房正等着用水。” 一个妇人低着头正在摆弄着手中的弓箭,瞄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儿子,又继续修补着手中的弓弦。 她的脚边还躺着两只中箭的野兔,白色的绒毛上沾着新鲜的血迹,还未干涸,看上去是刚死不久。 “四哥,四哥,先不急着打水,快帮我一块把洗完的衣裳抬进来。”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挽着袖子,微微弯着腰,拉着刚跑回来的少年。 妇人终于忍不住,脸色拉下来,目光从弓箭移开,语气带着几分苛责。 “石头,你都快十四了,洗个衣裳回回都要叫你四哥帮忙,等你嫁人之后,干脆把你四哥一块带回去得了。” “可是阿娘,那个木盆真的很重,我哪有那么大的劲儿?”石头撇撇嘴,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 “男人一点劲都没有,以后怎么伺候好妻主?” “没劲就给我多练练,男儿家家的,连这点活都干不好,以后嫁出去,岂不是都说我白家没有教好儿子?” 石头放下拉着四哥的手,只能悻悻地往回走,自己去抬木盆。 “石峰,你快去打水。”妇人说了一句,余光瞥见自己鞋底上沾了些野兔身上的血,踮起脚在泥土里蹭了蹭。 妇人蹭干净脚底的血渍,抬头看见儿子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皱了皱眉,赶忙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去?快去。” 石峰提起木桶刚走两步,忽的停下,抓了抓头发,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困惑。 “ 哎,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少年想了片刻,还是想不出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又怕耽误厨房煮饭,便赶紧带着桶去打水。 倒完最后一桶,石峰终于想起被自己落在脑后的事情,丢下木桶,“阿娘,我想起来了……” “这桶要是摔坏了怎么办?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真是不知道随了谁的?” 王生见到自己儿子扔下木桶就跑出去,连忙放下铲子将木桶扶了起来,又气又无奈。 第307章 约定的日子 \"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那些人呢?\"白镜一听这些,一激灵连忙站起身,也顾不上正在宰杀的野兔。 白峰见到阿娘面色铁青,吓得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让我去打水吗?我一着急就记不起来了。” “你这个猪脑子,一天天的能记得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白镜恨铁不成钢地抬手就想要给他几下。 要不是家里最近出了些事情,没有了进项的银子,她不得不进山打些猎物换钱,这样的事情也不至于交到这不靠谱的混账身上。 少年似乎早就知道阿娘的动作,连忙跑开几步,“阿娘,我知道错了,但是我好歹没有偷懒。” 知道阿娘的脾气,白峰知道这要是被抓到,肯定少不了一顿打,只能一边跑,一边解释。 “阿娘叫我看着寺庙的动静,我一刻也没有忘,我一早给佛像打扫干净,就回到茅屋守着,我可是一刻都没有偷懒,要不然也不会发现有人进了寺庙。” 白镜站在原地陷入沉思,仔细算了算,似乎是到了约定的日子。 “阿娘?”白峰见到阿娘心事重重的样子,慢吞吞靠近,喊了一句,没有理他。 “阿娘,你在想什么呢?”少年不怕死地走近在妇人面前晃了晃,见到阿娘回过神,立刻弹开。 “你给我进屋!”见到打不到他消气,白镜只能改为叉着腰训斥道。 白峰见到阿娘脸上还带着怒气,不敢靠近,站得远远,弱弱问道:“进屋做什么?” 妇人没好气地说道:“进屋问话,还能干什么?” 少年小心地望了一眼屋内,又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阿娘保证,我进屋后你不要打我。” 白镜被气得笑了下,立刻又板着脸,“赶紧给我进去,少跟老娘讨价还价。” “好,好吧。”白峰避开妇人,连忙跑进屋子里。 “你给我说说,那群人都长什么样子?说仔细点。” 以为会挨顿打的他就见到阿娘进门之后,就扔下一句话,也不再理他。 “离得太远了,那不太清楚,都是女人,有五个,有一个是年轻的,不过她进了庙宇内,等到出来之后,就带着人走了。” 白峰回忆着自己看到的几人,又补充道:“其他女人似乎很尊重那位年轻女子,走路也是围着那个女子的。” “但是阿娘,她们最后好像发现我了,一直往茅草屋这里看,我当时害怕极了,一直躲到她们出来。” 少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白峰发现阿娘迟迟不说话,以为是出门了。 连忙回头,妇人并没有出门,而是便蹲在床底下,伸手掏了一个手臂长的用布包裹严实的包袱出来。 白峰好奇地看着这个神秘的包裹,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要挨打的事情,“阿娘,这个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怎么用这么好的布包着?” 少年以为外面布料已经够好了,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层,他摸了摸,这个布料滑溜溜、冰凉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料子。 “阿娘,我们家何时这么有钱,能用的上这么好的料子?”他惊奇又激动地问道。 妇人一巴掌打掉少年放在包袱上乱摸的手,满脸骄傲自豪地说道:“我们的祖宗可是为女帝做事,这可是……” 白镜话还未说话,就被打断,“这可是独一份的殊荣,那可是百年女帝,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我们家可是见过不止一面,还和女帝说过话呢,这可是祖上莫大的荣耀。” 少年极为熟练地接过话,他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就算祖上为女帝做过事,可是也不看看现在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现在呢?她们也只不过是命如蝼蚁的平民百姓罢了,真不知道阿娘老是说这些什么,一点意思都没有。 “阿娘这话都说过多少回了?家里哪一个兄弟姐妹不是倒背如流?” 白镜实在忍不住,朝着他的脑袋拍了下,“混账玩意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少年侧着头护着耳朵,不停地求饶:“阿娘,疼疼疼,轻点,我知道错了。” “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兔崽子还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等到妇人放手,白峰立刻躲开,摸了摸被捏疼的耳朵。 阿娘真是太可怕了,就是故意把他骗到屋子里好打他,他以后再也不相信阿娘了。 白镜正想打开包袱,忽的手一顿,停住了。 她沉吟片刻,“你去将你的姐妹兄弟都叫到屋内,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 天刚亮,几个少年闲着无事,打算去外面买些菜。 天色还早,街上并没有太多人,刚支起的小摊正冒着阵阵热气,偶尔响起一两声的叫卖吆喝声。 沈修远经过,余光瞥见斑驳红墙贴着一则告示,闲着无事,他退后几步,停住脚步,偏头望着告示“嗯我看看这写着什么……宇府要找神医?” 初来乍到,什么宇府,听都没听说过,少年看了一眼,就直接忽略,走了。 “大哥,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等到沈老二追上,就见到沈奕宸正定定看着一辆马车。 “没什么,像是看到熟人了。”见到人进了客栈,沈奕宸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道。 沈修远不在意地笑了笑:“大哥看错了吧?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偏僻的小镇看到熟人?” 几人采买完,便回去了。 “阿冷,你把人叫来,让他们进屋认认人,多给他们些银子,叫他们去帮忙找找人。” 一个清丽美人赫然出现在纸上,桑钰放下毛笔吹了下画像上未干涸的印迹,满意地拿起画像端详片刻。 阿冷有些担忧地看着桑钰日渐苍白的脸色,“郎君,你这几日面色不好,还是先歇歇吧?” “不了,一会儿我们也一块出去打听消息,人多找得也快些。” “郎君不如先睡上一觉再找孟大夫吧,好不容易刚养好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要不然到时谁去找孟大夫呀?” 第308章 坏了好事 江州戚府。 “公子,秋霜来外面候着,可否要传她进来。” 秋霜是家主身边得力的左右手,彩金担心耽误要紧事,急忙进来通传。 戚洛合上账本,皱了下眉,“叫她进来吧。” “是。”彩金应下一声,便出门叫人。 秋霜在府上,那母亲肯定也在府上。 按照以往,这个时候母亲都是在忙生意上的事情。 他眉心微跳,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秋霜进屋,便连忙说道:“公子,家主唤你到厅堂。” “母亲今日没有出门?” “回公子的话,家主今日不曾出过门,家中来了贵客,家主正在招待。”秋霜低着头说道。 少年垂眸沉默,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神色微微黯淡,“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公子等等。”秋霜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眼眸微动,又垂眸看着地面。 “何事?”他身形顿了顿,转身面带不解。 “家主交代让公子换身见外客的衣裳,公子不必急着走,梳妆好再到厅堂即可。” 秋霜交代完,便退下了。 等到秋爽一走,彩金一脸震惊加困惑:“奇怪了,家主居然让公子出门一同见客?这还是头一次!” 戚洛唇线抿直,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眸色中的所有情绪。 事到如今,他想大概已经猜测到母亲的用意了,哪怕他再不想去陪着会客,也不能了。 彩金一回头看到公子的脸色,虽然平静无波澜,但是也看出了这平静之下的黯淡。 看到公子如此,他一下子就明白家主让从未见客的公子出门是何意了。 彩金有些同情,却也没办法。 “公子,该去更衣了。” 很快,一个翩翩公子玉冠束发走了进来。 江寄月正喝着茶,忽然门外光线微微暗了下来,她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身影缓缓而来。 等到那抹身影走近,才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的样貌,有一瞬间的失神。 戚睦之注意到小王爷的目光牢牢地锁在自己儿子身上,顿时有了几分胜券在握的底气。 “小王爷,这位便是犬子。” “洛儿,还不赶紧拜见小王爷。” 戚洛看了一眼坐上的秀丽女子,女子的穿着简单,但无论是发饰还是身上的衣料,处处都透着华贵气息。 他敛下眼眸,行了个礼,“参见小王爷。” 江寄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身着一身月白色云锻锦袍,胸前是用名贵金丝和银线交汇绣的精致花纹,腰间黄色玉带,上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白玉,端的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 少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颀长,眉眼如画,即使低垂眼眸,眉梢眼角尽显疏冷,神色平淡,却更衬得矜贵出尘,仿若皑皑白雪不可接近。 短暂的凝视之后,她放下手中的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哪怕见过许多样貌出色的男子,但不可否认的是,都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上戚家这位公子。 “戚公子有礼了,早就听闻公子盛名,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只觉得外人说的未及所见,公子快请坐。” 江寄月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利益交换,没想到居然还有惊喜,当下也多了几分兴致和用心。 戚洛微微颔首,疏离有礼。 “洛儿,这是小王爷费心给你找的固神丸,快谢谢小王爷。”戚睦之见到气氛有些冷场,连忙开腔活络。 “多谢小王爷,不过我想近来是用不上了,自从卿禾给我开了药,我的身体好了不少,劳小王爷挂心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脸色都微微有了变化。 江寄月挑了挑眉,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之中却闪过一抹深意和探究,“不知戚公子口中的卿禾是?” 戚睦之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瞪了一眼神色从容淡定、仿若无事的戚洛,强压着怒气,接过话。 “让小王爷见笑了,卿郎君是前几日请来的一位神医,因着医术不错,加上与我们洛儿又是同龄的男子。” 见到对方并没有太多的怀疑,戚睦之高高悬着的心才放下些,赔笑继续打消她的疑虑。 “小王爷也知道的,这个年岁的男儿正是爱玩的年纪,两人志趣相投,所以叫得亲热些。” 江寄月久不见少年开口反驳,扫了一眼,却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就一眼,也冲散了些被拒绝的不快。 女子抿嘴扯出一抹笑,“原来如此,那倒是我这药送的晚些了,不过听闻公子的病好些,我替公子高兴。” “多谢小王爷,依我看来这药送的不早也不晚,倒是刚刚好,洛儿身上的病还未完全好,有了小王爷的药想必会好得更快些。” 戚睦之适当地打圆场,也防止自己的儿子再语出惊人。 “洛儿,小王爷的一片心意,你还不好好谢谢?” 戚洛抬眸,却发现母亲正看着自己,微沉的目光不带任何笑意,仿佛刚刚说笑打圆场的并不是她。 戚洛抿了抿唇,不敢再次反驳,“多谢小王爷。” 少年的礼节上挑不出一丝错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淡漠疏离。 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再次语出惊人,戚睦之是不敢让他再说话了,寻了个由头就让他先回屋歇着。 “公子呢?”等到将人送走之后,戚睦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回家主的话,公子在屋里看账本。” 彩金见到家主来势汹汹,脸上又带着怒意,顿感不妙,正要进门提醒公子,却被秋霜拦住。 “我们在外头等着就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点点威视,吓得彩金不敢再上前。 秋霜见到主子进屋后,贴心地将门关好,扫了一圈屋外的奴仆,径直站着等候屋里的传唤。 “戚洛,你今日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什么是好事?我不懂。” “母亲为何要我出来见小王爷,母亲该知道的小王爷是唯一嫡出血脉,是不会入赘的,莫不是想要我嫁去王府?” 少年合上看完的账本,脸上并不再是无波无澜的平静和淡漠,而是难掩的委屈生气和不甘心。 第309章 没用的棋子 “戚洛,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如此任性,要置戚家于何地?” 戚睦之重重地拍了下木桌,力道之大,就连墨汁也随之飞溅到一旁的账本上。 门外的彩金和秋霜听到屋子里的动静都吓了一跳,家主从来就没有对公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彩金有些担心,短暂的思忖,心中便有来了打算,趁着秋霜不注意,悄悄小跑离开院子。 戚睦之眼中的愠色渐浓,阴沉沉地看着眼前的人,眸色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少年抿起唇,他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温度,语气凉凉道:“母亲,我就是太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十七年。” 就是因为戚家公子的身份,他不能像平常人家可以出门,又因为这一身病痛,他也无法像个正常一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似乎还没有说够,少年掀起眼皮,毫无惧色,直直地看着妇人的双眼,扯起一边的嘴角,自嘲道。 “母亲,我还不够听你的话吗?我何曾反驳过什么?我就是你圈养的猫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现在母亲还想拿我去换什么?” “放肆!” 戚睦之气急了,想也不想就扬起手,‘啪’地一巴掌过去,两人都呆住了。 她没想到一直听话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怔在那里。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足够好。 吃穿用度每一样都从来不假手于人,就连从小启蒙的夫子都是打听许久,送了多少礼才请到的。 即使生意上再忙碌,也会叫来贴身伺候的下人问问儿子的事情,她自认为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与自己的儿子之间有着强烈的隔阂。 她看着神色漠然的儿子,第一次发现自己只觉得痛心难过。 她看着儿子脸上红肿的侧脸,瞬间心疼,后悔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可还是嘴硬地保持着家主的威严。 “洛儿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自打你去了一趟祁山镇就变成这样,是因为那个九皇女吧?”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 他的沉默不语,是最好的默认,睦之看在眼里,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会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她冷哼一声,“你真的觉得那个九皇女是你的良配吗?若是有这样的心思,我劝你就此打住,想都不要想了。” 今日见到小王爷,戚洛就已经知道母亲的打算,可他还是不死心。 “为何?母亲若是对对九皇女抱有希望,为何要收留前朝的人?又为何留下九皇女为我治病?” “那我今日也给你透个底,我会帮助前朝的人,包括九皇女,那是因为我们祖上和皇室的约定,可现在无论祖上答应过什么契约,到了今日,都不作数了,九皇女帮不了戚家,那么就是一颗没用的棋子,弃了也罢。”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没想到母亲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九皇女救了我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母亲还要这般绝情吗?” 妇人的眼中有无奈,更多的是坚决,一声叹息过后,才继续说道。 “洛儿,你还太小了,不懂得权势的重要,我们只有搭上王爷的势力,有了这一层势力的庇佑,到时候就不再惧怕女帝的势力,到时候戚家也可保住。” “可是我们已经送了许多银子和粮食、兵马,还不够吗?” “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关于两方之间的事情,戚睦之并没有多言, “我调查过了,小王爷虽然不如王爷般英勇善战,但是见识不凡,又是嫡出,身份尊贵,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女人。” 少年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无法相信地踉跄一步。 “所以母亲真的是想让我嫁到王府吗?做小王爷的侧夫或者小郎吗?” “不,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戚家唯一的嫡出血脉,母亲是不会让你屈于人下,当一个小小的侧夫,母亲会为你谋划大懿最尊贵的凤君之位。” 戚洛心中一喜,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想通,但眼中还是满含期待,“母亲愿意帮九皇女了吗?” “不,是帮助小王爷登上帝位,到时候作为第一功臣的戚家,小王爷必会让你做凤后的。”她的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少年嘴角地笑意瞬间笑意,紧紧地抿着唇,用力攥紧手,动了动唇:“若要做凤后,我只做九皇女的凤后。” 戚睦之没想到向来含蓄的儿子,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气得不行。 “九皇女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三天两头打听她的消息就罢了,现如今还这么死心塌地说出这般不害臊的话来?” 少年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咬咬牙说道。 “既然母亲如此问了,那我也不瞒着了,在祁山镇时,我和九皇女早就有了妻夫之实,此生我非她不嫁。” 戚睦之只觉得天快塌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良久,她才开了口,“你,你,刚刚说什么?” 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早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况且,他也不想收回来。 他看着自己母亲的双眼,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我早就和九皇女有了妻夫之实。” ‘啪’一声巴掌印结结实实地出现在少年的脸上,瓷白的脸上顿时高高肿起。 若说第一巴掌还收了几分力道,那么这一巴掌是使出十足的力气,半分犹豫都没有。 戚睦之气急败坏看着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的儿子,“你一个男儿家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戚青裴破门而入,就看到自家妻主高高扬起的手,连忙惊呼道:“妻主,妻主息怒。” 男人三两步走到两人中间,将僵持不下的两人隔绝开来。 他看了看儿子脸上红肿的侧脸,心疼不已,有些责怪意味地看着自己的妻主。 “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能好好说,要这么打洛儿的?洛儿从小身子就不好的,这要是打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哼,打死也罢,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自己问问他,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罢,怒气上头,再待下去,她怕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手,瞪了一眼父子俩,拂袖而去。 第310章 百年契约 “哎妻主,妻主。”戚青裴站在原地叫了两声,见到妻主怒气冲冲地走了,有些不解。 他回神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 “来人。” 听到屋里传唤,彩金连忙进屋,看到自家主子红肿的脸愣了下,连忙垂头。 “你赶紧去库房,把治疗外伤的白玉膏拿过来。” “是,主夫。”彩金得了吩咐,赶紧出门跑着去库房。 屋子里就只剩下父子两人,戚青裴看了一眼不吭声的儿子,坐到座上,“说吧,你到底同你母亲说什么了,她这么生气?” 见到儿子不开口,他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和你那心上人有关系吧?” “父亲既然知道,还问这些做什么?”少年终于开口,脸色微红,语气也软了些,带着些别扭,并不像刚刚那般硬气。 “坐下说吧,好不容易才养好些的身子,等会儿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那心上人又不在跟前的,找谁医治?” 戚青裴倪了他一眼,打趣道。 这话一出,戚洛如果听进去了,乖乖地坐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你们母子不快?和我说说,我又不像你母亲那样,你还信不过你父亲吗?。” 戚洛想了想,顿时,没有了刚刚气血上头的冲动和大胆,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轻声地带着羞涩地说道:“我和母亲说,我,我和九皇女有了妻夫之实。” “咳咳,你说什么?”戚青裴刚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就被这话吓得呛到了,咳了两声才顺了顺气息。 他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儿子,终于明白妻主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他这儿子也太大胆了吧? 戚青裴静静地打量了他片刻,觉得这不像是撒谎,他沉吟片刻,脸色微沉:“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九皇女强迫你的?” 自己儿子的容貌是数一数二,他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去祁山镇。 这样的噩耗,实在原谅他也没有办法接受,他自以为自己也算是想得开的人,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还是很难接受。 戚洛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着急地解释:“不是她强迫我的,初遇时,我乔装着被人牙子拐来的异乡人,周身狼狈,可她并没有嫌弃我,还救了我。” “所以你就动心了?就算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可她不还是因为你这张脸,不顾你还未进门,就行了妻夫之事?你觉得她真的有那么在乎你吗?” 戚青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亏他还因为九皇女救了他儿子而感激他,现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贪图男色的好色之徒。 “不是这样的,我那时候发病了,再加上浑身上下易容的缘故,她瞧不出我的样貌。” “可她不是还是将你带回去了?一个女人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你觉得是什么缘故?” 戚父的眼神锐利,说出来的话句句犀利。 戚洛很想解释卿禾什么都没做过,哪怕是看到自己真实的样貌也是以礼相待从来不曾越矩。 可是一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又觉得这么一解释,肯定是要暴露,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能干着急。 戚洛的沉默对于戚父来说,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这一行径。 “洛儿,你经历得太少了,男人在得手之后,就容易被抛弃,你离开这么久,那个九皇女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为你难过,更不会花时间去找你的。” 少年不死心地低低呢喃:“母亲不是说过,只要九皇女成为女帝,我就会成为她的正夫。” “洛儿,你跟在九皇女身边一段时间,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九皇女什么都没有。若是将赌注全部押在九皇女身上,我们没有胜算能保住戚家,对于你母亲来说戚家是最重要的。” 少年的眼底漫上一层悲凉,神情是无尽的失落和苦涩,攥紧的手无力而缓慢地松开。 “父亲,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呢?如果从一开始,我没有遇到她,或许我会乖乖地遵循母亲的安排成婚。”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孩子,哪怕是犯了错,戚青裴还是舍不得说什么重话,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洛儿,你不要怪你的母亲,在女帝没有如此针对我们戚家时,你的母亲是真的想过帮助九皇女,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看出你对九皇女的不同。” “更是因为曾经的凤昭皇室与我们的百年契约,你母亲必须履行,若不是女帝逼我们戚家至此,你母亲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你要明白你母亲的难处,要保住戚家就必须违背祖上的意思,不孝和保住戚家之间,你母亲宁愿选择站队王爷,也要保住戚家。” 戚洛愣了愣,只觉得越听越糊涂,顾不上心里的难过,神色不解,“百年契约?可是母亲和我说过,是和前朝先帝有约,只要光复前朝,就许戚家一个凤后之位。” “傻孩子,那个时候,前朝早就油尽灯枯,单凭一个毫无可能的凤后之位是不可能让你母亲动心的,是凤昭先帝带了一份契约,你母亲看了之后,才答应的。” “什么契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 戚青裴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份契约是传给每任戚家家主,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那我和她真的不可能吗?”戚洛只觉得心里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心好像缺失一角一样空荡荡的。 戚洛还想争取,可又不敢拿整个戚家去赌自己的幸福。 “哈欠,哈欠,哈欠。” 几人连忙围上来,带着几分紧张地问道:“主子可是着凉了?” 孟卿禾揉了揉鼻子,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该不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吧? 一连去了两天,一去就是一整天,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差挖地三尺了,可还是一无所获,几人心里都有些失望。 虽然嘴上没说,但是都对宝藏的事情存了几分疑惑。 …… 殊不知茅草屋后偷偷钻出两个人,一直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第311章 受人之托 “阿娘,我昨日看到的就是她们。” 石峰躲在茅屋后面,小心地探出头来,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地看着寺庙门口的一行人。 远远望去,石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人出现在寺庙内,却看不清楚她们的样子。 想着自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差事,石镜觉得就快要有个交代,心里有些激动,就想要去跟上看看是不是祖上交代的那人。 “阿娘,你不要命啦?你没看上人家带着刀吗?” 石峰见到阿娘二话不说就要追上去,大惊失色,连忙死死地将人拉住,劝阻道。 这万一不是他们家要找的那个人,而是坏人,那可怎么办? 眼见那群人就要消失没影,石镜有些着急地甩开自家儿子的手,“哎呀,你拉着我做什么?” “不行,阿娘你不能去,万一那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是什么亡命之徒,或者是清风寨的土匪,那阿娘不是去送死吗?” 石峰死活不松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阿娘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一家人可怎么办? 总不可能为了找个人,就不要命了吧? “阿娘忘记了吗?阿姐她们还在山下的路,她们会看着的。” 石镜一想,也是这个理,忙不迭地往山下的路,走了几步,又回头招手叫道:“赶紧跟上,要不然一会儿人该走了。” 石峰有些郁闷撇撇嘴,认命地跟上阿娘的脚步。 画像上的那个女子真有那么重要吗?找到她,又不能换钱,又不能得到什么好处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阿娘,阿娘,我,我们见到人了。”石头喘着气跑到半山腰,正好迎面撞上正要下山的两人,也顾不上累,连忙小跑着到跟前去。 石镜大喜,连忙问道:“怎么样?是画像上的那位女子吗?” 石头等到气息喘匀,一刻也不敢耽误时间,忙说道:“是她,二姐正在和她们说话,她叫我赶紧上山找阿娘,阿娘快去吧!晚了说不定人就走了。” “好好好,我这就走。”妇人也顾不上别的,一抬腿就往山下去。 孟卿禾几人刚到山下,就见几个农家装扮的男女正在下山的路口。 见到她们经过,几人似乎双眼发亮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随即又和同伴相互对视。 有一瞬间的错觉,这几个人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忽然看到了猎物,眼冒绿光。 注意到几个人不妥之处的不止孟卿禾一人。 孙亭和金华也看到了几人不寻常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将人挡在身后,一手握紧手中的剑,一副御敌状态。 王莹见到除了那个女子以外,其他人身上都带着刀剑,许是她们这几个人的眼神实在有些‘炽热’,惹得对方把她们当成坏人。 她瞧了瞧她们亮出来的刀剑,寒光一闪而过,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脑海一下子宕机,到嘴的话顷刻忘得一干二净。 孙亭见到对方不像是有武功,且身上也没有任何兵器,就只是盯着她们看,有些看不透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更加谨慎些。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加上对方几个人确实没有任何动作,孟卿禾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眼见几人就要走远,王莹也顾不上有没有危险了,既然阿娘叫她们一定要拦住几人,那应该就说明对方是个好人吧?至少不会杀她吧? 阿娘总不会害她吧?祖宗总不会叫她的子孙去送死吧。 她扭头对着紧紧跟在身后的小弟说道:“你赶紧上山去找阿娘,就说是人已经找到了,要快!” 石头见到那几个身影越走越远,应下一声,头也不回地上山找阿娘。 王莹见到阿地弟走后,也顾不上害怕,急忙追上去,“几位留步。” 孟卿禾听到后面有人似乎在喊她们,出于好奇,便停下脚步,回身望去,是刚刚那群一直盯着她们的奇怪的人。 孙亭担心有诈,并不敢让孟卿禾上前,“主子留步,我上前问问。” 孟卿禾点点头,带着剩余的人留在原地等她。 王莹见到一个带刀的女人面色不善地朝她走来,吓得连忙停住脚步,立在原地,待到对方走近。 王莹将阿娘教自己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我找孟卿禾,孟娘子,受故人之托,有东西要交给她。” 孙亭有些意外她竟然认识殿下,她上下打量一番,却瞧不出什么名堂,只能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会认识我家主子?” “我叫王莹,是王家村,世世代代守着福风寺的守庙人,我不是坏人,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等孟娘子见到我阿娘就会明白。” 她见到对方仍旧是怀疑的目光,担心等不到阿娘下山,这几人就要带着那个年轻女子离开,只能干着急,“我知道你们是来找一件东西的,等我阿娘来了,她会和你说明白的。” “你阿娘姓甚名谁,是什么人?” 孙亭心一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很有可能是宝藏的下落,忙问道。 “我阿娘叫石镜,她是守庙人,也是这山上的猎户。” 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孙亭有些失望。 她忽然想起那个空荡荡的茅草屋,眼神狐疑地看着她,“昨日躲在茅草屋内偷偷窥探我们的人就是你?” “啊?”王莹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等到回过神,才想起来她说的应该是阿弟,王莹尴尬地笑了笑。 “你等等,我过去和我的主子说一声。” 无论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孙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们手中一定有宝藏的线索。 “主子,她们说是受人之托,有东西交给你,我怀疑她们手上很有可能有宝藏的下落。” “交给我吗?”孟卿禾一头雾水。 “是,我听着她们能叫出主子的名讳,且指明是主子。” 她来到这里,除了家里几个夫郎,还有季青这一伙人,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会是谁呢? 第312章 仿佛跨越百年 石镜几人跑下山的时候,正好看到下山的路口候着一群人,看样子是都在等自己。 也顾不上喘气,快走几步,终于见到了那个画像上的女子。 孟卿禾见这个妇人和之前那几人一样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脸看个不停,说不出的诡异画面…… 这一个个的到底在看什么呢?虽说她这张脸生的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直勾勾地看个不停吧? 石镜望着眼前的女子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又激动又震惊,毫无疑问,这就是她们祖祖辈辈一直在等的人。 一直以来,她对画像上的人持有怀疑,百年前的人怎么会知道有一个画像上的女子会出现呢? 可事实证明,百年前的女帝果然不是凡人,真的有这么一个女子出现在长川州。 “孟娘子,我们等你许久了。”石镜十分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就着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们见过吗?”孟卿禾看了半晌,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是一个崭新的面孔,从未见过。 可是看对方像是见到久违亲人一般热泪盈眶,便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记忆中出现了偏差,忘记了? 又或者这是原主认识的人? “未曾见过面,只是祖上曾经受凤黎女帝的嘱托,在福风寺等画像上的女子出现。” 凤黎女帝这是百年前会预言,英勇善战的女帝,也是指引着她来到这里来寻求宝藏的人。 孟卿禾十分惊诧,久久不语,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推手,不停地推着她来到这个地方。 金华和孙亭相互对视一眼,惊得微张着嘴,没想到长川一游,竟和百年前的女帝有关? 震惊的并不止孟卿禾等人,石峰几人兄弟姐妹也是听得合不拢嘴,没想到阿娘说的是真的,祖上还真是在女帝手下当过差。 “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孟娘子可否随我一同到家中去?娘子的疑惑我也可解开一二,再者女帝曾留下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如今正在家中收着。” 石镜搓搓手,有些局促地问道。 “那就打扰了。”孟卿禾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就答应下来。 “不打扰不打扰。”石镜连连摆手,便到前面带路,王莹见到阿娘对她如此客气,有些不解,但也二话不说跟着一同回家。 几人停在一家茅屋草舍前,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只有这一户人家孤零零地伫立在山下,略显萧条孤寂。 院子里有几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在辛勤地劳作,见到石镜,喊了声妻主,见到身后的几个人愣了下,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妻主。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几位贵客沏茶去。”石镜见自家几个夫郎直愣愣地立在原地,赶紧喊了一声。 几个男人被这一嗓子喊得回过神,一下子散开,忙活事情去了。 “孟娘子,这是我家的几位夫郎,他们甚少见到外人,让娘子见笑了。”石镜一边推开虚掩的半扇门,一边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是我们叨扰了。” 刚一进屋,一个男人便端着几碗茶水进屋,放到桌上之后,就急忙退出屋子。 孟卿禾扫了一眼桌子的摆设,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所有东西都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桌上的几个瓷碗冒着热气,散发着阵阵茶香,孟卿禾捧起碗喝了一口,清香萦绕鼻尖。 几个人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石镜捧着一个包袱进了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画匣。 石镜捧着包袱和画匣独自进屋后,就将屋门紧紧关上,隔绝了屋外儿女的视线。 画匣周身光素,盒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飞天图案,妇人从脖子中取出一个钥匙,‘咔’地一声,盒上的锁应声而落。 画匣被轻轻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幅丝绢卷画轴,随着画轴打开,一幅跨越百年的画像映入众人眼帘。 “娘子请看。”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画上,随着第一眼的惊呼,而后是沉默,周遭的空气像是被冻结一般,死寂般的安静。 画像上的女子眉眼如画,着一身红装,红色绸带挽了个极为简单的发髻,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像是透过画卷,凝视着画像之外的自己。 金华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诧,看了看画像,又将目光转到孟卿禾身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轻轻呢喃道:“这是主子吗?” 这话像是问句,可语气却是十足地肯定。 原因无它,除了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身上的穿着都是一模一样的。 画工栩栩如生,就算是照着本人现画,也未必能画得如此像,可这画却做到了,容貌像,就连神韵都相似。 不是主子,还能是谁? 孟卿禾看着这画像,心中的情绪复杂万分,惊叹、好奇、无措…… 假如说原本对这位女帝有七分的好奇,这画一出,孟卿禾觉得瞬间有了十二分。 好奇之心到了顶峰。 那位女帝怎么会知道她的后代之中有一个她这样的存在呢?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长成这样呢?为什么连自己的服饰都一清二楚呢? 仿佛跨越百年,两人有过一次会面…… 过了许久,孟卿禾的视线才从画像上移开,转到桌上的包袱上。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但是看到石镜如此小心珍视的样子,也勾起了孟卿禾的好奇。 妇人轻轻地将包袱放在桌上,解开包袱,就在众人以为能马上看到包袱里的东西时,才发现里面又是一层布料包裹着。 显然里面的布料看起来更加轻薄,织造工艺更加精湛,富有光泽。 包袱里面包裹了三层,布料也是一层比一层奢华,终于打开最后一层。 所有的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覆在包裹上的手掀开这层神秘的来自百年的礼物,是一个锦盒。 孙亭愣了下,这锦盒怎么和先帝交给自己的那个这么像呢?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就是先帝交给自己的那个锦盒,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止她一人,孟卿禾也是面带疑惑。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困惑。 第313章 刚成婚不久的妻夫 石镜轻轻地从包袱里将锦盒拿了出来,递了上去,“凤黎帝还是皇女的时候就来过福风寺,路遇快要饿死的祖宗,赏了祖宗银子,还给祖宗治了病,这才捡回一条命。” 孟卿禾接过锦盒摸了摸,材质是一样的,不过上面的纹理似乎有些不同。 她将锦盒收了起来,打算回去再研究,安静地听着妇人讲述着石家与那位英明女帝的故事。 “当上女帝之后也曾到过寺庙求福,祖宗跪谢凤黎帝的救命之恩时,那位帝王又为祖宗指了条谋生的路,这才有了我们这一代代的守庙人。” “听说第三次见到帝王时,她将这些物件交给祖宗,让我们一代代传下去,告诉祖宗百年之后,再打开木匣子去找画像上的人,将包袱交给她。” 妇人很自豪地讲完这些,仿佛百年前与那位帝王见过三面的是自己一般。 几人道了声谢,便带着画匣和锦盒离开了。 石镜送了一路,等到繁华之地,才停下脚步,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到几人的踪影,才往家去。 “阿娘,二姐去找你了,你没看到人吗?”石头见到阿娘一个人回来,放下木盆,问道。 “找我做什么?”石镜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阿娘去送客之后,我们在院子的竹篮子里看到一个荷包,是贵客落下的,二姐就带着荷包去找你们了。”石头着急地说道。 正说着,便看到一个人影跑了进来,正是他口中的二姐。 石莹拿着手中的荷包,向自家阿娘投去无助的眼神,“阿娘我没有追上那位女子,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哎呀,这可怎么办?” 石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荷包看起来挺沉的,里面应该不少银子,她这辈子都没有拿过这么沉甸甸的荷包。 一时间,只觉得手中的荷包有点烫手。 “说不定那位贵客到时候还来寺庙呢?我们先收着,我这几日再去寺庙守着,等到贵客来了,再交还给她。” 石峰见到阿娘这么焦急,有些不以为然地出主意。 “你傻呀,贵客来寺庙的目的不就是阿娘交给她的那个包袱,既然都拿到手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来?”石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他知道得多似的。 石头也同意二姐的话,见状插了一嘴,“我觉得二姐说的有道理,那几人一看就是不是我们长川州的人,办完事,肯定就回去了。” “那怎么办呢?”石峰瞥了一眼石莹手中的荷包,忽然一顿,觉得荷包里面好像有个红线,像是阿娘脖子上的一样。 他伸手扯着点点红线,一点点往外拉,一根发旧的红线出现在众人眼前,“这,这不是阿娘脖子上的那根放钥匙的线吗?怎么会在荷包内?” 石镜接过红线,正是自己用来串钥匙的红线。 石峰见此,摸了摸荷包,果然摸到了一个钥匙形状的东西,他大着胆子将荷包打开。 “阿娘,你看。”石峰手掌朝上,上面放着正是石镜随身携带的钥匙。 “这钥匙不是应该在画匣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荷包内?”石镜不解地拿起钥匙,她明明看到那位娘子将这钥匙随手放在画匣内的。 “这荷包会不会是那位贵客故意留下来给阿娘的?”石莹听了阿娘的话,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说不准还真是,这钥匙说不定是那位娘子留给阿娘做念想的,毕竟画匣都已经打开了,这锁也没用了。” “这荷包是在哪里发现的?”石镜摩挲着手中熟悉的钥匙问道。 “荷包是在竹篮子里找到的,竹篮子是在厨房发现的,本来以为是四爹提进去的,可是我刚刚问过了,四爹说这竹篮一早就是放在厨房内的。” 石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发现荷包的这一系列经过。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位贵客特地留下来的荷包了。”石峰摸了摸下巴,十分笃定。 “可是她给我们银子做什么?”石头摸了摸额头,神情不解地问道。 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窍的人呢?石峰实在没忍住,当场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傻呀,肯定是看我们家太穷了,想帮我们,再加上我们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感谢我们呀。” 石镜一把夺过荷包,小心地合上,“你别胡说,这本来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什么帮不帮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阿娘,我觉得阿峰说的有道理,这荷包是在厨房里找到,那就说明是那位娘子特地放的。” “至于为什么如此,原因不外乎是觉得当面给的话,阿娘肯定是不愿意收的,所以才偷偷放在厨房里,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不如我们就收下吧?” 话音一落,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石镜身上等着她的决定。 “罢了罢了。” …… “郎君该喝药了。”阿冷小心地扶起床上的人。 少年眼下乌青,脸颊泛着不寻常的潮红,额角冒着细密的汗水。 桑钰坐起身,看着黑漆漆的药,面无表情地一口气喝完,“可有消息了?” 阿冷接过空碗,一半心疼一半无奈地说道:“还未有消息,郎君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再这么下去,可不是风寒这么简单了。” ‘砰砰’一声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郎君,我找到你家妻主了。”一个瘦小的男人进屋之后,一脸激动地说道。 “咳咳,可当真?”桑钰顾不上昏昏沉沉的身子,强撑着一下站起来,惊喜地问道。 “千真万确,今日一早,我带着几人弟兄在镇门口,本来是想按照郎君的吩咐,先去长川州打听消息,但是却在镇门口发现了郎君的妻主。” 哪怕已经听过许多遍,但是这声‘妻主’,还是让阿冷觉得别扭,他古怪地望向郎君。 一心只有孟卿禾的桑钰,一点也没有瞧见,忙问道:“她人呢?” “她与人结伴,去了西巷的一家宅子内,我叫了其他兄弟在宅院门口守着,防止郎君扑空。” 男人成婚多年,自然看得出这是一对刚成婚不久的妻夫,年轻妻夫聚少离多,又是去到这样的狼窝附近办事,这家中的夫郎自然担心,眼巴巴地追出来。 哎,真是个好夫郎,生得又是这般俊美,这娘子真是有福。 第314章 又添了一位 从进了石头镇,孟卿禾就发现孙亭和金华的面色有些凝重。 一进门,就看到孙亭面色沉沉地将门关上。 孟卿禾从两人的神情之中能隐约出不寻常的味道,“孙姨,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有人跟踪我们。”还不等孙亭开口,略靠近的金华便率先出了声音。 “你看好主子,我从后门出去一趟。”孙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出去查看一番。 “放心吧,你自己小心点。”金华点点头,神情紧绷。 孟卿禾还未说话,就看到孙亭极快地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不见了踪影。 “金姨,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们的?”孟卿禾觉得自己出门在外也很警觉,可是她完全没有觉察出有人跟踪自己。 “殿下没有练过武,自然不易察觉,再加上对方有武功,手脚轻盈,就更加隐秘点。” 经此一解释,孟卿禾更加觉得该抽个空学点武功了。 一来,她在现代学的那点武功若只是遇到普通人,或许能有点胜算,但是碰上个懂武功的,不出一招半式,就直接被人打趴下。 二来,她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孙姨和金姨也无法时时刻刻都能在身边保护自己。 若是哪天再遇到土匪这样的事情,自己有武功也算是有个保障。 打定主意之后,孟卿禾也不浪费身边这么好的资源。 原本想要找季青教自己,但是现在一想,季青现在还在养伤教不了自己。 她觉得还是找金姨和孙姨,反正两人的武功都很好,大概是不分高低的。 不过金姨似乎在江州还有要紧事,这一趟回去之后,恐怕也不一定会在一处。 孙姨是负责时刻保护她的安全,虽然都是在暗处行动,但是好歹是在一处的。 如此看来,还是孙姨的时间和自己的更搭,孟卿禾打算等孙姨回来之后问问她还收不收徒弟了。 宅院门口,两个男人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窃窃私语。 “忙活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找到人了,到时候银子一到手,回去日子也算好过些。” 男人紧了紧身上的发旧的衣袍,微眯着眼,只觉得身上虽然冷,但是心里是暖和的,紧巴巴的日子总算有了些盼头。 “可不是嘛,等桑郎君把银子结了,我回去之后,也能给我家妻主买件袄子。”另一个男人一听这话,眼睛里也带了几分亮光,打算着怎么花钱。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我家里还有一匹布料,用来做袄子正合适,是我家妻主给人做活的时候得来的,不如买我的,我给你便宜些。” “当真?那可真是多谢赵大哥了,对了,我家腌了两缸野菜,到时候拿点回家尝尝。”男人一听能便宜,愁苦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意。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阵寒光闪过,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剑就横在两人的脖子上。 “这,这,好汉饶命。”两个男人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性命不保。 “好汉可是要银子?我这有。”赵安垂眸扫了下脖子上的剑,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心中忍不住一颤。 他们二人都是学过几招傍身的武功,可对方竟然将剑抵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才发现,可见功夫远高于他们。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荷包颤巍巍地递上前。 王虎见到赵大哥的举动,连忙也学着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那点银子递上去,“好汉饶命,我身上就这么点银子了。” 孙亭看了一眼两个男人手上的银子,无动于衷,她双眼一眯,是掩饰不住的凌厉,“是谁派你们来的?” 赵安立刻意会到她话中的意思,想到肯定是误会了,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立即回话。 “是一位郎君来找自己妻主,我们见到那位娘子进了宅子,所以在这里看着等郎君来。” “是啊是啊,我们是受人之托办事的,我们没有其他意图,等到桑郎君来了,女侠就知道了。” 两人的话彻底将孙亭搞懵了,还没理清是谁的夫郎,是哪位妻主,就看到一位蒙着面纱的男子身后带着奴仆寻来。 桑钰见到孙亭,以及架在两个男人脖子上的剑,便停住脚步,神情警惕地望着妇人。 就在桑钰思索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王虎和赵连忙投来求救的目光,“郎君,你总算来了,你快来解释,这位好汉误会我们了。” 桑钰没有见过孙亭,自然不知道她是谁,经此一解释,只当她是孟卿禾雇来的护卫。 “这位大娘子,不知道孟卿禾孟娘子可在此处?” 可是一句极为客气温和的问话,孙亭开始有些不确定眼前男子的身份。 她将剑微微移开些,眼神仍旧带有几分警觉,带着若有所思的探究:“你是?” “我是她的夫郎,担心她此行有危险,便悄悄跟来。” 桑钰见到对方的目光犹豫,说不上相信也不没有十足的怀疑,“这是我家妻主给我的防身的药,你看看这药瓶是不是眼熟?” 少年急忙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并将瓷瓶上的特殊图案转过给她看。 果然,对方瞧见瓷瓶上的图案,二话不说便将剑放下。 这下轮到孙亭自我怀疑了,她记得殿下就娶了五个夫郎,何时又添了一位? 因着已经有了五位夫郎追妻的先例,再次看到这样的事情,倒是让孙亭少了几分怀疑。 不过单凭几句话和一个药瓶并不足以让她完全相信。 桑钰见到对方的眼神在他们几人之中游移,显然仍旧不信任。 “咳咳咳,大娘子若是不相信,带我去叫妻主,我相信见到妻主,所有一切都可以证明,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郎君。”阿冷见到郎君摇摇欲坠,连忙稳住他的身子。 “也罢,不过只能你一人去。”孙亭双手环胸,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见到少年虚弱至此,又冷淡地补充了一句:“最多再带上你的贴身侍从。” “多谢大娘子。”少年无力地半靠在阿冷身上,声音微弱。 第315章 火药味十足 “阿冷,你先把银子结给几个大哥,多给几位大哥点辛苦费。” 阿冷原本还想提醒郎君,为了保险起见,等他们见到人之后再结。 但是看到那个冷冰冰地杵在一边的妇人,又觉得这几个大哥武功似乎都不太行,也保护不了他们,也就作罢。 等到银子结清孙亭率先走在前头,领着身后的两人进了宅院。 刚一进屋,正好撞见从季青屋子走出来的孟卿禾。 孟卿禾并未看到孙亭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的两人,见到孙亭回来,好奇地问道:“孙姨,没什么事情吧?” 孙亭欲言又止,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说,默了默,只好闪开身子,露出身后的两人。 那一刻,孟卿禾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怎么会在这个小镇上看到阿冷呢? 还不等她定神细看,对方就欣喜地喊着她,“孟大夫!” 还有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卿禾。” 即使隔着面纱,孟卿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面纱之下的人是谁。 她目光惊诧地望着两人,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另外一个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如此想着,几乎是不带任何犹疑,就走到东倒西歪的少年身前,“这是怎么了?” “受了风寒,没事的,歇几天就好了,卿禾不必担心。”少年扶额,一副十分难受虚弱的样子。 “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孟卿禾随意搭上少年的脉搏,确认只是风寒,心稍稍放下些。 “先进屋慢慢说,我去给你抓点药。”虽然是风寒,但是看着有点严重,也不等对方回答,她便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桑钰等着就是这一句话,虽然身子难受地很,但是好不容易相见,他一点也不想就这么分开。 此时此刻,孟卿禾有些庆幸,那五个兄弟并不是在同一个院子里面,要不然这场面有点不好解释。 孙亭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直到几人全部都进了屋子之后。 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看着殿下对他们的态度倒是熟稔。 难不成真是殿下新添的夫郎? “哎,你回来啦?怎么样?是不是清风寨的人找到这里来了?”金华进了院子之后,看到好友,连忙上来。 “不是,是殿下的夫郎找来了。”孙亭眉心微皱,思忖片刻,缓缓开口。 金华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听岔了,眼神疑惑不解:“殿下的夫郎?那不是都在另外一个院子好好地待着吗?” “不是他们,是另有其人。”说完这句话,孙亭便掉头走了。 主子的事情,她一个下属也不好多过问,总归不会来找麻烦的人那就可以了。 听得一知半解,云里雾里的金华立在原地望着好友的背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哎呀,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你别走啊,我找你还有其他事情呢?” 金华边说边追上去,差点还忘记了自己找她还有要事呢。 “说吧,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川州?” “郎君是为了孟大夫而来的,郎君回了祁山镇,听到李掌柜说孟大夫去了长川州很久没有回来,可能是出现意外,郎君很担心,昼夜不休地赶路来了这里,才累到,染上风寒。” 阿冷一口气就将前因后解释得清楚。 等到阿冷说完,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 孟卿禾放下手中的毛笔,直直地瞧着坐在对面的人。 阿冷见状,悻悻一笑,手一伸就将桌上的药方拿到手上,“你们慢慢聊,我先给郎君抓药去。” 话音刚落,转头就跑,半点犹豫都没有。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桑钰慢悠悠地解开面纱,面色虽然苍白,但是一双眼里的桃花眼却在此刻波光流涟,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孟卿禾的出现大概是一副上好的良药,让病容看起来多了几分精神。 大约是少年的目光过于炽热,看得女子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还好吗?” 孟卿禾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又为什么冒险来到这个地方?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又是这样欣喜之中透着几分心疼的眼神,让她实在猜不出对的用意。 女子微微蹙眉,望向他的目光透着不解,“我很好啊,倒是你,毒才解,怎么又病了?” 看起来不大好的似乎另有其人,眼前的少年清瘦得厉害,显得身形更显瘦削。 若不是刚刚把脉只发现他着了风寒,她真的以为他又中了什么毒呢? 桑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轻轻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微微收拢,想要借此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孟宅被烧的事情,李掌柜都告诉你了吧?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我看不必了吧,我家妻主自然有我们这几个夫郎陪着。”屋内的男声由远及近,清亮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浓浓的不悦。 沈修远听到妻主回来的消息,便连忙来到别院来,却没想到回来的不止是妻主一人,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他进屋一眼就看到两人搭在一起的手,只觉得刺眼,不管不顾地插到两人中间的座位上,拉走女子的手握在自己手上,将又自己的手搭在桑钰的手上。 “这位郎君这么喜欢拉别人的手,那不如就拉我的手吧,反正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也不会有人说你没脸没皮,勾三搭四。” 桑钰先是震惊,还没从惊讶之中走出来,就看到一双大手拉住自己,顿时回过神,还没来得弄清楚死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觉得恶心得不行,一把甩开。 “怎么了?不是喜欢手拉手吗?”沈修远欲将自己的手再次搭上去,就被桑钰一副嫌弃的表情,一下子躲开。 “你走开,两个大男人手拉手恶不恶心?” 沈修远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你还知道恶心,哪有你恶心,公然勾引别人家的妻主。” “据我所知,卿禾还未娶正夫,这女未娶男未嫁,怎么能算勾搭呢?”桑钰轻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孟卿禾望着火药味十足的两人,插在中间想要劝架,结果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无果,索性就看着两人打打闹闹放弃劝架,就这么手撑着下巴,放空自己。 第316章 挑衅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少年口中溢出,到嘴的话只能停下,皱着眉捂嘴喘息。 孟卿禾有些无奈,都这样了,还要一直吵。 “哟,看来这位郎君身子不好啊,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沈老二像是找到对方的弱点,阴阳怪气道。 “有卿禾在,我怎么会有隐疾呢?你怎么不相信卿禾的医术吗?”等到咳嗽止住,桑钰像是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地看向一旁的女子,深情款款一笑。 “你……”沈修远一时语塞,怒瞪了他一眼。 “好了,都给我闭嘴!”孟卿禾实在受不了,低喝了一声。 果然,见到女子生气,两人都老实下来。 她看着病歪歪的少年,这么一吵,脸都红了,还不认输,非要个输赢,忍不住出声训斥。 “都咳成这样了,还在这里吵架?自己的身子不要了吗?” 桑钰先是一愣,很快就悟到话中不易察觉的关心,接着眉眼一弯,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不再同沈老二争吵。 骂完一个,还剩下另一个,哪怕沈老二已经低着头认错的样子,孟卿禾还是没忍住,“一大早就找人吵架,你这么有精力吗?赶紧给我回去!” “哦,那妻主呢?”沈老二刚站起来,就看到孟卿禾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要一起走的意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沈修远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桑钰,郁闷地离开了。 “我就知道卿禾还是关心我的。”等到沈二离开之后,桑钰低低一笑。 “你自己的身子还是自己顾好吧,对了,回到祁山镇的时候,孟宅被烧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祁山镇与长川州远隔千里,想要多了解些消息,是十分难的事情。 正好碰到一个从祁山镇来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打探消息的机会。 “成了一个悬案,我听说县主还是不放弃,在不停地调查凶手。” 桑钰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语毕,他探究地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女子,“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沈二郎君好端端地在这里,我想,其他郎君应该也尚在人间吧?” 难怪他看她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都没有,原来是如此。 “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可否麻烦你帮我保密?”女子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卿禾你为何这样做,但是你有你的苦衷,你不说,我也不多问,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多谢你。” 桑钰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喉间发痒,一声又一无法抑制的咳嗽还是让他再次张口。 “你把手伸过来。”看着少年咳嗽不停,孟卿禾顿了顿,说道。 桑钰不明白她此举何意,但还是乖乖地伸出手。 “你想咳嗽的时候,就按这个地方,会好受些,等阿冷回来,你就去另外一个院子,那里煎药也方便些。” “好。”桑钰垂眸看着女子的眉眼,又看了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继而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跋山涉水的疲惫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按了一会儿,孟卿禾他应该是学会这个手法,“看懂了吧?能记住吗?” 这一抬头就看到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合着她教了半天,他都没有听进去? “你看哪呢?看穴位!”孟卿禾收了手,瞪了他一眼,故作凶巴巴地说道。 谁料少年一点也不在意,笑眯眯:“要不卿禾再教我一次?我肯定好好学。” “不教了,咳死你算了。”孟卿禾倪了他一眼,语气凉凉道。 等到阿冷回来后,孟卿禾就带着两人去到了别院。 一个全是男人的院子。 见到孟卿禾和桑钰并肩进来,所有男人都放下手上的事情,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只不过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和善。 看来沈修远已经通过气了,其他几个少年并不意外。 “桑郎君在此处住上几日,来者是客,你们多照顾照顾。” 这话一出,还不等几个少年反应过来,她孟卿禾就觉得怪怪的。 这词就好像是古代老爷领了新纳的小妾进门,然后告诉后院其他女人,这是你们的姐妹,你们日后要好好相处。 “那就麻烦几位了。”桑钰像是一点都看不到五个兄弟的不情愿,病容上漾着浅笑,客气亲和地行了个礼。 半晌,对面都无人接话,少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神情受伤地偏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委屈地说道。 “卿禾,要不然就算了吧,咳咳咳……我还是回到客栈去吧,咳咳……”少年背过身,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 “郎君,药已经买回来了,一会儿吃了药,就好些了……”阿冷拍了拍他的背,帮着顺气。 孟卿禾一个个看了过去,个个都是板着脸,极其不乐意的样子,就连沈老五似有所感,也是低头玩手指,不看人。 桑钰扯过一抹勉强的笑,轻轻地说道:“卿禾,我不愿意让你为难,我回客栈就好了,千万别为了我,影响了你们妻夫之间的感情。” 除了那两个,她和其他人本来也没有多少感情,孟卿禾在心里默默想着。 “可是郎君,我们雇的护卫都回去了,这一时半会儿也雇不到合适的人,这……” 阿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急急地打断了。 “阿冷,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去再说,扶我回去。” “可是那客栈住着都是三六九等的过路人,我们若是没有……” “阿冷,不是让你不要说了吗?”他微微偏头看着身后的人,眉峰轻蹙,隐隐有几分愠怒,就连嗓音之中都带着几分斥责。 “你们随我进屋。”孟卿禾扫了几人一眼,就收回目光,对着身边的少年轻声说道。 “你的夫郎会不会不同意呀,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桑钰轻拉着女子的袖子,怯怯地看了一眼前面的五个少年,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放心吧,里面住在外面不安全。”要真放桑钰住在外面,孟卿禾还真是有点不放心,毕竟这么漂亮的男人实在太招人惦记了。 这别院的屋子不少,就是再添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谢谢卿禾,那就叨扰几日了。”桑钰柔声感激道。 孟卿禾带着人直直地从几个少年身边经过。 到了排排站的沈家五个兄弟面前时,桑钰忽然停下脚步,挨个扫了一眼几个兄弟,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后便随着女子走了。 沈修远哪里看不到他严重的挑衅,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经过。 “你们就住这间吧,要是有事的话就叫我吧。”她推开最靠边的一间屋子,让两人进去。 这间屋子靠近厨房,也大些,距离其他几个少年的屋子也有些距离,再合适不过。 第317章 香艳装扮的少年 “郎君,你怎么了?” 孟卿禾刚要走,身后就忽然传来阿冷惊呼的声音以及重物碰撞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看到桑钰昏倒在地,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将人扶坐到床上。 “没事的卿禾,我就是有些头晕。”桑钰迷迷糊糊地半靠在她的肩膀上,气虚地按着头。 “你们郎君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见他浑身无力,孟卿禾并没有第一次时间推开他,揽着他的肩膀,将他靠在床边,防止他再次摔下去。 “孟大夫,你怎么知道的?”阿冷怔怔地看着她,傻乎乎地问道。 “他都低血糖了。”孟卿禾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惊讶的他。 “什么是低血糖?”阿冷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半点也没注意到他家郎君半死不活的样子。 “就像你家郎君这样的情况就是低血糖了,你守着他,我去给你家郎君找点吃的,顺便去煎药。” 孟卿禾指了指靠在床沿意识不清楚的少年,便走出屋子。 一出门,就看到五个少年在屋子外候着,见到孟卿禾从屋子里走出来,沈奕宸率先走上前,其他几个少年也紧随其后。 “妻主,是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不听妻主的话。”沈奕宸说完之后,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真,女子听了之后面无表情,看都不看一眼身边的几个兄弟,依旧迈着步子往前走,就好像是没有看到身边的人,没有听到任何话一般。 沈斯年见她不理睬我们,只能用手肘捅了捅左手边的沈君陌。 沈老四立即意会到三哥的意思,顿了顿,带着低落的嗓音轻声说道。 “妻主放心吧,既然桑郎君这段时间住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的,方才是我们不懂事,妻主可否饶过我们一次?” 回应他们的依旧是一阵沉默,仿佛当他们是空气一般,只是女子走路的步伐更快了一下,俨然就是不原谅。 沈老二见到平日妻主温柔相待的四弟说话都不管用了,心里就更加着急了。 “妻主,你理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是我们善妒,不守男德,我们会改的。” 仍旧无人应答,沈修远有些无措地眼巴巴望着她。 “妻主是要去丹药吗?不如让我们来吧?”沈斯年想要去拿她手中的药,却被她直接躲开,手扑了个空,只能尴尬地收了回来。 孟卿禾不想就这么快就宣布和解,否则他们以后肆无忌惮,岂不是要天天管着自己? 一想到天天有人这么管着自己,她心中就莫名的有些烦躁感。 一再的沉默让几人心里彻底没底。 这股沉默一直持续到孟卿禾给桑钰煎完了药,送到了阿冷手上。 “谢谢孟大夫,下次我来就好。”阿冷开了门,接过她手中的药,抬眸一看,脸上顿时僵住了。 只见门外不止孟卿禾一人,身后黑压压地跟着五个少年,像是一堵墙似的,严防死守,就连光线也被挡住一大半,一瞬间阿冷还以为是天黑了。 阿冷下意识地望向孟卿禾,只见她像是没事人一般对着他说道:“你家郎君怎么样了?” 阿冷并没有孟卿禾这般好的定力。 他望了望身后的五个男人,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踌躇片刻才说道:“吃了孟大夫送来的吃食,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是咳得厉害。” “嗯,吃了药,叫你家郎君好好歇着,若是有事的话……” “若是有事的话,尽管叫我们几个兄弟,都是男人,方便些。”沈奕宸连忙插了一嘴,脸上挤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沈斯年瞄了一眼妻主的脸色,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也连忙接话:“刚刚多有得罪,请两位多多包涵,既然住在一起,那就是缘分,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郎君这几日病着,煎药的事情我们也可帮上一二,有需要的话只管开口。”沈君陌也适时地温声开口。 阿冷显然是没料到这几个少年变脸如此之快,刚刚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傲慢姿态,现在却换了个人似的说说笑笑,一点隔阂都没有,令人咂舌。 他呆愣片刻,才回过神,点点头,感激地笑了笑:“那就多谢几位郎君了。” 几个兄弟不约而同地望向孟卿禾,见她的神色稍有动容,只觉得松了口气。 “阿冷,门外是何事?”桑钰见到阿冷迟迟没有进屋,以为是有人为难,也顾不上穿上外袍,就着里衣就走到门前。 少年刚刚睡下不久,脱下繁重的外袍,穿着单薄的亵衣,许是消瘦许多的缘故,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墨发随意披散着,脸色透着苍白,艳丽的五官明明是憔悴的模样,却透着一股让人心生不忍的怜爱。 桑钰只当是那五个夫郎来找事,没想到孟卿禾也在,怔愣了下,想要重新进屋收拾下自己,却发现来不及了。 “抱歉,我不知道卿禾你也在。”他无措地拢了拢胸口上的布料,轻声说道。 孟卿禾也没想到能看到如此香艳装扮的少年,霎那间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决定,避开视线,连忙闪到一侧。 “我也不知道你已经歇息了。”女子躲在一侧看不到的地方,尴尬地说道。 身后的沈老二白了一眼,穿的松松垮垮的出门,还说不是故意的,哪个好人家的男人会穿着这样见客,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守男德。 沈斯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屋里头的人,眼神略带鄙夷。 沈奕宸见到已经躲开的女子,眼神之中总算得到些安慰,心情略好地开口:“无碍,只是下次要小心些,幸好碰到的是我们妻主,若是换了别的女人,只怕郎君你要吃亏了。” 桑钰哪里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大哥说的是,遇到卿禾真是我的福气,我也放心卿禾一个女子,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女人?” 沈奕宸眼神一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一侧的女子,忽然停下,只是点点头,“桑弟说的是。” 第318章 不像清白的关系 “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孟卿禾一进门,就看到季青一副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 季青得了这句话,眼中迸发出浓烈的八卦意味,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殿下,你知道的,我这些日子都在床上养病都快闷死了。”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她失笑地看着躺在卧在床上的人。 季青忍不住问道:“殿下,我听说有个男人来找你?是谁呀?” “之前的一个病人。”孟卿禾想了很久,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来介绍桑钰,思来想去,似乎他们之间只有这层关系了。 这话一出,季青明显不相信,“殿下就别骗我了,隔着千山万里追过来怎么可能只是来找个大夫?” 她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久久不语的女子,忽的笑了,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殿下对他也有情吧?” “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孟卿禾掀起眼皮,眼神闪过轻微的惊诧。 “这不是很明显吗?殿下不喜欢的男子得不到殿下如此照顾,今日来的如果是其他男子,殿下会拒绝或者想方设法地把人赶走。” 季青忽然想到那个被殿下撇下好几回的男子,殿下是宁可给人家银子,也不愿意带着他。 对了,还有祁山村瘟疫那回的几个男人,全部拒绝了。 可见在殿下这,不是入了殿下眼的男人,她会离得远远的。 “殿下既然已经留下他了,接下去有何打算?”季青锲而不舍地发问。 “我打算……” 就在季青以为殿下会收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孟卿禾从怀里取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季青看着她手中折叠整齐的纸,神色不解。 “这就是我的打算。”孟卿禾将纸张打开,转到她的面前。 “宇府找神医?”季青瞧了瞧纸上的内容,眼神微微一凝,面露困惑地看着她。 “殿下不是说要早点回去吗?” “不,是要回去,只是回去之前要先办件事情。”女子将寻医告示小心地折叠好,收了回去。 “这宇府是什么地方?殿下是在何处看到的寻医告示?”人生地不熟的,季青有些不放心地皱了皱眉。 “宇府就是清风寨啊。”孟卿禾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说什么?!!”季青瞬间拔高嗓音,惊得忘记受伤的手,‘蹭’地一下,双手撑着床站了起来。 “淡定些,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孟卿禾揉了揉耳朵,拉着她的手重新坐下,脸上风轻云淡。 “殿下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季青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殿下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她见孟卿禾像是铁了心要去清风寨,焦急地拉着她的手,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殿下,那清风寨大当家的身手不凡,而且绝对不是善类,稍有不慎只怕是性命不保,我绝对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 “阿青,顺奉已经开始打起来了,如果顺奉失守,那么长川就是第二顺奉了,我还听说长沛因为赈灾粮食的事情闹得民生哀怨。” 长沛离长川并不算远,只不过想要从长沛到这里,就需要从清风寨的山脚下路过。 清风寨恶名在外,滥杀多少无辜,可即使这样,那些难民还是接踵而至。 是因为不怕死吗?不,是因为知道只要过了清风寨,她们就有希望了,留下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季青低垂思忖许久,神情变得有些低落,没有再劝孟卿禾了,“殿下若是真要上山,那一定要让我,不,要让我师父禾师叔随你一同去。” “那是自然,就算我想一个人上山,恐怕金姨她们也不会同意的。” 这几天,孟卿禾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什么事情都不让她看,生怕她磕着碰着。 这一点季青十分同意,她点点头,“那倒也是,师父肯定会随你上山的。” “你过去些,给我腾个位置。”孟卿禾推了推她,毫不客气地坐到床边。 “殿下不回去歇息吗?”季青往床里挪了挪,看了一眼往自己床里钻的女子,有些纳闷。 “不回去了,今晚我就跟你一起睡吧。”孟卿禾正要脱掉自己的衣裳,就看到季青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殿下,我睡相不好,你还是回去睡吧。”季青纠结片刻,还是狠心下了逐客令。 孟卿禾倪了她一眼,悠哉悠哉地说道:“你睡相好不好的,我心里有数,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 季青愣了下,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容易引人浮想联翩? 祈山村瘟疫那会儿 ,两人几乎是每天睡一张床,也没见她有这习惯呀。 季青嫌弃撇撇嘴,面露难色:“你说你的院子里有那么多男人,你找我睡觉干什么?这要是传出去说我们之间有什么的话,我以后还怎么找男人呀?”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再说了我们之间睡了那么多次,也没见有人说什么?”孟卿禾推了推她,身姿灵活地钻进被窝,随即盖好被子。 “我们早点歇息吧?” “殿下,不能因为要躲着你家夫郎就跑到我屋里来。”虽然一直在屋子里养病,但是每天有雪晴来讲八卦,季青哪里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躲到这里来。 “快躺下睡觉了。”孟卿禾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扶着她的腰避免伤到未痊愈的手。 “哎,殿下,不是我说,这样真是容易让人误会。”季青叹了一口气半推半就,就要躺下就寝。 “阿青,我跟你说……”雪晴一推门,就看到床上的两人穿着亵衣,长发披散垂落在肩上,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季青地腰上,上面有只纤纤玉手,看上去不像清白的关系。 她脸上的笑意僵住,搭在门上的手轻轻颤抖了下,眼睛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她该不会是看到不该看的吧? 难怪听说殿下之前娶了五个夫郎,还天天跑到赌坊,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殿下,她,该不会喜欢女人吧? “呵呵,殿下恕罪,属下不知道殿下在屋子里,殿下早些歇息,属下这就出去。” 说着,她朝季青递了一个‘姐妹,你自救多福’的眼神,迅速将门关好。 等到屋门拉住,雪晴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殿下看上的不是自己…… 她摇摇头,想要甩掉脑海中自己好友与殿下亲密的举动,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怎么就出去了?”孟卿禾撑起身子,看着一言不发就关门的人,有些困惑。 “我也不知道。”季青摇摇头,一副迷茫的样子。 第319章 打掩护 “殿下要上清风寨?”孙亭听到这话,吃惊抬头望着她,并没有急着阻拦,只不过眉头紧锁,心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半晌,就在孟卿禾以为她会像季青一样劝阻自己的时候,却听到对方说道:“殿下何时上山?我和金华护送殿下一同去。”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孙姨,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去清风寨?不阻止我吗?” 孙亭望着眼前的人,透过她,就好像是看到多年前效忠的女帝,有些感慨:“殿下长大了,有自己要走的路,殿下只管放心去做,属下会一直守护殿下的。” 孟卿禾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孙亭的这番话,似曾相识,她曾经在最疼爱她的爷爷奶奶那里听到过。 她们都是无条件地支持着自己。 雪晴抱着一堆药材走到门口,见到屋子里只有孟卿禾一人,犹豫片刻,才硬着头皮走进去。 “殿下,你看是这些药吗?” “是,给我吧。”孟卿禾走上前将药材接过来。 雪晴只觉得无意之中对方的手轻擦过自己的手背,如惊弓之鸟的她抖了下,‘砰’药材散落一地。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雪晴看着散落一地的药材,神情略带不安地望向她。 “没事。”孟卿禾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似乎忽然有些惧怕自己,顿感不解,却没有多加深究,只是温声道,然后蹲下捡起药材。 沈修远一早就看到妻主独自在屋子里忙着配药,想要靠近,却被她冷淡的眼神震慑住,不敢靠近半分。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借着送饭的由头,再一次来到房里,“妻主该吃饭了。” “嗯,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吃。”孟卿禾正抬头见药材,头也不抬地回道。 沈修远见妻主似乎不生气了,心中一喜,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瞧见屋子里还有外人,只能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殿下原来对自己的夫郎这么冷淡啊? 雪晴顷刻间就更加认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一点点地挪动着自己的位置,只敢拣散落远些的药材,像个透明人一样。 她长得比阿青好看些,万一殿下看上她怎么办?她到底要不要从了殿下? 虽然殿下很美,但是她喜欢的是男人啊!!! “雪晴,你怎么了?”孟卿禾见她蹲在一旁,脸色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会儿一个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轻拍了下她的手。 谁知,雪晴就像是炸开一样,蹦跶跳开,惊恐的样子。 直到在对方的视线之中看出了自己的异样,她才慢慢恢复正常,“抱歉啊,殿下,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 孟卿禾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问,见她魂不守舍,就让她回屋里歇息。 雪晴也不客气,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正想回房,但是经过季青的屋子,停下脚步,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进屋探探实情。 这件事情到底是谁主动的?她看阿青也不像是喜欢女人的人呀? 她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两人亲热的画面,瞬间打了个哆嗦,她怎么老是碰到这样的事情? 门被推开,季青正在擦着自己的软剑,见到她进门,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着剑。 雪晴进屋之后,也不用她招呼,自己找搬了专用的椅子,坐在她身边,见到小桌子上有点心蜜饯,下意识地捞了些吃了起来。 猛地想到这些事殿下特地买给季青的,将咬了一半糕点一口吃进去,剩下没动过的只能悻悻地放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残渣。 平日还没进门,远远就听到她的话,今日进门许久,一个字都没说过。 季青手一顿,抬头眼神扫过,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一种很诡异的目光锁定自己,脸上带着同情和怜悯? 是她看错了吗? 季青蹙眉,觉得她今天莫名其妙,“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事就说!” 雪晴纠结好久,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讲,迟疑片刻,“你和殿下关系很好吧?” “那是自然。”季青倪了她一眼,神色坦然道。 她顿了顿,觉得对方没有了解她话中的意思。 这样的事情不好放在明面上讲,雪晴只能隐晦地提及。 “我之前听你说过,殿下之前娶夫后,还是在赌坊流连忘返,三天两头不回家,你后来是怎么劝殿下不再去赌场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季青眼一眯,神色防备地看着她。 “我,那个,我不是有一个朋友她也喜欢去赌场,我想劝劝她,只不过劝了好久,也不听我的。”雪晴眼神躲闪,忽然灵机一动。 季青不疑有他,定了定神,陷入了回忆,过了许久,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与殿下大吵了一架,后来再见面的时候,殿下就不再去赌场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在雪晴眼里就完全变了味。 她自动脑补了剩下的画面,殿下不忍看到心爱的人难过,所以才硬生生把好赌的毛病给戒掉了,等到再次见到爱人,好让她放心。 “你对殿下的感情真好,比对我都好。”雪晴意有所指地说道。 季青继续单手擦着剑,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和殿下的感情谁都比不了。” 原来是两情相悦啊! 雪晴原本还想帮她摆脱殿下,现在听此一言,觉得是自己多此一举了,差点坏了她与殿下的好事。 她拍了拍季青的肩,眼神郑重,“你放心,我虽然不好这口,但是我也见过,我会在心里默默祝福你们的。” “什,什么?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季青推开她的手,不明白她眼中的认真是是为何。 “哎呀,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总之我不能对别人说的,我会为你们打掩护的。” 雪晴蓦然觉得全身一松,心中的担忧全然消失了。 这种事情,她也遇到过,总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行了。 她指了指她手中的软剑,“对了,你没事擦这剑做什么?你的手还没好呢?要是让殿下知道,她又要说你了!” 第320章 神秘的大当家 季青将擦剑的抹布放到一边,用没受伤的手举着剑试了试手感,“殿下上清风寨,我不放心。” 雪晴连忙坐正身子,神情十分惊诧,“殿下要上清风寨?我怎么不知道?” 季青挥了几下手中的软剑,还算满意。 虽然几日未练功,但并没有松懈太多,灵活度有所欠缺,自己伤势还未完全好,也到这种地步,也能接受。 “哎呀,别摆弄你的剑了,赶紧给我说说殿下为何要上清风寨?”她一把夺过对方的剑,抱着剑,推搡着她赶紧说说。 “自然有要去的理由了。”季青被夺了剑,也不在意,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嗯,味道不错。 “什么叫要去的理由?那是什么理由?这多危险啊!我们就算全部人加上去,也不是人家对手啊,这贸然上山,不得被捅成筛子?” 怎么了?大家都以为清风寨的恶名只是说说而已嘛? 那么多人死在清风寨脚下,还不让人害怕吗? 雪晴见她一副不惧生死的淡然,只觉得天都塌了,不怕死的人,有一个就够了,这怎么还成对出现呢? 她痛心疾首地指了指她仍旧行动不便的手。 “这也太冲动了,我不同意,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那日跟那清风寨的女人过了不出十招,我们两个就败下阵,你看看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 “要我说,如今事情也办完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不要待在这是非之地,现在外面那些从长沛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我总感觉这不是好兆头。 这几日看到石头镇聚集了不少难民,她便觉得心绪难安。 “你倒是说话呀?我说了半天,你是一个字都不听是吧?” 雪晴觉得自己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眼前的人还是无动于衷,又气又急。 季青默默地给她倒了杯茶,想了想,又抛出一个消息:“可是我听说师叔也会去。” 她一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瞪得滚圆,拔高音量说道:“什么?我师父也会去?!” 天塌了,彻底塌了。 季青掏了掏耳朵,气定神闲地看了她一眼,端着茶慢慢细品,“殿下去清风寨,师父和师叔都会去,这件事有这么惊讶吗?” 要她说,师父和师叔如果放任殿下一个人上清风寨的话,这才难以置信好吧? 雪晴有些绝望地跌坐在座,呐呐道:“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她还以为还有机会去劝劝殿下的,没想到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竟然是她…… 亏她还在这里又是分析有事劝阻的,合着她就是个笑话! 季青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递了块桃花酥堵住她的嘴,眼神坚定,安抚道:“你放心,这次上山,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殿下。” 雪晴一点都不相信,眼里满是怀疑,“清风寨是什么地方?是土匪窝!往日那么多官兵没有一个能完整的下山,怎么会没事呢?” “你留下,我们上山就好。”季青被她这碎碎念烦的喘了口气,无奈道。 “那怎么可以?你们要是都被扣在山上,我一个人怎么救你们?” 季青被屋子里的某人烦的头疼,只好出去透透气,见到孟卿禾一个人在屋子里配置草药,便走了进去。 “殿下,这解药就算成了吗?”她看着殿下手中的药丸,眼含期待。 孟卿禾小心地将三颗药丸装进瓷瓶,望着手中的解药,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行的光芒,嘴角扯起一抹笑,“没有,这是一半的解药,不过也够了。” 季青有些疑惑为什么只有一半,又想到更重要的事情,沉吟片刻,“殿下打算何时上清风寨?” “后日一早吧。”女子想了想,说道。 季青猛地抬头看她,神色惊讶,“这么快?” “嗯,清风寨大当家中的毒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说到这里,女子的面色变得凝重。 季青的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药瓶上,眉头拧在一块,眼神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迟疑道:“殿下真的觉得她们不会怪罪我们吗?” 其实,从昨天晚上,她就想到这个问题,毕竟是她们害得清风寨的大当家昏迷不醒。 孟卿禾放下手中的药,偏头看她,眨了眨眼,“你是想说,是我们害得大当家中毒,现在又明目张胆地去人家地盘,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对方久久不语,像是默认了。 孟卿禾有一丝意外,在她看来季青并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性子,也不是个会把别人过错归于自己的人。 孟卿禾端过一旁的木椅,按着她坐下,站在她身边,按着她的肩,面上不同往日的冷淡,颇有几分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她还还伤了你呢,你不打算和她算账吗?那我好端端地去长川,她还把我给绑到山上呢?又不是我们主动去招惹她们的。” 如果真的要追溯起来,源头也不在她们,顶多算是扯平了吧? 季青顺势坐了下来,垂下眼睫,“殿下,这些我都懂,我也气,不过那大当家伤得比我重,也就没有那么气,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季青仰头望着站在她身旁的人,摸了摸鼻梁,小声地嘀咕道:“殿下要是医治好那女人,我怕师父和师父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孟卿禾听了,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担心的就是这个?” “是啊,殿下是没有见识过那个大当家的功夫……”季青说到一半 顿了顿,停下来,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殿下,我先说明,我并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那个大当家的功夫确实了得。”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点,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孟卿禾想了片刻,说道:“孙姨之前有和大当家交过手?” 她想起自己在清风寨的日子,见过最多的就是二当家,三当家也远远见过一次,就是这个大当家从未露过面,十分神秘。 “那倒没有,师父的武功并不低,上山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季青觉得自己被发现,纯粹是因为雪晴那个混蛋一直在库房赖着迟迟不走。 孟卿禾听了这话,默了默,觉得应该好好想想明天的行动。 第321章 开战 忙完解药之后,已经是晌午的时间,孟卿禾想到别院还有一个病者,有些不放心,便绕去他的屋子。 见到桑钰的屋门是敞开的,屋子里似乎隐隐传来闲聊的声音。 孟卿禾走近正要敲门提醒,却正好撞进屋内人的视线,“妻主,你怎么来了?” 沈奕宸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转瞬即逝,就消失不见,接着便换上吃惊的模样。 “妻主……” “妻主。” …… 五个少年纷纷站起来一人喊了一句,见到女子都很开心,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 五道身影不偏不倚,彻底挡住身后床上的人。 桑钰见到故意挡在他视线的五个人,撑在床沿的手无奈只能放下,重新躺回床上。 孟卿禾见到几个人很意外,她扫了一圈,见到几个少年围坐着,守在桑钰的床前,看起来还算融洽。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想着桑弟养病肯定是无聊,所以就进来陪着。” 说话的是沈斯年,离床上的少年最近,说话之间,侧身露出身后的人,还特地给桑钰扯了扯被子,举动就像是照顾家人一般熟稔。 孟卿禾轻挑眉梢,惊诧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这么贴心?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角落的阿冷,还有在床上养病的少年。 正逢少年抬眸望过来,四目相对之间,孟卿禾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她佯装无事,移开视线,看向这几个人,“桑郎君正在养病,需要清净些的环境,你们先出去吧。” “是,那我们就先出去,桑弟有事就只管招呼一声,我住的近,一听就来。” 沈斯年笑意盈盈地回身望着桑钰,言辞亲近,仿佛这是认识多年的人。 沈君陌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临走前对着床上的人温声一句,“药已经在炉上热着了,我晚些给桑弟端过来。” 说话之后,余光瞥向一旁女子的表情,嘴角漾着丝丝笑意,接着收回余光便离开了。 看来妻主根本就没有生他们的气,昨日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他们。 等到几个兄弟都走光,只留下主仆两人,阿冷见到满心欢喜、眼里都是孟大夫的郎君,早就见怪不怪了,跟着笑了笑,很有眼力见地悄悄退下。 女子收回搭在桑钰脉搏上的手,“好好养着,明日再换一副药,过几日就会好。” 她刚想回头,这几日按着她开的药膳给郎君调理身子,却发现阿冷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桑钰见她转身,心情愉悦地牵唇:“卿禾叫阿冷做什么?” “给你开些补身子的药膳,叫阿冷这几日炖给你吃。”孟卿禾转了一圈,没寻到阿冷的身影,只能转回身子望着床上的人。 “哦。”桑钰扫了一眼桌上出现的药材,笑得漫不经心。 孟卿禾见他的目光黏糊糊地停留在自己脸上,忽然觉得不自在,想要叫他不要再这么看着自己,想想又算了,抬眸也看着他。 “桑钰……”女低低的一声轻唤之后,欲言又止,忽然停下来,垂眸思绪万千,没有了下文。 前方的路,她连方向都没有,没有落脚点,怎么好叫心仪的人陪着她吃苦呢? 女子再次抬头望向他的眼眸,眼神回到了两人相识的时候,一惯的冷淡,更甚于以往,她淡淡说道。 “等你养好病,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少年一直看着她,隐隐觉得又靠近她一些,却在对方顿住的这一刻戛然而止,又将他推远。 一刹那,眼前的这个女子判若两人。 桑钰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意凝固住了,随即慢慢淡了下去,“什么叫送我回去?那你呢?” “你看到了,我没办法再回到祁山镇了,你要留在这个地方。” 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那我也可以留在这个地方。” 女子回望着他的双眼,面色平静地说道:“这里已经不太平了,你来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吧?早点回去吧。” 桑钰难以置信地紧紧盯着她,神情受伤,“卿禾,我隔着千万里来到这里,我以为你已经明白我的心意了。” 沉寂许久,女子收回目光,落在别处,眼眸沉了沉,“这里危险,我的身边也危险,你不能留在这里。” “那你的夫郎不是照样在这里,他们能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少年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 孟卿禾敛眸,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不舍,“可你不是。” 桑钰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的自嘲一笑,“也是啊,我是你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没有等来对方的解释,衬得这一切都像是个笑话。 少年的眼神微黯,闭上眼睛,扯起一边的嘴角,“孟卿禾,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你走吧,我要歇息了。” 座上的女子没有任何迟疑,站了起来,就离开了。 正是黄昏时候,宅院之外的躁动盖过墙垣,传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季青正要出门查看,却被雪晴按住。 季青不解地扭头望向她,却见坐上的女子微微锁着眉,轻叹了口气,“顺奉已经打起来了。” 顺奉的开战来得这样的快,惊得季青半点没有回过神,“这么快?” 外面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雪晴的目光望向窗外,染上几分愁绪,“今日,我见殿下要出门,不放心,便跟着出门就发现镇上多了许多难民。” “刚开始以为那些是长沛州来的难民,后来殿下上前一问,才发现是顺奉来的,现在长川已经乱了套了。” “输赢还未定,怎么顺奉的百姓都往长州来了?” 雪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是啊,这才刚开战,为什么百姓就开始逃难了?” 季青瞬间领悟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就说明顺奉的百姓都知道这场战争并没有赢的胜算了。 季青呆呆地望着屋外,还没完全消化掉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她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想到因为战争而失去的亲人,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雪晴将窗关上,微微掩盖住外面的嘈杂声,“唉,这战争无论输赢,苦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第322章 阴谋 二当家见到来人跌跌撞撞往山寨跑,就快要撞上她,连忙伸手一把将人抓住,没好气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不好了,二当家,山下的难民越来越多……”女人见到二当家,像是见到救星,喘着粗气,指着山下的路连忙说道。 原来就是这个事情,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二当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丝毫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难民而已,难不成她们还敢上山不成,用得着这么害怕吗?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报信的女人见到二当家没有当回事,神色更加焦急。 “不是啊,不止难民,还有一长队的官兵从长沛州往我们这里来,三当家叫吩咐我告诉二当家,让寨子里早做准备。” 话音刚落,身为二当家的李南栀面色变得凝重,“三当家现在在哪里?” “三当家现在还带着人在长沛留意官兵的动静,不过三当家已经把大部分人马撤回来了,估摸着今夜就会回到山寨。” “对了,三当家还要让嘱咐二当家要注意山下的难民,早早驱赶开来。” 李南栀凝神片刻,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把绿意给我叫过来。” “是,二当家。” 等到人走了之后,李南栀徒留在原地思忖,片刻,掉头去了关押西处关押犯人的地方。 “二当家。”守在围墙之外的几个女人见到李南栀来了,忙叫了一声。 李南栀没有进去,只是对着负责看守的领头人使了个眼色,白双立即意会,跟在她身后。 走出几米远之后,前头的李南栀忽然停下脚步,“最近里头的人有什么动静?” 白双看了一眼关押的连排屋子,压低声量,“自从听了二当家的吩咐,我一直在留意那几个女人的动作。” “今儿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见到飞鸽朝着这处来,我便打了下来,这是从飞鸽身上截获而来。” 白双立即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白色纸团,递到了李南栀手上。 李南栀打开纸条,面色顷刻间变得铁青,气怒地将纸条攥成一团。 白双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但是见到二当家气成这样,便觉得事情不简单,带着几分探究性地问道。 “二当家,要不要趁此了结她们?” 李南栀摆了摆手,脸上透着一股阴狠,冷笑一声:“留着还有用,看紧她们,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回告诉我。” “是,二当家。” 白双目送着二当家走后,眉头紧锁地盯着身后紧闭的屋子。 捧着水盆的男人见到迎面而来的人,低声叫了一声“二当家。” 李南栀点点头,瞧了一眼屋内,“老大怎么样了?” “二当家来得刚好,大当家现在刚醒。”男人低垂着头,恭敬地说道。 李南栀听到里面的人醒着,呼出一口长气,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什么都没说,越过男人进了屋子。 “老大,你醒了。”李南栀知道她每天醒来的时间有限,也不啰嗦,径直坐在床前,拿出皱皱巴巴的纸条摊开后,递了过去。 宁笙揉了揉额角的穴位,接过对方手中的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女人苍白的脸颊上肌肉紧绷,眼眸森然,神情阴郁,连带着从左眼斜跨到右侧下巴的疤痕也微微抖动了下,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 李南栀见到老大迟迟不说话,率先些沉不住气,神色变得懊恼而又阴鸷。 “老人,从我们抓回那几个从盛京来的女人开始,这就是皇室安排的一个阴谋,我们都上当了。” “老大,都怪我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贪图那些银子,才招来这些祸事。”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先把关押的那几个女人给杀了?” 李南栀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心惊,杀人的念头愈发重了。 宁笙眼皮轻掀,倪了一眼懊悔的李南栀,将手中的信条交还回去,抿起唇,声音沙哑:“就按信上的去做,不要打草惊蛇。” “老大?!!”李南栀听了这话,瞬间从座上蹦了起来,瞪圆了双眼,双眸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老大是不是中毒伤到脑子了?? 李南栀来回焦急踱步,许久才停下对着床上的人说道。 “老大你是不是糊涂了,这要是真给了山上的地图,她们熟悉了山上的位置,那朝廷上山攻打我们清风寨岂不是易如反掌?” 女人慢悠悠地扫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急什么?谁说给她们真的地图了?” 李南栀顿了顿,回味出她话中的意思,恍然大悟,试探性问道:“老大的意思是造个假地图出来?” 宁笙微抬起眼皮,强撑着涣散的精神,把事情交代清楚,“正是,你把事情办全了,别让那几个人看出端倪来。” 忽的,浑身身体的四面八方传来了强烈的刺痛感,宁笙呼吸一滞,指尖冷不住颤抖起来。 她闭上双眼,攥紧被褥,身上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李南栀思来想去,顷刻间有了一个好主意,她兴奋地一拍手。 “老大放心,这张地图上寨子的位置我到时候故意画到南边去,到时候我们找人守在那附近,直接将包抄,到时候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南栀越说越上头,半晌没有听到老大的动静,像是预料到什么。 她急忙转身,就看到床上的女人脸上全是豆大的汗水,脸上血色全退。 “老大,你怎么样了?” 李南栀连忙打开桌上的药瓶,喂了两颗药丸,床上的人才算是缓了过来。 见到床上的人很快就缓解过来,李南栀有些惊诧。 按照以往,老大回回毒发的时候,就算是吃了药也要疼上好一阵子,后来药的效力越来越短,几乎维持不了多久。 她看了看手中的药瓶,眼神有些困惑,“老大,你这药难不成是哪找了神医开的?怎的比以往吃的药要好上不少?” 宁笙盘腿而坐,缓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再次睁眼,嘴角微扬,透着几分平静。 “倒是阴差阳错,不知是不是新中的毒冲散了旧日的余毒,我只感觉现如今毒发时的疼痛比以往轻了不少。” 第323章 指点一二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李南栀看到她日日受病痛折磨,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老三去长沛寻找神医的下落,等到找到罗神医就能为老大解毒了。” 宁笙没有说话,实际上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能心中大仇未报,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只能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 提到老三,她又想起了些事情,咬咬牙,强忍着还隐隐泛痛的身体,问道:“老三可有带消息回来?” 李南栀顿了顿,脸上的阴霾褪去,渐渐浮现出忧愁和不安,连忙讲起刚送来的消息。 “有,正要和老大说呢,老三说越来越多的难民朝着我们这里来,另外朝廷还派来官兵了。” 她眉头紧蹙,脸上的担忧渐浓,思虑片刻,神情凝重地望着床上的人,沉声道。 “老大,你说朝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若单单是为了派兵支援,何苦绕了一圈,从清风寨山下经过,我看,倒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虽然前线战事在即,挑这个时候在攻打清风寨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顺奉失守,长川州无疑是作为第二个顺奉,清风寨离长川又近,再加上清风山地势易守难攻,打仗有一定的优势。 思及至此,李南栀也不敢过于放松。 若真是要趁她们不备,一举进山攻打,到时候虽说一时攻打不上来,但是损伤些人力,也是在所难免的。 宁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沉吟片刻,双眼半眯着眼,神情变得坚定。 “让老三先停下手中的事情,留意那些官兵的动静,另外放出消息,就说我的身子不好了,撑不了多久了。” 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够,补充道:“这消息一定要传到西屋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即刻着手绘制假图纸,一并送到她们手上。” 眼前的局势对于她们来说愈发不利,若是再不主动出击,只怕到时候愈发被动。 “是,老大,我立即去办。” 女人瞬间意会到她话中的意思,眼神一凝,嘴唇微微抿紧,一刻都不敢耽误,应下之后,连忙起身离开。 “还没找到下落吗?”慕玖苑面色烦躁地合上手中的折子,望着面前低头的下属。 如今战事在即,国库亏虚。 戚家现在又是软硬不吃,分文不出,就像是料定了她们不敢怎么样。 如今,就连唯一能够和戚家谈判的筹码也消失了。 慕玖苑想到这里,便是一肚子气。 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用力揉了揉额头,神色之间尽显疲惫和不耐烦,“再给本殿下派人去找。” 就在慕玖苑一筹莫展之际,奴才进门通传,“殿下,大殿下来了。” 女子闻言,扶在额头的手停顿住,抬起头望向通传的奴才,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神色明显带着不悦。 半晌,座上的女子才缓缓出声,“还不快将人请进来。” “是,殿下。” 慕玖苑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抹笑,“皇姐今日怎么有闲心来臣妹府上?” 来人身着紫色鎏金绣朝服,负手而来,神色自若从容,她上下打量了眼出门迎接的女子,嘴角扬起一丝笑,不疾不徐地开口。 “皇妹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皇妹如此烦心?” 慕玖苑见她还未来得及换下朝服,嘴角的笑慢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皇姐刚从皇宫出来,便知道臣妹烦恼的是什么了,臣妹也没有好隐瞒的,还不是戚家那件事。” 慕瑶观毫不客气坐到上首位置,双手分别搭在扶手之上,身子微微后仰,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微扬起唇角,“看来本殿下这一趟没有白来。” 慕玖苑听这话,眸光闪了闪,按住奴才正要递上去的茶盏,端起茶盏,亲自送到座上人的手中,愁容之中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不知道可否请皇姐为臣妹出个主意?” 慕瑶观目光淡淡略过对方的脸,嘴角漾起浅浅弧度,接过她手中的茶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举止高贵优雅。 女子放下茶盏,神色慵懒地看着眼前的人。 “也罢,趁着如今还在盛京,便为皇妹指点一二。” 慕玖苑愣了愣神,神情略一迟疑地问道:“皇姐这话是何意?不知皇姐这是要?” “我向母皇请缨,派兵去攻打清风寨。”座上的女子瞧了她一眼,眼神之中透着意味深长的 慕玖苑睫毛倏忽一颤,眼神流露出几分惊愕和不解,抬眸望着面前这个人的神色,像是在重新确认这一消息。 “这,古幽进犯,母皇不是派兵去了顺奉,皇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派兵攻打清风寨?” 身着朝服的女人随手取下左手的佛珠,垂眸拨动佛珠,面容平添几分和善。 本该是慈悲虔诚的模样,却被再一次抬眸时候,眼神处一晃而过的狠厉破坏了。 慕瑶观常年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看来母皇还没来得及和皇妹说呢?” 慕玖苑不语,轻轻阖了阖眼,等着下文。 “也罢,就让皇姐为皇妹解惑吧。” “母皇派出去的兵并不是为了保住顺奉,那些兵是去往长川州的。” 慕玖苑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反而拧得更紧:“可消息一旦传出,岂不是让民心动摇?” “皇妹想必是被今日的琐碎事情弄得糊涂了,这山高水远,耽误些时日也是正常的,再者清风寨的土匪对朝廷恨之入骨,这官兵路经此地……” 剩下的话,慕瑶观没有说完,只是递了个眼神过去。 “如今,这长川还缺一个主将,母皇还未定下,皇妹也知道的,经过怀阳王那件事,母皇对那些重臣的疑心越发重了。” 慕玖苑眼神闪了闪,这件事情她自然听说了。 母皇还称帝的时候,就是一位异姓王爷。 如今这位怀阳王也是如此,且又战功赫赫,她如何不担心这位异姓王爷会走上她当年称帝的路呢? 顺奉原本不过是个荒无人烟的孤城,母皇应该也没想到短短十年能有如今这样的景盛。 “皇姐言尽于此,皇妹应该懂了吧?” 说完,她偏头身侧座上的人,将她微妙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轻扯,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继续拨动佛珠。 “这茶还是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矜贵的女子端起茶盏放在鼻尖轻嗅下,叹了口气,就将茶盏放下,离开了。 第324章 怀疑的种子 回到了皇女府,孙芷见到殿下将全部人遣退,四下无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殿下,为何要把这机会给了二殿下?若是殿下能在这件事上立下大功,那么在陛下心中殿下也更得器重。” 如今众皇女之中,也就二殿下的父族地位更高些,有资格与殿下一争高下,其余的皇女没有父族依仗,也不得陛下宠爱。 半卧在榻上的矜贵女子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 “枪打出头鸟,若是本殿下一个人太过于显眼,那么母皇的疑心就全部指向本殿下,与其如此,不如就把本殿下的好皇妹也一起拉下去吧……” 有了怀阳王这件事情,母皇只怕是连她们几个女儿也不会全部相信了。 这时,下人低垂着脸端着药进了屋子,慕瑶观扫了一眼漆黑的药汁,神色有些不耐。 待到走近,端药的奴才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殿下,陛下见殿下这段时日操劳太过,再加上殿下头疾又犯了,今日一早便命人送来汤药。” 孙芷见状,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眸色一闪,接着便垂下眼眸。 榻上的女子掀起眼帘扫了一眼送药的奴才,“今日的药是谁送来的?” “回殿下,是长衣姑姑亲自送来的。”端药的奴才恭恭敬敬回话。 慕瑶观端着药,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苦涩的药入口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底下的人。 孙芷见到榻上女子的眼色,立即意会到她的意思,对着端药的下人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到房门再次紧闭,孙芷立即接过她手中的碗,递到她嘴边,等对方将嘴里的药汁吐出来后,便将药汁浇入插着梨枝的青花玉壶内。 汁水慢慢渗透到玉壶内的泥土内,消散得无影无踪。 慕瑶观瞥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碗,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去厨房偷偷取些药渣交给城门外的大夫手中,让她务必给本殿下查清楚。” 孙芷迟疑片刻,“殿下不是说这药喝下去之后能缓解头疼吗?” “或许那个孟卿禾说的话未必可信,毕竟她曾经可是二皇女的人,她所做的事情也并不全都是为了殿下,难保她不是挑拨殿下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孙芷正要继续说下去,就见矜贵女子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闪烁着阴晴不定的神情。 她立刻明白自己的多嘴,脸上的血色唰地退了干净,慌忙跪了下去。 “是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女子嘴角的笑意刹那没了,眼底一般冷热,不带任何温度,“本殿下要做的事情还容不得别人质疑,出去领十棒子,好好长长记性。” “是,殿下。”孙芷咬咬唇,退了出去。 书房内烛光幽幽地亮着,紧闭的屋门和窗棂隔绝了所有的光线,昏暗而又寂静。 榻上的女子在微弱的光影之中半卧不动,目光幽幽地望着桌上沾了几滴药汁的空碗,眸底寒光乍现,杀意四起,透着森森可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随之而来的是看什么都像谎言的假象。 阿冷见到郎君这两日郁郁寡欢,每日窝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就是院子也未曾踏足。 前几日,孟大夫的几个郎君还过来坐一坐,这两日就是个人影都没有,似乎很忙,但是具体在忙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阿冷端着药进屋,就看到郎君双目无神地撑着下巴坐在窗台边发呆。 “郎君,该喝药了。”阿冷将药放在桌上,走过去轻声叫道。 “嗯,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喝。”桑钰随口应了一声,依旧隔着窗盯着窗外的银杏树。 阿冷望着他消瘦的背影,闪过一丝疑惑,这药喝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好呢?按道理不应该呀,孟大夫开的药,怎么会喝了不见效呢? 他拍了拍桑钰咳嗽后的沉重的喘息声,语气忧愁,“等会儿,我叫去孟大夫再给郎君瞧瞧病吧,郎君似乎咳疾越来越厉害了。” 桑钰眼神一亮,紧接着黯淡下来,指尖微微收紧,“算了吧,孟大夫还有事要忙。” 阿冷早就觉得这几天郎君有些不对劲,果真提到孟大夫这语气就是不一样。 这两人前几日还好好的,这有事怎么了? 还不等阿冷想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就听到半倚靠在窗台的少年发声,“你去把我们的行李收拾收拾,过两日我们便离开这里。” 这话让阿冷始料不及,瞪大眼睛看着他,半张着嘴,半晌,才缓缓说道:“郎君,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怎么说走就走?” “况且郎君的身子还没好,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岂不是又要加重病情?” “咳咳,别说了,赶紧去收拾吧。” 阿冷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郎君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只能闭嘴了。 郎君既然不肯说,那他就去找孟大夫,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阿冷悄悄守在进出宅院的路口,等着孟卿禾路过。 果然,等了许久之后,他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孟大夫,孟大夫。” 见到阿冷的身影,孟大夫抬头四处扫视一圈,就见阿冷在角落之处朝着她招手。 孟大夫不假思索地走上前,“阿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的身后,并没有人,顿时收回目光。 “总算等到孟大夫了,这几日总不见孟大夫,我问了你家夫郎,他们都说孟大夫这几日不在宅院内。” 阿冷有些欣喜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子,脸上的神情总算是松懈几分。 孟大夫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的担心道明:“怎么了?你家郎君还好吗?这几日可有按时吃药?” 阿冷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是因为这事,所以来找孟大夫的,不知道为何,这几日郎君的咳疾越来越厉害了,尤其是到了半夜,更是厉害,扰得郎君夜夜睡得不踏实。” “我想请孟大夫去看看,可是郎君总是不让,所以这才偷偷来找孟大夫的。” 第325章 合作的诚意 “主子,外面有个女子说是要找你,她说找你有要事相商。” 孟卿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顿了顿,才问道。 这个地方除了这院子里的人以外,她还有认识的女子吗? “她可有说是什么人?” 季青正要回话,却看了一眼身旁的清秀男子,停顿住了,有些忌讳一般。 这个男人她只觉得看着眼熟,片刻才想起是来‘寻妻’郎君的侍从,快速上下打量,望向阿冷的眼神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敌意。 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个男人在这里堵殿下莫非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阴谋? 阿冷似有察觉,抬头见到陌生女子忽然不语,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移不定,带着几分疑虑。 阿冷自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很有眼力色低语:“孟大夫,你先忙,我先回院子了。” “好,我忙完了就去看看你们郎君。”孟卿禾从万千思绪之中回过神。 等到彻底看不到阿冷的身影,季青凑近说道:“主子,是清风寨的人,她说大当家要找你谈谈。” 等到她说完,孟卿禾轻挑了眉梢,却不感到意外。 她抓了抓头发,扭头望向孟卿禾,神色间带着一丝纠结和怪异,欲言又止,思忖片刻,还是将手放回身侧,放弃了。 “娘子,我们当家请你过去。” 绿意强压着心中的怒意,握紧手中的剑,万分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杀了这个该死的贱人。 “现在?”孟卿禾望了一眼天色,迟疑问道。 绿意斜睨了一眼,面色满是讥讽,冷哼了一声,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孟娘子这么有手段的人,还会担心害怕吗?” 季青见到她如此轻慢于殿下,就要冲出去教训,却被孟卿禾按住,无奈她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怒气。 孟卿禾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似乎不在意这些冷嘲热讽,嘴角微微上扬,悠悠然地说道。 “不应该担心吗?清风寨名声在外,怕的人不在少数吧?” 绿意见到这一幕,只当她们是忌惮清风寨的势力,嘴角扯了扯,眼神更加肆无忌惮的轻慢。 她双手环胸,斜视一眼,“我还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呢,哼,也不过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你简直放肆!敢这么对我家主子说话。”季青实在气不过,软剑直指对方,嗓音之中带着怒不可遏的愤怒。 绿意见到刀鞘指着自己,像是被激怒一般,也拔出手上的剑,扬声道:“来呀,难不成我会怕你不成。”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当家和二当家会如此容忍她上山挑衅,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罢了,难不成还能翻天? 一想到二当家那日百般容忍,绿意就没办法对她有好脸色,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趁火打劫的人。 孟卿禾见她态度这么差,忽的笑了下,随后就带着季青进门,顺带着将门栓拉上。 “主子,这……这怎么就进门了?”季青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发懵,呆呆地站在一旁问道。 “进屋吧。”孟卿禾率先走进了院子。 季青短暂地愣神之后,便追了上来,“主子,还没听她说明来意呢?怎么就关上门了?我们不管她了吗?” “就目前而言,对于双方来说,我们更具备优势,你看到那些去往长川的官兵了吗?” 她的身份暂时没有暴露,再加上内忧外患,只要没有过分的举动,她们是安全的。 可是清风寨就不一样了,无论这场仗能不能打赢,清风寨都会成为朝廷最头疼的存在,很快就会有人对付。 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诚意,如果一开始自己就将姿态放的太低,那么很容易就被人拿捏,一味地迎合不是她的性格。 季青不明白她这话锋一转的意思,皱了皱眉,老老实实地问道:“看到了,这有何不妥吗?” 这些日子确实有许多官兵从石头镇驻扎,不过大部分都去了长川。 “清风寨如今要担心的就是这个。” 孟卿禾推开门,拿起桌上没看完的医书正要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走到一盘码得整整齐齐的药罐前捣鼓。 季青还是不明白,跟了上去,“可是那些官兵不是那狗皇帝派兵抵抗古幽国的吗?这和清风寨有何关系?” “来长川之前,大皇女曾经接我过去,先是把二皇女的护卫扣下,又派了人随我来这里,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想压过二皇女一头,将这功劳据为己有,所以才这样。” 季青不语,静静地听着她继续讲。 “后来,我渐渐发现并不是这样,或者说她对于能不能治好戚家公子这件事并不是十分重视。” 季青想了想,眼神一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主子是说,大皇女派你来此,若是找到治好戚公子的药她正好可以截胡,大皇女的根本目的就是清风寨?” 她一开始就在想,大皇女明明知道长川州有土匪,为什么还要让殿下带着这么多护卫,坐着这么好的轿子浩浩荡荡来这? 此举,无疑是为了吸引清风寨的注意。 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 孟卿禾沉吟片刻,面色变得凝重:“我想应该是的,这几日我仔细观察过,那些官兵不像是去支援顺奉的。” “如今顺奉已经打起来了,但是这些官兵的行动却是不紧不慢的,一点也看不出是去打仗的。” 其实对于这点,她最开始始终想不明白大皇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图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让这么多护卫跋山涉水随她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直到那日在清风寨起夜,她看到护卫领头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从一只飞鸽脚下抽出一个信条,后又从身上取出另一个信条重新放到飞鸽身上,接着迅速回到屋里。 手无寸铁的自己被五花大绑,她不相信这些护卫能有得到不用捆绑、出行自由的优待。 飞鸽带来的是什么消息呢?而要寄出去的是什么消息呢?是求救吗? 那些护卫看起来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欲望?看上去似乎镇定自若? 她隐隐觉得大皇女另有所图。 在山上的日子一天天,并没有人来救她们,清风寨依旧风平浪静。 她想,寄出去的消息应该不是求救。 既然她没有办法弄到这消息,而又不想让大皇女如愿。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这个发现抛出去。 第326章 试探底线 绿意直愣愣地看着紧闭的宅院,半晌才回过神来。 等她反应过来,早就气急了,双目圆睁,胸口极速起伏,“好你个孟卿禾,尊称你一声娘子,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不成,没了你,清风寨难不成还会散?可笑至极” 她越想越气不过,狠狠踢了下门,木门应声发出一声巨响,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却不想这一脚过重的缘故,下一刻女子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蹲在地上捂着脚原地蹦跶。 屋子的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木门发出的声响。 季青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大门,知道这声动静是谁弄出来的,紧皱了下眉,想要出门。 她下意识地望向一侧,就看到孟卿禾像是听不到似的无动于衷,攥紧手凝视着屋门。 “主子,就这么放任她这般无礼吗?” “没关系,我们不理她,她也待不了多久,指不定一会儿就离开了,随她闹吧。” 孟卿禾说着话,手上的东西不停,想到阿冷说起少年的症状,又抓了几味安神的药加了进去。 “主子不是想要清风寨的势力,就不怕她走了吗?” 季青想到她们上山的目的,又觉得纠结,留那个女人下来,又觉得气恼,不留吧,很有可能会错过这次机会。 “她会走的,她既然不是诚心来,走不走也不重要。” 孟卿禾手上依旧不停地忙活着配药的活计,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依照她对绿意的了解,她不像是会在这里受气,走是必然的。 季青默了默,并没有再说话。 孟卿禾见屋子安静下来,手一顿,抬头朝着座上的人看一眼,见她神色凝重频频望向门外,便问道。 “怎么了?” 季青也不瞒着,想到自己刚刚拔剑差点打起来的画面,面色有一丝懊恼。 “殿下,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害得你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孟卿禾放下包好的药,扭头望向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若真是要论起来,这门还是我关的,那岂不是我的过错。” 季青急得连忙站起来,“这怎么能是殿下的过错呢?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殿下,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殿下,是我不好。” “好吧,是你的错。” …… 孟卿禾看到季青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可爱,扑哧一笑。 “好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还争来争去。” “要我说,这不是我们的错,你想啊,若是山上两位当家真的是诚心来与我们商量联手,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呢?” “别说不清楚派来的人是什么性子,大当家不了解也就罢了,但是这人是二当家身边的,她既然如此嚣张,谁知道是不是二当家在背后授意?” “那殿下的意思是?”季青沉思半刻,还是不太明白,既然下山一趟若只是嘲讽一番,实在没必要。 “或许这是个试探,就是想试试我们的底线在哪里,若是我们连这些都能忍,那么她们也只会更得寸进寸。” 这就好比买衣服讲价,要想得到一个底价,一开始就不能透露太多自己的真实态度,十分的喜欢,只能让对方看到六分。 坚持自己心中预设的价格,而开口时要比预设价格高上一些,给彼此各退一步的空间。 季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有因为自己而耽误殿下的事情就好。 说句心里话,她不喜欢那个绿意,甚至对于整个清风寨都没有什么好感。 那里的人看她们的眼神实在让人难受。 从上至下的打量,眼神之中带着蔑视和傲慢,仿佛是在俯视蝼蚁一般,言语之间也是极尽粗鲁无礼。 ‘砰砰砰’大门再一次被敲响,只不过这次的动静看起来温和不少。 “阿青,给我开门。”雪晴见到门推不开,便开始敲门喊人。 “这好端端的怎么把门关这么严实?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坏事了?” 雪晴狐疑地看着开门的季青,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季青不语,只是将目光转到门外,门口早就不见人影了。 “你在看什么呢?” 雪晴见她不理自己,眼神越过自己,望向门口,又是沉默皱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季青将目光重新移到她的脸上,停顿了下,问道:“你回来的时候可有看到门外的人?” 雪晴不明所以,下意识往自己的身后望去,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 “没有啊,就我一个人,谁来了?” “清风寨的人。”季青将人拉进来后,又重新关上门,拉上门栓。 雪晴一听到清风寨这三个字,两眼放光,嘴巴微微张开,掩饰不住的惊讶。 “她们居然来了?我还以为上次没谈拢,清风寨的人再也不会来找我们了。” “那她们是答应殿下提的要求了吗?”雪晴一脸喜色,十分激动地望着她。 “没有。”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成功地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瞬间消失,撇撇嘴,语气不满地问道。 “没有?那她们来做什么?” 季青斟酌一番,抿了抿唇,缓缓说道:“她出言冒犯,殿下直接将门关上,对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雪晴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好友的面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撒谎作假的痕迹。 然而,对方板着脸,脸上分明写着‘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雪晴不得不相信这是殿下干的事了,眼中的惊诧几乎是一瞬间迸发而出。 “什么?殿下关门的吗?可是这个联手的机会不是殿下辛苦争取的吗?” “要我说,实在不成就忍忍,毕竟清风寨的实力摆在那里,连朝廷都头疼的厉害角色,若是能加入她们,也能壮大我们的实力,多一分胜算。” 殿下真是糊涂啊!挨几句骂而已,实在不行就忍忍,当作听不到也成啊!怎么能这么冲动? 虽说是皇族九殿下,但是这个九殿下几乎是摆设,除了她们这些人,还有谁会在意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殿下怎么意识不到这一点呢? 雪晴一肚子的牢骚,当然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想着。 “殿下自有她的打算。”季青眼神坚定不移。 第327章 热情似火的妻主 阿冷刚出门就看到孟卿禾朝着他们屋子方向来,开心地迎了上去。 “孟大夫,我还以为你要晚些时候来呢。” 阿冷知道这些日子孟大夫似乎很忙,所以也不敢催促她立即来看郎君。 孟卿禾将手中配好的药递了上去,“这是我刚配好的药,给你家郎君熬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喝药的时候,你就守在你家郎君身边 看着他喝下去。” 阿冷不明,转过身看着几步外的屋子,又回身看了看眼前给自己药的人,明明郎君就在里面。 “孟大夫不进去看看郎君吗?” “不了。” 阿冷见她越走越远的身影,踌躇片刻还是叫住了她,:“孟大夫!” 等到对面的人停住回头,阿冷追上去,站在她面前,“郎君说要离开。” 他仔细观察对面女子的反应,却有些失望,孟卿禾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又继续离开了。 事已至此,看样子她早就知晓了。 夜里,阿冷端着新送来的药。 昏暗的屋子里,零星烛火随着屋门的关上轻轻摇曳。 而坐在窗棂前的少年不知思绪何处,只是呆呆地望着一处,听到‘吱呀’一声关门声,才略微回身,仍旧呆站着不动。 阿冷走上前,看到地上掉落的书信捡了起来,放在桌上,“郎君该喝药了。” “你放着吧,我一会儿喝,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阿冷正要走,忽然想起孟大夫交代的话,‘看着你家郎君喝完’,又掉头站在一旁。 桑钰见他还在,看了一眼,“怎么了?” “孟大夫交代我要看着郎君喝完才行。” 少年闻言,神情终于不再是毫无波动的死气沉沉,眼神微微发亮,低垂的眼睫望向一旁的阿冷,神色间带着几分期许。 “她还说什么了?” 果然,孟大夫在郎君心中的位置是最重的。 阿冷看着忽然精神起来的郎君,欲言又止,最后呐呐说道:“孟大夫还叫你安心养病,不要离开。” 其实,孟大夫的原话是,安心养病,等到病好之后再离开。 阿冷看到郎君略带期待的神色,不忍心将后半句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将原话稍稍改动了下。 担心撒谎露出破绽,他连忙话锋一转,“药要凉了,郎君赶紧喝药吧。” 说着就将桌上的药端到他的手中。 桑钰看着冒热气的药,眼神闪了闪,微微抿唇,一饮而尽。 看到郎君将药喝完,阿冷总算放心下来,看来还是孟大夫的话管用。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天色暗得愈发的早,不过是傍晚时刻,夜幕就已经完全笼罩于整个小镇。 孟卿禾忙完之后进了别院,有些恍惚。 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去了一趟清风寨,又到了长沛。 到了晚上索性就和季青挤在一张床上凑活。 除去刚刚送药,她似乎好久没有正经进过院子,也没有再同她的夫郎们好好吃过一顿饭。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涌现出一股隐隐的愧疚。 还没等孟卿禾从这种情绪之中走出来,就被一道欣喜若狂的声音叫住了。 “妻主,你终于回来了。” 还未等到孟卿禾回身去追寻这道声音的主人,后背就被一个热烈而又温暖的拥抱紧紧搂住。 这声音,这气息,即使不用回头,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谁的。 这一刻,情感就像是汹涌的浪潮涌上来,孟卿禾忽然很想吻上去。 她扶着少年的肩膀,在他的怀里转过身。 几乎不带任何迟疑拽住他胸口的衣领,将他的身子拉向自己,另一只手从肩膀上离开,继而按住他的脖子,将唇凑了上去。 直至吻上去的那一刻,红唇紧贴,两人的气息相互交换。 她忽然察觉到其实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那是一种一直以为被她掩盖、不愿意承认的喜欢,带着炽热的温度,和疯狂跳动的心脏,而非是冰冷的、带着刻意忽视的克制。 她放下拽住领口的手,开始抱住他的后背,抱紧,再紧些。 一个热情、热烈而又急促的吻让沈修远措手不及。 他睁开眼睛看着紧贴的女子,有些不可置信。 脑袋还来不及思考,也无法思考,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用力回应着她的拥抱,她的热吻,她的体温。 季节的更迭,落叶泛黄,随风簌簌落下,在这一刻,却因为这逐渐上升的温度慢慢淡化了原本属于这个季节的落寞萧瑟而又感伤。 树上是浪漫的深秋,树下是相拥接吻的男女。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仍旧难分难舍的时候,院子门口的一声刻意咳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拥吻。 沈修远听到了动静,心一惊,微微松开些,下意识往两人的身后望去。 只见其余四个兄弟的视线全部都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眼神之中是不言而喻的暧昧。 沈老大是最先进来的,也是第一个发现两人抱在一起亲密无间,脸上先是微微一愣,喉结滚动,接着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沈斯年见到大哥站在原地不走,神色有些困惑。 他顺着视线望去,便看到树下拥吻的两人。 少年轻轻挑了挑眉,站在身后,眉眼闪了闪,很快又恢复正常,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的亲热。 紧随其后的沈君陌抬眸便看到两人紧紧相贴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女子的水润泛红的唇上、满是红晕的脸颊,带着水雾的双眼。 最后落在她的搂住二哥颈脖处的双臂,再也移不开眼,死死地盯着那双嫩白纤细的手。 看了半晌,沈老二终于垂下眼眸。 亲眼看到动情的妻主,而在她身侧的却不是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哥哥,也让人觉得难受不已。 他抿直了唇线,攥紧了手,指尖隐隐开始泛白,强压住心中不断升起的嫉妒和不甘。 脸上早就不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沾染上了浓重的醋意。 相拥的两人看着身后不知何时来到的几个兄弟,两人松开对方的身体,相视一眼,都带着几分羞赧和尴尬。 第328章 餍足 孟卿禾自觉自己不是特别开放的人,被人看到这一幕,还是好几个人。 虽然都是自家的男人,但还是本能地难为情了。 她看着缓缓走来的几位夫郎,神色带着些许不自在,“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沈斯年瞄了一眼身侧的两人,见大哥和老四一副吃味的样子,正想要接过话,却不想被沈老二抢先。 沈修远餍足地眯着眼,眼尾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握着身侧女子的手,语气带着愉悦轻快。 “妻主不是说我们可能要在这里长住吗,我们几个人想着能不能做些生意,有笔进账,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其实按照妻主给他们的银子,足够能舒舒服服地生活一辈子。 但是几个人都是从小过惯苦日子的,闲不下来。 再加上现在妻主要做的事情又是十分危险,多些银子傍身也多了一份底气。 孟卿禾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开口提醒道:“不急在这一时,接下去长川州可能会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好,都听妻主的。”少年这会儿的心情好极了,笑眯眯地答应。 沈君陌眼神落在两人自然握着的手不说话,等到这件事情商量完了,才贴心地询问一嘴。 “妻主可是用过饭了?” 孟卿禾这才将目光转到对面少年身上,“没呢,本来想等你们回来再吃的。” 厨房里早就做好了饭,是阿冷做的,本来想叫她一起吃,不过她拒绝了。 沈君陌见她等着他们回来,心里的醋意稍稍消退了点,眼神变得柔和。 “妻主可是忙完了,不会再离开了吧?” 几个人摆好了碗,沈修远挨着孟卿禾走下,夹了几口菜,神色关切地问道。 关心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人,其余兄弟纷纷都将目光转向女子脸上,等着她的回答。 “这几日不走了。” 孟卿禾望着片刻之间就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菜,连忙端起自己的碗,生怕谁再给自己夹菜。 不知道这是不是家家户户的传统,总之,他们家就是这样的,几个少年刚坐下,就开始给自己夹菜,就连沈安澈也是如此。 孟卿禾夹了一口菜正吃着,就看到面前有一只手,准确的说是看到一筷子的菜停在半空中。 她抬头望去,沈奕宸正夹着酥肉,看样子是正要放到自己碗里,却被她无意躲开了。 孟卿禾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连忙将碗递过去接过他夹来的酥肉,又夹了一筷子的排骨到他碗里。 正要继续吃饭,却看到饭桌上一片安静,几道目光又锁定在自己身上,孟卿禾扫了一圈,就见沈老大看着自己碗里的排骨,嘴角微微上扬。 其余几个少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分明在示意她应该公平些。 得了,孟卿禾又给每个人夹了些各自爱吃的菜。 几个少年终于喜滋滋地开始吃起饭。 用过饭,一切照旧,几个少年各自分工忙活起来,只有孟卿禾一个人无事可干,索性就到院子里消消食。 “阿冷,屋子里的茶……” 桑钰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杯茶,接过一滴水也没有。 他轻晃了晃茶壶,抬头正要找阿冷,才发现阿冷不在屋子里,索性自己去厨房烧水。 ‘吱呀’一声,门开了,孟卿禾听到,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源头望去,正逢屋内的少年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夜色昏沉,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但莫名的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两人僵持在原地的时候,一道咳嗽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孟卿禾皱了皱眉,少年的咳疾似乎比刚来时候的更重了。 这几日自己虽然不在,但是走之前也开了药。 按道理喝到现在,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被这持续不停的咳嗽声扰得心绪不宁,上前查看。 “今日的药吃了吗?” 孟卿禾走近才发觉几日不见,少年似乎又清瘦了些,扶着门框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想努力压制住喉咙间的不适。 少年仍旧保持着微低着头的姿势,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丰姿绰约,有的只是苍白的憔悴。 他没有抬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眼前这个总是时时让他丧失理智的人,不再去做无谓的挣扎。 少年静静地垂眸望着地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狼狈,语气尽可能平淡地说道:“等病好些了,我就走。” 下一刻,桑钰就不争气的后悔了,依照他对她的了解,说不定真的会赶自己离开。 这话不是他的本意,可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委屈,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个人像是捂不热似的,他一次次靠近,她熟视无睹、抗拒,尽管后来好些了,但还是随时做好抽离的准备。 她就像是没有心似的。 话已经出口,是收不回来的。 桑钰扶着门框的手微微用力,低垂的眸子慌张不已,夹杂着懊恼、悔恨。 “嗯,若是要离开,到时候不要从长沛走,那里如今难民闹得厉害,危险得很,到时候我找人送你回去。” 孟卿禾微微愣神,随即便开始仔细想了想,筹划着回去的路线。 果真,她果真如此…… 桑钰抓住门框的手无力地松开。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已经这么了解她了,还是该难过她的心中始终没有自己。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自己的离开?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半晌,孟卿禾对着始终没有看她一眼的少年温声说道:“那你早点歇息吧。” 语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手臂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少年终于抬起头,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的不甘心,“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孟卿禾望着拉住自己的大手,缓缓转过身来,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我并不讨厌你。” 得到这样的回答,少年脸上的难过略微消退些,攥紧的手松开些,又抓得更紧了,“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第329章 没长心肝 “这几日你没出门过吗?外面的兵马越来越多,要打仗了,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孟卿禾神色平静又带着一丝疑惑,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两人相交叠的手上,随即缓缓伸出另一只手佛开。 桑钰望着被推开的手,有一丝挫败,眼神难过,望着她的眉眼。 本该死心的念头又一次被动摇。 眼前这个人总有一种魔力能让自己抛开自尊,一次次地伏低做小,身为男子本该有的矜持统统抛之脑后。 从小到大,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样貌,凭借着这张出色的脸蛋,吃得苦也比其他人少,鲜少有女人看到不心动。 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动心,有时候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喜欢女人! 桑钰讨厌自己的没志气,可是看到这个人就这么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就觉得舍不得放弃。 他就这么紧紧盯着她毫无波澜的脸,穷追不舍道:“那你呢?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道理。” 哪怕她知道就算桑钰知道她的身世也会为她保密,但孟卿禾还是不愿意将实情全盘托出。 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毕竟在她身后还有孙姨她们。 既然实话不能说,那就只能含糊地敷衍过去。 显然桑钰并不吃这一套,他扯起一边的嘴角,眼神和带着几分探究。 “让我猜猜,祁山镇孟宅被烧,孟家五个夫郎本应该葬身火海,但是却好端端地出现在不远万里的石头镇,我想这前因后果一定是出自卿禾你的手笔吧?” 少年故作神秘地俯身附在女子的耳边,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垂,引得孟卿禾的身子本能一颤。 桑钰见到她这么敏感,轻笑出声,随后悄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卿禾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孟卿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桑钰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躲开自己,扬了扬眉梢,牵唇继续说道:“和皇女有关,对吗?” 孟卿禾眼中晃过一丝惊讶,心中努力想着是自己哪里暴露,面上依旧保持着原来的从容。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假如说我能帮你呢?”桑钰嘴角含笑道。 孟卿禾看着少年眸色亮晶晶地看着她,脸上的难过渐退,似乎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候的样子。 她眉梢微蹙,狐疑地看着他,片刻的思考这话中的真实性。 少年的神色看上去像是知道了什么,可她又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好吧,你说说看。”孟卿禾双手抱胸,神色悠哉地瞧着眼前的人。 得嘞,他还没有一个消息来得吸引人…… 桑钰再一次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子简直是没长心肝。 美色当前,居然这么心无杂念地跟他谈论这些事情,一点应景的事情都不做。 ‘哈欠’一个喷嚏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孟卿禾顿了顿,瞄了一眼少年身上单薄的红色袍子松松垮垮。 她微皱了下眉头,随后舒展开来,收回目光,本不想过多干涉,偏偏少年这喷嚏一打了两个,让她想忽略都不行。 桑钰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自然注意到她望向自己身上的双眸,嘴角的弧度微微翘起,正想着这女人终于开窍了。 然而下一刻。 孟卿禾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即使神色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眸说道:“我想我应该知道你的迟迟不见好的原因了。” 这个人爱风度,不爱温度,又是这么冷的天,能好才怪。 少年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眼神,“什,什么?” 女子望了望身后的枯黄快要光秃的老树,要不是这树上的叶子快要掉光了。 她估计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极度畏寒的怪病呢? 她指了指少年鲜红色的衣裳,带着些许的疑惑:“这么冷的天,你不冷吗?” 也不等他回答,她斟酌着再次出声,“我觉得你应该适当地再加些衣裳,否则就单单是吃药是没用的,治标不治本。” 孟卿禾觉得两个人好像不是处在一个季节里的人,对面的人在过夏天,而她已经开始要过冬天了。 看来之前以为他是故意不吃药这件事,是误会他了。 桑钰已经不对眼前这个人再抱有期待,失望地将故意拉下的衣袍重新拉回去。 他认命地拢了拢微敞开的薄衫,“卿禾不如与我进屋说吧,这外面太冷了,手上冰凉的很。” “凉?那你还穿的这么少出门?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冷呢?”孟卿禾语气凉凉地打趣,随即率先进了屋。 见到女子进了屋,桑钰再也装不下去了,狠打了个寒颤,正要关上门。 “别关门!”身后忽然传出女子微微高扬而又着急的声音。 少年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她,四目相对,似乎明白了她这嗓音之中的急促是为了什么。 他轻挑了下眉头,“卿禾一个女人居然还要担心你家夫郎们会误会这样的小事吗?” 这话若是换做其他女人,早就否认。 当然,事实上,也很少有女人会想到这一层。 一家之主,可不会想着在这样的事情上给家中的夫郎交代什么。 就是明媒正娶的正夫都未必会插手这样的事情。 她倒是特别…… 孟卿禾想了想,“是的,我担心我家夫郎会误会,所以你还是开着门吧,对你也好些。” 如今已经是夜里,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是很暧昧了,要是再把门关上,这碰上谁都说不清。 桑钰轻笑一声,眼神中划过一丝羡慕,不再对着是否要关门的小事过多执着,他双手轻轻一推,将关上一半的门打开。 这门开着,正对着两人的落座的地方,寒风时不时地跑进屋子里,并没有多保暖。 看着他微微被吹起的衣角,孟卿禾都觉得冷。 她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开这个口:“你要不找件衣裳披着吧?” “就知道卿禾是关心我的,我这就去,卿禾在这等着我。”桑钰嘴角的弧度上扬,眨了眨眼,带着一丝暧昧地悄声说道。 孟卿禾语塞地抿了抿唇,她就不该开这个口。 第330章 难堪自卑的历史 孟卿禾正坐得好好的,见到里屋传来动静,便抬头望去,先是惊诧,回过神,犹疑道:“你是要出门吗?” 少年一身绯红色的云锦长袍,袖口和领口之处是精致镶金线祥云纹,腰束白玉。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裳马靠鞍。 红衣张扬,穿在桑钰身上倒衬得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蛋更添几分艳丽。 “卿禾都在这里,我还出门做什么呢?”男人漫不经心地一笑,眼神透着几许暧昧。 孟卿禾嘴角抽了抽,“你在家用不着穿的这么……嗯……隆重吧?” 她仔细想了想,好吧,桑钰骚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家?桑钰怔愣,反应过后,笑得更欢了,望向女子的眸光添了几分柔和。 他微微张开双臂,随意地扫了一眼身上的长袍,故作烦恼地叹了一口气,,“隆重吗?这只不过是普通的衣裳,怪我,生的实在英俊。” 孟卿禾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收回来,“你说你能帮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桑钰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拿出一叠书信堆到她的面前,“你先看看吧。” 孟卿禾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到桌上的书信,没有立即拆开书信。 面上的书信看上去像是刚拆封不久的样子,而压在底下像是放了很久的样子,微微有些褶皱。 片刻,孟卿禾打开最上面的那封信。 半晌,女子的眉头越皱越紧,面上变得凝重起来。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信,望向坐在对面的男子。 少年见她只是看了一封就停下,以为她没有看懂,并没有急着解释这一切,而是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你知道凤景帝吗?” 孟卿禾心间咯噔了下,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防备,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桑钰见她不说话,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只知道当朝女帝,不识前朝往事。 他笑了笑,很快又收起嘴角的弧度,神色认真,语速放缓道:“凤景帝是前朝先帝。” 孟卿禾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低头喝了一口,眸色极快地闪动了下。 她压下心中强烈的好奇,不敢表现得过于好奇,淡淡道:“原来是这样,只不过这和前朝女帝有什么关系?”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吗?” “我问你的问题不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做大夫最重要的就是望闻问切,为桑钰治病那段时间没少问问题。 孟卿禾想了想,不明白他具体指的是什么事情。 “你问我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小镇上,不回到江州。” 少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哀怨,似乎有些责怪她竟然忘记了。 经此一说,孟卿禾还真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她还记得那是刚治好眼疾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信赖她的医术,她出于好奇,便问了这个问题。 不过那个时候,桑钰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很含糊地盖过。 见对方不愿意多说,她也就不再过问。 “是有问过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当时是说无处可去。” 孟卿禾翻了翻桌上的一叠信,数了数大概有十五封,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又继续拿起第二封。 桑钰见到她这么感兴趣,便将一旁的烛火稍稍移过去些,方便她好看的清。 “其实我当时骗了你,我并非无处可去。” “嗯,我知道。”女子顿了下,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桑钰微微有些惊诧,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关于自己的太多事情。 孟卿禾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书信,悠悠道:“也并不是早早就知道,只是看到你去江州之后,便觉得你并非没有去处,想来是不愿意去罢了。” 桑钰轻挑了眉,“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去的?” 女子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诚实地说道:“你去江州的次数很少,每次从江州回来你的心情都不好。” 虽然他不说,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孟卿禾还是能感觉到。 每次从江州回来,他的笑容里夹杂的苦涩似乎更浓郁了。 桑钰怔愣地望着她,本能地硬撑着笑了笑。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能看得出来,他以为自己的演技早就已经到可以瞒住所有人的地步。 “其实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不用笑,不用这么勉强自己,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的。” 女子的话带着一股轻而又轻的柔和,像是一道涓涓细流无声地滋养干涸的土地。 少年收起了笑容,睫毛轻颤,情绪难掩,很快对上她的双眸,牵唇带着一丝期许和试探,“卿禾,对我这么好,你不怕我这辈子赖上你吗?” 这个时候的桑钰似乎看起来并没有了平日的慵懒光彩夺目。 他卸下了一身的防备和面具,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助脆弱的小兽。 “你会吗?”一辈子那么长,谁又能保证呢?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继续望向书信上的内容。 “我一直在这么做,卿禾不是都知道吗?”少年声线缱绻,目光直白,说出来的更是没有丝毫掩饰的炽热。 他碰到的女人很多,各个望向他的眼神都带着痴迷,可他谁都瞧不上。 并非别的,他这十几年都是在兰袖阁那样一个供女人取乐的地方。 虽然只是卖艺的地方,但是做起皮肉生意的男人不少,早就没有名声这一说法。 那些女人当着他的面海誓山盟,背地里又是鄙夷蔑视。 说他假清高也好,说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也罢,他就是不愿意让那些女人靠近自己。 他觉得恶心。 兰袖阁的过往,这是他最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的事情,哪怕他仍旧清白。 可是谁又会在乎呢? 每每想到这里,桑钰就觉得有些抬不起来。 可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提起这段令他难堪自卑的历史。 “卿禾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我是从兰袖阁出来的吗?” 少年喉间艰涩,捏紧手中的茶盏,指节泛白,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来。 小镇不大,桑钰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过这样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或早或晚,这件事情无可避免地传到她的耳里。 第331章 弄疼我了 这一刻的桑钰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也卸下了厚重的伪装,没有往日的笑意。 他微微偏头,眼神微微黯淡,明明是难过的样子,还是下意识地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少年的话和小心翼翼的神色让她心中莫名地心疼。 这样神采奕奕的少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脆弱敏感,像是一个急需要安慰的孩子。 仿佛只要她再说一句‘是的’,下一刻他就会碎掉一般。 孟卿禾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下去,她放下手中的信封,神色郑重而又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而温柔地说道。 “桑钰,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过往而对你有任何的轻视,你的过往无论是怎么样的,这都不重要,那不是你能决定,也不会成为改变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少年听了这话,微皱的眉梢豁然舒展开来,眸色焕发艳色,急忙拉住她的手,神色期待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 “我……”孟卿禾一顿,抿了抿唇,忽然觉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可她看着少年眼中期许的样子,又觉得这种欺骗的感觉是一种错觉。 “我们不是应该说一下书信的事情嘛?” 少年亮晶晶的双眼让她心头一荡,心跳加快,她强装镇定地试图转移话题,避开这个问题。 如今她的夫郎都在同一个院子,这样独处又可以交心的时候少之又少。 桑钰怎么可能会放过? 他见对方没有拒绝自己的触碰,大着胆子又覆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 见到对方隐隐有推搡的念头,急忙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 认识孟卿禾这么久后,他多少也算是摸透了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 若是和她来硬的,只会激发她的斗志,反倒是这种柔弱的。 虽然一开始面上不理睬,但是多耗些时间,磨一磨,她自然而然是会心软。 谁干就干,少年低垂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仿佛蝉翼般颤动,“我知道卿禾刚刚说的话是在安慰我的。” “我早该知道像我这样的男子是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的。” 少年声线低低,微微抬眸,双眼发红,眼眶之中蓄起的水汽仿佛下一刻就会化成泪水滴落而下。 桑钰的皮肤本如白玉一般,如今带着病气,又添几分孱弱,压下几分潋滟之色,眼睛和鼻头泛红,泪光盈盈。 说话时,眼睛眨巴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孟卿禾对眼前的人就动了几分道不明的情愫,看着他这模样,心下动容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正想要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手才到半空中,少年先是看着手一愣,很快就极为自然地拉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孟卿禾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懊悔不已。 明明不久前才打算分道扬镳,打定主意要让他不蹚入这趟浑水。 这才没多久的功夫,两人又纠缠上了,似乎,缠绕得更紧了。 明明自己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现在…… 她看了一眼手掌之中的脸颊,抽手又不是,就这样放任下去,似乎也不太对。 她微微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被少年抓得更紧了。 孟卿禾无奈,“桑钰,你要不先放开我的手?” 少年往掌心蹭了蹭,声线之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不要,就不放手。” 孟卿禾尝试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这么亲密好像不太好吧?” 少年闭着眼睛,得寸进尺地将整张脸都埋在手掌之中,声音低哑又沉闷地说道。 “我们的关系早就不清白了,你要对我负责。” 这话说出来,孟卿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似乎在更早之前,两人的相处之道就有些变味了。 少年说话时,唇间无可避免地一下下地碰到女子的手掌,口中的热气喷涌在手心,惹得孟卿禾本能地颤动,身子也随之一缩,下意识地将人推开。 ‘砰’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桑钰捂着磕到地上微微擦伤的手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实在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推开,震惊之余,眼里只剩下浓浓的受伤。 孟卿禾也没想到本该是无比暧昧的时刻,就这么被自己给搅黄了。 这,这不能怪自己吧? 她尴尬地收回手,冲着还坐在地上的人扯了扯嘴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大习惯这么亲密的动作,你没有生气吧?” 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若是一开始就过分亲密,她的身体也是本能地抗拒。 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这也是她至今才只与沈修远圆房的原因。 桑钰自然没有生气。 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有些不一样地感觉,否则她在一开始就应该推开自己。 有几次,他闲着无聊便偷偷去济世堂看看她的身影。 时常看到有年轻的男子装病想要故意倒在她的身上,无一例外,不是被她推开,就是躲开。 至今他都没看到有什么男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他忽然想到镇上那个被她‘金屋藏娇’的男子,似乎也没有得手过。 那样出色的容貌,又是朝夕相处,也没有换来她的情意。 桑钰不知是想到什么,嘴角开始扬起丝丝笑意。 孟卿禾见他迟迟不起来,嘴角似乎又挂着笑,有些担心,“你没事?” “扶我起来。”桑钰回过神,噘着嘴,撒娇着不起来,伸手望向她。 “哎,好吧,好吧。”毕竟是自己推下去的,孟卿禾也不推辞,抓住他的手,用力将人拉了起来。 “唔,卿禾你弄疼我了……”少年一下被拉了起来,因着惯性,扑倒了她的身上。 吸取了刚刚被推下去的教训,桑钰就扑到她身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紧紧搂住她的腰,紧紧贴在她身上。 少年脑袋自然地埋在她的颈脖上蹭了蹭,嗓音委屈。可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上扬,一副得逞的样子。 “卿禾,你的力气真大,刚刚都弄疼我了。” 可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上扬,一副得逞的样子。 “卿禾你的身上好香啊,平日可有熏香?” 孟卿禾抿了抿唇,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脖子上,跟着小狗似的不停在自己身上轻嗅的男人,脸上微微泛红,有些无奈地出声。 “没有。” “那你的身上怎么那么香?”少年不死心地又问道,又扩大范围在她身上用力地嗅着香气的来源。 孟卿眼见他都快嗅到自己的胸口上,身子连忙往后仰,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推得远些。 第332章 投靠 这一晚上的桑钰格外难缠。 若是得理不饶人的刁蛮劲儿,孟卿禾早就脱身了。 偏偏又不是,少年撒着娇,声音像是狐狸似的,又软又委屈,像是铆足了劲,非要拿下她,实在让孟卿禾无处可退。 她一手推搡着少年不断靠近的身子,一走胡乱抓起桌上的信封,“那什么,这些书信你要是不介意,我先带走了。” 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关门跑掉了。 夜里的风带着呼啸的寒意,孟卿禾一时没拿稳手中的书信。 散落几封,眼见要被风追走。 她正要弯腰去捡,却不想有个人比她更早一步弯下腰,将还未装好的书信捡了起来,交到她的手上。 “殿下。”对面的女子低声唤了一声,嘴角漾着点点弧度。 孟卿禾闻声抬头。 这是一个年轻陌生的面孔,样貌虽然普通,但光看着样貌是个和气不过的人。 女子看上去话不多,贴心将撒开的书信折好放在信封之中,防止再度被吹走,才交给孟卿禾。 又看了一眼她手中成叠的书信,靠近几步,挡在风口。 风肆意地吹起女子的衣摆,倒是有效地隔绝了些许往孟卿禾这里的凉意。 “你是?”女子眉间微蹙,心中升起丝丝防备之意,带着几分困惑地看着她。 宅院附近都要人看着,而且要来这个院子,必须要经过季青她们的院子,能够畅通无阻,那就说明是自己人。 再者,她注意到她的称呼是殿下,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大概率不会是外人。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孙亭将那些人调了不少过来,孟卿禾已经认了个大概。 只是眼前这个人,她确信一次都没有见过。 “回殿下的话,属下许意,主子殿下见过的。”女子说话温和,见到孟卿禾似乎真的不记得自己,便开始解释。 “许是那次殿下重伤之后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许意顿了顿,忽然望向她的锁骨。 孟卿禾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不躲避,神色坦荡地立在原地。 她想,她应该知道对方到底在找什么。 原主的锁骨之处有个红点,她想对方正在找这个。 果然,许意在见到那颗红点之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初次见到季青时,大概是她和原主行为举止实在太不相像,三两句之后,就引得季青开始怀疑。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相信了,大概是因为看到锁骨的红点,以及身上的胎记之后,就完全消除了。 孟卿禾有些庆幸这具身子还好是原主的。 只要她们不信鬼神传说,她就不会露馅。 看过红点之后,许意开始解释起来,“殿下失忆了,便忘记了,我和阿青晚一年来到殿下身边,一同守着殿下长大。” 见到孟卿禾微微探究的眼神,许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的疑惑,继续说下去。 “只是我同阿青不同的是,阿青在明处,我在暗处,另外我还负责联络其他姐妹,所以并没有时时刻刻都在祁山待着。” “殿下若是有之前的记忆,或许能想得起来,我之前在赌场谋了份差事,时常能与殿下说上几句话。” 许意似乎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连忙噤了声,小心地观察了下她的情绪。 难怪原主这么这么好赌,欠了那么多的银子,也没怎么被赌场的人打过,合着内部也有人护着。 “从江州过来的?”孟卿禾示意她跟上。 “是,刚从江州过来,姑姑叫我来寻殿下。”许意十分自然地跟在身侧。 “姑姑?” 见到孟卿禾不明白,她连忙道:“孙亭姑姑,她与我娘是战场上结拜的姐妹,后来我的母亲死后,我便来投靠姑姑了,这些年一直跟在姑姑身边做事。” 经此一解释,孟卿禾了然地点点头。 “一路上舟车劳顿累坏了吧?早些歇着,我自就过去找孙姨就好。” 许意眼下乌黑一片,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而来的。 女子似乎没想到孟卿禾会这么善解人意,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急忙又跟上。 “我还是送殿下过去吧。”许意并没有因此离开,执意要送她过去。 孟卿禾侧目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心吧,这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又有人守着,我不会出事的。” 许意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欲言又止,片刻,神色有几分愧疚,低声说道。 “那日听闻阿青说殿下失忆时,属下很自责,若不是江州出了点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孟卿禾见许意轻描淡写地三言两语就盖过,不愿意细说,反倒更加激起她的好奇心。 这件事情她问过季青,她也是这般含含糊糊地盖过,不愿意让她担心。 能让大部分潜伏在祁山村的人都撤出去,赶往江州,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孟卿禾顺着话继续说下去,“江州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去处理,不知道现在江州的情况可好些了。” 许意停下脚步,温和的脸上闪过些许诧异:“这件事情殿下都知道了?” 孟卿禾也顺势停下,面色镇定从容地看着她的双眼。 “自然是知道了,怎么?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这么惊讶吗?” 许意笑了笑,摇摇头,“有些意外,姑姑之前说这件事不能让殿下你担心,所以我便以为姑姑一直瞒着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瞒得住?这些日子光忙着这里的事情,倒是没有多问,正好你是从江州来的,想必是比孙姨她们更加了解才对,你和我说说如何了?” 孟卿禾故意放慢些脚步,闲聊似的开腔。 “之前被女帝发现的姐妹,我们都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现如今有一半多的姐妹都已经随我一起来到这里,剩下的姐妹也都陆续离开戚家了。” 孟卿禾面上不显,心里却疑点重重,她故作了然地点点头。 “早些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十分担心,后来听说已经解决好,却仍旧有些疑惑。” 两人一言一语地谈论着,许意开始慢慢相信姑姑早就将事情告知殿下,也不再有所隐瞒。 第333章 嫌疑 “我明白殿下的疑惑,殿下应该是在想藏身在戚家的那些将士是如何被发现的?” 说到这里,许意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凝重。 孟卿禾点点头,“是听孙姨说过戚家的那些产业都有我们的人,可是都是分散开来的,并不集中在一处,是都被发现了吗?” “是,那些藏身在戚家的姐妹无一例外,全部被发现了,所以我和阿青她们才迫不得已不顾姑姑命令赶到江州。” 许意想到那日见到众姐妹的惨状,脸色泛白,心有余悸。 “戚家产业如此之多,我们的姐妹都不是全部都在江州一处,有许多姐妹都被安排在周边甚至更远的地方,但是全都没有躲过。”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姑姑就将那些重伤的姐妹全部撤离戚家,自打那些事情之后,我们与戚家的联系也少了许多。” 许意透着晃动的枝叶,思绪飘远,声色开始变得悠长,“自打那以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照顾重伤的姐妹,还有调查消息泄露的源头。” 难怪季青她们会消失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因为这个缘由…… 孟卿禾听出来了,这件事情之后,孙姨她们或许已经开始怀疑这是戚家家主所为。 孟卿禾想到之前自己在戚家的日子,戚家家主对于自己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说不上热络,要隔上好几日才会见上一面。 直到看到戚公子的病有所好转之后,才开始转变。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两方的关系已经开始在无形之中发生了巨大的裂痕。 孟卿禾眉头紧蹙,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都有谁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藏身之处呢?” 许意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认真地想了想,“若是认真算下来,也只有戚家家主、姑姑、金姨三人了。” 孟卿禾有些意外,“你们不知道其他人的藏身的地方吗?” “大部分知道,但是我们的人并不是都在固定的地方,所以她们若是有任何动向第一时间都是先知会姑姑和金姨,当然也需要和戚家家主商议之后,才会行动。” “所以很多时候,戚家家主是第一个知晓她们的去向。” 许意见她如此,踌躇片刻,“殿下是不相信这件事是戚家家主所为吗?” 孟卿禾并没有急着表态,反问道:“那你觉得是戚家家主干的吗?” 许意愣了一下,迟疑片刻,“殿下还不知道吧?据我调查,戚家已经开始那位异姓王爷联手了,这几日那位小王爷到戚家拜访,就连戚公子也见过了。” 孟卿禾想到不久前,还送了配好的药材不远千里送到江州,这会儿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她怔了下,才继续开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前的事情,或许更早,那位王爷并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达官贵人、权势人家,巴结的人多的是,想必戚家家主早就费了一番功夫,这才有了这个机会。” 孟卿禾见许意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情绪,面色淡淡,仿佛是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有些佩服她控制情绪的本事。 “孙姨知道吗?” “本想着书信一封,但又担心落脚地方换了又换,消息跑空是小,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倒也麻烦,便想着快马加鞭亲自到姑姑面前说,现如今正等着要去说呢。” 孟卿禾明白她言外之意。 若是戚家家主早就和那位王爷联手,那么将她们去除以表忠心和后患,倒也不是没可能。 她也相信,在没有找到背后的人之前,戚家家主无疑就是这次事件唯一的嫌疑人。 “殿下怎么了?” 许意没有听到身侧的动静,下意识地望去,才发现她的殿下早就落下几步,停在了她身后位置,一直看着她。 孟卿禾笑了笑,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之后,三两步便跟上。 许意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愣在原地,棕黑的眸色之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情绪,很快又恢复温和的模样。 季青来寻殿下,刚唤了一声“主子”,便看到跟在身后的许意,十分惊喜地走上前拉了下她的手腕。 “咦,许意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这才刚来,姑姑叫殿下有事,我便过来寻一趟,听说你受伤了,可好些了?” 许意看着她两边的肩头,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不知受伤是哪一处,也不敢乱碰,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又放下。 她顺着季青的肩膀左右不停地扫视,想要透过厚重的衣服看到受伤的地方。 “没事,好的很,有殿下在,这点小伤早就好了。” 季青不在意地拍了拍受过伤的手,拉着她走在前头,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来找殿下的。 “师父也真是的,你才刚来,都不熟悉路,该是我来叫殿下的。” 说到‘殿下’二字,两人对视一眼,才想起被落在身后的孟卿禾,连忙转身。 “殿下恕罪。”许意见状,拉着身旁的好友,就要跪下请罪。 孟卿禾眼疾眼快地扶起,“无事,不必如此。” 相较于许意的紧张无措。 季青就显得不拘小节多了,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恕罪,我好久不见许意了,这会儿聊得兴起,就忘记殿下了。” 孟卿禾能理解很久不见的好友重逢的喜悦,十分体贴地不去打扰,仍旧慢吞吞地跟在身后。 “无事,你们这么久不见,就好好聊聊吧,我跟在你们身后就好。” 季青拉着一脸局促的许意绕到她的身后,讨好似的笑笑,“我们还是跟在主子的身后,要不然师父看到了,又要责怪我们无礼了。” 孟卿禾转身看着两人亲昵地挽手的姐妹似的两人,抿唇一笑,颇有几分宠溺,“好吧,那你们就跟在我的身后吧。” 语罢,便回身继续向前走着。 许意见到前方悠然自得的背影,垂下眼睫,眼神之中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殿下,她似乎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孟卿禾刚到院子,就看到院子里整整齐齐站了许多人,全都是她没见过的面孔。 大概这就是许意口中所说的那些原本潜伏在戚家的那些人吧。 那些原本小声谈论事情的人,在看到孟卿禾进来之后,极快地安静下来,十分整齐地跪地,恭敬行礼“参见殿下。” 孟卿禾环顾一圈,发现就连站在身后的季青和许意都已经随着这群人一起跪地。 这次从江州赶来的人很多,一个院子站黑压压的,一眼望去全是人,整个院子都已经占满了。 第334章 定亲是迟早的事 孟卿禾低头看着整整齐齐低垂的脑袋,顿时觉得有些压力。 忽然,她察觉到人群之中有几道目光一直追寻着自己。 她下意识地望去,是孙姨,还有季青她们。 她正在站在一众人面前,神色关切带着鼓舞地望着她。 她定了定神,面上的镇定从容地收回视线,语气虽是平淡,但身上散发出来的肃穆忍不住让人不敢小觑,“起来吧。” “谢殿下。” 她稍稍抬眸扫了一眼人群,不疾不徐地说道:“本殿下很感谢在场各位的信任和这么长时间的守护,前朝之仇和诸位这么多年的蛰伏,本殿下相信在不久的未来会有一个交代的。” 明明是毫无胜算的局面,可女子说出来的话却充满着势在必得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季青看着簇拥之中的殿下,仿佛是与她们这些人无形之隔绝开来,单薄的身影透着强大的威慑力,这是她以往从来不曾在殿下身上看到的。 她就站在那里,身上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睥睨的姿态,就好像是真的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在俯视着自己的臣民。 那股傲然,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先了口,“属下誓死效忠殿下。” 这股士气很快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高涨的情绪在院子里急速蔓延开来。 一声声带着坚定决绝的宣誓在这一刻响彻院子。 …… “殿下刚刚真威武,我从未见过如此的殿下!” 等到人群散开,只剩下几个亲信,季青一下上前竖起大拇指。 孟卿禾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刚说完,季青的肩上就狠挨了个巴掌,“啧,师父,你打我干什么,我这手上的伤才刚好呢。” “逆徒,怎敢对殿下如此无礼,没大没小。” 孙亭瞪了一眼,见她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高扬着手还想再来一巴掌。 季青见势连忙跳开,躲在孟卿禾背后,“殿下,救命!” “孙亭,听说你找我还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孟卿禾的一句话解救了季青,孙亭气呼呼地白了她一眼,神色恭敬地说道。 “殿下,属下刚得到消息正要和殿下说。” 夜晚的风带着一股凉意,吹得眼前几个人都打个哆嗦,孟卿禾见状,“我们进屋说吧。” “殿下,戚家怕是靠不上了,如今戚家的势力已经逐渐向怀阳王靠拢了,这件事在江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孙亭脸上担忧渐浓,眉头紧锁,深思熟虑之后才缓缓开口。 孟卿禾并不意外,相反,她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 戚家被架在这样风口浪尖,却能屹立不倒,或许就是怀阳王在暗处撑腰。 戚家是商贾之家,重利轻义这是不可避免的。 帮助一个手无寸铁的九皇女光复前朝,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胜算微乎其微。 但是这个怀阳王就不一样了,手握兵权的将军,又有自己的领地,有权有势,能帮助戚家的地方实在太多。 权势在手,再加上大懿朝的钱袋子,两家联手,就是女帝想要动戚家,也要看怀阳王同不同意。 她食指轻叩桌面,思忖片刻,“照这样的局势,我想戚公子应该很快就要和小王爷定亲了。” 戚家已经算是公然和皇室叫板了,如果没有与怀阳王结下更深厚的联盟。 依照戚家家主的顾虑是不至于如此的。 此话一出,孙亭立刻沉下脸,季青和许意面面相觑,也不敢说话。 季青看了一眼殿下,发现她脸上波澜不惊,好像并不在意戚家公子。 她有点想不通,殿下怎么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戚家为何会帮前朝的皇室,但是她们这几个人是知道的。 戚家和殿下也算是自小定下的婚约。 如今未婚夫要被别人抢走了,这…… 这可是她指腹为婚的正夫,如今就要嫁给她人为夫,她就不觉得愤怒难过吗? 这要是换成她,估计早就气死了! 殿下果然是殿下,喜怒不形于色。 季青见到师父脸色难看,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低着头,把玩着剑穗。 许意有些意外殿下能看的如此明白,也惊诧她居然无动于衷。 作为一个女人,未婚夫被抢,这对于大懿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分毫的愤怒,想到这,不免多看了两眼。 戚家和怀阳王有联手,联姻这条路是最稳妥的。 哪怕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不久后的某一天也会如此,这是必然的。 许意见姑姑脸色铁青,自然知道她是为了殿下不平。 “这戚家家主太过分了,戚家公子明明与殿下有婚约,竟然还要如此。” 孙亭实在气不过,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 孟卿禾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 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戚家现在的处境危险,能攀上怀阳王这棵大树,至少眼下的困境是解了。 “孙姨,不必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女子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推了过去,“孙姨,喝点茶,消消火。” 之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轻嗅着茶香,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 孙亭哪里能喝得下,见到孟卿禾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满脸心疼。 “殿下,这戚家实在不厚道,先帝在世时,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要助殿下光复前朝,这凤后的位置也许给了她家儿子,如今她却行这样不仁不义之事,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别的阴险手段?” 最后的一句话让几个人脸上又凝重几分,戚家那些藏身的前朝将士差点全军覆灭,至今让她们无法忘怀。 许意见状,踌躇着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片刻,却又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眼尖的季青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许意,你刚刚想说什么?” 三个人的目光因为这句话,齐刷刷地望向她,许意脸上沉重,“刚刚听到姑姑这样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只是还未调查清楚,便不敢断言。” 第335章 深夜畅谈 “何事,你只管说来听听。” 许意看了一眼孟卿禾,“是,殿下。” 女子温和的脸上变得凝重而深沉,缓缓开口。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调查暗杀的事情,三日前有了些眉目,只是事关重大,还未拿出有力的证据前,我也不敢断言。” “按道理说藏身在齐州的芝兰几人,她们是我们这批人手之中身手最好的,怎么可能会在三五招之内就被拿下,受了重伤?” 季青思索片刻,“这件事,我也问过芝兰她们,据说那日黑衣人功夫极高,芝兰、玉兰、白柒三人合力也打不过一个。” 这是最让她诧异的,这三人是她们这些人之中功夫最好的,武功造诣极高,师父精挑细选的,收集情报这么久,从未失手受伤。 许意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巴掌大小,“这是芝兰趁从黑衣人不注意时,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孟卿禾接过玉佩,仔细翻看一番,却块牌子,是铜铁制成的,上面只刻着了个“阙”字。 这牌子,她总觉得是在哪里瞧见过,有些眼熟。 许意点点头,看了一眼季青,“确实如此,自从姑姑叫我暗中调查戚家之后,我便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季青急忙问道。 许意见几人都盯着自己,便继续说道。 “那日芝兰几人遇袭时,戚家家主曾出现在齐州,第二日才离开,更重要的一点是怀阳王手下的长裴将军也在齐州,曾经与戚家家主会面,这……” “这还要继续查什么?简而易见,这件事情就是戚家家主和怀阳王勾结派出的暗卫,想要将我们一举拿下。” 季青想也不想,拔高了音量,怒不可遏地打断道。 孟卿禾若有所思地盯着茶盏中的水,并没有表态,只是觉得隐隐之中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 脑海中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一般。 一声“殿下”打断了孟卿禾的沉思,她望去孙亭。 “不知殿下如何想的?”孙亭见她捏着牌子,一直在发呆,便问了一句。 孟卿禾扬了扬手中的令牌,“能查出这块令牌吗?” 许意连忙接话:“应该能,需要些时间,我想再过数日,齐州便有消息了。” 紧接着又问道:“还有多少人手还在戚家?” “半年前,那场暗杀之后,大部分的人手都已经戚家,只剩下江州十余人,为了方便打听皇室消息还在戚家。” 孙亭似乎担心孟卿禾太过担心,便又补充道:“不过殿下放心,来之前我已经部署好了,这些人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那就好。” “对了,沛州的情况怎么样了?”孟卿禾将牌子交给了许意,侧目望向一旁的季青。 “沛州如今谣言四起,民心不稳,我按殿下的说的那般又找了许多乞丐将消息散布出去了,如今颇有成效。” 季青说到这里,总算不再是板着脸,神色之间有几分兴奋。 “对了,顺奉就更不用说了,这几日被古幽的将军直接将士兵驻扎在不远处的城门外,简直嚣张至极。” 顺奉远离江州,这样的消息,许意并没有在江州听到过。 大家听到了古幽国隐隐来犯的消息,但女帝已经派兵来镇压,并不以为然。 毕竟这些年古幽国一直如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几年,不断派兵攻打周边邻国,东边的云昭国和西边的凌燕国,前后吞并了四座城池,国都面积不停地往外扩充。 她皱了皱眉,“顺奉的州主呢?怎可让古幽国如此作乱?” 季青冷笑一声,“州主?早就跑了,如今就剩下地下的几个还算有点良心的县主撑着,不如想来也是无济于事,要不然也不可能容许古幽国嚣张至此!” 许意越听越不解,“等等,我记得一个月前,不是派出一队兵马了吗?而且大皇女不是领兵出征吗?” “若那位真的想守住顺奉,就不会架空怀阳王的兵权,分了封地让她去休养身子去了。” 孟卿禾一脸平静地说道。 季青想了想,有些不明白,“除开盛京、江州,长春州也算是极为富庶之地,既然这般忌讳怀阳王的兵力,为何还要将长春州分给她?” “难不成就是因为长春州气候适宜,方便怀阳王养病?” 怀阳王这些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这点并不是秘密,都说是常年征战沙场,染上的头疾愈发厉害。 许意思忖片刻,“长春离盛京不远,我想是为了方便监视怀阳王的一举一动吧?” “那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正如你所说,盛京的权势若是去巴结,万一到时候归于怀阳王的手下,岂不是自找麻烦?” 孟卿禾抿了口茶,“怀阳王镇守顺奉多年,打了那么多胜战,若只是普通封地,只会让其他将军寒心,这样下去只会动摇军心。” “将长春州主一职交给她,一来既让其他人觉得女帝对于怀阳王仍旧十分重视,让其他镇守的将军有了努力的动力。” “二来也好让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管。” “三来,长春州对于许多权贵来说都是块肥肉,女帝将怀阳王推到风口浪尖,明争暗斗自然都是冲着王王爷去的。” “这样,削弱了她手中的兵权,也能时刻洞察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暗中想要动手也方便,毕竟怀阳王的头疾可是越来越严重呢?” 女子洋洋洒洒的一通分析下来,却发现座上的几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孙亭没想到殿下能想的如此周全,就连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层。 她有些欣慰地笑了笑,眼前的殿下似乎长大了。 季青一脸崇拜,两眼放光,激动地看着她,“殿下,你真厉害,怎么知道这么多?” 孟卿禾扯了扯嘴角,语气慵懒,不以为然道“我瞎说的。” 许意抿唇一笑,赞叹道:“阿青说的对,殿下很厉害。” 孟卿禾苦笑了下,说了这么多,都是纸上谈兵,她就是个大夫,可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啊。 几人聊了许久,眼见夜幕深深,孟卿禾一声‘令下’,这场深夜畅谈终于落下帷幕,各自回屋歇息。 第336章 贤夫 孟卿禾回到院子,照旧去沐浴,脱下衣裳,涌动的热水袭来,一扫疲惫。 她放松地靠着浴桶,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水汽沿着肌肤滑落,层层雾气氤氲。 就在女子正惬意地泡着澡,门外忽然传出木柴踩断的声音。 孟卿禾扭头望去,就见门外有道身影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就要张口喊沈奕宸的名字,毕竟这厮老是在她沐浴时候偷窥她,不,不是偷窥,是正大光明地看。 可定睛一看,灯火映射之下的身影并非是沈奕宸的身影。 这人看起来略矮些,身形看上去像个女子。 “谁?”孟卿禾低喝一声,也顾不上擦拭身体,胡乱地套了件衣裳就追了出去,才跑出去两步,又抓起一旁的毒粉,急忙追出去。 尽管再快,追出去也是看到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黑衣人早就施展轻功翻过围墙,逃之夭夭。 “卿禾?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孟卿禾转身望去,却见桑钰也是披了件外袍急匆匆地赶来。 “你怎么来了?”孟卿禾没有立即回答,反问了一句。 “我看到一个黑影从这里跑过去,有些担心是冲着你来的,便出来看看。” 这些日子,虽然都在院子里,但是桑钰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处境似乎真的不怎么好。 孟卿禾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变了脸色。 黑衣人有武功,而她没什么武功,又是在洗浴,行动不便。 若是想要她的命,大可直接进去。 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她到底图什么呢? 桑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早就没有人影了,他皱了皱眉,“来的是什么人?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望向桑钰,忽然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说道。 “显而易见不是,专门来找我,想要我命的人很多,这下你看到了吧?总不能再说我骗你吧?” 少年收回目光,回望着眼前的女子,嘴角上扬。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卿禾,我们简直绝配,你知道的,初次见面时,我就差点被人害了性命。” 他忽然想到什么,低低地笑了几声,“这样说来,我们合该在一起的。” 孟卿禾顿了顿,思考片刻,认真说道,“不成,这样的话招来的杀手更多,我们更容易出事。” 少年忽地向前倾去,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庞,牵唇温柔道:“那不是也很好吗?我们共赴黄泉,在地下做一对孤魂野鬼也不错,这样也没能和我抢你了。” “不好,我还不想英年早逝,死于非命。”孟卿禾用力将他不停靠近的身子推远些,淡淡地说道。 桑钰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就正好撞见女子因用力而松开的衣裙。 刚刚沐浴过,长发全部散着,有几根调皮地跑到脸颊边,红润的脸上带着些柔和。 许是着急出来,还未擦干净,发间的水珠顺着披散的发尾流到里面的白色亵衣上。 亵衣沾了水变得透明而紧贴着身子,站在这个位置,低头一眼便能窥探到浸湿的身子,白皙的肌肤,还有因着用力微微起伏的胸口风光。 桑钰顿时觉得脸红心跳,咽了咽口水,也不提醒,一双眼里的桃花眼不停地乱瞄 少年忽然的安静让孟卿禾有些奇怪,她抬头望去,就见他眼神呆呆地看着一处,两颊泛起了红晕,就连耳垂也是红的滴血的样子。 她顺着视线望去,连忙裹紧身上松垮的衣裙,背过身,系好衣带,低骂了句:“不要脸。” 桑钰别开眼,有些羞赧地摸了摸鼻尖,默默地等着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许是女子的眼神太过具有杀气。 桑钰脑袋稍稍一偏,佯装要解开衣裳,试探性地问道,“你一个女人怎么那么小气?要不,我也给你看一眼我的身子?” 说着,就开始拉开自己的衣袍,接着解开里面的衣带。 孟卿禾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就要往回走。 少年不依不饶地跟在身后,嘴角漾着浅浅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得和戏谑,“你看看,让你看,你又不看。” 孟卿禾咬紧牙关,可真不敢乱答应。 她觉得,她要是点头了,少年很有可能就要拉着自己进屋做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一前一后就到了屋子前,桑钰见孟卿禾停住脚步,挡在他面前。 桑钰被迫也立即停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女子手环着胸,“我要进屋继续沐浴,你也要去?” 少年看了她一眼,不语,扭头就离开。 还好,还知道男女有别! 孟卿禾见状就要推门进屋,却听见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我回去拿件换洗的衣裳就来,记得给我留门。” 女子踉跄一步,差点没有站稳。 这厮不要脸的程度可真是与沈奕宸有的一拼! 孟卿禾没有理睬,‘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惹得远处的少年发出出声爽朗的笑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 才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沈奕宸站在身后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孟卿禾吓了一跳,“你怎么一点声音也不出?这样很吓人的。” 说完之后,才发现沈奕宸手上拿着她还未穿上的中衣。 也不等孟卿禾问,沈奕宸便察觉到她的目光,捏了捏手中的衣裳,道明缘由。 “天寒,我怕妻主屋里的热水不够,便提了两桶来,结果一进屋,没看到妻主。” 说到这,他将手中的中衣举到两人之间,“妻主的衣裳还拉在这里,地上又都是水渍,以为妻主是有什么事情着急出去了,就想着在这里等着妻主回来。” 沈奕宸知道这些日子孟卿禾十分忙碌,隔上好几日才能住上一晚。 他也听到刚刚门外的动静,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两人之间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自己的兄弟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了个外人来抢妻主。 少年心中纵使有万千怒火,也只能先压下去,闭口不提,免得落下妒夫的名声,惹得她反感。 “哦,谢谢,你放下吧,热水我自己倒就好。” 孟卿禾愣了下,就接过他手中的中衣,神色客气,说完就要赶人。 沈奕宸并没有将中衣给她,只是顺手将衣裳放到屏风上,又将热水倒了进去。 “这几日看着妻主清瘦许多,想必是外面的烦心事许多,我为妻主按一按身子,揉揉肩,去去乏吧。” 少年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倒完热水,退到一边,盯着女子松垮的衣裳,就等着为她宽衣,伺候沐浴。 俨然一副贤夫的样子,伺候家中妻主。 第337章 还能回到原点吗 虽然沈奕宸按摩功夫一绝,但她实在不习惯有不熟悉的人触碰自己的身体,还是在这样暧昧不清的浴房里面,感觉更怪。 密闭的空间内,热气氤氲,孟卿禾看不清浴桶另一边少年的神情。 她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用了,你出去吧。” 少年一反常态地没有勉强,点点头,提着空桶便离开了。 直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孟卿禾才将门关好,却不想余光瞥到一旁破了个口子的窗子。 她走近定睛一瞧,一个拇指大小的洞窸窸窣窣地吹着冷风,发出细微的声音。 孟卿禾摸了摸裂口,洞口是被利器割出来的,四周是整齐的割痕。 难不成是想下迷药? 女子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眸色一凝,垂下眼眸。 片刻,为了印证自己心中所想,她着急地将门打开,走到屋外,从外头透过这个洞口往里看。 透过这个洞口,不偏不倚正好能看到她沐浴的画面。 难不成是来看自己洗澡的变态? 她用力摇了摇脑袋,否决了这个猜测。 哪有人闲着没事干,来偷看自己洗澡的? 孟卿禾仔细回想刚刚自己想到黑衣人的画面。 她似乎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那她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呢? 孟卿禾不死心地又往屋子周围转了一圈,试图发现新的线索,可惜无功而返。 事到如今,她也没心思泡澡,草草洗漱完,就穿上衣裳。 出了这样的事情,女子也没了泡澡的心思,草草洗了一番,便穿着衣裳往另一个院子去了。 “殿下?” 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女声唤了一声,孟卿禾转身,正好看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许意。 “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 孟卿禾惊诧地回身看着她,对方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般,头上的发梢都带着股风尘仆仆的意味。 许意拱手行了个礼,神色恭敬地说道:“回殿下,是这样的,刚刚巡逻时,瞧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便追上去,耽误了点时间。” 说到这里,许意仔细瞧了瞧她身上,见到没事,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眉梢紧锁。 “你也瞧见黑衣人了?”听到她提到黑衣人,孟卿禾立即被吸引住了,停下了脚步。 许意正要点头说些什么,却敏锐地注意到殿下口中的‘也’字,神色之中的担心更重了几分。 “殿下也瞧见了黑衣人?可有受伤?” “没有,看样子并不是来要我的命。” 相较于她的忧心忡忡,孟卿禾没有太多担惊受怕,语气平缓而冷静。 “殿下先进屋,我这就叫姑姑来。”许意温和的脸上开始变得凝重而紧张。 孟卿禾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她没什么武功,在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能避先避,别在这个时候添麻烦。 黑衣人深夜到访的事情传到孙亭耳朵,自然紧张万分,当晚调动全部人员。 等到孟卿禾开门要回去睡觉的时候,猛一抬头,宅院里里外外都多了许多看守的护卫。 有些是在房梁之上蹲着,有一些是守在暗处,夜间巡逻的人也多了不少,俨然将整个宅院包裹得严严实实。 孟卿禾看着还正在指挥那些暗处保护的队伍的孙亭,觉得自己就像是银行的押钞车,层层防守,谁也靠不进来。 “殿下放心,如今这宅院里里外外遍布我们的人,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敢再来造次了。” 孙亭脸色严肃,整张脸都带着几抹厉色。 “妻主。”孟卿禾刚回来院子,就见几个夫郎齐聚在院子内,就连桑钰也加入了阵列之中。 她回头对着‘护送’自己回院子的许意,神色微微无奈地说道:“快回去歇着吧。” 孟卿禾原以为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守死防已经足够了,没想到孙亭仍旧不放心,非要护送自己回院子休息。 许意也不多话,眼扫了一眼院中的一堆男人,便立即别开眼,对着眼前的女子稍一点头,便离开了。 等到许意离开,孟卿禾才走上前对着几人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沈修远立即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妻主可是受伤了?” “没有啊。”孟卿禾顺势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事情。 “我们听见这院子外动静不小,担心妻主出了什么事情,便在院中等着。” 沈奕宸三言两语就道明了几人在院子的缘由。 “本来我们想出去看看的,但是那些人不让我们随意走动。”沈修远握着孟卿禾的手,还不忘告状。 桑钰的眼睛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转了一圈,艳丽的眸色之中带着一抹吃味。 他又将目光转到沈修远的脸上看了几眼。 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自然也观察到这个沈二郎是最得卿禾宠爱的。 这一副皮囊尚可,但若真的论起来,比自己可是差了一大截。 他能得宠,那若自己能站到她身边的话,会更得她的宠爱吧? 想到这里,桑钰的心情总算好点,望向女子的眼神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知道她没事,又看着她的一众夫郎都在这里,桑钰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进了屋。 其他兄弟见她毫发无损,也都陆续回了屋子。 沈修远为孟卿禾褪下外衣之后,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孟卿禾透过铜镜,看着为自己梳发的少年一脸忧色,不解地问道。 “妻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安。” “你在担心什么?”孟卿禾将人拉坐到床边,随后坐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眼眸认真地问道。 “妻主不觉得自从妻主是前朝九皇女的身份被揭开之后,一度被卷到这场危险的境遇之中吗?” 少年张扬的桃花眼中满是担心,“先是大皇女的胁迫,后又是被绑到清风寨,今晚又来了黑衣人,她们一个个都是冲着妻主来的,哪怕她们还不知道妻主的真实身份,若真的有一天身份暴露,那么……” 少年的话戛然而止,后面的事情他不敢再去想,那很有可能是他无法承受的。 “妻主,我们还能回到原点吗?就像妻主刚刚失忆那会儿也好。” 少年的脑袋靠在她的肩上,闷闷不乐道。 孟卿禾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最近可是已经跟着孙姨在练功了,再说了你的妻主我啊,可是个制毒高手,还有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出事呢?” 第338章 不能露怯 一大早,孟卿禾一出门就看到许意和季青两人就在院子门口等候着,时不时地谈论两句。 许意率先看到出来的殿下,连忙行礼:“殿……主子。” “不用行礼,没有那么多讲究。”孟卿禾摆摆手阻止了她的行礼。 “是,听主子的。”许意顿了顿,只好放弃了。 季青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一脸兴奋地对着孟卿禾说道:“主子,果然如主子所言,清风寨的人又来了。” “行,我们出去看看。”孟卿禾率先走在前头。 “清风寨?”许意刚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些疑惑地扭头望向季青。 “说来话长,我们先出去看看,晚点再和你说。”季青见到主子走远了,连忙拉着同伴追了上去。 大门一开,果然看到了清风寨的人。 许是被训斥过,绿意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耷拉着脑袋站在白芍身后。 来的人并非只有这二人,还有一位年长些的女人站在她们的前面。 还不等孟卿禾说话,两人前面的女人就开口了。 “孟娘子,在下无心,奉大当家之命来请孟娘子上山商讨要事。” 女人拱了拱手,言行举止之间十分客气。 说完这些,她顿了顿,冲着身后看了一眼。 绿意似乎很惧怕无心,一个眼神过去,便乖乖地上前,也拱了拱手,微微弯着腰,低垂着脑袋,低眉顺眼道:“孟娘子,上回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请孟娘子恕罪。” 看样子倒是悔改了。 她说完这些,就要直起身子,却不想无心伸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孟卿禾注意到,那只搭在绿意肩上的手看似随意,却是带着力道。 因为绿意非但没能直起腰,反而被按住往下压,俯身的幅度也比之前道歉时候更低,颇有几分九十度鞠躬的意味。 绿意被那力道压得动弹不得,也不敢出声,略显狼狈。 无心看着孟卿禾,温声开口:“绿意冒犯之事,二当家知晓后,已经责罚过了,今日大当家让我带着人上门道歉,孟娘子若是心里不痛快,只管责罚,能让孟娘子出这口气便好。” 无心说完这些话,便将身边的绿意往前推了推,一副‘随孟娘子出气’的姿态。 孟卿禾看不出低着头的绿意是何表情,但是反观察其他几人,倒是安安静静。 “既然二当家责罚过了,想来该记住的都记住了,我想肯定是诚心改过了,就此作罢吧。” 孟卿禾瞥了一眼依旧维持九十度鞠躬的绿意,嘴角轻扯起丝丝弧度。 “孟娘子宽宏大量,绿意还不赶快谢过。”无心的手收了回来,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绿意,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 “谢孟娘子。” 绿意直起身子之后小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无心,便退至她的身后,温顺的像是小猫似的,一点也瞧不见之前的嚣张跋扈。 “那就请孟娘子现在随我们上山吧,大当家已等候多时了。”无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主子,不如我先进屋和姑姑说一声。” 许意见到孟卿禾就要随她们上山,脸上片刻犹豫之后,便俯身凑近她的耳边。 “主子不如稍等片刻,我去和姑姑说一声,否则到时候姑姑该担心了。” “也好,你去和孙姨说一声,好让她放心,我和季青先上山。” “欸……”还不等许意再说些什么,就见两人就已经走远了。 许意见两人单枪匹马,实在不放心,招招手叫来身后看守的女人。 “你去和我姑姑说一声,我们上清风寨一趟。” 说罢,连忙追上前面的两人。 “恭候孟娘子多时了。” 大当家伸手做了个手势,“孟娘子请入座。” 孟娘子略微颔首,“多谢大当家。” 接着,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孟卿禾来的时候,就看厅堂内坐着三人,大当家坐在上位,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人,一个是二当家。 另外一个嘛,看样子应该是三当家。 三当家看上去有些胖,和气无害的样子,看不上一点也没有土匪身上的凶煞之感。 她笑眯眯地喝着茶,才放下茶,又捏了块糕点吃起来,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 相较于大当家的阴沉,二当家的心事重重,三当家就像是外人来做客一般,该吃吃该喝喝,优哉游哉。 才坐下,就有人端着一杯茶放到孟卿禾面前。 大当家宁笙目光转向孟卿禾,抱拳说道:“孟娘子的药果真有奇效,身上的新伤旧毒都好了不少,多谢了。” 二当家、三当家见状,也抱拳致谢。 “大当家言重了,不打不相识,机缘巧合之下能帮大当家结了旧毒也算是缘分。” 孟卿禾见她不主动提及结盟的事情,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品茶周旋。 一阵寒暄之后,谁也没有主动提及合作的事情。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除了茶盏碰撞的声音,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孟卿禾知道,如果这会儿她先开口,那么之后的合作必定会受制于人。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本就没有多少优势,如今也只不过是凭借着比她们先知道的那点消息而得到的机会。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怯。 以小博大,未必没有胜算。 眼见一壶茶都快见底了,几个当家都没有出声,站在身后的季青有些着急了,她放下茶壶,看了看自家主子。 仍旧定力十足地品鉴茶水,一点焦急之意都没有。 不是上山谈正事的吗?这茶一杯一杯地喝,怎么一个个一句话都不说。 季青无奈,只能继续为孟卿禾添置茶水。 过了不知多久,三当家与大当家对视一眼,笑呵呵地出声。 “今早刚从沛州回来,沛州如今谣言四起,州主强压也无能为力,不知道孟娘子可知晓此事?” “这事越闹越大,出门前听那些小摊说起过,自然是比不得三当家知晓得多。” 三当家放下茶盏,仍旧笑着,意有所指地说道。 “孟娘子谦虚了,从盛京来的,想必天子脚下,知道的消息要比我们这些穷乡僻壤来的更灵通多了。” 第339章 护短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着,我确实得到些消息,我想这些对于清风寨的生死存亡也有关系。” 孟卿禾思忖片刻,神情为难,缓缓出声。 座上的三人听到这里,皆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宁笙搭在扶手上的手渐渐攥紧,骨节很快泛白。 自从那批官兵到了之后,她们埋伏在各个地方的人手开始离奇失踪。 到现在为止,粗略算下来已经有二十余人不见踪影。 “不知道孟娘子能否透露一二?”宁笙思及片刻,语气放软了些,主动出声。 孟卿禾原本想要借着清风寨的事情说道说道,好让她们借此与自己合作。 可这会儿,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几人在自己说完之后脸色大变,似乎对于自己的话有了八九分的信服。 莫非这几日清风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垂眸,之前上山,二当家对她忍耐几分,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医术能够救大当家。 对于自己提出的合作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扬言清风寨能够存活如此之久,也并非没有本事。 绿意第一次上门邀她上山,是意料之中,也属意料之外。 她确实知道些消息,正如大当家所言,几个消息就想换取清风寨的人力物力,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只是她没想到,她们居然这么快就想通来找自己合作。 所以她故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看样子,清风寨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能让三位当家齐聚在寨子里。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孟卿禾想到被关押几个人,眸色一动,“那几人是否还在寨子中?” 李南栀眸色一凝,脸色变得僵硬。 孟卿禾见此就知道事情有变。 这几个人若是逃走了,恐怕不止清风寨有危险,就是她也有可能陷入危险境地。 “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南栀脸上有些挂不住,抿直唇线,重重吐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前日晚上,来了一群黑衣人,将看押的几人打晕,将人带走。” 孟卿禾等着下文,却没想到她说到这里就没声了。 看来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黑衣人,又是黑衣人,会不会和昨晚夜闯的那个是一伙的呢? 孟卿禾还在想着黑衣人的事情,大当家唤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孟娘子可有什么线索?”大当家见她若有所思,便断定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大当家,不知道清风寨除了这件事,最近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孟卿禾想了想,问道。 按道理清风寨的位置没有暴露,黑衣人应该不至于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那几人被关押的地方。 这一点让她怎么也想不通。 宁笙没想到她能在短短时间内还能想到猜测到这一点。 她掀起眼皮,眼神阴冷狠气说道:“确实还有一件事,这些日子散布在长川、长沛以及顺奉三处地方的人都莫名失踪,算下来也有二十余人。” 孟卿禾闻言望去,正好对上三当家的目光。 她的眼神散发着不寒而栗的寒意,配上脸上狰狞的疤痕,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我想接下来这二十余人应该都在大皇女手中。”孟卿禾正色道。 “你怎么能确定这些人都在大皇女手中,而不是在二皇女手中?”李南栀皱了皱眉,望向她。 虽然离得远,但是大皇女和二皇女面和心不和的事情,她们也有所耳闻。 若这些失踪的姐妹真的落到了她们手上…… 落在大皇女手上,这会儿只怕是凶多吉少,落到了二皇女手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我猜的没错,上山的方位图并不是从上山那些被关押的人之中传出去的,而是被你们的人传出去的。” ‘啪’李南栀一听这话,瞬间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掌力之大,就连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倒,茶水流了一地。 她仍旧不解气,指着正襟危坐的孟卿禾,冷哼一声。 “胡说八道,我念你知道些消息,才叫你来,你一个无知小儿竟然敢侮辱我们清风寨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二当家何须如此生气?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能够熟知清风寨地形的很大可能是长期在这里生活的。” 孟卿禾似乎不惧怕她的怒斥,也并没有因此动怒,身子微微后仰,神情自若地分析着局势。 季青一见场面紧张,握紧手中的软剑蠢蠢欲动。 许意也是警惕地盯着前面的三人,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随时保护主子。 “老二,你给我闭嘴!” 宁笙脸色微沉,抿起唇,神色紧绷,狰狞的疤痕微微颤动了下,望向站着的李南栀,嗓音之中压抑着怒火。 “听得下就听,听不下去,就给我出去冷静冷静。” 大当家的语气渐冷,惹得李南栀不敢再言语。 “二姐,这也只是猜测罢了,横竖也只是说给我们这几个人听,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快坐下喝杯茶降降火气。” 三当家丝毫不受这些影响,依旧悠闲地喝着茶,又笑眯眯地招呼着二当家喝茶。 放佛刚刚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一般。 三当家的话音刚落下,很快就有人又重新沏了杯茶放到二当家的桌上。 “孟娘子勿怪,二当家只是有些护短罢了,没有什么坏心眼。” 安抚了二当家,三当家又转头和蔼地带着笑地打着圆场。 伸手不打笑脸人,孟卿禾看着三当家如此,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李南栀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看孟娘子对这清风寨的地形,自从孟娘子出现以后,这清风寨才开始不太平,这么说的话我看你才是第一个该怀疑的对象。” 孟卿禾歪头故作思考,随后十分郑重地点点头,“我觉得二当家说得对,确实如此,我也有嫌疑。” “你……” 李南瞪大眼睛看着她。 显然没有想到她会不按照常理出牌,这么干脆坦诚地表明了自己的嫌疑,一时之间被噎得无话可说。 第340章 拭目以待 “但凡是清楚清风寨的方位都有嫌疑,这一点我想几位当家都很清楚,否则黑衣人不可能在众人眼皮底下全身而退。” 此话一出,三位当家一致沉默了。 这事发生在她们清风寨之内,而且事发时,三位当家都在寨子内,这确实是奇耻大辱。 孟卿禾一一扫过三位的神情,继续说道。 “谁透露了清风寨的位置这件事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该如何预防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情。” “倘若我能助三位当家找出这二十余人,那么我之前讲的合作是不是就成了?” 孟卿禾望着上座的人,嘴角弧度上扬,不急不慢地说道。 哪怕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本事,但女子神色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和卑微,落落大方端坐着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孟卿禾见她们迟迟没有答应,也不着急,而是继续气定神闲地说道。 “我知道大当家在想我一个年轻人有没有什么过硬的本事,若是与你们谈合作,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合作的本质是利益交换,我出消息和对策,而你们出人力,我想这应该是对等的。” “清风寨现如今岌岌可危,我想与你们合作我与我的人也是要承担一定危险的,在某一方面来讲,若是这时我们合作,对于清风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宁笙听到这,觉得有些兴致,扯了扯嘴角,挑眉,脸上的疤痕晃动了下,“这话怎么说?” 孟卿禾:“我的人手虽然不似清风寨这么多,但是各有各的长处,且对于被朝廷虎视眈眈的清风寨来说,尚在暗处,若是清风寨有需要,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无疑是多了一重保险。” “第二,清风寨如今危险重重,在某一种情况下来说,与你们合作,自然也分担了攻打清风寨的火力,这一点利于你们,而对我们来说也很有可能陷入与你们一样的境地。” “第三,我从盛京而来,还有人手留在盛京收集情报,对于盛京的消息灵通,若是朝廷有任何对清风寨不利的消息,我想会比你们更早知道。” 说到这里,孟卿禾忽的停了下来,顿了顿,继续说道。 “第四的话,或许大当家还未完成的事情,我能助大当家一起完成。” 这句话是试探,也是为了印证一些事情。 果然前面说的那些话,三人并不做任何反驳和评判,但是到了最后一句话时,气氛骤降。 三人的脸色微变,目光不约而同地都紧盯着她。 宁笙的嘴角忽的扯起一抹难人寻味的笑容,连带着疤痕周围的皮肉也都被横向拉开,延展到四周的皮肤。 “孟娘子小小年轻,心思倒不似这年岁会有的。” 孟卿禾微微颔首,目光沉静,从容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想要与清风寨合作,自然也不能什么本事都没有。” “能与孟娘子合作,是清风寨之幸。” 宁笙的眼中终于不再是怀疑和顾虑,取而代之的是信任和几许真诚。 大当家的松口,让李南栀有些惊诧,却没有阻拦。 因为大姐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她不可否认,孟卿禾一个没有任何武功的人能从清风寨轻而易举地离开,也并非全部倚仗运气。 只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真的能有几分真本事? 拯救清风寨? 就凭她? 李南栀仍旧保持怀疑。 “孟娘子,希望我们接下去的合盟,一切顺利,我以茶代酒,先敬孟娘子一杯。” 说着扬起手上的茶杯往孟卿禾在的方向举动一扬,随后一饮而尽。 三当家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脸颊两边的肉堆在一起,因着圆润的身材,看上去极为富态和蔼。 孟卿禾觉得三位当家之中,就属这个三当家与清风寨格格不入,有种迷惑的假象。 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点戾气和凶狠,反而有些让人觉得和气的亲近感。 不知道这三当家是什么作风? 孟卿禾也笑着端起茶盏与之对视,“自然。” 说完,也学着三当家一饮而尽。 “不知孟娘子打算怎么助我们找到失踪的那些姐妹?” 大当家眉眼阴沉着沉吟片刻,沉声问道。 经过黑衣人这件事,她开始有些相信清风寨确实不安全了。 正如这位孟娘子所言,清风寨地势崎岖复杂,若非是自己人,外人一时半会是无法找到正确的下山路径。 “我需要几位当家一同演出一出戏,引出背后的人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哦?什么戏?”见到孟卿禾已经有了主意,三当家十分好奇,当即问道。 “引蛇出洞的戏码。” 孟卿禾缓缓一笑,脑子飞快运转,片刻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等到几人将密谋完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孟卿禾等人告辞后,便要下山。 “孟娘子等等。” 大当家从袖口中掏出一个木牌,“这是我们清风寨三位当家的随身令牌,见到这个牌子再对上暗号,便能差使清风寨的众姐妹。” 孟卿禾低头望向递来的木牌,没有立即收下来,而是抬眸望向大当家,有些不明所以。 大当家依旧是习惯性的阴沉着脸,只是眉眼之中透出稍许舒展。 只身后的两位当家才能看得出来,大姐这个表情就说明了信任和友好。 “孟娘子面生,清风寨上的大多都认不得,为了避免哪日误伤,这个牌子就交给你了。” 孟卿禾这才知道了大当家的意思,连忙颔首致谢,顺便收好木牌,“多谢大当家。” 等到几人走后,李南栀走到宁笙身边,目光望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大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清风寨的牌子给了那个女娃娃吗?” 宁笙瞥了一眼身侧的人,“怎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李南笙语塞,无话可说。 要是有更好的办法,就不用她们这几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人,还要腆着脸去请个小娃娃上山商量对策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嘴硬地辩驳道:“到底是年轻人,经过的风浪远没有我们这些人多,我只是担心她未必能担此大任。” “拭目以待吧。”宁笙眺望远方,声音之中是无尽的沧桑和疲惫。 第341章 桑钰的身世 “你们家郎君呢?” 阿冷见到孟娘子急冲冲地回了院子,还没等歇会儿,一个箭步逮住他就着急地问自家公子的下落。 “啊?” 这样风风火火的孟大夫很少见到,在他的印象中,孟大夫一直都是个沉着冷静的人。 阿冷呆呆地看着她,有些怔愣住了。 直到孟卿禾问了第二遍之后,阿冷才回过神来,“哦,那个,郎君去沐浴了,不在屋里。” 这个时候,孟卿禾才注意到阿冷手中拿的是桑钰的衣物,忙退后一步,“等你家郎君洗浴完,我再来找他。” 为了避免误会,女子又停下补了一句,“我找你家郎君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这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说完就直接走了,徒留阿冷在原地。 “孟大夫今日是怎么了?” 阿冷看着急色匆匆的孟卿禾,摸了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对于郎君来说,倒是好事。 孟大夫只有跟公子多相处相处,才能知道郎君的好。 阿冷也不敢耽误这个好消息,连忙小跑着去找郎君,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热气腾腾的浴房之中一个少年双臂张开,随意地搭在浴桶两侧,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开来。 白皙的胸膛上挂满了水珠,一滴滴地顺着胸膛纹理流到下身。 少年神情慵懒地靠在边沿,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半眯着,卷翘的睫毛带着几许水汽,看上去魅惑无比。 “郎君,孟大夫在找你。” 门外的熟悉的声音让桑钰倏地睁开眼,随之而来的是嘴角下意识扬起的弧度。 “好,我知道了,你让她到我屋里坐一会儿,我片刻就来。” 少年也没心思继续泡澡,随意擦拭之后,就披上衣裳。 一番整理妥当之后,屋子的门终于开了。 桑钰回到屋子的时候,阿冷正好也将孟卿禾请来,刚倒了一杯沏好的茶,就看到大步流星来的郎君。 果然,郎君只有在见孟大夫的时候都是最着急的。 阿冷默默在心里嘀咕了下,放下茶之后,很识趣地悄声离开屋子。 随着少年的走近,孟卿禾明显闻到少年身上清爽的香气。 沐浴后的桑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懒洋洋,翩翩如玉的脸上又因着刚刚泡澡的缘故,透着些粉色。 许是着急出来,发梢还未擦干,滴滴顺着发尾流到了衣领处。 少年嘴角微微勾着,艳绝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撩人之意。 孟卿禾看了几眼后,神色有些不自然,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对面女子的小动作自然没能瞒得住桑钰的眼睛,他嘴角上扬,笑得更欢了。 “卿禾,这么晚来找我,可别让人误会我们之间……” 他的话说到说到最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现如今与清风寨联盟的事情已经敲定,孟卿禾心中也松快了些,对于他的玩笑,也有了几分兴致。 女子上下打量着他,少年就是入睡前的衣裳也是穿得花枝招展。 孟卿禾眨眨眼,萌生了捉弄的想法。 她轻声说道:“你在我的地盘住了这么些日子,你知道外人如何看待我们?” 桑钰没想到她会如此接话,愣了一下,笑得更欢了。 他坐到她的身边,凑近几分,语气暧昧:“那你说别人是怎么看我们的?” 两人本就离得近,少年又靠近几分,温热的气息夹杂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无声地蔓延在两人之间。 孟卿禾稳住心神,心里暗暗道,真是个红颜祸水。 她眸子一闪,恶作剧似的坏笑了下,红唇擦过少年的耳边,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说道。 “她们问我,我是不是常宿在你屋里?” 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轻柔地像是羽毛拂过,一阵电流快速席卷全身。 桑钰只觉得浑身酥麻,心跳如麻,呼吸急促。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应对。 早就见惯风月的少年,在这一刻,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是迟钝而又无措的。 等到他反应过来是时,女子早就抽身离开,正襟危坐地喝着茶,仿佛刚刚的一切就是一场臆想。 “我今日来找你,是因为那些信封,有些地方还是有些不懂,所以想来问问你。” 桑钰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竟然没有珍惜机会,咬着唇,目光幽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卿禾真是不负责任。” 孟卿禾一听这话,扭头看他,慢悠悠地牵唇问道:“负责吗?我可没有把你吃干抹净,我负哪门子的责?” “那卿禾打算什么时候吃我呢?”少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目光炯炯地问道。 女子定定地看了他半晌,闷闷地笑了。 女子本就生的好看,偏偏不爱笑。 如今这么一笑,恰如惊鸿一瞥,让人看得有些呆愣。 “卿禾在笑什么?”桑钰看着她的笑,情不自禁嘴角也随之上扬。 孟卿禾不说,只是收起笑容,神色变得十分认真,她看着少年的双眼,缓缓道。 “我们该好好谈论正事了。” 少年见她如此,还以为会表露心声,说些他爱听的话,没想到是一本正经地聊正事。 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认命道:“卿禾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卿禾踌躇片刻之后,下定决心问道。 “和你通信的是谁?还有你之前和我说你不是桑家的人是真的吗?” 听完这话之后,少年开始变得沉默,情绪也不似刚刚般开心。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孟卿禾见他不高兴,有些心疼。 她想起第二次桑钰从桑家回来之后,曾经说过他不回桑家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兰袖阁长大,更重要的是他不是桑家人。 原本还以为这是他一时之间的气话。 自从这两日她来来回回将这些信封看了又看之后,便有些怀疑桑钰的身世了。 她隐隐觉得宝藏缺失一角的秘密或许桑钰能帮她找到。 本来是该高兴的一件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桑钰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 她忽然就问不下去了。 找到宝藏很重要,可是总还有别的办法。 就在孟卿禾打算收起这个话题,聊些别的事情以此舒缓桑钰的心情时,他却开口了。 “没事,我说过我对你不会有任何隐瞒,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桑钰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 “都说了,不开心的时候不要笑,不要老是勉强自己。” 女子眉间微蹙,闪过一丝心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少年嘴角苦涩的笑容。 第342章 所以,桑钰,你明白了吗? 桑钰望向她,将她抚向自己脸上的手拉到自己掌心,紧紧握着,闭上眼睛。 半晌他的双眼才缓缓睁开,喉间艰涩,“你可还记得,我身上的毒?” 孟卿禾点点头,反握住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自然记得,后来你和我说他再也没有来过了。” “是,有天晚上我给他下了毒了,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总之再也没有出现过。” 少年眉头紧锁,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起这个时刻给他带来痛苦的人。 “那个人消失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活得畅快多了,没有人会给我下毒,而我身上的毒也慢慢解开,我觉得一切都在变好。” 少年眉宇间的痛苦渐渐消退,眼神开始焕发生机,又矛盾地陷入了复杂的回忆。 “可是,后来我回江州时,有人找上门,他告诉我,他是我母亲的同僚,这些一直在找我母亲。” 桑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希望,因为激动,就连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 “卿禾,你知道吗?当我听到母亲还有可能活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哪怕最这个消息是假的,但也让我高兴了很久。” 孟卿禾看着少年欣喜若狂的样子。 哪怕是还没有亲眼见到未曾谋面的母亲,仅凭这样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就让他高兴得跟一个小孩子似的。 “后来,她让我喊她桐婶,她告诉我很多关于母亲的事情,她还让我去寻找” 桑钰看着桌上归还的信封,随后望向她,“这些信上的内容你都看过了吧?” 孟卿禾点点头,如实回答。 “你总是担心自己的事情会将我也陷入危险境地,那么,现在总不用担心这些了吧?” 桑钰无奈地笑了笑,神色带着几分忐忑地注视她的表情。 女子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相比起来,她只是得罪大皇女而已,而自己得罪的可是更大的那位,似乎自己更危险。 时间静默下来,很久没有等来身旁女子的回答。 桑钰的心微微提起来,以为是担心自己的身世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危险。 就在他失望的时候,孟卿禾忽然开口,“你说之前给你下毒的人和害你母亲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桑钰神色有些错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我说的并不是桑府那位,只指你的亲生母亲。” 孟卿禾以为他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再度开口将自己刚刚想到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给你下的是剧毒,又不让你即刻死,我想他这样吊着你的命折磨你,可能是因为与你的父母有很大的仇怨,另外他会不会知道什么别的事情?” 桑钰仔细想了想。 那么多次的辱骂中,自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几次失言之中,他能敏锐地捕捉到这股恨意是来自于对自己的父亲。 他面色凝重,双唇抿了抿,“我觉得他好像很恨我的父亲。” 一听到‘父亲’二字,孟卿禾似乎想到什么,立即打断道。 “等等,不对,既然桑府的将军不是你的母亲,那么你的父亲是不是也另有其人?” 她见桑钰不语,只当是他不知道,又想到那位来找桑钰的桐婶说不定知道这些事情。 “与你书信来往的那位桐婶知道吗?你不妨去问问她,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她多少知道些。” 桑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难言之隐,张了张口,又闭上,没有说出来。 “你,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孟卿禾好奇地盯着他。 桑钰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神色有些低落,“我的父亲确实是江州第一公子。”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父母是谁?那,那你怎么不高兴?” 孟卿禾见他情绪不佳,有些不明白。 少年的眸色黯淡,眼底染上了抹自嘲,就连掌心之中紧握着的手都失了几分力道。 “他嫁给了桑将军,却生下了我,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你说这多荒唐?” “这……”孟卿禾很想安慰他,但是实在无从安慰。 半晌,才干巴巴地说道:“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苦衷呢?你也不要这么难过。” 她见到桑钰松开自己的手,低垂着脑袋独自难过,心有不忍,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手心。 “你不是还有我吗?” 桑钰有些茫然地抬头望向她充满关怀的双眼,随后又颓然地别开眼,自暴自弃道。 “算了吧,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能在我的身边几时?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 女子将拉过他的双手,微微收紧,“我不敢保证太多,可是你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桑钰看着那双纤纤玉手温软地环住自己的手,心总算好了些,轻哼了哼。 “你该不会骗我吧?” 说话间断,桑钰有意无意地张开她的双手,将自己手强硬地伸到她的五指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这话的功夫,她低头就看到自己已经和桑钰十指相交,紧紧扣在一起。 十指相交,对于孟卿禾来说,一直是件十分暧昧地事情。 到目前为止,她似乎只对修远和君陌这么做过。 “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 桑钰晃了晃两人相交的手,神色不满地问道。 “我只和我的夫郎这样牵手过。” 孟卿禾格外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微不可察地扫过他红润的嘴唇,柔声说道。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情,你明白了吗?” 她的手完全没有要挣扎的意识,任由他这样五指扣着自己的手,摩擦着指缝,感受着彼此之间掌心的温度,无声地缱绻缠绵。 女子慢慢将自己的五指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温柔而又耐心地说道,“所以,桑钰,你明白了吗?” 你明白我的言外之意了吗? 少年注意着她的双眼,先是抿嘴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绽放点点笑意,后来笑得更开怀,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第343章 床上的陌生男人 那晚,两人聊了很晚,孟卿禾才回屋。 一进屋,就看到床上躺着个人,灯火摇曳之中,看得朦朦胧胧,并不真切。 可能是自己回来的太晚,床上的人似乎是已经等得睡着了,推门声并没有吵醒床上的人。 这间是孟卿禾自己单独住的屋子,这个时候能够睡在她屋子里的,很大可能是沈修远。 担心吵醒睡梦中的人,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近之后,用手背轻轻抚开床上的床幔。 这一看,孟卿禾面色立即沉了下去,看着床上的陌生男子,皱眉冷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屋子里?” 床上的男子是个极清秀的男子,面色如玉,鼻梁挺直,唇色嫣红。 他身上穿的格外单薄,裹着薄纱,一眼就能透过单薄的亵衣看到里面的衣服。 即使穿着暴露,但周身气质却看不出任何风尘味道,浑身散发着几许恬静乖巧的气息。 他见到孟卿禾之后,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伺候的女子是眼前这个极为清冷的美人。 简单的愣神之后,男子面色羞赧地低垂着头,轻声细语道:“我是来伺候主子的,夜色已晚,不如让我伺候主子歇息吧?” “滚出去!”孟卿禾原本就沉静冷静的眸色寒意更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什么?” 飞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清冷得像个仙女似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你给我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孟卿禾没有再看他,别开眼,说出来的话就像寒冰一样冷酷无情。 飞银轻咬下唇,觉得此生再也没有任何时候能像现在这样难堪。 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诲,让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所做的事情与那些委身于一堆女人的男妓无异。 他面红耳赤地偷偷瞄了一眼已走远且背过身的女子,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为他的不知羞耻,也为了对方厌恶嫌弃的眼神。 此刻的无助不安和害怕,让他双手微微颤抖。 他轻轻扯过一旁的衣裳,快速地穿上。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十分厌恶自己,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尽管害怕,可还是看着她的背影让自己微微安心下来。 至少他要伺候的人并不是好色下流之徒。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虽然冷漠,却没有对衣不蔽体的他生出什么坏心眼。 可偏偏他欣喜的,也是让他最为难的。 飞银想到家中的母亲还等着银子买药,脚下有千斤重一般,只能呆站在原地。 孟卿禾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片刻声音消失,安静得像是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果不是自己就站在这个必经之处,还真的以为那个男人已经出去了。 “穿好衣服了,就出去!” 话一出,身后仍旧没有声音,安静极了。 见到身后的男人一声不吭,孟卿禾原本消下去的怒火又隐隐有往上蹭的趋势。 她转过身,正要发怒,就看到男子跪在地上不知多久了。 她怔愣了下,怒火消了一半,不过依旧冷声说道:“要跪出去跪,不要跪在我屋子里,影响我休息。” “是。”飞银站起身,欲言又止,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低垂着脑袋。 经过孟卿禾的时候,飞银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重重跪了下去,微微抬头仰视着女子,眼神泛红带着祈求,声音轻颤。 “可否请主子救救我家母亲?她已经病了半个月了,大夫说如果再没有吃药的话,撑不几日了。” 见到孟卿禾无动于衷,飞银并没有起来,只是开始一个劲地磕头。 “起来。”女子眉头紧蹙地看着不停给自己磕头的少年,心中的怒火再也燃烧不起来,语气缓了缓,对着地上的人说道。 少年像是没有听到,一味地磕头。 他磕头的速度很快,片刻的功夫,已经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就像是不知道疲倦的机器,一下又一下,机械性地重复着起身又俯下身。 白皙的额头很快就开始泛红,隐隐有破皮的迹象。 “起来,在我这里磕头是没有用的,你磕再多头我也不会给你银子。” 飞银听到这里,想明白了今日无法在这里为自己的母亲谋一条性命。 伏低的身子终于停住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合上眼,再睁眼时,脸上尽是决绝。 少年脊梁挺直,头低着,轻声说道,“今晚之事是飞银冒昧无礼,扰了娘子清梦。” 说着,他站起身,拖着僵硬的双腿,亦步亦趋地往外走。 “等等。” 飞银听到身后简短而又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女子掀起眼皮看了看他额头上的红印子,已经开始泛着血迹,血丝中又带着灰土,看起来狼狈而又可怜。 “你母亲是什么症状?” “嗯?”飞银脸上的决绝有了一丝裂痕,眼神茫然地看着她。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女子话中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孟卿禾盯了他半晌,像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半晌,走开,很快又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大包包好的药材,“这药你拿去,每日三次,饭后服用。” 飞银呆呆地看着她手中的药材,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诧异、茫然而又疑惑。 他双手接过药材,就要下跪道谢。 孟卿禾先一步看清他的动作,“别跪。” 飞银点点头,局促而又紧张地看着她,“主子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给。” “哦,那你有什么?”孟卿禾顺着他的话轻飘飘地问道。 “我……”飞银想了很多,家徒四壁,家中给母亲治病又欠了许多银子。 细想之下,他除了这副清白的身子,一样能换点银子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孟卿禾扫了他一眼,又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包药材上面,“银子和药材不白给,等你母亲病好之后,就来这里洗衣做饭,伺候我家几位夫郎。” 第344章 顺水推舟 “等等,洗衣做饭的地方是在旁边的小院,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再踏进这个院子里。” “是,多谢主子。”飞银轻声应下,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识趣地离开了。 少年走到院子里,忽的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屋子里的女子,抿了抿唇,便回头离开了。 孟卿禾看着略带褶皱的床面,蹙眉思考了片刻,叹了口气,吹掉蜡烛,离开屋子。 这么晚,满院子都是黑漆漆的,显然都睡下了。 孟卿禾推了推沈修远的门,发现推不开,又转头去了沈君陌的屋子,伸手一推,松了一口气,幸运的是,门是可以推开的。 摸黑进了屋,借着月光看了一眼侧身睡熟的人,孟卿禾便开始脱下外衣。 担心吵醒睡着的人,就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将衣裳放置一边,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现如今已经是初冬了,长川一带虽然没有祁山镇那边寒冷,但这会儿也冷的不行。 孟卿禾也学着男人侧身的方向转过去,抱着睡熟的沈君陌腰际,只觉得身上的温度慢慢上升,片刻的功夫,被窝里的温度就高了不少。 正要闭上眼睛睡觉,却觉得今日的君陌有些不对劲。 她贴近男人的后背,使劲嗅了几下,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是他身上的味道,原本该是雨后栀子花的清香,如今身上却是薄荷的清新冷冽。 咦?君陌身上的味道怎么变了?难不成是熏香了?又或者沈老三熏香的时候,君陌也在,所以沾染上的缘故? 就在孟卿禾打算忽略这一切,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却又觉得君陌的肩膀似乎变宽了。 身上的气味可能是熏香,但是肩膀变宽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孟卿禾觉得这个情况不是自己太困产生的错觉,否则就只能说明这旁边的根本不是君陌。 君陌的房间里面睡的不是君陌,还能有谁? 除去之前在祁山镇太穷的缘故,几个兄弟不得已要挤着睡。 在这之后,大家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兄弟有串门睡觉的习惯。 会不会是最近事情太多,自己太敏感了?还是太久没有和君陌一起睡了,所以记得不清楚了? 孟卿禾不死心地隔着亵衣,朝他的胸口摸去。 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神情一滞,而后眼中是翻涌而上的欲望,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 偏偏身后的女子浑然不觉,还不停的探索着他开始苏醒的身体。 昨日调香熬了一晚上没睡,本想趁着今夜好好睡一觉,却被五弟玩闹间洒了一床的水。 无奈只能先去四弟的屋里睡一晚,明日再收拾。 熬了一天一夜,自然是沾上床就睡得格外香甜,没想到半夜就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 起先,他本不放在心上,听这走路的脚步声,自然不是这几个兄弟的,那必定是她的。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两人是妻夫的关系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是情理之中。 原以为她会点灯,看到床上不是四弟之后,自然会离开。 倒不是他没对自己的样貌没信心,而是依照她家妻主的性子,必定不会与他亲热,而是直接掉头离开。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不点灯…… 还没睡够的他,实在是懒得起身一探究竟,又或者提醒她一声床上的人并非是四弟。 罢了,论句真心话,他就是不想告诉她,他就是想使坏,看看她大惊失色的样子。 后来身后开始渐渐传来细微的衣物脱落的声音。 沈斯年还是无可避免地紧张了下,身体也无意识地紧绷起来。 很快女子就进了他的被窝,半分言语都没有,直接侧身抱着他的腰际,十分自然地将脸贴在自己的后背。 原来,她与四弟都是如此亲密而又自然地环抱入睡。 沈斯年默默想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佯装熟睡的样子。 女子的整具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柔软而又带着股好闻的清香,扰得他半点睡意全无,偏偏小手还不安分地在他身上燎火。 半晌,女子似乎发现什么,松开抱住他腰际的手就要坐起身。 沈斯年手疾眼快,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准确无误地按住那双激极其不安分的小手。 霎那间,两人靠得极近。 少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是属于沈斯年身上特有的那股清爽薄荷香,霸道而又细密地将孟卿禾团团围住。 “妻主还要摸到什么时候?是要尝尝我的滋味?” 少年的话大胆露骨又放肆。 “沈斯年?”孟卿禾努力地想要在这灰暗的空间看清他的脸。 “你怎么在君陌的房里?君陌呢?” 孟卿禾忽然愣住,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因为,她发现两人靠得实在太近了,张嘴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碰上沈老三的嘴唇多次。 这无疑是嘴对嘴的接吻了! 愣住的不止是孟卿禾,还有沈斯年。 他不过是存了几分捉弄的恶趣味,现如今却存了几分顺水推舟地促成两人之间关系。 可唇上轻轻擦过的清甜让他瞳孔微微一震。 少年的呼吸开始再度变得急促而又紊乱,女子吻过的唇瓣变得酥酥麻麻。 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刚刚身下的人吻过的地方。 “妻主的唇可真甜!” 沈斯年的话让孟卿禾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少年。 他的话颠覆了她对他不多的认识。 初相识,清冷的外表让她觉得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后来相处久了,渐渐的她又觉得不同于迷惑的外面,这人明明就是个带着腹黑属性的狼。 现在看来这还是只下流坯子。 哪怕是黑漆漆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沈斯年也能感觉到他的妻主此刻是多么震惊和不可思议。 孟卿禾一把将人推开,怒骂了一句,衣服也不穿了,穿上鞋子就摸黑出了屋子。 看这样子,君陌应该是和老五睡得,自己的屋子被陌生人睡过,果断放弃。 她立即就去敲响沈修远的屋子。 好在沈老二并没有睡得太死。 片刻间,开了门,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自家妻主穿着亵衣在寒风中站着,瞬间清醒不少,急忙将人拉了进来。 第345章 不满意吗 第345章 不满意吗 “妻主,这么晚了,你是从哪里回来的?” 沈修远连忙将自己外衫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拉到床上后,又拉过被褥严严实实地捂在她的身上,握着她冰凉的手不停地搓热。 “我是从君陌的屋子里出来的。”孟卿禾闷闷地说道。 听此一说,沈修远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她应该是上了老三的床了。 见到女子胡乱披散着长发,穿着单衣跑出来,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原来如此。 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孟卿禾娇嗔瞪了他一眼,伸出脚踢了他胸口一脚。 少年顺势倒下,抓住她的脚,枕上大腿,仰着头调侃道。 “哈哈哈,妻主这个样子可真是像被男人强迫的样子。” “有那么好笑吗?”孟卿禾阖了阖眼,扯了下嘴角,语气凉凉。 “老三可是对妻主做了什么吗?竟然惹得妻主如此不悦?” 沈修远凑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类似红印子之类的痕迹,又把玩着女子胸前的长发,说道。 “没什么,我困了,我们去睡吧。” 总不能说她上了沈老三的床,差点被他压在床上非礼吧? “妻主不是说今晚睡在自己屋子里吗?” 沈修远摸了摸身上的位置已经捂热之后,揽着妻主躺在自己的位置上,而自己便睡到另外一侧。 “这不是想你了吗?偏偏你把门锁上了,我进不来。” 孟卿禾侧身抱着沈老二的腰际,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的胸膛,合上眼,声音低软地呢喃。 沈修远显然很受用这样的话,心情愉悦地环抱住身侧的人,嘴角上扬地哄道。 “是我的不是,下次不锁门了。” …… 因着昨夜晚睡,孟卿禾第二天睡得晚了些。 到了前院,就见季青一脸暧昧地等着自己。 等她走近之后,季青笑得一脸荡漾,“主子昨夜睡得可还好?” 孟卿禾早就猜到这事情是她干的,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那男子我可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呢。” “以后也做这样的事情了,我没兴趣。” 孟卿禾拿起一旁的木剑开始继续练功。 “啊?那昨日那个男人?”季青神色惊愕地看着她,神情探究地问道。 “我让他回去了。” “什么?那殿下昨晚没和他成事吗?我可是找了专门找了有经验的人教过了,殿下不满意吗?” 季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那可是花了一笔银子呢。 “我不喜欢。” “那殿下喜欢什么样子的?”季青见她剑锋闪过,又退到另一边,不死心地问道。 “是温润听话的?还是风情诱人的?又或者是成熟稳重的?话多的还是话少的?” 季青左躲右闪,嘴里的话却不停,一一罗列出来各个不同类型的男子。 “不喜欢,统统不喜欢,不要影响我练功,躲开!” 孟卿禾被她烦的招式也慢了下来,只能换了一个场地,将人甩到身后。 “我的殿下啊,繁衍生息可是大事,可不能不喜欢啊,哪个女人的后院不是一大群夫郎的,偏偏就殿下不是,哎,殿下你别跑啊……” 她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叫她多留心殿下的生活,找些称心如意的男人照顾殿下的饮食起居了。 没兴趣?不喜欢? 难不成是昨日的男子殿下不喜欢? 不应该呀?那模样不是挺好的嘛? 季青又想到殿下后院的桑郎君,难不成殿下喜欢长相艳丽的男子。 她为难地摸了摸下巴,上哪再去寻摸一个长得如此绝色的男人? 季青随意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细细地琢磨着。 殿下虽说喜欢那位桑郎君,但是却没有任何表态。 迄今为止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 殿下没失忆前好像对男人也没太大兴趣,撇下家中几个俊朗的夫郎,天天在外面鬼混赌博。 失忆后,虽说不赌博了,但是天天泡在草药堆里炼药配药,要不就是看医书,或者给人看病。 一个女人如果对普通男人不感兴趣的话,倒还说的过去。 可是围绕在殿下身边的,一个个都是俊俏模样的男人,这若还没兴趣,那就太奇怪了。 再者院子里一个如此绝色的男人千里追妻主,殿下好像也没有太多的高兴。 殿下都十七了吧,身边还是那几个男人,一个也没添过,连七个夫郎都凑不齐。 就是再穷苦的女人,也不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有时候她都怀疑殿下是不是不喜欢男人了…… 等等,殿下还不会喜欢女人吧? 季青咽了咽口水,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专注于练功的女子。 她忽然想起以前,她们俩都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就算是殿下失忆后,瘟疫那段时间也是同吃同睡。 前段时间,殿下还和自己睡了好几个晚上。 “不会的,不会的,殿下之前还表态喜欢那位桑郎君的。” 季青拍了拍心口,不停地安慰自己,嘴里碎碎念着。 “殿下肯定是对男人要求太高了,对,一定是这样。” 季青一拍手,像是想通了一般,恍然大悟。 看来她还得去物色出色样貌的男人。 “主子,清风寨的人又来了。” 许意来的时候,孟卿禾刚好练完功,听到是清风寨的人,急忙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出去。 来的人是无心一人,见到孟卿禾之后,便俯首行了个礼,“孟娘子,我们大当家有请。” 孟卿禾随意扫了一眼她的表情,见她脸上仍旧是一副秉公执事的严肃和恭敬。 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的脸部肌肉并不再那么紧绷,稍有松快的样子。 难不成是计划成功了?孟卿禾如是想着。 许意见殿下问都不问是怎么回事就走在前头,也连忙执剑紧随其后。 无心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一路上,孟卿禾借着闲聊的功夫有意无意地想要多了解些清风寨的事情,可对方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说过。 到了清风寨之后,孟卿禾最先看到的就是二当家像是吞了苍蝇似的,一言难尽的脸。 第346章 控诉 第346章 控诉 这一次二当家见到孟卿禾脸色缓和了许多,虽然并没有好脸色,但也没有冷哼不屑。 李南栀脸色的沉重收敛几分,神色稍缓,朝着孟卿禾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便率先进了屋,只留下一个背影。 许意看着前面的二当家如此无礼的举动,神色微眯了下,收回目光。 这二当家似乎仗着殿下的年纪小,一点也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她小心地观察了下孟卿禾的神色,没有丝毫的被二当家瞧不起后的恼羞成怒,甚至是一点多余的情绪也没有,目光坦然而又无波澜。 她忽然想起在赌场时,她被人羞辱时的场景,明明不是这样的…… 一个人的改变真的会有这么大吗? 就当许意还在思考的时候,孟卿禾已经抬脚进了屋。 “孟娘子来了。” 大当家宁笙看了一眼孟卿禾,淡淡招呼一声,又将目光转回到地上的人。 孟卿禾极地转动目光环视一圈,这是宽大的屋子,四周都是石墙,没有一扇窗户。 屋子里的所有光线全都依靠四周墙上的烛火而照明,这也让孟卿卿禾看清了四面墙上挂着的全部都是极其锋利的利器。 就在孟卿禾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屋子的时候,大当家忽然出声。 “姚玲,你还不认错吗?” 这话轻飘飘的,并没有任何威慑的语气,也听不出来多么愤怒。 她眸色低垂,让人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绪,就连脸上的伤疤都没有任何晃动,这话就像是在情绪极其平稳的情况下说的。 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一句闲话。 若是没有看到大当家手中的鞭子已经染红的话,孟卿禾或许会这么想。 这次无心带孟卿禾来的地方并不是会客的厅堂。 这是上次关押她的山头,这间屋子看起来是专门审视犯人的,里面放着各种刑具。 审视犯人?一个山寨出现这样的屋子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的是既然是山寨,会出现这种关着掳来的人的地方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一个山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刑具? 多到让她怀疑这三位当家是不是曾经为皇家办过事情或者是专门研究刑具的? 因为出现在这里刑具她曾经都曾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见过,甚至那个地方的都没有这里的多和齐全。 孟卿禾的脑海忽然浮现出离开二皇女府上的时候,被大皇女叫去的时候。 她就是当着自己的面,当场处死一个来暗杀的刺客的时候,就是在这样一间放满刑具的暗室,用了十几种刑具,慢慢折磨而死。 不知道为什么,她格外庆幸上次没有经历过这些酷刑。 只不过这次换了换,被绑的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面容平凡,看起来并不起眼。 若真是要说这个人特别之处,孟卿禾觉得她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并不是说长的多特别,谈不上好看,只是眼底的野心、欲望、不甘和浓重的怨毒就像是盘踞在树枝的毒蛇。 一直在幽暗的角落注视着你,随时随刻伺机而动,准备给你致命一击,而你却毫无察觉。 这是一种阴狠而阴冷的感觉,让人心里毛毛的。 这么冷酷寒冷的天气,女人身上仅仅穿着单薄的里衣,而单衣上已经沾满干涸暗红的血迹。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 其实,没有这些束缚的绳索,孟卿禾相信她也不可能逃离这里。 因为她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 女人看起来情况并不好,隔着衣物的身体在明显的抖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就在孟卿禾正在观察地上的女人时,忽然嗅到空气之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肉质烧焦的味道。 是错觉吗? 她动了动鼻子,用力嗅,却没有发现这是哪里来的味道。 直到眼扫一圈,孟卿禾这才发现女人肩甲处有一处烙印。 孟卿禾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几个当家的神色。 很快,她便发现这三个人之中脸色最难看的当属二当家李南栀了。 她目光锁定了一会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转开,扫到一边的角落。 这种时候,孟卿禾并不打算发言。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外人,她不打算插手,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女人并没有回答大当家的问题,而是转头望向二当家。 她的嘴角忽然漾起一丝笑意,笑着笑着,却变得格外可怖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 嘴角暗红的伤口随着笑声,再次被撕扯开来,开始不停地渗血。 可她却像不知疼痛似的,笑得更加猖狂无所畏惧。 “你笑什么?姚玲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出卖我?出卖清风寨的众姐妹?” 李南栀见她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刚刚平缓几分的怒火瞬间冲出来,脸色一瞬沉了下去,咬牙切齿地说道。 “待我不薄?二当家真的觉得你待我不薄吗?明明我是你手下之中功夫最好的,我勤勤恳恳不辞辛劳,凡是危险的活全是我干的,多少次陷入危险危险之中,差点死去,结果呢?” 女人情绪越发激动,胸口急促起伏,就连脖子上的青筋也暴起。 “二当家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山下抢来的宝贝都是背地里紧着白芍她们。 “就连绿意那个废物也压我一头,凭什么?” “明明干活的是我,付出最多的也是我,结果到头来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凭什么?凭什么?” 姚玲从被发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命运难逃一死。 她像是豁出去似的,索性将自己多年来压在心里的不满和不公全部说了出来。 她不停地挣扎着身上的绳索,眸色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这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控诉,句句不甘,震耳欲聋。 李南栀不知是被这怨毒的眼神吓退,还是从来没有想过平时忠厚老实的姚玲会有这么多怨言。 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脸上的愤怒消退几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老实人往往只有吃不完的苦,干不完的活。 即使是勤快的老牛犁遍所有的田地,主人也只有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 果然只有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孟卿禾如是想着。 第347章 有什么弱点 第347章 有什么弱点 就在孟卿禾严重怀疑大当家叫她来此的目的时,大当家再次发话。 只不过并不是对她说的,仍旧是对着被强按住的姚玲。 她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哑口无言的李南栀,转头时目光瞬间变得森然冰冷,凌厉肃杀地俯视着地上狼狈的女人。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拉着全寨子的姐妹兄弟和你一起死吗?” “你若是说了,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 大当家的话越来越平静,她俯身望向姚玲的双眼,嘴角忽然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姚玲,你在山寨待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你的阿爹还在寨子里不是吗?” 姚玲瞳孔一缩,没有想到大当家竟然以自己的父亲作为要挟,心里一阵紧张。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父亲早就被自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对方不可能会发现,提起的心又瞬间放下。 她冷笑一声,“今日若是没有被你们发现,或许我早就成功了。” “栽到你们手上,我也知道难逃一死,不过你们也休想用我阿爹来威胁我,我活不成了,你们一个个也别想好过了。” 姚玲神色激动,脸上仍旧带着执迷不悟的偏执疯狂。 三当家难得收敛笑意,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你爹已经被我们带回来了,你真的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吗?还是你愚蠢地认为背叛清风寨之后,大皇女会是你的后盾?你太天真了!” “阿爹……”姚玲听到自己的阿爹被带了回来,顿时泄气了,失魂落魄地低声呢喃。 原本想要同归于尽的决心因着宁笙口中的阿爹有所动摇了。 “你阿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你扶养成人,你就忍心让他因为你的一个自私的念头而与清风寨一同覆灭吗?” 三当见她开始犹豫不决,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 “清风寨与朝廷作对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你是从寨子里出去的,你觉得清风寨没了,你对她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让你阿爹怎么办?他一个人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会希望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姚玲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以她的功夫单枪匹马对抗一个大皇女都未必能有胜算,更何况整个皇朝。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背叛清风寨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没有后路了。 “玲儿……” 姚玲听到声音,一顿,缓慢地回头,就看见自己的阿爹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地朝着自己走来。 姚父看着遍体鳞伤的女儿心疼万分,纵使有千般的责怪最终只化为一道无声的叹息。 他捻着手帕,将女儿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之后, “玲儿,几位当家待我们不薄,若不是得她们收留,单凭为父的力量怎么能将你扶养这么大?” “清风寨对我们有大恩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姚玲看到自家的阿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坐在地。 她捂着脸,肩膀先是微微颤抖,而后抖动的弧度越来越大,情难抑制地痛哭出声。 “阿爹,我,我错了,我也不用想的,可是我没办法回头了……” 姚父见到女儿如此,心有不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是为父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不,不是,阿爹是我自己不争气。”姚玲终于崩溃了,哽咽地摇头。 自己一点点养大的女儿如此,伤心又心疼。 可如今难过也来不及了。 他转身跪在几位当家面前,眼神变得决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道。 “我姚封教女无方,如今酿下大错,实在对不住三位当家,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只求三位当家开恩,给她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为清风寨做些什么,好减轻她的罪过。” 他转身领着姚玲重新跪在三位当家面前,“玲儿快磕头,我们做错事情就应该要认。” 姚玲低垂着脸,心甘情愿地跟在姚父身后跪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磕头。 三当家重重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姚玲将清风寨的位置暴露给大皇女,接下去朝廷只怕是很快就有动作了,这个寨子怕是保不住了。” 姚父只知道自己的女儿犯了重错,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瞳孔一张,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要不是姚玲反应快,紧忙扶住他的肩膀,只怕是早就倒下去了,“爹,小心。” 姚父胸口起伏,闭上眼睛缓了半晌。 下一刻,‘啪’一个巴掌下去,姚玲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姚父颤抖地举起手指指着她,难以置信又痛心疾首道。 “原以为你是办错事情,我厚着脸皮求三位当家原谅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牲事情,你,你,你简直是……”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奢求几位当家的原谅。 他转身跪在三位当家面前,“三位当家,事到如今,我们父女也没脸求得寨子的众兄妹们原谅,只能以死谢罪才是真正的忏悔。” 孟卿禾听到几人对话,这才真正知道清风寨的方位图原来已经彻底到大皇女手上了。 算不上多意外,但也微微震惊了下。 早在大皇女安排眼线陪同自己一起去石头镇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原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 后来发现了飞鸽传书的时候,她才发现大皇女对于清风寨势在必得的决心。 今日不是这个叫姚玲的人贡献出清风寨的方位图,来日也必定有其他人拿出。 大皇女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人。 清风寨的地势就是在隐蔽和易守难攻,有了这个地图,拿下也是早晚的事情。 最后,大当家暂时还是没有直接杀了姚玲,只是把她关了起来。 并不为别的,而是孟卿禾忽然开口提出这个要求。 大当家即使不清楚她想做什么,甚至问都不问,就直接听了进去,摆摆手吩咐其他人将她关押起来。。 “孟娘子刚刚也都看清楚了,也不必有我们多讲,不知道有什么招能救清风寨的众姐妹?或者大皇女有什么弱点吗?” 几人刚回到厅堂,三当家便率先发问。 第348章 冷脸示人 第348章 冷脸示人 孟卿禾没有立刻回答三当家的话,蹙眉仔细思考。 现在的清风寨太被动了,原本地理优势一下子也没了。 清风寨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如今知道了准确位置,派来的人手够多,攻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依照她对大皇女的了解,既然来了长川,不血洗清风寨誓不罢休。 孟卿禾思忖半晌之后,缓缓说道:“大皇女生性多疑,若是利用好这一点或许还有转机,否则清风寨很快就会失守。” 大当家闻言皱眉,神情疑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个大皇女远在盛京,清风寨从未与之交手过,几个人都不了解她的路数,也不敢贸然行动。 “她既然这么想要拿下清风寨,不如我们就顺水推舟助她一把?”孟卿禾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当家,心中浮现一计。 ‘啪’一声手掌拍打桌面的巨响应声响起。 “孟娘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南栀怒目圆睁,胸口起伏不定,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 她早就知道这个小女娃不靠谱,这次能够抓住姚玲估计就是她误打误撞! 三当家见到自己的二姐如此早就习惯了。 慢悠悠地给身旁的孟卿禾添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掏了掏耳朵,才不急不慢地开口。 “二姐,你冷静冷静,总是这么暴躁可不好,孟娘子能帮我们试出叛徒,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且等她说完。” 李南栀恨恨地看了一眼悠闲端坐着的孟卿禾,越发觉得不靠谱。 随即梗着脖子别开眼,语气仍旧生硬又带了浓重的怀疑。 “我不否认这次能抓住姚玲全是她的功劳,但是孟娘子的年岁小,难免有些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 说到这里,她转过去望向大当家,眼神充满希望,试图把大姐拉到自己的战线来。 “大姐,你听听她说的,什么叫住帮她们一把?这还不如直接把我们清风寨的人送到狗皇帝面前呢?” 李南栀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孟卿禾插了上去。 “二当家与我真是心有灵犀啊,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李南栀怔住了,到嘴的话一下咽了回去,直愣愣看着她。 谁要和她心有灵犀?!! 真是莫名其妙。 对了,她刚刚想和大姐说什么来着? 一想到孟卿禾将自己要说的话打断,弄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更加烦躁,看她的眼神就愈发不喜。 真是个祸害!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不应该把她带上山,简直是自找麻烦。 盛京戚府。 “今日真是巧的很,竟然在这碰上戚公子!” 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忽然停住,江寄月带着几分兴致地看着园子里正在赏花的戚洛,调侃道。 “在我戚府碰上我,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戚洛跟着面纱,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转回目光,继续赏花。 “此言差矣,听说戚公子一面难求,戚家家主看管甚严,就是皇女来了,也未必能见到戚公子呢?” 江寄月随手一摆,身后的随从并没有跟上前,停住脚站在原地。 她走到戚洛身边,随后折下一朵花,放在鼻尖轻嗅,“鲜花赠美人,戚公子要收下这花吗?” 戚洛垂眸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花,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我不喜欢美人蕉。” 江寄月见状也不恼怒,随意笑着,伸出左手轻轻摆弄着手中的花。 “原来这叫美人蕉啊,我对这些花花草草并不熟悉,今日得公子一言,倒是让我学了一个花名。” 接着笑盈盈地望向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距离的男人,挑了下眉,隔着面纱,她也能想象得出他的表情来。 “公子不喜也罢,在我看来人比花娇,一朵名不副实的花确实不衬公子,来日说不准有更雍容华贵的花送到戚公子手上呢?” 江寄月意味深长一笑,携花,转身快步离开。 离开戚府后,看着身后偌大的戚府,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花。 忽的一下收紧,手中的花霎那间受到极大重力的压迫,再次打开手掌,开的正艳的花瓣已经是碎成一片,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地。 她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再娇艳的花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供人把玩而已。” 说完,随手就将手中的花枝一抛,上了马车。 花落在地上,人来人往,不知是谁踩了第一脚,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早就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 “公子,这小王爷虽然如今没有往日老王爷还在顺奉时候来的风光,但也算十分好了,公子也不给他点好脸色呢?” 彩金见到公子一直冷脸示人,不免有些担心,只能轻声劝说道。 家主这几日来到公子的院子说的都是小王爷的事情,比如小王爷从小就得老王爷宠爱,出身又好,武功也好 将来前途无量云云。 其中的言外之意,他都听出来了,公子又怎么会不懂呢? 若是两家将来结成良缘,公子还是这样不冷不热,那岂不是要被冷落。 女人的心都是会变的,若是不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万一有别的男人趁虚而入,岂不是危险。 戚洛心不在焉地看着天际,神色复杂。 半晌之后,他幽幽道:“冰羽回来了吗?” 彩金欲言又止,纠结万分,低头极轻地叹了口气,才回道:“还未,算上脚程,约莫今晚就能到了。” 戚洛定了定神,神色变得幽深:“对了,你去查查,她今日来做什么?” 见到彩金还站着不动,蹙眉回头,“还不快去?” “唉,是,公子,这就去。” 彩金有些认命地应了一声,只能转身小跑着出去给自家公子打听消息。 这几天家主问他公子的情况,他只能硬着头皮瞒下去。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被当成背叛家主的奴仆,被赶出府去的。 “不守在公子身边,这是要去哪里?” 戚睦之看着彩金身影鬼祟地在她院子附近转悠,皱着眉问道。 彩金听到身后的声音,吓得剧烈地抖了一下,心脏顿时慢了一拍,扶着胸口,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彩金,家主问你话呢,还不赶紧转过头来?”秋爽见他并未行礼,连忙上前喝道。 彩金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急忙转身,恭敬行礼“家主安”。 “你在这里做什么?”戚睦之狐疑地看着他。 彩金一阵慌乱,左思右想,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脸上的表情更是不露分毫破绽。 “回家主,天冷了,我是打算回去给公子送件披风,忽然想起来公子的药快要吃完了,所以打算来找秋霜姐姐说一声,好等家主安排。” 第349章 无所畏惧的坚定 第349章 无所畏惧的坚定 戚睦之听到药的事情,眼神终于放缓,望向彩金的眼神没有了刚刚的防备,不知想到什么,舒展开的眉眼再次皱起来。 “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去吧。”她摆了摆手。 彩金见状应了一声,连忙垂眸退下去。 等到走远之后,回身看了看家主的院子,彩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都湿透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扯了下因为湿透贴到身上的衣裳,重重吐了一口气。 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到被人发现。 他就要被自己的胆小心虚吓死了。 眼见事情没有打听到,又想到家主或许还在院子里,纠结一番,还是决定晚些再去一趟。 “公子啊,公子,为了你,我可是把,命都搭上去了,要是真的被家主发现了,你可要救我啊。” 彩金皱着一张脸,苦兮兮地低喃。 一座华贵无比的偏殿之内,斑驳陆离的光影,却无法掩盖金碧辉煌的大气庄严,反倒更添一抹神秘的肃穆壮观,还有无尽的奢华。 精美的雕花窗棂前站着一个身影,在昏暗不清的暮色之中负手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身影缓缓出声,“人都到长川了?” 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身影后,低垂着脑袋,低声回道。 “是,主子,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经到了长川,主子可要属下行动?” 光影之下的身影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必,保护好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是。”黑衣人抱拳恭敬回道。 “退下吧。” “是。” 一阵极其简短的对话之后,黑影人就像是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入局了,看来好戏很快就要上场了,真叫人期待。” 暮色之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诡异地一闪而过。 清风寨。 “不知道孟娘子要找自己,可与我们说说,二当家交代我们帮着一起找。” 白芍见她一个劲地在偌大的库房里搜寻,不禁有些疑惑。 金银珠宝她一个没碰,锦衣绸缎她更是没有看一眼。 白芍有些摸不准她到底想要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帮着整理弄乱的宝贝。 “我刚刚问了二当家上次掳走与我同行的那些人时,从我们身上搜刮来的东西都在这库房,如今怎么找不到?” 孟卿禾搜了半天,看到还有这么多地方,不禁有些头大,回头看着白芍。 白芍思忖片刻,“孟娘子跟我来。” 说着,便带着孟卿禾七弯八绕地带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孟卿禾没想到这个库房里有这么奇珍异宝,顿时唏嘘不已。 看来传闻并不假,这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一看就是打劫了不少人的家当。 就在孟卿以为白芍是带着她去取回东西时,到了角落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角落之处有个木盒,白芍并没有打开,而是让开位置。 随后身后有个老妇人拿起手上的钥匙对准木盒上的锁扣轻轻拨动一下,木盒终于开了。 盒内有个类似于账本的东西。 孟卿禾没有想到这还有专人管理钥匙,不免多看了几眼。 白芍见到孟卿禾困惑的表情,便主动解释。 “库房每段时间进库的物件多,为了不容易混淆,也为了清点,所以我们会将送进来的物件都做一个记录,方便查找。” 孟卿禾扫了一圈井然有序的库房,点点头,“难怪,是该如此。” 白芍见她明白之后,也不多话,直接开始翻开账本查找起来。 孟卿见她翻了一页又一页,就在她还在想还需要多长时间的时候,白芍终于从这厚重的账本中抬起头来。 “找到了,孟娘子请随我来。” 两人又是在库房内弯弯绕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包袱,白芍抖了抖打开包袱的灰尘,放在一旁的桌上,打开。 “孟娘子东西都在这里了。” 包袱里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几个瓶瓶罐罐,还有几块牌子。 所以只是找了个旧布随意包着,放在边缘的架子上。 白芍扫了一眼包袱里的东西,试探性地问道:“孟娘子是要找这几个药瓶吗?” 知道孟卿禾如今在给大当家治病,白芍顺理成章地认为孟卿禾是要这些个药瓶。 她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当时看着这些个不值钱的物件没有扔掉。 她取下身上的帕子,将药瓶上沾染的少许灰尘擦干净,小心地摆放在一旁干净的地方。 “多谢。” 孟卿禾看了看瓶子,发现瓶身并没有破损,直接收下,随后又将那几块牌子随擦拭干净,一同收走了。 白芍也没多想,想着完成了二当家的吩咐就成。 清点了下拿走的物件,就拿上笔在账本上记下之后,又将账本归还回去,很快就离开了。 “主子为何要为了清风寨冒这么大的险?若是让姑姑知道,恐怕会很担心!” 离开了清风寨,许意还是没忍住,神情担忧地看着孟卿禾的背影,轻声问道。 “我为的并不只是清风寨,也是为了我自己。” “主子想去大皇女身边做什么?不如就交给我去办,这样也安全些。” 许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殿下此番决定实在过于冒险。 就如殿下所说,大皇女确实是个十分多疑的人。 若是真的叫她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秉着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殿下只怕有生命危险。 “许意,对于我的身份来说,早就已经是危机四伏,处处是危险了。” “并非只有大皇女那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四处躲藏去逃避,不如迎难而上,为自己争一番栖息之地。” 女子的话平静而又认真,眉眼之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有的只是从容不迫的决心和无所畏惧的坚定。 许意怔愣地看了许久,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有些无可奈何地闭上嘴。 殿下失忆之后,好像变了很多,变得不再逃避了,也变得坚强无畏了。 简直是脱胎换骨。 许意虽然和失忆后的殿下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但是从她的眼神之中,她似乎也明白殿下做的决定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改变的。 第350章 保驾护航 第350章 保驾护航 “殿下不是说要去找大皇女吗?” 季青见孟卿禾顿住脚步,继而转了一个方向,有些不解。 “去见大皇女之前还需要去见一个人。” 孟卿禾没有把握自己此番前去能有让大皇女对自己半点怀疑都没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找一个人。 有人保驾护航总比一个人单枪匹马来的保险多了。 “站住,什么事情?”一把刀横在门奴的面前,女人神色警惕地看着她。 “殿下,府外有个说是叫孟卿禾的娘子要见殿下。” “去去去,什么阿猫阿狗,殿下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女人不耐烦地将手中的刀往她身上一挥,门奴吓得连连后退,躬着的背低的更下去了。 “你还不走?还在这里做什么?”女守卫见她还立在原地畏畏缩缩,却没有离开,不悦地喝道。 “回,回大人的话,这,这是门口那位娘子让我交给殿下的,说是殿下赏赐的贴身玉佩,殿下见了就知道了。” 门奴瑟瑟发抖地捧着手中名贵的玉佩呈上去。 女守卫没有放在心上,打算继续赶人。 眼睛不经意地扫到门奴手上的玉佩,眼神一下变得凌厉。 她半眯着眼,将玉佩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神色一下变得凝重。 “你在这候着,对了,去看着那外面的人,我去回禀殿下。” 语毕,一刻也不敢耽误,拔腿就往内院去。 门奴有些茫然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也着急地到门口。 “孟大夫,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慕玖苑见到眼前的孟卿禾,眼前一亮,神色欣喜地走到她面前将人扶起,又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 “回殿下,早些时候被清风寨抓去,前段时间趁着清风寨大乱的时候,才冒险逃下山。”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前些日子本是递了两封信给殿下,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迟迟不见殿下回信。” 慕玖苑听后皱眉,眼神之中满是诧异,“信?本殿下从未收到来自长川一带的信?” 孟卿禾见她如此,思忖片刻,猜测道。 “或许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本想快马回盛京,只不过听到消息,知道殿下也会来此,便在这里等候几日,果真见到了殿下。” 说到这里,孟卿禾连忙将藏在袖子下的药瓶拿了出来。 “寻药途中遇到了些绊子,所幸不负所托,殿下请看,这就是能治戚家公子身上怪症的药。” 孟卿禾顺势起来,借着两人交谈的空隙,似乎想到什么,神色略带几分慌张地地将袖子拉长,遮盖住手背大面积的肌肤。 这小小的动作没有逃得过慕玖苑的目光。 她垂眸扫了一眼,宽大的手袖虽然遮盖住,但还是露出点点不同于寻常肌肤的颜色。 她强硬地拉住两人分开的手,将手袖拉开,手背上,连同手背上还残留着伤痕。 伤口上道道泛红,虽然已经痊愈,但是长出来的粉红新肉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遗留下的伤。 孟卿禾慌忙地将袖子拉下,垂下手臂,藏于身后,笑了笑,自顾自地解释道。 “下山时,不注意刮到路上的树枝而已,殿下该笑话草民连路都不会走了。” 慕玖苑认真地看着她故作轻松的眉眼,心中有些异动。 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上她这里邀功了。 可偏偏她还如此隐瞒。 她有些无奈,“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大夫,也不是头一次上山下山的,怎么还有不小心这一说?” “是遇到清风寨的土匪了吧?!这伤是他们弄得!”慕玖苑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这清风寨连她的人也敢伤! 孟卿禾将藏在身后的手收回来,嘴角依旧是带着几分尴尬的笑。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殿下。” 慕玖苑对着身后的奴才道:“去把本殿下的白玉软香膏拿来。” “殿下,草民……” 孟卿禾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眼前华衣女子朝着她摇摇头。 “本殿下知你医术高明,只是这白玉软香膏的药材难得,民间是寻不到的,对于治疗疤痕有着奇效,难得的是这药膏还有一抹奇香,本殿下也只得了这么一瓶。” 说罢,下人的药膏正好送到,慕玖苑不容拒绝地放到她手上。 随后看着手中的新得来的药,叹了口气。 “殿下为何叹气?” “这药或许也没什么用了。”慕玖苑蹙眉,神色之间有些忧愁。 “戚家公子的病可是好了?”孟卿禾神色有些惊讶,就连语气也带着几许诧异。 华丽女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知道她远离盛京,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些,难得带了几分耐心地解释道。 “并未,从前寻药只是为了拉拢戚家,让戚家为皇家所用,如今朝中动荡,戚家已然叛变,为成为皇族的眼中刺。” 孟卿禾闻言,语气带着几分唏嘘和愧疚:“没想到盛京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草民此举这倒是无用功了。” “这事不怪你,朝廷动荡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这药未必不能帮助本殿下。” 女子闻言点点头,忽而又纠结地看了她一眼,“殿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草民还未明。” “何事?” 孟卿禾三言两语又将之前被大皇女掳走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大皇女想要草民在药里加一味慢性毒药,借此陷害殿下,对了,草民还无意之中听到殿下和孙芷大人提及一位叫温……” 说到这里,女子皱眉低头苦想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似乎是温什么歌的大人。” “温以歌。”慕玖苑面无表情地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低地补充道。 “好像是,草民当时隔的太远,没听清楚,孙芷大人似乎将温大人的家眷绑了,带到哪去了。” 孟卿禾不知,她每说一句,慕玖苑的心就沉了一分。 “草民听到这当中还提及过殿下,想着或许对殿下有用,便书信了一封,只是遗憾的是,竟然没有送到殿下手中。” 慕玖苑眯了眯眼,忽然说起:“你刚刚说,大殿下还派人多名守卫与你同去?” “是,大殿下的守卫一直与草民形影不离,不过殿下放心,草民寄书信时,是躲开她们的视野,想必……。” 孟卿禾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她抬起头望向座上的尊贵女子。 “殿下的意思是?” 慕玖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手中的药瓶,眼神忽明忽暗。 “呵呵,皇姐那般仔细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手下有打盹的差错?” 第352章 破糟糟的礼物 “皇姐如今对于清风寨的事情可是颇有自信,你可知是为何?” 慕玖苑忽然想到这几日皇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面露困惑。 孟卿禾陷入一阵回忆,片刻之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草民记得被绑到清风寨之后,趁清风寨的人不注意,脱身之后,草民曾经找过同去的那些守卫。” 孟卿禾忽然神色变得凝重而不解,“可奇怪的是,草民给她们松绑之后,那些人并没有同草民一起下山,只是叫草民自己下山。” 她的神色依旧困顿,“草民当时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来或许是大殿下交代过什么,所以守卫要继续留在清风寨。” 慕玖苑根据她的描述,将来龙去脉整理了一遍,忽然冷笑了一声,“难怪,难怪,皇姐真是好算计。” 临走前挖走了她的得力属下,到了长川,又压她一头。 她早该想到,那个人怎么可能真心帮她,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里里外外全是她的计谋。 “看来皇姐是真的想拿下清风寨呀!” 慕玖苑忽然后仰,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喟叹,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既然皇姐对于清风寨这么感兴趣的话,那我们可真是要好好帮一把。” “那依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将计就计?” 孟卿禾小心地揣摩着她话中的意思,抬头看着她似有若无的笑意,试探性地开口。 慕玖苑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算计,很快就消失不见。 嘴角的笑褪去了讥讽和杀意变得温柔与和善,她蹙眉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这方子有些危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这句话出自任何一个同等级人的嘴中,或许还有说‘不’的选择。 但是这话是从顶头有权有势的人嘴里出来的,这就不是一个问句了。 这件事情你不做也得做,在现代孟卿禾也是上过班的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事情要做,应下的话也得漂亮。 她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这前朝九皇女不当也罢。 在祁山村的时候,见到县主要跪。 除了祁山,见到位高权重的上位者,磕头跪拜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便很快收起情绪,郑重而又熟练地跪下表示衷心,“能为殿下办事,是草民的三生有幸,无论是做什么,草民都愿意。” 这话听着就叫人开心舒畅,慕玖苑原本凝重的脸上终于舒展一二,嘴角的笑意也带着丝丝的满意。 “若是孟大夫能帮本殿下办好这件事情,本殿下就赏给你一个愿望。” …… 季青在府外对面的茶馆喝完第七壶茶之后,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决定要杀进去的时候。 终于见到她的殿下不急不慢地从府上出来。 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的形势,在孟卿禾离开一段距离之后,才找店姐儿付了银子,警惕地远远跟在身后。 “主子!”孟卿禾正想着二皇女交代的事情以及去找大皇女时的说辞。 忽然,听到一道男声就在她身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朝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望去,这是个见过但不熟悉的面孔。 孟卿禾没有说话,不过却也停下脚步,眉间微微皱起,眼神之中仿佛在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飞银没想到出来买药的功夫还能遇到她。 欣喜之余,还没来得及思考,身子一下有了行动,第一时间跑过去就叫住了她。 “服用了主子给的药,我母亲的病好多了。”飞银见到两人僵持着不说话,想了想,鼓起勇气主动开口。 母亲? 孟卿禾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是他病重的阿娘。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仅仅是扫了一眼,又落到了他的脸上,淡淡道。 “药吃完了?” 飞银见她开口,忙说:“是,母亲好了许多,家里的药吃完了,所以便拿着药渣去药馆再开几剂。” 到了药馆,飞银才知道这些药材都是上好的,有几味甚至是珍贵难求的。 药馆根本就没有,只是找了些便宜的药材代替。 所幸母亲的身子好了很多,这些药材虽然不如主子给的,药效缓慢,但也很好了,总归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飞银含羞敛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不免有些失落。 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仿佛是在看不相干的陌生人,淡淡的,很冷漠,提不起什么兴致。 就在飞银局促地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的女子却抢先一步,没有任何情绪和温度。 “不必叫我主子,我不是你的主子,若无事,我先走了。” 话毕,不带任何留恋地离开,衣裾飘飘。 只留给飞银一个单薄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飞银咬着唇,看着慢慢消失于人海的女子,停留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季青在身后看得一清二楚,这男人不就是上次她打算送给殿下泻火的男人吗? 瞧瞧这眉眼含情的样子,可不想会反抗殿下靠近的? 看来,这问题一定是出在殿下身上! 她面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绕开飞银的视线追上去。 片刻的功夫,两人远离了二皇女的视野范围,季青凑近,带着几分调侃:“主子身边该换换新口味了,总是那几个人不腻吗?” 孟卿禾白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很闲?这么多管闲事?” 季青摸了摸鼻子,赔笑道。 “不闲不闲,我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危,忙得很!” “主子,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大皇女吗?” 季青跟在孟卿禾身边旁,扭头问道。 “是,拿来。”孟卿禾朝着季青的方向忽的伸出手,手心一摊。 “什,什么?”季青看着自己面前突如其来的手心,一下子懵了,呆愣地扭头,困顿不解地问道。 孟卿禾悠闲倪了她一眼,说道:“我给大皇女准备的礼物啊。” “礼物?什么礼物?我这会儿去买?”季青目光呆滞地望着她,有一丝误事的慌乱和愧疚,打算动身去准备。 孟卿禾拉住她的手臂,拦住她随时准备冲出去的身体,“别走,早上叫你带的的那张纸。” “纸?哦哦哦,在我身上。” 季青立即反应过来,那是殿下早上随手丢给自己的废纸。 她连忙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异常惊诧地看着她,又看看手中差点就被她丢掉的纸,不可思议地问道。 “主子打算拿这张破糟糟的纸送给大皇女?” 得到殿下的肯定答应之后,季青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殿下这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