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月传奇》 第1章 倾天之战 昆仑山境,九重天外。北风呼啸,怒卷雪粉,细碎的雪粉如同锐利的沙子,打在脸上如刀割,风冷刺骨,夜黑如渊。 夜空中三个光点,忽明忽暗,散发着红芒,若邪月、似妖星。穿透云层飞下,如苍鹰扑兔般,朝一长发女子袭来。 风雪的呼啸声与天上邪物的怪鸣声交织,震得她头晕目眩。她怀抱着婴儿,身负重伤,手臂和肩部有数道剑伤,白衣上满是血痕。 邪物转瞬即至,飞落雪地上,轰然溅起大片雪粉,竟是一头三个脑袋的赤炼鸟!其体高约三丈有余,黑色鳞甲下透着深红,脖子里光芒忽明忽暗,似是流淌的熔岩。赤炼鸟伸着长脖,发出怒吼,“接着口中喷出三团火球,呼 ——”。 女子身负重伤,躲闪不及,紧紧将婴儿护在怀里,硬扛下了这一道火焰攻击。 “砰——”,火球将她撞飞十丈开外! 这火焰乃是异火,遇了冰雪仍燃烧不绝,那一片冰雪,烧得如同焦炭一般。 女子遭受此重击,气息虚弱,趴在雪窝里难以站起。 这时,从赤炼鸟上跳下来一人,戴着鬼脸面具,手持一柄面目狰狞的鬼头法杖,项上挂着兽齿金铃,走起来叮当作响。 接着又有四人白衣剑客御剑驰来,跟随在左右。 鬼面人因戴着面具之故,发出的声音在北风中显得格外凄厉,“把苍月神剑交出来,饶你不死!” 长发女子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抱紧婴儿,在雪中挣扎着后退,却不慎将手中的长剑跌落。 鬼面人身法快如闪电,疏忽一个瞬身,捡起地下宝剑,接着抽出剑鞘,只见寒光凛凛,有一团白雾在剑身中来回飘荡,端的是一把绝世无双的神剑,不禁赞叹:“好一柄神剑!” 收了此剑,鬼面人就要抢夺女子怀内婴儿。长发女子用牙齿死死咬住他的手腕,鬼面人怒极,举起神剑,就要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道藤蔓从天上极速飞来,捆住鬼面人的手腕。 鬼面人未料到身后有人偷袭,立即用内力震碎缚身藤蔓。强盛而澎湃的气劲,把藤蔓震得粉碎,卷起一团团雪花,身边洒下一片片碎木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空又飞来数十条藤蔓,像一个巨大的鸟巢盖了过来。鬼面人运起玄功,催动鬼杖射出数道红色光束。 “呲啦啦 ——” 打得藤蔓粉碎。 赤炼鸟也张开巨口喷出烈焰,藤蔓遇到火,噼里啪啦,连连结结在天上烧了起来,漫天如同一座火焰山。 原来这藤蔓是一修炼成人形的树精召出。树精虽然生得精瘦,但四肢皆可化为树木枝干,此时他身上被烧得千疮百孔,承受不住,从天上重重摔了下来,掉在雪地里,他双臂中冒出来的藤蔓便慢慢收回体内。 树精暗叹:“若不是刚经历了一场鏖战,怎会不敌此贼?我虽有千年修为,此时也使不出来。” 鬼面人见树精奄奄一息,在翻腾不起来,就不再理会,回身看那长发女子。她抱着婴儿,卧在地上瑟瑟发抖,自己快要冻僵了,却解开衣服将婴儿暖在怀里。 鬼面人见此情景,摇头叹息:“念你通人性,我就速速了结你,免受六道轮回之苦。”说着握紧苍月神剑刺了过去。 正在此时,另一边又跳出一条斑斓赤睛虎,比寻常猛虎大五六倍,压过来如同一座小山。 四侍者惊呼:“宗主小心!” 鬼面人手持神剑,凛然不惧,迎面就要砍断虎头。不料剑身只没入赤睛猛虎脖颈半寸,就再也砍不下去。 鬼面人心下大骇,在九重天上他见此剑能断世间神兵利器,锐利无比,此时怎生连一颗虎头也砍不下来?莫不是已经通灵,是识主的? 不容他细想,虎精如一座小山压在他身上,将他扑倒,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吃了他。四侍者连忙搭救,持剑刺去。这一刺如刺进了铜墙铁壁,哪里刺得动半分? 鬼面人大怒,心道:“本座不使出些本领,倒叫这帮山精小瞧了。” 遂念起咒诀,兽牙金铃叮铃作响,鬼杖冒着幽蓝光芒,接着大喝一声,周身灵力爆发。一股震荡波从法杖当中发出,向四周爆裂开来,震得周身雪花飞溅至数丈外,将赤睛虎掀翻在地。 鬼面人挣脱出来,旋即和赤睛虎搏斗在一起。一个身大力强,威风凛凛山中王;一个练就玄冥宗法,雷霆万钧大宗师。鬼面人身旁有赤炼妖兽助阵,不断喷出烈火,赤睛虎不多时身上一片焦黑。虎精渐渐难以支撑,但为救同伴,也顾不了许多,左突右跳,狠命搏杀过来,愈战愈勇。 虎身刚强似铁,虎爪锐利如刀。四侍者不敢近身。连苍月神剑都奈何不得他,更何况寻常宝剑? 树精在虎精与鬼面人搏斗时,暗暗恢复元神。待元神稍复,即前来相助虎精,他双手插进地下,顿时冒出数十条盘根虬结的藤蔓来,把赤炼鸟细细的脖颈捆住,让它再喷不出火焰来。 虎精见同伴相助,精神一振,挺身而上,将鬼面人扑倒。这时又有一道红色魅影从身旁杀将出来,夺走了他手中的苍月神剑。 逍遥谷四妖齐到,鬼面人暗叫:“糟糕!”他不再托大,即刻全力施为起来。鬼杖中激射出数道精光闪电,击退虎精。紧接着,以玄冥内法,击碎束缚赤炼鸟的藤蔓,驾上赤炼鸟飞上天空。在天上施展咒法天火和精光电束,向下攻击,树精急忙祭出成片树灵,向天上盘旋而去。 赤炼鸟喷出滔天烈焰,将下面烧得如同火海一般。树精祭出的树灵遮天蔽日,顷刻间便熊熊燃烧起来。不曾想,烈火自下而上直逼而来,反而烧到了鬼面人,他身上转眼间被烧出了几个窟窿。 鬼面人不得已止住天火,而以精光射线,漫无边际地向下射去,搅得满天藤蔓化为齑粉。任凭他如何摧毁破坏,断掉的藤蔓触手总能生长出新的树灵,似乎无穷无尽。 树精暂时拖住鬼面人,向虎精道:“快带孩子走,这里由我来顶着。” 虎精领命,幻化为一彪形大汉,闪至长发女子身边。他见女子不能动弹,忙将自己灵力自她后背输送过去。 女子一时有了精神气力,见后面的汉子正为自己疗伤,也闭目调息。精元在体内绕行一周天后,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推开大汉:“我好了,不必再为我多耗你的修为。” 虎精道:“这里有我和蝴蝶妹妹。芸娘,你快快带主人的孩子离开这里。老树现在还能与那妖人周旋,再迟了,你我葬身此地则罢了,若是孩子也落入妖人手里,你我如何对得起主人?” 芸娘心中虽万分不舍,也只能含泪挥别,幻化为半人半蛇之态,拖着长发,抱着婴儿急速遁走,往东而去。 第2章 错抱婴儿 芸娘化为半蛇之身,上身是白衣女子,下身是青鳞巨蟒。为救婴儿,她解开衣衫,将孩子紧紧裹在怀里,用体温小心呵护着。 她满身是血,拖动着蛇尾在雪中迅速游移,身后留下一道道血痕。 漫天飞雪中,一位剑客御剑而来,在空中搜寻,忽然发现了芸娘的踪迹,遂运足剑气,掐诀凌空挥出一道凌厉剑气,向下疾速射去。 “嘭!” 剑气落在地面,轰然炸裂开来,强大气浪将芸娘掀翻在地。孩子从她手中脱手,掉落在雪地上。 芸娘顾不上其他,急忙又将婴儿裹在怀中。她死了倒没什么,绝不能让主人的遗孤落入敌人之手。 转眼间,剑客御剑落在她面前。芸娘见他追来,面对着剑客,她那沾满鲜血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九重天竟为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真不要脸!” 剑客持剑指着芸娘,“邪魔妖魅,人人得而诛之。我九重天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妖孽受死!” 说罢,递出一剑,挺身攻去。 芸娘身负重伤,而对方法力高强,她还带着一个婴儿,身上不觉间挨了几剑,肩膀被捅出一个窟窿,鲜血汩汩流出。 她深知斗不过此人,就欲夺路而逃。那剑客怎肯罢休,运起轻功,踩踏着雪粉,如履平地般追了过来。 芸娘为救婴儿,在剑客袭来的那一刻,也不躲闪,反而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剑。这一剑直刺穿她的胸口,剑身完全没入身体。 剑客心中得意,将要手刃蛇妖,却见芸娘口吐鲜血,露出血淋淋的牙齿,邪魅一笑。剑客大惊,忙抽回手中长剑,此时再做反应,已然迟了。 芸娘死死握住剑柄,不容他抽出,随即又卷起尾巴,紧紧缠住剑客的脖子,只听得 “咔嚓” 一声,剑客的脖子被拧得粉碎,再没了气息。 芸娘解决了剑客,生怕婴儿冻着,又小心裹在怀里,不敢有丝毫停留,拖着半蛇半人的身躯,极速向东逃去。 她为了躲避九重天的追击,保全怀中婴儿,昼夜不停,急速在雪中前行,翻山越岭,跨河渡桥,不知行了多远。 三日后,带着婴儿来到一座金光闪耀的寺庙。她饥饿难耐,神智昏昏,钻进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见到里面摆满了贡品,偷了些躲在梁上吃起来。 正吃着,门外喧闹声起,走来一位挺着大肚子、身穿华丽服饰的贵妇。 此人乃是当今唐王之妻刘婵。刘婵一心向佛,为保佑腹内胎儿平安,每逢初七,必要去金光寺虔心礼拜。即便大雪封山,妊娠已将近九月,仍不顾劝阻,执意前来。 皇帝安排大批人马护佑左右,刘皇后由几位侍女搀扶着,走进大雄宝殿,虔心拜佛。 芸娘看到有人来,悄悄在梁上躲了起来,她刚吃了些供果,也有了些精神,解开怀中婴儿的布袋,看了看孩子满脸血污的小脸,不禁心疼起来。刚欲拿起袖子擦孩子的小脸,却不慎碰到盛装贡品的盘子。 “砰!” 盘子落地,摔得粉碎。 刘婵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巨蛇盘在房梁上,下半身是蛇,上半身却是头发蓬乱、满脸鲜血的女妖怪! 刘皇后以为蛇妖是要吃人家的孩子,顿时吓晕了过去。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异状,冲了进来,看到蛇妖后吓得浑身颤抖,都不敢上前。 芸娘不想与这些凡人纠缠,从房梁上盘曲而下,从一侧破门而出,正要寻路而逃,却在后山塔林中迷了方向。 这金光寺塔林密布,后山都是大大小小、样式一模一样的七层宝塔。芸娘在里面绕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么跑出去。 正在这时,暗处杀出个老和尚。这老和尚以为蛇妖要偷走别人的婴儿,即刻拼命上前来抢,一出手就使上了全功夫。 芸娘被他一双肉掌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不住地后退。她已受了重伤,又日夜兼程跑了三日,此时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实在难以招架。 一个不小心,胸口正中一掌,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再回过神来,老和尚连同自己手中的婴儿却已经不见了踪影。那老和尚为了救护婴儿,不愿与蛇妖纠缠,打伤她后,即刻躲远。 芸娘大惊,忍着剧痛去寻找孩子。 就在刘婵被芸娘吓晕后,忽然被疼醒,由于惊吓之故,八个多月大的胎儿要提前降生了。宫女和产婆忙陪侍左右,帮助接生。 李产婆一直侍奉皇后左右,本想离生产还有些时日,未料到孩子竟然这么早降生。以她的经验来看,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 她一时犯难,说道:“皇后娘娘,这孩子我看是保不住了。若是强保孩子,娘娘必然有生命危险。” 皇后临盆之际,痛不欲生,听罢此言,忍着剧痛,怒说道:“别管我死活,我只要这孩子平安。” 李产婆跪下,含泪祈求:“娘娘,这孩子早早临世,即便生下来,恐怕也保不住,请娘娘三思。” 刘皇后虽然疼极,但对腹内婴儿更是爱极,顾不得其他,狠狠说道:“我只要孩子!你不用管我的死活,若孩子没了,我要你的狗命!” 李产婆只得含泪接生。 “热水…… 剪刀…… 洁布…… 木盆…… 棉纱……” 李产婆不住催促着侍女,从寺庙里借来接生工具。而和尚们怎会预备这些,还好寺里寺外仔细寻找一番,终于凑齐了产婆所需的一应物品。 虽是严冬,李产婆后背已经湿透。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要在这大雄宝殿为皇后接生。好在这孩子终于平安降生了。 李产婆接过来一看,只见这孩子脸色惨白,生下来不哭不闹,呼吸微弱。 她心道:“糟了,多半是活不了。” 接着大力地拍打婴儿,只把身上的皮肤拍得殷红,这孩子还是不吭不闹。 就在这时,芸娘寻至大雄宝殿,看到产婆抱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孩子,就误以为是大和尚夺走了孩子,藏在这里,大喊:“还我孩子!”接着就 窜了出来,将皇后刚生的孩子从李产婆手中抢走。 皇后看自己的孩子被夺,大惊之下又晕了过去。李产婆更是六神无主,急得直跳脚。大雄宝殿里的一众侍女急得团团转。 刚才夺走芸娘怀内婴儿的正是这金光寺的住持空渡大师,其人法力深厚,心怀慈悲。他见抱着一个女婴,见其一直哭闹,想是肚中饥饿,正要找人收留哺乳。 忽听,寺中僧人急报说:“皇后娘娘的孩子被蛇妖抓走了!” 空渡急忙来到大雄宝殿,让‘母女团聚’。 婴儿被夺,侍女侍卫慌乱不已,谁知空渡抱来了一个满身鲜血的婴儿,众人大喜过望。 空渡忙将孩子交予产婆,自己急忙为刘皇后疗伤。刘皇后醒转后,空渡安慰道:“我已将蛇妖击伤,这里有众护法护持,请娘娘放心。” 李产婆接过婴儿,正准备施救,谁知这孩子睁着个大眼睛,脸上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完全不是刚才皇后所生的那个,心想:“坏了,男娃怎么变成了个女娃!也不知道这蛇妖抢了哪家的孩子来吃,要是把皇后娘娘的孩子吃了,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好在孩子出生时鲜血淋漓,别人都没注意到这孩子什么样子。” 李产婆心知此事重大,就装作糊涂,为皇后感到欣喜。在这短短的档口,两个孩子的命运彻底改变。此事只有产婆一人心知,但为保命,她已经打算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说来奇怪,这孩子出生之后,雪过天晴。刘婵看着身边这个可爱婴儿在身边爬来爬去,十分欢喜。这孩子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哪有不疼之理? 更何况生得可爱水灵,宫里上上下下人见人爱。皇帝更是整天抱在手里,爱不释手。李产婆因接生有功,封赏了大笔金银,她便回到了乡下,过起了丰衣足食的日子。金光寺空渡大师被皇帝封为护国禅师,尊荣无比,寺里香火愈盛,可谓皆大欢喜。 第3章 公主难嫁 十七年后。 却说,自轩辕黄帝打败蚩尤,诸神渐隐,佛陀寂灭,世间进入末法时代,贪嗔痴三毒蔓延甚炽。 女娲抟土为人,本希望人快乐生活。未料人食五谷、饮甘泉,万物之中存有清明灵秀之清气与残忍乖戾之浊气。 自然如一片欲望之海,人有七情六欲,便易将邪魔引入膏肓。神州华夏三千年来战乱不断,不知多少英雄儿女洒下血与泪,书写了多少断肠故事。 乱世出英雄。在一段大争之世,轩辕之后赵正毅扫八荒、定六合,定都长安,恢复唐尧王朝。 赵正毅励精图治,勤勉尽责,崇文尚礼,敬佛尊道,爱民如子,以至于百姓安宁,边无战事,都城锦绣繁华。 长安城中传闻,刘皇后之女昭阳公主天生力大如牛,刁蛮任性,祸患后宫,相貌甚是丑陋,一直嫁不出去。 这日,皇帝上完早朝,想起小女婚事还未安排妥当,就愁眉紧锁。 昭阳公主因自幼受尽宠爱,无法无天,现在连他这个一国之君也不放在眼里。恰好逢沐王府前来求亲,赵正毅想着不能再惯着女儿,也有意成全世子和公主的一段好姻缘,只是女儿百般不愿。 皇帝正在紫金殿内来回踱步,想法子把公主嫁出去,忽听一个小太监慌张来报:“不好了皇上!公主她又…… 又造孽了!” 赵正毅见他放肆,原要斥责他不敬之罪,再看他面庞红肿,声泪俱下,心中疑惑,转念一想,此人原也老实,怎会如此慌张?因问他何事。 小太监趴在地上,便哆哆嗦嗦,一五一十道来。 “陛下,陛下啊!公主她又作孽!她养蝎子蜘蛛被陛下教训了,还没安稳几天,这好端端的就在后宫放蜜蜂蜇人,现在大皇子被公主折磨得奄奄一息,头肿得这么大,脖子肿得这么粗,正在太医院抢救呢!……” 赵正毅听了怒不可遏,把一盏茶摔得粉碎,“这天下还有朕管不了的事不成?” 即命秉笔太监,写下谕旨,“三日后,公主出嫁。” 即刻快马送往沐王府。 沐王府对即将到来的喜事还浑然不知。 沐王爷赵正雄,跟着赵正毅戎马一生,性情疏懒,每日只知喝茶谈天,骄纵儿子。其子赵佑安,比昭阳公主大三岁,而今年已弱冠,文不成,武不就,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佑安和昭阳青梅竹马,一直想娶昭阳为妻,为了婚事对老父亲死缠烂打,逼得沐王爷别无他法,几次三番舍下老脸,去探兄长意思。 昨日,沐王爷舍下老脸,再三说起二人的婚事。皇帝就有些为难,想让他们在缓个两年。 刘婵看着沐王爷那可怜的样子,心中着实难安。她知道佑安如今这样,也是乃父娇惯之故,每每劝谏 “不严不能成器”。 沐王爷心里明白,是他娇惯儿子太过,只因佑安幼年丧母,自己在他年幼时,常年在外出征,心中委实觉得亏欠此子,恨不得将这身家性命全部托付于他,怎肯下训诫。 他只盼他成婚后就转了心性,因此为儿子的婚事没少操心。 刘皇后也曾劝昭阳公主和佑安多亲近亲近,只是这昭阳顽劣异常,每每以他事混说过去,再不行就在跟前撒娇扭捏,刘皇后也拗不过她。 赵正毅欲说时,昭阳便哭得如泪人一般,说父王不要她了,一会要离家出走,一会又说要削发做尼姑,一会撒娇钻进他怀里。一哭二闹三撒娇,这番软硬兼施下来,逼得父王母后没有法子,只得由着她的性子。 沐王爷求了半日,皇兄还是没答应。刚一回府,佑安便上来拉扯,拽着不让走,“爹,怎么样?皇后娘娘答应了吗?” 沐王爷心中憋着一股火,他实在看不上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几乎把自己老脸丢尽了,便说:“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换做是我,也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还想娶公主?我看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王爷一怒之下,一脚踢倒了儿子,自己坐在椅子上气得歇气,又命管家速速泡茶来。沐王爷见管家迟疑了一会,似有怠慢之状,喝道:“怎么?连你也气我?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整日在我跟前像个乌鸦一样聒噪,打死了我心也净了。” 管家未料今天王爷生这么大的火气,止不住地磕头求饶,一旁侍卫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沐王爷是嫌弃管家,可佑安听父亲说 “整天像乌鸦一样聒噪”,还以为是在说他像乌鸦,站起来说:“爹爹要儿子死,儿子死了便是。” 说着他就要赌气去寻死。 第4章 纨绔世子 沐王爷正在气头上,听儿子要去寻死,也不多瞧一眼,等儿子走远,才令身边名为赵忠、李义的两位侍卫前去查看。两位侍卫领命,暗暗跟在佑安后头保护。 沐王爷自悔话说重了,又担心儿子出什么意外,不禁垂头堕下泪来。 管家也忍不住哽咽起来,“老爷切莫伤悲,世子气度非凡,何愁娶不来天仙似的老婆?多少人对咱们高攀还来不及呢,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未等管家说完,沐王爷余怒未消,大喝:“你给我滚出去,整天叽叽喳喳的,还嫌府里不够乱?”管家吓得慌慌张张退下。 且说,赵佑安被父亲骂了一通,赌气要去寻死,他情知道老爹舍不得他死,也是在气头上,见后面有人悄悄跟着他,他骑着马偏偏就往望春湖边走。 赵忠、李义见他把马系在柳树旁,欲投河,连忙跑来劝阻:“世子不可意气用事,王爷说的是气话,快随我们二人回去吧,给王爷赔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 佑安冷笑道:“爹让儿死,儿岂有不死之理?” 佑安见投河有人拦着,便骑马上西山。骑行了片刻,来到西山一带的龙牙山下。把马拴着,就去爬山。他自小娇惯,肚子圆滚滚,生得肥头大耳,平时观花赏柳,不思进取,才爬到半山腰,就没了力气,坐在石头上歇气。 人的劲力没了,怨气自然也就消失了,佑安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早没了跳崖的心情,说道:“让我歇会儿,待会就从这山上跳下去。” 赵忠、李义上前劝解,“是王爷派我们二人跟着世子,王爷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寻死?天快黑了,龙牙山一带时常闹鬼,快跟我们回府吧。” 佑安气消了,面子也挣足了,又恐龙牙山有鬼怪出没,于是对二侍卫说:“看什么看,还不快扶本王子起来?” 赵忠、李义忙去搀扶,路上三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回到沐王府,佑安闹了半日,回到府中累得快要昏厥,躺下便打起呼噜。 沐王府得知儿子安然回府,已经睡下,这才安心,重赏这两位侍卫黄金各二十两,美玉两块。 次日,佑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随便梳洗了几下,也未吃饭,便往皇宫中来,想着非要把事情和昭阳说清楚。 且说,这天风和日丽,昭阳公主不知为何,浑身不自在,将自己罩在一围黑纱里,拖着圆滚滚的裙摆,晃晃悠悠,在花园里忙活不停,不知又要搞什么名堂。 昭阳公主所居长春宫,后花园里布满了奇花异草,蝴蝶、蜻蜓交相飞舞,不时还传出几声嗡嗡声。 这是她最近才养的几箱蜜蜂。她不善养蜂,怕被蜜蜂蜇,因此便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她自己是裹起来了,可别人却因此遭殃。 养蜂岂是容易的事?原本祥和安宁的小花园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昭阳平日最喜欢摆弄一些小动物,什么蜘蛛、蛇、蝎子、壁虎都曾养过,众人皆厌之物,唯独她喜爱。因她上受母后溺爱,下有党羽支持,无人敢惹她。 近日因她照顾不周,所养之蜂四处乱飞,采食花蜜,弄得后宫不得安宁。昭阳是刘皇后所生,皇后生下她之后,便患上产疾,膝下仅有这一女,视若珍宝。后宫之中,也只有华贵妃之子卓彦,敢来招惹昭阳公主。 华妃之子卓彦,乃是长子,为人精明能干,举止不凡,理应继承大统。诸王公大臣,均认为这太子之位早晚是卓彦的,都来奉承他。 卓彦平日就看不惯这昭阳公主欺男霸女,骄傲蛮横,两人时不时就要斗嘴。昭阳伶牙俐齿,绝不肯受半点委屈,因此两人一见面便争吵起来。 赵正毅虽年过半百,也还未有立太子之意,自觉年富力强,就将此事搁下。华妃每每惴惴不安,心想:“莫不是皇上还想着皇后生个儿子不成?” 刘皇后生公主那年,在金光寺遇到蛇妖,受了惊吓,以后便再难怀上孩子,此事董太医虽秘告与她,消息却不胫而走,以至于这后宫上下,上至妃嫔,下至宫女,竟无一不知。 刘皇后一心求佛,性情淡然,不喜热闹,倒少人去攀附。 而华妃在面子上和刘皇后和和气气,亲如姐妹,实则对这嚣张跋扈的昭阳公主愤懑不平,心中早积了不少怨气。 最近又有消息传出,沐王府小王子佑安有意要迎娶昭阳公主,这让华妃头疼不已。 第5章 隔岸观火 这天,华妃向皇后请安过后,便独自思忖起来,到底怎样才能想出个妥当的法子,让儿子顺利继承大统才是。 她想:“沐王爷掌管都中防务,两家联姻,必定权势滔天。倘若昭阳一年半载再生下个儿子,岂不更糟?最近皇上对卓彦忽远忽近,对卓武、卓文、卓孝、卓安等几个年幼皇子,反倒关心起来。皇帝虽有立卓彦为太子之意,但也难保万全。” 华妃又暗暗盘算:“虽然昭阳公主生性顽劣,却似乎不愿早早嫁人。沐王府的佑安都知道是草包一个,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几年一直嚷着非公主不娶,可到底也没成事。昭阳似乎也不愿嫁给那佑安草包,此时为何又传出这成婚的消息来?若两家不成婚,对自己有利,若皇上应允了这桩婚事,可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些,华妃身上犹如无数蚂蚁在爬,身边有无数苍蝇在飞,搅得她心烦意乱。 佑安寻死觅活,也是逼他老爹多去宫中求情。后来又想,求人不如求己,今日必要和昭阳表明心迹,便要亲自去长春宫和昭阳说清楚。 正闷头走在路上,不想撞到一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大皇子卓彦。佑安不敢得罪他,上前赔礼。 卓彦见到佑安,极为欢喜,上前拉住他,“世兄别来无恙,走路这么匆忙,要往何处去?不用猜,又是去找那小丫头片子是不是?” 佑安陪笑:“皇兄如何得知?” 卓彦将双手往背后一背,轻轻笑道:“哼,我怎么不知道?你天天来,这皇宫上下谁人不知?你爹为你不知来了多少趟了。昭阳既然不愿嫁你,我劝你啊,趁早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再说那丫头有什么好的,脾气又坏,又不守规矩。这天下好女人多的是,干嘛非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佑安心中早有一万个不愿意了,小时候就没少受大皇子的欺负,当下看他说昭阳的不是,忍着心中不悦,只低头不语。 卓彦看出来他就是个怂包,激将不成,转而热情起来,“贤弟,哥哥也是为你好,不想你受那丫头的气,你可别听不出好赖话。” “殿下美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我还有些急事,就不叨扰了。” 佑安说着便走。 卓彦连忙拉住他,“你别走啊,我可是认真给你说呢,你既然不听,哥哥就告诉你个博得美人心的法子吧。你看看我身边何愁没有女人?” 说着指向一旁女眷,但见个个美艳动人,体态婀娜。 卓彦又道:“追女人,需要讲技巧和方法。女人图的不就是你的权势吗?有钱有权要多少女人不行?只是昭阳那丫头鬼灵精怪有点难缠,哥哥告诉你,你要想得到她的芳心,必须得这样做。” 说着双手狠狠一握,而后慢慢松开,佑安忙问何故。 卓彦解释说:“这叫欲擒故纵,你先要放松警惕,才能趁机将她握在手中,而后来个霸王硬上弓,什么样的女人都拿得下。” 佑安听他说得郑重,一脸茫然,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说道:“能娶到公主殿下,是我的福分,若是公主不答应,我是不会逼她的。” 卓彦笑道:“世兄说的是正理,你可别误会了哥哥的话,我也是为你好。” 他见佑安脸上不悦,卓彦又说:“女人就是脸皮薄,所以你要大胆,不要怕,来,我给你壮壮胆子……” 说着拉拉扯扯,和佑安一同来到长春宫门前。佑安一路一言不发,越到近前越害怕起来,心怦怦直跳。卓彦心知佑安这次又要吃大亏,一路挑拨他如何如何,自己则隔岸观火,当乐子瞧。 第6章 敢撕谕旨? 二人相伴来到长春宫,花园里花香四溢,门口的两个侍卫见卓彦殿下和佑安世子前来,忙跪下请安。 卓彦也不搭理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佑安回头看这两个人,表情有些奇怪,一直摇头晃脑,挤眉弄眼,似乎暗示什么,也不知是何意。 这小花园里的香气,闻起来让人很是舒服受用。佑安心中忐忑不安,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 园子里不见一个人影,佑安心里不住地在打鼓,他还未开口,只听卓彦在门口喊:“妹妹,我和佑安来看看你。” 喊了几声也无人答应,便来至殿门前,只见上面贴着一张纸条,上书:“不许入内”四个大字。 卓彦心想,这鬼丫头定是在装神弄鬼,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于是毫不在意地撕下来。 佑安刚想劝他,已经来不及了,这张纸在他看来比圣旨还重要,卓彦却轻易毁去。 他心中又惊又惧,惊的是如此重要的谕旨怎能轻易毁去,惧的是昭阳若是兴师问罪,自己如何吃罪得起!当即冷汗直流,向卓彦说:“皇兄,咱们走吧,这里不可久留,她今天不在。” 卓彦笑道:“我还不知道她吗?她不让人进去,必然又去弄了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待我进去一看便知。” 卓彦假装在外喊着:“昭阳,你在里面吗?昭阳?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我真的要进去了啊…” 连说了三遍,也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突然从门框上洒下一片黄色的粘稠液体,沾满了全身,接着一个瓦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卓彦吃了一惊,不知是什么,一闻起来还有些香气,不像是脏东西,再闻,原来是蜂蜜。 虽说是蜂蜜,然而全身沾满了这黏黏糊糊的东西,甩也甩不掉,心中怒气渐生,不禁骂道:“昭阳你这死丫头,放陷阱害人,看我不告诉你母后去?” 这时忽从后面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你要告,快去告,去吧去吧,反正是你自己不听劝,非要闯进去,你活该!” 佑安一听,是昭阳的声音,忙回头看,却哪有人影,便喊:“昭阳,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你?” 他循声找去,也没见个人影。 “笨蛋,我在这儿,你往上瞅瞅。” 佑安依言而行,只见树上仿佛有个人影,被一团黑纱包住。 卓彦也发现了她,跑到树前,怒喊:“好你个鬼丫头,敢设陷阱害本皇子,你给我下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那树上之人正是昭阳公主,她躲在树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从远处看就像一个黑球,不仔细看还真不易发现。 昭阳道:“敢撕掉我的字条,还要拿我兴师问罪?擅闯女子闺房,不要脸的东西。” 二人本来就不和,卓彦气急败坏地猛摇树干,“你个死丫头,给我下来,看我不拧断你的脖子。” 他骂着,又向树上撒土,扔石子,佑安忙劝个不停。那树也就碗口粗细,被摇得东倒西歪,昭阳被摇得心慌,“你别晃,别晃,给你个好东西玩玩儿。” 卓彦愣了下,“什么?” 只见从树上面落下来一个黄色干巴巴的东西,外面千疮百孔,里面嗡嗡作响。 卓彦伸手一接,便接住了,正好奇这是个什么鬼东西,昭阳接着又接连抛下七八个来,卓彦侧身一一躲过。 “什么破玩意,也拿来糊弄本皇子。” 昭阳也不答,依旧向地上掷去。 只听到一阵嗡嗡响声,卓彦向四周瞅了瞅,发现数不清的蜜蜂正从这鬼东西里钻出来。 卓彦忙把蜂巢丢掉,把那地上的蜂巢都踢向一边,丢了魂一样往外跑去,却不知身后,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聚集了密密麻麻、嗡嗡作响的蜜蜂。 第7章 死不露头 卓彦被浇了满身的蜂蜜。那一群蜜蜂因家园被毁,怒不可遏。闻见蜂蜜香味,便认定卓彦是始作俑者,一起朝他飞去。 卓彦岂能跑得过蜜蜂?不一会儿,身上就爬了几十只。他害怕极了,连忙用手拨开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接着,身上被蛰了几下,浑身刺痛,不住地拍打身上的蜜蜂,上蹿下跳,咿呀乱叫。 佑安见卓彦被一团蜜蜂折磨得死去活来,便前来帮他驱赶。 卓彦喊叫不停,昭阳从树上跳下来,在后面捧腹大笑。她身上罩得严严实实,正是因为被这些蜜蜂蛰怕了。 卓彦一路在皇宫中奔跑,后面一群黑压压的蜜蜂追了过来。那些太监侍卫看到大皇子这副狼狈模样,急忙一同驱赶。 卓彦想起昭阳躲在树上就没事,便想着爬到树上去。可身上滑腻至极,如何也爬不上去。片刻,身上又不知被叮了多少下。 他疼痛难耐,又惊又惧。而昭阳此时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群宫女太监忙帮着驱赶。 这群蜜蜂又被惹怒,更加狠下心来报复。卓彦被叮得更惨了,身上已经被蜜蜂裹满。 蜜蜂本是与人友善的,不招惹它,它不会主动攻击人。可此时家园既被毁去,同伴也被人拍死,这些蜜蜂便同仇敌忾,前赴后继地向卓彦叮去。 卓彦吓昏了头,也不知往哪里去躲,正一颠一颠地跑着,突然眼前出现一片湖水,里面长满了荷叶,清澈见底。他顾不得许多,纵身跳了进去。 这湖水不深,本淹不死人。可卓彦此时宁肯淹死,也绝不探出头。不知过了多久,太监宫女们才见卓彦慢慢浮了上来,趴在湖面上似是昏死过去。 众人惊慌失措,四处禀报去了。 几个小太监将他匆忙抬至了太医院。太医院管事见几个小太监抬来一个粗壮之人,说是大皇子,忙来诊治。再三查看,端详了许久,没看出来此人是谁。后来凭衣裳配饰才勉强认出来。 太医们边诊治,边叹道:“哪个天杀的作孽,把大皇子折磨成这样!” 彼时后宫震动,华妃来到太医院,见儿子的头这般肿大,几乎哭死。刘皇后前来安慰,看到卓彦肿成个猪头,不忍去看,狠骂昭阳不成器。 随后,董太医在其身上敷上草药,又喂以解毒汤药,卓彦才渐渐睡去。董太医告诉众人,病情已经平稳,需要好好养着,只是这一个月内是不能下床了。 昭阳在长春宫,不知卓彦情况如何,便让佑安去查探消息。 佑安打探回来,告诉她卓彦此时已经没了人形,头肿得这么大,像个猪头。昭阳听后前仰后合,狂笑不止。 佑安忙又告诉她:“你这回可闯大祸了,大皇子险些被你害死。陛下和娘娘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昭阳忿忿说:“这是他自找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净在外面传我的坏话,还说母后的坏话,说假话骗人。你还帮着他说话,你是我的手下,还是他的?你要帮着他,以后别来见我,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就此绝交。” “我自然是你的手下啊,我得了消息马上就告诉你。只是这次和之前不同,你可惹了大麻烦了。” “这还差不多。告诉你,以后少跟他往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早不想在这鸟笼子里待了,大不了远走高飞,谁怕谁啊。” 佑安劝她一会儿给皇后娘娘低头认个错,又说要给她作证,是卓彦先私闯闺房,又踢翻了蜂巢,才被蜜蜂蜇。 昭阳稍微安心,原来这蜜蜂毒计,是她提前设计好的,只因前几日卓彦和昭阳又发生口角。 卓彦先讥讽她:“你嫁了人要老实本分,遵守妇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想你这刁蛮性格可得好好改改。嫁到沐王府后,千万不要到处卖弄风流。” 昭阳怒道:“谁到处卖弄风流了?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不要管。” “你的事,我自然不管。可皇家的事,我必须得管。就像你和父王哪点像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孩子。” 昭阳恨他散播谣言,侮辱母后,心中憋着一股愤懑之气,便说:“我看你阴阳怪气的样子,说话和太监一样,你是哪个太监生的?” 卓彦畏惧昭阳天生力气大,在腿脚上自己占不了便宜,便接连说她小杂种、烂淫妇、臭贱人等语。 卓彦平时就爱风言风语,捕风捉影,四处散播谣言,昭阳心中早憋着一股恨意。她设下蜜蜂毒计,也知道只有卓彦一人敢撕她手谕,卓彦果然中招。昭阳见卓彦被蛰得鬼哭狼嚎,甚是得意,只可惜这几个月辛苦养的蜜蜂了。 第8章 婚事告急 昭阳公主并不是外人所传那般丑陋,实则是个绝色美人,不然这沐王府小王子,也不至于中了魔一样对她俯首帖耳。 她褪下厚厚的围裙,拆去黑纱,果然是眼如秋波,眉如山黛,如一个灵动的瓷娃娃。赵正毅对此女爱不释手。 佑安见到昭阳,便路也不会走了,话也不会讲了,今天准备的肺腑之言,堵在嗓子眼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站着。 昭阳公主见他脸上也被叮了几个大包,不禁心疼起来,拉着他坐下,小心给他涂上药膏,笑着说:“这是我自己配的,我之前也被蛰的不轻呢。没想到你也来了,我本想叫你先走呢,只怕他起疑心。” 佑安只知道笑,也不答言。 昭阳见他身上别处,也被蛰的不少,又让他脱去上衣。佑安不敢动,昭阳便自己给他解开衣扣,在脖子、后背上都仔仔细细涂上药膏,这才放心。 昭阳自小力气大,又淘气顽皮,宫女不敢和她玩,她就和男子玩,殿外两个侍卫便是她大哥、二哥,这佑安乃是她三哥。 昭阳何佑安从小玩到大,也不介意世俗所谓的肌肤至亲,男女之别。 佑安渐渐长大,已知世俗之事,见昭阳举止亲密,就大着胆子拉着昭阳的手,红着脸哆哆嗦嗦说道:“昭阳,其实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的。” 昭阳笑说:“什么事?” 佑安此时心中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哪一句说起,正欲说未说之时,只见刘皇后气冲冲地推门进来,把佑安吓得急忙退到一边。 刘皇后看佑安脸上也肿成一片,便知又是昭阳惹的祸,遂喝命,“佑安出去,我有话给昭阳说。” 佑安这边磕头后,便快步跑了出去。 刘皇后见佑安出去,四处在屋内寻找东西,见门旁放着一个细棍。这棍原是昭阳打理花园用的。 她抄在手里,就往昭阳身上打,见昭阳脑袋和脖子缩成一团,靠在柱子边一动不动,刘皇后手里的棍子是如何也下不去。 昭阳忙拉着刘皇后的手,“母后,孩儿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孩儿吧。” “你不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祸,差点把人给害死,也都怪我把你给娇惯的。” 昭阳委屈,“女儿也是为了母后,谁让他总说你坏话了。” 刘皇后叹了口气,“小儿之间斗嘴也是常事,只是如何争吵,也不能拿人命当作儿戏。” 昭阳红着眼眶,“女儿再也不敢了,只求母后饶过孩儿这次吧。” “即便我想饶了你,你父皇也不会饶了你,昭阳你也长大了,也该懂事了,这些年,为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如今你要再不争气,我可没有活路了。” 昭阳不解其意,问道:“有谁欺负娘亲了?告诉我,孩儿替你打他。” 刘皇后叹息道:“说与你听,你也不懂。小七,我告诉你,今天你父王气得不轻,已经下了圣旨,三日后,你便与佑安成婚。” 昭阳大惊:“父王不肯要我了?” 刘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父王比我更舍不得你,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该成婚了。如今你又惹出这样的事来。你父王不想见你,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和佑安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已经下了圣旨,昭告天下,你说这事还能改吗?” 昭阳心知,此旨一下,断断不能改,看来真的是要嫁给佑安了。 她心中亦明白佑安的心意,只是自己从来把他当作兄弟,未想到儿女之事上来,此时命运到来,由不得不深思。昭阳心中打鼓,接下刘皇后说的一堆话,她一个字也没记住,只低头听着,心下盘算后事。 第9章 全城相庆 昭阳公主生于正月初七,生她那年,连日下了半月的大雪,雪下得极大,百年亦未曾见过,以致冰封千里,交通不便,冻饿致死者,难以计数。 刘皇后信佛,那年虽妊孕已将九月,仍要礼佛参拜,谁知进香时,遇到了蛇妖,惊惧之下,生下一女。此女一出生,雪即时停了。 诸臣上表,此乃祥兆,皇帝大喜,大赦天下,举国欢庆,赐名昭阳公主。 而后大兴土木,建长春宫,日日带着此女赏玩,奉若珍宝。这昭阳因父王溺爱,母后骄纵,宫中上下没一个敢惹她的。 这几年赵正毅诸务繁多,越发老迈了,只有这个活宝令他可解烦忧,今令其出嫁,心中亦万分不舍,不愿与昭阳亲见,即命刘皇后代他传话。 自十七年前的那场天灾之后,中原连发几场瘟疫,流民遍地,邪教滋生,官府禁绝不止,近来越发难以管制。 连日来,赵正毅苦恼不已,更无他心,去管昭阳的婚事。 今日见她闯下这样大的祸事来,卓彦虽也有责任,但昭阳难辞其咎,索性下了一道谕旨,三日后即命昭阳公主与佑安成婚,全城相庆。 沐王府临着皇城,朱漆的大门上面挂着两个沉重的铜环,门口立了两个石狮子,怒目圆睁,巨口尖牙,昂首而立,威风凛凛。 两个银甲侍卫,站在门前,腰系悬剑,头戴亮银盔甲,上面立着根红色冠羽。往来行人路过这里,望而生畏,皆不敢直视,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儿。 只见一差官骑着大马来至沐王府门前,和管家说了几句,便驾马而去。 这管家听完后眉飞色舞,兴奋地跳了起来,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跑进府院,边跑边喊,“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管家心里激动万分,扑通跪在堂前,高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皇后娘娘刚才遣人来说……” 管家一边激动说着,一边擦着口水,真比自己得了喜事还开心万分。 沐王爷身穿五爪蟒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全不在意管家跪在那里。管家见沐王爷如此,便不再往下说去。 沐王爷早知管家跪在那里,只因前日他脾气暴躁打了儿子,此刻便要修心养性起来。 他手里端着茶杯,杯中冒着热腾腾的水气,他一边拨弄茶盖,撇开茶叶,一遍细细品着茶茗,只轻轻地抿了一口,让茶水在口中游弋在舌尖上每个味蕾,而后合目慢慢将茶水送入喉咙,温热的茶香在胸腔中飘荡开来,真是怡然舒爽,最后才咂嘴,“好茶,好茶,真是好茶啊。” 管家正欲说,见沐王爷不紧不慢将一小盖杯放于案上,捋了捋胡子,才缓缓说道:“说吧,到底是什么喜事啊?” 管家迫不及待,道:“老爷,可真是大喜事呢,皇后娘娘说……” 未等他说完,沐王爷立止住他,“胡闹,心浮气躁!心乱了岂有什么好事发生?今日我正修身养性,也不难为你了,我且问你适才,因何事匆忙?” 这管家双腿跪得酸麻,那股兴奋劲儿早没了,慢慢悠悠说道:“适才小的正在门外嘱咐几个小厮,且把园子打扫干净…因有人说,各房蜡烛短少,管事房里的老余又每每疏忽。小的刚想去管事房找老余,谁知老余不在,小的便四处找他,半天也没个人影,正寻着,忽门童来报……” 沐王爷早听得不耐烦,拍案怒道:“够了!我问你正事,你倒说了些不着边际的杂事来,有什么事,速速报来。” 管家忙回禀:“是皇后娘娘让咱们准备,三日后迎娶昭阳公主。” 沐王爷因没听清,急忙问道:“三日后昭阳要去哪儿?” 管家此时也不耐烦了,“是三日后让咱们沐王府迎娶昭阳公主,皇后娘娘怕咱们赶不及,就提前遣人来报,王爷若不信,一会儿圣旨就到了。” 沐王爷正喝茶静听,这次听得真切了,不小心猛喝一大口,把他的老牙都要烫麻了,直喷了管家一脸。 而后剧烈咳嗽起来,管家见他喘不上气,忙去给他推腰捶背。 沐王爷被热茶呛了一口,十分力气只有半分能使得出来,躺在管家身上,气若游丝,慢慢说道:“快,快快准备,沐王府上下不管男女老幼,都叫过来,还有这长安东南西北各裁缝铺,各香料铺,各当铺,都停止买卖,给余管事说,账上银钱使费,不需呈报,需什么补什么,没什么添什么,记住了,千万不能给我省钱,若是省钱,我必要……” 管家见沐王爷涨红了脸,又咳嗽起来,忙又给他揉背。沐王爷缓过神来,仍不相信此事是真的,前天皇帝还告诉他需要缓个一二年,此时怎么三天就急着要嫁过来了。 不一会果然圣旨来到,沐王爷忙来至门前,跪拜迎旨。见到此旨,沐王府上下,皆喜气盈腮,沐王爷亲自挂帅,命府上务必纤尘不染,处处留香。 第10章 没毛土鸡 不多时,佑安悻悻从宫中归来,此时他尚且不知昭阳三日后就要嫁过来之事,沐王爷告诉他,佑安不信。沐王爷又将圣旨拿给他看,佑安才如梦初醒。 沐王爷见他脸上挂了彩,便细问缘由,佑安便将这天所经之事一一告诉他老爹。 他此时才明白过来,“我说皇帝怎么这么着急把昭阳嫁出去,一定是她惹了什么事。” 说着又唤来太医给佑安诊治,当即量体裁衣,置办婚服。 佑安变得温顺清雅,脾气大改,沐王爷见佑安如此,心道:“果然这一娶了媳妇,就变了样了。” 沐王爷忙到月至中天方才歇下,次日,又忙到深夜,才觉妥当。明日就是佑安与昭阳成婚之日,他正欲倒杯热茶,醒醒神。今日的茶可比往日更舒心,他情不自禁地哼上了几声小曲。 “啷个哩~啷个啷哩~噌~锵锵锵锵~”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刺耳的喊声:“不好了,不好了,王爷,大事不好了!” 沐王爷雅兴被搅,因怒道:“大清早的,你喊什么喊,扰人清静!这么急急忙忙的,是天塌了?地陷了?还是王母娘娘怀孕了?没用的家伙只会大吵大嚷,什么事又不好了?” 管家含泪说道:“老爷,是真的不好了。王母娘娘怀孕了还好说,这这这昭阳公主她,她,她不见了!” 沐王爷忙问:“好好的怎么不见了?” “娘娘传话,昨日一天就不见了人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却从她枕头下发现一封书信,说要‘远走高飞’去了。” “好好的人,在皇宫里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老爷还不知道吗?宫中谁敢惹她?她虽是个女子,多少男子也不如她杀伐决断,自然是深夜逃出宫去了。” 沐王爷眉头一皱,瘫坐在椅子上,心想:“定然是皇兄催促得紧,逼急了这丫头,还真是大事不好了。” 管家心中委屈,眼神哀怨,心中埋怨:“说我慌张急着叫,你不一样眉毛掉。我好心急忙来禀告,笑脸遇到豺虎豹。管家的工作苦难料,弄不好阎王那里来报到!” 沐王爷怔怔地坐着,哪知道管家此时心中所想。冷静下来后,即命府中精兵侍卫,务必将公主探寻回来。 管家走后,沐王爷即来寻佑安,来到佑安住处,发现他正穿着新衣服,自顾自地照镜子,左扭右扭。 看到父亲来了,就笑着迎上去,“爹爹,看我这衣服怎么样,精神不?” 沐王爷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就像个没毛的土鸡,赶紧把这身皮脱了。新娘子不见了,你还在这穿着臭皮瞎照什么?人家说要走到天边都不回来,还不赶紧去找找。” 佑安忙问缘由,沐王爷便告诉了他公主留书出走,要跑到天边也不回来了之事。 佑安听罢,又急又跳,连哭带嚎。 沐王爷道:“你哭有什么用?事到如今需要将公主找回来才是。万一公主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怎么办。” 这一番话点醒了佑安。佑安即刻就要去找回昭阳,沐王爷吩咐府中侍卫,照顾好世子,务必找回公主来。 第11章 我画你猜 佑安脱去新衣服,带着一众士兵,急要寻回公主。其中有一个不识趣的侍卫问道:“我们都没见过昭阳公主,怎么找?” 佑安心想也是,于是说:“等下我给你们画下来,你们拿着画像找。” 众将士都说:“正该如此。” 家丁取来笔墨纸砚,佑安提笔就画,他画画功底实在是太差,撕了又画,画了又撕。众人看了不禁皱眉,不知他画的是人是鬼,眼睛这么大,跟个妖精似的,脸盘歪歪斜斜,鼻子嘴巴都不整齐。 众人心想这昭阳公主这么丑,怎么还迷得世子神魂颠倒的。 他们哪知道,这昭阳公主在佑安心中,是比天仙还美十倍,因而怎么画都觉得不对,一连画了十几张,越来越不满意,心中烦躁不已。于是说:“算了,我还是给你们描述一下吧。” 底下的家丁侍卫皆洗耳恭听,心想倒要听听看,这昭阳公主长个什么样。 佑安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说:“昭阳公主特别美,就像天上的仙女,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头发这么长,长得这么高...” 说着乱比划了起来,比划完还不满意, 又说:“总之你们在街上看到美得像天仙一样的女子就是了,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肯定错不了。” 那些侍卫心道:“听世子这意思,是要把天上的嫦娥给他找回来。” 有几个大胆的侍卫憋着想笑,但顾及世子身份也不便发作,齐声应诺,分头出去了。 佑安也自带一队人马去寻。 沐王府侍卫中有一高一矮两个侍卫,名孙仁、钱信,两人平日里交好,商量着一起出去寻找。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找些什么,便慢慢悠悠地闲逛起来,只注意街边一些女子,寻思着看看谁长得像天仙似的。 孙仁说:“三弟你说,上哪里给世子找这么个仙女去?” 钱信道:“你我兄弟二人只能去广寒宫里走一遭咯,可惜没天梯叫咱哥俩去爬呀。” 说着都笑了起来。 “我看这街上女子皆平常,不如去闻香楼里找找看,没准就能找到世子说的仙女来。” 这闻香楼乃是这长安城中有名的风花雪月之地,二人说着又笑作一团。 孙仁、钱信从北城走到南城,又从南城走到西城,早已是腿也乏了,腰也酸了,口也干了。 但见路边有个茶铺,便找了张长条凳子坐下,喊着:“小二,上茶!店里面没人嘛?快给大爷上茶,渴死老子了。” 孙仁重重把佩刀放到桌子上面,对店家如此散漫招待,很是不满。 钱信又提高嗓门喊:“快给大爷们上茶,里面的人死哪去了?叫了半天,连一个答应的都没有。” 这时,只见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慌忙跑来,不急不慢地给二位差官倒上茶水,轻声细语,“对不住二位官爷了,小店多有怠慢,请大爷多多包涵。” 这女子说话温声细语,嗓音柔和清晰,孙仁、钱信听着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火气顿时下去了。 孙仁瞅了那女子一眼,忙客气起来:“多谢!多谢!” 两人坐在店外,找了个靠阴凉的木椅上悠闲地喝起茶来。 第12章 好高骛远陈大侠 不多时,只见一少年蹦蹦跳跳的跑来坐下,大喊,“星彩,给我倒茶,快渴死我了!” 他喊了几遍没人应,少年走进屋内,见星彩垂头苦思。 少年便拿起一根猪尾草,在她鼻子边挑来挑去。 星彩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鼻涕眼泪流了一把,气得拿鸡毛掸子朝这少年身上打去,“小林子,你又跑哪儿鬼混去了,客人这么多,就让我一个人料理?” 少年名叫陈长林,在这一带有名的游手好闲,不是今日捣鼓鸟窝,就是明日拆人家瓦片。 其父母早亡,也没个人来拘束他,只有个大他一轮多的姐姐,至今未嫁,还有个以算命为计的爷爷,名叫陈寿山。 一家三口,在战乱中逃到此地,虽然贫寒,但也衣食无忧。 亏他爷爷算命算得好,又极擅长算姻缘,在此间颇有微名,人都叫“陈半仙”。 这日陈半仙回至家中,见姐弟又在斗嘴,因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不甚在意,放好行头,准备回去歇午。 陈长林躲闪不及,已经被星彩狠狠打了几下,他吃痛躲在陈半仙身后,“爷爷,你也管管,星彩每天就知道欺负我。” “到底谁欺负谁?你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茶炉子也不爖,桌子也不擦,东西也不收拾,什么都要我一个人做,我有几个身子伺候你爷俩?” 长林躲在陈半仙身后,“爷爷,你给她算算,什么时候找个霸道姐夫,治治她这嚣张跋扈的样子。”说着朝星彩扮了个鬼脸。 陈半仙掐指一算,闭目良思,而后才睁开眼,“爷爷料定你近日必有桃花运。” “罢,罢,我说正经的,你还要打趣我,我看这茶馆明日也别开了,趁早关门大吉算了。” 陈半仙道:“星彩,你别着急,东街李铁匠的儿子,今年二十出头,人又本分,你若愿意,我给你说和说和,你道可否?” 星彩听罢不耐烦,赌气把门一关,便回西屋自己待着去了。接着,爷孙二人相视一笑。 陈半仙笑道:“这丫头,倒是害羞了。”长林也对着西屋里喊:“姐姐你别埋怨,别看我现在一事无成,等日后我做了大侠,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愁钓不着金龟婿?” 星彩如今年纪大了,还孤身一人,听她弟弟这么说,不耐烦,去外面招呼客人。 那一边,星彩刚应付完难缠的官差,回到屋子里对躺在长椅上的小林子抱怨说: “就知道在这里睡大觉,看见客人还不去招待。” 说着又要拧陈长林的耳朵。 长林忙爬起来,吐出口中的马尾草,挤眉弄眼不耐烦地说:“我都多大了还揪耳朵,这里有你一个人不就好了嘛,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会儿?我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不睡饱怎么有精神做大事。” 星彩摇头叹气,“让你出去找份活干,这也不干,那也不干,嫌这嫌那,都像你这个样子无所事事,我们以后吃什么啊?小事做不好,你将来能成什么大事?” 长林翘起长条凳,忽地坐起,“本大侠这就出去闯闯威名,到时候你们才知道我的厉害呢。” 陈长林也不和她理论,走至门外。 陈半仙躺在门外摇椅上,他爷爷近年来,老得厉害。他家刚搬到西城时,头上还没有白发,此时已满头银发,长须至胸,脸上沟壑纵横。 陈半仙躺在摇椅上歇午,旁边立着白幡,上写四个黑字“算命卜卦。” 陈长林走了过来,“爷爷,星彩说我成不了大侠。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人来,你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就帮我算一算呗。” “我这卦跟外人算才灵,跟自己人算就不灵了。去去去,一边去。” 陈半仙说完眯上了眼睛,打起盹来。长林无奈回到屋里又继续躺着,心里想着自己将来干点什么好呢? 这时,星彩又来踢着桌腿,“别偷懒,壶里没水了,赶快去帮我烧壶水去。” 长林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向星彩埋怨,“这大中午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好觉都不让人睡。” “你真是气死我了,整天就只知道吃吃睡睡,偷懒耍滑,什么活都不做。” 长林懒洋洋地爬起来,“好~好~好,我马上去还不行嘛。” 第13章 美貌茶姑 外面两位官差喝茶时,看着星彩倒有几分姿色,心想着这倒和世子要求的不差。 孙仁:“把这茶姑好好打扮打扮,兴许就入了世子的法眼。这女子声音又细,说话又甜,总比宫中那刁蛮公主强百倍。以后你我兄弟也可少受些暗气。” 钱信:“大哥所言极是,只可惜还是比不上闻香楼的头牌云儿,那才是个绝世美人呢!” “去去,这也是能说笑的?你我吃完这盏茶就走吧,别忘了我们今天的差事。” “这个自然晓得,王爷待咱不薄,俺怎么会笑话世子?只是这昭阳公主,也不是第一次跑出来了。前几次不也是兴师动众,结果没过几天,这丫头气消了,自己不也跑回来了?这次她能跑多久?再说,就算你我遇到昭阳公主,有几个胆量拿她?咱家主子将她看得比自己老爹的命都重。你我要是得罪了她,以后还有好果子吃?” “也是,兄弟何尝说的不是。这样一位公主,可真是千古未有的。咱们四处找找,兴许遇到了。你先守着,我再招来人马,把公主请回去也就是了。咱兄弟怎敢动她半根手指头。” “公主可把咱哥俩折腾坏了,就走吧。” 二人付了茶钱,往东城而去。 星彩凝神细听二人谈话,虽隔得远远的却也听了个大概,不动声色,满面春风送二人远去。 她心中暗想,这昭阳公主好端端为什么逃婚呢? 正胡乱想着,长林高声嚷着:“水烧开了。” 星彩忙回说:“怎么这么磨唧,你就放那好了,等我来拿。” 长林埋怨,“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济,一壶水,还不会烧吗?” 星彩边收拾桌子,边说:“姐姐说你,也是为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这样无所事事,看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长林撇着嘴,“看上我的姑娘多的呢?” 此时昭阳公主出嫁的消息,已是满城皆知。 星彩于是打趣说:“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也娶个公主回来?” 长林便说:“我才不娶那个八婆呢。” 星彩笑着说:“说得好像你们认识似的。” “我哪能认识人家,再说我也不稀罕。俺心里只有小叶妹妹。” 星彩长叹一声,“也不知小叶看上你哪了,可知人不可貌相,看着好看,未必中用。实际上就是个大懒虫,大臭虫。” 长林很是得意,朝星彩挤眉弄眼,“别人就是喜欢大懒虫,大臭虫,你也管不着。俺去找俺的小叶妹妹去喽~”说着大摇大摆地往东街走了。 星彩见长林走后,跑到陈半仙跟前,“你也不管管他,一天天的到处瞎混。” 陈半仙也不理,自言自语,“邪门,今天生意这么差,一个客人都没有。昨天还来了三个小娘子来算姻缘,小手可真嫩~” 星彩听着有些生气,“给你说正经的,又在这装神弄鬼,这阵子长林一天到晚不着家,你也不操心。” 陈半仙悄悄说道:“我可不是装神弄鬼。以我千年修为,十里外即可察人生气。长林去了哪里,我一观便知。小蝴蝶你也别生气,我看你印堂发红,今日必有好事发生。” 星彩忙凑过来,问:“什么好事?” “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星彩伸出左手。 “是右手,男左女右。” 陈半仙算了一会,沉吟片刻,“果然不错。乖孙女,我看你命犯桃花,将来必得贵婿,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婿呢!” “是要嫁给太子咯,你可真会开玩笑。刚才长林算时,还说自己人算不准呢,这时候又胡说八道起来。” 陈半仙笑说:“信不信由你。你这若真得了贵婿,记住千万不可随意动气,遇事不可操之过急,顺其自然,不然可就说不好了。” “我脾气还不好吗?” “最近脾气就很差。记住平和忍性,不要乱发脾气。好了好了,快去给爷爷倒碗水喝喝。” 星彩依言将一碗水端至他面前,回去便闷闷地想着,这昭阳公主为什么要逃婚呢?难道小王爷有什么不好? 第14章 寻医济世 长安大都,依山傍水,景色宜人。东有金光寺,西有龙牙山,一条河流从龙牙山顺流而下,横贯都城而出,滋养沿途百姓。 西城较为荒僻,多贫苦流民。龙牙山风光秀美,物产丰饶,贫寒之家多靠此山谋生。小商小贩吆喝叫卖,热闹非凡。 长安东城有一湖名为“望春湖”。 旭日斜晖下,湖中碧波荡漾,分外美丽。湖边酒馆茶楼林立,更有娱乐场所,吸引风流名士和往来商贾在此休闲,夜夜笙歌。 北城位于皇宫附近,达官显贵多居于此。 西城较为贫困,官府对此地少有关注,是个自由自在的地方。江湖上的行脚商人、云游者都偏爱住在这里。 春光已过大半,天气炎热,一位背着书箱的公子来到城西茶铺,要了一壶淡茶解渴。这时,从茶铺里间走出一位年轻姑娘,长相俊俏,行动干练,言语随和。 操持城西茶铺的女子名叫陈星彩,本是蝴蝶精灵所化,有数百年的修为,为逃避仇家追杀,在此避祸隐居。 星彩给书生倒了茶,这位书生极为客气,连忙致谢。 星彩听他口音温和,不像本地人那样粗犷。 她笑着说:“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姑娘好眼力,我是南诏人。” 星彩打量了这人一眼,笑着说:“你头上的布巾,穿着打扮,还有口音都不像是本地人,一看便知。茶水已经泡好,请客官慢用。” 这位中年男子装扮成书生模样,此行是来长安学医济世。他本想向星彩请教长安城医馆的位置,但还没来得及问,星彩就已经去忙别的事了。 他思索间,瞥见路边有两个身穿劲装、脚绑束带的一胖一瘦的大汉正在慢慢喝茶,茶桌上还放着两把佩剑。 男子见二人骨骼不凡,想来必是江湖中的高手,于是上前问道:“二位侠士打扰了,晚辈楚云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一直没有个主意。二位气宇轩昂,必是心存高义之士,不知这长安医馆所在何处?” 这二人正聊得高兴,见这一位书生前来询问,其中一人长得黝黑粗壮,声音洪亮,笑道:“外地来的吧,说话文绉绉的。你过来,我告诉你,这北城皇宫附近有一家京都医馆,可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那里的医术最高明,你不妨去打听打听。” 楚云生拜谢,正欲离开时,忽然想起二人刚才提到“疯魔”二字,心想:“难道有人得了痴病?” 于是再次上前复问:“晚生听闻有什么人疯魔,可否告知一二?” 话未说完,另一人生得较为瘦弱,一把抓住云生拉到跟前,捂住他的嘴说道:“你不想活了?这个名字不能说。” 楚云生不解地说:“二位刚才不是还在谈论什么疯魔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能说了?” 瘦子便把他拉到近前坐下,“乡下人,我告诉你,这疯魔可不是普通人得的痴病,在江湖上是万万不能说的,说不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我也是好心才告诉你,你以后千万记住了。” 楚云生更加好奇,便继续追问其原因。瘦子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是些普通百姓,认为告诉这些奇闻异事也无妨,可以让这乡下来的人增长见识,于是让他在一旁坐下。 “实话告诉你,我和大哥这些年一直在试图抓住此魔,以替天行道。” 那黝黑的胖子一脸怒色,在一旁附和:“没错,疯魔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瘦子喝了半盏茶水,又叫来店内星彩,换上新茶。看到星彩容貌秀丽,体态妖娆,不禁多看了几眼,摸着几根短须偷笑。“小姑娘,长得挺俊俏的,这美人儿嫩得能掐出水来。” 胖子大笑:“即便能掐出水,生在这穷乡僻壤,干这种粗活,可惜不懂风情,倒不如跟着我们哥俩快活快活。” 二人聊起了他们的风流韵事。 楚云生嫌弃二人举止粗鄙,满口污言秽语,便感到不耐烦,“儿女私情不值一提,还是说点正经的吧。” 瘦子止住笑声,认真起来,“正要说呢,你知道这疯魔是何来历吗?他原本是九重天下的魔神。” 胖子伏在茶桌上神神秘秘地问:“昆仑山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云生不紧不慢地回答。 胖子见他也不甚在意,鼻孔哼了两声,“这昆仑山自古就是仙家修炼之地,常有老神仙在里面居住,里面可能有不死神药呢,人吃了就能长生不老,你学医能有什么本领,怎么能和老神仙相比?” 楚云生笑道:“这不过是欺骗愚昧百姓的无稽之谈,若有神仙,谁又真正见过?” 瘦子见楚云生一脸不屑,抖了抖衣襟,面色难看起来,正色道:“你这呆子,既是神仙怎能轻易见到,你吃了几年饭,便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实话告诉你,这神仙我是亲眼见过的。九重天的胜掌门便是一位得道的神仙。九重天是天下第一修真门派,门下弟子何止数万,能把一座山造成层层高塔,不是神仙,谁能干得了这个?这九重天因为像九层高塔,所以才叫九重天嘞!” 胖子接口说:“胜掌门泽被天下,德罩寰宇,只可惜那年众仙家在九重天比武会盟,魔神突然降世,胜掌门凭一己之力诛杀了这疯魔,只可惜他老人家也牺牲了,昆仑山一带仙家损伤惨重,自此便一蹶不振,以至于你这后生,连胜掌门的威名都有所不知。” 云生素来厌恶这些神仙幻渺之事,医门中便有许多巫婆、神婆,凭借此道坑钱害命,听闻此语大感不悦。 因说:“既然这胜掌门号称天下第一,又怎会被疯魔轻易打败?可见修仙练道是自寻其害,都是虚妄不可信的。那些愚蠢的信徒便信以为真,不仅丧了自己的性命,还把好端端的家业给毁了。” 胖子听他此言对九重天有不敬之意,恼怒拍案,揪着云生便要教训他。 瘦子因有要事要办,不愿多生事端,便拦住胖子:“何必跟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 胖子一脸怒气,揪着楚云生的衣襟,“念你也是个治病救人的,这次暂且饶过你,以后记住,常念胜掌门的恩德,若是再不敬,小心你的狗命!”说罢,一脚将楚云生踢翻,扬长而去。 星彩忙赶出来,“二位客官茶钱还未付呢。” 瘦子回头眯着眼笑道:“等大爷有空了,自然会付呢,还付得你服服帖帖咧。” 星彩满脸怒气,将抹布摔在一边,便转回屋内。 楚云生刚摔了一跤,踉踉跄跄站起身说道:“他二人的茶钱,我来付吧。” 星彩留心多看了他两眼,见他脚步沉稳,太阳穴微微凸起,心中疑惑,这人并不像一般的文弱书生。 星彩见他好心帮人付了茶钱,算好钱账,又回到房间里闷闷地坐着。楚云生见这姑娘受了些委屈,不便多留,背起书箱起身往北城去了。 第15章 回忆 陈长林一天到晚在外闲逛,星彩见他夜半未归,便披衣出来寻他。抬头一望,但见月朗星稀,四下里一片寂静,早没了白日的热闹景象。只听到远处不时传来酣睡之声,哪有长林的半个人影,不禁担心起来。 星彩回来唤醒陈半仙,“这阵子,长林总是很晚才回来,也不知去哪里了,你怎么也不担心?” 陈半仙揉着惺忪睡眼,“我担心什么?有山上两位照顾,怕什么?” “也是,莽山和芸娘自然会照顾好他,只是最近我心中总是不安,我担心那个人又找上门来。” 陈寿山见她如此郑重,便细问起来。星彩将日间所见所闻一一说来。 陈寿山思忖半晌,“这半年来,我亦察觉都中有不少怪异之处。” 星彩一脸怒意:“多半是九重天的人在捣鬼,让我抓住机会,定要一一杀了,给主人报仇。” 陈寿山手指也握得咯吱爆响,全然不似平日里半聋半瞎、弯腰驼背的老者。 他神情凝重地对星彩说:“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乱来,报仇的事再等等,况且……” 陈星彩见他欲言又止,眉头紧锁,长叹一声:“这躲躲藏藏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只恨主人大仇未报,长林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二人叹息了一会,各自回房睡去。 这间茶铺也不甚大,一间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小屋子,土坯草盖,朽桌破椅,看着甚是穷苦平常。星彩睡在西屋,长林和陈半仙便睡在东屋。 这夜星彩辗转难眠,频频被噩梦惊醒,醒来时后背早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又梦到了风雪夜中那恐怖的一幕。 十七年前,九重天外,那一夜风雪令她永生难忘。 芸娘抱着婴儿化成半人半蛇之态遁走,四名九重天剑客正要追去。 但见天空中飞来一道红芒,接着一个红色魅影从四人当中的一人身体中横贯而出,这个人胸口透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血飞溅了一地。 这红色魅影便是星彩,十七年前她还是神采奕奕,而现在却乔装成为人端茶倒水的茶姑。 星彩乃是蝴蝶精灵所化,身形极为迅捷,她手持苍月神剑,施展飞身之术,瞬杀一人。 这四侍者是鬼面人的心腹,内功深厚、剑法强悍。若不是星彩从一旁快速偷袭,也不能如此轻松地将一人一击毙命。 余下三名剑客,见身旁之人无声无息倒下,而面前赫然站着一名面蒙轻纱、体型纤弱的女子,手持一柄冒着寒光的宝剑。 他们明白星彩手中神剑削铁如泥,万万不可与之硬碰,皆不敢近前,只催动剑气,自远处齐齐向星彩施展出来。 剑气飘忽飞来,无影无形。黑夜中,剑气如同一条细流,击在地上,石块便碎成一片;射在雪中,积雪中裂出一道深坑。 剑气冲破雪花时隐隐看得见一股寒影,其中隐隐露着一道道霹雳,这三人剑气中带雷电之力。在暗夜中借着剑气之中的寒芒可以看清来向。 剑气逼来,星彩只觉气息凝滞、寒风入骨。她明白这剑气能杀人于无形,不能硬敌,只能避其锋芒,伺机寻找破绽。 只见一道剑气飞来,星彩闪身避开。砰的一声,剑气射在她脚下,雪花被震出三尺来高,脚下已裂出一道深坑。隐隐中见剑气中有雷纹电火,剑气余波震荡开来。 数十道剑气如一条条细流,激射而来。星彩左支右绌,虽手握神兵,半点也施展不出来,只能移形换影、疲于奔命。 九重天上,邪魔降世,四精怪护佑的便是魔神之女。蛇精、树精、虎精与蝴蝶精四人在九重天杀出重围,此时灵力已快耗尽。 九重天的三位剑客和星彩斗至正酣,异状陡生。九重天上发出七彩宝光,数十柄飞剑朝这边飞来。 星彩暗想:“这必是那九重天的妖人了,吾命休矣。” 此时她只愿蛇精能带着主人的孩子,躲到一处安全之地,因而尽力与之周旋,好拖延时间。 不料这天上御剑之人,不做半刻停留,远远飞走了。接着赤橙黄绿各色御剑法器从九重天上飞了出来。 魔神降世,九重天危在旦夕,这内聚上古邪力的魔神,竟然一头撞向九重天云顶天宫之天柱。 九重天胜掌门,痴迷于成仙,将一座山修得如天宫一般,自称是九重天。天宫建在一个巨大的石柱上,如今柱石被魔神撞断。云顶天宫慢慢塌陷下来,砸向山边,用来固定这云顶天宫的九条铁链,也一根根被崩断。 天宫倒在一侧山壁上,压得已被凿透了的小山颤颤巍巍,似是将要倾倒。山上各色法器发出美轮美奂的彩光,是这九重天最后的烟火。 前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各路江湖好手,纷纷驱使法器逃离此地。 鬼面人心中大惊,暗叫糟糕,他还有无上珍宝遗在山上,此物断断不可毁去。只是虎精、树精纠缠不休,一时难以脱身,不得已使出全力。鬼面人大喝一声,使出大诀来。 天空中犹如划过万道金光,大地轰隆作响。这番轰击之下,他脚下哪还有半点生物?他自己也顾不得寻找苍月神剑,旋即驾着赤炼鸟飞回。 烟尘消散,鬼面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冰天雪地里留下数十个深坑。此时壮汉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树精也只剩下断体残肢,了无生机。 星彩被三名剑客围攻,早已不支,身上划出数十道口子,难以支撑。在这危急之时,从天空飞来一柄利剑,刺中当中一人胸口,那人哼唧了一声即刻倒下。 余下二人惊骇不已,知道天上还有高手,向黑蒙蒙的上空高喊:“阁下不知是哪位高人?我九重天乃名门正派,正欲诛杀妖邪,若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只听天上远远传来声音:“名门正派九重天!呸!好不要脸!坑害百姓,为祸一方,觊觎他人宝物,设下奸计。我名门正派人人得而诛之,给我去死!” 两道剑气破空而来,少女还未看真切,只见那二人捂着脖子,从手缝间汩汩冒血,随之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蒙面少女侥幸保下性命,正欲查看是谁相助,却哪里能看到半个人影。她见虎精、树精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遂用自身精元帮助二人疗愈。 这四妖乃是逍遥谷蕴天地灵气而生之妖灵,妖兽修炼比人更难,极少有妖能修炼成人形。 四人得到其主人的帮助,修得人形,而今其主人临终前诞下一婴孩,嘱咐他四人保护好这个孩子。 蛇精受了重伤,抱着婴儿不辨方向,只找些荒无人烟的地方逃去。 这日,芸娘来到一所寺庙,连日大雪,交通不便。百姓家中都无粮食可吃,唯独寺庙里摆有许多供果,蛇精正要偷吃供果,不料吓得刘皇后早产。 芸娘破门而出,半路却杀出了一老和尚。老和尚便以为这蛇妖抢夺了别人家的婴孩,以摄取精元,遂将她打成重伤。 她在金光寺到处寻找,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孩子,也不管许多,错把皇后刚生的儿子抢了回来。 婴儿本就不易辨识,更何况满身的血污,芸娘便将皇后之子当成了月影之女。两个孩子的命运,就这样被彻底改变了。 第16章 佛前机缘 当今皇后本是司徒刘允的女儿,在嫁给赵正毅之前,曾与大将军尉迟岚有过一段情缘。二人成婚之时,恰逢金人侵扰边境,尉迟岚告别刘氏,领兵出征。刘司徒便将爱女献给了皇帝。 赵正毅见到这位女子,她长得丰满玉润,玲珑娇俏,更有沉鱼落雁之美,楚楚动人的姿态,一见倾心,便将其纳入后宫。刘氏百般不愿,无奈父亲强逼苦求,只得答应了下来。 尉迟岚是一代将才,枪法超凡,颇为英伟,将入侵之敌驱逐千里之外,归来之时,刘氏已升为皇后,并生下一女。赵正毅重赏尉迟岚,赐金十万,封地万顷。 尉迟岚却辞而不受,自此便担任了北都护府将军,常年镇守边关。皇帝感念他的赤诚,多次封赏,而今尉迟岚位高权重,手握数万兵马。 只因当日尉迟岚和刘皇后有过一段旧情,华贵妃便四处编造谣言,说这昭阳公主乃是尉迟岚与刘皇后所生。 赵正毅疼爱昭阳,岂会相信这些小人之言,也曾杀了几个传谣之人,只是后宫鱼龙混杂,终究未能查出究竟是何人无事生非。 昭阳公主实际上是逍遥谷四妖之主月神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有着极大的力气,自然不像赵正毅。 她小时候非常可爱,长大后更是动人,生得玲珑剔透,只是和皇帝皇后确实不像,因而招致不少非议。 大皇子卓彦为了保住太子之位,暗地里散布关于皇后的谣言,不少人渐渐怀疑公主的身份。 实则茶铺的伙计陈长林才是当今皇后的儿子,也本应继承大统。刘皇后当年因被蛇妖惊吓导致早产,机缘巧合下,芸娘在大雄宝殿上错将她的孩子抱走,若非如此,她的孩子也难以活命。 当年芸娘见这婴儿气息微弱,心想这孩子一定是冻坏了,饿极了。她不懂哺育之道,只拿着豺狼虎豹之奶喂养孩子。怎奈这婴儿历经一番磨难,像个死婴一般,一点也喂不进去。芸娘便用自己的精元,勉强为其续命。 又过了数月,树精、虎精渐渐恢复了灵元,便用寻踪探秘之法找到了她。陈寿山乃千年树精所化,其灵力蕴含苏生之力,便代替芸娘为幼童输送真气续命,又见这孩子身体虚弱,就给他起名长林,希望他能像连绵起伏的山林一般,长长久久。 四人见着孩童尚在,无不欣喜。 只是这男孩天生极其虚弱,虽暂时可用自身精元为其续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陈寿山和莽山乔装打扮,找了一个医馆问诊。大夫见这孩子脉息极弱,似有若无,知道这孩子活不长,让他们不必再花钱买药,只需将这孩子放在家中一个僻静的地方,好生养着就行。 莽山身材魁梧,世所罕见,着急问大夫如何医治。大夫慑于这猛壮士的威势,只得开了几副温和无害的药,让他们自行处理。 大夫心里想着二人不是正道中人,必须让官府来收拾他们,接着又嘱咐说:“这孩子缺少人气,需寻个有人气的地方,慢慢调养,他的病或许就能好转。” 四妖按照大夫的嘱托,在长安城西落脚,陈寿山与星彩在西城开了间茶铺,莽山则与芸娘躲入龙牙山养伤。自从蛇精受伤之后,便不能再幻化为人,虎精日夜在身边照顾。树精和蝴蝶精灵,则留在城西照顾那男孩。 第17章 莽山和芸娘 男孩已长大成人,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老大无成,又好高骛远,总想去做个大侠。一家人每日以烧茶为生,在此隐居。给男孩取名长林,希望他如连绵树林般旺盛长久。 星彩心知长林定又偷偷跑去山上和莽山学功夫去了。他们四人为了隐藏身份躲避九重天的追杀,在长安城中躲藏了起来。因芸娘冒失莽撞,不欲长林与莽山、芸娘相见。 芸娘视长林如同亲生一般,只是她受了重伤,久久无法化为人形。因思念长林,每每向陈寿山求告。陈寿山才想出了这个拜师学艺的法子。 芸娘见长林生得英俊不凡,比她所见之男子都好看许多,心中倍感欣慰,也不枉费拼死把他救回。 近日她的法力渐渐恢复,可以幻化为人形,想要和长林相认,她将长林从冰霜烈火中救了出来,自己也当他是半个娘亲了。 只因陈寿山千叮咛万嘱咐,须行事小心,故此她只得常常暗中观望。 这夜星彩半夜难眠,见长林久久未归,便想去龙牙山上寻他,正撞见了芸娘,二人在逍遥谷时,谁也不服谁。 今日一见面便交起手来,只切磋了两三招后,星彩便笑道:“你最近恢复得不错嘛?” 芸娘冷笑:“你也不赖。” “长林在哪儿?” “今晚他就不回去了,我让莽山留他在山上过夜,明天便回来了。” 星彩着急,“今日我遇见九重天的人,这里很危险,爷爷命你们千万小心,你怎么还不听?当初那人可是见过你的样子。” “见过又如何,我还怕了他不成?我早想为主人报仇,若不是为了长林,怎会呆在这么个鬼地方。长林是我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如今断不能让你们把我娘俩分开。” 她为长林险些送了性命,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将长林养活,早已把长林当作自己的孩子,心中反感星彩不让她娘俩相见。 星彩见芸娘说是她拦着不让芸娘与长林相见,急得眼眶红了,“你在山上受了点委屈算得了什么?难道我和爷爷受的委屈就少了?爷爷为救长林,老得不成个样子,我每天给人烧茶端水,受些闲气。天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为主人报仇,只是长林身体弱,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芸娘岂肯听她的,“明日我便把长林接到山上来住,好解我思念之苦。我的心思你哪懂,你和长林天天在一起,只留我一个人在这荒山上受苦,又不让拿行人解馋,我早就受够了。等我有机会便告诉长林,是九重天杀害了他的父母,我娘俩一起去报仇。” 星彩只冷冷一笑,“我看长林还没到九重天,就让人给害了。九重天虽然崩塌,但网罗的门徒依旧到处招摇撞骗。鬼面人身份不明,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你若是真的为长林考虑,就在这山上好好待着。” 二人正吵着,只见莽山带着长林来到下面一间草房子里,关上门,点上蜡烛。 芸娘借着光影,看到长林与莽山喝酒谈天,好不快乐,虽只是遥遥望着,也觉得心满意足,脸上挂着笑容。 星彩知芸娘执拗,吃软不吃硬的,只好嘱托二人照顾好长林,自己便独自返回家中,至天亮时才朦胧睡去。 刚睡下不久,就听人悄悄扣开房门,星彩急忙起来,假意扭着长林的耳朵,“小林子,你又跑哪里鬼混去了,看我不收拾你。” 陈长林耳朵被星彩揪着,低着头大叫哎呦,连忙解释,“我去二狗家了,不信你问他去。” 星彩假意说:“你们俩是一伙的,我问谁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由你,我睡觉去了。”接着跑至东屋呼呼大睡了起来,星彩也没办法。 第18章 桃花西施 陈长林想去沐王府谋个一官半职,没想到连门都不让进,心中忿然。他一天也没个正事,这天又在东街闲逛。长林人长得英俊,一路上乡邻不断夸赞。 长林笑嘻嘻地回应,正走到一个水果摊边,忽然一个桃子迎面飞来。他稳稳接住,见是一个姑娘扔的,也不生气,笑道:“小叶,今天怎么愁眉不展的。” 此人便是东街人称‘桃花西施’的林小叶,她父亲早逝,如今只与母亲相依为命,平日在龙牙山采摘果子来卖。 小叶的父亲原本是官宦出身,只因那年瘟疫横行,盗匪四起,财物被劫掠一空。她们母女俩无以为继,逃难到这里。而今生活虽然贫穷,但她的母亲忘不了从前的富贵,一心想要靠着女儿钓个金龟婿。 长林一家搬到这边后,小叶母女也搬到了东街附近。林小叶小时候,生得如同娇花一般,长林一见便喜欢上了她。后来有些坏小子欺负她,陈长林便出来打抱不平,为此常常被打得头破血流。那些坏小子见他性子生猛,打起架来不死不休,渐渐地便没有人敢惹这林小叶了。 两人青梅竹马,小叶心中认定了他,长林也有心娶她,两人早就暗下决心非对方不嫁不娶,奈何其母不允许,只能耽搁着。 前几天小叶和长林,本来约好去龙牙山某处私会,长林却去找师父练功,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几天竟然连个人影都不曾见,刚才故意掷去一个桃子打他,以解心中之气。 长林忙问怎么回事,小叶不理他,再问时,小叶眼圈都红了起来。长林见状,忙去赔不是。 林小叶便问他那天去了哪里,长林不好把师父的事说出来,便说睡过了头,给忘了。林小叶又问前几天怎么也不见,长林便解释说店里生意太忙。 林小叶红肿着眼说道:“我找你几次都不在,你分明是在撒谎。” 长林心里过意不去,只是师父再三吩咐,教他练武的事是绝对不能对第二个人讲的。加上他一心想着去沐王府谋个差事,便把此事给忘了,因此只低头不语。 小叶见他不说话了,便问他:“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这时,长林不知怎么只觉得心口像被捶了一下,难受至极,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叶见长林猛捶胸口,立即慌了,“长林哥哥,你的心病又犯了吗?” 长林缓了一会,忽觉好受了一些,“没事,不知什么东西堵了一下。” 林小叶急得双目涌出泪来,呜咽道:“我去叫爷爷来。” 长林笑说:“不要紧,缓一缓就好了。” 林小叶见长林不一会儿果然恢复如初,面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此前的事早已抛之脑后,又问:“长林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也就闲逛罢了。如果让我碰上街口那群小子,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小叶笑说:“自从你收拾了他们,他们再也不敢来这里了。” “我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了。” “长林哥哥,这是我娘刚采的果子,你尝一个吧。” 长林接过来用袖口随便擦擦,吃了几口,连夸果子甜,好吃。小叶听他夸赞,更加开心,二人笑作一团。 长林又说:“今天摘的真好吃,给我多装几个,我去拿给二狗吃。” 说着撑开衣服,林小叶便挑了些好的,放在他衣服里。眼看衣服里面就要装不下了,小叶娘正巧走来,长林看见小叶娘来了,兜起果子就跑,边跑边回头喊:“婶子,今天我出门匆忙,先赊着,回头再给。”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第19章 兄弟二狗 林大娘看长林跑没了影,回身对小叶说:“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以后不可再跟那病秧子来往了。你也老大不小,早该成亲了。媒人说了几回,你都不答应,难道你还想嫁给开茶馆的?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要是再不听为娘的,为娘哪天就找根麻绳上吊,一了百了算了,省的受你这不孝丫头的气。” 小叶说道:“长林也是好心,去看望二狗她娘呢。乡里乡亲的,多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 她娘亲直摇头,“二狗这孩子也够可怜的,只是你以后别再跟那小子来往。他身上有病,你还想跟我一样做一辈子寡妇不成?” “我怎么就成寡妇了?娘亲,我求求你了,就别管我的事了。” “怎么不是个病秧子?娘看着他长大的,我还不清楚?别看他长了个好身板,只可惜他命不好。也别怪为娘绝情,娘也是为了你好。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娘给你再找个好人家,比他家好一万倍的。” 林大娘说着又给小叶介绍起,谁家少爷公子富贵,谁家又有房产几间… 一些媒婆看小叶长得水灵,给她介绍了几回。一来她娘眼界忒高,非要找个名门大户的;二来见小叶又不愿,便想着再等个好的来,一直就耽误了下来。 她娘接着说了几家人家,看小叶只低头不语,搓弄衣裳,只得摇头叹息,回去晒浆洗的衣服去了。 林小叶形容瘦弱,娇美可人,笑起来眼睛似弯弯的月牙,眉如划过的流星,尖下巴,削肩膀,外面看着娇若嫩柳,内性却极刚强,是个百折不屈的倔丫头,认准了的事,谁说都是不行的。 她自小就帮持母亲操持家务,心中自有一番主意,她母亲也说不服她。 陈长林原有心病,那年在龙牙山玩闹时,长林被一长蛇吓晕了过去,这小叶便独自一个背着长林走了十里地,亏得陈半仙,才转醒了过来。 自此她才知道,长林患有心病。适才看到长林脖子紫涨了起来,便以为他心病发作,好在是虚惊一场。 陈爷爷此前告诉她,长林若是再犯此疾,勿要告诉他。林小叶便欲到日落收摊之时,去告诉陈爷爷长林胸闷之状。 且说,长林兜着一堆桃子,来至一草房子门前,也不敲门,径直撞开了门。但见李二狗一个人坐在黑熏熏的灶台边,正起锅烧饭呢,便将这果子放在床头。 李二狗见长林来了,忙说道:“老大又破费了。”但见床上躺着一妇人,面白如蜡,双目紧闭。 长林便端起一碗水,扶着妇人喝水。这妇人是二狗他娘,自那场瘟疫后就落下了这病根,丧失了神志,让走便走,让卧便卧,全然辨不出人来。虽是长林扶着她喂水,那妇人也无知无觉。 长林喂了半碗水,便说:“你娘最近看着气色好多了。” 二狗笑道:“多亏京都医馆新来的大夫呢,他医术可神了,还来俺家特意看过俺娘,开了几副药。俺娘这几天好多了,他还不收俺的钱呢。俺也决定了,过几日就去京都医馆帮忙,俺也不要工钱,就为谢他。” “真是个悬壶济世的仁医,是该报答人家。” 多年前瘟疫蔓延神州大地,凡染了这病即便治好了,也就如二狗他娘这般,神志渐失。 二狗从小就照顾他娘。 长林和二狗也是不打不相识,那年二狗去别人家偷吃的,被发现后打得满身铁青。 陈半仙见他可怜,便留宿一晚,谁知第二天二狗便早早走了,店里的银钱,也不翼而飞。 长林气不打一处来,非要抓住他,后来终于让他逮到,一路追到他家里,看到二狗家里是这个样子,心也就软了,后来每每来帮忙,一来二去竟成了生死兄弟。 邻居们见二狗可怜也经常施舍他些吃的,也有的劝他不要再管这个活死人了,“得了这病一辈子是好不了的。” 二狗也不听。 长林每每拿钱资助二狗,二狗此后便以砍柴为生,二人虽是异姓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十倍,二狗认长林做大哥,每日鞍前马后。二人是自小玩到大的,情同手足,二人没事也要寻出两三件事来做做。 第20章 拜谒沐王爷 二狗心知长林拿的定是小叶的果子,便说:“她娘亲因为这个,不知道骂了小叶多少回了,老大以后就不要难为人家了。” 长林笑道:“她家的还不是我家的。” 二狗笑说:“我就等着吃你俩的喜酒呢,只是婶子那儿,好像不太好说。” 长林便叹息:“大不了我带着小叶远走高飞。你和小叶还有个娘,我连我娘是什么样子都不知。我常想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威震武林、劫富济贫的大侠?还是富甲天下的富商?还是普普通通老百姓?” “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父母的事。” “我爷爷从来不肯跟我说,我问的时候,他们都支支吾吾的,只说合适的时候会告诉我的。” “你爹娘会不会是一代大侠啊,他们怕仇人追杀,才瞒着你咧~” “要是我爹娘是一代大侠,被仇人所杀,我非报此仇不可。” “老大,我帮你。” “我只希望他们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他们有秘密瞒着我,却不知我也有秘密。” 二狗痴痴地望着长林,“什么秘密?” 长林贴到他耳边说,“有位神龙大侠,正在悄悄传授我武功,不许我告诉第三个人。” 二狗忙伸出三根手指头,“我发誓绝不泄露老大的秘密。” 长林笑说:“你又不是外人。” 接着神神秘秘说道:“我感觉师傅一定认识我爹娘,星彩和爷爷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他们看我糊涂,我心里清楚着呢。” 二狗叹道:“看来我猜测的不错,老大你父母兴许就是绝世大侠呢。” 长林点点头,说:“我师傅可厉害了,他一掌就能劈开那么厚的山石。” 二狗惊讶地看着长林,不信有人能劈开那么大的石头。 长林接着又说:“等我学成武功,一定要找到我父母,他们若是被仇人杀害,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报仇。我成了大侠,就去找最好的神医,医治你娘亲的病。咱们兄弟浪迹天下。” “还有小叶呢。” “也带着小叶。”长林笑道,说着二狗也笑了起来。 二狗叹道:“要是真有那一天就太好了。” “等老子功夫学成了,看沐王府那帮人,还敢小瞧我不。” 二狗因想起最近听到了一则新鲜趣闻,便想着给他大哥说说。 “老大,最近我可听说,这沐王府要迎娶小公主了,听说昭阳公主生得奇丑无比,腰圆臀肥,力大如牛,刁蛮任性,搅得皇宫不得安宁。要是沐王府娶了她,可是要倒大霉了。听说沐王府的小王爷也是个草包,这皇宫里,也长些烂白菜,你说可笑不可笑。” 长林便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都是命,而扶危救难,行侠仗义就是本大侠的命。”说着比划了两下。 二狗在一旁夸他好武艺。 长林叹了一口气,“谁让他们命好呢,一生下来,就躺在金窝里。” 二狗满脸含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公主又有啥了不起的,这昭阳公主,若是生得漂亮些,兴许还配给长林哥做个小妾,只可惜生得又肥又丑。” 长林听罢大笑,“俺心中只有小叶一个人,其他人给小叶提鞋都不配。” 二狗便讪讪笑着:“也是,也是。” 长林听二狗这么说,忽然想起来,听闻这沐王府礼贤下士,最是好客,许多江湖豪侠都是他府上座上宾。 他自认也是半个大侠了,这乡里乡亲,有谁人不知道他的威名的,这西街一带都靠他兄弟俩罩着。 况且,这段日子,自己跟着师傅学得了一身好武艺,想来在沐王府谋个一官半职,也是绰绰有余。 长林把此意告诉给李二狗,二狗附和着,“听过沐王府近日娶亲,我们不妨去看看,兴许就有机会去拜见沐王爷。” 长林一想也对,“不妨就去会会这沐王爷。”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长安街,但见整条街没了人影,干净得不像话,只见家丁奴仆穿戴一新,在街上忙碌。 沐王府门前,两头石狮子,立在门前,门外两个身披银甲的侍卫如木雕一般直挺挺地站在那。门前挂着红灯笼,地上铺着的红绸子,张灯结彩,想来这成婚的日子也快到了。 长林正欲上前询问,却被管家拦着:“死叫花子,走开~走开。” 长林忍住怒火,“我二人乃是这城西神龙大侠的徒弟,特来贵府拜见,你这人怎如此无礼,还不快去请你们家老爷前来接见?” 二狗一旁附和:“我们来找沐王爷,可不是什么叫花子,我们老大天下无敌,厉害得很,得罪了他,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管家打量着二人,一个面容俊俏,像个野小子;一个满脸乌黑,穿得破破烂烂。不知哪里跑来两个傻子,听罢二人这般无稽之谈,只觉可笑。 他近日每每惹得老爷生气,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便骂,“别在这儿待着,滚一边去,小心脏了我沐王府的地,快滚,快滚。”说着不耐烦地让几个家丁和门前两个侍卫去撵他二人。 第21章 贼喊抓贼 沐王府门前两位侍卫,也不知这两个野小子从哪来的,正好奇地看着,听到管家大声吩咐他们,也不大乐意,慢慢悠悠过来。 只见长林正骂管家:“本大侠武功盖世,你别狗眼看人低,等我见了沐王爷,自然有你的好处,此时怠慢了我俩,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侍卫见长林满口胡言,便道:“老爷近日公务繁重,无片刻闲暇,二位还请回吧。” 管家不依不饶,长林也非要在沐王爷面前一展身手。 李二狗跟着附和道:“你们不知道我老大的厉害,惹恼了我们老大,可没你们几个好果子吃。” 两侍卫也感觉不耐,便将长林、二狗推了出去,心想:“哪里来的臭小子?” 长林便在门外喊着:“在下神龙大侠弟子求见沐王爷,被你家的狗拦在门外,沐王爷~沐王爷~” 侍卫、管家和几个家仆,听他这么叫喊,心中怒气陡生。近日沐王府本就不顺,哪知又来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在门前撒野。只是王爷吩咐过,遇到侠客义士,断不可怠慢,因此长林虽然造次,二侍卫却不敢强制将二人驱出去。 正闹着,只见从府内走出一胖乎乎男子,穿戴锦衣华服,腰系美玉。见门前乱糟糟的,吵成一片,便把管家喊来询问何故。 管家一一说了,那男子便说:“晦气晦气,赶快给我赶走,赶走!”也不多看一眼,急匆匆走了。二侍卫得令,夹着长林将他赶走。 长林气不打一处来,便要和二侍卫动上手来,说着一掌击出,其中一人轻轻将他手按住,另一手轻轻一推,将他推倒在地,哈哈一笑:“就这三脚猫功夫,也敢来沐王府撒野。” 长林刚欲再战,二狗忙拦着:“老大算了,今日就饶过他们,你今天打了沐王府的人,日后再来,可就难看了。” 长林心想也是,向二狗说:“今天算便宜了他们,改天再让我见到,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说着揉了揉手腕,只觉酸胀无比。他师父虽教过他些功夫,但终究是些花架子,这沐王府门前侍卫,均是一等一的高手,陈长林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长林一时愤愤不平,“老子刚才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我要是动了真功夫,他们早没命了。你也说了,打了沐王府的人,以后也不好再和他们交往了,且饶了他们一回,改日再登门切磋。” 说着又打了几掌,二狗只见掌风呼呼作响,连连夸赞,真是好功夫。 “师父告诉我,我这武功不可轻易展示,你可给我严守秘密,听到了没?” 二狗连连答应。 长林手臂还有些酸麻,不禁甩了甩手腕,“这些沐王府的人,果然是软柿子,打人就跟挠痒痒似的。幸亏你把我拉住了,要不然我非把他们腿给打断。” 二狗心中庆幸老大没出手,不然惹到官司可就不好了,在一旁不住的劝长林冷静。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不觉来到西城,忽听到有人大喊:“抓贼啊~抓贼啊~拦住他,别让那人跑了~” 长林只见身前一人飞速跑过,后面一个胖子气喘吁吁,边跑边喊,转过一条街就没了人影。 长林抬脚便去追贼人,那贼人慌不择路,东奔西跑,也不知撞倒了多少行人,掀翻了多少路边摊,满街撒了一地的东西。 长林从东巷追到西巷,又从西巷追到东巷,紧追不舍,那小贼渐渐跑不动了。忽撞到一水果摊,桃子、李子撒了一地,小贼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长林这时追赶过来,将其按在地上,“你这小毛贼,落在本大爷手中,可算你倒霉。” 这水果摊正是小叶家的,她见果子散落一地,又见长林按住一人,也不知何意,正欲相问,只听贼人连哭带喊,反咬一口:“抓贼啊,没有王法了,这小贼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财物,还要拿我性命。” “你才是贼,怎么说我是贼,把刚才抢的东西拿来,我今日就饶你一条狗命。” 小贼只一味乱喊:“抓贼啊~抓贼啊~这个小毛贼,偷人钱财,快来人抓住他啊。” 陈长林见他胡言乱语,便一拳下去,打得他眼冒金星,贼人还不住地乱喊,长林又要上前教训。 谁知一旁闪出一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长林这一拳如何也挥不下去。长林见这男子身材弱小,却有如此大力,十分诧异。那个偷钱袋的小贼,见有人相助,站起来拔腿就跑,长林着急,慌忙去追。 第22章 误伤 长林刚要去追,又被这男子拦在前面。一转身,只见这人身量不高,穿个灰布长衫,衣角直拖到地上,很不合身,面如黑炭,眼如精电,一嘴络腮胡,似个雷公电母一样。 长林被他拦在前面,便以为这人和贼人是一伙的,怒向其面门击下一拳。 那人身形一晃,轻轻躲开。长林扑了个空,心道:“这人也是江湖中人,只是在西城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又想这二人定是一伙的,拿住这人,再寻那贼人不迟。他师傅教的一套虎爪功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又想这应是师父说的万不得已时吧。 长林一面想,一面凝神迎战。瞅准时机,便向前一抓,真如猛虎一般,凌厉至极,没想到这男子轻轻闪到一边。 长林更不犹豫,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快过一招,一招横扫,虎爪猛扑那人面门。 那男子一仰脖,又轻松躲了过去。长林见这雷公好生灵活,接着右腿横扫他下盘。 这男子凌空而起,踩在长林右肩上,借势凌空一翻,踢向他左肩,稳稳地落在地上。 长林那一凌厉攻势被其轻松化解,接连身上被踹了两脚,踉跄后退了两步,踩在两个桃子上,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小叶心急如焚,忙去搀扶。长林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叶你躲远点,我怕伤到你,这功夫就使不出来了。” 林小叶点头答应,退至一旁。这男子刚才那凌空一脚,好生漂亮,一旁人像是在看戏一般,连声喝彩。 长林心中怒火渐起,两个手捏得嘎吱作响,便又使出一套他练得最熟的擒拿手向这男子招呼过去。对方左支右突,身法飘逸,长林的招式皆被其化解。 长林一双钢钳虎爪耍得虎虎生风,刚猛强悍,男子身法敏捷,闪转腾挪,退避自如。 此时,长林也看出那男子武功平平,也是不知哪里学来了一套好功夫,只是练得不熟。 见他露出一个破绽,长林瞅准时机,在那人仰倒躲过自己一击时,猛地使出一式猛虎下山。只见他一跃而起,右手虎爪在前,左手重拳在后,直向对方面门。 这招若是打实,对方必定是非死即伤。长林后悔不该下此重手,于是急忙收回力道,右手只向对方胸前轻轻一抓。 这一抓,只觉里面像是塞了棉花,软软乎乎,极有弹性,心中好奇,便多抓了几下,想一探里面究竟藏了个什么好宝贝。 长林正在心神分离之际,这男子格挡开他右手,只听啪的一声,另一手打在长林脸上,大叫一声:“臭流氓!” 长林被打得莫名其妙,又羞又怒,不知所措。只见那男子一个侧转身,回身使出一招凌厉的回旋踢,正踢在长林胸口。嘭的一声,长林被踢出一丈多远,撞到路旁一车架上,车架立时被压断成两截。 长林心口被重重踢了一脚,顿时晕死过去。林小叶和二狗急忙跑去,一见长林没了气息,林小叶急得大哭。周围就有人喊道:“哎呀!这可打出人命了!” 这男子大惊,怕又闯了什么大祸,赶紧去探查鼻息,一探竟然没了气息。二狗摁了人中,也没丝毫反应。 林小叶愤怒至极,将那男子推开,抱住长林哭喊:“长林哥!长林哥!你别吓我啊!”二狗也急得满身大汗,扶起长林,将他背在身上,直奔西街的茶铺子。这二狗虽然瘦小,但为了救他老大,拼了命地跑,林小叶在后面也紧跟着。 第23章 女扮男装 那毛脸男子看长林昏倒,心中没了主意。这时候,失主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揪着男子的袖口说:“我刚看你们打起来,便叫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偷我钱袋的不是这年轻人,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那年轻人。走,跟我去官府,让青天大老爷评评理。” 围观的人都纷纷指责那男子。男子一时羞愧难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金子,“这些可够赔你的吧。” 那人见状,竟不敢相信,这人出手这么阔绰,这笔金子比他失窃的多十倍不止,因而说:“够了,够了,我也不难为你,你自己去料理吧,我看你这回闯的祸可不小呦。” 众乡邻也有受了损失的,去找他来赔钱,有的说:“俺家核桃撒了一地,现在也没处找去。” 有的说:“俺家一片猪肉掉在地上,现在也不能卖了,车架子也需要修理,你得赔我钱。” 一时几十个人来找他算账,男子慌慌张张,倒出钱袋里的金子,全散给了他们。众人得了便宜,也就散了。 其中,就有个好事人指点他:“还不快溜?到时候惹上人命官司,可就麻烦了。” 男子说:“如今城门紧锁,要从哪里出去?” “这西城的小路多得很,你不知道吧。” 那人说着给他指了个方向,教他走到某个地方,某个地方有个石堆,某个地方还有撬开的洞。男子听罢,便急忙逃去。 且说长林一时没了气息,李二狗和小叶心急如焚,把他带到城西茶铺。 星彩见状,命二人在外面等着。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星彩才开门说:“长林好了,去看看他吧。” 林小叶见长林微闭双目,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一时泪如雨下,一边拿衣袖擦,一边抽噎在那哭泣。 陈半仙便安慰她:“长林暂时睡过去了,已无大碍了。” 问她今天究竟出了什么事。李二狗和林小叶便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哭,一边骂,把长林抓贼,后来被贼党打倒的事说了一遍。 陈半仙听了个大概,便道:“早上,长林胸闷的时候,你就该早告诉我。” 林小叶也说:“我心想收摊时再去,早知道我就早点来告诉了。” “是我大意了,我以为长林这会儿是无大碍的,谁知他这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林小叶又问长林得了什么病,陈半仙却不再言语。星彩也皱眉沉思,只望着长林怔怔地发呆。 她正安慰着小叶,谁知这时有人敲门,开门只见外面一个长相似雷公的黑脸小公子。 黑脸小公子咳了几下,“晚生打扰了,不知这里是否就是城西茶铺?” 星彩察觉这人有意拟着别人的嗓音,像是有意隐瞒身份,不想让人知道。看他这样,应该是小叶妹妹描述的,适才和长林打架之人。 星彩不知他这时找上门来要干什么,冷冷说,“正是小店,不知客官有何贵干?” “适才听闻有个什么人被打伤,抬到你家了。” 此时,林小叶从窗外见到那人,也从里屋气冲冲跑来,怒道:“就是这人差点将长林哥哥打死,就是这个坏人。”说着对他怒目而视,攥紧拳头,似乎想要和他拼命。 星彩忙拉住林小叶,又对那人道:“现在他没事了,我们也不找你麻烦了,你快走吧。” 林小叶非要拿他送官,任凭男子如何致歉,如何解释,林小叶就是不听。 正争吵着,二狗也跟着出来,“不是我长林哥让着你,早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你自己反倒找上门来。” 二狗又让周围看热闹的乡邻,将这男子捆了去送官。男子百口莫辩,听要拿他去送官,心中吃了一惊。 反正长林现在也无大碍了,星彩于是忙劝大家不如都散了,众乡邻便也散了。 星彩硬拉着小叶进屋,刚欲掩门谢客,猛地回头却发现那男子身上有些怪异,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这人好生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想又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复又想:“是了,这男子定是个女子乔装假扮的,怪不得,我一见她就如此眼熟。”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昭阳公主。她因父王要将她三日内嫁给沐王府小王子赵佑安,她自知这次不同以往,闯了大祸,难逃一劫。因此将心一横,索性修书一封,离家出逃。 当夜偷偷拿走侍卫的便服,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眉毛胡须贴在脸上,接着抓了一把煤灰就往脸上抹去。 趁夜,拿着公主令牌,装成个侍卫模样,谎称公主有急事要办。昭阳公主深得父王母后疼爱,守城军士见到此令,谁敢不从?便让她大摇大摆从皇宫里偷偷跑了出来。她女扮男装正欲出城,无奈东南西北,各路大门俱已关闭。 次日,正筹措无计之时,恰遇到有人大喊抓贼,见到一男子将一人按在地上痛打,又见躺下那人大喊抓贼。 她看到长林如此蛮横,心下断定,此人仗势欺人,便要出手相助,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放走了贼盗,还打伤了别人,因此心中万分过意不去。 她正欲寻找小路出城时,忽担心起被自己打倒的那人安危,复又折回,多方打听之下,才寻到这里。谁知对方哪里听她解释,她心中只觉委屈,好在被她打伤的那个人已无大碍,便放心出城去了。 第24章 天下父母心 星彩回至房门,回思这人好面善,或许与一位故人有关,自悔没问个详细,不知未来还能否再见到她。 长林家里甚是简陋,星彩在西屋住着,门前只挂着条帷幔。堂屋里摆着一副桌椅,几个板凳。四面是泥土砌就的墙壁,房屋不大,也无多少家具,但是东西归置得整齐,打扫得整洁干净。 长林正合目睡在靠窗的一边床上,陈半仙便坐在另一边床上,和小叶拉起了家常。 此时长林气色已经好了许多,面色红润,气息均匀,看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昏沉沉地睡着。 陈爷爷拉着二狗:“今天多亏了你送来的及时,我替长林谢谢你。” “长林哥是我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这点事不值一提。爷爷,我只是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每次长林晕倒,一会儿你就把他治好了。” 陈爷爷叹道:“都怪长林命不好,又没钱去看医生,只能用自家的土方子。” 说着他从背后搓了一个泥丸,展示给二狗看,“用这东西调配点五灵脂,混着猫尿,撒上点观音土,和着水服下了就没什么事了。” 二狗道:“不知这方子,能不能治我娘的病。” “不可,万万不可,药可不是混吃的,乱吃可是要命的。只是长林这病特殊,我才打听到的这方子,一试果然灵验。” 实则哪有什么灵丹妙药,这陈寿山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给长林输自身精元,为其续命而已。 今天的伤对于长林来说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因用力过猛,精元耗尽,心脉便不再跳动。 十七年前陈寿山还身强体健,此时已是垂垂老矣,犹如风中残烛,这自然不能告诉二狗的,因而胡乱编出个药方来,那二狗和小叶也信以为真。 二狗便想他娘亲的病也能用此法治好就好了,谁知还是无望。 陈爷爷看二狗难过,便道:“哪天爷爷也打听打听,看还有什么药方没有,也治治你娘的病。” 二狗忙跪下来磕头,陈半仙忙扶他起来。 林小叶见长林身体渐渐恢复,心下稍安,一时想到水果摊散乱了一地,怕母亲生气,“爷爷,时候也不早了,让长林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他。” 陈爷爷笑道:“好孩子,今天多谢你们俩了,小叶长得这么俊俏水灵,心肠又好,俺家长林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摊上你这么个好姑娘。要是能把你娶过门,该是俺家天大的福分呢。” 林小叶羞怯难当,“俺娘还在家等俺,俺先回去了。”于是急忙回去。 二狗见小叶回去了,问候过陈爷爷,也走了,星彩出来相送。 且说林小叶回到家中,她娘正一个人收拾摊子,本以为又要挨一顿骂。 没想到她娘喜笑颜开,“今天财神爷下凡,来了个大主顾哦,今天咱们发了个大财,你王大婶刚给我说,长林又和谁打架了,是不是?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的,若不是你婶子帮咱料理,今天这果子可就全赔了。” 林小叶连忙谢过王婶,王婶子说:“小叶,你长林哥咋样了?听说被谁给打伤了。” 林小叶道:“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小叶娘说:“早告诉你少跟长林来往,你就是不听,这次栽了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打人的迟早要被人打,倒不如咱们平常老百姓,安安稳稳的好。” 她王婶子道:“我就喜欢长林,多好的孩子,热心肠,长得又俊,哪一点配不上你家小叶了?” 她娘便说:“小叶的事,婶子就别操心了,长林那孩子也太调皮了,他们年轻人知道什么?” 王婶又道:“今天还多亏了人家长林帮着抓贼呢,不然你分不到这好处咧,小叶你俩成婚时,可记住喊婶子,婶子来给你们做主婚人,你别听你娘的,她是个老糊涂。” 林大娘便不乐意,又不好意思发泄出来,“她婶子,快别操心了,这没影的事可别乱说,传出去俺家小叶还怎么嫁人。” 王婶道:“我可不是那爱传闲话的,你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家小叶隔三岔五就往人家那跑,我好心帮你,你倒嫌我传闲话了。” 林大娘忙笑说:“哪里的话,今天可多亏了你啦,明儿我请你。这婚姻大事,究竟还得是父母做主才妥当,俺小叶的婚事,我心里有谱,到时候给她找个好人家,还得请你老呢。” 王婶冷笑一声,说了些闲话也就回去各忙各的了,走时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实在可厌,好好的非要拆散一对鸳鸯,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当自己是谁?就一心要钓个金龟婿来,这个也不愿意,那个也不妥当。” 第25章 夜间私会 林大娘回去之后,唠叨个不停,说以后给小叶找个好婆家如何如何的,谁家里开着好几家店铺,谁家有绸缎庄,谁家多有钱,谁家又是做了什么大官,说得小叶心中烦闷不已。 她娘看小叶不乐意,“你有啥不愿意的?你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长林有什么好的,家里穷得跟个要饭的似的,中看不中用。” 林小叶默然不语,她娘一看,还是劝不动,小叶也不理她。 林大娘心中气恼,一时便要寻死觅活,一会儿果然拿着绳子来,往房梁上一甩,这边就搬来凳子,晃着脑袋,口里嚷着不活了,竟生出个这样不孝的女儿来,不如死了算了。 林小叶也着急了,拉着她娘,劝个不停,谁知她娘越闹越厉害了,小叶便抱着她娘腿大哭起来,说以后都听她的,林大娘这才罢了。 林大娘知道小叶听话,只是每每一说到关于婚姻等事,就撂下个脸来。 这时候林大娘心也软了,不禁抽泣,“为娘将你养这么大容易吗?老了老了,一心只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为娘也好有个依靠,你还不听娘的。 你也别嫌娘心狠,你不知道这女人一个过活是有多苦。我也知道你喜欢长林,那时还小,我也就不管你们,这时候大了,就越不像样了,你以后还要嫁人呢,总不能和长林过一辈子。他要房子没房子,要银子没银子,身上还带着那脏东西。” 林小叶忙道:“长林哥身上哪有什么脏东西!” 她娘便悄悄地说道:“我请人算过的,你们俩八字不合。长林若身上没有什么脏东西,怎么几次差点小命都没了,可知是老天爷怪罪下来的,你今后可不能和他在来往,离他远点,记住了没?” 林小叶心中一百万个不愿意了,“长林好不好,我心里知道,就是将来我嫁给他,一辈子守活寡,俺也愿意。就算俺嫁出去,也不会落下你不管,俺穷死饿死,去大街上要饭,也少不了娘吃的。这辈子除了长林,我谁也不嫁。娘要上吊,女儿也不活了,咱娘俩一起做个无人收尸的鬼,下去做伴儿。” 林大娘见小叶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又气又怜,便说:“你这死丫头,非要把娘气死,你才甘心。今儿也不早了,早点睡吧,娘也不逼你,让你自己想明白。”说罢回屋睡了。 林小叶睡至朦胧,忽听得外面几声犬吠,猛地醒来,梳洗罢,穿上衣服,怕吵醒她娘,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果见黑夜里闪出一个人影,走近前来一把把她搂住。 小叶又惊又喜,“长林哥,小心被人看见。” 长林急忙松开,“小叶,我想你了。” 来人正是陈长林,他半夜醒来之后,睡得昏昏沉沉,只记得被人踢了一脚,林小叶在面前哭喊些什么,后来的事便都不记得。 听星彩说了今天打架的事,自己晕倒后,是小叶送他回来的,长林便又偷偷跑出来,以先前暗号约她出来。 陈长林见到她出来,在这朦胧月光下,真宛若仙女,一颦一笑,温婉可人,于是情不自禁搂着她,感谢说:“今天多亏你救了我一命,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林小叶笑道:“你先别谢我,要谢就谢二狗哥哥才是,是他背你回来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改日我请他。” 林小叶对他说起长林昏过去的事,又说起陈半仙的药方来,长林只觉心中作呕。 小叶莞尔一笑,“没想到爷爷的药是这几样东西做的。” “我要是知道,打死我,我也不吃。” 林小叶自觉失言了,忙提起白天打伤他的男子来,说来也算是个误会。 长林得知后,心中愤愤不已,心想若不是自己手下留情,早把他打成重伤,如今反而被乡里乡亲看轻了,因而气恼不已,只顾拔地上的草,暗想着要如何讨回面子? 第26章 勾指起誓 小叶见长林不知为何不说话了,“你看天上有流星。”说着指向天空。 长林向上看,哪有什么流星,漫天之中,只有无数星星闪烁。他看那明月中,隐隐似有个神女,持剑而飞,裙摆飞扬,英姿飒爽。长林心驰神摇,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神女,只是一片黯淡的影子而已。 便叹:“这流星一划而过,再想找时,就看不见踪迹了,实在可惜。” 小叶摇头,“长林哥哥,你才不懂呢,短暂的美好,才是真的美好呢,就像是这长长久久的星星,一样的闪耀美丽,却没人常看,流星虽是一闪而过,消失无影了,许多人偏偏爱看。” “流星的一生太短暂了,每个人为它可惜,想去看看流星最后的灿烂。” 小叶笑着说:“所以啊,我倒不为流星可惜,反而羡慕它比天上的明星更让人留恋,你看那又有一颗。” 她指着天上一角,长林又错失了机会,小叶道:“你静静地看,留心每一个星星,它们当中或许就有一颗坠下来了。” 长林看了半日,也没发现个踪影,不禁愁眉起来,小叶一时又找到一颗、两颗,接连好几颗。 长林一个也没看到,不禁有些怅然,小叶边笑边跳,拉着他往天上东指西指。长林总是失之交臂。忽然看向小叶,见她笑颜如花,眉蹙春山,笑起来眼睛如弯弯的月亮,甜美至极。 长林看呆了,两人紧握双手,小叶此时见长林凝望着自己,心砰砰跳个不停,见他凑了过来,忙闭上双眼。 长林自长大后,与二狗每日和一帮坏小子厮混,这男女之事渐渐稍通,便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生怕小叶生气。只轻轻的吻了一下,急忙扭过了头,吓得心砰砰直跳。 林小叶羞怯难当,二人平时是玩惯了的,哪有这样的越礼之举,刚才长林搂着小叶,也是因为要感谢她。 他有时也将小叶当成如二狗一般的兄弟。 林小叶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见长林在额头浅浅一吻,心中虽感到无尽甜蜜,却不知怎的有些莫名失望。 长林尴尬不已,便说:“我说流星找不到呢,原来长在你脸上,你的眉毛可不是流星?” 长林见小叶不答,而后慢慢说道:“小叶,你不介意吧。” 林小叶摇了摇头,长林见状,便鼓起勇气说道:“小叶,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咱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要像流星一样。” “可是我娘亲不答应。” “等我混出个名堂,备好彩礼,就去找婶子求亲,婶子若是不答应,我就跪在你家门口不走了。” 小叶心中若有所想,而后眼中噙满泪花,一滴滴豆大的泪珠儿,滚了下来,“长林哥,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好,咱们拉勾为誓。” 说着二人就像小时候那样,小拇指扣在一起,一起摇,一起说:“拉勾儿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勾儿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们一直说了不知多少遍,小叶只觉幼稚,笑作一团,而后二人坐在一棵大树下,一起看星空。不多时,小叶便倒在长林肩畔睡着了。 长林见夜里风大,便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小叶身上。小叶其实未睡,只是满心忧愁,不知长林何时才能长大。 心想:流星一闪而过,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 两人树下依偎了一会儿,长林见小叶复又醒了,便送她回家休息。 第27章 神出鬼没 长林送回林小叶后,见月至中天,周围两圈月晕绕在这圆月周围,煞是好看。想到和师傅约定的时辰已过,便抄一条近道,直奔龙牙山而来。 朗月当空,洒下一片银辉,透过树叶,落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长林来到山腰的一处密林,躲在一棵树后,“咕~咕~咕~” 他学了几声鸟叫,一连叫了几遍,也没见到人影,心想师傅必然是怨自己失约,提前走了。 正欲下山,突然觉得后背有人拍他,他忙回过身,哪里有人。这时另一边又被拍了一下,长林心想肯定有人戏弄他,于是猛地一回头,还是没人,猛地转身到另一边还是没半个人影,反复几次竟然看不到半个人影,只觉得一直有人从后面拍他。 长林心里大骇,心想:“难道遇到鬼了。” 长林左顾右盼,始终不见人,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越看越觉得周围事物,皆似阴森可怖的鬼怪了。他虽然胆大,但受到这样的惊吓,也经受不住。 于是慌慌张张,往山下跑去,正跑着,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回身一看,四周只有虫鸣鸟叫之声,不见半个人影。 长林慢慢转回身子,“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只见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长林瘫坐在地。 长林喘着气说道:“师父!你要吓死徒儿啊。” 大汉笑道:“你整天说自己胆子大,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胆小的人可不配做我莽山的徒弟。” 陈长林忙嬉笑道:“师父~师父~你刚才怎么做到的,我怎么看不到你人影?你教教我。” “你想学?” “想啊~想啊。” “想学也不教给你。” 长林便拉着莽山,使劲央求。 莽山道:“你这孩子,今天学这,明天又想学那,我之前教你的功夫,练熟了没有?” 长林便说已经学会了,莽山让他演练一番,长林耍了一套龙拳,又舞了一套虎爪。 莽山看着他扭捏的样子,腰也使不上劲,腿上功夫也不扎实,越看越气,便上前指导他,踢腿、拍腰、打手。 长林忍痛练完这一套,莽山道:“真让人越看越气,教你的这几天全都忘了不成?这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需要每天勤练。三天前教你那套虎爪你练熟了没?我看你这最近肯定没有好好练功。” “那套功夫我已经练了百十来遍了,熟得不能再熟了,你就教给我点新鲜的东西吧?你刚才那套是什么功夫,我怎么找都看不到你,怎么做到的?” 陈长林绕着莽山转圈圈,死缠着,非要他传授自己刚才那套功夫。 “这都是花哨的东西,骗骗人还可以,万一遇到高手,就没什么用了。这只是一套轻功身法罢了,我动作比你快,预先料到你的位置,即便你原地转一圈,也是看不到我,除非你后面长了眼睛。老子看你今天来这么晚,就想捉弄捉弄你。” 莽山说着,只觉奇怪,凑近了一闻,只见长林身上有股淡淡花香,“好小子,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原来是陪女人去了。” 长林此前告诉过师父关于林小叶的事,说她是自己未婚妻,相貌如何美丽,莽山心想这小子,一定是陪老婆去了。 他见长林嘿嘿的笑,便说道:“今天老子没心情教,你自己回去练去吧。” “你老人家消消气,下次徒儿再也不敢了。” “哼!老子天天受娘们的气,你这小子倒是挺享福的。” 长林心想师娘一定很凶,于是又说:“师父,改日我和小叶成婚,还得请你喝喜酒呢,到时候把师娘也请来,大家好好乐一天。” “你小子别高兴太早。” 而后他又悄悄凑到长林耳边说道:“这女人心海底深,别看刚才还好好的,一会儿就跟你翻脸,让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师父是过来人,提醒你一点,有些人之前看着挺温柔的,成婚后就立刻变了样子,你必须像对祖宗一样天天供着捧着,稍有不对,就给你使脸色,那时候才让你难受呢。” 长林笑道:“小叶可不是这样的。” 正说着,忽听得山上似有人咳嗽,莽山吃了一惊。 “上面好像有人?” “嘘~小点声,哪有什么人,净胡说。” 但见莽山脸颊冒着冷汗,不一会站起来高声道:“长林,今天学什么,为师这就教给你吧。但有一点,成婚之后,必须对人家小叶好点。” 莽山听到上面有人咳嗽了一声,立刻正经了起来,长林缠着他教那套身法,他也爽快答应了。 第28章 金刚柔情 长林喜不自禁,在月光下,只见莽山生得高大魁梧,满身横肉,胳膊比长林大腿还粗,将衣袖撑得圆滚滚的,没有半点缝隙,穿着粗布裤子,那裤腿也如同水桶似的。 长林也是大个子,可在莽山面前,就如一个小孩。 莽山生怕芸娘责怪,认真教了起来:“练武要先打好根基,我先教给你基本步伐,或前移或后退,闪躲时,先要懂得如何发力,熟练之后,脚步自然变得灵活。” 长林便有模有样学了起来,莽山一旁细心指导:“脚步要轻,腰摆要轻盈,身体也要快速跟着移动,就像我这样。” 长林依照莽山指点,练了半个时辰,慢慢掌握了一点窍门,“师父,看我身法如何。” “还早呢,像你这样再练三年五载,才勉强将这套功夫学个三成。” 长林张着大嘴,“三年啊!这么久?” “像你这样心浮气躁怎么行,要想练得神出鬼没,必须要下笨功夫才行,先拙再巧,由易入难,凡事均要循序渐进。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到天荒地老也学不成。你要白天练,夜里想,就是吃喝拉撒的时候也要用心琢磨,这样才能慢慢精进呢。你这功夫还早着呢,看看师父的。” 莽山说着走到一块巨大的山石旁边,右掌猛地击出,打得山石粉碎四溅,掉落了一大块下来。 陈长林看得目瞪口呆,摸着师父钢铁一般的手掌,竟然毫无损伤,只不过略微沾些尘沙而已。 长林呆呆地说道:“师父,你这手是铁做成的吗?这一掌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还能活命吗?” 莽山得意地说:“你说呢?师父这双手可比铁还要硬。” “师父你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徒儿只要能学到你万分之一就已经很满足了。” “少拍马屁,这世上高手多的是,更厉害的你还没见过呢,什么五行御术、玄冥妙法、天罡神功、鬼门密咒多了去了。师父教你的只是外功,对付点稀松平常的江湖豪客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如果遇到法力高深的强者,任你身体多么壮实,也只有任人挨打的份。” “这么说只练体魄不行?” “这个也难说,若是你练成了至强体魄,任他法术修为再高,也伤你不得。只是人毕竟是肉体凡胎,能练到为师这般,以掌碎石也就足够了。不过这可需要些年头,你小子可得好好努努力,下次我再见你还没有半点长进,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是,师父。” 说着便督促他认真练功。 莽山远远站在一旁,双手交叉,看着陈长林一招一式地练起一套虎爪功。 这虎爪乃是他最得意的一套功夫,舞起来威武刚强,凶狠霸道。 看着长林两个手臂像棉花一样,甩得毫无力气,哪有半点虎威可言,他忍不住在旁边指导:“不对,这样不对,手臂太低,脚步轻浮……使点劲啊,怎么像没吃饱饭……注意下盘……爪子用力,再狠一点。” 长林不觉练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累得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地说道:“师父,今天就练到这吧,我不行了。” 莽山看长林瘫倒在地,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吃苦,怎么能练成真功夫。” 忽地又听上面似有咳嗽声响,莽山一抬头,复又转头对长林说:“看你今天也长进了不少,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别让星彩发现了。” 长林好奇,“师父也认识星彩?” 莽山迟疑了一下,“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长林一时想不起何时告诉过师父星彩的芳讳,只见莽山一转眼的功夫就跑掉了,想再询问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师父的影子。 上面咳嗽之声,便是芸娘发出,示意莽山好好教长林武功。她日夜思念长林,如何忍得莽山欺负他,因而频频示意。 莽山在逍遥谷时便和芸娘最契,在龙牙山上二人相依作伴,便也学人间那样,结为夫妻。 这莽山原是山中虎精幻化而成,威猛无比,可在芸娘面前,就变得极温顺。 以至于芸娘咳嗽了半声,他心中便焦躁了起来,心想回去之后,又少不了一番埋怨。 果然莽山回到一所山洞之内,芸娘也不搭理他,自行睡下。 莽山百般求饶,苦苦相求,这才一同睡下,缠绵了一晚才罢。 第29章 黑风怪戏夜玫瑰 且说长林下山时,月落西山,路也不好辨识了。 正走着时,只见那边有一团星火,便凑了过去仔细一瞧。原来前面有一个人露宿在大树下面。 晚上山里凉,长林走过去看这人,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再近身细看,只觉这人如此熟悉,忽想起来这不是白天偷袭自己的那人? 心道:“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陈长林猫到树后面,折了一根猫尾草,捏在手上,踮起脚,悄悄挪到那人跟前,用草在他鼻子边上轻轻晃动。 那人似觉鼻子瘙痒难耐,一只手伸到鼻子边上挠了挠,又将身子转过去,又睡了过去。 长林得意之极,想笑又不得不忍住。强忍着笑意,转到另一边,继续用猫尾草搔弄着那人的鼻子。那人鼻子痒得难耐,又用手不断搓揉起来。 这时,那人睡眼朦胧地醒了过来,边揉边打了三个喷嚏,一会儿冷得打起哆嗦来,接着又倒在树边,抱紧双臂,又睡了起来。 此人正是昭阳公主,她顺着别人的指点,在找到一个破洞,跑出了长安城。走到龙牙山一带,不一会就迷了路,一路上又渴又饿,于是找到一条小溪,喝了点水。 天色渐晚,昭阳在这深山中迷了路,来到大树下,聚起一把柴火,用带来的火折子,点起火堆,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此时她只觉鼻痒难耐,忽又转醒,打了几个喷嚏之后,稍觉好受了些,便继续躺在树下睡觉,哪里想到此时竟然有人会来偷偷捉弄她。 这时昭阳忽觉有人拍了她右肩,忙喊:“谁?” 左顾右看哪里有半个人在。正神魂不定之时,突然左边肩膀又有人拍了一下。 昭阳立刻站起来,大喊:“是谁!给我出来!在背后捣鬼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哪有半个人影,心中一下子慌了。 昭阳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可却看不到半个人影。这时右边又被人拍了一下,她猛地一回头,还是没人。 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还是没人,心道:“难道是遇见鬼了?” 额头惊出一片冷汗。 小时候,她父王就编鬼故事吓她:“你再不去睡觉,小心夜里巡查的黑白无常把你的魂给收走。” 昭阳信以为真,每次都把头蒙在被子里,不一会就呼呼睡去。赵正毅只觉有趣,见她睡下才觉心安。 昭阳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右边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她不假思索大喊:“啊~鬼啊~啊~” 急忙向前跑去,边跑边朝后面看去。待她一回头,只见一张人脸,呲牙咧嘴,摇晃脑袋,出现在她面前。 昭阳吓得浑身哆嗦,尖叫一声,紧接着一拳迎面打去,正中那人面门。 只见眼前这个人哎呀一声惨叫,便低着头,弯下了腰。 昭阳看这鬼怪被自己一拳打得站不起来,心生狐疑,再向前看去,只见一人捂着鼻子,满脸是血,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个人在捉弄自己。 细看时,才发觉这个人不正是今天被自己踢倒那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指着对方,说道:“你~你~”,一个是气愤不已,一个是疼痛难当,都想说,却都说不出话。 陈长林刚才逗她时,只是为了寻开心,以报当日之仇。 此时鼻子酸疼难耐,已心生怒意,便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只是随便拍了你几下,你至于下死手吗?看着不高,手劲倒挺大的。” 长林担心鼻梁骨被她打断了,轻轻揉了几下,更觉疼痛,酸疼得直想流泪。 昭阳见他如此,气鼓鼓地说:“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现在心还跳个不停呢。” 她这一急就没捏着嗓子说话。长林发现怎么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尖尖的,顿感奇怪。 昭阳心知露馅了,只能想办法弥补,于是学着太监尖尖的嗓子说话:“看你把我吓的,说话都走了样,咳咳~” 而后故意缓了缓,掐着嗓子,声音粗重地说:“这位兄台,昨日是在下的不对,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着双手抱拳,学着江湖人的样子致歉。 接着又说:“试问兄台深夜在这荒郊野岭的瞎转悠干什么,害得人家以为是遇到了鬼呢。” 长林看这人古里古怪,浓眉大眼,此时说话倒是客气了许多,便放下成见,“我还想问你呢,晚上不睡觉,跑到这荒郊野岭干什么,我告诉你啊,白天你偷袭我的事,咱们俩算扯平了,可今天的事可跟你没完,我存心让着你,没想到你竟然下狠手啊,不讲江湖规矩。” 昭阳急道:“我什么时候不讲江湖规矩了,明明是你。” 她忽地想到昨日被这男子羞辱,顿时火冒三丈,又怒道:“你这小毛贼,别不识抬举,我哪里偷袭你了,像你这样的来十个也不是本公……” 她一时说漏了嘴,想说本公主来着,“主”字便没说下去,便改口说:“本公念你也是无心,不再和你追究,你反而口出狂言,出言不逊,惹怒本公。” 长林看他言语极是傲慢,不禁来气,“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说着撸起袖口,便要较量一番。 第30章 不打不相识 陈长林先使出一招“苍龙出海”,昭阳侧身躲过,转身来了一脚回身踢,向他的面门打去。 长林吃过亏,知道这人脚法好,身法灵活,力气也不小,除此之外,倒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厉害手段。 心想他自称公侯,只不过是受了几家名师指点,若论单打独斗,这人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凝神迎战,不再轻敌。 昭阳急于取胜,一拳拳打下去不成章法,只拼着一股子蛮劲,全被长林轻轻躲过。 此时,长林已经摸清昭阳的脚法拳路,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便以逸待劳,和他慢慢周旋起来,将这段时间学得的招式慢慢使了出来。 昭阳受了一夜冻饿,此时也没了精神,越打越落下风,被长林耍得团团转,没有一点办法。 昭阳心急取胜,向前猛扑过去,谁知不小心踩空,右脚绊了一下,摔趴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长林笑道:“我还没出手,你自己就倒下了,行不行啊?” 昭阳挣扎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又朝长林走来,说道:“刚才我不小心滑倒了,咱们再来比过。” 长林看昭阳走路一瘸一拐,忙问:“你怎么了?” 昭阳没好气,“谁让你关心了,咱们接着打。” 昭阳咬牙忍着疼,一瘸一拐又扑了上来。 长林躲开说:“你受伤了,今天就算了,你脚崴了,再比下去,到时候不瘸也瘸了。” 昭阳一听,心想自己可不能变成瘸子,愣在原地。 昭阳看陈长林向自己走了过来,怕他偷袭,立刻神情戒备。 长林说:“你别紧张,我看看严重不严重。”说着便蹲下来,拉开昭阳的长衫,只看到一个白嫩细腿出现在眼前。 长林心下纳罕,这公府人家生得就是与别人不同,也不管许多,拿起她的脚看,脚踝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昭阳刚想发火,看他这么认真,不似有轻薄之意,又想到自己要隐姓埋名,也需隐忍,便一旁看着他,看他究竟要搞什么鬼名堂。 长林只轻轻一按,昭阳吃痛,啊的叫了出来。 长林见她扭伤得不轻,“你这脚肿得很严重,万幸没伤到骨头,这十天半月内,恐怕是不能好了。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昭阳冷冷说:“我没有家。” 长林诧异道:“你一定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吧,我有时候和家里人吵架,也负气跑出去,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就和好如初了。你自己偷跑出来,家里人肯定很担心的。现在到天明还早,找客栈也不方便,你不如就先在我家暂歇一回,等天亮了再寻个客栈,我家就在这附近。” “不必了,咱们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她说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了。 陈长林最烦人家跟他客气扭捏了,见眼前这人瘸着腿走了,便走上前去,一手拦在她腰间,将昭阳公主往背上一背,“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以后都是兄弟,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背着你,你的脚不用力,这样好得快。” 昭阳刚想挣扎,可无奈脚上剧痛,自己伏在长林背上,早已没了半点力气,只觉血脉贲张,心跳加快,一时间没了主意。 长林背着昭阳健步如飞,只觉身上背着如昨日摸到的一团棉花似的东西,边走边说:“我一猜就知道你准是个大户人家,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像干活的人。不过我先告诉你了,我们家穷,到时候你别嫌弃。” 昭阳也不答言,强忍着脚痛。 长林见他似乎还有怒气,便说:“我兄弟二狗和你一样,咱们都是不打不相识。江湖规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我今天是个误会,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想顺路捉弄你一下,谁知你还当真了。在树下睡着也容易着凉,把你叫醒也是为你好,没想到你下手这么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昭阳扑哧笑道:“你才是狗,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打,我快被你吓死了。” 长林练武不成,倒是有几分热心肠,此时背着娇俏的昭阳公主,也不觉得累, 下山的路上,心里慢慢盘算:“没想到师父教的,还真管用,哪天也去捉弄一下小叶。” 第31章 赵兄何意? 不多时,长林将昭阳背至茶铺子门前。 他慢慢将昭阳放下,接着拿出一小木棍轻轻一挑门闩从里面挑开,随后推门而入,将昭阳扶到椅子上。 这时星彩也已醒来,长林便将适才所发生之事,备细一述。 星彩早知这人是女扮男装,只是长林从小一根筋,还未觉察出来。 星彩便笑道:“将她先扶到我房里去吧。” 长林很是惊讶,“这合适吗?” “你不也说她脚崴了,需要多加休息吗?” 长林笑着说,“也是,江湖规矩,不能见死不救,况且我与这位仁兄,也是不打不相识,姐姐,就委屈你多照顾照顾他吧。” 星彩见昭阳,脸涂得如同黑炭,便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往何处去? 昭阳见这家人这么热情,便也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不假思索,随口一答:“叫我昭阳吧。” 星彩见她如实以告,忙帮着圆谎:“赵阳对吧。” 昭阳公主忽然想到,此时断是不可将自己身份透露出去,便说:“呃~在下赵阳,家住那清平县,路过贵宝地,本欲往平丘县去,不想在此地结识二位。” 长林疑惑,“平丘在东边,你往龙牙山去干嘛?” 昭阳一时语塞,便说:“这个,我…” 星彩替她答,“你笨啊,这几日城门都关闭,除了西城哪里能出去?” 长林便说:“这倒也是,听说皇宫里的那个丑八怪,要嫁到沐王府,不知怎地就弄得满城风雨,生意也不让开,好多店铺都关门了。” 昭阳急道:“你怎知她是丑八怪?” 长林解释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管她呢,又不干咱的事。” 昭阳心想定是卓彦传自己坏话,心中愤懑。 星彩早已心知肚明,原本就有九分把握,这下便有十分了,说着扶着昭阳回到自己卧房,给她敷上治跌打损伤的药酒。 昭阳便朦胧中睡去了。 长林熬了一夜,便也回房间睡觉。 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天已大亮,陈半仙一早便出去遛弯。 此刻阳光直射进窗来,昭阳睡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摸了下脚,也不觉那么疼了,正准备站起身来,却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子,正是星彩。 “姑娘,你醒了啊。” 昭阳东瞅西瞅,“有姑娘?姑娘在哪?” 星彩笑道:“你不是姑娘,难道还是个小子不成?” 昭阳原以为扮成男装,天衣无缝,没想到一下子被星彩看出来,便知再多狡辩也是无用。 星彩继续说:“这里人来人往,我什么人没有见过啊,你这俏身材,圆脸蛋,皮肤光滑细腻,即使装作了男子,可你走路的姿势骗不了人,昨天我就看出你是女子假扮的了。” 昭阳正欲狡辩,星彩拉着她的手,“好了,你不要狡辩了,快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扮成男人模样,还有你们为什么打起来?跟我讲一下吧,肯定很有趣。” 昭阳看着星彩,声音温柔,眼如清波,顿感亲近,便不再隐瞒,“既然被姐姐看出来,我也就如实招来吧,我这身行头确实是假扮的。” 星彩笑道:“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就是昭阳公主对不对?” 昭阳惊得说不出话。 “我还知道你要逃婚。” “姐姐果然料事如神,难不成是算命的神仙?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谁不知道?我心中早已猜出个八九了,再者也是你自己说漏了嘴啊。” 昭阳心想果然,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和卓彦结仇,而后设蜜蜂计害他,父亲逼婚等事一一说了。 “你说的倒是有趣,只是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沐王府世子究竟如何,让你如此讨厌,以至于要逃婚呢?” “我不讨厌他,我们是好兄弟,我只是还不想这么快嫁人。” 星彩感叹了一会,两人又说起了闲话,昭阳边将她在宫中的趣闻一一说了,星彩边将长林的一些陈年往事说与昭阳听。 昭阳听后,“我看他倒挺热心的,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哪里知道他啊,又懒、又馋、油嘴滑舌,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什么事都让我一个人操心。最爱捉弄人了,你们处的时间短,等时间久了就知道了。” “星彩姐姐,你人真好,名字好听,声音也温柔。” 彼时,长林渐渐转醒,忽然听到那边有人谈论自己,便凑过来细听,听到星彩正数落自己,昭阳又夸星彩,心中暗想莫不是星彩喜欢上了这昭阳? 先前他就看出星彩对这位刚结识的仁兄有意。 她姐姐一直操持了家计,如今老大还未成亲,他也有意帮星彩找个好人许配,无奈星彩总是不答应,此时竟然成了老姑娘,乃是他心中恨事。 长林听到星彩正在议论自己,因而跑了进来,“谁又在传我坏话?” 昭阳见他闯进来吓了一跳,星彩推他出去,“你的坏话,还要有人传?去去,那边帮我烧水去。” 第32章 黑脸姐夫 星彩见长林去烧水,复回来和昭阳说会儿话。 昭阳道:“我看他也挺听话的啊。” 星彩笑着说,“这小子不能夸,一夸他就自以为了不得了。长林也不是懒,只是这嘴上不饶人。他说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干什么事都拖拖拉拉,可那劈柴抬水的重活,他从来不让我插手。” 昭阳苦笑,“你们兄妹关系真好,不像我。” “你若是愿意,就将我当作姐姐,我照顾你好了。要是长林惹你生气,就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昭阳求之不得,即刻认下星彩当作姐姐,一口一个好姐姐,亲姐姐,两人一见如故,不到半天时间便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长林忙完来到里屋,见二人有说有笑,十分亲昵,略感诧异,便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你小时候尿裤子呢。” 长林羞得面通红,心道:“星彩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于是悄悄把星彩拉至一旁,“你是不是对赵兄有意思啊?” 星彩笑而不答。 长林得意,“你别看我整日游手好闲,这不给你带回来个好姐夫来,生得细皮嫩肉,你可喜欢?” “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呢,你快去忙你的吧。” 长林两手一拍,暗叫:“这不成了?” 喜得屁颠屁颠儿的,便去忙活,这下更卖力了。 一时昭阳星彩两人也聊倦了。 星彩伏几小憩,昭阳便跑出来,见长林在那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扇风烧水,便凑过来说:“我来吧。” 说着就想帮长林烧水,长林笑着说:“赵兄,好雅兴啊,你的脚好了?” 昭阳也笑说:“好多了,星彩姐姐的药真好,我睡了一觉起来,一点都不疼了。” 长林心里也纳闷他的伤怎么好的这么快,又问:“你们俩在屋里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闲聊罢了。” 长林又讪讪地过来问:“诶~我说,你觉得星彩她人咋样?” “好,很好啊。” “那你中意不?” “我当然中意啊。” 长林又嘻嘻笑着问她,“要不你们俩就做个伴,以后就在一起可好?” “当然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长林心道:“妥了!” 他心里打定主意,要帮星彩说定这媒。 长林接着又说:“赵兄,你看我们家这情况就是这样,你家自然是大富大贵的,我想,那个,咱们,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昭阳不知所云,看他咿咿呀呀,感到不解,便说:“你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长林大着胆子便说:“要不以后咱们就成一家人吧!” 昭阳听罢大骇,心想:“我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要谈亲论嫁,况且我又有婚约,这可如何使得,难怪那日动手动脚,原来早生不轨之心。” 昭阳当下一怒,便起身把那火钳子摔在一旁,一个人回屋里了。 长林见昭阳生气,一时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莫不是操之过急? 只是他哪里知道,昭阳此时与他如同在两个世界,如何能谈论到一起来? 且他自己说话词不达意,云里雾里,以至于昭阳觉得他欲和自己成配,而那长林觉得昭阳有欲迎娶星彩之心。 第33章 冤家对手 一个上午,昭阳公主也没给长林好脸色看。长林想要致歉,后悔不该去冒犯她,无奈昭阳总躲着他。为了他姐姐,长林也几次低声下气,怎奈这赵兄越发嚣张,言语举止实在有些傲慢。 长林见这赵兄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心中便愤愤不平。 暗道:“家里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家里虽然贫困,却偏偏看不上富贵人家。 快到正午时分,累了一天的人正是喝茶的时候,此时客人正多。 星彩忙着招呼客人,吩咐长林扫地烧水。昭阳因为觉得长林出言不逊,顶撞了她,回里屋一直生闷气,坐在椅子上也不动弹。 长林要去那边打扫,昭阳便故意在这边挡住去路。 长林也不知道这位赵兄不知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这事若是不同意,也可以慢慢商量,何必如此? 他刚才看见赵兄和星彩二人在西屋说说笑笑,星彩也说喜欢他,赵兄也表示愿意。 可怎么自己去说,他又改口不愿意了。想来是自己冒失把话说急了,因而对这位脾气古怪的赵兄百般忍让。 昭阳公主只觉得长林故意捉弄她,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星彩一面招待客人,一面留神观察他们两人,也不知二人又闹了什么矛盾。此刻她也无片刻闲暇去解劝。 昭阳公主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她才和陈长林认识这一会儿,他为什么说要成为一家人的话。想来认定长林是有意捉弄她。 昭阳为了解心头之恨,便故意惹他。 长林准备去烧水,昭阳便把柴火抽走,踢得远远的,双手一抱,将头往后一扭。 长林见她如此傲慢,想必是世家子弟惯出来的毛病,便也不理睬她了,忙去取柴。回来发现壶里的水又被倒掉了。 长林要烧水,可水被她倒了,无奈道:“昭阳,你快去歇息吧,我还有正事要做呢,客人还急着喝茶呢,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呢?我们小本生意,又比不得你大富大贵的,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昭阳撅着嘴,“道歉!” 长林纳闷:“道什么歉?” “你明知故问。” 长林心想必是昨晚之事,昭阳还记在心中,于是说道:“行行行,对不起,是我不对,我错了,我装神弄鬼,罪该万死,这总好了吧。” 昭阳接着说:“说你卑鄙无耻,混蛋下流。” 长林依着她的意思,懒懒说道:“好好好,我卑鄙无耻,混蛋下流。” “不够诚心。” 长林此时心里渐渐压不住火了,又不好搅浑了星彩的良缘,无奈又诚心地说了一遍。 昭阳还觉得不够诚心,只是不屑与他再纠缠了,就此罢了,只不过还是很生气。 一时,星彩来了,问是何故,昭阳也不说话,怔怔垂下泪来。 星彩搂着昭阳道:“是不是长林欺负你了?回去我便替你收拾他。” 昭阳红着脸,不住地点着头。 星彩这就去收拾长林,昭阳远远看见星彩揪住长林的耳朵,扯得很长,贴着耳朵,不知说了些什么。 陈长林一听,扭着脖子,蹦了三尺多高,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喊:“我管他什么身份?我也不是好惹的!” 昭阳好奇,便站在门边去看,听长林大喊:“我不受这气了,你们的事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解了围裙,独自跑了。 “唉,小林子,小林子。” 星彩在后面叫他,也叫不回来。 于是叹道:“偏偏是最忙的时候跑出去。” 昭阳便问长林去了哪里,星彩喘着气对昭阳说:“我可替你出气了,他以后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昭阳连声答应。 她又好奇长林去了哪里,便又向星彩说:“我看看他去哪儿了?” 说着也跟了过来。 星彩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去,心中不禁忧心起来。 第34章 世风日下 长林走过一个街角,见那赵兄忽然跟了过来,便藏在街角,等他走来,猛地蹿出来,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昭阳正悄悄跟在长林后头,忽见他从街角闪了出来,吃了一惊,急道:“吓死我了,我出门逛逛,怎么就跟上你了?” 长林便说:“好啊,你去逛吧。” 他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昭阳一时没了主意,逛了一圈又回来,“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你来引路吧。” 长林早知其意,只是不知这赵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向他身后指了一下:“你看那边有个老头摔了一跤。” 昭阳回身看去,看了半天,也没见到长林说的摔倒的老头,“没有啊,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啊?” 这一回身,长林早就没了影子,昭阳知道被骗,急忙跟了过去。两个人你追我赶,一直追了几个街巷,才追到长林。 长林此时累得气喘吁吁,不住喘气。 昭阳也早已筋疲力尽,走到近前,抚着膝盖大喘气,“跑啊,你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长林还没见过这样好胜心强的人,他已经算是能跑的了,没想到这赵兄个子小小的,也这么能跑。他累得不行,就此服了,只得由他跟着。 这日风和日丽,万里晴空,陈长林心想不如去龙牙山游玩赏景,把想法告诉赵兄,赵兄拍手赞成。 两人走不多时,昭阳远远地撞见佑安带着一众侍卫迎面走来,她吓了一哆嗦,忙把长林拉到一边。 长林忙问何事,昭阳低着头,也不答话,拿他遮遮掩掩,等佑安走远,方才探出头来。 长林心想昭阳定是怕见到什么人,才故意躲着,因想解适才之恨,便故意高声说:“赵兄别来无恙啊。赵兄今日生意如何?改日我去你家坐坐?” 昭阳本是逃婚出来的,听他这么高喊,生怕他把佑安引过来,那时候非要被抓回宫中,还不知道要被父王母后怎么处置呢。 长林见昭阳慌得不行,更觉好笑,又故意高声说:“赵兄,今日可曾遇见咱那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啊?” 佑安只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喊什么昭什么的,便遣人前去查看。 昭阳见对方人马又回来,暗叫糟糕,更急了,忙搂着长林的脖子,捂紧他的嘴巴,不叫他喊出来,并小声说:“不要动,等他们过去再说。” 长林偏就故意喊叫,捂住了嘴巴,便用鼻子发声,捂着鼻子,嘴巴就叫了出来。 “呜呜~~” 长林不住发出声响,昭阳手小,如何也捂不严实口鼻,急得浑身冒汗。 侍卫前来仔细看了看他们二人,便回禀:“不过是两个人发生了些口角。” 佑安听后不在意,策马走了,又去四处寻找昭阳公主。 昭阳看到佑安走远,这才放心,松了手,哪知长林,又高声大叫起来:“你找的人在这儿~快来啊!” 佑安听闻此言,感觉奇怪,便调转马头要亲自探看。 自从昭阳出逃,佑安每日在城中苦苦寻觅,走遍了整个长安城也没发现昭阳的影子,哪里想到所寻之人近在眼前。 昭阳听到长林这一声叫喊,把佑安引来,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恐长林又叫出什么不利的话来,死死抱住他,一手揽着脖子,一手捂着鼻子,最后怕他又从别的地方叫了出来,索性把他的嘴也给堵住。 她慌里慌张,也不多想,便用自己的嘴巴死死给他堵住,让他再也吭不出半声。 街坊邻居,忽见两个男子在这搂抱亲嘴,扭来扭去,不成体统,大为奇怪,都凑过来看。 这长林鼻子嘴巴都被堵上,感觉快要窒息,怎么也挣脱不了,便想此人莫不是要恩将仇报,于是奋力挣扎。 昭阳怕他喊出来,长林越是挣扎,这昭阳公主越是死死不放。 长林有气不能吐,有冤无处诉,嘴巴口鼻被昭阳公主死死堵住,昭阳力气极大,长林闭气憋得难受,又挣扎不开,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佑安策马来到此地,一见是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大感扫兴,即勒马回头,继续前行。 周遭百姓对二人指指点点,瞠目结舌,感叹世风日下。 第35章 将错就错 昭阳见佑安已经走远,这才安全把长林松开。长林脸色铁青,脖子被勒出青痕,旋即扑倒在地。 昭阳见长林晕倒,不觉慌了,见周围人多口杂,便把他拖拽至巷子内。那群人见昭阳把长林拖进黑洞洞的巷子,更觉诧异,你一言我一语,胡乱谈论起来。 昭阳将长林慢慢拖到漆黑的胡同里,见他昏厥,便狠狠掐着他的人中。不一会儿长林悠悠醒转,深深喘了口气,便咳嗽起来,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 昭阳扶着他,帮他喘匀这一口气。 长林吸了氧气,脑子也清醒了些,只是脑子晕沉沉的,将刚才之事竟忘了大半,心道:“我怎么在这?” 他隐约记得,这昭阳害怕有人来找他,后来自己故意吓了他几下,而这昭阳就急得要掐死自己,脖子脸上被这昭阳掐的青一块紫一块。 他刚欲动气,便想着自己也有三分不是,况且得罪了他,星彩或许会不开心。便埋怨道:“刚才你差点把我给憋死,刚才那人是谁啊,把你吓成这样?” 昭阳此时魂飞九天,羞愧不已,心砰砰跳个不停。她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堂堂昭阳公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恨不得找个地缝子钻进去。 眼看长林似个没事了人一样,昭阳也感困惑,莫不是这小子也喜欢自己? 此时她管不得许多,只当自己精神错乱,让大脑停止运转算了,便大大咧咧说道:“你乱喊什么,刚才那人是?” 昭阳想了想,说:“我欠了人家钱,才跑出来躲债的,你这一喊,不就全给我抖出去了?” 长林只觉脑子昏昏沉沉,“行行,都怪我多嘴,刚才你这胡子扎的我生疼,你这胡子怎么这么硬?” 昭阳也不理他,“你不是要去游玩奇景?坐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走。” 长林便答应了一声,二人往龙牙山来。 一路上昭阳,前思后想,像丢了魂一样,长林给她介绍着龙牙山何处有奇花异草,何处有飞泉峭壁,何处有古树,何处有野兽,昭阳只呆呆听着。 长林见昭阳似乎都不太感兴趣,便想:“这些好地方,还不够玩吗?” 这龙牙山,是西山一带的好山,远处看真如一条神龙欲破土而出,这地他最熟了,心想着须寻个好风光,让赵兄开开眼界。 昭阳一路上心神不宁,时而想起长林对自己做出那轻薄之事,时而又想到他说的要成一家人的事,时而牵挂其母后,时而想着该向众人如何解释,更不知如何向佑安解释。 她神飞天外,想着若干年后,与前面这小子成婚之后,许多不着边际之事,将各种因果前前后后仔细思量一番,只觉头晕脑涨,心乱如麻。 但见长林依旧说个不停,似乎并不将前事放在心上,心里突突的打鼓,也不知这长林究竟如何作想。 她此时还未知,长林只把她认作赵兄,当成了星彩的金龟婿,而未想到昭阳此时已经将他认作了驸马爷。 且说陈长林生得如画上的人物一样,眉如墨画,眼似明星,和昭阳以往所见争名夺利之人大有不同,虽有些傻头傻脑,爱出风头,爱显摆,倒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 细看长林,生得好看,正是心中所愿的如玉仙郎,一边又想入非非了。 这昭阳公主,自小生在深宫,身边的人对她奉若神明,父王母后更是对她格外溺爱,哪里受过半点委屈。 可这只不到一日的光景,她的世界就彻底改变了,一路心神不宁,时而紧张羞涩,时而落魄不安,时而兴奋害怕。 以至于长林在耳边一直跟他讲话,她也浑然不知。 “赵兄,赵兄?赵兄?”长林喊了几遍,昭阳才回过神来。 长林接着说:“这龙牙山到处都是奇景,想来你也是没怎么见过的,今日我带你去个神仙才去的地方,你就知道,这龙牙山是有多么神奇了。” 昭阳应和了一声,便紧紧跟在长林身后,索性也不再胡思乱想,暂且游玩游玩,权当放松下心情。 长林在前面带路,穿过茂密的草丛,东绕一下西绕一下,一直走到树林深处。 只见树木葱茏,花草繁茂,地下枯枝黄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第36章 龙牙戏水 二人走了一会,忽听到前面隆隆作响,一条白练破青山而出,从数百丈高崖上垂下。 斜阳下飞出一道长虹,悬在半山腰上,瀑布冲击下来,坠入一深潭中,一片片水雾向外散发出去,五彩斑斓,珠光璀璨。 由于瀑布常年冲击,这下面形成了一个大水池,水流从高处落在水池中,发出轰隆巨响,流水沿着水池的边缘,复又向下流去,形成一条九曲八折的小河。 奇怪的是,这瀑布从高空中落下,落进这深潭里,便失去了原有的汹涌气势,立刻温顺了起来。 昭阳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色,兴奋得大呼起来,轰隆声盖过了她的喊叫声,长林也不知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便拉着昭阳来到水潭安静的一边,这里水声变小,长林便说:“就在这里玩玩吧,我师傅嘱咐过,在这里玩千万要小心。” 昭阳便问:“你师父是谁?这里怎么危险了?” 长林支支吾吾不想提起师父,只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在此游玩一番。” 说着便脱掉鞋袜,正要解开上衣,昭阳忙捂着眼说:“不可,不可。” 长林心道:“这赵兄倒有些奇怪。” 他见天清气爽,温暖和煦,也不管许多,扑通跳进水里,在里面游了起来。 昭阳也不下去游,但见池边有许多鹅卵石,流水清澈见底,池边下亦有数不尽的圆润鹅卵石。 便抄起几块小石头,向长林掷去,长林吓得连忙躲避。 昭阳看长林一个人游得开心,像条活鱼一样,便也欲下去游玩。 她曾待过的水,最多也只有齐胸深,哪里见过这样的大气势。 当下好奇心胜,管不得许多,扑通跳了下去,与长林在池水中嬉戏打闹了起来。 只觉心中畅快,一扫先前心中阴霾,她在水中泡了一会,脸上的假胡子、假眉毛纷纷掉落,脸上的煤灰也洗干净了。 长林适才在水中游玩,看赵兄时不时掷来石头,见赵兄也跳进水中,便故意和赵兄玩闹起来。 却不知,闹着闹着,赵兄变了个样子,刚才还是个灰头土脸的假小子,突然间成了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女。 但见赵兄,明眸似水,柳发如烟,鼻凝玉脂,唇蕴水烟,袅袅娜娜,真似个神妃仙子。 昭阳还正泼水与他玩,长林直直的看呆了。 昭阳双手捧起水,泼了他一脸。长林方回过神来,才发觉原来她是个女子,这赵兄莫非是大名鼎鼎的昭阳公主。 此时,长林看着昭阳公主,只见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曼妙身姿。 她那身衣服本不合身,此时落入水中,一对玉峰露出半边来。 长林看到那团棉花,一时面红耳赤,急忙把头转向一边,回想适才发生的事,趴在水池边望着山下的流水怔怔地出神。 怪不得她和星彩如此亲密,我说要做一家人时,她生气,原来竟是一场误会,更想着此前对她做出越礼之事,越想越迷乱,不觉已经心驰神摇。 昭阳自己玩了一会,游到长林身边说:“呆子,你想什么呢?” 长林哆哆嗦嗦说:“没,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这逝去的流水。” 昭阳在余晖下看着长林的侧脸,越发看得痴了。 滴滴水珠落在眉间、鼻间,就如画上的人物,在这波光映照下更显得清俊英朗,如高明画师用毛笔勾勒出来的人儿,落笔遒劲有力,回笔余韵悠长,收笔凛然见锋。 那昭阳见此长林生得如此英俊,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仙女,也要动凡心了。 更何况昭阳公主本是凡人,被七情六欲所扰,此时正是她青春萌动之时,对世间一切美丽事物,都格外向往,便情不自禁依偎在长林怀里。 哪知长林,见她靠过来,忙说:“你别过来,咱们有话好说,这里危险,被你推下去,我可要粉身碎骨。” 昭阳朝下看去,果然下面一道悬崖峭壁,少说也有百丈之高,但她哪有此意,被长林这么一说,心中莫名的一团怒火冲上心头,恨不得即刻跳下去以死证明。 长林接着又说:“刚才你就差点害死我,这会最好离我远一点。” 昭阳倍感伤心失落,心中猛地窜出一股恨意,便一把推开长林,自顾自的向一边游去。 长林见她往潭中心游去,便想起师父的话,这潭中极为险恶,是断断去不得的。 于是忙在后面喊她:“昭阳,你回来,快回来,那里危险。” 昭阳只见长林在后面喊她,因这水声隆隆,也听不清喊得是些什么,便认为又是在嘲弄她,因而偏偏就往离他远的地方游去。 谁知游着游着,不知谁在下面拉她,忽地落入了水中。 长林见状,惊出一身冷汗,忙游下去查看,只见下面水流激荡,什么也看不到,再往下游,池底的水流将他推开,再也游不下去。 长林无法,只得来到岸边另寻办法,想了想,只见池边躺着一块大石,遂抱起石块,复又游了下去。 长林平时水性极好,深知这水中一些地方是玩不得的,陷进去便再难脱身,此时他一边端着大石,一边向前摸索,只觉前面有股吸力,不断拉着他向前走。 正走着,只见昭阳躺在水底,卡在石缝中,一动不动。 长林急忙向前走去,抛下石块,抱起昭阳,正要游上去,可是昭阳被卡住,脚下又有一股强力拉着他,难以挪动半分。 长林拼了命地向上游,游不动半点,心想若抛下昭阳,或可有一线生机。 一边想着,又不忍就此弃她而去,索性将命一横,用力将昭阳从石缝中扯了出来。 此时,一股水流冲过来,长林脱手,昭阳被水流冲走,长林幸亏伸出另一只手及时抓住昭阳。 这一下二人身子不再受控制,长林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水,眼前一黑,跟着昭阳漂流了下去。 第37章 紧急复苏术 也不知漂了多久,长林从一条幽暗的洞中不知撞到什么东西,猛地睁开眼,原来这是瀑布下的一条暗流,怪不得池边的水流如此小,都流进了这条暗河里。 长林借助昏暗的光线,四处摸索,果然昭阳横卧在身边。 长林将她抱至岸上,一探竟没了鼻息,手腕也没了脉搏。长林集中精神,一心只想救回昭阳。 想起儿时见过的救治溺水人的方法,凭着记忆,长林狠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往她嘴中灌去,一手探到胸骨四指之上,连压了十几下,而后又向她口内吹气,复又压,如此按压了十来遍,长林已累得筋疲力尽。 这时只见昭阳吐出一口水来,长林便扶着昭阳让她继续吐水,见昭阳又昏了过去,长林立刻又重复了一遍。 哪知这时昭阳已经苏醒,但见长林不住往自己嘴巴里吹气,心中又急又气,又使不出半点力气来,见他又来“亲嘴儿”,昭阳一怒之下,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打在长林腮边,打得长林牙根渗出血来。 昭阳恢复了点力气,没想到这一拳打得重了,心中又急又气,便有气无力骂道:“你这淫贼。” 说着又呕出了一口水,呼吸才觉顺畅了些。 长林缓缓说道:“你下手可真狠,不是我,你早见阎王了,真是恩将仇报。” 昭阳此时又冷又累,也无力和他分辩,只见这地方阴森恐怖,远处竟然还有一具具骸骨,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吓得蜷缩成一团。 长林此时也发现此处怪异,便说道:“你刚才被卷到水下面去,为了救你差点搭上我这条小命。” 昭阳自觉有愧便道:“别说那么多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长林见她冻得哆哆嗦嗦,便把自己上衣小褂拧干了给她披上,里面只有件白色衬里。 陈长林又道:“那边有风进来,应该有通道,往那边走走看。” 昭阳便唯唯诺诺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相扶探路出去。 洞内一片漆黑,只从外面渗出一点亮光,尚能视物。 昭阳有些害怕,紧紧扯住长林,后来觉得扯着衣服不踏实,就直接拉着他胳膊。 陈长林慢慢领着她向前走去,突然昭阳大声尖叫一声,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长林朝她指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一个角落里摆满白骨,也不像人骨,像是牛羊之类的骨架。 陈长林也惊出了冷汗,说道:“别看就好,跟紧点。” 正走着,长林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像是瓷罐之类的,落到地面,摔得粉碎。 昭阳大叫一声,长林赶紧捂住她嘴说道:“别乱叫,这里兴许有妖怪。” 昭阳看着长林说道:“你不害怕?” 长林自然也怕,只是他从小便在荒山野林里乱跑,习惯了也就不那么怕了。 在昭阳面前,拍着胸脯说道:“妖怪只有怕本大侠的份儿,本大侠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昭阳听罢心中稍安,一时又大叫了一声,惊得长林一身冷汗,便道:“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一个罐子而已。” 昭阳也不敢说话,便缩着头躲在长林身后。 长林笑她:“看你凶巴巴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胆小。” 昭阳道:“谁怕了,我只是怕黑而已,我还养了许多蜘蛛毒蛇呢,叫它们出来,咬死你!” 长林忽然说道:“有什么东西好像跟在后头?” 这一声可把昭阳吓坏了,抱着长林紧紧不放,不住地在那儿打哆嗦,长林有些得意,心道:“瞧你吓得那样。” 长林实际早已发现了洞口,因此故意吓她一下,说着便快步跑了出去,昭阳寸步不离地快步跟着。 前面果然有一个洞口,二人走出去,周围豁然开朗,这似乎是一处人住的地方。 桌椅床铺,应有尽有,二人也没时间细细探查,看准亮光的地方便跑了出去。 第38章 逃出生天 原来这出口建于一隐秘的斜坡之上,地势又高又陡峭,常人难以攀爬。 陈长林向下望去,寻思着怎么从这坡上下去,看见周围树木藤条颇多,便拿起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取藤条,二人合力编成一根长长的藤绳,恰好垂到下面。 长林将藤条系在树上,顺着藤条向下滑去,昭阳眼见长林安然落地,知道这藤绳还算牢固,便也慢慢滑了下来。 二人经此一劫,均心绪难平,昭阳心中生出一种患难与共的情愫,仿佛这一天内,就和长林走完了一生,因此将长林当成她那命中注定之人。 只是这陈长林一心要娶林小叶,不愿辜负林小叶的一片痴情,浑然不觉昭阳公主对自己的情谊。 他即便见昭阳公主似有那意,心中闪过片刻念想,随即强制自己不要乱想,只将昭阳还当成原先那般的兄弟对待。 昭阳公主,阴差阳错之下,一片情根深种在心里,再难拔除。 二人回到茶馆,已是日薄西山,行人稀少。 星彩正忙着收工打烊,看到长林日落方回,后面跟着昭阳公主,拿布蒙着脸,二人一言不发,各自回房休息。 陈半仙一早便出去,至半晌才回。 林小叶这天也来找过几次,均不见长林,陈半仙告诉她长林已无大碍。 且说星彩收拾妥当后,看到昭阳真容,亦想不到她生得如此玲珑剔透,便越发喜爱了起来。 拉住昭阳的手说:“你这胡子拿掉,脸蛋洗干净,姐姐差点就认不出你来,真是个天仙似的人儿。” 只见昭阳愁眉不展,星彩便问是不是长林欺负她,昭阳也不答话,过了一会慢慢说:“不关他的事,只是这里我怕不能久留了。” 星彩又问,昭阳仍是支支吾吾不答,星彩便说:“你放心,我给你易容,保管找你的人发现不了,你若愿意,不如就在这里多住几晚,等你父王气消了再回如何?” 昭阳忙道:“真的?那我求之不得。” “你我姐妹相识一场,我还想多和你说说话,好好玩几天呢。” 是夜,昭阳便只和星彩说话,也不理长林。 陈半仙向长林询问,刚才蒙着脸,睡在星彩屋里的人是谁? 长林便撒谎说:“哦,她是星彩的朋友,原是往平丘县去的,近日长安城各处城门紧锁,在这里住几天,过几天就走了。” 陈半仙只装糊涂,说:“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有个平丘县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 长林不耐烦:“哎呀,爷爷,你就别问了,世上人这么多,偶然遇到闲谈了几句,便结下友谊也是常有的事。” 陈半仙便说:“记得让你姐姐收她茶钱,白吃白住不说,到时候咱们还倒贴钱,得趁早打发她走。” “我想也是。” 陈半仙又说:“今天人家小叶可找你几回,又送来许多桃子、李子、杏子,我牙不好也吃不动,让她拿着,她非要留着,真是个好孩子,你今天又去哪野去了,一天不见你人影?” 第39章 龙牙山洞 长林听罢,便说只是随便逛了逛,又去东街寻小叶。 小叶埋怨他一天见不到人,哭个不停,长林好好安慰她,发誓非她不娶,以后混出个名堂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过门。 林小叶这才止涕为笑。两人约好,明日去东关街娘娘庙看社戏。长林这边至晚才回,累了一天到头便睡下了。 那边星彩和昭阳睡在了一块,深夜,星彩忽见昭阳梦呓起来:“不要,不要啊,长林哥,我怕,我怕。” 星彩点起蜡烛,用手摸了摸昭阳的额头,只觉火辣辣的烫,便用凉水沾湿自己常用的一条手帕,给她擦拭身体,而后换了水,将手帕叠成一块,放在她额头。便悄悄吹灭蜡烛,化作一只彩蝶飞出了窗外。 星彩化成彩蝶,飘飘飞入龙牙山内。 这只蝴蝶飞进一小山洞里,从前面覆盖的杂草间穿过,但见里面隐有火光。星彩化成人形,走了进来。 此间正是芸娘和莽山所居之所,两人不知在说说笑笑些什么,见星彩深夜来访,二人均感诧异。 莽山迎面笑着说:“蝴蝶妹妹,稀客,稀客,来这边坐。” 星彩也不多言,开门见山,便问今日长林在山上干了什么事。 莽山刚欲说时,芸娘忙道:“一男一女在这深山老林中,衣服脱了个精光,又搂又抱,能干些什么事?妹妹你想想看?” 星彩心急,“我问你正事呢,你倒给我插科打诨。” 芸娘笑说:“我如何说的不是正事呢?还有什么事比这事大?” 莽山见星彩着急,他为人憨厚,便说:“就是长林和一个女娃子在后面潭水中,玩了一会。” 星彩:“就这些?” 莽山:“就这些还好了,那女子差点淹死,长林好心要去救她,差点也没了命,若不是我娘子搭救,只怕长林也交代在这了。”莽山将前情备细一说。 芸娘斜视莽山,有些生气,“就你多嘴,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小蝴蝶你尽管放心好了。” 莽山:“今天可真危险啊。” 芸娘打断他:“你懂什么,我还能让长林陷入险地么?” 莽山:“是啊,是啊,多亏了娘子在一旁相助,不然可就麻烦了。那小丫头,差点就…” 莽山见芸娘脸色不好,也就不往下说下去了。 芸娘冷冷说:“死了倒好,正好多一顿口粮。这些年只吃些牛羊鹿兔,老娘早就烦腻了。不过嘛,这坏事中还有好事。我看得出来那小女子对长林是一片痴情,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 星彩便觉有些反感,说:“爷爷让你们不许以路人为食,也是为了大家好。你道那女子是谁?” 芸娘悠悠说道:“谁?” 星彩正色道:“她就是当朝公主。” 芸娘捂着嘴笑个不停:“我当是谁呢,一个公主罢了。” 星彩便说:“若是公主突然失踪,肯定是要闹出个大动静,到时候大家日子都别想安稳。况且我看那公主眉宇间似乎像那个人。” 莽山忙问像谁,星彩见芸娘也不甚在意,便说:“也没什么,不过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罢了。你们好生待着吧,我便不叨扰了。” 莽山:“好容易来一趟,不多坐会啊。” 星彩也不答,化成一只蝴蝶飞了出去。 芸娘便道:“理她呢,我的事也要她多管。” 莽山:“娘子,你少说些吧,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幸亏是你出手,才救了那什么公主。” 芸娘冷笑:“有些人还以为我要吃了她似的,好不可厌。你又不中用,在一旁干看着。” 莽山水性不行,他二人白天发现长林带着一女子入了山里,便悄悄跟在后头,没曾想二人竟然在水中玩闹了起来。 莽山一旁暗叹不该过来,偏又过来,还带了女娃子来。 正看着,只见昭阳正往潭中游去,莽山暗叫糟糕。 只见她果然被吸进了漩涡,长林一时情急,在岸边找了块石头,也跟着跳了下去。 芸娘大惊,便让莽山去搭救他们,谁知莽山水性不好,在水中如同一癞狗一样地挣扎。 芸娘心中急切,也顾不得许多,双足幻化为蛇身,扑通跳进水里,见长林正欲将昭阳从石缝中拉出,接着咕咕嘟嘟喝起水来。 芸娘拉着二人顺着那条暗河,将二人放在一旁,只见长林要醒来,她吓得忙躲到一旁。 芸娘不愿长林看到她这可怕的样子,但见长林按着昭阳公主,卿卿我我的,过了好久才醒了过来。 芸娘只躲在暗处,见他二人打情骂俏,甚觉欢喜。 芸娘本也是面冷心热,又说道:“山哥,你告诉长林,可不能再来这里了,今天若不是你我守在身边,还不知后事如何呢。” 莽山嘿嘿一笑:“是啊,还是娘子厉害,我这水下功夫,确实不行,不过那暗流也忒厉害了,卷住了人,就跑不了。” “你这笨牛什么都不行。好了,我也累了,快去烧水去,我要歇下了。” 莽山忙答应去了。 星彩临飞近茶馆附近,在无人处,悄悄化为人形,方欲走进屋内,却瞧见陈半仙在一旁,星彩悄悄走过去,将刚才二人说的告知与他。 陈半仙此时神情凝重,“芸娘是刀子嘴豆腐心,且别说她。只是这小丫头,是赵正毅的女儿,如何能留在这里?星彩你做事也太冒失了。教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下次注意便是,我只觉得这女孩子看着让人觉得倍感可亲,像是从前见过似的,有点像凌霄阁的人。” “谁?” “叶逐风。” 陈半仙听后也若有所思。 星彩接着又说:“只是感觉罢了,时隔这么多年,有些事也记不太清了。 便让她住几天也是无妨,或许能从她那里找到这长安城中近日怪事的线索。” 陈爷爷语气凝重的说:“小蝴蝶,我能感觉出来,那人已经来到这了。” 星彩:“鬼面人?” 陈爷爷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出来,他体内那霸道的煞气。 此地是断断不可久留了,你尽快告诉芸娘莽山,另寻他所,过几日咱们便离开这长安城。” 二人商量已定,便悄悄来至屋内,各自睡下。 第二天便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星彩便扮成衣着简朴的茶姑,陈半仙只装作老眼昏花的半瞎子。 第40章 算卦 且说昭阳自昨天溺水,晚上发了一夜的高烧,也不知何故,第二天又生龙活虎起来,星彩也纳罕她身体怎么好得这么快。姐妹俩又天南海北地无所不谈起来。 星彩欲让昭阳回宫,以后也可以常来看看那昭阳无论如何也不肯。便说:“是父王母后逼我的,他们不要我了,我这一走就再也不回去了,走到天涯海角,让他们再也找不到。” 星彩:“你不知道呢,这几天这长安城被搅得天翻地覆,定都是来找你的呢,你父王母后还是疼爱你的。” 昭阳便红着眼睛埋怨:“是他们逼着我嫁人的,这回我是再也不回去了。”星彩见她伤心,便安慰她,另找些了话题问她。 昭阳便将宫中趣闻轶事一股脑的都告诉给她。星彩听着昭阳捉弄人的故事笑得人仰马翻,昭阳眉飞色舞又讲起卓彦被蜜蜂蛰的故事。 “你没见到卓彦被蜜蜂追的时候狼狈的样子,全身上下爬满了蜜蜂,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看我在树上没事,也跟着学爬树,结果就是爬不上去,他屁股后面黑乎乎的一大片,把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噗通钻进水里,差点没把他给憋死,这次可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星彩:“他是怎么得罪你了。” 昭阳哼得一声:“他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算了,不提也罢。” 星彩:“这次出来,你爹娘肯定很着急。” “谁要他们非要我嫁人呢?” “嫁人不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哪我整天会被闷死。” “你是讨厌佑安?” 昭阳摇了摇头说:“我只是烦他到处跟着我,我走到哪儿,他都跟着,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跑,像个跟屁虫一样,我要是嫁给他,以后不得被他烦死啊!” 星彩笑着说:“这么黏人不好吗?至少有人真的关心你啊。” “反正我不喜欢,总让人跟着,姐姐你要是喜欢,我就把佑安让给你好了。” 星彩扑哧一笑:“傻孩子。” 昭阳嘻嘻笑着:“你不知道他有多傻呢,真是一个呆瓜,我怎么欺负他,他都不还嘴。” “那说明他是真喜欢你呢,你怎么不理他呢?”星彩疑惑道。 昭阳叹道:“说了你也不明白,其实连我也不明白,他是我三哥,我们是哥们,哥们怎么能成亲呢。” 星彩:“你三哥?” “对啊,还有大哥、二哥,不过他们都是我的手下,我的功夫都是他们教的。我的胡子眉毛,也都是他们画的。” 昭阳见星彩笑个不停,“星彩姐姐,听说他们在凌霄阁学过武功。凌霄阁你听说过没,听说那儿的人会御剑飞行呢!我也想学。” 星彩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听过。” 昭阳见星彩好像不大感兴趣,便又找话说:“姐姐怕什么动物?” “蜈蚣啊、蜘蛛这些尖牙、身上有剧毒虫子,我最烦这些长毛带刺的。” 昭阳有些得意地说:“我可什么都不怕,蜘蛛、蛇、蝎子我都养过,只是我娘不许我养这些,她特别怕蛇,我有一次养蛇被母后发现,她狠狠说了我一顿,从此之后我再也没养过蛇。听说我娘亲在怀我的时候遇到过蛇妖,所以现在一遇到蛇就很害怕。” 星彩望着她略有所思,不一会便笑道:“我知道你最怕什么。” “什么?” “你最害怕嫁人啊。” 昭阳笑着说:“哈哈,是啊。我可不想这么早嫁人,现在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儿玩。成了婚之后就多不自在啊。” 二人接着闲谈起来,星彩见她如此,只得安慰她在这多住几天,复又把她易容成媒婆似的,在下巴、上颌各点了颗媒婆痣,笑道:“这下可没人认出你来了。”昭阳自然喜欢。 二人聊起年龄,昭阳比长林晚几天生,皆生在正月,星彩边笑边说:“你们俩正该是有缘呢,一般大,可都生在正月里,长林只比你大几天,还得要让着你呢。” 长林也已起来,坐在堂屋听到星彩此言,便进来说:“我还要让着她?你不知道她可差点没把我害死,这丫头劲儿大得很,我看住几天赶紧把她打发走算了。” 昭阳正高兴说着,忽见长林这么说,又恐他说出昨日之事,便不依不饶,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昭阳便说长林武功也不如她,一个说他是乡巴佬,一个说她凶八婆。一个说他是土包子,一个说她是母夜叉,昭阳又说他是手下败将,长林便说他胜之不武。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是谁也不服谁。 星彩忙来相劝,哪里劝得开? 陈半仙便早早出去,在门外躺椅上闭目养神。但听屋内不知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他吃了一惊,里面怎得发出这么大动静,见星彩那边连忙摆手,暗示他不要管。 原来昭阳被长林说了一通,气得拿起架子上一水壶,摔得粉碎,她也当这是那皇宫里,东西由着她砸呢。只把长林心疼得,见这昭阳又拿东西来砸。 长林忙拦着,好不容易才从她手中夺回来一小茶壶,两人扯累了,便各自坐在一方桌对面,谁也不理睬谁。长林心想好男不跟女斗,便忙出去,帮着星彩砍柴烧水。 昭阳心中只觉说不出的委屈难受,也不搭理他就走了,又追上去鼓着腮,生着气:“那天是我不小心绊倒的,那个不算,要不然咱们再打一架试试。” 长林见他气鼓鼓的,想来刚才话说重了,便道:“好好,我武功不济,是你手下败将行了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行了吗?” 星彩一旁走过笑说道:“小林子,你不让着人家点。” “谁要他让了,咱们这就走,再打一架。” 长林不想她这么较真,也不再理她,嘴里嘟嘟囔囔:“母老虎”。 昭阳听得分明,立刻回怼说:“土拨鼠。” 星彩无奈:“你们两俩可真是一对冤家,也不知道上辈子谁欠了谁的?” 昭阳和长林斗了一会,也感无趣,但见一白须老者,坐在一阴凉树下,给人算命,心想这就是陈爷爷吧。便也走了过去。 第41章 神机妙算 这日,日照当空,万里无云,西街上熙熙攘攘,小贩叫卖声,行人讨价声,喊叫不绝,昭阳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的行人景物,感到新奇又兴奋,便慢慢悠悠走到陈爷爷那边。 只见陈半仙勾着眼,憋着嘴,在那给那女子算姻缘,说到那两个女孩子,一会儿满脸羞红,掷下钱,便一同跑了。 昭阳见他算毕,也凑过来,说:“爷爷,你给我也算一卦。” 陈半仙忙将一串钱塞进袖口里,说:“这是?”昭阳见他似乎视力不佳,也不往自己这边看,东瞧瞧,西看看,便凑近了点。 陈半仙假装看不见,向前摸索了正碰到昭阳胳膊,昭阳扶着陈半仙说:“爷爷,你不记得我了?” 陈半仙说:“你等着啊。”说着颤颤巍巍,从怀内掏出一副小眼镜来,那镜片只有拇指粗细,通体乌黑。戴上后说:“哦,你不是星彩的朋友吗?” 昭阳点头答应,又求着他给自己也算一卦。 陈半仙便问:“我这卦算不准不收钱,你要算什么呢?” 昭阳便说:“爷爷你算准了,我送一箱子金子给你。” “你要算什么?” “你就算算我最近运势吧。” 说着,陈半仙让其伸出右手,摩挲了几下,又带着那副小眼镜,贴近手掌,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 看毕,端坐在那里,大拇指与四根手指一通乱掐,口里不知念了什么。昭阳等了半天,陈半仙才缓缓说:“哎呦,你最近有一场大灾啊。” 昭阳忙问如何,陈半仙沉吟:“这可说不好,走得好便一路顺风,走不好可就……可就难说了。” 昭阳觉得她所说的,正合心意,算得真是奇准无比。她只觉眼前正有一条无比难走的路,难以抉择,是要嫁给佑安,还是要与前日救过自己之人浪迹天涯,难下决定,于是再次请教。 陈半仙便说:“也难,也难,说不准呐,路有两条,一路险,一路稳。” “险路如何?稳路如何?” 陈半仙便正色道:“险路虽险,尚有一线生机;稳路虽稳,却也容易将那魔障招入其中。究竟如何,还要看你今后的运势呐。我有一辟邪符文,他人给多少钱我都没卖,你不如就放在身上,或可在魔障招入之时保全一二。” 说着掏出一张符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也看不出是什么字样,而后交于昭阳,让其收好。 昭阳便道:“这一张哪够!你给我多画几张。” 陈半仙猛地咳嗽了一下:“一张已耗费我许多功力,你这女子也忒贪心。这符实则也是外物,内心清灵才是可长久依持的。切记在尘缘之中,不可忘记此心。你面前路有两条,各有不同,我只能告诫你断不可坠入魔障之中,你的路还得由你自己去走,别人是不能帮你做决定的。” 昭阳听罢,心道:“果然说的是自己,更相信了,想他必是知晓天机的神算。”连忙作揖拜谢。 长林在店内把打碎的、摔烂的收拾干净,擦桌扫地,接着忙着给客人倒茶。忽见昭阳在爷爷面前,不知嘀咕什么,而后又将什么东西塞进口袋里,又在那拜什么,一时好奇,便来问他爷爷。 “爷爷,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啊?那丫头片子把你当老神仙似的,拜来拜去的。” 陈半仙便道:“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我生意。”一会儿摇铃铛喊了起来:“卜卦算命,风水运势,不准不收钱。” 长林复又打断他:“爷爷,你认识一个大汉吗?长得非常壮实的那种,满脸胡茬,腿这么粗,身材有这么高的。” 陈爷爷眯着眼:“你说的是你刘大爷么?他在西头打铁,闲下来的时候,我总是要到他那里转转。嘿!别看人家岁数不小,抡起锤子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带着他那小儿子,敲敲打打的,聒得人脑仁疼。” 长林急道:“不是他,不是他,还有呢?” “哦,你马大爷对吧?在十字口那在街头卖艺,听说以前练过功夫,人家可有真功夫啊,那块头可了不得呦~” “还有呢?”“还有?这我可就想不起来了,你问这个干嘛?” 长林悻悻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第42章 仇人见面 过了晌午,茶馆也没什么生意,长林坐在长椅上歇午,昭阳坐在里屋发呆,正回思陈爷爷给自己算的卦。 这时林小叶来到茶铺子里,只见到长林正在里面,满脸含笑,喊他:“长林哥哥。” 长林见小叶来了,忙让其坐下,问:“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小叶笑着说:“那边让俺王婶子看着呢,反正无事,顺路来看看你,你身体好些了吧,胸口还疼不疼?”说着就摸了摸长林心口。 长林抓着她的手笑道:“早好了,你看我现在好得很,星彩夸我壮得像头牛。” 林小叶扑哧一笑道:“长林哥,真会说笑。”长林忙着给林小叶倒茶,两人坐下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街上的一些趣闻。 昭阳听到外面有人喊:“长林哥哥。”早就偷偷从幔子后面暗暗听着,但见这女子正是那日对自己出言不逊之人,看她那样,似乎和长林关系不错,便在屋内踌躇起来。 这时星彩进来,看见林小叶来了,也热情问好,林小叶也是十分热情,把这里当自家似的,对星彩殷勤备至,忙着给她倒茶。 这昭阳心里早看不惯了,就咳了一声出来。林小叶见这人怎生得如此眼熟,脸上又怎长出那样的两个怪痣。一想这不和那日踢伤长林的,像是一个人似的。便向长林问:“这人是?” 长林也不在意,便说:“不认识,暂住在这里的外来客罢了。” 昭阳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刚欲再吵起来,星彩便拦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朋友本欲往平丘县的,因城门紧闭,暂住这几天。说来你们还见过呢,就是那日在长林街口遇到的那位,现在这矛盾也解开了,大家和好如初,你说是吧,长林。” 长林便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算是扯平了。” 昭阳便要找长林算账,星彩忙拉着她往里屋去了。这林小叶对昭阳反感之极,也不清楚到底是何缘故,前天撞见的小子,怎么忽然变成个女子,昨日一天,也找不见长林,昨晚见面时又魂不守舍的,想来必和这女子有关。 女人的直觉总是对的,她只觉得长林和昭阳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复问长林,长林也支支吾吾的,一时又岔开话题。 一时昭阳气不过,便出来向长林道:“你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 长林道:“我何曾说过什么?” 林小叶也冷冷说道:“你是何人,赖在我们家做什么?” 昭阳也冷笑:“这里怎么成了你们家了,星彩姐姐留我住的,关你什么事?” 那边林小叶忙拉着长林:“长林哥哥,你看看,她欺负我。” 长林捂着脸,低着头,只当没听见。又装糊涂:“怎么?谁欺负你了?” 林小叶指着昭阳:“是她,这个臭不要脸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打扮成男人,又跑到长林家里装可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的是什么心思,你就是想装狐狸精,趁机勾搭长林哥!” 这林小叶本是个外柔内刚的,长林本就生得好,这十里八街自来就不少女子喜爱长林,为此事和长林不知斗了多少嘴。看到昭阳这般神神秘秘的,自然想着她必也是那狐狸精。 昭阳更受不了半点委屈:“我看你才是狐狸精,一进来便拉着人家的手,身为一个女孩子,一点也不懂礼数。” 林小叶这一听气得不行,心道:“果然不出她所料。” 便拉着长林:“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长林哥,你也不帮我。” 长林登时站起来,便欲说昭阳两句,只是你你我我,咿咿啊啊,话到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星彩忙过来打圆场:“小叶你真误会了,这只是在这暂住的朋友,只是有些事也不方便讲。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往外传去。” 于是将林小叶拉到一旁,便将昭阳公主逃婚一事,掐头去尾,颠三倒四地告诉了她,只说是嫌弃沐王府不要她了,不过在这暂住几天,过几天就回宫,马上就要嫁人了。 林小叶心道:“原来如此。” 两人复回到屋内,林小叶冷笑:“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昭阳远远听见,这分明是在说她,便在后面说:“那也比你这穷丫头强。” 林小叶冷笑:“是啊,俺只有个长林哥哥,好歹比那没人要的强。” 说着拽着长林的手扯来扯去,扭来扭去,好不亲昵。 长林还未见过小叶在外人面前这么对自己,便有些窘迫,林小叶也不当星彩是外人,这里也只有昭阳公主一个“仇人”,便千方百计地气她。 两只手拉着长林,嘟着嘴撒着娇,一口一个“长林哥哥”:“长林哥哥~人家都一天没看到你了,想死人家了,你昨天跑到哪里去了,害得人家找你找不着,都担心死了,哼~” 长林看着圆鼓鼓的嘟着嘴巴,还不时地眨巴眼睛,甚觉可爱,只是忽然见她如此反常,便有些不自在,况且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做都不对,便轻轻推开小叶的手说:“外人看着呢。” 林小叶拉着手继续说:“不嘛,不嘛,人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不怕说闲话。” 长林只能任由她,星彩和昭阳两人直直看着二人,心里五味杂陈。昭阳早就打翻了醋坛子,心中满是酸意。 昭阳心道:“她竟然当我是没人要的。”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刚欲说时,星彩察其颜色,忙抢先笑道:“之前都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大家现在也都是朋友了,我和昭阳刚认了姐妹。” 一边拉着林小叶的手说:“小叶,你就叫她昭阳姐姐吧。” 长林也接着笑说:“是啊,误会,误会,都是朋友。” 星彩和长林满脸含笑,小叶和昭阳谁也不理睬谁,依旧冷冷的。昭阳横行霸道惯了,且对这些男女之事也不甚通,她父王后宫中就有许多妃子,她刚跑出来,也不知外面婚嫁风俗,只感觉自己受了委屈,既受了这等委屈,哪能有让着别人之理?若不是星彩拦着,她早要去发泄一番了。 林小叶看昭阳这样,便断定心中所想,故意对着长林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哥哥”长,“哥哥”短。 长林一时尴尬不已,忽想起正事来,便道:“小叶妹妹,东街有个庙会,搭了戏台子,咱俩去看吧。”林小叶自然欣喜,忙答应着,肩并肩走了出去。 第43章 西瓜好圆 昭阳见他二人肩并肩往东而去,便向星彩说:“哦?原来那边有庙会,还有个戏台子,我最爱看戏了,星彩姐姐,咱们也去瞅瞅?” 林小叶听闻此言,便回头说:“我和长林哥一起去看戏,你凑什么热闹?” 昭阳驳道:“这戏台子你家开的?我想去就去,要你管着?”说着拉着星彩也跟着走了出去。 星彩寻思好久没出去热闹热闹了,回头对陈半仙说:“爷爷,今天没什么人,不行你就把门关了,我们出去玩会儿。” 陈半仙适才看她们在屋里闹,只看得目瞪口呆,这时也只得怔怔点头答应了。 这昭阳和星彩两人正兴高采烈走着,忽想:这戏台子究竟在哪里啊?一时不知往哪走了。 踟蹰之间,但见陈长林和林小叶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走着,像是故意要撇开她俩。昭阳一时犯了难,眼见路边有个卖西瓜的,拉着星彩便停下来,夸赞:“你看这西瓜好大哦!好圆哦!花纹也这么好看,吃起来肯定甜。” 店主见来了生意,站起来说:“刚摘的大个西瓜,好吃不贵,两文钱一斤,你看你要多少?” 昭阳原只为拖时间,并不是真的想要买瓜,一边瞅着后面,一边说:“嗯,才两文啊,确实不贵。” 摊贩道:“是啊,本来就是小本买卖,混口饭吃。” 昭阳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不错,不错,又大又圆。” 摊贩道:“我们家的瓜,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好吃。” 昭阳便道:“好好,嗯,不错,不错。” 小贩看这女子挑挑拣拣,摸来摸去,也不知要干什么,不禁有些不耐烦了:“二位你究竟要几个?这瓜都一样,皮薄籽少,甜着呢!” 昭阳问:“有多甜?” 小贩近日生意本就不好,本不欲与她多言,见她如此没完没了,也没好气,指着小叶那边:“你看那对小情侣,比他们还甜呢。” 昭阳怒说道:“胡说什么呢?我买瓜,还不兴挑了?不挑谁知道哪个瓜甜,哪个瓜不甜?” 小贩见她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忙说:“好好,二位慢慢挑,反正这瓜吃到嘴里的才甜,看着的胃里便酸。” 昭阳只是出神的挑着西瓜,但见林小叶在那和长林停下来望风景,走得真比蜗牛还慢! 小贩又不耐烦:“这有什么好挑的,你当是挑男人呢?” 昭阳急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说话这么难听…” 林小叶看她俩在前面磨磨唧唧,没完没了地和小贩争着,拉着长林加快脚步,超在她俩前面。昭阳只顾和小贩说:“卖东西,就要客客气气,我还没看两眼,你就催催催,有什么好催的,我再好好瞧瞧。” 昭阳正说着,星彩便提醒她二人已经走远,昭阳心急也不理那小贩,拉着星彩就追了过去,那小贩埋怨:“不买还这么多废话,挑了半天,西瓜皮都磨薄了…” 追了不久,果见二人在前面快步走着,这次昭阳不急不慢便一直跟在后面。 林小叶余光瞥见昭阳跟着,便故意一走一停,那昭阳总能找个借口停下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对着星彩道:“你看这花,你看这草,你看这布料…”对着商贩评头论足。 偏林小叶就故意不走了,昭阳也偏不走,“你看这些罐子,样子奇奇怪怪,正好拿来泡茶。” 对面的小贩愣了一下:“姑娘,这可是夜壶啊!”这下把周围的人逗得大笑了起来。 昭阳没好气:“我偏就拿来泡茶,不行吗!” 小贩道:“行行行,你买来干什么都行。”说着一群人又大笑起来。 昭阳脸都气红了,星彩也觉尴尬不已,便劝她回去,昭阳岂肯听。 林小叶看她出洋相,不愿跟她在一起急忙走开,昭阳看二人走远了,也顾不得再跟小贩理论,跑步跟了上去。 林小叶便又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下来,四周光秃秃的,路边只有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柳树,周围一色景致俱无,心道:“这会儿看她如何耍花样。” 林小叶便拉着长林的手,对着这柳树疯狂夸赞:“长林哥,你看,这叶子嫩绿嫩绿的,这味道也挺香的,看这树干多结实…” 长林心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长得歪歪扭扭,光秃秃的也没几片叶子。” 林小叶停在这里只一通胡谈,她哪管这树好不好看,心想这四下里空旷,只有这么一棵柳树,也没什么花草供她评点,看昭阳还能怎样。 昭阳和星彩不紧不慢跟来,看着四下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属实略显尴尬,只能放慢脚步。昭阳抬头一望,但见碧空万里,说道:“这天空可真蓝啊。” 星彩点头认同:“嗯,是挺蓝的。” 昭阳又问:“额,那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每天都是老样子,说什么啊?” “你就没有想起点什么?”昭阳复问。 星彩斩钉截铁说:“没有!” 昭阳无法,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朝地下一瞅,可让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像是抓了根救命稻草,说:“星彩,你看,地上有只蚂蚁。” 星彩有些不耐烦:“蚂蚁有什么好瞧的,我们家门口有个蚂蚁窝,成片的蚂蚁到处乱爬,整天被它们烦死了。” 昭阳一本正经道:“蚂蚁虽小,那也是一个生命啊,它也有妻儿,有父母,哪怕是小小一只蚂蚁,也是有生命、有灵气的,就要爱护起来。” 星彩听她这么讲似乎有些道理,心想自己不知有意无意踩死过多少只蚂蚁了,自己岂不是杀业深重,便有些不安。 林小叶见昭阳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因跑过来说:“你总跟着我们干什么。” 昭阳反驳道:“谁跟着你了,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小叶道:“你还不承认啊,好,既然这样请你先走,我在这等着。” 昭阳道:“我和星彩姐姐正在这里聊天,为什么要走。” 林小叶便说:“那你就在这好好研究你的蚂蚁,别跟着我们。” 星彩噗嗤一笑:“我说,你们俩别闹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长林也道:“好了小叶,都闹了一路了,今天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庙会,谁也不许丢下谁。” 林小叶看长林既这么说了,便道:“长林哥哥,就听你的,咱们快走吧。” 第44章 秀才与锦娘 四人来至东街庙会,这娘娘庙前求香者甚多,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每逢二六日,或其它好日子,周围的生意人,便来这里摆摊售卖,一些乡下人,平日便把自己积攒的手工艺品,或提前赶制的特色小吃,也拿到此处售卖,因此叫卖声不绝于耳。 只见这庙前,拥挤了各样的人,戏台前更是塞满了人。 这一块不大的地方,各式小商贩渐次排开,有五颜六色香甜可口的果子,黄灿灿上下翻滚的油条糖糕,刚出炉热气腾腾、喷香扑鼻的包子烧饼,精致可口的红豆饼,黏牙酸爽的冰糖葫芦,鲜甜爽口的水煮花生,更少不了滑嫩亮白的豆腐脑、果汁豆浆、卤蛋馒头、面条烙饼、卤味点心,细说不尽。 陈长林最喜热闹,一边领着小叶,一边喊着:“借过~借过~有劳了…让一下,让一下。” 昭阳哪见过这种场面,紧紧跟在星彩后面,心想走丢了可再也找不回了。星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十分开心,四个人一字长蛇,向前欢快挤着,一扫之前的种种不快。 昭阳像个猴子一样,左看右看,叫得也最欢,跟着长林有模有样喊着:“诶诶~让让,别挤,别挤。” 林小叶拉着长林的手,紧跟着。这陈长林个子高,便有劳他为小叶她们采买想吃的、想要的。不一会儿的功夫,点心包子、果汁豆浆、菜饼子油条,嘴里面吃着,手里拿着,每个人都腾不出手了。昭阳甚喜这民间野味,嘴里就没停过,只是星彩的钱包也越来越“瘦”了。 这路边又有许多小玩意售卖,拨浪鼓、香囊、泥塑、彩带等各色编织艺品,琳琅满目。昭阳便要了一个拨浪鼓,星彩付了钱,她便拿到长林耳边使劲摇起来,震得长林的耳朵嗡嗡响,好不厌烦。 林小叶便帮长林捂着耳朵,把星彩昭阳逗得哈哈大笑,昭阳见星彩在笑,又去摇她,几人闹得不亦乐乎。 这时林小叶来到一个卖泥塑的摊位前面,小贩看他二人似是一对儿,便拿起一对福娃,说:“这两个小人正好是一对,金童玉女,一人一个,保佑你们,生一对儿白白胖胖的小子,和和美美,地久天长,子孙满堂。” 林小叶立即买来,自己拿了一个,另一个给长林。 昭阳见状又把她醋坛子打翻了,也拉着星彩也要买那样的一对。小贩笑道:“两位不如买这个。” 只见他拿出一个老头儿,憨态可掬,手里拿着个红线,小贩又道:“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二位买来定会喜结良缘,招得佳婿,嫁个好人家。” 昭阳心生嫌弃,说:“你这泥人捏得也太丑了,不要了,不要了。” 小贩一时没好气,心中不解,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娘。 戏台子前围得水泄不通,只听到前面有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底下不停叫好,在后面也听不见唱的是什么,后面站着的也只看着热闹罢了。 长林便欲挤到最前面去,几个人破除重重难关,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前面,只见戏台上,演员正卖力表演。胡韵悠扬,嗓音绵长,戏子一板一眼,绘声绘色,演绎一场悲欢离合。 故事讲的是一秀才,考试落地,幸得锦娘收留,两人便私定终身,海誓山盟。 锦娘背着家人资助落魄秀才,后来秀才考中状元,等他衣锦还乡时,已经迎娶了京兆府尹的女儿。 锦娘得知后,悲痛万分,便悬梁自缢了,死后阴魂不散,化为女鬼,夜夜哭诉哀怨。 应天府即命法师,将其抓来,审问之下,发现状元郎原多行不义,犯下许多肮脏勾当,数罪并罚,将负心郎用狗头铡铡下。 长林、昭阳只好看这热闹,跟着一众百姓连连叫好。长林怕昭阳不解,便告诉她讲的是什么故事。无奈四周吵嚷,便与她贴耳大声来说,不觉之间有些过于亲密了。 林小叶见二人举止轻浮,行动暧昧,又看了这戏,不觉便觉得自己命运如同锦娘一般,心中说不出的委屈难受,遂自怨自叹起来,便负气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等长林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林小叶早已不见,三人急忙跑出来寻找,找遍了整个庙会也不见人影,星彩便说要分头去找。 昭阳跟着长林正找着,见一柳树下,有两个男子围着一个女子言语轻浮,动手动脚,一见正是林小叶。 这俩人一个穿着锦衣绣袍,一人穿着灰布衣服,是一主一仆,原是这长安城中有名的大户人家。那男子姓秦,因是嫡子,其父便给他取名首生,跟在他身后乃是家仆。 这秦首生骄横惯了,手下养着一帮悍奴,平日就欺男霸女,谁也不敢惹他。近日见着西城热闹,便也来逛逛,谁知路上便遇到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来,故意挡在她前面。 林小叶一不留神撞到秦首生,急忙道歉,低头走开。秦公子不依不饶,阻挡着她的去路,说:“呦~撞了人就想跑?” 林小叶后退一步,“你想怎样?” 秦公子凑了过来,“小娘子,别慌张,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认识认识。” 林小叶也不理他,便想跑回家去,谁知这秦公子拦住去路,不让她走,将她逼在一角落里,便动手动脚。 林小叶急道:“你再无礼,我可喊人了。” 秦公子拽着林小叶,“你喊啊,你打听打听,在这地界,谁敢惹本公子。”说着又动手动脚的。 小叶不愿惹事,只想去躲他,正躲着,只见这秦公子忽地跪在地上爬不起来,原来是长林及时赶来,一脚把他踢翻。 长林见他敢非礼小叶,愤怒至极,接着一拳打得那豪奴满脸开花,一脚便踹进了河里。 长林余怒未消,揪住这秦公子的头,便狠揍了起来。林小叶忙拉着他,长林哪里肯听,只打得这秦公子昏死了过去才罢。 昭阳见状,又狠狠踢他,见他不动弹了,还以为是被打死了,再探鼻息还有些生气,又踢了几脚。 林小叶劝长林就此罢了,别再惹出事来,围看的人也纷纷叫好,用唾沫啐秦公子。 长林便一路护送小叶回家,一路又安慰她。小叶此前心中伤感,路上受了委屈,此时回到家中心中便生出无限哀怨,心想虽然长林无意负心,可昭阳公主似乎对长林有心相许,因又想起白天戏台上看到的故事,想着自己会不会也化成厉鬼向长林索命呢。越想越伤感,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暗暗伤心垂泪。 她娘见是长林将小叶送回来,也没多问。这时见小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暗暗抽泣,觉得定是因长林才受了委屈,心中也感酸楚,便想着非要给小叶找个好人家不可。 第45章 相思梦 是夜,一轮明月升空,小叶门前又传来几声犬吠,林小叶便偷偷溜出,果见长林在屋檐的一角等着,两人欣喜之下,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长林拉着林小叶的手柔声说:“你今天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林小叶避而不答,默然不语。 长林感叹:“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你也不是锦娘,我也不是那秀才,我只愿一生一世与你在一起,即便是厚禄高官,我也毫不在乎,我心中就你一人。你若不信,我发誓给你。”说着便跪下,举起三指,对天地人诸方神灵起誓:“我陈长林今生今世只爱林小叶一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林小叶忙要拦住他,却如何也拦不动,含泪说:“我也不要你立什么誓,即便那天你娶了别人,我也不在意。我给你说过,咱们俩即便不能像天上的星星长长久久的,我即便是那天上的流星,虽然只是一瞬的绚烂,也就心满意足了。” 长林站起来便道:“我可想和你长长久久的才好,就像那天上的神仙,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离。” 林小叶说:“人寿终有尽头,何必悲伤呢,你也会死,我也会死的,你死时我为你伤心,到我死时,你不一样为我伤心?所以即便那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生活,不是吗?我在天上看着你,也会开心,你若实在想我了,便去天上瞅一瞅那划过的流星,兴许就是我在想你。” 长林听罢不禁落泪,他明白小叶看了那戏,一时受了委屈,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感到万分的难过。小叶是个外柔内刚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又听小叶说:“我看昭阳公主,对你也一片痴情呢,将来你兴许能做个驸马爷。” 长林认真道:“我说过,我心中只有你,别人我都不在意。昭阳公主,我只当她是个普通朋友,并没什么非分之想。你若是多心,明天我就撵她走。” 林小叶将信将疑,又说:“我看得出来,昭阳公主喜欢你。” 长林笑着说:“任她是天上的仙女,我这一生有你一人也就足够了。” 说着情难自抑,便向小叶唇上一吻,二人立刻就如那干柴遇到了烈火,久旱降下了甘霖。 两颗心如狂风骤雨、山崩地陷一样猛烈,此刻再难分离,至高至洁的灵魂便在这爱的海洋中生长着。 林小叶浑身滚烫,香汗淋漓,紧张激动到无法呼吸。长林便把林小叶轻轻放在一片软草地上,忽见小叶眼中流出一行热泪。长林这时猛地惊醒,狠狠打了自己的嘴巴,说:“小叶,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我真该死。” 林小叶拉住长林的手说:“长林哥!你在干什么啊,我是自愿和你在一起的。” 陈长林自责道:“我不该欺负你,都是我不好。” 林小叶忙道:“长林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长林笑道:“你胡说什么呢,咱们以后幸福的时候还多着呢,咱们以后结为夫妻之后,再做那事。从今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受半分委屈。等我混出个名堂,攒够了钱,就娶你过门。” 长林见小叶转涕为笑,对她说:“前几天本想谋个差事,也让你娘看得上我。过段日子,我再去县衙看看。小叶,你相信我,我长林绝不让你失望。” 林小叶不禁又落泪,长林便说:“等我凑够了聘礼,就娶你过门,到时候咱们生一堆小宝宝。”林小叶羞红了脸。 长林又故意大声喊:“林小叶、陈长林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在一起,要生一群孩子永远不分离。”这一声惊起了树上落着的几只乌鸦。两个人拉着手,就在这树下又笑又跳。 月光洒在二人身上,长林温情地将小叶揽在怀里,二人的倒影,映照在小河里,河水缓慢流淌,一直流向远处。在水一方却也映着一个倩影,只见流水轻柔,月光皎洁,影子轻轻晃动,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月影摇曳,如梦似幻。一滴滴泪珠儿落下,扰乱了清清流水,打散了相思的梦。 第46章 公主息怒 且说长林这一二日不见二狗,甚是想念。 是夜,与小叶分别后,便将前情告之。原来昭阳公主长得也并不丑陋,只是性子刁蛮,是个不好惹的。李二狗听闻,惊诧不已,心中牢记老大的嘱咐,以后见到她,务必要远远躲着。 自从京都医馆的新大夫来了之后,二狗便频频去那里帮忙打杂。这新大夫原是前几日在茶馆被人欺负了的楚云生。 这楚云生医术高明,见二狗一人照顾老母,深觉可怜,便拿出自己银钱为他垫上,二狗感激不尽。二狗她娘也一日好过一日,便第二天约长林去金光寺拜佛还愿。 次日早早起来,天刚蒙蒙亮,二狗便来寻长林。来至茶铺,先向早起的陈爷爷问好,又向星彩问好,告诉她要和长林约好去金光寺还愿。 星彩便告诉他:“长林不知昨晚什么时候才回来,现在还在睡懒觉,你去把他叫醒。” 二狗连连点头答应,只见里屋坐着一位长着美人痣的女子,在长椅上双手托着腮,默默发呆。心道:“这必是昭阳公主了。” 刚欲跪下磕头,又想起长林告诉过他,不能随意泄露公主身份,便上前点头问安。 昭阳见状忙走来笑道:“你是二狗吧,我们见过一面呢?” 二狗知她是公主,是个不好惹的,紧张说不出话,只说自己是来找长林的。 昭阳看他这样,拍着他肩膀:“自己人,别客气,你就当我是自家兄弟。我呢,最讨厌别人给我客气了,你要是给我客气,我就……”说着握紧拳头似要打人。 二狗忙笑道:“我、我,我不客气。” 昭阳也笑道:“这就对了嘛,以后叫我昭阳就好了。” 二狗忙答:“是,昭阳殿下。” 昭阳有些得意,心想他那大哥,二哥起初也就如二狗这般哆哆嗦嗦,后来也慢慢成一伙的了,心想也要教二狗这样才行。又说:“你去找那懒虫是吧,我去帮你叫他。” 二狗便道:“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吧,我坐在这里等等。” “不用不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说着大踏步掀开幔子径直走了进去,二狗也不好意思,就走出去等着。 昭阳见长林正睡得安稳,贴在他耳边大喊一声:“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星彩正在忙活,吓了一跳,一些路人也不知谁在高声乱喊。陈半仙正坐在躺椅上揉腿,也吓得一激灵。 陈长林只感觉天塌地陷,像是地震了,吓得不轻,稀里糊涂掀开被子,便要夺路而出。 昭阳只见她光着屁股,便往自己这边来,惊叫了一声,一拳打在他面门上。 长林正神游之际,脸上忽吃了一记重拳,倒在墙上,晕头转向,也不知这身子所在何处了。 二狗但见昭阳气冲冲的走出来,大喊:“流氓!流氓!不要脸!” 二狗不知何事,看样子公主是受了轻薄。忙走进去查看,只见长林光着身子,鼻孔里流出两道血,便断定长林非礼公主。 二人既结为生死兄弟,岂能坐视他落入邪门歪道,便咬牙切齿,攥着拳头,怒不可遏。 长林这才晃过神来,还以为是二狗打他,“二狗,你咋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二狗气冲冲说:“老大,你还好意思说,你干出这样的事,对得起小叶吗?” 长林刚才睡得昏沉沉的,也不知怎么了,以为是地震了,便往屋外跑去。却见二狗攥着拳头,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想起昨晚和林小叶欲悄悄做云雨之事,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忙拿起一条棉被将自己裹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愧疚万分,低头不语。 二狗见他如此,心道:“果然如此。” 他也是气急了,怔怔流下泪来,说:“老大,你太过分了,人家毕竟是未过门的千金小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 长林心中也奇怪,这事二狗是如何得知,莫不是小叶将受欺负的事,告诉了他。心里想着,只见二狗攥着拳头,心下懊悔不已。 “二狗,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小叶,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说着就给自己来了几个耳光,便又低下头来。 昭阳、星彩、陈半仙早已趴在门边看了半日,三只眼睛偷偷向里面瞧着。见长林自己打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的,连昭阳她自己也不知所为何事。 一时,长林穿好衣服,便和二狗走了出来。见昭阳、星彩、爷爷对自己爱搭不理,略略失望的样子,当即羞愧难当。 二狗便拉着长林悄悄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给人家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说着拉着长林要给公主赔不是,长林疑惑,给她赔礼道歉干嘛?只是他心中羞愧难当,早没了心气,便向昭阳作揖致歉:“我不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昭阳也没好气的,将头一扭说:“姑奶奶,且饶了你这次。”星彩只觉得莫名其妙,听刚才的意思,长林似乎欺负了小叶妹妹,二狗才出手打他,这会怎么向昭阳低头谢罪。只见长林又对自己说:“对不起,让姐姐失望了。” 又向陈半仙说:“爷爷,我错了,下次保证不再犯。” 陈半仙也心道:“长林定是欺负了小叶,两人不称意,二狗便要给小叶出气。” 因此心中不大乐意,便说:“爷爷天天说你,你啊你,真是气死我了。”说着,摇了摇头叹气出去。 星彩说着也叹气出去了,自己寻思着,长林也长大了,血气方刚,能够理解,但千万别寒了人家小叶的心就是了。 殊不知昭阳才是这罪魁祸首,阴差阳错之下,众人便以为是长林调戏了林小叶,二狗便找长林算账来着。 昭阳还以为二狗是为自己出气。她适才看到长林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心中恼怒,一拳把他打昏在墙上。此时见他如此诚恳,也就原谅他了,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二狗见公主已经原谅了长林,心中大喜,心道:“幸亏公主不计较,不然可就麻烦了,到时候领着一队人马,兴许就要把这茶铺子给掀了。” 他昨晚已从长林那里得知,这昭阳公主凶神恶煞,最是不好惹的。 见昭阳公主绕过了长林,心中大喜,便对长林道:“老大,没事了,还得亏是我,这事过去了,过去了。” 长林捂着脸便道:“你有事能不能别当着外人说,下手没轻没重的,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 二狗忙道:“老大,幸亏是我,要不然你小命不保,你该谢我咧。”长林听这话糊涂,心道自己也是罪有应得,被打几下也是应该的,也就不理论了。 二狗便找来药水帮他擦了擦那脸上肿起来的一块,之后悄悄向昭阳说:“公主殿下,你不再怪罪长林哥了吧。” 昭阳见他态度如此,早已消了气,便对长林说:“本公主念你是初犯,这次暂且饶过这一回,下次若是再犯,非把你绑了送官不可。” 二狗心想,若是公主治罪,长林哪还有命在,心中替他老大高兴,不禁大喜,说:“多谢公主宽宏大量,我替长林先谢过你不杀之恩。” 昭阳心想,自己哪有要杀了长林之意,觉得此言过了,在这也是无心之举,便说:“好了,此事不必再说了,本公主已经气消了。” 陈长林心里一直打鼓,今天醒来只觉昏沉沉,脸上挨了一拳,心中一片酸楚。心想,自己就要和小叶成婚了,昨晚也不算越礼,只是一时冲昏了头,才想那云雨之事,小叶应该不会怪我吧?可这二狗一早上兴师问罪的,也不知小叶心里想的是什么,莫非真是生气了? 又想,林小叶马上就是自己老婆了,也不算调戏良家妇女,干嘛对那个昭阳道歉,又见二狗对这昭阳千恩万谢的,心中便不大自在。 二狗担心他老大,不住奉承昭阳,昭阳便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没事了,没事了。对了,你今天不是说要去金光寺嘛,咱们一起走吧。” 二狗:“今天不太合适,等改天吧。” 昭阳急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今天挺合适,走吧走吧。” 二狗:“改天吧,改天。” 昭阳一拍桌子怒道:“什么改天,我说就是今天,今天特别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 二狗见昭阳动了怒气,忙改口:“合适,太合适了,公主说合适就合适。” 长林本不欲去的,二狗硬拽着他,非去不可。一时星彩来了,对他说:“可早去早回。”又悄悄将长林拉至身前说:“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小叶妹妹,再做那混事,我轻饶不了你。”说着拿抹布就要打。长林忙说:“再也不敢了。” 第47章 祈福 三人正欲往东城去,忽见小叶正坐在那卖果子,长林便跟他二人说:“你们在前面等我,我去去就来。”昭阳哪里肯听,野猫似的偷偷在后面跟着。 只见长林扭扭捏捏,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在跟林小叶说话。起初二人还有说有笑,说着说着便都急了。 林小叶本想拿个桃子给长林,此时两人不知闹了什么矛盾,林小叶掷下果子便走。长林忙追了上去。昭阳和二狗也偷偷追至巷口,只见林小叶抽噎个不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桃花西施’林小叶本坐着在卖果子,只见她长林哥来了,忙请他坐下。长林也不坐,低着头,皱着眉,便道:“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来是给你道歉的。” 林小叶:“长林哥,你这话,我怎么不明白。” 长林:“你若是不愿,我是不会强求的,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林小叶心里起疑,听她这话十分生疏,全不像昨晚那般亲昵了,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沉重起来。 长林又接着说:“你要是心里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好了,也不用麻烦别人。小叶,你现在如果还生气,就打我几拳,踢我几脚。” 林小叶听她说话如此生疏,不解其意,似有分别之意,一时气得怔怔地哭了,就忙往家跑。 长林紧跟着过去,拉住小叶:“你就原谅我吧。” 林小叶更觉伤心,心道:“我早将自己全部托付于你,今日说这话是何意?” 心里想着,浑身颤抖,她故作冷静,只说:“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非要道歉?” 又见长林不语,便拿袖口捂着脸呜咽哭个不停。长林便忙上去劝解,林小叶一边哭,长林一边将二狗拿自己兴师问罪的事说了一遍。林小叶转涕为怒:“我何曾跟二狗说过什么?” 长林疑惑,二狗为什么说自己欺负良家妇女,一边不断对小叶劝解,一边又想不出二狗今天怎会这么生气。 林小叶便狠狠说:“我去找二狗,问问他到底又说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 这林小叶也心疑二狗喜欢自己,而她也只当二狗是本家兄弟,便不往他处想,谁知今天就编造出自己的一些不好的话来,因此心中实在气愤。 长林、二狗和小叶三人是一起长大的,二狗虽然也喜欢小叶,心中隐隐倾慕,但在心中早已把她当作自己嫂子了,也对其言听计从,俯首帖耳,自以为也像伺候老大一般。 二人误会解开,便从巷口走出来,昭阳和二狗便像没事人一样假装在外面闲逛。这李二狗见林小叶对她怒目而视,心下一紧,也不敢正眼瞧她,一味躲在长林身后。 长林回思梦中似听见昭阳乱叫,心想必是她在那里捣鬼,便狠狠瞪了她两眼。昭阳也狠狠瞪他说:“看什么看啊,不服气再打一架啊。” 长林便道:“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林小叶心道:“前几日刚在这里打过,现在又要打起来。”忙和二狗强行将二人拉开。长林口中还不住地喊着:“今天就是这个八婆在那里弄鬼,今天我非教训教训她不可。” 昭阳怒极,便说他:“流氓!臭不要脸!” 长林心道:“或许她还因龙牙山池边的事生气。”自觉理亏,也恐她说出来,便也矮了三分气势,便住口不言。 林小叶还以为她在说自己,便对她满是不屑的。她天生个百折不屈的性子,别说什么公主,便是大罗金仙,也不能让她屈从半分。 她冷冷说:“我与长林哥的事,与你何干?你好端端的跑到我们这来捣乱,先打伤了长林哥,又三番五次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好端端的一国公主,跟我长林哥死搅蛮缠干什么?也怪不得沐王府看不上你。” 昭阳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林小叶又说:“我和长林早就许下婚约,我们的事也不用你操心。都说这昭阳公主任性刁蛮,果然不假。我劝你赶紧滚回你那金窝里,少出来惹是生非。” 昭阳被她这么一说,气得马上就淌下泪来。昨日她便看到二人在树下你侬我侬,心中早灰了大半,又听见林小叶如此说她,真如万箭穿心。 昭阳公主自小养在金窝里,去哪里懂得半点民间风俗,只觉得自己想要的,便是自己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得来的。那日龙牙戏水,已种下情根,被这几番激怒,已堕入了孽海情天之中。 二狗见二人剑拔弩张,长林又软了骨气,便打个圆场:“今天不是要去金光寺吗?在这里吵嚷什么,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长林也道:“对对,近日必定人多,去晚了就进不去上香了。” 林小叶扯着长林也要去,便托付她王婶帮着照看一下,也跟着去了。 第48章 拜佛 昨天看戏,昭阳和林小叶拖拖拉拉,今天说来也怪,二人一言不发。长林和二狗急着赶路,也无心闲谈,不多时便来到长安城东一座小山之下。 遥望这山上,建着一座佛塔,黄澄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道道金光洒下。山上树木郁郁葱葱,一条林荫小径曲折蜿蜒而上。小径是一条条青石铺就,光滑古朴,林荫下长满青苔。 四人一路爬上山,来祈福之人络绎不绝,山顶上香火不绝,云气缭绕,让人如置身世外。 小径的路旁有许多摆摊的小商人,卖的有黄纸香烛、佛光珠串、福袋香囊、泥塑陶人等等,一旁围着善男信女。 四人来到山顶庙门前,但见一个大香炉,里面盛满香灰,上有手臂粗细的三根香,一旁是信众上的香火,有大有小,俱按银子使费分等,一旁还有一功德箱,有似木桶大小,旁边站着两和尚护持,一一向来献功德的信众施礼。 金光寺香火极盛,只因那年昭阳公主诞生于此地。刘皇后遇到惊吓早产,万幸蒙得佛祖庇佑,保得母女平安。当今皇上赵正毅崇佛尚礼,皇后娘娘亦是这里的虔诚信众,年年进上香火万钱,可谓功德无量。 这里的住持空渡法师,乃是得道高僧,法力无边,每每进宫设坛讲法,广施信众。金光寺遇着灾难便赈济周边难民,因而大得人心。 长林四人买了香火,献了功德,便去天王宝殿里拜佛许愿。但见明晃晃的大殿前面一尊大佛立在正中间,案上摆着香炉供果,有五六个信众在蒲团上跪拜祷告。 昭阳原不曾见过这些,便依着样子祈福许愿,闭上眼睛也不知要许什么愿望。但见一旁小叶神情凝重,在那不知念些什么,便闭上眼胡思乱想起来。想毕便掷了签筒,一看是个下下签,连掷了几下都是,便不耐烦,多掷了几下,终于掷出个上上签。 于是得意地拿出来给长林、二狗、林小叶来看。 他三人掷的不合心意,便闷闷的,看见只有昭阳掷了个好的,便感不乐。几个人便欲回家,昭阳却想在这多玩一阵,三人说不过她,也只得依了她。 长林正闷闷走着,忽见一个老和尚给一妇人还过礼后,便往他这走来。长林双手合十,让至一边,等老和尚走过。 老和尚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了一礼,便走了过去。只走了两步,忽想起什么事来,回身说道:“这位施主,请留步。老衲观你面相,竟像是在前世见过的,你我有缘,特来请教。” “哪里,哪里,大师有事请说。” 老和尚说:“贫僧空渡,乃是这里的住持。忽见施主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不知施主来自何方?” 长林还一礼:“大师见礼了,晚生是西城河边一茶铺的伙计,近日来至佛光宝地进香还愿。” 空渡心中纳罕,此人气宇不凡,怎地竟是个茶铺伙计?细想必是误会了,于是施一礼,口念:“阿弥陀佛。”便自去了。 二狗很奇怪,这里的住持怎么向长林问这问那。长林也不明白这大师是何意。二人当下也不甚在意,便各处游赏起来。 忽至后山塔林,但见数十个高塔耸立。昭阳刚欲仔细看个究竟,忽地一个小和尚拦着她:“这位女施主,请留步。这里供着祖师的佛骨,万不可近前的。” 长林便忙拉她回来,说:“这也是能乱摸乱碰的?亵渎了佛祖,可吃罪不起,还不快站远点。” 昭阳只得站远了些看,只见几处塔均破损了几块,便问小和尚:“上面破得不行,我只是想摸一下,怎么不行了?又碰不坏。” 小和尚便道:“这位女施主有所不知,塔虽残破,但内中有师祖的佛骨舍利。这塔还是外物,小僧并无意冒犯。” 昭阳撇着嘴对小和尚说:“小气鬼,谁稀罕看你家破塔了。” 小和尚心中有气,便说:“若说这塔的来历,能把你吓住咧。”昭阳掐着腰向他说道:“你说说看,有什么吓人的。本公……本姑娘倒想听听。”她差点又说漏了嘴。 小和尚心下有气,“这是一个蛇妖十几年前在这留下的。她因冒犯了神灵,被我师祖打死。你不怕蛇妖的阴魂缠着,就请自便。” 昭阳因想母亲生她时受到惊吓,因此也着实厌恶蛇,也便不敢再近前。长林笑她:“胆小如鼠,这下知道害怕了吧。” 昭阳道:“我才不怕咧,我还养过几条小蛇。只是我娘怕,她生我时被蛇吓到了,所以我才不愿在那儿待。” 二狗和长林也均被这个话题吸引,想让他往下说,昭阳偏偏又不说了。 第49章 先来后到,懂? 昭阳游赏了半日,也觉这里太过肃穆,便觉无味不好玩。几人便下山去了。 途中,林小叶见一卖泥塑的,只见一个和长林长得很像的泥人,心中大喜。拉住长林说:“长林哥哥,你看这个泥人跟你长得好像啊。”又问价钱,那人道:“二十文钱。” 林小叶便掏出二十文钱,刚欲买时,昭阳抢先一步:“这个泥人我要了。”啪的一声,扔出一块金子。这金子够手艺人吃喝一年的了。那人喜出望外,拿起金子便将泥人递给了昭阳。 林小叶见他把自己选好的泥人给了昭阳,气冲冲说:“明明是我先看见的,你怎么卖给她了?” 那人尴尬:“小姑娘,要不你再挑一个。这里的泥人,只要你喜欢,随便拿,不要钱。” 林小叶坚持就要刚才那一个,说什么也不肯让步。手艺人无奈说道:“一个泥人而已,这里还有很多,你随便挑,想要几个要几个,我送你都成。” 林小叶偏不依,非要刚才那个,也不理那个见钱眼开的手艺人,便要和昭阳抢回来。 她大喊:“把那个给我!” 昭阳道:“不给,不给,我买来了,凭什么让给你?你有钱自己去买去。” 林小叶不甘心,和昭阳理论:“你凭什么抢我东西,有钱就了不起了,还给我。”说着又拉扯起来,昭阳也是个倔脾气,偏偏就不给她。说:“我买下的,就不给,就不给。” 小叶道:“明明是我先来的,给我拿来。” 昭阳又道:“山上那大佛也是你先来的,你怎么不说是你的?” 小叶急道:“你蛮横无理!” 昭阳也急道:“你胡搅蛮缠。” “你撒泼耍赖”...... 两人争来争去,抢来抢去,闹得不可开交。 长林早看不惯昭阳在这无理取闹了,拉着她的手说:“你干嘛欺负小叶,给她!”昭阳偏就不肯给,长林便狠命去硬夺,把昭阳手捏得青紫,手一滑,那泥人砰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昭阳手被长林掐得生疼,心中又感万分委屈,怔怔落下泪来,大喊:“谁稀罕你这破泥人了,给我我也不要。”说着往山下跑了。 林小叶仍在气头上,见那泥人摔碎了,也是不能要了,只得一起下山了。一路上长林闷闷的,他一时心急,见把昭阳手腕都掐紫了,一时更懊悔不已。 昭阳回到小茶馆,也无甚话说,只和星彩说了些闲话,便收拾行囊。星彩见她欲走,也不知又闹什么别扭了,劝解了一回。昭阳执意要走,星彩也无奈,见天色已晚,便让她明日一早再走。 第二天清晨,昭阳便要走,星彩便又劝她多留几日,昭阳有些失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早晚都要分开的。” 星彩见昭阳似有浪迹天涯之意,又问她去哪里。 昭阳便说:“天下之大,总会有我安身之所。” 星彩道:“要不你等长林回来再走吧,也好告个别,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 昭阳冷冷说:“不必了,不过是普通朋友,也没什么好说的。” 昭阳刚走出这茶铺子,忽见外面来了一队兵马,从中走出一匹俊朗的白马,马上坐着一纨绔,正是沐王府小王子佑安。 昨日有近侍回报,在西城好似见到了昭阳,只是容貌大变,不大确定,佑安一想必定是昭阳了,她最惯于易容改装的,因而一大早就出门来找,果然在这茶铺跟前遇见了昭阳,见画成媒婆样子,和往日不同,但也容易认得。 佑安见到她,忙爬下马来,说:“昭阳,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宫里宫外已经乱翻了天,你父王也后悔了,已经收回成命,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 昭阳轻轻一笑,似乎也不大高兴似的,只说:“行了,我知道了。”随后,四人匆忙抬着一顶朱红金顶的大轿过来,将昭阳请入轿内,抬起便回宫去了。 佑安见公主已经平安回宫,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这几日他可忙坏了,又见昭阳似从那个茶馆走来,有一女子正往这边看来,便骑马走至近前,说:“诶,说你呢,你和她刚才在说些什么?” 那女子正是星彩,见他如此傲慢,一时也没好气,但只得假意笑说:“这位官爷,没说些什么,只是让她路上小心。不知她是大人什么人?” 佑安见这女子也甚亲厚和平,便道:“不关你的事。”又问昭阳为何从她这茶铺子里出来。 星彩笑说:“这位官爷,前几日她说自己与父母走散了,城门又出不去,便在小店暂住了几日。奴家便收留她住了两三日,今天想留她多住几天呢,没想她这就要走了,你们又来了这么多人,坐着这么一顶轿子,想是这城中哪位官爷,奴家不敢撒谎。” 佑安听罢,心道:“是了,怪不得连日找不到昭阳,没想到竟住在这破茶馆里。”又想这女子也是好心收留昭阳,也没什么罪过,便掷下一锭银子,说:“她是和家里闹了点脾气,这点钱算是谢你这几日照顾她了。” 说着骑马往东而去。星彩忙拜谢不止。只见那一队人马过去,尘沙飞扬,河岸百姓惊慌失措,连忙闪到路旁。 过了晌午,长林满头大汗跑了回来,向星彩问道:“昭阳呢?” 星彩说:“你一大清早的跑哪去了,昭阳被她家人接回宫去了。”长林答应了一声便各自回屋去了,星彩又问:“你神神秘秘的,后面拿着什么?” “没什么。”长林说着倒在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第50章 修仙杂派 自昭阳公主回宫之后,赵正毅本欲严加叱责,但见她面如白蜡,眼神无光,出宫这三天就像变了个人,不似往日风风火火的样子。 赵正毅见昭阳公主如此,只觉得悔不当初,当下又亲自前往昭阳殿慰问。 便有四个太监扛着一顶黄金小轿,抬着皇帝往昭阳殿去,身后跟着一众锦衣侍卫。 昭阳殿内四处静悄悄的,只听一小太监在门前高声喊:“皇上驾到~” 一路上宫女侍卫,齐齐跪下恭迎万岁。只见刘皇后从昭阳殿急忙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躬身拜迎皇帝驾临:“臣妾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赵正毅忙扶起她:“昭阳现在怎么样了?” 刘皇后摇了摇头,“这一日不吃不喝,愁死人了,现在一个人正在屋里躺着呢。” 赵正毅捋了捋胡须说:“这鬼丫头,往日朕来了,都是欢天喜地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毫无动静。” 刘皇后道:“这一日不哭也不闹,只在那发呆,我也正忧心呢。” 赵正毅心道:“必定是还在怨他父王逼她成婚了,不知一会相见,还要听那鬼丫头怎么埋怨呢。” 也不多加多想,便走进昭阳殿,见昭阳卧在床上,忙露出笑脸说:“昭阳,父王听说你身体不大舒服,特来看你,好点了吗?” 昭阳一日不吃不喝,见他父王来了,便从床上爬起来,向她父王问好。 赵正毅见这昭阳公主只卧在床上,形容憔悴,脸上似挂有泪痕,便心疼起来,抱着昭阳,“都是父王不好,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我已得知这事是卓彦先惹出来的,是他的不对,已经重重罚他了。你和佑安的婚事,为父也不逼你了,你愿意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就是不嫁人留在父王身边,父王也不会怪罪你。” 昭阳弱弱地点头谢他父王,赵正毅见这昭阳目光呆滞,似乎还觉得委屈,一时浑身也不大舒服起来。心道:“我俯就看你,已经如此了,还能怎样呢?” 赵正毅一时想发火,又看见昭阳公主只坐着呆呆看向别处,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赵正毅见状,立刻将几个近前服侍的宫女喊来,命拖出去狠狠地打,一时看几个小太监也不顺眼,又将他们拖出去打,治他们服侍不周之罪。 只听着这昭阳殿外,抽打喊叫声不断,执事的也知皇帝有意替公主出气,便暗示她们配合,喊得惨一点,自己下手也就轻一点。几个宫女太监早已吓得胆颤,此刻哪有不听话的,一个个在外嚎叫起来。 昭阳听罢咳了几声,“不关他们的事,我只是有些累了。”赵正毅听罢,立即嘱咐近前服侍的小太监,说这几日务必命太医院将千年人参、千年茯苓、千年灵芝、金丝燕窝等物多多备来,给公主滋补身体。 一个小太监跪下领旨后,即去告诉内府总管,总管太监说:“这每日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贵妃、皇后都未必比她的好,近日如何又要这些珍贵补品来,就是这些东西千金万金,就是再好的,吃多了对身体也是有害无益的。” 小太监说:“这是皇上口谕,小的也只是来传旨的。”总管没办法,即差内府管事花重金采办。 这赵正毅一心要哄得公主开心,几个宫女太监被抽打得鬼哭狼嚎的,皇帝心里还不称意,又叫那两个护卫前来。 这两个护卫,自公主出逃,便遭受一顿痛打,赵明诚深知这二人和公主是一党的,便只略微惩罚了几下。但见两护卫前来跪安,赵正毅又要斥责他们,拿出去狠狠的打。 昭阳一见是她大哥、二哥,便求着父亲别再难为他们了,自己已经好了。说着,在刘皇后的劝说下,喝下了一碗粥。赵正毅这才放心,又嘱咐公主好生歇息,坐了一会儿,便起驾回太和殿处理公事。一时刘皇后见昭阳静静歇下,也自走了。 不一会儿昭阳公主复又起来,见她大哥、二哥脸上乌青了一片,不禁伤心,问他们这几天受了什么委屈。 她大哥名叫刘旭明,二哥是赵守志。二人皆在凌霄阁学了一身剑法,是了不起的用剑高手。这刘旭明家中尚有老母、兄弟,也只以务农为要,他们家原是凌霄阁附近的安宁村人,因那年瘟疫横行、盗匪四起、天下大乱,一家人无以为继,便送刘旭明去凌霄阁学了几年功夫。 刘旭明觉得功夫学得差不多了,在这凌霄阁待着也没什么大进益,况且家中尚有老母,便在皇城下谋了一个差事,一路做到了大内侍卫。这赵守志也是如此,他二人本打着一般的主意,这些年也相互照应着。 未曾想,阴差阳错之下成了这昭阳公主的侍卫,三人之后竟结成兄妹,宫中人人称奇,也是他二人意想不到的。 且说这凌霄阁原是个不甚知名的门派,门下人丁稀少。只因十七年前,九重天上魔神降世,这凌霄阁被风波牵连,被怀疑与魔界勾结,昆仑修仙门派遂百般逼问,折腾得不成样子,凌霄阁自此便落败了。 万幸新任掌门玄青真人剑法超绝,娶的是江南四大世家的女儿,家资雄厚,颇有势力,勉强维持门面。 自那年九重天天灾降下,玄青真人修仙的心思也就淡了,心想:所谓人活一世,短短不过百载,出世入世不如潇洒一世。玄青便将这修仙的大业,只当作一门生意来经营,胡乱招些弟子来。这些弟子历经锻炼,任凭他资质平庸,骨骼笨拙,也能在官府谋个好差事。 更兼,这凌霄阁会制作诸般奇丹妙药,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奇效,江湖侠客均视若珍宝,价值不菲。 这凌霄阁现任掌门玄青真人,素与国君赵正毅交厚,二人长谈讲些清心养生之道。赵正毅虽已年过半百,按玄青指点,此时仍是身轻体健,精力旺盛,因此着实另眼相看这凌霄阁,斥重资修建,这几年来,凌霄阁广收弟子,也不分男女老幼,因此声势浩大,气象非凡。 而昆仑山诸仙家,见凌霄阁一脉竟然成了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心中实在厌恶,看不上眼,便渐渐地少与之往来,玄青也不以为意。 闲言少叙,且说这刘、赵二侍卫,正是这凌霄阁出来的,学了两三年,练就了一身好本领。昭阳公主这一身功夫,便是二人所教。 昭阳公主是个软心肠,见刘、赵二人因她而遭重打,心中悲伤,而二侍卫也不当回事,便不住安慰公主。 刘皇后见刘、赵二人纯良质朴,便将其视作自己人,私下里悄悄告诉他二人,务必看好公主,再出差池,必要重罚。这二人深得皇后娘娘重用,自当效犬马之劳,因此守护在昭阳殿外,日夜不离。 第51章 深夜秘会 自昭阳公主回宫之后,长林因没能和她见上一面,心中怅然,每日仍是和小叶、二狗嬉笑打闹,好不快乐。 这日长林闹累了,便自己一个人在房里闷闷躺着,只听外面有乡邻喊叫:“闹鬼了!闹鬼了!不得了了,龙牙山闹鬼了!” 长林翻身下床,偷偷跑去打听。只见外面一些乡民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没,龙牙山闹鬼了,今天山上发现了不少尸体。” “听说魂都被吸走了,一个个面色煞白,如同僵尸一般。” “最近可千万不要去龙牙山了,这事邪乎得紧,听说好像是又闹瘟疫了,把好多人都送到了京都医馆。” “这事不要乱传,今天那卖菜的王二,就被官府抓了去,打了二十大棍,说他散播谣言,惑乱人心,现在已经封锁消息,不让乱传,闹得人心惶惶的……” 长林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树荫下谈论西山闹鬼的事,便晃晃悠悠来到星彩面前说:“西山闹鬼?我才不信。” 星彩便说:“我最近眼睛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小林子,最近你不要瞎跑了。” 长林点头答应了,接着又问:“星彩,你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星彩:“有,怎么没有?我眼前就有一个。” 长林慌问:“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 “瞅什么呢,说的就是你,懒鬼一个。”“我是认真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好,我告诉你,从没有什么鬼,姐姐也从来没见过什么鬼,倒是有一些人喜欢装神弄鬼,你别听这些人瞎传。你有闲功夫瞎打听,不如帮我去擦擦桌子烧烧水。” 长林点了点头说:“我就说,这些人风言风语的,这龙牙山我最熟了,哪里见过鬼?”说着便蹲在一灶台下,坐在那烧水去了。 这日生意惨淡,陈半仙便早早回来,星彩见也无甚生意,便也将门关了,自去休息了。 是夜,乌云密布,外面漆黑一片,陈长林悄悄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上衣服,走到门前,打开门闩,悄悄迈出门去,又小心翼翼用一根细长的木棍,把门闩从里面挂上,蹑手蹑脚地朝西走去。 自昭阳回宫之后,这西城边多了许多守备,长林一望,有许多官丁掌着火把在那里巡视,便另寻了一条密道,来到这龙牙山上。 黑夜中,长林悄悄用火折点着手中一根火把,借着光亮,慢慢前行,只见他弓着身子,在树林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来到与师父约定的地方。 果然见那边草盛林稀的一块空地上,立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长林便从草丛里面探出身来喊:“师父,您这么早就到了。” 莽山看长林来了,忙说:“长林啊,最近这山上好像不太平,咱们最近不要再见面了,功夫都教给你了,你私下里认真用功就好了。” 长林忙问:“怎么了师父?是不是因为最近山上闹鬼的事?” 莽山忙摇晃着脑袋说:“不是,不是,只是最近师父身体不太舒服,不方便深夜起来传授功夫了。” 长林看师父这身强力壮的,不像哪里不舒服,便又问:“不会是因为最近山上闹鬼的事吧,今天白天我听见有村民在讨论,说山上死了十几人,像是被鬼怪吸了魂魄,生不生,死不死的,也没了知觉。” 莽山急说:“哪有什么鬼怪!都是人在捣鬼。你这孩子,让你别来就别来,咋就这么多话呢。等我身体舒服了,我自会告诉你的。我今天就是特地来告诉你的,以后晚上就千万别来了。” “好,师父,徒儿最近就不来山上找你了。”他一时好奇,心中有疑问,便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师父,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我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瘆得慌。” 莽山便笑道:“哪有什么鬼怪,鬼都去阎王那报道投胎去了。倒是人心中有鬼,将不是鬼的,也当作鬼。自己吓自己。你也别自己吓自己。总之,师父让你最近别来,你就别来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肚子难受,屁股也难受,浑身都不带劲儿。等我身体好了,再按咱们之前的约定教你。” 长林点头答应:“好,徒儿知道了。只是这山上可危险呢,有的说来了几条大虫,师父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你看师父这体格,会怕那大虫的吗?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用瞎操心。” 莽山正要走,长林又说:“师父,徒儿有个问题想请教。” 莽山不耐烦“又有什么事?哪这么多问题,快说,说完赶紧回家。” 长林便悄悄说,“师父,你认识我爹娘吗?” 莽山支支吾吾说“不,不认识。” “可我怎么感觉你们似乎认识的,要不然你为什么要想着教给我功夫?” 莽山急说:“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到底想学不想学,不想学就别来烦我了。我是看你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又合我脾气,才秘密传你武功的。外人我才不会教他呢。你倒怀疑起师父来了。好了,你以后别来了,我也不教你了。” 长林忙去道歉:“徒儿知错了,徒儿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莽山哼了一声便不再搭话,长林心道:“看来和自己想得不差,师父定是有事瞒着自己,不然也不会那么急躁。” 心里想着,便又岔开话题,另问:“师父,你说有人捣鬼,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啊?” 莽山被问得不耐烦,“你有完没完了?是谁捣鬼,我哪里知道?我在这山上住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什么鬼怪。我一猜就是有人捣鬼,你这孩子听话,赶紧回去,最近晚上就别来找我了。” 长林便点头答应,莽山又嘱咐他路上小心点,长林回道:“师父你也小心。”这才各自分别。 陈长林和莽山会面之后,便匆匆下山去了。回去的路上,只觉得后面阴风阵阵,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身后只感觉有人在悄悄跟着自己,不觉也有些害怕了,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边走边为自己壮胆,心道:“何苦自己吓自己,这世上本没有鬼怪,都是人喜欢装神弄鬼吓唬自己。”一边想着,一边飞快跑回了家中。 第52章 封山 次日清晨,天上落了几点微雨。这日只觉天阴沉沉的,也无早起的商客,长林家的茶铺也没什么客人。 应天府知府曹大人自昭阳公主失踪后,因办事不力被上司斥责,今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为保住乌纱帽,便将西山封死,命官差四处张贴告示。 就有二位官差来至这西城张贴告示,村民围上去,见上面写着:“近日西山频有大虫出没,为确保往来行人安全,本府已封锁西山各要道,未经允许不得擅入,违者棍责二十。现已派猎户上山剿捕大虫,若有志士能协助本府上山擒虎,赏银五十两。” 二位官差一路张贴告示,附近乡邻争相探着头来查看,一会儿便围了一群人。这西城百姓大多以此山谋生,而今山路封绝,他们不知要到哪里吃饭,只盼着能快点解开封锁。 这二位官差贴罢告示,因劳碌了一天,便在一茶铺子要了一壶淡茶解乏。 一众乡邻也跟着围了过来,就有一个老汉说:“二位官爷,这好好的,怎么就把这山给封了?俺一家老小就指望在这山上打些柴火,抓些獐子野鹿谋生,要是把山给封了,我们一家老小可吃什么?” 有几个妇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官爷,若是把山给封了,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其中一官差,喝过茶解了渴后,便站起来说:“曹大人也是为了乡亲们着想,这几日西山一带是不能再去了,等过几日把山上的大虫抓到了,即刻就解开,乡亲们暂且忍几天。” 一乡民说:“官爷,听说龙牙山那边闹鬼,可是真假?” 官差忙说:“休得胡言,哪有什么鬼怪!只是几个大虫罢了。” 就有一个乡汉在人群中说:“老张家小儿子也在官府里当差,怎么不是?听说是被妖怪摄了魂,现在还躺在医馆里呢,不知死活,官府还折了十几号人呢,最近还是少去这山上晃悠。”一群人也跟着附和他:“就是,就是,邪门着呢。” 另一个官差喝道:“谁让你在这胡言乱语的,若是再造谣生事,将你绑入府衙,吃二十棍再说。” 乡汉也因老实,有什么话都往外倒,见官差要拿他,吓得呆在那里,不住地向二位差官赔笑。 一个和气点的官差见他老实,也不大在意,就说:“乡亲们,别听他人胡言乱语,只是这山上不知从哪儿跑来几条大虫,曹大人正组织打虎队,要去降伏这大虫,能被选中的,就有五十两纹银,有哪位义士,觉得自己手脚还行,不如去官府应选,也是为民除害。” 这一番话把长林听住了,乡邻们听罢也议论起来,吵吵嚷嚷,说什么都有。有一个精明的说:“官府是怕折损官兵,才故意找些懒汉去送死,俺才不去咧。” 一个实诚的便说:“这五十两可不少咧,都够俺家老大成婚用的了。” 官差见吵吵嚷嚷,好不耐烦,也不屑再理这群人,吃完茶,办完公事,便往回衙门交差。 官差走后,乡民还在议论:“这可怎么办才好,龙牙山是不能去了,吃没吃的,喝没喝的,俺一家老小可怎么过活啊!” “她大嫂子,可别说这话了,昨天官府几十人去山上搜查,结果有十好几个人魂都被勾走了,现在还躺在医馆里,不知死活,不信你自己瞧瞧去。” “这到底是大虫还是妖怪啊,别是给吓昏了。刚才二位官爷还说呢,打虎队的人,人人都有五十两银子,可不少咧~” 精明的说:“只怕这钱你没命拿,昨天官府去山上搜查,一下就折了十几个,说了你们还不信,现在衙门里怕上头怪罪,又找人上山做替死鬼,谁愿意去谁去,我反正不会让我儿子去。” ...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个没完,长林见没什么新鲜可听的,便回到屋子里盘算这事。星彩一猜便知他想去参加打虎队,“小林子,这事你别瞎掺和。” “为民除害,怎么是瞎掺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外面净是能人,你吃官家饭了,喝官家水了?这事轮也轮不到你出头。” 长林见星彩已经知道自己心意,又拦着不让自己掺和,心中就不大乐意,只是这为民除害正是这陈大侠一生志愿,因此他暗暗下定主意,明日便要去参加打虎队,为民除害。 接着他便把自己的主意告诉给星彩,星彩不住劝他,命他不许去,又向陈半仙说:“爷爷,你也不管管他。” 陈半仙拄着根拐杖,厉声说:“长林!这事你不能掺和,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听到了没?” 长林听这话不似往日和和气气的,“你们不也是嫌弃我整天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机会,还拦着我不让去。” 星彩说:“别的事可以考虑,只是这件事不行。你没听见死了那么多人?” 陈半仙也急着说:“你这孩子非要气死我才安心,你要是有什么好歹,让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长林听到他爷爷提到自己父母的事,往床板上一坐,便说:“那好,我不去也行,那你告诉我父母是谁,他们现在在哪?被谁给害了?” 陈爷爷支支吾吾,“这个……那个,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你知道。” 星彩便拿眼神瞥了陈半仙一眼,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长林接着说:“爷爷既然不说,星彩你说。” “不关我的事,谁提起来的你问谁去,我什么都不知道。”星彩说着往西屋去了。 陈长林一时觉得委屈,这么多年,星彩和爷爷总是对父母的事,闭口不言,今天忽地提起来,又故意不说,心中气恼,“你们这么多年,一直瞒着我,还要瞒我多久?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去找。” 陈半仙心中又气又恼,又要拿拐杖打他,拿着拐杖举在手中,对着长林说:“爷爷的话,你不听是不是了?” 长林瞪着眼睛,挺着脖子,站起来就对他爷爷狠狠说:“你不告诉我爹娘的事,没准我还是你们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孩子,你们也没资格管我,我爱去哪去哪!” 这话把陈半仙伤透了,他气得脖子通红,拿着拐杖非要打死这个孽障,星彩忙去拉着他。长林自悔失言,但此时见他爷爷正在气头上,也不好意思说,而且终究是心有不甘,又向星彩狠狠说:“我的事,不要你们管!” 他爷爷急着要打,长林看着是真的要打他的样子,便气冲冲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长林走后,陈半仙气得坐在椅子上倒气,星彩在一旁冷笑:“这下好了,养了这么大,养出个白眼狼,白操半辈子心了。” 陈半仙心中怅然若有所失,一个人坐在床板上,垂头不语。 第53章 遇袭 长安城,应天府衙门外,聚集了一群人。一个身材胖胖的官爷站在一个小台子上,向下面围着的众人讲话: “这西山一带,不知从哪里跑来了几只大虫,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在天子脚下,皇墙根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曹大人心中实在难安。更可恨的是,一干小人风言风语,四处散播谣言,说什么有鬼怪出没,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曹大人为了长安十万百姓安宁,特下令招募义士,组织义勇成立打虎队,上山打虎!如有义士愿为百姓铲除这几个大虫的,每人赏银五十两。” 下面围着的一群人,都吵嚷着要去打虎,为民除害。其中有一个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出众,喊得最响:“为民除害,义不容辞,我要参加,也算我一个!” 此人正是那陈长林。他昨日和爷爷吵架后,也没有回家,只住在二狗家里,一夜未归。次日,他按照告示所说,来到这应天府门前,要参加打虎队。 这应天府门前,人头攒动,不少义士都想要报名参加这打虎队。这时,从府衙内走出一位矮矮胖胖的人,晃晃悠悠来到衙门口,对那来加入打虎队的人,一一致谢,“本官曹洪德,乃这应天府知府,我替长安城十万百姓,谢谢诸位了。”说罢便晃着盛满肥肉的身子走了。 那些报了名的,当天就在官府领了一身行头,或拿刀拿叉,或带绳子锁链,或拿着棍棒。 长林也换上了一身新行头,只是嫌这衣服太过短小,穿着不大舒服。当天,几十号人便在府衙内院集合。几个官差让这几十个手拿刀叉棍棒的乡汉操练起来,并一一给他们分配职责,人人按号令行事,不得有误。 午间,应天府知府曹大人,特意出资设宴款待众义士。吃了这上路饭,喝了壮行酒,几十个乡汉便由几个官差领着上山,暗自埋伏在有大虫出没的路旁。 一直守到日薄西山,天色将晚,也不见大虫的影子。这天又阴沉沉的,入夜之后,一行人还在守着。 他们又设下捕兽夹,布置绳网陷阱,不发出一丁点声响,只等那大虫夜里来喝水时将其拿下。 四下里一片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远处传来狼的吼叫声,还有几只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实在有些阴森可怖。 众人不敢点火,只静静蹲在草丛里,准备守株待兔。 陈长林待着这半天,早烦腻了。只见一个小个子的蹲在前面一个草丛里,长林瞅了瞅四下无人,便凑了过去,和那人攀谈起来。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那人正在草丛里藏着,见有人叫他,向长林说:“俺叫陆小五。”长林见他身材瘦弱,便问他怎么想起来要参加打虎队。 “家里兄弟姐妹多,我排行老五,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多一个我不多,少一个我不少,还不是为了这点银子?你呢?” 长林本想说为民除害,但一想这话在此刻似乎不太合适,于是说:“俺叫陈长林,家是城西开茶铺的。到时候咱俩一起,遇到那大虫,我先上,你跟在我后面,我护着你。” 陆小五冷笑:“陈大哥,你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实话给你说吧,那官府就是拿咱们当替死鬼。咱们拿钱办事,到时候得见机行事,实在危险就跑得快点。” 长林问:“咱们这么多人,还抓不到几个大虫?” 陆小五悄悄向他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昨天去了几十个官差,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倒下十几个人。那些人魂都吓飞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第二天上山查看,才发现倒了这么多人,一查还查不出来。那些官爷也着急,白白折损不少人,上头怪罪下来,他也吃罪不起。 那些差官又不愿意去,所以才派咱们这些替死鬼,帮他们去查看呢。俺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问他们。” 长林见有几个人都凑过来点头附和,又一起商量着等会有情况从哪边下山跑得快些。长林问:“你们知道有危险,还来送死?” 陆小五冷笑:“你当我愿意啊?不是为那五十两银子?到时候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拿上,人家就说你失踪了,也没办法。 反正俺家穷得叮当响,多我一个不多一双筷子,不如来这试试看。只是就怕那姓曹的没良心,不守信用。” 有一小子也凑过来说:“那些吃官家银子的,一个比一个藏得严实。俺告诉你们啊,待会机灵点,别一有风吹草动就冲过去,实在不行赶紧开溜,别傻乎乎的。” 长林原是要为民除害的,哪知道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刚才吃饭的时候都喊得那么大声,这时候一个个都怂了起来,心中实在不乐意。“怕它作甚,到时候咱们几个把大虫抓到,兴许还有重赏呢。” 那人瞥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怎么死心眼,这事邪乎着呢,还不知道是不是大虫呢,兴许是妖怪呢。待会你可别先动啊,保命要紧。” 长林看他们怕自己害了他们,便只得笑说:“行,听你的。” 一群人在山上待了半夜,哪有半点鬼影子,众人心中忐忑不安,但也不敢放松警惕。 夜晚山中虫子多,陈长林脖子上落了一个小虫子,他用手轻轻一拍,只听啪的一声,陆小五吓得一哆嗦,向他埋怨:“陈大哥,你动作小点,别招来什么不干净的。” 长林在这黑暗中待习惯了,也不害怕,随口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就又待不住了,不耐烦,动来动去,晃来晃去。 陆小五突然按住他,食指贴在嘴边,嘘了一声,而后悄悄说:“别动,前面似乎有情况,我看那边草丛里动了一下。” 长林立刻紧张起来,趴在草丛里,仔细向前面看去。过了一阵子,一只山兔从里面钻了出来,二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说:“一只兔子,看把你吓得。” 陆小五忙说:“还好,还好,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 至半夜子时,周围悄无声息,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家困意渐生,竟有人打起了呼噜。有人便踹了那人一脚,那人才清醒了过来。 陈长林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远处似乎有束亮光,像是谁晚上打着灯出来。长林忙喊陆小五来看,陆小五揉了揉眼睛,纳闷:“这么晚怎么还有人打着灯出来?”长林也觉得奇怪,说:“小五你小心点,躲在我后面。” 随着这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众人都打起精神,只见这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靠在前面有一个人便向那掌灯的说:“这么晚了,你俩还提着灯出来干什么?” 没等他讲完,只见那灯忽地飞到那人脸上,犹如一个煞白的鬼脸,正在吸食人的精血。那人从脸上渗出一道白色雾气,被吸进了那煞白的鬼脸中。 吸罢,那人登时晕死过去。众人吃了一惊,忙大呼小叫地往山下跑去。长林但见似是两个灯笼在飞,后面还有个什么影子,像一条巨蟒,长着两只大眼睛,猛扑了过来。 这灯就似那巨蟒双目射出的精光,只见那鬼东西扑过来便吸人身上的精气。被吸住的人脸上都冒着白色雾气,这白雾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那鬼东西都吸进了嘴里。 打虎队的人哪还有片刻迟疑,忙慌不择路地往山下逃去。几个当差的抢在前头,这些人受到惊吓,都大喊起来:“鬼啊,鬼啊!快跑啊!”乱作一团。 陈长林只见那白光,如幽灵一样,飞快地移动,倏忽而至。被那白光黏住后便动弹不得,只听一声惨叫,被吸走精魂之人,便无半点生气,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陆小五和长林眼见此情此景,也急忙相伴向山下跑去。正跑着,长林一不小心,不知被什么绊倒,重重摔在地上。那陆小五见到,不加多想,急去扶他起来。 正在这时,那鬼影飞来,长林眼见陆小五张着大嘴,脸上冒出一丝丝白气,一团白气进入那鬼影口中,陆小五便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接着那鬼影又张着大口,朝长林飞来。长林只觉眼前一道亮光,似有个鬼怪张着巨口,正吸食自己的精血。只觉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了,魂被那鬼怪抽走了。 就在这时,树丛里黑影闪过,一个壮汉一拳便把鬼怪打跑。长林这才摆脱那鬼怪,瘫软在地,恍惚间只觉得有一条长蛇在飞来飞去,几个影子斗在一起。接着迷迷糊糊,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头往下一栽,就此昏死过去。 第54章 陆大侠 陈长林只觉眼睛一黑,已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用力睁开双眼,恍惚之中,只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一个陌生地方,面前站着一位女子,很是温柔,正默默看着自己。 长林只觉这人似乎不曾见过,却又格外熟悉,她眼中充满慈爱,一直温柔地看着自己,似乎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心中便想,这难道就是我娘亲?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在梦里? 心里想着便不由自主去握住那女子的手,见她也不抗拒,便喊:“娘?娘嘛?” 女子以为他在喊:“凉?凉嘛!”,也不在意,看他醒来,不禁大喜,对他说:“你终于醒来,你在这里睡了七天七夜你知道吗?” 长林此时渐渐转醒,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只闻见四处都是药味,身边横七竖八躺着一堆人,原来自己身处在医馆中。 适才,长林朦胧中看到一女子,便觉得是自己娘亲一般。此时一见,只见那女子生得温柔俊俏,瓜子脸,柳烟眉,长发披肩,斜下一道长刘海如半轮弯月,盖着她那右侧脸颊。 待她矮下身子时,才发觉这女子那右边脸上,色如枯皮,形同丘壑,皮肤扭结在一起,似是受了很严重的烧伤。 那一边脸却是好的,她许是因为避丑,因而留下长长刘海将半边脸颊严严密密遮住。 女子生得一双杏眼,眼角边生出许多鱼尾纹,那是岁月的痕迹,也是操劳的凭证。 长林瞅她比自己要大许多,笑起来又慈祥和蔼,因而朦胧中便把她认作自己的娘。 这女子便轻轻将他扶起,长林忙问:“你是谁?这是哪?我睡了七天七夜?怎么睡了这么久?” 女子笑着说:“你先别说话,你总算醒来了,适才我从里面出来,看你在那动来动去,便赶来瞧你。你先歇歇,等下我来问你话。” 长林见那女子走了,心中只觉得莫名失落,那女子双手是那么温暖细腻,真希望她是自己娘亲,可又不是的。 他从后面瞧那女子倩影,只见她英姿飒飒,干练敏捷,想她若容颜未毁,在年轻时,必是名动一方的美人。 那女子适才听到长林叫喊,便拿来一件衣服给他披上。长林心中满心希望这人是她娘,就把刚才那话又向她问了一遍。 女子说:“叫我陆晚枫好了,我是凌霄阁弟子,奉掌门之命,来此地除妖。我先来这医馆查看,这里的人均昏迷不醒,总算有一个人醒了过来,你是第一个。” 陆晚枫拉着长林的手说: “你家住哪里,是干什么的?你睡了七天七夜,他们不着急吗?” 长林吃了一惊,心道:“这一觉怎么睡这么久。” 便回说:“我家是城西开茶铺子的,家中只有个姐姐和一位年迈的爷爷。” 他此时心中又想,出去这么久,姐姐和爷爷一定很担心吧,又不禁想起临走前惹他爷爷生气,说自己是他捡来的野孩子,念及此事,心中也懊悔不已,担心爷爷生气,不要自己了。 长林一时眉头紧锁,低头垂思。那陆晚枫觉这孩子甚是可怜,便安慰他说: “你在龙牙山上晕倒后,一直昏迷不醒,你现在还冷吗?要不要盖上被子?” 长林便说已经不冷了,这大热天的,他热还来不及,哪里会冷?便把她拿来的一件衣服脱掉,在那儿怔怔地发呆,又偷偷看那女子,越看越觉得美丽温柔,又见她似乎不认识自己,心中又失落起来。 陆晚枫只觉这孩子像是惊魂未定似的,且先让他歇着,复又向那大夫问询这些病人的情况。 长林见她走了,吃力站起来,发现这里凌乱摆放了很多病人,都在那儿静静躺着。陆晚枫见他起来,又向他说:“他们都和你一样,是从龙牙山上抬下来的,不过只有你一个人醒了过来。 待会我想请你把那天晚上看到的,说给我听。你这是刚醒来,血脉不畅,先不要乱动,等你清醒了咱们再说话,我去那边看看。” 长林便点头答应了,只是不听陆晚枫的嘱咐,见着医馆里躺着都是前几日一起上山打虎的兄弟,看了一圈却没发现陆小五,于是向一旁的人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叫陆小五的?” 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忽然有一个老汉说:“陆小五是吧,他家人第二天就把他接回去了,得了这病,是治不好的。” 长林复问小五家在哪里,那老汉原是和陆小五父母相识的,便说:“你是他朋友吧,小五这孩子抬回去不到三天就死了,他家人已经把他埋了。” 长林听罢吃一大惊,他只记得陆小五要拉他起来,接着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怎么这会子已经被他家人给埋了,只觉心里冰凉,说不出的难受。 那老汉感叹:“小五这孩子可惜了,你是特意来找他的吧。哎~得了这瘟病,没有一个醒过来的。你别看这些人没死,能吃能喝的,但其实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说罢叹了口气走了,便和他家人也将一男子,裹上凉席带回家去了。 长林心想这似乎和二狗他娘那病是一样的,二狗自小就照顾她娘也实在不容易。 因为病人实在太多,也照看不过来,这里大夫也任由他们将人领回去,自从长林被抬过来后,又有一百多人被抬进这京都医馆,这里哪放得下这么多人,因此堆得满院子都是人。 有的家人放弃了希望,也不治了,抬回家一放,过几天也就把人给埋了;有的执念深的,心存希望,便求着医馆收留照顾。 人一旦放弃了希望,便是吃再好的药,也治不过来了,更何况是这瘟病,因此还不如直接埋了,倒也干净。这里大夫也不大理会他们的家事。 第55章 醒来 这时,门外推来一架小车,推车的人正是那李二狗,后面跟着星彩、小叶和陈爷爷。星彩便向二狗说:“你先把车放这,等会我们三个人把他抬出来。” 长林这才知道,原来这几天星彩他们是昼夜不离地守着自己,已是这医馆里的熟人了。 三人正走着,忽地迎面走来一位长着斜月刘海的女子,挡在前面说:“在下陆晚枫,是凌霄阁的弟子,来此相助朝廷降妖伏魔。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看几人推车前来,便知道必是要拉病人回去的。 星彩看这女子相貌怪异,和陈半仙对视一眼。陈半仙便说:“有话请讲。” 陆晚枫说:“我知道你们是病人家属,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你们千万不能放弃,他们并没有死去,只是暂时昏迷,适才就有一人醒来,慢慢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星彩接着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正是要把人接回去治疗的。”陆晚枫听罢摇了摇头,只得由他们去了。 星彩进去找长林,发现长林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不禁慌了,心道:“不会有人抬错了吧。” 那林小叶也慌忙去找,一边看到一老汉正给他儿子喂药,便问刚才躺在那里的人哪去了。 老汉摇了摇头只说不知道,这时那边走来一大夫,小叶急冲冲走上前去,拉着那大夫问:“长林他人呢?怎么好好的人突然不见,今天早上还在呢。” 那大夫说:“这里人这么多,我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你们愿意治就放在这里,不愿意就拉走趁早埋了。” 林小叶一听这话,内心几乎崩溃,心道:“不会哪个挨千刀的把长林哥拉回去埋了吧。” 这几天她没日没夜守着长林,哪知一时不在,人就不见了。林小叶慌忙又去里面找,拉着人便问:“见到我长林哥了吗?一大个子。”逢人便说:“看到刚才躺在那儿的人了吗?” 那星彩也着急乱找,只有陈半仙在那摇头纳闷,心道:“这孩子跑哪去了?” 他自长林抬到医馆来,见医馆大夫医术高超,照顾得也周到,吃药也不花钱,比家里强,便让长林先留在这里。 他和星彩便排班日夜守着长林,自己则暗自为长林输送精元,那汤药还是次要的,但这千年树精的精元,蕴含旺盛生命力,才是那治病良法。 陈半仙见长林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今天便欲把他接回家中疗治,熟料又不见个人影,但听能感知出来长林就在附近,只是不知去了哪里,便耐着性子慢慢找。 长林起来之后,原来是去后院看那些打虎兄弟去了,只见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人,一转眼都静静躺在这里,叫了也不理,碰了也没反应,一一看过之后,心中便觉伤感。 长林正欲回身,忽地和林小叶迎头碰到,那林小叶还问呢:“你见到我长林哥了吗?”忽见眼前这人不是?一时又惊又喜,长林看她慌张的样子,不住安慰她,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林小叶便说:“星彩姐姐和爷爷正到处找你,接你回家去呢,刚进来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原来是自己跑后院去了,快出去吧,别让他们担心。” 长林答应着,和小叶正走出来时,但见星彩正和一大夫说话,星彩一见二人,便跑了过来,说:“你醒了啊,害我们找了半天。” 这时走来一位大夫,这人正是前段时间,来打听医馆所在的云生大夫。 云生见他们团聚,笑说:“我刚才和她查对了簿子,没发现什么问题。我还说呢,凡是来诊治的人,都登记造册了,不会弄错。原来这小兄弟已经醒来,真是可喜可贺,你是这么多天来,第一个醒过来的呢。” 云生来到长林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有些诧异,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很是高兴,说:“这脉象稳而有力,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终于有病人醒来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终于有希望了。”云生看着长林倍感欣慰。 小叶忙感谢他搭救之恩,楚云生谦虚说:“哪里,哪里,医者仁心,应该的。我那边还等着熬药,就不打搅几位了。”说着便自忙去了。 那李二狗还一心要用架子车把长林拉回去,没想到长林陪着小叶妹妹,哭哭笑笑走了出来,心中万分欣喜,拉着长林说:“老大,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兄弟二人分别了数日,真如生离死别一般,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长林拍了拍二狗,“好兄弟,这几天多亏了你了。”那二狗边哭边说:“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呢。” 众人见那二狗哭个不停,便去安慰他,“现在人好了,没事了,行了别伤心。”过了许久二狗才止涕为笑。 这几日,李二狗因照顾长林之故,常来医馆,也因医馆甚是忙碌,缺少人手,便请缨过来帮忙,顺便也把他娘也拉了过来。 二狗见云生大夫在里面忙来忙去,十分辛苦,便说:“云生大夫真是个好人,医术也高,我娘吃了他抓的药,也好多了。” 他见长林好了,便和他们说自己要留在这里帮忙,就不陪长林回去了。几人答应了,便将长林接回家里,他爷爷走时又训他:“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也该学聪明点了。” 陈半仙临走时,一个人走在后面,悄悄看着这京都医馆,忽觉得那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一时心绪难安。 第56章 事关重大 适才,陆晚枫和陈半仙说了几句,忽想起今天还有要事相商,便急忙往应天府而来,离了京都医馆一路北去。 此时已快到午时,但见应天府中,上上下下坐满了人,一个头戴长翅官帽,身披红色官服的人,正小心侍奉一个身穿锦衣罗袍的纨绔子弟,那人正是这佑安小王子。 这佑安不成器乃人尽皆知,此时为何高坐堂中?只因这世道原本不是单凭本事吃饭的。 这话还需从那打虎队遇害之后说起。 自那之后,这长安城内,又发生多起灭门大案,一夜之间有一家老小,均变成了毫无知觉之人。 经官府查探,现场也无作案痕迹,家中财物更没半点损失,一家子就此绝户了,只有家中一条老狗不停在院里狂吠。 这应天府查无实证,又没有半点线索,无可奈何,只得将这些人拉到京都医馆统一料理,因人实在太多,又临时搭建了篷布,安放这些人,朝廷又拨了些银两,让医馆的人照顾。 西山一带虽然被封,但蛇妖似乎又跑到城里来了,闹得人心惶惶,这还是从来未有之事。朝廷因与凌霄阁交好,即刻飞书一封请求相助除妖,玄清掌门便派陆晚枫前来协助降妖。 沐王府负责这长安城安防,佑安小王子自那昭阳逃婚之后,便愁闷不已,心想也怨自己没本事,怨不了别人头上,便欲发奋起来,于是主动请缨去料理此案。 沐王爷本不愿答应,但见儿子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积极,借此机会历练历练又有何妨?于是勉强答应,挑选几名心腹去好好看着他,私下里命那应天府遇着机密大事,须先呈沐王府后再做定夺,那小王子不过应个景而已。 只是,这应天府知府曹大人却不这么想,他为人精明强干,善察言观色,奉承上司,因此谋得了这高位,今见小王子来了,便让他坐堂,自己则在一旁监审,事事顺着佑安的心意安排。 今日佑安本欲与凌霄阁共商大事,快至晌午还未见个人影,便觉得这陆晚枫太过傲慢,自己第一次主事,就迟迟未到。 佑安看陆晚枫姗姗来迟,心中大为不快,便说:“好了,议得差不多了,就按之前说的办,都散了吧。” 那陆晚枫刚来,只见堂上之人便都散了,那些将士领命各自办事去了,她正有要事相商,见佑安欲走,忙一把抓住他说:“怎么我一来,这就便散了?” 佑安见她无礼,不耐烦说:“案子已经查明,系蛇妖作怪,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还议什么?” 陆晚枫质问:“你怎知是蛇妖作怪?蛇妖会好端端的在城内作怪,不留半点痕迹?” 佑安说,“不信你问空渡大师。” 一旁老和尚便站起身来,口念阿弥陀佛,“陆修士,老衲就曾于十八年前遇到此妖,此事千真万确。” 佑安说,“你看,我说的不错吧,那些逃回来的也说是遇到蛇妖了。” 一旁曹大人,也说:“小王子,果真料事如神,英明神武,抓住蛇妖指日可待,我长安百姓终于可以安心了。” 这佑安三日前,见凌霄阁只派了个女流之辈,心道:“朝廷每年拿出这么多银子白送给他们,却指派了这么个柔柔弱弱,满脸是疮的人来,想是凌霄阁没人了。” 他想着怎么着这玄清掌门也要亲自除妖才行,却不知凌霄阁此时正遇到一件大难事,玄清暂时脱身不得,此是后话了。 于是说:“此事蹊跷,还不可妄断,适才我去了京都医馆,听那里的大夫说‘这些人身体倒无大碍,只是神志不清,陷入了昏迷’。若是蛇妖,断不会如此行事。” 空渡忙上前复问端的,陆晚枫忽然正色解释:“人仙魔妖鬼畜,六道之内,修行法门各有不同,人族乃女娲氏团土而生,为土,修行需运天地混沌之气,那混沌之力有正邪之分,因此有正道,有邪道; 仙族为金,土生金,人族若吸收精华之灵气便可羽化而成仙;金生水,水下乃一片幽冥之地,受天界管辖;水生木,冥界之水滋养万物,人妖畜借此为生; 木生火,怒而生火,若以此修炼,便坠入那魔道了,人妖畜皆可化身为魔;魔虽怪戾,倘若吸收了天地之清灵之正气,也是可化为人的,所谓火生土,而人中了邪火亦可入魔...” 佑安只听得晕头转向,便说:“啰里吧嗦的,到底想说什么?” 陆晚枫心想,这人实在惫懒,便强忍着,耐下性子说:“这是自师祖那里传下经书上所述,晚枫不敢妄言,若是蛇妖作怪,断不会只吸人之精魂,必定要连血脉之中精血一同吸收,才可助自己修行。 看此迹象,更像有人从中做鬼,或有妖道破除冥界结界,将鬼怪招了过来,若是前者还好,只不过是几个妖人,若是后者,此人必大有来头,还需回禀师傅,前往昆仑山邀众仙家一齐来降伏。” 空渡念了一声佛,“陆修士所言极是,此事大有蹊跷,只是无论如何,还须尽快还百姓个安宁为是。” 陆晚枫点了点头说:“正是,我已派两个徒弟,前去龙牙山探查了。” 佑安便说:“还查什么查?真相已经大白,证据确凿,就是一个蛇妖在西山一带作怪,害人性命,你与金光寺大师,速速把这蛇妖铲除就行了。你来了这三天,就只知道闲逛,一点正事不干,你们凌霄阁的任务现在就是尽快把蛇妖抓住,知道吗?不然朝廷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银子干什么用的?” 陆晚枫不屑与他理论,又说:“城中被害者身上不存在搏斗的痕迹,不像是蛇妖所为。昨天城西被害的一家人,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也没有闯入的痕迹,若说是蛇妖作案,不合情理。 何况并没有人亲眼见过蛇妖,一些见过的有说是,也有说不是的,如何就断定是蛇妖了?小王爷不如抽出精兵在这长安城中巡查, 或许能找到那些暗中作怪妖人的线索。” 佑安说:“是本大人办案,还是你办案?这案子已经定下来,你去干你的就好了,前些日子曹大人已经查明,是蛇妖所为,那蛇妖眼睛灯笼那么大,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见人就张开大口吸食人的精魂,你是不是怕了?若怕了,我即刻回禀王爷,再寻个高人。” 陆晚枫便冷笑:“那蛇妖眼睛如灯笼那么大,是如何神出鬼没的?” 佑安一时不知如何解释,陆晚枫又说:“我亲自问过那些人,他们是被吓到了,当时只顾着逃命,哪能看清?若是这蛇妖真能神出鬼没,他们这些人又怎么能仅凭两条腿就逃得掉?” 佑安语塞,便向空渡大师说:“你问他,是真是假。” 空渡说:“老衲原也不信,只是多年前,老衲有幸和这蛇妖交过手,那蛇妖身负重伤,不然老衲也不是它的对手。这蛇妖挨了老衲一掌便逃走了,没想到今日又为祸苍生。 连日来,已经有上百人遇害,这妖怪一日不除,老衲心中难安。无论是蛇妖作怪,还是妖人作怪,老衲均会尽力而为。” 空渡大师虽见陆晚枫说的有理,然他更愿相信亲眼所见,说罢便回至金光寺,差护教僧众,前往龙牙山一带,暗暗探听消息。 佑安也不再理睬陆晚枫,即命将士上山协助空渡大师剿捕蛇妖。 陆晚枫无奈只得回客栈来,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未料到事情竟如此严重,这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瘟疫,如出一辙。事情紧急,她即刻写下飞书,让师傅前来处理。 前几日凌霄阁收到朝廷飞书,信上只说长安发生异事,许多人中了邪术昏迷不醒,玄清只当些小贼作乱,门派中又要紧事处理,实在脱不开身,便命陆晚枫前去相助。 陆晚枫右半边脸烧伤,不大愿意去,一直推脱,说她自己“资质尚浅,恐难以胜任,不如让师兄前去协助”。 奈何玄清掌门严词训斥她,遇事推脱,毫无担当,有辱门风。陆晚枫只得带着两位徒弟前来,也当是历练了。师傅三人一路御剑而来,他那两位徒弟功力不济,因此在路上又耽误了些行程。 且说陆晚枫两个徒弟,也是一对冤家。她那大徒弟余望川,乖巧懂事,奈何常和二徒弟肖彩云拌嘴,因此令陆晚枫大为光火。 近年来,这凌霄阁已成世俗之地,门下弟子谈婚论嫁如家常便饭,和以往大不相同,昆仑山众仙家将这凌霄阁当成修仙杂派,不屑与之往来。而陆晚枫不欲也不想去管这些闲事,只得由着他们。 她那两个徒弟余忘川和肖彩云,以为只是抓几个小毛贼而已,这几日就吃吃喝喝,只当是游山玩水,因此从龙牙山回来一无所获。 返回客栈,回禀了师傅,不料被师傅训斥了一顿。 二人见陆晚枫神色慌张,似有大事发生,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陆晚枫又交代:“你两人现在随我去西边龙牙山一带立即布置索妖铃,若有蛇妖出现,这索妖铃会在它身上留下印迹,到时根据印迹就可寻找到蛇妖下落。”说毕,师徒三人便一齐往龙牙山去了。 第57章 降妖除魔义不容辞 连日来,阴云密布,似乎预示着坏天气的到来。 是夜,狂风大作,天空中电闪雷鸣,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陆晚枫与她那两个徒弟,在龙牙山上布置好索妖铃,回到客栈时,全身已经湿透。 骤雨初歇,次日,竟是个大晴天。陆晚枫天不亮便出门探查消息,她想到了昨日在京都医馆见到的小兄弟,正有意向他询问些问题。于是她来到医馆,却发现人已不在。询问的大夫,得知陈长林已经被他的家人接回去了。 陆晚枫心想也是自己疏忽了,好在陈长林告诉过她家住城西茶铺,便一路打听寻来。陈长林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他的家倒也好找。 不多时,陆晚枫来到城西一所破旧的茶铺,只见一位老者眯着眼,坐在躺椅上上。 陆晚枫上前问:“老人家,这里可是陈长林家?” 陈半仙悠悠地坐起身来,见是那日医馆所见之人,便说:“长林已无大碍,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晚辈陆晚枫,是昆仑山凌霄阁门下弟子,前来相助除妖。近日想找长林小兄弟,打听一些事。” 还没等陈半仙说话,长林便猴急似的跑了出来,兴奋地说:“是我,是我,陆大侠咱们又见面了。” 陆晚枫点了点头,问:“陈小兄弟,昨天我们在医馆见过,当时有事请教,一忙就给忘了。那天你们在山上,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听闻有蛇妖出没,你还有印象吗?” 长林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说:“我也记不大清了,好像是个专吸人精血的妖怪。” “能否再说详细些?”陆晚枫追问。 长林说:“那夜静悄悄的,周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几声狼叫,还有老鸮在那咕咕啼叫,真是瘆人。忽然那边来了一个不知是什么鬼东西,眼睛像灯笼一样大,我只见一个鬼影子飞来飞去,接着我们打虎队的人,一个个倒下了。那鬼东西想必是专吸人血的妖怪!” 陆晚枫点了点头,又问:“小兄弟,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陆大侠,你屋里坐,这事听我慢慢给你说。”长林忙请陆晚枫在屋内坐下,一边又吩咐星彩给客人倒茶。星彩没好气地端来一壶茶和两个大碗,往桌上一放就走了。 长林见状,向陆晚枫解释:“家姊不懂礼数,请陆大侠莫怪。” “哪里,哪里。” 陆晚枫笑接着又问,“你究竟是怎么逃回来的?” 长林捏捏鼻子,“我当时只觉得眼前一亮,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想必是那妖怪的眼睛,那光亮得人睁不开眼睛。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醒来就睡在医馆了。陆大侠,你说是什么样的妖怪专吸人的精血?” 陆晚枫沉思了片刻,“那些病人不像是被妖怪吸去了精血,你再回忆一下。” “容我想想。”长林伸出拇指和食指,不住地在下巴上揉搓,一边眼睛往房梁上瞅。 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坐在陆晚枫旁边,说:“似乎是一条大蟒蛇,我记得看到一个黑影,睁着两只大眼睛,兴许就是那蛇妖的眼睛。” 陆晚枫听罢,略感失望:“好了,我知道了,就不打搅了,有事我再来找你。”说完,她起身告辞,离开了茶铺。 说着,陆晚枫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碎银子作为茶钱,起身便走。 星彩忙笑着走出来相送:“慢走啊~” 长林见陆大侠欲走,心想可能是他哪里说得不对,便急忙追了过去,说:“陆大侠,我刚才没说清楚,你等一下,我有重大情报!” 长林心中倾慕陆大侠,凌霄阁也是远近闻名的修仙门派,连朝廷都要敬他们三分。他自问好歹也算半个大侠,着实想与陆大侠结交,以后在江湖上行走,遇到了什么困难,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长林见陆晚枫对之前的话似乎没什么兴趣,便又追了上来,悄咪咪看了看四周,凑在她耳边悄悄说:“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以我之见,这背后兴许有妖人作怪。” 果然,陆晚枫一听就来了兴致,忙问究竟。 长林便说:“那晚我在山上,朦胧间似乎看到了几个人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说不定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陆晚枫心中又惊又喜,又问:“你可记得那些人长得什么样?” “陆大侠,我现在脑子还有点晕,一时想不起来,等想起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陆晚枫便说:“小兄弟,你在家好好养病,我还有些正事要忙,有时间我再找你。” 长林看陆晚枫要走,又急忙跟了上来。 “陆大侠,兴许我还能帮帮你。” “外面很危险,你在家里好好养病,等我需要了再来找你。” 长林像狗皮膏药似的一直粘着陆晚枫。 “陆大侠,你要是调查这些妖人,不如就把我给带上,我兴许能帮上忙呢!” 陆晚枫心想:“听这小兄弟的话,这背后定是有妖人搞鬼,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些妖人既然见过这陈小兄弟,不妨带着他,也好护他周全。” 想毕,接着说:“这背后可能有几个妖道在暗中使坏,你可想清楚了,外面很危险。” “俺想清楚了,那日俺上山就是为了除妖,为民除害,义不容辞。再说,这西山一带的龙牙山俺最熟悉了,你要是需要引路,俺也可以帮你。” 陆晚枫点了点头,心中暗赞:“果然是少年出英雄。” 又笑着说:“没看出来,你倒是挺热心的。” 长林见陆大侠似乎答应了自己,喜得心花怒放,说:“这都是应该的,小弟陈长林愿效犬马之劳,帮陆大侠去抓住那些恶人。以后还请陆大侠多多关照。” 星彩一直在旁静听,听见长林要跟着这凌霄阁的人去抓什么妖人,急忙拉着他,说:“我告诉你,你哪里也不许去,给我在家好好待着。” 接着,她向陆晚枫说:“这位客官,我们长林前几天被吓着了,整天胡言乱语,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你千万不要听他的。” 说完,她又拽着长林:“快跟我回家。” 星彩死拉硬拽,但长林就是不肯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本大侠还有正事要做。” 长林好不容易挣脱开星彩,向陆晚枫说:“我现在很清醒。陆大侠,小弟这就跟着你去除妖。” 星彩又去拉他。 “你给我回来,又皮痒了是不是?前几天小命都快搭上了,这次怎么还不改?” 陆晚枫冷笑:“这位小兄弟,你姐姐说的也是,此事十分凶险,你可想清楚了。” 长林狠命挣开星彩,“我想清楚了,斩妖除魔,造福苍生是本大侠的职责,若是贪生怕死,我就不叫陈长林了。” 说着,他卖弄起来,耍了两招虎爪龙拳。 “陆大侠,小弟也是有两下子的,到时候绝不拖累你。” 陈半仙这时忙走过来,“长林!爷爷不许你参与此事,上次你差点没了命,这么快就忘了?” 他又转向陆晚枫说:“你别总缠着我们行不行,我家长林才十八,现在还未成家,我们一家三口就指望他一个人呢,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啊。” 长林说:“成家事小,国事为大。爷爷你就别管了,有陆大侠保护我呢。” 陆晚枫见这一家人拉拉扯扯,一时感到为难,便起身告辞。谁知那陈长林今天死活都要跟着去。 “陆大侠,等等我。” 长林边喊边跟了过去,像个倔强的孩子,星彩和他爷爷怎么拉也拉不住。 陈半仙气得捶胸顿足,大骂这个孽障。骂了几句,又叹息起来:“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孩子。” 第58章 关禁闭 昭阳上次施蜜蜂毒计,害惨了卓彦,这次又私自逃出宫,赵正毅便要关她半个月。 这昭阳公主只待了三天,便觉得烦躁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闹个不停,他大哥、二哥虽然是她的心腹,然皇后娘娘吩咐的事,他们也莫敢不从。 昭阳因而想了个假装上吊的法子,那刘旭明、赵守志正在外面守着,忽听到里面咚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倒了,接着就听到昭阳在里面哼哧乱叫,遂凑近门缝查看。 一见昭阳公主竟然吊在一条白绫上,当即踹门而入,将公主解救下来。 昭阳为了把戏做足,未告诉他大哥、二哥。 刘皇后看到二人慌张的样子,还真以为女儿真的出事了,再细看才发现是女儿使得的鬼把戏,那道血痕原是用胭脂画上去的。 正毅帝走后,刘皇后右手一扬,左右纷纷退去,随后来到昭阳床前,但见昭阳闭目而睡,便说:“这里只有咱们娘俩了,你就别装了。” 昭阳忽地睁开双眼,站起来四处瞅了瞅,接着光着脚跑下床去,从门缝仔细看了看她父王到底走了没,一见果然没人了,才放下心来,说:“呼~终于走光了,母后,你太厉害了,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刘皇后一脸嫌弃,“你这点小把戏还瞒得住我?你脖子上的印子是提前画上去的吧。” 昭阳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母后真乃神人也!” 刘皇后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骗过董太医的,我看董太医急得满头大汗,还真以为你生了什么大病了,仔细想了想,定是你这丫头耍的什么花招,快给娘说说,你怎么办到的。” 昭阳忽地从胳肢窝里取出了一块鹅卵石,得意说:“就是这个啊,我用这块石头抵住脉搏,稍微一使劲儿,就能改变脉搏,刚才我看董太医急的满头大汗,一直想笑,幸亏我憋住了,不然可露馅了。” 刘皇后笑说:“亏你这丫头能想出来这主意,把为娘也吓到了,你父王准备关你半个月呢,这才三天就把你放出来了,该满意了吧。” 昭阳说:“这几天把我憋死了,要是把我关上半个月,我真要上吊不可。” “我听旭明说,你这几天在屋子里整宿整宿不睡觉,平时你不睡觉很香嘛?怎么出去这几天就变了个样子,快给为娘说说,你出去这几天都经历了些什么?” 昭阳扭扭捏捏着说,“也没什么,就是在外面闲逛了几天。” “佑安可说了,空渡大师看到你和两男一女在一起。” 昭阳心想:“原来是金光寺的和尚告密,我说呢,佑安怎么会这么快发现我。” 便答:“路上遇到了几个人,也不太认识。” “不太认识?你们似乎关系很熟,可不太像不太认识。” 昭阳见瞒不住了,于是说:“就是路上碰见的几个朋友,一个叫大狗,一个叫二狗,还有一个叫林小叶的,在街边卖果子。” 刘皇后一听是几个贫寒人家的孩子,也因昭阳素日就不和下人摆架子,便不以为意。又问她:“我听说你跟别人在抢什么东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闹起了脾气,有什么东西还是你稀罕的?平时那么多珍珠翡翠、金银玛瑙,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到底是什么好宝贝,让我这乖女儿这么心动的,说来给母后听听。” 原来金光寺住持空渡大师常来宫中讲法,那刘皇后也常来寺中祈愿,空渡在远处便一眼认出了昭阳,只是当下不动声色,暗暗嘱咐两个小和尚跟着,一边遣人向沐王府送信,果然佑安次日便找到了昭阳。 昭阳暗想:“怎么母后什么都知道,这下可都瞒不住了。”她也不愿再提当日那事,便坐在床边,暗暗叹气。 刘皇后笑着说:“小七,你想要什么,母后这差人给你买去,到底是什么贵重的宝贝?你还没给母后说呢。” “一个泥人罢了,我看着喜欢,就想买回来,谁知道林小叶非说是她先看到的。”昭阳说着,有些愤愤不平。 刘皇后听罢,就去捏昭阳的耳朵:“你啊你,可太淘气了,我当多宝贵的东西呢,原来是这个,明儿我差人给你买去,你要多少,我就给你买多少。” 昭阳想起来,仍旧气恼,“不要了,我现在不想要了。” 刘皇后摇了摇头劝她:“你堂堂大唐公主,怎么能跟一些乡下人一般见识,况且你也说了,那些人原是路上遇到的朋友,这就更不应该了。既然是人家先看到的就应该给人家啊,你是公主千金,要大度一点。” “可女儿也很喜欢嘛,凭什么就是先到先得,我给的钱比她高多了。” 刘皇后听罢就来了气,说:“你这孩子,平时看你什么都拎得清楚,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了。买东西也不能强买强卖,别人先拿到手里的东西,你也不能因为出价高,就从别人手上抢走。” 昭阳听她母亲也怪自己,便有些伤心,便低着头,似是在认错,“哦~女儿知道了。” 刘皇后看昭阳不开心,又安慰她:“娘也是为你好,你是一国公主,百姓都看着你,钦慕你,仰望你,你何必和那些乡下人计较。你实在喜欢,母后去金光寺的时候,给你买一堆回来,实在不行,把那做泥人的请到皇宫里也无妨。母后说你,也是希望你能长进。” 刘皇后看昭阳蹙眉凝思,闷闷不乐,心道:“昭阳刚关了几天,现在还不是教训她的时候,何况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因又笑说:“为娘告诉你,这有些时候,也是要看缘分的,买东西自然是价高者得,刚才母后那么说,只是想让你学会谦让,你跟那些人是不同,不能自降身份。” “女儿做的没错?” 刘皇后摩挲着昭阳小脑袋笑着说:“没错,没错,价高者得,有什么不对的。” 昭阳眼睛一亮,自言自语:“价高者得,买东西不讲先来后到,对吗?” “嗯,不错,是这么个道理。” 刘皇后不知,女儿想买的是别人的心,可不是那普普通通的泥人,而人心怎么能用钱来买?世间即便有那买来的人心,也非长久之计。 刘皇后又说:“你还没告诉我,出去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呢?大狗那几个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昭阳于是说:“是在一家茶铺子里认识的。” “那大狗也是那茶铺子的伙计?” 昭阳点了点头,刘皇后一听不过如此,也不放在心上,便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昭阳只敷衍说:“就是顺路,顺路。” 她只把她寄宿在星彩家里的事说了,其它无关紧要之事,皆省略了过去。 第59章 待价而沽 一时,宫女送来太医院熬的药,刘皇后见是滋补养气的,自己就先喝了一口,又嘱咐昭阳喝下。 昭阳见如此难闻,便不欲喝,无奈被母亲强逼喝下,那药中原是有些安定成分,昭阳喝下便觉昏昏欲睡,不一会便躺下睡着了。 刘皇后担心女儿,便一直守在身边,至夜深人静,见昭阳已经睡熟了,正准备回去安歇,谁知昭阳梦中喊:“快把东西给我,快给我...” 刘皇后便留下来静听,又听昭阳额头满是汗珠,又喊起来:“长林哥,我冷,我好怕,别抛下我,长林哥。” 刘皇后一听吃了一惊,次日一早便让刘旭明去城西茶铺子打听打听,有一个叫长林的,究竟是什么来历。 刘旭明探查了一日,回禀:“原是一家开茶铺子,卑职去看了,那铺子也没人,这小子几天前帮应天府去山上抓大虫,被蛇妖吸走了精魂,听说现在正躺在京都医馆昏迷不醒,怕是活不成了。” 刘皇后听罢有些伤感,想来这长林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怪不得昭阳梦中喊他的名字,可惜说没就没了。 又问那长林相貌如何,刘旭明不敢撒谎,便说:“那人确实生得不凡,眉宇间倒和娘娘有几分神似。” 刘皇后听罢也不以为忤,自思自己当年也有那倾国之貌,这长林自然也是相貌出众了。 刘旭明接着禀告:“卑职在医馆看到有两个女子正陪着她,他们关系似乎很亲密,一个是她的姐姐叫陈星彩,一个名叫林小叶,两人是相好的。” 刘皇后了点了头,复问及昭阳从宫中逃出的事,刘旭明不敢隐瞒,便一一说了,原来昭阳那胡子眉毛,都是从他大哥二哥身上取得,当时二人不知昭阳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察觉,昭阳是要易容改装逃出宫去。刘皇后得知后也不怪罪二人,又叮嘱刘赵二人务必看好昭阳,不要让她再跑出去。 因近日长安城有蛇妖出没,宫中各处皆安排了法师道士,加强了守备,此时昭阳公主再想如之前那样大摇大摆出去,已绝无可能。 刘皇后不放心昭阳,这日又来看她。 只见昭阳对着铜镜挤眉弄眼乱倒腾,于是走上前去把镜子夺回来,说:“你又耍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是怎么逃出宫去的,这次你想也不想,老实在宫中待着。” 昭阳不听,要来夺镜子,“娘,孩儿在这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不成,你哪里都不许去,现在城里都乱出一锅粥了,那龙牙山上有蛇妖,多危险呐!现在你父王整天为这事忧心,如今凌霄阁的人正在城内除妖,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许你出去。” 昭阳一听,便慌了神,心想他长林经常去那里,会不会也遇到了蛇妖,心中着急,也不理她母后,就要往门外跑。她大哥、二哥忙把她拉了回来。 刘皇后着急说:“你这傻孩子,往哪去?你没听到母后说的话吗?现在外面去不得。” 昭阳心急,“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你看什么去?” “我去看看大狗他们怎么样了。” 刘皇后心想,这大狗必是那个叫陈长林的,只是此时还不能告诉她实情,因而说:“你要打听谁,母后遣人去帮你打听,你在这好好待着。” 一时遣刘旭明去打听,去了半日,回禀:“大狗一家三口人都好好的。”昭阳这才放心。 太医院又送药来,昭阳喝下后果然又安稳睡去,只睡了一会儿,忽然从梦中惊醒,预感长林遇害,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头跑。刘皇后见状忙拦着她:“你光着脚乱跑干什么去。” 刘旭明和赵守志在外守着,忽听着皇后娘娘吩咐,立刻拦住昭阳。昭阳力气大的像头牛,拼命向前冲,刘赵两二人竟一时拦不住,二人只得架起昭阳两只胳膊,往房间里走去,昭阳光着脚,踩着空气不住挣扎,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昭阳拖了回来之后,立刻关住门,守在外面,以防她再跑出去。 昭阳回到房间,哪有片刻安宁,非要出去看看,刘皇后便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不遣人去看望你朋友了吗?现在人好好的。” 昭阳心中委屈,眼睛都红了,“大狗一定是被蛇妖给吃了,女儿一定要去一趟。” 刘皇后喝命:“不行!你哪里都不许去,这才刚出去才几天,又要乱闯,况且外面那么危险,这次娘绝不再惯着你。” “那我这就死给你看。”说着昭阳又要寻死觅活的,拿起一把剪子就要往颈部扎去。刘皇后忙夺过来。 无奈说:“你刚大病一场,要想出去,怎么也要先养几天再说,省得人说闲话。等过几天,让旭明他们带着你看看你那朋友,你说好不好。 昭阳这才安静下来,刘皇后又问:“你和那大狗是什么关系,这么担心他?” 昭阳便说:“不是大狗,是星彩姐姐,娘,你就放我出去看看,好不好,求求你了。” 刘皇后见女儿急成这个样子,又听到她梦呓喊陈长林,心想必定是中意于那陈长林。这小儿女的心思哪里瞒得过她? 只是在这皇宫深处有许多说不出的苦衷,她本就没给皇上生下儿子,如今断不容许发生这样的事。 刘皇后又想;“定是自己想差了,昭阳这孩子重情重义,这才几天功夫,怎能到那个地步,大抵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友谊罢了。” 她不知昭阳只出去三天,便陷入孽海情天之中,自此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见女儿如此重情义,心中十分动容,更加怜惜起来,知道拗不过她,说:“要去也可以,不过得先把病养好。” 昭阳听说满心换欢喜,刘皇后见女儿开心,心中却有些失落,心想:“也不知昭阳知道她大狗兄弟昏死过去,何心情?想到此处心中便莫名的替长林感到伤悲。” 只等了三日,刘皇后清晨来看昭阳,只见她也开始学着涂脂抹粉,簪珠嵌宝,那红扑扑的笑脸,煞是可爱,心中说不出的喜欢。 昭阳见他母后来了,便问打听的怎么样了,刘皇后从刘旭明那儿已知,大狗在医馆里躺了七天,好了过来。 心想:“昭阳重情重义,他们到底相识一场,不让这傻丫头去看看她那朋友,想必此事是不能了结,何况有二位大内高手护驾,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便答应昭阳去看一看他那大病初愈的朋友,只是天黑前必须回来。 次日一早,那昭阳殿侍奉的宫女太监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以前像个假小子的昭阳公主,今天破天荒的精心打扮了一番。 刘旭明、赵守志看惯了公主大大咧咧的,今日看她精心打扮,有些不适应了。 昭阳公主生得如灵动瓷娃娃,此时打扮一番,如同天仙女一样,赵守志看得心怦怦的跳,结结巴巴说:“公~公主,你今天要去干嘛?怎~怎么穿成这样?” “好看吗?” “好~好看~” 昭阳公主对赵守志嫣然一笑,赵守志只觉得自己的心要化了。刘旭明低着头也不敢直视,昭阳看他俩的表情有些奇怪,对自己的这身打扮也是极为满意,“今天咱们要出一趟城,你们去帮我准备一顶轿子,本公主这回要好好潇洒一回。” 刘、赵二人已得皇后口谕,这次昭阳出宫倒不像前几次躲躲藏藏的,一路大摇大摆,也无人敢多言。 那昭阳正是春心萌动之时,几天前皇后的话似乎点醒了她,买东西也是要看缘分的,因此她下决心好好打扮一番,心想这就要待价而沽,童叟无欺。 第60章 公主驾到 且说长林听闻星彩和他表哥这事有戏,一早就拿他打趣:“兴许到了临安又多了位姐夫哩!”星彩只得尴尬陪笑。 长林一家吃过早饭,无所事事,门前冷冷清清,也无甚趣事,一家三口互相看着对方惨淡光景,暗暗发呆。 谁知正说话时,外面吵翻了天,出去一看,只见远处四个人抬了一顶轿子走来,两个侍卫前面开路,呼喝一旁的路人:“闪开,闪开~”一路招摇过市,好不威风,那后面跟着一群好奇心盛的百姓。 不一会这顶轿子停到了他家茶铺子门口,星彩只见这轿子珠光宝盖,錾金镶宝,只怕是皇家才有资格坐的。 四人抬着轿子缓缓放下,只见从里面跳下来一人,不是那昭阳公主是谁? 昭阳掀开帘布,探出身体,朝着星彩嫣然一笑,直把陈家爷孙惊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她今天的打扮的和之前假小子的模样比起来判若云泥,宛如一颗珍珠掉进乌黑的烂泥里。 只见她戴着珍珠凤凰白玉簪,腰系天蚕丝带,手腕挂着两串珍珠链,那身上一件钗簪配饰,就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了。 上穿着白色锦缎绣凤袍,下围着赤霞红绫裙,明眸皓齿,粉黛朱唇,好似神女一般的人儿。 半月前她穿得粗布麻衣,点得是媒婆大痣,一脸的乌青,仍是楚楚动人。而今她这一身锦绣华服,打扮的华美精致,香气袭人,只怕普天之下找不出不为之倾倒的男子,不为之蹙眉的女子。 这城西小小茶铺,竟然迎来公主驾到,当地百姓,无不瞠目结舌,此事竟成了天大的新闻。 这西城是贫苦百姓的聚集地,很少有大人物来,更不要说这么一架光辉闪耀的金轿子了。 这顶轿子走到城西茶铺门口,便停了下来,一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这轿子虽是好看,但是跟里面坐着的人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众乡亲但见,里面走出个天仙似的人儿,一个个目瞪口呆,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先就喊了起来:“啊呀,我的天老爷,今个俺老李遇到了神仙不成?” 茶铺门口来了一位仙女,消息传开来,百姓奔走相告,孩童高声呼喊:“看仙女咯,看仙女咯…” 一时间,大伙纷纷围过来欣赏,人越挤越多,层层叠叠把轿子围住,不一会长林他家这小茶铺,挤满了围观的乡民,争先恐后要欣赏下这位如仙女一般的精灵人物。 站在后面的人,也看不着前面什么情况,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情的人也更加好奇了,各路人马,探着头,踮着脚,伸着脖子,踩着凳子,骑在别人身上,爬到树上,想尽办法,一窥究竟。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真正能一度芳容的只有前面几排人,后面的人熙熙攘攘,你推我挤,前面的人不肯让出身位,后面的人也挤不进去,乱哄哄的像是在抢什么宝贝似的,引来了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群众。 林小叶吃完早饭正坐在门口发呆,突然前面几个人匆匆跑了过去,她抓住一个熟人问:“发生什么事了吗,都在跑什么?” “我也不知道,听几个路人说,长林家得了不得了的宝贝,门口围了一群人,大伙都去看了,我这闲着没事也想去看看,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去晚了可就没得瞧了。” 林小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宝贝?我昨天晚上和长林在一起,他怎么没向我提起这事,不行,我得去看看。” 林小叶来到茶铺门口,前面果然挤满了人,她站在后面的一会跳起来,一会踮着脚瞅着,可什么也看不着,急得绕着人群来回转圈。 正在这时,只听到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可不是那昭阳公主?只听昭阳喊着:“各位乡民大家好,大家叫我昭阳好了,初来贵宝地,幸得各位关照,只是我现在还有些俗事需要处理,不能跟各位一一结识,各位在前面堵着,我实在憋得喘不过气,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咱们改日再叙?” 刘赵两人奋力保护昭阳公主,把前面的往前挤的人拼命推开,饶是如此人群中间已经是没了空间,人挨着人,几无立锥之地。 围观的听到昭阳说话,就像一盆凉水浇上了滚烫的热油一样,瞬间炸了锅了,推搡着,拥挤着,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是大名鼎鼎的昭阳公主吧,我叫陈小二,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家就住在那边第二道巷口,你可以过来坐坐啊。” 昭阳回说:“好说,说说。” “原来是昭阳公主,怪不得这么漂亮,我吴老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就是今天两腿一蹬立马闭眼死在这也值了” “哪里,哪里。” “公主,你来这里是体察民情的吗?前一阵子听说是要嫁到沐王府了,到处张灯结彩,现在似乎又没了动静,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还早,还早,” “我今天是看到神仙了,不是在做梦吧,公主麻烦你打我一拳,或者扇我一巴掌,踢我一脚也行,算我求求你了” “岂敢,岂敢” ....... 昭阳不住回答这些热情的乡民各式各样的问题,这茶铺子门前,乱得不成样子。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跑啊,蛇妖来了!蛇妖来了!大家快跑啊~” 那围观的人群一听到蛇妖来了,个个像是见了瘟神一样,纷纷四散逃命。 第61章 无地自容 正在这时,一双素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昭阳的双手,强行拉开她和长林分开,接着两人四目相对,那眼中似乎冒着电火花,四处飞溅,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住了。 长林、星彩、陈半仙、和刘赵二位侍卫,及那一众亲随,看着两个女人这样的气势,一个个大气不敢喘,一动不动只想做隐形人,心想千万不要她们注意到了。 这前来拦住昭阳的,正是那小叶妹妹,她待看热闹的乡邻先后走了之后,她悄悄躲在墙边,暗中观察,只看到昭阳对他长林哥死缠不休,心中的一把怒火一下被点燃了,又见她又要伸手去摸长林的脸,便急忙跑来,拽着昭阳的双手,两个人眼看着眼,手抓着手。 林小叶头颅微扬,嘴角轻斜,鼻孔气势汹汹的看着昭阳。 昭阳公主也不甘示弱,下巴高挺,眼神镇定,面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双手任由林小叶拽着。 星彩感觉大战一触即发,她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有没有顺手的东西,只见桌子上放着装有热水的茶壶,地下几块砖头,旁边还摆着锄头、棍棒,随手抄一样,就可以当作凶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动起手来,自己该怎么相劝。 陈半仙此时只想着自己若是还躺在床上睡大觉有多好,他年老体衰,这种尴尬的氛围让他很不习惯。 陈半仙作为长辈有义务去劝阻晚辈冒失行为,可是两个小姑娘争风吃醋,这叫他要怎么开口劝,此时脑子如同一团浆糊,也琢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陈长林突然看到林小叶到来又惊又愧,又喜又怕,喜的是自己刚才没让小叶失望,怕的是两个人若是大打出手,自己该要帮谁才是。 心想;“昭阳力气大得如头牛,到时候小叶妹妹一定要吃亏,到时候打起来一定要拦着昭阳。” 两个侍卫更是稀里糊涂,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来的这个小姑娘气势汹汹,凶神恶煞,似乎要对公主不利,等会她一动手立即把她拿下。 空气稀薄,时间停滞,飘落的树叶停在空中,四周一下安静下来,空气中的灰尘依稀可见,身体心脏跳动声隐约可听,大伙睁大了双眼,注视这两位女子,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好让大脑立即做出最佳的反应,以应对即将要发生的意外情况,每个人各怀心事,握紧拳头,神情紧张。 这时只见她二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林小叶紧握着昭阳的手,笑得那么爽朗,就像阔别多日的闺中密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昭阳更是比她还热情,那两只眼睛眯成了一线天,即便是世界上最亲最近之人,也不可能如昭阳那样露出这么亲切的笑容。 然而那昭阳喜悦笑容一闪而过,随之便是一股肃杀之意,那林小叶那爽朗笑声戛然而止,隐约觉得一股浓浓醋意弥漫开来。 一个嘴角带动起来笑容僵硬无比,一个格式化的重复笑声颇为瘆人,不明白的人才会觉得她俩人像是至交好友一样,明白的人只把这当作开战前的叫阵,谁笑得声音大,谁举止更从容,谁就在面子上赢下一分,谁胡搅蛮缠,谁面红耳赤,谁就输了对方一分。 林小叶首先止住了笑声说:“昭阳姐姐,几日不见,我可想死你了,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昭阳也笑说:“是啊,是啊,我整天想着妹妹呢,想的茶饭不思,昼夜难眠,你看我这一早不就来看你来了。” 林小叶冷笑一声,拉着她的手:“姐姐你这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是要见那个相好的吧,你这衣服真好看,只是闻起来有股骚味,想必是这狐狸腋绒,没清洗干净。”说罢把昭阳的手,狠狠往地下一甩。 昭阳听出来她的讥讽之意,也不动声色笑说:“小叶妹妹,看你说的,咱们分开这么久,我这不是也想你们了嘛,这在宫里闲着没事,所以顺路看看你,我有什么相好的人啊?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呢,欸?你们说这是谁多久没洗澡啊,这身上是什么味道啊,酸臭酸臭的,真难闻。” 林小叶冷笑:“酸味倒也闻得,我们这里的乡下人,整日干活,哪像姐姐似的,整日养尊处优,那骚味却难闻。” 星彩看两人一时剑拔弩张,忙拉着二人:“大家都是老熟人,别见外,来都来了,就别在外面坐着了,快去屋里坐着。” 林小叶抢先一步,走进屋里,搬好椅子,扶着陈半仙坐下,又瞅见那里似有尘埃,拿起鸡毛掸子打扫了一遍,在桌子上铺上软垫,沏好茶,就像这家的主人一样招呼着众人落座。 星彩和长林,忙让她歇会,林小叶是死活不听,昭阳便觉不大乐意,让众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往里面坐着。 只见长林他们一家人和林小叶不住的客套,好得像是一家人似的,而自己反而如同个外人一样,自己从五更天就精心打扮了,那陈长林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心中实在委屈。 那陈长林主动来帮林小叶摆好杯子,扶正椅子,还时不时相视一笑,惹得她心烦。 昭阳只觉得自打她一见到长林之后自己突然被冷落,被忽视,比起一路上前拥后簇的礼遇简直天差地别。 林小叶勤快的如同一个小蜜蜂一样,忙这忙那,一时桌子摆着茶水、糖果、瓜子、花生,这才最后一个落座。 陈半仙看林小叶忙前忙后累得满头大汗,笑眯眯夸赞:“小叶真是个好孩子,又勤快,又孝顺,还给我椅子上放了软垫,知道心疼爷爷,以后要是嫁到我们家,我这老头子可有的享福咯。” 林小叶擦了擦脑门的汗,亲切说着:“爷爷,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以后咱们成了一家人,家里的活我全包了,让你天天享清福。” “好啊,爷爷等着那一天,长林啊,你看看小叶多好,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啊。” 陈长林只低着头,“哪能,哪能啊?” 陈半仙于是说,“不会最好,要是爷爷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叶的事,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长林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便不再言语,昭阳听了这话,浑身不舒服,心中又有些难过,看那长林也不敢看自己,只低着头喝茶。 她自幼娇生惯养,人人待她如众星捧月一般,母后对她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以至于她对常世所讲的伦理纲常所知甚少,于什么男尊女卑一概不通。 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只需动手去拿,开口来要,从来都是予取予求,更兼她心思单纯,喜怒形于色,那脸上写满了委屈,任是谁都可以看出来。 第62章 蛇妖来了 原来这声惨叫,是那陈长林发出来的,一家人被围在一个角落里,喘不过气,长林便想出个这样的法子,把乡亲们唬走。 那围观的人,只有几个胆大的留着还不走,刘赵二侍卫,便把这些人一一喝走。 这时星彩和陈爷爷掀开身上的竹篓,钻了出来,刚才这茶铺子人满为患,没一个落脚的地方,还有不少人拉拉扯扯,问东问西的,星彩和她爷爷应付不过来,便索性躲在竹篓里。 陈长林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才吓走看热闹的乡民。 围观人潮散去,星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见昭阳一身富贵华丽的装扮,慢慢走了过去:“昭阳,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昭阳笑嘻嘻说:“星彩姐姐,我好看吗?” “太好看了,你看看那群热情的乡邻就知道了。不过你不要介意,大伙也都是好心。” 昭阳笑说:“可惜没机会和他们多说几句,刚才太乱了,我脑子都要震麻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特意打扮了。” 星彩打趣她:“你今天是要去见心上人?怎么打扮得这么隆重?” 昭阳笑着说:“不是啊,我就是想姐姐了啊,过来看看都不行啊。” “行行,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下次你不过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了,又是护卫又是轿子的,我们这边还没来过这么大的人物呢,你一下就把附近的乡邻都引了过来,妹妹你已经这么美了,更何况打扮成这样,姐姐要是个男人都想娶你了。” 若是女子也动心,那陈长林自然也怦然心动,但见昭阳这身打扮,双眼迷离头脑混乱,忽地又想起那日在龙牙山天池戏水的事来,一时脑子里又脑子浮现然爷爷说的话: “易得无价宝,难寻有情人,长流断不尽,贪欲壑难平,弱水三千里,自取一瓢饮,唯有知足乐,刻刻念于心。” 长林抚平心绪,心道:“自己绝不能辜负了小叶妹妹。” 因而假意像往常一样,只把她当作朋友,走到昭阳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说着:“俗话说得好‘好马配好鞍’,男人婆穿上新衣服,果然变成天仙女了,我们这穷山僻壤,岂敢劳你大驾光临。” 昭阳听长林说话阴阳怪气,气不打一处来,像是不太待见自己似的,那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露出一副苦瓜脸,皱起眉毛气鼓鼓的说:“什么好马配好鞍的,你说谁是男人婆?我听说你遇到了蛇妖,差点把魂勾了去,特意好心来看看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要我说,那蛇妖就该把你活吞了,省得在这里招人烦,讨人厌。” 昭阳一片好意,陈长林岂有不知道,只是他心心念念,千万不能辜负了小叶妹妹,无论如何也要把握好分寸。 这昭阳越是中意于自己,他便要偏将这份真情错会为其它意思,以至于星彩也弄不明白两人究竟怎么回事。 这昭阳公主是个天生的情种,遇到自己喜欢的,便不顾一切,自那天两人阴差阳错又亲又抱,便再难放下。 长林虽是五大三粗的,但哪能不明白公主的心意,自那日昭阳莫名躺在了自己怀里,这段记忆便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只是每每想起来,觉得愧对小叶妹妹,便努力不去想,可越是控制,又总是想起她,近日一见昭阳恍若仙女下凡,更难以自持。 只是他小小人家,怎能配得上公主千金之躯,更何况小叶妹妹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做错事。 陈长林便假装浑不在意,笑说:“凡人就得烦人,不然怎么叫凡人呢,不像你们仙女,高高在上,自然看不起我们凡人。” 昭阳听这话,急红了眼,便说:“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我听说龙牙山闹蛇妖才特意来看你们的,我要是看不起你,会扮成这个样吗?” 陈长林一听便愣在原地,见昭阳如此重情义,一时惭愧不已,心道:“长林啊长林啊,关键时候你可不能糊涂啊。” 星彩心道:“昭阳定是看上长林了,我这傻妹妹,怎么什么话都说,上次已经领教了,这次可真不知道一会要讲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星彩尴尬看着两人,长林也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公主美意,长林心领了,只是草民身微命贱,如何能承蒙公主厚爱。” 昭阳见长林似乎有些害羞,于是大大方方走到跟前,也像适才那样长林拍他似的,“平时看你胆子挺大的,现在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让我看看你魂被蛇妖吸走了没。” 说着,昭阳便伸出玉手,用食指和拇指,撑着长林的上下两片眼皮,瞪大了双眼,扭着头仔细查看,想看看他眼睛里面是否有异样的东西。 那刘旭明和赵守志,此时是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昭阳这会又要搞什么鬼名堂。 第63章 上山抓蛇 星彩只心疼她这个傻妹妹,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样不谙世事的女孩,她明白昭阳并没有坏心,只是喜欢长林,看着她闷闷不乐,于是岔开话题说:“今天我看外面那两个人侍卫,就是你所说的大哥,二哥吧。” 昭阳慢慢悠悠说:“是啊,那位我大哥叫刘旭明,那是我二哥叫赵守志,我大哥前段日子来过的,星彩姐姐你应该见过吧。” 星彩因想怪不得,原来那人是昭阳派来的,在这东张西望的,于是向他们问好,让进来喝茶。刘赵二人抱拳回礼,不肯进来。 星彩便笑说:“那天小林子在医馆里躺着,我也没有心情招待他,现在我明白了,肯定是你关心小林子,所以才故意派他来看看,对不对。” 昭阳便问:“在医馆里躺着?我怎么不知道。” 星彩便将长林之前参加打虎队的事给昭阳说来,接着又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望长林的呢。” 昭阳便说:“我是听说龙牙山闹鬼,许多村民受了难,所以就让人来看看你们,又不是故意来看那个讨厌鬼的。” 瞅了长林一眼,说:“喂~听说你在医馆里面昏迷七天七夜,真的假的?看你像头驴一样,谁知道这么弱不禁风,被吓昏了七天。” 长林一听不禁来气,正想要反驳,又不知该如何说。昭阳见他只闷着头喝茶,便说:“我跟你说话呢,你躲了躲?我又不是蛇妖,不会吃人。” 长林忽地扭了扭脖子,猛地抬起头,“我脖子疼,不舒服,你也要管么,小小蛇妖有什么好怕的,我当时是扭到了脚,躺在医馆疗就多养几天罢了,你别听星彩胡说。” 林小叶于是说:“俺长林哥可勇敢了,她还主动帮助官府上山打虎,帮助陆大侠除妖,不像某些人,什么都不做,就知道一天到晚对人家评头论足。” 陈长林笑说:“还是小叶了解我,为民除害,乃本大侠职责,不像某些胆小鬼,只会躲起来,对人冷嘲热讽。我和蛇妖斗的时候,你那会没准正在绣花呢,哎呀呀,你看这花多好看啊。” 说着学着女人绣花的样子,扭扭捏捏,逗得小叶和星彩笑个不停。 昭阳便说:“你说谁胆小鬼?谁在绣花?我那时候被关起来了,出不来而已,要不然抓蛇妖也轮不到你的份,听你这口气,蛇妖也不过如此,我现在就去龙牙山,把蛇妖抓给你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心想连陈长林那三脚猫的功夫,都敢去抓蛇妖,自己怕什么? 说完起身便走,朝龙牙山去了,那刘赵二侍卫紧忙去拦,这昭阳倔得如头牛,任谁也拦不得。 星彩看她说着说着,负气跑了,急忙跟出去拉住说:“你要去哪儿?你别听长林瞎说,他哪有那个本事,还抓蛇妖呢,差点小命都丢了,听姐姐的,别冲动,回来坐会,咱们姐妹还没有好好叙叙呢。” 昭阳听星彩喊她,便欲回头,这时又听林小叶悠悠说:“就这样还笑话长林哥呢,只会做做样子,摆摆架子。” 昭阳听这话生生刺耳,扎在她倔强的心里,便头也不回,径直往龙牙山走去。 星彩又埋怨林小叶:“你刚才激她干什么?这下好了吧,我看昭阳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怎么办,唉,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林小叶冷笑:“瞧她那样,兴许一会就吓得尿裤子了” 众人见昭阳横冲直撞,紧忙跟来,星彩忙跟着去劝她,长林见状也跑了出去了,林小叶,刘赵两个护卫也随之跟了过去,只留下陈爷爷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磕着瓜子,陈半仙嘴里念道:“今天真是奇怪了,这一个个都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又把我老头子一个人放在家里,哎~” 昭阳公主受了一激,这就要去龙牙山去抓蛇妖。 星彩只得在后面紧紧跟着,又责怪起来长林道:“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干嘛非要惹她,现在好了吧,把她惹急了,非要去山上抓什么蛇妖,要我说这事都怪你。” 陈长林也不答言,快步赶上前,拉住昭阳的手臂,“咱们回去吧,我刚才骗你的,我连蛇妖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提抓到蛇妖了,这山上十分危险,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别拉拉扯扯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让小叶妹妹看见多不好,给我松开,我又跟你不熟。” 说着挣脱开长林,两腮气鼓鼓的就往龙牙山而来,长林羞红了脸,又去劝她:“我刚才是故意那么说气你的,你不是胆小鬼,我是总行了吧。” “哼,虚情假意,我才不理你,你不要跟着我,我跟你又不熟,我死在山上也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操心,好好陪你的小叶妹妹去吧。” 陈长林被昭阳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灰头土脸的在后面跟着。 那林小叶看她长林哥这么低三下四相求,早就不大乐意了,拉着长林说:“长林哥,咱们别理她,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好了,反正有人护着呢。” “她要是有个万一闪失就麻烦了,小叶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不,我就要跟着长林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着林小叶也跟了过来。 那刘赵两个侍卫在后面不停劝着,拦着。 昭阳哪里肯听,只见她健步如飞,握紧拳头,弓着两个手臂,一句话不说,气冲冲的向前大步走着。 第64章 窥人洗澡 这龙牙山靠近西城,几人只不一会的功夫来到了山脚下。守备的两个卫兵看到几人想要进山,急忙把她拦住。 昭阳怒斥:“都给我闪开!本公主要进山抓蛇妖,谁敢拦着?” 说着她双手齐上,往前一拨,把挡在前面的两个卫兵掀得人仰马翻,这两个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这位凶神恶煞的漂亮姑娘,一时摸不清状况。 刘旭明便向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卫兵看是大内侍卫,马上明白了,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匆忙跑回去报告去了。 昭阳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随手在路上捡起一根木棍,在草丛里敲敲打打,捅来捅去,她似乎没有弄明白蛇妖和蛇的区别。 长林、星彩、林小叶、并那刘赵二位大内高手,也不清楚公主想要干什么,只见她东晃一下,西敲一下,漫无目的走着,约莫半个时辰,众人边走边劝,不觉也有些累了。 这时昭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径直就往一片树林里钻了进去,那林深草密,曲径通幽,垂下来的枝条几乎挡住了去路。 陈长林,心道:“她不会又要去那个地方吧。” 昭阳气在心头,乱走乱逛,一时走进了密林深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只是觉得两条腿不自觉带着自己就走到了这儿,那可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昭阳像个小猴子一样,往树林里钻,一不留神就跑没了影,几个人手忙脚乱跟在后面,只有长林对这条路最熟,紧紧跟在她后面。 不一会传来轰隆水声,此地,便是那日二人龙牙戏水的地方,那昭阳公主差点溺水而亡,得亏长林和芸娘帮助,才捡回了一条命。 在生与死的边际,让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昭阳公主,生命泛起了涟漪,她的命运彻底被改变,那份惊恐与喜悦深深刻在她心里,至死难忘。 且说昭阳公主来到那梦中之地,拨开灌木丛,向里面一看,当即便愣住了,长林见她停住脚步,也好奇凑过去看。 只见水中有一位女子正在沐浴,一头乌黑的秀发搭肩上,露出光滑白净,妖妖俏俏的后背,一望便觉有万种风情。 背上还纹着一朵朵红梅花,如同鲜血染成,一一点缀在右肩至锁骨一带。只见她洗罢赤裸着,从池中走出。 她那身姿曼妙,纤腰丰臀,腰线分明勾勒出一条弯曲而又动人的曲线,瀑布激起的水雾笼罩在她身上,唯美而梦幻。 陈长林一时看痴了,只觉眼神迷离,心神游荡,昭阳见状急忙捂住长林的眼睛,让他不要看。 后面的人这才急忙赶了过来,都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一一伸着脖子往前一探究竟,只见前面空无一物,只是一汪跳动翻滚的池水。 星彩有些好奇,“你俩刚才看到什么,神神秘秘的。” 昭阳急忙解释:“没有啊,没有,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啊?” 她看了一眼长林。 长林也忙说:“是啊,是啊。” 林小叶很是生气,向昭阳说:“闲着没事,你蒙人家眼睛干什么,我看你心怀不轨。” “我怎么心怀不轨了,不是朋友间开个玩笑,看把你急的,你家长林就这么金贵,还碰不得了?” 正在这时,后面小径突然传出一个细细的女子声音:“这大白天的,竟然偷看奴家洗澡,也不嫌害臊。” 几个人回身看去,吃了一惊,只见这女子,一头长发直垂到地面,长长的睫毛下,有双能摄人心魄的双眼,柔媚而深邃,那鼻尖细长,樱口红唇,瘦脸庞,削肩膀,美艳异常,更兼她身姿曼妙。 湿润的头发还在一点一点,滴出一颗颗水珠,落在白色轻纱上面,她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抬起一双精致的玉足,向众人走来,纤细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迷醉。 这女子旁若无人地走到陈长林面前,几乎就要脸贴着脸,胸挨着胸,站在他身前看着长林,“好俊朗的小哥,偷看女人洗澡可是不对的呦。” 长林只觉得那女子吹气如兰,身上飘散出一股淡淡的幽香,长林嗓子咕噜咽下口水,与那女子温柔的目光相对,用余光一瞥却看到一排雪白的棉花团,突出天际,冲向云边,毫无顾忌袒露在他面前。 长林忙瞅向一旁,“这位姐姐,刚才实在对不起,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恰好路过这里,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星彩等人这才晓得他俩刚才看到的是什么,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第65章 欢喜姐妹 女子说道:“无意冒犯,为什么偏偏跑到这么个荒僻之地,恐怕是故意而为吧。呵呵~小兄弟你别紧张,姐姐给你开个玩笑罢了,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你呢。 你和这位漂亮妹妹在这里池边游来游去,游来游去,好不快乐。 我看你们玩得开心就不自觉多瞧了几眼,可是后来,你们俩就在那里宽衣解带,又亲又抱,看的姐姐我是脸红心跳,也就看不下去了。” 昭阳听闻这话,犹如五雷轰顶,一时头晕目眩,此刻只想纵身从这高高的山崖上跳下去,可是气血拥阻,两条腿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林小叶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长林,又看了看昭阳,只见两人表情怪异,既尴尬又羞愧,心里立刻明白了,定是长林瞒着自己做出那越轨的事来,一时忍不住,眼中留下两行热泪。此时虽然伤心,但更恨那狐媚子昭阳公主,于是狠狠瞪着她。 长林见她叶子妹妹马上就要发作,情况危急,马上解释道:“叶子你不要误会,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当时…” 林小叶不等他解释,忙打断长林,说道:“我不听,我不听…” 而后继续对着昭阳狠狠说道:“好啊!没想到你看着像个好人,背地里却去勾搭别人男人,真是无耻下流。”说着说着热泪直流。 林小叶此时觉得委屈心塞,又不想让他长林哥难看,便强忍着不往下说了,心想:“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昭阳此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张着嘴巴,抬着手指着林小叶,咿咿呀呀,想要反驳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这一心虚,气势也就矮了下来。 昭阳一脸哀怨的看向星彩,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话,那星彩也吃惊看着自己,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那种事。 昭阳一时也不知该向谁求助了,只见那林小叶似乎这就要来掐死自己。而那女子仿佛没有看见,继续说道: “小姑娘别哭嘛,我看出来你们俩,都对这位漂亮的小哥有意思,何不做对欢喜姐妹,好事成双,你好我也好,两全其美,你看如何呢?” 又看着长林说道:“你看着俊模样,姐姐看着都有些心动,更何况你们呢,呵呵。”她那笑声柔媚,似在挑拨人心。 林小叶心中又气又恼,听那女子的话,两人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恨也无益,忽止住了哭啼,擦掉泪水,对陈长林说道:“那我要做大的!” 长林有些不明白,说道:“什么大的?” 女子笑道:“小傻瓜,人家要做你大老婆。” 女子转向昭阳又问道:“人家可同意了,那你呢?” 昭阳此时无地自容,六神无主,七窍生烟,对她的说的话充耳不闻,呆呆站着。 那刘赵这两个侍卫,便知此事是断断不能沾惹的,问也不能问,说也不能说,只当眼睛瞎了,什么都没看见,只远远躲在一边。 昭阳看到那女子正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看着自己,心想:“这事自己有错在先,皇宫里有那么多妃子,男人有几个老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就算自己以后就算嫁给长林,谅她也不敢欺负自己。”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答道:“啊,这个,我不,不不不…” 林小叶气道:“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了,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长林忙道:“叶子,你别误会,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公主,怎么可能会嫁给我这个贫民小子。我发过誓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人,若违此誓,受尽万劫之苦。” 林小叶忙抬手捂住长林:“你不要说了,我也不要你发誓,不要你受那万劫之苦,哪怕你爱上别人,我也不会怪你。” 长林听这话,心中万分伤感,便说道:“你相信我,我和昭阳清清白白,这纯粹是个误会,那天昭阳一不小心跌入水中,兴许是着凉了,兴许是害怕的了,腿一下子抽筋,走不动路,于是我就把她扶上来了,我保证,我俩绝无半点越礼之举,之所以没告诉你,也是怕你多想。” 长林又向那女子解释:“这位姐姐,昭阳她只是在下路上结识的朋友,她本不通世故。做事常颠三倒四,因而阴差阳错,种种巧合,让前辈误会了。” 昭阳听到这话,那热烈的心霎时间冰冷了起来,如同掉进了冰窟里,冷得瑟瑟发抖,她本想说不介意,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长林泼了一身凉水。 今天出宫前,还欣喜万分,兴高采烈,此时却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是啊,只是普通朋友,昭阳虽然心有不甘,可现实就是如此。 她感到失落难过,一瞬间脑子也清醒了,于是忍住心酸,故作镇定,顺着陈长林的话,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叶子妹妹你误会了,我们就是闲逛的时候,发现了这里的,觉得这里挺美的,这池子里的水也挺清澈的,就跳了进去,没想到水太凉了把我冻得一激灵,所以脚就抽筋了,朋友之间扶一把也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多想。” 星彩只狠狠瞪着那女子,埋怨她多嘴,酿成今日这无可了结之局。 女子分明看星彩在怪她,也只当没看见,接着对陈长林说道: “你这孩子也太不解风情了,这样怎么能讨女孩子欢心呢,罢了,罢了,原本是一桩好事,你自己不同意,也怪不得我了,看来我是好心办坏事了。” 女子又对昭阳说道:“这女孩子的心思,姐姐我是一看便知,只见你还看你俩卿卿我我,如今又如何不答应了,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愿意,我也无话可说了,就当我看走了眼。” 长林说道:“前辈,前些日子发生了些误会,也是巧合,我一时难以解释,刚才误闯进这里,是我的不对,长林给你赔罪了。” 女子笑道,说道:“人倒挺乖的,没想到这么不解风情,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在这掺和了,省得招人厌,可白费了我的一片好心了。对了我叫芸娘,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呵呵~我就不陪你们了。” 芸娘临走前告诉长林她的名字,而后凝望着她慢慢离开,只留下那一群人待在原地,各自凌乱,待芸娘快要隐没在树丛里时,芸娘对着长林回眸一笑,笑容带着慈爱甜美,眼中似有无限柔情。 长林心道:“她怎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就像母亲看向自己孩儿一样。芸娘?娘?她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林看着芸娘离去的方向失了神,他襁褓之中,父母双亡,脑海曾无数次浮现和父母重逢的景象,以至于今日看到芸娘那么慈爱亲切看着自己,便隐隐觉得,是如同母亲看待还孩儿那份柔情。 长林自幼没见过生母,时时思念着,前日他在朦胧中误将陆晚枫认作她娘,此时竟也想着,这芸娘会不会也是她娘亲,一时思绪万千,看着芸娘的背影出神。 第66章 偶遇 这芸娘乃是蛇妖所化,极是忠心护主,她在冰与火中,将长林救回,早已把长林当作自己孩子一般,因星彩他们交代了不能随意暴露身份,今天偶然相会,便依依不舍,默默看着长林离开。 昭阳此时不知这样解释,能不能让大家信服,然而她不想露出伤心的样子,便故作坚强,笑说:“你看这事闹的,我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就把自己当作男子了,小叶妹妹你不要在意,大哥、二哥最了解我了是不是。” 赵守志应和着说的:“公主殿下为人亲切和善,对待下人从来不摆架子,我们兄弟能够服侍公主,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星彩说:“你也是的,不要总把自己当男孩子,你以后还要嫁人的呢,到时候佑安不要你了,我看怎么办。” 昭阳笑说:“没事,没事,佑安才没那个胆子呢,我没把你们当外人,你别把我当公主,把我还当以前的那个假小子就好了,大家开开心心最重要。” 林小叶看似乎是自己误会了昭阳,便过去拉着昭阳赔不是,“算是我误会你了,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昭阳迟疑了一下,露出微笑:“小叶妹妹,你不要多想,我向来是这样。” 星彩两手搭在昭阳和小叶肩上,“这就对了,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些误会什么的,笑笑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昭阳妹子性子直爽,一见之下我就喜欢的不得了,小叶你们相处久了,一定也会喜欢上她的。”说着便笑起来了。 昭阳和林小叶笑了一下,随后便都便漠然不语,似乎只是初步达成了停火协议。 星彩见二人都是牛脾气,和好是没了指望,便岔开话题:“小林子,我看你瞅着前面发呆,你想什么呢?” 长林仿佛没听见,看着前面,心事重重,神色凝重。昭阳这时注意到长林一直瞅着芸娘离开的地方,昭阳向前瞅来瞅去,似乎发觉了什么,“这女子,好生奇怪,她说自己叫芸娘?小林子你不会被她把魂勾去了吧。” 赵守志也附和:“别说,还真是的,刚才那女子看了我一眼,我感觉自己像是没了魂一样,我现在还没缓过来。” 刘旭明笑说:“二弟,你是看见漂亮女子,就迈不动腿,张不开嘴,我以为你中邪了,原来是被勾走了魂,哈哈。” “大哥,你别笑话我了,今天早上你看见公主殿下这身打扮,也像丢了魂一样,难道你是被公主殿下勾走了魂?” 刘旭明斥道:“目无尊卑,二弟休要胡言,公主没拿我们当外人,可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守志急忙跪下,“属下口无遮拦,胡言乱语,请公主责罚。” 昭阳忙扶起来他说:“咱们都是兄弟,你这样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我不是说过咱们都是自己人嘛,咱们朋友之间开开玩笑也很正常啊。不过,你刚才所说也点醒了我,这个芸娘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蛇妖。” 赵守志疑惑:“蛇妖?” 昭阳点了点头,“这龙牙山四周都有官兵把守,平常人根本进不来,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进来的,而且她的样子妖艳古怪,你们几个都被她迷惑了,兴许会使用什么妖法。” 赵守志于是说:“原来我是被妖法迷惑了,怪不得我心跳得厉害。” 昭阳也跟着说:“这就对了,咱们去前面找找,没准她还没有走,这个蛇妖害人不浅,我今天非要把她抓住。” 星彩说:“昭阳,你不能仅凭这些就断定她是蛇妖啊,万一冤枉了人家呢?” 长林也说:“我也觉得芸娘是个好人,不是坏人。” 昭阳冷笑:“好人?你都被她迷成那样了,魂都被勾走了,当然说她是好人。” 长林说:“妖怪都是凶神恶煞的,怎么会这么漂亮?” 刘旭明说:“陈兄有所不知,我以前听师傅讲过,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妖怪,是可以幻化做人形的,这样的妖怪往往道行高深,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赵守志点头称是,一行人往芸娘离去的方向慢慢寻找,四周树木丛生,脚底下尽是些枯枝烂叶,根本没有踪迹可寻,找了半天也不见个人影。 刘旭明便道:“此人若是蛇妖所化,道行不浅,不如先下山,改日再来。”众人觉得此言正是,便纷纷下山。 一行人在龙牙山天池见过芸娘,便觉得可疑,再去找时,已经没了人影,正走在路上,谁知佑安带着一队人马赶来。 适才昭阳硬闯龙牙山,那两个卫兵便慌慌张张把此事报给应天府,众人听闻忙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在路上恰好打了个照面。 昭阳自小就爱打扮成小子的样子,佑安这时突然发现她突然盛装打扮,十分诧异。昭阳见是佑安来了,便说:“你怎么来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虫子是不。” 佑安像个跟班似的,慌慌张张向她汇报说:“最近长安城有蛇妖出没,害死了不少人,我奉命督察此案,正在和几位商议如何处理这几日发生的灭门惨案,来人回报,有人自称是公主,硬闯进了龙牙山,我一想就是你,便赶紧带人过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昭阳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佑安接着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空渡大师想必你也认识,这位是凌霄阁的陆大侠,这位是他的两位徒弟。” 陆晚枫初见昭阳,觉得这女子相貌不凡,觉得以前就曾见过一样,倍感亲切,遂施以抱拳礼,互相见过。 昭阳身边那两个侍卫原是凌霄阁的弟子,二人虽然不是陆晚枫座下弟子,也多承师叔照顾,便一一施礼。 第67章 御剑而行 众人见过之后,昭阳忙说:“你们也是要抓蛇妖吧,正好我刚才在山上恰好遇到美艳女子,可疑的很,兴许就是蛇妖变的。” 昭阳对芸娘说出当日那事,很是不满,便认定了她是个妖精变的。 佑安跟着附和:“这山前山后都有卫兵把守,这女子定是蛇妖幻化而成的。” 昭阳接着说:“那蛇妖好像会使用妖术,我身后的这二位差点被她把魂勾走。”说着瞅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陈长林,陈长林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这样站在昭阳后面的就变成,赵守志和刘旭明,那刘旭明心中不忿瞥了长林一眼。 佑安看他那两个侍卫,也没什么异样,“这么说,那可就太危险了,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晚枫因问:“你们是在何处遇到那女子?” 昭阳心想:还不能告诉他们那天池所在。便谎称就在前面路上遇到的,陆晚枫带着余望川和肖彩云以及空渡大师,顺着他指的方向寻了过去。 这时一个喘着粗气,穿着红色官服,像个圆球一样的人的人跪倒在地,“公主殿下,微臣救驾来迟,还祈恕罪。” 佑安见是曹大人来了,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昭阳说:“这位是曹洪德曹大人,负责协助我查办此案,我们只顾着赶路了,不曾想把曹大人落在了后面。” 曹洪德体胖身虚,体力不济,不一会就被远远抛在了后面,气喘吁吁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佑安他们,又近前说:“公主殿下,下官救驾来迟,你千金之躯怎么跑来这荒郊野岭的,出了差错下官可担待不起。” 佑安对昭阳说:“我听说你被关了禁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皇后娘娘知道吗?” 昭阳把佑安拉到一旁说:“佑安,这次你得为我保密,要是母后知道我跑到这山上来,肯定不会再让我出来了。” “我怎么跟你保密啊,即便我不说,也保不准别人不说出去。” 昭阳又想了想,“到时候你就说,我是陪你们一起查案的。” “不行,不行。皇后娘娘给怪罪下来,我可吃不起。”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你要不答应,以后就别理我了,咱们以后再也不见面了。” 佑安只得回说:“那好吧,我尽力去跟爹爹解释,就说是我非要邀请你来协助办案的,你不同意,我还不依,你才勉为其难过来帮忙,这总行了吧。” 昭阳便说:“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咱们走吧?” “去哪里啊?” “去山上办案啊~”说着就要往山上走去。 陆晚枫便说:“且慢,此时天色将晚,恐有不便,诸位不妨先待晚枫,先去探查一番。” 说着走到一条空地,双手二指并在一起,催动念力,口中默念咒诀,只见背后长剑嗖的一声飞出来,在天上绕了一圈,落在了她的脚下。 剑下真气鼓荡,形成一圈气流向两边吹去,陆晚枫轻轻跃起落在长剑上,那剑微微下沉,而后稳稳浮起来。 陆晚枫大喝一声,起~ 只见气流大盛,一柄长剑凌空飞起,冲向云霄。陆晚枫御剑而飞,穿梭于稀薄的云雾之中,龙牙山风物尽收眼底。 但见青山绿水生机盎然,悬崖飞瀑巍峨壮观,浓雾深林缥缈虚幻,那龙牙主峰上往外突起了一块向外悬空的山崖,宛如巨龙的牙齿一般。 陆晚枫御剑飞行,迎着清凉的山风,吸着清润的空气,遨游山水间,飞舞白云上。时而穿过木林,激起一群飞鸟,时而冲破云雾,在余晖下划出一道长虹,时而飞临笔直的悬崖峭壁,穿过悬崖飞流。 昭阳看那陆晚枫在这青山之巅,白云之间,极目远眺,游目骋怀,好生逍遥自在,不禁心生艳羡。 只见陆晚枫绕着这片山峦飞行落地,来到众人面前,轻轻从剑上跃下,右手一挥,长剑乖乖落入剑鞘之中。昭阳待她踏剑而来,便匆忙迎了上去,“前辈,你刚才在天上御剑飞行,可以教教我吗?” 陆晚枫笑着说:“公主想学吗?以后若有机缘,你可以来凌霄阁,我教你,不过这可不简单呐,不花上几年寒暑功夫可是不行的。” 肖彩云方才见他师兄对昭阳目不斜视,像是丢了魂似的,便感不悦,小声嘀咕:“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想学御剑飞行,癞蛤蟆吃大葱,口气不小。” 她声音虽小,昭阳可听得清楚,因对肖彩云冷笑:“我又没跟你学,你在这嚷嚷什么,癞蛤蟆晒盐巴,多管闲事。” “你癞蛤蟆抡大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你癞蛤蟆插鸡毛,充大尾巴鹰。”昭阳从来是不受半点委屈的,这时又跟那肖彩云吵起来。 陆晚枫斥责肖彩云:“你有完没完?” 昭阳便不再搭理她,肖彩云也把头扭在一旁。 昭阳又问:“你什么时候教给我这招啊,我也想学学,太好玩了!” 陆晚枫解释说:“御剑飞行是极耗真气的,真气对于修士而言是珍贵的,一般情况下不能随便使用,你要是想学的话可以来凌霄阁,若是有天赋,学个三年五载,飞个数里,应该没问题。” “这也太久了吧,有没有速成的,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会的那种。” “这...我似乎没有听说过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可以学会,除非他先天便能吸收天地真气,不过这样的人是万中无一的,像你这样毫无根基的初学者,单积蓄体内真气就需要耗费个三年五载的,就更别提御剑飞行了,你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在凌霄阁待了近三十年了,才小有所成。” “哦,那算了,等我以后要是有时间了再考虑吧。”昭阳有些失落。 “净陪你扯闲话了,差点忘了正事,刚才我在这山间转了三圈,似乎并没有发现你所说之人,你确定刚才就在这附近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吗?” “是啊,刚才还在这呢,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我们找了半天也是没找到。” “按你所说这个人确实很可疑,不过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当下先护送公主回宫要紧。” 一行人折腾了半天,来到山脚下天也快黑了,昭阳便跟着佑安一同回沐王府,陆晚枫辞别众人返回南北客栈。 星彩看林小叶和长林两个人都是低头不语,似有心事,说起来今天的事也够麻烦的,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便让二人自己待一会。 星彩一时谎称肚子疼,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了影。 第68章 火上浇油 星彩想着长林和小叶定有许多话要说,便借故走开,趁无人在侧,化身为蝶,飞入山中,来到芸娘和莽山居住的那一处山洞。 只见芸娘薄衣轻纱窝在一石床上,莽山对他娘子百般温存,两个人正在说说笑笑。 芸娘看见星彩来了,忙整衣,起身迎接。 星彩坐下没好气,“刚才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好事成双,欢喜姐妹,这阵子外面已经够乱的,你还到处添乱。” 芸娘笑说:“我不是也为了长林好么,我好心推波助澜帮助他们一把,没准这事就让我说成呢。” 星彩说:“我看你这叫火上浇油,爷爷说了,那个人就在长安城内,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需要暗中行事,可你倒好,还想让长林当个驸马爷怎样?” 莽山帮着芸娘说:“我娘子也是一片好意,你和老树没有看好长林,让他偷偷跑上山来,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来?” 芸娘笑着说:“你带人搅了我的清净,反埋怨起我?再说,长林当个驸马不挺好的,省得跟着你们吃糠咽菜,那女娃长得漂亮,我也喜欢,配得上长林。” 星彩只觉芸娘不可理喻,“好了,先不说这个,你们最近在山上有什么线索没有?” 莽山听罢,从一旁,拿出一盏灯来,上面盖着白沙罩,罩下还连着几根细线,接着对星彩说, “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这是从那天长林遇害的地方找到的,那些妖人便利用这东西吸人魂魄,这上面盖着一层画有骷髅的白布,是用来迷惑人的。那天我和那名黑衣人交手,从他的武功身法来看,好像是九重天的人。” 星彩听闻此言,一掌拍向石案,这一下震得石案扬起一层灰尘,而后狠狠说:“十八年了,九重天还是阴魂不散。” 芸娘说:“我看你们在城里待的太久了,把主人的大仇都抛在脑后了。” 星彩在小茶馆里,这么多年来忍气吞声,心中也受了不少委屈,此时听到芸娘说她不顾主人恩情,红着眼说:“你以为我就想过这种生活了,十八年来,我整日给人端茶倒水,受人冷眼,你们两个躲到深山老林里面,潇洒快活,还不知足?” 芸娘扭过头,长发一甩,背着星彩冷冷说,“我们整天都躲在潮湿的洞穴里,难道就比你舒服了?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天天躲起来不能见人,今天实在忍不住了跟长林说了几句话,还被你唠叨。” “你别心急,爷爷说了,当务之急是找查出背后捣鬼的人是谁,那时我们联手,便可将那人斩于剑下。我来到这里,也是要提醒你,你已经被官府的人怀疑上了,以后切记要小心行事。” 芸娘听罢不屑一顾,便说:“我难道会怕官府的人?他们来多少我杀多少!” 莽山看到二人说不到一块去,心中焦急,拉着芸娘好生相劝: “娘子,小蝴蝶她也是好心,为了主人我们忍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阵子了,你就听星彩的,不要再惹麻烦了。” 芸娘听后怒声,向莽山说:“我惹麻烦?不是你告诉长林后面的石潭,他能险些落入水中?我救了长林,你倒嫌弃我惹麻烦?这么多年我一直守着长林,不敢见他,怕他看到我的样子被吓到,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幻化为人形,你们还拦着我?” 莽山看到她娘子生气了,连声致歉解释,“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你和小蝴蝶好好说。现在凌霄阁人也来到城里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芸娘狠狠说:“你们怕死,我可不怕。我正要找那个魔头报仇,以解心头之恨。” 莽山一边好好服侍芸娘,一边温言细语拦劝安慰。 星彩看他们二人眼中全然没有自己,无可奈何,于是告别了二人,将那盏鬼影灯带走,一路下山而来。 第69章 闻香楼 话说佑安在昭阳逃婚这几天,心情从云端跌入了谷底,连日寻不得昭阳,令他心灰意冷。他明白昭阳不愿嫁给他,可自己就是不甘心。 而后昭阳回宫,佑安得知婚事告吹,心情更加失落,恰路过一座红楼,抬头看去烛影摇曳,里面欢声笑语,莺歌燕舞,粉黛佳丽,歌姬舞女纷坐在其中,里面传来阵阵脂粉香气,这便是闻名遐迩的闻香楼, 佑安狠心径直走了进去,老鸨子十分热情:“诶呦,这位公子,瞧你这身打扮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不得把我们的姑娘迷死,公子你里边请。” 老鸨子又一边高声喊:“小翠,快下来,来客人了。” 不一会从楼下走来一位娇羞女子,小翠一路扶着佑安领至楼上一个包房,里面红烛摇曳,外面尽是娇声浪语。 佑安心中烦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火辣的灼烧感,刺激的他热血沸腾,只觉口内苦涩,他喝完一杯立刻斟满酒杯,连喝了三杯,又要喝。 小翠柔声劝:“这位爷,你先别着急嘛,酒可以慢慢喝,一会喝醉了可就不好玩了。” 小翠姑娘较为文静,从小父母将她卖到这里,她在这里饱受冷眼,挨过打,受过骂,经历了一些风雨。 见佑安对她客客气气,十分腼腆,不觉有些诧异,从他眼中似乎看到一丝不如意。 小翠嫩声嫩语,捶背松肩伺候佑安,只见佑安酒喝的越来越多,一些憋在心里的话就开始往外边冒,卷着舌头说:“昭阳,昭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不知道!你知道个屁,老子为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守身如玉,连其他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别人都笑话,说我是个太监。” 小翠便想去开导他,只因她习惯了风月辞令,也不会说其他的,只是听他这话,想必还没跟女孩亲热过,心想他一定是很爱那个叫昭阳的姑娘吧,于是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为了一个昭阳,你不值得,冲公子这么专情,咱们喝一个。” 说着挽着佑安的手喝了一杯交杯酒。 佑安醉得一塌糊涂,摇晃脑袋,突然感觉一双手正在搀着自己,不一会自己就躺在了一个软乎乎的地方,接着衣服被解开。 脸上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只见一个的女子赤裸着趴在身上。 见此情形,一道惊雷仿佛在他耳边响起,脑子立刻清醒了。 佑安猛地把小翠推开,心中无比惭愧,昭阳在他心中是神圣的,自己绝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于是急忙整理好衣裳,走时还不忘给了小翠一锭银子。 深夜,在无人的街上,佑安步履蹒跚地走着,跌跌撞撞,晃晃悠悠,在路上摔了几个跟头,脸上手上都擦破了皮,他浑然不觉身上的伤痛,怨恨、悲伤、后悔、自责种种强烈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在他脑中盘旋,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既绝望又心伤。 这时街上几个小混混看到了一个喝醉了的富家公子哥,这些人专守在闻香楼附近,抢劫喝醉的人,于是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佑安的东西抢了个精光,把值钱的衣服鞋子一并拿走。 这些人抢完,又把佑安狠狠揍了一顿,边打边骂:“操他祖宗的,现在什么世道了,傻子都这么有钱。”几个人对他吐了几口唾沫,随后跑得无影无踪。 这时,一对侍卫,见佑安深夜未归,前来寻他,看到喝醉了小王子,衣衫不整,酒气熏天,急忙把他送回。 沐王爷深夜被管家吵醒,见儿子回来,他急忙穿好衣服,看到酩酊大醉的佑安被打的不成样子,一时心疼不已,老泪纵横,即命人务必找到凶手。 沐王爷戎马一生,佑安之母生产时去世,便将此子交付奶母照管,自己七八岁时也未能见到儿子一眼,因此想着尽量弥补早年间的亏欠,对佑安是有求必应。 而佑安愚昧骄奢,也不大上进,此时受了昭阳的冷落,便又自暴自弃起来。 沐王爷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心疼不已,忽想起佑安出生那年。 生婆从房间出来,满手是血跪在地上,他知道情况不妙,进去后发现妻子失血而亡。 沐王爷只觉晴天霹雳瘫坐在椅子上,而后,看到佑安一张红扑扑小脸正笑着看着自己,扶着床沿勉强站起来\/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上,佑安正好相反,一直傻笑,沐王爷一时老泪纵横。 嫡妻亡故后,不久南疆发生战事,沐王爷率兵征战七年方回,此时赵正毅定鼎中原,国基稳固。而赵正雄此时心里憔悴,便起了归隐之心,赵正毅不许,便让他管理长安防务。 佑安笑着出生,长大后笑容渐渐消失,像是没了魂的孩子,从小就不求上进。 沐王爷去打,佑安便一声不吭地挨打,满脸的怨怼之色,去骂,佑安也不还嘴,自己在那傻傻站站,而后一旁抹眼泪。 沐王爷因此下死手,狠命教训了几回,终究是不行。 只见佑安也不吃不喝,也不知道整天想些什么,像是丢了魂一样,心中虽是恨铁不成钢,然而命由天定,有些事也由不得他,于是便看开了,从一向严厉,改为事事都顺着与佑安的心意。 这佑安天生的执拗脾气,不听管教。 一天,沐王爷发现佑安不见,急忙找了一整天,才发现在在放置亡妻灵牌的房间里找到了他,佑安一个人蹲在阴暗角落里发呆,以至于时常就发现这佑安,每每来到亡妻灵前。 那一刻,沐王爷才明白,佑安一直因为自己害死了母亲而自责。 他心里明白,佑安是个好孩子,因觉得亏欠了他的,便加倍溺爱起来。 以至于佑安,无法无天,目无尊长,时常就欺负下人。 那年,沐王爷带佑安进宫。 佑安看到皇后身边站着一个极漂亮聪明的女孩,立刻被吸引住了。 佑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昭阳,就像无赖一样,非要拉着昭阳跟他一起玩。 谁知昭阳不肯听他的,两下就把他撂倒了,周围大人哈哈笑了起来,这佑安被昭阳收拾之后,也不急也不恼,还笑嘻嘻的凑过去。从此便奉昭阳为尊,回去就像变了一个人,整日央求沐王爷带自己去宫里找昭阳玩,自此变得乖巧起来。 皇后见佑安从小跟在昭阳后面,便和沐王爷早早应允下了这门亲事。 天亮之后,佑安拖着疲惫的身体醒来,只觉头疼欲裂,昨天发生的事他还依稀记得些,沐王爷端了一碗参汤来到儿子床前。 佑安看到老父亲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很多,又觉得自己愧对了昭阳,一行热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赵正雄无言,只是默默让着他喝下参汤,一切的话语都写在老父纵横的皱纹里。 佑安喝完汤穿好衣服,清醒了起来,沐王爷便狠狠训斥:“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不能让我省省心吗,还学人家喝起花酒,换做是我,也不会让女儿嫁给你,窝囊废一个,为了一个女人,意志消沉,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佑安被骂了一番,只是垂头不说话,沐王爷虽是恨铁不成钢,但终究还是自己的骨肉。 次日,又舍下老脸,来求见赵正毅,沐王爷行过君臣之礼, “贤弟请起,自己人不必多礼。” “臣是臣,君是君,君待臣不薄,臣不可不敬。” 那赵正毅心中明白沐王爷的心意,也觉得委实觉得亏欠了沐王爷,怒道:“昭阳这个鬼丫头,真是非要把朕气死不行,无法无天,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现在已经把她关起来了,这次绝不能轻饶了她,贤弟放心,等过几天,我绑也要把她绑到你府上去。” 沐王爷心中也知道皇帝也是左右为难,“陛下,依臣的意思,还是把这事再拖一拖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等几年,让他们好好培养感情也是好的。” 赵正毅一脸难色:“这样行吗?这不等于朝令夕改嘛?” “这不算是陛下食言,是老臣一再恳求延期婚约,并无不妥。昭阳既然不愿意,也就不要勉强了,再迟几年也好。” 沐王爷也知此事不能强求,只是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实在是过意不去。佑安自那天之后,便想着昭阳逃婚,也是自己不争气之故,于是决定振奋起来,让昭阳心甘情愿嫁给他。 沐王爷看到儿子有这份心,十分欣慰,让他去校场习武,佑安见这事太小,又听闻长安城西闹蛇妖,便要做出个大成就来,沐王爷也只得答应。 第70章 回府 昭阳自从龙牙山见了芸娘之后,便心事重重,想着这个女人十分古怪,似乎会使用摄魂法术,又想着她说出自己和长林在水潭中的丑事,心中对这个女人当真恨极了。 昭阳,也不欲回宫,她又无处可去,和佑安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在沐王府暂时住下。 一路上,昭阳看佑安心神不宁,便问,“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佑安尴尬一笑,她便想起那日在闻香楼和小翠赤条条搂在一起,因为做了些对不起昭阳的事,现在脸上青一阵儿,紫一阵儿的,说不出半句话。 昭阳也因日前被芸娘戳破丑事,心想着此事,千万不要传出去才好。 “我能看出来你有心事。”昭阳看着他说, 此时昭阳公主心中也怀着对他的愧疚,只是这份感情却不知该如何去说。 “没有,真没有。”佑安急忙说。 “那你怎么一句话不说?”昭阳又问。 佑安挠了挠脑袋,才慢慢说:“这么久不见,我不知道如何说起” 昭阳想了想,又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尽管说是了。”佑安生怕她责怪自己。 昭阳吞吞吐吐,才挤出一句话,“额,就是咱们俩的婚事,我想…” 她此时已经忘不了城西的穷小子,实在不想辜负了佑安。 佑安笑着说:“哦,这个啊,你不用操心了,皇上已经答应了,再缓个一两年。” 昭阳心中有千言万语,可不知该如何向佑安说起,心中又觉得愧对他三个,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 佑安看昭阳,她也是一言不发,便说:“你怎么不说话?” “什么?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佑安没话找话说,“你一定在想蛇妖的事吧,这件案子,爹爹已经交给我办了,就当是给我历练历练了。” 佑安见昭阳似也有心事,“你今天的打扮把我吓一跳,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穿成这个样子呢,空渡大师说他以前见过这蛇妖,还跟他打斗过,皇后当时受到惊吓,你就提前降生了,说起来你和那蛇妖还有些缘分呢” 提起蛇妖,昭阳怒意渐生,横眉怒目,攥紧拳头,“我娘差点被蛇妖害死,下次再见了她,我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好,我帮你找。” 一路上二人商议着无论如何也要抓回蛇妖,现在佑安得了京中防务的差事,办起事来,也十分方便。 一时来到沐王府。昭阳虽然小时候虽然也来过这里,但今天沐王府装扮一新,不同以往。她身居深宫,多年来没有来到这里,沐王府上下都被这天仙似的人儿惊到了。 这些侍卫先前觉得小王子夸夸其谈,这时方觉得即便把广寒宫里的嫦娥请来也是比不过眼前的这位公主。 沐王爷也不知为何公主突然驾临,只是这昭阳公主是他儿子的命,他自然也将昭阳当作自己的命一般。 昭阳受到了超越贵宾待遇的款待,十几个家丁仆人忙前忙后把她要住的房间收拾起来。 因事先都不知道昭阳要来府上住,一点准备都没有,全府上下一时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沐王爷气得破口大骂,管家心里有口难言。 沐王爷平时看他神态自若,事实上沐王府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火爆脾气. 管家不知道领教过多少回了,每每想起不觉胆战心惊。“管家的工作是真难干。”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昭阳公主,暂时在沐王府住下。 沐王爷当即差人将消息送往皇宫,皇帝皇后得知后很是惊奇,想来沐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了公主。 本来因为悔婚的事,赵正毅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时不如就让公主在沐王府多住几天,嫁过去之前熟悉熟悉也是好。 便按此意,命太监写下谕旨送至沐王府,让公主多住几天。沐王爷得知皇帝有意撮合二人,心中大喜。 昭阳公主住进了沐王府,因心中嫉恨芸娘说出自己的秘密,便料定芸娘蛇妖所化,于是命佑安协助她抓住抓住蛇妖,佑安唯昭阳马首是瞻,岂有不听之理? 沐王爷本不欲公主犯险,奈何昭阳执意如此,只得多增派人手暗中保护公主周全。 第71章 南北客栈 陆晚枫所住的南北客栈,处在南城和北城中央,地段优越,来往客人繁多,一楼有几张桌椅,供客人歇脚吃饭,一边垒着大酒坛子,层层叠叠。 陆晚枫忙碌了一天,也觉乏累,点了些饭菜,又叫了壶好酒。一时酒菜齐备,余望川给师父斟酒,“师父,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喝酒了。” 陆晚枫也不用酒杯,拎起酒壶痛饮起来,“没什么,心中烦闷,想喝就喝罢了。” 陆晚枫而今虽已四十上下的年纪,右脸上有一道烧伤的疮疤,眼角上已经印刻了岁月的痕迹,而透过那一刀斜月刘海,仍然看得出来生得清俊秀丽,年轻时也一定是位美人。 肖彩云拿了一个酒杯,向余忘川说:“给我也满上。” “你不是不能喝吗?” “让你满上就满上,那这么多废话,我心中也烦,陪师父喝几口。”肖彩云早已不满余忘川,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余忘川不敢违逆,便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肖彩云喝了一点,只觉得辣嗓子,呛鼻子,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接着狠狠咳了起来,“师父,这玩意又苦又辣,太难喝了,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陆晚枫冷冷说:“酒虽苦,也不比人心苦。” “师父有什么烦心事吗?”肖彩云看着陆晚枫愁容满面,接着问道。 陆晚枫淡淡地回说,“没什么,吃你的菜吧,师父也累了,吃完饭就回去休息,明早还有正事呢。还有,你好歹也是凌霄阁弟子,能不能说话注意点,整天癞蛤蟆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那昭阳好歹也是个赵正毅的女儿,以后你少给我惹麻烦。” 肖彩云冷冷说:“公主有什么了不起。” 陆晚枫叹道:“都说着昭阳公主刁蛮任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余忘川,一旁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肖彩云哼了一声,向余忘川说:“师父你还说我呢,你看余望川盯着人家公主,眼睛都看直了,他才丢人呢。瞅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就心烦。”说着踢了师兄几脚。 余忘川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不住的闪躲,“路上你说了多少回了,这时候当着师父的面还提?” 肖彩云余怒未消,故意去沾惹余忘川,“我偏提,我就提。” “可人家就站在我面前,我不能把眼睛闭上吧。”余忘川绕着师父陆晚枫一圈,肖彩云依旧是追个不停。 “我没让你把眼睛闭上,可也没让你把眼睛挖出来贴人家脸上。”肖彩云愤懑不已。 陆晚枫看他两个徒弟天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来吵去,便觉心烦,“行了,行了,别吵了,整天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来吵去,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我上楼去了,你们俩慢慢吃。” 陆晚枫这阵子实在是受够了二人的折磨,此时只想一个静一静。 她走后,肖彩云也紧跟着说:“我也休息了,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吧,哼~” 余望川看着一桌子酒菜,喃喃自语:“我这又招谁惹谁了,一个个走的比谁走快,最后还要我来付钱,我的命好苦啊。” 陆晚枫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这几天案子毫无进展,让她心急如焚,心想何时才能快速破案。 这时,突然听到屋顶上有脚步声响,她急忙穿好衣服,越到屋顶。 在朦胧月光下,只见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神情娇小,戴着黑色面纱,也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陆晚枫正欲向那人通名报姓,那个黑衣人右手一挥,掷给了自己一个包裹。陆晚枫伸手接着,再看那黑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晚枫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白布,布面上画着鬼怪的图案,白布下裹着一盏圆灯,底部还连了一根细线,十分古怪。 肖彩云听到师父深夜起来,也急忙跟了过来,只见她手中拿起那块白布,套在手上,上下挥舞。 陆晚枫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明白了,那日长林他们,晚上看到灯笼似的东西,就是这个。” 肖彩云接过来一看,只见那布上还画着鬼脸,“这不就是个唬人的小玩意?” 陆晚枫便一把夺过来,“可别弄坏了,这东西还有大用。” “这究竟是什么啊?”肖彩云好奇问道。 陆晚枫将这件鬼灯拿在手中,对肖彩云说,“现在我也不太清楚,刚才一个黑衣人送来的。想必也是同道中人。明日我拿着这件东西,交给应天府,看他们还怎么说。”说着各自回房歇息。 第72章 大侠留步 黑衣人送来的神秘包裹,让案件似乎有了转机。 陆晚枫琢磨了一晚上,天一亮便来到西城茶铺,向长林打听那晚看到的事。 来到茶铺,只见一个相貌清丽,穿着朴素的女子,在门口布置桌椅板凳。 陆晚枫将手一拱,上前请教:“请问这位姑娘,陈长林在家吗?” 星彩旧日与凌霄阁有些瓜葛,只因看陆晚枫还算讲些情义,略微高看她两眼。 她心中虽然如此看待陆晚枫,但这一天一早,星彩看到陆晚枫来找长林,心中大为不快,因为前几日小林子才在山上遭了劫,没过几天,这姓陆的又来生事。 她和陈寿山在这小小茶铺隐姓埋名,不愿多事。因此看到她来,语气中略带不悦:“长林不在,一大早就出门了。” 陆晚枫也实诚,得知长林不在,摇了摇头,正欲走时,忽听到里面传出个急切的声音,大喊着:“陆大侠!陆大侠…” 陈长林一边提裤子,一边飞快跑了出来,从茶铺内飞奔而出,身后卷起一片尘土,仿佛一阵风般冲到了陆晚枫面前。 “原来你在家啊。”陆晚枫有些诧异。 陈长林心生不满,瞅了一眼星彩,星彩撇着嘴,一脸嫌弃地看着陈长林。 长林看到也不搭理她,笑着对陆晚枫说:“你别听她的,我刚才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找我,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这不急匆匆跑出来了么,陆大侠你找我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就是有件东西想让你看看,这件东西似乎和西山闹鬼一案有关。” 说着,陆晚枫从贴身的包裹里取出那盏鬼影灯。 长林看着这盏白布包裹着的奇怪东西,挠了挠头,一时不明所以。 只见陆晚枫闭目凝神,深吸一口气,催动体内真气,那盏灯,竟然在她身前飞了起来。 随着真气的流转,鬼影灯上的白布仿佛被风拂过,鼓荡翻飞,发出的精光透过那骷髅头,犹如幽灵一般。 陈长林仔细一看,突然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就是这鬼东西,陆大侠你也会摄魂法术?” 陆晚枫摇头说:“我只是以自身真气催动这点法器,并不知摄魂功法,刚才我向你演示的,就应该是你那晚所看到的景象了。” 长林狠命点头,“就是这个鬼灯害惨了我们打虎队的兄弟,现在白天还不觉多么可怕,到了晚上真把人给吓死。” 陆晚枫心想果然不错,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于是向长林拱手道别:“那就是了,多谢你,陈小兄弟,为我解了不少疑惑。我现在还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长林一听,双眼放光,兴奋地跟在陆晚枫身后,忙说:“陆大侠,你要去哪儿?带上我一起啊,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搭把手呢。”说完,他屁颠屁颠地紧随着陆晚枫的脚步。 星彩看着长林又要往外跑,急忙高声呼喊:“小林子,不许去!你给我赶紧回来!” 陈半仙也急了,重重地将拐棍杵在地上,提高嗓门向他喊:“你这孩子,每次都想往外跑,这次又要去哪儿?现在你哪里也不许去!听到了没有!” 陈长林看着星彩怒气冲冲的样子,又看到爷爷一脸焦急,心里一酸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想到以后能跟着陆大侠行侠仗义了,便抑制不住心中那份激动。 长林边跑,边回头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然后跟着陆晚枫一溜烟地跑远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陆晚枫看到星彩和陈半仙一脸怒色,好像她才是拐走长林的罪魁祸首一样。只是她身负重任,无暇向长林的家人解释。又见星彩似乎不太欢迎自己,她就更不想去解释了。 她独来独往惯了,本不愿身后有人一直跟着,一路上已经说了千百遍不让长林跟着,但无奈长林不听,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无论她怎么驱赶,长林就是不走,一味地缠着她。陆晚枫也只好由他去了。 陈长林跟着陆晚枫转过了几条街,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陆晚枫来到了京都医馆。 第73章 京都医馆 京都医馆坐落于长安北城,此时里面一排排躺满了被摄走魂魄的人,塞得地下无落脚的地方。 炎天烈日的大夏天,这些病人大多躺在破旧的凉席上。 许多家人明白得了这‘瘟疫’,以后是醒不过来了,便交由这里的大夫照料。一时间医馆里的人忙不过来,那位自南疆求医济世的楚大夫,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楚云生为人谦和,待人友善,照顾病人恪尽职任,得到医馆里大夫一致夸赞。 李二狗之母,自从吃了楚云生开的药,气色渐渐转好,李二狗因医馆里忙不过来,就留下来在这里帮忙,也好照顾他娘。 陈长林跟随陆晚枫来至医馆,恰好遇到好兄弟二狗,便大剌剌跑过去和二狗寒暄起来。长林有一句没一句和二狗闲聊,二狗忙于照顾病人,哪有闲暇功夫和长林东牵西扯。 只是长林是他老大,二狗即便再忙,也要抽出工夫接待。 二狗不禁为这里的病人叹息, “好端端的人,没了一点意识,不会说,不会动,那和死了有什么不同?” 陈长林就去安慰二狗, “活着就有希望,就像我不是也醒了过来了吗?” 二狗接着说,“老大你不知道,这里的人就你一个人醒过来,许多家人一见如此,也放弃了,放在这里等死,有的就抬回家里活埋了。楚大夫得知气得和他们理论,差点打起来了,后来好说歹说,才送回医馆里。” 二狗看到许多家人对失去意识的父母兄弟不管不问,心中万分恼怒,看着鲜活的生命渐渐黯淡失色,他心中亦感悲恸。 虽是悲痛,看多了此情此景也渐渐麻木。 二兄弟闲聊了一会,且说陆晚枫来到医馆,只见楚云生正在忙着给病人喂药,她不好打搅,只静静守在一边,待他忙完,才走上前说:“楚大夫打搅了,晚枫今日有事想请教一下。” “但说无妨。”楚云生放下手中的汤药,擦了擦手,淡淡说道。 “你之前提到南疆有人擅长利用咒术控制他人,可曾见过这个东西。”陆晚枫说着将那盏灯,从包裹中取出。 楚云生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好奇怪,似是一件法器。我听闻有一种法器叫引魂灯,那些修炼这种功法的人,便利用这引魂灯,吸收他人身上的魂力,将魂力导入虎豹等野兽身上,那野兽顿时变得凶煞无比,若将魂力导入人身上,即便是死去,也能依靠着引魂灯起死回生,只是人虽然活过来,也不认识自己了。” “如此死而复生,那个人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还有什么意义呢?”陆晚枫叹道。 楚余生看她慢慢垂下了头,细看之下陆晚枫右侧脸颊虽然毁去,但通过斜切下来的半月刘海,仍是说不出去的清丽秀美,他看着心中微微一动,安慰陆晚枫说, “人就是太痴迷执着,人命与天地日月相比,贱如微尘,可纵贱如微尘,仍想着与日月同光,成为永恒,岂不荒谬?” “生命有限,贪欲无限。将这些人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想来定是这样一群贪念无度之人所为。多谢指点,晚枫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暂且告辞。” 楚云生微微点了点头,又去忙他的事去了。 陆晚枫心想定是有人以这鬼灯,摄取他人魂力,供自己修炼,听楚云生如此说,便辞别医馆,往应天府来。 刚走出十几步,后面又跟来一人喊:“陆大侠,等等我。” 陈长林刚和二狗说话,忽见陆晚枫这就起身走了,忙跟了过来。 陆晚枫见他追来,脚步迈得更快了,长林紧赶慢赶,才追上来,喘吁吁说:“陆大侠你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陆晚枫只顾自己走路也不管他,陈长林看陆晚枫也不搭理自己,便主动过来与她闲聊,一路上问东问西,惹得陆晚枫烦躁不已。 长林见她急匆匆得的走着,笑着说:“陆大侠,你们凌霄阁平时都这么走路的么,怪不得功夫这么好... 陆大侠,你们凌霄阁还收人不,我可以去吗... 你那招御剑飞仙的功夫好帅啊,我也想学,你教教我好不好... 陆大侠,陆大侠?你怎么不理我啊?” 长林见陆晚枫不搭理自己,还不死心,又问:“陆大侠,你成家了吗?嗨,你瞧我这嘴,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还没成家呢,在凌霄阁里一定有好多人追求你吧,你夫君定是那武功盖世,英俊潇洒的大英雄吧。” 陆晚枫一路上听陈长林唠叨个没完没了,已经忍无可忍,忙刹住脚步,立定,转身,回头,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对着陈长林咆哮:“你有完没完!” 这一声,声震寰宇,喊过之后,街中还时不时传来回响 “你有完没完~你有完没完~你有完没完....” 那街边的人看到一头母狮子大吼,均吓了抖了一个激灵。 陈长林看陆晚枫温柔恬静,从容洒脱,还以为她很好说话。此时看她脸冒青筋,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陈长林像朵瞬间枯萎的花朵,吓得他牙关紧打,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长林那一番话,激起陆晚枫的心头火,她将这几日的怒气都发泄了出来,只觉得自己头冒青烟,头发都要被自己满身的怒火烧焦,看着长林蜷缩着脖子,像是备受欺凌的小姑娘,他是好心来帮助自己的,此时这么对他实在有些不妥, 心道:“遇事不能急躁,急躁成不了大事。”于是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掌慢慢汇集到胸口,自上而下,由外而内平息自己焦躁的心情。 陆晚枫但见长林吓得浑身瘫软,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又露出了往日的微笑,为了向长林表达心中的歉意,她甜的就像春日的花朵。 陆晚枫笑过之后,立即回头,变成了一副冷峻面孔,这笑容在她脸上多待一刻仿佛都是一种罪过。 她发泄出这几日憋在心中的怒火,心情一时大好,随即大踏步向应天府找曹大人商议此案。 而陈长林被陆晚枫这一声怒吼镇住,也变得老实了,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再不敢多嘴一句。 第74章 忍无可忍 陈长林跟在陆晚枫后头,不多时,来至应天府衙门旁边的驿馆。 陆晚枫刚进驿馆大门口,远远就看到肖彩云和余望川二人在里面歇脚喝茶,她一个做师父的从早忙到晚上,这二人却有闲情打情骂俏,心中大为不快。 再向里间走去,远远就听到二人吵吵嚷嚷。 “我看你就是移情别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满肚子花花肠子,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 陆晚枫听了这话不禁皱眉。 余忘川也感委屈,“我哪有啊,再说,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肖彩云仍是不依不饶,接着说:“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脸快要贴在人家身上了,还说自己没有胆子。” “我没有!” “有,你就有。” 陆晚枫如今四十出头,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刚才长林因不小心说错话已经惹到了她,她一声怒吼把长林的魂都要吓飞了。 而今她这两个徒弟又时刻不让自己省心,此刻火气刚消,又生出了新火,她真后悔带他们一起来。 陆晚枫只觉得她这两个徒弟像两只苍蝇,在她耳边盘旋,她多么想一巴掌拍死这两个人。 陆晚枫听着二人吵嚷,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大踏步走进了门,从鼻孔发出两声,“吭~吭~” 余肖端坐在木椅上,看到师父来了,忙起身问好。 陆晚枫指着长林,“你不是想跟着我办案吗,现在正好也缺个帮手,你就先跟着他们。” 陆晚枫交代过后,找了个离她徒弟远的地方,坐下歇息喝茶。 陈长林点了点头,向余肖二人笑嘻嘻说,“见过两位大侠,以后请多多指教。” 肖彩云看陈长林长相帅气,说话又和气,觉得这人挺不错的。 她想气气余望川,于是走过去热情拉着陈长林,“什么大侠啊,你叫我彩云就好了,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成没成家啊?” 陈长林看着肖彩云热心贴了过来,觉得颇为尴尬,心道:“最近自己怎么这么有女人缘?先是个公主,后来是芸娘,今天又碰到个彩云。” 陈长林常听他爷爷教导,还知道分寸,于是抽出肖彩云紧握的手,笑着说:“小弟今年一十八,家住西城卖早茶。已有良配美如花,如今还未成了家。” 肖彩云听罢,捂着嘴哈哈大笑:“你这人说话怎么一套一套,没成家好啊,没成家的男人才更有魅力,我今年十七岁了,你比我大呢。” 余望川昨日就见陈长林举止猥琐,放荡不堪,此刻心中愤愤不平,一时咬牙切齿,只是碍于师父在侧,也不便发火,再者,若是发火倒显得自己气度矮了他半分。 于是对肖彩云说:“你没听他说,已经有人家了。” 肖彩云一副满不在乎,“有人家怎么了,只要肯下功夫,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肖彩云看余望川醋意渐浓,心中有些得意,她总算出了昨天的一口恶气,于是对余望川说:“你脸红了?生气了对不对?对不对?” 余忘川忙解释:“哪有?我生什么气?我能生什么气。” “我和新来的小哥开开玩笑,你吃醋了是不是?” “我才没吃醋呢。” 肖彩云看余忘川呆呆傻傻的样子,气也消了,委屈也没了,两个人一时又和好如初。肖彩云便为余忘川端茶倒水,余忘川看到师妹如此待他,经受不住,客气起来, “谢师妹,师妹费心了...” 余忘川一口一个师妹,嘴都要笑歪了。 这一切都被陆晚枫看在眼里,她心中烦躁不已,只是强忍着没发作,没好气的说:“行了,行了,别闹了,我们是来干正事的,不是让你们来打情骂俏的,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有人遇害,两边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需要人手盯防,咱们人手不多,只能轮班值守了。我出去了还有点事,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安排。” 余肖二人点头答应不迭。 陆晚枫一刻也不想和她这两个徒弟多待,她把任务都交代下去,只想离开了这个快点让她窒息的地方,呼吸了外面清新的空气。 她出门后心中暗道:“现在凌霄阁越来越不像话了,成个什么样子了,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第75章 王爷当差 陆晚枫拿着这个包袱找佑安世子商量一下关于城中布防的事,她要使小王子相信这背后是有妖人作怪。 驿馆到应天府衙门也就百步之遥,不一会就走到门口。 陆晚枫她心中烦闷,偌大个应天府,大白天的怎么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她想了想,事情紧急,也管不了许多,直接大踏步走了进去。 刚一脚踏进堂里,便愣住了,这种场景是她一生中最不愿看到。 只见一个呆萌少女坐在主审官的位置,托着两腮发呆,旁边一个男子两只手拿着一把蒲扇在旁边卖力的上下挥舞着。那女子正是昭阳公主,那男子正是沐王府世子赵佑安。 陆晚枫心道:“这小王子怎生为了一个昭阳公主,屈尊当一个侍童,这大清早的天气本就不热,用得着嘛这么殷勤嘛,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跟我作对?” 陆晚枫心中虽是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脸疑惑看着堂上二人。 坐在高堂之上的正是昭阳公主,她一大早便愁眉不展,伏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心里好烦啊~” 佑安听昭阳如此说,急忙拿了一把蒲扇帮她扇了下,这一幕不巧就被陆晚枫碰到。 佑安忽见陆晚枫闯了进来,急忙把蒲扇放在桌子上,正色道:“你怎么不通禀一下就进来了,也太没规矩了,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陆晚枫心道:“天都到什么时候,还早?” 这阵子佑安待她着实轻慢,言语屡屡顶撞她,想来是她一向好性之故。 陆晚枫屡屡想要发作,只是掌门交代了当今朝廷对凌霄阁资助甚丰,到了长安城需要客气谦卑一些,千万不可把山上的一些坏毛病带出来,免得有损凌霄阁颜面。 故此,陆晚枫对年纪轻轻的佑安仍是很客气,那佑安是个纨绔子弟,每日不学无术,在家里斗鸡走狗,观花赏柳,一件正经事也不肯干。 这次沐王爷有心让他历练一番,佑安一时涨了志气,见那陆晚枫相貌平平,言语谈吐又无甚可钦敬之处,也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陆晚枫自来到长安城,便觉得事事不顺,谁都要对付自己似的,心中不免有火气,然而此案事关重大,是关于天下安危的头一等大事,她现在也只能压住心火,耐心向佑安一一道来。 陆晚枫也不屑理会佑安,便说:“昨天深夜,有一位黑衣人,给了我一个包裹,我想里面的东西应该跟此案有关,所以前来找你商量一下,据我推测这件东西应该是凶手背后拿来害人的工具,大人请看。我适才找...” 佑安不等他说完,便不耐烦地说:“我跟你说了,是蛇妖所为,蛇妖所为,事情已经清楚明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去抓蛇妖,不是听你扯些什么凶手,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能不能抓到蛇妖了,不能的话早点说,我也尽快通知朝廷找其他人来帮忙。” 昭阳一心想和陆大侠学习御剑,看佑安对陆晚枫如此不敬,“你先让陆大侠把话说完好不好?” 佑安听昭阳如此说,马上改口:“有什么要紧事赶紧说吧。” 陆晚枫照着早上演示给陈长林的法子重新做了一遍,手里牵着一根绳子,前面的鬼面面具,倏忽飘到佑安面前。 她带着鬼影灯只是去了医馆一趟,让楚云生把玩了一番,中途也没有经过什么磕碰,可现在不知怎么的了,手里的鬼影灯不听使唤,刚才在长林家还可以用真气催动鬼影灯发出光亮,此时却毫无反应。 佑安一脸迷惑地看着陆晚枫拿着一个白布罩子,挥舞着在眼前摆来摆去,“我知道你们修仙的人会点法术,但请你们专业一点,不要拿小孩子的玩具来糊弄本官。” 昭阳看着陆晚枫拿着一盏灯,像耍杂耍一样,在空中舞动,她觉得有趣,“陆大侠,你是怎么做到的?真好玩,能不能让我也玩玩。” 陆晚枫感到智商被深深侮辱,这可是杀人于无形,凶狠残暴的法器,他们竟然当成小孩子的玩具,实在可笑。 她心中冷笑了一声,脸上仍是认真严肃,强忍着怒意,耐着性子说:“小王爷,公主殿下,这件凶器名为引魂灯,是极为厉害的法器,手握这根白线,从数丈之外就可取人性命。据说南疆有人便会使用这种法术,驱使灵兽作为傀儡,更能招起阴魂,操控他人。 南疆距离中原千里之遥,这件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长安城里,而且据一位幸存者描述,这件东西很可能跟那日除妖队的人遇害者有关,虽然那人看着糊里糊涂,呆呆傻傻,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可信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在城中多增派人手巡查了,一定要挨家挨户搜查,若是发现可疑之人及时上报给官府。我已经把这件事通过飞书通禀掌门,必要时他老人家会御剑前来支援。 倘或事情闹大,南蛮入侵,敝派还要号集天下英雄,共同御敌。这是关系到天下苍生生死存亡的大事,关系重大,事不宜迟,我们一定要抓紧行动!” 陆晚枫心中着急,嘴巴如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通,昭阳只是痴痴看着她,只看她神情凝重,语言混乱,显得异常焦急。 大堂的气氛突然变得庄重起来,佑安听她说了一通,只记得她说天下大乱,朝廷要发兵攻打南疆了,这实在荒唐。 佑安、昭阳都是莫名其妙的,而陆晚枫只觉得自己所说的意义重大,下面的每一步都关系华夏民族的生死存亡,每一个决策都关乎天下苍生的存续。 陆晚枫说完之后,正准听佑安下令,前去搜捕这些妖人,回头看去,这二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心想:“难道刚才所说吓到了他们?” 那昭阳不知道陆晚枫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十分好笑,但碍于对陆大侠的敬重,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嘴里的空气越积越多,两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最后实在憋不住,忽地捧腹狂笑了起来。 边笑边摇手,笑了一会,但见陆晚枫神情严肃,忙又说:“陆大侠,你刚才严肃的样子真是把我快笑死了。” 佑安跟着昭阳也大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蛇妖而已,看把你紧张的,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陆晚枫握紧拳头马上就要发作,她是轻易不发脾气,然而发作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刚才陈长林已经领教了雌狮怒吼的威力。 昭阳看出了陆晚枫脸上不悦,赶紧走上前去说:“陆大侠,不好意思,刚才实在太可笑了,我没忍住,不过我相信你,事不宜迟,咱们开始行动吧。” 佑安疑惑不解,“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本公主说话,你照做就是了,啰啰嗦嗦,磨磨唧唧。” 佑安还是无动于衷,在一边傻站着。 昭阳和陆晚枫异口同声,齐声朝他吼:“还不快去!” 佑安只觉一股声浪袭来,吹得睁不开眼睛,余音绕梁,回环往复,把他耳朵震得嗡嗡响。佑安对陆晚枫不理不睬,但对昭阳奉若神明,看到昭阳发下话来,急忙去安排人手协助陆晚枫搜捕妖人。 曹大人对佑安世子奉若上宾,急忙安排人手,全城搜捕妖人。 第76章 全城搜捕 昭阳公主旨意一下,应天府的曹大人即刻安排人手全城搜捕可疑人员。 陆晚枫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她自己也马不停蹄在城中搜寻这些妖人的下落。 曹大人原以为是为了打虎,结果虎没找到,反而招来了蛇妖的侵扰,因此事曹大人已经受了沐王爷训斥,他心中诚惶诚恐,害怕再出什么差错。 曹大人为了不折损官丁,再次召集义勇之士,帮助官府捉妖,成立了捉妖队,每人依旧是五十两赏钱。 应天府上次答应给参加打虎队的五十两银子,至今却杳无音讯,此刻故技重施,又要让那些不吃官粮的普通百姓冲在最前头。 而应召来的人,虽说也想为民除害,为国效力,但大多都是为了妻儿老小前来,没有银子,他们心中都不禁怀疑起来。 肖彩云和余望川,因是陆晚枫的爱徒,被曹大人委以重任。 这日,应天府门前,召集起了一队人马,皆是为除妖而来的义勇好汉。 肖彩云挺胸提臀,抖擞精神,正在给这些义勇之士分派任务。 只见一排排兵丁整整齐齐一排排站着,足足百十号人,声势威壮。 肖彩云就爱生事,在凌霄阁里也是爱瞎指挥。 如今,她有了职衔,得了委任,便在除妖队前训起话来:“各位英雄好汉,乡亲父老,我是凌霄阁的肖彩云,小妹这厢有礼了。” 说着,她拱手抱拳行礼,而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众所周知,蛇妖祸世,苍生受苦。长安城老百姓赖以为生的龙牙山被蛇妖占据,我们能让它得逞吗?不能!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起消灭它…… 我知道你们是自愿参加除妖队的,不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你们都是好样的,了不起!长安城的百姓们会记得你们的……” 底下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早已开始嘀咕,有些不耐烦了,就有人在下面乱嚷嚷: “什么意思?你还想赖账不成?” “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就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 “你是不是不想给了?说这么多废话。” “捉妖就捉妖呗,让我们站这么齐整干什么?” …… 肖彩云本想激励一下大伙,这一番陈词不成,反而激起了义愤,一时之间羞红了脸。 一旁的官丁急忙出来安抚人心:“曹大人向来言而有信,答应了各位的银子绝对不会少大家半分。只是现在妖患未除,长安百姓人心惶惶,昼夜难安。我等还是要以抓住蛇妖、报效朝廷为要,请诸位英雄相信官府。” 此话一出,那些乱嚷嚷的人看到有官府的人作保,也不再多言了,都老老实实地听从官丁的指挥。 肖彩云接着给他们下发任务,四人为一小队,沿着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巡逻。每个队长都拿着一个信号弹,一旦发现异常就及时通知附近的人。 昭阳在沐王府安顿下来后,便立即着手准备抓捕蛇妖的事宜。佑安原本是负责协助侦办此案的,曹洪德对小王子的话奉若圭臬,便以他的话为尊,如今又来了位公主,世子对公主更是言听计从,曹大人也随即转而对公主唯命是从。 昭阳此前因被芸娘拆穿身份,心中早已下定决心要抓住这危害人间的蛇妖。 她兴致高昂,一早便来到应天府,只见门前已聚集了一排人。在这群人中,昭阳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个子高高的,站在最后一排,正是城西茶铺的伙计陈长林。 陈长林上次参加打虎队时险些丧命,上次的银子至今未结清。这次他不顾家人劝阻,又加入了除妖队。 昭阳看到长林摇头晃脑、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知他在与谁交谈,于是悄悄走近,只听他在和后面几个人聊天: 一人问:“听说你以前参加过打虎队?那真的有蛇妖吗?” “蛇妖有什么了不起的,切~”陈长林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见过?”那人瞪大眼睛追问。 陈长林双脚跨开,一拍胸脯,向众人炫耀:“何止见过,我们还交过手呢!” “真的假的?”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有的甚至露出鄙夷的神情。 陈长林见状,急忙解释:“骗你干什么!那天我们除妖队去龙牙山捉妖,一直等到大半夜都没动静。等到后半夜时,突然妖风四起,一道黑影向我们冲来,除妖队的弟兄们一个个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闪过我眼前,我一拳下去,那黑影就散了。紧接着又来了许多黑影,我顾不上多想,一顿拳打脚踢,全都被我打翻在地。这时,突然窜出一条巨蛇,那蛇尾巴一扫,这么粗的树……” 说着,他用双臂比划着树的粗细。 围观的几人听得心惊胆战,额头直冒冷汗。 长林则略显得意,继续吹嘘:“只见尘土飞扬之后,那棵树竟然被拦腰折断!还好我躲闪及时,不然就没命了。幸好我手疾眼快,捡起一根木棍,狠狠戳向蛇的眼睛。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他身边的人齐声问。 “一击就中!蛇妖吃痛躲进了树丛里,我估计是被我戳瞎了眼睛。到时候再发现蛇妖时,你们就站我后面就行了。” 众人听后,对陈长林投来敬佩的目光,心想这蛇妖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既然瞎了一只眼睛,应该更好对付了,心中稍感安慰。 又有人问:“听说打虎队的人有五十两银子拿?你拿到了吗?” 长林哪里见过银子,此时只能尴尬一笑:“为民除害,谈什么银子。” 一人叹息:“我家还有妻儿老小要养,不是为了银子,我才不来呢。” 长林没有拿到应天府承诺的银子,便解释说:“听曹大人说,等抓住了蛇妖会一并给的。” 众人听后纷纷唉声叹气,略感失望,都嘀咕着:“应天府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 昭阳躲在一旁,将陈长林的吹牛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道:“这小林子吹牛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 随即,转念一想,“连长林都能自吹自擂说打跑了蛇妖,看来这蛇妖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的,等我堂堂大公主出马,蛇妖岂不是要跪下来求饶?” 她并未将蛇妖放在眼里,正思索间,佑安恰好前来,见到她便问:“昭阳,你怎么在这里?” 昭阳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不在意,“我出来随便看看,怎么了?” 佑安早先就察觉到昭阳对陈长林似乎颇为关注,又得知她曾在长林家中住过几日,因此对陈长林委实厌恶,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然而,在昭阳面前,他依然和颜悦色,一直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昭阳拗不过佑安,只好跟着他走。 刚回到应天府衙,昭阳便对佑安说:“我就出来走走,你怎么又跟上来了?你不是要办案吗?天天跟着我干嘛?” 佑安连忙解释:“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再说皇后娘娘也吩咐我要好好保护你。” 昭阳把头一扭,也不看佑安,冷冷说:“这么多人在这儿,我用得着你保护吗?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佑安无奈说:“这外面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乱跑为好。” 昭阳不耐烦地说:“你别老跟着我,烦死了。你没事做吗?去干你自己的事吧!” 说着,她便往外面走去。佑安见她要走,急忙跟了上去:“唉!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 昭阳好不容易摆脱了佑安,出去一看,除妖队的人已经走光了,早不见长林的人影了,心中不禁怅然。 第77章 雨下整夜 这天阴沉沉的,午间还很炎热,至傍晚时刮来一股凉风,天气骤然变得凉爽,仿佛从夏日转过了秋。 陈长林这小子是个牛脾气,星彩和陈半仙死活都劝不动,星彩偷偷跑到山上和莽山商议。 莽山便想出个主意,让星彩把长林绑在床头上,不让他跟着凌霄阁姓陆的跑。 这主意正合星彩心意,不过很快就被芸娘给否了。 芸娘虽只和长林打过几个照面,然而遐思遥护之心甚炽,怎肯让长林受此委屈。于是说:“长林虽然冒失,但也有侠义心肠,这般性子迟早要惹出是非,然而这也是命理使然,你我是逃不了的,他既愿意去除妖,做大英雄,便成全他才是。” 莽山慌着说:“长林这小子不管管,是不成了,他要除妖,难道要除到我们头上不成了?小蝴蝶也说,现在长安城风声鹤唳,九重天的人和那个鬼面人可能已经来到城中,我们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芸娘冷哼一声,“你把长林给捆起来就好了,以他的性子,没准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既然陆晚枫已经盯上了长林,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且在暗中行事,以策长林安全。” 星彩只好点了点头,心想:“把小林子绑起来,他若是驴叫起来,指定搅得街坊四邻无法安宁,何况林小叶一心都在长林身上,此举不妥,颇为不妥。” 星彩想绑长林也是一时气话,而莽山只负责出主意,又不用他去绑,这话说起来也便宜,倘若让他去绑了长林,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那个手,更不用还有爱妻整日念着长林,他更是不敢了。 星彩和莽山、芸娘商议过后,化身为蝶,静悄悄飞至寂静无人之地,才幻化为人,回到茶铺子里。 星彩将莽山的主意说与陈半仙,陈半仙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思忖半晌,也觉不妥,摇头说:“看来只能听芸娘的,你我在暗处守候长林,以策万全。” 陈半仙举目望向窗外,但见暮霭沉沉,天阴欲滴,而长林一早出去,现在还未回来,不禁眉头紧锁,摇头叹息。 且说陈长林,这一日跟着除妖队,在长安城中,四处查访可疑人员,等要回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正在护城河边走着,一个小石子突然飞来,他急忙向一边看去,原来是昭阳公主。 “你怎么在这?”长林问道。 昭阳一脸严肃:“我在等你。” 长林笑着说:“等我干什么?我又不能给发糖吃?” 昭阳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长林看昭阳如此认真的样子,心中疑惑,便收敛行止,不再大剌剌的,认真说:“怎么?傻站着干什么,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收拾他。” 昭阳正色道:“有一个人欺负了我,你却收拾不了。” “谁?只要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到看看他是谁。”长林撸起袖子,急冲冲说道。 “是你!” “我?” “不错,就是你。” “我怎么了嘛?” 长林挠了挠头,不知昭阳这是何意。 昭阳凑过来,紧对着长林说:“你偷了我的东西。” 长林见昭阳抵近,一步步退却, “偷东西?不可能,我一整天都跟着城里走访,哪有时间去偷你的东西。” 说着嘿嘿笑了起来,他见昭阳仍是认定他偷了自己东西,心中不安了起来。 这是又听昭阳说:“你偷走了我的心,害得我整夜睡不着觉,还不算欺负我吗?” 陈长林听了这话,一时愣住,他万万没想到昭阳公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又听昭阳继续说:“那天,芸娘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当时其实是想说,我愿意的,如果我当时这么说你会答应吗?” 长林看昭阳表情严肃,一双闪着泪花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容的自己有丝毫的怠慢,从那日天池回来之后,昭阳在他心里早已经挥之不去。 陈长林浑身滚烫,热血上涌,此时眼眶渐渐湿润,他如果他没有认识林小叶,一定会答应她。 不过他心中早已有了小叶,他曾暗暗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好小叶,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此时如何能答应昭阳。 更何况昭阳公主是千金万金之躯,他也不配拥有这么感情,于是认真说:“昭阳,我和林小叶早已...” 还没等他说话。 昭阳突然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说话都说不利索:“哈哈~看你那傻样,我给你开玩笑的,哈哈~看你急得,哈哈~笑死我了,还掉眼泪了~” 陈长林看昭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尴尬不已,此时回过神来,原来昭阳是在骗自己啊,害的他难堪至极。 长林揉了揉眼,缓过来神,也假装不在意,对昭阳说:“好啊,你竟然捉弄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伸出爪子便要挠她,昭阳轻巧地躲开说:“你说过咱们不是朋友嘛,看你尴尬得那样子,真好笑,我上次被你们弄得那么难堪,我现在也要还回来。” “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气消了吧,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两不相欠了吧。” 昭阳爽朗一笑,大大方方说:“看你那傻样,行了,不逗你了,今天你们案子办得咋样了。” “还是没什么进展,明天我们打算挨家挨户调查可疑之人。” 长林叹了口气。 昭阳笑着说:“看来还得本公主出马,你明天办案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来帮你查案。” 长林冷哼一声,“你?得了吧,你还是老实待在你那金窝里吧。天也不早了,看样子要下雨了,我该回去了,星彩和爷爷该等着急了。” 长林说着就往回家赶去。 昭阳看长林急匆匆跑了,在后头喊他:“明天,我和你一起办案,咱们不见不散,说好了啊。” 这时天空中滴答滴答下起了雨,长林急着回家,随口一说:“行行,咱回头见!” 说罢,长林快步往家里赶,只留昭阳公主在小河边暗暗发呆。 昭阳那一番本是真心,只是长林一口回绝,昭阳想也不想,就心不由意搪塞过去,此时心乱如麻,神魂不定。 她明白长林和小叶早在一起了,可是不知怎么的了,她就是放不下长林。 昭阳静静来到河边,水里倒映出一个美丽的倩影,她对水中的自己笑了笑。 夏日之雨,来的悄无声息,然而发展的极为猛烈。 刚才还很安静,此时,天上的乌云密布,厚厚的云层压了过来,还未入夜,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那雨点如豆子一般大小,随着狂风纷纷扬扬洒了下来。 河水中那个曼妙的倩影被雨点打散,慢慢消失,一时间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点密集砸了下来。 昭阳心中伤悲,竟无心避雨,她独自站在滂沱大雨中,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脸,打湿了衣服。 天上闪过一道白龙,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咔嚓一声,雨越下越大。 雷鸣过后,昭阳放声大哭了起来。 在这雨中,无论她哭得有多么大声,任是谁也听不到的,她只觉得伤心失落,悲伤蔓延开来,就如天上云遇到冷气就要挥洒下雨滴,发出轰鸣。 她也不知怎么的了,仿佛似乎失去了所有,似乎长林本该属于她,而被这老天爷残忍的夺去了。 哭声,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她脸上是泪水多一点还是雨水多一点,轰鸣的闪电照亮她的脸庞,两条蜿蜒的流水顺着她的鼻甲一直顺着下巴落在地上,她仰起头任由雨水肆意倾泻在她脸上,她哭泣着,声嘶力竭吼着,向老天爷发泄着心中不满,向暴雨倾诉心中的不快,向雷电表达内心的痛苦。 天空中划下来一道道闪电,照亮了她浑身颤抖的身体,大雨倾盆而下,洗去了脸上的泪水,狂风呼呼地刮,吹灭了那颗破碎的心。 昭阳失望至极,她一颗火热的心扑在了长林身上,最后收获的全是悔恨。 惊雷划过,黑夜被照亮,在大雨中她眼中涌出的热泪也能看得分明。昭阳在雷雨中,激愤之下,忽地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第78章 骤雨初歇 爱情就如狂风骤雨,来去匆忙。大雨下了一夜,至清晨,突然放晴,阳光重新洒在大地,一切恢复如初,空气更加清新。 陆晚枫不愿和她两个徒弟一起行动,一早就离开南北客栈,没想到,在河边上看到一个女子躺在地上,于是急忙跑过去查看,竟是昭阳公主。 用手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发烫,陆晚枫暗道糟糕,背着她往应天府赶。 曹洪德一早就被陆晚枫吵醒,心情不悦,后来得知公主昏倒在河岸,吓出了一身冷汗,公主若是出了事,他可是要掉脑袋的,于是急忙请来太医诊治。 太医来了,乃说是受了风寒,需要静静的疗养几日,开了些温和滋补的药,曹大人急忙吩咐丫鬟抓药煎药。 赵佑安收到消息也马不停蹄地赶来,只见陆晚枫拿着药碗,正一口一口给昭阳喂药。 或许是太累了,昭阳喝过药,又睡下了。 佑安赶来看着昭阳静静躺在床上,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生得玲珑剔透,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陆晚枫得知昭阳已无大碍,也就放心了,继续忙她的案子。 陆晚枫等人走后,只有佑安守着昭阳,忽然听到昭阳梦中喊着:“长林哥,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声音越来越微弱,后来几乎就听不到了,而后昭阳也慢慢睡着了,佑安心中纳闷昭阳不介意什么,等她醒来再问问。 佑安自那天在龙牙山上就注意到昭阳似乎对陈长林有着特别的意思,这时又听到梦中昭阳喊长林的名字,酸肚肠在心中缠了百转千回。 昭阳躺了一上午,下午退了烧,悠悠醒来,看到佑安守在床前,一时惊醒,急忙让佑安出去,她自己起来穿衣梳洗。 昭阳体质不同,自小病好得就快,宫里的太医常啧啧称奇。 昭阳屏退众人,忽想起来昨天和长林的约定,他们还要一起抓妖怪,而她自己却睡到下午。 昭阳刚要出门,又被佑安拦住: “你刚醒,要好好休息,这两天你哪也不许去。” 昭阳弱弱说:“我没事了,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佑安回说:“你都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天都快黑了。” “啊!这么晚了,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昭阳一心除妖,碍于公主的身份,便将头发在头上一挽,穿上衙役的衣服,装扮成了个玉面小生的模样。 昭阳打扮一毕,就着急往外面走去, “昭阳你去哪里,你回来,你病刚好。”佑安苦劝不住,也着急跟了过去。 昭阳来到应天府门前,只见前面空无一人,因向佑安问:“你们除妖队的人呢?” “他们应该协助凌霄阁的人出去巡查去了。” “反正闲着没事,我也帮你们抓妖怪吧,明天我去挑几个人,你应该没意见吧。” 佑安心想昭阳肯定要挑那个叫陈长林的家伙,于是说:“这下不好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再变恐怕不太合适,你跟着我就行了,我一天天的很多事都处理不过来。” 昭阳听了,很不乐意,“是吗,你是不是陪着我待了一整天,就你这样还叫忙不过来?我看你是闲的很,你不答应算了,明天我找陆大侠安排去。” 佑安怕昭阳生气,又改口答应, “行行行,不过今天晚上你不能再跑出去了,这件事我都没敢给宫里讲,” “怕什么,出了事我兜着,你怕什么?” “可是这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你听我的就是了。” 昭阳如刘皇后所说:“认死理,她认准的东西,你就算说破大天来,也死不悔改。” 她昨晚挨了一夜暴雨,睡了一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想着长林定会埋怨自己失约,心中失落。 她哪里知道长林也是随口一说,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昨晚又发生一起灭门惨案,一家人上上下下二十余口,一夜之间,没了生气,陈长林跟着除妖队在长安城中搜寻可疑人员,一刻不敢怠慢。 陆晚枫得知此事后,忧心忡忡,前去调查。 昭阳在应天府门前,等到了傍晚,既没等到陈长林,也没见到陆大侠,失落而归,也不住在沐王府。 曹大人便在应天府府衙找了上好的房间,供公主留宿,佑安皆办案之故,也留在身边侍奉。 第79章 秦家聘礼 “哎呀呀~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看这送的大箱小箱的,这还没过门,就送来这么多东西。” 林大娘把送来的堆在门前的箱子一个个都翻开查看,乡邻们赞不绝口。 林大娘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王婶子,王婶子穿着一身灰布衣服,面色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经常干苦力的人。 林大娘便拿来一匹布,向王婶凑过来,“她婶子,你看这布料咋样,到时候拿来给小叶做上一身好看的衣服正好,你看这花纹多好看,这价钱肯定不便宜,咱们穷人家哪用的上这么好的料子呦。” 林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排大黄牙快要挨到王婶脸上。王婶见林大娘神气的样子,心中不悦,略说了几句淡话,便走开了。 林大娘看到王婶子悻悻走开,心中得意,回去又在女儿跟前炫耀: “人家秦大公子家里有钱又气派,这长安城里有十几家铺子都是他们家的,家产大着哩,你要是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可要享福喽。今天你没看见你王婶那张死鱼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怪不得她家闺女嫁给一个穷鬼。” 林小叶听罢垂头不语,她娘又说:“娘给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搭理娘。反正你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聘礼都收下了,日子也定好了,这事我说的算,掐指算来也没几天了,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林小叶只在那怔怔发呆,她娘见小叶无动于衷,不由得心中发出火来: “都说是女大不中留,我看我这辈子也是没指望了,我一头撞死得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撞死得了,我撞死了啊。” 林大娘拿着头抵着墙,往常林小叶都会前来拉着自己,这会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心里奇怪,想来小叶心中不大乐意,又过来劝慰她: “你摊上这么个好人家,这街坊邻居都羡慕咱家呢,女人一辈子求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吗?也不知道咱们家烧了哪门子高香烧来的福分。 娘可告诉你,你嫁了人,可不能老绷着脸,像谁欠你钱似的,高兴点,瞧你那副死样子,是不是还惦记着长林那个病秧子啊,告诉你吧,这十里八乡都传开了陈长林钓上人家公主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连陈长林都想着一夜翻身,做驸马爷呢。” 林小叶听不下去,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发呆,她母亲仍是在身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好容易等到天黑入夜, 半夜林小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偷偷爬起来,想要溜出去,一拉门发现已锁住,晃了几下,就是出不去,心想这下糟糕了。 她母亲为防小叶偷偷跑出去,把门给锁上了。 次日,林小叶清晨林小叶装了一袋果子匆匆出门,林大娘看到,嚷道:“干嘛去!” “我去看看二狗他娘。” 二狗质朴老实,人又孝顺,林大娘打心眼里喜欢二狗这孩子,听小叶这么说,她也不便拦阻,于是将信将疑看着林小叶离去。 林小叶路过李二狗家,只转了个街角就匆匆往陈长林家走去。 不一会来至长林家门前。 “长林在家吗?”小叶攥紧手心小声问。 陈半仙见是小叶,“你提着个臭小子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他去哪里了?”小叶心中焦急,又问。 陈半仙知道小叶的心意,对于长林他也无可奈何,“好像去应天府了,参加什么除妖队,真是气死人,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爷爷这是一点水果你收下吧,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小叶说完,把果子放在桌上,扭头就走。 陈半仙笑着说:“小叶,进来坐会。” 小叶回头微微一笑,“不了,爷爷我改天再来,我娘找我还有事。” 陈半仙看到小叶走后,不禁摇头讨喜,这阵子生意不好,茶铺也没开门,陈半仙关上门,回到房间,将神识置于地脉当中,以探息长林在城中方位,而后再将消息告诉给星彩、莽山、芸娘,命他三人暗中保护长林。 莽山、芸娘、星彩便乔装起来,秘密在长安城中行事。 且说,陈长林一心要混出个名堂,这几天,天不亮就出门,在除妖队里忙活,很晚才回家。 星彩和陈半仙见他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长林倒头便睡。星彩和陈半仙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星彩本想着先带长林出去躲一阵子,可长林就像着了魔似的,不肯听劝。陈寿山和星彩一般想法,想要出去避避风头,芸娘和莽山,则非要救出幕后真凶,好为主人报仇,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这事也就僵持住了,眼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小叶去长林家找他,发现长林不在,于是离开茶铺,去城里找他。 一路上小叶心事重重,想着:“前几天长林还山盟海誓非自己不娶,这几天却总不见个人影?” 她娘说长林是想当驸马爷,小叶总是不信,可是那天芸娘说的话,又让她不得不信。林小叶和陈长林青梅竹马,她不相信长林会骗自己,今天便要找他问个清楚。 林小叶焦急的走在路上,蓝布印花裤子在快速的走动中,裤脚上的裤线迎风飞舞,露出两条纤细的脚踝。她扎着两个马尾辫,一张鸭蛋脸,笑起来眼睛如弯弯的月牙,生得娇俏可人。小叶看上去十分乖巧,内心却极刚强,是个百折不屈的性子。 她一路来到应天府,但见衙门前站着两个带刀侍卫,威风凛凛,她不敢去问,便在门口踱来踱去,一时,果然发现长林的身影,急忙就了过去。喊着:“长林哥。” 陈长林刚寻完街,忽然听到林小叶的声音,略微诧异,忙走了过去,林小叶一见面就急红了眼,抽泣了起来。 陈长林忙问:“小叶,你怎么了?” 林小叶只顾低着头抽泣,半天不说话。 长林着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娘亲给我说了个人家,还过过几天就要过门了...” 小叶说话时只打雷不下雨,刚说了两句已经是倾盆大雨了,边哭边告诉长林秦家下聘的事。 陈长林见小叶哭泣起来,也很是着急,他还有重要事要做,于是安慰她:“小叶,你再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把这件案子办完,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林小叶一天也不想等,哭着说:“我娘亲催的紧,今天晚上我们就走,好吗?” “现在不行。”长林立即说。 “为什么不行?” 小叶眼中又闪过泪花,“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昭阳公主?” 为此事,长林已经和小叶解释了许多遍了,此刻心中渐渐烦躁,忙又解释:“我和昭阳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多想,我说过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现在我正在办一件关乎长安百姓的大案。现在城中每天都有几十条人命被蛇妖所害,我不能坐视不管。” 林小叶听长林说的重大,见他着急,也没心情听自己倾诉,想着还是不要打搅长林了。于是说:“这个我晓得,乡亲们都传开了,可是这事,你能帮上什么忙?” “有一份力,尽一份力罢了。” 林小叶只好点头答应:“长林哥,那你可要小心。” 陈长林抚着小叶的肩膀,“办完这件案子,我就带你走。你放心,要是你娘非要把你嫁给别人,我立刻带你走。” 这时,除妖队的同伴喊:“走了,你们小两口也亲热够了,该干活了。” “来了,来了。” 说着他又安慰小叶几句,便跟着除妖队去了。 林小叶在后面连连嘱咐:“长林哥,你千万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 第80章 黑衣妖人 这夜,异常的黑,借着打更人的灯影,才能看清道路。刚下了一场雨,路上的青石板被洗的如同明镜,异常的滑,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静夜里猫叫犬吠之声,与酣睡之人的打鸣声。 陈长林跟着除妖队,在值夜班,几个人在黑夜中走着,路过前面一户人家,但见从门缝中冒出一道蓝光。 长林刚想去查看,他身边几人见到这异光,吓得撒腿就跑。 长林无奈,自己走了过去,眯起一只眼,趴在门缝处向里面望去,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面,手中执着几根细线,正操控那鬼影灯吸收房间里熟睡人的魂魂。 只见,一缕缕白气从窗前进入鬼影灯里,再通过黑衣人手中的白色细线,传导入一个小鼎里面,小鼎瞬时间蓝光大盛,登时照亮了整个小院子。 那黑衣人收集完魂魄,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长林透过门缝看得真切,便要把这件事赶紧通知陆大侠,可惜信号弹不在他身。 陈长林只能跑回去禀报,还没走两步,一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飞落在他面前,他目光如电,射出一股凶恶狠劲,陈长林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黑衣人掏出引魂灯就要发动吸魂巫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道耀眼的光束从上面激射而下,直击在那黑衣人胸前,紧接着又落下一个黑衣人,身材瘦小了许多,接着又相继落下两名黑衣人,一个好生壮实,一个英姿飒飒。 三人前前后后把那蒙面妖人围了起来,黑衣妖人情知不妙,从怀里掏出烟雾弹,向空中一撒。 一团白雾腾起,那个妖人趁机施展身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三名黑衣人,急追了过去。 这几个人身形如同鬼魅,武功之高让陈长林看的目瞪口呆,他顺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却哪里看到个人影。 却说,那黑衣妖人胸口受了一击,捂着胸口,钻进了一个漆黑的巷口,蹲在墙角,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凝神屏气,只听身边传来声音:“奇怪,怎么追着追着就没了人影,他应该在这附近的啊。” 黑衣妖人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刚才以雷电术击伤他之人,便小心翼翼躲着,一动不敢动。 那名壮实的黑衣人说:“他受了伤应该跑不远,我们再找找。” 另一个身材娇俏的黑衣人说:“找什么找,老头子吩咐我们保护好长林,那人万一再回去找他的麻烦怎么办。” 黑衣壮汉回说:“还是娘子思虑周全,我这脑子直,我们赶紧回去,长林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差点就出了事。” 那名娇小黑衣人说:“还不是你给教的?” “怎么怪起我了?我还说你们给教的呢” “好了,别斗嘴了,这没个当娘的照顾着,还真是不行,走吧。” 三人一跃而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三人正是星彩、莽山和芸娘,三人一路暗暗保护长林,见他有难,急忙出来相助,击退了黑夜人,正要追去,谁知那人一转眼的功夫就跑没了影,这黑衣妖人轻功之高,也是世所罕见。 黑衣妖人待芸娘他们离开,四下里无人跟进来,才从阴影的角落中走出来。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民居,推门而入。 这间民居,从外面上不怎么起眼,里面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那黑衣人,只在一个角落,扣动了一个机关。 房间正中间豁然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下面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黑衣妖人,踉踉跄跄向洞里走了过去。 一时来到了一间宽大的密室,左右各放置着十六个火盆,火苗剧烈的跳动着。 密室通道两面跪了一排排穿着白色道袍之人,火光闪烁照耀在这些人身上,众人皆匍匐跪地。 十六个火盆照亮了这座地下石室,石室颇大,一条大甬道旁跟满了上百号人,尽头有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 那黑衣人看到鬼面人,心中忐忑,步履蹒跚走向前,在那鬼面人身前跪下: “属下常绿,参见宗主。” 鬼面人看到他,阴沉着脸说:“你受伤了?” “启禀宗主,今晚收集魂力时,被一小子发现,我刚想教训那小子,不想中了埋伏,这些人法力很高,不知道什么来路,不像是凌霄阁的人,我之前和他们中的两个人交过手,没想到这次一下来三个,属下不敌,请宗主责罚。” “不敌就是不敌,我为什么要罚你,这三人是盘龙山,逍遥谷四妖,还有一人你还没遇到。”鬼面人轻轻说道。 常禄听闻还有一人,十分吃惊,“什么?还有一个人,这下可就麻烦了。” 鬼面人狂笑一声,“你怕了?” “属下只是担心宗主安危,怕他们坏了我们的大计。” 鬼面人有恃无恐,朗声说:“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们就是咱们要找之人?” “正是,你遇到的那小子定是妖狐之子,逍遥谷四妖当年将他从九重天上将他救了回来,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这四妖奉妖狐为其主人,这么多年,让我找得好苦,这份忠心也真叫人佩服。” 常禄听到‘忠心’二字,不敢怠慢,也急忙说:“属下愿为宗主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下面一众身穿白衣妖人也都喊:“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鬼面人摆了摆手,笑着说:“好了,我明白你们的忠心,只是...” 他说到‘只是’,笑声忽止,稍微停顿一下,目光围绕着密室众人扫了一圈。 石阶下站着百十号白衣妖人,就有一位因为恐惧,不禁颤栗了起来。 鬼面人看到了他,走到常禄面前,说:“只是,你这收集魂力的进度,让我不太满意,是不是需要我出手相助?” 常禄慌忙回说:“宗主,最近官府封住了上山的路,晚上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有的家里,里面空无一人,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城中巡查的人越来越多,我担心暴露,引起昆仑山的注意,所以做事谨慎了些。” 鬼面人怒说:“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七日之后我要我要你收集五百魂力,完不成的话,哼~” 鬼面人突然伸手,一手拍刚才那人头顶,头骨碎裂,脑浆四射,那人登时气绝而亡。 鬼面人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毫不在意,又向常禄说:“我看看你受的伤?” 常禄看到宗主动了怒,转眼便杀一人,刚才也是胆颤心惊,此时又看到鬼面人如此关切问自己,不敢有丝毫怠慢,忙解开衣服,袒露胸膛。 鬼面人只看前面常禄胸口被雷击中的一块,血肉模糊,不禁摇头咋舌,接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向他胸口倒了一点药粉,常禄不禁大叫一声。 鬼面人笑着说:“这是我南疆特有的疗伤神药,一般人我还不给他用呢,你哼唧什么?” 常禄忍着剧痛,“谢宗主。” 鬼面人给他敷上了药,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你竟然把本派秘宝遗落在山上,该当何罪?” 常禄那日袭击打虎队不慎遗落一件引魂灯,这事他并未告诉宗主,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一时紧张的冷汗直流。 鬼面人继续说:“这次,我就不追究了,这五百魂力,你要尽快办了,到时候别误了我的大事。” “是,属下自当竭尽所能,万死不辞。”常禄慌忙跪下,此时额头冷汗如同雨下。 鬼面人说完,也不管地下跪着的人,径直从石室走了出去,石室内鸦雀无闻,无人发出一声。 原来长安南郊民居的地下,有着这样一件石室无人知晓。 星彩、莽山、芸娘为了长林安危,放走了这黑衣妖人,调转回头,一路护在长林左右。陈长林不敢停留,急忙将此事通知官府。 第81章 应天驿馆 “什么!四个黑衣人?” 陆晚枫听罢陈长林的话,急得站了起来。 陈长林站在门口接着解释,“陆大侠你听我说完,行凶的只有一人,另外三人是来制止他的。” “昨天你发现黑衣人为什么不用信号筒通知大家?” 长林想了想,说:“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我给忘了。” 陆晚枫叹道:“可惜了本来可以一举除掉这人的,这下又要耽误一阵子了。” 长林看着陆大侠很着急,本想着解释信号筒被同伴拿走,不过这样反而连累了他们,因此隐瞒下来不说。 这时,外面突然走来两男两女,正是昭阳、佑安、肖彩云、余忘川。 不知怎地,这四人在外面吵嚷了起来。 只听佑安说:“昭阳,昭阳你听我说,你可不能胡来!” “为民除害,人人有责,我身为公主更要以身作则。” “你怎么穿下人的衣服,多丢人啊。” “又没丢你的人,你急什么,我还没进你们家呢,就管这管那的,要是真嫁过去还不得烦死了。” “好,好我不管,可是这除妖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行不行。” “不行,你给我起开。” 昭阳说着一把推开了佑安。 肖彩云那日在龙牙山,就看着昭阳公主有些不对劲,余忘川看着她眼睛都直了,她不知昭阳是对长林有意,还以为昭阳仗着美貌,有意于余望川。 她还以为天下女子都对余忘川有意呢,且今日昭阳对除妖的事情这么上心,上赶着凑过来,撵也撵不走,心中大为不爽。 于是对昭阳说,“我们外出办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我看你除妖是假,追汉子是真。” 昭阳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肖彩云的鼻子就说:“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掐了起来,肖彩云自小在凌霄阁里生活,她在凌霄阁里无人管束,且这些修仙人士,自觉高人一等,因此也不把昭阳这个一国公主放在眼里,上来就跟她较上了劲头。 两人手架在一起,你推我挤,揪头发,扯嘴巴,闹得不可开交。余望川和佑安急得团团转,两个人女人闹别扭,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佑安看着昭阳受委屈,心中焦急,对余忘川怒道:“你们凌霄阁的人,怎么这么缺乏管教,快把她拉走。” 余望川反唇相讥:“你还说我,堂堂一国公主,跟个泼妇一样。” 余忘川平时虽然老实,此时听着佑安数落肖彩云,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两个男人怒目相视,两个女人则在一旁撕扯。 余望川若不是看在佑安小王子的身份上,差点也要和他打起来。 昭阳哪是肖彩云的对手,在拳脚上一时吃了些亏,脸红气喘,拉着佑安,非要找她师傅陆晚枫评评理。 昭阳走在前面,气鼓鼓的,双手猛地一推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扇被她推开,在两边摇摇晃晃,似乎就要散架了。 四个人一前一后,鱼跃而入。 佑安抢先大叫:“陆晚枫,看看你的好徒弟。” 陆晚枫但见昭阳头发蓬松,眼圈也红了,这肖彩云衣衫不整,脸上也已经挂了彩,两个人都是气冲冲的。 肖彩云听佑安如此说,也气道:“明明是她先动手的,你们恶人先告状。” 昭阳也气急了,“你不骂我,我怎么会打你。” “你,你把我头发都拽掉了” “我手臂还被你掐红了呢。” 昭阳和肖彩云你一言我一语,进屋就吵的不可开交,佑安和余忘川也相互指责对方,吵闹个没完没了。 “给我住口!” 陆晚枫听的头都要裂开了,忍无可忍,遂抽出长剑,怒而斩向前方,对面方桌应声断成两截。 这一下惊得昭阳公主、佑安目瞪口呆,肖彩云、余忘川站着发呆,他俩没想到师父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几人都愣住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陆晚枫刚从长林那里得知,这件案子背后不简单,无奈身边又无得力帮手,不知不觉在这耽误了十余天,毫无进展,又被这几个人惹得一肚子火,心中甚为烦躁,一怒之下劈开桌案,她也不想搭理他们,于是长剑归鞘,走出驿馆,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慢慢平复心情。 陆晚枫在外面待了片刻,又想到还有要事,和小王子商量,只能强忍着怒气,回去和他商议。 陆晚枫转过身回到驿馆,一脚踹开房门,那门扇先被昭阳一一撞,又挨了陆晚枫一脚,两边门扇,发出吱吱的声响,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陆晚枫也不在意,她急于和佑安商议黑衣人作案一事,正要说时。 眼前的一幕让她大为不解,刚才还掐的死去活来的昭阳和肖彩云,顿时好得像个亲姐妹一样,互相问着伤到哪了?还疼不疼?都责怪自己是一时冲动。 昭阳一改火爆脾气,温声细语说:“都是我不好,一时冒失,你伤到哪了?” 肖彩云也觉得不好意思,万分客气说:“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在意这些小事。” 陆晚枫看着她二人不再争吵,心中稍慰,又对佑安说:“小王子,我有些事还要和你商谈,昨天晚上这位小伙子说遇到了一位黑衣人…” 她还要继续往下说时,但见他四个人,无一人在听,都看着一旁的陈长林, 刚才陈长林才和她说了四个黑衣人的事,陆晚枫正觉得愁闷,昭阳公主、佑安小王子,和她两个徒弟撞门而入,她就把长林给撂到了一边。 此时,只见长林满脸的血,鼻涕眼泪流了一把。 原来四人刚才争吵的厉害,昭阳怒而推门,她力大如牛,把两个门扇都要撞塌了。 陈长林恰好站在门后,昭阳猛地一推门,门扇接着一股大力,撞在他脸上,长林鼻孔里淌下两道血来。 陈长林眼见他们吵得厉害,忍着疼痛,也不敢吭声,只得悄悄躲在门后面。 长林鼻子酸胀,头晕目眩,心中委屈,不觉流下热泪来,他见陆晚枫走出去,便想着跟着她出去,捂着鼻子就走时,又被飞来的门扇狠狠撞了一下。 他没想到陆晚枫复又折回,一脚踹门而入,将他脑门撞得青紫。 众人发现长林一个人躲在门后如此可怜,也都呆住了。 昭阳见陈长林,眼中还含着泪水看着自己,心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复想了想,才明白,定是自己推门撞到了他。 昭阳心中有愧,又想推卸责任,立即变得温柔起来,上前关怀长林。 肖彩云也不想在长林面前有失风度,更兼可以报复余忘川花心,一时也乖巧起来,于是肖彩云和昭阳,竟和好如初,相互致歉。 陆晚枫没曾想自己发泄怒火,殃及长林,但见长林小兄弟鼻青脸肿,脸都是血,便扶他到椅子上坐着,帮他止血。 处理完后,几个人都当作无事一般,只有长林心中暗叫委屈,他一早就来报告要事,没曾想受了这般待遇,心中当真有苦难言。 陆晚枫便想把此事略过,因正色道:“昨天又发生一起灭门案,手段和之前相似,凶手行凶的过程,恰好被这陈小兄弟看到,你再给大伙说一遍吧。” 长林又将昨晚的事叙述了一遍。 佑安笃定是有蛇妖出没,不信陆晚枫说得妖人作怪,他对陈长林本就心怀妒恨,越听越玄乎,此时又见两个女子又因他和好,更不信他的话, 于是说:“什么黑衣人吸人魂魄,好了,本王子不想听你在编故事。陆晚枫!你是不是不想去抓蛇妖,总是推三阻,一堆借口。实在不行,我这就告诉玄清掌门,让他来处置,朝廷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银子,难道都是白花的吗?我现在是让你抓蛇妖!抓蛇妖!抓蛇妖!明白吗?” 陆晚枫看这小王子,实在是个榆木脑袋,不可理喻,当下她也生着闷气,也不想跟佑安解释过度,便起身告辞, 走出驿馆,她心想:“眼下只能靠自己了,也不知道师傅收到自己的信没有,自己写的书信怎么现在还没有回音?” 她因着急办案,便决定先去昨晚遇害的那户人家去看看, 陆晚枫无端被佑安说了一通,余肖二人心里也老大个不乐意,也跟着出去了,长林立功心切,也跟了过去。 昭阳见他几人都走了,在后面急道:“陆大侠,你去哪儿?” 她见陆晚枫头也不回,便埋怨佑安起来:“你也真是的,不等陆大侠说完。我告诉你,以后对陆大小客气点,知道了没?” 佑安唯唯答应。 第82章 变心 这时,一个传令兵来报告,说曹大人有要事相商。佑安无奈只得暂别了昭阳,前去应天府商议大事。 陆晚枫不欲见她那两个徒弟,便让二人跟着长林在城中自行搜索。 一时昭阳也跟了过来,笑着说:“那天说好了的,咱们一块去抓蛇妖去吧。” 长林便说:“你就不要惹闹了吧,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草民可担待不起。” “什么凑热闹,这里本公主说的算,我让你们跟着,你们就得跟着。” 肖彩云看着昭阳跟了过来,心中也老大不乐意了,刚要和她较劲,余忘川忙拉着她,劝她不要多事,肖彩云只得作罢。 昭阳见长林仍是扭扭捏捏的,“快走吧走吧,抓蛇妖要紧。” 这昭阳,不知哪里找到一身衙役衣服,只扮作一个玉面小生的模样,一路上跟着长林四处闲逛,那余肖二跟在后面不时打情骂俏一番,四个人与其说是办案,不如说是郊游。 果然,四人逛了一个上午毫无所获,走的路倒是不少,一个个腰酸腿疼,中午便回到驿馆里,坐下喝茶休息。 昭阳躺在椅子上抱怨:“咱们这整日乱转,真是无聊,哪里有什么妖怪嘛,真是在浪费时间。” 长林便怼她:“妖怪不是都写在脸上的,妖怪不会站在那里等着你去来抓,你整日就知道抱怨,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昭阳便说:“自从见到芸娘之后,现在再也没有见过她了,都怪你放走了蛇妖”。 “没有证据,你怎么随便说别人是妖怪呢,我反正觉得不像。连陆大侠都没说过不一定是妖怪呢” “你被蛇妖迷得魂不守舍,还说不是蛇妖?” “你不要胡乱冤枉好人,我才没被蛇妖迷住了。” 昭阳凑了过来,盯着长林的眼睛,“还说你没被勾走魂?那天你眼睛都看直了。” 长林被昭阳瞅得心慌,“行了,行了,我不愿跟你废话,你跟着除了瞎捣乱,什么忙都帮不上。” 肖彩云也跟着说:“就是,就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我看这样猴年马月也抓不到蛇妖。” 昭阳急着说:“这一天的路都顶上我一个月走的路了,我不也是在努力找线索么,臭林子、坏林子,天天就知道跟我作对。” 说着她拿剑鞘头拍了拍长林的后背,长林不依不饶拿手肘撞相昭阳,二人都不肯吃亏,你一下我一下追打起来。 余望川见状说:“闹够了没?休息够了就再出去找线索去。” 长林接着说:“走咯,我去办案去了,我才不跟某些人计较呢。” “哼!臭林子,是我不愿意跟你计较吧。” 昭阳跟着长林出了驿站,还不依不饶,一路上打打闹闹。 长林和昭阳在驿馆里打闹之时,却不知,驿馆外林小叶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久,她今天特意告诉长林,三天后,秦家就要来接亲了,时间紧迫,便来告诉长林,商量着什么时候远走高飞。 此时长林哪有远走高飞之意,在驿馆里和昭阳公主有说有笑,好不亲密。 林小叶看到这一幕心乱如麻,见长林和昭阳笑嘻嘻走来,急忙低下头扭到一边,和长林擦肩而过。 昨天,长林还说他和昭阳只是普通朋友,今天却像一对爱侣一样。她想着,难道是长林哥变心了吗?难道真如娘亲所说长林真想做个驸马?想到此处,她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塌下来一样。 第83章 云儿 林小叶看到长林离开了驿馆,自己也没了主意,一路上心神不定,信步走着。 且说,长林,昭阳和余、肖四人在城中继续调查这闹鬼一事。 昭阳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蛇妖?” “唉,你见过蛇妖没?你别走啊...” 那些百姓听到‘蛇妖’二字就已经胆战心惊,更不用说见过了,一个个扭头就走。 昭阳接连吓走了几个路人。 长林笑她:“你这样太不专业了,哪有你这么盘问,看我的~” 说着,长林走到一男人面前说:“这个兄弟,有没有见过一名美貌女子啊,就是,头发很长,一直到脚踝这,睫毛长长的,就是笑起来很迷人的那种。” 这男子被他问呆住了,上下打量着长林说:“小兄弟,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我做梦都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昭阳听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她才缓过劲来,“你也不比我强到哪儿,还好意思说我”。 这时远处来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路人,远远就闻见一身酒气,昭阳忙跑过去问:“这位大哥,你见过蛇妖吗?额,或者是像蛇妖的女子?” 那路人努力睁开双眼,结结巴巴的说:“蛇,蛇,蛇蛇妖?我见过,昨,昨昨晚还陪我喝酒呢,这这,这蛇妖床上功夫可真是了得啊…我,我我我差点就死到她手里。” 说完他站立不稳,直扑向昭阳,长林赶紧扶住这位醉汉,昭阳吓得后退了两步。 长林心说这醉汉满口胡言,说的定是一些风流事,拉着昭阳说:“这醉汉满口胡言乱语,当真不得,我们走吧。”。 昭阳不理他继续向那醉汉盘问:“这位大哥,请问这蛇妖现在何处?” 这醉汉迷迷糊糊竟然要睡着了,昭阳推醒他继续问着,醉汉有些不耐烦:“闻,闻香楼你都不知道?里面可都是蛇妖啊。” 醉汉说完直接趴在路边倒地不醒。 昭阳说:“闻香楼?这个地方我好像没有去过,你们谁有去过嘛?” 余,肖二人自小就跟从陆晚枫在山上学艺,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凌霄阁,这周围的很多事物也是很感新奇,他们对这俗世的风月场所自然不知。 长林自然是知道闻香楼,那是一座三层大房子,坐落在望春湖边,达官显贵,风尘浪子,常出没于此。 他路过此地的时候总忍不住瞧瞧里面什么样子,有一次有一个女子突然拉住她,净说些肉麻话,他推开那女子飞快跑开了。 他知道里面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劝昭阳道:“醉汉的话听不得,我看我们还是去别处问问。” 昭阳说:“你知道不知道?要是不知道所在,我再问问旁人。” 说着,走到路过的中年女子身前,“这位婶子,请问闻香楼怎么走?” 这中年女子先是疑惑的看着昭阳,也不搭理昭阳,随后满脸鄙夷之色的快速走开了。 昭阳也不气馁,逢人就问,“闻香楼怎么走?这位大娘,你去过闻香楼吗?…” 昭阳实在不知世间风俗,那些有些年纪的妇人不要说去过,就是听到这三个字,已经是羞恶难当了,又被这样一个玉面小生样子的男子盘问,心中大为不快,皆对昭阳怒目而视,快步离开她。 长林看昭阳这样逮着女子就问闻香楼去处,毫不在意她人眼色,长林一时尴尬,想着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便对昭阳说:“我先前路过那儿一次,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你们跟着我找找看吧。” 昭阳瞥了她一眼,“你去过,还不肯说,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事瞒着我们,你要是不肯带我们去,我就是找别人带。” 昭阳之前也早看出来长林明知道却故意不说,那些路人都对这个地方闭口不谈,她也想着这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也是要故意和长林争出个胜负,别人越是不想搭理她,她就问的越勤快。 说着又走向一位小姐面前,准备问问去闻香楼的路怎么走。 果然长林经不住她这样出丑,忙说:“好好,姑奶奶别问了,我带你去,不过先说好,这地方我也没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到时候你别怪我就行。” 他可不想昭阳逢人便问闻香楼在哪?闻香楼在哪?想着要带她去闻香楼走一遭,此事方了。 四人走不过半个时辰,来到一座红楼面前,白天这里倒不是多么热闹,但脂粉香气浓郁刺鼻。 昭阳看到这闻香楼大白天竟然不做生意,紧关着门,里面好生诡异,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接着,就有一位嘴角下长着大痦子的妇人跑来,这人就是世人常说的老鸨。 这老鸨子浓妆艳抹,风韵犹存,手拿一柄玉竹团扇,走上来亲切地招引他们,她眼看三个大男人,还跟着个女子,心中就有点纳闷儿,但是转念一想这世上什么奇事没有啊,也不再多问。 昭阳扮作个玉面小生的样子,上前就问:“听说你们这里有蛇妖出没?” 老鸨瞧这人白白净净,说话轻声细语的,说辞却如此专业,想来也是有那些癖好。 再看昭阳这般打扮,定是非富即贵,且不谙世事,心中暗喜又来位大主顾,拉着昭阳笑个不停的说:“嘿嘿,这蛇妖啊,她可不是随便见人的哦。” 昭阳随手掏出一锭元宝,掷给了老鸨子。 老鸨子接过之后,喜笑颜开,“公子你不就是要找蛇精么,我们这蛇精可多着呢,你要是想找蝎子精、蜈蚣精也是有的。” 老鸨子一边说,一边想,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后给园子里的姑娘起个妖精的外号,没准客人就喜欢这口。 陈长林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忙拉着昭阳,“咱们走吧,这不像什么好地方,芸娘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老鸨子瞥了一眼长林,鼻子哼哧了一声,心道:“来到这里还装什么正人君子,什么云娘乱七八糟的,还给姑娘起什么绰号。” 长林见老鸨子瞥了自己一眼,似有鄙夷之色,不觉低下头,不大好意思起来,而昭阳却浑不在意,满心等着要捉拿芸娘,好解心头之恨。 第84章 客官来真的? 老鸨子凑过来热情笑道:“这位公子,你要找云娘是吧,在呢,在呢。小云,小云,来客人了!”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好妈妈,人家才刚歇下又来。” 昭阳听着声音不像芸娘,心下狐疑,“她就是芸娘?” 老鸨子听后笑着说,“怎么不是?到时候你们上去好好聊聊,叫云娘、云姬、云姨、云什么都成。” 昭阳又问:“她可是蛇精变的?会吸人魂魄。” 老鸨子笑答:“那可不嘛,见过她的人都说魂都快吸没了,你见了就知道了,绝对货真价实,一准的蛇精变得,呵呵。” 接着又向楼上喊:“小云,小云快下来,这位公子等不及了,还不快下来伺候?” 过了一会,果然一位妩媚的女子走下来,那女子打扮的艳丽异常,粉黛朱唇,穿着甚为大胆,走在街上定然不妥。 只见她齐胸的红肚兜外敞露着,外面只披着一件轻纱,一抹春色若隐若现,下身只有片两片裙裾,一边走,一边撩起裙角,露出葱段般的细长腿,果真妖艳。 肖彩云看到这女子这般打扮,急忙拉着余望川说:“不许看~快闭上眼睛”。 余望川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子这样打扮,十分好奇,但听到肖彩云吩咐,低下头不再看去。 陈长林看着这位小云,半裸半露,踩着楼梯,慢慢走下来,也颇为尴尬,是他将昭阳引到这里来的,再看昭阳直勾勾地看着小云,神情戒备,一时感觉不妙。 小云走下来,看昭阳生得细皮嫩肉,俊眉秀口,因走到她面前摆弄着妖娆的身姿。 她身子柔软至极,细细的腰肢扭动起来,真如一条长蛇,也怪不得别人说她是蛇妖,。 小云看昭阳痴痴的,盯着自己发呆,于是说:“公子说我是蛇妖,我在楼上可听到了。公子说是就是咯,奴家今晚可要服侍公子,可要吸干公子的精元哦。嘶~” 说着她伸出长长的舌头,像蛇信子一样上下挑拨,拿舌尖摩梭着,几乎贴到昭阳的脸颊,扭动着身姿,袒露着胸怀,在昭阳身边来回摆弄身子。 昭阳从未见过这阵势,一时惊呆了,一动不敢动,也不知如何是好,两个眼睛睁的浑圆,斜视着小云在她身边搔首弄姿。 昭阳有些紧张,问她:“你在干吗?” 小云半开玩笑说:“当然是要吸食公子的阳气咯。” 昭阳一听这女子要吸干自己阳气,心觉不妙,大喊:“果然是个蛇妖。” 立即伸手使出一招擒拿式,锁住小云的手臂,重重把她往地下一摔。 昭阳势大力沉,这小云哪经得住?胳膊一下子脱了臼,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昭阳便要拿她,长林急忙拉开昭阳说:“她说的蛇妖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专门服侍男人的风尘女子,蛇妖只是别人起的名号而已。” 老鸨看到小云被摔在地上,大惊不已,赶忙推开昭阳查看小云的伤势。 小云此时头晕目眩,她被老鸨子扶起来,才缓缓说:“公,公子,你玩真的啊。”说完就晕了过去。 昭阳此时方知,原来是一场误会,脸羞得通红,飞快跑出闻香楼,众人急忙跟上。 昭阳恼怒至极,两腮气鼓鼓的,“小林子,你明知道这不是好地方,你还带我来,可恶至极,我踢死你。” 长林忙着躲开说:“我一直劝你不要去,你就是不听,这能怪我?不过刚才那女子真的惨,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哈哈~~小云,小云。” 陈长林学着刚才舞女的样子,捉弄着昭阳,昭阳气愤未消,不停的捶打长林,“你还笑,还笑,看我不打死你,臭林子,死林子,你别跑,站住~” 长林哪敢停留,一溜烟就跑远了,昭阳急着在后面追着,余肖二人大笑不止。 肖彩云突然止住笑声,向余忘川斥道:“你笑什么?” 余望川正眯着眼笑个不停,看肖彩云怒视自己,一时间吓得大气不敢喘,肖彩云接着说:“看你刚才色迷迷的样子,是不是也想进去风流一把,啊?” “我哪敢啊?” “哪敢?就是说想去只是不敢了?” “不是,不是,哎,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呦我的妈唉。”肖彩云跟上拿拳头捶余忘川,余忘川急忙就跑,四人便在街上追闹了起来。 四个人闹了一会,也累了。 肖彩云说:“好了,我说你们也别闹了,蛇妖之事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每天都有无辜的百姓遇害,我们浪费的时间都关乎他的生死,我说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好好找找线索行不行?” 余望川说:“就是,跟着你们整天乱跑,一无所获,现在我们不能相互埋怨,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兄,你要早知道就不应该有所隐瞒,这是你的不对。” 长林也觉得确实有所不妥,“余兄所言极是,是我的不对。” 昭阳气也慢慢消了,“我们查的方向不对,我们在龙牙山见到芸娘,应该去龙牙山去寻找线索。” 余望川说:“不行,师傅交代过,让我们看好你,不让出城。” 昭阳说:“你师傅管得住你们,可管不着我,我想要再去一趟龙牙山,芸娘好像看中小林子,没准突然出现了呢。” 长林忍不住说,“你胡说八道。” 昭阳不听他解释,向长林扮了个鬼脸,就往龙牙山走去。 第85章 再遇秦首生 林小叶失神走在回去路上,脑子尽是胡思乱想:“长林哥是不是不爱自己了?长林是不是变心了?” 她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刚才目睹的一切仿佛是脑子里问题的答案,她身体抑制不住的不住抖动,正午的太阳照的路人大汗淋漓,她却觉得犹如寒冬一样,瑟瑟发抖。 两个手臂情不自禁搂在一起,她恍恍惚惚的来到城西茶铺,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星彩跑过来问她还好吧,小叶笑着说自己没事。 在回去的路上小叶遇到了二狗,二狗拿着饭正要往京都医馆走去,她看到小叶有些失魂落魄,拉住小叶的手紧张说:“小叶你怎么了?” “没事儿~”小叶挣脱开二狗。 “什么没事,肯定有事,是大哥欺负你了吗?”林小叶默不作声。 “他要是敢不要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去找他去。” 二狗说这就要去找他大哥去,小叶拉住二狗的手说:“二狗,我真的没事儿~长林哥他在忙,你别烦他了。” 二狗此时心里明白,肯定是长林哥惹到小叶了,他从没有见过小叶这个样子过。 二狗说:“小叶你有事一定要跟哥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只要你开口,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你办到。” 小叶说:“二狗,我刚才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谢谢你,二狗,你的好意,我领了,我真的没事” 二狗看着十分担心小叶,“你有什么需要帮忙,找我就行,我那边还要给娘熬药,就不陪你了。” 小叶笑着说:“嗯,你去忙你的吧。” 林小叶一回到家中,她娘就说:“娘亲给你量身定做了一身嫁衣,你过来看看合不合身” 小叶“嗯”了一声,回到闺房中,便不再说话。 林大娘看小叶今天的反应不对,以前都是要死要活的,想来这亲事定下来了,便只得接受了。 林大娘心道:“婚姻嘛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小叶还是懂事。” 林大娘热切盼望小叶嫁入秦家,自己以后也好有个盼头。想来也奇怪,秦家公子怎么会看上她家小叶呢,想来定是看上小叶长得漂亮了。天下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好看的女人呢? 林小叶在家中坐立不安,心情愈加烦躁,心想不管怎么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找长林问个明白,即便他移情别恋,想要另攀高枝也要把话讲清楚。 说走就走,她立刻朝长安府驿馆的方向走去,来到驿馆的时候,哪还有长林的影子,看来他们已经走掉了,想着她应该在城里巡查,于是她四处乱转,在城中寻找,漫无目的寻找那个熟悉而又令人心醉的影子。 她前顾后看,心急如焚,两个小手紧握在一起,满是细汗,她总感觉身后有两个人鬼鬼祟祟跟踪着她,猛地一回头那两人又消失不见。她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现在是一门心思地找她的长林哥,她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高兴的跟了过去。 可是转眼间这份喜悦之情一扫而空,只见昭阳公主在后面不停的追赶着,两个一前一后嬉戏打闹,好不快乐。 林小叶心沉似铁,这笑声在她听来,犹如无数锋芒刺痛她的内心。 小叶躲在一角,侧耳倾听,隐约听到他们要去龙牙山做什么事,心想:“难道又要去天池游玩?“ 眼看长林已经走远,小叶把心一横,一路跟了过去,看到他们从大路上山,等自己想过去的时候,却被守在山脚下的卫兵给拦住了,她无奈只能回头另寻它法。 小叶时常上山帮助娘亲摘些果子,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知道有一条小路也可以通向山顶,于是顺着这条小路,走了进去,撞进了一个茂密的树丛,里面荆棘丛生,树枝杂乱无章的横在面前。 她随手拨开挡在前面的枝条,荆棘无情阻挡着她,她身上被刺得遍是伤痕,一丝丝鲜血从脸上,胳膊上渗了出来,她似乎没有半点察觉,沿着这条小径走了一会,终于看到了一个山坡。 小叶匆忙爬了上去,却发现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拦在她的面前。 他们的脸上也跟自己一样被荆条划出血痕,看来这二人一直跟着自己,小叶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长林,以至于后面两个人一直紧跟着她,也毫无察觉。 这二人正是当初小叶看戏归来时,调戏不成反被陈长林恶揍了一顿的两个恶棍。 前面一人名叫秦首生,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脸上手上还裹着纱布,跟在他后面是他们家仆人叫做刘麻子。 这秦首生仗着自己家有些钱财,时常欺男霸女,那日他看小叶一个人走来,正准备上前调戏一番,没想到便宜没占到却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他从没吃过这等亏,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秦首生在家养了十来天,一天刘麻子打听到小叶家的住处,得知她娘亲一直想把小叶嫁出去,正愁找不到婆家。 秦首生想了一条歹毒之计,他派媒人去小叶提亲,并送去聘礼,只是他并不是真心想娶她,而是借机报复当初当众被羞辱之仇,他堂堂秦家大公子怎么会娶这等贫贱女子,他要在过门之前先凌辱她一番,而后借口推了这门亲事,让她颜面无存,让她在世上难以容身。 秦首生跟踪林小叶多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今天在街上突然看到了她一个人闲逛,这个复仇的大好机会他怎会放过。 于是一路跟着林小叶来到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在这个寥无人烟的地方,想着即使把这个小女子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一股肆意妄为邪恶复仇之意,使他变得疯狂起来。 秦首生走到林小叶面前,一脸怒意,“你可知本大爷是谁?” 林小叶见这人脸上还缠着白布,不住地摇头,“我不认识你,你们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她边后退边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劫!快来人啊。” 秦首生狠狠说:“你喊啊,继续喊啊,现在这山山已经被封了,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救你。” 说着揭开脸上的白布,露出一副青肿的脸。 第86章 小叶遇难 林小叶识出此人,“是你?你别过来啊,我长林哥知道肯定饶不了你。” 秦首生大怒,“哼~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子先弄死你,再找那姓陈的算账,你们住在哪儿,我都查的一清二楚,从来都是老子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欺负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你秦大爷的厉害。” 林小叶大叫着向山下跑去,可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跑得过已经兽性大发,几近癫狂的秦首生,很快被赶上。 小叶的头发被秦首生一把扯住,林小叶吃痛啊的一声,双手拼命拍打挣脱,可她越是挣扎,秦首生越是疯狂。 秦首生抓住林小叶,使出全力抓住林小叶,随后和刘麻子把小叶死死按在地上。 林小叶抓起一把土,朝他身上撒去,秦首生满是汗水的脸上沾满尘土显得更加凶狠,小叶使出全力挣扎,但被两个兽性大发的人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秦首生狂怒:“可知跟你家下聘礼的是何人?是老子,凭你这下贱身份也配进我秦家?呸!你也不拿镜子瞧瞧,你算什么东西!贱货,今天老子先把你干翻了,再扔到山上,看以后谁敢要你这烂女人,你不是看上那小子了吗?老子玩过的东西,看看以后谁还要你这烂鞋。” 说着狂笑起来,秦首生青筋暴起,眼睛里似要滴出血来。 秦首生按着小叶把她翻过身来,林小叶嘴里含着泥土,吐了他一身,这下激怒了秦首生,他狠狠说:“给我死死摁住她,妈的,劲还不小。” 刘麻子拉住林小叶的双手死死摁住,秦首生骑在身上,用力的撕扯她的衣服,一片片碎布被扔得满地都是,秦首生兽性大发,生拉硬拽,把林小叶扯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林小叶看似弱小,但有着一股死不屈服的狠劲,刘麻子用尽力气,竟然按不住小叶,只见小叶狠狠抓住秦首生的手臂,五根手指都陷了进去,竟硬生生扯下一块块肉皮下来,秦首生吃痛大叫:“这死贱人,找死是吧。” 刘麻子急忙再次压着小叶手,用尽全身力气,让她动弹不得。 秦首生怒不可遏,他挥舞着满是鲜血的双臂,抄起路边一块石头,便狠狠砸向小叶头上砸去,“找死是不,找死,我打死你这个贱货。” 小叶被砸了不知多少下,头上脸上,满是鲜血。秦首生见小叶晕死过去,还不停用石块砸。 秦首生,眼见林小叶被自己砸的晕死过去,脸上鲜血淋漓,还是不解恨,又扯尽林小叶身上的衣服,就要玷辱林小叶。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名女子,长发直垂到地面,满脸怒容看着他,秦首生早听说过龙牙山有蛇妖出没,他匆忙提起裤子,眼看着女子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吓得浑身哆嗦。 这女子倏忽而至,如同鬼魅一般,突然这女子变成一条巨蟒,尾巴盘起来,立起蛇身,张着血盆大口,吐出腥红的舌头,发出尖啸声。 秦首生脸色惨白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时惊恐大小便失禁,两只腿不停打摆子,湿透的裤子发出恶臭,颤颤巍巍看着眼前巨大蛇头,那蛇妖喀哧一声,咬向秦首生的脖子,一颗浑圆的头颅咕噜噜慢慢滚下山去,秦首生的身子还直勾勾立在原地。 刘麻子见状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妖怪啊,救命啊。” 这蛇妖咬下秦首生的头后,长啸一声,显得愤怒异常,而后又飞快的向刘麻子游弋过去,待到靠近刘麻子,用蛇尾将他缠了起来,卷在高空,刘麻子在半空中,看到巨大的蛇头,感觉将要被这巨蛇生吞下去,吓得肝胆俱裂,晕死过去。 此时突然出现一人,大喊:“住手!大胆蛇妖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杀人。” 来人正是余望川,这巨蛇看到来人,松开尾巴,钻进旁边树丛,不见了踪影,刘麻子重重摔在地上。 昭阳,长林和余肖四人,在龙牙山上逛了许久,不见蛇妖踪影,听到有人喊救命,就急忙赶来,正好看到蛇妖想要吃人的样子,余望川上前喝止,没想到蛇妖竟然害怕溜走。 他们来到刘麻子身边查看,发现刘麻子已经气绝而亡,眼睛还睁着,惊恐无比,竟被活活吓死。 余望川试着帮他闭上双眼,却怎么也合不上,检查了一下尸体也无大碍,便说:“他应该是被吓死了。” 这时一个圆圆的东西慢慢滚下,昭阳一脚拦下,仔细一瞧,大叫一声:“啊~人头!” 她下意识的躲到长林身上,躲了起来不再敢看。 长林撇开昭阳的双手,笑话她,“死人头有什么可怕的,胆小鬼。” 说着上去查看这颗人头,发现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于是说:“这人头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的,我去查看一下。” 昭阳又朝那人头看了几眼,这样子可怖至极,吓得汗毛直立,蹑手蹑脚踏过去,也跟着了长林爬了上去。 昭阳费劲爬上一个山坡,发现长林先是一脸惊恐看着一个没了头的死人,随后便伏地大哭,她不明所以忙跑去,远远喊:“发现什么了啊?哦,看见一具无头尸体就吓成这样啊。”。 于是走近说:“还说我胆小,你不....” 还没说完,只看到林小叶正躺在路边,满脸都是鲜血,赤裸裸躺在山坡上。 长林大惊,把小叶裹好,抱着她急着大喊:“小叶,小叶,你醒醒,你醒醒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昭阳走到小叶面前,探了一下鼻息,说道:“她只是晕了过去,我们先把她带下山去救治。” 长林想起小叶日前找他私奔的事,想着她一定是担心自己才上山来找他,却不想遇到了蛇妖。 此时,昭阳无故来献殷勤,长林怒从心头起,将昭阳推到一边,怒道:“你给我滚开!” 昭阳没留神,摔在路边,胳膊磕青了一块,渐渐渗出血来。 长林不顾一切抱起小叶一路狂奔,一路颤声哭喊:“小叶,小叶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昭阳心中难过,但见长林发疯了似的往山下跑着,也只好跟了过去。 余,肖二人见异状斗生,忙去向师傅禀告。 第87章 小叶苏醒 长林抱着小叶来到京都医馆,彼时金光寺空渡大师正在为遇害者诊治,他虽为出家人,医术也了得,忙去查看小叶伤情。 但见头部脸部被重物击打,受了重挫,忙帮林小叶清理伤口,敷上秘制的疗伤药,又吩咐长林去熬药。 长林走后,昭阳便把在龙山山上见到的情况告诉给空渡。 空渡大师见小叶容颜尽毁,叹道:“不知是何人如此凶狠,对一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她伤的着实不轻,善哉,善哉。” 昭阳也很伤心,“小叶妹妹太可怜了,今天在龙牙山上我们看到蛇妖正想吃人,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蛇妖已经跑了,后来我们在山坡上看到了一具无头死尸和小叶姑娘,这许是蛇妖所为。” 空渡有些疑惑,“蛇妖?以老衲之见,这姑娘所受之伤恐怕不是蛇妖所为,她头部伤势最重,应该是被歹人用重物击打所致,你看,手指尖还留着人皮,可能有一番激烈反抗。” 昭阳感到诧异,“难道小叶妹妹,是被那两个男子打伤的?” 空渡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缓缓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如此。多年前,我也曾遇见一蛇妖,这蛇妖负伤之际与我交过手,那蛇妖法力高深,我也难以胜它,以它的手段,杀人如同反掌,看此情形,这女子多半是受了那两个强人所辱,蛇妖才出手相救。”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诚心害人?” 空渡接着说,“听你所言,蛇妖咬下一人头颅,继而又要生吞了另一人,可见愤怒之极,如果它真的想伤人,也不至于见到你们就落荒而逃。” 昭阳又说:“蛇妖兴许是怕了呢。” 空渡笑着说:“这蛇妖本领极高,公主殿下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十七年来,这蛇妖一直躲在龙牙山里,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我相信它并非存心害人,今日我和凌霄阁陆修士商讨过,据她所言,这更像是背后有歹人在作怪。” 昭阳听了空渡大师的话,仍不相信,她心中认定是蛇妖所为,谁让芸娘让她当众出丑了。 这时,长林熬好了汤药,端了过来。 长林暗暗自责,自己这几天忙着捉妖的事情,忽视了小叶,她一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上山寻自己,不想遇到了蛇妖,心中暗暗赌誓绝不放过这蛇妖。 空渡又对长林解释:“据老衲看,这并非是蛇妖所为,而更像是被山上那两个歹人所伤。” 长林此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听不进去空渡的话,认定了是蛇妖所为,因说:“我亲眼看到的,那蛇妖张着大嘴就要吃人,大师,现在还是要赶快抓到那蛇妖。” 长林恳求空渡抓住蛇妖为小叶报仇,空渡听罢不置可否,向他点了点头。 长林说罢,端着熬好药端至病床前,轻轻吹凉汤勺中的热药,嘴唇轻触,觉得不烫了,才缓缓送入小叶嘴中。 一时,陆晚枫带着两个徒弟也来驿馆也看望小叶,陆晚枫见小叶伤成这样,心中恻然,便拿出凌霄阁疗伤秘药,递给空渡。 “多谢陆修士。” 说着空渡提及蛇妖搭救小叶的事,陆晚枫也觉如此。 空渡又说:“这蛇妖虽然搭救这位女施主,然而自古正邪不两立,蛇妖既然已经出现,我辈便义不容辞,铲除此妖患,还长安城百姓的安宁。” 陆晚枫点头称是,说着协助空渡大师前往龙牙山布控。 昭阳但见长林默默守着小叶,待自己视若无物,心中感伤。 至傍晚时分,林小叶悠悠转醒,长林见她醒来。便拉着她的手,“小叶,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小叶缓缓睁开眼,见是长林,满脸是泪,便笑了笑,伸手帮他擦掉眼泪。 这时,小叶脑中回想起秦首生对自己所说的话,眼角不禁流出泪水,看着长林满眼柔情爱意,缓缓给自己喂药,若有所思。 小叶只是默默看着长林,一言不发,忽然发现了现在后面的昭阳,两人对视了一下。 昭阳见自己藏不住了,便走来轻声说:“小叶妹妹你终于醒了啊,你不知道刚才长林他有多么担心你,我差点被他给吓到。” 长林想起对昭阳有些粗鲁,又说:“小叶,今天多亏了昭阳,要不是她提议去龙牙山,后果不堪设想。” 长林又向昭阳道歉。 昭阳尴尬一笑:“没关系,咱们都是好兄弟。” 小叶听长林这么说,明明是因为昭阳,她才去山上找长林,此时自己反而要感谢昭阳,她只觉心中无限苦涩酸楚,只是向昭阳微微一笑。 昭阳忙说:“小叶妹妹,你就这好好养伤,我让宫里最好的御医,给你治病。” 林小叶身子被玷辱,面容被毁,此时万念俱灰,便对长林说:“长林哥,我想回家。” “可是你的伤。” 小叶也不管,自己挣扎的起来,就要回家。 这时,二狗和楚云生两人带着一袋袋药材从外面进来,看到林小叶满身血迹躺在门口一张病床上,二狗放下手中的药材,跑过去问:“小叶,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二狗看小叶脸上皮开肉绽,紫黑一片,没一块好地方,心痛不已。 他和林小叶一起长大,这李二狗一直暗恋着林小叶,恐怕这份感情比长林还深。他知道小叶终归是要嫁给长林,便将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 二狗只见小叶一直喊着要回家,再看长林和昭阳公主在一边站着,似乎藏着心事,一时明白,定是长林辜负了小叶,才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李二狗一时怒极,满含热泪,狠狠揪着长林的衣襟,“大哥,你都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叶的事?” 长林一时愧疚难当,默然不语。 小叶此时更加心酸,此时她容颜尽毁,忽想起秦首生的话,心酸难耐,便想着要回家,看二狗来了,便求着二狗带自己回家。 二狗听到小叶似乎是在叫自己,只是小叶受了伤,太过虚弱,没有听清,“小叶,你说什么?” “我想回家,二狗你送我回去吧。”小叶忍痛说。 二狗见此情形,更断定是长林辜负了小叶,和楚大夫说了几句,借用装药材的车,便要带小叶回去。 楚云生答应了,走过来,看小叶伤成这样,心中伤感,想着伤者不宜挪动,便想让小叶留下来住几天,无奈小叶非要回家,他也只得包了几副药,让二狗拿去。 二狗慢慢扶起小叶,长林正想去帮忙,谁知小叶却推开他,“长林哥,你还有大事要办,就不麻烦你了。” 昨天,小叶找长林私奔,长林说有大事要做,此时小叶定是在埋怨他,他心中愧疚,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说:“我没什么大事,让我送你回去吧。” 林小叶态度坚决,“不用了,长林哥,你去忙你的吧,让二狗送我回去就好。” 长林终究是于心不忍,坚持要送她回去,刚碰到林小叶的胳膊,小叶就要电击一般,迅速避开。 陈长林伸着手臂,僵在空中,二狗看到林小叶这样对长林,也明白了。他对长林满是失望,也不管什么高贵的公主,白了他俩一眼,拉着小叶回家去了。 第88章 一场欢喜 林大娘看到秦家送来厚重聘礼,还想着金龟婿的美梦,没想到二狗夜里突然把小叶送回家。 林大娘见小叶满身是伤,忙问二狗这是怎么了。 二狗不知实情,不知要怎么回答。 林大娘慌忙追问:“是谁害的小叶这个样子,二狗你告诉大娘,我去找他算账,现在报官了没?说话啊,你们两个是要急死我啊,过两天小叶就要出嫁了,这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嫁人啊,我的老天爷呀!” 林大娘说着哀嚎了起来,惊动了街坊四邻。 她王婶子听到小叶受伤了,连忙炖好鸡汤送来看望,林大娘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街坊们忙去搀扶,他王婶子平素宽厚,虽时常与林大娘斗嘴,也看不过她攀高的样子,而此时小叶受了这样的伤,她亦伤心垂泪,不住安慰林大娘。 那边二狗将小叶扶在床上歇息,片刻不离,长林因小叶还在气中,故不敢擅入,只在门外守着。 而昭阳公主在龙牙山上看到小叶落难,又在医馆里听到小叶似乎埋怨长林移情,小叶如今受了重伤,遭强人玷辱,她自己也有着推卸不了的责任。 昭阳虽然不愿如此,但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想着莫要坏人姻缘,自己灰溜溜地回宫去了,心中失望了好一阵子,也渐渐绝了与长林的心。 皇帝皇后得知公主回归,都来长春宫看望,但见昭阳黑眉乌嘴的,好生憔悴,也无暇责备她贸然前往龙牙山之过,急吩咐御膳房,太医院好好照顾,后宫又乱作一团,此事也不必多提。 且说林小叶,她家早年间也是大户人家,因那年瘟疫横行,父亲亡故,家庭就此落败了下去,后来随母一路逃难至长安。 而今其母年逾四十,身形枯瘦,她娘操劳了一辈子,想着到老靠女儿博得个清闲,没想到此时竟遭此祸患,心中悲痛不已。 林大娘正抽噎哭泣,不一会前日送来聘礼的媒婆张急匆匆跑了过来,说要退聘礼,林大娘听说要退回聘礼,急忙止住哭泣,拦着媒婆张,“说好了,怎么说退就退了。” 媒婆张说:“人家秦家大公子被蛇妖把头给咬没了,还成个什么婚,秦老爷说了要把聘礼给要回来,你就别难为我了。” 林小叶远远听闻她二人交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怒吼:“拿走!都拿走!” 林大娘听到女儿这般愤怒,也不知是何缘故,只好由得媒婆张要回了聘礼。 陈长林原守在门外,听到小叶的怒声,进来看小叶,只在门外说:“婶子,我来看看小叶。” 林大娘这次也没拦着他,长林走到小叶床前,看她躺在床上,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二狗心里怪他老大负心薄义,坐在一旁,也不理睬长林。 长林看小叶还在埋怨自己,顿时羞愧难当,眼眶红了,啪的一声,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跑到龙牙山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死...” 说着又自己打自己,接连打了几下,小叶不忍,勉力撑起身子说:“长林哥,我不怪你,和你没关系。” 陈长林握着小叶的手,“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林小叶含泪说:“我不怪你,都怪我命不好。”说着拉开长林的手。 陈长林心道:“小叶定是误会自己了。” 于是正色道:“小叶,你误会我了,你若还是担心,我也不去参加什么除妖队了,以后天天陪着你。” 小叶恐因为自己辜负了长林,她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虽是怨恨,但也于事无补,想来此生是与长林无缘了,遂长叹一声:“长林哥,你不明白,我现在想通了,我们俩个不太合适。” 长林不明白小叶是什么意思,以为她还在怨自己,“小叶你放心,我对天发誓,绝不会辜负你。” 长林说着当着林大娘,和二狗的面,便跪在床边,起三指立誓,小叶见长林有立誓状,急忙握着长林的手,拦着他说:“我也不要你发什么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林大娘此时看到了长林的真情真意,也可怜这两个孩子,于是说:“长林,也别怪婶子狠心。婶子先前是不希望小叶嫁给你,是婶子不对。你俩要是愿意,以后婶子也不拦着了。” 长林听了满心欢喜,这时只听见林小叶,大声说:“不行!” 林大娘听女儿这么说,也犯糊涂,心道:“说非陈长林不嫁的是你,闹得要死要活的是你,现在我同意了,你这丫头又不同意了。” 林大娘一时困惑不解,她王婶子听着真切,想着是小两口闹别扭了,急忙拉着林大娘出去,暗示她是小两口吵架,让小叶好好休息。 长林没曾想小叶毅然拒绝自己,想着她定是还在埋怨自己,心中羞愧,便说:“小叶,你先歇着吧。这事咱们慢慢说,我先走了。” 长林离开小叶家,也不回茶铺子,直奔龙牙山来,心道:“小叶因为蛇妖遇害,定要抓住这蛇妖,替小叶报仇。” 日间搭救小叶的正是芸娘,她本想着在暗中保护长林,没想到看到小叶被两个奸人玷辱,心中恨极了这样禽兽不如的家伙,于是上前结果了二人性命。 后来凌霄阁的人和长林一齐赶来,芸娘恐生误会,急忙遁走了。 自那天晚上,星彩打伤了黑衣妖人,陈寿山预感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如今风雨欲来,敌人在暗,我在明,情势越加危急,因命他三人在夜里仔细搜捕妖人下落。 芸娘、星彩、莽山这天晚上按陈寿山的指引,守在长安城中,准备伏击那些妖道,揪住一个打听贼窝所在。 陈长林离了小叶家,并未回茶铺子,陈寿山感知到长林又往龙牙山去,心中暗叫糟糕,便以传音秘术告之于星彩。 芸娘得知后要去保护长林,由星彩、莽山继续探查妖道的下落。 莽山千叮万嘱:“娘子小心。”芸娘点头答应,随后隐没在夜色中。 第89章 降服蛇妖 金光寺住持空渡大师,得知有蛇妖出没,便与凌霄阁陆晚枫携座下弟子,上山布阵。 这夜,风清月明,天上繁星闪烁,龙牙山格外寂静。 陈长林沿着秘密小径,一路悄悄来到龙牙山,欲上山相助擒拿蛇妖,正在草丛里走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紧接着从天空中飞过几个人影,陈长林循声而去。 但见夜色中,一白衣女子被四个人合围,长林抵近一看,那女子长发飘飘,正是芸娘。 芸娘一头垂地长发,身穿一袭白衣,背着两柄青蛇长剑,杏眼蛾眉、长睫毛、俏鼻梁,颇为妖艳。 围着她的正是凌霄阁师徒三人和空渡大师,只听芸娘从容说:“奴家在这路上好好走着,你们几个突然蹿了出来,吓我一跳,你一个大和尚不守清规戒律,难道还想劫色不成?” 空渡大师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女施主说笑了,最近传闻山里有蛇妖出没,你一人这么晚走到这深山密林里,恐怕不是凡俗之辈,可否跟我们走一趟?” “我赶着回家,没空大搭理你们,给我让开!” 芸娘说着就欲走,余肖二人持剑,挡在她面前。 余忘川上前说:“你触动了索妖铃,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蛇妖现身吧。” 芸娘笑着说:“呵呵,你这小娃子,真会说笑,动不动就说人家是什么蛇妖,你看我长的像妖怪么。” 芸娘走到他身前,用摄人心魄的眼神看着余忘川,身上散发着迷人的清香,手拿一个轻纱丝巾从香肩上滑过,晃了一下,余忘川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天旋地转,登时昏倒在地。 陆晚枫忙说:“忘川,彩云,别受她蛊惑,大胆蛇妖,受死吧。”说着持剑向芸娘刺去。 芸娘轻笑一声,向后平平飞去,长剑距胸前只有一寸,却始终碰她不得。余忘川被芸娘迷倒,肖彩云拍醒他,两人不敢怠慢,急忙协助师傅一同攻去。 三柄长剑刷刷挥舞,剑光闪闪,凌厉非常,真是一场好斗。 芸娘乃修炼成精的长蛇所化,又经其主人点化,法力高深,陆晚枫等四人合斗她一个,她也丝毫不惧。 这背后躲着更为可怖的妖道,芸娘、星彩、莽山与陈寿山这几日昼夜寻找妖人踪迹,他们本不是敌人,当今唯有那害人的妖道才是罪魁,拿住他为紧要之事。 芸娘虽然功力高过他四人,却不想伤人,只是闪躲,并不回击,陆晚枫和空渡一心要拿住蛇妖,苦苦与她纠缠。 芸娘不耐烦了,“老娘不想伤人,识相的速速退下。” 空渡大师一边拂袖攻上,一边说:“女施主,武功高强,绝非易与之辈,老衲愿领教高招,看掌。” 芸娘只觉一股强大的掌风从后背袭来,空渡在金刚掌上有数十载的修为,掌力雄浑,一掌拍来,携来一股劲风,陆晚枫使徒也不迟疑,三柄长剑直直刺来。 芸娘不慌不忙,待四人合力攻来,嗖一声跃起,双脚踩在三柄剑身上,借势旋转飞起,长发四散开来,在月夜下,长发如伞盖铺开,裙裾若画轴铺陈,身形恍若鬼魅。 芸娘使出一招凌空飞渡,远远落在一旁,逃离了四人合围,遂回身笑道:“多谢。” 正欲走时,不料前面埋伏一群士兵。 数十只长矛迎面刺来,芸娘急忙向后退却,一时间周围亮起一束束火把,把这龙牙山半山腰的一块空地照亮,火光把她全身照的通红。 芸娘发现中了埋伏,但也毫无畏惧,她长臂一挥,长袖夹杂着凌厉的气劲,将攻来的长矛,齐声扫断,那些士兵见她如此神力,吓得胆寒,丢掉长矛往后逃去。 这时,空渡不依不饶,又向她攻来,空渡一双金刚掌练的纯熟,功力深厚,一股强大的掌风向芸娘袭来。 芸娘回身迎敌,空渡大师长袖鼓动,运满真气,这一掌当真威力无比,芸娘不敢硬接,被空渡逼得一步步后退。 陆晚枫见空渡和芸娘交上了手,打得正是难解难分时,大喊:“忘川、彩云,布缚灵法阵。” 余肖二人从怀中拿出缚灵索,飞速奔跑,上下翻飞,转眼间在芸娘周围,插上了四根缚灵索。 陆晚枫一手背负长剑,一手二指并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天地为引,日月为明,诸天邪魔,速速退去,急急如律令,定!” 只见四根圆柱发出淡紫色光芒,而后相互连接,紫光大盛,逐渐聚拢合并,芸娘大感不妙,那一束束紫电向她射来,噼里啪啦打在她身上,芸娘想要逃跑,却被法阵束缚的动弹不得,长长的头发向空中四散开了。 缚灵法阵里紫电闪闪,一束束电波流动穿梭,发出嗞嗞响声,里面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像一团凝胶冻结住了。 芸娘在法阵中,只觉如万箭穿心,发出痛苦哀鸣。 芸娘与空渡、陆晚枫搏斗的时候,长林看得真切,他看出芸娘本不想伤人,想起那日在天池旁,芸娘像母亲一样看着自己,心中恻然。 长林忽地从树林中跑出来,看芸娘趴在地上,痛苦哀嚎,心中不忍,不由自主靠了过去,想去帮她。 陆晚枫刚想阻止,长林一脚已经踏进这四方电阵,在刚触碰到了这缚灵法阵的紫色光芒一刹那,顿时被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浑身不住的战栗,头发竖立,口吐白沫,满脸焦黑。 芸娘见长林为自己而受伤,心中怒极,尖啸一声,竟然变成一条身长七丈多长的巨蟒,傲立在众人身前。 陆晚枫看到她化为真身,于是说:“果然是蛇妖,怪不得索妖铃铛响个不停。” 蛇妖知道法阵厉害,用尾巴扫开布置在四周的缚灵索,一时间解脱束缚,蛇身盘起来,高三丈有余,那蛇身与人一般粗细,吐着猩红的长舌,蛇目发出青光,那些士兵看到蛇妖真身,惊恐不已,忙向后退去。 这蛇妖见长林倒地不起,在他身前嗅了嗅,陆晚枫以为她要加害长林,大喊:“蛇妖,休要伤人!”持剑向她攻去。 空渡也着急大喊:“孽畜,住手!” 说罢一下跃起,手掌在空中平推出去,一股强大的掌风形成一个金色手掌拖着尾迹,攻向蛇妖头部,蛇妖躲闪不及,被击中后身体晃晃悠悠,头部狠狠摔在地上。 蛇妖被击中后大怒,立起蛇身,猛向前伸,大吼一声,一股狂风伴随着沙石袭来,众人忙遮住眼睛,只见沙尘弥漫,眼睛无法睁开,飞来的沙石将众人的衣服划破,打在脸上也溅出一道道血痕。 蛇妖急速游弋而来,蛇尾横扫,余肖二人躲闪不及,受了蛇尾一击,两个人被蛇尾甩出十余丈,嘭地一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登时晕厥了过去。 陆晚枫和空渡听到这破空之声,大感不妙,幸得闪躲及时,躲过了这一击,这蛇妖一击未中,复向陆晚枫游来。 陆晚枫看到徒弟受伤,心中虽然焦急,也腾不出手相助,遂凝神全力对付这蛇妖。 陆晚枫待蛇妖来近之时,持剑刺向蛇眼,却被轻巧的避过,扑了个空。蛇妖又回身以头撞来。 这蛇头如一个巨大钟罄,直直撞来,陆晚枫避无可避,被蛇头撞到,嘭的一声,重重的摔在远处,手中长剑脱手,抛在远处。 这蛇妖一撞有千钧重力,陆晚枫摔在地上,只觉头晕目眩,口中奔出一口鲜血,再向上看时,只见那蛇妖巨大的蛇尾正往自己脸上拍来。那蛇尾拍来有裂石之威,此时再做反应,已然不及,陆晚枫闭目待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渡双掌推出,一股掌风把她推开。 陆晚枫借着掌风,飞身避开,只见蛇尾凌空劈下,嘭地一声巨响,飞沙走石,就在自己躺着的位置,形成一道深坑。 陆晚枫脸上被飞溅的石子划出道道血痕,心道:“这要是被拍到哪还有命在!” 空渡大师在这紧要关头,救了陆晚枫一命,还没等她稳住心神。那边空渡已是自身难保了,只见他双掌撑着蛇头,蛇妖死死的按在地上,大口盆张,似要将空渡活活吞了下去,空渡双手勉力支撑着蛇嘴。 在这紧要关头,一人手拿长剑直刺进蛇妖身体,蛇妖吃痛松开空渡,转身正要向身后那人攻去,见是长林双手握着一柄长剑刺来,剑身已经没入自己体内。 这一剑哪能伤到芸娘?只是她待长林如自己孩子一般,见此状,不敢相信,一时呆在了原地,怔怔看着长林。 就在蛇妖犹豫片刻,空渡脱身之后,高高跃起,用全力使出惊涛掌,双手齐推,击中蛇头,陆晚枫趁机重新布置好缚灵法阵。 电光四射,那巨蛇再次吃痛,像是被沸水浇在身上的泥鳅,剧烈而又疯狂翻滚着,四周尘土飞扬,目不视物,陆晚枫和空渡急忙跃开。 这蛇妖此时受伤不轻,再也无力抵抗,一头扎在地上,失去气力,化作了半人半蛇之态,缩成一团,身上还不住发出紫色闪光,晕死过去。 长林看到陆大侠和空渡大师遇难,未曾多想,不顾一切冲上去,一剑刺中芸娘,没想到这一剑竟有奇效,制服了蛇妖。 蛇妖被缚,陆晚枫即刻以符文禁止限制蛇妖,芸娘失去法力,体型缩小,立即化为半人半妖,再也掀不起风浪了,她以此状被缚,无颜再见长林,便低着头以长发敷面。 官丁担心蛇妖逃走,又以透骨钢钉凿穿蛇身,将它牢牢捆了起来,芸娘忍着剧痛始终不敢去看长林。 长林没想到芸娘真的是蛇妖所化,此前他误以为蛇妖伤了小叶,如今看到蛇妖身上种下了禁止符文,穿上了透骨钢钉,心中不觉酸楚起来。 蛇妖被抓,众人皆大喜,空渡连连向长林致谢,肖彩云对长林亦是夸赞不绝,可他心中感觉不到丝毫喜悦之情,他不想也不愿看到芸娘是蛇妖所化,可偏偏芸娘就是那害人的蛇精。 想来人世间比妖凶狠乖戾百倍之人常有,为何生得如此袅娜之妖,竟被他这粗人所害,心中怅然。 第90章 除妖英雄 众人降服了蛇妖,心中大喜,推长林当立首功。 蛇妖被抓,长安城全城相庆,赵正毅得知蛇妖被缚,遂召集文武百官犒赏除妖义士。 紫金殿位于皇城中心,气势恢宏,前面五百石阶通往大殿正门,阶梯正中雕刻着一条巨大的九爪盘龙,通往大殿前门石阶两旁站了一排笔挺侍卫,身穿暗红色盔甲,腰系红鞘宝刀。 长林跟着众人进了紫金大殿,只见这里宽敞明亮,两丈多高的镀金红门,金光灿灿,地上是洁白的玉石铺就,两边立着七八根巨大的圆形立柱,上下镶着金边,中间刻有龙纹,皇帝陛下坐在龙椅上,上面刻着九条金龙,两边扶手也做成龙头的模样,宛如真龙化身,尊荣至极。 百官垂首静候多时,待皇帝陛下坐上龙椅,众臣齐声恭贺:“吾皇万岁,万万岁。” 齐齐扑身跪倒,皇帝热情回复一声:“众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起身后分立两旁。 皇帝龙颜大悦,“多日来,朕的心头大事终于解决了,有你们这些勇士,是我大唐子民幸事,朕要好好赏赐你们。” 陆晚枫上前说:“陛下此次除妖行动有一位少年,舍身给了蛇妖致命一剑,若不是他,我们这群人兴许全都要死在蛇妖手下。” 空渡大师也近前说:“陆施主所言极是,多亏了这位少女救了老衲一命,少年英雄,勇气可嘉。” 陈长林在这次除妖行动中立了大功,陆晚枫和空渡大师对他大加赞赏,若不是他背后一剑牵制住蛇妖,大家哪还有命在,所以把他也带在了身边。陈长林这次成了众人心中的大英雄。 “哦?哪位义士,这么勇猛,让朕瞧瞧。” 陈长林出列,跪倒在御前,“草民陈长林,拜见陛下。” “陈长林?你站起来,让朕好好瞧瞧。” 赵正毅说着从龙椅上走下,亲自扶起长林,只见陈长林身高力壮,凌目剑眉,气宇轩昂。 不禁赞道:“好俊的后生,我颇有些我年轻时的气魄,不错不错,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朕都可以答应。” “陛下,草民只是凑巧给了那蛇妖一剑,并没有什么功劳,陛下非要赏赐,就把这些钱给那些受难的百姓,和除妖队牺牲的兄弟。” 赵正毅不禁夸赞:“好!果然是一表人才,你不要奖赏,朕却不能不赏,朕赐你除妖英雄封号,跨马游街如何。” “谢陛下洪恩!”陈长林跪下谢恩,赵正毅越看这孩子越是喜欢,看他不爱高官厚禄,又有侠义心肠,更加垂青于他,又重赏黄金百两,锦衣一套,亮银盔一副,朝天靴一双,赐位异宿司挂名御前侍卫。 接着皇帝又一一赏过众人。 那刘皇后在侧,看着长林,觉得这孩子果然英武不凡,十分喜欢,待他就如自己孩子一般,便亲自为他披上红袖带,戴上亮银盔,越看越喜欢。 长林但见刘皇后拉着自己的手,甚是慈爱,便想着这人若是自己娘亲该有多好。那昭阳公主一旁,看到长林受了隆恩封赏,喜欢不尽,一旁暗暗地给他挤眉弄眼,长林只当看不见。 蛇妖被抓的消息迅速传开,百姓奔走相告,少年英雄陈长林制服蛇妖的故事,一时间满城皆知,故事越编越离谱,越传越变样,人人按照自己所想为这个故事赋予新的色彩。 可无论故事怎么奇幻离谱,陈长林的名字却已经是被他们牢牢记住,这位被皇帝钦封的除妖英雄,今天神采飞扬,过足了当英雄的瘾。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咚锵咚锵,锣鼓齐鸣,迎面走来一队人马,排头两人各自举一杆旗帜,乃御笔亲题,乃是‘为民除害’‘除妖英雄’八个烫金大字。 后面一人骑着高头俊马,披着绛红色披风,威风无比,俊采飞扬,围观百姓不禁赞喝:“好俊的后生,了不起啊。” “小伙子好样的。” “真是个大英雄啊。” 不少纯情少女看着这位神采飞扬的英俊少年,情不自禁发出喊叫声,更甚者,因过于激动,当场昏厥。 陈长林平时就爱出风头,此时坐在马上洋洋得意,后面跟着陆晚枫的两个余忘川和肖彩云两个,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今天他二人也出尽了风头。陆晚枫不喜惹闹,自己则早早回到客栈躲清静,回想那晚发生地事,仍是心有余悸。 长林跨马游街,绕长安城一周,风光无两,殊不知陈星彩和陈半仙在家里已是心急如焚,芸娘法力高强,他们也未料到芸娘落入陆晚枫手里。 莽山撸其袖子,急欲搭救芸娘,被陈寿山拦着,如今幕后真凶还未现身,当下他们也不可贸然行动,只能见机行事,莽山虽然心急,也只得听从陈寿山的安排。 第91章 乘龙快婿 长林穿着锦衣风光之后,先来林小叶家里,街坊四邻忙来恭贺,大赞长林。林大娘这回是挣足了面子,按她的话:“十个秦公子爷比不上半个长林。” 街坊们均嫌弃林大娘生了一双富贵眼睛,心中虽十分看不惯,但街坊们的友谊也均亲厚,习惯了也就不太在意。 西城是多是贫寒子弟,如今出了个大英雄,邻居们也倍有面子,聚集在林小叶家门口对着长林夸赞一番。 陈长林一一谢过乡邻父老,只留着他岳母一人和乡邻在外面寒暄。 林大娘便让贤婿,进去看望小叶。 林小叶已知长林这回终于出人头地了,外面敲锣打鼓,吵得她心神不宁。 今天她精神稍好了一些,拿起铜镜一看,只见脸上,青肿不消,黑黑凝血结渣还留在嘴边和眼角,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来,这哪是她平时娇俏可人的样子。 小叶心中忧郁,默默垂下泪来,又想到已被秦首生玷辱,不是清白之身,她性格倔强,满脑子痴念,便暗暗决定不能嫁给长林。 陈长林推门走了进来,她急忙放倒铜镜。 陈长林走到她身边,林小叶擦去眼泪站起身来,但见长林穿着庆功服,状元帽。 秦首生的话不时在她耳边盘旋:“你这个烂女人,陈长林知道后肯定不要你。” “谁会要一个破鞋?” ... 小叶想到这些,心中万分难过,前些日子,她亲眼看见昭阳和长林二人在驿馆调笑,又想起芸娘说起二人在水池里又亲又抱,原本已是相信长林的话,谁知在医馆里又听长林处处护着昭阳。 直觉告诉她,昭阳一定喜欢长林哥。 小叶和长林一起长大,两人情谊深厚,她怎能忍心因自己辜负了长林的前程,因而从医馆回来就萌生了一个念头,她必须要离开长林。 主意拿定,见长林来看望她,当下不动声色,说:“长林哥,你来了啊。” “小叶,你好点了吗?之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叶想起那天她娘答应二人的婚事,冷冷说:“我考虑清楚了。长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你现在是除妖英雄了,想必也看不上我们这些贫苦老百姓。”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看不上你了。小叶,我喜欢你,我今天就是来跟婶子商量,找个日子咱们就拜堂成亲。” 小叶心中无限酸楚,但为了长林,狠心说:“我娘算过了,我们八字不合。这次我差点没命了,下次还保不定受到怎样的牵连。” 长林有些糊涂,不知小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说:“小叶,你糊涂了?你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林小叶淡淡说:“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之前我太傻了,现在我才明白,小老百姓还是安稳些好。长林哥,你走吧。” 陈长林心中困惑不解,急忙说:“你如果担心危险,可以先和你娘亲住一起,等妖患彻底铲除咱们再商量也不迟。” 林小叶态度坚决说:“我不会和你成婚,你走吧。” 陈长林听到林小叶这么说,犹如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这,小叶会说出这样话,“你一定是糊涂了,怎么一起来就胡话,咱俩是天生的一对儿,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啊,让我看看你小脑袋还正常不。” 陈长林说笑着,走到林小叶,伸手就要与她亲近,那林小叶本就受了惊恐,身上有伤,看到长林凑了过来,忙退后两步,“长林哥,请你放尊重些,我以后还要嫁人。” 陈长林听闻此言,抬着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林小叶接着说:“经过这件事,我才想明白活着是有多重要。我娘说你有病,活不长久,以前我想不通,现在我想通了,人还是活着还是最重要。长林哥,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走吧。” 陈长林见小叶说得那么坚决,一时心神恍惚,只见小叶背了过去,不再看自己,竟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难道小叶真的受到了打击,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了? 长林眼中已经噙满热泪,而那林小叶转过身,也是因为热泪直流之故。 小叶脸上的泪水真如小河一样,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她强忍住悲伤,把泪水往肚子里咽。 长林只见小叶背对着自己,态度坚决,不像曾经认识的小叶,便说:“小叶,你一定是糊涂了,等你哪天心情好了,我再来找你。” 说着转身离开。 此时哪怕长林再多说一句,小叶也毫不犹豫答应嫁给他,可长林终究不肯回头。 长林出去后,小叶急忙望向长林离去的背影,悲伤再难自抑,一个人仰天嚎啕大哭起来,倒在地上,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塌了,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勇气。 长林出去后,只是和林大娘闲谈了几句,便回到茶铺去了,林大娘拉着贤婿对着乡邻不住的夸赞。 长林刚走,二狗拿着点心,手里提一罐鸡汤,便来看望小叶。 李二狗走进小叶家,只看到林小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忙把她唤醒,扶至床上。二狗但见小叶衣衫尽被泪水沾湿,也知这定与长林有关,他虽然喜欢小叶,但一直将这个秘密放在心中。 此刻看到小叶伤心,受了这样的折磨,二狗的心就如刀子割了一样。 二狗虽然一直有这样痴傻的想头,但面子上仍是和小叶当作兄妹,他心里明白,小叶还喜欢长林,更不用说他这次又做了大英雄,两人成婚更是没了阻拦。 二狗都明白,只是装作糊涂,此时默默关心小叶,劝她喝些鸡汤,身体也好的快些,小叶笑了笑,喝过之后,也有了些精神。 二狗看林小叶喝了一会,又端坐那里怔怔发呆,似有心事。 二狗心知林小叶定是因为他老大的缘故,才伤心成这样,他当时心急,也对长林说了些重话,此时,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正想什么时候去陪个不是,于是安慰她:“小叶,你还在生长林哥的气啊,我知道长林哥还是很关心你的,我相信老大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的。” 小叶平静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提他了。” 二狗感到有些吃惊,长林刚做了大英雄,他俩怎么会分手,二狗感到不敢相信,只听小叶接着说:“二狗,我求你件事。” 二狗忙问:“什么事?” 小叶说:“假如有天我不在了,求求你帮我照顾好我娘亲。” 二狗不解其意,“小叶,你娘就是我娘,你放心好了。我二狗别的本事没有,就会伺候人,小叶一放心,婶子平时对我不错,我以后就把当做俺亲娘一样对待。” 林小叶笑着说:“二狗,你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二狗和长林,林小叶是一起长大的,林小叶白净水灵,相貌可爱,二狗从小就喜欢她,长大后她却和他大哥走在了一起,他想着为了老大,只好把小叶让给老大,便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 论相貌他和陈长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论才干长林如今是除妖英雄,自己更是不能比。 他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而此时林小叶却要把她娘托付给他照顾,他一时想不通其中之意,二狗心性纯良,性格耿直,只待小叶如自己亲妹妹,小叶的娘也是自己的娘,听她这么说,立刻答应了下来。 林小叶看二狗爽快的答应下来,心中再无牵挂,对二狗心怀感激,对他浅浅一笑。 二狗看着小叶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似有托付之意,心中一时欢喜,满脑子胡思乱想,看着小叶渐渐平复,一时想起京都医馆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自南疆而来的楚大夫委实看重他,将许多事情都交余二狗办理,二人关系亦不错。 二狗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小叶,如今小叶业已安稳,他便离开小叶家,往京都医馆去了。 第92章 探监 长林回至茶铺,星彩和陈寿山怨他多事,致使芸娘被缚,如今长林虽是除妖英雄,二人脸上却无半点喜悦之色。 而长林也因小叶之故,虽是做了除妖英雄,也开心不起来,一家三人说了些淡话,便各自安歇。 长林想着爷爷和星彩或许还为自己骄傲呢,没想到他们脸上毫无喜悦之色,想着他们还是责怪自己不听话,私自跑出去,如今自己功成名就,他们自然不服了。 陈星彩和陈寿山此时是五味杂陈,芸娘为了保护长林历经劫难,最后反而被长林所伤。 陈长林实乃逍遥谷四妖之子,也算是半个妖精,他这除妖英雄的名头在星彩看来颇为讽刺,只是为了长林的安危,此事还不能告诉他。 是夜,星彩化蝶飞出茶铺,和莽山商议,决定先前往天牢探探情况。 应天府外,只见一只彩蝶翩翩飞舞,绕着门口徘徊飞行了几圈,飞到天牢里面,门口看守全没有注意到。 这天牢建在地下,有重重守备把守,下面一条幽暗的甬道,点着数盏昏暗的油灯。 几个狱卒借着火光正在围着一个方桌喝酒聊天。 那只蝴蝶拖着彩色的光晕尾迹绕着狱卒头顶飞舞了几圈,狱卒像是中了邪一样,皆软绵绵的瘫倒,接着呼呼大睡了起来。 小蝴蝶飞至一个角落,彩蝶身上两束炫彩自上而下交错盘旋而下,竟化作人形,此人正是城西卖茶女陈星彩。 星彩只觉前面似有阵法禁制,伸出右手,对着黑漆漆的前面,轻轻挥动,一道星辉划过,她用法术窥探前方的阵法禁制。 只见前方虽是黑洞洞一片,却有许多闪着荧光的符文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符文之间有细微的流动的灵力连接,形成一个强大的阵法禁制,稍有灵力触动,就会发出预警。 关押芸娘的石牢更是被灵力光幕环绕着,这显然是陆晚枫布下的。陆晚枫精于阵法,她功力虽然不及同门师兄,但是医理,玄门妙法,却是凌霄阁中的佼佼者。 凌霄阁阵法不可小觑,贸然硬闯,触动了这些禁制后果不堪设想。 星彩也不敢再向前飞去,只用传音入密之法,声音借着一道灵力传到芸娘耳边:“芸娘~芸娘~你还好吗。” 芸娘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只是不见其人,闻得声音是星彩。 便依着星彩的法子回应到:“小蝴蝶,你怎么来了?” “我们是来救你的,莽山大哥正在外面守着,我先进来勘察里面的情况。我刚才探查了一下,这里有许多陷阱,我暂时过不去。” 芸娘忙说:“你们千万不要过来。这凌霄阁武功虽然平常,但是玄冥阵法,却着实厉害。陆晚枫还在我身上种下了符文禁制,我离开这牢房,必然会触动这些禁制。小蝴蝶,你告诉山哥,千万不要胡来。” 星彩得知后,安慰芸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 说毕,星彩复化为蝶,绕着晕倒的狱卒头顶盘旋了一圈,那些人毫无知觉,又再次醒来,这段昏睡的记忆已经全部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星彩出了天牢,急匆匆来到天牢对面一个巷子里。 那里莽山正焦急等着,见星彩回来了,便问:“怎么样?” 星彩便将适才所见所闻,告之于莽山。 莽山怒一手将墙边砖块的捏得粉碎。 星彩拦着说:“陆晚枫在天牢里设下了重重禁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莽山心急如焚,想着不顾一切硬闯天牢,将芸娘救出。星彩劝他:“莽山大哥,你这样只会害死芸娘,陆晚枫在芸娘身上,种下了符文禁制,若要动手,需要想办法化去她身上的符咒。” “那可怎么办才好?” 星彩想了想说:“现在得想办法找个能接近芸娘的人。长林他现在是除妖英雄,应该可以进去。” 莽山有些犹豫,“不行,不行。不能让长林涉险,找陆晚枫帮助怎么样,长林他爹多少与她有些交情。” “不妥,不妥。凌霄阁的人信不过。”。 莽山又说:“找那个昭阳公主怎么样?芸娘可是救过她的命。” “更加不行了,我在想想,莽山大哥,你别着急,我们肯定会把芸娘救出来。” “你可急死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行今天晚上我就行动,就算把天牢掀个底朝天,也要救出娘子。” 星彩劝他说,“莽山大哥,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暴露长林的身份,那鬼面人就在这城中。” 莽山心中恨极:“那你说要怎么做。” “莽山大哥,等下和爷爷商量商量,再做定夺。” 莽山只得先听小蝴蝶的,暂离天牢,另寻计策。 第93章 天牢 陈长林求婚被林小叶所拒,心想,小叶定是摔糊涂了,等她心情好了,再去找她。 陈长林做了除妖英雄,他爷爷实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阵子他一面为陈长林有心,一面将树手深入地下,探查长安城中的灵力异动,由于灵力消耗,此时他心力衰微,一个人坐在床上倒气。 长林还当爷爷还在生他的气,回家没看到星彩,便问他爷爷。 “爷爷,星彩去哪了?这阵子怎么一直不见她人影?” 陈寿山弱弱说:“她说有点事要办,出去一趟。” 长林心中也奇怪,平时看星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铺子里面,喊她出去都不去,这会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见家里无事,便告诉爷爷:“我出去一趟” 陈寿山着说:“你又要去哪儿?” 长林随口说:“你就别管了,反正是大事,星彩不在家,爷爷你先对付点吃吧,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着一溜烟跑没了影,长林走后,陈半仙一个人在房间叹气。 前天晚上,抓捕蛇妖的场景历历在目,芸娘被自己刺中之后,蛇妖回望自己的眼神,让长林难以忘却。 他虽做了除妖英雄,但想到芸娘,便有些伤心,他万没有想到,温柔慈爱的芸娘,竟然是蛇妖所化,此时便欲往天牢探寻个究竟。 且说,陆晚枫想起那晚在龙牙山上的一场恶斗,就有些后怕,自己差点被蛇妖拍成肉泥,若是没有陈长林那一剑,恐怕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这蛇妖实在强横,连缚灵法阵都制服不了,这么强大的妖怪她可从来没遇到过。 她仔细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一切,每个动作都在她脑海里慢慢浮现。 想着:蛇妖似乎也无意置自己于死地的,蛇尾似乎并没有直接拍向自己。况且空渡大师当时已难以支撑,长林那一剑,也伤不得她,种种迹象颇为可疑。 她决定来到关押蛇妖的天牢亲自问一问,谁知路上又遇见城西茶铺的陈小兄弟。 “陆大侠,陆大侠,这么巧,你来这里干啥?” 陆晚枫心想:“我到哪里,还用得着向你汇报?” 她心中虽然不悦,面子上仍是客气,因说:“我来这里看看,你呢?没事跑到天牢来干什么?这里可都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险恶的紧。” 陈长林嬉皮笑脸的说:“我就是好奇,前来瞧瞧。” 陆晚枫和长林闲叙了几句,谁知他又像狗皮膏药似的跟了过来。 这陈小兄弟如今做了除妖英雄,遇到了她,非要也跟着来天牢查看。 陆晚枫无奈只得由着他,说着二人直奔天牢而来。 这天牢名为天牢,实为地牢,由重兵把守着,专关押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地底阴暗潮湿,老鼠蟑螂四处流窜,四处爬着蛆虫鼠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恶臭味。 陈长林跟着陆晚枫捏着鼻子走了进去,向下的台阶很是湿滑,不得已扶着墙壁进去,里面几束忽明忽暗的火把,把整个地牢照亮。 甬道两边是人工凿掘而成的石牢,石牢间隔着两尺厚的石墙。牢门前是十几根胳膊粗细的生铁杆,关在里面的人,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陆晚枫拿起火把朝前面慢慢前进,两边都是被折磨奄奄一息的死刑犯。 突然一个细长的手臂抓住陈长林,任是长林胆大,也吓得一激灵,后背惊出了冷汗。 陆晚枫拿起火把照向这人,只见这人似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架,脸上煞白,一张皱皱的脸皮耷拉下来,双目突出在一片深陷下去的圆坑里,发出嗤嗤怪声,活着亦如死了一般。 陆晚枫不忍再看,继续前行,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鞭打的声音,那被打之人,发出怪笑,这里的狱卒个个健硕凶恶,也看惯了这般惨景。 那个被抽打之人,已经神志不清,任凭狱卒死命抽打,似是无知无觉一般,傻傻笑个不停,这些狱卒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当即全力用力抽打起来,那怪人已被折磨的心理扭曲,此时只求一死,被打还一直惨笑,接着惨笑了几声,继而再没了声音。 没了声音,那个壮硕的狱卒还在狠命抽打,只听后面的狱卒说:“死了,死了。” 那抽打的狱卒膀子也酸了,“拉出去,臭死了…” 说着便将这人当成死狗一般,拖拉出去,典狱长见到此景也不甚在意,闲坐在老门口,双眼如鹰隼一般凝视着里面的人。 关进天牢里的人,早晚难逃一死,这里的狱卒个个性格残暴,陆晚枫心想,生前受此等折磨,这人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这边刚抬走一个,那边又听鞭子响起,看来又有人不听话了,这人倒没先前那番有骨气,打了几下便不再动静。 长林头一次见到这样令人窒息的情景,一时胆颤心惊。 再看这数十间牢房,押了百余名死刑犯,皆瘫坐在牢房里,了无生气。 陆晚枫直走到天牢尽头,这间牢房厚实了一倍,狱卒害怕蛇妖跑出来,在牢门前面又加了几把锁链,牢头开完锁,已经累得满头是汗。 牢门打开,陆晚枫低头走了进去,火焰一时把整个牢房照亮。 只见那芸娘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她此时是半人半蛇形态,下半身蛇尾被几颗粗大的铁钉,死死钉在地面上。双手被两道铁环扣着,两个手掌也被死死钉在石墙上。 芸娘两只手被铁链斜拉着,脑袋耷拉,垂下一地长发,身上被鞭子抽打遍体鳞伤。芸娘纵有通天彻地之能,然而在凌霄阁强大的禁制阵法下,全然使不出,。 第94章 天牢相见 陆晚枫在芸娘身上种下了凌霄阁独门禁制符文,若离开法阵半步,禁制符文立即发动,顷刻间就要了它的性命,即便不这么锁着,它也动弹不得,而官丁不信,将芸娘死死钉在牢房之中。 陆晚枫看着芸娘鲜血淋漓,于心不忍,凝神一指,从袖口飞出一道黄色符文,符文落到蛇妖身体之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似是和它融为一体。 “这道符文可以暂时使你失去痛觉,你好受了些吧。” 芸娘哼了一声,道:“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她忽地看到陈长林躲在陆晚枫身后,不愿自己脏兮兮的样子,被看到,于是垂下头,用细密的头发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陆晚枫接着说:“我心中有个疑惑,那天晚上你明明可以杀死我们,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芸娘冷冷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你既然不想伤人,为什么要杀死那两个无辜的百姓” “无辜?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也算无辜?” 陆晚枫听闻此言,心道:“空渡大师所言不错。” 想罢,对芸娘倒生了几分敬意,“我且问你,城中受害的百姓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说与我无关,你信吗?” “我相信你,不过我信终究没用,现在长安百姓,都认为是你在暗中害人,你可知道背后是何人所为?你如果能指证幕后黑手,我可以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芸娘狠狠说:“哼!可恶的人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更何况我也想知道这躲在背后的人是谁。陆晚枫我看你还算有些识见,这长安城马上就有一场大难,你若是想阻止这一切发生,就去请你师父来。” “你认识我师父?”陆晚枫感到有些诧异。 “凤清这老家伙,还算有些实力,有他在,长安城里的人或许能逃过一劫。” 陆晚枫心中一惊,“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认识我师父?” “你不要问了,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剩下事就由你定夺了。” 陆晚枫略微点了点头, 说:你在这等着,待真相查明,我自会还你个清白。” “我命该如此,你走吧,让我也清静清静。” 陆晚枫正迟疑间,只听长林又说:“芸娘,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尽快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芸娘此时不想与长林相见,低着头不再说话。 陆晚枫心知长林是感激芸娘搭救了林小叶,见长林似有些话要与芸娘说,便对长林说:“你不怕的话,就在这儿多待着会。” 陆晚枫又向芸娘说:“晚枫还有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说着将火把递与长林,自己沿着漆黑的甬道一径走了。 陈长林接过陆晚枫手中的火把,走上前来,“芸娘?芸娘,是你吗?” 芸娘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一般,长林继续走近轻声喊:“芸娘?芸娘?” 芸娘突然抬起头怒道:“你喊什么喊,老娘我还没死。” 此时芸娘心中着实幽怨,她未曾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儿,竟然背刺自己,心中只觉得万分悲戚,如今自己人不成人,鬼不成鬼,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心中又恨又愧。 她嘴上虽是怨恨长林,但心里一点也恨不起来,更不想长林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样子。 芸娘那晚有心来救长林,没想到长林清醒之后,持剑向自己刺来,她顿时愣住了,在天牢中虽受尽万般凌辱折磨,但比这更痛苦百倍是长林刺向了自己。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一直为长林开脱,想着长林也是无意,何况她见自己是妖,如何不想着置自己于死地? 她拼死将长林从九重天上救下来,在芸娘眼中长林比自己的命还重。她本想着与长林相遇时的温馨甜蜜,此时却是这副景象,只觉心中无限酸楚。 长林那晚,见空渡和陆大侠形势危急,未曾多想,仗剑出手,一击得中。他此时见芸娘被折磨的这般模样,又得知了是她出手救了小叶,之前是自己误会了芸娘,心中亦愧悔万分。 他听到芸娘发火,只讪讪的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想问你一件事。” 芸娘低头冷冷说:“是关于那女孩子的吗?我告诉你,她不是我害的,信不信由你。” “我信,我信,还有件事,我还想问问你。” “那两个人畜生是我杀的,你问完了吧,可以走了。” 长林又上前说:“芸娘,我知道你是好人,那天是我不对。陆大侠她答应会还你清白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芸娘冷笑一声:“你太天真了,人类岂会因为无罪就放过我?我生成这般模样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 她说罢便不再言语,长林见芸娘似乎不愿和自己说话,看她伤成这个样子,便想上前去帮她解开镣铐,谁知一碰便被强大的阵法禁制弹出了一丈多远。 芸娘见状,忙急切喊:“长林?长林?” 还好,长林身体倒还算结实,慢慢悠悠站起来,“我没事,没事。这里好怪,竟然碰不得。” 芸娘说:“这里被下了禁制,常人是近身不得的。” 长林心道:“原来如此。” 他看到芸娘如此关心自己,心念一动,又问:“你认识我娘吗?” 芸娘不解,“你这孩子好生奇怪,我怎么会认识你娘?” 长林有些激动,“可是你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就是我娘吗?” 芸娘见长林眼中泛着泪花,淡淡一笑:“傻孩子,我是蛇妖,怎么可能是你娘。” “我能看出来你的眼神看出来,你不要骗我了。” 芸娘看着长林,微微一笑,“看来,你还很想念你娘的。不过我并不是你娘。你娘是万金之躯,我怎么配?” 长林大喜:“这么说,你认识我娘,你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芸娘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陈寿山千叮万嘱,不可将长林的身世泄露出去,她忙把头扭过去说:“不,我不认识,我只是猜的,我一个卑贱小妖,怎么能做尊贵人类的母亲。” 陈长林见芸娘似有掩饰之意,“你要是知道,求求你一定要告诉我。” 芸娘扭过头去,“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我后天就是个死人了,一个死人话你还不相信吗?” 陈长林得知芸娘将要处死,很是着急,“我去求陆大侠,想办法救你出去。” “傻孩子,省省吧,我命该如此,你就不必费心了。” 长林只觉芸娘很是可怜,看她处处护着自己,如亲人一般,他自幼无父无母,少人疼爱,眼中含泪说:“都是我害了你,你明明可以有机会逃走的。” 芸娘见长林还算有良心,也不枉自己冒死救他回来,便叹道:“人妖自古不两立。你杀我没什么不对,我不怪你。” “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非要杀你,我这就去跟曹大人求情。那天我亲眼看到害人的凶手,是个黑衣人,不是你,说不定他能网开一面。” 芸娘惨笑:“人类要杀我,还需要什么罪名?我个骇人的样子,就该死。傻孩子你还不懂,你快点走吧,以后就别来了,我知道你还算有良心就行了。” 这时远处传来狱卒的催促声:“喂~时间到了,赶紧走了,大人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哦,马上出来。”长林回了一声。 临走又对芸娘说:“我定会尽力救你出去。”说着走出天牢。 陆晚枫在外面已等候多时,见长林这么久才出来,心中好奇,便问:“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长林只说:“随便问了几句。陆大侠,小叶是芸娘救的,我感觉这蛇妖不是奸恶之辈,不如关在佛门清净之所,或是交予哪个道门看管,就饶她一命吧。” 陆晚枫也有此等心思,见长林想的和自己一样,他有如此见识,大为诧异,点了点头,说:“如此甚好,此件案子还未了解,我去找曹大人且宽恕几日,待案件查明再做定夺。” 第95章 曹大人府邸 陈长林、陆晚枫来到曹大人府邸,遥望里面院子十分阔朗,亭台楼阁气派非凡。 这应天府府尹曹大人,一年俸禄不过五百两,其府邸竟如此豪奢,只看那朱漆铜环的大门,和门外挺胸叠背的豪奴,便知其家产不凡。 二人至门前,先由两个衙役通禀,久候多时,一个管家才出来称,曹大人忙于公案,暂无闲暇,请二位先回。 陆晚枫早等得不耐烦,不顾管家阻拦,带着长林自行闯了进去。 走进园子,只见曹大人坐在摇椅上,陪几名姬妾,正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曹洪德看到陆晚枫和陈长林不请自来,心中大为不快,让姬妾退下。 起身来迎:“不知哪阵风把二位吹来,请坐,请坐,这蛇妖之案还多亏了两位帮忙,这长安城才得以恢复安宁。” 陆晚枫忙说:“曹大人,这件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还有很多疑点。” “现在案子已经了解,还有什么疑点?”曹洪德慢慢悠悠问道。 陆晚枫说:“这蛇妖也并非奸恶之辈,昨晚若不是她手下留情,恐怕我们早已身首异处。” 长林一边附和:“就是,就是。” 曹大人仰着头斜斜看着二人,“陆大侠何出此言。” 陆晚枫接着说:“长安城中上百人无端被害并非是蛇妖作为,这背后真凶另有其人,还请大人明察。” “这案子沐王府已经结案了,凶手也已经抓到了,你怎么又来说什么背后真凶,莫名其妙。” “曹大人,晚枫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不及时抓到这幕后凶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整个长安城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曹洪德不耐烦了,“胡说八道!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想让朝廷多给你们凌霄阁多拨些银子?实话告诉你,这件案子拖了这么久才了结,朝廷大为不满了。长安的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你又来牵扯什么幕后凶手,你这叫扰乱世听,制造恐慌,本官可治你个搬弄是非之罪。” “你...”陆晚枫气塞于胸,指着曹洪德哑然失语。 陈长林听到,急近前说:“大人可否宽限几日,先不要处死蛇妖,我们定会查明真相,找出真凶。” 曹洪德愈加不耐烦,“这里有你小子什么事?别以为你被封了个什么除妖英雄,就了不起了,处死蛇妖,是陛下的旨意,我一个小小三品京官,能有什么办法,好了我不想跟你扯闲篇,来人,送客!” 陆晚枫气呼呼离开了曹大人府邸,迈着大步走着,边走边说:“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人家自己都不担心,我着什么急。” 陈长林在后面喊:“陆大侠,你等等我,你去哪儿?” “回家!” 陈长林听着‘回家’二字,又问:“陆大侠你家住哪里?改天我去登门叨扰,陆大侠你不介意吧。陆大侠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陆晚枫也不和长林做多解释,即命散伙,各回各家,让长林以后也不要跟着她了,陈长林可不管,他还想着救芸娘,除去那些妖道,一路紧跟着陆晚枫。 陆晚枫在这长安城中待了半个月,这l里没人肯听自己的,想着莫不是看自己脸上有伤,竟轻视了自己,连那个纨绔小王子,也敢轻瞧自己,因此憋了一肚子气,想着不去管着烂摊子了,左右蛇妖被缚,此事也算了结了,还不如回凌霄阁复命算了。 陆晚枫从曹府出来后,便一路疾奔而行,住南北客栈而去,陈长林跟在后面追问:“陆大侠走这么快干嘛?” “姑奶奶不伺候了。”陆晚枫怒气冲冲说。 “可是芸娘还在天牢,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 陆晚枫这这阵子,受了一肚子闲气,早窝了一肚子火了,大声说:“不管了,我也管不了。” “可是,那些背后作乱的妖人怎么办?也不管了?” 陆晚枫此时心烦意乱:“你没听到,这案子已经定了,官府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陆大侠,你现在就走吗?” “先收拾收拾,明天回去。” 陈长林见陆晚枫案子还未了解,便急着回凌霄阁,便埋怨说:“都说凌霄阁名满天下,今天来看,也不过如此。” 陆晚枫一听冷笑说:“这话,我倒觉得顺耳,你说的对,什么名满天下,没来由的就糟蹋好名,说出去净让人笑话。陈小兄弟,以后你多帮着凌霄阁宣传宣传,就说这凌霄阁藏污纳垢,门派里都是些三教九流,遇到麻烦就先想着开溜。有多难听,你就说多难听。” 长林见陆晚枫似乎有些生气,忙解释说:“陆大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请你多留几天。” “不必了,这里也不需要我,我还是尽快离开才好,省得惹人厌。” 长林听这话,以为陆晚枫是在说自己,忙向前她跟前凑了过来:“陆大侠,陆大侠?你们凌霄阁还收徒弟嘛,我想学学御剑飞行。” “收收收,两条腿的都收。”陆晚枫敷衍说。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到时候我去的时候,请你多关照关照。” 陆晚枫忙说:“你千万别说咱们认识,我跟你可不熟。” 说罢,便向前疾行,正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来,她今天心情本就不太好,眼前的一幕更让她怒意陡生。 只见余望川和肖彩云两人手中各拿一个糖葫芦,吃也没什么打紧的。让陆晚枫接受不了的是,他俩整天像一对苍蝇似地,恶心自己。 二人不吃自己手里的,非要吃对方的。 陆晚枫眼看着,余忘川伸着头要吃肖彩云手中的糖葫芦,肖彩云便把手高高举起让他够不着,余忘川费了好大的劲才吃进嘴里一个,被肖彩云捉弄,那脸上还笑嘻的。 这回换做肖彩云吃他手里的糖葫芦,余忘川可没那个胆,乖乖把糖葫芦递到她嘴里,还生怕肖彩云吃不着,绕着圈奉承。 肖彩云吃罢,把枣核,往余忘川手里一吐,又说酸的牙疼,那余忘川又从怀里取出水壶奉上。 陆晚枫单身四十余年,又兼右半边脸,容颜被烈火毁去,只用半边月牙刘海遮住,她撞见这一幕,本能的产生排斥反应,只觉得恶心令人作呕。 第96章 远房表哥 且说,余忘川和肖彩云如今受了封赏,手头阔绰起来。又与陈长林跨马游街一番,虽比不上长林风光,但也心满意足。 蛇患已除,长安城恢复了往日热闹祥和的景象。许多店铺门前张灯结彩,鸣放鞭炮,庆祝重新开张营业。 凌霄阁不比京城物产丰富、锦绣繁华。山脚下只有一个贝壳镇,市集远没有京城热闹,二人对周围事物感到新奇。 余忘川和肖彩云本是同村之人。十余年前,天下大旱,瘟疫横行,两人的父母都饿死了。万幸被凤清收留,后被收入陆晚枫门下。 二人相伴长大,感情甚好。两人胸无大志,得过且过。陆晚枫平时也疏于管教,常常一人跑去深山寻找珍奇药材,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他俩便成了凌霄阁医相阁的当家人,虽然辈分不高,却管着最赚钱的营生。因此,肖彩云着实有些傲慢自大,在凌霄阁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今日,二人商议好好游玩一番,便相约出行,不想被陆晚枫撞了个正着。 适才陆晚枫让长林去败坏凌霄阁名声,倒也不是气话,实在是她早看不惯当今掌门的作风。 凌霄阁掌门玄清,原是她的师叔,是凤清的师弟。玄清任掌门之后,兴利除弊,广收门徒,废除一切繁文缛节。 这凌霄阁俨然变成三教九流的集散之地,什么清规戒律也慢慢没人在意。掌门玄清娶的是江南四大世家墨家之女,率先坏了门规,娶妻生子。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底下的人自然有样学样,纷纷效仿。 凌霄阁这些年做起了玄门生意,在锻造、冶炼、医药、丹术上花了不少功夫,可谓日进斗金,声势渐盛,在江湖上小有威名。昆仑山众仙家虽看着不忿,但终究是眼馋肚饱,渐渐也在这玄门生意上动起了心思。 这些年来,凌霄阁被掌门玄清闹得乌烟瘴气,早已经没了陆晚枫刚上山时那种仙气飘渺、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陆晚枫现在只觉得在山上的日子越来越难熬。此刻她多么想让眼前这两个人立即消失,可偏偏这二人看到师父后,主动凑过来,拿来一个糖葫芦孝敬师傅。岂不知二人从师父眼前消失,就是对她最大的敬重。 陆晚枫一脸严肃,拒绝了他们,“你们二人,逛完街就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 两人听到之后,脸上满是难受,看样子也不愿回去。 肖彩云说:“师父,我们就不能多待几天嘛,怎么这么快就回去,我们都没玩够呢。” “玩玩玩,就知道玩,这阵子把功课都落下了吧,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陆晚枫说完转身便走。 肖彩云气得把糖葫芦扔到地上,撅着嘴闷闷不乐。余忘川急忙安慰她:“彩云,别生气,回头我陪你去山下平安镇去玩,好不好。” “谁要你陪?走开!” “那边东湖我们还没去看看呢,要不趁这两天抓紧去看看去?” “不去不去,你别烦我。” “要不,我们明天去金光寺吧,听说那里求签很灵的。” “真的?” “真的,真的。” “去看看也好。” 陆晚枫独自回了客栈,陈长林见她余怒未消,大有不悦之状,便自行回家了。 他本想着去看看小叶,心道:小叶还在生自己的气,还是过几天,等小叶心情好了,再去找她好好解释。 长林回去的路上,想着也不知道星彩在不在家。这几天星彩天天见不到人。他爷俩一个比一个懒,宁愿饿一整天,也不肯动手劈柴烧火。长林生恐星彩又不在家,便给他爷爷买了几个包子。 陈长林买来包子,回到茶铺,却见大门紧闭。开门一看,星彩和爷爷都不在家,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心觉奇怪。 他今天去天牢见过芸娘之后,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隐约觉得,她一定认识自己的父母,一个人便在屋里默默盘算。 天黑之后,星彩和陈半仙才回来。见房里亮着灯,知道长林在家,星彩便假装扶着陈爷爷慢慢走到屋里。 两人推门而入,果然见长林手臂撑在桌子上,一脸深沉的样子。星彩说:“我和爷爷去铁匠老李头那里待了会,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做去。” 陈爷爷也假意说:“哎呀,老李头可真热情,非拉着我不走,这一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你看看这天都黑了,长林你在坐在门口发呆干啥?吃过了没?” 陈长林忽然冷冷地说:“现在我都知道了,你们就别瞒我了。” 陈半仙和星彩大惊,二人暗暗吃惊,长林是怎么知道了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了不少事,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二人却不知,长林这是有意演戏诓骗他们。 陈爷爷坐在凳子上慌了神,故作镇定地说:“长林在说些什么,爷爷怎么听不懂,我们瞒你什么了。” 哪知陈长林握起拳头砸了一下桌子,眼中含着泪花说:“爷爷你究竟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时至今日你还想隐瞒,实话告诉你们,我都知道了。” 陈半仙眼见如此,便要如实说来。星彩只见长林眼神闪烁,另一只手不住揪着裤腿,看出一丝猫腻,忙说:“长林你烧糊涂了是吧,胡说什么。” 陈爷爷刚要说,只觉得星彩掐了他一下,于是忙说:“长林,你别吓爷爷啊,有病咱们得去看啊,你怎么了?” 长林接着说:“这么多年,你们还在骗我,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看你们还怎么说?” 星彩心知有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和表哥之前确实有过一些瓜葛,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 陈半仙看了星彩,顺着她的话,接着说:“长林,你也长大了,我就不瞒着你了,你娘家是临安城中望族,你爷爷我只是一个穷乡下人。 我那儿子不争气,还没成婚就跟你娘在一起,后来肚子越来越大瞒不住了,就找个偏僻的地方生了你。你娘家容不下你这个私生子,我和星彩才躲在这里。 星彩和你二叔家小子,为了你,现在都没成婚,都成老姑娘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了,哎。” 陈半仙说着叹了口气。 星彩看着陈半仙,不想他编出这么个私通的故事来,“谁让你还小呢,我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陈长林听罢,心道:“芸娘说我娘,身份高贵。看来爷爷说的不假。” 便相信二人的话,又问道:“那我爹呢?” “你爹嘛,这个让我想想。” 星彩忙给陈半仙使眼色,陈半仙忙改口:“我是说,让我先回忆一下。后来嘛,你爹便一病而亡。你娘人家势力大,我一糟老头子怕惹上官司,就跟着你姐姐来到这长安城。 最近星彩她表哥来信,你娘到现在还没嫁人,你娘家人后来知道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面,现在也想通了,便想接你回去。咱们离开家乡这么久了,俗话说‘叶落归根’,也是时候回去了。咱们过些日子就回去吧,你也收拾收拾,后天就动身。” 长林一听还有个娘,那边星彩还有个表哥,便犹豫不决。 星彩忙说:“你舍不得小叶是吧,这个不打紧,到时候把小叶也接过来就好了。” 陈爷爷也说:“长林你也得为你姐姐考虑考虑。” 陈半仙想着把戏做足了,不禁动容向星彩说:“当初我看你还小,就没同意你们俩在一起,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人家对你死心塌地。你看你这么多年为了长林,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 星彩说着说着怔怔掉下泪来,假意去揉眼睛,“没关系,只要长林能平安幸福,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陈长林听罢便不好受,“你为什么不早说啊,你表哥一直在等着你呢,你也不要灰心。” 陈长林听了星彩这番话,马上回屋收拾东西去了。陈半仙见长林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积极,眼睛一眨,和星彩相视一笑。 他二人原本是与莽山商议,势必要将芸娘解救出来,只是那样长林的身份必将暴露,须想个法子,让长林离开长安城方好。今天急中生智,胡乱编出个故事,长林果然信了。 第97章 悬崖撒手 山风习习,云雾缭绕。 龙牙山的清晨,空气清新而凉爽。在龙牙山上观赏日出东方,看云卷云舒,着实畅快。 最近龙牙山被封闭,显得格外宁静,只听得见鸟语蝉鸣,空谷回荡着声响。 这座山,因山涧之间有许多突出的悬岩,宛如一颗颗巨龙的牙齿,故而得名龙牙山。 临崖眺望,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 早晨起了雾,人站在龙牙之上,仿若置身云端。下方是云山雾海,上方是灿烂星空,白茫茫一片,空灵幽静,犹如人间仙境。 且说,林小叶接连遭遇许多伤心之事。先是芸娘告知她昭阳和长林关系暧昧,接着又频频遭受长林冷落,再后来被秦首生那个恶人玷污。此时她容颜已毁,料定难以痊愈。 林小叶心中悲愤,不愿以这副面容嫁给长林。为了长林,即使赴死她也心甘情愿。更何况,昭阳公主乃是千金之躯,长林能娶到昭阳,是他的福分。自己在九泉之下,也会暗暗为他开心。 想到此处,内心涌起一股毅然决然的豪迈之情。当夜,她一个人来到龙牙山顶,在一块悬岩上坐了半夜。 在那里,她也曾和长林一起守望着日出,迎接曙光。而此时,她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告别。 林小叶上身穿着粗布麻衣,下身系着撒花长裤。衣着虽然简朴,但打理得干净整洁。于朴素之中,尽显自然清明。 小叶此时陷入了迷茫。人非神仙,谁都有看不清前路、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刻。而当她走过这段坎坷的道路,回头望去时,才觉得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她心中有着数不尽的忧愁,但为了长林,何妨一死。她想着长林做了大英雄,不日便要与公主成亲。长林功成名就,做了大将军,骑着白色战马,驰骋疆场。小叶想到此处,不禁露出笑意。而笑意一闪而过,这一切终究与她无关,无尽的酸楚再次袭来。 小叶孤零零地坐在山崖上,山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露水打湿了鞋面。眼看着太阳渐渐升起,红红的日头升上来,曙光照向大地。 她坐在山崖上,静静地想着和长林在一起的日子。从前的回忆,慢慢在脑海中浮现。她想起和长林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那一年,她是那么胆小怯懦,被一个男孩子推倒在地上,蹲在地上不停地哭泣。一个男孩打跑了他们,把她拉起来。 “我送你回家。” 小叶没有回答,也不理他,一路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后来她又遇到了那个男孩,他似乎老是跟着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小叶,林小叶。” “小叶,真好听。以后咱们就一起玩吧。” 男孩对她说:“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以后你就跟着我,看谁敢欺负你。” 那一天,她躲在墙角,看到那个男孩和那些坏孩子打架。一个人打三个,满身泥土,挨了不少拳脚,嘴上都流出血来。 男孩发起狠来,不要命地和那帮坏孩子打起来。一个人追着三个人打,把他们全打跑了。小叶躲在墙角笑出声,心中把他当作自己的大英雄。 男孩向坏孩子大声吼道:“别让我看见你们,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男孩看到小叶,躲在墙角笑她。 “你笑什么。” “没,没有。” “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笑了,哈哈。给你出了气,这里以后由我罩着你。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诶?你别跑啊。” 小叶听男孩这么说,很是生气,便跑开了。那时他们是那么傻,又那么开心。 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后就会有那么多烦恼。 林小叶站在山巅,想起从前,露出笑容,脸上淌着热泪。 那年夏天,男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她大声呼喊:“长林哥,长林哥,你醒醒,你怎么了?来人啊,救命啊。” 可是没有人来帮忙。小叶小小的个子背着男孩大大的身体,一步一步背着他来到一间小茶铺。 后来男孩醒来,一个老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夸赞,“好孩子多亏了你。” 一个年轻女子跑出来拿了一把糖塞在她手里。 女孩疑惑地问:“他生病了吗?” 那女子说:“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你是谁家的孩子,姐姐送你回去。” “我自己能回家。” “你是他朋友嘛。” “不是,我是他的女人。” 那年轻女子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真的没事了吗?” 女孩认真地说。 “没事了,明天就能陪你一起玩了。” “太好了,谢谢你。”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那时他们是那么开心,他们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后来两人渐渐长大。 “长林哥,等等我,你跑太快了。” “快点,快点,晚了就赶不上看日出了。” 也是在这个地方,两人一起坐着等待日出。 一个大男孩轻轻搂着她,她依在男孩肩上,感觉那么有安全感。 两人并肩坐在这块悬崖峭壁上,她一点也不害怕。就这样,一起等待着红日升起。男孩很温柔,他们手挽着手,肩贴着肩,紧紧依偎。 “小叶你冷吗?” “不冷。” “可我冷啊,冷死我了。” “那咱们回去吧,你别冻着了。” “来都来了,回去干嘛,你过来点,咱俩靠近点,也暖和点。” “这,这不好吧。” “那好吧,冻死我得了,好冷啊…… 这就对了,暖和点了,抱紧点。” “讨厌,你不会是故意装的吧,哪有这么冷,我都热出汗了。” “真的,真的,我快冷死了,你别松手。” “好吧,这样行了吧。” “行行,终于暖和点了。” 女孩知道男孩在骗她,可她就是愿意被他欺骗。 红日升起,也是要告别的时候了。 晨曦照在小叶脸上,她想起从前的事,笑得那么灿烂,眼中泪花闪闪。仿佛身后有个男孩将她搂在怀里一般,仿佛那个温柔的脸庞又靠在她肩上。 小叶痴想着和他耳鬓厮磨,就这么甜蜜地想着。忽然纵身一跃,迎风飘下。那眼中的泪珠飘在空中,也一同落入云海。泪珠中一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深入云间,跌入谷底。 远处似乎传来一个声音:“长林哥,永别了。” 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糊涂。林小叶为了成全陈长林,从龙牙峭壁一跃而下。 第98章 新生 在小叶轻飘飘的身体坠向谷底之际,一根铺满树叶的枝干犹如一只大手,稳稳地将她接住。从云端到谷底,不过瞬间,小叶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险,方知生命之沉重。 日头升起,万物经过一夜的休整,又迎来了充满希望的一天。 阳光洒在这片热土之上,万物从黑暗中苏醒。沾满露珠的花朵含苞待放,鸟儿也出发寻觅早餐。山间的云雾缓缓散开,露出龙牙山原本的模样。 林小叶觉得这树干似乎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将她送至地面。 林小叶以为自己已死,慢慢从那形似大手的树干上走下来。 “这里可是炼狱?我已经死了吗?” 小叶暗自思忖。 她正疑惑间,只见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向她走来。小叶还以为是厉鬼,不禁吓得后退大喊:“鬼啊!” 来人正是莽山,他一身横肉,比正常人高大许多。又因妻子的事连日忧心,也没时间打理自己。林小叶以为自己进了地狱,眼前这人就是那索命的厉鬼。 莽山见小叶吓成这样,心道:“自己就这么吓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小叶跟前。林小叶慌慌张张地说:“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莽山着急地说:“小叶姑娘,你别怕,我不是鬼,我是长林师父。刚才就是我救了你,你没有死,还活着。这里是龙牙山山脚,不是地狱,我也不是鬼。不信,你站起来看看。” 林小叶将信将疑地站起来,四下看了一眼。这里枝叶繁茂,雾气朦胧,树叶不断滴下露水,远处传来阵阵鸟鸣,似乎确实是在人间。 她听长林说起过他师父,于是低声问:“你是长林师父?” 莽山点了点头,“你是那小子未过门的媳妇吧,我听他提起过。你怎么想不开了?” 林小叶满心忧愁,莽山见她不愿意回答,于是说:“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一死了之。你可知道,人修了几辈子的机缘,才生而为人。这一死,你的爹娘、你认识的所有人、所有的一切便都不在了。到了下辈子,也不知是人是鬼。你这姑娘太糊涂了。” 林小叶死里逃生,想到娘亲千辛万苦将自己养大,便羞愧难当,登时跪下,“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叶一辈子不会忘记。” 莽山见小叶也是有慧根的,想必是前几日在这山上遇到了几个歹人,心里难过才如此。 他五大三粗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扶起小叶,笑道:“我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好孩子,不然长林也不会那么喜欢你。生而不易,今生你既为人,便是上苍的恩赐。你是吃了些苦,可多少人连苦都没得吃,就平白无故冤死。你比起那些人,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我只告诉你一句,你所受的苦,是上苍的考验。苦难让你遍体鳞伤,但也会让你看清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 林小叶本是百折不挠的性子,适才做了傻事,也是一时的痴念。此时得获新生,便对莽山躬身拜谢:“前辈教训的是。” 莽山又说:“我虽救了你,但也有求于你。” “前辈请讲,我一定尽力帮你。” “我果然没看错你。前天蛇妖被抓的事你知道吧。” 林小叶点了点头,莽山继续说:“她是我娘子,我知道你肯定不敢相信。不过我能把你接住,你应该知道我自然也不是常人。” 小叶心中一惊,随即稳住心神。听莽山这么说,慢慢点头附和。 莽山看小叶不再害怕,接着说:“那天,我娘子在山上救了你,杀了那两人,也算替你报仇了。如今我娘子有难,不知你是否愿意出手相帮?” 莽山原以为这小姑娘会被吓到,谁知林小叶不假思索地说:“我要如何帮你?” 莽山大喜,“我娘子现在被关在天牢里,我也曾设法营救她,可是她身上被种下符文禁制。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连累无辜。只求你找个机会将这瓶化符水滴在我娘子身上。” 说着,他递给了小叶一瓶淡绿色药水。 林小叶接过来,小心地揣进怀里。莽山又嘱咐了她几句,小叶也接连答应,说着就要去搭救芸娘。 “且慢。” 莽山说着,地下突然出现一个满是枝叶、形似一只大手的树杈。枝条晃动摇摆了一下,似乎暗示她走上去。 小叶依着莽山的话,坐在树手上。 忽然,树手拔地而起,冲入云霄。她急忙抓住身边的枝条,脚下的深渊变得越来越渺小。自己被一个巨大的树手急速带着飞行,她如在梦中一般。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僻静之地,离山下很近。 接着,那树手便伸出一条藤蔓,将小叶的脸裹了起来,一时发出淡蓝色光晕。小叶只觉说不出的舒心惬意。 过了一会儿,藤蔓缩回。那只树手便摩挲了小叶几下,接着便缩进树林里,消失不见。 小叶只觉得脸上暖洋洋的,一摸脸上的创痕,皆消失不见。来到一小溪旁,果然脸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心中实在感激莽山。 她从王婶那里得知,是蛇妖前日搭救了自己,今日莽山又救了自己。小叶也不管什么蛇精,只觉得是自己的恩人,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设法搭救出来。 想罢,便攥紧那小绿瓶,往山下去了。 这树手穿过树林后,只见从林中走出一个老者,正是西城茶铺的陈寿山。他是千年树精所化,可以随意控制木灵。 星彩得知小叶受伤,也曾探望过。回来后告诉陈半仙,二人均觉得这丫头有些古怪。 这夜,果然见林小叶一人悄悄来到山里。陈寿山便悄悄跟来,见那孩子一时想不开,似有跳崖之状。 此时他也无法劝解,心道:“人不痛过,就绝不会悔改。” 便想着让小叶也经历这一番险境。 从半夜一直守到天亮,待小叶坠下山崖。看她柔弱的身体像一个纸鸢似的飘了下来,忙招出树灵将她接住。这林小叶经过这番生死,果然便想开了。 陈寿山来到莽山身边,“这孩子,也忒糊涂了。” “希望她不负所托,能够帮我们化去芸娘身上的符咒。” “这丫头,我从小看着长大。别看她弱不禁风,心中却有自己的主意。无论她成功与否,你我都要护她周全,咱们还按计划行事。” 莽山点头应了,这就去准备。 林小叶从深谷中出来后,想着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怕些什么。一时想着如何才能进入那天牢。 想起长林是除妖英雄,或许能帮忙,便鼓起勇气去找长林,却发现长林并不在家。星彩说他一早就去了应天府衙门,也不知是去做什么。 小叶急忙往应天府而去,殊不知一切皆在星彩掌握之中。这天牢里设置重重禁制,只得找没有法力的凡人,才能靠近。星彩关了门,也悄悄跟在小叶后面,伺机行事。 第99章 化符驱咒 陈长林今日从星彩处得知,芸娘明日将要问斩。他本想着让朝廷宽限几日,可惜曹大人不答应。 长林在应天府踌躇之时,一转头竟看到林小叶站在自己跟前。奇怪的是,小叶脸上的伤好了大半。 长林担心小叶还在生自己的气,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小叶前些天刚和陈长林说了些诀别的话,此时为了救恩人,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对长林笑着说:“听说那蛇妖被关押在这儿呢,我还没看过妖怪长什么样,想过来看看。” “你不生我的气了?” 小叶蛾眉微蹙,“这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长林看到小叶虽有怒意,但怒中亦含柔情,大喜过望,“我一定好好表现。蛇妖有什么好看的,血淋淋的怪吓人,咱们走吧。” 小叶急忙说,“人家就要去看看妖怪。我现在整天做噩梦,看到蛇妖被抓了,我才放心。你刚才还说要好好表现呢,现在就不听人家的话了?” 长林挠了挠头,心道:“这天牢也不是随便进的,我刚才要进去,还被拦着呢。” 小叶非要前去看一看,以解心病。长林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再去一试。 长林刚要踏进牢门,果然被狱卒撵了出来。小叶见这天牢如此难进,正在暗暗着急。这时,陆晚枫从天牢出来,她原是去检查符文禁制。看到长林携小叶而来,感到好奇:“你怎么又跑来?” 陈长林解释说:“小叶自从被蛇妖吓到,就一直做噩梦,非要过来看看。” 陆晚枫说:“里面怪吓人的,我劝你们不要进去。反正明天就要处刑了,到时候在刑场上看一下就行了。” 长林接着说:“陆大侠,所谓以毒攻毒。明天在刑场,人山人海,也不方便。我让小叶亲眼看看蛇妖被抓到了,省得她疑心疑鬼的,以为蛇妖又要找她。” 林小叶在一旁不住点头。 陆晚枫看小叶一脸忧虑之状,向长林说:“原来如此。” 她接着安慰小叶:“你放心,蛇妖被关得好好的,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逃不出去。为防差池,这天牢任何人都不得擅入。你若实在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吧,切记不可久留。” 长林忙说:“谢谢陆大侠。小叶这几天整日做噩梦,去看看蛇妖被锁死也放心了。” 陆晚枫又嘱咐他说:“记得赶紧出来,里面阴暗潮湿,蟑螂虱子很多。我进去一会儿就浑身难受得不行。” 长林拉着小叶,“咱们走吧,这是你自己闹着要来的,晚上再做噩梦就怪不得我了。” 小叶娇声说,“人家就是要亲眼看到蛇妖被抓到才安心。” 陆晚枫随后向狱卒嘱咐:“这位姑娘是长林的朋友,最近被蛇妖吓得不轻,想亲眼看看蛇妖是否被关住了。等会他们出来后,不允许任何人再次进入了。” 狱卒答应着打开牢门,“我说你这女子也忒奇怪,怕它还看它做甚?” 小叶说:“我不亲眼看看,总是放心不下,整晚做噩梦。” 狱卒于是说:“赶紧去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这鬼地方,给钱让老子进去,我都不乐意去。” 林小叶挽着陈长林的手臂,踩在湿滑的台阶上,慢慢走了下去。底下几个守卫看到陈长林下来,还带了女眷,不禁感到好奇,“你怎么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娘们,哈哈,想进来干嘛,拜堂成亲嘛。” “就是,逛个大牢还带个漂亮妞来。” 陈长林忙陪笑:“几位大哥说笑了,这是我娘子,前几天被蛇妖吓到了,最近总做噩梦。这不,非要亲眼看看蛇妖是否被抓到了。” 说着拿出一些碎银子来打点了这几个狱卒。 狱卒悄悄接过,笑说:“还真是奇了怪了,真是什么样的事都有。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看了,血淋淋的,看了只怕更会做噩梦。” 陈长林说:“我们就远远看一眼就成,让我娘子知道蛇妖被抓到就行了。” “好,去吧,你也够疼媳妇的。” 陈长林朝几位狱卒笑了笑,转头对林小叶说:“娘子,我们进去吧,跟着我别怕。” 小叶低头不语,紧跟着长林来到天牢尽头。 只听长林喊:“芸娘,芸娘?” 芸娘耷拉着脑袋,缓缓睁开眼睛,“你怎么又来?” 这时只见林小叶扑通跪下,“感谢恩人救我性命,只求恩人来世能转世为人。” 长林见小叶向芸娘跪下谢恩,吃了一惊。 芸娘让小叶起来,笑着说:“做人?人有什么好的,人最虚伪,最贪婪,人心最险恶,老娘才不要做人。” 长林听这话,实在有些羞愧,不禁红了眼。 林小叶手里攥着装有化符药水的小绿瓷瓶,紧张得发抖。看了眼长林,正要伺机下手。 却听长林说:“昨天你说我娘身份尊贵,果然没骗我,我爷爷都跟我说了。” 芸娘有些诧异,疑惑老树怎么会向长林说出实情。想了想说:“我怎会认识你娘?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长林说:“你刚才说不屑为人,怎么会认为人尊贵。” 芸娘此时竟无言以对,便说:“既然你爷爷都给你说了,还问我做什么?” 长林忙说:“这么说,你也认识我娘了?” “不,我不认识。” 芸娘摇了摇头。 长林感觉芸娘或许认识他娘亲,且她又救了小叶。只是她明日就要问斩,想到此处不禁恻然,“多谢你那日不杀之恩,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吗?” 芸娘说:“我活够了,也没什么牵挂。知道你还有些良心,我也就知足了。” 长林听了这话,似是在嘲讽他无情无义。蛇妖虽无伤人意,但终究人妖殊途。她现在被关在天牢里,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为芸娘暗暗可惜。 这时外面的狱卒远远喊:“不是说看一眼就走么,在里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陈长林回头说:“这就走,这就走。” 林小叶趁长林回头的当儿,拿出化符水,她急忙打开瓶口,向蛇妖身上洒去,却没洒到。 小叶急忙再次用力甩去,长林但见林小叶举起手向芸娘甩来甩去,行为古怪,“小叶,你干什么?” 林小叶赶紧说:“哎呦,好痛,我的肩膀突然好痛。” 说着又假装甩了甩手臂,偷偷把药瓶藏于袖内。 长林忙扶着小叶,“你没事吧,一定是上次受的伤还没好。” 林小叶点了点头,长林见小叶满脸通红,便扶她走出去。 这时小叶也顾不得许多,在转头的瞬间,再次拿出化符水,朝芸娘洒去,瓶子却不小心掉在里面。 芸娘但见小叶举动如此,已知个大概,她是前来相救的。 林小叶洒向蛇妖的化符水渐渐起了作用,滴在蛇身上的位置,冒起了淡淡的白烟。 芸娘身上的法术禁制被解开,她即刻闭目,催动法术恢复伤势。 林小叶回头看芸娘身上已经有了反应,心中稍感安慰,于是说:“长林哥,这里太阴森可怕,我们回去吧。” 陈长林回望芸娘,他也无能为力,遂携了小叶径直走出了天牢。 第100章 解开心结 回去途中,小叶和长林携手同行。林小叶历经一番生死,心结解开,便不再去想那些痴念。 人生造化无穷,此生应珍惜前行。纵然一时坎坷,也需心持清明。小叶经莽山点拨,此时心中再无滞涩阻碍,对长林的感情愈发深厚。 她在路上俏皮地对长林说:“我知道你喜欢昭阳公主。” 陈长林听了这话,当即想要反驳,小叶急忙又说:“嘘!你先别说话,你一定会说你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对吗?” 陈长林急切地说:“我发誓我…… 我……” 小叶笑着捂住长林的嘴巴。 “你捂着我的嘴我也要说。” 长林急切地说道。 “好了,我不逗你了。长林哥,我以后不许你再发誓了。你知道誓言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什么?” “誓言只是短暂地证明你此时的心意,可是你以后终究会长大,将来若遇到更好的姑娘,我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束缚了你。” 长林急切地说:“我对你的心意,此生不变。” 林小叶笑着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人的心也是一样。所以我不向往那永恒的星星,当一颗生命短暂的流星也好,纵然路途不归,坠落凡尘,不能再返回星海,可终究燃尽了全部光芒,不负此生。” 长林也感叹:“是啊,人的一生太过短暂,谁也无法逃脱六道轮回。” 小叶拉着长林的手笑着说:“人生短暂,更要好好珍惜。所以我也不要你发誓。有多少人能守住誓言呢?我不要你永恒的誓言,只要你此时的真心。如果你非要发誓,我希望是在我们成婚的时候,让誓言保佑我们一辈子到老。” 长林拉着小叶笑着说:“那好,我跟婶子说,咱们马上就成婚。” 小叶腼腆一笑,“人家还没答应呢。” 长林笑着说:“婶子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小叶不做回答。 长林生性散漫,自从遇到昭阳后,一直心猿意马。小叶明白长林的性子,处处迁就着他,在小叶眼中,长林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小叶一生所求不多,从不朝三暮四。长林一直想着建立功名,成就永恒。小叶的心小,长林的心大。纵然心有大愿,还需从小处做起。有小叶在,长林才觉得自己走得更踏实一些。小叶也经常叮嘱长林,不要总是好高骛远。 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心结解开后,又和从前一样,和好如初,一路上说说笑笑。长林还不知道小叶落下悬崖的经历,只当她是被蛇妖吓到了,一时糊涂。小叶对此事闭口不谈。 且说小叶和长林的一举一动,皆被星彩看在眼里。 星彩从天牢打听完消息,回到茶铺。陈寿山见她去了许久才回来,急忙问她芸娘的消息。 星彩回答说:“芸娘身上的符文禁制已经解除。” 陈寿山得知后,略感欣慰。平常人听到 “蛇妖” 二字便害怕,小叶竟然选择去搭救芸娘。二人均赞叹小叶重情义,想着长林能与小叶这样的女子成婚也是一件好事。 星彩又说:“爷爷你真厉害,她脸上的伤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陈寿山本是千年树精,体内灵力蕴含复生功效。他以自身灵力治愈了林小叶脸上的伤,小叶脸上的疤痕慢慢消失不见。 陈寿山捋了捋胡须,“这算什么,陈长林这小子半条命都让我捡回来了,更何况小小瘀伤。” 陈寿山计划让长林出去暂时躲一躲,于是问道:“小蝴蝶,你收拾好了么?” 星彩说:“有什么好收拾的,都是些破衣服也不值钱。” “这些年委屈你了。” “也不算委屈,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现在就要走了,还真舍不得。爷爷,你昨天编故事的水平可越来越高了啊。” 陈寿山说:“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就真的全招了。还好我脑子转得快,不过说谎容易圆谎难,后面的事再说吧。等救出芸娘,出去躲一阵子再说。” 星彩笑着说:“我倒要看看你从哪儿给我弄出来一个表哥出来。” “慢慢找呗,最好能给你找个人家。” “你又拿我寻开心。” 星彩和她爷爷正说着,陈长林和林小叶一起回来。陈寿山立即装作老态龙钟的样子。长林刚进门问道:“爷爷,今天早上怎么没看到你啊。” 陈寿山随便编了个谎话,“爷爷起得早,出去溜达一圈。听人说早睡早起身体好,你小子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陈长林笑着说:“我去找您孙媳妇去了呗,我和小叶商量好了,她到时候和我们一起走。” 说着把二人的打算说了出来,小叶在一旁低着头,脸通红。 陈寿山对着小叶说:“不如先把你和小叶的婚事给办了,长林成婚之后,带着小叶她娘一起去临安。” 星彩一把拉着小叶笑着说:“现在长安城不安宁,急事急办,我看不如后天就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办了,咱们乡下人就别讲究这么多了。” 小叶含羞说道:“全听姐姐安排。” 星彩拉着小叶回到西屋,小叶把星彩当亲姐姐对待,星彩也把小叶当成自家人。 两人唠了一些闲话,小叶便托词回家。她娘看到小叶脸上的创痕尽消,大为诧异。小叶便将陈爷爷的主意告诉了她娘。林大娘一听陈长林本家是江南望族,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便想着尽快把婚事办妥,把贤婿招进门。 蛇妖被擒住之后,长安城又恢复往日热闹的景象。西城百姓们得知明日蛇妖将要问斩,皆出门相庆,唯独陈长林心中闷闷不乐。 星彩和陈寿山一时也愁眉不展,思索着后事。至晚间,长林对他爷爷说:“爷爷,你说星彩她表哥还在等她么?” 陈爷爷叹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星彩装出伤心的样子,陈长林过去安慰道:“星彩,你别灰心,我相信你表哥一定会等你的。” 星彩说:“但愿吧。你收拾收拾,你和小叶成婚后,我们就动身。回去晚了,我怕我表哥就另找别人了。” 长林打趣星彩,“好好,我也没啥可收拾的,这么多年都等了,这一两天就等不得了,看把你急的。” 陈寿山说:“现在这里不安生,西城好多乡邻都搬走了,我们也尽快动身。” 陈长林听罢也去收拾衣物,在床铺的内侧翻到了一个泥人,和自己长得很像。拿来看了看,便随意放在桌上。 陈爷爷看见一个破碎的泥人,于是问:“哪里来的这么个小玩意?” 长林说:“不值钱的东西,扔了也罢。” 陈爷爷拿起来说:“看着挺不错,我留着。” 这泥人原是昭阳想要的,后来在下山的路上和小叶起了争执。长林着急之下,把昭阳手臂掐红,才帮小叶夺回泥人。只可惜泥人摔在地上,碎成数块。 长林心中过意不去,次日一早去金光寺捡回来这些碎块,用胶粘在一起。本想着拿来给昭阳道歉,谁知她一大早就回宫了。失望之余,随手放在了床边。 第101章 赶出卖我! 自从陈长林受了皇帝封赏,赵佑安心中没有半分喜悦,他又想起那日昭阳昏迷时喊长林的名字,心中恨意陡生。 刘皇后也从皇帝那得知,昭阳出去这几天又胡闹了起来,便将佑安叫来,询问昭阳公主这几日做了什么。 佑安不敢隐瞒,将昭阳只身前往龙牙山,参与除妖队,雨中昏倒,龙牙山遇到蛇妖等事,一一说了。 刘皇后听后,恼怒不已,“我只当昭阳在沐王府住下了,谁知闹出这么大的事,佑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不是我不肯说,是昭阳拦着不让说。她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怕我说了,她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刘皇后知道佑安老实,轻叹一口气,“我不会告诉昭阳的,你且退下吧。” 佑安正欲走,刘皇后又叫住他:“没想到她出去这几天,就闯出这么大的事,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惯着他了,我和皇上商量一下,赶紧把你们俩的婚事办了。” 佑安听罢,忙跪下叩头谢恩,回到沐王府后,他担心昭阳怪罪自己泄密,不知道昭阳知道后,还会不会嫁给自己,因此一直忧心。 且说,刘皇后听闻女儿在外闹出这样大的祸事,险些命丧蛇妖之口,心中恼怒,来至长春宫,见昭阳又想着逃出去,即命刘赵两侍卫拦住。 刘皇后问她出去这几日做了些什么事,昭阳只说在沐王府暂住了几天。刘皇后明知她撒谎,暂时也不拆穿,命刘赵二人严加看管,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昭阳被皇后质询了一番后,又被关了起来,便料定是佑安告密,这日佑安不知好歹又来找她,昭阳便不理睬他。 “昭阳,你听我说,我都是为你好啊。”佑安带着带着恳求的语气说。 “出卖兄弟的家伙。”昭阳背对着门,声音冰冷。 “我是被逼的啊。”声音带着委屈。 “我不听,我不听,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昭阳双手捂住耳朵,不愿再听。 佑安一听,昭阳要和他断绝往来,在长春宫外面,急得乱转。 正在这时,刘皇后走来,佑安忙上前施礼,皇后轻轻将他扶起,转而对屋里面的昭阳说:“昭阳,休要胡闹,把门开开。” “不开,就不开,说好的不再关我,怎么又把我关起来,哼!言而无信。” “你父王答应不关你,我可没说,这几日你天天跑出去,还骗我说是佑安请你去办案,前几日竟然在大街上淋了一夜雨,要不是佑安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此事,你还要去抓什么蛇妖,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昭阳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又向门外喊着:“卖友求荣的家伙,我再不理你。” 刘皇后听后怒急,“你怎么跟佑安说话的,他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天天出去乱跑,心都野了,仗着你父王,你现在是无法无天了,我非好好关你几天不可。” “哪天我非上吊不可。”昭阳在里面大喊。 “你,你非要气死母后,你给我把门开开!” “不开,打死我也不开。” “旭明,你把门给我撞开,今天我就不信她还反了天不成。”刘皇后气道。 刘旭明听到皇后命令,心中犹豫,“皇后娘娘?” “你照办就是了。”刘皇后冷冷说道。 刘旭明只得去撞门,谁知道昭阳正巧把门打开,刘旭明使出吃奶的劲向前撞去,一下撞了个空,余势未消,直接趴在里屋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 昭阳见他大哥摔成这样,心中有愧,忙去扶他。 接着又急着往外跑,被皇后给拖了回来,只好坐在木椅上,生闷气。 刘皇后刚才隔着门,还在生昭阳的气,走进来看着她圆嘟嘟,软乎乎,可爱娇嫩的小脸,怒意顿消,脸上当即改换颜色,微微笑说道:“你着急出去干什么?” 昭阳扭过头去,也不答话。 皇后继续说:“不说话是吧,本来只想关你个三五天,看来不关你个半个月是不行了,佑安咱们走,这次她叫破嗓子也不给她开门。” 昭阳看皇后要走,转过身抓住皇后的衣袖说:“娘,你就这么狠心,不管女儿的死活?” 说着说着,红了眼,哭了起来,皇后于心不忍,“这次可不怪母后,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你还跑出去,我原以为你在沐王府待的好好的呢,谁知道你出去瞎跑,还险些被蛇妖所害。” “现在蛇妖不被抓了吗,外面也没什么危险了,你为什么还要关我啊?” “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在宫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是嘛?你以后还要嫁人呢,不关你还怎么得了?” “谁说我要嫁人了?” 皇后和佑安两人都是一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佑安说:“我也没说现在就让你嫁给我啊,这事可以慢慢商量。” 昭阳斩钉截铁说:“我没说要嫁给你!” 佑安听这话,感觉天塌了一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皇后对佑安使了个眼色,过来打圆场,“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佑安的气,不嫁就不嫁。”说着对佑安使了个眼色。 佑安知趣说:“昭阳,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佑安走后,刘皇后向昭阳说:“好了,先不说这个事,跟娘说说你那天在路上昏倒是怎么回事?” 昭阳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缓缓说:“忘了。” “你这丫头,真让为娘担心啊,昨天大殿上,那个叫陈长林的是你的朋友吧。” 昭阳点了点头。 刘皇后笑道:“娘看这个小伙子不错,个子高,人也不错,也挺招人喜欢的,可他毕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昭阳一听,来了精神,忙道:“娘,你也觉得他挺好的啊。”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娘还不知道你,娘可不同意。” “娘你说什么呢,女儿听不懂。” “少跟我装糊涂,我不同意你跟那小子来往,还有你跟佑安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这回由不得你了。” “娘,你又逼我。” “不逼你行吗,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不着家,我跟你有仇吗?你就这么不愿意在里面待着?以后不许出去了,什么时候你跟佑安完婚,什么时候再放你出去。” 昭阳急红了眼,“娘,你非要逼死女儿。”昭阳急得泪如泉涌。 “这次不能再听你的了,哭也没有,给我好好待着。”皇后语气坚决。 刘皇后走出去,把门关好,对身边两位侍卫说:“旭明,守志你们俩好好看好她,再跑出去我拿你们是问。” 二人齐声唱喏。 昭阳此时也不知道长林一家怎么样了,还有林小叶,她的伤好了吗?会不会将要与长林成婚了? 此时她心烦意乱,彻夜难安,又被关在房间里出不去,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来回踱步,平复心情。 里面是不是传来异响,刘赵两位侍卫侧耳倾听,却不敢打开房门,皇后娘娘交代过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开门,可是里面呯哩哐啷作响让他二人胆战心惊,暗想:“昭阳公主也太能折腾了吧,这都一天一夜了,还在瞎折腾,不嫌累么,她不困,自己都困得不行了。” 刘赵两人打着哈欠,两片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第102章 佑安 且说佑安骑马回沐王府时,垂头丧气,仿佛打了败仗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是沐王府的两名铁甲侍卫孙仁、钱信。 沐王府铁骑,是沐王爷亲自挑选训练出来的,个个武艺高强,胆识过人。沐王爷对他们极为信赖,平时便负责保护世子,众人也是熟惯了的,经常开开玩笑。 孙仁见佑安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进去一趟怎么没精打采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钱信说:“不会又被公主给欺负了吧。”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孙仁又说:“这样的母老虎要是娶回来,可有兄弟们受得了。” 钱信带着一丝戏谑说:“咱们受不受得了另说,关键是世子他能受了不。” 孙仁叹了口气,“唉,要我说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钱信附和道,“就是,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整天凶巴巴的,娶回来活受罪。” 孙仁、钱信二人一言一语在后面说说笑笑,笑声中夹杂着些许调侃。 佑安听着心烦意乱,忍无可忍,于是说:“你们俩少说两句不行吗,还嫌我不够烦么。” 说着驾马急忙赶回家去。 佑安的父亲沐王爷赵正雄,最近心情实在不好,这不仅是因为儿子的婚事。 最近大皇子卓彦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常和一些大臣深夜密谋,结成党羽,朝中内外大臣都与他交好。 最近又传出一些谣言,编排皇后与他人私通,沐王府因此关了一批人,拷打了一番,这些人供出有人背后指使他们散播这些传言,沐王府查来查去,暂时还没有定论。 不过,沐王爷心下料定此事必然与卓彦有关,只是暂时没有十足的证据,此时还需小心行事。 沐王爷正愁眉不展,只见佑安哭丧着脸回来。 沐王爷心道:“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最近刚表现好点,又成了以前的老样子,让人看着就来气。”于是没好气地问:“进宫了?” 佑安有气无力答道:“嗯。” “被人撵回来了?” “嗯。”佑安低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想找我去说情去?” “嗯。”佑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沐王爷火气一下上来了,站起身来,挥手下打去,骂道:“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我要你何用。” 佑安忙捂着头,缩着脖子,沐王爷打了几下,又忍不住踹了几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佑安哭丧道:“爹爹骂的对,我没出息,我没本事,我真没用,我出卖朋友,现在昭阳都不理我了,要和我绝交。” 说着,蹲在地上就哭嚎了起来。 沐王爷是又气又怜,接着骂道:“看你那怂样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玩意,起来,蹲在地上也不嫌别人笑话。” “爹,除非你去帮我向皇后求情,否则我就不起来。” “求情,求昭阳嫁给你?我都去八百次了,鞋底都磨破了,嘴皮子都说薄了,有用吗?” “这次不是,你帮我向皇后娘娘求求情,把昭阳放出来。” “什么!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这事也找你爹来,你个没用的东西,我打死你,气死我了。” “你打死我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就知道哭,怪不得昭阳看不上你,要是我,直接上吊,也不嫁给你。” 佑安一听更加绝望,哭得更伤心,沐王爷看儿子如此,大骂也是无益的,即便是个混蛋废物,那也是自己生的废物,需要自己料理,于是心软下来说:“行了,别哭了,爹不是也替你着急么。” “那你答应不答应?”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这张脸现在比城墙都厚,还怕丢什么人,你起来,改天我找皇后求求情去。” “改天?” 沐王爷见佑安那副苦瓜脸,便气道:“我现在去!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佑安看爹爹走后,才放心。这些阵子,他忙于蛇妖的案子,四处奔波,身体劳乏,回到房间,倒头便睡去了。 沐王爷去往皇宫的路上,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要怎么开口。 刘皇后把昭阳关起来也是要磨磨她的性子,过了这段时间,想着女儿也就断了这份念想。 刘皇后正思忖间,门外传报,沐王爷求见,刘皇后心道:“儿子刚走没多久,老子就紧跟着过来了,可怜了这沐王爷。”忙命侍女请进来。 “王爷,这次又是因为昭阳的事吧。” 沐王爷左右一瞧,暗示屏退众人,刘皇后命人退下。沐王爷便道:“唉,也不全是。皇后娘娘,最近卓彦他小动作不断,老臣实在忧心。恐怕他有不臣之心。” 刘皇后详问端的。 沐王爷便将卓彦暗中勾结朝中大臣,私结党羽等事说了,又告诉刘皇后有人背后编造谎言,说昭阳乃刘皇后与他人所生。 昭阳生来本就不像赵正毅,最近昭阳频频私自跑出去,和一穷小子混在一起,更加重人们对皇后的猜疑,因而不少人相信这些传言,传谣更甚。 刘皇后听到沐王爷的密报,心中恼怒,便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行的端坐得正,不怕他们背后搞鬼。”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娘娘,不可不防啊。这些还只是卓彦的一些小动作,不知道他背后又在谋划一些什么勾当,恐将对我两家不利。” 刘皇后坐下沉思:“王爷说的何尝不是,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把昭阳放出来了,昭阳这跑出去几回,心也就野了。” 沐王爷面色沉重,“我早说过,昭阳是看不上佑安,昭阳若是实在不愿意嫁给佑安,也不用强求,这也是他的命。” 刘皇后忙道:“王爷的心意,我明白。这件事关系我两家安危,不能由着昭阳的性子胡来。” 沐王爷进前说:“娘娘,不能不为后事考虑。倘若陛下贵体有恙,朝中大臣多半会依祖训立卓彦为太子,那时我们两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刘皇后沉吟片刻,而后说:“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沐王爷便道:“实不相瞒。今天我正是想与娘娘商量此事。大皇子卓彦骄纵自负,京都枢密使密报,卓彦私结党羽,似有不臣之心,你我不得不防。只是卓彦掌管御林军,皇宫皆是他的眼线,现在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也不敢贸然行动。” 刘皇后有些不屑说道:“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娘娘说的是,有尉迟降军坐镇北都护府,都中有异,也可快速驰援。” “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刀兵一起,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亡魂。” “这些话你可曾告诉过昭阳?” 刘皇后叹道:“我只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些事还是过些阵子再告诉她吧。” “可苦了昭阳。” “为了咱们两家的生死存亡,这时候可不能顾得上她的儿女情长了,王爷你告诉佑安,让他不要心急。” “回去我好好教训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了,只希望昭阳嫁过来能好好管管他。” “佑安这孩子还是不错的,我早说过,昭阳嫁过去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佑安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沐王爷叹道。 刘皇后看到沐王爷为儿子的事烦心,亦感忧愁。 第103章 密谋 大皇子卓彦被昭阳施毒计蛰伤后,没几天功夫便痊愈了,趁着在宫中养伤的功夫,私结党羽,图谋不轨。 这日,卓彦环顾左右,看没人跟来,走进一所不起眼的房间,悄悄关上门。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人,胸口似乎受了什么伤,用右手轻轻捂着,看见卓彦进来也不站起来施礼。 卓彦大为着急,“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我们不见面的。” 那人正是前几日被星彩以雷法所击中的常禄,常禄轻轻站起身来,“别人我不放心,须得我亲自前来。眼下有一个立功的机会,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 “什么机会?” “这次蛇妖被抓,沐王府出尽了风头,想必你也不愿看到,岂不知这蛇妖只是隐匿在长安城中四妖之一,还有三个逍遥法外,他们也得意的也太早些。” “还有三个!”卓彦吃了一惊。 “所以我才说有个立大功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可是此案归沐王府管,我插不上手。” “放心,机会会有的,到时候我会告知于你,你见机行事就行了。对了,宗主问你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再容我几日,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你动作可快点,耽误了宗主的大计,可没你好果子吃。” “你告诉他,我自会按照计划行事,不过,你们答应我的事能不能做到?” “这个自然,事成之后,这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那就好。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私自进宫,被人看见可不好。” 常禄冷哼了一声,“你怕了?” “我怕什么?” 常禄轻笑一声,“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我的,我走了,记住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常禄走后,卓彦恨的咬牙切齿,他后悔上了他的贼船,现在是骑虎难下,眼下这些人他也得罪不了,他有太多把柄在他们手里, “哼!被人操控的感觉真不好。”卓彦心里暗骂。 卓彦正想着,只听外面有人喊:“那个不长眼的奴才,吓我一跳。” 卓彦听到喊声急忙跑出去,看到母亲受到惊吓,走到她身边问:“母后怎么了?” 华贵妃抚了抚胸口,“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奴才,碰到了我的肩膀,头也没回的就走掉了,再去找时,竟然没了踪影,什么人这么大胆,真是见鬼了。” 卓彦心道:“他也太嚣张了,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路上,还说什么不会让人发现。” 接着忙安慰道:“母后,别跟这些没眼力劲的下人一般见识,改日遇到了,再狠狠教训他一番。” “这么大胆的奴才,肯定跟昭阳那小妮子有关。”华妃气冲冲说。 卓彦笑道:“不是她还有谁敢招惹母后。母后你来找儿臣所为何事?” “进屋说。” 两人走进房子,华贵妃慌张地说:“你没听说吗?皇后又在张罗昭阳的婚事了,佑安这回立了大功,得了赏赐,局势对我们是越来越不利了。” 卓彦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觉得恰恰相反,局势正在对我们越来有利。佑安那小子高兴的也太早了,这件案子远没有结束,不说他了,佑安草包一个,也无需多虑。至于昭阳那小妮子,她最近和一个野小子搞在了一起,两个人不知道有什么肮脏勾当,母后你说这不是对我们有利吗?” 华贵满是疑惑,看着卓彦,“你哪来的消息,这些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母后这个你不必过问,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昭阳这个野丫头,没想到和她娘一样,也是个骚货,不知道昭阳是不是父王亲生的呢,一点都不像父王。母后,你就瞧好吧,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中。” “彦儿,我最近眼皮子跳的厉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要不我说那事就算了,这也太不靠谱了,皇上她能相信吗?” “事在人为,到时候由不得他了,咱们有高人相助。” “什么高人?靠得住吗?。” “绝对靠得住,母后你就别担心了。”卓彦安慰道。 “好。”华贵妃听了儿子话,应和着,心里仍是忧虑。 昭阳公主相貌奇美,灵动俊俏,小脸晶莹玉润,粉嘟嘟,宛若瓷娃娃一般,惹人艳羡,皇帝皇后视若珍宝,疼爱有加。 只有一条,这昭阳既不似赵正毅剑眉星目,也不似刘皇后端庄秀丽,骨子里带着野性,从不服管束。 不少人暗暗议论昭阳是不是皇帝亲生,而卓彦便借机,编造谣言,说刘皇后与北都护府降军,尉迟岚不清不楚,这昭阳是尉迟岚的野孩子。 赵正毅虽知道刘皇后和尉迟岚曾有过一些瓜葛,他贪恋刘皇后年轻时的美貌,夺人之美。尉迟岚忠诚,此后远离京都,久居塞外,经年不归。 赵正毅与刘皇后此后也是恩爱缱绻,公主是不是他自己亲生,赵正毅比谁都清楚,至于一些谣言传闻,他也不屑理会,毕竟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第104章 劫法场 【长安街菜市口】 朝廷为了安抚民心,决定公开处决蛇妖,沐王府派出了大批人马,埋伏在通往刑场的路上,四处皆有异宿司安插的大内高手,异宿司网罗的江湖豪杰,正派上用场。 将近午时,芸娘自应天府天牢押往长安街菜市口,但见从街尽头慢慢驶来一辆囚车,囚车里面竟是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双手被死死的固定在囚车上,四周贴满了黄色禁制符文。 那蛇妖半边人身被蓬乱的长发盖着,下半身蛇身蜷伏在囚车里。 一些胆小的,被这景象吓得远远散开,也有些胆子大的人,拿些臭鸡蛋,烂菜叶,往那蛇妖身上使劲招呼。 囚车慢慢走着,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砸向蛇妖的东西,掉的满街都是,里面的妖物似乎僵死了一般,没有半点动静。 啪的一声,一枚臭鸡蛋正巧砸在了蛇妖的脸上,那蛇妖微微一怔,底下的人群,似乎发现了这个东西原来是个活物,砸的也更起劲了,也有不少脏东西落在护送牢车守卫身上。 肖彩云不巧,被一个臭皮蛋砸中,味道臭不可闻,她当即拔剑,怒不可遏要寻找着始作俑者。 肖彩云急性子,凶神恶煞要找出乱扔东西的人,吓得围观人群连连后退,捏在手里的东西迟迟不敢扔出去。 陆晚枫见到肖彩云拿剑指着路边百姓,急忙呵斥她不得放肆,肖彩云这才将长剑归鞘,收敛怒容。 陆晚枫此前也曾劝说应天府推迟几日,以查明真相,可终究是无果,她索性不再理会此事,将蛇妖斩首示众,尽快了解此案,这样她就可以尽快回凌霄阁复命,也可以省着看着这两个徒弟心烦。 陆晚枫紧握着剑鞘,密切地注视周围的一切,她可不想中途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为了安全,她在囚车周围贴满了符文。 凌霄阁阵法是昆仑山一绝,威力强大,只要芸娘身上的禁制不消除,她是不可能安全的离开这辆囚车的。 囚车缓缓地走着,两个车轱辘压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上面,上下颠簸着,车轱辘吱呀呀的响,朝着行刑的地方驶去。 刑场设在一片空地,中间是用木板搭建的行刑台,足足有一人多高,这样即便是在远处的人,也能清楚的看到蛇妖被斩首的样子,应天府为了安抚人心,下足了功夫。 监斩官是沐王爷,端坐在监斩台中间,曹洪德垂手立在后面,竖起耳朵随时听候沐王爷调遣。 但见蛇妖被从囚车拖出来,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任由两个赤膊壮汉,拖拽着拉到行刑台上。 午时已过,但见风清日和,四周毫无异样。 沐王爷举目看了看日头,言道:“时辰已到,斩!” 将斩令牌掷出,刽子手得令,举起锋利的断头刀,猛地砍下。 陆晚枫实在不忍,闭上了双眼,空渡大师也双手合十,默念经文为芸娘超渡。 刽子手持刀斩下,只听咔嚓一声,砍刀直直竟落到芸娘头顶前面的木板上,陷进去两指深,刽子手的手腕不知怎的竟然被一根藤条缠住。 异状陡生,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条藤蔓,陆晚枫正要上前查看,前方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把地上的尘土和枯枝烂叶纷纷卷起,围观的人们急忙用袖口护住眼睛,法场瞬间被尘土遮盖。 大白天刮起了一阵阴风,陆晚枫心觉不对,她抽出腰间长剑,凝神戒备,随从的护卫也立起长枪,紧张的四处观望。 这时,大地剧烈震动,从地底下伸出一根根藤条,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蔓延,地面的青石板一块块断裂开来,从法场中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冒出一根根粗壮的树干,法场被这突如其来的植被所覆盖。 陆晚枫师徒三人和空渡大师,急忙守在断头台周围,这些从地底下冒出的树干藤条,眨眼的功夫已经伸到四人周围,陆晚枫挥剑劈砍,剑光所到之处,藤条应声断开,砍断藤条却无法阻止它的生长。 这藤条有着极强的复生能力,砍了复生,生了又砍,砍的速度,竟然比不过生长的速度,四人转眼间就被藤条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那根从地下生长出来的巨大树干,就像有了生命一下,垂下一根宛若大手的枝干,枝条上极速伸出一根藤条缠住芸娘,将她卷入高耸的树丛之中。 顷刻间,这怪树又带着芸娘从空中钻入地下,消失在众人眼前,遮天蔽日的大树,和缠在人们身上的藤条,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一切都未发生一样,只留下一地的破砖烂瓦和树枝树叶。 风沙渐渐平息,围观的人群四散而逃,陆晚枫身上的藤条也被解开。 她走到路中间裂开的巨大缝隙查看,里面空洞无物,只有些泥土砖块,哪里还有蛇妖的踪迹,她跃至房顶上面,想要追击来犯之敌,却哪里还能看到敌人的身影。 陆晚枫四顾茫然,于是收回宝剑,四处奔走寻找,找了半日,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陈长林在人群中,看芸娘正要问斩,心中悲切,忽然一阵大风刮来,他被风沙吹得睁不开双眼,大风停下来后,芸娘已经不见了,他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欣喜,随后跟着一群人四处搜寻。 陈长林正在走着,在一个街角一个不留神和一个路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竟然是京都医馆的楚大夫。 楚云生被他撞的胸口生疼,捂着胸口,露出难受的表情,陈长林急忙致歉说道:“楚大夫,真是对不住,我走路太着急。” 楚云生说道:“年轻人不要这么慌张,万一遇到什么不好惹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长林犹豫了一下,说道:“哦,刚才有人把蛇妖劫走了,我找找有什么线索。” 楚云生也叹道:“我本想来看看热闹,却遇到这种事,没想到这次又让这蛇妖给跑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医馆里的病人还等着我去看呢,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受其毒害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长林略表歉意,说道:“楚大夫,刚才实在对不住,我家就在城西边上的小茶铺,你要不要来坐坐歇歇脚。” 楚云生说道:“不必了,我还有事,你忙你的吧,年轻人真是莽撞。”说毕急匆匆走了。 适才,劫法场之人正是陈星彩和陈寿山两人,陈星彩用玄冥法术,祭起大风,陈寿山召出树灵,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芸娘从囚牢中救出。 陈寿山将芸娘救出之后,交给守在一旁的莽山。 莽山抱起芸娘,双手随便一扯就将芸娘身上的手铐脚镣解开,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如同掰断一根筷子简单,而后施展轻功飞速离开。 莽山把芸娘救回山洞,看着娘子被折磨的这般样子,心中悲痛,立即运功给芸娘疗伤。有了莽山的帮忙,芸娘的伤也在加速愈合,只是短时间内,她是没指望再化作人形了。二人只得先在山洞里秘密疗伤。 陈寿山和星彩,轻松将芸娘救出后,为了掩人耳目,仍扮作茶铺做生意的。 陈长林回到茶铺,见星彩和往常一样坐在茶馆门口照看生意,上前说道:“明天就要走了,怎么还在忙活?” 星彩看长林一脸喜悦之状,也跟着笑道:“走之前不得把路上盘缠赚足了?” 陈长林说道:“我之前在除妖队赚的钱,已经够花了,你好好收拾收拾,马上回去见你表哥了,歇歇吧,省省劲。” “你赚的钱还得留着你结婚的时候用呢,可不能乱花。” “我赚钱就给你们花的,你不用给我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花光了我再去赚是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星彩说着对长林莞尔一笑,长林今天高兴,回到和爷爷一起住的东屋,也预备收拾行李了。 蛇妖忽然被劫走,事情又发生转机,长林本欲与小叶明日成婚,又被此事耽误了一阵子。林大娘因此,来到茶铺和陈寿山商议,两家还是决定不能耽误了孩子,婚礼照办,在王婶的帮衬下,成婚前一应事物,皆准备妥当,只得择个良日,让二人成亲。 第105章 龙颜大怒 【紫金大殿上】 光天化日之下,蛇妖竟然被轻而易举的被当众劫走,自蛇妖被劫后,长安城再起风波。 大名鼎鼎的秦家,一夜之间,一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都变成了活死人,秦家辛苦经营的十几家店铺全都付之一炬。 东城乱作一团,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一时间人心惶惶。 皇帝龙颜大怒,急召负责此案的沐王爷进宫。沐王爷在法场周围布下了重重防护,未料到这些妖怪神通广大,眨眼的功夫便将蛇妖劫走。 赵正毅着实恼怒,质问沐王爷:“你不是说已经结案了,今天秦家大案是怎么回事?” 沐王爷跪下言道:“老臣办案不力,请陛下责罚。” “责罚你有用么,要是有用,打你二十大棍也不是不可,现在我要把背后真凶找到,把这些作恶的妖怪尽快铲除。” 沐王爷说道:“启禀陛下。据凌霄阁陆晚枫所言,那蛇妖似乎并没有存心害人之意,今天秦家大案,似乎是妖道作怪。还有人在深夜看到那妖人手持奇怪的法器吸取百姓的灵魂,只是小儿立功心切,没在意此事,以为抓到蛇妖案子就了结了。” 赵正毅叹道:“这个佑安啊,真是误事,既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还不快去全城搜查,一定要把这背后作乱的人抓到。” 沐王爷领旨正要全城搜捕背后作乱的妖道,谁知这时,大皇子卓彦在旁边说道:“父王消消气,儿臣连夜查看案宗,这案子实在疑点重重。” “还有什么疑点?”赵正毅纳闷道。 “从应天府送来的案卷来看,这蛇妖似乎是故意被抓。” 沐王爷觉得可笑,说道:“这蛇妖为何偏偏甘受那皮肉之苦?” 卓彦向沐王爷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些妖孽尚有余党,它这么做自然是让王爷放松警惕。我从空渡大师那里得知,这蛇妖竟然被一个小子一剑刺倒,王爷觉得合理吗?” 赵正毅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当今天下,几十年来从未听闻有妖怪出没,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蛇妖,令皇帝愁眉不已。 赵正毅正愁闷时,卓彦又道:“父王,儿臣愿领受此案,保证三日之内找出背后真凶。” 赵正毅说道:“办案不能仅凭猜测,要讲究真凭实据,你如何能仅在三日之内抓到真凶?。” 卓彦信誓旦旦说:“请父王相信儿臣,儿臣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这么说。” 赵正毅沉吟片刻,只好同意卓彦负责此案。 他此前写下飞书,向凌霄阁求助,希望玄清、凤清两位真人下山除妖,只是不知为何,送出去的书信沉入大海,至今没有回音。凌霄阁双清暂时指望不上,赵正毅心中急切了解此案,便让卓彦协力侦办此案,尽快抓住真凶。 皇帝一面又写下谕旨,着异宿司招集道师法师前来降妖除魔。 此旨一下,大唐境内,奇门诡道,武林豪侠,悉皆响应,往长安城而来。 如今卓彦可以名正言顺调动皇城御林军,连沐王府辖下京都枢密使都要归他调动。卓彦掌握了兵权,沐王爷回去后忧心忡忡。 还且说,昭阳自林小叶出事之后,回到宫中,便不许再出门。这次是刘皇后亲下谕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她出去。 刘赵两位亲随,日夜守在长春宫外,以防公主出逃。 昭阳本已绝了和陈长林在一起的心,可感情这东西,没有道理可言。昭阳越是不想,越是疯狂地想,以至于陷入魔障。 一闭上眼,不是在和陈长林争吵,便是二人在暗中较劲,心心念念就只有一个陈长林。 可长林已经有了林小叶,昭阳也知道自己不该搅乱别人的生活,可她不解世间风情,便痴想着和长林只是朋友而已,又不是那男女之事,想来无妨。殊不知朋友之情与男女之爱,只一线之差。 昭阳想着,自己手下败将竟然捉住蛇妖立了大功,他又有向自己炫耀的资本了,一时烦闷不已,便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躺在床上闷头去睡觉。 一会进入梦乡,只见那大个子,高鼻梁的家伙嘲笑自己,说她武功不济,脾气又差,长得又丑又肥,像个男人婆,不讨人喜欢。 一时又梦见一女子躺在陈长林怀里,两人喃喃细语,好不亲密。她走近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再扭头一看,林小叶浑身鲜血,拿着刀向她走来,对她说:“还我长林哥!”接着一刀刺中她心口。 昭阳吓了一身冷汗,惊醒了过来,醒来再也无心睡眠,心烦意乱之极,走到门前,只见房门被铁锁锁着,拍了几下,于是喊道:“有人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外面也没人回应。今天昭阳已经不知道折腾多少回了,刘赵两侍卫也不想去招惹她。 赵正毅命卓彦协助调查此案,他领旨后,既不去现场勘察,也不问讯他人,反而径直往长春宫去了。 刘赵二人看到大皇子前来,忙跪下问安。 卓彦知道二人是昭阳党羽,也不理睬他们,站在门外说道:“好妹妹,哥哥来看看你了。” 见里面无人应答,便又说道:“这门怎么锁着了,那哥哥就在外面跟你说说话吧。” 二人如同仇敌,昭阳见卓彦不请自来,在里头喊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能安什么好心?” 卓彦笑道:“妹妹,平时咱俩走动的少,不过也不能怨做哥哥的。谁让你总是和些下人搅合在一起。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主次不分怎么能治好国家。虽说上次你把我害的这么惨,我这心里可是一点都不记恨你,咱俩毕竟是亲兄妹,闹归闹,但是不能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 “我才不相信你有什么好心,最近是不是皮又痒了,要不要给你来点蜂蜜尝尝。” 卓彦上次被蛰,仍心有余悸,忙向四周瞅了一眼,怕她又有什么害人的机关。自从上次他被蜜蜂蛰了之后,皇宫里已经不准饲养蜜蜂了,昭阳那些蜜蜂早已经被毁去。 卓彦想了想,是自己多心了,随后笑道:“哥哥我,正想尝尝你亲手酿制的蜂蜜呢,可惜你被关了起来,怕是吃不着了。你前阵子不是闹着要上吊么,把我担心坏了,后来才知道是假装的,你演技还真是不错,把父王都骗过了,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你装病的本事,我更是佩服,论演技我哪有你演的像?被几个蜜蜂蛰几下就疼得下不了床,整天让人用轿子抬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没几天活了,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像个蚂蚱似的。” 卓彦暗暗生气,只说道:“我懒得给你多费口舌,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那蛇妖的案子现在归我管了。佑安那废物办事不力,放走了蛇妖。朝廷每年拨给凌霄阁这么多银子,不心存感激就罢了,还派来些废物,查来查去也没个眉目,都是一帮废物。” 昭阳很是生气,说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张口闭口废物的,自己废物才会经常这么说别人,只怕你看到蛇妖吓得要尿裤子。” 卓彦冷冷说道:“你等着瞧,不出三天我就能了结此案。哥哥还有急事要办,就不给你多说了。听说城西有个卖茶的,竟和蛇妖勾结在一起,先抓来审审看,不剥层皮,恐怕是不能招的。” 卓彦说完,就离开了长春宫。 昭阳透过门缝看卓彦走远,心道:“不好,长林哥有难。” 第106章 再逃皇宫 昭阳听到卓彦要抓长林,心中暗暗着急,卓彦走后,便对着门外的刘旭明、赵守志说道:“大哥、二哥,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在屋子里面快被憋死了。” 刘旭明说道:“公主殿下,皇后交代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你出去了。” 赵守志说道:“现在外面危险得紧,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卓彦皇子不知道在使什么坏心眼,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这里太闷了,我难受死了。” 刘旭明道:“公主殿下,有句话我这做属下的不知该不该说,你既然把我俩当兄弟看,那我也就直说了。你最近总是乱跑出去,现在到处都在传皇后娘娘的闲话,我们都听不下去了,公主你也得为娘娘考虑考虑。” 昭阳怒道:“谁在传母后的闲话?” 近日,坊间传闻刘皇后与他人私通生下了昭阳。昭阳是瓜子脸,她父王是国字脸,父女之间眉宇间大不相像,昭阳近日连日跑出去和城西卖茶的伙计不清不楚,更加重了一些爱传闲话者的猜疑。卓彦只秘密遣人挑拨了几句,这件事便闹得宫中人尽皆知。 这话刘旭明自然也不便说,他只道:“公主,总之你在宫里好好待着就行了。大皇子巴不得你到处跑出去闯祸呢,刚才我就听出来了,他就是想让你出去给陈长林报信。你放心,明天我去提醒他一下。” 昭阳急道:“外面到底传母后什么闲话了?你快说!。” 刘旭明道:“没什么,没什么,只要你不乱跑就行了。” 昭阳心道:“定是卓彦在背后搞鬼,下次见了他我绝不轻饶了他。” 赵守志接着说:“那些谣言是我俩私下里听别人讲的,我们哥俩为此还和那些人打了一架。皇后娘娘对我们不薄,我可忍不了。” 刘旭明又道:“公主殿下,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不要跟那个姓陈的来往了。” 昭阳知道是自己连累了母后,便道:“好了,咱们不说那些烦人的事了,聊点其他的吧。” 赵守志说道:“公主,你说聊些什么呢?” “你们怎么在凌霄阁下来了?” 赵守志笑道:“俺哪是修仙的材料,在山上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在长安城里找份差事做做。我娘亲就我一个儿子,我也不想我娘以后没人照顾。” 刘旭明道:“在凌霄阁整天不过干些苦力,待着也没意思,这几年山上也不太平,经常有人在山下闹事。下山的时候,时常就被这些人拦着,受了这些人的窝囊气后,掌门也不理睬。” “什么人敢在凌霄阁门前闹事?”昭阳好奇问道。 刘旭明道:“都是些江湖草莽罢了,这些人专门和凌霄阁作对,我们哥俩也吃了不少苦头。” 昭阳又问:“他们为什么与凌霄阁作对?” 赵守志道:“还不是被那个大魔头害的。” “大魔头?” “公主你不知道,听说我们凌霄阁以前有个很厉害的家伙,后来和一只狐狸精勾搭上了,从此就着了魔,差点被逐出师门,后来因为九重天比武大会就暂时饶了他。可在十七年前的比武大会上,狐妖又找来了,大魔头魔性大发,杀死了很多人,凌霄阁就此和江湖各大门派结下了梁子。这事我也说不准,公主你就当个乐子听好了,那时候我还在帮俺娘打酱油呢,这些都是从师兄他们那里听来的。” 昭阳说道:“没想到凌霄阁还有这段往事。” 刘旭明接着说道:“那帮人多半是找大魔头寻仇的,总是逼问说什么‘逐风在不在山上?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这事我哪知道,我们哥俩也是受不了那气才跑出来的。” 昭阳说道:“跑出来?凌霄阁不追究么?” 赵守志笑道:“这有什么?给掌门求求情便是了。像我们学个两年就出来,找个侍卫保镖做的人多着呢。” 昭阳道:“那我也可以去学学?” 刘旭明笑道:“公主去了,掌门巴不得你来呢,这样又可以向朝廷多要银子了。” 刘旭明说着忘记了前言,又问赵守志:“我刚才说到哪了来着?” 昭阳忙替她二哥回答道:“该说大魔头了,他这么厉害?” 刘旭明接着说道:“听说那魔头连自己人都杀,凌霄阁也损伤惨重,所以那年招了很多人,不然我们哥俩也不可能被招进去。是祸也是福,我学得一身本领,才有福分认识公主。” 昭阳又道:“后来大魔头怎么样了?” 赵守志道:“听说是被九重天的人给杀了,只是没有找到尸体,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苦苦寻找大魔头的踪迹了。” 昭阳道:“这次城中闹鬼兴许就与那大魔头有关啊?陆大侠肯定认识那个魔头吧,找机会我得好好问问她。” 赵守志说道:“陆师叔精于医术,执掌医相阁,她有时去深山里寻找草药,一出去就是一个月,平时又很难见到她,我只在山上待了两年,都不知道山上有这个人。” 昭阳又问:“陆大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刘旭明道:“听说是也是被那魔头给害的。” 昭阳听了凌霄阁这段往事,想着凌霄阁挺神秘的,于是又说道:“真想跟陆大侠学学御剑飞行,当个剑仙。” 赵守志说道:“听说玄清祖师可以一日千里呢,真是厉害。” 昭阳又问道:“有人真的能修成神仙吗?” 赵守志说道:“我从没听说过有人修炼成仙,延年益寿,强健体魄倒是可以。我小时候身体弱经常被别人欺负,现在壮实了不少。我写信告诉我娘在宫里当差,村里人都羡慕得不行。这全托了公主的福,我赵守志本事不大,但也懂得知恩图报,公主你放心,咱们豁出老命来也得护你周全。” 刘旭明说道:“正是!” 赵守志和刘旭明正说着,只听里面传出来酣睡声:“呼呼呼......” 二人从外面听到细细鼾声,见公主已经安然入睡,便不再说话打扰,继续当差。 夜深人静,两人困意渐生,止不住打起了哈欠。赵守志伸了伸懒腰,强打起精神,拍了拍旁边的刘旭明说道:“公主待我俩不薄,可要好好当差,不要睡着了。” 刘旭明抖了抖精神:“那是自然。” 不多时,忽听到昭阳公主在房间里叫喊:“蛇妖,蛇妖,救命啊,快来人啊!”接着,房间里瓶瓶罐罐破碎之声响作一片。 二人大惊,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查看,却看不到公主的人影。 接着传来闷闷两声,赵、刘二人哼唧了一声,顿时晕倒。 原来昭阳公主假装遇到蛇妖,伺机躲在门后,连出两掌,将他二人击晕。昭阳慢慢放下二人说道:“大哥、二哥得罪了。” 昭阳有重要情况要告诉长林,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就往宫外跑去。奇怪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发现守卫,她心中纳闷这次怎么这么顺利。 殊不知,卓彦料定她必定想办法跑出去,一路上已经安排妥当。侍卫发现了公主偷偷跑出来,都远远避开。 第107章 夜隐僵尸 昭阳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攀上城墙,逃了出去。出了皇城,周围漆黑一片,异常寂静。 最近有蛇妖出没,经常有人家不明原因地昏死过去,乡民都说是被妖怪吸走了魂,因而家家房门紧闭。 在这漆黑的夜晚,昭阳茫然四顾,汗毛直立,心道:“这么晚了去哪里才好?去找佑安,有些不妥。算了,还是去找星彩姐姐吧。星彩说过随时欢迎,可那个讨厌鬼怎么办?对了,自己是来找星彩姐姐叙旧的,关他什么事,就当看不见就行了。” 她如此安慰自己,却忍不住脸红心跳,心情忐忑地朝西走去。走到西城门,看到熟悉的小草屋,茶铺已经关门歇业,昭阳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这么晚是谁啊?小店已经打烊了。”星彩不耐烦地回道。 “星彩姐姐,是我,昭阳。” 星彩略感诧异,忙穿好衣服,点上蜡烛,打开房门,果然是昭阳公主,忙将公主请了进来,倒上热茶,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我晚上睡不着,出来找你叙叙旧。对了,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卓彦,就是我的对头,好像要找长林哥的麻烦,你们小心点。” “就是被蜜蜂蛰成猪头那个吧?” “哈哈,对,就是他。” 二人都笑出了声。星彩又问:“他怎么会找长林的麻烦?” “不知道。总之,他是我的对头,我的朋友他当然不会放过了。”昭阳回说。 这时,陈长林和陈寿山也被两人吵醒,起身出来查看。 陈寿山问道:“这么晚了,星彩你在跟谁说话?” “是昭阳,她又偷偷跑出来了。” 陈长林看到昭阳,也走出来说道:“你怎么又找到我家来了?算了,我们明天就准备走了,今天就不收你房钱了。” “走?去哪儿?”昭阳忙问。 “回老家,去找星彩她表哥。” 星彩拉着长林说道:“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陈长林笑道:“你还不好意思了,人家等了你十八年,也该回去了。” 昭阳说道:“这么快就走?还会回来吗?” 长林便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要和小叶先在那边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昭阳支支吾吾,说道:“可是,可是…” 陈长林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小叶她娘会答应吗?” “她娘答应了,我们俩马上就要成亲了。咱们毕竟相识一场,临走前也正好道个别。” 昭阳有些失望,勉强笑道:“那我就祝福你俩了。” “谢啦。”长林说得有些敷衍。 昭阳听罢只是怔怔地坐着,借着烛光看到桌子上摆放个泥人,那是今天陈寿山放在上面的,见长林不要了,便想着自己留着当个念想。 谁知昭阳看到,这个泥人正是那天和小叶争抢的那个,只见泥人身上满是伤痕,却被人粘了起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被摔破过。 昭阳便拿在手上看着泥人发呆,陈长林看见,便说:“那个是我特意捡回来给你的,你走得急,还没来得及送给你。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昭阳说道:“你还是好好收着吧,我要这破玩意也没什么用。” 说着随便丢在桌子上。 陈寿山见天色不早,便嘱咐道:“天也不早了,你和星彩先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昭阳便和星彩回西屋歇下。 外面阴风阵阵,乌云密布,漆黑一片。长林过去关门,只觉一股寒气袭来,他搓了搓双臂,阴风吹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于是急忙把房门关掉,正准备回头睡觉,感觉有些不对,街角那边似乎有个人影。 长林寒毛耸立,脑门冒出冷汗,心道:“不会是鬼吧。” 于是,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蜡烛,慢慢向房门走去,小心翼翼地把蜡烛放在眼前,打开门闩,看看是不是眼花了。 吱的一声,长林打开一条门缝,一个煞白的人手透过门缝伸到他脸上。 “鬼啊!”长林一声惨叫。 但见眼前出现一个煞白的人脸,正张牙舞爪地往门里挤。 长林浑身颤抖,一不小心竟然把蜡烛从手中脱落,屋内顿时漆黑一片。长林用尽全身力气把来人推了出去。 外面那人,样貌犹如僵尸,硬要闯进来。长林背身倚着房门,正要把门插上,可是心中慌张,两只手不住颤抖,怎么也插不上,只好用身体硬顶着。 星彩和昭阳急忙赶来,重新点上蜡烛,插上门闩。陈长林这才从门前解脱出来,后背已经全湿透了。 陈寿山也从东屋走出来,此时,房门被一群犹如僵尸的人晃得乱颤。 星彩忙问:“长林,别慌,到底怎么回事?” 长林说道:“是僵尸!我看到外面有人,脸色煞白。” 星彩拿着蜡烛向外一看,果然是个脸色煞白的鬼脸,正在外面疯狂砸门。 这人像是疯了一样,力气异常大,一只手臂破门而入,向里乱抓。长林情急之下,拿起木椅,向那手臂砸去。 星彩和陈寿山急忙把屋子里的桌子、柜子、椅子等所有重物都推到房门口,阻挡僵尸闯进来。 昭阳吓得惊声尖叫,躲在长林后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长林道:“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僵尸。” 星彩说道:“不是僵尸,他身上没有尸气,应该是人,只是一时失去了心智。” 陈寿山说道:“孩子们别怕,他们不是僵尸,也不是厉鬼,只是普通人。” 昭阳不明所以,躲在陈长林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前面,只愿这扇木门结实一点,能够阻止这些人闯进来。 陈寿山拿起蜡烛,透过窗外望去,只见外面站了一群面无表情的人,前面几个人拼了命地推打着大门。 这些人看到窗户传来亮光,便寻着这光亮过来。 陈寿山急忙关闭窗户说道:“今天只怕是躲不过去了,我们得赶紧想个法子离开这里才行。” 屋外这些人,像是没了魂一样,人踩着人,顺着窗户就往里面爬。 昭阳大喊:“他们进来了,快去打走他们!” 长林抄起椅子抡过去,可是这些人似乎并不感觉到痛楚,仍旧拼命往里爬。长林猛地砸下去,木椅顿时断成两截,那些人仍旧往里面爬。长林扔掉断掉的椅子,将那个疯子从窗子推出去。 小茶铺外,一时间围满了失控的人。他们疯狂地推着土墙壁,砸着房门,试图从窗户门缝爬进去。这土房子哪能经得住这样折腾,晃晃悠悠。 忽地咔嚓一声巨响,整个屋顶坍塌下来。幸亏是草屋,屋顶只是些泥巴和树干。 长林护住昭阳,拨开杂草泥巴,站起身来发现四面八方都被“僵尸”围了起来。 眼看众人即将被“僵尸”围困,陈寿山一手提起长林,一手抱起昭阳,一跃而起,飞落在远处。 众人站定,只见星彩站在“僵尸”中间,双手左挥右划,向上甩出一堆粉末状的东西,在空中发出彩色光芒。这些人接触到这些彩色光芒,顿时停下来,一个个瘫倒在地。 长林和昭阳惊得张着嘴巴,呆在原地。 陈寿山感知到巷子口似乎有人,便跃进巷子里,果然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 二人便斗了起来。那蒙面人没和陈寿山过两三招,拔腿便溜,消失在黑夜中。陈寿山见这人轻功着实厉害,似是不在自己之下。 因担心长林,忙用轻功飞回,对星彩说道:“这家伙逃跑的手段当真一流。” 二人大为吃惊,没想到平时目不视物、走路都拄拐的爷爷深藏不露。刚才陈寿山出手动作敏捷,身法矫健,十分了得。 陈寿山说道:“吓到你们了吧,这事以后再说。眼下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陈长林缓过劲来说道:“好,以后再说。这些人为什么疯了似的围攻我们?” 陈寿山缓缓说道:“这些人都是被巷子口的黑衣人操控。我和星彩的身份已经暴露,你也一样很危险。这长安城已经不能待了,我们今夜就出发。” 第108章 落入陷阱 正说着,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一队人马,后面跟着凌霄阁三人和空渡大师,紧接着大批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想跑?往哪里跑?你们这群妖人还不赶紧放了公主。” 昭阳惊道:“卓彦?怎么是你?” 卓彦说道:“哼,我就知道你被妖怪迷了心智。” 昭阳说道:“谁是妖怪?我看你才是妖怪。” “我是妖怪?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武功高强,又会邪术,躲在这个小茶铺里深藏不露,不是妖人是什么?” “他们都是好人,我看你才是妖人,是你故意操控这些人来陷害他们。” “可笑,我怎么会懂那些邪门歪道。实话告诉你,今天晚上京都医馆的人发现这些昏迷的伤者竟然突然站起来,都朝一个方向走去,便报给了朝廷。我一猜便知,这背后肯定有妖人作怪,所以一直暗中跟随,没有打草惊蛇。顺藤摸瓜,果然发现了你们这帮妖人。” 昭阳怒道:“你血口喷人!这些人定是你引来的。没准你就是幕后凶手。” 卓彦冷笑道:“我一直和空渡大师以及凌霄阁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是我故意引来的?刚才这老头和那个女子的手段,我们可都瞧得真切,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昭阳很生气,认定了就是卓彦陷害长林一家,又道:“可恶!你竟然看到这帮人围攻我们,也不出手阻拦。” 陆晚枫说道:“公主别误会。并不是我们存心袖手旁观,只是...” 卓彦忙道:“只是我不让他们轻举妄动而已。又怎样?几个疯子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了?若不是我,怎么会发现这几个妖人?” 说着,卓彦狠狠地瞥向陆晚枫,心道:“这里哪容得你多嘴?” 佑安也从人群中冒出来说道:“昭阳,你快点过来。那些妖怪厉害的紧。” 昭阳看到佑安说道:“好啊,连你都跟他在一起了?” 佑安道:“你不要误会。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归卓彦皇子负责了,和我没关系。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这其中的古怪。昭阳,你定是被这些妖人给迷住了。” 昭阳道:“什么古怪?我看你们才古怪呢。” 佑安心中着急,说道:“昭阳,你说过,芸娘和你第一次见面时,她对长林很特别,眼中脉脉含情,似乎之前就认识一样,是不是?”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还有,捕获蛇妖那晚,为什么蛇妖明明可以杀死那小子,却没有下手?” 卓彦冷冷道:“佑安别说了。我知道为什么,她是想故意被我们抓到的,好让我们放松警惕,再来个里应外合,把蛇妖劫走,以便在城中做下大案。” 昭阳怒说道:“你放屁!傻子才会这么想呢。” 佑安道:“昭阳,陆前辈下的禁制符印被人提前解除了,不然这蛇妖根本无法逃走的。在天牢里还发现了用来解除禁制的化符水。前一天,只有那小子和陆大侠去天牢里见过蛇妖。” 卓彦说:“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无需与这傻丫头多费口舌,她已经被鬼迷了心窍。今天京都医馆的这些病人,无缘无故醒来,肯定和你们这些妖人有关。否则他们也不会冲着你们而来。今天你们情急之下露出了马脚,没想到正被我猜中,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佑安低下头,自愧道:“我竟然没有发现这些疑点,昭阳被妖怪迷惑了,我还一无所知。” 昭阳又急又气,说道:“谁被妖怪迷惑了,你不要胡说,我清醒得很,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卓彦说道:“你深夜从宫里跑出来,还说自己没被迷惑了心智,正常人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你赶快过来,刀剑无眼,等会动起手来伤了你就不好了。” 昭阳大声说道:“本公主在此,我看你们谁敢乱来,伤了我小心你们的脑袋,都给我让开!” 卓彦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给我统统拿下,出了事我担着。” 陆晚枫便上前说道:“前辈果然深藏不露,是非曲直,我们定会调查清楚。如果真的冤枉了你们,等事实调查清楚,我自会还你一个清白,请你们跟我走一趟。” 卓彦道:“事实清楚,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分明就是这几个妖人在暗中搞鬼。来啊,把他们拿下!” 那些士兵持刀就要擒拿陈氏一家,只是看到昭阳气势汹汹挡在前面,都不敢妄动。 陈寿山说道:“昭阳公主,谢谢你的好意,老头子我心领了。今天的事一时也解释不清。” 接着又想卓彦道:“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认栽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着抓起长林就要逃走,这时空渡一个箭步拦在他前面,陈寿山和他缠斗在一起。 后面一群士兵看到空渡大师先手发难,也不再顾及昭阳,持刀将他们围在中央。陆晚枫师徒三人也加入战团,缠住了星彩。 陈寿山和陈星彩被空渡、陆晚枫等人拖住,几名大内高手和长林交上了手,没几下长林被打倒,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陈寿山着急,屡次想要前去解救,可是围着的士兵实在太多了,他左突右绕始终无法得手。强行解救很有可能置长林于危险境地。 陈寿山撤退后说道:“凌霄阁是名门正派,不会伤及无辜。我孙儿长林与此事全无干系,后面更有妖人指使。我刚才和一黑衣人斗了几个回合,那人好生厉害,这些人都是受他指挥控制,我想你也看到了。” 陆晚枫持剑说道:“若你相信晚枫,就请跟我走一趟,调查清楚我定会还你们清白。” 陈寿山说道:“只怕你也身不由己,求人不如求己,不是我斗不过你,只是不愿伤及无辜。咱们后会有期,星彩,我们走。” “可是长林他……” 星彩见长林被人团团围住,引颈就戮,实在不能相救,便祭出一团白色烟雾。等待烟雾散尽,陈寿山和星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09章 堂审 应天府高堂之上,公正廉明匾额之下。 卓彦皇子端坐于主审官之位,神情严肃。佑安,因为之前的过错,此刻如一个随从一样,束手站在他身旁。 曹洪德、陆晚枫与空渡大师依次就座,余忘川和肖彩云背负长剑,静静地立于师傅身后。 今日,卓彦决定亲自审理这桩重要案件。 “带人犯。” 卓彦一声令下,二官差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应声而至。那男子衣衫破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血淋淋的鞭痕,一路拖行,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妖人被捕的消息传开,百姓们闻讯赶来,应天府外人头攒动,人们得知这是放走蛇妖的凶犯,皆愤怒不已。 谁曾想到,曾被誉为除妖英雄,跨马游街的陈长林,竟然是释放蛇妖的帮凶?百姓们纷纷怒骂陈长林是卑鄙的奸诈小人。 陆晚枫眼见陈长林趴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血肉模糊,于心不忍,向卓彦说道:“殿下,此案还未审理清楚,怎就先用上了私刑?”说罢,正欲上前为陈长林疗伤。 卓彦急忙厉声喝止:“陆晚枫,你要干什么!本皇子办案,岂容你插嘴?就算你师傅在此,也得敬我三分。我还未治你办事不力之罪,此时竟敢扰乱公堂,还不速速退下!” 陆晚枫闻言强压怒火,退回原位坐下。 空渡大师亦上前为陈长林求情:“皇子殿下,此案尚未审清,便滥用私刑,恐有不妥。” 卓彦心中不悦,但面上仍维持着平静:“今日是我主审,你们若有异议,稍后再议。曹洪德,你可有办法让这陈长林开口?” 曹洪德点头应道:“此子煞是嘴硬,昨夜已折腾一宿,仍不肯吐露半句。下官倒有些手段,或可让他开口。” 卓彦冷笑一声:“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是了。” 佑安眼见卓彦欲动大刑,心中忧虑,虽说他与陈长林有仇,但若因此将人折磨致死,昭阳恐怕也不会原谅他。他急忙上前劝道:“殿下,如此折磨他,万一真的冤枉了他,如何向百姓交代?若是昭阳知道了,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提到昭阳,卓彦更是怒火中烧。那丫头素不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先前还曾设计陷害于他,于是冷声道:“天怜万民,然而皇恩浩荡,且除妖之事关系重大,每日都有无辜百姓受害。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查明真相,迫不得已。” 陆晚枫与空渡见陈长林将受酷刑,再次上前求情,卓彦仍不为所动,复言道:“二位心怀慈悲,我亦理解。但每日都有无辜百姓受害,你们就不着急?你们若再求情,便是置百姓安危于不顾。曹洪德,你的手段呢?尽管使出来吧。” 堂下百姓听闻卓彦之言,纷纷喊道:“放走蛇妖,罪大恶极!” “打死他!打死他!”...... 曹洪德见状,高声下令:“来人,取生盐水来!” 随即,一名衙役端来一桶生盐水,狠狠地向陈长林身上泼去。 陈长林全身被电击一般的刺痛,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前面之人,正是昨天晚上对他用尽酷刑的人,陈长林吐了口沾满血丝的唾沫,轻蔑的看着卓彦。 卓彦也不理睬,暗示曹洪德动刑。 曹洪德便道:“堂下案犯你可知罪?” 长林怒道:“我有何罪?”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招了。来人,先打一百杀威棒!” 说着,两个壮汉一人一边按住长林,扒下他背后的衣物,一旁的两个衙役,抄起杀威棒,咬牙往长林身上盖,棍棒落下,闷声作响。 长林还偏偏是硬骨头,更兼他受了委屈冤枉,昨晚被卓彦,百般拷打羞辱,那衙役打得越狠,他越是满腔恨意,一股傲气涌上心头,他忍着剧痛不发出声来,只是恶狠狠地,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盯着卓彦。 只打了不到一百下,长林便已昏死过去。衙役一旁又取来一桶生盐水,猛然淋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又使长林醒来。 长林趴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大刑过后,卓彦怒问道:“快说,你和蛇妖有什么关系?你们究竟是用何种妖法残害这么多百姓的?” 陈长林恨极,狠狠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卓彦道:“你这贼人属实硬气,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刀子硬。曹大人,你就这点能耐了?” 曹洪德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硬实的人,听得卓彦似有责备之意,心中发慌,又命衙役:“上签子。” 陆晚枫此时再也无法忍耐,站起身来说道:“殿下,我看他真的不知道,今天不如就先审到这,等他伤好了一些我再细细盘问。” 空渡大师闭目,手里盘着佛珠,上下搓弄着,额头渗出了一丝丝汗水。他不想看长林受刑,可是自己也无能为力。 卓彦道:“等?每天都有数十个无辜乡民受害,你等得起吗?百姓等得起吗?皇上等得起吗?不要把你的心慈手软当作无能的借口。你们这么多天都干了什么?对得起长安城十万百姓对你们的期许厚望吗?一日不把妖患解决,我一日难以心安。至于这小子,我看他嘴硬的紧,不给他点厉害看看,是不会招的。你且下去,我做事自有分寸,不会伤他性命。” 陆晚枫无话可说,只得退下。 两个壮汉拿来了一袋东西摆在长林身前,打开来,竟是满满一袋竹签。这些竹签被削得极细极尖,插入手指,令人痛不欲生,即使伤愈,里面的竹丝也会残存在里面,那手指也算是废了。 一名大汉拿起钳具固定好长林的双手,把一块木棍塞进长林嘴里,以防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又有两名衙役,将长林死死按着。只见一名满脸横肉的衙役,抓着长林的手,拿起一根竹签子,慢慢插进他的中指里。 俗话说十指连心,竹签插入指尖,长林只觉钻心地疼,他拼命挣扎,却又怎能挣脱得了。他头上撞着地板,只盼此时死了便罢。 他手上脚上的铁箍被他挣扎得险些脱开,几个彪形大汉,狠命将他按住。 曹洪德示意继续,那行刑之人便将竹签插进长林的小拇指里。这小指头最为敏感,疼得更厉害。那围观的百姓看到这情形不禁恻然,有多半都相信长林是无辜的。有几个胆子大的,就去求着官老爷饶过长林。 曹洪德却不理会,示意继续。这五根竹签均要扎进手骨里,那才算厉害,便是铁打的人也都服软了。 长林钻心的疼,再也承受不住,禁不住痛苦哀嚎起来。 这时外面突然挤进一名年轻少女,来人正是林小叶。她今早背着行囊准备和陈长林一起南下,却看到长林家墙倒屋塌,房子里乱作一团,一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急忙向四邻打听,得知陈长林被官府带走。 她一时手足无措,向府衙走去,一路上,她听说长安府今早要审理蛇妖逃脱一案,心中明白这件事情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当她来到府衙时,门前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拼命向前挤,只听到一阵阵惨叫传来,是陈长林的声音。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将旁边的围观人一一推开,冲到了大堂里面。 林小叶看到陈长林浑身鲜血,奄奄一息。她瘦小的身子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竟然将体型是她三倍不止的大汉推到一边,还将正在施刑的汉子拉开。她趴在长林身上,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阻止任何人靠近。 陆晚枫见状也忍不住走上前去,帮助长林疗伤,抽出了他手里的竹签,附上伤药。空渡大师也拿出一枚保命灵丹给长林服下。 在现场的人看到这小女子如此拼命保护长林,无不动容。又见陆晚枫和空渡大师前来施救,便议论纷纷:“大人,要不今天就饶了这小子吧。” “是啊,看他骨头挺硬,不像是说瞎话的人。” 曹洪德碍于空渡大师德高望重,陆晚枫又是凌霄阁的人,而围观的百姓也似乎对这小子心生怜悯,便没有继续斥责。待他们帮长林敷上伤药,曹洪德才说道:“大胆民女,竟然私闯公堂,给我撵出去。” 林小叶大声说道:“青天大老爷,民女有话要说。” 卓彦似是在看戏,把腿高高翘到案上,饶有兴致地说道:“哦?你细细说来,要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陈长林似乎听到林小叶的声音,可是他此时有气无力,瘫倒在地上,无法站起,只能痴痴地看着小叶。 林小叶见长林被折磨成这般样子,心都要碎了,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林小叶为救长林,忍住心痛,跪在堂上,不紧不慢,凛然说道:“民女林小叶,和长林哥一起长大。他们家在城门口开了家茶铺,我们家是卖水果的。我喜欢长林哥,我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可是我娘却不许我和他在一起。” 林小叶正要继续说下去,曹洪德不耐烦地说道:“啰里啰嗦这么多废话,今天审理的是蛇妖被放一案,本官没有心情听你讲故事。” 卓彦却说道:“你让她继续说,我倒是很感兴趣。” 曹洪德便改口道:“你继续说,挑重点讲。” 第110章 小叶闹公堂 林小叶接着言道:“是,大人。我娘亲不同意这门亲事,有一日家中来了媒婆说媒,是长安有名的秦家大公子,秦首生。” 围观的百姓一听秦家就开始议论纷纷,这秦家前天刚遭受灭顶之灾,一家人上百口人全变成了活死人,秦家家业也全被烧毁,作案之人似是对秦家有仇一样。 林小叶也不顾后面议论纷纷的百姓,继续说:“他家送来了很多聘礼,我拗不过娘亲,就和长林说好要私奔逃走,可是长林整天忙着除妖的事,没有时间带我走。我无奈自己跑到龙牙山,想要找他说个清楚,不曾想这秦首生正是之前调戏我不成,反被长林哥殴打之人。 他怀恨在心,一直尾随在我身后,向我说明来意,要报复当初被打之仇。我被他主仆二人按倒在地,拼命抵抗不过,被秦首生打昏在地。醒来方知那个人已经被蛇妖所杀,我也不再是清白之身。” 自古以来,中原女子便讲究三从四德,若是失去清白之身,真是天大耻辱,不仅会被乡邻所不耻,今后也再没有人来提亲。更甚者,一些家族恐这些女子玷污门楣,便将女子浸入猪笼,等到快死之时,便投入河中喂鱼。除此之外,石刑、剜腹、剖心、割鼻、削乳、烙阴等等酷刑数不胜数。 而今,林小叶为了救陈长林,竟然亲自道出了自己的遭遇,此举令人匪夷所思。 那些围观的百姓大多是善良正直、嫉恶如仇之人,这些人听闻秦家公子竟然做出那般丑事,纷纷露出鄙夷之情,大声喊:“杀得好!杀得好!” “真是一帮禽兽。” “真是猪狗不如,蛇妖也是为民除害了。” 曹洪德有些疑惑,“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晚枫插口道:“这足以说明被蛇妖所杀的那二人皆是奸恶之徒。我与蛇妖交过手,这些昏倒的乡民显然也不是蛇妖所为,陈长林的罪名也无从说起。” 卓彦立即驳斥她,“凌霄阁也是名门正派,竟然也为蛇妖辩解?真是闻所未闻。你们修道之人不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救苍生万民于水火么?今天却说出这等谬论。” 陆晚枫正色道:“妖和人都是一样的生灵,人和妖也都有好坏之分。妖未伤人,就不能随意诛杀。” 空渡大师亦言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位女施主被我所救,当时也是为了保护她,故而向外人说是蛇妖所为,没想到女施主竟有这等勇气,老衲真是惭愧之至。十八年前这蛇妖负伤之际曾与老衲交过手,后来便隐于这茫茫大山之中,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从未听说过有人被蛇妖伏击的事。 那晚上我与这蛇妖相斗时,它本可以随手置我于死地,这样也不至于受牢狱之苦了,看来这蛇妖也并非凶恶之徒。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是妖,我佛也一视同仁。若妖无害人之心,也不可随意诛杀。” 陆晚枫向空渡点了点头,接着说:“种种迹象表明,背后残害无辜百姓之人,是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个黑衣人。陈长林曾亲眼看到此人黑夜之中行凶伤人,而且也有证物为证。各位请看。” 说着拿起引魂灯展示给众人看。 卓彦看后却冷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拿来些小玩意就说是害人性命的凶器。妖就是妖,即使今日不害人,也难保他日不害人。空渡大师是出家人,心怀慈悲,怎么凌霄阁的人也这番说辞?朝廷每年给凌霄阁拨付大笔银两,现在你们那里修缮得不错吧?你们今日所言,真让我大失所望。” 佑安也觉得陆晚枫的话有些道理,更是担心昭阳怪罪他,于是说:“殿下,我看这小子似乎和蛇妖无关,我看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卓彦怒道:“你真是幼稚至极,你怎知与蛇妖无关?你可曾亲眼所见?况且这蛇妖又有帮凶,昨天晚上那一老一少兴许就是妖怪所化,它们平日里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背地里却做着阴狠的勾当。” 卓彦接着对林小叶说道:“我念你救夫心切,也不追究你了,速速下去吧。” 林小叶目光坚毅,接着说:“民女并未与长林成亲,民女还有话要说。” 卓彦不耐烦地催促,“速速说来。” 小叶凛然言道:“小女子伤势初愈,本想一死了之。我从西山悬崖高处跳下,本以为已经死了,却被一个树干拖住,原来是一男子救了我。他对我说,他叫莽山,今日所抓的蛇妖是他的娘子。他娘子此前看不过我被糟蹋,杀了秦首生。 没有她帮助,恐怕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后来他递给了我一瓶药水,让我洒在蛇妖的身上。他夫妻二人救我两次,我林小叶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他们的恩情。我接过药瓶,来到地牢,恰好看到长林。他说自己还有些疑问想要找蛇妖问清楚,我骗他说我被蛇妖吓到了,以犯心症为名,随他进去了。” 陆晚枫恍然大悟,“竟然是你所为,怪不得我亲手种下的符印失去了效力,原来是被人洒了化符水。” 陈长林听闻小叶道出此前经历,真是心如刀绞一般,如今精神稍复听得小叶要揽下罪名,忙用尽全力撑起身子,“此事与小叶无关。大人,我全招了。这件事是我做的,蛇妖是我放走的,小叶全然不知情。” 林小叶急道:“与长林哥无关,蛇妖逃走,全是我的过错。只求官老爷能饶了他。” 陈长林急忙护着林小叶,“那天我就不该告诉你。你还编个妖怪救人的故事。妖怪是杀人不眨眼的,怎么可能会救你?你不要说了。大人,这事与林小叶无关,全都是我一人所为。” 林小叶也急了,红着眼说:“大人,你不要听他胡说。都是我做的,我该死,你就放了他吧。” 两个人都争着说是自己所为,堂前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卓彦听了大为反感,便道:“你们别争了。我看你们俩都逃不了干系。既然都争着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都给我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陆晚枫和空渡大师刚想说话,被卓彦打断:“好了。昨天一晚上没休息,今天我也累了。我不信这个小丫头有这么大能耐。不能仅听她一面之词,这其中还有许多疑点需要查明。你们不要说了。此案本皇子自有定夺,退堂!” 第111章 天牢婚礼 陈长林和林小叶均打入天牢,两人关押在对面。 陈长林被折磨得失去气力,刚才林小叶在堂上说的话,每个字都像是一个个烧红的铁,烙在他身上一样。 陈长林怎忍心让小叶代自己受苦,因而极力要揽下罪过。 而今,两人都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二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陈长林趴在铁栏杆上,声音微弱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林小叶含泪说:“长林哥,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做这些都是自愿的。” 陈长林听闻小叶的堂上供词,才明白小叶为什么拒绝和自己在一起,心中一阵酸楚,“那天我去看你,你说不愿意嫁给我,一定是怕我嫌弃你。我真是混账,竟然差点就信了。” 林小叶哭着说:“是我配不上你。” 陈长林被殴打的内伤发作,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咳出一滩血来。林小叶大惊失色,哭出声来。 陈长林有气无力地说:“小叶,你……你不要哭。我长林对天起誓……” 他抬起颤抖的二指,又想了想,“小叶你说过,誓言是神圣的,一定要等到我们成婚时再说。既然我们现在不能出去,那就在这牢里拜堂成亲吧。” 林小叶含泪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恐怕不能活着出去了。 二人便隔着铁门,相互跪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按风俗行完夫妻之礼。 那一旁的狱卒,平时都是些凶狠暴戾之徒,什么惨状看在眼里都不会眨眼,今日看着这两位小情侣虔诚痴傻的样子,无不戚戚然。 拜完天地,林小叶也举起双指,神情庄重道:“我林小叶,愿意嫁与陈长林为妻,一生一世不分离,一魂一魄永相随。” 林小叶虽身处牢笼,身边尽是阴暗潮湿,还有老鼠在地上乱爬,但她却感到万分喜悦。想着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深渊炼狱,也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这牢房里阴暗潮湿,只有一丝丝光线从墙缝里挤进来,二人心意相通,默默看着对方,良久无言。常世的语言已经无法表明心中的爱意,只有深情的注视着对方,才能够表达自己的千言万语。 这时,陈长林突然萎倒在地,他出血过多,已经濒死。刚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他拜完天地,此时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颓坐在地下,低头不语。 林小叶急着问道:“长林哥,你怎么了?” 陈长林虽听到林小叶的呼喊,却没有力气回答,他强提一口气说:“小叶,我没事,我累了,让我休息会。”说着,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林小叶见陈长林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有几个狱卒闻声过来查看,见人已经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走开了。 林小叶还是不住地喊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们了。”但回应她的只有牢房里的回声和无尽的绝望。 小叶声嘶力竭,求着狱卒,那些狱卒实在可怜这女子,便道:“人已经死了,别喊了。” 小叶哪里肯信,不住求着他们救救长林,这些狱卒无法,只得远远走开,不再搭理她。小叶仍在天牢里声嘶力竭的哭喊,天牢里的囚犯,听之无一不悲戚。 也不知喊了多久,小叶嗓子已经嘶哑,可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一阵阵绝望感袭来,小叶扶在铁栏杆上默默哭泣,嘴里低声哀鸣,仍是不停呼喊:“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求求你们了……” 她眼泪流干,又去喊长林,长林却毫无反应了,小叶一遍又一遍呼喊爱人的名字,终究没有得到回应。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影子借着外面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天牢里似乎来了一人。 林小叶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刻又疯狂地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救救他吧,求求你了,快救救他。” 那碗口粗的铁柱被她摇晃得吱吱作响,只听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小叶妹妹,你别急。我是陆晚枫。” 陆晚枫命人打开牢门,进去查看长林的伤势,见长林失血过多,心道:“这帮畜生,除了在堂上用大刑,只怕私下里也用尽办法折磨长林。”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她用各种珍稀药材制成的九花续命丸。 陆晚枫为长林服下,解开长林衣服,给每一处伤痕敷上药膏,并替他包扎好伤口,心想应该暂时没有大碍了。 敷罢伤药,拿起长林手臂,探向腕口,发现长林脉搏微弱至极,几近于无,古怪得很。 陆晚枫闭目细察,发现他体内似乎有一股真气,强护他的心脉。随着这股气息的衰弱,长林的脉搏也渐渐衰弱。 他的心力衰弱至此,已和死人无异,能活到现在,一定有人常年给他灌输真气。如今他遭受了这非人折磨,对他的心脉更是造成极大的伤害,心力衰弱才是他濒死的主因。 想毕,陆晚枫端坐在长林身后,双手推向长林后背,向他传送自己的真气。 修仙之人都知道真气是何等珍贵,经年累月才能积蓄一点点,这样给人传输真气,实在有损自己修为,救人要紧,她也顾不上许多。 过了多时,长林才悠悠转醒,陆晚枫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前的汗水,“你醒了。” 林小叶看见陈长林终于醒来,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露出微笑,傻傻看着长林。 陈长林看是陆晚枫救了自己,“谢谢前辈搭救之恩,长林永生难忘。” 陆晚枫接着说:“我刚才给你诊治之时,发现你心力衰弱,却有一股奇力一直护住你的心脉,可是有人一直为你输送真气?” 陈长林道:“我不明白陆大侠的意思,我从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真气假气的。” 陆晚枫道:“那就奇怪了,不瞒你说,以你心脉状况,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我给你输入的真气至多只能维持几天。肯定有一位高人在暗中给你输入真气,就是这股力量一直在支撑你,你明白吗?” 陈长林突然想到星彩说过爷爷为了自己只剩下半条命了,眼眶突然湿润,“难道是爷爷?” 陆晚枫道:“我想应该是的,你爷爷和星彩深藏不露,不知藏了什么秘密。他们为了你这么做,我想也不是恶人,只不过你在牢狱之中,如果失去真气的支持,恐怕也活不过几日。短时间内我只能帮你勉力维系,但时间久了我也无能为力。” 陈长林道:“前辈大恩,长林没齿难忘。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是可怜小叶为我所累。前辈,我只求你能帮助小叶离开这里,来日长林甘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林小叶道:“长林哥,我不许你胡说,你还有好多时间呢。” 陈长林笑道:“小叶,我这十七年都是捡来的,没有爷爷的话,我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陈长林看着林小叶默然不语,今天他突然得知爷爷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他先前还对爷爷隐瞒自己身世而抱怨,越想越觉得愧疚。 林小叶又求陆晚枫,“陆大侠,你一定有办法救长林哥的,求求你救救他吧。”说着便跪下不住地磕头。 陆晚枫扶起林小叶,“长林能活到现在,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不要灰心。” 陆晚枫又向长林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爷爷为了你灌输十七年真气,也不希望你意志消沉。目前只能希望早日捉住幕后真凶还二位清白,时间紧迫,晚枫先告辞了。” 陆晚枫走后,牢门再次被黑色的铁链锁住。 小叶对长林说:“怪不得你有时候会莫名昏倒,后来被爷爷随便救治一下就好起来了,想来他应是在为你输送真气吧,爷爷还说用的什么老鼠屎、猫尿,怪好笑的。” 陈长林看着林小叶笑出声来,也跟着笑了笑,随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长林才说:“没有爷爷,我恐怕早就是个死人了,现在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林小叶也说:“但愿他们一切安好。” 第112章 风暴将至 天空下起了朦胧细雨,洒在浓密的树林里,泛起了一层薄幕。天阴雨湿,遥看龙牙山,如同隐藏在白云里。山间浓雾伴着山风,卷扬起伏,奇峻的山峦,犹如蒙上乳白色轻纱的少女,若隐若现。 一个身穿绿衣,头戴蝴蝶发带的女子,挽着拄着拐棍的白发老者,在茂密的树丛中穿梭。女子微微皱着眉头,神色间满是担忧,她小心地扶着老者,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露珠打湿了少女的裙摆,打湿了她的脸颊,停留在她的睫毛之上,这双明亮的双眸,是如此晶莹灵动。 这女子原是那城西的卖茶的茶姑星彩,今天身份既被识破,便也无需隐瞒。她用法力织就一身绿衣穿在身上,头戴着最喜爱的蝴蝶发卡,皮肤变得光滑白净,双眸明亮,不再是那装成茶姑时粗糙暗淡的模样。 与她一同而来的是千年树精所化的陈寿山,他本法力强大,在逍遥谷中吸收天地之间至纯清气,假以时日,必能羽化成仙。然而为救长林,甘愿耗费自身修为为他续命,而今年迈,脸上满是皱纹,已如风中残烛。 他二人来到一巨岩下面,一跃而起,落在突出来的岩石上面的小陡坡上。拨开眼前的草丛,露出了一个洞口,里面的人发现有人进来,忙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观察着来人。 “星彩!老树!怎么是你们?长林呢?” 藏在洞里的正是莽山,他见二人来有些意外,忙搬来石凳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让二人坐下。 “芸娘的伤怎么样了?” 陈寿山问道。 “现在没有大碍了,连我妖族都不曾这般残忍,这帮人类真是太惨了。” 星彩微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叹道:“都说妖狠,可妖跟人比起来,妖太仁慈了。”微 莽山也道:“芸娘这几天,受尽了折磨,正在里面养伤。这事说来也怪我,那天我去城里查找妖人的线索,长林突然跑来我们约定的地方等我。芸娘看他等的着急,就想过去劝他离开,没想到竟然中了这些人的埋伏。” 他握紧拳头,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满是自责。 陈寿山叹口气说:“如今长林也被人抓走了,还未知如何。” 莽山莽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长林也被抓走了!” 星彩便将卓彦设计将长林抓走一事告诉给莽山。 陈寿山道:“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咱们必须想个法子把长林救出来。” 芸娘听到长林被抓,也拖着尾巴游了过来,满脸焦急,“老树,你说怎么做吧,我们照做就是。” 陈寿山看了芸娘满身是伤,说道:“我们三个就够了,长林身上的真气快耗尽,时间紧迫,这两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出来。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教他武功,你偏偏不听。” 莽山说道:“我教长林功夫,也是希望能为主人报仇。那鬼面人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心安。这些年我们就等着这一天了,这人就在眼前,我们却躲了起来,怕什么,大不了和他拼了。” 陈寿山说道:“若不是担心长林的身体,不用你们说,我早就动手了。” 莽山道:“抓走长林的人是谁?我把他救回来。” 星彩道:“好像是名叫卓彦,我觉得这人实在可疑,他能找到这里来,兴许就和那个人有关。” 莽山怒目圆睁,“那我们还等什么,把长林劫出来不就行了。这帮人类无义,也休怪我们无情。” 陈寿山道:“你这老虎头做事怎么这么冲动,救出长林倒是不难,只是那个人迟迟不现身,似乎有意引我们出手。若是强行救人很可能会中了他的圈套,为保险起见,还是要找陆晚枫帮忙才行。” 莽山气愤不已,用力地跺了跺脚,满脸的愤怒和不甘,“他们把芸娘害的还不够惨吗,还找她干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怕它做甚。” 星彩说:“陆晚枫和别人不同,有她在,我想长林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寿山眉头紧锁,“也许我顾虑太多了,莽山说的对。风暴将至,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们藏得这么深竟然还能被他找到,真是太可怕了,今天早上,那群丧失理智的人身上的气息,很像十八年前杀死主人的凶手,我在街角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他。” “既然知道他就在这里,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正好杀了这人,为主人报仇。” 陈寿山:“休逞匹夫之勇。虽然凌霄阁皆是沽名钓誉之辈,但陆晚枫也是个重情义的,当年她对风魔这么痴情,咱们都是亲眼见到的。” 星彩接着说:“念在故人之情,我想陆晚枫会帮助我们。” 陈寿山说:“小蝴蝶,现在还不能告诉长林的身世,他父亲杀了那么多人,结了很多仇家。” 芸娘好奇,“风魔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有人要找他寻仇?” 陈寿山解释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如何断定这人的生死,而且现在有消息传出来,叶逐风在临安再次现世。” 莽山哼得一声,“我倒希望他已经死了。” 陈寿山于是说:“不提他也罢,今天找你来就是商议如何搭救长林的。” “有什么好商量的,咱们现在就动手把长林救出来。”莽山急躁地走来走去,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救人。 陈寿山:“要想个万全之策,万一中了那人的圈套,恐怕会连累了长林。” 芸娘也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虎哥,你别冲动,一切先听老树的。” 当下四人议定,先告诉于陆晚枫实情,想她念在她与叶逐风的旧情,必定肯搭救长林,届时可联手他师傅,击败那鬼面人。 这盘龙山逍遥谷,本是凌霄阁后山一僻静幽谷,人迹罕至。当年陆晚枫与叶逐风也有一段旧情,后来风魔为了逍遥谷四妖的主人抛弃陆晚枫。他四人当年都是亲眼得见陆晚枫的痴情,都觉得凭着陆晚枫对叶逐风痴情,也必定对他的孩儿关照有加。 且说陆晚枫本想着可以这案子速速了结,返回凌霄阁,没想到此案再起风波,因此滞留都中。 今早,她救治了陈长林,便四处打探消息,来至京都医馆时,却见这里的病人,又如同昨晚那般,又变得疯癫起来。 医馆里四百多病人,莫名都站起来了起来,拉也拉不住,径直往北而去。路边百姓看到这情景,惊愕不已,以为闹鬼了,躲在家里闭门不出。陆晚枫忙唤来二位弟子,前来协助医馆的大夫拦阻疯魔的病人。 这些病人往北而行,还未知如何,还先且说这昭阳公主,昨晚长林被擒,刀架在脖子上。卓彦要将人押回去,谁知昭阳拦在长林面前,偏不让人抓走他,那些士卒虽是训练有素,可昭阳天生奇力。 一个个被她一手抛开,或是一拳打晕在场,昭阳拦在长林前面,不让人抓走他。她贵为公主,别人也不敢拿她如何,正在这僵持不下之时,空渡将她击晕,这才将她带回宫中。 星彩和陈寿山在远处看着昭阳如此护着长林,无不揪心,这时那边有一个黑影闪过,二人急忙追去,那人身法也实在了得,追了半天,终究还是追丢了,二人只得找莽山商议搭救长林的办法。 昭阳被打晕抬回了宫后,卓彦只对刘皇后说她是被妖怪迷惑了,大晚上偷偷跑出去和妖怪在一起,刘皇后吃惊不已,又把昭阳关了起来。 第113章 百姓围城 这天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把阳光遮住,早上落下几点微雨,长春宫里草润苔青,到了中午已经变成了中雨,又有越下越大之势,院外的花枝在风雨中摇曳飘零。 昭阳迷迷糊糊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外面光线依旧灰暗,白昼如昏,她睁眼看到母后正在床边温柔地照看自己,缓缓站起身来,“我怎么在这啊?长林呢?” 皇后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着急,“什么长林,短林的,你昏迷这段时间一直喊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昭阳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他是我一个朋友,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呢。” 皇后道:“卓彦说你被妖怪迷惑了,我看这话倒是不假,佑安整天追在你屁股后面,也没见你做梦喊他的名字,不过卓彦下手也太狠了,我见到他定不轻饶了他,小七,你现在疼不疼?。” “我没事儿,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给我拦住她。” 昭阳说完忙跑下床,往门外奔去,门口赵守志和刘旭明立马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二人看守不力,被罚了半月俸禄,现在是带罪之身,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溜出去了。 昭阳想要横冲直撞,他二人多少也在凌霄阁学过几年,昭阳力气虽大却也冲不出去。 皇后急道:“昭阳,你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看你真是中了妖术,被迷了心窍。” 昭阳委屈哭起来了:“卓彦他冤枉人,长林是好人,星彩也是好人,陈爷爷也是好人,他乱抓好人,我不能不管。” 昭阳越哭越凶,皇后看着不忍把昭阳轻轻搂进怀里安慰道:“小七不哭,他们既然是好人,朝廷就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他们,你在房间好好待着,我派人帮你打探,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你看行嘛。” 昭阳哭着点点头,皇后吩咐赵守志:“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 赵守志从皇后的眼神里看出来,她只想得到个好消息,来安慰昭阳,走的时候暗暗盘算如何交差。 天上下着雨,他也顾不得撑伞,淋着雨跑出去了。 刘皇后又回到昭阳身边,擦去昭阳脸上的泪水,“小七,你跟为娘说说这长林是什么一个人?” 昭阳抽泣道:“没,没什么,一个讨厌鬼而已,天天惹我生气。” 皇后听后心里顿时明白,她是过来人,小女孩的这点心思哪有不懂得道理,便笑道:“你一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昭阳急忙解释:“才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反正就不是,他和林小叶才是一对呢。” 皇后疑惑问她:“林小叶是谁?大狗的相好?” 刘皇后见昭阳不再答话,继续说:“别人既然都有人家了,你应该祝福他们才对。” 昭阳只是淡淡回应:“知道了。” 皇后摇头道:“傻丫头,你就是太傻了,为娘真担心那天你被别人拐走了,我看佑安这小子就挺好啊,他天天粘着你,你们挺般配的,你为什么就不同意呢?” 昭阳道:“我还没玩够呢,我嫁出去就见不到娘亲了,我舍不得母后。” 皇后道:“你嫁出去仍是可以经常回来看看,沐王府本就在皇城边上。” 昭阳道:“不是说再等等吗,佑安都同意了,我现在还小,我还想多陪陪娘亲呢。” 皇后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实在灵动可人,让人甚是怜爱,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脸蛋,“为娘也不忍心,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早晚都要嫁人的。” 昭阳正在皇后怀里静静躺着,这时佑安忙跑来,他刚陪着卓彦向皇帝交完差,便马不停蹄赶来看她,见到娘俩正偎依在一起,向皇后请安问候之后,对着昭阳笑道:“昨天晚上可把我担心死了,你现在没事就好,今天我一直忙着审案子,可累坏我了。” 昭阳忙站起身来问道:“案子审得怎么样了,长林没事吧?” 佑安正想说话,却看到皇后对自己摇头暗示,于是改口说:“没事儿,都是一场误会,已经给放了,刚刚被一个女子接走了,说是她的未婚妻来着,他小两口的事咱们也管不着,随便问了一下就放了。” 昭阳紧张的心一下子松弛了起来,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吧,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呢。” 昭阳听到佑安这么说,心里有些失落,可这一切怎么能够逃掉皇后的眼睛。 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然而命运是注定的,生在皇家,她有着更大的使命,她绝不允许昭阳和那平民小子再有来往。 佑安看昭阳着急,便解释道:“那天晚上我也是逼不得已,皇上把除妖的重任交给卓彦殿下,我也只有跟他跑腿的份了,谁知道他让那个老和尚把你给打晕了呢。” 昭阳道:“卓彦一直跟我过不去,你还跟着他和我作对,这次又冤枉了好人,还派人装神弄鬼吓唬我们,把人家的茶馆都给弄塌了,你得好好赔给人家。” 佑安心道:“这小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我上哪里去赔?” 他心里虽这么想,但仍满脸堆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心办到,只是卓彦他贵为皇子,我总不能跟他作对吧。” 昭阳道:“你不跟他作对,就是跟我作对,你要是再跟着他我就不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佑安道:“好好好,我不再跟着他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赵守志匆匆跑来,跪倒在门外,着急喊道:“不好了,皇后娘娘。” 刘皇后暗叫不妙,定是关于陈长林的消息,若是昭阳知道了,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蠢事来,还没等赵守志说完就喝止了他,“着什么急,什么不好了,你细细说来。” 赵守志见皇后和佑安一直用眼神暗示自己不要说出来,但这事关乎大家安危,又不得不说,憋得难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昭阳发现佑安和母后眼神不对,走到赵守志面前道:“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皇后冷冷说:“让你打听的事,我们都已知晓了,这件事的,就不用你了,退下去吧。” 赵守志有些难为,“可是,可是。” 佑安怒道:“可是什么,皇后让你退下,没听见么,还不快滚!” 昭阳见佑安对她二哥赵守志这么说话,对他怒目而视。 佑安看情形不对急忙躲在皇后后面,她继续对赵守志说:“你放心大胆地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这事实在严重,不得不报,“皇城外面有一群疯子在围攻城门,我刚走到外面就被一堆疯子拦住了路,走不出去,就赶紧回来禀报。” 皇后大为奇怪,“竟然有这种事,皇城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胡乱造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守志接着回禀,“听说都是从京都医馆里跑出来的,像是发了疯似的,拼命往城门里挤,现在由朱将军挡着他们,医馆的人和陆师叔,拦在前面不让伤害那些人,两边人现在僵持起来,都快打起来了。” 佑安道:“这群刁民真是胆大妄为,这分明就是谋反,把他们咔嚓了不就行了。” 昭阳怒道:“你就知道杀杀杀,他们是医馆的病人,只是暂时失去了神智,肯定受到恶人的操控,又也不是故意而为的,你不讲道理一股脑的全杀了,还有没有人性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佑安道:“他们这么多人硬闯皇城,按律是死罪,他们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们。” 昭阳暗叫糟糕,连佑安都这么想,朱将军会怎么做,可想而知,于是说:“那些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病人,并不是故意要冲击城门的,我要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刘皇后觉得昭阳说的倒有些道理,反倒佑安有些一根筋了,便说:“昭阳和朱将军好好说,不要伤害他们,下了这么大的雨,你快带把伞啊。” 昭阳回道:“不用!” 说着向外面跑去,刘皇后忧心忡忡对刘赵两侍卫,“你们去保护公主,出了事我拿你们是问。” 刘皇后一心向佛,昭阳走后她双手合十默求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乱子了,接着又急忙去向皇帝求情。 第114章 冲撞皇城 雨越下越大,昭阳来到城门外时,已经淋透了,只见外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昭阳认出了有几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照顾的病人。 医馆里的大夫和陆晚枫师徒,拦在这病人前面,不让他们往里面闯。 这些病人仍是不要命的似的向前冲撞,皇城护卫身披银色铠甲,手持盾牌围成人墙,可病人实在太多,在这群失去理智的病人冲撞之下,人墙不住的后退。 皇城守卫后面站着一人,身材魁梧,一身金甲,头盔上插着红色羽翎,正是朱将军。 朱将军对着失控的人群大喊:“尔等刁民,速速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他正说着,一个披发男子,神色慌忙跑了过来,“这些人都是我的病人,他们只是暂时失去理智了,你派人把他们绑牢,我自有办法稳住他们。” 这人正是南疆而来的楚云生,他万分着急,拦住这些病人不要往前。 陆晚枫在旁边说:“朱将军,楚大夫说的对,他们手无寸铁,并无法对皇城造成威胁。” 朱将军冷冷看了两眼,接着说:“聚众擅闯皇城,格杀勿论,看在你凌霄阁的面子,我给你个机会,不过你们要是控制不住局势,就休怪我无情了,上面责怪下来,我也吃罪不起。” 陆晚枫忙命余望川和肖彩云,用定心符稳住这些病人。 陆晚枫带着余忘川和肖彩云钻进失控的人群,手捏定心符,挥手一指,符文落在前面一个张牙舞爪的人身上,只见那人立刻停住不动,楚云生带着医馆的人随后拿起绳子将定住的人群死死绑住。 昭阳想过去帮忙,却被佑安和刘赵两个侍卫拦住,他也不管不顾,冲了过去,跑到楚云生身边帮她捆绑被定身的人,佑安和刘赵两个侍卫,只能跟过去保护公主。 陆晚枫、余望川、肖彩云在人群中闪转腾挪,不一会,就把前面发疯的十几个人给制服,可是雨越下越大,定心符还未贴牢,就被雨水冲刷掉,那些被制服的病人,立即又发疯了起来,这些失去理智的人,力气极大,绳子都给撑断了。 楚云生哪里绑得住这些疯癫的病人,一时慌了手脚,前面的人还未稳住,只见后面密密麻麻又跟来了一片,陆晚枫三人只能用身体阻挡他们,去给楚云生争取时间。 这时,卓彦得到了消息,骑马赶来,看到一群疯子不断涌来,守城守卫竖起一个个圆盾,一层层排开挡在前面。 卓彦看朱将军站在盾阵后面,勃然大怒,下马来到朱将军跟前,啪的一声,打了他一巴掌,怒道:“无用之至,这些刁民在皇城前面闹事,你竟然在这发呆,要你何用?” 朱将军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皇子殿下,属下知罪,只是那凌霄阁的说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病人,他们承诺会帮忙制服这些疯子的,属下也是不想伤及无辜。” 卓彦道:“什么叫手无寸铁?,什么叫伤及无辜?非要等他们闯进皇城里你才满意是吗?传我命令,擅闯皇城者,格杀勿论,一帮废物。” 朱将军道:“属下遵命。” 朱将军对着前方身穿金甲的皇城护卫,“都给我端起长矛,打起精神,敢越过这条线者格杀勿论。” 说着,朱将军用长剑在前面划出一条长线。 皇城大门入口前面是一座平石板桥,两边是铁链做成的护栏,十分狭窄,石桥下面是五丈宽七尺深的护城河。 失控的人群被挡在前面狭小的路口,呈一个扇形排开,不要命的涌到前面,不少人被挤出护栏,掉进河里。 由于突降大雨,河水猛涨,水流湍急,落水的人,转眼间就没了踪影,换做常人也难保不死,何况是丧失神智的疯人。 那些病人如下饺子般掉进水里,大雨倾盆而下,转眼就将落水的人冲走,陆晚枫虽然看着着急,也无暇顾及落水的人。 这些失去神智的病人无知无觉,不要命地冲撞着皇城,而这次等待他们的不再是圆圆的盾牌,而是尖尖的长矛。 身穿金甲的皇城守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训练有素,如同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在朱将军和卓彦皇子的严令下,个个下手毫不留情,一根根长矛从盾牌中间穿过,如同带刺的城墙,牢牢守护着身后的皇城。 这些人仿佛不知道疼痛,被长矛刺中仿佛没有知觉一样,仍旧向前冲撞。 卓彦大骇,命令守卫向他们的心口和脑袋刺去,这招果然奏效,冲在前面的人应声而倒下,死前还狰狞着咆哮,双手还伸着乱抓乱挠,实在可怖。 朱将军见此情景,哪还有半分犹豫,拔剑砍杀冲过来的疯人。 前面的人一个个接连倒下,脚下尸体推挤了一片,鲜血流了满地都是,死状惨不忍睹,这些人都被捅出几个大窟窿方才倒下。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朱将军,也不忍心,这简直是在屠杀,可为了守护皇城,他只得挥剑砍去。 尸体层层叠叠的堆的越来越高,雨越下越大,黑云低垂,天空中闪电轰鸣不止,好像是老天爷发出的呜咽之声,狭窄的石桥之上犹如人间炼狱。 大雨之中,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倒下,血水染红了整个石桥,流进护城河里,河水也跟着变色,掉进河里的人,似是泡在了血水之中。 陆晚枫师徒、昭阳、佑安他们身处在地狱中心,看到眼前这一惨状,无不心神震颤。 昭阳奋不顾身的冲在冲撞人群的前面,用身体挡在卫兵前面,皇城护卫知道前面来人正是公主殿下,哪还敢再动手。 昭阳的力气也是大的出奇,伸出双臂挡住失控的人群,在她的阻挡下,失控的人群竟然不再前进。 可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小小的双臂根本不足以抵挡失控的人群,那些失控的病人犹如潮水一般涌来。 皇城守卫摆好阵形,错落有致,极具章法,一根根长矛锋利无比,捅在人身上就像扎在棉花一般,这些手无寸铁的医馆病人,在训练有素的皇城守卫手中,犹如待宰的羔羊。 这座桥上,地方狭小,死者堆积如山,血流成河。陆晚枫、余望川、肖彩云三人看到这样的景象无不骇然,他们拼死阻止这些失控的人群,可这群病人还是拼了命地去送死。 三个在死人堆里徘徊显得那么无助和渺小,大量的人还是倒在他们面前。 陆晚枫无奈抽出长剑刷刷将前面长矛斩断,失控的人群得以冲撞皇城护卫队,向前慢慢推行。 第115章 光的熄灭 卓彦看到陆晚枫和昭阳拦在前面怒喊,“大胆!陆晚枫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在皇城面前撒野,昭阳你个死丫头快离开,否则的话就别怪哥哥我无情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昭阳大为着急,“你快下令让他们停止攻击,陆前辈有方法制服这些人。” 卓彦道:“冲撞皇城,本就是死罪,你在胡闹,误伤了你,可别怪我,朱将军给我放箭。” 朱将军见公主尚在人群中,不敢下令,卓彦一脚把他踢开,手拿锋利宝剑,命弓箭手,“听我号令,放箭!” 弓手遂抽箭引弓。 “放!” 卓彦一声令下,弓弦发出强而有力的声响,一根根箭羽凌空飞出,嗖嗖声响,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纷纷倒下。 李二狗是极孝顺的,楚云生不收他药钱,他就去医馆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后来病人越来越多,就把娘亲给接了过来,这样既可以照顾病人又可以照顾其他人。 他对娘亲尽心尽力,他娘的气色一天好过一天,今天早上竟然自己站起来了,让二狗欣喜不已,可是娘却不理他,似乎看不见他一样,跟着其他病人也站了起来,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二狗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娘而来。 前面的人冲撞皇城死伤惨烈,二狗也顾不了别人,拉着他娘便往后走,他娘不听话,二狗怎么拖也拖不动,他正小心拉着他娘,要向后走时,一只羽箭破空飞来,噗的一声,射中他娘亲眉心,从后脑穿出,血和脑浆喷了二狗一身。 二狗眼睁睁的看着他娘慢慢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一瞬间他的世界坍塌,他的寄托化为乌有,梦想破灭,这一箭射死了两个人,二狗的心也跟着死去,他心中的光熄灭了。 二狗愤怒到无以复加,两只手握紧,指甲深陷到肉里,流出血来,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他悲痛欲绝,可是这里死的人太多太多,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他那么伤心的呼喊,却无一个人在意他。 喊杀声、哀鸣声、刀剑声...把他撕心裂肺的悲痛哭喊掩盖下去。 二狗悉心照顾十余年的娘亲竟然就这么被这些残忍的士兵杀害,他心中悲极恨极,眼中的怒火燃烧着,他颤抖的手握紧拳头就向那群守卫兵冲去,要跟他们拼了,可是他骨瘦如柴,哪能经得住身强力壮的皇城守卫的攻击,两下就被人当作疯子打倒,眼睛一黑,昏死了过去。 陆晚枫见箭矢无情,一跃而起,舞剑成风,将来箭悉数拦下。卓彦大怒,急忙再下令放箭。 只见前面乱作一团,失控的人越积越多,陆晚枫和昭阳也渐渐支持不住,昭阳一人推着十来个人不住的后退,后面的潮水般涌来,她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这些病人根本也不理睬她,奋不顾身地扑倒在锋利的长矛上。 死亡的惨叫声,弓箭的破空声,长矛的断折声也将她的喊声淹没,她身边挤满了失控的人群,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身处在死亡的旋涡之中。 她拼命地呼喊,去阻止那些人去送死,可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这些无济于事。 佑安也于心不忍,着急求着卓彦皇子,卓彦无动于衷,他眼中丝毫没有怜悯之情,弓箭手射毕,他旋即指挥着弓手搭箭,剑雨无情,射在那些病人血肉之躯上。 佑安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不要命地冲向死亡,他看着昭阳一个人冲进死亡的海洋,他想去搭救昭阳,可眼前的景象太恐怖了,他吓得浑身哆嗦,两只脚实在迈不动。 陆晚枫时而挥剑阻挡飞来的弓箭,时而和守城的护卫缠斗,也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 楚云生无奈地站在皇城护卫后面,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得,只能亲眼看着他的病人一个个死去,眼神中满是怨憎。 死去的人堆成了小山,陆晚枫不慎被长矛刺伤小腿,余忘川、肖彩云急忙护在她身边。 昭阳像发了疯的一样,头发散乱披在身上,遮挡住她的视线,她顾不上这么多,喘着粗气,大声呼喝,推开这些想要送死的人。 人挤人,人压人,昭阳也被推倒在地,身上立刻站满了去送死的人,她被无情地踩踏,骨骼欲裂,身下竟是一具具尸体,此刻她已经无力站起来,只得咬牙忍受,渐渐的喘不过气,感到将要窒息。 这时,突然从天上冒出一根根藤条,伸到这些失去理智的人身上,捆住这些发疯的病人,使他们动弹不得,紧接着从远处落下两人,正是星彩和莽山二人。 星彩此刻褪去粗布麻衣,换上一绿色纱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走到昭阳身边,昭阳看到她,竟然有些认不出来,她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星彩双手放在昭阳身上,为她疗伤。 莽山跑到守城的卫兵前面,双手成爪,精钢制成的圆盾,在他手里就像纸糊的一样,被他轻巧地撕开,皇城护卫看见此人双手竟有如此威力,人人面色蜡黄,弃矛而逃。 卓彦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不住后退,莽山一拳打在他脑袋旁边的路面上,形成一个深坑。 陈寿山见莽山如此,高喊道:“你不要乱来!” 莽山笑道:“我就是逗他玩玩,看把他吓得,都尿裤子了。” 陈寿山此时站在城墙之上,他觉察远处有某种力量牵引着这些人,遂施展法术,确定方位后,飞入一个小巷里面,果然有一个头戴青色兽形面具的人在双手舞动,似乎在操纵着什么。 那妖人正在施法中,突然见一老者跳到自己面前,也是一惊,陈寿山长舒猿臂,五根手指变化成树藤,朝那妖人飞去,层层树藤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陈寿山感到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灵力流,似有察觉,顿时都停滞了下来,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附近肯定不止一个人在操控着这些人,心想捉到一个活人,就能慢慢查出其他妖人的下落,几个起落就来到卓彦面前,“小皇子,你冤枉我是幕后凶手,今天我就把这真凶带到你跟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青面妖人被抓后,原本失去理智发了疯似的人群,一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力量一样,一个个瘫倒在地上,不再向皇城里面冲撞。 陆晚枫等人也停止和都城守卫缠斗,周遭一下都安静了起来,只留下,满地的断箭残肢,和伤痕累累的尸身。 大雨倾盆而下,拼命冲刷这座石桥,洗不尽的鲜红,不住地流淌,染红了护城河,住在下游的居民,看到河水被染红,以为是天降异象,纷纷冒雨跪下,祈求上苍宽恕,又看到漂浮的浮尸留下来,将他们打捞上来,入土安葬。 第116章 封锁消息 赵正毅因公务缠身,让卓彦处理从医馆跑出来的病人,听闻刘皇后的劝告,他也担心会闹出大事。待来到城门前,只见满地尸骸,鲜血染红了整个护城河,心中大怒, “谁干的!” 卓彦见父王怒急,慌得跪下,“父王,这些刁民冲撞皇城,儿臣不得已才出手阻拦。” 赵正毅也顾不得其他,眼见天降暴雨,闪电轰鸣,血流成河,似是天神在狂怒,便以为是天谴,匆忙跪下叩拜天地大喊:“这是上天要惩罚朕!都怪朕无能。”说着便掩面哭泣。 文武百官见皇帝如此,也均跪下忏悔,祈求苍天饶恕。卓彦见此状吓得冷汗直流,长跪不起。 朱将军久经战阵,也是一条汉子,摘下头盔,跪下言道:“陛下,这些将士皆是听我号令,未将愿独受其罪。” 赵正毅怒道:“来人把朱由豪拉下去,听候发落。” 朱将军脱下盔甲,交出佩剑,面如死灰。 卓彦知此事隐瞒不住,只得如实招来,“父王,是我下的命令,和朱将军无关,这些暴民冲撞皇城本也是死罪,儿臣也是按律行事。” 赵正毅大怒:“看看你干的好事,按律你父王该千刀万剐,你会亲手剐了我吗?” “孩儿不敢。” 赵正毅叹道:“今天你按律,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他日百姓便按老天立下的规矩,夺走朕的江山,你残忍至此,如何统御天下,庇佑万民?我本有心让你历练,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你去反省反省,这三年内禁止出宫半步。” 卓彦听闻三年不许出宫,这是要将自己废掉之旨意,两腮冷汗直流,便跪拜道:“孩儿谨听父王教诲,洗去身上的戾气。” 大雨依旧在下,城门前躺着数百具尸体,赵正毅让侍卫将这些人好生掩埋,重金补偿亡者家属。 陆晚枫从死人堆里将昭阳扒了出来,昭阳已经快没了气息。 刘皇后见昭阳昏迷不醒,恹恹弱息,走到卓彦面前左右开弓,怒赏了他两个嘴巴子,“你好狠的心,明知道昭阳在里面,你还下令放箭,你是存心要害死她!” 卓彦只得低头忍着,闭口不言。 说着一众侍卫将他带入宫中软禁起来,卓彦心知继承大统的梦想都化为泡影,惶惶若丧家之犬。 陆晚枫救出昭阳,见其气息微弱,急忙为她输送真气,她刚才为拯救医馆病人,力气耗竭,此时竟然不支,不得已停了下来,额头上满是细汗。 佑安、刘皇后等人急得团团转,也不知如何是好,皇帝忙命传御医来。 这时,陈寿山走来,一探脉搏,极为微弱,想必是被踩踏窒息所致,便召出树灵,环绕在昭阳身边。温暖的细流,在昭阳体内游荡,不一会昭阳脉搏才稳住。 陈寿山运用体内苏生之力,唤醒了昭阳,刘皇后感激不尽,旋即命人将女儿带回宫诊治,佑安对陈寿山叩谢不止。 陆晚枫趁机向赵正毅说:“陛下,这些人都是京都医馆的病人,只因受了妖道的控制,才失去理智冲撞皇城。多亏了这三位义士,才制止了这一场惨剧。” 这时,莽山又拖来一个青面使徒,撂在赵正毅面前。 赵正毅也不知何故,茫然看向陆晚枫,陆晚枫上前解释:“陛下,这人与这些病人失控有莫大的关系。” 莽山粗声粗气地说:“皇帝老儿,现在你该明白是谁在背后捣乱了吧。” 赵正毅眼见这人一身横肉,甚是魁梧,心中大骇,世间怎会有如此健硕之人。 莽山又道:“你把老子的徒弟关了起来,现在老子把凶犯给你带过来,你也该放了我徒儿吧。” 赵正毅见莽山凶神恶煞,不甘怠慢,“自然,自然。” 接着忙嘱咐大内总管,好生招待三位义士。 又暗命枢密使封锁消息,不得声张。枢密使乃是皇家密探,收到旨意,凡在场百姓,皆押回去严厉审讯一番,命其不可泄露今天之事。 卓彦如此行事,致使皇家颜面尽失。赵正毅吩咐文武百官务必严守口风,不得泄漏半句不利皇家消息,将此事处理妥当后,他急忙前往长春宫看望女儿。 佑安刚才被吓破了胆,自己躲在一边战战兢兢,想到自己怯懦的样子实在配不上昭阳,便暗暗责怪自己,守在长春宫外,耷拉着脑袋,不肯进去。 沐王爷得到消息后也急忙赶来,听闻是佑安致使公主陷入了险境,又见他这副苦瓜脸,心中大怒,非要打死这个孽障。 佑安在雨中站着,任打任罚,一声不吭。 恰逢赵正毅赶来,佑安终究是兄弟爱子,赵正毅心中不忍,便劝止了沐王爷,亲手拉着佑安走进长春宫。 彼时,陆晚枫师徒三人,陈寿山、陈星彩和莽山担心公主安危,也跟了过来。 董太医诊治后,神情凝重,告诉众人,公主受了严重内伤,恐怕短时间无法痊愈,以后还需多加疗养。 刘皇后着急万分,又问董太医:“昭阳的伤有没有大碍?什么时候能好?” 董太医号了脉,察觉昭阳内挫严重,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说是要静养,刘皇后听了之后,心急如焚。 董太医净说些无用之辞,开的也是温和的滋补药物,谁家病人不需要静养?赵正毅看他如此庸碌,却在太医院身居高位,重享利禄,更兼诸事不顺,顿时怒不可遏,要将董太医拖出去斩了,幸亏刘皇后拦着才作罢。 适才陈寿山救活了昭阳,赵正毅为了女儿,不得已再请他帮忙诊治。陈寿山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径直来到床边,一探脉搏,只觉昭阳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一直支撑着她。她虽受了严重内伤,然而体内一股复生之力,正在快速帮其疗愈。 说来奇怪,昭阳体内的这股灵力,和陈寿山身上的灵力相通,他自己想来也时日无多,多一点灵力,少一点也无妨,又为公主输送灵力。 昭阳体内的灵力和千年树精的灵力浑然一体,身体即刻起了反应,伤势好得极快,旁人察觉不出来,只有陈寿山心中暗暗称奇。 昭阳不一会便睁开双眼,只见身边围了一群人,父王母后都在,还有沐王爷、佑安、陆晚枫师徒,星彩和陈爷爷,另有个满脸虬髯的大汉正看着自己,人人面带微笑。 昭阳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只想着外面病人的安危,那些人她也曾悉心照料过,便急着问:“那些病人怎么样了?” 陆晚枫不忍心告诉她实情,面露难色。 沐王爷则说:“这次医馆病人闹事,是有妖人在背后操控所致,今日多亏了陆修士和这三位义士,才救回了这么多人,现在那些病人都被安置在医馆里面,你就放心吧。” 刘皇后见昭阳身体无恙,搂着昭阳,“都过去了,别再难过了,今天还多亏了你这几位朋友,你才捡回了这条命呢,还不快去谢谢人家。” 昭阳便在床上,对陈寿山磕头,感激他救命之恩。 昭阳想起卓彦恶狠狠的样子,心中仍旧生气,“父王,卓彦他太可恶了。陆大侠他们原本已经快要将这些闹事的病人制服了,他非要下令杀死他们。” 赵正毅坐在床边安慰她:“我都知道了,现在我已经把他关起来了,这次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父王,你可不能就这么轻饶了他。”昭阳又急着说。 “你放心,父王绝不会轻饶了他,昭阳你今天做得不错,给我们皇室挽回了些颜面。” 昭阳又道:“父皇上次钦封的除妖英雄,被卓彦诬陷,还被抓起来了,虽然现在被放了,但是他家房子被毁了,我们应当给些补偿。” 星彩听罢不觉好笑,心道:“这个傻妹妹,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现在长林在天牢里,生死未卜呢。” 陈寿山救了昭阳性命,皇帝皇后感激不尽,要给予重赏,陈寿山和星彩皆推辞不受。 莽山急道:“俺们也不要你的什么赏赐,尽快把我徒儿放了。” 星彩也跟着说:“你们快把长林给放了。” 昭阳忙道:“他不是已经被放了吗?” 之前佑安骗她说长林已经安然无恙。 昭阳向佑安说:“好你个佑安,竟然敢骗我。” 星彩又道:“别听他胡言,长林若是被放了,我们今天也不会来了。” 赵正毅念在他们三人救驾有功,便问沐王爷:“此事,从何说起?” 沐王爷笑道:“一场误会罢了,卓彦皇子误将他们当作妖人同党,给抓了起来,我已通知应天府,把人放了就是。” 星彩便道:“那就多谢了,说着便告辞。” 昭阳也道:“星彩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昭阳放心不下,火急火燎就要跟过去,皇后皇帝二人苦劝不住,看陈寿山身负异能,外向上又不怎么怪戾,有他们在昭阳也不会出什么事,便由着她去了。 陆晚枫师徒、陈寿山、陈星彩、莽山、昭阳、佑安皆一同跟去。 只留下赵正毅、赵正雄兄弟和刘皇后,三人见昭阳公主对陈长林如此伤心,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连日来种种烦心事让赵正毅焦虑不安,眼下昭阳又和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搅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自家人关起门来不说两家话,赵正毅便向沐王爷问起这陈长林究竟是何来历? 沐王爷回禀:“陛下,陈长林是这陈寿山之孙,他还有个姐姐名叫陈星彩,这家人十多年前来到长安西。这三人身怀异禀,法术高强,今天皇城外也多亏了他们。卓彦因怀疑陈长林与前日被借走的蛇妖有关,孤儿将他收押起来。如今看来他们一家身份实在可疑,只是在城中害人性命的恐怕另有其人。” 赵正毅听罢,沉吟道:“多半与十余年前的邪教有关。此事关系重大,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沐王爷:“启禀陛下,这件事还未查明,老臣也不敢妄断。更何况,陛下已经将本案交于卓彦督办。” 赵正毅大怒:“简直是胡闹,这可如何是好。背后害人的妖人还未查出真相,现在又来了什么蛇妖,什么树精,那个壮汉,刚才一手就撕开精钢盾牌,让这些人在皇城里待着怎生得了。” 沐王爷看皇帝着急,复近前说:“陛下,老臣听闻凌霄阁所言,这些妖精是吸收天地灵气修炼而成,有别于其他,想必也不是奸邪之辈。如今有他们相助,或可以快速抓到那些作乱的妖道。况且如陛下所言,这些背后作乱的妖道,和十年前作乱的邪教妖道恐怕同出一门。” 赵正毅便吩咐,“我已下旨召义士前来除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待抓住了妖道,这些妖人断断不可留。这凌霄阁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和一群妖精在一起。” 赵正毅便命沐王爷快速查出幕后真凶,救出幕后妖人后,再将陈氏一家逐出京城,沐王爷领旨,即刻去督办此案。 赵正毅看有凌霄阁陆晚枫作保,因素与凌霄阁掌门玄清交好,只得先容下他们,只盼此事能尽快解决,他已写信求助,也不知为何,玄清真人迟迟未到,自己亲笔写下的书信石沉大海,这事令他忧心不已。 刘皇后便宽慰他安心,笑说道:“我之前还说呢,那陈长林和陛下长得像,谁知道原来是一个小妖精,怪不得把昭阳迷的神魂颠倒。” 赵正毅笑道:“昭阳要是男儿身该多好。” 刘皇后听后心中酸楚,便道:“陛下,臣妾没用,没能为陛下生下儿子。” 赵正毅抚着皇后的手说:“这也不能怪你,说来说去都怪这蛇妖,不是她你也不会受到惊吓,你放心,等这件事解决,我定会想办法把这些妖怪铲除。” 第117章 长林得救 长安府阴暗潮湿的牢内,陈长林倚在墙壁,抬头望着头顶上面爬着的一只壁虎,怔怔地出神。 林小叶见他若有所思,似有心事,“长林哥,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爷爷。”长林低声说。 小叶看长林低头默然,似乎有些伤心,便安慰道:“没想到爷爷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长林对小叶笑了笑,又默默低下了头。 是啊,长林感到愧疚,爷爷为他付出这么多,而他总是不听话,惹爷爷生气。 林小叶看他伤心,便哄他开心,不一会用脏兮兮的茅草,编织了许多可爱的蜻蜓、蝴蝶、蚂蚱,他将这些小玩意丢给长林,两个人手中摆弄着这些茅草编织的小动物。 这些肮脏的草席,在小叶的一双巧手之下,变得活灵活现,都仿佛有了灵魂一样。 小叶总是能把一些简单普通的东西做到极致,她家里虽然穷,但是屋子里整洁干净,别有一番趣味。 长林静静地看小叶蹲在墙边忙活着,就像女娲抟土造人一样认真, 向小叶笑说:“小叶,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小叶边忙,边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好欺负?” 长林摇头笑道:“你那么好看,又会烧水煮饭,打水洗衣服,什么都会做,比我强,小时候我就很佩服你。” 小叶笑道:“原来你是喜欢我做粗活啊。” 长林摇了摇头,接着憨笑道:“对了,小叶,你喜欢我什么?” 小叶道:“我喜欢你勇敢,善良,有侠义心肠,人也很帅,这还不足够吗?” 长林叹道:“我才没你勇敢呢,别看我平时总教训那帮坏小子,其实我还不如你。” 小叶笑道:“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我只知道长林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要一生守着他,一辈子陪伴着他,化成灰了也要跟他在一起。” 长林听她言语真挚,一时感动,“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星彩教训我,我不回家,委屈地躲在巷口一个人哭,你跑来带我回家安慰我,让我听姐姐的话。那时候我嘴上不服气,其实心里挺佩服你。你比我勇敢多了。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在我心中,却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让我喜欢。我喜欢你清澈的眼睛,弯弯的睫毛,喜欢你坚强的心,喜欢你精巧的手,喜欢你有耐心,喜欢你安静的样子...” 长林说着,小叶静静地听着。 “你从小就帮你娘做事,可我却什么都不会。那时我就想着要跟你比比看,我可不能落在你后面。” 小叶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一个穷丫头罢了。” 长林笑道:“你的小手那么柔弱,却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你身上的衣服虽然打满了补丁,但是整洁干净,上面还绣着小花。我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小子,整天就知道给星彩和爷爷惹事。要是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那时咱们生一群孩子,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哪里也不去了,也不去做大侠,就一直守着你。” 小叶心中满心欢喜,可是他看到长林有些伤心,她明白长林是在忧心自己的病,于是安慰他:“长林哥,你别多想,爷爷一定有办法治好你身体的病的。” 长林看着牢房里昏暗的墙壁出神,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人这一辈子太短了,好多事都来不及,就要说再见了。小叶,你相信有来世吗?” “娘说,人死后就会进入地府,然后轮回转世。”小叶回答道。 “即便轮回转世,一辈子也太短了,咱俩要是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就好了。” 小叶说:“花开花落,月明月暗。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我想唯一永恒的就是此时此刻,我对你的心始终不变,我们的记忆是永恒的。天上的星星虽然是永恒的 ,可我宁愿变成一闪而过的流星,也不要羡慕永恒不变的星星。流星可以划过天空,落下人间,发出炫目的光芒,星星只能在天上独自忍受寂寞。我们或许都是一颗颗流星,虽然生命短暂,虽然很少人发现,但是只要知道能发出眩目的光辉也就足够了。” 小叶真是奇怪,要做流星,长林想到若是和流星一样无痕迹的消失,便觉伤感,他不希望化为流星,只想着做永恒不灭的星星。 但见小叶笑颜如花,对着自己夸流星如何美丽,多少人都羡慕的看流星,渴望找到这短暂的绚烂,长林不禁发笑。 正在这时,牢门外喧闹了起来。 只听一个大汉高喊:“滚开,怎么这么多事,你们老大都说了,让我们来带人。” “可是你们不能进去这么多人。”狱卒说。 只听一个刁蛮声音道:“给本公主闪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气冲冲闯了进来。 那个大汉粗声大气地说:“我徒弟受了这么大罪,我一定要把他亲手抬出来。” 陈长林听到莽山的声音,忙在里面喊着:“师父,师父,您来救徒儿吗?” 莽山听到后心中大急,眼中含泪,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只见长林被关在牢里,戴着脚铐手铐,大怒之下,也不等牢头打开狱门,双手将门前碗口粗的铁栏杆扭开一人宽的大洞。 他钻了进去,接着把长林身上的锁铐尽数毁去。他一身强悍硬功夫,那些铁索在他手里,如同烂泥一样。 莽山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身体魄如同铁壁一样,此时看到徒儿受累,却忍不住掉泪。长林抱着师父,也哽咽起来。 星彩见狱中黑暗,双手合于胸前,在手中祭出光球,轻轻一举,那光球便飞至监牢上方,把这里照得透亮。 陈寿山只见长林浑身鲜血,满心伤痛,也不顾及许多,急忙召出树灵为长林疗愈。 长林见他爷爷在为自己输送真气,忙喊:“爷爷!” “别说话!”陈寿山制止他。 长林但见爷爷皱纹纵横,形容枯槁,热泪即时涌了出来,他此时只觉身体暖洋洋的,身上的伤也不再痛了,立刻有了精神。 陈寿山因为耗费过多灵力,一下瘫倒在地上。 长林见他爷爷如此,趴在陈寿山身上痛哭,道:“爷爷!你不要再为我耗费你的真气了。” 陈寿山坐在地上喘气,只笑道:“傻孩子!爷爷好着呢。” 那边狱卒担心莽山又毁坏牢门,急忙把小叶放了出来。 小叶但见昭阳和佑安在一旁远远站着,便以为是他们救了长林,遂走上前去,“谢谢你了,昭阳姐姐。” 昭阳笑道:“没什么,小叶妹妹,都是朋友应该做的。” 昭阳但见长林一家人扶着他,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了,只得远远看着。长林也看到了昭阳,也道了声谢,一群人便出了天牢。 长林和小叶出了天牢,只见刘赵二侍卫、陆晚枫师徒三人,还有林大娘也在外面等着。 林大娘得知女儿被关进了天牢,这一日忧心忡忡。她一没钱二没关系,那些狱卒个个凶神恶煞,她只能在牢门口苦守着,他路上见到星彩一家人跟着一群人来了,也跟了过来。 但见女儿安然无恙,抱紧小叶,哭道:“都是娘不好,娘知道错了,以后娘再也不拦着你了。娘对不住你,娘真是糊涂,为了那点钱差点把你给害了。现在秦家也遭了报应,全家都死光了,店铺也烧光了,真是活该。” 小叶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难过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林大娘也说:“对对,改天就把你跟陈长林的婚事给办了。” 一行人听了此言,皆喜笑颜开。 陈寿山笑道:“等抓到这幕后真凶,就给长林和小叶的婚事办了,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都连忙称是。 昭阳也笑道:“好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记得通知我啊,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佑安但见二人已经放出,便对昭阳说:“我还有些公事,昭阳你要一起去吗?” 昭阳见他对自己隐瞒真相,早已不忿,这一日总不理睬他,断然说了个“不!”字。 佑安听了如坠冰渊,低头丧气默默走开。 众人商议后,陆晚枫师徒、陈寿山和莽山决定先去拷问那青面师徒,调查幕后真凶。 长林因为身上还有许多伤,星彩便陪着他前往京都医馆。 第118章 济世良医 众人将长林带到医馆,楚云生正在给受伤的病人换药。他看到昭阳、长林、星彩、小叶、林大娘、刘赵两侍卫一群人进来,但见长林身上裹满了纱布,“这位小兄弟,怎么了?” 说着揭开缠在长林身上的纱布,长林吃痛但忍着没有发出声。 楚云生叹道:“哎呀,这帮人下手真狠。” 接着拿出来一个小瓷瓶,“这是我南疆疗伤圣药,是由许多珍贵的草药提炼而成。” 他将瓷瓶中的药沫洒在伤口上,又给长林重新包扎,开了副药方,让小叶去拿药。 陈长林身上敷过了楚云生的药,只觉身上凉爽无比,痛感大减,“楚大夫,你这药神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便不觉得疼了。” 楚云生笑道:“小兄弟,这是我们南疆圣药,还能骗你?平常人我还不给他用呢。” 星彩在楚云生忙碌的时候,一直暗暗看着他,今早在皇城门外,她就看出楚云生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是怨愤,又似乎有些得意,于是跟过来说:“楚大夫是南疆人,怎么千里迢迢跑到京师?在这里可有亲戚房产?” 楚云生道:“我来京师是慕名学医,哪有什么房产,这些天都在医馆里吃住,全靠掌柜的照顾。” 星彩道:“原来如此,我们家之前在城门口经营了一家茶舍,咱们之前见过,可惜被你的病人给破坏了。” 楚云生道:“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身怀异禀的奇侠,失敬失敬。这些病人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间就不受控制了,捣毁你们的房子后,今早又往皇城跑去。今天还多亏了你们,才救下这些人。济世救人本是我生平之愿,看到这么多无辜人死在眼前,实在是令人心痛。” 星彩隐约觉得,这些天发生的怪事与楚云生有关。他来自南疆,且身份不明,十分可疑。她发现楚云生眼中似乎露着疑忌之色,当下便想试试楚云生的心意,便道:“这些病人已经失去知觉了,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楚云生听后不觉生气,反驳道:“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星彩便道:“反正也活不过来了,不如死了给别人留一条生路。” 楚云生听到这话,便感不快,又不便发泄出来,只叹道:“救人不如救心,愚昧是治不好的,看来我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长林也附和着:“尽己所能,但求一个问心无愧就好了。” 楚云生冷笑道:“陈小兄弟,你说得不错,但求无愧于心。可我常想,救人一命,真的是救了他们吗?今天城门那些刽子手,我也替他们诊治,可他们还不是一样拿起手中的矛,刺向那些病人吗?” 星彩道:“弱肉强食,人世本不是净土。想要天下太平,或许只能求着天上的神仙了。” 楚云生本不信神仙天命。 一个月前,楚云生初来长安,在茶铺见到两个九重天的人,便因此事和那二人争执了起来。今日听到星彩这番论调,心生不悦,“世间这么多受苦挨饿的难民,也没见天上的神仙出手相救。” 星彩冷冷说:“人总是愚昧贪婪,把不公都怪罪到别人头上,妄想着神仙受享香火,便要护佑自己,实在可笑。人人都想受到庇护,去做那人上之人,谁做人下人,神仙哪能都忙得过来?愁也愁死了,可见都是痴心妄想,太过贪婪。” 楚云生听了触动了心事,冷笑了两声,“不错!什么药也治不了愚昧贪婪,神仙自然也是靠不住的。我只希望能有一个绝妙的办法去拯救这一切。” 星彩故意惹楚云生动气,同时暗暗观察其颜色。愤怒会暴露人的原始欲望,星彩见他果然偏执怪戾,便一直细心留意。 楚云生帮长林敷上伤药后,看他已无大碍,便道:“我还有其他病人需要处理,就不在这里陪各位了。” 长林见楚云生走后,向星彩道:“你刚才那么跟楚大夫说话,我看他眼睛都红了。” “你伤还没好,快别说话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众人随着长林离了京都医馆。 一路上,星彩都在想着楚云生所希望的绝妙办法究竟是什么,有什么办法能治疗人的贪欲呢? 第119章 屋檐夜谈 天色已晚,林大娘经历这些事,心中感慨万千,也想开了。小叶受了这么多罪,她这个当娘的也有责任。如今长林家被毁去,便想着她家里有一间空房,不如先住在她家。 长林觉得不太方便,和小叶商量了一下,便和星彩在南北客栈落脚。 陆晚枫师徒、陈寿山和莽山抓住那青面使徒,审讯一番。这妖道嘴硬,死也不招,他们只得先回客栈,再寻计策。 且说,昭阳一路上见长林和小叶二人你侬我侬,只觉得自己就像不属于这里一样,而她又舍不得离开,星彩只得由着这个傻妹妹跟着。 住店时,陈寿山一时犯了难,他身上没有半个银子。星彩和长林自然是身无分文,好在有昭阳公主在,倒也顺利付了房钱。 那昭阳非要和星彩住一间房,星彩不许,姐妹俩只好分开。长林和他爷爷找了一间上房去住。 刘赵侍卫劝不回昭阳,便将消息送入宫中,增派人马,二人跟着昭阳住下,以策万全。 这夜,月色如银,洒在了街上黝黑的青石板上,街上的路面反射出青绿色油亮的光芒。经过大雨的洗礼,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世界安静下来的,街外别有一番静谧景致。 昭阳被烦心事所扰,静夜无眠。只见窗明风爽,银月生辉,何不欣赏夜景,想着便翻身下床,跃出窗外,理好衣裙,静坐于屋檐之上,一个人呆呆看着那皎洁的明月。 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石子落在她身旁,从屋檐上滑下滚落在地上。 她忙站起身来,四下无人,只听见上面一个人说:“喂!男人婆,看什么呢,我在这儿。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昭阳往上一瞧,只见长林坐在客栈最顶楼。 长林今日得知他爷爷为了搭救自己,不惜耗费修为,他知道爷爷和星彩的身份不一般,他们不说,长林也不便再问。只是拖累了爷爷,心中很是愧疚,又想到陆晚枫说他本是个死人,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心中惆怅。深夜见爷爷悄悄出门,他也醒了,便独自一人来到屋顶,胡乱想些事,没想到昭阳半夜也醒了过来,便掷石子逗她。 那客栈有四层多高,昭阳见长林爬了上去,便道:“这么高你怎么上来的?” 长林笑道:“当然是爬上来的啊,要不要给你找个梯子去?” 昭阳道:“谁要梯子,你能上去,我自然也能上去。” 她说着就顺着门窗爬上去,昭阳不似陈长林身高臂长,一时竟然爬不上去,心里有些着急。 长林伸出手来,“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昭阳只得借力拉住长林的手爬了上来,但见长林面露痛苦之状,显然是扯到伤口了,忙关心道:“你的伤?” 长林道:“只是些外伤罢了,敷上楚大夫的秘制伤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昭阳道:“刚才你那样子,看着好痛苦似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胖了,我胳膊都酸了。” “我哪里胖了,我就是脸有一些些胖而已。” 长林笑道:“你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多来我们小老百姓家里吃些粗茶淡饭,自然就瘦了。” 昭阳一时生气,便道:“臭林子,你为什么总是和我作对,非要惹我生气。你是看我生气你才开心是吧,看我不揍你!” 长林忙道:“我现在可是负伤之人,你现在动手是胜之不武。再说了,好男不跟女斗,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虽说你也不像是个女子。” 昭阳嘟着嘴,“我怎么不像女子?” 长林笑道:“好了,不跟你吵了。咱们不是好兄弟吗?我长林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结识你。今天算谢谢你了。” 长林只从星彩那里得知,今天他能从天牢里出来多亏了昭阳,因而很感激她。赵正毅命枢密使封锁消息,以至于长安城内还不知道他们一家是身怀异能的奇人。 昭阳听了却说:“我要谢谢你才是,我一心想要帮忙,却没想到总是办坏事,今天多亏了星彩和爷爷,要不然我哪还有命在。” 长林得知昭阳在城门前勇敢拦着守卫,对她也十分钦佩,“我是说你性格不像,你平时大大咧咧,也没有什么架子。而且,而且那么勇敢,我都佩服的不得了呢。你之前总要和我教出个高低,今天我陈长林对你配父的五体投地,算我输了。” 昭阳听长林认输,一时得意,笑说:“算你有自知之明。我怎么不像女子了?你再说说?”昭阳盼着长林能说说她哪里不好,以后也好改正,眨巴着眼睛,好奇看着长林,长林只是静静看着月色,漠然不语。 过了好久,才说:“你相信命吗?” 昭阳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懂,你说说看。” 长林因而自己身世,便感叹起来,:“日升月落,四季更迭,都是有规律的,星驰有轨,万物有道,人的命运也是注定了的。” “我才不相信命运呢,我在这么高的地方,我把你推下去,摔死了,也是命运么。” 长林一脸惊恐,“你这男人婆,你也太狠了吧,我就随便说说,你就要把我推下去。” “我只是说说而已嘛。” 长林又道:“许多事都是无法改变的,就像你出身就高人一等,别人努力一辈子也比不过你。” 昭阳道:“宫里没你想象那么好,有许多烦心事,你只是不知道罢了。星彩姐姐这么疼你,不像我,也没什么好兄弟,好姐妹,我在宫里也很无聊。” 长林呀道:“没想到你也有烦心事。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这辈子有幸结识你,还有陆大侠他们,也算是今生有幸了,假如我那天一闭眼再也醒不来了,也知足了。”长林望着远方,流露出一丝感慨 昭阳听后皱眉道:“你今天怎么了?总是长吁短叹,死啊活啊命啊的,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 长林感叹道:“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们,爷爷为了救我不惜耗费真气替我疗伤,星彩为我不惜离开了她的表哥,小叶妹妹对我又那么好,只怕我一辈子也还不完。” 昭阳听到长林大发感慨,又想不出什么劝他的言语,便说:“这么好的月光你就不要煽情了好不好。净顾着和你说话了,你看,月亮好美啊,你说上面有神仙吗?” “听爷爷讲过,月宫中有位女战神,还有下来降霜的青女。” “我母后跟我讲上面住着嫦娥呢,上面养了很多小兔子。” “都是一些神话故事罢了,人怎么能变成神仙呢。” “星彩姐姐和爷爷兴许就是神仙呢,你们看到佑安那天那个傻样子,看到星彩姐姐变成了绿衣精灵,魂都没了。” “星彩脾气那么差,才不是神仙呢。” 昭阳笑道:“没想到星彩姐姐这么漂亮,听陆大侠说星彩和爷爷是吸收天地精华修炼而成的山中精灵,他们寿命长,比人更有希望修道成仙。没想到你也是个小妖精呢。” “我是妖精,那你还整天跟着我,不怕我吃了你啊?” 昭阳埋怨道:“谁跟着你了,爷爷手里会长出小树枝来,你不是妖精是什么呢?再说了,即便你是妖精我也不怕你,你是我手下败将!” 长林笑道:“我现在变成蛇妖一口吃了你。” “我不信,你变一个看看。” 长林笑道:“我可不敢变 ,上次你把闻香楼的小云,吸你的样子,手都掰断了,我可惹不起你。”长林吓得连连摆手。 昭阳想起这一段糗事,一时羞红了脸,“你还笑,讨打!” 说着,两个人在南北客栈楼顶上嘻嘻打闹,把楼下睡觉的客人吵醒。 “这么晚了不睡觉,有病是吧,调情不能白天去?非要扰人清梦?” 二人方觉不妥,各自回房歇下。 昭阳回到房间打开窗后,静静地看着月光,也无心睡眠,心中只觉得异常的孤独寂寞。 第120章 真凶显现 皇城外卓彦赫然下令屠杀医馆里的病人,此事声扬出去,皇家颜面尽失。赵正毅因此事忧心忡忡,在宫殿中来回踱步,满是愁容。 当今天下虽然边疆无战事,但北方胡人威胁一直存在,中原出现一群妖道,江南又有邪教徒作乱,十余年前,南疆叛乱,经沐王爷平叛后,两国才重新交好,但终究还不稳定,四方之境无一个令人安生。 赵正毅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皇城门口屠杀医馆病人的消息迅速传开,虽然枢密使极力封锁消息,此事在长安城中很快发酵,更有谣言称皇家勾结邪祟,以百姓之躯,炼制长生不死药。 枢密使暗暗抓了不少制造谣言、扰乱视听之人,然而事情已经闹大,此时也于事无补。赵正毅命枢密放过那些传谣之人,写下罪己诏,诏告天下,安抚民心。 若论对皇城屠杀,最为伤心悲痛的,要属李二狗了。 李二狗被陆晚枫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时,一息尚存,他和其他幸存者被带回了京都医馆医治。 京都医馆之前里里外外,躺满了病人,原本能容纳近四百余人的房间,现在只有寥寥数十人。 医馆里虽然没之前忙了,楚云生依旧尽职尽责,将幸存者安放好,给他们擦去身体上的血渍,换上干净的衣服。 李二狗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不知怎地,一病不起,像是丢了魂一样。他小小年纪就担负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这么多年来,二狗已经习以为常,从医馆里醒来之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起身就要去照顾他娘,如着了魔一般。 二狗找遍了整个医馆都找不到,跑来跑去,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母亲的名字,就是找不到他娘,急得满头大汗。 楚云生告诉他,他娘已经被皇城的守卫射死了,二狗不信,仍旧四处乱找,又要回家去找。 “我娘不可能死,兴许我之前把娘送回家了,我去找找看。”李二狗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转身就要往外跑。 二狗说着就走,楚云生但见二狗已经神志不清,他明白二狗得了癔症,需用强硬法子,一巴掌打得二狗口鼻流血,狠狠告诉他:“你娘已经死了,你还不明白吗?是被皇城的守卫射死的,你清醒一点。”楚云生满脸严肃,咬着牙,用力地扇了李二狗一巴掌,声音响亮。 二狗一时也回过神来了,想起了他娘被城中守卫射中的那一幕。 李二狗不肯相信,然而这段痛苦的回忆,深深印刻在他脑海里,他又不得不信,他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要找皇宫找那些侍卫报仇, “我跟他们拼了。”李二狗双目通红,挥舞着拳头,在医馆拿起一把生锈大刀,就要往皇城去报仇。 楚云生拦住,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把他揽在怀里,好好安慰他,二狗大哭了起来,神智也渐渐转好。再后来,楚云生把二狗带入埋葬他娘的乱葬岗。 皇城外尸体太多,枢密使为了严守秘密,将尸体胡乱堆在乱葬岗埋了。 乱葬岗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坟头,也不知谁是谁的。 二狗想要掘墓找出他娘,被那些士卒拦住,一个身穿官服模样的人,给了他 10 两银子,顺便把他打发他走。 二狗掷下银子就要和那些官差拼命,却被人当作疯子赶了出去。二狗此时已知事情无可挽回,他虽然是愤怒,然而也无济于事。 楚云生后来扶二狗回到医馆,熬好些镇定的药,二狗喝罢,心神稍安,不一会便睡着了。 楚云生做的事,京都医馆里的大夫都看在眼里,人人皆钦佩他的为人,而楚云生对这些夸赞却毫不在意。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他整了整衣服,擦去满脸的汗水,关上房门就朝南走去。不一会来到一个南郊一所民居,推门而入,但见里面空荡荡的。 他走到墙角,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扭动了一下,屋子中间竟然缓缓露出一个地道,点燃一根火折走了进去。这地道又长又深,走到尽头,地面突然宽阔了起来,里面竟是一个宽敞的石室。 楚云生背着药箱进去,两边跪了一群身穿白衣的戴着青色兽形面具的人。在正前面的石阶上,坐着一人,正是那日被星彩打伤的常禄。 常禄看到楚云生,直勾勾地看着他。 楚云生见到常禄,忙单膝跪在地上,“属下楚云生,参见常禄大人。” 常禄坐在石阶上的楠木交椅上一动不动,默默看着楚云生,下巴滴下汗水。两人对视很久,一言不发。 常禄满脸紧张,汗水不断滴落。 楚云生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常禄也跟着大笑起来。 楚云生站起身来,走到那常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这么紧张嘛,累了就歇歇,没什么大不了的。瞧瞧你吓得,我还能吃了你么。” 常禄咽了口唾沫,“属下一时疲惫就坐了一会,并没有不敬之意,还望宗主恕罪。” 楚云生笑道:“无妨,只是你以后要记住,该是你坐的位置一定不能让人染指。” “是,宗主。” “我交给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五百生魂已准备妥当。只是老四他被抓走了。” “我知道。” 楚云生淡淡说。 常禄伸出手掌在楚云生面前一比,做出个杀人的样子,“可要斩草除根?” “他是你兄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常禄忙道:“谢宗主不杀之恩。我相信老四绝不会吐出半个字。” 楚云生笑道:“我也是很放心。” “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宗主。”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让你操控这些人去送死,对吗?” “什么都瞒不过宗主。” “我且问你,我们辛苦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楚云生话音刚落,下面青面师徒齐声狂热高喊:“熊熊烈火,起死回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 楚云生听见下面的青面使徒齐声高喊,嘴角上扬,眼神中写满得意,笑着说:“你没听见?我们当然是要一统天下了。今天只是给赵正毅一个小小的考验,他做得还不错。啧啧,卓彦那小子可就不行了。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天下还有好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如今赵家就这么对待他的子民,真叫我大开眼界。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解救苍生,是让万民免受疾苦。” 下面的一众头戴青色兽形面具的使徒,又齐声高喊:“熊熊烈火,起死回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 ... 喊了几遍,声音渐息。 第121章 五百生魂 常禄待下面手下喊声止住,近前回禀:“宗主,卓彦那小子,好像被关了起来。他肯定会怪罪我们没有通知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楚云生冷笑道:“卓彦?他算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棋子而已。我只当他是条狗,哼!连猪狗都不如。不过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正合我意。” 常禄又道:“属下已经按照宗主的吩咐,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现在四海之内,皆知赵正毅下令屠杀无用的病患。” 楚云生笑道:“很好。杀人诛心!也不枉我一个多月来的辛苦。这赵家的天下即将土崩瓦解,我们就等着瞧吧。” 常禄又道:“宗主,现在城中搜查的越来越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更换个地方藏身。” 楚云生笑道:“怕什么?我还正愁他们找不到这个地方呢。把他们一网打尽不正好么,也不用那么费事了。” 常禄疑惑道:“宗主既然早有打算,为什么不把他们尽早给解决了?”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趣了。这可是一场好戏,把戏子都杀了,这戏还怎么演?你就放心吧,他们这次绝对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是,宗主英明。” “熊熊烈火,起死回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熊熊烈火,起死回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 下面一众青面使徒声嘶力竭地跟着呼喊,周围的火盆似乎也更旺盛了起来。 他一摆手,青面使徒,立刻安静了,接着向常禄说:“拿来吧!” 常禄听命,从暗室里拿来一个青铜器皿,里面隐隐泛着青光。楚云生将这个青绿色小鼎,放在身前。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骨质匕首。 这把匕首与寻常匕首不同,以龙骨磨就,上刻天谴铭文,手柄缠着兽皮麻绳,带有魔性,可摄取人魂。楚云生视若珍宝,从来随身携带,不以此物示人。而今天,他为何要当众展露这一件上古邪物,也自有他的打算。 他一月前来至星彩茶铺打听京都医馆所在,说是要寻医济世,这也不是虚言,只是他希望济世的方子并不是寻常药物,而是人的灵魂。 这一个月来,他暗暗命常禄搜集人魂,一面策划颠覆赵家江山,卓彦为了坐稳太子之位便与他密谋。 现在楚云生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他要重新利用这五百人魂的力量,这也是星彩百思不得其解,令人不坠轮回,逃脱六道的无上妙法。 楚云生一手摊开,使用念力驱使着骨质匕首悬在半空之中。 青铜器皿受念力招引,里面的青光慢慢引入这把骨质匕首之中,一缕缕蓝色光线从骨匕上,垂下来,落入楚云生手中。 蓝光越积越多,渐渐地盘踞在他手掌周围。 一会儿工夫,青铜鼎中的光芒消失,而楚云生手中的蓝光大盛。他手中握着的是五百人的生魂,蓝光映射在他露出抽搐笑容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楚云生一手握着一个发着蓝色光晕的小球,一面缓缓走到一个巨大的铁笼前面。 这大铁笼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楚云生掀开上面的黑布,里面赫然露出一个巨大的人影来。 这人长长的头发遮住脸庞,双手持一把巨剑,立在胸前,低头不语,像是一个在等待发号施令的将士。 此人身形巨大,就连莽山在他面前也要矮三分,全身筋肉虽然枯萎,皮肤暗淡,单从骨骼就可以看出此人生前的雄壮模样。 他微微仰起头,望着这人,眼神中充满了同情,挑开他面前的乱发,露出一个满是伤疤、粗糙黝黑的脸,他脸色毫无生气,双眼黑漆漆的空无一物,眼珠竟然已被人挖去,双耳各坠了一副金制圆环。 楚云生看着他,满脸同情地摇头说:“可惜,真是可惜,好端端的样子,被叶逐风弄成这副鬼样子。十七年前你死于他手上,今天我做件好事,让世人看看鸿希帮帮主,李天霸重生的力量吧!” 说着大笑起来,他笑声几近癫狂,他所作所为更让世人胆寒。 他座下的使徒对楚云生更是畏惧至极,因此他毫不担心老四被抓之后吐露他的秘密,而下面的一百多号青面使徒,听到他大笑,都齐声高喊: “熊熊烈火,起死复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熊熊烈火,起死复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 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被夺去灵魂,然而亦如没有灵魂一般,他们生活在死亡恐惧和虚妄欲望之中,希望能够获得圣主垂怜,也得到永生,痴心贪欲逐步蚕食了他们的欲望。 楚云生慢慢走到李天霸跟前,一手驱动法力,手中阵阵蓝光缓缓引入李天霸体内。原本死寂的李天霸,突然抬起头,张开双臂。 他手中的那柄巨剑应声倒下,压得青石板轰隆作响,这剑实在大,若非他这样的体格,也断然拿不动如此沉重的一柄巨剑。 李天霸此时身体充满能量,他忍不住要宣泄,黑漆漆的眼孔发出淡蓝色光芒,如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物。 楚云生将五百生魂引入李天霸体内,李天霸被挖去双眼的瞳孔,蓝色光芒越来越盛,他的力量无处宣泄,一声怒吼,竟然将捆住他的铁笼被他一把掰开来。 站在旁边的一个使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抓住,李天霸用那双蒲扇一般的大手,像撕开一张宣纸一般,硬生生把这人撕开,内脏鲜血流了一地。 石室内发出血腥恶臭,地下的使徒看到这一幕,不少人腿打颤。 楚云生忙捂着口鼻退至一旁,一边驱动法力,让李天霸冷静了下来。李天霸受到楚云生的控制,他的魂灵受感应,跪倒在他跟前,一动不动,变得异常温顺,口中却一直喘着粗气,怒气还未消散。 楚云生伏在自己脚下的看着李天霸,冷笑道:“力量确实有了,只是不够灵活。你当初在九重天上,何等威风,今日怎么变得这般蠢笨?真笨。” 说着,用手狠狠抽打着李天霸,一下又一下,打得他脸上尽是血痕。李天霸仿佛没有知觉一样,任凭他凌辱。 楚云生打够了,站在一旁,指着被撕开的尸体,大笑道:“看到了没有?擅闯者就是这个下场!” 常禄在一旁呆呆看着楚云生,默默低下了头,下面的使徒更是大气也不敢喘,谁也不想再次违逆楚云生的号令。 楚云生说罢,抬起右手,用食指的指甲在他脸上刻画起来。他的指甲就像锋利的小刀,在李天霸额头上划出一个眼睛一样的血痕。 楚云生道:“你现在就是我的孩子了,以后可要听话。” 说着就像抚摸孩童一般摸索着李天霸的头发。李天霸豁然站起,立在楚云生身后,一动不动。 底下青面使徒渐壮,再次喊着:“熊熊烈火,起死复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熊熊烈火,起死复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 第122章 发现密室 星彩在皇城前,无意中察觉到楚云生的神情有些异样,他似乎对于自己出手阻止那些疯魔的病人有些不忿,后来她在医馆对楚云生问讯时,他脸上也有疑忌之色。 星彩常年在西城的小茶铺给人沏茶倒水,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再者,接连两天发生的病人失控的事似乎都与京都医馆有关,让她不禁对楚云生产生怀疑。 星彩将此事告诉了陈寿山,他二人商议后,便和莽山、陆晚枫师徒三人,深夜暗暗跟踪着他。 果然看到楚云生偷偷摸摸走进一所民居,关上门后许久未见其走出来。 他六个人一直潜伏在屋顶上,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莽山憋得难受,“咱们在这蹲着有什么用,人家回家睡觉我们守在门口干吗?” 星彩说:“我今天问过他,听说他在城中并无房产。他这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且神情自若,丝毫不在乎城里闹鬼的事,十分可疑,我们等等看。” 陆晚枫不信楚云生与背后作乱的妖道有关,只是星彩执意要跟着楚云生调查,她现在也没有头绪,也只好先如此。 这时,房门响动,陈寿山噤声:“嘘~别出声,他出来了。” 只见楚云生走出南郊一所院子,锁上屋门后,复又向医馆的方向走去。 楚云生虽然以玄功收敛功力,陈寿山灵力觉不出异样,只是心中莫名感到这股气息和十七年前追杀他们的鬼面人十分相似,而且以他多年来的经验来看,他步幅和常人不同,一看就是练武之人。 他六人,见楚云生走远,陈寿山才说:“星彩说的不错,楚云生定有古怪!我们去看看。” 几人以轻功飒飒落下屋檐,悄悄来到那所民居。 星彩轻轻敲叩房门,里面没有人回应。陈寿山示意让星彩走开,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手指竟化成一根树枝,钻进锁孔里面,啪的一声,锁孔应声打开。 他们不敢惊动这群妖道,慢慢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 房间里面布置的极为简单,几人在里面翻来翻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众人正在奇怪纳闷,莽山随手碰到墙面的一块砖,竟然是松动的。他拿来砖块,里面露出一个机关。莽山旋转机关,地面轰隆一声露出一个大洞,一条条台阶通往下面,似乎是一个密道。 莽山大喜,星彩急忙以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心行事。 陆晚枫此时也相信了星彩的话,星彩观察敏锐,常能查阅到别人不易发现的细节,这次果然被她说中。 陆晚枫点燃一个火把,走在前面,众人跟着她的脚步徐徐前进,走了一阵,地下突然豁然开朗,眼前竟像是一个大殿,四周漆黑一片。 陆晚枫觉得有异,提醒大伙小心戒备,六人紧紧围成六角,各防护着一边。 陆晚枫抽出背上的长剑,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持剑小心地向前探索。余忘川、肖彩云一左一右,手持长剑神情戒备,护在她身边。 陆晚枫在凌霄阁一心钻研医术,剑法道术有所荒废,此时身处在这危机四伏的密室里,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莽山练就一身硬功夫,一手刚爪使得虎虎生风,威风凛凛。寻常刀剑他根本不放在眼里,随手就可以折断,大剌剌地走着,毫不在意。 星彩乃是蝴蝶精灵幻化而成,是蕴天地精华而生,她擅长五行法术,身法灵动飘逸,她手持彩带,催动灵力,手上的彩带灵光闪烁,随时可以祭出五灵法术,以应对突发情况。 陈寿山则手持一根枯木杖,他是千年树精,修为也是众人之中最高的,只是经年累月,给长林灌输真气续命,损耗了他不少修为。 他开启灵光眼观察,黑夜立刻变得如同白昼,更能窥见空气中灵力流动,他感到周围存在着一个灵力很强的敌人,这人一定躲藏在某个角落里,只是还不知道他具体藏在哪里。 陈寿山继续观察着四周,只见大厅中间立着四个大石柱支撑着整个地方,左右各放了八个火盆,此时火已熄灭,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料定敌人一定都隐藏在暗处,伺机发起攻击,于是说:“小心了,这其中肯定有诈…” 话语未毕,只见从头顶突然落下一个巨石,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压成肉泥。陈寿山举起木杖,杖间突然出现几十根藤条,急速向上蔓延,杖底向下冒出许多树根。 巨石下落之势被陈寿山招出的树灵拖住,这个巨石如同压在一个木头做的沙漏一样,稳稳地一动不动。 陈寿山看到前面有人露头,挥动木杖,巨石跟着转动起来。他看准方向,将木杖上的巨石掷出,巨石腾空而起,砸向远处的一个角落,随之传来一声惨叫,那人已经被压成肉泥。 星彩双手将彩带抛向空中,晃动右手划成圆圈。彩带被一股无形之力控制,也跟着转动飞舞,形成一个耀眼的光环,把四周照得通亮。 躲藏在后面的青面使徒,赫然暴露在众人面前,这些戴着青色兽性面具的人,发觉已经暴露,再次发动机关。 只见无数根长箭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陆晚枫师徒三人挥剑一一格挡开,在彩环的照耀下,像是三个圆形光盾,箭矢纷纷折断飘落。 莽山站在星彩和陈寿山面前,他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大山,把后面两人完全遮住。他用双手去接犹如飞蝗的箭矢,一只长箭直射入他胸口,砰的一声应声折断,犹如撞在石壁之上。 莽山是斑斓赤睛虎所化,身体刚硬无比。飞来的箭矢太多,他双手抓不过来,也懒得管这些如同瘙痒的攻击,索性就用身体硬扛。那些箭支只是把他身上的衣服划破,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莽山向操纵箭台的青面使徒走去,这些人被眼前的刀枪不入的怪人吓得目瞪口呆。 莽山瞅准方向,一个起落来到敌人身前,他一脚将发射箭矢的机关踢得粉碎,右手斜挥向操控的妖人。那人被远远甩出,脑袋撞在旁边石柱上,骨骼碎裂,脑浆迸裂而亡。 星彩身形闪烁也杀将过来,犹如鬼魅般的速度,身后留下一片幻影。魅影无形,像一道红色闪电。 那些青面使徒,只看到前面一个红色的影子左右飞舞,似乎有数十个分身在同时攻来,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方位,毫无还手的机会,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就被莫名而来的拳脚打倒在地。 星彩瞬身至一青面使徒面前,大喝一声,一脚飞踢,直踹在对方胸口。那人承受不住,不断地向后退,星彩瞬间又贴近到他跟前,又是一拳击在身上。拳脚施加的时间不同,却又能一起作用,力道完美重叠在一起,身法迅捷无伦。 那人摔倒在地,眼冒金星,只隐约看到一个的红色幻影在自己身前闪过。星彩不等那人身体落地,一瞬间的功夫,又向另一人攻去了。 第123章 李天霸! 躲在暗处的青面使徒,眼看陷阱失去了作用,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纷纷举起手中的剑,快速冲了过来。 陆晚枫、余望川、肖彩云迎战来敌。凌霄剑法旨在以气御剑,人剑合一。练到最高境界,全身真气充盈,飞花落叶皆可致人死命。 陆晚枫闪开敌人正面砍来的一剑,口念道法真诀,左手两指贴在剑身之上,附上剑气。手中长剑缓缓环绕一层白气,剑气凝于剑身,威力倍增。 陆晚枫看准敌人来势,使出一个劈山式,来敌只觉得一道剑气凌空劈来,不知深浅,忙撑剑挡在前面。陆晚枫这一剑续上了真气,威不可当,竟把对面敌人连人带剑劈成两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陈寿山忍不住赞道:“好功夫!” 那一边,余望川和肖彩云入门时日尚浅,实力稍逊,两人并肩作战,相互照应配合。他二人力斗三名青面使徒,双方你来我往,刀剑砰砰作响。 他二人心意相通,配合精妙,那三名青面使徒不是对手,被一一击倒,斩杀。 剩下的几个青面使徒,见大势已去,纷纷弃剑投降。星彩身法迅捷,飞身过去,几个青面使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一打晕,她不屑地看着这些小喽啰,摇了摇头,这些小喽啰不堪一击,还不够他们几个人收拾的。 莽山还没发力,敌人就被解决了,只觉意犹未尽,便向星彩炫耀道:“我还没出手,他们就倒了。” 陈寿山深知后面隐藏着一个十分强大的灵体,暗暗嘱咐众人小心。 只听,啪啪啪~,前面突然响起了掌声。从前方高台后走出来一人,正是跟随楚余生的常禄。 陈寿山他们从身形看出来,这人正是几次从他们手中逃走的人。 常禄道:“妙,妙,几位果然有实力,在下佩服。你们能找到这里,的确不简单了,看来前面的小菜看来无法满足几位的胃口,别着急,还有大餐等着你们。” 说完便隐没在石墙后面,莽山急忙去追,陈寿山急忙用木杖拦住他,示意小心行事。 陈寿山暗暗心惊,他们所做的一切仿佛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自己之所以能找到这里,似乎也是他们一手安排的,他不由得凝神备战。 星彩心中在想,这背后有人似乎像是在考验他们,更如同在玩一场猫鼠游戏。他既然这么安排,必然有必胜的把握,不禁忧心。 那么,这个人是谁?难道是那个弱不禁风的楚云生吗?可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真的是无聊地想和他们玩玩而已? 星彩皱眉苦思不解。 莽山正要前去追那名黑衣人,被陈寿山及时拦住,“不可轻敌,上面肯定有诈,小心点。” 陈寿山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前面,其余人神情戒备,走在通往前面高台的台阶上,轻轻挪动着脚步。 他正想踏进高台上时,从旁边一个角落里挥来一把巨剑,以凌厉无比之势斩下。陈寿山急忙闪开,只听咔的一声巨响,沙石飞溅,火星四射,好端端的台阶被拦腰毁去。接着从侧边走来一个身形巨大之人,拿着一柄巨剑,呆立在正前方一动不动。 尘土散去,几人被飞溅的尘土呛得退到一边,看着眼前的耸立的人影。陆晚枫惊道:“这不是鸿希帮帮主李天霸吗?在十七年前的比武大会时失踪,武林众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他,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这把藏龙巨剑我印象很深。” 肖彩云附和道:“鸿希帮的人整天找我们要人,他们帮主竟然在这里为害一方,不知道他们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样子。” 余忘川也道:“就是,就是,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 陈寿山道:“这人力量霸道之极,切不可轻敌。” 李天霸手持藏龙巨刃,垂头而立,一头长发遮住他的脸,傲然站在高台上面。 处在下方的六个人在他面前就如同幼童一般,莽山和他比起来都要矮上一截。面对这个大山一样的人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僵持了一会,星彩道:“这个人怎么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李天霸像是听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 只见他两眼空洞无物,脸上血迹还未清理,一头脏兮兮的乱发散开。抬头看他露出的面庞,眼鼻口五孔都是黑漆漆的,发出淡蓝色光芒,如同来自地狱中的战神,可怖至极。 余望川和肖彩云从未见过此等怪物,和蛇妖战斗时他们还没感觉可怕,此时二人看着眼前这个厉鬼一样的怪物,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里浮现,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莽山不退反进,“让我会会他,不就是一个瞎了眼的大傻子,看把你们吓得,哈哈。”大笑着向前走去。 正笑着,只见李天霸忽然举起藏龙巨剑劈砍下来,势大力沉,剑身卷起一道狂风。 莽山托大也不躲闪,用双臂撑住这把巨剑劈来之势。饶是他强壮至此,巨剑和他手臂交击碰撞,使他颤抖不止,脸上豆大的汗珠滴下,脚下的地板也被踩裂。 李天霸的巨剑攻势竟被眼前这个人挡下,他不觉大怒,大吼一声,眼睛射出蓝光,真气充盈,身前狂风卷起的尘土绕着他的身体流动。 他双手齐用,力量成倍增加,似乎要与莽山比拼气力。 莽山身上骨骼嘎吱吱爆响,胸口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死撑这藏龙巨剑。 李天霸身处高地,占尽便宜,莽山刚开始小瞧了他,此时受到这犹如泰山压顶的重力,将要支撑不住,身姿越来越低,胸腰越压越弯,昂首站立变成苦苦跪撑。 莽山力量有限,而李天霸力量却源源不竭,气势愈盛。 莽山眼看就要被藏龙剑趴在地上,星彩急忙上去支援,跃至空中,朝着李天霸面门连踢出十八脚。 这十八脚踢在李天霸面门前,只是溅起一些微尘。 李天霸纹丝不动。 星彩就觉得像是踢在石头上面,硌得她脚面生疼。 陈寿山不敢轻敌,召出树藤,缠住李天霸手臂。莽山这时才趁机从藏龙剑下滚了出来,只听砰的一声藏龙剑陷入地面。 陈寿山暗道,这人力气好大,我困不住他。 莽山心惊,他是山中精怪,又得主人点化,才修得这般强硬体魄,而李天霸以凡人之躯竟能练就这样强横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第124章 藏龙巨剑 李天霸挣脱开藤条,向前猛然冲击,用身体撞向陈寿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寿山急忙拿木杖挡在身前,他弱小身板如何抵住李天霸这惊人力量,连人带杖远远飘出。 陈寿山不等身体着地,在身后召出一堆木灵将他稳稳接住。 李天霸未受丝毫阻碍,冲撞之力未消,借势横剑一扫,力拔千钧,快速攻来。 陆晚枫师徒三人、星彩在他撞来之时,匆忙避开,才得以侥幸躲过致命一击,仍然被一股强大的剑气逼得喘不过气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横扫之势未消。 李天霸携藏龙巨刃,一跃而起,一剑直劈莽山而来。 莽山刚才已经领教过李天霸的霸道蛮力,心知不能和他力拼,急忙翻身滚开。 只听藏龙落地,轰隆一声巨响,震起满地灰尘,大厅顶上落下一片片沙土,整间密室也跟着震颤起来。 李天霸这一剑蓄上了内劲,余势未消,剑气直逼而来。 莽山闪躲不及,被狂霸的剑气掀翻,跌倒在地上。站起身来再看,只见上身衣服,竟然被剑气撕碎。 陈寿山、陈星彩、陆晚枫师徒被剑气逼得睁不开眼睛。 那李天霸真气充盈,仅三招就把六人击退,撞、扫、劈一气呵成,力不可挡。 莽山他们六人,喘着沉重的气息,看着眼前这位力拔山河的猛壮士,虽被挖去双眼,目不视物,却无计可施。 在众人喘息之际,李天霸复又攻来,莽撞、劈砍、横扫,招式虽然简单,但却无人能招架。 这样打下去,这间密室恐怕也支撑不住。这柄巨刃在他的蛮力的挥舞下,加持上他全身鼓荡的真气,招式之间带有澎湃剑气,赫赫神威,无人能敌。 这间密室空间狭小,巨刃波及范围又广,即使避开剑击,也难免被剑气所伤,众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陆晚枫稳住心神,手捏剑诀,连发三股剑气向李天霸攻去。剑气如同三个鼓起的小帆,嗖嗖嗖~破空声响起。 李天霸虽目不视物,却已觉察袭来的剑气,拿起藏龙格挡住,嘭嘭嘭三响,剑气与藏龙巨剑碰在一起。 陆晚枫发出的三道剑气未能伤到李天霸,却激怒了他。李天霸转向陆晚枫所在的位置,一剑劈砍下去,袭来的剑气比他连发三剑的威力,强悍十倍不止,剑气卷起狂风,又溅起飞沙走石。 陆晚枫忙施展身法侧身躲过这一击,却被剑气卷起在空中翻转了起来,滚落在一旁,一时头晕脑胀,摔落在地上,狼狈不堪。 陆晚枫也是凌霄阁一名好手,在危机之中,忙对身旁的余忘川和肖彩云喊道:“布阵!” 余忘川和肖彩云点头回应,三人跳跃横移,身形闪动在李天霸周围迅速插下缚灵索。 陆晚枫念起口诀,缚灵索应声而感,泛起紫色的光芒向李天霸围去,紫电光芒环绕着他噼啪作响,阴暗的石室里面,他的脸上发出的蓝光和紫色电光交融在一起,发出摄人心魄的诡异色彩。 凌霄阁的阵法一门,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在这缚灵法阵中,如受万蚁蚀身之苦。 芸娘此前就曾在这里面吃尽了苦头,倘若修行不高的人被这法阵困住,轻者皮开肉绽,重者爆裂而亡。 然而那李天霸受异力驱使,早已经变成一个没有感觉的怪物,身体练得强横无比,这缚灵法阵在他眼里有如无物。噼里啪啦,电火花响个不停,却对他的行动丝毫不影响。 李天霸越来越愤怒,张开巨口一声怒吼,这狮吼功在生魂之力加持下,爆发的威力倍增。 李天霸失去了神智,武功招式变差,但这靠内功使出来的狮吼功,尤胜往昔。强大的声波激起声浪向四周传开。 星彩经受不住,急忙塞紧耳朵,震得耳膜刺痛,她勉力支起法力护盾抵抗着李天霸愤怒的吼叫。 声波爆发出来惊人的冲击之力,将四周尘土都弹开。 余忘川和肖彩云经受不住冲击,昏倒在地,眼鼻口耳竟然都渗出血来,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吼声过后,陆晚枫心神动摇,眼中模糊一片,胸口闷疼,已受内伤,喷出一口血,她真气受阻,忙盘地而坐,运动疗伤。 李天霸没有感觉,被缚灵法阵激怒后,径直朝余忘川和肖彩云走去。 余、肖二人被狮吼功震晕,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眼看局势万分危急,陆晚枫心中大急,可是气息阻滞,腿脚动弹不得。 万幸,李天霸目视视物,他仅凭魂力的驱使行动,竟然直接从余肖二人身上跨了过去,当真惊险。 星彩在周身祭出一圈法力护盾,此时恢复力气,稳住心神,她看到余忘川和肖彩云形势危急,飞身踢向李天霸,要将他引开。 李天霸闻声,支起藏龙巨刃格挡。星彩不等李天霸招式用老,忽然变换位置转而攻他下盘。 星彩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李天霸身上。李天霸晃动身形,不住地转圈,连抓带踢,却碰不到星彩。 他一时愤怒至极,真气充满全身。随着大喝一声,产生的真气爆竟将星彩和余忘川、肖彩云三人远远弹开。 第125章 神剑现身 李天霸真气散尽,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正以魂力恢复气力。陈寿山趁机用树藤缠住李天霸,另一边,莽山将余忘川和肖彩云带到安全处。 此时,李天霸的头顶上方竟悬着一根巨大的原木,原木一边被削得锋利无比,正是陈寿山召唤出的木灵。 陈寿山大喊一声:“着!” 尖木急速而下,重重地砸在李天霸头顶。圆木从四周劈开,木屑纷飞。这根尖尖的原木虽然将李天霸砸得头破血流,但此时他已毫无知觉,只是变得更加愤怒。 李天霸被树灵砸中,身形晃了一下,单膝跪地。刚凝聚出的气力又随之散尽,陈寿山召出的树藤已将他牢牢捆住。 星彩毫不迟疑,撤到一旁,一手置于胸前,口念咒诀,灵力布满全身。秀发连带着绿色衣裙被灵气吹动。 她的手中出现一个白色光球。 控雷术! 星彩念完咒语,双手电光激闪,一道耀眼的电弧激射而出。雷电瞬发瞬至,整个石室被弧光照亮得如同白昼。 随着电光闪动,星彩人影晃动,变幻身姿,从四周各个方向向李天霸发起密集攻击。 星彩的身法变换极快,一瞬间就换了多个方位。李天霸如同被闪电圆球包裹,星彩犹如黑夜中的精灵,光弧映照在脸上,她目光坚毅,给原本娇艳的脸庞增添了几分英姿。 接着,星彩双手平推,使出大招。在她与李天霸之间出现一道电弧,电光激射在李天霸身上,冒出白色烟雾。 李天霸被电得浑身颤抖,密室中散发着被电光烤熟的肉的焦糊味。 这时,陆晚枫调息完毕,手捏剑诀。趁着李天霸遭受重创之际,发出数十道凌厉剑气。在波涛汹涌的尘雾中,数十个剑气小帆向李天霸驶去。 一轮轮密集攻击之下,密室之内电光火石,烟尘滚滚。 攻击奏效,李天霸处在正中央位置,已不再动弹。 星彩和陆晚枫见状停下攻击。刚才的一番密集攻击,消耗了二人不少体力。二人急忙调匀呼吸,恢复能量。 这时只见浓烟之中蓝光大盛,李天霸刚才纹丝不动,原来是在凝聚魂力。他拥有不死身躯,越战越勇。 只听他大吼一声,身上的树藤被他挣断,随后拿起藏龙巨刃,再次站起。 这次李天霸怒气更甚。这电光剑气虽能伤他,但他已感知不到疼痛。他伤势越重,反而越加愤怒。 李天霸瞳孔中发出的蓝光更加强盛,大发神威,将一柄藏龙巨刃舞得又急又狠。四人无法招架,只能迂回闪躲。 藏龙破坏力惊人,石室浓烟滚滚,已辨不出人影,只得凭剑气判断李天霸的位置。 李天霸犹如一头失控的怪兽,力量源源不断。招式虽然简单重复,劈、砍、横扫三招,但势大力沉。 四人不敢逼近,只见他一剑挥去,支撑石室的一根立柱被他拦腰截断。石柱坍塌下来,连带着上面的砖石也不断掉落,一片石堆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天霸狂舞了一阵,才停了下来,恢复力气。他仿佛也怕破坏这间石室。沙石尘土弥漫在整个密室空间,灰尘渐渐落下,露出了满身都是沙石粉末的李天霸,静止不动,仿佛死去一般。 莽山见机会难得,跃起身来,双手似刚爪,挥向李天霸胸前,顿时血光四溅,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 莽山带着血痕的手闪到他身后,又是连连四爪。李天霸后背皮开肉绽,鲜血飞溅,一时之间满身是血。 李天霸再次被激怒,反手一挥,将莽山甩向一边。逼退莽山之后,他接着又狂舞起来。 陆晚枫已经发现其中关键,“他双目看不见,我们不要发出声响,伺机而动。” 众人闻言皆点头。 莽山悄悄躲在一旁,但见李天霸只顾发疯似的挥砍,果然不向莽山攻来。 李天霸感知不到灵力波动,只是不住地向别处挥舞着藏龙剑,砍得这间石室震颤不已,头顶摇摇晃晃,似乎要塌陷了一般。 莽山便利用李天霸目不视物这点,接连攻击,打得李天霸血肉模糊。 李天霸狂怒不止,挥剑乱舞,接连又砍倒两根立柱。眼看这间石室就要有倒塌的危险,上面砖石簌簌地落下来。 剑气、雷击、虎爪、木灵轮番对他发起攻击,众人屏气凝神,从暗处攻来。 李天霸困兽犹斗,受伤颇重,血淋淋的惨不忍睹。只是他已感受不到伤痛,化为不死不灭的怪物。 他怒气越盛,藏龙被他舞得也更急了。断壁残垣充塞在整个大厅,石室即刻有坍塌的危险。 陆晚枫见势不对,“不好,这里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她心急要制服李天霸,说着持剑而出,瞅准时机,一剑刺穿了李天霸前胸,想要一招制敌。但见长剑刺进李天霸体内,一时竟然无法拔出。 李天霸左手猛地抓住陆晚枫,陆晚枫大惊之下,急忙后撤,却无法摆脱他凶悍无比的手臂。 李天霸一手抓住陆晚枫,持剑就要向她砍来,陆晚枫只得闭目待死。 莽山看到,一个身影闪过挡在她的前面,双手死死挡住藏龙的去势。陈寿山也召出藤条缠住李天霸。 星彩大喊道:“快闪开!” 忽地光线四射,密室亮如白昼。 她施展雷电术,一道道霹雳再次击中李天霸。 李天霸已是愤怒至极,他挣断藤条,一脚踢开陆晚枫。 陆晚枫身体远远飞出,撞在四周墙壁之上,“嘭” 的一声落在砖块上,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李天霸怒意到了顶点,大吼一声,眼中射出的蓝光倍增,他仰天狂啸。 莽山见状,急忙避开。 只见李天霸怒吼着,真气暴涨,身上的衣物尽被扯碎,带着鲜血的布条散落一地。胸前又插着陆晚枫那柄长剑,可怖至极。 李天霸愤怒咆哮着,像是对上天发泄内心的不满,抱怨世间的不公。凭什么自己要受人摆布,遭受酷刑。 一时间体内爆发出巨大能量,他身体的潜能在怒意的促使下,全部施展出来。 真气吹散四周灰尘,混着鲜血弥漫在空中。 李天霸的头发被真气吹散,露出他那对耀眼的金色耳环。他的血液似乎已经沸腾,流出的鲜血冒着热气,真气带着鲜红的血液围绕着全身。 李天霸再次举起藏龙巨剑,真气霸道逼人。这位骁勇无比的猛壮士,以悍不畏死之态向众人缓缓走来。 藏龙剑上蓄满了真气,每一剑都比原来威力倍增。这间石室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蛮力破坏,转眼就要坍塌。 陆晚枫师徒昏迷不醒,眼见众人就要葬身此地。 在这紧要关头,陈寿山立起木杖,施展法术,召唤木灵。从木杖中伸出数十条藤蔓,快速充满了整个石室,包裹着碎裂的砂石。接着又从地上突出来数十根巨木,硬生生缓住了穹顶崩塌之势。 眼前这位猛壮士越战越勇,陈寿山又召出藤条捆住李天霸,星彩和莽山趁机攻向李天霸。 李天霸皮肤被烧焦,肉体被撕碎,却毫不动摇,就像拥有了不死之身。胳膊上的皮肉被莽山虎爪撕扯,露出白骨,却还是无知无觉一样,继续挥砍着。 星彩被藏龙剑气所伤,渐感不支。莽山一个人苦战,不能力敌藏龙巨刃,只能不住地躲闪。 陈寿山看着战局渐渐不妙,闭目凝思良久,突然睁开双眼,想到一个主意。他手中的木杖树皮渐渐破开,皮屑层层剥开,竟然露出一柄长剑。 长剑晶莹剔透,内附光晕。原来当初无坚不摧的苍月神剑,竟然藏在他日常拄的木杖之中。 他手执苍月神剑向前攻去,李天霸听见脚步声,一剑猛挥过去。只听到 “叮” 的一声,藏龙从中折断,剑身去势未消,陷进墙里。李天霸手里只剩下半截宝剑。 接着回身一挥,“唰” 的一声竟将李天霸持剑的手臂砍掉,齐整的断口血流如注。 跃起身来,又是回身一剑,斩向李天霸的头颈。一颗硕大的脑袋应声而落,轱辘滚在了地上,脖子上涌出一道鲜血,像泉水一样洒在了地面。 更可畏的是,李天霸死而未僵,仍是不住地扭动,好像手中巨剑犹在,保持着劈砍的动作,如刑天在世。 待他的血液流尽,才渐渐地停下来,跪倒在地,再也不再动弹了。莽山搀扶着星彩,陈寿山控制藤灵将凌霄阁三人拖出了石室。随着木枝的支撑之力消失,石室轰然倒塌,只留下身后一片废墟。 石室坍塌,地面下陷形成一个大坑。周围的百姓正在睡梦中,床铺突然下沉,顿时房倒屋塌,以为发生了地震。而那些困在石室里面的青面使徒,尽数被落下的巨石砸死。 陈寿山一行人相互搀扶着回到南北客栈时,身上满是灰尘和鲜血。 陆晚枫更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们将受伤昏迷的几位安置好,星彩和莽山给他们运功疗伤。万幸余肖二人没有被狮吼震断静脉,受了些内伤,吐出淤血之后也渐渐醒转过来。 陆晚枫硬生生地接了李天霸一脚,受伤着实不轻。好在她功力深厚扛了过去,直到天亮才慢慢醒转。 众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后,陆晚枫第二天早上才拖着受伤的身体向沐王爷汇报昨晚发生的事。应天府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现场只留下一地的断壁残垣,官府立即让人挖掘人证物证。 第126章 缉拿归案 南郊密室案发之后,官府捉拿了许多可疑之人,星彩将楚云生与那些妖人深夜密谋的消息,告诉给应天府,官府即刻前来京都医馆拿人。 楚云生还似无事之人,照常给病人熬药喂药,擦拭身体,可谓尽职尽责。 应天府遣人抓捕楚云生时,他不慌不忙,满脸不解,温文尔雅,待人十分和气,那些官差也怀疑自己是否抓错了人。 楚云生在医馆有着好名声,这里的大夫都求着官差放人,一些病人家属感激楚云生,也来跪下替他求情。 楚云生看似是菩萨心肠,内心却是阴险诡谲,他以魂力修炼魔功,以至于欲壑难填,为人行事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他来京都医馆为那些穷人家看病时,能帮就帮,对病人又尽心尽力,经常忙到深夜,身体的疲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感觉不到痛苦,内心的麻木,让他在别人的恭维夸赞之下感到一些暖意. 大善人楚云生被抓,许多人都不敢相信,李二狗更是坚决不信,苦苦央求官差放过他。 楚云生则安慰他:“清者自清,你们放心好了。” 说着随观察一同去了应天府衙门,衙役们看到医馆里的人都说他是好人,因而对他很和善,也不戴镣铐。星彩和莽山为防楚云生脱逃,暗暗跟在他后面。 李二狗正在医馆苦苦等楚云生平安归来,这时,长林和他爷爷也都来到医馆。 长林见二狗漠然不语,只是在医馆里默默打杂,也不和他说话,他知道二狗他娘在皇城前被乱箭射死。 二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长林此时心中也感到异常沉重,为二狗难过,他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此时,红着眼睛,鼻子一酸,嘴里也说不出一句话,兄弟俩对视良久无言。 陈寿山了解二狗的心情,他看着二狗自小一个人将他娘照顾到现在,转眼间他的希望已经破灭,便拉着二狗道:“以后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家人,人死不能复生,爷爷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二狗笑着说:“没事的,爷爷。事情都过去了。” 说着又去忙活,他现在一刻也停不下来,陈寿山看着二狗也只能摇头叹气。 长林看二狗不跟自己说话,想到前些阵子他们兄弟之间还有些误会,在后面一把拉着他,“二狗,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 二狗淡淡一笑,“老大,我我真的没事了,你用不着安慰我,我也算解脱了。老大听说你要和小叶成婚了,恭喜你们啊。” 长林笑道:“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咱们不醉不归。” 二狗又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忙他的事去了。 沐王爷派人在南郊民居挖了三天三夜,终于搜寻到了这群妖人作乱的证据,在挖出李天霸尸体时,那些人见到世上还有这等怪物,无不骇然。曹大人便将他和一众青面使徒的尸体拉出来示众,以消民怨。 今日,应天府便要审理楚云生涉嫌与妖人勾结一案。 沐王爷主审,佑安、曹洪德坐在下首,昭阳公主、陈寿山一家人、陆晚枫师徒、空渡大师作为旁审,站在两边。 这一个月来在长安都中作恶,害人性命,夺人魂魄的妖人被抓的消息传来,外面围观了不少百姓,有些不明真相的便在外面为楚云生鸣冤叫屈。 “楚大夫是个好人,他给人看病从不收诊费,大人就放了他吧。” “是啊,楚大夫怎么与那些妖人有关呢?” ... 堂外人群熙熙攘攘,沐王爷作为主审官,不为所动,“堂下之人见到本王还不跪下。” 楚云生泰然自若,拒不下跪,一众衙役便强按着他跪下。 楚云生被衙役强按着,才跪下,他因而怒道:“草民不知犯了何罪。” 沐王爷道:“有人亲眼所见,你与这些妖人勾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楚云生道:“回禀王爷,草民实在冤枉,此事与我无关。这些天我一直在医馆里,怎么有时间去与这些可怖的妖人勾结?医馆里的人都可以为草民作证,望大人明鉴。” 京都医馆的大夫,便进来跪下为楚云生伸冤,“这些天,楚大夫一直跟着我们在医馆里,草民愿意作证。” 李二狗也跟了过来,跪下替楚云生求情,“青天大老爷,你们放过楚大夫吧,他是个好人,给人治病的时候,都不收药钱。这些天我一直跟着他,他怎么可能会与妖人勾结。” 楚云生看着二狗欣慰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意。 星彩却急道:“二狗,你被他骗了,我亲眼所见他跟着那群妖人来往。” 李二狗看是星彩指认楚云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楚云生见到堂外有人替他求情,便站起身来言道:“感谢诸位好意,我楚云生心领了,相信人间自有公道。” 外面一群人也议论纷纷:“楚大夫是好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是啊,是啊,大人你要听小人诬陷啊…” 沐王爷猛拍惊堂木,“不得喧哗,本王自有定夺。” 面对民情,沐王爷不知如何是好,又向星彩问道:“你说楚云生和妖人勾结,可有什么证据?” 星彩道:“大人,民女亲眼所见,他走进南郊妖人藏身之所,久久未出来。等他出来之后,我们进去查看,发现里面藏匿了那些妖人。现在那些妖人已经被铲除,这人深夜走进那所民宅,定是与这些妖道有关。” 沐王爷听罢,捋了捋胡须,向楚云生道:“你可有话要说?” 楚云生道:“这位姑娘所言非虚,那日我确实是去了南郊,不过我并不知道所谓的妖人。那天我是给他人看病,并不知道这些人与妖人有关。” 那医馆的大夫,也跟着求情:“大人,楚大夫并不知情,想来是一场误会。” 楚云生继续辩解道:“医者仁心,我看病从来不分贵贱,更不会了解那人出身。这位姑娘非说我与妖人勾结,说起来我也给这位陈小兄弟看过病,难道我给他看病时,还要问问官府,此人是否可以医治?” 第127章 星彩施术 沐王爷也有些难办,问星彩:“你可还有些其它证据?” 星彩迟疑道:“这……目前暂时还没有实凭。不过,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这件案子与他脱不了干系。” 楚云生冷哼一声,“我一介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知那些人是罪大恶极的妖人。若大人实在要定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莽山又道:“那天我跟凌霄阁的人,都亲眼看着这人鬼鬼祟祟进入那所房子的,不信你们问问她。”说着望向了陆晚枫。 沐王爷亦看着陆晚枫,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消息,陆晚枫一直都相信楚云生是个好人,此时竟然也有些相信楚云生可能是无辜的了,面对沐王爷的问询,她不置可否,摇头不语。 星彩见陆晚枫态度迟疑,心中焦急,急切地看着她,想让她指认楚云生,陆晚枫终究是一时之仁,不愿说出违心的话。 沐王爷看陆晚枫似乎也不太相信楚云生与妖人勾结,况且外面长安百姓都看着这场公审。 自从皇城屠杀病人的消息传出后,长安百姓对官府失望至极,他身为主审官也不想有损朝廷颜面。 为求公正,沐王爷道:“你放心,本朝律法严明,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治你的罪。来啊,带人犯上来。” 两名衙役押着一名身穿青衣的案犯进来,此人便是陈寿山在皇城前抓到的一名青面使徒,他这阵子已经在天牢里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沐王爷问案犯,“你可认得此人?” 说着,两名衙役将楚云生带至他面前指认。 那人看了一眼楚云生,急忙低下头,“不,不认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星彩急道:“你都没仔细看,怎么就知道从来没见过?我看你们之间肯定认识,你快说!” 两名衙役再次拉着那人仔细看了看楚云生,他看着楚云生不禁有些发抖,不敢直视楚云生,脑袋则不住地想要往后缩,也不等看清,忙答道:“我真的不认识他,没见过这个人。” 沐王爷无奈,向星彩道:“本王是听了你的话,才抓了他来,如今抓了两三日也没审出什么结果。你们可还有别的证据?没有别的证据,只能先放人了。” 虽说星彩一家协助凌霄阁破案有功,但是朝廷始终不相信他们,沐王爷亦不想听星彩的一面之词。 星彩这时,也着急了,忙道:“你们不能放了他。” 昭阳公主和星彩素来交好,听她这么说,也跟着大声附和,“对!就是不能放,我看他有些古怪,肯定是个大恶人。” 楚云生整理衣襟,泰然自若,伸出说手,做出任人宰割的样子,冷笑道:“我这一个多月来,在医馆里尽心尽力照顾病人,昼夜不曾离开医馆,如何能和那些害人性命的妖人有关?大人若非要听信他人之言,定小人的罪,小人也可说,若是以小人的死,换来长安百姓的安心,小心甘愿当街就戮,绝无怨言。” 外面的人和医馆的人也纷纷为楚云生求情,沐王爷听着外面吵吵嚷嚷,实在无奈,于是说:“没有证据,本王不会随意治你的罪。今日既然审不出个结果,先将案犯押回去,待案件查明,改日再审,退堂!” “等等!”沐王爷说完,星彩突然喊道。 沐王爷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见星彩走到那名被抓的青面使徒面前,“我自有办法让你老实交代。” 星彩说罢,口念咒语,右手手掌对着那人面前晃了晃,发出彩色光芒。 一道幻彩落下来,那人就像是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竟是楚云生,急忙跪下:“宗主!小的办事不力,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在牢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啊,他们如何拷问小的都没招,宗主你一定要饶了我啊,我不想变成怪物。” 堂上之人听到案犯竟然供出楚云生的身份,均惊骇不已,陆晚枫凝视着楚云生起初不敢相信,但看他面部抽搐,神情有异。 星彩施展醉心咒,此术令人放松警惕,遗忘忧愁,如今使出来竟然有奇效,果然让那个青面使徒说出,她笑道:“怎么样啊,楚宗主?” 楚云生突然变色,大怒道:“真是废物,留你何用!” 一手猛然拍向那人头顶,那人口中吐血瘫倒在地。临死前,他最终还不住地说道:“谢谢,谢谢……” 莽山见他抬手就杀一人,立刻前去把他扣倒在地,莽山何等壮士,楚云生立刻被他压在地板上,旁边的衙役忙跟着给他戴上手铐脚镣。 楚云生也不挣扎,冷笑道:“你这小妮子还有些本事,今天我算栽到你手上了。” 围观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惊愕得说不出话,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静静地看着。 沐王爷斥道:“大胆贼人,竟然在公堂之上出手伤人,速速将你所作之事招来,不然我就要大刑伺候。” 楚云生忙笑说:“别别别,我最怕疼了。你们有什么问题,问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以玩笑的语气说着,似乎也不当回事。 沐王爷道:“好,还算识相。我且问你,城中百姓是不是被你所害?” 楚云生笑道:“你说的是那些昏死过去的人?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的手下办的。啧啧啧,办的一点也不干净。不过也怨不得他们,都怪你们几个突然出现坏了我的好事。” 他说着恶狠狠地指向莽山。莽山道:“好啊,你果然认了。” 第128章 真相大白 陆晚枫适才还不敢相信,此时方想起来一些往事,“怪不得那天我拿着引魂灯去了一趟医馆就不起作用了,定是你动的手脚。” 楚云生笑道:“引魂灯乃本门秘宝,怎可落入他人手中,我只是略施小计,抹除上面的符印罢了。” 昭阳公主怒道:“哼!大家还以为你是好人,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果然是个大坏人。” 楚云生一副不屑的样子,冷笑道:“你们都是好人,我只能是坏人了。可是你们不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 昭阳道:“为我们好?” 楚云生虽然戴着手铐脚镣,头发蓬乱,莽山以钢刀一般的虎爪扣在他脖颈上,衙役们也抽出刀围在后面,他依然神情自若,接着说:“我何错之有?我只是借用一下他们体内的东西,并未杀死他们,反而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杀了那么多人。 你说说看,皇宫门前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哪个人跟我有关?还有你赵正雄,当年残杀我南疆百姓,我南诏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现在竟然在我面前谈什么公道正义,真是可笑。那些被你杀死的百姓,他们又要你偿命吗?” 沐王爷听楚云生这般说辞,他一时竟难驳斥,十余年他平叛了南诏燕罗凤叛乱。这刀兵一起,自然是血流成河,可如今南诏与大唐重归于好,当初战乱已成往事,看来楚云生似乎对当时那场战争颇为不怨。 也不知他与燕罗凤是什么关系,此事还需皇兄慢慢商议。 沐王爷闻言惊愕之余,一手捋着长长衣袖,一手怒拍惊堂木,“一派胡言,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凡夫俗子,一个医者罢了,怎比得过你们高高在上的皇族?”楚云生淡淡说。 昭阳怒道:“那些无辜受死的百姓,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死的,你才是幕后真凶,是你害死了他们。” 二狗一时也怒不可遏,难以置信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衣冠禽兽,他还一直蒙在鼓里,便要想为他娘报仇,长林在堂外,忙拉着二狗,不让他进去。 楚云生回头看着二狗,见他愤怒至极,恨不得吃了自己,他也不以为意,转身向身后的百姓说:“是我杀了他们?错,大错特错,明明是我救了他们,让他们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不正是一种解脱吗?这样的世道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昭阳怒道:“你害死这么多人,还好意思说是救了他们!” 楚云生笑道:“公主,你不要着急,改变世界,总归要付出一些代价的。看到他们死去,我也很痛心。我并没有杀死他们,而是让他们以另一种形式活了过来,只可惜这么被你们给杀死了,五百个生魂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 沐王爷摇头道:“真是个疯子,无可救药。你刚才说从他们身上借走了东西,是人的魂魄?” 楚云生笑道:“王爷说的不错,不过这些人有没有魂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活着也如行尸走肉一样,借给我又有何妨。就比如这都中的秦家,为富不仁,又强抢民女,我派人摄取他全家魂魄,岂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嘛?” 长林在堂外听罢感到诧异,秦家原来因为遇到了与楚云生才遭此祸患。 楚云生性格孤僻怪异,他仿佛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看着哑然无语的众人,昂首看着他们。 沐王爷接着说:“既然是借,那自然是要还。你若有法子让这些百姓醒过来,本王倒是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留你个全尸。” 楚云生道:“本来我也是想还的,可是这办法我一直也找不到。再者说,让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复活不更好吗?你们几个也见识了吧,那种威力,真是妙不可言。” 陈寿山一旁说:“李天霸?你说那个怪物?” 楚云生道:“这家伙蠢笨至极,只有一身蛮力,现在死了也倒好,一个失败品而已,省得我以后还要亲自处理。” 陆晚枫道:“你这恶人当真是穷凶极恶,李天霸原是一名好汉,为人慷慨侠义,没想到被你所俘,真是罪该万死。” 楚云生不忿道:“罪该万死?我有何罪?我今天到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见到李天霸时,他已经是必死之人,我想尽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他本可以获得永生,身体又有无穷力量,却被你们所杀,现在竟然说我是恶人。” 星彩道:“李天霸根本没有任何情感和感觉,他只是一个杀人机器而已。你没有救他,而以一种更加残忍的形式害他,你只是想利用他完成不可告人的事。” 楚云生笑道:“利用?这一点我承认。能被我利用来改变这个世界,不是一件美妙的事么?小姑娘你说的对,他是没有情感和感觉,这点是我不好,我也曾努力做出有感情的来,只不过现在竟然落入你们手中。如果你们放了我,我保证可以做出一个具有真情实感的来。” 沐王爷道:“你这厮,真是疯子,残害无辜百姓,炼制人魂以获取力量,真是禽兽不如,罪大恶极。来人,把他打入死牢。” 众人听他将自己的恶行娓娓道来,且神情自若,犹如在讲旁人的故事,令人可恨可畏。 楚云生被押入天牢,双臂双脚皆被精钢铁链锁住,琵琶骨被透骨钢钉穿透,天牢之中有两个狱卒,生性暴戾,将他折磨得奄奄一息。 即便楚云生折磨几近昏厥,仍不喊也不叫,任凭狱卒蹂躏,陆晚枫见他似乎是有恃无恐,神智异于常人,便在他身上设下重重法术禁制,有了芸娘脱逃的教训,这次她种下的禁制符文更为强横,决计令他再难逃脱,沐王爷也终于稍微放心。 沐王爷楚云生的卷宗呈上。皇帝阅毕,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只觉此人所图甚大,之前皇城之围,似乎是楚云生有意考验他。 他隐隐觉得,这件案子和江南邪教有关,这伙邪教徒打着济世救民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如今已成了气候。 枢密使查明,这帮邪教徒,信奉所谓的圣尊会降临人间,做为信众祈获长生之力,宣扬要改造世界,这种说法和楚云生那番说辞如出一辙。 赵正毅没想到这股邪教徒,已经悄悄渗入京都,便即命异宿司招募奇能义士,协助侦办此案。 他想前往天牢,亲眼看一看这楚云生究竟是何等人物,沐王爷劝他不去也罢。赵正毅若不亲眼看看这个偏执乖戾的凶犯,心中反而不安,当晚身穿一袭黑衣,在锦衣侍卫护送下,出了皇城,往天牢而来。 第129章 旷世奇谭 彼时陈寿山、星彩、莽山守在天牢外,寸步不离,陆晚枫亦在楚云生身上布下禁制阵法,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以防再出现什么差池。 在昏暗潮湿的天牢,楚云生被狱卒折磨得奄奄一息。 沐王爷不信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夫,竟然是长安城中几十起大案的元凶,即刻严刑拷问。 “说!谁是幕后指使!”一大汉怒斥道。 接着将一根柔韧的长鞭甩得震天响,鞭子抽打在楚云生身上,当即皮开肉绽。 楚云生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笑道:“打人都没力气?” 另一人怒道:“还嘴硬。” 哐啷一声,浇了他一瓢生盐水,楚云生忍着疼痛,默不作声。 那个狱卒见他嘴硬如此,便又狠命抽打,只打得手臂酸软,楚云生仍是毫无反应。 狱卒们用遍了大刑,那楚云生始终不开口,渐渐没了生气,狱卒们见状也失去折磨他的兴趣,心中暗暗纳闷,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硬骨头? 楚云生双手双脚,被四条锁链固定,连站着都十分吃力,只能瘫在墙边,萎靡靠在墙上。 这时,牢里来了一位身穿黑袍之人,楚云生看见来人立刻来了精神,“赵正毅!你终于来了。” 赵正毅吃了一惊,见他识出自己身份,便解开面罩,“你怎么知道是我?” 楚云生笑道:“你自诩仁君,当然不会服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还真有勇气来见我。” “驱使医馆病人冲撞皇城,是你?” “不错。” 赵正毅怒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 楚云生冷冷说:“都说大唐是礼仪之邦,诗文传九州,万国来朝,我来这儿只不过是想寻个医治世人的良方,如今看来,这世道真是无可救药。” 赵正毅道:“你这妖人,残害百姓,作恶多端,才是不可救药。” “我是恶人?我杀的人怎能比得过你,想我南疆多少百姓,死于你的屠刀之下,你竟然说我是恶人?” “我朝素与南诏国交好,二十年前,大理国内异教叛乱,我天师前去协助剿灭,诛杀的皆是乱臣贼子,想必你也是逆臣党羽了。” 楚云生怒道:“哼!大理国国君昏庸无能,割让大片土地,低头谄媚,向中原朝贡大量粮食,不顾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实在该死。” 赵正毅冷笑:“如今南诏国国君燕罗凤,仁政爱民,是不可多得的明君,被你说成无能。我朝知南疆贫苦,南诏国朝贡时,往往加倍回馈。近年来南诏国人口滋生,风调雨顺,这如何是不顾万民?反倒是你这些异教徒,蛊惑人心,颠倒黑白。 你平白无故夺去他人生魂,依靠魂力支配邪物,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本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原来只是癫狂无知的邪魅之徒。” 楚云生大怒:“你是什么东西?敢嘲笑我?你懂什么?你怎会知道我大理国百姓的苦,你哪里见过因为交不起田税,活活饿死的百姓?遇到荒年,不知要饿死多少,富庶土地全被你们占据,我南诏子民只能在贫瘠的荒地苟活,年年上缴重税。” 赵正毅凛然说道:“天灾人祸,在所难免。万物轮回,自有既定法则,君臣相宜,寡人奉天命行事,天下才能安稳。天道茫茫,事有不彰,寡人也徒呼奈何。天道无情,而亦有好生之德,人有人心,兽有兽形,你为一己之私,将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肆意夺走他人生魂,妄称拯救黎民,实在邪谬之至。 你们这些异教徒,只会用些卑鄙手段,暗中是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如今你已被擒获,仍在此胡言乱语,妄称改造世界,自诩为了天下苍生,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看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丑罢了,寡人也不屑与你多言。” 楚云生听赵正毅如此说,件件都令他难以驳回,突然大怒:“哼,你说什么?找死!” 楚云生怒目圆睁,身上青光大盛,双手用力,身后铁链连着墙体的铁钉竟被他拔出来。石室之中风云突变,强大的气场把地上的枯草吹散开。 楚云生伸出右手,用念力将赵正毅举起来。 陆晚枫和陈寿山大惊,急忙上前相助,苦于赵正毅被楚云生控住,不敢贸然行动。 赵正毅被一股奇力凌空举起来,悬滞在空中,一时呼吸闭塞,但也不惧,“你杀了我又如何?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个使卑鄙手段的小丑罢了。” 楚云生大怒,周身真气环绕,长发被吹散到空中,眼睛布满血丝。楚云生强行催动体内真气,陆晚枫在他身上布下的法术禁制立即发动起来。 他越是挣扎,受到的伤越重,只听他似乎癫狂了一般,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我会让你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我要你尝尝兄弟反目、众叛亲离的滋味,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大好江山被人夺去,到时候看你还嘴硬?我暂时不会杀死你,我倒要看看是炎黄子孙厉害,还是我蚩尤后人强悍。” “你是蚩尤后人!”赵正毅讶道。 楚云生狂笑道:“你身上有黄帝之血,三千年前,轩辕黄帝以卑鄙手段打败蚩尤,今日好戏再次上演,这旷世奇谭,将由我来写!” 说罢,楚云生便要挣脱开陆晚枫布下的阵法玄阵。阵法立刻发动,禁制力越来越强,楚云生再无力控住赵正毅,只得将他放下。 他强行催动体内法力,受的伤越来越重,身上爆裂声响起,口中不断吐出鲜血。他每走一步,遭受的阵法攻击就越强,即便如此,还忍痛伸着手,要抓住赵正毅。 陈寿山见状,召出树灵,只见数十条细细藤蔓将楚云生牢牢捆住。 楚云生仍不顾一切向赵正毅抓去,只听楚云生身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身上的衣服出现一个个黑点,而后慢慢扩大,迅猛燃烧起来。他强行冲出阵法,没想到这阵法强悍无比,他身上剧烈地燃烧起来。 楚云生一时间变成了一个火人,在阵法中痛苦挣扎着,不一会儿便闷不作响,化为了一具焦尸。尸体已经被这强横的异火烧得扭曲变形,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陆晚枫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忍受得住这禁制阵法,更别说在里面强行使用法术了。这钻心的痛苦普通人根本受不了,稍有反抗立刻受到万蚁蚀骨之苦,像他这样宁愿忍受烈火焚身,也要在里面挣扎的人,真是闻所未闻。 赵正毅眼见此人如此疯狂,心中骇然,他凝视着已经焚化成灰的尸体,心惊不已,久久无言,想起他充满怨恨的眼神,便不寒而栗,即刻掩面,由众人搀扶,返回宫中。 回宫路上,他暗想:“楚云生是蛮族后裔,他一定筹谋着更可怕的阴谋。可是他已死,会以什么方式来报复自己?” 赵正毅想不出来,他心中不安,这阵子渐渐感觉力不从心,身体大不如前,也不得不为身后事考虑了。 第130章 秘旨 刘皇后听闻皇帝深夜出宫,听说要审讯幕后真凶,心中忐忑不安,一直焦急等待皇帝回归。 至深夜,才看见赵正毅满脸焦虑乘銮驾回宫。 御驾回宫,皇后急忙迎上前去,眼神中充满期待与不安,“你今天见到那个人了。” 赵正毅叹口气说道:“他已经死了。” “既然已经死去,陛下你还担心什么。” 刘皇后安慰道。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疯狂之人,这人是蚩尤后人,会用妖术,且所图甚大。他虽然已死,朕心中却难安。你没看到他那种神情,就好像在对我宣布以后会发生的事。” “他究竟说了何事?” “他说会让朕兄弟反目,众叛亲离,还要夺走朕的江山。”赵正毅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刘皇后听后,轻轻掩嘴而笑:“沐王爷怎么会与你成仇,我和昭阳又怎会离开陛下,我看这人真是个疯子。” 赵正毅携着刘皇后的手笑道:“看来是只是一个狂悖邪佞之徒的狂言罢了。别的事,我倒不担心,只是担心昭阳这孩子,她回来了吗?” “今天旭明把她带回来了,一脸苦相,还是不开心。” “昭阳是在单相思了吧。” “陛下怎么知道?” 赵正毅笑道:“你当朕是木头啊?她做的那些事,岂能瞒过我的眼睛,只是最近太忙了,我没时间关心她而已。” “是那个叫陈长林的,你还封赏过他,就是那些妖精的孩子。” “这些人不能久留在都城,不单是为了昭阳,也是为了长安百姓。现在我让京都枢密使封锁消息,还没出现什么乱子,若是百姓知道我们与妖怪来往,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刘皇后听后点头应和,随即又笑言宽慰道:“那天在紫金殿上,我见到那孩子,长得不错,像陛下年轻时的样子。” 赵正毅笑道:“我现在肚子也挺起来了,不像从前了。” 刘皇后道:“陛下也是因操心国事之故。” 赵正毅捻着胡须,沉思片刻,向刘皇后说:“我想让昭阳离开京都,最好先去凌霄阁避一避。” “去凌霄阁?这是何故?” “我有预感,最近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把昭阳交给凌霄阁保护,我才放心。” “可是昭阳愿意吗?沐王爷那里怎么交代?” “这个我自会处理。” 刘皇后见皇上焦虑不安,暗暗思忖,看来此事非同寻常。 这时,赵正毅不知怎地,变得异常烦躁,心中难耐,让刘皇后自去安歇,他匆忙乘銮驾,往太和殿而去。 赵正毅下了銮驾,回到殿内,就要找参茶喝,可惜参茶一早就被他喝光。 他满脸失望,急忙命华妃侍寝,华贵妃原已经安歇,听到太监来报,忙梳洗打扮,前往太和殿服侍。 华妃赶来,赵正毅忙说:“快为朕煮一盏参茶来。” 华妃不敢怠慢,忙在屋内支起炉子,将随身携带的一颗人参放入水中熬煮,等了不到一刻,赵正毅已经不耐烦了。 自己抄起一碗,便喝了起来。华妃见皇帝着急,忙又打了几碗参茶,赵正毅不顾烫,一口气喝下,这时才觉舒服,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才对华妃道:“朕许久不曾见你,今天你我要好好亲近亲近。”紧握住华贵妃的手,像个毛虫蠕动起来。 华妃轻推着皇帝,“看你猴急的样子,哪像个一国之君。” 赵正毅不知怎么的了,只觉浑身燥热,他控制不住自己,即刻宽衣解带,将华妃按在榻前,一番云雨。 赵正毅顾不得什么,胡乱行止,华妃见他面露青筋,就如一头野兽,皇帝可没想今天这样,华妃只得强行忍耐,任他发泄。 赵正毅道:“朕最近实在心烦意乱,什么狗屁汤药都不如你这参汤好使。” 华妃见他不同以往,笑道:“陛下,怎么也说诨话了。” 赵正毅叹道:“而今国事繁忙,醒来奏折如山,实在令朕烦忧,真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市井无赖。爱妃,速速为朕再盛一碗参茶。” 华妃便依言端来参茶,赵正毅喝罢,只觉神清气爽,飘飘欲仙,与那华妃一晚上屋里屋外折腾个没完。 赵正毅喝了这降心火的参茶,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嘱咐华妃每日多做几碗。 次日醒来,华贵妃未及梳洗打扮,便想着替儿子求情,躺在怀里,言道:“陛下,我看卓彦这几天,每天认真悔过,陛下不如就饶了彦儿这回。” 赵正毅脑子渐渐清醒,听她这么说,怒道:“这事勿要再提,后宫干政乃是本朝大忌,念你也是心疼彦儿,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朕让他闭门思过,也是为他好。” 这时,小太监跪在地上,恭敬回禀,“皇上,沐王爷和凌霄阁陆晚枫求见。” 赵正毅整理衣冠,命华贵妃退下,华妃收拾完杯盘便退下了。 小太监将沐王爷与陆晚枫引入御书房等候。 陆晚枫熟识药理,只觉这大殿中飘散着浓浓药味,细闻之下,有些微甜,她心知药里有毒,只是是药三分毒,掌握好剂量,也没什么不妥,就不在意了。 赵正毅见他二人在御书房久等,忙命二人落座,不必拘于君臣之礼。沐王爷看皇帝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眼睛射出精光,“陛下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了啊,不像我,已经尽显老态了,也快入土了。” 赵正毅笑道:“贤弟说笑,你比我还要年轻几岁,怎么能说老呢,人老不服老啊。” 沐王爷便道:“陛下有所不知,老臣整天被佑安这小子折腾得死去活来,我这把老骨头都毁在他手里了。” 赵正毅精神焕发,又喝了一口参茶说道:“佑安最近又怎么了?” 陆晚枫方发现那参茶中散发着一股奇怪药味,便是适才闻到的毒药成分,但见皇帝喝过无半点异样,有些疑惑,皱起眉头思索。 提起佑安,沐王爷心情顿时变差,垂头丧气说:“不说也罢,这次又不知道怎么着,他又惹到了昭阳,昭阳不理他,这小子一下子就像没了魂一样,折磨死我这个老头了,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啊。” 赵正毅笑而不语,接着对陆晚枫说:“提到昭阳这丫头,我也是没办法,我正有事有求于陆修士。” 陆晚枫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陛下尽管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女性格太过顽劣,我想送她去凌霄阁历练历练。” 陆晚枫诧异道,“恐怕委屈了公主。” 赵正毅便道:“受点委屈算什么,朕就是要练练她的性子。” “不知公主愿不愿意。” 赵正毅笑道:“你放心,她之前还吵嚷着要去凌霄阁学习御剑呢。” 沐王爷心道:“昭阳去了凌霄阁,佑安那小子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于是说道:“陆修士,我那孽障,不知可不可以跟随公主一起去历练历练。” 赵正毅心知沐王爷想的是什么,笑道:“你这个做爹的肯放他走,凌霄阁怎么会不同意?我和玄清真人交情甚好,到时候让他亲自管教佑安,学个一二年,到时候回来也该变个样子了。” 沐王爷忙道:“我巴不得这个孽障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陆晚枫不禁笑道:“王爷言重了。” 赵正毅听罢,便知佑安这几天把沐王爷气得够呛,“贤弟,我看佑安这孩子将来定有大出息。” “他能出息就活见鬼了,我能安稳咽气也就心满意足了。” 赵正毅不禁大笑,因与沐王爷还有他事要议,陆晚枫便先行告退。随后由小太监的指引下,往长春宫而来。 陆晚枫走后,赵正毅对沐王爷道:“贤弟,楚云生昨晚亲自死在你我面前,他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 沐王爷忙跪下,“陛下是疑心老臣,一个疯子的话也能当真。” 赵正毅忙扶起沐王爷道:“贤弟请起,我自然对你放心,只是那些冲撞城门的病人你也看到了,这些妖人能控制人的心智,此人当真阴险难测,不得不防啊。” 说着,赵正毅写下一道密旨,用石蜡封着,悄悄交给沐王爷,嘱咐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启。” 沐王爷听皇帝说的重大,小心藏在腋下,出宫去了,也不知皇帝交给他的秘旨究竟写的是什么,既然皇兄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他也就不再琢磨,回去将秘旨藏于府内,此事更不敢对第二个人提起。 第131章 昭阳拜师 且说昭阳公主,听闻长林要与林小叶成婚,只觉自己是世上一个多余的人,也不及面辞,便灰溜溜回到宫中。 这天正慵懒倚在窗前,望着窗外落红怔怔出神,只听有个声音喊她:“小七?小七?小七!” 昭阳忽地回过神来,见母后在身后喊她小名,忙说:“娘,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过来了。” “我敲门进来,叫了你几声,你没听到而已。你在想什么呢?有什么事跟娘说说。” “我就是在晒太阳而已。” 刘皇后一脸嫌弃,“就你这点心思还想瞒过为娘?你是喜欢陈长林那小子吧。” 昭阳有些生气,“娘,你在说什么呢,女儿不理你!” 说完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耳朵裹得严严实实。 刘皇后见昭阳趴着一动不动,“昨晚你父王和我说,见你顽劣不改,要把你送到凌霄阁历练历练。” 昭阳做梦都想出去游历,忙掀开被子,“真的吗?” 皇后笑着说:“母后还能骗你吗?” 昭阳笑眼迷离地搂着皇后的脖子,用力亲着母亲的脸,“母后你说话可算数啊。” “母后还能骗你?你父王说了,让你和佑安去凌霄阁学个一两年,到时候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昭阳嘟囔着,“谁要嫁给他了,我才不呢。” 刘皇后便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佑安是为娘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老实听话,你嫁给他有什么不好的?你生在皇家,自然要维护皇家的体面,像个野孩子一样,整天出去瞎闹,成何体统?” 昭阳见母后生气,便低头说:“好好,女儿以后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 说罢,又拍手笑:“娘,你不是说要我去凌霄阁吗?那我去找陆大侠,求她收我为徒。” 刘皇后见昭阳又要跑出去,“站住,又要上哪去?” 这时,只听小太监在门外启禀:“凌霄阁陆晚枫求见。” 刘皇后摇头对昭阳说:“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接着忙命人请进来,皇后让陆晚枫也无需拘礼。 皇后虽然如此说,陆晚枫却不敢怠慢,忙起身按江湖规矩施礼,皇后看陆晚枫行事干练谨慎,且慈眉善目,是有宿根之人,对她颇为青睐,也放心将昭阳交于她,因说:“小女,这阵子一直吵嚷要跟着你去学习御剑飞行呢,你可快把她带走吧,省得我心烦。” 昭阳嘟着嘴:“母后,人家哪里不听话了。” “你啊,就像个关不住的金丝雀,叽叽喳喳,烦也烦死人了,这下交给陆侠士管教,看她以后还听不听话。” 陆晚枫听后笑而不语,想必皇帝已经和皇后商议过了。 昭阳听母后这么说,忙求着陆晚枫,“陆大侠,我以后来凌霄阁,还求陆大侠多多关照。” “人家还没说,要收你为徒呢,你可别高兴这么早。” “陆大侠,我能来凌霄阁学习御剑大法吧。嗖!一日千里,我学会了白天在凌霄阁练功,晚上还继续陪陪母后。还有什么蛇精、蝎子精,都要拜倒在本公主脚下,哈哈。” 昭阳说着耍了两下,就好像已经学成武艺,成为一代大侠一样,陆晚枫看着昭阳这么活泼,她却笑而不语。 陆晚枫平时看着正正经经,实则也有一颗小女儿心,年轻时也和昭阳一般,爱玩爱闹,只不过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心渐渐冷淡,也不像从前那么爱说话了。 昭阳见陆晚枫不说话,只是抿嘴笑,忙去摇陆晚枫的手臂,“陆大侠,你还没说,凌霄阁收不收我呢。” 陆晚枫心想:“凌霄阁向来没那么多规矩,公主若要来历练,掌门自然应允。” 她本就着实喜欢昭阳,便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她。 昭阳大喜,立即改口,一口一个师父叫着,想到以后能御剑飞行,阴霾一扫而空。 刘皇后见昭阳开心,自然欢喜,便向陆晚枫问起凌霄阁衣食起居事宜。 原来凌霄阁虽是昆仑山仙家,如今却也和世俗大家一般,生活也不甚单调,饮食起居更不用担忧,刘皇后略微放心。 昭阳想起来一出是一出,这时候又求着陆晚枫教自己御剑。 陆晚枫于是说:“凭你这点修行,还早呢。这样吧,我先传你点修炼内功的心法。” 陆晚枫说一句,昭阳学一句,顺着指导,让丹田之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天。教了大半个时辰,昭阳学着忘着,忘着学着,学了个稀里糊涂。 陆晚枫这几天左右也要离开了,也全当陪着昭阳解闷。 昭阳有模有样地学着,两根手指比比划划,口中呼喝着蹦来蹦去,仿佛一个大侠一样。 刘皇后见她玩得开心,便在一旁静静看着陆晚枫指导女儿练功,自觉女儿如个小猴子一般,实在活泼可爱。 昭阳只觉自己练了半天没什么反应,“师父,你轻轻一挥,就把背上的剑召出来,我怎么不行?” “这叫控御之法,万物有灵,我这剑也是有灵气的。我们修行之辈,便是要吸收天地灵气,天人合一,自然可以控御万物。你需要静下来感知天地灵气,像你这么心急,怎么行?练功需要循序渐进,这凌霄阁内功心法,艰深晦涩,不学个三年五载,难以看到什么成效,资质稍差的,一生也难窥得门径。” 昭阳听后这么艰难,便没了刚才的兴致,心中烦闷。 陆晚枫想起来,还有些杂事要处理,便向皇后娘娘告辞而去。陆晚枫走后,昭阳有些不服气。 她心想:“什么三年五载,我现在就能学会。”她心念着陆晚枫教授的心法,在屋子里指指点点闹了半个时辰,想象着自己成为剑仙。 刘皇后劝她不要心急,见她像个猴子一样闹来闹去,如此淘气,便要捉住她,好好教训一番。 母女俩闹了一会,只见昭阳坐在凳子上,手指指着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心中默念陆晚枫传授的心法。忽然间,桌子上的茶杯抖了起来,茶盖和茶杯激烈碰撞发出砰砰响。 昭阳忙招呼母亲看:“娘!快看,动了,动了,茶杯动了!” 皇后一时也看到桌子上的茶杯莫名抖动了起来,便凑过来看。昭阳一分心,茶杯恢复平静,便不再动弹。 刘皇后白了她一眼说:“骗我是吧,你用手晃的。” 昭阳委屈说:“没有,我真的让茶杯动起来了。” “再让我瞅瞅你神功如何。” 说着昭阳又要发动念力,额头的香汗都出来了,茶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刘皇后笑着说:“为娘就这么好骗的啊?你师父不是说了么,没有三年五载哪有这么容易练成。练功不能浮躁,要静下心来。” 昭阳心里有些奇怪,刚才还好使的,现在怎么没用了,忙跑去追陆晚枫去了。 刘皇后喊:“昭阳,你去干什么?” “我找师父去!” 皇后心想有陆晚枫保护昭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今天好不容易逗她开心,让她出去半日也无妨。 幕后真凶伏诛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临安城。百姓们奔走相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鞭炮声响,舞狮舞龙,锣鼓喧天。 昭阳这次大摇大摆地从皇宫里走出来,这次她多了一个身份,凌霄阁陆大侠座下三弟子,刘赵二侍卫照旧暗暗保护昭阳。 陆晚枫正慢悠悠在路上采买些新奇的小玩意,这时昭阳突然追上她,“师父,师父,你刚才教我的心法,我已经学会了,你再教我点其它的吧。” 陆晚枫觉得可笑,初学者哪能这么快学会控御之术,除非是神仙转世了。 她不信昭阳的话,昭阳在她身边苦苦央求,陆晚枫被昭阳求得有些烦了,只好说:“你不要胡说了,世上哪有这么快就能学会这套心法的人。这有一片树叶,你让树叶动起来,我陆晚枫今天拜你为师。” 昭阳笑了笑,“这倒不用,师父你看着啊。” 昭阳适才以念力让茶杯动起来,这小小树叶更不在话下,她倍儿有信心,说着,便要试着让陆晚枫手中的树叶动起来。 不知怎么的了,这时昭阳有些力不从心了,无论怎么使劲,叶子也不动弹。 昭阳不免有些急了,她集中精神,意念发出,正巧一股微风吹来,树叶果然飞了起来。昭阳喊:“看看,动了动了。” 陆晚枫无奈地说:“是风吹的好不好。我没心情和你胡闹,你要玩自己玩去。” 昭阳心中认定了是自己用法术让树叶动起来的,可怎么说,陆晚枫总是不搭理她。在陆晚枫看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第132章 全城欢庆 且说昭阳跟着陆晚枫来至南北客栈。 余肖这对小情侣那晚被李天霸的狮吼功震晕后,受了内伤,幸好有个精通医术的师父。两个人渐渐恢复了过来,经此一役,二人深知自己武功不济,总算老实了几天。早晚也学着陆晚枫在房间里打坐练功,陆晚枫颇为意外。 今天陆晚枫带了个新徒弟前来,更让余、肖二人意外。 陆晚枫自与李天霸一战后,当时昏迷了过去,醒来已在客栈里,多亏了陈寿山他们,不然自己恐怕也要折在里面。 她因这几日为了楚云生的案子四处奔波,甚为疲惫,便想着一个人清静清静,于是打发他三个徒弟出去逛逛。 因而言道:“我累了,你们两个陪着她,没什么急事不要打搅我。”说着自己上楼歇息去了。 今天城里庆祝活动颇多,很多家店铺破天荒地降价优惠,游玩赏景的人也多了起来,冷清的街道也变得异常热闹。 昭阳见陆晚枫不喜热闹,想着日后在凌霄阁会不会有些无聊,心中不免担心起来,便问她肖师姐:“师父一直都是这么不苟言笑么?” 肖彩云倒有些自知之明,说道:“这几天,师傅好像不愿意看到我们,也不知道我俩怎么招惹她了。” 昭阳想着定是师父心情不太好,也不再多问。 三人相伴同行,一路赏玩沿途风景,前面有舞狮队,三人跑过去跟去。舞狮的队伍有十余头狮子,狮子下面由两人相互配合操控,跳转腾挪,灵活自如。 只见一头狮子高高跃起,立起身子,狮身左右摇摆,眼睛快闪,脑袋也跟着扭动着,活灵活现。 那边又有一条巨龙,由十余人共同举着,旋转着身子也紧跟而来,难得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十来个人如同一体,摆出各种生动的造型,这条巨龙时而上下翻腾,时而回转摇曳。 昭阳兴致盎然,欢呼雀跃,忽觉后面有人轻拍了她一下,回头看去,竟然是陈长林、陈星彩、林小叶三人。 长林最喜欢热闹,自然不会错过这热闹的游行队伍,于是六个人结伴而行。 只听人声鼎沸,锣鼓敲得震天响,说话声也听不清。 星彩便用手贴在昭阳耳边,大声说道:“你那天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昭阳也用手贴在星彩耳边回道:“你说什么?” 昭阳那天不辞而别,本是听闻长林和小叶成婚的消息,心情不好,此时星彩来问,她只好故意装糊涂。星彩继续喊着:“我说,你,为,什,么…” 昭阳急忙打断她说道:“我,听,不,见!” 星彩白了她一眼,心道:“跟我装糊涂是吧?” 又轻轻说道:“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本想跟你道个别的,却找不到你。” 这句话声音小多了,昭阳却听得清楚明白,问道:“你们要走?为什么?” 星彩继续白了她一眼,也不回答她。 昭阳不解星彩究竟是什么意思,追问道:“星彩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星彩用食指戳了昭阳额头一下,昭阳假装吃痛,大叫哎呦。 星彩道:“昨天官家来到客栈,限我们三日之后离京,昭阳,我们就要走了,我真有些舍不得你。” 昭阳惊讶说道:“你们这次立了这么大功劳,怎么会撵你们走?我去找父王说说去。” “你别急,听我说,我们已经计划离开了。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我也舍不得你,想给你道个别,你倒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昭阳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就别提了,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对了,咱们一起去凌霄阁修仙去吧,我正要去凌霄阁历练历练呢。” 星彩对昭阳突然要去凌霄阁的事感到很意外,不过赵正毅这么决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她能理解赵正毅的苦心,心道:“一定是因为楚云生,这人也实在危险,离开这里也好。” 于是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会时常想你的。” 昭阳笑道:“不说这些了,怪闷的。咱们是来游玩的,今天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便和星彩手挽着手,四处游逛。 穿过舞狮舞龙的队伍,几人来到东湖边,绕着林荫湖边慢慢行走,迎着和煦春风,舒心惬意。长林拉着林小叶的手愉快走在前面,余忘川和肖彩云紧跟其后。 陈长林和林小叶牵着手对二人视若不见,余忘川和肖彩云也说着谁也听不到的悄悄话,星彩心中一时不大自在。 再看昭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东瞅西顾,背着手总能找点事做,或吹着口哨,或踢着石子,一会摘几片花朵,一会扯几根绿草,没一刻是闲着的。 星彩倒有些后悔,真不应该跟在他们后面,早知道带着昭阳去街角看杂耍了,也比跟在他们四个人后面强。 一时六人来到望春湖,湖边有七八只小船,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坐在岸边,经营着泛舟生意。 长林想和林小叶去划船,余肖二人也跟着去了,两对情侣一人一桨泛舟湖上,逍遥自在,一阵阵欢声笑语从湖面传来。 昭阳和星彩互看了一眼,也想去划船。昭阳可怜巴巴看着星彩,希望征得她的同意。 星彩看了一眼,说道:“我们凑什么热闹。” 昭阳一时觉得无趣,便陪着星彩静静坐在湖边,双手托腮看着四人嬉戏游玩。 陈长林和林小叶历经磨难终于要在一起了,与其说二人是一对情侣,不如说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林小叶身材娇小,划起来没有什么力气,陈长林迁就她,慢慢地拨弄着桨叶,置身宁静的湖面,享受着二人世界。 两人悄悄说着情话,划着小桨,微风拂面,落日余晖洒在心上人脸上,又增添了几分娇艳和帅气。 风光正好时,一声尖叫打破这片刻宁静。 原来是昭阳和星彩忍不住,也过来凑热闹,只见两人似乎疯了一般,划着小舟,左摇右摆,尖声怪笑,弄出巨大的声响。 昭阳和星彩可不是来说情话的,她们要用手中的小桨来征服这片碧波绿海。泛舟的小贩,看到她俩这样粗鲁地拍打湖面,生怕她们弄断了小桨,高声呼喊:“轻点,轻点,可使不得啊。” 昭阳和星彩哪里听得见他的招呼,好不容易学会如何操纵小船,她二人嬉笑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六人三舟,在湖面交错而行,本来四人悠哉游哉,惬意自如,昭阳和星彩加入进来,场面顿时变了样。 昭阳用力划桨超过长林和林小叶,接着故意激起一团浪花,只溅得两人浑身湿透。昭阳本就力气大,见形势不妙急忙溜走,长林岂能罢休,约上小叶,两人奋力摇桨追赶。 昭阳力气虽大,但划船时两个人得相互配合使劲。星彩和昭阳一人想去迎击,一人想要逃跑,小舟不受控制地打起转来。长林一会便追赶上来,他也不用桨,双手捧起湖水,就往两人身上泼去。昭阳和星彩马上迎战,好好的划船变成了泼水游戏。 余肖二人看到四人狼狈不堪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长林和昭阳发现了他俩似乎在嘲笑自己,顿时同仇敌忾。他们两舟刚才还是死对头,互不相让,泼得满身是水,现在立刻调转船头向余肖二人划去。 余肖二人见势头不对,急忙逃走,拼命地划着。昭阳见他二人似乎想逃,忙加紧追了过去。 原本平静的湖边,风云突变,硝烟弥漫,变成了泼水大战。余肖二人被两舟围着浇了个遍,岸边的船家看着连连摇头,担心着自己的小船千万别被他们毁坏了。 六人泛舟湖上,也闹够了,渐感疲倦,把船停到岸边,付给船家银两,继续欣赏游玩。 肖彩云全身湿透,春风吹来,略感微凉,对余忘川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说道:“刚才我们两个本可以远远把他们甩在后面,你愣是把船带偏,太笨了。” 昭阳看着他二人狼狈的样子,捧腹大笑。 余忘川解释道:“我是太着急了,他们耍赖,四人围攻我们,我有什么办法。” 肖彩云又道:“我们调整好船头,哪知你一直划,船一直在转圈都不知道。” 余忘川道:“好了,师妹,下次我们再去,多划几次,我就知道窍门了。到时候再和他们大战一番,绝对不会再吃亏。” 肖彩云道:“你自己去吧,我才不去呢。” 昭阳和星彩刚才占了不少便宜,身上只是略微沾湿,不像他们几个人浑身湿透,因而心中得意。 只见长林和小叶,余忘川和肖彩云,有些寒冷,便靠在一起,手握着手相互取暖。陈长林更是把身上的小褂披在林小叶身上,林小叶回以浅笑,靠在陈长林身边。 昭阳看到此情此景,一股莫名的酸味从胃中涌上,和星彩看了一眼对方凄凄惨惨的样子,昭阳也想找个人来关怀,于是抱紧双臂说道:“星彩姐姐,我也有点冷。” 星彩装作不知其意,说道:“我也是,要不我们跑一会吧。” 昭阳露出可怜又失望的表情,像是在苦苦哀求,说道:“星彩姐姐,人家冷嘛~” 星彩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一脸嫌弃,说道:“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不会抱你,人家还嫌冷呢。谁让你刚才泼水呢,你这是自讨苦吃。” 两人只能各顾各的抱紧双臂打着哆嗦,跟在两对抱团取暖的爱侣后面,可怜至极。 众人游玩了一整个下午,日薄西山,夕阳斜照,肚腹中空,四肢无力。昭阳提议道:“前面是有名的望湖楼,里面的师傅手艺不错,要不咱们去那里吃饭吧。” 众人欣然前往。 第133章 醉梦初醒 望湖楼依湖岸而建,上下五层,从顶楼凭栏俯瞰,湖中美景尽收眼底,长安城的高官名士常来此地欣赏美景。 望湖楼最顶楼只许身份显贵之人进入,更有歌姬舞女相伴。最底层都是些小市民,价钱倒也公道。 几人来到一楼,也是饿极,见有空座便急忙落座,叫来小二点菜。 昭阳倒也阔绰,朗声道:“都别跟我客气,今天我做东,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点什么点什么。” 余忘川来临安城这些天,囊中羞涩,处处节省,一直也没机会光顾长安城最有名的菜馆,笑道:“既然师妹请客,我就却之不恭了,小二,把你们最好的菜都给我端上来,听说你们这里的东坡肉好吃,给我来上一盘。” 昭阳说道:“把你们拿手的好菜都拿上来,备上美酒,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得嘞。”小二忙去准备。 陈长林有些诧异,说道:“你还会喝酒?” 昭阳便道:“咱们几个今天玩得尽兴,别那么多讲究。” 陈长林笑道:“也对,还不知余兄酒量如何。” 余忘川说道:“陈兄,实不相瞒,我还没有喝过酒呢,我见其他师兄们喝过,也想喝来着,可彩云拦着不让。” 肖彩云白了他一眼说道:“谁不让你喝,你喝就是了,我又没缝上你的嘴。” 余忘川瑟瑟说道:“那我还是不喝了。” 肖彩云想了想说道:“今天破例一次,你今天可以喝。” “可以吗?” 肖彩云点点头。余忘川大喜,拿起酒盅,看到肖彩云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便只浅浅倒了一点,肖彩云则露出满意的笑容。 昭阳说道:“妖邪伏诛,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尽兴嘛,都满上。过两天就是小叶妹妹和长林哥大喜的日子,好事成双,咱们今天得喝高兴了,我先干为敬!” 昭阳哪会喝酒,她只是偷看过她大哥二哥跟别人喝酒摇骰子,便有样学样起来。 邻近的客人看着这位美貌小姑娘如此豪爽,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昭阳强忍着吞下酒水,霎时间只觉得口中火辣异常,脑袋发热,一杯就已经醉态渐生。 她吐了吐舌头,吸了口凉气,又捋了捋嗓子说道:“呼~” 众人看着昭阳面露难色,香汗淋漓,脸上如同个麻花一样,扭来扭去,不禁都笑了起来。昭阳看着大家都是朋友,毫不顾忌自己形象,真像个活猴被开水浇了一般,在星彩面前不住喊辣。 既然是庆功宴,昭阳又立了榜样,大家便举杯一饮而尽,肖彩云被酒呛红了脸,咳个不停。 却看那林小叶喝完酒之后,脸不红气不喘,平静地将空空的酒杯放于桌上。 星彩不禁赞道:“小叶妹妹,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林小叶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喝,好辣啊。” 陈长林笑道:“喝酒面不改色,不愧是女中豪杰。” 林小叶笑道:“我哪算什么女中豪杰,长林哥净说笑了。” 陈长林只是略微夸赞了一下林小叶,在昭阳听来却声声刺耳。她刚才也不在意,露出了十分夸张的神情。但见林小叶喝酒如喝水,单凭这一项自己就落了下风。 昭阳又听陈长林说,喝酒面不改色才是女中豪杰,心下十分不快,又想:这酒不过如此而已,刚才干嘛故意做出那副令人耻笑的表情。 昭阳心中只觉无限凄苦,万分懊悔,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能喝酒造成的,林小叶赢得陈长林的青睐,也是因为能喝几杯酒而已。 昭阳外表刚强,内心却极为敏感;林小叶外表娇弱,内性却极为刚强。 昭阳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眼泪不禁流出来。肖彩云正对着昭阳,忙问道:“师妹,你哭什么?” 昭阳忽觉失态,擦了擦眼泪说道:“有嘛?哎呀,都怪我太高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喝,喝起来。” 昭阳擦去眼角的泪水,又把她面前的酒杯斟满到溢出来,晃晃悠悠站起来对着林小叶说道:“小叶妹妹,你和长林哥就要结婚了,我衷心的祝福你俩,这杯我干了。” 星彩忙拉着她劝道:“意思意思就够了。” 昭阳挣开星彩说道:“别拉我,今天咱们高兴,再说了我还没和小叶妹妹单独喝呢。” 林小叶也不说话,默默将面前的酒杯斟满,二人当下皆一饮而尽,旋即又斟满。 这庆功宴,一时变成两位美女比拼酒量。酒场如情场,昭阳痴傻地想,似乎谁能痛痛快快地喝了杯中苦酒,谁就更有资格嫁给长林。 星彩还记得昭阳盛装到她家那天,两人口蜜腹剑,差点就打起来了,现在又觉得气氛不对劲了,心中有些担忧。 昭阳有些站不稳,一手扶着桌子,一手举起酒杯,满脸堆笑。却只见林小叶从容地站起来举起身前的酒杯,说道:“昭阳姐姐,谢谢你那日搭救之恩,这杯酒小叶敬你。” 昭阳此时只觉天旋地转,但见林小叶在眼前晃晃悠悠,便笑道:“没事,谢什么。” 说着也一饮而尽。 等待上菜的间隙,昭阳和林小叶已经三杯烈酒下肚。 余忘川也不大在意她二人,此时饥肠辘辘,心心念念都是他点的东坡肉,时不时看看小二有没有把饭菜端上来。 肖彩云心道:“这下可有好戏瞧了。”心里忍不住替师妹打气:“师妹,给我喝倒她,谁怂谁是王八蛋。” 昭阳喝罢这三杯苦酒,心中更苦了,但见林小叶不咳不喘,她也强行控制自己,只是小脸通红,身不由己。 便强忍着为自己斟满一杯,还没等星彩来劝,昭阳又干了,喝得涓滴不剩。 昭阳自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若不是星彩一旁扶着,恐怕已经是人仰马翻。 一旁的吃客看到两个美艳女子竟然较上劲了,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小叶用葱白的纤手掩了下嘴角,也一饮而尽,比之昭阳多了些优雅从容。 一楼客人见两位美女喝起酒来比男人还要痛快,都叫起好来。 “好,好...” 陈长林见二人喝的醉醺醺的,忙止住林小叶说道:“好了好了,别喝了,菜还没上呢。” 星彩拉着昭阳落座说道:“就是,菜还没上呢,你们俩都喝了三四杯了。” 昭阳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倒也是听话,依着星彩的指令坐下。星彩忙去催促小二把饭菜端上来。 一会酒菜上齐,众人顿感饥饿,可东道还没开口说话,都不敢下箸。余忘川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已经咽了三次唾沫,眼看菜快凉了,众人还是默然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陈长林只觉眼前的热菜似乎都结了寒霜一般,遂说道:“哎呀,菜都上齐了,大家快吃,小叶这是你最爱吃的东坡肉。” 说着给林小叶夹了一块最大最肥的东坡肉。 昭阳耷拉着眼皮,看着那盘东坡肉怔怔出神,身体似乎撑不住这个沉重的脑袋,只得用一只手托着头。 昭阳就这样痴痴地看着那盘东坡肉,陈长林见状忙又给昭阳也夹了一块,说道:“大家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余忘川看到自己相中的两块肉都被陈长林夹走了,心里有些不得意,正想夹走第三块,昭阳突然站起来,余忘川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昭阳此时已经醉态横生,身体像不听使唤了似的,左摇右摆,脑袋也失去了支撑,晃动了起来。刚才只凭一股蛮劲喝了一肚子苦酒,此时已经是烂醉如泥了。 只见昭阳又站起来,端起酒壶又满上了一杯,星彩忙去拉劝她,谁知昭阳猛地一拍桌子,把桌上的酒菜震得满目狼藉,饭菜都混在了一起,余忘川最爱吃的东坡肉被别的盘子盖住寻不见了。 昭阳本就力气大,醉酒后更没了轻重,她一掌之下,杯盘狼藉,几人都吓了一跳,邻桌的人都停下筷子,惊讶地看着她。只听昭阳说道:“我没事,今天我是高兴着呢,小叶妹妹,我是真心为你和长林在一起感到高兴的,我真心祝福你们俩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星彩看着昭阳说话也说不清楚,仪态尽失,看来是醉得不轻,对她放心不下,眉头皱起来,说道:“昭阳,别说了,你喝醉了,咱们回去吧。” “我没醉,再说了,咱们是一醉方休,谁不喝酒谁不许走。喝嘛,别愣着了,喝酒,不醉不许走哦。” 陈长林说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喝酒了,我们先扶她回去吧。” 星彩刚要扶她回去,昭阳又是一拍,酒水饭菜洒了一地,眼看桌上的饭菜是不能吃了。 店小二和旁边的食客看着这位美少女,竟有这么大的脾气,吓得不敢吱声,默默在旁边看着。 星彩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听昭阳继续说道:“小叶妹妹啊,你们终于要在一起了,我高兴啊,真高兴。”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林小叶忙道:“昭阳姐姐,你喝多了,咱们回去吧。” 陈长林忙去扶她,昭阳站立不稳,趴到他身上,吐了他一身。 众人看昭阳已经迷糊得快要睡着了,便将她扶出望春楼。星彩付了银钱,余忘川临走前回头看着满桌的饭菜,微觉有些可惜,他没吃上一口菜,只喝着一杯苦酒,肚子里咕咕乱响。 昭阳一路上跌跌撞撞,嘴里哼哼唧唧说道:“好兄弟,喝,都喝啊,不醉不归。酒酒,喝酒。我还能喝,你扶着我干嘛,我能自己走。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 星彩和肖彩云便去安慰她:“好,我知道你没醉,咱们改天再喝,不醉不归。” 昭阳似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回到客栈后,几人把昭阳扶到床上,星彩和肖彩云将昭阳收拾干净,褪去鞋袜扶她休息。 陈长林送林小叶回家,二人依依惜别。 陈长林回到客栈的时候,已过半夜,其他人早已睡去。他不放心昭阳,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只听到昭阳呼喊:“救命啊,不要过来。” 陈长林大吃一惊,以为昭阳遇到恶人,推门而入,却见昭阳在做噩梦,嘴里不住喊道:“不要伤害他们,不要啊。” 长林见昭阳脑门直冒冷汗,为她擦去汗渍,重新盖好被子。昭阳逐渐停止了呼喊,又沉沉睡去。 陈长林看着昭阳娇艳的容颜,可爱惹人怜的小脸,柔情渐生,心中一暖,情不自禁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背后喊道:“长林哥,不要走。” 长林心道不妙,忙道:“我不是故意进来的,听到你刚才在喊救命,才进来的。” 昭阳继续喊着:“别走,咱们继续喝,不醉不休。” 陈长林一听原来是昭阳在说梦话,轻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回过身,看昭阳已经安然睡着了,原来是虚惊一场,吓得他冷汗直流。他轻轻地合上门,也回屋子休息去了。 昭阳突然睁开双眼,凝望着黑暗,涌出两行热泪,慢慢浸湿衾褥,一滴一滴,一片一片。 风卷湘帘,幽梦来袭,她似乎又回到龙牙天池,与那长林水边嬉戏,二人恩爱缠绵,好不逍遥。 第134章 父女情深 翌日,天微亮,林小叶便赶来客栈。林大娘想着二人成婚不能在客栈里,便租了几间房子,当作二人的婚房,房子离家近,又宽敞。 长林一家人便决定,暂时搬出客栈,也好为长林布置新房,全了二人之心。莽山将消息带给芸娘,芸娘自然开心。她负伤还不能化为人形,只能暗暗祝福长林。 且说,昭阳醒来后,才知道星彩一家人已经离开了南北客栈。昭阳得知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楼先去吃早饭。 客栈大堂中间排着几张桌子,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客人。昭阳见师父正在吃早饭,她也跟着过来,她昨天喝了些烈酒,胃里不舒服,不太想吃东西,两手托腮地趴在桌子上面发呆,陆晚枫习惯一个人生活,别人不说话,她不会多说一句话,一清早也无甚趣事。 却说佑安昨日又去求见公主,昭阳整日不搭理他,佑安只得又灰头土脸地回去。 佑安心情烦闷,不巧曹大人求见,约他去望春楼庆贺。 曹大人在望春楼顶楼置办好酒席,只见珍馐满目,佳酿四溢。佑安与曹大人,并都中几位高官,在顶楼猜枚行令,互相劝酒。 只听歌女抚着琵琶,轻轻弹唱,舞女随着弦音,款款摆动,纤纤玉体,搔首弄姿,红唇媚眼,暗送秋波。 歌舞奏罢,声乐渐息,舞女们一一过来服侍。佑安喝得醉醺醺,左揽右搂,醉眼迷离,和身边几位美女不住亲昵玩乐。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楼下传来巨响。佑安吓得一哆嗦,忙缩回了手,还以为昭阳在责怪他。他回顾四望,哪有个昭阳的影子。 巨响声过后,众人又劝酒划拳起来。佑安刚放下心来,正要投入温柔乡,又听砰的一声,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大。曹大人怒不可遏,说道:“谁人这么大胆,扰本大人清净!” 佑安脑子也清醒了,慌忙把旁边的舞女推开,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暗骂自己该死,头也不回,匆匆离席而去。 下至一楼,只见满地狼藉,小二正在打扫。刚出望春楼,但见昭阳和陈长林一群人在一起。 那昭阳东倒西歪,任由陈星彩和肖彩云二人扶着。佑安便悄悄一路跟至客栈,见昭阳住进客栈,想进去看看,只是自己适才做了错事,也不便进去。 他只得怏怏回到沐王府,又不敢将此事告诉给他人。沐王爷闻到他满身酒味和脂粉香味,知道他又出去喝花酒去了,便痛骂了一顿。骂完又心疼起来,便告诉皇帝让他和昭阳一起去凌霄阁历练一事,有心撮合二人。 佑安大喜,第二天欢天喜地地跑来南北客栈,看到陆晚枫和昭阳正在吃早饭,也凑了过去,便说道:“陆大侠,我爹昨晚也告诉我了,我也准备去历练历练,以后我就跟着你们了。之前你我咱们意见不合,到了凌霄阁之后,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陆晚枫瞥了他一眼,心道:“你当我徒孙还差不多。”也不理睬他。 昭阳见师父不悦,说道:“谁跟你是兄妹了,这是我师父,你说话客气点。” 佑安大惊说道:“你师傅?你什么时候拜她为师的?” “要你管?你也想来我们凌霄阁也可以,只不过得做我师弟。” 佑安求之不得,忙改口:“是,师姐,你以后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师弟一定照办。” 余望川和肖彩云这一对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这时又来了一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陆晚枫暗叫糟糕,便说道:“你们要是都愿意去凌霄阁,我也不拦着,可到了凌霄阁,一切都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两人齐声说道:“是,师父。” 陆晚枫说道:“你们先别喊我师父,这事还没定呢。我吃饱了,先上去了。”陆晚枫说罢上楼休息。 昭阳突然有了个师弟,心情也好了起来,得意地拍着佑安的肩膀说道:“师弟,以后到了凌霄阁要听师姐的话,不然我可是要发脾气哦。” 佑安嬉皮笑脸说道:“是,是,师姐,我以后保证听你的话。” 佑安又可以名正言顺做昭阳的跟班,便开始努力表现了起来,把桌上的汤饭推到昭阳面前说道:“师姐,吃菜。师姐,筷子,慢点喝,小心烫着。” 佑安忙前忙后,又是捶背又是揉肩,殷勤得像个小蜜蜂围着昭阳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团团转。 昭阳胃口大开,吃饱了,也有力气了,打了个饱嗝。 佑安便问道:“师姐,吃完饭了,咱们一会去哪?” 昭阳想了想,这里也没什么人陪,说道:“起驾,回宫。” “好嘞,师姐慢点。” 佑安和昭阳也不乘马,也不坐轿,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一路上,佑安时不时用余光注视着昭阳。佑安眼中只有昭阳,看她忧心也跟着忧心,看她开心也跟着开心,他的心情只随着昭阳律动。 只见昭阳公主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自小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皇后净挑些好东西喂她,以至于体格饱满,珠圆玉润,犹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似的,怪不得长林说她有些胖。 佑安便一路陪护着昭阳回到皇宫,这才回沐王府。 昭阳多日不见父王,便想着去紫金殿陪陪父王。 只见陈公公捂着脸匆忙从殿门里出来,陈公公见到昭阳公主,他知道此时也只有昭阳公主才能劝得进去,急忙跪下说道:“公主殿下,陛下现在心情不太好,正在御书房砸东西,老奴担心陛下的龙体,公主快去劝劝吧。” 昭阳闻言,急匆匆走进御书房,看到书籍、奏折散落一地。赵正毅一边撕着书,一边踢着奏折,喘着粗气。 昭阳忙走到父皇身边,扶着赵正毅坐下。 赵正毅看到女儿来了,忙稳定心神,冷静下来。他刚才不知怎地心中出现一股无名业火,一口郁结之气无法排出,恨不能扒屋掘地。 此时看到宝贝女儿来了,心情顿时舒畅,闷气也消散不见了。 昭阳笑道:“父王,谁惹你生气了,我替你打他?” 赵正毅笑道:“父王心里堵得难受,看到你就好多了。” “女儿陪您散散心吧。” “正好,咱们出去走走。” 父女大手拉小手走在幽静的小叶园里,赵正毅见女儿一时长这么大了,心中感慨万千。 忽想起昭阳小时候,便说道:“一转眼竟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长大了。记得那时你还不会走路呢,非要骑在朕身上,喊着骑大马,骑大马。没想到你这鬼丫头,竟然骑在你父王头上撒尿。” 昭阳笑道:“父王,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 赵正毅笑道:“这些事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是朕还觉得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朕当时也是要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还真哭了起来,只好先带回去给你换裤子。昭阳,你这一走,朕心中实在是不舍得啊。” 昭阳一时红了眼睛,说道:“不是说了吗?孩儿去一两年就回来呢。” 赵正毅说道:“父王这么做也是为你和佑安考虑,你这孩子天天往外头跑,让朕如何放心得下,昨天都学着和人家比喝酒了。” 昭阳诧异道:“父王怎么知道?” 赵正毅说道:“你做那些事,还能瞒过父王?只是你这一去凌霄阁,朕可就不能再护着你了,以后的生活还要靠你自己。如今京中的这些妖人虽然被铲除,但是其党羽依旧在四处活动,待异宿司将此案了结,再派人接你回来。” 昭阳心道:“昨天自己的糗事,父王可都知道,该不会又是佑安那小子告密的吧,我决不饶了他。” 赵正毅看昭阳实在可爱,便拉着她在御花园里走着,想到昭阳此前在皇城前一个人拦着一群失控的病人,他这个做父王便有些惭愧。 昭阳小时候天生的牛力,有一次她在帮赵正毅磨墨,由于力气太大,竟然把砚台弄破,弄得满手满脸都是墨汁,逗得他哈哈大笑。 后来赵正毅正在批阅奏折,昭阳在御案上爬来爬去,一把揪出他一根鼻毛。 赵正毅只觉一阵酸痛。 见昭阳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父王,你鼻子里怎么长胡子了,我帮你拔下来吧。” 赵正毅便不好斥责,只好由着她胡来。 昭阳认为那里不该长胡子,便一一拔净。赵正毅鼻子酸痛,昭阳还以为立了大功,说道:“好了,以后你鼻子长胡子,我还帮你拔。” 赵正毅笑道:“父王谢谢你了。”以后他便注意,在她动手之前就早已处理干净了。 再后来,昭阳双手拿着一把长剑,在长春宫里玩闹,人人都知道昭阳力气大,吓得长春宫里的宫女花容失色。赵正毅急忙夺过来,给她做了一柄木剑,亲自教习女儿武功。 往事如昨,赵正毅想起这磨人的小妖精,渐渐长大,自己却一点点老去,心中感慨万千。 两人正携手走着,赵正毅突然感到心情烦躁,血液里似乎有蚂蚁在爬,于是对昭阳说道:“父王逛累了,先回去歇会了。” 赵正毅离开了昭阳,心急火燎地往华贵妃那里去,华贵妃果然早已备好参茶。 赵正毅喝完之后,顿觉心情舒畅,便命华贵妃务必备好参茶,随后便往紫金殿去。 赵正毅走后,却见卓彦从后屏走出,华贵妃笑道:“彦儿,你这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你看你父王急得那样。” 卓彦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既然是好东西,怎么不让母后尝尝?” “这东西是万万不能尝的。这是南疆的断魂草。这断魂草能控制人的血脉欲望,吃下去便是神仙也得服软。现在那老东西已经渐渐控制不住了,母后放心,他很快就得对咱们唯命是从。” 华贵妃有些担心,说道:“咱们这么做,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卓彦冷笑道:“母后放心,听我的,我保证万无一失。” 华贵妃虽知此事是要掉脑袋的,只是如今处境危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狠着心肠,听卓彦的,慢慢在参茶中加大断魂草的剂量。 赵正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日不痛饮十几杯,心中便觉得空落落的。他也觉得这参茶有些古怪,但一想到那飘飘欲仙的感觉,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不过两三天功夫,便形容消瘦,两眼乌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第135章 成婚 卓彦自从被软禁在宫中,每日只读些四书五经。从门外十余丈远就可以清晰听到朗朗读书声。 “子曰:我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时一个黑衣人,径直走进屋内,卓彦还在里面,摇头晃脑念着:“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子曰,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常绿,卓彦看到是他来了,忙走到门前,探出头,查看见左右无人,悄悄把门关上。 常禄冷笑道:“别瞧了,没人跟来。” 卓彦忿忿说道:“你还好意思来这里,我上次都被你害惨了,你们干那些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常禄道:“宗主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原本都在计划之中,可中途冒出一群疯子围攻皇城,现在父皇把我关了起来。宫里这帮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狗东西,见我如此,便都跑到皇后那里溜须拍马,那些大臣也和我断了来往。” 常禄笑道:“小事而已,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这皇位还是你的。” 卓彦不禁生疑,向常禄说道:“听说宗主已被抓住,被朝廷处死,你还怎么还大着胆子闯进来。” 常禄笑道:“宗主办事,我们做属下的从来不过问。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对于他来说,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你别问这么多了,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我本被关在这里,哪也去不了,能帮上什么忙?” “我会给你指示的。现在咱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最好听话点。” “你想要挟我?” “我没那个兴趣,咱们是各取所需罢了。事成之后,你继承你的皇位,我取我的丹药。” 说着便推门而出,出了门外依旧大摇大摆地走着。 卓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暗骂他狗奴才。见他已经走远,便悄悄推开门,又大声诵读起圣贤书。 卓彦暗暗琢磨着常禄说的“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到楚云生隐藏的这么深,这些人实在深不可测。 长安城这一阵子阴晴不定,昨日长安城百姓庆贺妖人被擒住,日头还很大,第二天乌云又把阳光遮住,看来又要有一场风雨了。 还且说林小叶,她娘为长林找了两间婚房,以备二人成亲之用,现在妖人被除,都中恢复了往日的和谐安宁,陈寿山和林大娘商议尽快把小叶和长林的婚事办了。 长林暂住的一间瓦房,被星彩收拾的干净整洁,她用幻灵法术,一瞬间就将婚房布置的红闪闪,亮莹莹,又在街上简单采买了衾褥家具事物,为长林置办了婚服,家里也装点一新,好不热闹。 陈寿山、莽山也跟着忙活,芸娘不能化为人形,虽然不能前来,但是暗中也出了不少主意,他们四人要为长林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长林又紧张又兴奋,他终于要迎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准备和小叶好好生活,做一对白首不相离的恩爱夫妻。 今天也是林小叶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她一大早她就对镜描眉,打理云鬓,插上凤翅白玉簪,戴上玲珑珍珠耳坠,穿着大红吉服,上有金线绣成的鸳鸯戏水及各种花卉式样,穿着撒花红鞋。小叶还从没有穿着这么奢华艳丽,这也亏得星彩的帮助,小叶朴素惯了,此时化了妆,眼似秋水还清,面如满月尤白,眉清目秀,丹唇皓齿,如雨后初晴才盛开的海棠花般,美的不可方物。 小叶精心装扮了一晚上,仍不合心意,这时,她头上的珠钗忽然找不到,一时心急如焚,问她娘:“娘,我的簪子呢?星彩姐姐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接亲的人要到巳时才来哩,你这么心急干什么,好好的簪子还能飞了不成?” “娘,你就帮我找找嘛。” 小叶很是着急,左看右看,找了又找,她娘也跟着找了半天,最后发现簪子就在她手里握着,嗔笑道:“真是骑驴找驴。” 林小叶接着又坐在梳妆台前忙活起来。 时辰已到,只听鞭炮齐鸣,铜锣喧天,一座八抬大轿随着接亲队伍抬至门前。她隔壁王大婶,忙将接亲队伍请进来。 林大娘看到迎亲的人来,便痛哭起来,她王婶好一顿安慰。 按旧习俗,林小叶要拒绝这门婚事,便给她娘磕头说:“娘,我不嫁人了,以后好好陪着您老。”她娘不忍耽误小叶,含泪将她送走。 民间婚礼倒也简单朴素,既有着程式化的简陋,又有着别样的情感寄托,小叶和长林的婚礼也照旧,一切按西城的规矩行事。 小叶披上红盖头,坐上那八抬大轿。看热闹的小孩跟着起哄:“花轿坐着新娘子,明年生个大小子。花轿坐着新娘子,明年生个大小子……走喽,看新娘子去咯。” 林小叶在花轿里面,静静听着外面小孩子欢闹,不觉抿嘴一笑,心中欢喜。 那边长林也已穿上红色吉服,忽听到外面吹吹打打,鞭炮声响起。 一时花轿来至门前,长林轻启轿帷,小叶盖了红头,辨不清南北。长林携新娘子下轿,一起到了家门口,一同跨过火盆,寓意红红火火,在脚下撒了些五谷茶叶,寓意五谷丰登。 一时闹了好半日,临近傍晚,到了拜堂时候。 长林因无父无母,陈寿山和莽山就代替他的父母坐到上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星彩充当司仪,看着二人盈盈对拜,也十分欢喜。 接着星彩又高喊:“送入洞房。” 乡里乡亲便热热闹闹的凑过来,闹哄哄的扯着新娘子,喊着:“闹洞房喽。” 在众乡邻的簇拥之下,两人被抬到了婚房,又撒下了些稻谷、落花生之物。王婶又喊道:“喝了交杯酒,新人天长地久;吃了红苹果,新人红红火火;吃了核桃仁,新人和和美美;吃了大红枣,新人早生贵子。” 小叶和长林便簇拥在一起,洒了一身的红枣花生。 闹过之后,长林出来款待宾客,因他家立了大功,来了许多达官显贵。小王子佑安领着曹洪德等一众官员前来祝贺,他本不愿来,但一想到昭阳会来,便也凑了过来。 佑安一边送上贺礼,一边四处探寻,却寻不见昭阳的影子,便疑惑起来,心道:“早知道就不来了。”接着随便和陈长林客气了几句。 曹洪德也忙道:“感谢几位帮忙破了这件大案,下官感激不尽,备了些薄礼,还请笑纳……” 星彩一一谢过。 酒过三巡,陈长林迟迟不见二狗,最近也没见他的影子,便问王婶。王婶便告诉:“二狗这孩子,为了安葬他娘花了不少银子,在外面欠了些钱,听说去给一大户人家做长工去了。” 长林一时伤心,正想着,只见二狗两个纤弱的臂膀,拎着一大堆东西,贺礼还不少,也多亏了二狗有心了。 李二狗放下东西,笑着走来说道:“长林哥,我有些事,来晚了。恭喜你,终于和小叶在一起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长林握着二狗的手,见他手上新生出许多肉茧,想必受了些苦,便抱着二狗说道:“谢谢你,好兄弟。” 长林和二狗接着唠了一些闲话,长林又告诉二狗,她和小叶明日便要离开长安,去星彩表哥家。 二狗没想到他们刚成婚,就要离开这里,因他和小叶,和长林,都是从小长大的要好玩伴,他们这么一走,二狗只感觉到心中万分失落,心中一酸,眼中涌出热泪来,长林看着二狗心中也是不舍,便抱着二狗,二狗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长林也舍不得二狗,便说:“等我落了脚,把你也接过去,咱们到时候还是一家人。” 二狗一听十分开心,二人就这么说定了,兄弟二人从小长大,虽然他也喜欢小叶,但是他生性憨厚,老大能和小叶在一起,二狗是真心替他老大开心,接着入席,众乡亲举杯相庆,祝福这一对小夫妻。 筵席过半,桌盘狼藉,宾客乡亲已经半酣,嗓门也大了起来,喝酒划拳的声音此起彼伏。佑安不欲在这一群满身臭气的糙汉中待着,便要起身告辞。 正欲走,门口突然停下了几辆骡车,只见一美少女从一辆骡车上跳下来。乡亲们早已目睹过昭阳公主的芳姿,今天没想到又见到了这位天仙似的公主。 门外进来的竟然是昭阳公主,众人一时都默默看着昭阳,还未知要发生何事? 第136章 贺礼 星彩见了她忙迎了过去, 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你不知道,忙,忙,这阵子,我太忙了。” 昭阳和星彩随口说了几句,便去招呼着几个伙计往小院里搬东西。 星彩但见里面装的绫罗布匹、珍珠玛瑙、陶瓷玉器、茶点果品应有尽有,也不知耗费了多少银子,花费了多少功夫,感叹她这个傻妹妹有心了。 佑安在席间正和曹大人饮酒,此时见她来了,也不知道昭阳在搞什么名堂。 昭阳忙着去搬东西,满头大汗,也不知是不是累的,看见长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笑道:“哎,我来晚了,买这些东西可麻烦我了,好算东西都买齐了,路上也够你们使用的了。” 昭阳看乡亲们都不说话,静静看着自己,便说道:“路上耽误了些功夫,看来我是来晚了。” 不一会又来了三辆骡车,车上拉着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昭阳忙道:“乡亲们一会别走啊,我准备了些吃的,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胃口。” 有一小子就喊道:“公主到底有啥好吃的?我这肚里还有点地方。” 昭阳笑道:“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现场一下热闹了起来,乡邻宾朋纷纷帮忙收拾,把昭阳带来的菜肴摆放在桌子上。只见鱼翅燕窝、海参鲍鱼、牛筋豹肚,各种珍贵食材烹饪的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就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曹大人都露出了涎水。 星彩便拉着昭阳笑道:“这下你破费了。” 昭阳笑道:“听说明天你就走了,我想着多买点东西,你们在路上也能用得上。这几个马车我都付了钱了,到时候搬家的时候正好用得上。这些吃的啊用的啊我都买齐了,省得你们麻烦了。忙了这半天,渴死我了,拿酒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星彩笑道:“这次可不能再让你喝酒了。” 昭阳笑道:“那我就以茶代酒。” 星彩便陪着昭阳和陆晚枫师徒坐下,一时佑安也凑了过来,昭阳和佑安忙向师父问好。陆晚枫嗯了一声,便独自一人自饮自酌。 余忘川忙解释:“师父,她不太喜欢热闹。” 肖彩云也说到:“你们两个新来的,怎么这么没眼力,还不快给师父敬茶。” 昭阳和佑安忙站起来,一一前来敬茶。 佑安看着陆晚枫那冷冷的样子,心中便不大爽快,若不是昭阳,他委实不愿认她做师傅。 肖彩云自那日在望春楼一聚,便看出来她这师妹是喜欢上人家陈长林,这小师弟也似乎喜欢昭阳,她心中有了这歪脑筋,便向余忘川笑说道:“师兄,今天小林哥刚娶了新媳妇,兴许过几天就要娶二房了。” 余忘川笑道:“师妹,你净胡说,人家小两口刚成婚,你就惦记着给人家找二房。” 肖彩云笑道:“我就随便说说,不过小林哥倒蛮帅气的,将来娶个三妻四妾的,倒也正常。” 星彩听了便不大乐意,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昭阳原和这肖彩云有些龃龉,听这意思倒是冲她而来,当下也不在意,便说道:“我可不找那三心二意的,要找就找对自己一心一意的。” 佑安听后不禁大喜,忙应和道:“什么三妻四妾的,我最看不惯那些花心男子,要找老婆我就只找一个,一生一世就只对她一个人好。” 余忘川忙笑道:“师弟这话说得正是,来咱们俩喝一个。” 佑安忙陪一盏。 肖彩云又阴阳怪气说道:“有些男人啊,别看嘴上说得好,一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了,师妹你可别轻信这些人的鬼话。” 佑安忙向昭阳说道:“我可不是那种人。” 昭阳心情正烦,便道:“吃菜吃菜,哪那么多废话。” 佑安便住口不言。 星彩笑道:“我看他挺乖的,你怎么不理理人家。” 昭阳便道:“他才不老实呢。” 佑安一时委屈,说道:“我哪里不老实了?我不是一直都听你的话吗?” 昭阳便道:“你现在就不老实,我让你吃菜,不要说这么多,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佑安便老实吃菜。 肖彩云对余忘川说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余忘川连忙陪笑道:“师妹,吃菜,吃菜。” 他说话夹菜间,用手肘碰了碰肖彩云,肖彩云顺着余忘川的眼神,但见师父铁青着脸,一个人自己夹菜,便忙夹了个四喜丸子,放在师父跟前说道:“师父你尝尝这个。” 陆晚枫也不多看一眼,冷冷说道:“我自己有手,这次下山你们两个让我很不满意,等回到凌霄阁看我怎么收拾你俩,撂下的功课一个都不能少。” 余肖二人一听师父要责罚他二人,忙低了头,心中不乐,昭阳却是很是得意,便亲为星彩夹菜,说道:“星彩姐姐,吃菜。” 星彩笑道:“我看佑安蛮可爱的,你也不理理人家?” 昭阳没好气地说道:“哪里可爱了?我没看出来。” 星彩道:“我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辈子也嫁不出了。” 昭阳道:“嫁不出去正好,我一个人逍遥自在。” 星彩说道:“你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不知道没人疼没人爱的感觉。” 昭阳笑道:“那我把他让给你好了。” 星彩羞得脸通红,啐道:“你这丫头,整天竟胡言乱语,看我不打你。” 说着手探到昭阳身上,挠起了痒痒,昭阳吃不消哈哈大笑,余肖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但见陆晚枫还铁青着脸,二人便忙止住不笑了。 佑安见昭阳如此说,不觉多看了星彩几眼,星彩和昭阳一齐斥道:“看什么看,好好吃你的。” 佑安忙低声下气,坐在昭阳身边,也当侍奉昭阳一样,侍奉星彩,一口一个姐姐叫着。 这小小四方桌,实在让人窝火,陆晚枫受不了这等闲气,找个理由,走开了。 那边莽山陪着几个乡亲都是豪客,几个人拼命划拳劝酒,满院子一大半的声音都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 只听莽山大声说道:“喝,大家喝。” “这位大哥,我真不行了。”说着,一旁有人吐了起来。 “我也不行了。”又有人附和道。 莽山道:“不行不行,这才多少,今天咱们喝个痛快。” 在莽山的催促下,一桌的宾客灌了一肚子酒水,在家里有芸娘管着,他不敢喝,今天是长林大喜的日子。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喝个痛快,他长得壮实,只喝到微醺,那一桌的宾客早都趴下了。 至夜深,筵席还没结束,林小叶独自一人在新房里待着,只有王婶和几个交好的姐妹陪着她。 昭阳的到来,让她觉得有些意外,这阵子下来,小叶知道昭阳是性情中人,不似有别的坏心,她也曾犯过糊涂,有心成全二人,然而命由天定,岂可强求,两人明日就要离开长安,想到此处也就不大在意了。 第137章 不速之客 婚宴正热闹之时,一场凉风吹来,卷起满地的尘土,外面突然变得骚动不安了起来。举目望向外面,但见天空乌云密布,好端端的天阴沉了下来,不见半点繁星。 众人远远就听到陆晚枫高喊:“什么人!报上名来!” 这个农家小院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他头戴斗笠,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宛如蝙蝠一般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面容无从窥见,从他的后背背着一刀一剑,就可看出者不善。 此人口中发出奇怪至极的声音,带有金属质感的摩擦声,刺耳且极具穿透力。 “辱骂,宗主,杀。”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轻轻抛在地上。布兜打开,从里面滚出两颗人头,这赫然是天牢里的狱卒,这二人此前曾用力折磨过楚云生,想来是这个怪人亲手解决了他们。 陆晚枫拔出长剑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他掷下人头,便站在门外的那人静静地伫立,陆晚枫斜眼一瞥,便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杀气。 原本热闹喧哗、吃酒划拳的人们,此刻全都安静了下来。 陆晚枫心中暗自忖度:“这人是人是鬼?怎么会发出这种怪声!难道那化成焦灰的楚云生没死?” 于是,问道:“敢问阁下和楚云生是何关系?” 那个黑衣人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来声音奇奇怪怪,:“楚,云,生,不,认,识,吃酒?” 陆晚枫持剑攻上,说道:“酒没有,铁剑一把你吃不吃?” 她身形闪出,向前一跃而出,使出一招长虹贯日,长剑直刺向那人胸前。 那人如同鬼魅一般,全身未动却自行离地向后飞起,长剑离他胸前仅有一寸,却始终触碰不到他,身法诡异至极,竟能贴地而飞。 陆晚枫向前跃出十余丈远,才缓缓落下。抬头一看,黑衣人已经漂浮在自己头顶。这人不借外力,便可滞空飞行,这等神功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陈寿山、莽山、星彩忙走出来。陈寿山感知到此人身上有着和李天霸同样的邪力,嘱咐星彩、莽山凝神迎战。 一众护卫,慌忙守在昭阳和佑安身边。 一时风云突变,满座宾朋看到刀光四起,吓得一哄而散。 这黑衣人头戴面具,高空俯视着众人。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嘎嘎……” 陆晚枫抬头望向他,说道:“妖人,看剑!” 她手捏剑诀,一股剑气劈向那人。 那怪人不急不忙侧身躲过,他竟能悬滞在空中,毫不费力横向飘动,真和鬼魅一样,陆晚枫看他轻轻躲过自己的攻击,正要跃上空中再与他比试。 谁知,这怪人,像一根箭矢,竟然直直向下俯冲而来,撞向一间瓦房,屋顶被他顶破了一个大洞。 怪人俯冲下来,险些将整个房子撞坏,人群中乱作一团。 那人随即飞身跃起,怀里已经多出一人,正是昭阳公主,不知何时昭阳竟被这怪人抓了去。 这怪人抓走昭阳,足部点地飘然飞走,还未看清他使得是什么样的功法,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佑安等大骇,急忙赶过去,要追回昭阳公主,但两条腿怎么敌得过这飞行的怪物?转眼间,昭阳已随那人无影无踪。 更古怪的是,保护公主的几名侍卫,此时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身体慢慢渗出血来,都变成了一个个血人。 陆晚枫上去查看,发现他们身上多出了无数个如同针眼的伤口。那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发出这样的攻击,实在匪夷所思。陆晚枫忙去给这几名侍卫止血。 在这危机时刻,星彩不再顾及,二指捏一个法印,全身上下真气充盈,灵光四溢,一对彩色大翅膀从身后破体而出。 星彩化身为蝴蝶精灵,身穿幻灵天彩宝衣,手戴冰蚕银丝套,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彩色光晕。一时灵光爆起,展翅腾飞而起,追向那黑衣人去。 陈寿山祭出树灵,脚下出现一层树枝,地下不断涌出树干,速度渐快,也拖着身体高高站起,就如踩在数十丈长的高跷上,大踏步地向前追去。莽山则一跃而起,使用轻功,也追了上去。 另一边,佑安急忙遣人通知沐王府救驾。 陈寿山和星彩,靠着灵力感知,循迹向那怪人追去。 那怪人见他二人追来,飞身来至长安城外一片空地。 星彩看他抱着昭阳公主,立在远处,静静地一动不动,想来他要在此与自己一较高下,便收起彩翅,那双彩色幻翅钻进她肩膀两边肩胛骨内,破开的皮肤随即恢复如初。 星彩接着祭出一条彩绸,那彩绸如天上的云锦一般飘在她身后,听候差遣。 这片空地原先是一片校武场,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脚下都是松散的泥土,平日里用于演练兵丁之用。 此时,夜色昏暗,星光被厚厚的乌云遮住,阵阵清风吹过,星彩身上的幻彩流纱裙在这漆黑夜色里更加夺目。 陈寿山和星彩便用灵光慧眼来窥察那黑衣人的动作。 那黑衣人本是背对着星彩和陈寿山,这时他打开黑色披风,昭阳公主竟从他手中,慢慢向上飘了起来,越来越高,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空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昭阳的身体便消失不见。 陈寿山感觉四周似乎还存在着极恐怖的力量,不知道那怪人耍什么花样。不过今天必定是生死攸关的大战,必须将全力迎战。 星彩见昭阳落难,无需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攻他一个出其不意。一道彩色幻影以闪电般的速度攻了过去,却不成想,黑衣人回过头来,把她吓了一跳。 借助暗暗的光影,星彩看到,那人长得人不人,鬼不鬼,头上是一截褐色木桩,上面刻着类似人的五官。 那怪人转过身子,黑袍随风飞扬,露出他本来面目。但见他四肢竟是由一节节木头拼凑而成,如真手真脚一样,中间用细线连接,条条细线犹如人的血脉筋骨一般,牵动木头摩擦,发出叽叽响声。 这木偶人的下巴是可以活动的关节,一开一合,里面放置了一块铁质薄片,利用气流撞击之力发出奇异的声音,因而声音一字一句,尖锐刺耳。他的躯干套着银光鳞甲,后面背着一刀一剑,更是古怪至极。 陈星彩、陈寿山对望一眼,旋即凝神迎战。 从这片较武场中发出的能量来看,陈寿山明白此人不简单,等下便是关乎生死终极一战了。 第138章 激战铁甲木偶人 星彩看到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生怯意,但想到昭阳公主还处在危险之中,便也顾不得了,迎面攻了过去。 这木偶人身法诡异之极,不借用任何外力便飘向空中。口内一开一合,一顿一挫,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你们追得好快。” 星彩道:“你这妖怪,快放了昭阳公主!” “公主?我不知道。” “你既然不认识她,为什么要难为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如果放了她,我保证绝不与你为难。” “我不是妖,是人!仇人砍去了我的四肢,毁了我的眼睛、鼻子、耳朵,打碎了我的牙齿。仇人,被我砍碎,成了肉酱!嘎嘎,宗主要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真有趣。嘎嘎。” “宗主,你是说楚云生?” “楚云生?不知道。恩人,我知道。” 陈寿山心道:“这个奇怪的木偶人说的恩人,恐怕就是楚云生了。” 便对星彩说道:“看来要救出昭阳公主,今天非得打败这人不可。” 木偶人说道:“打架?好,肉酱,哈哈,杀!” 陈寿山提醒道:“星彩小心,有杀气!”说着,他先声夺人,祭出木灵向木偶人缠去。 说来也怪,这木偶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能左右横飞,灵活自如,如同在空中的一条游鱼一样,任凭木灵如何向他缠去,始终碰他不得。 木偶人躲开木灵的追击,远远落在数十丈远的位置,不再移动。 陈寿山惊道:“世上怎会有人会这种轻功!” 星彩说道:“不知道楚云生是从哪里弄出来的这个怪物。” 陈寿山道:“他和李天霸一样,必定是被楚云生改造成了怪物。小心了,他要发难了。” 木偶人方方的脑袋转个不停,头上戴的斗笠也跟着不停地转圈,周身关节嘎吱吱乱响。 只见他一只手按住刀柄,嗖的一声将手中长刀掷出,一声破空声响,长刀直直飞来。 好在星彩身法迅捷,急忙闪身避开。 这柄长刀恰好落在星彩身前,这木偶人手法又准又狠,下手狠辣,这一刀若是劈中人身,哪还有活命在? 这片校场,上面是松软的泥土,泥土下面都是坚硬的岩石,刀击撞击在地面上,先溅起尘土飞扬,冒出火星。 这柄刀一击未中,竟又自动回到木偶人手中,他出手极快,刀柄回到手中,也一样迅捷。 长刀刚返回木偶人手中,他手中另一把长剑又直直向陈寿山飞来。这木偶人竟能同时对两人发动攻击。 陈寿山躲开这飞来一剑之后,这剑锵~的一声,钻进土里,一击未中,这柄剑竟然开始嗡嗡作响,接着自行从土石中拔出来。 这飞剑如有灵魂,自行飞到空中自行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直把地上的尘土扬了起来,卷起的狂风让人睁不开眼。 剑光无形,旋转为一道光影,犹如绞肉机一样,当者披靡。这剑在空中飘来飘去,追着陈寿山而来,逼得他山左突右跳。 陈寿山找到攻击空挡,祭出木灵,盘结而上,却被这急速旋转的剑环,削得干干净净,木屑、碎枝洒落满天空。 这柄飞剑好生克制他的木灵,陈寿山不能硬敌。 木偶人的长剑追着陈寿山不放,他躲过之后,这柄剑余势不消,调转头来,接着朝他再次飞来。 陈寿山又窜向一边,这一回闪避不及,大腿竟被割出一道伤口,一时血流不止。他经年累月为长林输送真气,此时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不小心着了这一剑,急忙用真气锁住伤口。 那木偶人一击得手,站在原地,双臂上下左右灵活自如,一刀一剑上下翻飞,口中还不住发出嘎嘎的怪笑,看来是十分得意。 星彩和陈寿山连忙躲避着凌厉的攻势,星彩远远看见木偶人双手似乎有一根根细线远远牵引着刀剑,虽然在黑夜中极难看见,但也逃不过她的灵光慧眼。 木偶人挥掷长刀,嗖的一声向星彩砍去,一击不成,长刀复回到他的手上。木偶人瞅准星彩行走的方位,再次猛挥下去,星彩机巧躲过,藏身于一棵大树之后,谁知木偶人又挥来一刀,她身前一棵大树被他从中间齐齐砍断。 接着那长刀又迅速回到手中,连连向星彩挥砍下来,均被星彩灵巧的身法躲过去,刀快,星彩的速度更快,她左右闪躲,木偶人只觉得一个红色幻影在眼前跑来跑去,一时间拿不定方位,脑袋不住地转圈圈,手中长刀迟迟无法放出。 那边,陈寿山被长剑逼迫得来回跳跃,地面出现一条条剑痕,将地下的石头刻划出一道道乳白色伤痕。 这剑又快又利,触碰石头,剑石相碰撞,发出耀眼的火花。 陈寿山看出这飞剑虽然凌厉无比,但是转身之时,速度会逐渐慢下来。他瞅准时机,手中放出藤条,捆住长剑,果然这长剑被捆住,再也无法动弹。 木偶人一时惊骇,要用手中蚕丝细线撤回长剑,却怎么也撤不回来,这当口,星彩以闪电般的速度欺身攻上。 木偶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她一脚踢倒,星彩拳脚便如暴风骤雨般打在他身上,木偶人犹如散了架一般,手脚头颅被踢飞,只留下中间一个躯干,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星彩看着这片碎木头,冷笑道:“原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也不过如此嘛。” 陈寿山看出其中的诡异,大喝道:“星彩,闪开!” 忽然之间,只见,木偶人散落在地上的四肢头颅又再次回到身上,双腿盘地而起,快速旋转起来,越旋越快,周围狂风四起,星彩闪躲不及,被旋风刮倒。 嘭的一声,她身上中招,飞出数丈远,摔在地面上。陈寿山一个兔起鹘落,将她扶起,说道:“不可大意轻敌,这木偶人,诡异的紧。” 星彩站起身来说道:“是!爷爷,我无大碍。” 木偶人一击得逞逐渐停止了旋转,一刀一剑又被细线牵引着回到他的手中。木偶人手握刀剑,他自己原地,慢慢地转起圈来,脑袋和四肢像弹簧一样上下跳动,似乎在炫耀,口内发出阵阵怪异刺耳的鸣叫声。 木偶人踢飞星彩,又一阵得意,手中刀剑快速飞舞起来,他的手腕脚腕周身各处关节,皆可随意旋转,让人难以看出刀剑攻来的方位,一刀一剑随着手腕旋转而转动,形成两个圆形光影。 这木偶人的身体也跟着转起圈来,朝二人攻来,像一个行走的绞肉机,周身均被刀光剑光覆盖,水泼不进,光影随着手臂的伸缩时大时小。 星彩和陈寿山无法近身,陈寿山召出木灵,从地面钻出,木灵上冒出一根根粗大树藤向木偶人卷起,但见光影闪烁,木头人手持刀剑,转着圈攻来,如砍瓜切菜般把靠近的藤条尽数毁去,冒出的绿色汁液洒满地面。 木偶人调整方向不断向两人冲了过来,陈寿山勉力召出树灵阻挡来势,衣服腿角都被刀剑割破,若是被这木偶人碰到,只怕瞬间被切成肉泥了。 木偶人几次冲撞,星彩和陈寿山慌忙避开,他看着二人狼狈逃窜的样子,又是得意,又是愤怒,口内又发出刺耳的声音:“嘎嘎,肉泥,杀!” 第139章 铁汉莽山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滑落在二人前面,来人正是莽山,高声言道:“我来领教高招。” 木偶人看来人满脸胡茬,根根似倒立尖刺一样,浑身也没带什么兵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蔑说道:“咸肉酱,难吃。” 说罢右手长刀挥出,莽山稳如泰山,撑起右臂接住,刀光砍在他的手臂上,冒出火花,刀刃顿时卷出了一个口子。 木偶人一剑挥出,又向莽山刺去,莽山左手一把抓住,用力一拧,长剑卷成麻花似的。 这一刀一剑都是他花费心血制作而成,锋利无比、韧性极强,却被眼前这人简单两下就给毁去,心中大怒。他喘着粗气,脸上胡乱画的五官虽然看不出他的喜怒,但他拳头紧握,双腿微曲,看来是气愤至极。 莽山也不废话,虎爪前伸,袭向那木偶人,一招中的,木偶人手臂被撕得粉碎,木屑散落一地。他左爪再次跟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头颅竟然被拍成两瓣。 莽山接着单腿一扫,木偶人两腿也被毁去,紧接着飞踢一脚,把他踢出几十丈之外,落在地上,扬起一阵泥土。 莽山一身硬功夫,兔起鹘落几下就把木偶人打翻在地。再看星彩和陈寿山,苦战不支。 莽山大剌剌走过来要来搀扶陈寿山,笑道:“一个小喽啰,看把你们折腾的,看样子,还得我来。” 陈寿山坐在地上喘着气,也不搭理他。 星彩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赶来,现在昭阳公主不知道被劫到哪里去了,快去救回公主要紧。” 正在这时,只见木偶人残存的躯干,突然飞至空中,他的四肢均被毁去,一根细线牵扯着半张脸挂在他身上,仅靠着这半扇脸,他依旧能发出刺耳的声音:“嘎嘎,去死!” 接着,木偶人后背的银鳞铠甲突然打开一个圆口,里面冒出无数根细线,飞到空中,原来他是靠身上的细线牵动飞行的,这些细线,在黑夜中肉眼很难发现,因此身法飘忽来,飘忽去,无影无踪,宛若鬼魅。 只见他身后细线越来越多,细如牛毛的透明丝线,交缠在一起发出光亮,形成一根根像白色毛线的东西。 这些白毛一根根从空中垂到地面上,飞散到两边,如同鸟翼一般,远远看去,半个人身带着半截圆木桩,披着银色大翅膀,十分瘆人。 这木偶人招出数百根白毛,交织在一起,变幻成银翅后,接着用这些丝线,组成了十个粗壮的触手,插在地面上,又像个长腿蜘蛛。 从他身后长出的这些细细的白色丝线,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也具有鲜活的生命力。 莽山看不上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眼见这个怪异的人蛛,有十条白毛细腿,他毫不畏惧,揎拳掳袖,跃向空中向这怪物攻去。 可还没等靠近身边,他就被两个白色触手击落在地,这些闪着白光的蛛腿都带有灵力,莽山接触到的一瞬间如遭雷击,摔在地上的时候还不住抽搐。 这些银丝组成的触手,击中莽山,又向星彩甩来,星彩急忙躲开。 木偶人这触手带着霹雳之力,击在大地上,便形成一片电光海洋,一条条电丝,向一旁蹿去。星彩站在地面,也被电击的牙关直抖,秀发飞起,这触手带着电能。 陈寿山急忙召出木灵,想要困住他的触手,哪知这触手颇为灵活,从藤蔓中抽出,又迅疾回缩到木偶人身边。 这一回木偶人化作白色闪光圆球,他灵活自如,忽而变幻成各种形状,有时像一条章鱼,有时像一条长蛇,有时就如一只飞鸟。 陈寿山召出的木灵在空中飞舞盘旋,想要捉住他,竟然碰不到他一丝一毫。 这木偶人刚才木制身躯被莽山毁去,他为仇家剁下四肢,毁去双目,做成人彘,后来遇到了楚云生,被改造成这副模样,他复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百倍千倍报复仇家,一番折磨之后,把仇家都剁成了肉酱。 此人报复心强,性格怪戾,这时一心要报复莽山,莽山刚刚站起,他瞅准机会,伸出一个个长长的触须,缠住莽山,一股股电流从触手倾泻而出。 莽山被这电击,头发直立,口冒青烟,吐出舌头来,身体不住的颤栗。 星彩见莽山形势危急,手握彩带,念起咒语,祭起风灵,四周狂风大作,一头秀发被吹的散乱在空中。 借着这股强劲,星彩翩然而飞,脚底沙石盘旋而起,星彩一声大喝,滚滚沙石向木偶人卷去。 木偶人行动受到阻碍,陈寿山旋即用树藤将他死死缠住,木偶人只得松开莽山,他身体如同泥鳅一样,轻松从束缚自己的藤蔓中逃脱。 此时莽山被电昏了过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星彩急忙要去搭救,只见一根根触手像鞭子一样,击在她面前,一时沙石飞扬,焦土四起。 木偶人要阻止她,接着用那十根触手猛烈依次甩将下去,星彩和陈寿山脚下几无立锥之地,陈寿山见势不妙说道:“敌人在空中,对我们很不利,星彩我送你上去,和他斗。” 星彩点头应和,接着她脚下一根树木拔地而起,拖着她向上而去,陈寿山为保护星彩,又在周围召出更多木灵,只见数十根参天大树,拔立而起,犹如空中森林。 星彩双指置于胸前,彩带在周身盘旋环绕,一颗颗火球由小变大,悬在她身前。星彩一声大喝,控制火球向木偶人飞去。 木偶人极为怕火,一根根触手见到火球来袭,急忙散开。可这火球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紧追不放。 触手碰到火球的一瞬间,顿时燃烧了起来,火势沿着触手蔓延。 木偶人拼命地用触手扑打,难以扑灭,不得已舍弃了这一根触手。 星彩已经看出来,这木偶人怕火,立刻祭出火灵,使出控火术,一个个火球向木偶人飞去。 这木偶人学乖了,再也不敢轻易招惹火球,他的身体如同一个会飞的泥鳅一般,躲避着火球。 陈寿山忙道:“星彩,往树上烧,我有办法对付他。” 星彩点头答应,双手祭出两团火源,持在手中,在空中森林里飞来飞去,将一大片树枝点燃。 陈寿山控制燃烧的树灵,将木偶人包围过去。木偶人身处滔天烈焰之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身上的触手全都燃烧起来,九根火柱漫天飞舞,煞是绚烂,犹如一个扭曲燃烧的风车在天上飞舞。 只听见一声怪异的惨叫,十根触手化为灰烬,一个焦黑的人体躯干从空中落下来。 木偶人甚是顽强,趴在地上虽然奄奄一息,仍不住地扭动。 火势渐灭,他后背又不断冒出根根白毛,这大火竟然没有把他烧死,逐渐又长出一根根触手出来。 木偶人又依靠新长出来的长长的触手拖着焦黑的身体,想要爬起来。 星彩祭出火球,凝于手中,悬而待发。 这时,从木偶人身前伸出一只手,手里还攥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血液一滴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原来是莽山从背后一爪将他捅了个窟窿。 木偶人临死前又发出怪异的声音:“嘎嘎,好强。”说罢不再动弹,跳动的触须也像没有了灵魂一样,萎在地面上。 莽山一只血手从他身体抽出,手里攥着的心脏还在跳个不停,用力捏得爆裂,血浆四射。 他看向这已死的木偶人,但见他披着的银甲后面,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那里面竟然爬出来一条条有小拇指大小的白色虫子,一边蠕动着,一边还吐着细丝。 莽山看到,吓得面色惨白,说道:“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透过木偶人身后的圆孔可见,他身体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些蠕动着的小虫子,身上的白丝也都是这些虫子吐出来的。 莽山看见脚下爬满了虫子,急忙跃开。 星彩控制手中的火球,把这些恶心的虫子点燃。 这些虫子极为怕火,吐出的丝见火就着,火势瞬间蔓延开来,一个个乳白色小虫子,转眼间被烧得一干二净,发出阵阵焦香, 星彩拿了一个焦黑的小虫子放到莽山面前,说道:“莽山大哥,来尝尝。” “去去,拿走,拿走。” “你这大老虎害怕虫子,真稀罕。” 陈寿山说道:“你们两个别闹了,眼下找到公主要紧。” 木偶人虽被杀死,但昭阳公主依旧是下落不明。星彩亲眼看见昭阳被带到天上去,可是天上阴云密布,空无一物。 第140章 虚空幻阵 星彩等正要去寻找昭阳下落,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两条发光的白色游龙,在上方盘旋游走,交错飞行。 游龙缓缓消失,天空也随之变色,犹如一颗巨大的猫眼石般闪烁,上空中灵力充盈,出现越来越多的细小电光游走,天空仿佛皲裂开来。 陈寿山感受到来自上空的灵力越来越强,杀意也越发浓重。 此时,上空中闪耀着亮光,昭阳公主竟然从空中出现,她身穿白衣,身体发出奇异的光芒。昭阳紧闭着双眼,就这样平躺在空中,一股奇怪的力量围绕在她周围,她身边的光芒,若隐若现,光芒不断汇集在她周围。 紧接着,上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眼球,悬在头顶,里面有电光不断跳动。眼球边上一层发皱的眼皮不断滑动,昭阳似乎被裹在了这颗巨大的眼球里。 陈寿山看着天空中出现的异状,眉头紧皱,对星彩和莽山说道:“不好,我们好像处在一处幻境之中,这里不像是常世。” 莽山也神情严肃起来,看了看周围有怪异之处。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阵犹如恶鬼的咆哮声,星彩吓得忙捂紧耳朵,不忍去听。 陈寿山所言不错,他们正处在虚空幻阵当中,他们身处的世界从常世,转瞬间变成了地狱,只见周围满是血浆和骷髅。 空间扭动,他们熟悉的世界正在慢慢转变,他们心知已经落入敌人提前布下的陷阱,那木偶人故意引他们来到此地,想必也是为了引他们陷入这法阵当中。 陈寿山、星彩、莽山三人刚刚还觉得自己身处在炼狱当中,不一会周围的环境又恢复如常。 天空中又出现那个巨大无比的眼球,将校场上面大半片天空遮住,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昭阳正处在眼球瞳孔的位置,星彩看着昭阳陷入危机,也不知道该如何解救。 陈寿山、星彩、莽山均知这一切都是那个鬼面人在作怪。十七了,曾经在雪夜中追杀他们的鬼面人,终于要现身了! 众人面对着这颗地狱之眼,身体渐渐感到无力。天空中传来摄人心魄的沉厚声音,如同地狱传出的呻吟。 声音穿透而来,星彩支撑不住音势,一下瘫坐在地上,双手勉强支撑着自己;莽山也只觉头疼欲裂,不敢去看周遭的一切;连饱经沧桑的陈寿山也忍耐不住,只得用木杖强行支撑着。 嘶吼呜咽过后,天空中又发出一阵梵音,庄严肃穆,令人心神激荡。接着,天地变幻,风起云涌,昼夜交替只在一瞬。 身边的事物,大到高山河流,小到一粒微尘,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三人,和天上那个拖着褶皱眼皮,一睁一眨的大眼球。 变化太快,天旋地转,一瞬间似乎过了千年,让三人感到眩晕。 陈寿山此时已经明白,这种种异象表明他们已经陷入敌人布置好的阵法里面,刚才的木偶人只是个幌子,故意引他们入阵。 星彩意识到打破这个眼球恐怕就是破阵的关键,她尝试用控雷术攻击,使出的法术打在眼球上,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下,这忽而漆黑,忽而明亮的眼球,如一座大山般压迫着他们。 她说道:“爷爷,这是一个强大无比的阵法,你看周围的环境都已经变了。” 三人此时正处在一个强大的虚空阵法之中,眼前的景物变幻交替,万物生长,天气变幻,日夜更迭都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 一会是鸟语花香晴空万里,转眼间又电闪雷鸣。天空刚下着暴雨,转眼就变成了冰雹,忽而又变成暴雪袭来。 三人身上落满了积雪,冻得瑟瑟发抖。虽然眼前的一切皆是幻境,可身体的感受却是那么真切。 一时间天寒地冻,天地白茫茫一片。正在三人忍受不住、牙关紧咬的时候,一时黑夜又变成黎明,太阳升起,积雪融化,下起暴雨来。 三人又处在一片汪洋之中,滔天巨浪将他们吞没。身处巨浪之中,三人又经受水溺之苦。大水过后他们也即将溺死,口中吐着苦水。 异象稳定下来,又恢复先前和木偶人打斗的场景,这一切似乎都未曾发生,虽然他们知道这都不是真的,可是身体上的感受告诉他们,这一切又是那么真实。 三人在现实与虚幻中走了一圈回来后,发现大地开始颤动,地上的尘土震动着,慢慢飘到空中,渐渐汇聚在一起,一点点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径长十丈的土球。 那颗遮天蔽日的大眼睛睁开,土球在那个邪恶眼球的驱使下,慢慢压下来,落势虽慢,但总是朝三人逃走的方向跟去。待到三人逃到场地边缘的时候,却被一堵无形的屏障挡住去路。 莽山见避无可避,吼道:“你们快让开!” 陈寿山急道:“莽山,这么个大东西,你行吗?” “老树,你们先走,我扛着。” 在星彩和陈寿山闪开的一瞬间,巨球落在莽山身上。他咬牙接下土球下落之势,直压得他青筋暴起,不住颤抖,身上的骨骼开始爆响。 莽山看出这土球虽然巨大,却很脆硬,一拳正面打在巨大的土球上面,土球分成两瓣,重重地砸落在两边,而后摔碎成无数碎块。 天空的眼球跟随着三人缓慢移动,他们三人被封闭在一堵无形的气墙里。在这小小的校场当中,他们经历着窒息般的恐惧,这里如同被那个眼球支配的修罗场,他们三个要在里面受尽无尽的痛苦轮回,疏忽回到安逸的现实,疏忽又要经历来自地狱般的恐惧。 刚才那个径长十余丈的土球被莽山硬生生接下来,一拳击成了碎块,碎块还未消失,这时只见,一道道白芒汇聚在眼球前面,陈寿山感到不妙,大声喊道:“小心,它又要发动了!” 随着白芒在眼球周围,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一个闪耀的光球,光芒照射得人无法睁开双眼,如同一个小太阳。 这颗大眼球正对着三人,一股股上升气流汇聚在头顶,突然嗞的一声,一条白色激光柱激射而来,当者瞬间化为灰烬,随着眼球转动,光柱也追着三人而来。 这道光束如同犁地一般,掀起一大块土层,大地被激波打得震颤不已。三人只得凭借身法躲避着致命的光束。刚才被莽山击碎的碎土块,此时却成为了他们逃跑的障碍。 陈寿山不小心被碎土块绊倒,眼看激光就要照在他的身上,莽山一把把他抱起,躲到一边。 激光再次袭来,这宽大的光柱温度炽热,又格外灵活,逼得几人拼了全身的力气逃命。 这么大范围强烈的冲击波,他们躲避起来极为费力,每次都要使出全身力量,才能勉强逃过一劫。 陈寿山招出的木灵毫无用处,转眼就变成了灰烬,他只能闭目待死。 就在三人筋疲力尽、挣扎不动的时候,这大眼球似乎在捉弄他们,忽然停止了攻击。一道亮光闪过,眼球消失不见,天空突然变得晴朗起来,头顶着太阳,四周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消失的眼球突然又出现,眼前又变成了真实的世界。身处在眼球中心位置的昭阳,身边又开始积蓄着力量,她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涌出,似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所为。 陈寿山他们已经体力不支,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恐怖的巨眼。三人心境相同,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们站起来直面恐惧,凝望天空等待这未知的天罚降临。 这次又会是怎样?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一次,昭阳周围盘旋着一股气旋,气旋越转越快,忽而形成一个强大的龙卷风,落叶沙石都被卷了进去。 昭阳似乎并不满足,又降下三只火凤凰,绕着下面的龙卷风盘旋,接着钻进龙卷风之中,与之融为一体,变成迸发烈焰的火龙卷。 龙卷风里像是充满了岩浆一般,挥动着火苗,抛洒着烈焰。陈寿山绝望地闭上双眼,说道:“这回不知道还能不能逃过去。” 星彩和莽山把陈寿山扶起来,三人看着前面越烧越旺的火龙卷,一时都感到绝望。 火龙卷似乎有生命一般,里面站着一只挥舞着双翅的火凤凰,慢慢向他们走来。这烈焰龙卷面前,周围被一堵无法打破的气墙阻挡,三人在里面避无可避。 星彩和莽山围着陈寿山,支起法术护盾硬挨着。 狂风卷着烈焰慢慢袭来,他们感觉自己就要被火焰吞没,那一只炎翅火凤凰向他们缓缓走来,呼扇着翅膀,火焰狂风将他们卷起来。 火凤凰张着巨口把他们吞入口中,转眼间他们三人就化成了灰烬。 第141章 梦魇 莽山看着自己慢慢消失的四肢和身体,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不知为何突然又回到了龙牙山上。 龙牙山,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景色宜人。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正在疑惑不解,前面山洞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山哥?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莽山看到芸娘的背影,他向前走去想要抱住她。在手指接触的一瞬间,芸娘的身体如沙子一般散开,化成无数条和木偶人身体里面的一模一样的白色小虫子。 莽山害怕之极,跑出山洞,回头看去,只见虫群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撑满了洞口,蟑螂、老鼠和各种奇怪的虫子混在一起。 莽山看到不禁想吐,强行忍住那种恶心的难受,头也不回地向前逃走。 莽山正在匆忙向上跑去的时候,从土里冒出来一只带血的胳膊,死死抓着他的腿,把他绊倒。一个个残破的躯干从土里露出来,把他困住,撕扯着他的身体。渐渐地,他的身体爬满了这些脏东西,后面的恶心虫群也跟了过来。 莽山怕极了,大吼一声,使出虎爪把眼前的障碍扫清。他全身沾满鲜血,衣服也被撕碎,一股脓血恶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更不敢回头看去,只能拼命向前跑。 晴朗的天空突然变成阴天,成群结队的蝙蝠又飞了过来,尖牙利爪抓得他身上鲜血淋漓。他顾不上这么多,只得一路疯跑,拼命大叫呼喊,却有谁能够帮助他? 带血的残肢,密密麻麻的虫群,怪叫的蝙蝠阴魂不散地跟着他。后面可怕的场景越来越多,整个世界也跟着变了样,树木化为厉鬼,河水变成血水,草丛变成毒蛇,乌云中钻出会飞的骷髅头来,跳动着向他飞来。 莽山努力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可这些东西如影随形,始终摆脱不掉。这些恐怖的东西越来越多,阻挡他的去路,他只能一路向山上跑去。 莽山走投无路来到悬崖上面,身后的都是恐怖的怪物。他想也不想跳了下去,随着身体的下落,他分明看见山崖下面密密麻麻的白色骷髅。骷髅堆上面竖起一根根长长的尖刺,莽山不受控制地迎面扑上。他这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之身却起不了作用,身体被数十根尖刺捅出了血窟窿。 他虽知道这是幻觉,但这痛苦是那么真实。眼看着后面的怪物成群结队地涌了过来,他却不能动弹,只能闭上双眼默默忍受着一切。 陈寿山的身体被火焰焚尽之后,他又回到了熟悉的逍遥谷中,身体也变得年轻了起来。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而又亲切,四周皆是奇花异草,流觞曲水,清泉山涧,满目葱茏。 突然脚下升起了一团烟雾,接着出现一个身材妖娆的赤身裸体的倩影。陈寿山也不再年老体衰,而是正当年轻力壮的青年。他身边躺着一群美女,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 可转眼间他又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旁边的美女纷纷说道:“哼,没想到是个糟老头子。” “若不是你给别人输送灵力,恐怕不至于这般衰老吧。” “为了陈长林,你这么做值得吗?” “以为是个年轻的俊后生,没想到是个糟老头子,姐妹们,走吧。” 烟雾消散,那群妖艳美女消失不见,只不过眼前多了一人,从背影他看出来此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主人。 陈寿山只能看清楚她的背影却看不清正脸,只听主人说道:“你来了?” “主人,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我……” 话还没说完,主人说道:“我知道你心生埋怨,这么多年真的苦了你了。若不是长林,恐怕你已经得道成仙了。” “主人,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你心中所想还是回到年轻的时候,那些幻境就是你心中幻想出来的。既然不愿照顾我儿,也就算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陈寿山含泪说道:“主人,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那就证明给我看。” 说着抛来一把长剑,陈寿山一气之下,便要拔剑自刎。谁知主人却转过头阻止了他。 这一次他看清主人的真面目,竟是一个白毛尖嘴的狐狸模样,他不禁向后退去。主人仙姿怎么变成这副样子?难道他也听信了那些小人的谗言? 陈寿山不禁后退,却见主人宽衣解带,露出纤细的小蛮腰,对他说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好,这么多年我都喜欢你,就让我陪陪你。” 陈寿山哪敢碰她,匆忙避开。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可他的心魔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痛苦至极。 虚空幻境之中,人心中任何微小的恶念都被无形中放大了万倍。 他心中钦慕着主人,也曾妄想着成仙,但是为了长林,他却葬送了这一切,此时的自己已经是迟暮之年,他终究心有不甘,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早已看破,人生到头来终究是一场梦罢了,于是乎断然拒绝了主人。 主人说道:“你既然不同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突然露出狐狸尖牙,拿起剑朝陈寿山捅来,一剑一剑朝陈寿山刺去。陈寿山被主人刺穿胸膛,倒在血泊之中,他能清醒地感受到被刺穿的伤痛,而更让他痛苦的是,自己的梦魇竟然是对主人的背叛,这让他难以接受,更让他痛苦难过。 殊不知,梦魇无处不在,越是强制驱除梦魇,梦魇越加如影随形。就如莽山威风赫赫,一身的精钢铁骨,却对微小的毒虫戒备畏惧。 这幻境能把人心的恶念、恐惧等感情放大千倍万倍,让人遭受无尽痛苦,坠入万劫不复。 星彩来到一片黑暗空间之中,眼前出现无数个发光的长方体,闪着荧光,晶莹剔透,十分漂亮,它们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个小台阶。 她小心翼翼地跳了上去,感觉犹如踩在一块坚硬的大理石上面。她一步步走在台阶上,台阶一直通往上空,慢慢分成三条岔道,每条岔道尽头都有个发光的虚空之门。 星彩好奇地走进一个门里,却看到里面出现熟悉的身影——陈长林热情地牵着她的手说道:“娘子,你终于来了,咱们好久不见了,让我亲亲你。” 星彩想着,长林是不是把自己当作林小叶了?于是笑着推开他,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星彩又好奇地走进另一扇门中,进去后发现佑安跟在自己身后,也像侍奉昭阳公主那样侍奉自己,端茶倒水,捶背捏腿,而她自己身穿锦衣华服,头戴金玉珠钗,奴仆端来精致的茶点让她享用,尊贵至极。 星彩推却不受,佣人却强行要她吃下去。推辞之下,端盘打翻在地,茶水洒在地上,精美的地毯瞬间腐蚀并冒出黑烟,转眼间变得漆黑一片。 里面的人看她拒绝这一切,都露出凶狠的面目来,抽出藏在身上的刀子。她心知这是一场梦,也不在意,梦魇中的人果然伤不到她。 星彩急忙离开这里,又来到第三个门里,这里是一个木屋子,里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在照镜子。而镜子里面的人分明是自己,那似乎是她年老之后的样子,她也曾害怕这一天,只见那老婆婆的身体慢慢腐烂,长出蛆虫,最后变成森森白骨。 老婆婆化成白骨之后,转过头来,向星彩走来,星彩用法术将她摊开,骨头碎了一地,而后又慢慢聚拢在一起,向她发难。 星彩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大眼睛搞的鬼,难道以后自己要变成这个老妖婆吗?她忙平定心情,不为之所动,那白色骷髅果然失去了法力,散落在地上,化成了白烟。 星彩心思纯净,心魔却不能拿她怎样,即使梦魇之众放大了她心中的邪念,她也能识出其中端的,坦然面对。 星彩想起刚才的种种场景,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一时觉得有趣,她这么想着,只见周围黑暗的空间渐渐长出鲜花来,变成美丽的花园。 从三个门里面走出三个英俊男人围着她转,星彩用法术将他们弹开,四周黑色的墙壁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般破碎,她终于走出了梦魇。 第142章 骷髅阵眼 星彩乃先天灵体所化,非生非死,因而破除了心魔,她从虚空幻境之中回到现实世界,却看到陈寿山和莽山一直昏迷不醒。星彩怎么喊也不醒他们,即便用力摇晃,也无法唤醒他俩。 正在星彩忙于唤醒陈寿山和莽山的时候,周围的土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土层慢慢拨开,一块块阴森森白骨破土而出露了出来。 一个形似小人的骷髅,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星彩看了惊慌不已,紧接着,咔咔生响,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出头顶颜色各异灵焰的小骷髅。 小骷髅头顶着灵焰,不是寻常火焰,而是魂力凝聚而成的玄阴之焰。 但见赤橙白绿蓝五种灵焰的小骷髅,手里分别拿着短刀、剑、长矛、弓箭、锤子,拥挤在一起,咯咯哒哒发出骨骼碰撞的声音,向星彩攻来。 这些骷髅兵身材矮小却异常勇猛,一个个举着兵器,如一队骷髅大军压了过来。星彩护住昏迷不醒的陈寿山和莽山,祭出彩带,双手结印,口念咒诀,使出大招,灵翅破体而出。 她幻化为蝶,灵力大增,然而此形态极消耗灵力,不能长久维持,但此地境遇危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星彩五灵妙法大诀,身后祭出五个彩色法环,赤橙白绿蓝亦对应火土雷风水五灵法球,围绕在她身边,供她驱使。 五灵法术,随星彩念力,应声发出,这一片校场中,小骷髅头顶的灵焰与星彩祭出的法球交汇在一起,发出五彩斑斓的奇异光芒,真教人心神激荡,寒毛耸立。 只见骷髅大军冲杀过来,星彩手持雷球,使出电闪激波。 雷光过处,厚厚的土层被掀起,土层下面,化为一片焦土,雷光将成片的骷髅兵轰飞。这骷髅兵触到电光,浑身发着白光,颤栗了几下,全身骨骼爆开,一时间漫天都是碎骨头,和断兵器。 这骷髅兵看着十分凶狠,但身体却十分脆弱,被雷光击中瞬间碎成一片。 然而,它们虽然脆弱,但胜在数量多,杀过一片,接着又有一大片,从地底下冒了出来,无穷无尽,源源不断从地下涌出来,骷髅兵也越积越躲,像潮水一般涌来。 星彩使用雷光电束,击退一波骷髅兵,紧跟着又来了一群。 那边,一群手拿长矛、弓箭的骷髅兵,嗖的将长矛掷了过来,箭矢也如泛滥的蝗虫一样飞来。 星彩紧忙祭出绿色风球,随着彩带左右摆动,一阵阵强风从阵法中吹出来。激射而来的箭矢长矛,遇到强风,如暴雨一般落下。 星彩催动法力,产生更强的风暴,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在星彩彩翅的挥动下,龙卷风向前疾驰而去,这些脆小的骷髅兵成片被卷入狂风龙卷之中,分解成骨骼碎块。 星彩看到骷髅兵越来越多,为了保护爷爷和莽山,她不敢怠慢,全力催动这全身法力,在绿色法球的凝聚下,一个接一个的龙卷慢慢生成。 校场上面的尘土砂石和骷髅兵掉落的箭矢长矛一同被卷进狂风里,龙卷所经之处,寸草不留。 有一些小骷髅不仅会使用冷兵器,也会使用一些简单的法术。虽然单个威力很弱,但汇聚在一起以后便形成了排山倒海之势。 星彩五行法术切换自如,用以克制骷髅兵使用的法术。水火相激,土雷相抵,在这虚空幻阵当中法术激荡,煞是灿烂。 在这虚空大阵的驱动下,星彩法力强度也倍增。 但见在漫天熔岩烈火、洪水滔天、飞沙龙卷、雷光激波攻击下,骷髅兵处在一片火海、洪流、雷电中挣扎爆裂开来。 只是这些骷髅兵好像永远杀不完,散乱的骨骼堆积成一座座小山,而星彩的力量越来越弱,应付这些源源不断、杀不尽的骷髅兵,渐渐感到吃力。 骷髅大军如山呼海啸般涌来,在星彩一次次攻击下,留下一地白骨,在她周围形成一座座骷髅山。 这些小骷髅兵奋力爬过一座座骸骨小山,成千上万个骨头碰撞发出咯咯嗒嗒的声响。这些骷髅兵顺着骨头山坡滑下来挤压在一起。 星彩体力耗尽,施展的法术断断续续,已经无法阻止骷髅兵如潮水一般涌来,只能勉强支撑起法术护盾,不让它们靠近爷爷和莽山。 星彩在撑起护盾,眼看着一个个头顶冒光、獠牙交错、白骨阴森的骨架向自己爬了过来。 骷髅兵越积越多,遮天蔽日,层层叠叠压在星彩支起的法术护盾上,场地中央形成庞大的骷髅山,将她压在了下面。 星彩勉力支撑着法力护盾,她是蝴蝶精灵的灵体所化,不受心魔侵扰,而陈寿山和莽山却被心魔折磨的死去活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们三人困在一个可以变幻时空,支配魔物的虚空大阵当中,眼前的骷髅大军,但是也是虚幻幽魂所化,然而亦能以实形实质伤人。 如今星彩被压在骷髅山下,单靠她一人的力量,已经没有破阵的可能,她只能祈求外面来人相助。 第143章 芸娘相救 且说,在长林和小叶的婚宴上,木偶人转眼之间飞身将昭阳掠走,又悄无声息将护卫昭阳的几名侍卫扎成了血人,常跟在昭阳身边的刘赵两位侍卫亦受伤颇重。 陆晚枫在凌霄阁身为医相阁阁主,身上常备疗伤药物,急忙前去为侍卫包扎止血,见他们身体已无大碍,之后,急忙御剑跟来。 陆晚枫沿着星彩飞行的方向,寻了半日,也不见他们的身影。 正在空中御剑飞行,忽觉远处一片空地上有灵力异常波动,正想飞过去查看,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弹开。她尝试从其他方向飞进去,但这块空地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半球罩住,没有任何间隙。 这片空地似乎处在一个极强的阵法控制之中。 陆晚枫不甘心,准备全力冲撞过去,她身体碰到这法阵的一瞬间,被强烈的气流弹开,向下坠去。 在电光石火之间,陆晚枫控制着飞剑,在将要贴近地面的时候,御剑将她接住,缓解了下坠之势。 她这才安稳落下来,之后,慢慢走到这个阵法边缘,尝试着触碰一下这个结界,只觉结界柔软似水。越向前行进,所遇阻力越大,施加的力道越大,反弹的力道也越大,最终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无奈之下,她又飞入空中查看,发现东南西北各方,有细微的灵力气流,颜色各异,一缕缕细细的蓝色气流,飘向那片空场地,想来这就是控制法阵的阵眼了。 陆晚枫正在思忖如何破阵之时,佑安带着援军及时赶到。 曹洪德前去调动城防守卫未能赶来,佑安只好带着数十名护卫先行赶来,陪同余忘川、肖彩云举着火把,在深山老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 陆晚枫在空中侦察完毕,与佑安带着的一队兵马会合。 陆晚枫道:“前面有一个极强的法阵,昭阳很可能就被困在那片阵法之中。” 佑安道:“师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只要能把昭阳救出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晚枫道:“你也别着急。在这法阵附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灵力波动,应该是四方阵眼所在。要想破阵,就需要破坏这些阵眼。稍后我会在空中帮你们指明方向。佑安,你带一队;忘川,你带一队,我们兵分两路。” 众人齐声应和,迅速行动起来。 陆晚枫召唤出御剑,飞入空中。凭借对阵法的了解,她很快判明了阵眼所在。陆晚枫低空飞行,向两队人马指明方向,言道:“沿此东南西北各五百步,各有一处阵眼,你们带人速速将其毁去。” 佑安按照陆晚枫的指引,带着一众人往东北方向而去,走到了一处密林处,果然看到一个木架,上面挂满了骷髅头。 佑安忙命人把这些骷髅架子摧毁,他身边一位近侍就要拆毁这些骷髅骨架。 那人还没靠近,就被阴影里走出的怪人砍去了头颅,身首异处。 佑安大惊,只见那怪人赤裸着上身,身体佝偻,脊椎突出一大截,面目狰狞,獠牙外露,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是个怪物。 佑安突然想起那天堂审楚云生时,那名犯人奇怪的话,“我不想变怪物……” 那人死时还说了句谢谢,恐怕这些兽人就是他口中的怪物了。 一时从暗处冒出来十来个怪人,奇形怪状,身上长着尾巴,或是鱼鳞,或是长着长长的棕毛。虽然和常人体格无异,但是体型巨大,相貌怪异,如同怪物一般了。 佑安一声令下,士兵杀了过去。这些兽人凶狠异常,身中数十剑还不倒下,而那士兵却都是肉体凡胎,转眼已死伤十余人。 这些士兵看到这些兽人如此强悍勇猛,不住后退。 这时,陈长林突然跑了过来,不久前,林小叶担心前方危险,拼命拦着他不让去,但是长林终究心中不忍,也跟了过来。 陈长林看到这几个兽人,毫不畏惧,抄起一杆长剑,刺了过去,直刺进一个兽人心口,那兽人哼唧了一声倒下。 众人看他如此勇猛,士气大振,纷纷杀了过去。一时杀声四起,这些兽人在数十个士兵围攻之下,身上被捅成马蜂窝方才倒下。 陈长林冒失轻敌,一招不慎,被一个兽人压在身下,那兽人眼睛通红,死死掐住陈长林。 这时,只见一条长蛇扑了过来,原来是芸娘也赶来护佑长林。 芸娘此时是半蛇半人之态,手持双剑,将怪人砍成三瓣,鲜血洒了一地。 陈长林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感谢,后面一个怪人偷袭过来,陈长林喊道:“小心!” 芸娘催动法力,她那长长的头发突然变得一根根尖刺,将偷袭者刺成了个透心凉。 芸娘接着拉起长林,长林看到是芸娘搭救自己,十分感激她,然而芸娘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儿。 母亲总是无条件原谅她孩子,长林之前虽然刺伤她,然而这也是因为他不知情,芸娘一点也不责怪他。 长林想诉说诉说衷肠,聊表歉意,芸娘打断他道:“你爷爷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听陆晚枫所言,想必是被困在这阵法之中。等会我在前面,你小心跟着,不要再冒冒失失的了。” 长林忙不住的点头,跟随着芸娘。 那些士兵看到蛇妖出手接连杀死两名兽人,知道她是来帮助自己的,他们面对可怖的兽人已经是自身难保,与邪恶的人相比起来,蛇妖看着是那么温柔善良,众人遂与芸娘并肩作战。 有了芸娘的帮助,佑安带人很快拆除了这座骷髅堆砌而成的阵眼。 佑安救公主心急,也不顾人妖之别,破坏了这个阵眼后,与芸娘一起,继续向西而去。 第144章 破除阵眼 与此同时,余忘川、肖彩云带着一队人马,在东南角同样发现了一处骷髅堆成的阵眼。 阵眼下面堆砌着骷髅,骷髅上插着一面血红色兽旗,上书写着些象形文字,似乎是上古时期的文字,想来这阵法年代久远。 肖彩云从后背抽出长剑,迈步上前一剑砍断了兽旗,将地下的骷髅,踢得到处都是,这处阵眼随之被毁去。 他二人和佑安看到的情景相同,这里也有七八个奇形怪状的兽人,在此地守护,他们此前躲在暗处,看到阵眼被毁,都拎着狼牙棒、大砍刀之类硕大武器,冲杀过来。 肖彩云见到这群不成人样的怪异兽人,吃了一惊,见他们一同从树丛里蹿了出来,慌忙向退了几步。 那手拿狼牙棒的兽人,在臂膀上蓄满了力气,抡圆了一棒砸了下来,肖彩云持剑格挡。 这怪人力气实在大,肖彩云长剑应声脱手,虎口渗出了血来,余忘川急忙持剑相救,他二人冲杀在前面,被七八个兽人围攻,后面十几个士卒,皆不敢上前。 余、肖二人抵挡不住,屡屡陷入险境,好在二人心意相通,相互援护,才能勉力支撑着,正在他们二人疲于招架时,天空飞来一柄御剑。 嗖~洞穿一兽人心口而出,那个手持狼牙棒的兽人,哼哧了两声,倒在了血泊中。 来人正是陆晚枫,她看两个徒弟陷入危急,御剑而来,毫不迟疑,足踏着御剑,凝神纵剑飞出。 御剑急速飞出,先斩一人,其后陆晚枫踏着树枝,一个筋斗翻入战阵当中,她脚下那柄御剑,刺杀一兽人后,飞向天际,就像有灵性一般,从天上又乖乖飞回她手中。 陆晚枫收回宝剑,手捏一个剑诀,在长剑上附上了九华剑气,一剑劈下,那手持大砍刀的兽人,人头落地,横尸于地。 余肖二人见到师父来了,精神大振一路掩杀过去,身后的士卒也跟着冲杀过来,很快将这七八个兽人砍得七零八落。 陆晚枫带众,摧毁了这一处阵眼,接着前往西南角那一处阵眼。 他们来到这个阵眼时,眼见这边火光簇簇,角落里站满了奇形怪状的兽人,这些人皆被楚云生以魂力,改造为兽人,其相貌丑陋,贪婪残暴,皆为欲望而生,失去了原来的本性。 陆晚枫想来佑安那里应该进展顺利,这里应是四方阵眼当中的最后一处了,这里围着这么多兽人,他们显然是想要死死守护这最后一处阵眼。 陆晚枫看他们人多势众,不敢托大,高喊道: “千光残影剑阵!” 她的两个徒弟刚才也见识到了这群兽人的强悍的力量,不敢迟疑,拿出随身携带的符文,上下翻飞,转眼间便援护师父布好了这千光大阵。 余忘川明白,此战一定非同小可,不然师父不会使出如此霸道的剑阵。 所谓千光残影剑阵,便是由阵法组成的剑气大阵,剑阵一出,四方无不是伤人性命的剑气。 陆晚枫命她两个徒弟,并十余名士卒,闪在身后,口念一个法诀:“急急如律令!” 剑阵即刻催动,只见数百道气流汇聚在她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带有玄冥印记的阵法圆盘,暗合乾坤阴阳之数。 陆晚枫念完口诀,一道道气流如同白虹般升上天空,汇聚成气剑。在陆晚枫的催动之下,这些气剑向兽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每一道剑气都如同利剑般锐利,所向披靡,刺穿兽人的身体后仍余势未衰,化作一道道气流,犹如铁拳般打在后面的兽人身上。 一时间,这些兽人死伤大半。但这些兽人与常人不同,即使身受重伤,依然狂怒不止。他们被强大的魂力所吸引,渴望获得无上的神力,以逃离肉体凡胎的束缚,成为永恒的存在。 然而,他们终究在追求欲望中迷失自己,被他人利用,成为了不伦不类的怪物。 此时,这些兽人已经失去了心智,他们的魂灵充满了邪恶的魂力。伤痛并不能阻止他们,反而使他们变得更加狂躁。 士兵们看着这些怪物,不敢靠近,只能依靠陆晚枫师徒来应对。 陆晚枫师徒三人奋力斩杀这些兽人,直到将他们剖心挖肝、枭首抽髓,这些怪人才彻底死去。 然而,就在他们陷入苦战之际,又有更多的兽人从北方树丛中冒了出来。 在芸娘的帮助下,他们摧毁了西北角的一处阵眼后,接着一路向南杀来,原来他们是被芸娘追赶到这里来的。 正在陆晚枫师徒疲于应付这些兽人之时,芸娘拖着长长的尾巴,带着长林、佑安几数十名士卒冲杀了过来, 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个阵眼了,陆晚枫之前和芸娘交过手,芸娘有数百年修为,若非因伤心长林刺伤了自己,而陷入陆晚枫布置的缚灵法阵,陆晚枫和空渡二人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 芸娘此时重伤初愈,只恢复到三五成的功力,战力也非同小可,只看她手持双柄青蛇宝剑,将这些兽人像砍西瓜一样砍得血肉横飞。 陆晚枫看着她如此威猛,不禁点头赞叹。 芸娘只冷笑一声,不理睬她,接着冲杀了过去。 陆晚枫有不在意,仗剑杀了过去,协助芸娘,力战这些兽人。 这些丧失了魂灵的兽人,觊觎他人魂灵,企图借此增强自身力量,他们已经不再是常人,他们的精神杂糅混合了万物的魂灵,变得肮脏丑陋,邪魅怪戾不堪,甚至于山中的野兽都比他们更加纯粹。 这些兽人神智尽失,变成了杀人嗜血的怪物,除掉他们,既是替天行道,也是净化自然,何不大展身手,杀他个痛快。 芸娘与陆晚枫对这些邪恶狰狞的人,毫不容情,见之杀之,杀之而大快。 第145章 拳破虚空 二人战斗至正酣时,兽人中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大汉。他头上戴着铁盔,上面还长着犄角,手持一柄巨大的流星锤。 这个牛头人横冲直撞而来,竟将两名士兵撞飞数丈之外,然后挥舞着流星锤将人打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陆晚枫见到此人生性如此野蛮,仗剑上前,与这个难缠的家伙交手。他连续砍出三剑,牛头人只是受伤并未倒下,于是愤怒地举起流星锤,一锤拍下,击打得尘土飞扬。陆晚枫不敢硬接,只能以身法避开。 虽然这个牛头人有一身蛮力,但在陆晚枫密集的剑气攻击下,他的皮肤被刺破,身体上冒出缕缕青烟,打得他血肉模糊。 这牛头人原本是武林中人,本也有些修为,为求获得更强力量,拜于楚云生门下,体内被引入魂力之后,果然功力大增。 如今,他身受重伤,情知不敌,便跪下来求饶,希望陆晚枫能饶他一命。 陆晚枫犹豫之间,芸娘愤怒地甩动尾巴,将他的脑袋拍得粉碎,那人一命呜呼,魂灵也化为宇宙中尘埃,永失轮回。 “这些人是非自然的邪恶狂徒,何须心生怜悯?”芸娘向陆晚枫大声说道, 陆晚枫听后亦点头回应,众人急忙去寻找破阵之法。 第四个阵眼被成功摧毁后,大阵依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陆晚枫飞到阵法边缘试图冲进去,仍然无法突破。 此时,星彩身处阵法中心,被成群的骷髅兵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上的法力护盾渐渐开始无法支撑。 随着一个个阵眼的被摧毁,骷髅兵的数量慢慢减少,直到最后完全消失。星彩背上的压力终于减轻,她解除了护盾,疲惫地瘫坐在地上。陈寿山和莽山仍然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星彩焦急万分,心想:“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她祭出雷术,发出耀眼白光,向二人射去。陈寿山和莽山受到电击,不住颤抖,突然吐出一口脓血,这才恢复了意识。 莽山醒来后还在害怕,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星彩双手发出灵光幻彩,抚于莽山胸前,用安神术帮他稳住心神,莽山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陈寿山吐出一口鲜血后,额头之上已经落满了汗水,显然是痛苦至极。 可不等三人缓过气来,消失的大眼睛又重新出现。由于阵法外面的阵眼被破坏,这个大眼睛的能量大不如前。 星彩看出了些端倪,说道:“爷爷,莽山大哥,今天必须要毁掉这个眼球。” 陈寿山点了点头说道:“它的力量似乎减弱了,现在可能正在恢复中,我们趁它虚弱的时候,一举将它破坏掉。” 三人齐声应和,只见大眼睛周围慢慢浮现出三只炎翅凤凰,带着炽热烈焰,从上方飞来攻下。此时阵法之力已经衰弱,没有刚才的威力,三人轻松躲掉了烈焰冲击。 上空的大眼睛看到一击不中,开始不安分起来,紧接着释放电芒,发出雷光细弱了很多。星彩瞅准时机,施展出雷术,激射在大眼睛上,竟然将上空的屏障打出一道裂纹。 三人精神大振,星彩朝着天空中的一个大眼球,连续不断释放雷电术,天空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缝。 莽山大声道:“老树,送我上去。” 陈寿山应和一声,接着召出树灵,托着莽山腾空而起。 莽山站在树灵上极速攀升,在接近眼球的一瞬间,一跃而起,接着用尽全力,挥出一拳击在大眼睛上面。 砰的一声,眼睛碎裂开来,周围的幻境消失,三人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原来那些巨石、火凤凰、骷髅兵全是幻象,他们所处的地方还和刚才与木头人搏斗的场景一样。 幻境虽是虚幻,然而他们所经受的痛苦,消耗的精神力却无比真实。 陈寿山他们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躺在地上喘着气,他贴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温度,此时心情才稍稍平复。 三人正在原地恢复着力气,只见佑安和余忘川带着大队人马,打着火把赶来。 芸娘看到莽山满脸鼻涕眼泪,神情憔悴,面上毫无血色,疲惫不堪,忙迎上去,安慰道:“虎哥,你没事吧。” 莽山刚才从噩梦中走出来,在噩梦中芸娘化为了数不尽的小虫子,此时他看到芸娘走过来,吓了一跳,急忙避开,弄得芸娘不知所措,说道:“虎哥,你怎么了?” 莽山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以为还在梦境中。” 芸娘笑道:“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莽山闭口不答,身体还不住地发抖。芸娘也不再笑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莽山这壮硕的汉子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躺在芸娘怀里一动不动的。 这时,陈长林看到他爷爷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扶着他爷爷走来,说道:“爷爷,你怎么了?” 陈寿山微笑道:“爷爷没事,快扶爷爷起来。” 陈寿山经此一劫,回想幻境中看到的场景,自己从来没有对主人不敬,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场景,或许也是因他不甘心,他回到现实中,还在不断自责。 这本不怪他,梦魇利用人心中的邪念,将其放大千倍万倍,寻常人根本经受不住。 寿山、星彩、莽山、芸娘他四人,本是借助盘龙山脉这片灵力充沛,钟灵毓秀之所修炼的精怪。 四人在其主人月影的点化下变成人形,也因此都感戴主人之德。 四人既吸收了天地精华之灵气,心智纯净,对其主人极为忠心。 陈寿山为了长林,搭上了一生的修为,生命之力也即将耗尽,从一个精壮汉子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头,人生到头来终究一梦,在自己油尽灯枯之时,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他一边轻抚着陈长林的头发,一边露出欣慰的笑容。 陆晚枫看着陈寿山萎靡地躺在地上,想来刚才在这阵法中受了不少苦头,便说道:“能操控着虚空幻灵大阵的人,必定不是凡俗之辈,诸位还需小心。” 陈寿山四人均点头应和,而今仇人出现,他们也想着借助凌霄阁的力量,铲出那个鬼面人。 佑安赶来后,四处寻找,找不到昭阳,心中焦急万分,他苦苦哀求星彩帮忙搭救。星彩安慰道:“不必你说,我也会想法救出昭阳妹妹,你且不要着急。” 佑安哪能不急,他急忙遣人又四处搜寻昭阳的踪迹。 第146章 再遇鬼面人 此时,陈寿山隐隐感觉暗处还隐藏着强大的邪力。 果然,上空中传来低沉的声音:“你们竟然活着逃出这虚空幻阵。妙!实在是妙不可言。我真的有些不忍打扰你们,不过一出好戏总要有落幕的时候。” 陆晚枫感到这声音有种强大的压迫感,此人功力深不可测,恐怕比李天霸更为强悍,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鏖战。 寿山、星彩、莽山、芸娘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和十七年前那鬼面人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四人均欲与十七年前杀害主人的凶手,决一死战。 陈寿山知道此战非同小可,对陈长林说道:“你武功还差得太远,待会爷爷和他打起来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远远走开,不要让爷爷分心。” 陈长林忙道:“那个人是谁?他是不是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陈寿山沉默不语,长林已经明白了爷爷的意思,怒视向上空。 但听上空又传来声音:“你果然是那狐妖之子,你爷爷不肯告诉你。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这件事,仔细说来,也不能怪我,你爹娘不是我所杀。我亲眼所见是你爹叶逐风亲手杀死了你娘,你千万不要误会了。” 长林闻听此言,怒不可遏,向上怒喊道:“你胡说,我爹娘定是被你所害!” “陈小兄弟,你别误会。是我做的我自然认,不是我做的,你叫我怎么认。我说的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你爹娘的死,我最多只能有一半责任,对,是一半。” 长林听着上空那个人,慢条斯理地说出曾经的往事,说起他爹娘的遭遇,愤怒冲昏了头,他急红着眼,握紧拳头,欲要找那人拼命。 陈寿山拦着长林,道:“这人阴险狡诈,你不要被他蒙骗。他就是害死你爹娘的凶手。长林,你现在听爷爷的,快离开这里。” 星彩也推着他道:“你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等会我们交上了手,可不能顾着你。” 长林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听他爷爷和星彩的。 陆晚枫听到他亲口承认当年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是惊骇不已。她明白这个人实力恐怕在李天霸之上,于是向他两个徒弟说道:“余忘川,肖彩云,你俩负责照顾好其他人,这里有我在。” 肖彩云道:“不,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余忘川道:“对,我们死也要死一块。” 陆晚枫大声怒道:“谁要跟你死一块!你们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你想连累我吗?” 余忘川听后垂首不语。 莽山也接着说道:“你们几个离远点,今天老子要杀个痛快。” 余忘川、肖彩云只得含泪退到后面,带着陈长林几人远远躲在一山石后头。 长林离了此地,芸娘才狠狠说道:“咱们联手害怕那个狗贼不成?” 陆晚枫、星彩、莽山、陈寿山对视一眼,均暗暗赞同,众人一齐看着上空,小心迎战。 陈寿山便吼道:“现身吧,躲在后面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 上面传来一个声音:“不错,正该堂堂正正的一决高下。” 这时,天空中出现两只蛇眼,瞳孔是梭形黑条,瞳仁是黄褐色点点光斑。两个、三个,七八个,天上出现接连数十个这样的蛇眼,这恐怖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星彩已经见识了那只大眼的威能,反而觉得这蛇眼不怎么吓人了。然而,蛇眼慢慢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天空的一角,不免略感心惊。 数十个蛇眼将整个校武场照亮,此时夜色阴沉,远处不断传来轰鸣之声,像是在为这一场大战助威。 惊雷声响过,决战大幕拉开。 潜藏在黑夜上空中的鬼面人乘着一座轿子,缓缓从天空中出现。 那轿子单有个个轿顶,四方镂空,无人抬举,却能自如飞在天上,轿子边黑漆漆,鬼森森,四周贴着鸟兽羽毛,镶嵌着野兽牙齿。 鬼轿慢慢落下来,众人此时终于看清了来敌,只见鬼轿顶上,狂风鼓吹,几十条细线拉着一个圆顶的黑色轿子缓缓落在地面上。 鬼面人乘坐着的轿子能在天上巡飞自如,靠的便是这几十条细线拉扯。 这些细线连接着一个个鬼影灯,那些蛇眼就是从这些灯里发出的幻象。 而昭阳公主此时,赫然躺在那个头戴青色鬼脸面具的人的怀里,众人见状无不惊骇。 赵佑安当即想派士卒前去解救,可此时那些兵丁早已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他自己想要过去相助,又没那个胆量,正在冒冒失失走着,忽被余忘川扯进树林里。 余忘川嘱咐道:“你呆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快快多找些人马。” 佑安听后慌忙去寻救兵去。 且看那鬼面人乘坐的鬼轿气场骇人,身披着黑色羽毛编织而成的披风,身边立着一个纯黑色鬼头法杖,胸前挂着几颗野兽牙齿串成的挂坠。 由于戴着面具,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古怪,他通体乌黑,融入幽暗的黑夜之中,若非引魂灯发出的光芒映照,也不能看清他的样子。 只见鬼面人伸出五根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昭阳的小脸,说道:“各位好久不见,你们能破了这虚空幻阵,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莽山早已怒不可遏,不等他讲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使出黑虎掏心,又疾又狠,向那人攻去,口中骂道:“狗贼!看招!” 鬼面人操纵着鬼影灯高高飞起,轻悄悄躲过,接着笑着说道:“你这么心急干嘛,能与各位老友叙叙旧,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莽山看他又飞入高空中,无奈抄起木头人的尸体,向他扔了过去。鬼面人轻巧地弹开,说道:“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死了也好,免得碍眼。” 陈寿山招出木灵,数十个木灵变化为尖锥,极速冲向鬼面人面门。那数十个引魂灯拉扯着鬼面人乘坐的轿子轻松避开。 树灵在空中变向又朝他攻了过去,这下避无可避,鬼面人伸手一引,发出一团烈火,点燃陈寿山招出的树灵,大火迅速蔓延下来。 陈寿山急忙撤回树灵,手臂竟被那人烧得冒起白烟,陈寿山一招不中,怒红了眼,就要找他拼命。 鬼面人接着说道:“我说过了,并不是我害死狐妖,我只是想从她身上取一点东西而已,是叶逐风那小子亲手杀死了狐妖,信不信由你。” 星彩怒道:“我主人才不是什么狐妖,主人是月神宫战神的神胎转世,而今被你污名陷害,实在可恶,且吃我一击。” 星彩说完,祭出一道雷电术,向鬼面人激射而去,鬼面人只用手背一挥,硬接住这道闪电。星彩的雷电术,像是打在铜墙上,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第147章 往事可堪回首? 陆晚枫刚刚听闻鬼面人提及十七年的那一段往事,也一时大怒,喊道:“你这狗贼,休得口出狂言,速速受死吧。” 嗖的一声,她召出御剑,双手齐引,利剑向那鬼面人袭去。 鬼面人坐在这由引魂灯牵引的轿子上,一扭身避过,笑道:“陆晚枫!叶逐风是你的老相好吧,被狐妖夺走心爱之人,你可好受?我帮你除了狐妖,你还不来谢我。”说着大笑起来。 陆晚枫听罢怒极,“师哥,定是被你迷惑。” 鬼面人怒道:“被我迷惑?莫非他做下的丑事都要我来承担?我说了这陈小兄弟之母,是叶逐风亲手所杀。九重天上那些无端死去的人,也都是叶逐风所为,与我毫无关系,你们非把罪名归结到我头上,实在可恶。” 陆晚枫怎信他的鬼话,大声说道:“休得胡言,师兄为人正直,岂会滥杀无辜,定是你施展邪法害人。” 鬼面人冷笑道:“好好好,你们说是就是了,即便全天下都与我为敌又如何,本座岂会在意你们这群蝼蚁,如果想要找本座复仇,都一起上吧!” 陆晚枫听罢,忙御剑向鬼面人攻去,于空中和他斗在了一起。 陆晚枫远非他的对手,鬼面人见她露出半边烧烂的脸,气冲冲持剑砍来,不慌不忙地格挡。 他看陆晚枫怒意横生,披散着长发,非要找自己报仇,自觉所作所为并无不妥,又厌恶名门正派一副假惺惺卫道的样子,因此心中大为不快,于是收敛怒容,接着笑道:“陆晚枫,被情郎抛弃的感觉可好受?当年我可看到了,叶逐风当众羞辱你,他要狐妖也不要你,你就不恨他么?”说着大笑起来。 “胡说!看剑。”刷刷~陆晚枫连递三剑,鬼面人毫不在意,“你容貌被毁,想必也是因叶逐风之故,他以前看不上你,现在你这副丑样子,又怎么会瞧得上你。” 陆晚枫急红了眼,不再回应,只狠命进攻。 鬼面人看自己说动了陆晚枫,心中更为快意,又言道:“你功力不济,即便让你师父凤清老头过来,我也不惧。你看看你现在,一个人孤独落寞,形单影只,这世界又厌恶你丑陋的样子,不如让我来帮助你。给你无上能量,获得永生之力,如何?” “邪魔小丑,不值一驳。你速速受死吧!”陆晚枫不想再与他争执,只拼命踏着御剑和他在空中搏杀。 陆晚枫御剑在鬼轿周围飞旋徘徊,几次进攻,都被他轻易化解,又听得他道出那一段陈年往事,心中又急又怒。 鬼面人的声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他这话,陆晚枫两个徒弟余忘川和肖彩云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也曾在凌霄阁听过关于师父的谣言,只是从来不信,今天听到鬼面人如此说,想来是真的了。 只听鬼面人接着嘲笑陆晚枫:“可惜啊,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就这样被别人所抛弃。” “贼人,休得胡言!” 鬼面人复笑道:“叶逐风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为他,那陈长林是叶逐风和狐妖之子。我若是你就一剑把他杀了,以解心头之恨。”说着又大笑起来。 长林在远处听闻此言,心中一惊,不禁和肖彩云对望一眼。 肖彩云嗔怪道:“看什么看,我师父才不会这么做。” 余忘川接着说道:“师妹,不要听那个人胡言,你我在此小心行事,若师父遇到危急,也好在一旁策应。” 肖彩云点头称是,陈长林在一旁躲着,远远避开他俩,也不再多言。 陆晚枫此时方明白,陈寿山等人便是月影的手下,陈长林便是月影和逐风师兄所生下的孩子。 十七年前她和逍遥谷四妖有过一些瓜葛,只是从未打过照面,只从别处听闻了一些琐碎的故事,对他们知之甚少。 那年终岁,在九重天上,叶逐风公然和狐妖月影勾搭在一起,令凌霄阁颜面大失,这也是她一辈子忘不了的伤痛,鬼面人提起这段往事,让她心神不定,她手中长剑攻势缓了下来,她几番御剑攻击,都失了手。 鬼面人知道自己的话,击中了陆晚枫,心中颇为得意,也不愿着急下杀手。 陆晚枫没想到在此与他们重新相遇,只是眼下形势危急,她也顾不得去理会那些陈年往事,又全力施为起来。 在下面的陈寿山,听到鬼面人如此说,怒说道:“你害死主人,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鬼面人笑道:“狐妖媚世,人人得而诛之,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陈寿山道:“一派胡言,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妖怪,你武功高强,却难为一个小女孩,还说什么替天行道,好不害臊。” 鬼面人看了看昏迷的昭阳,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拿来做个小小的实验,啧啧,脸蛋这么精致,真是太美了,做成木偶人我都有些舍不得了,不过倒可以试试别的。” 莽山听到木偶人身体里寄生的一堆虫子就不禁想吐,但愿昭阳公主也别变成他那个样子。 星彩听他这么说,心中又急又怒,喊道:“狗贼,拿命来!” 她亮起彩绸,祭出火球,攻向鬼面人。 鬼面人冷笑道:“雕虫小技,能奈我何?” 只见鬼面人身后的一盏鬼影灯射出一道光线,瞬间击灭了星彩祭出的火球。 鬼面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就给我去死吧!” 第148章 惊天之战 鬼面人突然发难,一排排引魂灯蓝光大增。 星彩叫道:“不好!大家快躲开!” 她刚刚说完,鬼面人驱使着引魂灯,向下发出的数十根光线,激射在地面之上,但见这方圆百丈内,电光火石,尘土飞扬,天崩地裂,发出雷电轰鸣般的巨响。 大地为之颤抖,星光为之黯淡,光线激射而下,持久不衰。 鬼面人乘坐鬼轿,沿着地面扫射,一束束激光,忽隐忽现,或明或暗,从天空中各个方向疾扫过来。 陈长林和余、肖二人虽然躲在大石块后面,只觉周身一阵阵震颤,四周的树木被轻易地拦腰截断,若是打在人身上,哪还有命在? 校武场被浓烈的烟尘覆盖,鬼面人在空中已经看不到地面什么情况,见地面没了动静,料想他们都死在自己鬼眼闪电之下。 烟雾渐渐消散,他乘着黑色轿子,驾临在校武场上空慢慢飘行,仔细探察着下面的动静。下面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动静。 这一轮轰击之后,四下里异常寂静,鬼面人暗暗思忖,他们或许早已葬身在引魂灯的电光火海之中。 他正犹豫之时,只听地面轰隆隆响声大作,一根根巨木拔地而起,无数根树藤在上面蔓延着,向他缠去。 鬼面人匆忙催动法术,鬼眼闪电再次发威,树藤被激射得枝叶乱颤,巨大的树桩被引魂灯激射而出的电光打成粉末,树藤扭曲着一根根落下去。 怎奈树木层层叠叠向他涌来,满天都是藤蔓,被他光束扫射的到处是残枝败叶,遮住了视线。 正在鬼面人分神之际,一把长剑凌空飞来,拖着剑气破空而来,御剑盘旋回转,扫将过来,将连接鬼影灯的细线一根根齐齐削断。 这顶飞轿,失去引魂灯的牵引,急向下坠落。 鬼面人一时大意,他辛苦制成的引魂灯,竟然被人悉数毁去,自己所乘轿子,也摔落到树杈之中。 这校场内,被他轰击的浓烟弥漫,满地的破碎树枝、藤蔓。 正在他愤怒之时,不知何处伸出一根利爪出来,鬼面人急忙闪避,右臂却被他抓破,留下五个深深的血痕。 鬼面人盛怒之下,左掌蓄力拍出,一股强大之力,将那人远远击飞,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气轨,激波把四周的烟尘荡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着又见蛇尾向他袭来,鬼面人抱着昭阳侧身躲过。 蛇尾拍在地面上,四周烟尘被激荡的四散开来。 一招未完,一招又来,眼前出现一个红色魅影,在他眼前晃个不停,他凝神戒备,以防有人偷袭,一个不留神,手里的昭阳早已从他怀里被人夺去。 适才陆晚枫和寿山、星彩、莽山、芸娘五人在鬼面人轰击之下,躲藏在一掩体里,商议如何救出昭阳。 好在校场上覆盖了一层尘土,一时沙尘四起,目不视物,他们趁着校场上腾起的沙尘滚滚,陈寿山便召出木灵,攻其不备,陆晚枫接着御剑斩断引魂灯的牵引。 随后芸娘、莽山、星彩趁机将昭阳公主救出来。 在五人配合之下,终于将昭阳解救出来。 星彩身法迅捷,即刻使用瞬身术,将昭阳从鬼面人手里救了下来,将她带至密林之中,她见昭阳昏迷不醒,双手扶于她胸前,施展清明术,一道道如雪花一般的灵气,洒落在昭阳身上。 昭阳感觉身体暖暖的,悠悠转醒,看到星彩扶着自己,弱弱说道:“我怎么了,我脑袋好疼。” 星彩道:“你醒了就好,现在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现在也没法保护你。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 这时,佑安带着一队人马赶来,星彩将昭阳交给他,前去协助陈寿山。 佑安看到昭阳安然无恙,便要带她离开这里,昭阳道:“要走你们走,我反正不走,星彩姐姐舍命救我,我不能一走了之。” 佑安经历这一场炼狱一般的搏杀,早已吓得腿软,劝昭阳离开,她又不肯,只能咬牙陪在她身边,躲在一处隐秘的角落,观察前面的情况。 昭阳被救走,鬼面人一时大怒,说道:“本座小瞧了你们,倒有些本事,怪不得连李天霸都败在你们手上,不过你们今天遇到了我,就感受这魂之邪力吧!” 鬼面人眼中红芒大盛,黑羽袍里面忽地蹿出九个蛇头,他借助魂力变了形体,原本白净的皮肤,变为了古铜色,身躯厚度增强了倍余。 再看那九条乌青色毒蛇,蛇鳞上闪着七彩鳞光,竟是从鬼面人后背肋下钻出来的,与鬼面人融为一体了。 那九条毒蛇盘绕在他身后,供他驱御,吐着猩红的信子,甚是诡异。 莽山看到这鬼面人转眼变成这半人半妖的怪物,怒道:“今天我就要为主人报仇,你这妖人,拿命来!” 说着双爪犹如虎钳,奋力扑了过去。 星彩赶来,但见莽山和鬼面人斗在一起,虎爪凌厉无比,划过空中,呼呼作响。 鬼面人手持法杖,双足离地,竟然悠然飘于空中,身法飘逸迅捷,也不反击,似乎在捉弄对方一般。 莽山一时怒急,瞅准时机,一掌拍来,鬼面人忙架起鬼杖挡格,这一掌有千钧之力,鬼面人硬接下这一掌,砰的一声,飞出数丈远。 鬼面人受了这一击,便驱使鬼杖,凌空飞起,他周身真气充盈,一股气流将他托起,在空中,向莽山说道:“你这虎精,一身的金刚铁骨,果然厉害,不过照样得死!” 但见他身后九条巨蛇,向前探出,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尖的毒牙,发出凄惨恐怖的吼叫,接着卷起一阵狂风。 莽山被吼声震得头晕脑胀,动弹不得,灵魂像是离开了躯体一般。 陆晚枫看出他要吸走莽山的魂力,手捏剑诀,御剑激射而出,直奔鬼面人面门,欲将这九条蛇头一起砍断。 鬼面人怎会让她得逞,看准来势,用巫杖将长剑弹开,飞剑砰的一声响,被震在高空中。 陆晚枫忙催动念力,驱使御剑再次攻来。 陈寿山、星彩、芸娘见莽山落入危险,急忙相助,芸娘挥出蛇尾,砸向鬼面人。 鬼面人真气充盈,足下生气玄风,竟能以真气临空,飞行自若,轻飘飘的横移避开芸娘这一击。 芸娘蛇尾一击不着,砸在地面上,震得大地剧烈晃动。 陈寿山召出木灵,星彩祭出的火球,及那飞驰的御剑同时攻来,四人从各个方向援护莽山,鬼面人不得不招架。 莽山这才得以从蛇吼声中摆脱出来,但此时他只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芸娘趁陈寿山、星彩、陆晚枫与鬼面人搏斗时,拖着蛇尾蹿了过来,抱起莽山,闪到一旁。 莽山像是被抽干了魂力,有气无力的说道:“娘子,我恐怕是不行了,现在我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芸娘哽咽道:“虎哥,坚持住,我不许你这么说。” 莽山中了摄魂大法,此时精神力耗竭,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芸娘自己伤势未愈,此时为救夫君,从口内吐出一缕缕灵气,帮助莽山疗治。 莽山虽不忍妻子舍弃自身修为搭救自己,无奈全身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芸娘将她体内灵气传输给自己。 第149章 邪灵法阵 在校场上,陈寿山、星彩和陆晚枫与鬼面人斗得有来有回,只见尘土夹杂着电光剑气穿梭其中,鬼面人身后九条蛇头吐出九道激光电束,打得藤蔓满天飞,地面轰隆掀起一排排气浪。 陈长林、余忘川、肖彩云躲在一块山石后面,只觉大地震颤不已,远处烟尘弥漫,犹如人间炼狱一般,前方的空气都已经沸腾, 星彩祭出的控雷术,皆被鬼面人以法术护盾挡下,星彩身法敏捷,虽不能伤他,总是从暗处冷不丁,发出五灵法术,在他面前蹿来蹿去,好不耐烦,鬼面人怎么也碰不到星彩,不觉大怒。 他一心用在如何对付星彩,终于让他抓住个机会,向星彩怒道:“去陪你的狐妖主子一起下地狱吧!” 说着就要以鬼蛇摄取星彩的魂力。 不料!他背后的九条鬼蛇伸出头,要对星彩使出摄魂大法,不知怎地竟然毫无反应,他回头一看,蛇头竟然被陈寿山召出的藤蔓死死缠住,九条蛇被锁住脖子,发不出半点声响。 危急之时,星彩不做多想,激发体内灵元,全力施为,双翅夺目而出,使出大诀。 五灵归一! 但看那,星彩脚下玄风四起,彩翅翩飞,于黑暗之中出现一抹亮彩,黑夜之中,现出赤橙黄绿蓝五色光球,逐渐向中间汇合,形成一个彩色光球。 那光球幻彩四溢,星彩一声大喝,接着双掌全力推出,一个耀眼的彩光激射向鬼面人。 五灵归一,乃纯质阳炎。任他是何种属性防御,也无法承受星彩这纯净炽热灵光激波术的炙烤。 在这一场正邪大战中,星彩运出玄妙神法,各展威能,星彩悬在半空中,披着彩翅,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把藏在暗处的佑安、昭阳、长林、余忘川、肖彩云等人看的瞠目结舌。 鬼面人身后被藤蔓缠住,避无可避,只得硬接这一击。他以鬼杖横挡在身前,祭起法盾,罩住全身,怒吼着全力防守,催动法力增强法盾,果然忍耐不住,露出疲态。 五灵光晕和法盾气流交织碰撞,发出耀眼光芒,法盾周围不断涌出气流,一道道真气形成的气流在鬼面人身边升腾,单单这两股真气碰撞后发出的余热,就能将人烤熟。 鬼面人依靠他那根黑色法杖,支起一道灵力护盾,苦苦支撑着。星彩见他额头尽是汗珠,看来是渐渐不敌,遂大喝一声,全力催动灵力。 就在星彩和鬼面人拼起法力之时,陆晚枫在长剑上蓄满了真气。 长虹贯日! 陆晚枫攥紧剑柄,怒冲向前去,这一剑势必要刺穿那鬼面人的眉心。 彼时,莽山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能用自身精元内丹,恢复精神力,芸娘便将莽山安放在一处隐秘地方, 她自己拖着尾巴游弋过来,加入战阵,见到星彩和鬼面人对峙,陆晚枫也一剑直刺而出。芸娘趁此良机,将蛇尾甩起来,要从高处拍下来,这一下要叫他粉身碎骨。 陈寿山亦全力催促树灵,死死将鬼面人身后的九条蛇困住。 星彩、陆晚枫、芸娘夹击而来,鬼面人见她们三人一起攻来,自己疲于应付星彩的五灵法术,避无可避,被这纯净灵光术炙烤,落了下风。 他有无上神通,却打得这般狼狈,一时勃然大怒,只见他身上青光四起,随之大喝一声。罩在他身上的法盾轰隆一声巨响,竟然爆裂开来,激波将星彩、陆晚枫、芸娘、陈寿山四人掀翻在地,弹飞数丈远。 校场荡起一股冲击波,强横的气浪,将尘土排开。 星彩也被震得心神激荡,身上四溢的灵光也暗淡了下来,彩翅也收入肩胛内。 鬼面人摆脱束缚,身体微颤,也受了内伤,这一式咒术灵爆,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是他心中狂傲,虽然受了内伤,绝不肯露出半点疲态。 鬼面人提着一口气,飞至空中,向下冷笑道:“哼!不自量力,今天就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绝望!” 他双手高举法杖,那根法杖浮于空中,他要以魂力召唤邪灵。 只见他头顶之上一时间布满黑云,黑云中夹杂着闪光电弧,忽隐忽现。那团黑云,慢慢绕着他圈转,越来越大,几乎把整个空地给覆盖了。 鬼面人身体中流出数条红色光线,他竟然要用自己的鲜血,献祭盘旋在他头顶的邪灵法阵。 从鬼面人四肢、头顶、双目涌出一缕缕红色细流,涌入了那邪灵法阵。 那在天空旋转黑蒙蒙的法阵,忽然变得殷红,像一个台风眼,里面闪烁着暗红色光芒。 鬼面人以其血肉,祭出这强大的阵法后,接着右手拿起鬼头法杖,向下一挥,霎时间,从上空旋转的火云中,降下数十个火球,火球砸在地面之上,向外迸射出一片火焰。 莽山刚才中了摄魂术,此时全身无力,盘腿打坐,努力恢复着气力,可天空中突然出现数十个火球向他砸来,眼看火球朝他们飞来,他双脚不听使唤,只得闭眼准备承受火球这一击。 这时,芸娘拖着长长的尾巴,朝他游弋而来,将莽山抱起。 嘭~的一声巨响。 芸娘的身后火球在身后爆裂开来,蔓延而开的火焰附着在她身上,芸娘也顾不得扑灭身上的火焰,抱起莽山躲避着天空飞来的火球。 鬼面人这火球,肆无忌惮向外倾泻着,这遍地尘沙的校场上燃起了无源之火,火焰在地面上久久不灭。 那远处的树林被火球击中,也剧烈地燃烧起来,大火越烧越大,周围的树木被波及,也即刻迅猛燃烧起来,四周俨然是炼狱火海。 陈寿山乃是万年树精所化,极怕火攻,他凝神注意火球攻来的方位,小心躲避。 周围的树林全烧了起来,他处在火焰之中,只感觉全身上下热辣难耐,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焦糊,低头一看发现,长长的白胡子,被烈焰炙烤的只剩下一半。 鬼面人在高空之上,不断驱动法力,法杖上的鬼头发出蓝色光芒,眼看着地下成了一片火海。 他再次挥动鬼杖,从头顶的那团阴云中,闪烁着光芒,激射出一阵阵闪电,白光激射而下,发出开山裂地般威能。 鬼面人身后的九只鬼蛇解开束缚之后,亦朝下发出怒吼,蛇嘴中喷吐出红色激光,扫荡着已经是人间炼狱的校武场。 周围的山林已经被鬼面人招出的天火引燃,西城百姓赖以生存的龙牙山,也烧了起来。 山火迅猛烧了起来,发出浓烟和烈焰,长林和余肖二人,原本躲在山石后面,被熏得面目全非。 这震天动地的攻击,让人心神动摇,他们三人只好四处寻地方,躲避着鬼面人的攻击,此时的战斗威力,远远不是长林所能承受的。 火光、电光、激光交织在一起,山河色变,天地动摇。 鬼面人脚下这片大地,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承受住这让人窒息的攻击。陈寿山强行忍耐着烈焰炙烤。 忽然,一道红色激光射在他身上,鲜血四溅,在他后背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就像被狂风卷起的树叶一样,翻滚着,抽搐着,远远落在焦土之上。 长林看到爷爷受伤,大为着急,想要去扶起爷爷,余忘川急忙拦住他,将他拉到远处一个角落里。 这时星彩将陈寿山扶起,帮着他躲避着天火,长林看着心中万分着急,可他自小不求上进,学功夫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日过得浑浑噩噩的,此时断然难前来搭救他们,正如余忘川所说,他这一去反而会使星彩分心,害了他们。 陆晚枫在凌霄阁练就九华剑气,她以先天罡气护住周身,尚能暂时免受烈焰的炙烤,可激射的光线、巨大的闪电,激荡在空中,让她难以呼吸,大地颤抖着让她难以站立。 陆晚枫一不留神,被飞射而来的雷电射线的撞中,这邪灵法阵好生厉害,她只挨了一下,便经受不住,体内真气大泻,受了重伤,奔出一口血来。 星彩搀扶着陈寿山来到隐蔽处,躲藏邪灵法阵的攻击。 莽山身体暂时没有恢复,难以自保。陈寿山恢复些力气之后,尚能自保,嘱咐星彩去保护莽山。 星彩又急忙和芸娘只得在身边保护,星彩和芸娘二人驱动法术,在周围立起一个巨大法盾。 然而那鬼蛇嘴里射出的红光,充满了邪能,蕴含玄阴之力,不是寻常五行法术能够抗衡的,鬼蛇口中射出的红色光芒,射在法盾之上,强大的冲击力将三人击飞,法盾也立即消散。 法盾消散后,星彩和芸娘爬起来,不顾一切的立即再次回到莽山身边祭起法盾,抵抗天空中凌厉的攻击。 莽山受了数十次攻击,星彩和芸娘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以自身灵力撑起的护盾保护着他,渐渐的也感到体力不支。 这鬼面人召出的邪灵法阵,虽远远不如刚才幻阵中的强大,但这是真实的世界,他们面临的不再是梦幻,而是切切实实的生与死的考验,眼前的一切,比之前在虚空幻阵当中,更为恐怖。 鬼面人生性狂傲自负,他看着星彩几个人在下面苦苦挣扎,越发的疯狂起来,发出的攻势有增无减,九个蛇头在空中肆意地吐着红色激光,发出骇人的吼叫,他悬浮在空中,披着黑羽衣,犹如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第150章 苍月一出,邪魔尽诛! 眼看众人都要在这恐怖的攻击下丧命。 在这危急时刻,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猛然砸向那个鬼面人,将他拍在地面上,鬼面人被大手拍在地上,溅得尘土飞扬。 这大手由木枝生成,犹如一棵参天的老杨树,遮天蔽日,盖了下来。 树手一掌按住鬼面人,另一个树手五根手指攥起来,捂紧成一个拳头,狠命地向鬼面人面门砸去。 鬼面人被按在地上,利用鬼杖支起护盾苦苦支撑着,刚才祭出邪灵法阵,消耗了他过多魂力,此时被树手压着,已然没了还手之力。 就在鬼面人被大手牵制的时候,众人得以喘息之机,利用这个间隙,调匀气息。 莽山双臂一震,关节嘎吱作响,终于恢复了元气。 众人抬起头看到一个巨大的树人,高高立在眼前。 这个树人正是陈寿山所变,他以人形态被击倒,倒在血泊中,被迫化成本体出来战斗。化为本体之后,他的灵力虽然大增,然而也会成倍消耗体内的灵力。 若是在十多年前,这点灵力根本不算什么,但此时在他灵力耗尽之时,变成本体,已经超越了他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而今为了救大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鬼面人被陈寿山所变树人大手压在地面上,喘不过气来。 他拼尽全力,终于从树缝间挣脱出来,飞至空中,说道:“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了,不知与炎魔比起来,你们俩谁更强。” 说着,鬼面人挥动鬼杖,催动法力,一束束火焰从四周冒起,火焰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里面出现一条条炽热岩浆沟壑,纵横交织形成六芒星阵。 熔岩慢慢向六芒星阵中心汇集,岩浆向上喷涌,慢慢变成熔岩巨人,与陈寿山所变树人体型相当。 熔岩巨人昂首立起,仰天大吼,它右手熔岩流淌,凝结出一个流着烈焰的长剑。这炎魔周身炽热异常,将人烤得无法接近。 陈寿山先发制人,右手握成拳,蓄力挥出,一拳将炎魔击倒。 咚,咚,大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炎魔身边,一拳拳击打在熔岩巨人身上。灼热的熔岩将陈寿山身上的枝条点燃,旧枝燃尽,新枝复生,源源不绝,他不断挥舞着火拳向熔岩巨人砸去,身前尽是燃烧掉落的树枝,自己也快要化成一个火树人了。 鬼面人一旁暗助炎魔,操纵着身后鬼蛇,那鬼蛇发出尖锐吼叫,口内喷射出玄阴红芒,射在树人身上。 树人身躯庞大,动作笨拙,避无可避,红芒全数打在他身上。一时间浓烟四起,断枝不住地跌落,树人晃动的身躯,倒在地上,震起大量沙尘。 陈寿山渐渐不敌,熔岩巨人趁机,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举起烈焰巨剑,朝树人挥下。咔嚓一声巨响,陈寿山所化的树人左臂被砍断。 接着,炎魔拔起陷进地面的巨剑,朝树人身上刺去,就要结果了陈寿山的性命。 莽山见形势危急,化为本体,变化为一条斑斓巨虎,向熔岩巨人扑去,咬住熔岩巨人的一条腿,竟将它的小腿撕扯掉。 熔岩巨人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这炎魔乃是以上古邪灵法阵,祭出的邪灵,由怨魂之力汇聚而成,同样具有复生之力,它那被莽山撤掉的小腿,慢慢地从断处,长出了一条新腿。 陈寿山此时也慢慢站起,长出一条新的手臂,此时他的复生速度已经渐渐变慢,生出的枝条不再是新绿,变得枯黄脆弱。 这一边,陈寿山和莽山化成原身,和熔岩巨人缠斗拼杀,在另一边鬼面人则利用激射光线,击退陆晚枫、星彩和芸娘三人。 熔岩巨人一次次被莽山尖锐的虎爪撕碎,扑倒,破损的熔岩残躯,掉落在地上,化为灰烬,炎魔很快又能借用邪灵之力,一次次的复生。 无论是头被咬掉,还是四肢被撕碎,都能一次次的复原恢复。渐渐的,莽山感到精力耗尽,体力不支。 陆晚枫、星彩、芸娘被鬼面人逼得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尽力避开一次次致命的攻击。眼看败局已定。 陈寿山的精力也快要耗尽,不得已变回了人形,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在此危难之时,他定了定心神,不再迟疑,喊道:“星彩,接住。” 星彩看到爷爷掷来的木杖,已明其意,她伸展双翅飞至空中,稳稳接住木杖。 她在空中稳稳接住木杖,不做半刻停留,旋即纵身飞向熔岩巨人。 在炎魔发出的火光映衬下,星彩披着彩翅,飞旋而来,天空犹如出现一道彩虹。 再看那星彩手中的木杖被火焰炙烤,一片片剥落,里面出现一把透明色长剑。 噗~的一声,长剑从熔岩巨人口中穿过。 随着一声痛苦的怒吼,熔岩巨人慢慢坍塌,最后变成一团灰烬,随风而去。 星彩像一道闪电飞到空中斩杀炎魔,接着又疾向鬼面人攻去,她长剑一挥,鬼面人知道这把剑的威力,不敢硬接,闪身避开。 星彩在鬼面人转身的当口,回身一剑,将鬼面人身后九条蛇头齐齐砍断。接着一脚踢出,将他踢落到地面上。 鬼面人身体刚刚着地,星彩瞬身手持苍月神剑,直接抵在他的喉咙上。 鬼面人面如死灰,叹道:“苍月一出,尽诛。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这把晶莹如玉的宝剑,剑柄剑身浑然一色,透如凝胶宛若天成,剑中似乎蕴含灵力,一闪一闪发着光。 苍月神剑虽然能诛尽邪魔,然而江湖上更有传言。“苍月出,天地劫。” 十七年前苍月神剑现身,九重天豁然崩塌,昆仑山诸仙家死伤惨重。 叶逐风也依靠着苍月神剑,竟能击败了远胜于他江湖前辈,后来更是化为魔神,将九重天彻底毁去。 人们看见叶逐风突显神威,都以为是靠的苍月神剑的力量,他们虽看叶逐风已葬身于九重天下,而这么多年,一直暗暗寻找这把神剑。 而今这皎洁无瑕的苍月神剑重现人间,江湖之上必定要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苍月乃上古神剑,它的上一任主人已经烟消云散。他深知苍月既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江湖上想寻仇报怨之徒,和伺机夺取异宝之辈,都会找上门来。 陈寿山将这把剑保存于随身所用的木杖之中,他背负抚育幼子的使命,隐居于闹市之中,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肯轻易使用此剑。上次诛杀李天霸时,也是看到凌霄阁三人均已昏倒在地,才肯使用。 如今强敌在长林大婚之时来袭,他不得已祭出此剑,星彩在此情势危急时刻使出来,局势立刻扭转。 此时,星彩手执苍月,抵住那鬼面人咽喉要处,轻挥长剑,除去鬼面人的面具,露出他的真面目,眼前的一幕,让人大为震惊。 “楚云生!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星彩大惊喊道。 楚云生冷笑道:“想你也是聪明绝顶,这种关窍应该是难不住你。我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星彩道:“哼,死到临头,还在嘴硬。那日天牢里被火烧死的不是真的你?是你制造的假身?” 楚云生道:“算你聪明。十七年前,让你们侥幸从我手中逃走,没想到今天会落在你们手上。这些年我一直苦寻的苍月神剑,没想到现在要葬身于此剑之下,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莽山说道:“苍月剑本是主人之物,当年就是你设计陷害,害死了主人。今天我就活剥了你,替主人报仇。” 芸娘说道:“咱们不要跟他废话,直接砍了他的狗头,看他这次还能耍什么把戏。我就不信他还能复活了。” 芸娘持剑也对准楚云生的胸口。 楚云生冷笑道:“想不到你们这么忠心,不知那狐妖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地跟随。我有个建议,你们不妨考虑一下。你们今日放过我,待我一统天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怎么样?” 陈寿山说道:“痴人说梦,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长林他爹当初就是遭你设计陷害,才会变得疯狂。你才是一切罪魁祸首。” 陈长林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此时得知楚云生就是杀害自己双亲的凶手,愤怒之下,他顾不得前面的大火,冲到众人面前说道:“楚云生,你这个恶贼,你害死了我父母,又害死长安城这么多无辜百姓。你死有余辜!” 楚云生说道:“这些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只是想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你们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星彩说道:“这个擅使妖术、控制人心的家伙,你父亲定是他从中做鬼设计陷害的。” 楚云生说道:“魂力牵引控制之术,繁复而又玄妙,竟然被你说成妖术,你们也看到了,李天霸,还有刚才被你们杀死的木偶人,他们皆是我的心血,是我让他们起死回生。罢了,你们永远不会明白,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你们动手吧。” 楚云生紧闭双目,似乎已经认命。 陆晚枫一旁红着眼,怒道:“原来是你害我师兄,好在苍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天就让你这恶贼下地狱。” 说着,她挺剑刺去,芸娘和星彩见势也向他刺去。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楚云生竟然像泥鳅一样,躺在地上直直飞出,让他躲过了这一击。 他刚才被星彩牵制之时,一直暗暗观察,以言语迷惑众人,暗暗恢复元气。 在星彩迟疑之间,他以极为诡异的身法,横着从地面飞了出来,而后迅速转到陈长林身后,用他那铁钳般的手掐住陈长林的脖子。 陈长林听到楚云生是他杀父仇人,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跑了出来,谁知转眼之间,就被楚云生劫持,当作人质。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人措手不及,众人惊愕间,只听远处传来两个女子的惊呼之声,原来是林小叶和昭阳公主。 林小叶竟然穿着大红婚服跑了过来,眼看着陈长林被擒住,情不自禁大声喊了出来。 第151章 血婚服 林小叶看到长林跟着凌霄阁的人跑出去,要去搭救昭阳公主,她也不顾二狗的阻拦,穿着崭新的大红吉服跑了出来。 来到龙牙山前,眼见前方起大火,她顺着大火的方向一路追来,不巧正碰见陈长林被楚云生制服。 此时,昭阳也远远地躲藏在暗处观察,此时突发变故,心中同样焦急,二人不约而同大喊了出来。 佑安安排一队人马搬救兵,后来亲率一队人,捣毁了骷髅阵眼。 消息传到皇宫,原本协助保护皇室的空渡大师,也急急忙忙,带着一众护卫出来寻找昭阳的下落。 在西城的茫茫大山,空渡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寻,却见远处火光冲天,冲击声震天响,他们急忙跑了过来。 一时间,数百名士兵都一齐赶到,一群人把楚云生围在垓下。 楚云生看到这阵势,也不惊慌,冷笑道:“来了这么多人,今天可真热闹啊。不过都是些杂鱼而已。这个人就是狐妖所生的杂种吧?我给他把脉之时,怪不得觉得心脉异常。” 陈寿山暗暗心惊,原来他早已在救治长林的时候发觉了自己的身份。 星彩急道:“把他放开!我好留你个全尸。” 莽山待长林如自己孩子一般,此时心里急躁异常,正想冲上去解救,被芸娘一把拦住,说道:“虎哥,不可轻举妄动。” 楚云生一手死死掐住长林,由于用力过度,竟然把长林掐晕过去。莽山忍不住就扑了上去。 楚云生闪身躲开,说道:“都别动,他只是晕了过去。你们再乱来,说不准我一不小心,真把他的脖子捏断了。” 莽山不敢再攻上,心想:这人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现在也只能伺机而动了。 佑安带着一众人马来到楚云生面前说道:“你这妖人,竟然没死,还在为祸人间。来人啊,给我拿下。” 楚云生法力高深,岂是一般普通士兵能对付的?他伸出鬼杖,鬼头发出耀眼蓝光,来到跟前的士兵一个个萎靡倒下。 后面的卫兵一看,大喊道:“鬼啊!” “魂被吸走了啊~” “快跑啊。” 一个个卫兵不要命地往后逃跑。 佑安也吓得远远退到后面。 楚云生笑道:“一群废物,正好给我补充能量。” 楚云生拖着长林飞起,飞到逃走的卫兵头顶,举起鬼杖释放摄魂法术,抽取他们的魂力,一个个卫兵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楚云生眼中精光大盛,像喝饱了人血的鬼怪,远远落在地面上,冷冷说道:“这狐妖所生的废物,竟让你们这么上心,也好,我就当个礼物送给你们吧。” 楚云生左手一掌挥出,重重打在长林背上,长林如同纸鸢一样飞出。 莽山大急,忙去扶起长林。 林小叶看到长林被打飞出去,顾不了这么多,急忙想跑过去查看。 星彩看到她跑来喊道:“小叶,危险!不要过来!” 她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发疯一样跑了过来。 莽山一探长林鼻息,竟然没有了呼吸,急忙运功输入自己的灵力,但这次长林再没有了反应,已然被楚云生一掌震杀。 昭阳也要过去,被佑安拉住,任她拼命挣扎,佑安就是不放手。 楚云生冷冷地站在远处,手持鬼杖,口中念咒语。莽山拼命地给长林输着真气,但长林毫无反应,身体也渐渐冷去。 林小叶看到夫君突遭变故,大惊不已,提着红色长裙,匆匆忙忙跑了过去,可还没跑到他身边。 噗、噗噗,她身后站起来几名士兵,手持长剑突然刺了过来,林小叶腹部顷刻间被刺了几个窟窿,瘫倒在地上。 星彩见状,飞身上去,一脚踹开那几人,还没来得及搭救小叶,她身后成片的士兵又攻了过来,星彩手持神剑杀了过去。 这些人皆是被楚云生用摄魂术吸走魂魄之人,现在又被他用邪术复生。这些魔化士兵身体发着蓝光,被邪术支配,一时竟然难以杀死,这些魔化的士兵被苍月神剑刺中,即刻失去了魔力,横尸当场,星彩提起苍月神剑将其一一斩杀。 可怜了小叶,腹部受了数剑,流出的血液染在鲜红的喜服上,看不出是血的颜色还是婚服的颜色。 她缓缓倒在地上,口中鲜血不住地流出来,犹如一朵正在凋零的小花,渐渐的她支持不住,倒在血泊之中,闭上了双眼。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强提着一口气,她受伤严重,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拼命挣扎。 小叶的生命已经耗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可她还是向着长林,慢慢爬去,一寸一寸,拖出长长的血痕,鲜红的衣服沾满泥土,转眼间又被血液洗去。 林小叶拼命爬到陈长林身边,身边的喊杀声,她已经听不见了。 她慢慢躺进陈长林的臂弯,用虚弱颤抖的手,握着长林的手臂,而后慢慢躺在他身边,就这样默默的看着长林。 陈寿山、莽山在他身边不住的抽泣哽咽,她明白长林已经离她而去。 小叶双目噙着热泪,口中含着热血,她的生命随着血液染红了婚服,也正在一点点流逝。 在濒死之时,她想起二人在昏暗的天牢结拜成亲,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她想起她发过的誓言:“我林小叶,愿意嫁与陈长林为妻,一生一世不分离,一魂一魄永相随。” 她就像一颗流星燃尽了自己的生命,凭着最后的力气,静静地躺在陈长林身边,面带笑容,闭上了双眼。 临死前,她还想着这或许就是不归星最好的归宿,他们的光芒即便熄灭,也要陪在爱人身边。 小叶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天空坠向了大地。 一对新婚爱侣就这样倒在一起,鲜血将林小叶身上的大红吉服染得更加鲜艳。漫天的山火越烧越旺,照得小叶全身通红。 霎时间,狂风吹来,火光冲天,电闪雷鸣,山林中大火,火苗蹿得更高,雷声轰鸣也更响,山神、火神、雷神,也似乎在抱怨小叶命运的不公。 就这样,小叶躺在长林的怀里闭上了双目。 山火映照着这边校武场,如同炼狱一般。昭阳看到这一场变故,无法相信,她奋力推开围在身边的侍卫,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那些被楚云生摄取魂魄的士卒,此时变为了魔化士兵,化作厉鬼一般。 沐王府铁卫和这些魔化士卒砍杀在一起,长剑带着一股股鲜血洒向天空,砍杀声怒吼声,在烈火中,不绝传来。 昭阳向长林和小叶的尸体跑去,这一路上,她如同走在炼狱上,鲜血把她一身白衣染红。她来到二人身前,看到小叶安详地倒在陈长林臂弯上,二人都没了生气。 昭阳不禁伏地大哭,抱着二人哀鸣,她不仅为长林的死伤心,更为可怜的小叶而悲伤。 昭阳跪在地上,大声哭泣,悲伤在蔓延,陈寿山、星彩、莽山、芸娘、陆晚枫早已经是泪如雨下,难掩心中悲痛。 第152章 凌霄阁双清 痛苦化成战意,哀鸣化为战歌。 莽山坚硬如铁的手握出了血,温婉的星彩青筋暴起。她恼怒至极,攥紧苍月神剑,转身向楚云生杀去! 站在远处的楚云生正拼命吸收着死去亡魂之力。林小叶身体一股蓝色之光如涓涓细流汇入他的身上,死去的士兵身体上也冒出一缕缕蓝光细流。魔化士兵被抽走了灵魂随之倒下。 楚云生这个如喝饱血的恶鬼,露出得意又邪恶的笑容。 星彩披着彩翼,幻化为彩色星芒,向他杀将而来,苍月神剑有感,闪耀着赤金色光芒,星彩化为红色闪电卷起漫天飞沙,誓要叫他神鬼俱丧魂。 楚云生使用灵魂复生术,支配着被夺取魂魄的侍卫,杀死了林小叶,吸收这些士兵的魂力。 此刻他脚下玄风鼓荡,将他的黑色羽袍高高吹起,头发卷着九条无头蛇身,随风乱舞,煞是可怖。 楚云生面目狰狞,双手握黑色鬼杖,平放于胸前,狂吼一声,在邪灵法术的催动下,无数个火流星,从他身后飞出,向星彩砸去。 一颗火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击中了星彩,她无力地落在地上,手中的苍月剑也脱手而出。 只见漫天飞舞着火流星袭来。陈寿山、陆晚枫、芸娘、莽山忙合力施放法术,支撑起一片屏障,保护住星彩、昭阳、陈长林、林小叶。 屏障之外,身穿盔甲的侍卫,被火流星穿身而过,血肉横飞,侍卫们一个个接连倒下,法术屏障也慢慢支撑不住火流星猛烈的撞击。 远处的楚云生血红的眼睛下,口中呼喝着,露出尖尖獠牙,用尽全力催动这法术,火流星越射越多,越射越密,他站在远方犹如一只展翅的火孔雀,迸发出致命的烈焰。 星彩恢复了力气,撑起身体,也一起支撑着法术屏障,阻挡着狂暴烈焰。 楚云生此时将法术催促到极致,火流星已经变成模糊了和狂风混在一起,暗红色狂风卷着烈焰势必要摧毁经过之处的一切,所经之处土地崩塌裂开,灰尘变为焦土,倒在血泊里的士兵,在烈焰的炙烤下亦化成了灰烬,炽热的狂风摧毁经过的一切,将其化成了灰烬。 星彩他们支撑起的法术护盾,在楚余生的凤凰烈焰轰击之下,越缩越小,仅能勉强容下几人身位,昭阳眉毛头发已经被烧焦,露在外面的衣服都被烧成了灰。 林小叶身体娇小,被狂风轻飘飘地卷起飞到空中,昭阳急忙拉住她的手臂。 这炽热的狂风是无情的,只见林小叶的脚慢慢化成了灰烬,而后是身躯,双手都化成了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昭阳只得忍着悲痛松开了她,小叶转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法术护盾在这猛烈的攻势下也难以为继,几人缩在这个微小的空间,也都要灰飞烟灭之际。 就在这时,两个强大真气注入,帮他们顶起了这片护盾。 力量此消彼长,护盾反击出去,和炽热的气流冲撞在一起,两股气流一冷一热交汇,在中间冒出浓浓的白色雾气,雾气越来越浓。 突然,轰然一声巨响,产生一股惊天动地的气爆。 星彩他们都被震飞出去。 陆晚枫再次站起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了师傅的背影,原来在这紧要关头,是他们前来相助支撑起法术护盾。 在这危急时刻,前来相助的正是凌霄阁玄清、凤清两位真人,此时火流星停止了下来。 陆晚枫还来不及问候师傅,她抬头只见楚云生正在和玄清真人斗在一起。 玄清和楚云生,两人从天上到地下,刀剑和鬼杖相互碰撞,火花四溅。 凤清见两人相持不下,前去相助,两人联手,楚云生无法招架,眼见形势逆转退在一旁,狠狠骂道:“敢坏我好事,今天暂且放过他们,两位既然这么爱多管闲事,他日定要登门讨教一番。” 玄清说道:“何必他日,今日不更好?” 凤清不待与他多言,旋即攻上。 凌霄阁双清共斗楚云生,楚云生刚才动用玄功,耗费大量真气,这时在天上手持鬼杖,只有招架的份,无还手的力。 玄清、凤清二人则越斗越勇,凤清抓住一个破绽,一剑洞穿楚云生胸膛。 楚云生负伤,使出个阴招,手中鬼杖吐出一大片黑烟,玄清、凤清以为是毒气,急忙避开。 楚云生趁双清不注意,嗖的一下向火光冲天的树林里飞去。 凌霄阁双清看他溜走,急忙御剑追去了。 龙牙山整片山林此时都燃烧起了大火,火光冲天,烧断的树木发出嘎吱吱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双清追上楚云生,又和他交上了手,楚云生受了伤,失去了法力,在天上不敌,身上连中数剑,忽地向下坠去,那山火烧得玄清、凤清近身不得。 楚云生坠向山火之中,玄清、凤清二人绕着这片山林转了几圈,依然没找到楚云生的踪迹,想来他已是葬身山火之中,便回身去查看陆晚枫等人的伤势。 第153章 舍生为徒 战场安静下来,只听到呼呼风声,和山火肆意蔓延发出的声音。 凤清见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不停地给一个人输着真气,他早已察觉那人已经死去多时,这样做只是浪费自身修为,毫无用处,真气对于修仙者极为珍贵。 凤清看了大为不解,急忙前去阻止,说道:“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你又何必浪费自己真气,折损自己修为?” 莽山如梦初醒,松开双手,他与长林师徒情深,此时爱徒死去,他心中悲痛不已。 星彩、陈寿山又如何能抑制住心中的悲痛,泪水都已经挂满了整个面庞。陈寿山难掩心中的悲痛,默默低头不语,他有心救长林,只是他的灵力在刚才那场鏖战中已经消耗殆尽,再也难以分出半分给长林续命了。 星彩看到长林死去,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待长林如亲生弟弟,姐弟俩虽然时常斗嘴,但感情深厚,这突来的转变让星彩难以承受,她不禁在大火中放声哭泣。 昭阳更是难以自抑,捂着嘴巴呜呜咽咽。 昭阳心中充满了自责,若不是因为她,星彩他们也不会追出来救自己,林小叶和陈长林也不会因此送命。她难受至极,双手捂住嘴巴,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极度痛苦加上强烈的窒息感,使她两眼的泪腺决堤一般,立刻崩溃。 山火越烧越旺,昔日郁郁葱葱的龙牙山化成一片火海,一道道火龙肆意蚕食着这片土地,只留下一片焦黑。 这时,天空中轰鸣声大作,一道道怒雷划过夜空,黑云压来,大雨倾盆而下。 转眼间莽山全身被大雨浇透,他立刻清醒了过来,他不甘心,又摸住长林的手腕。过了片刻,突然眼中发出异样光彩,说道:“还有救!他还有微弱的脉搏!” 凤清觉得奇怪,伸手探去,摇头说道:“哪有脉搏?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吧。” 莽山沉默不答,慢慢的目光变得坚毅。他一手托住长林,将他扶起,一手掌心向上,置于胸前。芸娘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拉住他道:“虎哥,不要!要死也是我死!” 星彩也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他想用自己的千年修炼精元内丹换取长林短暂的阳寿。 此时长林尚有一丝微弱脉搏,这么一试兴许有救。星彩看到一丝希望,双手合于胸前,也要以自己数百年修为搭救长林。 莽山看到,大喝道:“星彩,你住手!你们的精元和长林不合,只有我才能救长林。” 陈寿山心里明白,修炼百年的精怪,体内的精元内丹极为珍贵。既要有千年难遇的机缘福祉,还要加上自己刻苦的修行,无论是星彩还是芸娘的精元内丹,都可以有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的力量,可若要强行取出自己的精元内丹,无异于自杀。他看到莽山这么做,只默默看着他。 莽山看着陈寿山,二人均明白自己的选择,陈寿山红着眼眶看着莽山,似乎在问他这值得吗?用他毕生的修为换长林两三年短暂的阳寿,这值得吗? 铁汉柔情,莽山毅然决定用自己的命救徒儿的命。 莽山刚才这么说也只是故意哄骗星彩,星彩修为尚浅,他想着,蝴蝶妹妹一定还有更好的机缘等待着她,也能比他更好的去照顾长林。 莽山平时对芸娘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此时任芸娘拼命呼喊阻止,他只当着没有听见。 只见他身上慢慢涌出了丝丝白色光线,而后在他手上逐渐汇聚成一个发着灿烂光芒的圆球,他将体内的修炼了近千年的精元内丹,凝聚出体内。 莽山接着将这颗蕴含千年修为的精元内丹,慢慢放置在长林胸口,细细的光线融汇在长林的身体里。 长林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莽山手中的光球慢慢消散。他将自己千年内丹输送给长林后,只一会的功夫,便萎靡了下去,头发、眉毛一瞬间变得花白,全身肌肉极速萎缩,皮肤变得褶皱,顷刻间他就变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芸娘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说道:“傻瓜,你曾对我说:一辈子都听我的话,任我打骂绝不还嘴。你走了我怎么办,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人!” 莽山无力倒在芸娘怀里,任凭她的泪水滴在自己脸上,笑着说道:“对不起了娘子,我没能守住誓言,不能再听你的话了。长林以后就交给你了,我以后就不能陪他了,我...我...” 莽山还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芸娘哭道:“虎哥,虎哥,你别着急,慢慢说,我听着呢。” 可莽山已经没了半点气息,粗壮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地面上,再也不能动弹,夫妇自此阴阳两隔。 呼啸的火苗夹杂着芸娘震天的哭声,上天有感,雷电交加,狂风暴雨,似乎也在为他们感到难过。倾盆大雨打湿了泪人的脸庞,浇灭了呼啸的山火,却浇不灭人们心中的爱恨情仇。 第154章 不敬天帝敬人帝,不修天道修人道 大雨过后,城西较武场上硝烟散尽,龙牙山留下了一道道黑黑的伤痕,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凌霄阁双清看到苍月神剑重现人间,颇感意外,只是碍于情面不便细问。 这把神剑原本属于盘龙山逍遥谷月影,后来月影将此剑在比武大会上,赠予逐风使用。 叶逐风修行尚浅,却能以此神剑,与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斗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不幸的是,叶逐风也因此剑陷入魔障,十七年前,九重天崩塌,叶逐风也葬身于山下,此件事成为凤清一生抹不去的伤痛。 叶逐风是凤清爱徒,二人感情至深,他一直不愿提起逐风与月影那一段孽缘。 他看到莽山不惜千年修为,只为救那孩子一命,凤清更是确信,那孩子便是逐风与月影的血脉,不禁感叹四妖的忠心,想来眼前那四人便是月影身边的侍从。 当年,凌霄阁双清也曾与这逍遥谷四妖有过一段恩怨纠葛,双方素来不合。 凤清在此地与他们重逢,一时也不便多言。 楚云生跌落在山火之中,再没了踪迹。随后,沐王府派来了大批人马,前来料理战场。 空渡大师率金光寺僧众,口念经文,超度亡灵。 这一夜,长安城因楚云生复生再次陷入了混乱,皇帝得知后惊恐万分,又听闻凌霄阁双清一出手便将那妖人制服,斩杀于火海之中,又转忧为喜。 想来有凌霄阁相助,剿灭楚云生一干妖魔小丑,指日可待。 只是,昭阳公主仍坚持不愿回宫,令他心中实在不安。 次日,赵正毅便召双清入宫,来到太和殿,共商除妖大计。 玄清与师兄凤清一起入宫,起初凤清还不情愿,在玄清百般恳求之下, “师兄,此次降伏楚云生,你是首功,你若不去,我怎么跟皇帝交差啊。” 凤清道:“你爱去你自己去,我才不愿见那皇帝老头,这俗世里一堆的规矩,站也不让好好站,坐也不让好好坐,我待一会就受不了。” 他师弟玄清又道:“师哥,就算我求求你还不成嘛?皇帝待凌霄阁不薄,若非他们出资,我凌霄阁也不会如此兴盛,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次就暂且委屈你了。” 在玄清百般恳求之下,凤清才勉为答应。 二人入了宫,赵正毅亲携玄清真人,往太和殿议事。 凤清只懒洋洋坐在玄清身后。 赵正毅问及此事缘由,玄清掌门心知此事重大,将前情告知于他。 赵正毅听闻垂首沉吟,忧心忡忡,玄清接着又言道:“陛下,这楚云生来历不明,诡计多端。我昆仑山众仙家,必当竭力相助,诛杀此人,为民除害。” 赵正毅听后大喜,说道:“小女得救,多亏了两位真人。只是小女生性顽劣,整日和那些妖精在一起,朕心中实在难安。” 玄清道:“十八年前,我曾与这几个精怪有幸见过几面,没想到他们躲到都城中来。陛下也不必悬心,天地分清气浊气,秉清气修行则心志清明,秉浊气修炼则残忍暴虐。妖和人均是六道轮回中的生灵。这逍遥谷四妖,乃是在我盘龙山秉清气而生之妖,并非是奸邪之徒。这次公主被那妖人劫走,还多亏了这几个山精相助。” 皇帝道:“真人所言甚是。”即下命传旨重赏陈长林一家。 玄清笑道:“陛下宽仁,乃是百姓之福。” 赵正毅又道:“听闻这楚云生法力甚高,那日我亲眼见他焚为灰烬,今日安得重生?” 玄清道:“这楚云生擅用控御之术,以魂力助自己修行,陛下所见,并非是他真身。引魂此等妖术,世所不容,凡我修仙门派人人得而诛之。降妖除魔是我凌霄阁的职责所在,本派定会追查到底。” 赵正毅笑道:“有真人相助,我朝何愁不得兴旺昌盛,百姓何愁不得安居乐业。” 赵正毅说着转向坐在玄清身后的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言道:“这位便是凤清真人吧。” 玄清道:“陛下,这便是我经常提到的凤清师兄。” 凤清年长玄清许多,只是他不愿为琐事劳心,掌门之位便让给了玄清。 玄清精明能干,颇善经济事务,现在还正当壮年,又和江南一大世家墨家联姻,生下一女,在武林中声势渐壮。 而凌霄阁此后便成了世俗之地,此举令凤清心中委实不大称意,他便一人躲至山顶独居修行。 他修仙门派只奉伏羲天帝为尊,曾几何时拜于帝王家? 他亲眼见到师弟对皇帝老儿如此低声下气,心中已经不悦。 凌霄阁不拜天帝拜人帝,也引来了昆仑山诸仙家的讥笑。 赵正毅见凤清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感到不快。 玄清看得明白,忙与皇帝谈起长生之法。 皇帝听闻长生,顿时起了兴致,二人说着修身养性、清淡饮食、平和心境之法,谈论了大半个时辰。 凤清已经坐不住了,只是碍于师弟颜面,不便直言。 玄清觉察到师兄已经不耐,便要告辞而去。皇帝要款留他们几日,玄清感激不尽。 二人离开了紫金殿,玄清道:“师哥,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你至少在面子上尊重一下吧。” 凤清很是不悦,道:“师父在世时,凌霄阁与世无争,如今倒好,惹出了这么多俗事。” 玄清道:“以前凌霄阁只有几间破屋,现在我派大为改观,门丁兴旺,声势也壮大了起来,不是多亏了我?” 凤清淡淡地道:“修行之道,贵在清心寡欲。房屋再大,终究不过是天地之间的一隅;人丁再多,也不过是些为名利所累的凡夫俗子。” 玄清微微笑道:“师哥,你常说道法自然,修行需看机缘。世人若有向道之心,我派何不顺应其意,助他们一臂之力?修仙,实则修的是一颗心。我修的是世人之心,而你修的则是自己之心。” 凤清眉头一皱,说道:“纯属谬论。我记得你小时候,对这些世俗之物并不在意,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功利?” 玄清笑道:“师哥,欲修天道,先修人道。修仙之路终究缥缈。凌霄阁虽多是凡夫俗子,但他们若能学得本领,日后也能有所作为,也算是为我派积下善缘。就如逐风,虽习得一身本领,却终究误入歧途,造下杀孽。” 凤清听他提起逐风之事,大为不悦,冷哼道:“如今你是掌门,怎么折腾是你的事。昨日那人你也看到了,他使用摄魂术控制人心。我徒儿是被狐妖迷惑,他惹下的祸事,我一人承担。你若怕因此玷辱了凌霄阁,我便搬出去住便是。” 玄清连忙安抚道:“师哥,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动怒。没想到昨日又遇到了那些故人,看来楚云生与逐风之间必有渊源。无论如何,我定要彻查此事,为逐风洗清冤屈,为凌霄阁正名。” 凤清轻叹一声:“苍月神剑重现人间,江湖必将再起波澜。那虎精为了妖女的孩子,竟舍弃千年修为,真是可悲可叹。” 玄清亦感慨道:“明日我亲自去拜访他们。” 第155章 别离 陈长林从昏迷中缓缓醒来,他躺在床上,朦胧间看到林小叶正注视着自己。 他忙爬起身,一把将林小叶搂住,“小叶,你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个多么可怕的梦,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眼前的林小叶却沉默不语,陈长林恍惚之间渐渐发现这个人似乎不是小叶,定了定神细看,竟然是昭阳公主。 长林急忙松开双手,“对不起,我刚醒来头脑还有些昏沉。” 长林望向昭阳,她焦黑的面庞上,流下两道泪痕。 “昭阳,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长林问道。 昭阳只是痴痴地站着,不停地流泪。 陈长林心中越来越不安,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星彩和爷爷呢?还有小叶,他们到哪里去了?” 昭阳忍不住,颤声道:“小叶妹妹死了,你师父为了救你也死了。” 昭阳无比自责,她想着若不是自己,小叶和莽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已经在陈长林床前守了一整晚,此时心力交瘁,疲累到了极点,只是颤抖着哭泣。 长林看着昭阳,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不住地回响着昭阳的话。 “他们都死了,小叶和师父都死了……” 长林头脑混乱,努力回想昨夜的情景。他只记得漫天的山火和烧焦的地面,后来自己被楚云生抓住脖子,痛到喘不过气。后面的事情,他无论如何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 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想啊,快想啊……”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的话,想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 小叶和莽山是长林的至亲,昭阳却说他们已经死了。 他不信昭阳的话,异常愤怒,双手抓住昭阳,用力晃动着她的身体,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昭阳被他抓得生疼,失声痛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陈长林急红了眼,不屑听她解释,站起来把昭阳狠狠推开,随后夺门而出。 昭阳守了一晚上,她想着这些悲剧都是因她而起,整夜处在自责之中。此时,已经是筋疲力竭,又被长林推倒在地,口中竟吐出鲜血,趴在地上。 昭阳回身望向长林,见他奔了出去,自己也想去跟过去,可是她累极了,久久站不起身来。 陈长林跑出门外,看到小院屋顶,被木偶人撞碎的瓦片还散落一地,宴席上昭阳送来的珍馐佳酿,凌乱地摆放在桌子上,也无人收拾打理。 长林回望他与小叶成亲的礼堂,里面还挂着大红的 “喜” 字,昨日喜庆的箫声还回荡在耳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与小叶成婚的那晚。 可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哀婉的喇叭之声,呜呜咽咽,低沉萧瑟。 长林穿着带着血渍的大红吉服,出门一看。 原来是林大娘在为小叶送葬。 小叶化为了灰烬,林大娘找不到尸骨,只得拉了一车黄土,好为小叶安葬。 只见一辆马车拉着一个棺椁,里面装的尽是龙牙山上的黄土。长林想起昭阳的话,急忙跟了过去。 林大娘见到长林走来,狠狠地推开他,哽咽着说:“都是你害死了我家小叶!原本我还想小叶能过上好日子,可没曾想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算命的曾经说过,你命硬,会克我家小叶。我可怜的小叶啊!” 林大娘已经哭了一场,见到长林,心中悲戚,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长林愣在一旁,又看到一旁的二狗,急忙问:“二狗,你见到我爷爷了吗?” 二狗冷冷地回答:“我看到他们出城了。” 长林闻言,扭头就往城外狂奔而去,像发了疯一样。 二狗一直喜欢小叶,此时看到小叶遭遇不幸,而长林对小叶的死漠不关心,不由得怨恨起他这个大哥来。 长林此时如觉天塌地陷,他知道山中有一个师父喜欢待的地方,师父经常带自己去那里练武。那里脚下是高高的悬崖,旁边是一条笔直垂下的瀑布,风景奇秀。 师父曾经说过,他死后就想埋在这里。 长林想着,往这里跑来。他来到了这个悬崖边,望见一身白衣的芸娘,旁边是爷爷和星彩。 他走近一看,只见一个土堆上立着一个木牌,写着:“先夫莽山之墓”。 长林如坠冰窟,头嗡了一声,扑通跪在碑前。 他感到自己是那么无力,又那么悲痛,双手抓着地下的黄土。他很想大声痛哭,却哭不出来。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恨,他恨命运的不公,恨不得将楚云生敲骨吸髓。 星彩安慰他,“想哭就哭出来吧。莽山大哥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样。” 长林怒喊:“楚云生!害我父母、杀我爱妻,杀我恩师,我陈长林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说着,向师父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满是鲜血。 陈寿山不禁担心起长林,“长林,起来吧。报仇的事我们慢慢说。” 芸娘虽然伤心,但她更不愿看到长林的心被仇恨填满。她也上前说:“你师父在世时,也常夸你听话。山哥也一定不想你这么伤心,长林你要振作起来,好为他报仇。” 长林眼含泪水,“我再给师父添把土。” 师父和小叶的离去,让长林不能接受。他不是不悲痛,而是脑子里有着强烈的执念,幻想着小叶并没有离去,总觉得他们还在身边,他还没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在小叶和莽山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长林仍觉得二人还在身边,以至于做事糊里糊涂。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十七年来,陈长林有姐姐和爷爷照顾,暗地里还有莽山和芸娘保护,从没有经受过多少苦难。 可这一个月来,他先被引魂灯摄取魂魄,昏迷了七日夜,后来在天牢受尽折磨,遭受不白之冤。又在他一生最重要的时刻,世界彻底变得灰暗。他心中充满了仇恨,愤恨这个世界。 幸运的是,星彩、芸娘、还有爷爷一直陪伴着他。在莽山坟前,爷爷跟他说了很多话。 “逝者不可追,人还要继续走下去。人人都有这一劫,倘若一直沉溺在他们离去的伤痛之中,死者反而不能心安。” 陈寿山此时也不再隐瞒,告诉了长林的身世,只是没有提莽山舍命救他一节。 原来他母亲乃是月神宫女战神月影神胎转世,以神力点化了寿山、莽山、芸娘和星彩,四人便奉月影为主。 长林也算半个神之子。后来月影与长林的父亲叶逐风相遇,二人很快陷入了爱河,不能自拔。 叶逐风抛弃了陆晚枫,背弃了师门,选择和月影在一起,于是才有了长林。后来在九重天上,楚云生觊觎叶逐风和月影的力量,设计邪恶阵法,害死了他父母。 陈寿山一五一十,告诉了长林从前的往事。长林此时方知星彩也没有什么远方表哥在等他。他们这么多年一直瞒着自己不告诉他真相,也是为了他的安危。 陈寿山告诉长林这些往事之后,天也已经快黑了。长林便扶着他爷爷慢慢走下了龙牙山。陈寿山经此一役,身体大不如前,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陈寿山此前告诉长林的事,却非虚言,只是月影之女乃是那昭阳公主,而非他陈长林。 芸娘阴差阳错之下,在金光寺抱错了婴儿。以至于陈寿山照顾了小皇子十七年,还浑然不知。 昭阳是月神宫女战神神胎转世之女,也因此有着常人无法相比的神力。她在机缘之下,借着长林的身份,享受了十七年的荣华富贵。而长林也原本是个将死的婴儿,蒙得逍遥谷四妖的搭救,才活到了现在。 可叹造化弄人,若芸娘没有抱错孩子,长林此时也定然是贵为太子了。 正所谓: 人间自有真情在,乾坤颠倒日月明。 倘若无情世上生,锦绣烟霞天已昏。 第156章 送君一别 长林与小叶的婚礼变葬礼,幸福来得快,消失得也太快。哀伤的感觉让人窒息,但人总要学会承受,直到强大到能够面对生活中的血与泪。林小叶的遗骸安葬在郊外一片小土坡上。 大雨过后,星辰隐现,荒野孤坟,陈长林难诉心中凄凉。没有一个夜晚比今夜更漆黑,没有一个夜晚比今夜更冰寒。小叶昔日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长林无声的泪水滴落在黄土上。 长林坐在小叶坟前低语凝噎:“小叶,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娘子。他们都走了,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从前我总觉得我们的日子还长,我忙着捉妖,忙着查案,忙着练功,忙着上进,却没有时间好好陪伴你。在那棵大槐树下我们约定今生,我一心想着以后要出人头地,让你过上好日子,却不曾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好多话还来不及说,好多事还来不及去做,有太多太多遗憾了,我是那么后悔,可又什么都做不了。都怪我无能,没有好好保护你,都怪我什么都不懂,不懂得好好珍惜你。我太专注于仰望天空,却忽略了脚下的路....” 长林手握一柄洁白无瑕、晶莹如玉的苍月神剑,坐在小叶坟前,边哭边诉,边诉边哭。 “小叶,我是那么想你,你说你要的不多,我就是你的全部。你就像茫茫树林中最不起眼的树叶,可我一旦失去了最美的你,就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现在我的世界彻底改变了,我的心是如此空旷,如此麻木,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你能告诉我以后该怎么办吗?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在黑夜里?你不是说一直想变成天上的流星吗?等到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抬起头,当流星划过,那一定是你在想我了。我以后会经常守着天空。你会在天上看着我,对吗?我知道你和师父从未离开,你们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为我照亮黑夜的道路,成为了我心中的光明。我知道你和师父会成为我心中的梦,会永远成为我的一部分,一魂一魄永相随。再见了,小叶。再见,我的梦。” 陈长林含泪倾诉后,转身离开。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从后面紧紧抱住他。长林回首时,只见是昭阳,她哭得也和自己一样伤心。 昭阳一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听他说话,长林对小叶说的话,一字一句像铁锤打在她的心口。 她总觉得是自己让眼前这个男人受伤,起初是她死活缠着长林,后来小叶和长林的师父又因自己而死。 昭阳希望用自己的所有来弥补眼前这个人,她含泪道:“都是我不好,他们都是因为救我才被恶人杀死的。如果不是我硬要跑过去,小叶妹妹或许也不会死。” 长林道:“跟你没关系。昭阳,我不怪你。” 陈长林欲走,昭阳从背后紧紧抱住长林,不肯松开,说道:“长林哥,黑夜里很冷,让我陪着你好吗?” 陈长林狠心推开她,大声说道:“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从遇见你开始,我就开始倒霉,你跟着我只会拖累我,你明白吗?你走吧!” 昭阳说话断断续续,泪珠一滴滴掉下来,哽咽道:“可是,可是,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帮帮你。” 陈长林狠心道:“你离我远一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遇到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你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 长林说罢转身走去,走了十余步,只见昭阳还怔怔地站在原地哭泣,方觉之前的话重了。 长林听了爷爷的话,心中已经没有那么多怨气,何况楚云生才是罪魁祸首,他本不怪昭阳,看到昭阳仍自责不已,想要过去宽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犹豫间,昭阳又含泪走来,虽然长林说了很多打击她的话,昭阳仍想去安慰他:“长林哥,你说得对,莽山大哥和小叶妹妹,他们没有离开你,他们会像天上的星星指引你前进的方向。从前,我是那么喜欢你,做了不少错事。现在,我知道了,我不应该那么做,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想看见你,黑夜里也梦到你。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好吗?” 长林听了昭阳这样表明心迹,他什么都懂的,也对昭阳动过心,此时长林眼泪已经模糊,但他明白,自己终究和昭阳不是同路人,于是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微微一笑,说道:“天黑了,你快点回家吧。我还要继续赶路。”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不怕黑。” “可是,前面的路很长,我不能带着你。” 昭阳走过来,紧握着长林的双手, “我不怕,只要能在你身旁,路有多远,我都不害怕。” 长林打定了主意,拉开昭阳的手,转过头去,将苍月神剑缠上灰布,背在身后,而后向前头走去。 昭阳看着长林毅然选择离开了自己,看他走了好远,才隐隐听到一个声音:“昭阳,谢谢你,江湖路途遥远。你我江湖再见,若有缘的话。” 昭阳一颗炽热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还想追过去,可长林终究不再回头。 她愣住了,眼泪汪汪,哭成了泪人。 心里想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缘再见。” 龙月纠葛自三千年前大战,延绵至今,长林和昭阳身上承载了这沉重的千古恩怨。二人在佛前交换了命运,也将为华夏龙族后裔,抒写灿烂动人的诗篇。诗云: 今兮一别何年逢?绿水悠悠道不同。 龙月激荡云中梦,斩尽妖魔破苍穹! 第157章 义比金坚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京都经历此番劫难,朝野震怒,百姓恐慌,陈长林一家不得在长安城久居。 此时,临安传来了叶逐风的消息,星彩从长安城中的江湖客口中听闻这个消息,告知陈寿山。 长林听闻他生父未死,现如今在临安城,一夜未眠。 次日,陈寿山决定前往临安,寻找长林之父的踪迹。 临别前,长林去了二狗家,发现他人不在,后来才知道,原来小叶之母悲痛之下,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李二狗便去照顾小叶的娘亲。 林小叶之母还在怨恨长林,她相信命运八字之说,想着是长林克死了小叶。 她后悔让小叶嫁给长林,若是小叶能嫁给二狗,此时该多好啊。 然而后悔也无益,在这人世间她唯一能指望的便是二狗那傻孩子了。 长林带了一些补品来看望,要告诉她岳母,自己要前往临安寻父之事。 “娘,我来了。” 长林一进门就喊道。 小叶之母本不愿认长林这个女婿,但她终究是妇人之心,心肠软,行事全凭自然的心意,刚刚她心里还暗恨长林,此时看到长林来了,又不忍再责备他。 本就是在尘世同患难,谁忍心苛责同样悲惨的命运。 小叶娘亲强撑起身子,说道:“是长林啊,坐吧。” 长林看她娘,面色苍白,气息虚弱,不住的咳嗽,忙去搀扶。 小叶娘咳了几声,才对长林说道:“听说你们一家要离开这?去临安?” 长林点头应道。 小叶娘又道:“星彩一早看我,跟我说了,你们要走。那里离长安这么远,你这一去,几时回来?” 长林恭敬说道:“娘,我找到我爹后,就把您老接过去。” 小叶娘听闻,略微安心,又道:“我听外头许多街坊,传你们的疯话,说什么鬼啊的,神啊的,街坊们看到我,都远远躲着,现在我老身子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生病,以后可叫我怎么活呀。” 长林道:“娘,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小叶娘摇头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在城西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也不去了,你要找你父亲,娘也不能拦着你。你放心走吧,这里有二狗照料呢。” 说话时,二狗背着一捆柴草回来,长林看到二狗忙迎了过去,说道:“二狗,听说你搬到这里住,以后就辛苦你照顾我娘了。” 二狗略微应和了一声。 小叶娘看到二狗,说道:“二狗是个好孩子,这两天多亏了他了。” 她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长林对二狗感激不尽,两兄弟在屋内和小叶娘闲聊了几句关于保养身体,不要伤悲等语。 长林在屋内不便,和二狗来到房门外,对他说道:“多谢你这几天照顾我娘,我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以后就麻烦你了。” 长林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交予二狗,“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收着。” 二狗看到长林拿出银子,面上冷冷的,推辞不要,忙着烧火做饭去了。 长林道:“二狗!老大的话,你还不听了?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几番推辞,二狗始终不收,他也是和长林一样的倔脾气,见长林推推搡搡,硬塞给他银子,很是不悦,说道:“老大,我有手有脚,不缺钱,你们这一走,路上少不了花费,多备些盘缠也是好的。小叶她娘,你就放心好了,有我一顿吃的,就不会让她挨饿。” 长林见二狗不要,又说道:“这钱是我要你帮俺娘保管的,谁说要给你了,你给我收着,以后家里有什么需要,你且帮忙采买。” 二狗见他这么说,只好收下,“这钱就当是替婶子保管。” 二狗收下后,又问:“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 长林也不知道何时能回长安,只说道:“之前官府让我们搬离长安,现如今又发生了这些事,长安城看来已无安身之处,听说我父亲也在临安,我和爷爷去那里投奔他去,什么时候回来,也难料。若一路顺利,想来半年后,就能回来。” 二狗听后,惊诧道:“你父亲?” “我也不能确定,只听星彩随口一说。二狗,我这一走,我娘就交给你了,你代我好生照顾。” 二狗道:“老大,你放心就是,我李二狗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勤快,咱们是兄弟,小叶娘就是我娘亲。” 长林听后心中一酸,又和二狗说了些闲话,和他娘道了别,而后回家背上行李,离开了这长安城。 陈寿山租了一辆马车,沿着小路一路东行,出了东门口。 长林走到城门口,回头望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茶铺、熟悉的水果摊、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龙牙山,这里有他童年的记忆,此时即将离开这里,走向未知的远方。 二狗自此日夜侍奉小叶娘,就此与长林分别,兄弟二人不知何时再遇,相遇之时又是何等境遇。 也有诗云: 兄弟同心义比金,匆匆一别望归心。 可叹造化弄人生,深仇冤孽怎轻吟? 却说,长林离开时,昭阳暗暗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孤零零地看着他们离开。不知道她是自责还是胆怯,没有勇气去与他告别,只能远远目送着他离开,直到长林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恰巧,佑安这时率人马前来,并带着朝廷的封赏,准备恩赏长林一家人。 可惜陈长林一家已经走远,佑安没见到陈长林,只看到灰头土脸的昭阳,在西城呆呆地走着,他也不去追问陈长林一家去向,一路上护送昭阳回宫。 昭阳回到宫中,皇后看到昭阳容颜憔悴,满脸忧伤,她知道昭阳受了惊吓,听闻枢密使的人要带她回宫时,昭阳宁死都不肯回。 她身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看到昭阳这般,此时也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暂且吩咐太医院和御膳房,好生伺候着,等她心绪稳定了再说。 第158章 爱徒之子 且说,凌霄阁玄清、凤清二位真人欲寻陈长林一家人,仔细询问楚云生一事,也好为叶逐风洗清冤屈。 二人来到残破的小院,发现陈家人已早早离去,急忙御剑追赶。 长林乘坐的马车正在路上,但见天上飞来两柄白闪闪的长剑,急行而来,星彩遂勒马静待二人。 但见御剑上穿青袍,黑发黑须的乃是凌霄阁掌门玄清真人;穿白袍,白发白长须的乃是凤清真人。 二人御剑落地,来到马前,玄清倒有礼数,拱手道:“阔别多年,今日有缘再见,几位为何匆匆离去?” 陈寿山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为好。那日承蒙二位相救,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会。” 玄清道:“不知几位欲往何处?” 星彩道:“我们的事无需你管。” 玄清道:“既然如此,还望诸位珍重。临别之前,我有一言,想提醒各位。江湖传言:‘苍月出,天地劫’。十七年前,苍月神剑在九重天上显神威,我派不肖之徒,被狐妖所惑,犯下深重杀孽。今日苍月神剑再现江湖,你们带着此剑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尽量不要轻易使用。” 陈寿山怒道:“你凌霄阁自家出了好徒弟,反而污蔑我家主人,念在你们出手相助,我也不再追究,他日如若再敢污蔑我家主人,休怪我翻脸。” 星彩也道:“你们胡说八道,我家主人才不是什么狐妖。” 玄清只得陪笑道:“那日比武大会,她现出真身,大家都是亲眼所见。狐妖也好,狐仙也罢,你们奉其为主,我并无他意。只是逐风之事关乎我派清誉,此事不得不问。近日又传出逐风现身临安城的消息,若几位知道他的下落,还望告知一二。” 陈寿山道:“我只知道叶逐风多年前已经随主人战死在九重天,其他一概不知。那晚我们所遇敌人,你也见过,你们想要查找逐风的下落,不如将他抓来。” 玄清道:“降妖除魔,乃是我昆仑仙家分内之事。那日侥幸让他逃脱,如若今后再发现他的踪迹,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凤清是叶逐风的师父,二人情同父子。今见陈长林颇有英姿,不禁欣喜,上前说道:“想必你就是逐风的孩子。” 长林一心要为父复仇,凤清一出手便挫败楚云生,若非二人相助,恐怕他也已命丧黄泉。因此他下车,跪下拜谢道:“晚辈陈长林,多谢二位前辈搭救之恩。” 凤清扶起长林,忙道:“孩子,逐风是我徒儿,我见到你,就如同见到徒儿一般。你若还没打算,不妨前往凌霄阁暂住。楚云生那厮法力虽强,谅他也不敢在凌霄阁撒野。” 长林红着眼说道:“我与楚云生不共戴天,有朝一日,我定会杀了他,替师父和小叶报仇!” 凤清叹道:“你师父为了救你一命,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令我等修仙之辈汗颜。” 长林忙道:“什么?师父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凤清看陈寿山和陈星彩二人神情古怪,看来二人并未告诉长林实情,于是替他们解释道:“那夜,你受了楚云生一掌,是你师父用自己修炼千年的精元内丹救活了你,否则你当时也早已死去。” 长林听后,脑海中响起了一声轰雷,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星彩见他伤心,说道:“没告诉你,也是不想你难过。莽山大哥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长林伤心愧疚,含泪说道:“师父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师父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凤清性格直率,见他不住的絮絮叨叨,不耐烦,说道:“哭哭啼啼,像什么男子汉。你若真的伤心,不如学得一身本领去替他们报仇。” 长林心中的怒火燃烧起来,狠咬牙说道:“楚云生!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凤清又道:“你是逐风之子,就和我有缘。你不如投我门下,学得一身本事,到时候找仇人报仇岂不易如反掌?” 陈寿山道:“长林别听他的。爷爷以后自会把这身本领都传授给你。” 他说着瞅了凤清一眼,生怕长林听信凤清之言,去什么凌霄阁修行。当年他主人就是被凌霄阁的男人给骗走,落得个尸骨无存。 他不想长林再被他们夺走,陈寿山对凌霄阁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凌霄阁除陆晚枫外,没一个好人,长林若是也去了凌霄阁,指定会受欺负。 陈寿山说罢,带着长林头也不回地驾车而去。 凤清在他们走后,在后面高喊:“内丹精元虽可续命,但终有一天会耗尽。固本修元,才是正道,他日你可来凌霄阁一试,吾派自有妙法救你性命。” 陈寿山听罢,冷冷回道:“多谢好意。” 接着大喝,策马往东而去。 芸娘重伤未愈,不得化为人形,行动多有不便,只得暂且在龙牙山休养。 楚云生自那日被凤清所伤,便不见了踪影,异宿司为此将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只抓出了一些青面妖道。芸娘决定在长安城继续探听楚云生的消息,是故未能随他们前去临安。 芸娘一个人留在此地,只有空落落的回忆,看着以前二人一起生活过的山洞,早已泪眼婆娑。 昔人已乘仙鹤去,此地空余伤心地。 莽山为救长林牺牲了自己千年修为,她为长林也险些丢掉了性命。长林体内存着莽山的精元内丹,芸娘只盼长林以后能成才,不辜负她夫君的一片真心。 玄清见陈寿山一家走远,向凤清叹道:“依我看,三年过后,虎精的内丹元气耗尽,这孩子也就无法活命了。对了,师兄你怎能断定他就是逐风的孩子?” 凤清道:“我适才探向他的脉搏,这孩子是半妖之体,必是逐风和那妖女所生的孩子了。那年九重天比武大会上,月影已有身孕,没想到他造化大,竟躲过那场天灾,还活在世上。” 玄清也暗暗赞叹,接着又道:“师兄若是执意要将他招入门下,我先言明,若他通不过入门考核,我是绝不会收他。” “就你多事,收徒弟弄这么多繁琐事情。” 玄清接着又说道:“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释怀了。逐风和妖女相恋,乃是世间之大不韪,所遭此劫,自有天定。我们拆散他俩,也是遵天意而为。” 凤清道:“也罢,也罢,往事亦如过眼云烟,就莫要再提了。听闻临安有逐风的消息,此事必有蹊跷,我们不妨去查探一下,兴许又是楚云生那厮在捣鬼。” “师兄还说放下,你听到‘逐风’二字,眼睛都亮了。等忙完京城这事,我便同你前去一起调查。我们两个老头出来,派中诸事都交给了志丘打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过来。”玄清说着叹了口气。 凤清笑道:“吕志丘嘛,呵呵。你的好女婿,想必是没问题的。将来他接任掌门之位,也是要独当一面的。正好得此机会让他历练历练。你整天忙着这些俗务,不借此机会出去放松放松。” “这次出来就说是放松,你看我哪有半点轻松。今日还要安抚皇帝,明日还要陪你去临安。我能有半点闲工夫吗?” 凤清嗔怪道:“你若是不愿,我自己一人去也是无妨。” 玄清却笑道:“师兄之命,我岂敢不听。别人以为我是凌霄阁的掌门,可他们不知道,我上面还有个师兄管着。早知如此,就不该接过这掌门之位。” 凤清边走边说道:“我性子散漫,不愿处理这些俗务。这些年来,凌霄阁被你打理得甚是红火,换做是我,肯定还是那几间破草屋,这一晃这么多年了,凌霄阁也变了样。” 玄清听师兄所言,忽忆起昔年往事,不禁垂下泪来,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早年间,我还年幼,父母养活不起我这张嘴,弃在野外。若不是师兄救我,我哪有今天?师父在世时忙于修玄,我未能蒙得师父教诲。这一身本领,还亏师兄传授,师兄又将掌门之位传我,此恩深重,我张笑卿,死也不忘。” 凤清听他提到往事,说着说着,眼中还闪着泪花,就不大舒服,说道:“提这些旧事作甚?你修葺山院,广结善缘,我不反对。只是该放下这些俗念,清修无为才是大道。你若当我是师兄,就该将本门功法发扬光大,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为己任。” 玄清忽正色道:“出世入世,只要对苍生有益,均是功德。你总让我放下俗念,可你不也是对逐风的死耿耿于怀?逐风死了那么多年,这些年你再也没有收过徒弟,希望金秋九月,凌霄阁大选,我还想要你来主持,为凌霄阁选拔青年才俊,兴许会有下一个逐风出现。” 凤清点头道:“今年我也该收几个徒弟了,不然老了老了,就没得用处了。师弟,你说的不错,出世入世,对世有益,就是正道。是我老糊涂了。” 玄清听到师兄答应,今年收徒之事,笑道:“师兄,今日大选,有你在场,定能招到不少好苗子。” 凤清摇了摇头,叹道:“什么大选小选的,净会弄些新鲜玩意。” 话说,玄清所言凌霄阁大选,在武林之中造成了不小的震动。昆仑山诸修仙门派,自古以来便是道家修玄圣地,相传不少人在山中修炼,竟能羽化飞升,逃脱六道轮回之苦。凌霄阁虽被昆仑山诸仙家所鄙,但终究是云云福地,世外青山,引得各大江湖世家豪族,欲来参选。 第159章 临安探踪 且说叶逐风乃是凤清第一得意之徒,与陆晚枫青梅竹马。那年二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叶逐风被月影所迷,抛弃了陆晚枫,陆晚枫每思及此,仍耿耿在怀。 近日,异宿司招募了许多奇能异士,前来协助铲除妖道, 一时之间,龙虎山、血灵门、千机院、玄阴观、神妙宗、掩月派等大大小小几十家江湖门派都来到长安城,那躲藏在地下的楚云生手下,不必说,皆被抓起来枭首示众,一时间官心民心大振。 陆晚枫因精通医术,遂协助空渡大师救治伤员,她处理完伤兵,便要返回凌霄阁,临走时,她想去望慰长林家人,到时才发现原该是的婚房的小院内,颓败不堪,没了人迹。 陆晚枫与陈家小兄弟,好歹相识一场,更何况他好歹是师兄之子,自己未能与他见上一面,于小院外喟然长叹。 左右要回山复命,她听闻师父和掌门师叔俱在皇家内院安歇,遂携两位弟子余望川和肖彩云,往皇城北郊的皇家别苑而来。 陆晚枫来到二人住处,近前道:“弟子拜见师傅,拜见掌门师叔。” 余肖二人也说道: “弟子余望川拜见两位师尊。” “弟子肖彩云拜见两位师尊。” 玄清虽为掌门,也不摆什么架子,何况陆晚枫又是师兄爱徒,亲自扶她起来。 陆晚枫心中有许多疑窦待解开,上前问道:“启禀掌门师叔,我早于半月之前,就曾飞书一封,请求增派人手协助侦办此案,怎么迟迟没有音讯?” 玄清道:“自你下山之后,山前来了一群糙汉,将凌霄阁围了个水泄不通,想来那些飞书多半被这些人给拦住了。” 陆晚枫道:“最近他们又上门闹了?” 玄清道:“这次不同以往,确实难为。这些人围着,不让任何人在下山,非要我交出逐风。” 玄清说着,悄看了看师兄,生怕提起逐风,师兄不开心,见凤清脸上并无异样,又说道:“你也是知道的,逐风十七年前就死在九重天上,自那场变故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逐风的影子,这让我如何弄人去?我与这些门派的掌门多少有些交情,也不便就此撕破了脸,因此就容忍了他们在山上闹了大半个月。我凌霄阁名门正派,从来不包庇恶徒,那年我派也损伤惨重,怎奈我好说歹说,这些人就是不听。” 凤清忽然不悦,说道:“风儿成了恶徒,我岂不成了恶师了?哪天你也把我也撵出凌霄阁算了。” 玄清忙好言道:“师哥,我随便一说,你何必在意。” 陆晚枫也道:“师兄不是恶人,他只是被妖女迷惑了。” 玄清不禁叹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俩真是一个性子,听不得逐风半点不好。当年逐风在九重天上陷入魔道,造下杀孽,如今各路仇家纷纷找上门来。这些年多亏了我与昆仑仙家周旋,才保得凌霄阁安危。那九重天多行不义,我岂有不知?只是身为掌门也有许多为难之处,你们以后少给我惹点麻烦就好了,以后和逐风划清界限,再不要惹是生非了。” 凤清冷笑道:“你将脏水都泼到我徒儿身上,我这个做师父的可在江湖上也再抬不起头了。你当我不知道?自九重天一役,昆仑山修仙门派元气大伤,趁着九重天势力大损,各大门派将九重天洞窟福地,霸占殆尽,这时他们自家相斗,岂是你的功劳?我徒儿被九重天的人逼疯的,昆仑仙家都看在眼里,你在这里给我装糊涂?” 玄清忙道:“师哥说的是,话说回来,那些人都是被逐风所杀的亲故,都是重情义之辈。我身为掌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陆晚枫道:“原来凌霄阁被这些人围困,怪不得我写的书信,迟迟收不到音讯。” 玄清道:“想来都被那些人打了下来,万幸江湖都传逐风出现在临安城,那些人提到消息,都下山往临安城去了,凌霄阁这才解了围。我和你师父放心不下你,特意御剑赶来,不巧正好看到城外山火冲天,才救下了你。楚云生这厮果然厉害,抓住了他,或许能洗清我凌霄阁的冤屈,可惜让他给跑了。” 陆晚枫听后,大惊,说道:“怎么可能!师兄消失很久了,怎么会突然露面?” 凤清道:“我看定是有人造谣。兴许就和长安城中的这些妖道有关。” 未等凤清说完,陆晚枫转身便走,凤清大声道:“你去哪?” “我去找师兄。” 凤清大怒道:“你这孽障,实在糊涂。风儿已经去世多年,人死岂能复生?” 陆晚枫心中慌乱,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对,急道:“请恕弟子不敬之,师兄有难,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查看一下。” 说完她急忙跑出屋外,余望川和肖彩云对师父的反常举动大为不解,忙叫道:“师父!师父!你去哪里?” 陆晚枫也不回答,急匆匆回房收拾行李,往临安城去。 陆晚枫走后,凤清怒道:“糊涂孽障,何其痴顽。” 玄清道:“师兄你也不必责怪她,这孩子还是忘不了逐风。” 凤清道:“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死心不改。” 玄清道:“师兄你消消气,我看多半是有人故意制造这些谣言,破坏我凌霄阁清誉。” “我是气她,目无尊长,作贱自己。” “晚枫不还随你的脾气?” “真是气死我了,我也没心情在这里待着了。” 说罢也走了。 玄清见凤清也急匆匆走了,心道:“嘴上说的厉害,你没准比晚枫还急呢。” 玄清但见余肖二人愣在屋内,便对他二人笑道:“你凤清世尊,一准飞去临安了,看来我也免不了要走一遭了。” 余肖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为何师父和凤清师尊火急火燎要往临安城去。 第160章 断魂草 异宿司招揽了许多江湖人士,不少人和凌霄阁有过节,玄清听他们指责数落,污言秽语,颇为难堪,遂闭门谢客,终日不出。 这天,皇帝兴致勃勃,特意来请真人在养心殿讲授养生之道。 玄清对清心养生之道颇有心得,欣然前往,至养心殿内与赵正毅相谈甚欢。 起初,赵正毅还饶有兴致地专心听他讲解道法,时而点头回应一二。 遇到不明之处,便开口询问,玄清掌门知无不答,解其疑惑。玄清捋着胡须,笑吟吟地侃侃而谈。 再后来,赵正毅渐渐心绪烦躁了起来,玄清谈及其玄修之法,说起来没完没了,讲了小半个时辰,他越听越烦。 但身为一国之君,要注重礼仪身份,所以一直和颜悦色地忍着听他长篇大论。 赵正毅越听越烦,全身奇痒难耐,心情烦躁无比,胸口似乎有一口闷气发泄不出去,完全听不进去,一会儿擦擦脑门上的汗,一会儿挠挠胳膊,一会儿揉揉胸口。 来自血脉中的欲望冲动,那种感觉难受至极,让他焦躁不已,无法坐立,只能站起来来回走动,以缓解内心的焦躁。 玄清察觉到皇帝的异样,看他神情烦躁,便加以劝慰:“陛下,四肢百骸皆会于心,心不宁则周身不宁,动怒则损,生气则塞,故若要长生,必先养心。心宁则气顺,心安则体健…… 道法自然,无为而为,无为便是有为,无心便是有心。致虚守静,炼神化虚,此乃自然之道,自然之道便是长生之道。修心养性贵在固本培元,收纳丹田之气,神道相合;抱元守一,感化万物而生,则与万物成一体…… 陛下,又所谓大成若缺,大盈若充,不足则守静培元,足则灌及四海,以有余之体,行自然之德,陛下切莫焦躁,一切顺其自然。” 皇帝试着按玄清教给他的方法平静心境,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忍受不了了,便说道:“什么狗屁静心法,我是越练越烦躁,一点用都没有。少拿这些歪理糊弄朕,算了,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赵正毅说完后,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不知怎么他最近越发难以控制自己了。 玄清看皇帝这般说,一时满脸通红,只得先行退下。他原本还想多留几日,协助异宿司彻底铲除楚云生党羽,只是那些江湖豪强,素与凌霄阁有过节,在京都这几日,时常便受这些人的刁难。 今日又不受皇帝待见,想着多留无益,便留书一封,带着余肖二弟子,往临安去了。 赵正毅在养心殿当着玄清的面失态,也是受了那断魂草的影响。 华妃按卓彦的嘱咐在他常喝的参茶之中,加入了断魂草。 赵正毅自从喝了这参茶,每日精神恍惚,喜怒无常,时而亢奋得像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时而疲惫得像个九十多岁的老叟。 他知道自己病了,病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人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脖子,用针扎自己的心,那种感觉比窒息要难受百倍,只有华妃的参茶,才能缓解自己那种极度焦渴烦闷的感觉。 这一天,他茶瘾又犯,急往华妃所居玉华宫而来,路上见到刘皇后,皇后便上来请安。 告诉她,玄清不及面辞,留书一封便匆匆离去,赵正毅听后也不大在意。 说道:“走就走吧,且不去管他,皇后寻朕是为何故?” 刘皇后原以为是玄清真人受到了怠慢,才匆匆离开,想着要陛下好生款待凌霄阁的人,留他们几日,也好安排妥当昭阳去凌霄阁的事宜。 谁知赵正毅此时心中烦躁不已,额头尽是细汗, 皇后正想和他商量何时将昭阳送往凌霄阁历练,谁知皇帝全然不记得此事,只说道:“好端端的去什么凌霄阁,一群只会耍花腔的臭道士而已,不去也罢。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刘皇后听罢一头雾水,心想:“不是前几天还说要把女儿送到凌霄阁去吗,怎么转眼就变卦了?” 她看到皇上火急火燎地往玉华宫而去,想着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赵正毅急冲冲来到玉华宫,大吼着要参茶,华妃忙奉上,他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一杯接一杯,如同牛饮,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肚子鼓涨了起来。 后来才觉得畅快,那被人揪着脖子的感觉也就消失,躺在椅子上,不住地喘着气。 这断魂草果然名副其实,赵正毅喝了断魂草制成的参茶,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魂魄似乎被夺去了一般,目光呆滞,断魂草药效发作时,他变得神昏迟钝,迷迷糊糊,甚至已经不曾记得刚才与皇后见面的事。 华妃在这参茶中放入了断魂草磨成的药粉,逐日增加剂量,赵正毅已经是欲罢不能了。 过了一会儿,药效过后,赵正毅才逐渐恢复了精神,脑子也清醒了, 华贵妃趁赵正毅恍惚间,娇滴滴躺在他怀里,柔声道:“皇上,你最近那么憔悴,臣妾实在心疼,陛下要注重龙体啊。” 赵正毅叹道:“最近京城里发生了太多古怪的事。昭阳这孩子也不让人省心,成天疯跑出去。” 华贵妃道:“是啊,昭阳这孩子天天到处乱跑,我这一阵子都没怎么在宫里见过她。快要出嫁的人了,总这样出去闲逛也不太好。陛下还记得上次皇城门口被那些暴民围攻的事吗?现在想想,还真是多亏了卓彦。若是让楚云生带着那些人闯进来,臣妾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赵正毅略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多亏凌霄阁的两位真人协助,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可惜的是让楚云生给逃了,此人会使邪术,一日不除,我总是难以安心。” 华贵妃道:“臣妾听说,那些被控制的侍卫,都像发了疯似的,拿着刀乱砍人,现在看来,彦儿的决定并没有什么过错。若是让那些病人闯进宫来,后果不堪设想。彦儿上次虽然做得有些过分,但毕竟也是为了皇家安危着想。陛下就饶了他这次吧。” 赵正毅想了想,说道:“也好,就让他出来吧。” 华贵妃慌得跪下,说道:“臣妾替彦儿谢过陛下。” 华妃跪谢后,又凑到赵正毅耳边悄悄说道:“皇上,昭阳这孩子近来总和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混在一起,惹来了不少流言蜚语。我看不如请空渡大师帮她驱驱邪。” 皇帝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驱邪也好,毕竟和那群人相处久了,多少会受些影响。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华贵妃答应后,正要吩咐去请空渡大师,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走到赵正毅身边说道:“皇上你不知道,昭阳总是外出游荡,宫里都传起了一些闲言碎语。甚至还有人议论皇后。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要是被我知道了,一定要严惩他们。” 赵正毅怒道:“大胆!谁人敢议论皇后是非?定是一些小人在背后造谣。”说罢,便命小太监:“传令给京都枢密使,彻查此事。” 华贵妃趁机说道:“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我听了都生气,他们居然敢背后议论皇后娘娘,和他人有染,虽然听说皇后入宫前曾有过意中人,但皇后娘娘那么贤德,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赵正毅听闻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贵妃一时得意,脱口而出:“臣妾哪敢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人心难测,谁知道她背地里在做什么呢,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着想,那些人说皇后秽乱后宫,这种事打死臣妾,臣妾也不相信。” 皇帝听后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华贵妃一个耳光,怒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少给我胡说八道,以后安分点,坏朕的名声,朕打烂你的嘴!” 赵正毅听完华贵妃言语间似有挑拨之意,心中燃起无名之火,怒打了她一掌,而后愤然离开玉华宫,御驾回銮。 第161章 肠断心摧 赵正毅喝了掺入断魂草的参茶,喜怒无常,以至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华贵妃被他打后,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紧握拳头,心中的怨恨难以发泄,于是叫来外面候命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本家也姓陈,今年不过十三四岁,自小被卖入宫中,因为老实勤快,被安排在玉华宫,这玉华宫和别处不同。 华妃平时心中有了怨气,又要找人发火,无缘无故就要打人,以折磨他人消解心中不快。 小太监平时格外小心,不敢出半点错,此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唤进屋内。 他不知何故,慌慌张张跪在华妃面前,吓得额头满是冷汗。 华贵妃唤他进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她伸手扇了那太监一个耳光。太监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抬头,只能默默忍受。 华妃一巴掌接着又一巴掌,直到打得太监脸上肿起来,自己的手酸疼为止。她仍是不解恨,仍旧抽打个不停。 华贵妃平时为了一些小事对宫女太监,轻罚重打,今见华妃无端打起那听话的小太监,也无人敢言语。 小太监自从进了玉华宫,每日诚惶诚恐,极其乖觉,今见华妃打他,忍气吞声,默默跪下硬挨着。 华妃正打着,却见卓彦走了进来,见一小太监被打得口鼻满是鲜血,卓彦忙去劝道:“母后,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他又见华妃的手通红,卓彦又问:“母后,你的手怎么了?” 华妃怒道:“都是这该死的下人惹的祸!” 卓彦怒视那名太监,道:“是你弄伤母后的手的?” 那名挨打的太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使劲在地上磕头,回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卓彦吼道:“瞎眼的狗东西,来人,给我拉出去狠狠地打!” 随后,有两名身披铠甲的侍卫进来,将小太监拖了出去。 华妃打过人之后,只觉得手酸疼,在里面大怒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在华妃盛怒之下,那小太监在外面被折磨得惨叫连连,后竟被活活打死,此等芝麻大的小事也无人在意,不过抬至乱葬岗随便一埋了事。 卓彦自然不甚在意,随后屏退下人,将母亲扶到座椅上,说道:“何必跟奴才们置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华贵妃狠狠说道:“他今天打了我!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迷魂药,脾气越来越大。想喝参茶的时候,乖得像条狗,喝完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卓彦恨恨地说道:“父王也太狠心了,为了那贱人,竟然敢出手打母后。” 华妃冷笑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都尝尝惹怒我的后果。” 说罢,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刚才抽打小太监的手也酸麻肿胀起来。 华妃哎呦了一声,接着冷冷地道:“你让我给他喂的什么汤药?他喝了之后喜怒无常,我就不该听你的去招惹他。” 卓彦笑道:“母后,这就是这药的神奇之处。这药会让人迷失心智,逐渐上瘾,越发不能自拔。现在老头子应该已经开始难受了。今后再在药里多加一份的量,我保证他以后会乖乖听咱们的。”说着,卓彦递给了华贵妃一小袋东西。 华贵妃接过来,一种复仇的快意涌上心头。她心里想着:“我偏要多加几份,让这老东西好好尝尝苦头。”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赵正毅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只知道自己生了病,太医们开的药都无济于事,只有华妃的参汤能让他暂时好受一些。在断魂草的作用下,他已经全然失去了判断力,每日只为断魂草而活。 且说,刘皇后见皇帝精神越来越不对,急忙遣人召沐王爷进宫劝谏。 沐王爷也是忧心不已,急往紫金殿而来,但见皇帝赵正毅气色很差。 赵正毅喝完参茶后,神智稍微清醒,他自觉来日无多,便将沐王爷招至御书房,说道:“贤弟,你还记得楚云生在天牢对朕说的话吗?他要让朕‘众叛亲离,妻离子散’。” “不过是一个疯子的妄言罢了,陛下何须有心。” 赵正毅此时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楚云生说的话都会应验,不禁哽咽说道:“贤弟,假如朕真的有一天变得六亲不认,凶狠残暴,你千万不要怪我。” 沐王爷道:“陛下,这是何从说起?老臣怎会怪陛下?” 赵正毅趁着清醒的片刻,又将皇后召进来,向她问道:“昭阳何在?可在凌霄阁?” 刘皇后笑道:“陛下想来是糊涂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了,不让昭阳去了吗?今日怎么又提起来?” 赵正毅只觉头疼,抓着头发,却想不起来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于是说道:“朕现在只觉精神越来越短了,这件事我竟然不记得了。” 刘皇后道:“陛下操劳国事,还要注重身体。” 沐王爷看到皇帝面色苍白,眼圈肿大,于是跪下恳求道:“陛下,您还要多注重身体啊。” 皇帝揉了揉眼,似乎又感到一丝烦躁,道:“可能是吧,最近休息得太少了。” 赵正毅又道:“昭阳既然不去凌霄阁了,佑安也不用去了,就赶紧把他俩的婚事给办了吧。我看下月初六日子正好。” 沐王爷又惊又喜,说道:“下月初六?这不还不到十天了么。” 刘皇后道:“早点把婚事办了也好,这么算时间也不算仓促。” 赵正毅说道:“这事就交给你们办吧。”说着,困意渐生,躺在龙椅上打起了瞌睡。 皇后和沐王爷将他慢慢扶到御榻之上,随后也就退下了,各自盘算着昭阳和佑安的婚事。 皇帝躺在御榻上,看着两人离去,猛地把龙被掀开,又露出一副焦渴难耐的样子。 他的茶瘾来得越加强烈,越来越快,在断魂草的药力作用下,他身上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 赵正毅刚才和二人交谈的时候已经心痒难耐,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这般惨兮兮的样子,此时再也经受不住,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迷中醒来,那股无比难受的空洞之感,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扭动身体,用手撕扯着地上的龙毯,身体剧烈颤抖着。 他感到身体奇寒无比,虽然脸上冒着热汗,此时却如同身陷冰窟。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拼命呼喊:“来人!来人!快来人!” 几个太监忙跑进来, 赵正毅扯着嗓子,嘶哑地吼着,“快!快送朕去玉华宫!快快!” 几个太监看皇帝浑身汗涔涔,窝在地上大喘气,不住地发抖,完全不像是一国之君,匆匆忙忙抬着皇帝往玉华宫去。 第162章 凄惨国君 时值深夜,玉华宫里寂然无声。皇宫内院也黑压压的,宫女手执宫灯,残影幢幢。 黑夜中,隐在暗处的树木、石阶仿佛是豺狼鬼怪蹲守在道旁。 赵正毅中了断魂草之毒,此时茶瘾发作,他御驾刚落地,就急不可耐冲到玉华宫门前,拍着门苦苦哀嚎:“贵妃!参茶,快!给我参茶!” 华贵妃知道他迟早要来,早有预备,便穿衣接驾,刚打开房门,皇帝便冲了进来。 宫女点上灯,近前服侍,华贵妃喝令她们都下去。 身为一国之君的赵正毅,连连失态,也顾不得体面。 他感觉自己似乎快要窒息,直直扯着脖子,把身前的衣服全部扒开,似乎这样就能多吸一点空气进来。 华贵妃见他这般,暗暗得意,不急不忙地去预备参茶。 赵正毅已经离不开这参茶,华妃这时却故意谎称参茶还在熬煮,让他耐心等待。 赵正毅等不了,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不住地痛苦哀嚎。 他声音嘶哑地,大喊:“参茶,快给朕参茶,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华贵妃看到他坐在地上撕扯的龙袍,将胸前抓得满是血痕,复仇的快意让她大为快乐。 于是慢悠悠地在一旁熬制参茶,一面假意安抚他不要心急。 南疆之人皆知,这断魂草轻易尝不得,但凡沾染了这毒草,一生也随之毁去,最后失魂丧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断魂草也因此得名。 南诏王燕罗凤下令销毁此毒草,没想到楚云生竟将这断魂草带入了长安城,他身为蚩尤后裔,一心想要复现龙族辉煌,夺回三千年前被轩辕霸占的华夏九州,遂与卓彦母子结盟。 华妃等看够了赵正毅的惨样子,这才慢慢悠悠地端来一杯掺着黄色粉末的白水过来。 其实,哪有什么参茶,只不过是断魂草末,兑的白水。 皇帝看到参茶沏好了,慌忙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迎了上去,他双手不住的发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去接过这救命的参茶。 也不知道是他太着急,手抖的缘故,还是华贵妃故意为之,在赵正毅刚要接过茶碗之际,那装满参茶的茶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洒了一地。 华贵妃“啊”的一声叫起来, 急忙又说:“臣妾,在为陛下熬一碗。” 赵正毅怎能等她再熬煮,他忍受不住,竟不顾身份,趴在地上吮吸起了残液。 华妃看他真像一只老狗,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参茶竟如此模样,真是可笑。 但见赵正毅为了那一点参茶残液,拼了命地舔舐碎掉的茶碗,他脸上和胸口都被碎裂的瓷片划破,渗出鲜血来,血水混着茶水,又掺杂着口水。 赵正毅本是明君,当政期间,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人终究受七情六欲所困,他也如此,再好的人治,也敌不过欲望侵蚀。 他露出此番凄惨丑陋之状,本不能怪他,这断魂草药的瘾上来时,他疼得如万蚁噬骨,身体时冷时热,像被人扼住脖子一样,无法呼吸,他的脑子受麻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溺水之人渴求空气,饥饿之人渴求食物,焦渴之人渴求水源,这些渴求都比不上他对参茶的渴求的万分之一。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小小一株断魂草折磨成这样。华贵妃看着皇帝如同狗一样狼狈的样子,不禁得意地笑了出来,赵正毅似乎也不在意别人耻笑他这副样子。 地上的残茶已经干透,他仍不满足,去舔舐碎掉的茶碗,他感觉要窒息,就和人需要呼吸一样,本能地去吸取地上那一点残茶。 华妃欣赏够了,不一会儿又端了一杯参茶上来。 这次,她在里面加了平时几倍的用量,赵正毅抢过来,大口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 喝完之后,他立刻体验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即将面对的是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 赵正毅喝了华妃的参茶,短暂地逃离了痛苦,甚至有些舒服快乐,但这犹如饮鸩止渴、抱薪救火,一时的快乐,换来千百倍的折磨,痛苦愈演愈烈,直至最后完全夺去他的神智。 皇帝喝完那碗浓浓的参茶后,足足睡了一天,醒来只觉得浑身刺痛,头胀欲裂,之前发生的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华贵妃适时端来参茶供他享用,赵正毅端来便饮。 喝完后,只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空虚寂寞,他清醒的时候,也知道华妃给自己喝的什么参茶不是好东西,然而他现在已经离不开这断魂草了,即便是毒药,为了拿短暂快活,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人都为欲望而活,而这断魂草操控着血脉当中的最强的生死欲望,它不但控制人的头脑,还有心跳和血液。 每当茶瘾发作的时候,赵正毅恨不得一头撞死,死倒是简单,但他更舍不得那断魂草带来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赵正毅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只有喝罢华妃的参茶,才觉得舒服。 他不吃东西,也不理朝政,只待在玉华宫里,灌了一肚子茶水,身上开始浮肿,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第163章 冤家路窄 长春宫花香四溢,盛夏时节,鸟鸣蝉噪,喜鹊儿喳喳叫,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而这所美丽园子的主人,此刻却愁容满面,双手托腮趴在窗前。 这满心忧愁的女子,正是昭阳公主。 清晨的暖阳,照在她鹅卵石般晶莹圆润的小脸上,映出如花朵般娇艳欲滴的模样。 昭阳看着窗前一棵杏树,树上小雀儿啼叫不停,感到乏味无聊,随手摘下一朵杏花,双手垂在地上慢慢摘花瓣。 一片一片,花瓣落在窗前,越积越多,树上的花朵几乎被她摘光,她的心情也就如那被折磨的杏花一样。 这时,忽然有人叫她,“昭阳?昭阳~昭阳!” 来人正是佑安,他得知下月初六,将要和昭阳成婚,特意前来长春宫,一是想了解她的态度,二是想找皇后商量对策。 佑安看昭阳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揪着花,忙上前安慰道:“这天这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昭阳只是懒洋洋地倚在窗口,道:“要出去你自己去,别来烦我。” 佑安知道她是因陈长林心情有些低落,便想找话题和她搭话,于是装出伤心的样子,说道:“陈兄也真是可怜,小夫妻刚成婚就阴阳两隔了。” 佑安见昭阳也不理他,便继续道:“那天晚上,星彩和陈爷爷亮出真身,吓坏我了,没想到他们一家人都是妖怪变的。” 昭阳道:“我才不管是人是妖,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都是好人。莽山大哥和小叶妹妹都是为了救我而死,是我对不起他们。” 佑安忙道:“是啊,没有他们一家人帮忙,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正说话时,一个声音从外面远远传来: “听说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天天不回家,我还以为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来人正是卓彦。 昭阳回道:“你不是被父王关在禁闭么?不好好反省,私自跑出来干什么?” 佑安见卓彦与昭阳这样说话,顿时拉下了脸,卓彦看到佑安不悦,但他毫不在意,接着对昭阳道:“我听说你被坏人掳走了,特地前来看看有没有受伤,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昭阳道:“哼,你能有什么好心,我现在没事,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卓彦道:“这岂是待客之礼?还没说上几句话就着急撵人,看来上次的事你还怀恨在心。我一心想保护皇城的安全,事实证明我才是正确的。那些乱民正是楚云生在幕后操纵,如果真让他们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昭阳道:“你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卓彦道:“谁说是手无寸铁?他们没准会妖法,只是当时没有使出来。这次听说派去救你的卫兵,不少都中了邪法,凶狠得很,父皇明察,如今我恢复原职。反倒是你,天天和那些妖人鬼混在一起,这次还闹着不回来,我看你才是鬼迷心窍。” 昭阳气道:“你胡说八道,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佑安见两人吵个不停,急忙劝解:“都是自家人,少说两句吧。昭阳这次能平安归来,也多亏了凌霄阁两位真人。” 卓彦冷笑道:“凌霄阁这群草包,每年拿朝廷的钱粮,这是他们应该做的。闹了半天,还是让楚云生给跑了,看来外人是靠不住的。” 昭阳听到卓彦这样说,一时生气,说道:“要不是他们帮忙,楚云生早就把你魂给吸走了。你天天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坏心肠,忘恩负义。” 卓彦立刻反唇相讥,怪声怪气道:“我可不像你,明明婚约在身,还出去鬼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人家送了一堆东西,怪不得你整天不回宫呢,原来都是去勾搭有妇之夫了。” 昭阳闻之,怒不可遏,上去就要揍他,佑安急忙拉住昭阳。 昭阳力气奇大,卓彦有些害怕,向后退去,又道:“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佑安,以后你们成婚了,可得严加管教,不然她这浪荡劲,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佑安对卓彦的话很是恼怒,但是忌惮他大皇子的身份,也不便撕破脸,脸色难看至极。 昭阳暴跳如雷,道:“放开我!看我拧断他的脖子。你这狗贼,残害无辜,造谣生事,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昭阳喘着粗气,满脸通红。 卓彦看昭阳动怒,不急不慢地道:“哎哟哟,看看把我们可爱的千金公主给气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当真啊,消消气,消消气。” 这时,门外人传,“皇后娘娘驾到。” 卓彦和昭阳忙止了争执。 刘皇后看到佑安和卓彦都在,昭阳涨红了脸,就知道又在和卓彦吵架。 佑安和卓彦看到皇后过来,急忙请安。 皇后微笑着让他们免礼,又对正在生闷气的昭阳道:“你这孩子,看到为娘来了,还不问安。” 昭阳这才给母后问安。 刘皇后道:“是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啊?说出来,为娘帮你收拾他。” 昭阳指着卓彦道:“都是他,这个恶人造谣生事,说我的朋友的坏话。” 卓彦道:“昭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整天和那些不明来历的人待在一起,总是不太好。你看这次就差点把小命搭上了。” 皇后道:“你也少说两句。昭阳这次平安回来,你这当哥哥的就不能事事让着她吗?再说上次皇城之围,你置昭阳于危险不顾,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卓彦讪讪说道:“母后教训的是。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这些天我也在反省。要打要罚,任由昭阳处置。就算她现在立即让我死在这儿,我也绝不皱眉。” 昭阳知道他虚情假意,道:“好啊,你现在就让我死,你死给我看啊!” 卓彦道:“既然公主有命,卓彦一死而已,何足道哉。” 他拿起宝剑就要往脖子上抹去,刘皇后吃了一惊,连忙阻拦。 昭阳看他拿出要死的样子,母后一劝就放下佩剑,冷冷道:“装腔作势,你才不舍得那条小命呢。” 皇后劝解道:“昭阳,你少说两句。” 接着又向卓彦道:“上次的事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卓彦道:“多谢母后,我和昭阳妹妹情同手足,本就是一家人,我又怎么忍心害她,实在是那天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皇后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再说。昭阳受了惊吓,需要静养,我和昭阳还有些话要说,你先退下吧。” 卓彦看着一旁可怜巴巴的佑安,鄙夷看了他一眼,随即退下。佑安虽见卓彦如此对昭阳,虽然气急了,但他向来软弱,只在一旁强忍着,没有发作。 第164章 母女倾诉 卓彦走后,昭阳忽然扑到母亲怀里,忍不住大哭起来:“母后,卓彦他冤枉我。” 佑安看昭阳哭得如此伤心,心中自责,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道:“我真没用,他这么说你,我当时就该和他拼命。” 皇后大声呵斥佑安,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乱吗?先回去吧,替我问候一下你爹。” 刘皇后接着又对昭阳道:“小七别哭了,为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别人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吧,只要有娘在,谁要再敢欺负你,我豁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和他拼命。” 昭阳哭着道:“娘,孩儿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我心里好难受。” 皇后看着昭阳这个样子,也不禁心疼,安慰道:“为娘在呢,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 佑安答应着,出了长春宫,心中懊悔,刚才让昭阳受了委屈,而他却无动于衷,当即便想去和卓彦拼命,只是事到眼前,终究还是不敢,最终还是悻悻而归。 沐王爷本以为告诉他下月初六成婚,佑安也该高兴才对,没想到一回来又是哭丧着脸,自己回屋闷闷的不出来,沐王爷一时忧愤交加,愁眉紧锁。 且说,昭阳同母亲在屋内倾诉着,仍委屈哭个不停。 皇后道:“好孩子,别哭了,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哭呢。” 昭阳一听,止住哭泣道:“嫁人?谁要嫁人?我才不要嫁人呢!” 皇后道:“这次可由不得你了,日子就定了,下月初六。” “我不嫁,你们要是非逼着我,我再也不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佑安那点不好了?这孩子又懂事,又疼人,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昭阳道:“母后我还小,还没有和母后待够呢,就让我多陪母后几年。” 刘皇后道:“不行,你父皇已经下旨操办婚礼了,这回你是非嫁不可了。” 昭阳忿然道:“那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皇后气得抬手要打:“你这孩子,总要让你母后为难,怎么就不懂事呢?不知道咱们的处境多难吗?你要嫁到沐王府,咱娘俩以后也有个靠山。” 昭阳也不是糊涂之人,想起卓彦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一直无语,沉思良久后,才道:“母后,孩儿明白了,母后让我嫁,我嫁就是了。” 皇后喜道:“昭阳懂事,佑安他老实,从小没少挨卓彦的欺负,被他拿住了,现在轻易改不过来性子。不过,我能看出来,他还是向着你,你就别怪他了。卓彦现在被皇上放了出来,你父王又天天腻在玉华宫。母后没能为陛下生下儿子,按祖制卓彦要立为太子,到了那时候,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你以后嫁到沐王府,咱娘俩日子也好过点。” 昭阳听着刘皇后分析着利弊,心里不觉有些愧疚。 她躺在刘皇后怀中道:“我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这样母后也不会为难了。” “傻孩子,我可没有嫌弃你,只是你还小,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昭阳心里明镜似的,怎会不明白当中的利害,随之收敛了性子,言道:“孩儿让母后为难了,我以后见到卓彦,躲着他走就是了。” 刘皇后噙着眼泪,抚着昭阳的头发,看着那晶润的小脸,笑道:“好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昭阳静静躺在母亲怀里,暗下决心,若是嫁到沐王府就能护得母亲安全,她会毅然选择嫁给佑安。 刘皇后看着昭阳漠然不语,若有所思,抚摸着她的长发继续道:“你今天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叫陈长林的人走了,是吗?” 昭阳不语,刘皇后怎么能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意呢? 又道:“你之前还说他叫大狗,他总惹你生气,对吧?说来奇怪,大狗和你父王年轻时倒很像,这孩子模样是好,可惜身份不明,又与那些山妖有关系,要我说,你兴许就是被他勾走了魂。” 昭阳在母亲怀中挣了一下,略带俏皮嚷道:“母后~” 刘皇后笑道:“好好,母后不笑你了。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这就是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时间久了,过去就过去了,往事都会消散。” 昭阳听出了话外意,睁大眼睛问道:“母后也有喜欢的人吗?” 刘皇后嗔道:“你这傻孩子倒拿你母后的错了,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怎能不懂你的心意呢?你这孩子喜怒都写在脸上,人家成婚,你还送了好几车东西,倒显得你挺大方的。你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你还不懂得世间的险恶,你觉得这样对得起大狗,这样只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昭阳搂着母亲的脖子,点头应和着,接着又说道:“母后,我就是心里难过,小叶妹妹,和大狗的师父,都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如果我没有被坏人劫走,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世事难料,有些事又岂是你能左右的?你也不希望这一切发生,不是吗?你这孩子,也太善良了,可有时候太善良反而会为之所累。” “我倒是希望,死的人是我。” 皇后看到昭阳还在伤心,哽咽道:“好孩子,母后不如你。” 昭阳看母亲伤心,也道:“母后,我从前只想着自己,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不就是嫁人么,我嫁就是了。” 刘皇后流下泪水,道:“好孩子,世人都羡慕皇家生活,锦衣玉食,谁知道其中辛酸悲苦。我们生活在这围城中,便身不由己,可苦了你啊,我的好孩子。” 第165章 栽赃 断魂草使人丧失理智,神智渐失。 赵正毅越发不满足这断魂草带来的畅快感,华妃便在他常喝的参茶中加大剂量,以至于情况越发不可收拾。 一连数日,赵正毅只待在华妃所居的玉华宫里,畅饮断魂汤,对华妃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如今卓彦免除罪责,京城中的防务尽归其管,权势滔天,文武百官立刻转变态度,去逢迎卓彦。 沐王爷见皇兄罢了早朝,卓彦又被放了出来,心中不安,每次欲求见皇帝,赵正毅均以身体抱恙为由婉拒。 沐王爷对卓彦早有戒心,只是不知虚实,迟迟不敢妄动。 皇宫里尽是华妃和卓彦的眼线,追随沐王爷的大臣和司徒刘氏一门,对卓彦等侧目而视,但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刘皇后最近总是见不到皇上,不禁忧心忡忡,她在这皇宫中应付些琐事,渐觉心累,只有想到女儿的婚事,她心中的忧虑才稍减几分。 殊不知,华贵妃正在和卓彦密谋着一件要她身败名裂的事。 这日华贵妃在参茶里多加了几分断魂草,赵正毅喝罢浑身炽热,心绪难安,她已经盘算好了今天让皇后侍寝,到时候就有的好戏看了。 刘皇后对于华妃母子精心设计的阴谋浑然不知,她安慰了昭阳几句,便回到咸宁宫。 到了深夜,她仍在筹划女儿的婚礼,秉烛描花样,希望女儿的婚礼办得既庄重又典雅,风风光光的。 谁知这时,门外一阵响动,接着窗户被人推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从门窗里跑了出去。 刘皇后不知屋内何时混进了这么一个人,惊叫一声,随后那男子被乱刀砍死,地上流了一滩血。 刘皇后惊慌不已,刚欲起身查看,一队侍卫径直闯进殿门,接着向她房内四处翻找。她呵斥这一众不懂礼数的侍卫,却见他们充耳不闻。 不一会儿,侍卫竟从她房内搜出一堆男人衣物、春宫图数卷、阳具、淫器等物。 刘皇后见之,大惊失色,不知何人将这些东西放进她房中来。 紧接着,赵正毅怒气冲冲走进来,侍卫将证物呈上,他看到了这些淫邪之物,当即怒不可遏,一掌将刘皇后打翻在地。 华妃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上前说道:“陛下切莫动怒,想来这其中必然有些误会。皇后母仪天下,屋内怎会有这些淫邪之物?” 赵正毅喝了那断魂汤,已不能分辨真假,也是气昏到了极处,指着刘皇后怒道:“你这贱人,枉费朕对你一片真心,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皇后趴在地上,喊道:“陛下,臣妾冤枉。” 她一瞥之下,只见华妃满脸得色,料定是她陷害自己,指着华妃道:“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何故害我?” 华妃忙道:“娘娘误会了,妹妹何曾有过害你之心。臣妾正陪陛下散心,谁知娘娘房内竟然跑出来一人,衣服也不穿。妹妹便让人抓住那人,竟是管事房里的施公公。我怕娘娘有危险,遣人来看,不曾想是这个样子。” 刘皇后勃然大怒,道:“哼!你这栽赃手段也太低劣了些,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也太天真了。” 刘皇后接着向赵正毅说道:“陛下明鉴,臣妾是被冤枉的,是他人欲陷害臣妾,臣妾跟随陛下这么多年,难道陛下还不信臣妾?” 赵正毅和刘皇后年轻时也是一对神仙眷侣,颇为恩爱,此时他也有些不信了。 华妃又假惺惺说道:“姐姐误会妹妹了,妹妹只一心侍奉皇上,这几日寸步不离,怎么会有心陷害姐姐,想来必是他人有心设计姐姐。” 华妃看着皇帝,垂头不语,满脸冷汗,继续说道:“皇上,我看定是有小人陷害皇后娘娘。臣妾对陛下,对皇后娘娘之心日月可鉴,我岂会做出这样卑鄙之事,待事情查明,定要还娘娘清白。” 赵正毅刚喝了华妃熬制的参茶,里面加了大量的断魂草,他此时心智渐失,亲眼看到皇后房里竟然搜出这些淫秽之物,门外横卧一人,也气昏了头,脑子昏沉沉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华妃旋即授意身边侍卫,那侍卫上前回禀道:“陛下,卑职负责今夜巡查,发现该男子赤裸上身从皇后寝宫窗外钻了出来,图谋不轨,于是前去擒拿,不慎将其杀死。” 华妃这阵子明里暗里吹枕边风,传刘皇后的闲话,赵正毅本是不信,可没想到今天就发现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子从皇后寝宫跑出来,也由不得不信。 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觉得皇后和这乱刀砍死的男子有染,只觉得自己被欺骗,恨不得要将皇后千刀万剐了,但终究是不忍,于是当即命人将皇后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华妃听闻此旨,内心大喜,心想:“果然如彦儿所料,皇帝现在已经任人摆布了。” 又假意用手帕掩面哭泣,道:“陛下,你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啊。想来皇后娘娘也是被冤枉的。” 赵正毅气得呕出一滩茶水来,随后昏厥过去,华妃急忙将皇帝扶至玉华宫。 赵正毅喝了断魂汤,受了偷情气,一夜之间两鬓生出两簇白发,刘皇后也蒙受了这不白之冤,被打入冷宫。 赵正毅醒来后,在华妃唆使下,又命御前侍卫:“查,给我仔细地查,查清楚为止!” 说着咳嗽了起来,竟咳出了鲜血。 华妃惊恐道:“传御医,快叫御医!” 董太医忙赶来帮皇帝诊治,只说是气血攻心,伤心过度,让皇上好好调养。 华妃让他喝了些加入断魂草草沫的茶水,赵正毅这才安稳睡下。 究竟此事是卓彦一手筹划,他趁皇后外出,支开侍卫,安排了一个太监,混进皇后寝宫,将一干淫秽之物放于皇后榻下。 等华贵妃与皇上前来望候,小太监听得暗哨,破窗而出,外面的侍卫早已等在外面,将其乱刀砍死。 这本瞒不过赵正毅,只是他在断魂草的作用下,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全凭华妃母子摆布。 第166章 变故 昭阳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浑然不觉。 清晨温煦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昭阳公主躺在白色的轻纱帐里,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阳光照在她鹅蛋形的脸上,她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渐渐转醒。 她自小就不爱让人照顾,自己穿衣盥沐,因此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 昭阳昨日和母亲倾诉了一番苦楚,心情也畅快了许多,正要往咸宁宫向母后请安,谁知却被院门口的侍卫拦住。 不知何时她大哥、二哥被调走,换成了两个新侍卫,起初还对自己毕恭毕敬,今天的态度却极为生硬,挡在前面,不让她出去。 昭阳怒嚷道:“你们挡在前面干什么?给我让开!” 一个侍卫,甚是傲慢,言道:“大皇子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不准放你出去。” 昭阳气鼓鼓说道:“卓彦这个狗东西,他有什么资格阻拦本公主?让他亲自来见我!”说着就要硬闯。 卓彦恰好赶来,冷笑道:“好个刁蛮任性的野丫头,大难临头还这么蛮横。” 昭阳怒道:“什么大难临头?我看你才是大难临头!再不让这些人离开,我就告诉母后!” 卓彦不禁大笑了起来,那两个新来的侍卫也跟着附和笑了起来。 昭阳高声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卓彦正笑着,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说道:“什么皇后?我看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烂淫妇!你都不知道是不是父皇亲生的呢!” 昭阳听闻此言,气愤至极,脸涨得通红,大喊道:“我杀了你这狗贼!” 谁知昭阳说着,竟一把夺过旁边一个侍卫的佩刀,抽出刀来就向卓彦砍去。 卓彦大吃一惊,向后跑去。 那侍卫便要拦住昭阳,不想昭阳力大,一拳便将一人打得晕死过去,接着一脚将另一侍卫踹进了花丛。 提刀快步追上了卓彦,将冰冷的刀架在卓彦的脖子上面。 卓彦在昭阳盛怒之下,双腿不禁软了,扑通跪在昭阳面前。 求饶道:“昭阳,别冲动,别冲动!我是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我混账,我无耻,昭阳你听我说,你母后的事可与我无关啊!” 昭阳瞪眼,眼中冒着血丝,怒气重重,说道:“我母后怎么了?快说!” 卓彦道:“你母亲因与太监私通,被皇上关起来了,现在被打入冷宫等候发落。” 昭阳听罢惊骇不已,一脚把他踹翻,急忙跑去太和殿,要找父王问个明白。卓彦胸中挨了昭阳这一脚,胸骨只觉得要碎裂了一般,趴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 昭阳疯了一般,跑至太和殿门前,有一众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言道:“贵妃有令,皇上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昭阳大喝道:“都给我滚一边去!不然剁了你们的脑袋!” 说着,提刀就去硬闯,她武功不弱,力气又大,几个侍卫竟然拦她不住。 她硬闯了进去,外面一众侍卫见公主硬闯皇帝寝宫,拔刀相向。 这些侍卫均是一流好手,昭阳一人终究敌不过他们,只是碍于公主身份,都不敢伤她。 昭阳被侍卫拦着,拼命往前闯,就有几个侍卫被昭阳打得口吐鲜血,筋骨欲断。 昭阳见有人胆敢拦她,大怒道:“混账奴才,都滚开。我砍了你们!” 众侍卫看她提刀,不要命地往大殿里闯,又打倒了几名侍卫。 就有几个心怀怒意,上去下了狠手,将她手中的利刃夺走。 昭阳贵为千金之躯,赵正毅视若珍宝,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适才,她听闻卓彦恶言诽谤母后,早已怒不可遏,非要向父王问个清楚明白,因此不顾一切地往里面横冲直撞。 这些侍卫均是卓彦的心腹,只因皇后触怒龙颜,已经势微,他们便不再顾忌昭阳,眼见昭阳冲进太和殿,一名被昭阳打伤的侍卫,在她后背猛踢了一脚。 昭阳背后重重挨了一下,一个踉跄趴在地上,紧跟着几个侍卫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昭阳不知哪里生出一股狠劲儿,怒意冲天,将这几个侍卫掀翻在地,大喝一声,一拳又将一侍卫击飞,那侍卫也是练家子,谁知这一拳竟然将他胸骨击碎,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昭阳接着一肘又将一侍卫打翻,挺身向前闯。 余下的侍卫见她铁拳如此生猛,下手便不再留情,和昭阳斗了起来。 昭阳只是力气大,不敌众人,身上挨了数十脚,脸上也受了好几拳,胳膊被人锁住,只觉臂膀酸疼难耐,再也动弹不得。 谁曾料到,堂堂千金公主,竟被这些侍卫刁难,昭阳她自己也想不出是何缘故。 这时,太和殿的大门缓缓推开,只见华妃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到昭阳满身淤青,得意笑道:“死丫头挺能打,六个人都按不住你。” 昭阳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华妃得意的样子,不禁怒急。这些侍卫平时不敢招惹她,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全变了样子。 皇后因荒淫失德已经被打入冷宫,乃是重罪。一国之母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古今罕见,刘皇后之父,司徒刘允也被搁置查办。 宫中上下均知皇后大势已去,无不是见风使舵,避着昭阳公主,唯恐现在和她有任何关联。 她大哥刘旭明,二哥赵守志,如今也似变了个人似的,被华贵妃招揽,此时死死按住昭阳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昭阳挣扎着喊道:“我要见父王,我要见母后。”接着狠狠地对按着她的侍卫道:“你们给我放开,等我见到父王母后,一定不轻饶你们几个。大哥,二哥,你们抓着我干什么,还不放手。”刘旭明和赵守志充耳不闻。 华妃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之上,笑道:“你母亲和太监胡搞,现在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你现在在这也是没用,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昭阳大声怒道:“你胡说,母后才不会做出那种事,一定是你们设计冤枉她的。你这恶毒的女人,就是你在背后搞鬼。你们放开我,我要向父王说明实情。” 华妃怒道:“你这死丫头,满口胡言,给我掌嘴!”这些侍卫一时无人敢动手,一个华妃手底下忠心的侍卫看别人都不敢,于是走到昭阳面前,一只大手就向昭阳那娇嫩的脸上打去。 昭阳被按住,硬生生挨了这一掌,她受了这等委屈,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这时,太和殿内一个沙哑声音喊道:“住手,给我住手!” 但见赵正毅手扶着门,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他拼尽全身力气,托着身子,走了出来。 看到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一怒之下,给了华妃一巴掌。 华贵妃受了一掌,呆站在一旁,掩面咋舌。 下面的侍卫见到皇帝发怒,连忙将昭阳放开。 赵正毅趁着神智有一丝清明,向昭阳走来,看到女儿脸上被打得红肿,抽出刀来,一刀将那华妃的心腹侍卫捅了个透心凉,那侍卫哼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登时气绝,死前直直看着华贵妃。 华贵妃也不敢相信,刚才皇上还半死不活的,怎么此时却有力气起来,心中大惊。 赵正毅此时已经心力交瘁,神情恍惚,但女儿乃是他一生挚爱,他看到女儿受辱,当场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昭阳急忙扶着他说道:“父王你怎么了?这些人诬陷母后,他们都不是好人,父王你不要听他们的。” 赵正毅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已无说话的力气。 这时华妃匆忙跑来,呼喊着:“那个该死的,欺负了昭阳,我来晚了。” 昭阳一把将华妃推开,冷冷说道:“滚开,你这虚情假意的毒妇,就是你诬陷母后。” 赵正毅此时清醒了些,说道:“孩子,你受委屈了,都怪父王不好。” 华妃吓得魂飞天外,心想:“皇帝不会这会子又好过来了吧。”于是忙去搀扶。 谁知昭阳一怒,拉扯着她,将她推向了一边。 华妃一下撞在石栏上,额头撞出血来,全身摔得一身青紫,她也不敢迁怒昭阳,急忙来赔不是。 赵正毅喝了断魂汤,目光呆滞,只靠着和女儿的往日之情,保持着心中一丝清明,他苦苦强撑,看着昭阳肿起来的脸颊,心中酸痛,不禁怜惜起来。 昭阳哭喊道:“父王,这些人陷害母后,一定不能饶过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赵正毅点头答应,他此时已经没了力气,昭阳说什么他只是无力地答应着。 昭阳又说要杀了华贵妃,砍了卓彦,将他二人的头拿去喂狗,赵正毅也一一点头答应。 华妃听着吓得浑身发抖,接着又听昭阳说道:“父王,快把母后放回来。” 赵正毅也点头应和着。 昭阳心绪稍平,接着对着下面的侍卫道:“你们几个听到了没有?速速把皇后娘娘放了!” 昭阳又向赵正毅道:“父王,我先去陪他们去接母后回来。” 赵正毅只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华妃听到皇帝要将皇后从冷宫中放出来,一时也没了主意,也跟着道:“没听到公主说话?还不快去!” 一众侍卫忙跟在昭阳身后,前去冷宫。 华妃一面假义奉承昭阳,一面急忙遣人向卓彦商议对策。 第167章 登高跌重 昭阳得了皇帝口诏,急往冷宫而来。 一进冷宫,但见母后被两个老宫女呼来喝去,满身是伤,步履蹒跚抬着一个装满馊水的木桶走着。 冷宫内有几个老宫女生性狠辣,每日以欺辱她人为乐。 如今她们得了华妃的口谕:“狠狠羞辱”。 于是尽差使她干些圊厕、抬馊水的脏活累活。 刘皇后本心向佛,平日里只吃些素食,素来清心寡欲,哪里有力气干这些粗活,不过半日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昭阳看到母亲受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喝走几个老宫女,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母女相拥而泣,昭阳含泪道:“母后,是不是这些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那两个老宫女听罢瑟瑟发抖,忙跪下求饶。 皇后轻声安慰昭阳道:“不关她们的事,不要为难她们。” 昭阳怒目圆睁,瞪着她们,狠狠道:“待我查明真相,定不轻饶!给我滚!” 昭阳呵斥过欺辱母后的宫女,而后慢慢地将母亲扶着坐好,对眼前的几个侍卫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准备轿辇和干净衣物?另外,速去请御医前来!” 身后的几个侍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这些人是卓彦的手下,他们得知皇后犯下重罪,昭阳公主也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见到她重新得势,这位公主气焰嚣张,以后还不知如何,便匆忙按照昭阳的吩咐行事。 昭阳此时怒极了,恨不得拔刀将华妃剁成肉酱,将卓彦的头也割下来。 此时她见到母亲,手里仍拎着一把刀,欲做杀人状。 平时他人都未见到昭阳这般狠辣的样子,此时看她披散着头发,手拿一柄带血的刀,都畏惧她。 昭阳看着母亲手臂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心里想着母亲一定受了不少罪,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皇后则显得异常平静,她是佛门信众,凡遇灾厄,便想是人生考验,遇不平,就念为普济众生。 虽然以此法,获得短暂的安宁,然而人世间弱肉强食,贪嗔痴之毒蔓延在人间,若不争竞,也难苟活。 佛陀已经寂灭千年,伪佛假神,为己私欲,扰乱人心,敛取财货,凡遇此种奸邪,唯有痛绝杀之,方还世间安宁。 刘皇后看到昭阳愤怒的小脸,将她手中的刀放下,轻轻抚摸着女儿道:“昭阳,别哭了,你怎么来了?” 昭阳哽咽着将向皇帝求情,皇帝已经答应释放母亲等事,告诉了她。 刘皇后闻言,心中稍感宽慰。 在这冷宫中一夜,她自叹: 未料到繁华富贵何其迅速,转眼间自己从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竟成了万人唾弃的阶下囚,繁华富贵如同过眼云烟,唯有皈依三宝,才得永恒。 此时也只有佛门中的大无我之境,才能解除她心中的痛苦。 刘皇后心中感慨万千,业也勘破,搂着昭阳,柔声言道:“从前母后拦着你,不让你出去乱跑,看来母后错了。如今富贵已极,转眼间沦为人人唾骂的贱奴。早知如此,竟不如生在贫寒农家,虽然日子苦点,累点,倒少了许多心力。可知登高必跌重,你越是耀眼,黑暗中越是有无数双手想夺走你的光芒,你越是招摇,就会引来更多妒恨的目光,都怪母后心肠太软,酿成如此之局。” 昭阳看着母亲慈爱的目光,心中酸楚,说道:“母后,孩儿知错了,以前都怪我太过任性胡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给母后惹麻烦了。” 刘皇后笑道:“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母后不怪你,母后只怪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你,是娘不好。昭阳你这孩子太执拗,性子又直,如今皇帝被华贵妃蛊惑,现在宫里也不安全了。你听娘的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凌霄阁,去找玄清真人,他或许能护你周全。” 昭阳道:“母后,女儿才不去什么凌霄阁,女儿永远不会离开你。” 皇后轻笑道:“傻孩子,听娘的话,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你不是喜欢大狗吗?去大胆追求你的幸福,娘再也不阻拦你了。” 昭阳忙道:“娘,你不让我嫁给佑安了吗?” 刘皇后道:“如今娘也想开了。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活法。贵为皇后又能如何,还不是任人摆布?娘就像这金色囚笼里的鸟儿,看着金贵,实则没有半点自由。” 昭阳看母亲如此认真地说,心中不忍,劝说道:“娘,你别说这些了,女儿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第168章 滴血认亲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就回来了。昭阳见他们前来,说道:“你们几个,这么久都干什么去了?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这几个人也不回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昭阳气道:“还不快去?再磨蹭,我就告诉父皇定你们的罪!”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你现在可定不了他们的罪,他们都是我的人,守在这里听我的命令。” 来人是卓彦皇子。 昭阳见卓彦来了,说道:“父皇有旨,命我将母亲接回,你胆敢在此阻拦,是连父皇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卓彦道:“父王只是不知实情罢了。你母亲的那些龌龊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住我。你这小贱人,还不知道她和哪个男人生的呢。” 昭阳气得怒不可遏,大喝一声:“狗贼,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她红着眼睛,一手就将卓彦抓住,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从背后拧着他的胳膊,一面大喊道:“我掐死你!” 这一下疼得卓彦眼泪汗水直流。 旁边的侍卫想要上前阻拦,但见卓彦被昭阳制服,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皇后急道:“昭阳,别冲动。” 卓彦被掐着脖子,呼吸不畅,也说不出话来。 昭阳气急道:“你这狗贼,胡言乱语,对你不敬,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这时,外面又来了一大队人,皇帝被几个太监抬着过来,后面跟着华妃和几个王公大臣,沐王爷也跟随其中。 沐王爷见皇帝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心中暗道不妙,意识到其中有诈。但京中防卫均由卓彦负责,他只能暂时虚与委蛇,相机而动。 这时,赵正毅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赶了过来。华妃见昭阳掐着卓彦,忙喝道:“昭阳,住手!” 昭阳见众人赶来,道:“父皇,卓彦血口喷人,我今天就替您执行家法。” 赵正毅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茶,参茶,给朕参茶!” 当朝丞相田士择,唯喜逢迎,如今年逾古稀,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听过皇帝之语便向众人转述道:“皇上说要好好审查。公主殿下,你先放了大皇子,老臣定会把真相查清楚,也好还皇后清白。” 一些大臣也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在众人的劝阻声中,昭阳才终于放开了卓彦。 卓彦支撑不住,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粗重地喘着气。 华妃急忙扶起儿子,道:“这小贱人,下手也忒狠毒了,险些把我儿勒死。” 卓彦一时也说不出话,咳嗽个不停,过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沐王爷面色沉重,对卓彦道:“好了,你不是说有法子证明昭阳不是皇上的生身骨肉吗?” 卓彦喘着气道:“诸位稍等。我自有法子证明。” 昭阳此时还如坠雾中,只见卓彦轻拍手掌,从后面出来一人,原来是宫里的董太医。 卓彦拿来一碗水,刺破自己的指尖,滴了一滴血液在碗里,接着又刺破华贵妃的手指,两滴血液在碗底竟然相互溶合在一起。 于是卓彦说道:“这滴血认亲之法,想必诸位略有耳闻。” 卓彦说罢来到赵正毅面前,跪下说道:“父王,儿臣犯下大不敬之罪,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正毅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茶,茶……” 众人都知道皇帝是被气急了,眼看着时日无多,这皇位是跑不了大皇子承袭的了,又见皇帝满口要彻查此事,便都不敢多言。 沐王爷先前和皇帝已经解释过一番,谁知他全然听不进去,此时又听见皇帝要彻查此事,只默然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但见卓彦刺破皇帝手指,再刺破自己手指,滴出两滴血,果然相溶。 转而对昭阳说:“昭阳,你敢不敢一试?” 昭阳冷哼一声,命人另取一碗清水,咬破手指,滴血进去。 这一回,却见她的血与父王的血粘连在一起,但随后分离,并不相溶。 卓彦看过,冷笑道:“你果然是别人生的野种!” 众人惊骇不已,议论纷纷。 赵正毅朦胧之间,听到昭阳似乎不是自己女儿,这句话他听得明白,昭阳怎么可能不是自己亲生女儿呢?心中茫然,此时他已经不知自己是谁,处在一片虚无之中。 就连昭阳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不是父王的女儿呢? 沐王爷见状,忙道:“滴血认亲,只是坊间野法,无凭无据,不能作数。老臣以性命担保,皇后娘娘清清白白,对陛下绝无二心。” 卓彦忙道:“王爷忠心,满朝尽知,只是此事事关国体,不得不慎重。再者,昭阳鼻子眼睛与父王哪里像了?” 众大臣一时面面相觑,细看之下,均说昭阳不像皇帝所生。 沐王爷见群臣皆是如此说,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暗暗筹划后计。 赵正毅此时被那断魂草影响,已经没有判断力,听别人都说昭阳不是自己女儿,便也当她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了,一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当即瘫卧在地上,看着天,露出两个无神的眼睛。 适才,华贵妃给他灌了几碗参茶,加了几倍的量,赵正毅此时依然迷失在虚幻之中,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只凭本能稀里糊涂地应和着众人。 昭阳乃是他心中至爱,此时他不能承受这个结果,痛苦万状,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董太医忙将皇帝抬回去诊治。 昭阳气得抢过一把宝剑,就要把卓彦刺死,众侍卫急忙拦下,把她强压了下去。 赵正毅陷入昏迷已经无法理事,卓彦在众大臣支持下,下令将皇后继续关押在冷宫。 沐王爷心知是华贵妃和卓彦二人搞的鬼,只是皇帝已经将京中大小事务全权交与卓彦,下面群臣又与大皇子沆瀣一气,此事他也无能为力。 看样子皇帝已经被他们完全架空了,眼下发生的事似乎和楚云生所说的一样,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完全不给他们做好应对的时间。 沐王爷暗想:“这个楚云生实在太可怕了。现在皇兄完全听不进谏言,到底怎生个法子,将皇后救出?” 沐王爷只装糊涂,顺着华妃和卓彦的心意,长叹一声:“老陈糊涂啊,皇后做出这等丑事,还蒙在鼓里。” 又要毁去佑安和昭阳的婚约,华妃闻之心满意足,卓彦亦满面得意。 沐王爷说罢,默默和刘皇后对望一眼,二人均知此事是华妃母子搞鬼,此事还需另寻计较。 第169章 血脉之欲 华妃服侍皇帝喝过参茶睡下,归来后和儿子商议,她对刚才的场景颇为疑惑,向卓彦问道:“昭阳果真是皇后的野种?” 卓彦笑而不答,拿出一碗水来,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入水中,又让母亲将自己的血也滴入里面,两者竟然全不相溶。 华妃大惊:“你难道不是我的孩儿?” 卓彦笑道:“孩儿自然是母后的亲生骨肉,这是一个简单的戏法而已。若我想让血液相融在一起,就可以融在一起。母后请看。” 说着他从手中拿了一个小瓶,在水中滴了一滴,两个血液又瞬间融在一起。华妃恍然大悟,说道:“我说呢,你差点把为娘也骗了过去。” 卓彦笑道:“这是坊间的野法子,不过我敢断定,昭阳绝非父王所生,此事已众人皆知,我为保万全,才用了这个法子。” “我看昭阳也不是皇上所生,没想到皇后私下里竟然做出这样的丑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卓彦嘴角微扬,含笑接着说道:“如今朝野上下都是我们的人,只有沐王爷和司徒刘家的一干党羽,需要尽快铲除。” 华妃附和道:“沐王爷那老狐狸,表面上要与皇后划清界限,实则还是跟昭阳是一伙的。” “母后放心,这个我自有主意,沐王府铁骑,掌管京城中防务,还不便和他们闹翻。何况皇后和昭阳那小妮子,在我们手里,我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华妃道:“如此甚好。” ... 且说,赵正毅被那断魂汤折磨,一日不喝便无法承受,此时悠悠转醒,意识仍有些模糊,他已经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 趁着现在意识清醒,便想交代后事。 他自觉病入膏肓,欲将皇位禅让给兄弟赵正雄,呼唤小太监传刘皇后和沐王爷觐见。 却只见华妃伺候在身边,便道:“怎么又是你?传朕旨意,让皇后速来太和殿。” 华贵妃道:“皇后如今淫乱后宫,已被陛下打入冷宫了,陛下又犯糊涂了?” 皇帝怒道:“你胡说什么!” 他看华妃胡言乱语,勃然大怒,一巴掌又要打过去。 此时,卓彦闪了出来,狠狠抓住他的手腕,拦住了他要挥下的手。 赵正毅见儿子忽然从软帘内蹿了出来,吃了一惊,怒道:“你这逆子,要谋反不成?” 卓彦忙道:“父王,儿臣岂敢。父王似乎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是父王亲自下旨,将皇后打入冷宫的,昭阳也被父王关了起来。” 赵正毅脑子混乱,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忙道:“我?我把昭阳关起来了?是我下的命令?我一定是糊涂了,你现在立刻传我旨意,将她们都放了。” 卓彦道:“父王,现在铁证如山,皇后失德,有失国体,昭阳又不知是皇后和哪个男人生的杂种,怎能轻易放过?” 赵正毅怒道:“你这不孝逆子,胡言乱语,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赶快传我旨意,把她们都放了,来人啊!来人!” 门外竟没人答应。 赵正毅发觉,他已经无法号令门外侍卫,因冷笑道:“好啊,原来都是你们在暗中捣鬼,真是我的好儿子。” 华妃正色道:“皇上,我母女俩本是对你一片真心,可你却一心想着皇后,她连一个儿子都没给你生下,凭什么稳坐皇后之位?彦儿在众位皇子中,年龄最大,也最有本事,理应立做太子。每当我跟你提起,你总是避而不答,还指望那个老女人给你生个儿子不成?你自己无情就别怪我娘俩无义!” 赵正毅怒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实话告诉你,我本就没打算立他做太子。卓彦暴戾阴骛,怎配做一国之君?” 卓彦狠狠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孝敬您,爱护您,原以为我好好表现,就能得到你的肯定。没想到你竟如此对我。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让你乖乖听话。” 皇帝怒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来人啊~来人,侍卫呢?” 他说着猛烈咳嗽起来。 卓彦冷冷说道:“你喊人啊,使劲喊啊。实话告诉你,外面的侍卫都是我的人。” 赵正毅此时愤怒至极,抽出宝剑便要斩了卓彦,可他身体虚弱,岂是卓彦的对手,没两下就被卓彦制服,被打趴下,伏在地上站不起来。 卓彦掐着赵正毅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谁知,这时从帘后走出一人,正是那楚云生。 卓彦急忙松开了手。 楚云生见他们‘父慈子孝’,不禁拍手冷笑:“果然是一出好戏,我都不忍打扰你们。赵正毅,你我又见面了,可曾想我?” 皇帝见楚云生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他曾在天牢亲眼看着他烧成了灰烬,此时又死而复生,大惊道:“你这狗贼,竟然没死!” 楚云生冷笑道:“是啊,看来要让你大失所望了。哼!凌霄阁的人坏了我好事,若不是我法力耗尽,连他们也一并杀了。” 赵正毅眼见楚云生慢慢走来,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楚云生又笑道:“我只是想看看轩辕后人,是个怎样的狼狈样子。我说了会让你妻离子散,众叛亲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大好江山,被我夺去,怎么?你现在相信了吗?” 赵正毅此时攒着一股气力,站起身来,凛然站起身来,言道:“好一个乱臣贼子,好一个旷世奇谈。你说的不错,朕现在是妻离子散,众叛亲离,哈哈哈。” 赵正毅说着大笑了起来,接着满眼含泪,转为悲戚,对着卓彦母子说道:“你们!你们勾结外族,弑父篡位,你们迟早要遭天谴!” 他说罢,猛烈咳嗽了起来,接着指着楚云生道:“你这狂悖邪佞的南疆小儿,只会使些肮脏手段,我大唐百姓,容你不得,我华夏子民,容你不得,苍天容你不得,你迟早要粉身碎骨,天打雷劈...” 赵正毅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楚云生听他说着天命,沉下脸来,冷笑道:“天?你以为老天会救你,实在可笑。你自诩天子,代天统御万民,却将其当作草芥一般杀掉。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谁人见到?我只看到皇城侍卫,屠杀无辜的病人。你到现在你还相信天?真是执迷不悟,告诉你赵正毅,老天容我,我便和老天平起平坐,容不得我,我就杀了天帝。” 楚云生说罢,阴冷地看着卓彦母子,说道:“你们说是不?” 卓彦和华妃看着楚云生这般凶狠的样子,退到一边,都不禁点头附和, “是,是。” 楚云生看着他二人胆怯的样子,心里对皇家满是不屑,又慢悠悠说道:“这断魂草的味道可好?你自诩明君,如今怎么像条狗一样爬?真是可怜!不过,现在你要是肯给我低头,服个输,认个错,我就饶了你,我身后这两个人,你若是看着不爽,我替你一并收拾了,你看怎样?” 卓彦和华妃听到,楚云生竟然把自己当作筹码以换取皇帝低头认输,又见常禄也不行礼数,大剌剌跟了进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母子俩。 卓彦和华妃二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敢怒却不敢言。 楚云生看到卓彦又惊又怒的样子,回过头笑道:“你放心,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赵正毅一时从地上爬起来,正色道:“你以为自己赢得很光彩吗?你休想让我低头,你若想杀了我?那就来吧。” 楚云生笑道:“嘴还挺硬的,不知道这断魂草发作起来你还硬不硬得起来。”说着他便催动法力,让断魂草的药效提前发挥效力。 一时间,那种万蚁噬身的感觉袭来,赵正毅又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身体颤抖起来,强烈地窒息感,让他佝偻跪在地上,不住发出喀喀的喘息声,这种感觉让他生不如死。 楚云生冷笑道:“怎么样?我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赵正毅难受至极,拼命撕扯着胸膛,抓出一道道血痕,似乎想要将胸口抓破,来获取一丝空气。 他身上被抓破的疼痛,远不及他被断魂草折磨痛苦之万一,这断魂草发作之时,令人难以承受。 赵正毅一狠心,在还有一丝清明之时,攒足一口气,一头撞在红色石柱上面,脑袋登时破了一个大洞,鲜血脑浆流了一地。 这一突变,让众人吃了一大惊。 第170章 上古恩怨 楚云生眼看着赵正毅以头触柱,不禁大怒,不想让他就这么便宜死去,忙让常禄为他止血。 赵正毅抱着必死之心,撞向石柱,此时已难以救回。 楚云生见此情形,摇头叹息,让常禄走开,从怀内取出一柄骨质匕首,手掌凝握玄力,那匕首在一道蓝色光晕环绕下,悬浮在空中。 楚云生催动摄魂术,赵正毅身体发出一缕缕蓝色光晕,汇入那柄匕首中。 这蓝色光晕,乃是人之魂力,魂魄一旦被夺去,也就变成只受欲望驱使的傀儡。 常禄见机,手持一个青铜鼎,将骨匕首吸收的魂力,引入手中青绿小铜鼎中。 赵正毅的魂魄被抽出后,随即僵死,再也没了动静。 华贵妃躲在卓彦后面,手不停地发抖,颤声道:“死了吗?皇上死了吗?” 卓彦也不知端的,母子就这样静静看着,楚云生和常禄二人摆弄这些奇怪的法器。 忽然之间,不知怎么,赵正毅猛挺身站起来,头上破了的洞,脸上流着的血,仿佛没事一样。 赵正毅站起来后,拿食指指着卓彦,怒道:“卓彦你谋逆犯上,理应处死。来人,把他俩拉出去,凌迟处死!” 华贵妃和卓彦闻言,吓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求饶,咚咚咚~额头都渗出血来。 赵正毅不知怎地,忽然大笑道:“看把你们俩吓得。放心,只要好好听话,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这太子之位,和皇后之位都是你们的。” 卓彦听赵正毅说话奇怪,再仔细向楚云生看去,但见他嘴巴微微张开时,皇帝也跟着说起了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控。 楚云生本想捉弄赵正毅一番,没想到他还有些硬气,竟然能摆脱断魂草强烈的药效控制,顿时兴趣索然,于是用摄魂之法,戏弄了卓彦母子一番。 赵正毅如今已死,楚云生却丝毫没感到复仇的快意,毕竟他的死,对于他心中那个宏伟的目标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希望逃脱这六道轮回,向上苍讨要个说法,要让人神平起平坐。 想到此处,他便不屑理会皇家的这些杂事,便将一应事务,全权交予常禄处理,上次大战耗费了不少元气,他需要好好休养一阵。 这常禄也是南疆人,多年前便跟随在楚云生身边,做事谨慎,为人忠心,颇得楚云生信任。 楚云生不在,常禄便是皇城中主宰一般,他做事老成,安抚了华妃母子,暗暗将其笼络在身边,异宿司招募的一众江湖豪客,也都听命于他。 楚云生是南诏人,祖先是九黎部族先民,心中颇厌恶天命之说。 此事若论起缘由,还与上古之时一段往事有关,这一段故事不表,料诸位不明楚云生为何如此厌恨天帝。 话说宇宙未开,天地混沌。盘古大神,以巨斧开天辟地,双目化为日月,发髭变成繁星,躯干裂为山川,血脉汇成河流,绒毛立做树木。 神州初立,混沌之力四散而来,妖魔横行,灵兽四散,众仙灵为获混沌之力,争斗不绝。 伏羲氏乘穹鸾上九天,于日月星辰之间,建造天宫,迎诸方仙灵,招四境仁圣,自称神族。制定生死轮回,阴阳调和,世间兴衰法则。 星驰立轨,天行按律,法度立,五行生,阴阳克,雷霆雨露,四季变幻,六道轮回,不可改也。 上古之时,九黎首领蚩尤,头生两角,自称龙族后裔,不甘受天帝统领,以巫之血,复生了盘古大神筋骨化成的一条神龙。 彼时,颛顼与共工争夺帝位,二人本为亲生兄弟,共工也与卓彦此番,投奔了蚩尤。共工擅驱水,酿成水患,驾驭着蚩尤召唤的神龙,祸乱九州。 后伏羲遣月宫女神将,诛杀此龙,月神不愿这庞大神龙,撞向中华大地,耗尽最后一丝神力,御龙往昆山山脉,不想共工,引着神龙撞倒了不周山天柱。 此时天柱折,地维缺,天塌地陷,引来滔天洪水,天帝伏羲大怒,本欲诛尽九黎族人,经女娲恳求,伏羲才决定饶过九黎其余族人。 女娲为弥补九黎族人的过错,炼五彩补天神石,三万六千块五百零一块,修补苍天,后又前往东海斩断巨鳌四足,撑起天地四极。 女娲怜惜九黎族人,为防天界诛杀九黎族人,在神力耗尽之时,仅以残存灵识,布置灵力结界,保护九黎族人,令其后人世代相守,自己则幻化为一颗五彩女娲石。 女娲本居于彩云之南,性放达,好自然,不甘天界寂寞,下界抟土为人,造立人族,被敬为娲皇。 女娲氏身陨后,神农氏尝百草治人,也随她而去。三皇神力消亡,诸神渐隐。九州经过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数代的治理,水患平息,逐渐恢复了安宁。 自伏羲、女娲、神农三位远古大神造立天地,人魔仙妖鬼畜,六道轮回不息,六道不甘受轮回之苦,居于灵力沛然之地修行,欲破六道轮回。 九黎后人,亦不甘永困于西南贫瘠之地,以蚩尤留下邪典,炼制人魂,提升修为,其族人打破结界后,欲迁往水土丰饶之地,被南诏王燕罗凤察觉。 燕罗凤请娲神殿铲除九黎族人,唐王赵正毅得悉后,命沐王爷赵正雄帮助平息叛乱,一时武林轰动,皆前来南疆。 九黎族人,为求生存,迁徙至别地,没想到引来这一场浩劫。九黎族人岂能与天下人作对,就这样悄无声息,被屠戮殆尽,如今只有楚云生一人苟活于世,让他焉能不恨。 第171章 父女恩断 这一日,文武大臣忽听陛下要在紫金殿上朝议事,大感意外。 诸臣一早来至紫金大殿内,但见赵正毅身披龙袍,头戴冕旒,一身珠光宝气,一本正经地坐在龙椅上。 不等赵正毅开口,一旁的陈公公领命捧着诏书,抑扬顿挫地宣读了起来: “朕为国事所累,身染重疾,而今太子之位未立,于国于民不利。长子卓彦,天资聪慧,端方持重,甚得朕心。即日立为太子,司掌东宫。上顺天意,下安民心。” 殿中诸臣,闻言皆颂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陈公公接着宣读:“皇后刘氏,身为后宫之主,有违圣恩,礼仪偏失,即日废除皇后之位。贵妃华氏,德才兼备,封皇后之位,昭告天下,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皇帝以身体抱恙为由离开,百官四散退朝,沐王爷不敢有异议。 此后,刘司徒一家被抄家,卓彦控制整个皇城,赵正毅变成了楚云生谋定天下的傀儡。 彼时,昭阳被关在长春宫里,房间窗户被厚重的木板钉死,四周有护卫把守着。 自从那晚和母亲见过最后一面,她就一直被锁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里面一片黑暗。她蹲在从门缝里射出的一片光线下面,想在这黑暗中抓住这一点光明。 她感到绝望,委屈,心想:“父王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是为什么?”她蜷曲着身子,抱膝低声哭泣。 这时,只听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来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了。 来人是卓彦,他不再顾忌担心着什么,一脚踏进长春宫,这是他以前不敢贸然进来的地方,而现在天下都是他的了,他还怕什么? 这一次,他要狠狠羞辱昭阳。 随着房门打开,刺眼的光线照得昭阳眼睛有些不适,她勉强睁开眼睛。 卓彦看昭阳蜷缩在角落,不等她说话,先开口道:“我的好妹妹,怎么不说话了,平时见你不是挺凶的。” 昭阳不愿理他,道:“我要见父王,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把我关起来算什么,有能耐把我一刀杀了。” 卓彦摇头道:“哥哥怎么好下手呢,你以为父王是真心疼你?倘若他有朝一日,得知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疼你、爱你、宠着你?父王疼爱你,还不是因为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脉。若是父王知道你是个野种,他就会把你当作陌生人一样对待,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憎恨你,厌恶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昭阳怒道:“你,你胡说,父王才不会这么对我的,都是你从中作祟,你这个坏蛋,我要宰了你。” 几个护卫见状,把昭阳从两边夹着,她动弹不得,昭阳嘴里还不停地骂道:“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混蛋,不得好死。” 她拼命挣扎着,一个护卫被她狠狠咬了一口,这护卫吃痛,一拳打在昭阳右眼上,昭阳眼角顿时肿了起来。 这二人武艺高强,昭阳挣挫不动。 卓彦笑道:“昭阳,你不是要见父王嘛,这回我就让你死心。” 说着,命侍卫将昭阳拖走。 昭阳一直被拖拉着,来到太和殿。 二侍卫松开她,将昭阳推倒在地上。 昭阳爬起来,正准备往里面闯时,向父王说明前情,没想到赵正毅突然从门里出来。 昔日这个满脸柔情爱意的父亲,今日竟然像变了一个人,眼睛里再也没有慈爱的目光。 难道真如卓彦所说,现在她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昭阳望着眼前这个冷漠的人,呆呆站着,久久无言。 赵正毅先开口说话:“你这个野种,还有脸来见朕?现在你已和我皇族无半点关系,朕念在旧情才不忍心杀你。即日起,你马上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再回来,朕不想再见到你。” 昭阳万万没想到,父王会如此说自己,她浑身止不住颤抖,万分委屈,眼泪夺眶而出。 昭阳气急了,哭喊道:“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我,我还不稀罕呢。我走就走,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你可不要后悔。” 昭阳扭头就走,只见赵正毅说道:“后悔?不知道你是哪个男人所生的杂种,我恨不得你死在野地里。” 这句话就像无数根针刺到昭阳心里一样,她难以置信,泪如泉涌,泪水打湿白净的衣衫。 昭阳本是生父王的气,不是真心要走,她想着往日父亲是那么疼爱自己,停下脚步,又跑了回来,扑通跪在赵正毅身边,拉着赵正毅的裤脚,苦苦哀求:“父王,父王,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昭阳啊,你最爱的女儿。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我骑在你肩膀上吗?难道你忘了我们拉着手一起走在后花园吗?难道这些都抵不过那些可恨的鬼把戏?你到底怎么了?父王,你醒醒啊,这一切到底怎么了啊?...” 昭阳声嘶力竭哭喊着,倾诉着她和赵正毅旧日种种恩情,只听赵正毅冷冷说道:“你不是朕的女儿,你是哪里来的野种?我今天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昭阳听罢如遭雷击,这一下心里彻底凉了,迟迟回不过神来,渐渐越加绝望,愤慨,难不成真如卓彦所说,她与父王的感情,只是建立在血脉之上?没了这份血脉联系,他恨不得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昭阳心如刀绞,怒火在心中燃烧着,她心中恨极了,握紧拳头,缓缓站起来,也冷冷说道:“父王,我先前说的只是气话,没想到你竟然听信了卓彦的鬼话,从今天起,我们父女恩断义绝,我再也不是你的女儿了。” 赵正毅仍是冷冷说道:“滚!快滚!你给我快滚!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卓彦看着昭阳惨兮兮的样子,极是得意,一旁笑道:“你没听到吗,父王让你滚啊,你赶紧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快滚吧。” 这一切乃是他和常禄亲手策划,只为解心头之恨,他看着昭阳被父王抛弃,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大为畅快。 昭阳横眉怒目,攥紧拳头,毅然走出了皇宫,起初还一言不发,后来忍不住失声呜咽起来,再后来渐渐越发忍不住,失声大哭,捂着嘴巴狂奔出了皇宫,一路上竟然没人拦着她。 卓彦就是要看到昭阳痛苦的样子,享受这复仇的快感。 昭阳走后,他再看赵正毅,此时他面无表情,只是两眼平白无故流出两行泪来。卓彦心想:“这个老不死的魂都被勾走了,怎么眼睛里还流出了泪水?” 看到此景,卓彦也不及多想,转身吩咐着手下:“等这小丫头出了城,给我找机会做了。” 第172章 亡命追杀 赵正毅已成傀儡,卓彦让常禄在背后操控他,说出那番狠话,也是为了教训昭阳这个自以为是的高傲公主,报复她当初害得自己被蛰之仇。 昭阳听到她所敬爱的父王说着这样令她伤心的话,暗暗赌誓永远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再见她的父王。 她忍住悲伤跑出皇宫,一些侍卫被卓彦指使,肆意谩骂她是野种、死贱人等语。 昭阳只是不住奔跑,不想理会那些无情的人,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巨大的宫殿在她身后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她来到长安北郊,忍不住放声大哭,想要将心中所有的烦闷都发泄出来。 这时,从一间草房子里,走出一位银发老妪,看着小姑娘实在可怜,便让她到房子里坐坐,蒸了几个芋头款待昭阳。 老妪姓白,在此独居,安慰了昭阳几句,便询问她家住何方,昭阳说自己没有家,说着说着,忍不住伏在老妪身上哭了起来。 白奶奶忙问何故,昭阳哭泣:“我父亲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便将我撵了出来。” 白奶奶叹息道:“亲不亲生又有什么所谓?我有八个儿子,如今不也是孤身一人,在这个僻静地方一个人过活?现在老眼昏花,不曾见得一个来照顾。好孩子,你若不嫌弃,就陪奶奶做个伴,奶奶当你是亲孙女。” 昭阳当即认了白姓老妪做奶奶。 只因她还有仇要报,不能久留,只留宿一晚,次日便与老妪依依惜别,径直往北而去。 老奶奶临行前又送给她一些银钱和干粮,昭阳坚决不要,只含泪收下了两个芋头,充作干粮。 有了白奶奶的帮助,昭阳精神大振,决定前往北都护府,请尉迟将军搭救母后。 这尉迟岚从前与刘皇后有些瓜葛,成亲之际,边塞起了战事,遂持枪上马,征战塞北。 等战事平定,司徒刘允竟将女儿许给了赵正毅,自此他便驻守北疆。 早年间,也曾往还于长安,与刘皇后见过几面。 因昭阳生得可爱,尉迟岚自小疼爱她,两个人关系甚是亲密,后来他常居于塞北,二人便没有再见过,如今还不知近况如何? 昭阳一路向北,就要寻尉迟岚去,眼前的路越来越荒凉。 日头已经落下,天色渐黑,她找来枯枝落叶,用火石生起火,借着火堆的余温沉沉睡去。 昭阳又累又困,很快进入梦乡。 在梦中,世界又重回美好。 她梦见父王温柔慈爱地看着自己,向她赔罪认错,但她仍旧不肯原谅他。父王则在她面前认错,苦苦求饶,痛改前非。 接着,她又梦到卓彦母子因为设计陷害她母后被打入死牢,卓彦苦苦哀求自己放过他。昭阳在梦中不觉笑出了声。 突然间,她又来到一片漆黑的树林里,远处出现一个火光。 只见林小叶披散着长发飘到自己面前,要让她偿命。 昭阳惊慌之下扭头就跑,又碰见陈长林恶狠狠迎面走来,拿着长剑,刺进了她的胸口,喊着要为爱妻报仇。 昭阳一下惊醒,醒来后大汗淋漓,后背已经湿透了。 醒来再无困意,在此落魄之时,她竟还想着陈长林,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 林小叶和他的师傅都离他而去,长林哥该有多么伤心啊,想到此处,昭阳倒觉得自己受的委屈不怎么苦了,暗暗为陈长林伤心。 可此时,她已经沦为平民丫头,和长林一样,昭阳又如何能帮助到长林呢? 火堆渐熄,只留下一点火星放出黯淡的光芒。天上繁星点点,夜风吹来,她感到越来越寒冷。 她双臂抱紧,来获取一丝温暖,抵御这阵阵寒意。 这时候,远处树林中飞起一群惊鸟,乌鸦嘎嘎叫着,声音凄厉,聒噪得她心神难定。 只听,草丛中又传来一阵簌簌声,紧接着六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跃出,人人手持钢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昭阳立刻警觉起来,看着这群人冲着自己而来,她缓缓后退,那六个黑衣人也跟着慢慢逼近。 一名黑衣人冲在最前,挥刀径直向昭阳面门劈来。 昭阳慌忙侧身躲过,挥拳打落对方的钢刀,紧接着一脚踢向那人的后背,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昭阳天生神力,这一脚力道十足,让那人趴在地上竟然一时站不起来。 其余五人见状,交换了眼神,随后一同向昭阳发起了攻击。 五把钢刀从不同的方向劈来,昭阳迅速捡起地上的钢刀,屈膝一蹲,矮身以手中单刀撑住对方五人的攻击。 刀尖相碰,发出叮叮的声响,五口钢刀砍来,震得昭阳虎口发麻。 昭阳不暇细想,用力拨开了五把钢刀,紧接着施展出一招“飞燕回廊”。 她双腿如飞燕般旋转,五人身上各中一脚。 昭阳以一敌五,竟不落下风,上前质问:“是不是卓彦派你们来的?” 领头的冷笑道:“既然你心知肚明,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待会儿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昭阳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 言罢,昭阳上前以单刀佯攻上盘,趁敌人招架之际,一记扫堂腿将一名黑衣人踢翻在地。 其余人见状,纷纷挺刀攻来,昭阳身法灵活,侧身在地上一滚,躲开了众人围攻。 这六人吃了痛,已经晓得昭阳的厉害,别看她招式平平,但天生一股神力,六人心生畏惧,竟然一时奈何不得她。 这些刺客,吃了昭阳力大的亏,不再轻易近身,寻机暗下杀招。 他们不是寻常士卒,个个都有些武艺,昭阳虽然也会些武功,也只是跟了身边护卫学了一些皮毛。 也亏得她机敏灵活,活学活用,在这生死攸关时刻,竟然凭空创出一些奇妙招式,躲过那六人的凌厉攻势。 昭阳原本有机会将这几人解决,只是她从小就爱养小动物,连鸡鸭都未曾杀过,此时如何敢去杀人。 他只将这几人踢翻在地,便不再理会,这六个人受伤摔在地上,筋骨欲断。 这些刺客,看出昭阳并无心杀人,但在江湖之上,岂容得妇人之仁,几人站起来,旋即一起攻来。 他们摸清了昭阳的武功路数, 在杀来时更加小心,昭阳难以应付,只得狼狈闪躲,一时险象环生,身上被划破了几个口子。 昭阳不敌,右手向地上一抓,扬起一把沙土。趁着敌人视线模糊,一转眼就溜进了树林。 第173章 月影沉溪 这六人得了死命,定要带回昭阳的人头,怎肯让他逃去,纷纷追了过来。 昭阳见人追来,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趁敌不备,偷偷伸出一拳打倒一人,这一拳将那人的鼻梁骨折断,那人吃痛捂着脸,趴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她一招得逞后又想偷偷埋伏,伺机下手。 等她再次偷袭的时候,这些人早有防备,侧身躲过,接着持刀朝她砍去。 昭阳闪躲不及,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她半个手臂。 昭阳怒急,向上正正踢出一脚,正中那人下巴。 在这一脚大力撞击下,那人向后飞出,身体翻了一圈,摔在地上,晕死过去。 余下的四人,登时小心起来,前前后后将昭阳围了起来。 昭阳身陷重围,紧靠着一棵大树,目光扫视四周。 那四名黑衣人,眼神冷冽,犹如饿狼盯着猎物,不断地寻找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就在昭阳分神的刹那,两名黑衣人猛地发起攻击,刀光如电,直逼昭阳要害。 昭阳身形一闪,惊险地避开了这一击,对方刀势过猛,竟将刀身卡在了树中,无法拔出。 昭阳趁机反击,一记重拳击中一人面门,接着拔出陷入树中的单刀,又以刀柄击向另一人后脑,两人受了这一击,倒地爬不起来。 此刻,场中只剩下两名黑衣人,昭阳紧握单刀,步步逼近,那两人见状,求饶道:“公主殿下饶命!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求殿下高抬贵手!” 昭阳怒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敢暗害本公主?呸,是本女侠!还不够格。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找他算账。” 她本想自称公主,但转念一想,她已经和皇帝断绝关系了,怎能再称公主呢,便改口自称是女侠了。 那二人磕头如捣蒜,不住地磕头谢恩。 这时,一人趁昭阳不注意,突然跃起,持刀向昭阳刺去,他们若不把昭阳的人头带回,也是个死,趁昭阳分心,又持刀刺了过来。 昭阳大吃一惊,挺身后翻,刀刃只擦着她胸口而过,真是凶险万分。 昭阳勉强躲过,一下没站稳,倒在地上。 二人见机会难得,持刀攻来,一人双手持刀,猛地向她扎来。 在这石火间,昭阳侧身躲过,情急之下举起右手中的单刀格挡,那人竟自己直直撞在刀尖上,胸口立刻被捅了个窟窿。 剩下的一人,见自己已然不敌,拔腿便跑。 当胸被刺穿的黑衣人的身体顺着刀身滑了下来,砸在了昭阳身上,吐了她一身的血。 昭阳推开尸体,满身上下全被血液染红。 她并不想杀人,此时,却捅穿了一人胸口,双手不停地颤抖,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刺客,她心里慌乱。 刚想去查看那人是否还有救,一翻身,怀中掉出一个钱袋,正是日前白奶奶执意要送给自己的。 昭阳见那人仍未死透,从他胸口拔出刀来,横在他颈上,怒问道:“这个钱袋子是哪来的?” 那人已经气息奄奄,口内不住涌出鲜血,昭阳抓着那人胸口,持刀逼问:“你们把我奶奶怎么了?” 那人也将死去,从口内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殿下…要你的命,不留…活口,公主…不要怪我。”说罢就此死去。 昭阳听闻此言,已经明白奶奶这是因被自己牵连遇害。 昭阳想到此处,心中恨极了,恨意却让她哭不出来。 昭阳握紧刀柄,跑到一个小溪边上,但见自己满身血污,又望着那溪中潺潺流水,在月光柔和的静静流淌,她想着这一切都未发生,还回到以前安宁的生活,该多好啊。 在这寂静的月夜下,水中映照出一个坚毅的面庞,上面布满了血迹,一瞬间昭阳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遇到难事,就哭哭啼啼的女孩。 虎无害人心,人有伤虎意。 此时她不能再是那个天真的公主了,她要替白奶奶报仇,替亲人洗清冤屈。 江湖险恶,由不得她片刻迟疑,昭阳抄起溪水洗净身上的血迹和污渍,又捧起清水,咕嘟地猛喝了几口。 她想:“只怕那个逃跑的刺客,已经回去报信。” 昭阳急忙逃离了此地,不知疲倦地跑了一夜,到了正午时,又困又饿。 她路过一个市集,来到一个包子铺前,停住了脚步,摸了摸口袋,此时双手空空,便上前羞涩问道:“店家,能不能给我两个包子。” 店家看她打扮像个落魄的富家小姐,满身的泥污和血痕,猜想她定是遭了劫匪。 便端来一屉热腾腾的包子,昭阳经过那一番苦战,又脚不停留地在密林里跑了一夜,此时饿极了,接过来,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店家是个本分人,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于是上前问道:“小姑娘是遇到劫匪了吧?” 昭阳点了点头,说道:“我身上没有钱,饭钱我下次给你。” 店家道:“不打紧,不打紧。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报官?” 昭阳敷衍了几句,连声道谢,不与他纠缠,作速赶路去了。 第174章 恶斗黑衣首领 昭阳知道卓彦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抓紧赶路。 正走着,只听得后面马蹄声急促,扬起一片尘土。几个骑马的人迅速靠近,停在了她面前。 马上坐着五个身穿铁甲的侍卫,个个戴着铁丝织成的面纱。昭阳将心一横,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五人。却见从马上下来一人,摘下面纱,露出真容,竟然是佑安。 昭阳惊恐说道:“怎么是你?你也要来杀我?” 佑安忙道:“昭阳,你别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这几位都是自己人。你怎么弄得浑身是血?” 那四个蒙面人也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齐声道:“拜见公主殿下。” 这四人是沐王爷的亲信,乃是赵忠、李义、孙仁、钱信。 佑安见到昭阳依旧惊恐的样子,解释道:“家父料到卓彦会派人赶尽杀绝,所以特地派我们暗中保护你。昭阳,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卓彦在暗中搞鬼,我爹爹已经写信给尉迟将军,一旦京师有变,他会立即前来救援。你放心,他们暂时还不敢拿你母亲怎么样。” 赵忠道:“本来王爷是由我们四人负责保护公主安危的,世子坚持要跟着过来。” 佑安道:“你回去禀告父亲,就说我不回去了,我要亲自保护公主。” 李义道:“现在恐怕不能了,连王爷只怕也难以自保了。我们先送你们到大将军的营地,到了那里自然就安全了。” 昭阳此时又累又困,佑安将她扶到马上,自己翻身而上,坐在昭阳后面。 两人同乘一匹马,佑安看着疲惫不堪的昭阳,男子汉气魄顿生,急忙挥动马鞭朝北奔去。 几人骑马一直走到落日黄昏。一路的颠簸,加之昭阳困乏,佑安便提议就地休息。 他搜集起柔软的枯草,特地为昭阳铺了一片休息的地方,又去河里抓了几条鱼,准备生火烤鱼吃,格外殷勤,回来一看,昭阳已经睡下了。 赵忠、李义、孙仁、钱信见到佑安勤快的样子,都笑他,几人也不将佑安当小王子看待,平日里总拿他打趣。 李义笑道:“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王爷,如今也学会了干这些杂活。若是娶了公主,不知道要多勤快呢!” 孙仁笑道:“到时候咱们老哥几个,可要受那刁蛮公主的罪喽。” 钱信也跟着笑说:“只怕世子娶了公主,就转了性子了。” 佑安也不理会他们四个,几人便一起架起木柴,生起火,除去内脏,将鱼插入一头削好的木枝里,悠闲地烤起鱼来。 不一会儿,焦香四溢。昭阳闻着香味醒来。 佑安拿起刚烤好的鱼走到她跟前,道:“昭阳,我刚为你烤的鱼,趁热吃吧。” 昭阳点了点头,拿起木枝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由于吃得太急,嘴巴上、面上沾了满脸的焦黑,大家都大笑了起来。 昭阳也觉得不好意思,憨笑了起来。 昭阳吃饱后又开始数落起了佑安:“你烤的鱼真是又黑又难吃。”佑安挠着头,只是痴笑。 昭阳吃了两条鱼也就饱了,脸上像个小黑猫似的。 便说道:“我昨晚遇到几个刺客,还以为你们也是卓彦派来的。” 佑安道:“我们收到消息还是晚了些。昭阳,你没受伤吧?” 昭阳道:“只是手臂上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 佑安闻言连忙去检查昭阳手上的伤口,但也没看到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昭阳乃月神之女,每次受伤,总能以极快的速度痊愈,昨晚肩上受的刀伤,此时竟然已经找不到痕迹了。 佑安看到昭阳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昭阳想到母后,有些失落,说道:“母后一直为我担心受累,也怪我处处惹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佑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是转着烤鱼的木棍,望着篝火发呆。 突然,赵忠发现周围有人影晃动,小声喊道:“有情况,大家先藏起来。”他们迅速扑灭篝火,用土掩埋好,躲进后面的乱石堆中。 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一队骑兵,皆蒙着面。 一头戴铁盔,身披黑衣斗篷的汉子,走到火堆旁,看了看尚有余温的篝火,说道:“她还没有走远,给我搜。” 黑衣首领一声令下,这一队人马四散开来,手中拿着火把搜寻开来。 佑安看着有几个人朝他藏身的地方走来,紧张得心跳加速。 他尽量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一个人拿着火把从他身边走过,向他这边瞅了一眼,像是没有发现什么,继续朝前走着。 这时,那人突然转身,竟拿着长刀直直砍来。 原来他已经发现山石缝里藏着人,只是假装没发现,此时来个出其不意。 眼看一刀就要劈到佑安,一名铁甲侍卫猛然跃起将那人扑倒在地,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结果了那名刺客。 一阵打斗声立即将其余人引了过来。 一圈的火光把六个人照得透亮。 那黑衣首领从马上下来,来到几人身前,冷冷说道:“原来小王爷也在这里。” 佑安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速速让开?” 黑衣首领冷笑道:“识相点,就把公主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佑安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回去要告诉父亲,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黑衣首领说道:“沐王府自身难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李义道:“小王爷,不必跟他们多费口舌。这人恐怕是卓彦的人。” 黑衣首领大笑起来,“是你们与太子作对,也怨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黑衣首领持剑砍来,两名铁甲侍卫急忙和他交上了手,剑鸣之声,鼓荡震耳,搏杀之音,摇荡心神。 佑安武功不济,连连向后退去。 一时间,又有十余名黑衣人掩杀而来。昭阳、佑安以及四名沐王府铁卫被这些人团团围住。 赵忠、李义、孙仁、钱信乃是沐王府一等一的高手,两三招内便砍杀三人。昭阳公主躲过一人攻击,夺过长剑,一拳将那人击晕。 只是那黑衣首领武功甚是了得,赵忠、李义渐渐不敌,不住地后退。那黑衣首领看出佑安不会武功,便要拿他下手。纵身便向佑安攻去。 赵忠看到世子有难,急忙回援,却被那黑衣头领寻出个破绽,一掌击中胸口,赵忠受了一掌,吐出一口鲜血。李义看到兄弟受难,急忙驰援,与那黑衣头领苦苦周旋。 第175章 忠信仁义 另一边,昭阳和孙仁、钱信两名铁甲侍卫并肩战斗,和九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一时也难分高下。 昭阳体内存着一股异能,在危急时刻,功力愈加强悍,这些刺客武艺高强,昭阳原本不是对手,但她总能在危急时刻,凭空想出奇怪的招式,将这些刺客逼退。 单论实力,昭阳完全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只是这些刺客见她剑法虽毫无章法,但隐隐藏着致命杀招。 他们一时摸不清昭阳的武功路数,见昭阳持着一柄寒光宝剑,挥砍而来,剑风烈烈作响,招式蛮横至极,不由得吓得连连后退。 待到昭阳将所学招式使完,这些刺客看出她武功平平,也不过如此,便大着胆子一起攻上。 昭阳和两名铁甲护卫在合围之下,不得不分开迎战。但见四名刺客将昭阳团团围住,面露凶光,随着包围圈子越来越小,眼看着昭阳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孙仁、钱信被五名刺客缠着,也无法抽身相助。昭阳前后左右皆是黑衣刺客,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摔倒在地。黑衣刺客见机会难得,纷纷持刀攻上。 昭阳自知难逃一劫,只听到噗噗两声,两名敌人被捅了透心凉。 昭阳意想不到,这两人竟然被自己人刺杀,只见背后偷袭之人,扯掉蒙面黑布,竟然是刘旭明、赵守志二人。 赵守志扶起昭阳,说道:“守志受公主垂爱,无以为报。” 刘旭明说道:“如今城中都是皇子的人,那天我二人对公主不敬,实属不得已,请公主见谅。” 昭阳哽咽道:“我就知道大哥、二狗不会这么对我,等下我们杀出去,去找尉迟将军。” 二人齐声称是。 那些黑衣人见刘赵二人突然倒戈,不禁大怒,向刘赵二人攻来。这领头的乃是江湖名宿,如今归于异宿司下,听卓彦调遣,武功高出刘、赵二人甚多。 赵守志见他攻来,一时大意,躲闪不及,身中两剑,躺在地上。 昭阳惊骇之下,忙去捂住他的伤口,说道:“二哥你坚持住!” 赵守志前胸被贯穿,受了重伤,口中涌出血来,默默看着昭阳公主,还没来得及道别,渐渐没了气息。 昭阳含泪合上他的眼睛。 那一边,刘旭明孤身一人,被二人合围,身上被捅出了七八个窟窿,倒在地上。他二人虽在凌霄阁待过两年,终究只学了些粗浅的剑法。 终究不敌这些凶狠刺客,饶是如此,为了护佑昭阳,他拼死挨了数剑,才肯倒下。 昭阳守着大哥、二哥的尸体,心中怒极,持剑向那五名黑衣人拼杀过去。 黑衣首领砍倒了赵守志,又去向保护佑安的沐王府铁卫攻来。 佑安左躲右闪,险象环生,亏得赵忠、李义二人援护才保住性命。 这黑衣头领武功高强,一人力战两名铁卫。 赵忠、李义武功本不及这黑衣头领,此时又要保护小王子,二人被剑锋逼得不住地后退,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这黑衣头领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倒是不急着将他们马上杀死。 这时,他眼看着围攻昭阳的五名刺客,竟然不敌昭阳与孙仁、钱信两侍卫。 黑衣头领气得大骂:“真是一群废物!” 为防止他们逃走,他顿时下了杀招,使出一招回风落叶,迅疾攻来。佑安只觉一股凌厉的剑气吹来,再睁开眼,旁边立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赵忠身首异处,李义也被他一剑刺死。 黑衣头领这一下厉害至极,转眼间立杀二人,接着持剑抵着佑安的喉咙,向另外两个铁卫说道:“想要你们小王爷活命,就放下兵器。” 此时昭阳和两位铁甲兵越战越勇,将那一众刺客杀得只剩下三人。 佑安大声喊道:“你们快走,别管我!” 昭阳眼看着佑安被俘,心下大惊,赵忠、李义、孙仁、钱信本是结义兄弟,又忠心耿耿,见小王子孙仁、钱信迟疑片刻,不再进攻。 那黑衣头领得意,冷冷说道:“你们放下武器,我就饶了他。留他一命,我也好有个交代。” 孙仁、钱信不忍心佑安被杀,将手中的兵器放在地上。 谁知那黑衣头领,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持剑刺穿孙仁胸口。 却见,孙仁双手死死抱住黑衣头领的手,大喊道:“你们快跑!跑啊!”佑安趁机逃出他的魔掌。 钱信怎肯离同伴而去,趁机攻上。 黑衣头领持剑刺中钱仁,剑身没入他胸口,右手被孙仁死死拽着,挣脱不开,只得左支右挡,勉力抵挡。 昭阳这边,剩下三名黑衣人也一起攻了上来。 昭阳手拿一柄长剑,挺身迎战,大喝一声,使出全力朝一人劈去。砰~双剑相交,在黑夜中迸出火花。 昭阳手中之剑竟然从当中断开。 那刺客,虎口被震得酥麻,长剑也已经脱手。昭阳一愣神,后面两人已经攻上来。 昭阳一个激灵,向前扶着眼前这人的肩膀,借势腾空,双脚飞身向后踢去。莫名使出一招,登云踏月。 昭阳这一脚力气极大,将那二人踢飞数丈远,撞在路边山石旁,那两个刺客,摔得脑浆破裂,哼唧了几声便不再动弹。 昭阳顺势一手竟然将身前之人的脖子扭断。 她一招之下,连克三名刺客,肩上被长刀划出一个深深的口子,刚才险恶之际,昭阳在危急中,体内潜能爆发,瞬息间解决了三名刺客。 昭阳看佑安有难,忍着剧痛前去帮助孙仁,那孙仁失血过多,已经死去,可双手仍死死握着黑衣人手臂。 黑衣头领被孙仁的尸体死死拖住,行动不便。他大怒之下砍下孙仁的双手,带着孙仁的双手掩杀而来。孙仁已经死去多时,失去了双臂,身体僵直,仍做出掩护之状。 昭阳、佑安、钱信看之无不动容,三人如今同仇敌忾,立下拼死之心,要和这黑衣人拼命。 第176章 赫赫神威 黑衣首领武功甚高,掰掉孙仁的断手,扭了扭脖子,舒松了一下筋骨。 眼前只有昭阳、佑安和一个小小侍卫,毫不放在眼里,冷笑道:“你们几个,不是我的对手,活的看来是带不回去了,死人也不错,给我受死吧!” 他话刚说完,黑影一闪,已经欺身来到昭阳跟前,刷~长剑横扫。昭阳连忙躲避,身上的衣服被他划开。 那黑衣人动作敏捷,一剑没砍到昭阳,但见钱信想救,故意卖了个破绽,接着极速一剑将钱信刺死。佑安见他武功如此了得,惊吓得向后逃窜。 昭阳看到钱信为了保护自己,死于这黑衣首领剑下,愤怒至极,站在了原地不动,横眉怒视那黑衣人。 黑衣头领解决了沐王府铁卫,持剑指着昭阳,道:“公主,得罪了。” 他刚要刺去,昭阳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头领眼看着昭阳无路可逃,摘下头盔,露出带着刀疤,黑煞狰狞的真容。 他冷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异宿司中尉指挥使贾化。公主殿下,我与你本无冤无仇,只是太子要取你性命,我也是领命行事。公主,我在异宿司时,看到你做了许多好事,敬佩你仁义,属下是奉命行事,你九泉之下,不要怪我。” 贾化武功高强,乃是大内侍卫中一等一的高手,昭阳岂是他的对手。 佑安眼看着昭阳就要丧命于贾化剑下,想要前去搭救,此时腿脚吓得已经不听使唤了。 昭阳眼看着她的大哥、二哥和四位忠义侍卫为救自己而死,握紧拳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反而生出一股慷慨赴死之气。 贾化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将长剑拖于地上,划出一道剑痕,慢慢走来。 昭阳也不躲避,竟然也直直向贾化走来,眼睛瞪着贾化。 贾化看昭阳这般狠狠瞪着自己,后背不觉冒出冷汗。 太子下令处死昭阳,不留活口,他不犹豫,持剑就要砍下,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昭阳不知哪里来的神力,竟然以迅捷无比的速度挺身挥出双拳, 嘭~一声震天巨响,贾化被昭阳双拳击飞,如同一只箭矢一样,飞出数十丈外,啪的一声,如一滩烂泥重重撞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上,震得那大树枝叶乱颤,大地也随之震颤。 贾化胸口被树枝刺穿,挂在树上,没了生机。 佑安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昭阳竟然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威力。 昭阳在危急之境,激发月神潜能,一拳力毙贾化,挥出一拳之后,便再也没有力气,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佑安急忙前来查看昭阳的情况,只见昭阳昏迷不醒, “昭阳~昭阳你醒醒啊~” 佑安狠命掐她人中,昭阳这才悠悠转醒,虚弱倒在佑安怀里。 “我怎么了,这里是地府?我们变成孤魂野鬼了吗?” “昭阳,你没事,你刚才一拳把那人打飞了,你不记得?” “什么?你扶我起来。” 昭阳在佑安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但见明月下,横着二十余具尸体。昭阳看着这些死去的人,心中悲戚,她来到刘旭明尸身旁边,看着昔日的结拜义兄在关键时候挺身为自己而死。 当日,在太和殿前,她双手被刘旭明、赵守志扣在地上,她误会了二人,还埋怨他们不顾情义。 想到此处,昭阳不禁流下泪来,哑声道:“大哥,二哥你们一路走好,昭阳这一条命是你们舍身救下来的,昭阳有你们两位好兄弟,也是我今生的福分。” 刘旭明还留着一口气,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口里满是鲜血,呜呜咽咽不知道在说什么。 昭阳把他轻扶了起来,说道:“大哥,你说什么,我听着呢。” 刘旭明用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符,强提着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安…宁村,我…娘…”话未说完,他猛地吐出一大滩血,就此没了气息。 他临死前还想着他娘,因此强提着一口气,苦苦坚持。 昭阳含泪收下,紧握刘旭明的双手,说道:“我一定将这平安符,带给你娘亲,大哥你放心去吧。” 她希望大哥瞑目于九泉,帮他闭上了双眼。 佑安见刘旭明已死,昭阳仍在抽泣,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昭阳,我们快走吧,一会追兵就来了。” “我不能让大哥、二哥就这么死在这荒山野岭。” 昭阳说着,拿起一柄长剑来,找了一个荒僻的地方,两人一直忙了两三个时辰,掘了一个大坑,将刘旭明、赵守志、赵忠、李义、孙仁、钱信的尸体埋葬。 又摆了几个石头充当贡果,郑重三拜,随后含恨离去。这时天已经大亮,昭阳和佑安不敢在此地停留,一路向北逃遁。这一战虽无玄门妙法,灵术光晕震撼人心,而平凡行止,亦足赞颂,诗云: 佑安不慎篝火扬,招致追兵与战狂。 星汉长流月似霜,杀声震宇撼八方。 忠义仁信传千古,守志旭明念故乡。 冥冥路远君莫惧,怀得此恩报上苍。 第177章 滴水之恩 昭阳和佑安死里逃生,来到无人处。佑安道:“我看大皇子一心要杀了你,他发现贾化已死,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刚耽误了这么久,追兵说不定一会儿就到。” 昭阳心想也是如此,“你说要怎么办?” “我们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他以为我们要往北走,投奔尉迟大将军,我们偏偏要往西走,你看如何?” 昭阳觉得此计甚好,便一路跟随着他,往西而去。二人一路往西而行,来到清平县,只见城门上赫然挂着赵正雄的通缉令。 原来沐王爷赵正雄犯了谋逆大罪,官府已经下了海捕文书,全国通缉。佑安看见此令,暗暗心惊,只希望父王千万不要被官府抓到才好。 二人看到城门前的通缉令,城门前有一队人马盘查往来客商,他们哪敢进城。佑安带着昭阳逃命,净往些荒郊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走。 佑安从小锦衣玉食,昭阳更是养在深宫之中,二人平时都被娇惯坏了,一脸的富贵相,任谁都能看出二人身份不凡。 他二人便从一农家小院顺出两顶草帽,和一些粗布衣服,换上之后,继续往西而逃。 沿途渴了就偷摘村民的西瓜,饿了就在小贩摊前乞食。 别人看他们脸上黝黑,一脸的穷酸样,也会给些吃的。 谁曾想到高高在上的公主和世子,此时竟然沦落到此等地步,二人以前从未在三餐上花过心思,此时不得不为填饱肚子发愁。 二人风餐露宿,不知不觉走了四五日,越往西行,天气竟然越热起来。 这里的人信日月之神,相传太阴真君为了万民与一条恶龙同归于尽。 月神死后,太阳真君一怒在这一带洒下的火雨,如今这里炽热无比,方圆数百里,都看不到人烟。 昭阳佑安越走,路越艰难,二人但见前面一棵胡杨树,便蹲在下面歇息,躲避烈日的炙烤。 在这一带赤炼地带,也只有这胡杨才能生存,它将自己的根系深深扎进地底。在残酷的世界,也只有像胡杨一样拼命抢夺养分,耐得了旱涝的植物才能生存。以至于放眼望去,周围尽是这样弯弯曲曲,枯黄干瘪的胡杨树,看不到一点绿色。说到底也是这酷热的世界所逼。 昭阳和佑安歇足了,趁着日头下去,继续西行,在日落之前,来到一座小镇。这座小镇名叫吐鲁镇,镇子上以羊肉、烤馕闻名,市集上贩卖着哈密瓜、葡萄干等应季的水果。 相比于香美的羊肉,二人更渴望喝一口甘冽的清泉。奇怪的是在这镇子上找口水喝都难,二人找了半天,来到一座土坯围成的小院子。 这里的人告诉他们,要打水就得来这里。佑安渴得不行,来到这里,只见院门紧锁,门前站着一位枯瘦的老者。 老者面色黝黑,额头皱纹纵横,一嘴花白的山羊胡子,头戴一顶圆顶小红帽,上用白色丝线绣制日月星辰图样,披着蓝色格子衫,露出干瘦的骨架来。 佑安渴急了,上前去问他:“听说这里有水喝?我们是来找水喝的。” 老者在镇子上年高有德,备受尊重,见这后生惫懒无礼,也不去理他。 昭阳也渴急了,于是上前行礼,说道:“爷爷,请问这里有没有水喝?我们俩是外地来的,想向老人家讨口水喝。” 老者看她倒也礼貌,人又乖巧懂事,便道:“要喝水?” 佑安在一旁拼命点头,“是啊,是啊,这里怎么这么热,快渴死我了。” 老者看着佑安那副狼狈样,一脸的肥肉,看来也没吃过什么苦,便笑了笑,也不去理他,接着拿着一把钥匙打开院门。 昭阳和佑安跟着进去,只见小院内,有一口石井,井口被一个铁砧严严实实地盖住,上面还有一把锁。 佑安心道:“这鬼地方,水井还锁着,实在可笑。” 他也是渴急了,有求于人,也不敢当面说出这里的古怪。 那老者又把井锁打开,随后取出一个小桶,坠了下去,不一会儿提上来一小桶水来。 倒在一只瓢里,耗费了这么大功夫,却打了不过半瓢水。 老者拿来这半瓢水,对昭阳道:“小姑娘,快喝吧。” 昭阳看着这清澈的清水,在阳光下泛着亮莹莹的闪光,也是渴急了,喉咙咕嘟一声,接过来,笑嘻嘻说道:“爷爷,多谢了。” 老者看着昭阳这般可爱可亲的样子,不禁露出憨厚的笑容。 昭阳才喝了一口,佑安已经迫不及待了,在一旁望着发呆,昭阳便递给他喝。 佑安渴极了,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一干二净。 佑安喝完还不解渴,又向老者道:“再给我们打一瓢上来吧。” 老者满脸不悦,推着佑安向外面走,“走开,走开,哪里来的无知小子?我们这里的水宝贵,是要收银子的。你有银子吗?” 佑安心中恼怒,寻思不就是一点水吗,还要银子?他一摸口袋,想掏出银子,却发现兜里面是空空如也,此时他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沐王府世子了。 老者也看出来他没钱了,对这个无礼少年又轻笑了一声。 昭阳头一次听说喝水还要收钱的,想来这里水源贫乏,也是不得已。 于是说道:“多谢了,老人家。我们也是初来此地,不知道这里的风俗。” 昭阳和佑安衣衫破烂,脸上尽是泥灰,老者看出来他二人身无分文,终究是不忍心,又好心打了一瓢水给他们。 二人喝了个痛快,也不再那么饥渴。 昭阳含泪对老者,千恩万谢道个不停, “多谢老人家了,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不会忘……” 佑安自觉只是一点水而已,也不在意,也跟着随便附和几句。 “多谢,多谢。” 老者看着昭阳可爱又可怜,不禁心疼起来,想来二人在路上经历了一些磨难,才逃难到这里,便说道:“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小姑娘你可千万小心。如果不嫌弃,可以暂且在我家住,我让我家小儿带你寻亲人,你看可好?” 昭阳不肯连累他,执意要离开这里。 老者见是如此,不再强留,临走给了昭阳一个盛满水的水壶, 又嘱咐道:“这三伏天里,连商队都不肯出来。人不肯喝水的,要留给畜生喝的。这鬼天气里,这个你收好,路上慢慢喝。注意,千万别乱跑,这里很容易迷路。” 昭阳接过水壶,听着老者抑扬顿挫的口音之中,满是关怀之意,心中感激不尽。 佑安见老者对自己爱搭不理,总觉得刚才那老者有些古怪,对昭阳道:“这老头,兴许就是卓彦布下的眼线。” 昭阳不信,说道:“我看不像,老人家人很好。” “昭阳你不知道,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看出来我们俩是逃难出来的,有好心给你一个水壶,这其中定然有诈。我们俩一定暴露了。” 昭阳虽然不信,但佑安说的也不无道理。 二人担心追兵追来,在此地也不敢停留。 入夜后,又往西行。 出了吐鲁镇,奔跑了一阵,已经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坐在一个小树林歇息了一会儿,气息还没喘匀,又急忙继续逃命。 越往西走,地景越是荒凉,渐渐没了人烟。 第178章 永夜星河 二人走着走着,但见眼前遍地黄沙,一眼望不到边,十分荒凉。 佑安道:“这下卓彦肯定找不到我们了。” 昭阳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并不识路,还以为佑安有几分见识,便跟在佑安后面,岂不知佑安不经意间把她引入了茫茫大漠之中。 老者的箴言不错,这里四周景物别无二致,让人分辨不清,极容易迷路。 昭阳和佑安一个路痴一个路盲,走了半天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满地的黄沙,四周一样的景物,前面竟然出现了熟悉的脚印。 佑安上去比了比,发现正是两人留下的,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人在黄沙之中迷失了方向。 昭阳说道:“怎么走了半天,又回来了?” 佑安慌了神,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前面是沙漠,还是不要往前走了。” “嗯,也好。” 佑安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心中犹豫不决。 昭阳便让佑安带路,问他:“你怎么不走了?” 佑安道:“实话实说,我有点搞不清楚方向了。” 昭阳道:“什么!那现在怎么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该怎么办?我一路稀里糊涂跟着你,也没在意,我更搞不清楚方向了。” 佑安看她着急,说道:“昭阳,你别急,沿着脚印的反方向走不就能出去了吗。” “这前后都是脚印,到底往哪走啊。” 佑安想了想也是,于是说道:“嗯,这个……你看太阳在西头,我们朝着太阳走。” “这行吗?” “沙漠再大,朝一个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 “好吧,再听你一次。” 昭阳就这样一路跟着佑安。 二人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一会儿便觉得又渴又累,水壶里的水早喝得一滴不剩,此时又渴得不行,拖着疲倦的身体,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一片死亡之地。 次日,二人仍在沙漠里乱转。 正午太阳直射下来,两人很快脱水力竭,不得不躲在一片沙丘后面。 佑安嘴唇干裂,目光呆滞, 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两个人就像两条脱水的鱼,蔫蔫的。 佑安真后悔提出要奔着日头走的主意,这和逐日渴死的夸父有什么不同? 烈日高悬,毫无遮挡地倾泻着炽热的光芒,将沙漠表面烤得滚烫。 沙漠的酷热如同炙热的熔炉,无情地吞噬着每一寸土地和生命。 在太阳的炙烤下,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而朦胧,仿佛被一层热浪所笼罩。 昭阳看着刺眼的烈日,想起沿途听到的月神与太阳神的传说,心想:“太阳神,你可怜月神陨落,却降下一片火雨,可苦了这里的百姓。” 二人先是跑了一天的路,已是筋疲力尽,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昭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满天繁星,寂静沙漠的上空格外清澈,天上银河星斗,灿光闪烁。 昭阳看得出神,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故人,暗自神伤。 佑安睡够了,也养足了精神,肚子里面咕咕响个不停,他渴极了,嘴唇干裂,渗出了血,同时也饿极了,可眼前除了满地黄沙,哪里有东西可吃? 但见昭阳望着天空怔怔出神,佑安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昭阳想起和父王诀别的场景,满心怨恨,于是说道:“你以后别再叫我昭阳,这个名字是别人取的,他现在不认我了,我还要这个名字干什么?” “那我叫你什么?” “你以后叫我小七,刘小七,我以后没有父王,不许你再提他,听到了没?” 佑安唯唯答应,看到昭阳愁闷不展,便想着替她开解心怀,于是说道:“反正现在我也是亡命天涯了,佑安是不能再叫了,昭阳你也给我取个名字吧。” 昭阳噗嗤一笑说道:“你怎么学我乱改名字,小七是我娘给我取的小名,要不叫你小六吧。” 佑安满口答应,说道:“好好,以后我就叫小六了,小七,小六正好是一对儿。” 昭阳一脸嫌弃,说道:“谁跟你是一对了。” 她又看着漫天繁星,星汉灿烂,边说道:“你看天上的星河多灿烂啊,你以后就叫星河吧。” 佑安也不大在意,只要是昭阳起的,他都觉得好听,于是笑道:“这名字好,星河。你比我爹强,我爹起的破名字,可太难听了,佑安佑安,一点也不安。我从今天起就叫星河。” 昭阳笑道:“星河,星彩。我看你和星彩姐姐倒是一对儿呢。” 星河听她这么说,就有些不大乐意,他只愿和昭阳在一起,别人一点也不在意。 小七看着绚烂的夜空,因想起了星彩,便给佑安取名星河,也好躲避仇人追杀。 昭阳已和父亲恩断义绝,不肯再叫昭阳,也顺便给佑安改名,二人自此以新名号相称。 二人说罢心事,便躺在沙漠之中,不再说话。 星河看着小七,怔怔看着夜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昭阳此时,竟有些伤感,说道:“那天多谢你赶来救我。” 星河忙道:“你别这么说,要不是我一直拖后腿,他们也不会因我而丧命,咱俩也不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这或许是天意吧,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星河忙问:“什么?” 小七犹犹豫豫说道:“其实我,我…” 星河便说道:“你别说了,你的心意我懂,你不想嫁给我,对吧?” 小七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不说,心里憋得难受,我其实一直拿你当兄弟,兄弟之间怎么能成婚呢?” 星河笑道:“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拒绝我多少回了,不差这一回了。你把我当兄弟也好,当朋友也罢。反正我就是喜欢你,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小七看着星河微微一笑,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她真的很累,需要一个肩膀。 星河见她如此,紧张地面红耳赤,心跳砰砰跳个不停。 小七道:“你对我真好,可是我总是伤你的心,以前都是不对。” 星河笑道:“没事,没事。” “我们俩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这黄沙大漠呢,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欺骗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星河?” 星河心中一酸,流出眼泪来,又不好意思让小七看到,扭过头道:“我们不会死的,别说丧气话了,晚上凉快,赶快赶路,没准一会儿就走出荒漠了。” 小七闻言,振作起来,也站起来说道:“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 二人强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去,适才一番肺腑,在此生死存亡之际,谁也没放在心上。 第179章 死神降临 荒漠中的夜,漆黑寂静,两个人艰难地走着。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 天蒙蒙亮,太阳刚出来就射出一道道烈焰,温度立刻上升。 二人不得不去躲避烈日,此时他们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正当他们歇息时,远处的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起风了。 沙漠中的风,往往伴随着死神降临。风沙遮天蔽日地卷了过来,一场沙尘暴转眼便至。 风沙吹得小七和星河睁不开眼睛,他们只能扯下衣服,将头裹得严严实实,来阻挡风沙的侵袭。 风暴越来越强,吹得他们眼睛、鼻子里面都是黄沙,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趴在地上,来躲避沙尘暴。 风沙吹来,遮天蔽日,狂风呼啸,声声催魂。无边无际的风沙,吹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停下来的时候。 风停了,刘小七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她艰难地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四下望了望,却没有看见星河。 “星河,星河,你在哪儿?”她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回应。 正走着,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软,扒开黄沙,竟是星河。 星河被小七扒出来的时候,一口气只剩下半口了。 小七用力掐他的人中,叫醒了他。 星河缓了好久,呛咳出了一嘴沙子,蹲在地上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只觉得恶心难受,浑身无力。 他自小娇生惯养,一身肥肉,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虚弱地说:“别管我了,我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不行,不是说好了吗?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 “只怕我还剩半口气了,你别管我了,我不行了。” 小七看他萎靡不振,一咬牙说道:“你坚持住,咱们要是走出去,我就答应嫁给你。” 星河眼睛一亮:“什么?” 小七又道:“咱们要是走出这个鬼地方,我就答应嫁给你。我刘小七说到做到。” 星河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只说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就是在安慰我。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我是真的走不动了,让我歇会儿。” “不行!你给我起来。”刘小七用尽力气扶着星河,搀扶着他向前走。 星河饿得发昏,毫无力气,两条腿止不住地打颤,站不稳,小七只好搀扶着他慢慢前行,就这样二人艰难走了一夜。 第三天,太阳照常升起,刺眼的阳光一早就照射而来,二人看着炎炎灼日,顿感绝望。 他们只好躲在沙丘后面。 快到正午时,小七正要挪动身体,但见星河双脚晒出了一大片黄褐色的水泡,嘴里淌着涎水,歪头耷脑,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一刻,小七看到了死亡,看到了一个渐渐枯萎的生命——那个曾经陪伴她的人,就这样被炽热的阳光夺去生命。 她感觉到星河就要这样离开自己,小七心中没有凄凉,没有悲伤,只有面对死神的空洞和绝望。 当死亡来临,人的一切都将要被夺走。 眼前这个人平时傻乎乎的,也不会惹她生气。 当小七看着他就这样萎靡在烈日下,任凭太阳炙烤,身上晒得浑身起了水泡,他也毫无知觉。 小七看着星河微闭双眼,仰着头,张着嘴,渐渐失去了神智,他已经热昏了。 他已经无力去抗拒死神,失去了所有力气。 小七知道如果他闭上眼,就不会再醒来了,于是用力拍打他的脸,又是掐他的人中。 可星河就如同一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刘小七拼命地摇晃,让他醒过来。星河逐渐清醒了过来,微微睁开双眼,弱弱地说:“别摇了,我骨头快散架了。” 小七不想看着他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死去,含泪抽泣道:“你不是想娶我为妻吗?我现在答应你,只要你能活着走出去,我就嫁给你,说到做到。” 小七再次提起嫁给他的事,希望星河能振作起来。 星河干涸的眼睛,不禁泛出泪花,也慢慢说道:“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那天若不是我要点起篝火,他们也不会找过来。这次又是我把你带到了这沙漠里面,我真没用,小七你别管我了,你快去找尉迟大将军。” 小七看他有些内疚,安慰他:“我不怪你,要怪就怪卓彦那个王八蛋,你快给我起来!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 小七本想扶起星河,可见他渐渐闭上了眼,全然没了力气,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拉扯,星河再也不肯动一丝一毫。 渐渐的,小七自己也没了力气,她累倒在沙丘之上,心里想着:“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小七看着头顶上的烈日,渐渐也出现了幻觉,她只觉身体暖洋洋的,不听使唤了,她也没了力气。 眼前出现了幻觉,只见一个驾着三足金乌的神仙向自己走来。 神仙目光如电,身上似乎披着一团烈焰,说她是月神,要接她回月宫。 小七不舍就这样离开星河,拒绝了那神仙的接引,用身体挡着烈日,不要让它再折磨星河。 神仙目光露着无奈,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七定睛看去,哪有什么驾着金乌的神仙,只有无情的烈日,高悬天空,它正在一点点夺走二人的生命。 第180章 绝境逢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七躺在炽热的戈壁沙漠中,闭目待死之际,隐约感到喉咙传来一丝凉爽。 是水! 她已经三天没喝水了,此刻渴极了,端起水壶就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喝了水之后,脑子也清醒了些,只见深夜里一位中年男子手持火把。 那人皮肤黝黑,头上缠着灰布,正惊喜地看着她。他见小七喝得着急,忙道:“慢点喝,别呛着。” 刘小七连连道谢,“多谢了,大叔。若不是你们,我恐怕就要渴死在这里了。” 小七醒来,又见另有一位中年男子拿着皮水壶,正在给星河喂水。 有了水,星河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喝完了半壶水,只觉得腹内空空,饥肠辘辘,没有力气说话,委顿地坐在沙地上。 两位大叔看着他们醒来,十分欣喜,其中一人说道:“我叫阿力,白天正好看到你们昏迷在路边,就把你们救了回来。你们两个人怎么孤身跑到这戈壁荒漠来?” 小七说道:“阿力大叔,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叫刘小七,他叫赵星河,我们是不小心迷了路才走到这儿来的。” 迷失在沙漠中丧命的人太多了。 另一个男子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叫我阿满吧。你们胆子也真大,闯进这大漠之中,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你们一定饿了吧?我刚烤了两只羊腿。” 说着阿满从火堆上拿下两只羊腿。 星河饿极了,接过来阿满拿来的一只羊腿,眼看着香喷喷、热乎乎、沾满热油和孜然的羊腿,欣喜若狂,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阿满见他吃得急,递来一壶水给他。 这时,星河恰好噎住了,忙咕嘟咕嘟猛喝了起来。 星河吃得满头是汗,来不及道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饱餐。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像一只饿极了的豺狼。 阿满笑着嘱咐道:“慢慢吃,别噎着,不够我再接着烤。” 刘小七点头道谢,手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羊腿,不过她不像星河那样狼吞虎咽,而是慢慢吃了起来,只吃了半只就已经饱了。 星河已经把整个羊腿吃得一干二净,在骨头上找着肉屑,将整根羊腿啃得一干二净。 刘小七便将半只羊腿递给了星河,星河倒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推却。 小七只说自己吃不下,星河便接过来又狼吞虎咽起来。 阿力、阿满两位大叔看着他们这吃相,笑得合不拢嘴,觉得看他们吃,比自己吃有意思多了。 星河一会儿工夫又把另一半羊腿吃得干干净净,目光呆滞地打了一个饱嗝,连咽了几回唾沫。 两人劫后余生,心中欢喜,小七看着星河这吃相不禁也笑了起来,说道:“你怎么吃得脸上都是油?” 星河只是痴痴傻傻地坐着,他毫不在意别人笑话他,能吃上这顿饱饭就是天大的快乐了。星河呆呆地想着,由于吃得太快,打起了饱嗝,接着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方觉心满意足。 刘小七看他这副狼狈样,拿身上的衣服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油腻,星河这才有些力气说道:“我刚才是饿急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刘小七也跟着感激他二人,说道:“二位的大恩大德,小七没齿难忘。” 阿力、阿满此时却有些难为情。 阿力说道:“实不相瞒,这几天风沙大,我们本不想出来,万幸半路竟然遇到了你们,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阿力看小七、星河一脸疑惑,又悄悄说道:“我们俩是被女魔头逼的,才在这风沙天出来。” 阿满见阿力道出实情,忙用食指暗示道:“嘘,别让她听见了。” 阿力点了点头,声音更小了,接着悄悄说道:“我们俩本是这大漠中的骆驼商旅。本想着大风过了再出来的,谁知半路遇到一个女魔头,非逼着我们往漠北去,不过若非如此,我们也遇不到你们。” 阿满忙道:“还是别提了,女魔头还在旁边呢。” 阿力道:“她睡着了,听不到我们讲话。” 阿满终究是不放心,揽着阿力道:“二位既然醒来了,就没什么大碍,我们就不陪二位了。” 刘小七看他们二人慌张的样子,满心疑惑,问道:“什么女魔头?” 阿满不让阿力多言,接着便拉着他走开。 小七和星河大难不死,也顾不得去想其他的,吃过饱餐,只觉得舒心畅意。 小七曾许诺若能逃出这沙漠,便要嫁给星河,看来今日得救,也是上天眷顾。 小七想起先前的承诺,暗自下定决心,若非他相救,自己恐怕已经死在卓彦派来的刺客手里。 星河对自己也不错,嫁给他也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 可是不知道怎么,她一想到这里,心里莫名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扯着她似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想:“要不要嫁给星河,要不要?已经答应了他,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哎,该怎么办呢?....” 星河倒不在意小七曾经许诺过什么,他吃饱喝足便躺在沙丘上,惬意地回味着适才的羊腿肉。 他完全不知道,小七此时脑海里波涛汹涌,一直想着等逃出沙漠就要嫁给他一事。 小七和星河绝境逢生,二人各怀心事。 小七想的是将来要嫁给他的事,而星河却想着刚才那羊腿实在美味。 二人互相对望一眼,小七尴尬一笑,笑容便又凝固了。 她望向远处,只见阿力、阿满站在一顶白色帐篷外面,垂手而立,不知在说些什么。 隐约看到帐篷里借着灯光,冒出一个硕大的黑影来。 这影子透过帐篷里摇晃的光影,看起来尖牙巨口,凶神恶煞。 她心想:“这应该就是二位大叔口中的女魔头了。” 只听阿满似乎说道:“主人,我把他们救活了,这下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帐篷里面传来一声尖尖的声音,说道:“等姑奶奶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说。我要休息了。”说着撑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小七但见帐篷里的人影,似乎是个蛇精一般,妖娆诡异。 阿力、阿满和那女魔头说了几句,便退下,随后向小七微微一笑,二人便老老实实躺在帐篷外面睡下了。 小七看着他二人对自己莫名一笑,觉得这笑容有些阴森,那似乎是猛兽看到猎物的笑意,背后不禁冒出一股凉意。 夜晚大漠,清风吹来,还有些寒意。 这时那帐篷里,传来呼呼酣睡之声,小七听着鼾声古怪,不似是十分怪戾之人发出的,怎么是个魔头呢? 小七百思不得其解。 回想阿力、阿满小心谨慎在外面服侍,那女魔头在帐篷里面呼呼大睡,他二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看样子这女魔头,也是不好惹的家伙。 小七想起此处,忧心忡忡,但见星河鼾声如雷,早已经睡着了。 是啊,他太累了。 小七想着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心事烦乱,难以入眠。 小七躺在松软的沙子上,仰望星空,沙漠中的夜空格外璀璨。 小七望得出了神,但见星河浩瀚,繁星闪烁,又有几个流星从眼前划过。她忽然想起母后说过,天上掉下一颗流星,就是神仙下凡来的。她想神仙是多么的逍遥,可以纵横在星海之间。又想起陆大侠乘奔御风的样子,心向往之,渐渐地,困意袭来,也进入了梦乡。 第181章 女魔头 “喂,醒醒~醒醒~” 刘小七揉了揉双眼,托起懒洋洋的身体,勉强睁开双眼,看到一个少女正在踢星河,口中大喊:“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怎么这么懒?” 小七和星河累极了,次日直睡到日晒三竿。 两人喝饱吃足又美美睡了一觉,精神也好多了。 那少女正吵嚷着,并用脚踢星河,喊他起来。“还睡?睡什么睡?比我还能睡” 小七已经醒来,但见这女孩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生得十分漂亮可爱,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中原人士。 但见她披着蓝色短褂,围着一条绣着凤纹的黑色抹胸,小肚子露在外面。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短裙,一侧岔开,一侧长,裙摆缀着一个个小花穗,上面绣着彩色的花卉图案。头戴着镶着珍珠的帽冠,下面还坠着几串珍珠,身材小巧,皮肤白皙,闪着青春少女独有的光彩,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 小七看她长着可爱的娃娃脸,眼睛大得出奇,梳着整齐的刘海,正好遮在淡淡的眉毛上。只看她这个样子,就让人心生怜爱,可阿力、阿满看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对她毕恭毕敬。 刘小七全然想不到这少女就是两位大叔说的女魔头,于是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是你昨天救了我们吧,真是太感谢你了。” 星河也已经醒来,挠了挠头说道:“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肯定死定了。” 那少女左右瞧了瞧他俩,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俩是一对吧?” 小七和星河有些不好意思,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少女走到小七跟前说道:“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狗男女。” 刘小七听着她这么一说,有些吃惊,这怎么像是小孩子说的话。 只听少女继续说道:“小妹妹,看你还年轻,姐姐我奉劝你一句,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趁现在来得及,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刘小七疑惑地问道:“你才多大,就敢自称姐姐了?” 少女大怒,“哪那么多废话,你们俩现在是我的奴隶了,以后要听我的话,知道么?” 刘小七说道:“奴隶?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奴隶了?” 星河说道:“你虽然救了我们一命,但是我们可没说做你的奴隶,早知道就不让你救了。” 少女也不说话,冷笑一声,向阿力阿满说道:“现在有人接替你们了,等出了这沙漠,我就放了你们。” 二人听罢如获大赦,急忙上前殷勤奉承那少女。 阿力、阿满昨晚好生款待小七和星河,也是因为心中愧疚。他们二人此前遭受了这女魔头的折磨,一心想要摆脱她,万幸在沙漠中遇到了小七、星河二人,来接替他俩。 少女看到小七、星河长得倒也干净,比那两个蠢笨之人看着舒心,便答应他们,说道:“等出了这荒漠,便放了你们。” 阿满大喜,忙跑过来,说道:“小主人,休息够了吧?” 阿力也说道:“主人,咱们何时出发?我去牵骆驼。” 少女挠了挠头,看了看日头,说道:“走吧走吧,这里太热了,不好玩。” 阿力听了少女的话,急忙牵来三只骆驼,来到少女面前。 阿满使唤骆驼蹲下,自己蹲下身来,让那少女踩在自己身上,爬上驼背。接着阿力阿满拿来一个特制的大伞,撑起来帮她遮挡阳光。 骆驼队要出发了。星河脚上起了不少水泡,他看后面两只骆驼没人坐,于是上前问道:“这个我们能坐吗?我的腿酸疼。” 阿力忙给他使眼色,刘小七看出来他的意思,说道:“星河,咱们就这么跟着他们走吧,也不碍事。” 少女也听到了星河想去做骆驼,一脸嫌弃色,向他二人说道:“骆驼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奴隶坐的,那是帮我驮东西的。没一点眼力劲,看来又要耗费功夫好好调教了,哎,真是麻烦,麻烦。” 小七、星河听了不明所以,少女又说道:“你们俩,别闲着,收拾完东西,就去牵骆驼。” 星河作为堂堂沐王府的小王爷,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不愿去俯就那女子去牵骆驼。 刘小七劝道:“人家好歹救过我们一命,就按她说的做吧。” 星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照做。 于是乎,小七、星河二人牵着骆驼,阿力、阿满撑着伞,一起向大漠外走去。 那少女只坐在骆驼上,左顾右盼,欣赏大漠风景,毫不在意他们。 有阿力、阿满两个人带路,这沙漠里,倒显得没那么可怕了,只走了小半天,临近傍晚,已经看到炊烟从远处升起。 背后的景物变得壮阔起来,少女看着后面的落日余晖,不禁站在骆驼上,出神地眺望远方。 黄沙滚滚落红日,长空万里幻烟霞。 她没见过这样景色,不禁咧嘴笑开了花。 小七看她也不甚怪厉,反而觉得这少女有些调皮可爱。 出了大漠,几人来至一镇子市集上。 这小女孩,一路上东瞅西看,颐指气使,招呼着阿力、阿满帮自己拿着吃的、喝的。 阿力、阿满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之色。 星河自小养尊处优,此时走了大半日,也已经饥肠辘辘,便想寻些吃的,却见阿力、阿满频频给他二人使眼色,星河只得忍饥挨饿,哭丧着脸跟在后面走着。 入夜时,小镇子上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火,闭上门窗。 少女伸了伸懒腰从骆驼上下来,说道:“啊,走了这么久,终于出来了,这沙漠真大。” 星河说道:“是啊,终于走出来了,多谢小妹妹搭救之恩,咱们后会有期。” 星河见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就要告辞。 “谁让你走了?”少女怒道。 星河愣住了,问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少女不再搭理他,转头对着阿力阿满说道:“你们俩可以走了,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阿力、阿满大惊失色,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主人,我们绝无二心啊!” “主人,您神通广大,我们知错了。” “对不起,我这张嘴欠,我真该死。” 说着二人便自抽起了嘴巴子,两人长满老茧的大手,打在脸上,出现五道红印,对自己下了狠手,一直打了十几下。 小七和星河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两位大叔,为什么对着一个小女孩如此俯首帖耳,难道这小女孩地位尊贵,是哪个地方的郡主不成? 二人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出言阻拦,看着阿力、阿满也够可怜的。 星河倒觉得阿力、阿满真是一副贱骨头,干嘛那般奉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 阿力、阿满连打了几十下自己的嘴巴,边打边说自己猪狗不如、畜生不如之类自轻自贱的话。小七、星河听了实在不忍。 那少女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说道:“看你们肯知错,这次就饶了你们。” 说着伸出右手,用力一引,从二人鼻孔中钻出两条小虫,飞到她的手中。 笑道:“滚吧。” 阿力阿满爬起来就跑,回头看了看自己那三只骆驼,那是他们全部家当,二人露出不舍的表情,心中虽是不忍,但是惧怕那女魔头发威,只得慌忙跑了。 第182章 蛊虫血咒 刘小七和星河看到少女有这般手段,不禁咋舌称奇。 少女接着右手一挥,两只小虫又分别钻进了他们的鼻孔里。 小七、星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黑色的小虫就顺着鼻孔钻了进去。 二人吓了一跳,慌忙擤鼻子、咳嗽,想要除去这恶心的东西。 少女笑道:“别费劲了,我的蛊虫已经钻到你们的身体里面了,你们就算把肚子剖开也找不到的。” 星河怒道:“这是什么脏东西,快给我们弄出来!” 少女道:“以后跟我说话,要叫主人。看来不好好调教你们,是不行的了。” 说着她催动法力,口念咒语。 小七和星河立刻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刘小七强忍着奇痒说道:“哈哈,你,哈哈,别,饶了,哈哈,我哈哈...” 那少女说道:“以后可听话?” 二人边笑边点头,那少女停止操控蛊虫。 二人终于缓过气来,刚才几乎要笑岔气了,脸上糊了一层鼻涕,脖子用力过度,酸胀了起来。 星河不禁有些生气,说道:“二位大叔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妖女。” 少女道:“看来你还是不服?” 小七道:“小妹妹,快饶了我们吧,咱们无冤无仇的。” 少女道:“哎,总是这么麻烦,我说了要叫主人,你们怎么就是不听?非要拿出些手段是吧?” 说着她又催动法力,二人这时忽觉得无比悲伤,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先是呜呜咽咽,之后便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一个比一个凄惨。 小镇里本来已经入睡的村民,听到哭声,便都起身来看,但见一男一女坐在地上,小七抓着地上的泥土,捶地痛哭,星河挠着自己胸口,仰天哭嚎,似乎有着说不尽的冤屈苦楚。 围观的人慢慢越来越多,刘小七哭道:“呜呜~啊啊~我错了,呜呜啊啊~你饶了我们吧~啊啊呜呜~” 一老者近前问道:“咦?哭得这么惨!你们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等二人解释,少女变换法力,二人立刻破涕为笑,顿时捂着肚子蹬着腿,趴在地上直打滚,疯狂大笑起来。 那些村民只见二人奇奇怪怪,似乎神智不清,一时议论纷纷:“只怕是个傻子,走吧,散了散了。” “神经病!有什么好笑的?” “脑子有毛病!” …… 少女得意之极,笑了一会又让两人哭了起来,哭声伤心悲切,撼天动地,捶胸顿足,撕心裂肺。 围观的人群又聚了过来,像是看小丑一般,说道:“是不是遭了什么变故?” “好好的人怎么发了疯?” “小姑娘,别哭了,大娘被你哭得也伤心起来了。” 少女瞧着有趣,开始玩起了花样,一会让他们哭,一会让他们笑,哭哭笑笑,笑笑哭哭。 有时候中间情绪转换不过来,两人的神情变得奇怪至极,“呜呜,哈啊哈,呜呜~哈哈……” “啊啊哈哈~啊啊哈哈,呜呜呜呜~” 围观的百姓看着两人莫名其妙,议论纷纷。 刘小七被折腾得够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啊呜呜,哈哈,呜呜啊啊,主人,主人,啊哈哈。” 星河忙跟着说道:“主人,呜呜,主人,啊啊哈哈,姑奶奶,姑奶奶,哈哈,呜呜,求求你了,哈哈。” 少女玩得尽兴,笑道:“可知错了?” 二人不住点头,少女微微点头,双手一指,小七、星河顿觉心里舒服了些。 旋即瘫倒在地,全然没了刚才的生气,面无表情,喘着粗气。 这少女操控小虫子,钻进人的体内,可以控制人的七情六欲,任他意志有多坚定,也要服服帖帖老实听话。 更何况小七、星河这两个自小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苦,自然承受不住。 阿力、阿满之前就被这女子折磨得苦不堪言,不然也不会对眼前这位娇小女子言听计从。 少女见二人瘫倒在地上,口中嚷道:“别装死,给我起来!” 星河说道:“祖奶奶,亲祖奶奶,我实在没劲了。” 少女怒道:“你说什么,叫谁奶奶呢?我哪有这么老!” 星河马上改口说道:“主人,好亲亲主人,我错了。” 说着两人挣扎着爬了起来。 少女笑道:“这还差不多,以后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吧?” 二人垂头丧气,轻轻点了点头。 少女接着又说道:“你们不要想着耍花招,我在你们体内下了蛊,若是你们不老实陪在我身边,这蛊虫便会慢慢吃掉你们的身体。” 小七、星河听罢,惊恐万状。 少女见二人心生恐惧,又说道:“你们放心,等我烦了,玩够了,再找其他人接替你们。” 小七、星河这才发现原来阿力、阿满看到他们如此开心,原来是找到了接替他俩服侍这位小主的人了。 小七心想,只不过忍她几日罢了,再者也是她救了自己,便说道:“谢主人。” 星河也跟着说道:“谢主人。” 星河又问道:“主人,我们现在去哪?” 少女说道:“天黑了,先找个旅店。” 少女说罢,便在小镇里走着。 小七、星河对这傲慢少女心生不满,只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 少女见二人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回头说道:“我先提醒你们啊,你们不要离我太远,这蛊虫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就会在你们身体里乱钻,到时候从你们眼睛里,或是别的地方钻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小七、星河听到体内这虫子会从自己眼睛里钻出来,吓得胆战心惊,连忙紧紧跟在那少女身后。 少女看这二人比阿力、阿满还听话,觉得颇为满意。 小七、星河二人自小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们,还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 无奈身上被这少女种下了蛊,只得开口闭口,“主人”“主人”的叫着。 少女凡是有指令下达,二人必须弓着身子,低着头,挨过她胸前半寸,她才觉满意。 将小七、星河真当作自己奴隶一般。 小七本就是个刁蛮公主,星河又是个纨绔少爷,二人早就老大不自在了,但被蛊虫控制哭不尽、笑不停的感觉,比肉体上的折磨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实在也不想忍受了,更何况喊上两句,又不少块肉,她年纪又小,二人也不怎么吃亏,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二人盼着尽快找到能接替他俩的人,因而不住地低声奉承他们的这位小主人。 在寻找旅店的路上,少女问:“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星河,她叫刘小七。”星河回道。 少女嗔怪道:“说了,跟我说话要叫主人。” 星河忙乖乖说道:“是,主人。” 少女笑道:“哈哈,不错,就是这样。以后你就叫阿星,她叫阿七。”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是,主人。” 星河心想:“阿力、阿满的名字原来是这妖女起的名号。” 此时,他二人也终于认同阿力、阿满说的这人是个女魔头了。 第183章 夜宿旅店 这北疆小镇里杨树高耸,草木稀少,镇子边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汇聚成潭,好似一弯月牙。 三人走在小镇里,少女看了看小七,好奇地问道:“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会看上这傻小子?难不成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 小七不置可否。 少女又道:“我告诉你,男人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只是贪图你的美貌,你若是不好看了,他们就会厌烦你,最后抛弃你。小妹妹,你若是求求我,我可以教你个法子,让他一辈子对你服服帖帖的。” 小七低头不语。 星河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刘小七,心想:“我已经这么听话了,你千万不要让她再给我下什么奇怪的蛊虫了。” 少女看星河害怕,又故意向小七说道:“你放心,我这情蛊,绝对好用。只需在蛊虫上滴上你的一滴血,种在他身上,以后他要是敢有二心,必让他肝肠寸断,受万虫蚀骨而死。” 刘小七听罢这蛊虫实在厉害,连忙说道:“主人,我不需要。” 少女冷笑道:“哼!我可是好心,你还小,太天真。即便他现在对你一心一意,就能保证他以后看到别的女人不变心?” 刘小七心想:“看她这样子顶多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怎么说话跟个大人一样。” 于是问她:“主人,今年芳龄几何?” 少女道:“我偏不告诉你,总之比你大多了。” 星河道:“主人,你看着这么年轻,用了什么神奇方法,也教我知道知道,长长见识。” 少女嫌弃他鬼头鬼脸的,怒道:“哪这么多废话!” 星河道:“是,主人,属下多嘴。”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她骂了个遍,什么老妖婆,王八蛋,大魔头……各种难听的名号给她起了一遍。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间小旅店。 少女道:“给我们开两间厢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金虫子来。 老板接过来,用牙齿咬了咬,发现是真金子,说道:“姑娘,你拿这么多钱,小店可找不开啊。要不你到别处换些零钱?” 少女听罢,不耐烦,说道:“什么找不开?阿七,给我掌嘴!” 刘小七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愣着干嘛,给我掌嘴,不听话是不是?”少女又命令她。 刘小七闻言,慌忙挺身走上前去,揪起那老板的衣领子,把他提了起来,怒道:“你怎么跟我主人说话的,想找打不是?” 老板吓得不轻,看对面都不是善茬,忙赔了罪,准备找零。 女子说道:“哼,这下算是给你点教训,看你敢不敢对我不敬。姑奶奶花钱,什么时候需要找零?不就是一点钱而已,我送给你了。” 老板惊得目瞪口呆,这小金虫也有一两重,抵得上他半年的辛苦,他忙不住致谢:“少奶奶豪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少奶奶别见怪。” 刘小七又说道:“老板,你能不能再多开一间房?” 老板说道:“实在对不住,小店只剩下两间客房了。” 少女疑惑道:“你们俩不是夫妻么?” 刘小七支支吾吾说道:“主人,我们还没成亲呢。” 少女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小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主人,这个,不是。” 少女忙道:“莫不是你怕他变心?你把手指头伸出来,我给他下蛊。” 星河吓得浑身冒出冷汗。 刘小七急忙拦着,道:“主人,不用了,不用了。” 刘小七说罢看了看星河,又低下了头。 星河心中一酸,他明白小七的心意,当下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少女见他二人扭扭捏捏,似乎有心事,便说道:“算了,你跟我住一起吧,真是麻烦。” “是,主人。” “是,主人。” 入夜,客房里只有一张床,刘小七只好躺在客房的桌子上睡觉。 少女看到说道:“你上床上睡吧,你睡我那头。” “主人,这行吗?”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折腾你。” “那好吧。” 这次小七也没叫“主人”,那少女也不在意。 她终究是小孩子天性,看到小七长得标致,不禁也喜欢。 两人前后躺在一张床上。 刘小七心中烦乱,睡不着觉。 时过半夜,少女打起了呼噜,脸上还流出了鼻涕,鼻涕被她呼出的气流吹起了一个气泡来,一起一伏。 小七看了不忍,拿湿手巾帮她擦净。 这少女浑然不觉,睡得正香,嘴里还流出哈喇子。 刘小七看这奇怪的少女睡觉这么死,她也无心睡眠,半夜爬了起来,仔细看她,觉得乖巧可爱,并不像是个大魔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使用这恶毒手段。 小七心中愁闷,点灯趴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桌上闪烁的烛光,思绪烦乱至极。 她在荒漠之中,下定决心要嫁给星河,可是今天还是犹豫了起来,心里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揪着她的心,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个人。 这少女天性懒散,极为嗜睡。 第二天,睡到午时,才悠悠醒来。 梳洗穿好衣服,走出店外,却发现门口的三只骆驼,加上她随身带的物品不翼而飞。 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心想:“一定是阿力阿满两个人趁她睡觉的时候,把东西都带走了。” 她这一急,不禁哭了起来。 刘小七慌忙跑出来,“主人,你怎么哭了?” “你看嘛,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我吃的穿的用的全没了,啊~这帮坏人!” 小七道:“主人你别哭了,实在不行我就送你回家吧。” 少女道:“我才不回去呢,好不容易跑出来。” 她这一急,少女的心性全暴露出来了。 她年纪本就不大,愣装成大人的样子。刘小七也看出来她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就想着要把她送回家。 少女不住地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带的好玩的都没了。” 小七道:“你都丢了什么东西啊?” 少女道:“哼,你是我什么人,我才不告诉你。” 少女所谓的一些好玩的,就是一些毒虫毒草,在寻常人眼里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阿力、阿满的骆驼乃是他们的身家性命,昨日被这少女夺走,心有不甘,便趁着他们入睡时,把骆驼和行李给抢了回来。 至于她所谓的宝贝,阿力、阿满看着就浑身发怵,全丢到河里去了。 他俩则带着骆驼跑回了沙漠,此时少女再想去追他们已经是不可能了。 少女遗失了宝贝,嘟着嘴,走在路上,还在生闷气。 刘小七不合时宜地问道:“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少女说道:“去哪都行,只要别回家。” 小七便道:“主人,那我们去安宁村吧。” “安宁村?是什么地方?” 小七哄她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里可好玩了。” 她因想起大哥死前遗志,便提议去安宁村。 少女道:“真的好玩?那咱们去看看吧。安宁村要往哪里走?” 刘小七也犯了难,他只听大哥提起过,好像是凌霄阁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 便带着那少女一路往西而行。 一路上两人像仆人一样,照顾着那少女的日常起居,久而久之,那少女也不再将她二人当奴隶使唤。 她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喜欢玩闹,每每想起丢掉的东西,便伤心难过, 小七也把她当作小孩子,安慰一番:“东西丢了就丢了吧,只当积德行善了。” 少女怒道:“哼!别让我再遇到他们了,这群坏蛋,我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着就如同小孩子撒娇一般哭了起来。 星河看着她哭闹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不觉露出得意的笑容。 恰好被少女看到了,怒道:“你笑什么?看我丢了东西,你高兴是吧?” 星河慌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替主人担心。” “你撒谎,我明明看到你笑了。哼,竟然敢嘲笑我,让你尝尝蛊虫折磨的滋味,看看你还怎么开心!” 她说着撇着嘴,巧施法术。 小七和星河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 愁容满面,咧着嘴弯着眉,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可悲,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少女看他俩伤心难过的样子,她自己心里觉得舒服了些,于是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嘿嘿,走吧,去安宁村玩玩。” 两人受蛊虫影响,叹了口气,便老老实实跟着她后面走着,一个个眼神无光,像是吃了败仗的逃兵似的。 第184章 小竹椅 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后面跟着两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男女。 行人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三人路过一个制作竹椅的小店,两个匠人戴着皮围裙,正忙着劈竹、编织、制作。 少女顿感好奇,走过去观看。一名匠人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走过来,朝她笑了笑。 匠人正忙碌着,小七和星河二人愁眉苦脸地凑了过来。 这蛊虫可以影响人的心性,此时刘小七被悲伤情绪左右,只觉得周围一切事物都是可悲的,都往消极的一面去想。 小七见那两人正在辛苦劳动,便上前说道:“哎,苦命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拼死拼活地干着累人的差事。” 一名匠人看着这个小女孩同情自己,立刻不好意思了起来,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刘小七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几乎要哭了出来,继续说道:“天天干这些枯燥乏味的工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匠人听罢十分不解,宽慰她道:“小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啊。对我们来说,一日吃饱喝足就挺满足了。辛苦一天能给孩子买个烧鸡吃,比什么都强,哈哈。” 星河情绪受蛊虫影响,只觉得世间一切事物都是可悲的,继续说道:“人为一己之私,就毁坏竹林,善哉善哉。” 另一名匠人看这人长得颇为富态,竟然敢指点他们赖以维生的工作,心生不悦, 说道:“你小子有病是吧?跑到这儿大发感慨。你是如来佛,还是观世音啊?管的倒挺多。你们家吃饱撑的啊?本来好好的心情被你们破坏了。” 小七和星河悲伤自责地哭泣了起来, 星河说道:“呜呜,对不起。” 小七也跟着说道:“对不起,是我们不好,影响你们心情了。” 那名匠人脾气有些火爆,看到这两个丧气脸,一时没好气,怒道:“滚,滚,滚,一边去!我看到你们就烦,哭丧什么呢?西边都是坟头,你上那边哭去。” 少女看他二人在这里碍事,便向小七和星河说道:“你们俩一边去。” 小七和星河于是走到对面坐下,仍旧哭丧着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二人走后,少女转头对着发脾气的匠人说道:“做一把椅子多少钱?” “这要看你要做什么样的,便宜的十文,贵的就不好说了。” 少女拿出一条小金虫说道:“这个够不够?” 那匠人看了看这个金灿灿的小虫子,说道:“拿个破铜烂铁可不行。” “什么铜的,是金子,你再看看。” 匠人接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一惊,向另一个匠人说道:“你过来看,这是不是金子?” 那人拿牙咬了一下,说道:“真的,是金子!老天爷,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金子。” 少女说道:“够不够啊?” “够够,绝对够了。只是我们,钱给你破开,等会儿我去钱庄给你找零。” “找零?你说那些银疙瘩?不要了,带在身上太麻烦了。要是钱够了的话,就给你们吧。” “给我们?” 有一个匠人做人比较憨厚,说道:“小姑娘,这钱实在太多了,你真的要给我们?” “不过你们得按我说的做。” “好好,你说怎么弄,我们就给你怎么弄。” 少女吩咐这两个匠人制作竹椅,便不再管小七和星河。 小七和星河坐在对面泥地上,低着头,时不时抽泣两下,引来路过的百姓驻足, 一个妇人忍不住上前询问:“小伙子,怎么了?能给大娘说说吗?” 星河道:“没事没事。” 有个大娘也过来问小七:“小两口闹别扭了?嘿嘿,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没啥大不了。” “不是,我就是……唉,你快走吧,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那大娘说道:“有什么烦心事,到了明天不一样过活,过一天是一天,何必那么伤心呢。” 小七说道:“是啊,早晚都是一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娘忙道:“小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啊,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你看村东头那老李,家里穷得很,人家八十了每天还乐呵呵的,还有村西头李婶,人家身体没了双腿,不一样每天好好过活。我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七便道:“哎,我怎么就是那么不知足,虽然我好手好脚,年轻体健,可就是不开心。” 星河也是愁眉苦脸说道:“哎,活着可真没意思。” 大娘本想劝劝他俩,但见二人一个丧气脸,一个苦瓜脸,像是谁欠了他们什么似的,顿时心情不佳,便怏怏地走开了。 小七见那人看到自己不开心走开,心情更是不好了。 他二人被那少女的蛊虫影响,此时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悲伤,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致,只是蔫蔫地低着头,毫无年轻人的朝气。 对面那两个匠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累得满头大汗。 少女在旁边指手画脚:“这,弄个脚踏;不要太高了,弄舒服些,后背给我加个软垫。” 两个匠人收了重金,便按照少女所需打造,可谓尽心尽力。 “好嘞,好嘞,大小姐。你看这样成吗?” 少女看罢成品,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但见小七和星河正坐在对面哭天抹泪,便喊他们过来。 两人急忙过来,一看地上摆放着一个制作精美的竹椅,上有遮阳棚、脚踏,两边固定着一根竹筒,两端系着肩带。 这竹椅不用说,必定是给小七和星河准备的。 少女大摇大摆地坐上去,把大头鞋放置在竹椅的挂包上,光着脚丫,舒舒服服地坐在竹椅上面,向小七和星河说道:“唉唉,你俩,过来。” 二人慢慢挪了过来,少女接着吩咐小七在前,星河在后,两人将肩带跨在身上,听着少女吩咐,抬起来便往前走。 两个匠人见少女出手阔绰,连驱使的奴仆都养得肥肥胖胖,想来必是出身名门。 小七和星河一前一后背着肩带,抬着竹椅,晃晃悠悠地走着。 那少女娇小,本不算多么重,只是这竹椅做得十分精致,下足了料子,十分沉重。 两人只抬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少女心满意足,乐悠悠地坐在上面摇头晃脑,只见小七一路上愁闷不已,两人死气沉沉,不发一言。 忽然想起自己为了教训他俩,施展了咒法,见她们哭丧着脸,少女自己也觉得无趣,双指画了两个圈,默念咒诀,便解除了他俩的咒法。 小七、星河解除了心念控制,心中的巨大压力一下子释放出来,心情稍稍舒缓,刚才他俩受了那蛊虫的心咒控制,神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也不知为何,刚才他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只觉生无可恋,心情沉闷。 此时咒法解除,才觉得畅快起来,二人心中满是怨气,想要发泄,却又不敢。 少女坐在竹轿上,说道:“开心点啊,怎么一副苦瓜脸,有那么沉么?” 星河埋怨道:“你坐在上面当然不知道了,要不你下来抬抬试试,这玩意重得要命。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要歇会。” 少女说道:“那好吧,路过前面那家面馆就停在那,正好我也饿了。” 二人放下竹椅,终得解脱。 刘小七力气虽大,耐力却是不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的,没想到一个公主、一个世子,有朝一日也体验上了这伺候人的差事。 星河平时被沐王爷娇惯坏了,吃得腰圆臀肥,哪里出过什么苦力。 此时咬牙坚持抬了那女子小半个时辰,早已累得脱力,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牛肉面。 昭阳公主也是金枝玉叶,从小被母后用美馔佳肴养大,也是满脸凝脂,晶莹玉润。 二人仅仅过了三五天功夫,因受了这番磨折,都瘦了一圈,皮肤晒得黝黑。 三人在小店歇过脚,便接着赶路,小七、星河身上因被下了蛊虫,被那少女呼来喝去,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这蛊虫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只受肉体折磨,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他俩可不想再招惹这女子。 起初小七还觉得这女孩乖巧可人,此时心中暗暗切齿起来。 第185章 寻仙 快乐时光阴易逝,有情人终将不老。 不知不觉间,小七、星河二人已经陪着少女四处闲逛了两个月。 一路上少女又吃又喝,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金币。 她出手阔绰,吃碗面、喝碗水就给别人一个金币。 一路上照顾了不少店家的生意。 星河好奇心起,上前问道:“主人,咱们一路上吃吃喝喝花了这么多金币,这金币好像花不完似的?” 少女得意地笑道:“嘿嘿,还好我带了宝贝金蚕,它会生金币出来。嘻嘻,神奇吧?只不过那些金币都是灵力变的,持续不了多久。” 刘小七苦笑道:“那些商贩可吃了大亏了。” 少女说道:“世上哪有这么多便宜可占?总想着占便宜,总要让他们吃点亏吧。” 小七心想此话倒也有些道理,只不过这样蒙骗别人总是不太好。 少女看到刘小七不怎么高兴,说道:“咱们是出来玩的。一路上你们有吃有喝,好不好啊?” 刘小七一心想着去安宁村,整天带着她漫无目的地游山玩水,心里着急,又无可奈何,便说道:“小主人,你不是说,找到合适的人代替,就放了我们?” 少女笑道:“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比你俩更合适的,等我玩够了,我还要带你们回南疆。” 星河常听别人说南疆阴暗潮湿、毒虫遍野,听她这么说,心里十分不愿意。 心想:“定是自己表现太好了,需要做得让她厌烦自己才好。” 于是,顿时变得懒散起来,走路也慢了,晃晃悠悠。 少女被他晃得心烦,说道:“喂,你干嘛呢?能不能用点心?” 星河说道:“我累了,腿软。” 少女在竹椅上也休息够了,便说道:“那咱们歇会儿。” 此处山清水秀,杨柳依依,野花遍地,飞虫起舞,蛙叫蝉鸣。 少女心情不错,光着脚,踩在绿草地上,追逐着蜻蜓蝴蝶。 别看她平时懒洋洋的,可玩心极大,今天到了这片风景秀丽的草地上。 天青气暖,她开心玩起来,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七和星河可没有心情陪她玩,对坐着商议。 星河说道:“这下怎么办啊?原本想着把她伺候好了,就把我们放了,这下她还赖上我们了。” 小七叹道:“离开长安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母后怎么样了。” 星河说道:“我也想我爹了,我们要摆脱这妖女,得想个法子让她厌烦我们。” “怎么办?” “我们表现差一点,干什么都要慢慢吞吞,少说少做,别那么积极。” “嗯,我看行。” 两人商议已定,便懒散了起来。 少女一个人玩得渐渐没意思了,喊道:“这里草很软和,你们也来玩啊!” 两人摆了摆手,表示没兴趣,只坐在地上以拔草为乐。 少女不以为意,自娱自乐,来到一个小溪旁,看到有许多小鱼游来游去,就想着去抓鱼。抓了半天一条也没抓到,不觉有些气恼,又向他俩喊道:“喂!过来帮我抓鱼!” 小七冷冷说道:“没兴趣。” 星河道:“我不会。” 少女怒道:“我命令你们过来抓鱼!快过来!” 两人只得过来帮忙,只是懒洋洋地随便比划了几下,敷衍了事,自然忙了半天一条鱼也抓不到。 少女看他俩如此消极,暗暗动怒,说道:“你们再抓不到鱼,我可要让你们好看。” 两人一听她要念咒了,急忙用心抓鱼,不一会儿一人抓了一条。 少女笑嘻嘻地接过来,小手一滑又给跑掉了。 她也不着恼,接过另一条,吩咐他俩继续抓鱼,自己则忙着找柴火。 不一会儿,她找来一堆干柴,搭起了烤架。 从腰间的一个小布兜里取出一个红色小虫来,这小虫爬进干柴中。 少女念起咒语,小虫身上便冒起火来,点着了柴火。 火虫却毫发无损,被她收进口袋里。 小七和星河虽然觉得新奇,但只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远远站在一边,也不去招惹她。 少女看他二人一副苦瓜脸,也不管他俩,坐在地上烤起了鱼。 小七和星河刚才捉鱼也累了,又因要故意惹那少女生气,便坐在草地上休息,闷着头一言不发。 少女边喊道:“快过来啊,咱们今天吃烤鱼。” 两人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懒洋洋地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愁容满面。 少女早就看他俩不对劲了,于是暗念咒语,不一会儿他俩像变了个人似的,快乐得不得了,兴奋地手舞足蹈,两人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少女看着有趣,以前折腾别人时,虽然也好玩,但是眼前这两人明显可爱多了。刚才说要带着二人回南疆,并非戏言,而是她心中所想。 少女见小七温柔漂亮,星河憨态可掬,心中便想着与他二人亲近亲近,谁知他二人这么不领情,一直躲着自己,心中也生气了,便再次使用蛊虫心咒来调教二人。 小七和星河中了心咒,顿时兴奋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烤鱼,坐着傻乐,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 小七笑得前仰后合,星河睁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哈喇子流了一地,止不住地大笑。 少女也不知二人究竟有什么可笑的,独他二人开心,自己却闷闷不乐,捉弄了他们一会儿,便收了神通。 小七、星河身上的法术尽解,才从那兴奋情绪中解脱出来。 所谓乐极生悲,这大笑实在耗费体力,更甚者会活活笑死,他俩累得直趴在地上大喘气。 二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对身边的所有事物便再无兴致了。 少女看他俩又变得满面愁容,竟然有些难过,说道:“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小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少女接着说道:“从小到大,别人都躲着我,害怕我,好不容易跑出来,遇到的人也都害怕我,为什么就没人喜欢我?” 小七说道:“我也很想喜欢你啊,可是你给我们种了蛊虫,我们都被你操控,我们只能怕你。” 星河说道:“只要你把我们放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 少女嘟着嘴说道:“哼,你们就是不喜欢我。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也不会难为你们啊。再说咱们一路上吃吃喝喝,一路游山玩水,不好吗?” 小七说道:“好是好,只是我们还有急事要做,不能总是陪你。” 少女道:“什么急事啊?咱们一起去啊,反正我正愁没地方去呢。” 小七道:“我们眼下要去安宁村,你这样漫无目的,什么时候能走到地方啊?” 少女道:“我不管,你们得听我的。你给我说说安宁村在哪,咱们往那边走不就行了。” 小七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凌霄阁附近。” “凌霄阁?” 小七来了兴致,说道:“修仙你知道吗?可以御剑飞行,可以控制剑飞来飞去。” 星河也来了兴趣,跟着说道:“还可以长生不老,呼风唤雨呢!” 少女惊讶地说道:“这么神奇?” 小七说道:“是啊,是啊。” 少女说道:“那好,咱们赶紧去凌霄阁修仙去,嘿嘿。” 这下正合小七心意,笑道:“好,咱们先吃饱饭,我都饿坏了。” 第186章 成长 三人正吃着烤鱼。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一道闪电划过,随即下起了雨。风雨交加,大雨倾盆而下,原本青翠的草地,变成了一片泥泞。 少女用手遮着头顶,坐到竹椅上,喊道:“快走!快走!雨下大了!” 星河心想,下雨了你就不能多走几步,好快点找个地方避雨? 他虽有抱怨,还是乖乖抬起竹椅,找地方避雨。 少女打开竹椅上的遮阳篷,却挡不住大雨飘进来。 三人来到一处石壁下面,这里是一处天然遮风避雨的地方,头顶一片延伸出去的岩石。 此时虽然淋不到雨,但突降的低温,处在这阴冷的石壁一侧,衣衫单薄的少女,渐觉微凉,嚷道:“好冷!你们俩找点干柴过来。” 星河抱怨道:“我们上哪儿给你找干柴?湿的要不?” “行行行,快去!我快冻死了。” 两人不一会儿抱来一堆湿淋淋的木头。 少女拿出火石试了试,这火石刚生了火,此时灵力还没恢复,冒出了些火星便熄灭了。 小七说道:“要不我们去找间客栈。” 少女嘟着嘴说道:“这会儿上哪儿找客栈去?你傻不傻?我可不想再淋雨了,等会儿火石恢复了精力,再试试看。你们先想想办法把柴火弄干。” 星河说道:“这……我们怎么弄啊?” 少女怒道:“说了多少次,要叫主人!我不管,你们快点给我弄干了!” 星河懒懒地说:“好,主人。” 星河摆弄了一会儿,结果越弄越湿。大雨飘了进来,他只好把柴火往里面挪了挪,好歹干了些。 小七看她可怜,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只留一件白色内衬在里面,因大雨湿透,显得格外透亮。 少女看到小七如此关怀自己,心生暖意,便靠在小七怀里取暖。 星河看着小七穿着一身轻纱,浑身湿透,顿时脸红耳赤。 少女看出他心怀不轨,怒斥道:“阿星,你蹲到那边墙角去,不准回头。” 星河只好老实蹲在墙角。 少女躺在小七暖洋洋的怀里,柔顺的秀发遮住了她的小脸。 小七学着母亲安慰她的样子,来抚慰眼前这个懵懂少女。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也仿佛是昨天,小七不知不觉渐渐长大。 这段时间她个子也长高了不少,脸庞更加瘦削,眼神更加坚毅。 英眉俊鼻俏脸庞,长发红唇英雄姿。 昔日御龙驾九霄,今夕锦绣度年华。 小七眉宇间透着飒飒英姿,行动处坚毅果敢,动情处温婉如水。 而今那懵懂少女,看着小七像母亲一样抱着她,心里甜滋滋的。 少女道:“姐姐,你好温柔,好漂亮啊,我好喜欢你。” 小七笑道:“哼~我就知道你年纪不大,露馅了吧。” 少女笑道:“嘻嘻,这样别人就怕我了啊。” “你为什么让别人怕你呢?” “我小时候别人都不跟我玩,我只能命令他们跟我玩,习惯了。姐姐,我把你身上的蛊虫取出来吧。” “你不怕我跑了?” “不怕,你男人的蛊虫我不给他取出来就是。” “小小年纪,净不学好啊。”小七笑道。 少女挥动手指,一只黑黑的小虫子,从她鼻孔里爬了出来。刘小七只觉得一阵恶心。 少女道:“姐姐,没事的,这个小虫没毒。” 小七说道:“你整天和这小虫子为伴,不觉得害怕吗?” “虫子可是好东西呢,我们家天天吃虫子,可好吃了。你来我家做客,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额,能不能别吃虫子?” “咳,瞧你害怕的。”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蓝倩儿,你叫我倩儿吧。嘻嘻,姐姐你身上好滑好软,我要天天和你睡觉。” 星河听到之后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 蓝倩儿丢了个石子过去,斥道:“别看!转回去!” 星河道:“好好,我不看,你能不能把我身上的蛊虫也给去了?我保证听话。” “哼,我才不相信你呢,我娘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刘小七笑了笑也不说话。 蓝倩儿说道:“姐姐,你们俩订婚了吗?” 小七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了。” 蓝倩儿笑道:“可我看你们俩不像是情侣,你们俩都没牵过手。你要是不放心他,就跟我说,我给他下个情蛊,保证他一辈子对你唯命是从,绝不变心。” 小七忙摇了摇头。 蓝倩儿又道:“你不懂,我们那儿很多人结婚的时候都会给对方种下情蛊。要是其中有一方变心的话,蛊虫会产生感应,到时候把身体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再钻出来。” “这也太吓人了。” 这时,天色黑了下来,只见蓝倩儿又从小布兜里取出一个小白虫。托在手中,小白虫飞了起来,发出明亮的荧光。 蓝倩儿看着刘小七吃惊的眼神,得意地说道:“神奇吧?这个是光蛊,夜晚的时候可以让它跟在后面照路用。” 星河禁不住好奇,又回头看了看。 “别看!” 星河刚扭了一半的脖子被蓝倩儿喝止住了。 两人哈哈一笑,躺在一起说说笑笑便睡着了。 星河倒也老实,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刘小七睡到半夜,觉得蓝倩儿身体热得出奇,有些不对劲。 她爬起来摸了摸蓝倩儿的额头,暗道不妙。大雨转成中雨还在下个不停。 她担心起蓝倩儿,撕了一块布放在她额头,帮她散热。 蓝倩儿烧得很厉害,口中不住地喊着:“水~水。” 刘小七取来水袋,慢慢喂给她喝,一夜未眠。 小七从皇宫里出来已经接近两个月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刁蛮任性的昭阳公主了。 她变得少言寡语,经常一个人暗暗流泪。 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她看似慢慢变得更加坚强,也不再轻易发脾气了。又因遇到了蓝倩儿,更让她没了半点公主脾气。 仅仅不过两个月,她感觉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父王绝情,母后遭遇不白之冤,心爱之人又为自己所伤,小七心中觉得万分愧疚。 她是那么希望快些长大,去帮助她所希望帮助之人。 她时常想起母后,偶尔也会想起狠心的父王,但是更多的时候她却经常想起那个人来。 每当想到这些,她心里一阵酸楚,便默默流下了眼泪。她在荒漠中许下承诺,想着自己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也就绝了这份心。 小七暗暗打算,想着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以后嫁给星河便嫁给他是了。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想起他。 第187章 少年行 次日,雨过天晴,小七用手背摸着蓝倩儿的额头。 更烫了! 小七心中着急,忙背起蓝倩儿,喊上星河,带上行李,前往附近的镇子里找大夫。 蓝倩儿醒来,脑袋昏沉沉的,迷迷糊糊趴在刘小七身上,不住地发抖。 看到小七背着她,问道:“竹椅呢?” 小七道:“别管那个竹椅了,你平时应该多走动,看你身体这么虚弱。” 蓝倩儿不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在蓝倩儿心中,渐渐把小七当作自己的知心姐姐。 好在三人常在这镇子周围闲逛,找到了这里的医馆。 大夫给蓝倩儿把了脉,开了药。 等药熬好了,小七亲自端来。 蓝倩儿看了看那颜色深如酱油、气味古怪的汤药,不愿意喝,不住地摇头。 蓝倩儿疲惫头晕,也不想说话,紧闭嘴巴,不肯喝药。 小七百般哄她,蓝倩儿始终不肯喝。 “蓝倩儿,乖,喝了药,你的病就好了。” 蓝倩儿将信将疑,喝了一口,顿觉味道苦涩不堪,随即全吐了出来,呛得蓝倩儿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喝,不喝,太苦了,我不喝。” 刘小七看蓝倩儿不肯喝,轻声细语地说:“倩儿,听话,喝了药,病好得快些。” 刘小七学着母亲当年哄她的样子,将药吹凉,温柔地说:“倩儿乖,你是最勇敢的,一大口喝下去,就不会那么苦了。” 蓝倩儿浑身无力,皱眉摇头,她宁死也不愿喝这苦药, 但看小七如此亲切来安慰,她猛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干净净,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蓝倩儿喝完,咳嗽起来,“啊~,太苦了,你骗人,这药明明那么苦,咳咳~” “不苦怎么能治病呢,快来喝点水,漱漱口。”小七又端来一碗清水。 蓝倩儿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还是觉得口中苦涩难耐。 小七好说歹说,蓝倩儿终于喝完了药,心想:“伺候她可不容易。” 蓝倩儿喝了药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躺在小七怀里睡着了。 大夫有些疑惑,笑道:“这是你孩子?” 刘小七摇头苦笑,心想:“我有这么老吗?” 当下,只说蓝倩儿是她表妹。 小七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多么希望自己还能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啊。 这两个月来,她和星河日夜陪伴着蓝倩儿,细腻的双手也变得粗糙,原本洁白无瑕的脸颊也被晒得黝黑。 星河也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两个月来因为抬那竹椅,瘦了几十斤,完全变了模样,不再是从前肥肥胖胖的样子。 蓝倩儿见星河长得仪表堂堂,有几分文雅书生气质,做事利索,又十分听话,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不再嫌弃他。 蓝倩儿喝了药,在医馆里睡了一觉,烧也退了。 她穿着绣着虫鱼图案的大头鞋,摘掉帽冠,小小的脑袋顶着两个短辫,十分可爱。 蓝倩儿有了精神,递给大夫一个小金虫,大夫接过感激不尽。 小七知道那金虫是假的,也不好拆穿,只得连声道谢。 雨停了,天晴了,蓝倩儿的病也好了。 三人又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蓝倩儿兴致勃勃,说道:“小七姐姐,咱们去凌霄阁做剑仙吧。” 小七、星河欣然同意。 蓝倩儿也听从小七的建议,决定多走动,增强体质。 三人结伴而行,小七和蓝倩儿情同姐妹,不再以主仆相称。 星河勤快侍奉左右,不用抬那个沉重的竹椅,心中也少了几分负担。 蓝倩儿手里有会吐金子的蛊虫,花钱大手大脚。 三人一路有吃有喝,潇洒快乐。 有一日,蓝倩儿路过一个木匠摊,立即又有了一个主意。 便让小七、星河两人在路边等候,没多久她手里多了一个木箱。 蓝倩儿上前说道:“阿星,麻烦你了,我给你做了个箱子,可以用来装东西。” 星河笑着推辞道:“这个我不需要,左右我带的东西不多,拿个布口袋就行了。” 蓝倩儿略微有些生气,怒道:“让你背着就背着,那么多废话!” 星河看了小七一眼,见她也不为自己求情,只得无奈背上这为他量身定做的木箱子。 蓝倩儿说是给星河做的,实际上只是想让他充当一个可移动的背包。 木头做的箱子可以防潮保温,买的一些好吃的都可以放里面。 蓝倩儿一路上买了许多好吃的,点心水果、跌打伤药,把身上带的东西全都放进了木箱,自己落得一身轻松。 星河却遭了殃,一个大箱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步履蹒跚。好在他最近体力渐长,勉强能撑得住。 刘小七见他走了一会儿憋得脸通红,上前安慰道:“你累了吧,我替你背一会儿吧。” 星河听到这话,心中感动,立刻打起精神,腰板挺得笔直。 “我没事,这点重量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他怎么忍心让小七替他受苦。 这话让蓝倩儿听到,因笑道:“哦,我以为你很累了,好多东西我还没买,等会儿我们再买几只烧鸡带上。” 星河听了这话,两条腿直打颤,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在小七面前嘿嘿一笑。 小七亦报以微笑,说道:“你累了,就和我说。” 星河急忙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累什么,我一点都不累。” 星河嘴上说不累,身体倒挺诚实的, 小七但见他汗水顺着下巴、鼻尖往下滴,流成小河,背后也已经湿透,不禁为他担心。 星河则强打精神,努力支撑。 蓝倩儿却不管那个,星河说不累,她就当他不累。 一路上买东买西,这木箱里确实放了不少好东西,压得星河直不起腰来, 星河在小七面前,不肯松懈,一路上咬牙勉力支撑着。 人有了心气,再大的苦也能熬下去,最怕的是心中失去了光,没了那股义无反顾的心气。 佑安少年丧母,有幸结识了昭阳公主,原本昏暗的童年变成了彩色,后来昭阳慢慢变成了她心中的一束光,让他不至于在欲海中沉沦。 小王子佑安,在茫茫大漠中幸得蓝倩儿路过搭救,自此更名星河。 他平日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才两个月的时间就把他折腾得又黑又瘦,整日被蓝倩儿吆喝着跑前跑后: “阿星,给我买个包子去。” “阿星,给我打盆水。” “阿星,给我捏捏肩膀。” “阿星,给我捶捶背。” “捏捏腿。” “阿星……阿星.....” 蓝倩儿有事没事就喊他,干这干那的,搞得他烦恼不已,有时睡觉时都会梦见蓝倩儿使唤他。 他猛然惊醒,醒来之后发现竟然是做梦,梦到了蓝倩儿使唤自己。 但听到隔壁蓝倩儿呼呼大睡,不禁哑然失笑。 他自己笑自己:“真是上辈子欠这丫头的,我活该是劳碌命。” 星河累了一天,一歪头,沾上枕头,便也睡着了。 有小七在他身边,星河倒也安心,倒是把他老爹抛之脑后了。 长安朝廷剧变,沐王爷赵正雄,卓彦率皇城侍卫,将沐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以伙同刘司徒一家谋逆之罪逮捕。 沐王爷平时爱结交江湖侠客,手下一众铁卫,不肯就范,与卓彦带领的侍卫拼杀了起来。 沐王爷年轻时也一身武艺,率领数十名铁卫,历经艰险杀出城外,往北逃去。 前皇后刘婵自此幽闭冷宫,时时受当今华皇后的折辱。 这事小七和星河却不曾得知,小七担心母亲安危,又记着她大哥刘旭明的临终嘱托,又挂念着陈长林,又想着和星河的婚事,时常失眠,或在梦中惊醒。 反而那星河睡得安稳,从不想这些事,他倒不是不想,只是神经大条,事到临头便不去多想,费脑筋。 星河也不知道蓝倩儿平日里过的是什么生活,有那么娇惯? 他一个王子也没她这么多事,可这蓝倩儿就像个金丝雀,整天叽叽喳喳,无论多小的事,都要嘱咐他来做。 星河为此愁闷不堪,看在小七的面子上,也只好忍着。 在蓝倩儿眼里,刘小七这个大姐姐既温柔又体贴,既漂亮又亲切,她享受的特权自然分给了刘小七一半。 星河因此得以侍奉小七,若非如此,他也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如此三人风尘仆仆又走了一个多月,人人脸上晒得黝黑。 他们晚上住店,白天赶路,遇到荒郊野外便就地扎营,边打听边走,一路往安宁村而来。 有星河这个补给站的存在,蓝倩儿倒也不愁吃喝。 第188章 易容改面 一日,三人来到一座大城,名曰楼兰,乃是丝绸之路上商旅必经之地,人烟鼎盛,热闹非凡。 三人肩并肩缓缓走着,进入楼兰,只见一片繁华景象。 楼兰很大,几人走了不久,便感到累了,便在路边的茶馆歇脚。 星河从包裹中取出食物,正好填饱了肚子。 小七正坐着歇息,忽然听到旁边两个喝茶的路人在交谈,猛然间听到“昭阳公主”四个字,便凑过去侧耳细听。 一人说道:“这皇帝老儿真是惨,如今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搞得天下皆知。一个宝贝女儿还不是自己亲生的,真是可怜。” 另一人接口说道:“谁说不是呢,都说当今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谁知竟是一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哈哈~” “我告诉你,这女人就是水性杨花的东西,皇帝后宫三千,皇后自然寂寞,又没人管束,自然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嘿嘿,这下子可热闹了,据说昭阳公主是皇后和征西大将军尉迟岚的私生女,现在沐王爷也造反,跑到北疆投奔尉迟岚去了。看样子这天下要大乱了。” “皇帝发下海捕令让人捉拿反贼,抓到昭阳公主格杀勿论,还真是绝情啊。” “皇帝老儿,估计也是气昏头了。” “小弟还听说,现在朝廷正在招募江湖异士,来者不拒,给的赏银很多啊,咱们不妨一试?” “也好,你我兄弟正好在此乱世一展身手。” 小七听到他们非议母后,握紧了拳头,为了不暴露身份,当下仍不动声色地静静听二人交谈。 这二人也是江湖糙汉,说话粗俗,说着说着开始谩骂胡言起来。 当听到他二人说着皇后如何如何淫乱后宫,且言语不堪, 刘小七再也忍不住,一怒之下拍了一掌,把桌子一角拍得粉碎,恶狠狠地看着那说话的二人。 那正在吃茶的二人,常在江湖上行走,也不是好惹,看到对面一个小姑娘站起来叫嚣,心中大怒。 将茶杯一摔,站起来吼道:“他妈的,找死啊,本大爷在这吃茶,碍着你什么事了!” 星河劝住小七说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消消气。” 小七愤愤难平,心中一肚子邪火发泄不出去,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对面两人不知怎地,像中了邪一样,咿咿呀呀在地上惨叫,手指僵直,在身上乱挠乱划,表情痛苦至极。 刘小七听到蓝倩儿口中念念有词,知道是她在替自己出气。 眼见二人痛苦万状,也折腾够了。 小七拦住蓝倩儿说道:“今天就饶过他们吧。” 痛苦的惨叫引来一众围观的路人。 蓝倩儿见人围得越来越多,便收回蛊虫。 那二人这才缓过劲来,刚才受了蛊虫的折磨,不住打着哆嗦,咳得眼泪流了出来, 他二人受了蛊虫折磨,此时面色惨白,不敢再嚣张,急忙相互搀扶着走开了。 小七、倩儿、星河三人离开了茶馆。 蓝倩儿好奇问道:“姐姐,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他们是在说皇后的丑事又没提咱们。” 小七拉着她来到一个僻静角落, “倩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当今皇后就是我娘,我和星河是逃难,逃出来的。” “怪不得。”倩儿点头道。 接着小七便将卓彦如何使奸计陷害母后,父王如何狠心将自己抛弃等事说了。 说完愤愤不平,怒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了卓彦。” 蓝倩儿听后也一肚子邪火,怒道:“真该活剐了他们。姐姐你放心,倩儿会替你报仇,让他尝尝血蛊的滋味。” 小七提起此事,恨得切齿,想起母后定然遭华妃母子欺负,不禁怔怔落下泪来。 蓝倩儿看到刘小七哭得伤心,也感到难过起来。 星河也得知父亲已经到了尉迟降军营中,只是小七母后,必定吃了许多苦头,心下戚然。 现在他和小七一样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了。 蓝倩儿因说道:“姐姐,你家里人不要你,还有我呢,还有阿星。咱们一起去凌霄阁,练成剑仙,然后救出你娘,好不好?” 刘小七摸着蓝倩儿圆圆的脑袋,捋着她的两个短辫,点头说道:“好。” 小七怀着复仇的心意,也不再哭泣。 说罢,三人决定去凌霄阁学武艺。 正走着,只见城墙上赫然贴着沐王爷、昭阳公主的通缉令,上面写着沐王爷与皇后篡国,余孽格杀勿论。有功者,官府重赏等语。 星河见状,说道:“官府已经发下海捕文书,我们这样很容易暴露。小七虽然你和原来的样子大为不同了,但还是很容易看出来。” 蓝倩儿忙说道:“嗨!易容改装,这个我最拿手了。” 小七也认同星河的建议,还是易容较为安全,虽然他的建议总是不怎么靠谱。 说着,蓝倩儿拉着刘小七的手,来到一个小巷里, 星河背的箱子里什么都有。 倩儿从木箱里面取出一把剪刀,咔嚓咔嚓把刘小七的头发剪到齐耳长短, 又不知从哪找来一些灰泥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脸色顿时变得灰不溜秋,像从煤窑里走出来的。 星河看她转眼间把刘小七变成了叫花子一般的模样,心下不忍,心想:“倩儿这易容术,难道就是把人折腾成丑八怪?” 殊不知蓝倩儿小时候就爱这么捉弄别人,常常把人脸上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到别人吃惊,她便十分得意。 刘小七不禁在脸上摸了摸,一看是一手的灰泥,说道:“倩儿,你在我脸上抹的什么啊?” 蓝倩儿得意地说道:“这是我们那里特有的一种涂料,是用蛊血炼制而成,涂上之后保证一整年不会掉色,而且还不伤皮肤,还有防晒保湿,美容养颜的功效呢,你放心吧。” 刘小七笑道:“是嘛,这可真是好东西,等会我看看自己变成啥样了。” 星河瞅着小七脸色一撮白,一撮黄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小七,你还是别看了。” “怎么了?” 蓝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我这颜色没调好,嗯,等下我再给你补补。” 刘小七心中犯起了嘀咕,又问道:“怎么了嘛?” 蓝倩儿慌忙解释:“没什么,没什么,一会就好。” 她把小七的脸弄得不成样子,一时慌了神,小七脸上黑不黑白不白,紫不紫的,有些奇怪。 这蛊血十分难得,她不想就此功亏一篑,于是在小七脸上修修补补。 蓝倩儿手忙脚乱一阵涂抹,擦了擦脑门的汗说道:“好了,总算大功告成。” 刘小七只觉得脸皮紧巴巴的,好不自在,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 蓝倩儿看了看她的样子,不住地摇头,看来是不太满意。 小七只觉星河也在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很不自在,便问道:“怎么?不好看吗?” 星河忙道:“还行,还行。” 小七道:“那你怎么用这么奇怪的表情看我?” 蓝倩儿适才用过了颜料,此时正后悔呢,不得不在小七脸上,涂涂补补, 弄了好半天,此时勉强可看,稍微有些得意,于是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说道:“等一会晾干了就洗不掉了,这易容术还行吧?” 刘小七惊道:“以后都洗不掉了吗?” 蓝倩儿道:“当然能洗掉了,不过要用蛊血,掺在水里,就可以洗掉了。” 小七这才放心,因说道:“多谢你了,倩儿。” 蓝倩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又转头问道:“阿星,你要不要也试试?” 星河慌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蓝倩儿冷哼一声:“切,你让我给你弄,我还不愿意呢。我这蛊血可宝贵呢,可以驻颜美容,防晒保湿,有许多好处,过一段姐姐一定会更美。” 小七听后略感欣慰,感激倩儿帮她。 星河却不以为然,看着小七这副假小子的模样,有些不适。 他现在与从前容貌大不相同,即便熟人也不易认得。 况且那卓彦似乎特意与昭阳作对,故而通知各个府衙,通缉昭阳,也未曾将草包佑安放在心上。 倩儿、小七、星河三人眼见这楼兰城,不是久留之地,顺路买了些吃食,径直往西而来,一路打听。 好在凌霄阁在此地颇有威名,倒也好找,附近也果然有个安宁村,小七一路打听而来。 第189章 安宁村 有日,三人一路打听来到了安宁村。 至村口,只见一头老黄牛拉着犁耙,后面跟着一个头戴斗笠、骨瘦如柴的老汉,正卖力地干农活。 秋高气爽,正是耕种时节。 老汉口中呼喝着,挥舞着鞭子,赶着犁耙,慢慢地犁地。 小七上前问道:“这位老人家,不知刘旭明家怎么走?” 老汉勒住牛,见是一位面色蜡黄的村姑相问,说道:“旭明家啊,就在前面老槐树那儿,拐个弯就到了。” 老汉看这小七长得俊俏,笑道:“这闺女真俊,旭明这小子有福气。” 小七微微一笑,顺着老汉的指引寻了过去。 路上恰好遇到一对中年男女,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妻。 小七上前问路:“这位大哥,请问刘旭明家怎么走?” 那位中年汉子笑道:“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是他兄长,叫我旭升吧。你找旭明什么事,他不在家,如今在长安做了大官,有好些年没回来了,你是他凌霄阁的朋友吧。” 小七想起刘旭明为救自己惨死在刺客剑下,心中一阵酸楚,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刘旭升微微一怔,忙问:“旭明他怎么了?” 刘小七拿出一枚带有血迹的玉符交给刘旭升,只说他在办案中遇到匪徒,不幸遇难。 刘旭升泪如雨下,说道:“所以你们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 小七含泪说道:“旭明死前还记挂着他的娘,我是过来探望老人家的,我叫刘小七,之前在凌霄阁认识,身后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星河想起那日赵忠等人为了救自己搭上了性命,脸上露出哀伤, 蓝倩儿则不明所以,愁眉紧锁。 刘旭升微微向二人致意,而后忍痛说道:“你们走吧,我娘看不见多年了,我怕她接受不了旭明的死讯。” 小七心想也是如此,刚欲走时,念及大哥是为了救自己而丧命,怎能不来问候一下刘母? 于是把心意告之于刘旭升。 刘旭升眼含泪花,答应着:“你们跟我来。” 小七、星河、倩儿一路跟着,来到刘旭明家里。 他家有三间瓦房,正堂屋给母亲刘氏居住,刘旭明夫妇住在东屋,西屋一直给刘旭明留着,想着给他日后娶妻之用。 刘旭明之母已至花甲之年,目不能视物,但身体还很健朗,手里拿着针线还在缝缝补补。 老人虽然看不见,但是手里的针线活是年轻时候留下的功夫,熟惯了,做起来也不用眼睛瞧,一针一线顺畅在手上穿梭。 刘旭升将小七请进来,喊道:“娘,家里来客人了。” 老太太是积年的寡妇,心灵手巧,达观智慧,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也不大灵光,但已经感知家里来人。 老人家听得旭升口声不对,警觉起来。 她最近总梦到旭明,在梦里旭明对她说,自己想家了。 老人家因此想着旭明该回来了,便抓紧时间为他缝制新衣,谁知今日果然有客人来。 安宁村里,除了凌霄阁的人,每隔一段时间遣人来义诊,轻易见不到外人。 今见门外又来客,她立即下床摸索着走来,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禁流下两行清泪,“是旭明回来了吗?旭明?你在哪儿。” 她情知定是他二儿子旭明回来了,双手正向前摸索着,却一把摸到星河的双手。 但见星河和刘旭明身量一般,臂膀结实,又摸了摸星河的脸,和旭明果然无异。 便错以为是旭明回来了,哭喊道:“你这挨千刀的,小兔崽子,你可回来了。” 说着就要拿拐棍打他这个不孝的儿子,假意去找棍子,可哪里是认真的。 老人家心急找不到木棍,又哭着向星河道:“我这苦命的儿,你还知道回来啊,想死为娘了。” 她双目失明,也是因为思念儿子,日夜哭泣的缘故。 星河看到刘母误将他认作了刘旭明,一时不知所措。 只见小七用眼神频频示意,星河已然明白。 星河母亲在他生他时难产而死,他心中始终积聚着一段幽恨,他自小没娘养,看到旭明之母哭声悲戚,也不禁哭了起来,嗓音颤抖着喊了一声 “娘!” 一别十余年,而今母子终相见,旭明之母哭天抢地,无人不为之动容。 刘旭升也未想到,母亲竟然把外人认作旭明了。 他夫妻俩只得拉着母亲,好一顿宽慰。 刘氏趁便说道:“旭明这次还带着新媳妇来呢。” 刘母听后,心中大喜,止住哭泣,又摸了摸星河的脸,双手感受着星河脸上眼泪的余温,为他擦去眼泪,说道:“傻孩子,别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母得刘氏引荐,顺手一摸,摸到小七的手,说道:“连媳妇都带回来了?这小手真嫩,让娘摸摸。” 老太太摸了摸小七的脸,好生齐整,因而止不住笑道:“这姑娘真俊,也不知道旭明怎么就修了这么好的福气。” 小七看刘母伤感,也跟着喊了一声:“娘,我们回来看你来了。” 刘母大喜,忙拉着小七坐在床上,问她今年几岁?家住何方?田有几亩?收成如何? 小七哪里知道务农的事,便含糊其词,以自己年少不懂事,一一糊弄过去。 刘母喜笑颜开,说道:“好孩子,人长得好看,又孝顺,来了就不要走,多住几天。” 刘旭升看出小七有些为难,也跟着说道:“娘,旭明这次回来也是特意来看看你,他在朝廷里当差,忙得很,还要马上启程回京城呢。” 刘母有些生气,说道:“胡闹!哪有刚进家门就走的,旭明这次你在家多住几天,好好陪陪娘。” 星河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好。” 蓝倩儿却有些不乐意了,说道:“好什么好啊,你……” 还没说完,就看到刘小七朝她挤眉弄眼,倩儿便闭嘴不言,小嘴一嘟,眉毛一皱,胳膊在胸前抱着,直生闷气。 老太太问道:“这位是?” “哦,她是我表妹,这次出来陪我省亲的,全当是出来游玩。”小七道。 刘母点头道:“嗯,我们乡下是不比京城好。” 一阵寒暄后,旭升夫妇忙着准备酒菜,款待客人。 刘母喜欢小七,便拉着她坐到床头拉起了家常,聊些家长里短,小七勉强应付着。 刘旭明好歹在京都做官,家里还算富足,院落宽敞,除了堂屋,还有几间房间。 三人便在这里暂住几日。 在蓝倩儿看来,这里和遮风挡雨的客栈旅店没有什么不同,在哪里玩都一样,左右也没人去管她,她便自己到村子里走走逛逛,观花赏柳,戏水攀岩,好不自在。 刘母嘱咐旭升夫妇务必要为客人备好房间,晚上热水一定要烧好,已经入秋,被褥铺得暖和一些。 小七不忍刘母伤心,又见她殷勤备至,只得和星河同房而居,那蓝倩儿却自己单住一间。 第190章 夜宿刘家 待夜深人静,小七和星河静夜独处,相对无言。 星河便道:“小七,你在床上休息,我在这随便对付一下就行。” 时已入秋,山村天气晚来凉, 地上冰凉,床上只有这一套被褥,小七便道:“你上来睡吧,咱们一人一边。” 星河求之不得,一时心猿意马,半推半就之间,便与刘小七同榻而眠。 只不过两人从中间用棉被架起一道“城墙”来,背靠背就寝。 二人青梅竹马,自小玩到大,虽未有夫妻之情,然兄妹之义甚笃。 一路走来,星河和小七相濡以沫,患难与共,感情深厚自不必多言。 二人睡在一张床,当中棉被隔开,星河见当下是如此情景,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小七的心意。 星河知道小七也没睡着,于是背对着她说道:“小七?” “嗯?”小七略微回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没睡着。” “我最近总是失眠,睡不着。” “睡不着就说说话吧。我想起来在荒漠的时候,我快要渴死,你对我说,要是我俩活着走出这荒漠,你就嫁给我。” “哦。”小七淡淡回应了一句。 星河又说道:“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撑下去,是鼓励我。多亏了你不离不弃,我才能活了下来,后来又遇到了倩儿。我一直想谢你来着,不过以咱俩这样的关系,何必说那些客套话。” 刘小七心中一悸,想到许下的诺言,明明是自己亲口承诺的,此时怎能违背,她心中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星河见小七也不言语,便自说自话: “小时候,我总以为是我害死了母亲,我恨自己。一直活得浑浑噩噩,可自从那年我在宫中遇到了你,我才觉得活着有了盼头。小七你就是我心中的一束光,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堕落了。从前我做了很多错事,什么都不懂,也连累了很多人。若不是因为我,赵忠、钱信、孙仁、李义四位兄弟,还有你大哥、二哥,也不会惨死,我就是个拖油瓶。” “你不要这么想,这都不是你的错。”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就是个拖油瓶,什么都做不好。这阵子倩儿天天让我干这干那,我没有抱怨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怕她的蛊虫吧。” 星河道:“倩儿她只是贪玩,并没有恶意。” 小七不禁笑道:“倩儿是蛮可爱的。” “其实我只是想好好努力一回,重活一回,再苦再难我也愿意。这次,我要让我老爹对我刮目相看,我就要去凌霄阁学武功,做一代大侠。” “嗯,我支持你。” 星河笑道:“我知道你最近总在想什么,你还在想沙漠中对我许下的承诺是吧?” 刘小七默不作声。 星河接着说:“你那么说,只是为了救我。我也不要你的承诺,你现在即便想嫁给我,我也不同意。从今天开始,我赵星河要混出个人样,扶危救困,做大英雄,我要你心甘情愿嫁给我,不要你的施舍。” 小七听罢心头一紧,又不知说些什么, 这时门外有声音响动,小七忙起身查看,原来是刘母拄着拐,来到门前。 刘母在门上摸了摸,见房门已经关好,这才心安,回房安歇。 小七刘母如此关心刘旭明,心中感慨万千。 当下小七吹灭灯火,不再多言,和星河背对背而睡。 二人均是心事重重,这一晚谁也不曾睡着。 翌日清晨,刘小七起了个大早,只见刘母也已经醒来,便和星河至堂屋问安。 刘旭升夫妇不一会儿端来热气腾腾的馒头,做了几个菜,炒鸡蛋、香煸肉丝、拌黄瓜、咸菜、花生米,摆了一桌子,又熬了些稀粥。 小七吃完早饭,和老太太聊了些家常。 蓝倩儿此时还未起床,旭升媳妇是个朴实善良之人,想去喊她起来吃饭,被刘小七拦住,说道:“别管她了,她起来自会吃随身带的东西。而且不睡到正午,恐怕是起不来的。” 小七、星河又陪老太太聊了会儿天。 星河起初还很腼腆,这一会子,一口一个娘,叫的也熟惯了。 刘母虽然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只能听出个大概,听得二人讲述些在吐蕃、楼兰城等地遇到的一些见闻,笑得合不拢嘴。 蓝倩儿临近中午才起床,迷迷糊糊地翻找木箱里的吃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饱后找不到刘小七他们,急忙跑出去,发现二人正在田间帮忙翻地。 她忙跳了过来,于是在田间地头,也疯玩了起来。 一时,她刨土时,发现一条白胖胖的虫子,拿在手中拨弄了起来,跑到刘小七跟前,比比划划。 小七见到这虫子,便觉反胃,忙道:“拿开,快拿开!” 蓝倩儿笑道:“姐姐,你害怕虫子啊,嘻嘻,虫子可好玩了。” 说着她竟然把那只虫子放到嘴里,牙齿一咬,挤射出一条白色浓浆,嘴里满嘴花花绿绿的。 小七看着想吐,她强忍着走到一棵大柳树旁,把早饭全吐了出来。 星河正在协助旭升忙农活,但见小七扶着一棵大树不停地干呕,也好奇地跟了过来。 正走着,蓝倩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呸呸~难吃死了,和我们那的虫子差远了,呕~” 说着,小七和倩儿一左一右扶着一棵大柳树呕吐不止。 星河惊讶不已,旭升媳妇连忙煮了些清汤,二人喝罢胃里才舒服。 刘氏问起何故,小七便将倩儿的糗事说了。 刘氏因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该是水土不服,这里腌臜地方,可不比南疆山清水秀的。” 转眼间小七在这里待了三天,刘母平日里总爱做些缝缝补补的活,不愿闲着。 小七便来和刘母道别。 说道:“娘,我们在家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旭明在京城还要当差,我们住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走了。” 星河跟着说道:“娘,这次回来主要想带儿媳妇让您看看,您满意吧?” 老太太笑道:“满意,满意,多俊的丫头啊,娘看着就喜欢得紧。” 老人家不肯耽误儿子前程,孩子长大了早晚要自己过活,而今她看到儿子娶了这么个懂事又漂亮的媳妇。 儿子有出息,老人家也开心。 临别时心中不觉酸苦了起来,看着自己一手一手喂大的孩子,就这样走了,心中老大难受。 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临走临走,几次停下来不舍相送,告别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 刘母又寒暄了半天,又拿了果品、银钱,路上一干应备之物,嘱咐小七带上,把他们送到院门口,还是依依不舍。 小七自然不舍,只是蓝倩儿一心要去寻仙,她前天又拉肚子,难受了两日,早不愿在穷乡僻壤里待着,不住催促着离开。 小七自此告别了刘母,也了解了一件心事,三人往凌霄阁而去。 第191章 贝壳镇 且说这凌霄阁,最初建于山上的一座险峰之上,后来广招门徒,人口日渐繁多,便在山腹的一片空地建起了楼阁院落。 山中的建筑鳞次栉比,气势恢宏,远远望去,显得颇为壮观。 门派内门弟子只有数百人,而外门学徒,就有近三千人。 山下有一座小镇,位于一片狭窄的河滩地上,山上流水冲刷出一片平原,因其上窄下宽形似贝壳,故得名贝壳镇。 贝壳镇依山而建,镇里人流穿梭,商贸繁盛,修仙之士频繁往来于此地。 那世上修仙之人,多是大富大贵,或有雄厚势力背景之人,这贝壳镇因此格外繁华。 昆仑山修仙门派往往不许凡俗交往,而此处却是昆仑众仙家与世俗世界交汇往来之所。 凌霄阁新任掌门玄清真人,不拘泥于旧例,其人精明强干,使得贝壳镇包罗万象,与世间别处形成一个全然不同的仙侠世界。 刘小七告别刘母,不到半日的路程,便来到了这贝壳镇。 蓝倩儿从未见过这样的城镇,立即被这里种种稀奇古怪的新鲜事物所吸引。 进入这贝壳镇,举目望见一家兵器铺,里面摆满了奇光异彩的各式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蓝倩儿看得兴奋,乐颠颠地在店里逛来逛去,不断地摆弄着兵器。 店主瞧着蓝倩儿是外地人,虽然年纪尚小,但观其相貌并非凡俗之辈,因而说道:“小姑娘,这些重型兵器不适合你,我给你推荐一件。” 说着拿来一只手套。 蓝倩儿问道:“一只手套有什么用?” 老板笑道:“看来你是从外面来的,这手套属性为风雷,充上灵力后可以施放雷电旋风,非常厉害。” 蓝倩儿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这么神奇?那我买一个。” 说着让金钱蛊吐出一个小金虫来,老板接过来见是金子,便说道:“我们不收金子,想买东西,得用灵子。” 蓝倩儿道:“什么是灵子?金子你们不要吗?” 店主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这都不懂。在这里,金子可不好使。” 蓝倩儿道:“那我给你金子,你自己去换不行么?” 店主道:“这可不行,江湖上很多人都会用障眼法,我这小本生意哪经得住别人坑蒙拐骗。但是灵子就不同了,拿来灵耀石一试便知真假。” “灵耀石?”蓝倩儿又问。 店主说道:“这灵耀石是可以感应灵能的石头。而这灵子就是能够储存吸收灵力的石头制成的。根据蕴含灵力的不同,分为金、银、铜、铁四种品质,懂了吗?小妹妹。” 蓝倩儿道:“不过是几个石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要到哪里去换你说的那些灵子?” 店家说道:“从这往东走,走个五百步,再往南走二百步就到了。上面写着‘金灵坊’三个鎏金大字,你去了一看就能认出来。若要买这银丝手套,先去那里换些灵子来吧。” 小七、星河听这店家的介绍,惊奇不已,跟着蓝倩儿便往东而去。 贝壳镇有许多别处见不到的新鲜东西,蓝倩儿对周围的事物均感到好奇,想要买来,无奈这里的商人只认灵子,不认金子,她的小手段便不能发挥作用了。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金灵坊,这金灵坊是一座三进四层高的大房子,修建得颇为气派。 走进去,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直道,两边各有三个兑换窗口。 那窗口皆有一人多高,需要踩着凳子才能够到,里面坐着忙碌的伙计,不远处站着几名手持宝剑,身穿白色道袍的修士,看来是守护这金灵坊的。 蓝倩儿跟着众人排着队,来到一个窗口,拿出一把小金虫说道:“给我换点灵子。” 那伙计接到手里,掂量了一下,拿了个长柄青铜宝鉴,在这些小金虫上面划了几圈,便退还给蓝倩儿,说道:“你这金子是假的。” 蓝倩儿怒道:“谁说是假的,你再看看!” 那伙计轻蔑一笑,施展妙法,只见那一堆金虫,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黄土。 柜台伙计接着说道:“想在这里蒙混过关可不行,想换灵子,请拿出点真东西来。走开,走开!” 后面排了一群要兑换灵子的人,见到一个小女孩耍诈,便都嚷着让她快些离开,不要耽误时间。 蓝倩儿自知理亏,悻悻走出金灵坊,和刘小七商量道:“姐姐,这儿金子不好使,今后可怎么办啊?” 刘小七也没了主意,在这里他们是身无分文。 蓝倩儿想买东西,她对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大感兴趣,站在一个个摊位前面驻足流连,唉声叹气。 贝壳镇自北向南,呈一个扇面排开,中间流淌一条小河,汇入镇外一条大河。 镇里商铺林立,一排一排绕着扇面建立,巷落交错,交通四通八达。 这里青楼酒肆,赌场武馆遍地开花。 商贸程度几乎和一个小型城市相仿,来往的都是江湖豪客,个个身怀绝技。 若是有人敢在这里撒野便是和所有人为敌。况且这里是凌霄阁的缔结之地,凌霄阁因与江南四大世家交好,故而一般人也没那个胆子在这里造次。 若有江湖恩怨,则要在镇子北面,凉亭外一处空地,发起决斗邀约,到时候生死各凭本事了。 这里东南西北,各色商客,乃至从那东瀛、波斯、南越诸国前来的异国修士,海外仙山的世外高人,多汇聚于此。 金银财宝可以利用幻术蒙蔽世人,而先天灵力却是实打实的,隐瞒不得,贝壳镇使用灵子交易,也是不得已的法子。 昆仑山众仙家,起初见凌霄阁沦为下九流的集散地,本不屑与俗世往来,而后因自家修行需要,却又不得不依靠贝壳镇往来贸易。 凌霄阁掌门便与江南墨家合作建立了这贝壳镇,十余年的功夫,发展得甚是浩大,远近闻名。 各种势力在此汇集,暗流涌动,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里办事全靠灵子说话,金银珠宝还可以以假乱真,而这灵子是货真价实的,又是修仙悟道的必需品。 若要在短时间内在武学上有所造诣,用灵子协助修炼,便可助其一日千里,进境飞速。 再者,那些修士修炼玄门功法,欲要突破境界,有这灵子在,也可在紧要关头护佑自己周全,打通法门。 此外,那些神兵利刃、各式属性的奇门遁甲,在灵子附灵之下,平常兵器就可比肩一些门派苦心搜罗的法宝。 因昆仑山盛产灵耀石,而这灵耀石又可以储存转移灵力。 凌霄阁便以此做成了一门生意,日进斗金,令江湖人士艳羡不已。 这贝壳镇只认灵子,不认金子,以至于蓝倩儿一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灰。 蓝倩儿心有不甘,眼馋这些异宝。 此时,她站在一个售卖机关兽的小贩那里,这些小小的机关兽,活灵活现,翻滚跳跃,犹如活生生的宠物一般。 蓝倩儿摸着一个木头小狗的头,那小狗自然地歪着脖子在她小手上蹭来蹭去,逗得蓝倩儿哈哈大笑。 小贩说道:“小姑娘喜欢吧,买回去一个当宠物玩。只要一个铜灵子。” 蓝倩儿歪着嘴,拿出一个小金虫出来,说道:“喏~” 小贩见是金子,摇头不收。 蓝倩儿无奈地收回口袋里,可怜兮兮地看着刘小七,央求道:“姐姐,这小狗好可爱,你帮我买一个吧。” 小七道:“我上哪里去弄什么灵子来啊?” 蓝倩儿求小七不得,转头瞪向星河,怒道:“阿星,我不管,你要给我弄点灵子过来。” 小贩看她可怜,于是说道:“你们没钱是吧?南边聚仙酒楼,正在招收店伴,开出的工钱比往常高出不少,你们可以试试。” “店伴?聚仙楼?” “对啊,下个月凌霄阁要举行大选,这里也热闹了起来,他们生意忙不过来开始找一些闲散人当帮手,一个月十个铜灵子,比我赚的都多。” 蓝倩儿大喜说道:“多谢。” 转头对着星河说道:“走,咱们去应聘店伴。” 星河满脸疑惑:“哈?” 小七说道:“倩儿,这不好吧,给人打下手,端盘子刷碗,你干得过来吗?” 蓝倩儿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一个人十个,两个人二十个……” 星河看倩儿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没完没了,接着说道:“三个人三十个,四个人四十个,你算清楚了没?你想让我给人家做苦力,我告诉你,这可没门。我伺候你们俩还不够,还要去伺候别人?我可不干。” 蓝倩儿握紧小拳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气势汹汹朝星河走去。 星河见状,不断地后退,嚷道:“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成不成,你讲讲道理,不能为了你自己,就想让我们吃苦啊。” 蓝倩儿怒道:“阿星,你不听话是不是?” 星河忙道:“不是,不是。我一直都听话啊,只是咱们一定有别的办法赚钱。” 蓝倩儿说道:“不,我就要那个会动的小狗,我不依,我不依,呜呜~” 倩儿央求不行,便哭闹了起来。 小七道:“倩儿,听话,咱们再逛逛好不好?这镇子这么大,没准还有别的赚钱方法呢。” 蓝倩儿遂停了哭闹,在这镇子里慢慢闲逛起来。 第192章 灵法世界 小镇中商铺鳞次栉比排列如同贝壳上的螺纹,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条条街道上穿梭。 还有月余就是凌霄阁大选的日子,这里聚集了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穿着打扮各有不同, 有蒙着神秘面纱的异域女子,有一身革履劲装的北方汉子, 有身穿青衣手持折扇的玉面书生,有身穿铠甲一脸刀疤的恶面凶徒, 还有一些身上纹有奇怪图案的奇士异人。 小七、倩儿、星河三人在这里倒显得有些不起眼。 三人来到小镇,立刻被路边商铺神奇的事物所吸引。 一时来到一家宠物店,外面摆放着会喷火的蜥蜴、长着三个头的小鸟、满是眼睛的大头鱼。 进入店内,又看到一个个铁笼子里放了各种奇怪的动物:蜈蚣、蟾蜍、毒蛇... 这些带毒的生物身上发着彩色磷光,看着令人生畏,显然是带有剧毒。 在排列较密的栅格笼子里放着各种虫子。 有的长得像枯枝烂叶,有的长得白胖嘟嘟懒洋洋,有的长得瘦小灵活迅捷疾行。 一个笼子里面放着一个圆球一样的青蛙,两只瞪得突出的眼睛,看着很不好惹,奈何它的舌头又短又粗,脸上爬着苍蝇都捉不到,煞是可爱。 蓝倩儿拿根木棍戳了戳它,它还是不肯挪动半步。 蓝倩儿看着喜欢,想买来把玩,可惜身上分文无有,只得离开那家宠物店。 不久,又路过一间服饰店,老板热情地拿来一件柔软舒适的流沙裙,说道:“几位看看这件云凤织衣,刚到的货,水泼不进,刀划不破,剑刺不穿。” 说着老板卖力展示起来,用刀剑刺,果然不破,再丢入水中、火中良久,拿出来依然完好无损。 蓝倩儿虽没什么钱,但并不妨碍她问价钱,说道:“这个多少钱?” “只需二个银灵子。” “那需要多少铜灵子呢?” “铜的话就是二十四个。” “哦,那我要用金灵子买呢?” 小贩诧异地说道:“金的?你有金的?一个金灵子可值十二个银灵子,你要是金灵子,我这店里面的东西任你随便选。” 蓝倩儿听罢,幻想着自己若有一枚金灵子就好了,看来这金灵子在这贝壳镇是极为珍贵的。 刘小七抚摸着那些铠甲和银光闪闪的装备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个可贵了,五个银灵子。这件是淬过灵的,水火不破,用来抵抗五行法,是极好的。” 星河看着一个扁平背包说道:“老板,这个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是云灵背包,用来储藏灵力用的。修为比较低的人可以用这个提高自己的灵力,需要随时用灵子充能,这东西一般人也用不起。” 蓝倩儿被琳琅满目的装备所深深吸引,问来问去。 那店主本是个和气之人,也不生气,他靠着倒卖这些附灵秘宝,如今赚得盆满钵满,京都中了不起的富商,也不比他富裕。 这店主也明白,来到这里的人,个个都不凡俗,虽然看蓝倩儿似乎身上也没什么灵子,但保不齐,未来就发迹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见她来问,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这灵子是蕴天地精华而生,十二枚铁灵子换一枚铜灵子,十二枚铜灵子又可换一枚银灵子,十二枚银灵子又可换一枚金灵子。 这里日常衣食住行,主要花费铜铁品质的灵子,要买到上品的法器,或为兵器注灵,则需要金银品质的灵子。 灵子品质越高,越能锻造出高品质的兵器。 三人又路过一个药店,老板是个不爱理人的瘦削老头。 店内一个红木柜子上分成数十个方形储存格,里面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小瓷瓶。 下方木板上刻着每种药的品名,如“回春丸”、“复生丹”、“大力丸”、“蕴灵丹”、“百步香”、“金疮药”等。 蓝倩儿指着一个红色瓷瓶下面没有标明品名的瓷瓶,好奇问道:“老板,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老板懒洋洋地说道:“这是禁药,一般人不能吃。” “那我吃了会怎么样?” “吃了一颗你三天三夜就别想睡觉了,三天过后你胡子都有了。” 蓝倩儿想到自己长胡子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小七一时也很好奇,指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瓷瓶问道:“这个是什么药?” “续灵丹,补充灵能用的。” 老板见他们只问不买,渐渐地也不去搭理他们了。 星河还在不停地念着药名:“白玉断续膏、金铭筋络散、冰寒止血粉……” 各色灵丹妙药让人眼花缭乱,也弄不清楚具体效用。 三人见店家也不爱搭理他们,便走开,路过一个铁匠铺。 只见一个肌肉健硕的铁匠,上身只穿了一个皮围裙,露着虎背熊腰,正拎着铁锤敲打一柄铁剑,挥汗如雨,另一个较为瘦弱之人帮他撑着铁剑。 几个腰悬兵刃的江湖豪客正在一旁等待。 不一会儿,铁匠敲打成型,将剑放入一个黑色水池里面,滋滋冒烟。 铁匠在水中撒下蓝色粉末,浸泡了一会儿,拿出来在剑柄上钻了几个孔,放进去几颗奇异宝石,套上握柄。 一个身穿白衣长衫的侠士,拿在手中,催动法力,剑身立即燃烧起烈焰。 那人喜道:“成了!这火晶石是我刚得到的宝贝,没想到一下就成功了。老石,多谢了。多少钱?” 石铁匠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要什么钱?拿去便是。” “这不成,你赚的也是辛苦钱,怎么能让你白干?” “咳,咱哥俩认识这么久了,你总来照顾我生意,不收你钱又是看不起你。这样吧,你就给两个银灵子就行了。” 白衣客心里暗骂道:“老东西,你可真黑啊!打个孔注个灵就收这么多钱,家里怪不得这么有钱。” 骂归骂,他还是笑脸说道:“多谢老哥了。” 石铁匠说道:“常来啊~” 又有一个灰衣客上前说道:“石老板,你看我这把剑,想附上水灵,行不行?” “这,行是行,可就是费材料啊。” “材料费我出,你看着弄就行了。” 石铁匠把剑插进一个石槽里,拿出一些水晶石,磨成了粉末倒进石槽,而后放进去一些奇怪药剂,盖上石槽,等候了一阵。 时辰到了,石铁匠拿出剑,只见原本好好的剑变得千疮百孔,不成样子。 石铁匠两手一摊,无奈说道:“没办法了,又失败了。” 灰衣客狠狠地说道:“又失败了,这个月第三把了。” 石铁匠说道:“我也不想啊,附灵是件很麻烦的事,材料兵器属性要相符,火候也要拿捏得分毫不差。你带的这把武器品质一般,很难成功。” “这次多少钱?” “五个银灵子。” “这么贵!” “我用的材料很足啊,成本本来就很贵了。” 灰衣客狠狠地拿出五个银灵子,垂头丧气地离开。 接着排队等候的人继续进行着,有的武器需要打孔、附灵、注灵,有的需要镶嵌提升属性的宝石。 倩儿、小七、星河看着这些过程,啧啧称奇,刚离了铁匠铺,三人就被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士拦住去路。 老道言道:“几位请留步,我看几位印堂发亮,器宇不凡,非富即贵,定是声名显赫之人。小店内符文阵法、星图八卦、象书易经、五行控御法门,应有尽有,欢迎进来选购。” 蓝倩儿看了看这老头,只见他头戴方顶斜帽,上面绘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八卦,身穿黑白相间的长衫,脚踩黑布鞋,不穿袜子,露出干瘦的脚踝。 这道士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能掐会算,能说会道,进店来不带点东西离开,就算白费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然而今天他却失算了,这三人身无分文,进店只是图个新鲜。 店内,黄白符纸挂满了墙壁,门口堆满了落满灰尘、纸面发黄的经书。 屋内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八卦,店内售卖桃木剑、八卦令牌、糯米粉、黑驴蹄子、驱鬼符、定身符、护身符等各色符文。 上面用朱砂写着奇形怪状的蝌蚪文,各属性的强力阵法禁制,个个要价不菲。 三人也买不起,老道看他们没有兴趣,又拿出一个蚕豆大小的黑球说道:“爆裂球,威力强大,克敌制胜不二法宝,几位有兴趣吗?” “烟幕弹,释放浓烟,金蝉脱壳,紧急情况溜之大吉,乃是行走江湖之必备。” “还不满意?迷影丸,释放迷烟,妙手迷魂,乃是反手至宝,不可不备啊。” “怎么?都不要?那你们到底要什么?你等等,我这里还有臭屁蛋、荧光蛋、毒烟丸、虫豸丸、绿烟丸、雷球、风球、火球、水球、土球,应有尽有。哎,你们别走啊,还有好多东西我都没说呢。” 蓝倩儿身上没钱,被老道逼得没招只能逃走。 这一圈逛下来,蓝倩儿对这个世界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她下定决心,要赚好多好多灵子,把这些东西全买下来。 这个世界与常世大不相同,蓝倩儿每逛到一个店铺,都会驻足流连。 刘小七何尝不是如此心思,无奈也是身无分文,只有羡慕的份了。 第193章 闹市惊马 三人闲逛了半日,来到一个农贸集市。 这集市位于小河边上,有一座小桥连接东西两岸,小摊小贩聚集在此,吆喝叫卖,好不热闹。 鸡鸭鱼肉、时令果蔬、面食小吃、点心糖果,应有尽有。 “驾~驾~闪开~闪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蹄溅起的尘土呛得周围行人抱怨连连: “他妈的,这是谁啊?赶着投胎去啊!” “狗日的,没长眼睛吗,在闹市里乱闯!” “咳咳~老子呛得一脸灰。” 这时,只见一个小男孩光着屁股在河边嬉戏玩耍,那孩子全然不知即将遇到的危险。 马车驶来,谁知这小孩被路边乱跑的小鸭子吸引,忽然转身,跑到了路中央。 刘小七见状心中大惊,喊道:“小心!” 刚要跑过去营救,已然来不及了,眼看马车就要撞到光屁股的小孩。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妇人,飞身跃起,如老鹰扑食般把孩子救了下来。 小七只见这买菜的妇人,功夫就如此了得,惊得目瞪口呆。 妇人把孩子放在地上,拍了拍小孩子的屁股说道:“小屁孩,整天瞎跑,要不是我及时看到,你就没命了,回头我就告诉你娘,看她怎么收拾你。” 说完,妇人领着孩子走远了。 小七、倩儿、星河垂手而立,惊叹不已,没想到小小的菜市场竟然藏龙卧虎, 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周围看客没有一个把这件怪事放在心上。 那辆险些惹事的马车停在路边,从里面下来一个年轻男子,身形高瘦。 身穿锦衣华服,红色立领,雪白真丝绣袍,腰挂水绿玉佩,仪表堂堂,举止优雅,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 这人正在训斥那名驾车的家仆,训了几句后,便走过来查看是否撞到了人。 小七正好奇地看着刚才飞身施救的妇人,只见她提着菜篮子,正在和店主砍价,也不把刚才的义举当一回事。 小七也没注意到那个高高瘦瘦的富家公子哥走来。 那人看到小七似乎受到了惊吓,连忙跑过来致歉,说道:“刚才没吓到你们吧?都怪家仆初来此地,做事粗心,一时马儿受了惊吓,险些撞到几位,真是抱歉。” 蓝倩儿呛声道:“喂~你险些撞到人知道不? 这男子忙道:“是是,小妹妹教训的是,在下慕容俊才,还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蓝倩儿一撇嘴,说道:“谁稀罕搭理你。” 刘小七经历了种种磨难,此时倒很谦逊,见他也不是故意纵马闯闹市,于是说道: “刚才可太危险了,以后不能在闹市中驾马了。更何况这里人这么稠密,万幸没有撞到人。我叫刘小七,你叫我小七好了。” 慕容俊才躬身不住地致歉,一瞥之下,只见刘小七虽然面色蜡黄,然而形容俊俏,比凡俗女子更添几分灵动风姿,不禁上下多打量了几眼, 心中大为诧异:“世上怎会有如此奇美的女子,虽肤色稍逊,然样貌别致,足以名动一方,可为何穿得如此简朴,怪哉,怪哉!” 慕容俊才一边想着,一边细细打量着小七。 小七只觉此人虽是个富家子弟,但行为轻浮,言语散漫,看他这样盯着自己,十分不悦。 扭身就走。 慕容俊才见小七并不愿搭理自己,也不介意,上前跟了过去,笑道:“想必几位也是来参加凌霄阁大选的吧。” 蓝倩儿瞥了他一眼,说道:“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慕容俊才道:“今年凌霄阁别出心裁,要组队选拔,我见几位不是凡俗之辈,到时候咱们不妨组成一队,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星河早就看不惯这人,说道:“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不便久留,请见谅。” 说着拉着小七的手便朝前走去。 慕容俊才看着小七的背影,不禁拍手称赞:“妙!实在是妙,英姿绰约,骨骼清奇。凌霄阁果然是人才辈出,今日能见到如此美人,不负此行。” 刘小七天生丽质,为了躲避朝廷,倩儿在她脸上用蛊虫敷上一层特制面膜,此时她虽脸色蜡黄,穿着粗布麻衣,但生得精雕玉琢,仍是美得不可方物。 星河看了慕容俊才举止轻浮,心生不满,于是说道:“小七,你跟外人说这么多干什么?” 小七道:“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个朋友也多一个帮手。” 蓝倩儿笑道:“姐姐,你没看到他色迷迷的样子么?我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刘小七说道:“是吗?我没注意到。” 蓝倩儿说道:“姐姐,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对人千万要留个心眼。特别是一见面就热情得不得了的男人,要格外小心,他们可没一个是好东西。” 刘小七推了蓝倩儿一把,说道:“倩儿,你这小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星河说道:“这里鱼龙混杂,咱们还是小心为是。” 小七点头称是。 第194章 聚仙大酒楼 小七、倩儿、星河三人一起来到聚仙酒楼。 这座酒楼有三层高,虽比不上长安的望春楼那样宏伟,但在小小的贝壳镇,也算格外显眼。 只见门口立了一张招工启事,正如那位售卖偃甲的手艺人所说,工资是一个月十个铜灵子。 此时距离凌霄阁的大选还有时日,三人身无分文,便想着进去赚些灵子。 倩儿正要进去打听,迎面走来一个披着绿色围裙的女子,见小七、星河穿着甚是朴素, 也不等他们开口,就说道:“应聘的是吧?赶紧换衣服,来不及了,后厨已经忙不过来了,你们快去。” 三人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便被那少女推着走进了后厨, 女子给了他们一人一件店小二的衣服,并分别派了任务。 刘小七和蓝倩儿负责端盘子、扫地。星河则负责刷碗、洗菜、烧水。 女子指派完任务,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可算招到人了,今天忙坏我了。你们先忙着,工钱不会少你们的,有不懂的就问后厨的师傅。” 三人连连点头应和着。 绿衣女子说完便走,去忙着招待客人,帮掌柜的算账。 蓝倩儿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会干这些苦差,但她表面上跑上跑下,十分勤快, 只是勤快之余,打混的功夫也是一流, 倩儿端一次盘子,便在楼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全当是游玩了,干累了就坐在楼梯上休息。 聚仙酒楼里的伙计看她年纪小,也不在意。 蓝倩儿仔细观察来这里吃饭的客人,这些人倒有些来头,装束各异,有的豪客背着宝剑,发出一闪一闪的金光,看来是在试贴匠那里注入过灵力的。 有的身披锁子甲,有的腰间别着匕首,有的横挎着明晃晃的宝刀,这些人都是行走江湖的豪客,俱不好惹,要伺候好这帮客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说,刘小七却挺实在,因这阵子常伺候蓝倩儿的缘故,对于这些刷碗、扫地的活计,也倒不怎么在意。 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如今经历了这些事,小七的心越加坚强。 只听后厨使劲催促:“人呢?端盘子的人呢?” 小七累得满头大汗,嚷道:“来了,来了!” 又去忙活去了。 蓝倩儿看到小七忙得不可开交,歇够了也想帮她干一会。 这时,一楼的客人点了一盘卤鸡腿,并几个小菜。 小七正端着餐盘往外走, 蓝倩儿走来笑道:“姐姐,你歇着,这点小事让我来干吧。” 小七嘱咐道:“小心点,别弄洒了。” 蓝倩儿忙点头答应着,出了后厨,蓝倩儿看见盘子上放着黄灿灿的一块鸡腿, 这聚仙楼厨子手艺一绝,卤制的鸡腿香气四溢,倩儿一时嘴馋,便咬了一口尝尝, 吃罢心想:“不错,不错。就是味道发柴。” 便吃不下去,她也不管不顾,用沾满油腻的手把鸡腿重新塞回盘子。 随后送了过去。 那桌客人,酒至半酣,一时也不大在意, 正欲动筷子,只见鸡腿无端被人咬了一口,便以为是同伴不知礼数, 心想:“吃过的东西岂可再置于盘中!” 他自以为是长者,便教训了同伴几句。 与他同桌之人,只不过略年轻几岁,但岂是偷吃之人, 听闻此言,怒不可遏,两人便大吵了起来。 他俩互不相让,打骂撕扯了起来,碟子、酒杯飞来飞去,桌椅板凳挥来挥去。 聚仙楼大堂甚是宽敞,摆了十余个方桌,两人一闹,一时满地狼藉,其余客人也都失去了用餐的心情。 掌柜的急忙找来绿衣女子轰走他们。 女子怒斥道:“敢来凌霄阁的地盘撒野,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那二人碍于这聚仙楼的威名,气呼呼地各自走了,出了酒楼,二人相约在镇子西北处凉亭外一决高下。 管事的女子,刚把闹事的给轰走,紧接着,吩咐蓝倩儿和刘小七帮忙打扫。 蓝倩儿没想到自己仅仅因为贪吃了一口,竟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于是便借故上厕所,溜之大吉, 一时,倩儿跑到后院闲逛了起来, 但见她背着手,吹着口哨,悠哉悠哉地看着一个个伙计忙碌着整理食材, 但见米面蔬果、鸡鸭鱼肉一车车地往后面的仓库里拉, “这聚仙楼生意可真好。”蓝倩儿想着。 她站在一边掐着腰驻足观看,不时还指点上几句:“麻利点啊~对,使点劲,别弄坏了~” 伙计见这少女伶牙俐齿,指手画脚,好生刁难,一个个都不敢怠慢,忙点头应和。 蓝倩儿很是满意,接着背着手慢慢悠悠走着, 这几个伙计也是新人,是这贝壳镇附近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对她言听计从。 “放着,放着~对,往这边抬一点。” 蓝倩儿号令众人,一时志得意满。 不一会儿那管事的女子走来,说道:“你怎么在这啊,后厨都忙疯了,今天客人太多了,一楼要多加几张桌子,你快去帮帮忙。” 蓝倩儿忙点头,就要去帮忙布置桌椅, 聚仙楼管事的女子,人们都称她叫阿绿,本名绿玉芳,也是这凌霄阁的弟子。 这聚仙楼便是凌霄阁掌门玄清真人内室墨玉涵的生意,故而经常派遣门下弟子帮忙打理生意。 阿绿不经意间看到蓝倩儿掐着腰指指点点他人干活,见她小小年纪,倒有些指挥才能,便走过来说道:“等等,你力量单薄,不用去了,在这里指挥他们几个干活就行了,我也好省点心。” 说着便又走了。 蓝倩儿欣然应允,对着新来的店小二吆五喝六,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倒也不觉得厌烦。 且说,星河在后厨干的尽是重体力活,被人呼来唤去,忙得晕头转向,汗水滴进眼睛里,糊得眼睛都睁不开。 后厨又热又闷,人人都是火急火燎地忙活着,每个人都有干不完的工作。 过些日子,便是凌霄阁的大选,这次玄清掌门决定举行大选,搞得声势浩大,江湖上无人不知,贝壳镇短短几天涌进了上千人,闻讯赶来的人络绎不绝。 到那大选之日,按阿绿估摸着,来到这贝壳镇吃饭的人,没有八千也有一万。 这火爆的盛况,真是前所未有。 聚仙楼想方设法招待客人,招收临时店小二帮工,不然实在是忙不过来。 第195章 中秋重逢 小七、倩儿、星河在聚仙楼忙碌着,成长着,时光也流逝着。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这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贝壳镇在这一天会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燃放烟火,放天灯、河灯祈福。 这天,阿绿特意给小七他们放了半天假。 三人从白天忙到晚上,已是筋疲力尽,带着从阿绿那里预支的工钱,他们钻进了热闹的人群。 只见贝壳镇灯火辉煌,到处都是人群在庆贺。 贝壳镇中心的校场上更是燃起了烟花,一道道曳光,腾空而起,慢慢消失在夜空之中。 一阵寂静之后,烟花在人们满怀期待中绽放, 嘭~嘭~嘭……数十枚烟花一起绽放,照得黑夜如白昼。 五颜六色的流光映照在喜悦欢呼的人们的脸上。 绚烂的烟花,慢慢向四周飘散,满眼尽是璀璨的星光流火。 神奇的是,烟花燃放后竟出现了由蓝色星光组成的各种图案,有的如刀剑,有的如笑脸,有的像孩童,有的像圆圆的月饼。 人们尽情欢呼,天上飞满了数百个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天灯,上面写满了人们美好的心愿、对家人的祝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飘向远方,希望月亮之神能够看到他们的心愿。 刘小七他们放飞天灯后,又来到河边的庙会游玩。 这里更加热闹,有卖糖人、面具、香囊、喜结、瓜果小吃的各色商人,有帮人算命测字的道士。 河里飘满了点上蜡烛的纸船,形形色色十分好看。 喜悦的气氛到处蔓延,大家欢声笑语,笑脸相迎。 刘小七他们玩得开心,蓝倩儿手里拿着拨浪鼓,嘴里叼着糖人,一路敲敲打打。 刘小七和星河吃着热乎乎的糖葫芦,烫得直捂着嘴巴,酸得呲牙咧嘴,三人相互嘲笑戏弄。 蓝倩儿用预支的工钱,花了三个铁灵子买了三个纸面具, 三人戴上之后,变成了狰狞獠牙的凶神恶兽。 他们又在买来的河灯上,用毛笔写上心愿,放于河中,随波流入,但愿自己的心声能被亲人知道。 刘小七望着天上的笼罩在淡云中的圆圆明月,心中一阵伤感。 在她侧身向一旁看去的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却不是那陈长林、陈星彩又是谁? 小七如遭雷击,双手止不住颤抖,脚下失去了知觉如踩在棉花上。 她太思念那个人了,没想到此时竟然在这里遇到他们二人。 远处只见长林和星彩,也虔诚默念,许下心愿,放下河灯,汇入烛火之中。 那陈长林穿着锦衣华服,陈星彩更是一身琉璃仙衣,而她刘小七此时却是粗布麻衣。 小七直直站着,看着长林和星彩手牵着手,乐呵呵地向自己走来,她只觉得像是在梦中一般。 待长林走到面前,两人面对面而立。 眼前的他,还是那么的英俊帅气,眉目如画,棱角分明,鼻子如同扬起的小帆船,温柔又多情。 小七从千金公主流落异乡,经历重重坎坷,此时心中有无限委屈要与人倾诉,一时眼泪滴答滴答地流下来。 她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对她说:“昭阳你还好吗?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些日子你瘦了好多。” 小七幻想着长林将自己揽入怀里,温柔地跟她说着情话。 她只想对眼前的人说:“长林哥,我好想你,我们永远不要再分开,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 小七泪眼模糊,心中酸楚,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两人白头偕老,肩并肩坐在青草地上,看着夕阳西下。 可是这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长林向她走来,好像不曾看见她。 小七心中一阵悸动,只见长林对自己如同一个陌生人,和她擦肩而过。她停下脚步失了神,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 她忽然清醒了过来,自己戴着面具,长林怎会认出她? 小七摘下面具,想要去叫住他,但一时又失去了勇气,或许是因形象改变而自卑,或许是责怪他没认出自己,或许只是缺乏爱的勇气。 星河和蓝倩儿在河边游玩了一会儿,看到刘小七没有跟来,就跑来寻她。 “小七,你怎么在这?走啊,那边还有好多好玩的呢。” 刘小七嗓音微颤,说道:“你们去吧,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 星河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没事。” “那好吧。” 蓝倩儿看到刘小七一个人回去了,问星河说道:“小七姐姐怎么了?” 星河道:“不知道,可能想家人了吧。” “哦,阿星,那边还有变戏法的,咱们去瞧瞧。” 阿星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刘小七离去的背影,心想她定是思念皇后娘娘了,一时也感到伤感,接着被倩儿拉去看热闹。 刘小七越走越伤心,她此时如同陷入爱情沼泽里的旅人,越是挣扎陷得就越深。 她拼命地跑,拼命地逃,可是悲伤的感觉让她的眼泪如江河泛滥,如决堤的河岸,如山洪泥石流。 她这三个月来,受了太多委屈,她感到自己是那么不开心,不幸福,可是从前的一切都不再回来。 小七回到狭窄拥挤的床上,她趴在上面,呜呜咽咽,泪水沾湿了衾被,许久才沉沉睡去。 第196章 蓝倩儿大闹聚仙楼 聚仙酒楼又迎来了忙碌的一天,小七和星河一大早就得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蓝倩儿昨天刚游玩了一整晚,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好在她分了个管事的活,倒也没人去理会她。 昨夜,蓝倩儿受了些风寒,今日一早,便觉得身体不大舒服。 两条腿像是灌了铅,鼻塞,嗓子干涩,迷迷糊糊就跑来大堂,看到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往后厨走去。 刘小七和一众伙计正在一盘盘往外面端着盘碗,星河在院外埋头劈柴,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 蓝倩儿好不容易发善心说道:“小七姐姐,我来帮你端吧。” 说着便接过一盘蛋炒饭,一只手接着,慢慢悠悠往大堂走去。 正在这时,一股呛人的辣椒味扑面而来,蓝倩儿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透过阳光折射出一道彩虹,鼻孔里喷射出一条淡黄色的鼻涕。 这条鼻涕一时挂在鼻尖甩也甩不掉。 蓝倩儿脑袋晃了晃,想把鼻涕甩掉,谁知一不小心甩到了蛋炒饭里。 还没来得及处理,又连打了三个喷嚏,稍觉舒服了一点。 低头一瞧,鼻涕不见了,她心以为吹掉了,其实是被卷到餐盘里的蛋炒饭里去了。 蓝倩儿端着炒饭,送至客人面前。 这桌客人是两位男客,对面坐着,一个长得略微高大,一个稍稍瘦削。 瘦客人急不可耐地吃了起来。 蓝倩儿只见勺子上挂着自己那条黄鼻涕。 她正觉不好意思,刚要提醒他别吃,那客人已经一口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吃了起来,边吃还边道:“蛋是嫩了些,火候不足,盐放的有点多,咳咳~” 而后他才觉得浑身有点恶心,猛喝了一大口酒,方觉好受了些。 蓝倩儿看得一阵反胃。 原来这瘦子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士,自打他一进门就盯上了刘小七。 小七虽然涂了一脸的蜡黄,如同一个村姑,但是生得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这瘦子趁刘小七在送菜的时候,偷偷揩了一把油,惹得小七大怒。 照她以前的脾气,早就一拳打得那人满地找牙,但现在她是朝廷通缉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忍气吞声。 小七对他怒目而视,便匆匆走开。 这一幕被蓝倩儿看了个正着,她本来对那瘦子心生歉意,此时变成了满腔怒火。 欺负小七姐姐比欺负她的后果还要严重一万倍。 蓝倩儿小脑袋一转,想到了一个报复他的主意。 她从小口袋里取出一只情蛊,暗念咒诀。 这只情蛊如一个小飞虫一样,趴在那壮士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吸足了血。 蓝倩儿接着操控着蛊虫钻进那瘦子的鼻孔里。 情蛊已结,至死方休。 那瘦子中了情蛊,心里直打鼓,眼睛开始迷乱。 眼前那个闷头吃饭的大汉,不知怎地,竟然变成了他最喜欢的人。 这高大汉子,满脸胡须,两条和常人大腿一般粗壮的膀子露在外面,正在低头吃饭时。 却看到对面好友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汉子便道:“咦?怎么了,我脸上有苍蝇吗?” 啪~大汉拍了一下脸,意图赶走苍蝇,谁知什么也没有。 可那瘦子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唉~唉~我说兄弟,你瞅啥呢,看得我老不自在了,你没病吧?” 大汉伸手探他的脑门,想看他烧不烧,却被他一把抓着。 这瘦子竟然用脸颊贴在那汉子手掌轻轻磨蹭。 壮汉怒道:“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 那瘦子眼睛放光,突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朝大汉扑了过去,却被大汉一把推开,直喊道:“你别过来,我怕你了!” 瘦子挨近了他,探出脖子,竟张口亲了过去。 大汉觉得受辱,大骂:“你他娘的,找死!” 接着一个铁拳正中瘦子面门,打得瘦子人仰马翻,鼻血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两个门牙也不翼而飞。 瘦子挨了揍,却不怨恨,倒在地上嘿嘿笑了起来。 小七这时也被大堂的动静引来,她拎着红托盘,系着围裙,站在蓝倩儿身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蓝倩儿也是头一次用情蛊,没想到效果这么奇特。 瘦子爬起来,仍是脉脉含情地看着大汉。 那大汉言道:“兄弟,你别怪我啊,是你自己找不自在的。” 那瘦子道:“你是在心疼我么?呀!你的手怎么出血了!” 瘦子不去责怪对方,反而关心起他来。 那大汉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可理喻,便夺门而出,瘦子紧跟着跑了出去。 阿绿在后面怔怔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心道:“难不成他们是在演戏?” 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们还没结账,于是追出去喊,“唉~你们还没给钱呢!” 瘦子中了情蛊,只顾去追那大汉,大汉经不住这般,匆匆跑去, 就这样,一个大男人在前面跑,一个瘦子在后面跟,阿绿在后面追,惹来沿途男男女女的议论纷纷。 “别跑,别跑,等等我~” “你他娘的有病吧!” “饭钱还没给,你俩给我站住,休跑!” 跑了三条街后,阿绿终于在一个巷口看到了他俩。 那大汉正帮瘦子擦去脸上的血痕,看到阿绿来了,忙收手。 “你们吃完饭还没给钱呢,想吃霸王餐是不?”阿绿大怒道。 大汉只好付了银钱,扶着瘦子便离开了。 阿绿追了一路的总算追回了饭钱。 这等吃霸王餐的,还算是小事了。 蓝倩儿可谓是个惹祸精,这段时间聚仙楼打架斗殴的事件频发。 一方面是客人增多,另一方面蓝倩儿态度恶劣,常常惹得客人不满,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 也不知道蓝倩儿用了什么手段,总能治得客人们服服帖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会安魂术,实则都是她口袋里的蛊虫作怪。 这日蓝倩儿身体懒洋洋的,突发善心想要帮助星河工作。见他正在后院劈柴,她走了过去,说道:“阿星,你歇会儿,我来帮你。” “你行吗?”星河问道。 星河这回正感觉有些累,就让她试试。 他站在蓝倩儿身前,见她有模有样地扶起木头,高高举起斧头,大喝一声:“嘿~” 由于双手力量不足,倩儿没有握紧斧柄,斧头整个飞了出去。 蓝倩儿低头一看,木头纹丝不动,手里的斧头不知所踪。 但钱跟前的星河瑟瑟发抖,小腿不住地打颤。 原来她手中的斧头直直陷进前面的老槐树上,木柄紧贴着星河的头顶,险些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星河只觉一阵凉风飞过,脑门留下一片冷汗。 他可不敢再让蓝倩儿干这么危险的事了,说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去一边歇着吧,我谢谢你了。” 蓝倩儿挠了挠头说道:“劈柴我不在行,不过我可以帮你干点别的啊。” “锅里正在烧着热水,你去添点水吧。” 星河心想这个简单的活,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蓝倩儿拎着木桶,水井上面有个卷筒,上面绕着绳子。 蓝倩儿握着摇把在一口水井里打了一大桶水来,拎起来稍微有些重,但她勉强能应对。 两只手拎着,迈着八字步,走一步洒一片水,好不容易晃晃悠悠地走到一个大铁锅前, 倩儿一只手托着桶底,一边往锅里倒去。 由于她手臂纤弱,脚步轻浮,拎着一大桶水没倒进锅里,反而把烧得正旺的灶火,浇得透透的。 蓝倩儿抱头皱眉,一回头,星河正痴痴地看着她, “嘿嘿~嘿嘿~...灭了,嘿嘿~” 蓝倩儿傻笑着。 这一桶水直接把星河的心浇透了。 厨房那边急着要热水,一个伙夫走来,对着星河好一顿臭骂,他是敢怒不敢言。 伙夫忙催他马上把热水送来。 蓝倩儿看星河愁眉不展,说道:“别怕,我有火蛊,生火很快的。” 星河只得掏出湿柴,重新生火。 在火蛊的帮助下生火还算容易,可沾了水的柴火灶,冒出滚滚浓烟,呛得人灰头土脸。 阿绿看到后院冒起浓烟,忙跑了过去,看到蓝倩儿和星河在浓烟里面,呛得眼泪鼻涕直流,咳嗽声此起彼伏。 阿绿说道:“咳咳~你们在搞什么鬼啊,呛死人了。这里一个人就够了,倩儿你没事的话,就去后厨帮帮忙吧。” 蓝倩儿求之不得,正愁没事干呢,忙点头答应,跟着去了。 蓝倩儿蹑手蹑脚地像个小老鼠一样跑进了后厨。 彼时,刘小七正忙着刷盘子洗碗,看到她来了,笑道:“倩儿,你怎么又来了?你别来帮我了,每次帮忙都没好结果,你去一边玩吧。” “小七姐姐,客人打架又不怪我,就让我帮帮你吧。” 她不等小七答应,便凑过去装模作样地刷起盘子来,刷了两三个便觉得累了。 刘小七整理好刷好的盘子,让蓝倩儿端去厨房。 果然不出小七所料,蓝倩儿端起盘子一个踉跄,摔了一跤,一堆白瓷盘子碎了一地。 小七见状,说道:“你看吧,我就知道要出事。” 蓝倩儿心烦意乱,暗自烦恼,自怨自艾地说:“我怎么什么事都干不好啊?” 小七边打扫边安慰她说:“你不用心,当然什么事都干不好啊。厨房又催我端菜了,你去替我会,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小七笑着收拾着蓝倩儿摔碎的盘子,安慰了她几句,但见倩儿又一蹦一跳跑去忙活去了。 第197章 秀才爱撒谎 聚仙楼采用中空设计,楼梯和走道沿着墙壁建立。 蓝倩儿一本正经地端起红漆托盘,上面放了四菜一汤。 这回她极为小心,端得四平八稳,慢慢走上楼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第三层楼。 坐在楼道旁边的一张桌子旁,有个身穿白衣的客人,一条腿不自在地踩在长凳上,嘴里嚼着半截香蕉,举止轻浮,行为放纵。 他把吃剩的香蕉皮随手一扔,正好落在蓝倩儿的脚底板上。 蓝倩儿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身体一滑,端着餐盘的手被她抛到脑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摔得她叫苦连天,唉唉呦呦喊个不停。 蓝倩儿个子虽小,但在紧张状态下,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放着四菜一汤的餐盘被她抛飞到天花板上。 飞起的餐盘、玉盘、鱼汤、肉菜如下雨一般纷纷落下,坐在楼下的客人便遭了殃。 菜叶、鸡肉块、花生米、鱼肉、热汤,纷纷落下,均匀地洒在底下吃饭的客人身上。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底下的客人叫骂声立刻连成一片,各种难听的话都被这群客人喊了出来。 最可怜的是那个被餐盘砸中脑袋的人,四四方方的红木盘,恰好扣在头顶,撞破了一个窟窿,套在他的脑袋上。 还有被滚烫鱼汤淋得哇哇乱叫的客人们,他们的叫骂声最为响亮。 花生米像冰雹一样洒在下面,菜叶飘得到处都是。 一个体型比较大的女客,样子颇为凄惨,头顶着鱼头,耳朵上落了两片菜叶。 但她脾气似乎很好,并不着恼,反应比常人慢了半拍。 她收拾着饭菜,天上掉下来的几个菜叶,正好为她补充了一些菜色。 她揪下菜叶,和那半个鱼头便吃了起来。 对面那个男子看到她的吃相说道:“二妹,你少吃点,都胖成这样了,还吃。” 他二妹,体型硕大,听闻此言,便有些伤心,低下头默默不语。 对面男子面色黝黑,相貌敦厚,便说道:“楼上定是那个小孩不小心打翻了餐盘,这下他可要麻烦了。” 那乱丢果皮的白衣客人也是个机灵鬼,眼见自己闯了祸,忙将蓝倩儿扶起,并将香蕉皮踢到一边,关切地问道:“小姑娘,你没摔着吧?” 蓝倩儿头有点晕,还没弄清楚状况,只知道是自己把餐盘扔到了楼下。 白衣客人帮她掸去衣服上的尘土,一副殷勤的样子。 蓝倩儿道了声谢,朝下面看去,只见楼下已是一片混乱。 一楼的客人纷纷停杯投箸,吹胡子瞪眼,叫嚷着:“掌柜的!你们伙计怎么搞的,瞧把我一身衣服弄的!” 阿绿急匆匆跑出来赔礼道歉,说道:“各位客官,小店招待不周,实在对不起,这顿饭钱今天就免了。” 那人说道:“哼,饭钱才值几个钱,老子这身衣服,少说也得五个银灵子,你们赔得起吗?” 阿绿心知这人想趁机敲诈一笔,便朗声说道:“这位客官,您的衣服价值几何,我不清楚。但想要漫天要价,您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一人拉他到一边小声说道:“算了吧,别计较了,这店是墨老板开的。” “墨老板?” “咳,别问这么多了,等会儿出去我慢慢给你说。” 这两人识相地离开了。 刚才被餐盘扣住的那个小子,被砸得晕了过去,这会儿悠悠转醒。 他平时愣头愣脑,也是个火爆脾气,看到头顶上的餐盘,气得当场就爆发了,撕碎头顶上的餐盘,爬上楼去就要找人理论。 阿绿处理好下面的事,也跟着上来。 就有一个白白胖胖、身形高大的女子,被她旁边的男子唤作二妹,也跟了过来。 她上来的时候踩得楼梯板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她体型肥硕,长得浑圆,在前面一站,后面想看热闹的人便没戏看了。 这火爆汉子边跑边骂道:“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好事,给老子站出来!” 周围的食客或用手指,或用眼神示意。 他顺着提示找到了蓝倩儿,看到她还是惊魂未定,站在那里发愣。 那汉子顿时火冒三丈,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蓝倩儿弱弱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极是可怜。 汉子见是个小女孩做错了事,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 白衣客见状上前劝道:“这位大哥,这小姑娘是不小心滑倒的,并非故意为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汉子看到蓝倩儿如此可爱,本就不打算计较,便说道:“算了,算了,下次注意点。” 白衣客倒也殷勤,急忙查看汉子头顶上鼓起的大包,一脸忧色。 那些客人也纷纷责怪蓝倩儿,让聚仙楼赔钱。 阿绿被一群闹事的人围住,面子上也十分过意不去,又不好去训斥蓝倩儿,毕竟是不小心摔倒了。 蓝倩儿屁股摔得生疼,慢慢悠悠站起来,委屈巴巴,看着阿绿。 她一转眼看到墙角一个被踩烂的香蕉皮,又看了一眼自己湿滑的脚底板,紧接着注意到白衣客嘴角带着的香蕉渣。 倩儿立刻猜到定是此人害自己摔倒,于是气呼呼地说道:“我不是不小心滑倒的,而是踩到香蕉皮上。你嘴边还带着香蕉渣,说!这香蕉皮是不是你扔的?” 白衣书生急忙道:“天地良心!乱扔香蕉皮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我纳兰文若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蓝倩儿走到他跟前,看到桌子上还剩下没吃完的香蕉,以及胡乱堆放的香蕉皮,指着说道:“这是什么?铁证如山,就是你扔的。” 纳兰文若辩解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蓝倩儿一口咬定就是他丢的,纳兰文若矢口否认,两边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蓝倩儿急了,说道:“好啊,你不说是吧?” 她从口袋中取出一只吐真蛊来,暗念咒诀。 一个小虫子飞来飞去,钻到纳兰文若的耳朵里。 他只感觉一阵刺痛,慢慢地神智清醒了,对别人的问话反应特别激烈,有问必答。 蓝倩儿问道:“是不是你扔的香蕉皮?” “是啊是啊,我当时就想看看哪个倒霉鬼会踩到。” 纳兰文若说了实话,顿觉后悔,忙狡辩道:“不是我,不是我。” 蓝倩儿又问:“刚才到底是不是你丢的香蕉皮?” 纳兰文若立即改口说道:“是我丢的,是我丢的。” 他说出去马上觉得不对,这时回答别人的问题,已经是身体的本能了,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那汉子听闻怒道:“好吧,原来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于是上去揍了纳兰文若两拳,打得他晃晃悠悠,捂着嘴巴委屈得不行。 他心里明明不想说真话,可自己的嘴巴却把不住门,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只听蓝倩儿接着逼问:“你还干过别的什么丑事?” 纳兰文若毫不犹豫地说道:“偷看女孩子洗澡。” 众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之中,他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言。 他并不想这样,但是心里话不自觉地冒了出来,瞬间觉得羞愧难当,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 那汉子方知委屈了蓝倩儿,连忙向她致歉,蓝倩儿也不以为意。 汉子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对纳兰文若说道:“好小子,色胆挺肥的,你还干过什么丑事?” “对,还有呢?” 蓝倩儿也跟着附和。 “吃饭喝酒假装没带钱……没来得及上厕所拉裤子上了……打麻将作弊……” 纳兰文若被这么一问,把自己干过的丑事都说了个遍。 他拼命捂着嘴,却仍是止不住地说个不停。 没办法,他把吃剩下的三个香蕉全塞到嘴里,嗯嗯呜呜的还在说个不停。 蓝倩儿见他样子滑稽可笑,也捉弄够他了,便把吐真蛊收回。 一旁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笑话他,纳兰文若鼓着青肿的脸,羞愧难当。 那二妹倒也心善,看他委屈,于是上前把他拉了起来。 一双软乎乎的胖手触碰到纳兰文若的那一刻,他心里稍觉温暖。 但是抬头一瞧,一个宝葫芦一般的人,面无表情,头顶着菜叶子,下巴如吹鼓的蛤蟆一般。 五官如放在发起的面团中点缀的几点豆粒,虽然小巧玲珑,但是放在宽大圆肥的脸中,有些格格不入。 这也怪她太能吃的缘故。 纳兰文若还没来得及道谢,阿绿跟着上前就要找他算账。 算来算去,今天损失高达十个银灵子,这还不算那名被砸伤的大汉和被烫伤的二妹以及其他客人的一些损失。 汉子说道:“你这小子,也太缺德了,今天老子赏你两下,就算便宜你了。” 纳兰文若全身上下翻了个遍,就只凑够了三十个铜灵子,羞涩地掏出来。 阿绿接过来,朝他嚷道:“这点怎么够?” 纳兰文若道:“老板娘,我身上就这么点了,多的,我真的没有了。” 阿绿说道:“别叫我老板娘,我只是个打工的。今天你不把钱凑齐,就别想离开这里。” 后面的食客纷纷闹着让他赔钱。 蓝倩儿也跟着催促他赔钱, 纳兰文若本想耍个小聪明,捉弄别人,没想到今天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被逼无奈,脱去靴子,把藏在鞋底的一张铜票拿出来,上面写着二十铜灵子。 阿绿接过臭乎乎的铜票,算来也差不多了,便饶过他这一回。 这金灵坊可以将灵子兑换成灵票,一些江湖豪客不便携带那么多灵子,便将身上的灵子换成灵票放在身上。 一旁闹着让他赔偿的人一阵哄抢,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什么扇坠、玉佩扒了个精光。 纳兰文若身上被翻了个遍,披头散发地落荒而逃。 聚仙楼楼上楼下,弄得乱糟糟的,不得不歇业,小七、星河和一众店伴又要忙着收拾蓝倩儿制造的残局了。 第198章 夜中相逢 小七忙碌了一天,浑身酸痛,躺在通铺上,难以入睡。 她起身溜出后院,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上,来到拱桥上,扶栏远眺。 万家灯火已熄灭,冰轮高悬夜空,一团薄云,在月光下映出斑斓色彩。 小七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轻易哭泣的小女孩了, 她把眼泪流进心里,眼泪流到嘴边是咸的,流到心里是苦的。 她心里似乎传来一个声音:“孩子啊,你快些长大,去看看那大千世界,品味世间百味。” 那好像是母亲在鼓励她。 小七望向明月,心中默念:“母亲,你在哪里?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你可曾听到我内心的呼喊? 我从千金公主沦落成通缉要犯,干起了这些打杂的事。 我今天已经可以自食其力,孩儿以后也会更加坚强了。 可是我是那么不想长大,不想离开您。 佑安现在跟我在一起,他很好,也很努力。 他现在改名叫星河,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我明明答应了星河,可我总是放不下他。 娘,我昨天又遇到了那个人, 说好的要坚强的,昨天女儿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放不下他。 娘,您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一个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 “孩子,人生短暂,世事无常。不要等到一切都来不及,才开始懊悔。 不要辜负大好年华,孩子你善良美丽,去大胆地追求自己所爱, 鼓起勇气找寻属于自己的快乐,永远不要放弃。 无论怎样,你永远是娘最爱的小七。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那个最可爱的小公主。” 明月寄相思。 小七站在弯弯的拱桥上,怔怔地出神。 没想到在在小七借明月寄托思念之际,一回头却和陈长林不期而遇,这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梦。 且说陈长林原本来至贝壳镇多日,只是还未遇到小七。 中秋夜,他因为太过招摇,被人罩进麻袋里,拖进一所民宅里,痛打了一顿。 星彩和长林在人海中走散后,便一路在街头寻找,待街头人散尽,才发现长林鼻青脸肿躺在街边,便忙扶着他去看医生。 长林死活不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只说是不小心摔的。 星彩见他不说,心知此事定然与临安遇到的那群人有关, 于是说道:“能摔成这样?鬼都不信。你既然不想告诉我,我也不问了。这贝壳镇人来人往,还是要小心点好。” 长林看过大夫,在医馆待了一天, 长林不想待在驿馆,见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客栈。 他左腿和右手上夹着木板,脖子上裹着伤布,左手拄着拐,在星彩的搀扶下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他二人来到拱桥上,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小贼,顺手把星彩的钱袋偷走。 里面可装着宝贝灵子,千万丢不得。 星彩心中着急,因扶着长林,一时腾不出手来去追那小贼,看到桥边站着一个小伙计,忙对他说道:“小哥,麻烦你帮忙扶一下。” 刘小七转过头来,只见是星彩和长林,吃了一惊,忙低下头,去搀扶起长林。 星彩急忙去追那贼人,也未细看这小哥是何样貌,便嗖的一下,化成一道碧蓝光彩飞了出去。 小七没想到和长林不期而遇,她如今已经改头换面,脸色蜡黄,不想让长林看到,因而故意低下了头,心却怦怦跳个不停。 长林因笑道:“兄弟,谢了。” “哦,没事。”小七弱弱回道。 一时,陈长林只觉眼前这人好生眼熟,不禁脱口而出说道:“昭阳?是你吗?” 刘小七心中大惊,也不知道怎么的,此时她竟不想和他相见。 她急中生智,转身装作一个嘴鼻歪斜的面瘫之人, 鼻子嘴巴歪斜在一边,眼睛也变成了斗鸡眼, 说道:“哈?” 长林看了一眼,说道:“哦,没事,你挺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哦~” 刘小七低下头,不禁伤感起来。 长林其实早认出她来,因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不改,昭阳,你还好吗?” 小七心中茫然,看着长林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 “昭阳?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也在这?” 小七也不知所措,也不会说话了,就这么呆呆站着。 陈长林此前无缘无故遭了一顿打,也受了许多委屈,鼻子一酸,不禁抱着她说道:“昭阳,你不知道我多么想你。你的事,我在临安都听说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那些坏人欺负你。” 原来卓彦四处搜捕昭阳公主的消息,已经传开。 长林在临安也得知了消息,此时看到刘小七,便想着她故意打扮成村姑的样子,一定是怕被朝廷找到。 刘小七还觉得自己如在梦中,身体一动不动,她担心一动,梦就醒了。 长林见她这样,忙道:“昭阳,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小七看着长林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将脑袋靠了过去。 长林十分乖觉,也凑了过去,就这样,两人抱着浅浅拥吻。 就在红唇相接之际,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高喊:“我不同意!” 长林如遭惊雷,慌忙将头低下。 但见蓝倩儿一边跑,一边大喊, “快放开她。” 星河在倩儿身后也紧跟着过来,气得攥紧了拳头。 陈长林看到有人来了,极为尴尬,慌了神,想往后退去, 可身子被小七搂着,分不开,因手脚缠着夹板,一不小心仰面摔倒。 小七也跟着扑在他身上。 刘小七累了一天,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这一定是个梦,心里想着,现在梦该醒了吧? 一想又不对,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 蓝倩儿但见小七趴在一个男子身上,一把拉住小七,把她从长林身上扯了起来。 刘小七仍是痴痴傻傻地站在原地,眨巴了眼睛,自问自答道:“我这是在哪?你们是谁?” 蓝倩儿大惊道:“姐姐,你是中了人家的情蛊,快点喝那个人的血!” 说着她拉起陈长林的手臂一口咬下去,就要放血。 陈长林大叫一声,手臂上已经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 他苦于手臂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蓝倩儿两颗虎牙紧紧咬着。 不一会儿,陈长林手臂流出一滩血来。 蓝倩儿急道:“姐姐,快来喝他的血,我才能帮你解除蛊咒。” 刘小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头脑晕沉沉的还在等待这个梦结束,可这似乎不是梦。 ... 星彩的身法迅捷,不用多久便抓到了那个小贼,二话不说夺回钱包,把那贼人痛揍了一顿。 回到桥上,却看到一个少女举着长林血淋淋的胳膊,大嚷着:“快来喝血!” 星彩瞬身疾驰而来,前来解救,却看到刘小七和星河在一旁傻站着,一时也不知所以然。 星河这时拉开蓝倩儿道:“倩儿,你别闹了,小七她没中情蛊。” 蓝倩儿疑惑不解说道:“她没中情蛊怎么和别人亲嘴儿?” 长林冤枉,心道:“哪有亲上啊?这丫头怎么胡说?” 此时他身上打着石膏,左手被蓝倩儿扯着,也不敢妄动。 刘小七遇到难事便装糊涂,自言自语道:“这是哪?这是哪?” 星彩扶起长林,又看了看小七,笑道:“昭阳?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七迷迷糊糊说道:“啊,你是谁?” 星彩笑道:“你怎么了?大晚上说什么胡话?连我都不认识了?还画成这副样子,别以为我认不出来。” 小七为避丑事,装痴呆,两只手一边摸索着,一边向前走。 星河、星彩、倩儿和长林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小七还喃喃自语:“你们看着我干嘛?都给我消失!咦?这个梦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动?” 蓝倩儿问道:“小七姐姐,你是不是在做梦啊。” 星河也跟着道:“小七,你怎么了?倩儿晚上起来发现你不在,我们不放心,就出来找你。” 刘小七怔怔说道:“你们不要拦我,我该回去睡觉了。” 陈长林听他们这么喊,疑惑道:“小七?” 星彩见机忙说道:“梦游的人不能把她叫醒。” 于是四个人都小心陪在小七身边,不敢惊醒她。 她自己则将错就错,装作梦游的样子,一路摸了回去。 第199章 士别三日 陈长林和星彩不放心她,一路跟来。 路上,星河解释了他们两人如何从长安逃出来,如何和倩儿相遇,又如何在聚仙楼跑腿打杂。 小七已决心和父王恩断义绝,不肯再叫昭阳,为了掩人耳目,她易容更名。 星河本来吃的很胖,如今受了三四个月的累,瘦了一圈,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认出来,倒不用麻烦倩儿帮他易容了。 星彩和长林听闻昭阳公主的这番遭遇,唏嘘不已。 蓝倩儿也知道了自己误会了长林,忙给他道歉,长林自然不在意。 故人相见,分外开心。 星彩见到星河和自己名字只差一个字,对他笑道:“从今以后,我又多了一个弟弟了。” 星河强颜欢笑,心里仍是苦闷不堪。 他刚才眼看着小七和长林抱在一起,他的心都要碎了。 但不知怎地,看着星彩穿着奇光异彩的宝衣,笑容温柔可亲,对他嘘寒问暖,一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便不觉得那么苦恼了。 才三个多月不见,小王子佑安的样貌大改, 星彩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比之前精神多了。” 蓝倩儿拍了拍胸脯,自豪地说道:“那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让他干活锻炼,他现在还是个小胖子呢。” 星河苦笑说:“那我谢谢你了。” “自己人,别客气。”蓝谦儿撇嘴一笑。 陈长林紧跟着说道:“能在这里遇到你们真好,你们也是来参加凌霄阁秋选的吗?” 蓝倩儿立即回道:“是啊,是啊。” 星彩道:“听说今年会有组队赛,我们到时候组个队呀,强强联手,势在必得。” 星河道:“有星彩帮忙,肯定会顺风顺水,就这么定了。” 他说着朝星彩一笑。 星彩也打趣他:“你还和从前一样,总被人欺负啊?” 星河看到星彩,不觉有些腼腆,说不出话。 蓝倩儿说道:“阿星可乖了,这位姐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啊。” 星彩看着这大眼睛的小妹妹,十分可爱,便问起她的家境。 蓝倩儿只说从南诏来,说到母亲管束严厉,自小没人照顾,从家里私自跑出来,要游历世界。 星彩听到蓝倩儿来自南诏,心中不禁一动,想到楚云生也是南诏人,又想向蓝倩儿问问南诏的一些风土人情。 倩儿说着不禁伤感了起来,便支支吾吾,不肯再说。 星彩也不便再问。 星彩比小七更添一份稳重温柔,她见倩儿精灵古怪,将她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 蓝倩儿精灵古怪,自然喜爱这位和善可亲的姐姐。 刘小七听见星彩、长林、倩儿、星河有说有笑的,自己虽假装是在梦游,心里却乐开了花。 自己虽然阴差阳错又办了蠢事,也多亏自己聪明机智,躲过一劫。 星河、星彩、倩儿、长林误以为她在梦游,毕竟她之前做的离奇古怪的事,也不少。 四人看着小七伸着手摸索着前行,怕惊醒她,都小心跟在后面。 星河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 自此他心中便有了郁结,一直责怪自己,自暴自弃。 此时见星彩生得如仙女一般,且宽厚体贴,言语常笑,眼睛柔情,心中情不自禁想与她亲近。 只是因与昭阳有前约,便不好与星彩亲近。 星河自小奉小七如同神明,小七是他心中的一束光,这份感情也因神圣变得不再平等。 感情毕竟是公平的,星河的心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星彩乃是蝴蝶精灵所化,心性纯真,只当星河是她的弟弟一般,从未想到其它事, 今天看到星河如此听话,便有事没事就拿他取笑。 星河无缘无故多了一个漂亮姐姐,让他干涩苦闷的心有了些慰藉。 一路上,蓝倩儿夸着星河如何如何听话能干,让星彩难以置信。 蓝倩儿便想拿他寻开心,因说道:“我是他的主人,他干什么都要听我的。” “主人?”星彩问道。 蓝倩儿道:“阿星,你学下小狗叫。” “啊?” “不听话是不是?” “汪,汪汪。”星河笑道。 星彩见他如此乖巧,笑得不停。 蓝倩儿道:“厉害吧?” 她总想拿星河寻开心,又说道:“阿星你和小七姐姐睡到一个被窝里了,有没有干些羞羞的事?” 星河忙道:“没有没有,我和小七清清白白,那么做也是为了瞒老太太。” 蓝倩儿道:“哼!我才不信呢。看来小七姐姐马上要怀小宝宝了,哈哈。” 刘小七听得一清二楚,刚想要解释,只得忍住,自己在“梦游”中,怎么能随意接别人的话呢? 星河被蓝倩儿问得心烦:“你说是就是咯。” 星河便向星彩解释了那天的情况,两人本是为了不让刘母伤心,故意演的一出戏。 星彩感慨一番,也觉得正该如此。 众人把刘小七送回住处。 星彩问道:“你们在这里住?” 蓝倩儿道:“我们没钱,才来这里打下手的。” 星彩笑道:“没钱嘛?姐姐给你。” 说着拿出一把银灵子交到蓝倩儿手中,一个个蓝莹莹的,如棋子一般,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下子蓝倩儿可以不再为灵子的事发愁了。 蓝倩儿看着星彩姐姐如此大方,兴奋地喊道:“我们有钱咯!哈哈,终于不用在这里干苦工了。明天我要把镇子上所有好玩的,好吃的,都买回来。” 星彩道:“到时候,我们一起逛逛,我们住在镇子东边的迎仙客栈。” “好,到时候,我叫着小七姐姐,去找你们。” 星河因不见陈寿山,问起何故,星彩和长林想起爷爷已经在琉璃仙境中返回真元,都黯然不语。 星河想着陈寿山已经遭遇了变故,便不再细问。 小七在前方假装梦游,听到陈爷爷可能遭遇不测,心头一紧,垂下眉头来,心中暗暗伤感。 且说,陈寿山为救长林性命,为他输送了十七年的真气,之后与楚云生大战一场,元神衰微,在临安找寻长林之父未果,便回到盘龙山琉璃仙境,重返真元。 那柄诛妖除魔、无往不利的苍月神剑,也一并寄存在琉璃仙境之中。 若非如此,南方武林人士,与昆仑上的诸仙家看到苍月神剑现世,必然会引发一番血雨腥风。 陈寿山、陈星彩、陈长林一家三人,离开了长安城,往临安而去。 本想着找寻长林之父叶逐风的踪迹,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长林因为冒失险些丧命,也多亏了凤清真人相助,他们三人才化险为夷。 也因此,陈寿山才放下芥蒂,让长林来凌霄阁参加建派以来的第一次大选。 第200章 欧阳明玉 自那晚异变后,陈寿山、陈星彩、陈长林租了一辆马车离开了长安城,走了半个月来到了这临安城。 临安城是江南水乡,这里的建筑仿佛是一位身着罗裙的温婉女子。 由于降雨丰沛,将一座座青砖绿瓦冲刷得古色古香,生满苍苔。 城中桃红柳绿,景色宜人。 临安景色美人更美,世代有才子佳人的故事传颂。 这里人的穿戴打扮与中原长安大有不同。 长安城展现的是牡丹浓艳华丽、端庄富贵之美,而这临安城则更追求如茉莉般精致小巧、温润如玉之美。 这里的人穿着打扮很是讲究,有绣女专门以刺绣为生,丝绸织锦,绫罗布匹上面绣着各式花卉鸟兽,极为精美。 陈爷爷一行人来到临安城,只见城门前有一群穿着破衣烂衫的人,人人捧着一个白瓷碗,正在领取免费的白粥。 这年江南发起水灾,许多农户庄稼绝收,不得已以乞讨为生。 陈长林看着这些瘦骨嶙峋的灾民,心中动容,不禁上前查看。 只见前面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在给穷人盛粥。 那女子长着一双丹凤眼,尖下巴,瓜子脸,透露出属于江南水乡独有的灵秀之气。 女子看一眼陈长林,说道:“你要喝的话,麻烦去后面排队。” 陈长林恍惚之间,只觉这人和小叶有些相似,不觉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见男子出神地看着自己,不觉羞得满脸通红。 女子身边有一个健壮的武师,看到陈长林似乎图谋不轨,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推倒在地,狠骂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我们家小姐,也是你随便看的?” 女子笑道:“李大哥,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恐怕是个呆子。” 这一路上,陈长林时常魂不守舍,一个人怔怔地出神,梦里他还想着小叶还未离去,梦外他把梦里的事也当真了。 陈星彩每每欲上前宽慰他,但长林总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一切事都未曾发生,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很是无奈。 在星彩眼里,长林一直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淘气,倔得像头驴,桀骜骄躁,但也有几分侠义精神。 今日见到他被一个汉子推倒在路边,她这个做姐姐的,便欲上前为长林出气。 陈星彩忙上前扶起陈长林,抽出法力彩带,以玄功将那人轻轻托起,随手一挥,那汉子摔在路边。 一时那武师后边跟出一群手持木棍的家丁。 两边就要大打出手, 女子见长林也无恶意,上前解劝道:“少庄主吩咐,最近遇到江湖人士,还是少惹麻烦,别管他们了。” 听了这话,那跌倒在地的汉子,起来狠狠瞅了陈长林一眼,领着一群家丁又去施粥了。 陈长林此时也觉过意不去,上前道:“这位姑娘,在下适才将你误认作他人,实在抱歉。” 女子不以为意,笑道:“你把我认作谁了?” “小叶。” 那女子又好奇地问道:“小叶是谁?” “小叶是我娘子。” 女子一听满脸羞红,急忙走了,但回头看向陈长林,见他生得剑眉星目,英气非凡,不禁回眸多望了几眼。 她身后的家丁也露出忿忿之色。 陈星彩见陈长林仍是呆呆地望着那施粥的女子,见他这痴态还没有好,忙把他拉回来,扶进马车,就要往城中走去。 陈长林思念爱妻,仍是出神地望着那施粥的女子,而那女子便误以为陈长林中意于她,故意回过头不去看他,只用余光来瞟。 这时,从城里走出一队人马,那些排队的乡民挤在一起不住地说道: “谢谢少庄主大恩大德!” “小民拜见少庄主!” “少庄主真是活菩萨啊!” …… 这群灾民正喊着,只见后头一匹高头大马上下来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手持一柄折扇,耳坠两个明晃晃耀眼的蓝宝石,长得眉清目秀,英气逼人。 这男子走到那群穷苦百姓面前,一一和他们寒暄,并嘱咐那少女下次多煮些粥,熬得浓稠一些。 男子将折扇插于腰间,只见后面四人抬了一顶轿子出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少庄主忙去搀扶那小女孩。 星彩看了一眼只觉好生奇怪,这小女孩从身量看去,不过六七岁左右的样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十分动人。 更奇的是,她的穿着打扮和成年少女一般,且面容精致,一袭垂肩长发,耳边挂着两串明珠耳环,胸前更是悬挂着一块白润的明玉。 星彩看罢暗暗赞道:“小小年纪就有着惊为天人的模样,这江南水乡果然滋养美人。” 只听男子迎上去说道:“明玉,不让你来,你非要来,出来看一会儿,咱们就回吧。” 少女道:“哥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还不让我多逛会儿?” 这小女孩接着跑到施粥的女子身边说道:“阿兰,我帮你吧!” “小姐,你别烫着了。” “好,你放心吧。” 这时阿兰偷偷看着长林,见他仍出神望着自己,一时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那明玉小姐,年纪虽小,但极为机敏,看着阿兰的异状,顺着她的目光,再看远处有一个英气男子,便知其意。 那个女子原叫阿兰,看到一个帅气男子这么盯着自己,心里早就怦怦跳个不停,和那个叫明玉的小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明玉笑道:“阿兰,那边有个英俊男子在看你呢~嘻嘻~” 阿兰道:“有吗?小姐你别笑话我了,我一个小丫头人家怎么看上我。” 明玉嘟了小嘴哼了一声说道:“咱们明玉山庄的人,谁敢说配不上,我去问问他去。” 阿兰忙去拉她,明玉却已经跑开。 她小小年纪,个子也不高,披着一件红色披风,大踏步向长林走来,好不威风。 明玉小姐来到长林面前,也不见外,拉着长林的手臂,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长林看着这个小女孩如此热情,也觉得诧异,如实说道:“我叫陈长林,你找我何事?” 明玉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的丫头喜欢你,我来也是通知你一下,你准备准备成婚的聘礼吧。” 陈寿山和星彩均是惊诧不已,只见那阿兰忍不住跑了过来,急得直跺脚,说道:“小姐,你说什么呢,人家公子好好走着路,我们并不认识。” 明玉说道:“不认识可以慢慢认识吧,你们俩的事我做主了。” 星彩忙道:“这位小妹妹,你有所不知,我们家长林已经成婚了。” 明玉嘟了嘟小嘴说道:“结婚了?怎么还一直瞅我们阿兰,真是讨打~” 说着抽出随身携带的描金绣凤的宝剑就要打人。 陈长林被她用剑鞘敲打了几下,也不觉得怎么疼,说道:“对不起,这位姑娘,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的妻子很像,便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长林给你赔罪了。” 阿兰和明玉听闻此言,都瞪大了眼睛,相互瞧了瞧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那男子和几位乡民打过招呼,看到明玉和几个陌生人在交谈,忙跟了过去,问道:“妹妹,你们在聊什么啊?” 长林便道:“这位兄台,小弟陈长林,路过贵宝地,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男子说道:“哪里的话,鄙人复姓欧阳,名字和舍妹明玉只差一字,你叫我明台吧。这城中明玉山庄便是兄弟的住处,我看几位英姿不凡,如有机缘,可以去我那里小叙一番。” 陈寿山忙道:“多谢这位小兄弟盛情,只是我们还有些俗务处理,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去庄上叨扰。” 欧阳明台说道:“那就不耽误几位了,改日再与陈兄相聚。” 星彩只见这欧阳明台年少有为,待人接物率诚爽朗,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第201章 云来客栈 陈寿山驾着马车走在临安城的大街上,只见沿途的百姓神色匆匆,见到他们一家三人,都远远地避开。 那一排排商铺的窗户前都支着一根木棍,见他们来了,便放下木棍躲进房里。 陈寿山有些纳闷,心想:“我难道看着像是恶人?为何这些人像避瘟神一样躲着我们?” 等他们一行人走过街角,星彩回头看去,后街的商户一个个都探出脑袋。 看到他们走远,又纷纷立起木棍,打开窗户,重新做起生意。 星彩想到城门前那个少庄主对他们颇为客气的样子,不禁心中生疑,这临安城似乎闹起了乱子。 三人心怀疑惑,走了一阵子,来到一座客栈,只见是一座高楼,四个大字写着“云来客栈”, 这云来客栈好生气派,此地是南北商贸往来的要地。 客栈里面吵吵嚷嚷,东西摔得乒乒乓乓。 门口却不见一个人,走到客栈门口也不见店小二前来迎接。 他们想要进城打探消息,便打算在这客栈落脚,于是自己把马车牵到客栈门前一棵老槐树前系上。 长林推门进去,立刻呆住,大堂内七八张桌上坐满了江湖豪客,有几个满脸伤疤的大汉,恶狠狠地瞅着他们, 桌上放的也不是餐食,而是一柄柄明晃晃的佩刀。 客栈大堂挤满了人,少说也有七八十号人。 这些人本来吵吵嚷嚷,见长林一家人进来,此时无一人开口,满屋内鸦雀无声。 星彩心想:“自己和他们没有半分过节,犯不上怕他们。” 于是大大方方走到客栈前台要两间客房。 那掌柜的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出声,不停给星彩摆手,意思是没房了,让他们快点离开。 星彩看着掌柜的面露难色,也不好继续询问。 待要离开之际,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给他们两间上好的厢房,房钱算我的。” 掌柜的看了一眼那人,这才拿起纸笔登记,并吩咐小二收拾客房迎宾上楼。 星彩看到那大汉,走过去说道:“敢问阁下大名?” 那汉子扬起脖子,露出脸上那一道从眉毛到下巴的伤疤,凛然道:“鸿希帮,李沧海。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陈星彩。初来贵宝地,还请多多关照。” 长林也上前自报家门:“在下陈长林,这位是我爷爷。” 李沧海目光如鹰,带着一股狠劲,似乎随时就要与人搏命一般,看着是一个狠角色。 陈寿山也满面春风地向那汉子问好。 李沧海对着长林爷俩点头,接着说道:“想必你们也是为了风魔的事而来。我李沧海明人不说暗话,你进了这个客栈就是我们的人了,和飞雪宫的人要划清界限。” 星彩疑惑道:“你怎知我们的来意?” 李沧海笑道:“呵呵。你们一家三口,一老一少,进到这里,面不改色,我料定几位必定不是凡俗之辈。现在来到临安城的,都是来找风魔报仇,以后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了。” 星彩道:“你们也是来找叶逐风的?” 李沧海身后这些人一听到叶逐风的名号,不禁都变了脸色,有的不禁缩着脑袋打起哆嗦,有的恨得咬牙切齿,手指捏得咯吱作响。 李沧海看了一眼身后一帮兄弟,向星彩道:“此地人多口杂,不要提那个人,小心行事为好。” 星彩点了点头。 李沧海接着说道:“我给你引荐一些,这些是我们河洛鸿希帮的弟兄。” 说着他向后一指,他身后十几个壮汉,也都如他这般,身穿黑色长衫,灰色粗布,一一拱手。 星彩这里一一以江湖规矩见礼。 李沧海又道:“这位是比奇山鬼灵门鹿剑客。” 那姓鹿的剑客,起身笑道:“鹿幽鸣,叫我小鹿就好了。” 星彩见他一身书生打扮,文质彬彬,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李沧海接着引荐:“峨嵋灵山剑派宁女侠。” “叫我宁霜寒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这位是蜀山古月剑派的云大侠。” 但见一个穿灰布长服的中年妇人,在一边坐着,听李沧海引荐,只淡淡地喝酒,不向这里多看一眼。 李沧海便道:“她刚刚受了飞雪宫那帮人的气,心情不太好,你们别在意。” 这姓云的中年妇人听罢,忽地起身说道:“你们既然来到这里,我也不问你出自何门,来自何方,这里许多人都是瞒着师门跑出来的,这里都是好兄弟,四海之内皆兄弟。此行只为了一个目标——杀风魔,报血仇!” 大堂内几十个豪客纷纷喊道:“杀风魔,报血仇!杀风魔,报血仇!” 声势浩大,陈寿山和长林心中忐忑,拿捏不定之后该如何行事。 长林心道:“他们口中的风魔,恐怕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今天误打误撞混进讨伐风魔的江湖大队,只能跟着他们见机行事。 长林不禁拉着星彩,想要离开这里。 星彩给他频频示意,让他不要惊慌。 长林本是唐王之子,而昭阳实则是叶逐风之女。 然而此时除了当年为刘皇后接生的产婆,只怕无人再能得知,陈寿山这么多年一直将长林误当成主人之子抚养。 在长安时,星彩初见昭阳,就觉得她和月影有几分神似,只是昭阳先是扮成个假小子,后来浓妆艳抹,又总是穿男子的衣服,加之她自小娇生惯养,生得晶莹玉润,体格丰满。 而月影身形瘦削,带着天然的野性之美,两人完全不同。 故而星彩从未想过瓷娃娃一样的昭阳公主,竟然是月神之女。 星彩和陈寿山,仍将长林当作他们所要保护的幼主,此时见这些群豪都要找长林之父算账,便见机行事,假意跟着喊:“杀风魔,报血仇!” 李沧海见状,向陈寿山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但杀风魔之前,我们还须办件大事。飞雪宫那帮人一直小瞧我们,今天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南派的实力,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鸿希帮底下一众兄弟,跟着喊:“对,让他们心服口服,别让北派那帮人这么嚣张。” 李沧海接着向星彩说道:“今晚,西湖望月楼,我们与北派那帮人,一决高下,你们到时候一起过去。” 陈寿山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接着,掌柜的带着星彩上楼住店,开了两间客房。 星彩在这一众江湖豪客注目下,上楼歇息。 他们一家人刚上了楼,底下立即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 灵山派宁霜寒说道:“李大哥,他们不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吧?” 李沧海道:“不像,他们虽然看起来像乡下人,但我一眼就看出他们个个身手不凡。想必也是来寻仇的,待会儿再问他们是哪一门派的好手。” 陈长林陪着店小二上楼休息,他爷俩便住在一起。 陈寿山在客栈落了脚后,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遇到叶逐风,该如何应对,是帮他与众位江湖豪客为敌,还是帮这些江湖豪客对付叶逐风,一时两难。 第202章 八大门派 星彩入了客房,撂下行李,忙着凝神贴在门口静听,只听着李沧海等人,在下面骂骂咧咧。 从他们口中隐约听出来, 原来这些江湖豪客也并非奸恶之徒,只因十七年前在九重天上,这些人的师父兄弟、亲朋故友被叶逐风杀死。 故而,多年来一直打听逐风消息,誓要报仇,说来也都是忠义之辈。 星彩机敏聪明,她本不信逐风会在临安城出没。 想当年叶逐风被人陷害,引入魔气,变得暴戾疯狂,在九重天大开杀戒。 那么多门派的掌门长老,都对付不了他,更何况这些江湖草莽? 她又想:“倘若逐风现身,这些人恐怕是自寻死路。但看这些人的样子,逐风的消息似乎并非是空穴来风,这事颇为诡异。 星彩也是心里拿不定主意,跑来和陈爷爷商议。 悄悄在门外她敲了敲。 陈长林打开门后,星彩仔细观察有无可疑人跟来,才进了房门。 星彩开口说道:“小林子,想必你也知道咱们的处境,这些人可都是来找你爹寻仇的,我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陈长林道:“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既然他有难,我就不能不出手相救。” “可他要是个大恶人呢?”星彩道。 “大恶人?可你们不是说他是被人陷害的么?” 陈寿山道:“此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倘若你父亲失去理性,变成了杀人恶魔,你当如何?” 长林道:“不可能,他一定是受奸人陷害,我到时候亲自向他们言明,是楚云生在背后搞鬼,他才是幕后真凶。” 星彩看到长林这样,暗暗着急,心道:“但愿永远不要见到叶逐风才好。” 叶逐风重现人间的消息出现,引来江湖上各大好手齐聚临安城,大街小巷上都是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 平时在街上乞讨为生的乞丐也被抓来审问,这群人为了报仇,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他们不得已跑到了城外。 明玉山庄少庄主好心给他们搭窝施粥,安顿他们,如今山庄里面也住了几百号江湖人士,都是声称来抓风魔的。 李沧海等人,来临安之前,已经在凌霄阁闹了大半个来月,现在火气还未消散。 这些人有共同的目标倒也齐心,一旦闲下来就会产生内讧。 碧华派、丹霞派、飞雪宫、九重天和凌霄阁同处昆仑盘龙山一脉,自认为强过南方江湖草莽。 且每次比武大会都是北方门派位居魁首,虽然说比武切磋本是互增有无,但是门第之分、南北之分却是武林之中固有偏见。 这次鸿希帮在明玉山庄主动挑头,说飞雪宫的人是一群怂货软蛋。 凌霄阁的人只说上几句好话,态度就软了,这让外面辛辛苦苦待了大半个月的兄弟们颇为不满。 漠北大雪山里的飞雪宫和凌霄阁都是北方昆仑山一脉,平时素有往来。 飞雪宫的人此行,也不单为了调查逐风的下落。 相传苍月神剑乃月神之物。 月神为庇护神州百姓和一条远古恶龙同归于尽,月神神魂寂灭前留下神谕:“苍月出,天地劫。” 飞雪宫时代信奉月神,以护卫苍生为己任,因此事重大,圣女即遣门人下山寻找苍月神的下落。 飞雪宫门人故而也不愿久久围困凌霄阁。 因圣姑和凌霄阁玄清、凤清两位真人交情颇深,玄清真人便将飞雪宫请至山上喝茶。 八大门派中属飞雪宫较强,其余七大门派,见飞雪宫已经被凌霄阁邀买,其他各门派也不好做强。 他们来时,本来商量着凌霄阁不交人,便要荡平凌霄阁的。 如今飞雪宫的人已经上山喝茶,同属昆仑山碧华派,丹霞派,九重天也跟随其后纷纷上山喝茶。 他们中的许多人瞒着师门偷偷跑出来的,也不愿久久不归,有的人见北派已经被凌霄阁邀买,便也悄悄离开。 剩下的人渐渐不成气候,直把李沧海气得牙痒。 且说这李沧海在年幼无依时,被鸿希帮收留,认李天霸作义父,两人名为师徒,实为父子,感情至深。 李天霸于十七年前死于逐风之手,李沧海便发誓要替恩师报仇雪恨。 李沧海武功虽然不高,只是鸿希帮的一个分舵的副舵主,但是他为人豪爽、讲义气、众人便都听他号召。 这些年被他拉拢了不少江湖好汉,加入他的复仇之路。 众人刚从凌霄阁回来后,便听闻临安城传出风魔出没的消息,又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八大门派离了凌霄阁,又齐聚这临安城,这把城里搅得鸡犬不宁。 明玉山庄乃是这临安城一大世家,少庄主欧阳明台见八大门派的人来到这里闹事。 他倒也豪气,随即大排筵宴地邀请江湖好手来山庄做客。 南北两派平时就都不怎么待见,在明玉山庄一聚,又喝了些酒。 这李沧海就骚动了起来,跑到飞雪宫那里,呜呜喳喳耍起了酒疯。 飞雪宫的人知道他是耍酒疯,也就不跟他见识,又跟他喝了几碗酒。 谁知这李沧海看似喝的醉醺醺的,实际上脑子灵光着呢。 明里暗里讽刺他们临阵脱逃、投敌求荣、不讲义气, 只听他越说越难听:“你说说老几位,这父母之仇、弟兄之恨,算什么东西,哪抵得上这美酒好喝?我这些年东奔西跑的算是白活了,竟然没喝到凌霄阁的美酒,啧啧啧真是可惜,可惜啊。” 飞雪宫门下领头的乃是个女子,名叫樊胜雪,立即拍案而起怒道:“你什么意思!” 李沧海还以颜色,也拍案吼道:“你说我什么意思,非要我把话挑明?” 樊盛雪道:“凌霄阁玄清掌门,已经亲口允诺,绝不会包庇叶逐风,还答应我们协助调查,你又何必为难人家一个名门正派。” 李沧海大骂:“狗屁名门正派!我看玄清老头定是你老相好,你们俩背后有一腿,不然怎么总是替他说话。” 那樊盛雪便道:“我和玄清真人并没有一腿。” 在场江湖豪杰见那樊盛雪说话古怪,纷纷嘲笑她。 鸿希帮的几个坏小子,讥讽道:“你偷汉子的时候,自然不会让外人看见。” “你俩做的那些龌龊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江湖上都传开了,说玄清老小子床上功夫一流,你定是被那老小子弄舒服了……” 如此这般说一些污言秽语打趣她。 樊盛雪在自幼在大雪山长大,不晓得中原风土人情,只说不曾有此事云云,恐人不解其意,她连那些污言秽语也一并复述,说道:“我怎会和玄清真人趴在一个床上?你休要胡言?” 樊盛雪本是飞雪宫的雪女,因修炼玄冰素女功,心性渐渐变得冷淡,不易察觉出他人言语中的恶意,于是慢条斯理去解释,这样反而引得群豪怀疑起来。 飞雪宫的门人听到樊胜雪被羞辱,一时面红耳赤,便想要教训李沧海。 樊胜雪倒也好性,屏退众人,冷冷说道:“我与玄清真人是不是相好的,自有公论。只是,当年风魔突然变得疯狂,此事还有蹊跷,我们不能没有证据就把罪行强加给凌霄阁。” 南方群豪,纷纷喊道:“你们穿一条裤子,当然为凌霄阁说好话了,凌霄阁勾结狐妖,害死这么多江湖豪杰,不能就这么算了。” 飞雪宫门人,忍不住怒回道:“什么勾结狐妖,难道连自己人都害?凌霄阁双清也差点死于风魔之手,大家也是都看见了。 鸿希帮帮众说道:“谁知道他们到底耍什么猫腻,为了洗脱罪名,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 飞雪宫门人跟着说道:“你们只知道胡搅蛮缠,查了这么久,你们到底查出什么了?” 鸿希帮众道:“如果不是你们临阵脱逃,没准现在风魔已经被抓住了。” “不可理喻,一个没脑子的江湖草莽,也难成大事。” “你骂谁呢?臭婊子!” 飞雪宫门人也纷纷回骂:“你说什么,南蛮子!” “北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 “一群杂种王八蛋找死是吧?” …… 一言不合,飞雪宫和鸿希帮的人开始掀桌子、踢椅子,拔刀相向,闹得不可开交,眼瞅着双方就要打起来。 第203章 比武会盟 正当菜碟子满天飞,桌椅板凳满地打滚之时,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众位英雄好汉,请听我一言。不才欧阳明台,今日诚邀各位来此相聚,共同商议讨伐风魔之事,却不曾想弄成这般模样,都怪敝庄招待不周,请各位多加担待。 ... 十七年前九重天一战,我父母在那一战中均身受重伤,不久便仙逝了。 舍妹也因此受魔气侵袭,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如今过了桃李之年,依然像个孩童一样,这都是拜那风魔所赐。 若说到与风魔的世仇,恐怕在场的诸位,没有比我更加痛恨那风魔的。” 在场众人纷纷应和:“不错,我妻儿都死在那恶贼手上,此仇不共戴天!” “我这条胳膊就是那贼子给卸下来的,老子看到他,恨不得活剥了他!” 李沧海听闻此言,触动心事,含泪怒道:“这贼子,害死我恩师,又害死我师兄师弟数十人。” 樊胜雪也说道:“恩师也死在他手里,此仇不能不报。” 在场数百人,人人都与风魔有世仇,一时群情激愤,怒不可遏。 欧阳明台继续说道:“我和各位好汉侠客一样,对风魔恨之入骨,理当团结共同对敌。可今日你们却刀口向自己人,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造成今日之局,我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群龙无首,人数再多也是一盘散沙。我们需要选出一位武功威望最高之人,听其号令,莫敢不从。大家说好不好?” 众英雄齐声叫好,点头称是。 李沧海自知武功不济,若要比武选盟主,这盟主必然被飞雪宫夺去,在场豪杰多半赞同,他不便否决。 欧阳明台见李沧海似乎不赞同此事,留他在山庄一叙,再做计较。 李沧海因不愿与飞雪宫的人在一起,带着南帮众人,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下,欧阳明台款留不住。 这云来客栈原本住满了客人,李沧海一行人来了,便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次日,正当他们要商议会选盟主一事时,没想到陈长林一家人来住店, 李沧海见星彩面无惧色,走路生风,便认为他们也是来找风魔寻仇的,于是要拉他们入伙,想着今晚与那帮北派一决雌雄。 李沧海心里盘算着,今晚之局该如何应对。 客栈大堂内,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有的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南帮选一人,北派选一人,两方各出一人。以后拿主意也好不偏不倚。” 李沧海说道:“这个主意我看行,只怕那些北派不答应。” 那中年女子说道:“他们有什么不答应的?他们若是不答应,我们就各自行事。他们查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 这女子是蜀山古月剑派的,名叫云无姬,是个已婚之人,如今背负师门跑出来,要跟随李沧海报仇,其人行事果决,心中有分寸。 李沧海敬重云无姬的为人,当即说道:“如此甚好。” 南派的人正在商议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伙人。 正是明玉山庄少庄主欧阳明台。 他携着妹妹欧阳明玉的手,一同进来。 各路好汉看到这一大一小兄妹两个,格外亲昵,都呆住了。 欧阳明玉身穿红袍,踩着镶嵌珍珠的玉鞋,一身盛装华服,精致妆容,和她那幼童一般的个子,颇为不符。 明玉个子虽小,心智却不小,只见她笑吟吟地跑到众人前面,说道:“诸位大侠,怎么不辞而别?我们家空房子挺多呢,何必挤在这客栈里面呢?” 李沧海看着小姑娘,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极是温婉可人,也不再粗声大气的,于是说道:“我们这群人在外面待惯了,不喜庄上拘束。” 欧阳明玉道:“你们就把那里当作自己家好了。你们来了,正好陪我玩玩。” 李沧海只笑了笑,不再答言。 欧阳明台上前说道:“今晚望月楼选盟主的事,不知道各位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和飞雪宫樊师姐是这样商量的,各位都来自五湖四海,意见难免会不同。我们八派各选出一人来,共同商议讨贼大计,再从各位高手之中选出一位武功最高的人当选盟主,来在八大门派之间协调。你们看如何?” 李沧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回头看了看众位兄弟们。 只听云无姬说道:“盟主自然要选武功最高之人,我没意见。” 李沧海听后,便也点头答应了。 欧阳明台见状,说道:“各位既然没什么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了。对了,凌霄阁玄清、凤清真人最近也来到这临安城,正在府上做客。今晚我想让他们当个见证,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李沧海不愿与凌霄阁的人为伍,狠狠说道:“我们比我们的,让凌霄阁的牛鼻子来掺和干什么?” 欧阳明台说道:“凌霄阁毕竟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我们这些后辈之间的切磋,有他们在身边指导评判也是好的。再说,玄清、凤清两位真人,在武林中的为人也是众所周知的。” 李沧海说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我先说好,凌霄阁的人不能参与进来。” “这个自然。既然没什么事,明台就先告辞了。对了,舍妹精心做了些点心,你们也尝尝吧,她的厨艺在这临安城可算数一数二的。” 欧阳明台说着拿出一盒盒点心分与群豪。 欧阳明玉笑道:“哥哥过谦了,我只是闲着没事,随意鼓捣的罢了,哪有什么厨艺?” 李沧海接过礼盒,拿起一个点心,一口吞下,只觉得甜美丝滑,吃完嘴里还有阵阵花香,忙不迭地赞不绝口,对这个奇怪的小姑娘,更觉敬佩了。 欧阳明玉比陈长林年纪还要大,只是受了魔气侵蚀,再也长不大了,她看着李沧海吃得开心,自己也很开心,便笑着陪着哥哥一同回去。 第204章 望月楼 是夜,朗月当空。 临安城西湖中有一小岛,上面建着一座望月楼,旁边有木头栈道,连接着一座座凉亭阁楼,湖里布满了荷叶荷花,景致极佳。 八大门派来自五湖四海,这些人大多是背着师门私自跑出来找风魔寻仇的,虽然江湖上都传闻风魔早已战死,但他们多年来从未放弃寻找风魔的踪迹。 这些人乘着小舟来至湖心, 望月楼前,密密麻麻站着两百多人,分成左右,各有四队人马。 前面放着一把太师椅,八位好汉坐在上面。 凌霄阁的玄清、凤情及陆晚枫师徒三人,今日也刚到临安城, 他们得知八大门派比武会盟的消息,便欲来观战, 玄清、凤情坐在望月楼旁边一个亭榭中喝茶对弈,陆晚枫、余忘川、肖彩云师徒三人单手持剑置于背后,站在一旁侍候。 比武会盟开始,但见欧阳兄妹从两边人群中走过,兄妹二人感情至深,可谓形影不离。 欧阳明台走到场地中央,抱拳致礼说道:“各位英雄,今日咱们是为了风魔之事聚在一起的,比武会盟,大家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和气。” 李沧海不耐烦地站出来,说道:“好了,好了,比武而已,说这么多干什么?我李沧海第一个出来挑战,有哪位不服的敢出来跟我一战?” 只听那边一个声音传来:“碧华派夙风,请李大哥赐教!” 这夙风右手持剑,身穿白色长袍,碧华派乃昆仑一脉修仙门派,门中人才济济,不是这些江湖草莽可比的。 十七年前,他父亲被风魔所害,这次便要出来杀风魔报仇,只是碧华派门规森严,他这次领着一众师兄弟,偷偷地跑了出来。 昆仑山诸仙家,不同于一些江湖草莽,对于言行举止,异常讲究。 那夙风穿着一身洁净长袍,头上挽着混元髻,玉树临风,举止飘逸。 李沧海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穿着破布烂衫,拿着一柄鬼头刀,他平日也看不上这些道士,惺惺作态的样子。 夙风上前来,将剑置于背后,而后双指立于胸前,躬身缓缓施礼, 李沧海也不讲究这些,大喝一声,手持鬼头刀冲了过去, “看招!” 夙风礼数备至,实则打心里早看他不顺眼,觉得李沧海除了嗓门大一些,并没有什么真本事,所以开打之时对他有些轻视。 李沧海一心要争取这盟主之位,一上手就使上全力。 夙风托大,待鬼头刀砍来时才出手招架,砰砰,刀剑相交,一股大力将夙风击得喘不过气来, 李沧海跟着李天霸学的一身硬功夫,势大力沉手持一柄大刀砍将过来。 夙风手中长剑险些拿不稳,急忙全力招架。 这李沧海一上来就使出一套绝技——暴虎冯河。 此招式乃是拼命三郎的打法,一上手便要攻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李沧海那鬼头刀使得虎虎生风,不要命的往前冲,大踏步向夙风攻来。 夙风一时轻敌,错失先机,没想到李沧海会这样打法,此前虽说要点到为止,但看着李沧海似乎要痛下杀手,一时乱了阵脚。 他招架不及,手中的长剑就被那鬼头刀砍断,李沧海也不容情,手握明晃晃的利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李沧海这鬼头刀,也着实是一把利刃,一下将夙凤佩剑砍断,但这相比于李天霸的藏龙剑,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夙风什么手段还没使上,莫名其妙地就输了,被李沧海刀架在脖子上,很不甘心,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到座位上。 这时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昆仑山丹霞派,燕落尘,领教高招!”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体态轻盈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 燕落尘说道:“阁下一身硬功夫,不知道遇到我这玉环软剑如何?” 说着,她从背后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来,拿在手中竟软塌塌地晃来晃去。 平时她这玉环剑盘在腰间,猛地从身后抽出来叫敌人防不胜防。 今天即使是正式比武,她也不便使软剑偷袭,所以大大方方地拿出来展示。 那燕落尘与夙风一般,十七年前她娘亲在九重天被风魔所害,为替娘亲报仇,便也从丹霞派偷跑出来。 在场这二百来号人,大多和夙风、燕落尘一般,与那叶逐风有着血海深仇。 李沧海刚才三招便将碧华派的毛头小子打得落荒而逃, 见北派当中,又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他心中也瞧不上,冷笑道:“小心了,看招!” 李沧海不像昆仑山诸仙家比试之前,先施一堆礼数,而后讲一堆废话。 他猛然一招上前力劈下去,燕落尘不待迟疑,忙用软剑格挡。 说来也怪,这软剑碰到这鬼头刀之后,就像会拐弯一样,向李沧海眼睛刺去。 李沧海回头躲过,惊出了一身冷汗,只差一寸,这一只眼睛只怕就要被她这软剑刺瞎。 他正寻思如何应付之际,燕落尘手持软剑攻来。 这剑如水蛇一般游走,闪着灵光,方向不定,看似软绵绵的剑法实则暗藏杀机。 李沧海见着软剑来势,十分诡异,这燕落尘身法轻盈,自己这钢刀虽然厉害,竟也奈何不得她。 他不敢托大,凝神应对,一边向后退去,一边持刀迎击。 嗖嗖嗖,玉环软剑如同丝缎一般绵软,沉重的鬼头刀砍在上面如同砍在棉花上面,只能让玉环软剑变形弯曲,却无法阻挡对方的攻势。 唰唰——又是凌厉至极的两剑,李沧海的手臂被这软绵绵的剑刺到,划出了深深的口子。 坐在右侧的北派高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纷纷叫好:“燕师妹,好样的!” “让这小子这么得意,这下有苦头吃了!” ... 燕落尘身如鬼魅,形似幻风,剑法如泼墨,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攻守兼备。 夙风刚才落了败,虽心有不甘,但说到底还是他和落尘同属昆仑一脉,此时看着李沧海败势已成,不禁赞道: “燕大侠,剑法超绝,看来这盟主之位,非你莫属了,我夙风甘拜下风。姓李的莽夫,你快快服输,省得被刺瞎了狗眼。” 李沧海听得他出言奚落,心中又怒又急,但是这软剑逼得他毫无办法,此时只有守的份,没有攻的力。 燕落尘一套流云剑法使出来,根本不给他还手的机会,迅速变换身位。 燕落尘凌厉的攻势,李沧海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如何招架,手中钢刀虽然威猛,但在这软剑面前,全然使不出来。 李沧海也看出,燕落尘本早可以取胜,只是不忍心伤他,他自知敌她不过,把鬼头刀往前面一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燕落尘看他弃刀服输,忙撤回软剑,随后飞身跃起,腾空翻腾一周半,轻飘飘地落下,手中玉环剑早已经被她收入腰中,手法之快以至于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手漂亮轻功,赢得了满堂彩。 燕落尘抱拳说道:“李大哥,承让。” 李沧海气得眼睛瞪得像铜铃,也不回礼,只说道:“不比了,不比了,老子打不过。” 说着提着刀,气冲冲地回到原位。 回去时把一块硕大的鹅卵石踢得老远,他气也无用,反而伤到了自己,后悔不该踢那大石头,钻心的痛楚把他憋得满脸通红,直冒虚汗,但他性子豪横,当下只当作没事一般。 第205章 霹雳女神宁霜寒 李沧海穿着粗布麻鞋,怎能踢得鹅卵石,此时脚趾膈得钻心地疼,躺在太师椅上,忍不住双手不禁去抓扶手。 他害怕别人轻看了他,可在场的二百多名好汉,谁也不会在意他。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被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吸引了过去。 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赞叹:“流云剑法,名不虚传。灵山派宁霜寒,愿领教高招。” 这宁霜寒是有名的美人,她一身束身打扮,黑亮的皮革护膝、护腕,窄紧的马甲,露出脚趾的厚底凉鞋,全身上下凹凸有致,貌美肤白,火辣撩人。 李沧海对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这宁霜寒言听计从,鸿希帮的兄弟都看出来,副总舵主对这女子有意。 他们见到那宁霜寒出来替李沧海出气,都纷纷叫好。 李沧海坐在太师椅嘱咐道:“霜寒妹子,可千万小心,这人剑法诡异得很。” 宁霜寒回身道:“多谢李大哥提醒。” 只见宁霜寒从腰间取下盘好的黑皮软鞭,软鞭足足两丈长。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软剑对软鞭,说不上孰弱孰强,各有千秋。 宁霜寒也不似昆仑山那般拘泥于礼数,只说道:“燕姐姐,请了。” 燕落尘也率性,也道了一个“请!” 宁霜寒先声夺人,众人还没看清她如何发力,刷的破空声响,啪的一声,远处冒了一股烟尘。 燕落尘只闻风声,不见鞭形,听声辨位,躲避攻击。 好在她以身法见长,身法敏捷灵巧。 软鞭这无形之物,极难操控,但在宁霜寒手中变得乖巧起来。 她使用这软鞭,能在三丈之内取敌人首级。 软鞭前头是细小的精钢巧接而成,挥出去裂石穿金,如同反掌。 宁霜寒的软鞭甩出去,又能快速回到她手中,盘好如初。 软鞭胜在这一份巧劲,威力虽强,但是攻击间隙较长。 燕落尘瞅准时机,如箭矢一般,挺身飞出。 她在空中飞旋的时候,那柄玉环软剑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中。 流云剑法使将出来,如泼墨一样,潇洒又迅捷,瞬间她就攻到宁霜寒身边。 宁霜寒身材瘦长,身法也了得,她的身体如同游蛇一般柔软,即刻与身轻如燕的燕落尘周旋开来。 近身战本不是宁霜寒的强项,见燕落尘欺身攻上,便退避闪躲开,趁着间隙挥出鞭子,企图缠住燕落尘的软剑。 奈何燕落尘身法也十分了得,两人战斗立刻变成比拼身法技巧的对决,一个潇洒飘逸,一个灵巧如烟。 宁霜寒在一次次躲避掉燕落尘的软剑削砍之后,终于找到机会,缠住玉环剑。 接着单腿回旋,一个漂亮优雅的侧空翻,将玉环剑夺了来, 这一下十足帅气,引来阵阵喝彩。 宁霜寒手持软鞭,缠着软剑,两者合二为一,燕落尘的贴身兵刃,竟然也变成了她的一把趁手武器。 比试点到为止,燕落尘的武器被夺就算是输了。 南派扳回一城。 宁霜寒卷起软鞭,微微一扬,玉环剑朝燕落尘飞去。 她一把抓住,轻轻一挥,这软剑嗖的一声,又不见了踪影。 燕落尘对宁霜寒的鞭法着实佩服,拱手道:“霜寒妹子,好身手。” “承让,承让!” 这时,北派一人站了出来,“九重天朱达昌,老子陪你玩玩!” 这朱达昌相貌猥琐,时常说出些淫声浪语,惹得宁霜寒很是厌烦,那李沧海也早看不惯这九重天的人,说道:“霜寒妹子,下手不要留情,好好教训这家伙。” 朱达昌冷笑道:“手下败将,也敢在爷爷面前聒噪。” 李沧海大怒,便想着再与朱达昌较量一番。 他俩之前也比过一回,那时被众人拉开,李沧海虽然招式输了半招,此时并不服他。 宁霜寒拦着他道:“李大哥稍安勿躁,今日本就是比武会盟,以和为贵。” 接着又向那朱达昌说道:“请!” 朱达昌笑道:“小娘们,你先,我一个大男人出手打你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传出去也让江湖之人耻笑。” “少说废话,接招吧!” 宁霜寒长鞭挥出,缠在对方长剑上。 岂不知正中了朱达昌下怀,他把鞭头牢牢抓住,邪魅一笑,口中暗念咒诀。 一道明晃晃的电流顺着皮鞭传到宁霜寒身上,电击之下,宁霜寒不禁颤抖,头发竖起。 好在她稳住心神,体内先天真气不断涌出,顺着这股气劲,用力挣脱开。 这次她不敢大意,不让对方轻易地抓住鞭子。 宁霜寒和朱达昌在湖心斗得有来有回,玄清、凤清真人在亭中对弈,也厮杀的正浓。 玄清白子将凤清的黑子围在垓下,凤清不禁苦思起来。 玄清见师哥苦苦思索,因笑道:“师哥,你总说我心浮气躁,这一招可是你失了手,让我找到了机会。” 凤清凝神思索,也不回答。 玄清看着场下二人,不禁说道:“九重天精通雷系法术,门下弟子大多带有先天雷灵根,更兼自小修炼雷系功法,兵刃上附上雷属性,更添威势。这人似乎是九重天新收的门人。” 陆晚枫不禁问道:“九重天多年前已经毁去,怎么又开始网罗门徒?” 玄清道:“你啊,跟你师父一样,只管自己的事,旁人的事一概不在意。九重天虽然倒塌,但门徒散布各地,建有分堂,人数何止上万,他们虽然不比往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小觑。” 凤清心急:“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玄清笑吟吟,不再言语,陆晚枫想着九重天再兴盛起来,不禁忧心。 几人看着宁霜寒和朱达昌在下面斗至正酣,宁霜寒额头满是细汗,后背已经湿透。 宁霜寒鞭法凌厉,朱达昌哪敢去用肉掌接这精钢软鞭,只在剑身上附上雷电术,一道道霹雳带着剑气打过来。 宁霜寒运起先天真气,这鞭子上带着内劲,挥发出去,带着罡风,破空声惊人。 她知道这鞭子的威力,所以尽量避免往对方要害击去,招式也就慢了半拍。 朱达昌得以喘息,趁她蓄力的间隙,突然向后一跃,说道:“小娘子,让你瞧瞧大爷的厉害了!” 说完,口中大喝:“天雷斩!” 只见他手中长剑滋滋冒光,全身真气充盈,气息鼓荡环绕。 陆晚枫看他使出雷电术,不禁说道:“这人控雷术好生厉害,九重天新人就有这等修为,不简单。” 玄清道:“五行虽讲究相生相克,但说到底都是自然之力。力量若是强过对方,任它如何克制终究无用。 九重天在风雷际会的灵脉上,苦心钻研御雷控电之术,将这一法术发挥到了极致,所谓一力破万法。 每次武林大会常常是九重天门人获胜,也得益于他们专修一道。 派下门人依靠强悍的雷系法术修炼,进境飞速,短短数年,就可小有所成,以至于声势浩大。若非十七年前遭遇风魔,仍是昆仑山仙家魁首。” 陆晚枫见玄清和外人一样称呼师兄,心中不悦。 玄清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一声,又说道:“你啊,和老顽固一样。” 凤清听到似乎没听到,只专心在棋上。 玄清自顾自地说:“峨嵋灵山剑派,与我凌霄阁同修先天真气,这宁霜寒外练铁骨柔鞭,内修先天真气,也是新生代中的佼佼者。 想当年灵山派前任掌门宁梦真人,道法超群,冠绝中原武林,可惜被逐风以掌风震死,实在可惜。” 陆晚枫不愿再提及往事,因道:“看样子灵山派的人,是敌不过九重天了。” 玄清道:“九重天是借了地利之故,若论修行境界,这女子的混元真气,不弱于九重天的玄雷功。” “既然这女子功力强过对方,怎么会敌不过对方?” 玄清道:“九重天强在善假于物。吾等修行先天真气,不同于借助灵气法宝之力,在于增强自身境界,进境缓慢。 修行者吸纳自然之力,如同修建水池,只有把水池建大,才能吸纳更多的水源,水池不足,吸收再多的水源,也会溢出。 九重天借外力增强功法,初学者见效快,越是到了后面越是再难提高,这终究不是正道。” 陆晚枫道:“掌门一席话,令弟子茅塞顿开。” 这时凤清一直解不开棋局,便道:“烦死了,你们俩个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凤清笑道:“前面声响这么大,你怎么不去说说?” 这时,只听湖心中央,皮鞭霹雳声催,雷电术砰砰作响,在场观战之人,无不退避三舍,远远躲开。 朱达昌天雷斩蓄能后释出,如一条白龙疾射而出。 这一招不同寻常,雷电中夹杂了剑气。 电借气势,气借电威,好生了得! 宁霜寒先天真气凝聚,体外炽热的气流,使她面前的空气也跟着变化。 这无形无质的真气,也变得有形实态。加之身姿曼妙,远远望去,如同包裹在水中的黑珍珠。 宁霜寒不肯下重手,此时被朱达昌雷电术逼得连连后退。 正凝神戒备间,一道电光出其不意,向她袭来,反应不及,已经中招。 亏得了她先天真气保护,未受重伤,但胸前已经是焦黑一片,呕出一滩黑血,昏了过去。 第206章 旋风月轮云无姬 宁霜寒不肯使出杀招,轻敌以致落败,被同门救回去后。 李沧海连忙去查看,万幸伤势不重,一阵施救后,宁霜寒慢慢苏醒。 宁霜寒落败后,南派之中的蜀山古月剑派云无姬迎战。 云无姬身穿灰色长袍,举止优雅从容,面色如玉,顾盼含情。 朱达昌见她上来不带兵刃,说道:“你空手上来,也想和我比试?” 云无姬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对月环来。 这月环通体乌黑,形似月牙,外端宽薄,被打磨得锋利无比,内里钝厚,另有一道握柄。 许多人都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奇怪的兵器。 朱达昌平日就和云无姬不和,此人武功不弱,他不敢轻敌,一上手便凝结雷电剑气,自远处发出。 云无姬不似宁霜寒那般站着硬接。 她瞅准来势躲避开,脚下尘土飞扬,真气击飞一地的石子。 云无姬一跃而起,接着手中月环挥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道光影攻向对方。 朱达昌瞅准来势,轻巧闪开,却不知这月环厉害的更在后招。 月环飞到尽头时,再次折返,以一种诡异的轨迹飞来,让对方防不胜防。 朱达昌心以为躲过攻击,后背却传来破空声,回头闪躲,已经来不及,胸口和肩膀各挨了一下。 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却也是一身鲜血,败象已成。 月环击中朱达昌后,又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回到云无姬手中。 朱达昌受了伤,面露凶光,按规则他不认输,就不算落败,只是难免有些逞凶斗狠之嫌。 他被逼得使出全力,只见他全身真气环绕,周身闪烁着电芒。 云无姬小心应对,双方远打远攻,互不相让。 朱达昌先发制人,数道惊雷划过。 云无姬踩着幻影迷踪步与他周旋,突然双手一挥,手中月环疾射而出。 朱达昌看准来势打下一环,月环跌落在地。 不知云无姬用了什么手段,掉落的月环又重新回到她手中。 她接连又从怀中取出七把月环来,嗖嗖嗖连珠发出,九柄月环在空中交错飞行,划出一道又一道弯弯的弧线。 这下场面乱了起来。 这月环攻击范围之广,望月楼前方一片空地全被这片光影覆盖。 唰唰唰,光影乱闪,朱达昌被她逼得到处乱窜。 这片比武场中其他人可遭了殃,不少人被月环击中,飙出一地的血。 望月楼附近的凉亭玉瓦、盆栽绿植,损毁惨重。 在场的二百多名好汉无一不胆寒心惊,推推搡搡,四处奔逃。 李沧海因脚受了伤,一瘸一拐地走着,宁霜寒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搀扶着他,狼狈不堪。 他坐下的太师椅也被鸿希帮的兄弟踩成八瓣。 欧阳明台搂着明玉闪在一旁,见局势无法控制,高声喊道:“云女侠,收了神通吧!” 云无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玩得太尽兴了,只顾着操纵月环,倒没注意到误伤了别人,一时心生歉意,收回了月环。 她回收月环的手法也颇为巧妙,一手一个,双手忙不过来就用脚接着。 瞬息间,九柄月环悉数收回怀里。 朱达昌暗藏一角,伺机待发。 趁云无姬忙于回收月环时,他突然发难,数道惊雷同时划过。 云无姬早有应对,看到远处闪着白光就知道他要偷袭。 这也是御雷术的一个缺点,容易暴露自己,无法隐藏杀招。 朱达昌手握御雷长剑,跃至空中,居高临下,发出一道道激光闪电。 他轻功也是了得,竟能依靠雷电反向冲击,御空俯冲而来。 一道道密集的电击迫使云无姬不住地闪躲。 在她疲于应对雷电之术时,朱达昌飞身落在她身前。 手中的长剑无形中竟然增长了一倍,原来是剑端的闪电电弧。 “排云斩!” 电弧划过夜色,陡然变长,竟然变成了一条闪电鞭。 朱达昌挥舞着御雷长剑,威风凛凛。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今晚使出,自然是对盟主之位,志在必得。 这一下任云无姬如何闪躲,也无法逃脱电弧的攻击范围。 电弧划过,灰色长袍立刻出现一道焦黑,云无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朱达昌收回电剑,竖于胸前,抱拳说道:“承让。” 云无姬怒道:“你卑鄙无耻,偷袭我!我还没认输,咱们再比过!” 欧阳明台高声说道:“既然是比武,擂台之上自有争斗,不存在偷袭之说。以奇技淫巧获胜也是本领。云女侠,咱们之前说好了,点到为止,不可逞凶斗狠。” 云无姬握紧拳头,忿忿走开,心想:“刚才若不是你出口阻拦,我早就赢下了。” 第207章 阴阳双侠鹿幽鸣 云无姬败下阵来,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慢悠悠地走到场中央,抱拳道:“比奇山长鹿幽鸣,请赐教。” 这鹿幽鸣一副书生模样,只见地上满是破碎的木块,他捋起袖子长叹道:“好端端的椅子,弄得乱七八糟,我来整理一下吧。” 说着,他用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指,散落在地上的断折残木都聚拢了起来。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懂他在干什么。 朱达昌站在原地,看着鹿幽鸣在那里忙活了半天,早已经不耐烦, 喊道:“你有完没完?今天是比武会盟的大事,这些杂事交给手下干就行了。 磨磨蹭蹭。看你柔柔弱弱的也没什么本事,实在不行就赶紧认输。” 鹿幽鸣忙得满头大汗,最后那长袖一抹,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说道:“好了,大功告成,只是还差了样东西。” 于是向旁边一个拿剑的青年说道:“这位仁兄,在下可否借用你的兵刃一用?” 青年痛快地将佩剑丢给了他。 鹿幽鸣说道:“妙极!妙极!” 接着拿出一个黑丝云纹小瓷瓶说道:“莫大哥,今晚就劳烦您一下,帮小弟个忙,教训一下对面那小子。” 那瓷瓶仿佛会说话一般,发出声音:“你小子,净给我找麻烦,我的灵载体备好了吗?” 鹿幽鸣指着一段碎木说道:“备好了,备好了,就在跟前。” “好!整天憋在阴阳瓶中,也该透透气了,吾来也!” 只见一道淡蓝光线从瓷瓶中冒出,渐渐汇聚到那堆残木之中, 木堆就像充气的气球一般,慢慢变成人形态,有鼻子有眼, 一条条残木依次排列,组成躯干四肢,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只见那木头人喊道:“奶奶的!老子的眼呢?我什么也看不见?” 鹿幽鸣忙说道:“哦,哦,我给忘了。这就给你点上符印了。” 说着他轻举折扇,在木头人眼睛上轻点了两下,红色木头上出现一道道奇怪的细纹,看起来像一个文字,又像一个人的眼睛。 原来这些碎木头,就是莫中有所说的灵载, 鹿幽鸣手中的漆黑色阴阳瓶,存放着与他建立契约的灵体,两人一明一暗,阴阳双生,共同修炼。 莫中有不禁嚷道:“你给我弄的什么玩意,这是啥啊?后面怎么还弄了一条尾巴?老子不干了!” “别别别,这一次你赢了,以后我就是老大了,求求你了帮帮忙好吧。” “不行!这太难看了,我不干!” “一枚金灵子!” “真的?” 鹿幽鸣面露难色说道:“我现在没有,等我攒够了我保证给你,这次先欠着。” “好!谅你小子也不敢拖欠!” 在场众人有些还是头次见到鹿幽鸣使出这样的手段,大感意外,又听到他要赔给莫中有一枚金灵子,心里都痒痒的。 中原修仙界有一种特殊的货币便是灵子,棋子大小,用特殊的灵石打造,可储存灵力。 根据储存灵力多少,会改变颜色,有金银铜铁之分。 关键时候可以补充灵力,也可以供自身修炼法门,提高功力。 鹿幽鸣所属的鬼灵门,乃是江湖驱鬼伏魔一派,里面门人靠吸收孤魂野鬼的残魂和怨念之力,借以修行,擅长控鬼驱灵之道。 鹿幽鸣本身武技不高,全仗着自己奇门秘术生存,他精于捉鬼、驱魔之术,和生人打架时便靠和他签订灵契的灵体帮忙。 他刚才通过特殊法门制作的东西,便是这灵魂的载具。他和莫中有相依相存,二人平时吵吵闹闹也习惯了。 朱达昌见两个人闹腾了半天,忍不住嚷道:“你有完没完了?” 莫中有但见前面站着一个身材短小,脸颊狭长的黑脸汉子,怒道:“是你小子找茬是吧?今天就让你莫大爷,好好教训教训你!” 朱达昌冷笑道:“装神弄鬼,邪门歪道!” 而后转身问道:“少庄主,我中原武林,何时跟这般妖人为伍?” 欧阳明台也不去理会朱达昌,说道:“两位想必是鬼灵门的阴阳双侠。他人只知道阴阳双侠的风流韵事。我却知道二位是行侠仗义的大丈夫。这些年来,二位在姑苏扬州一带,惩治贪官污吏,劫富济贫,在下实在钦佩之至,没想到在此地见到二位,明台实在三生有幸。” 鹿幽鸣心道:“这位欧阳兄,怎么知道他二人的事。” 阴阳双侠,素来都是暗中进行,一些抛头露面的事,多是莫中有附在灵载体上去做。 却不知,比奇山早已流传着阴阳双侠的美名了。 鹿幽鸣这次跟着李沧海而来,也是得知风魔祸世,便欲前来为民清除此害。 欧阳明台因广结江湖好友,对阴阳双侠的名号略有耳闻,他听闻这二人其中一个是书生模样,今日见鹿幽鸣出手不凡,能控御鬼道,便猜出他二人身份。 这鹿幽鸣和莫中有经常干些偷鸡摸狗、损人不利己的事,常混迹于花柳之地。 以至于同属南派中的李沧海、云无姬、宁霜寒听到这个柔弱的公子哥,竟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阴阳双侠,一时难以置信。 鹿幽鸣笑道:“多谢明台兄夸赞。这些事我本来不想说,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承认吧。不错,我就是人称阴阳双侠,扶危救难,行侠仗义,光明与正义的化身,智慧与勇气的代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文胜子健,貌比潘安,玉面书生鹿幽鸣。失敬,失敬!” 宁霜寒和云无姬两位女侠,只感到恶心反胃,隔夜饭差点呕了出来。 在场大多数人也不信这人就是阴阳双侠。 欧阳明台心道:“素来听闻阴阳双侠的威名,今日一见竟是如此浮夸之人,想来是错会了。” 便对朱达昌说道:“朱大哥,咱们既然相聚一起,便不分正邪,都是好朋友。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莫中有急得不耐烦了,说道:“啰啰嗦嗦的,打个架而已,说这么多干嘛?你们这群后辈在我面前都是群小娃娃,我也懒得给你们一般见识。比不比?不愿意比就赶紧认输。” 朱达昌冷笑道:“雕虫小技,不堪入目。看招!排云斩!” 手中长剑冒出电弧,一道闪电鞭甩了过去。 莫中有不闪不避,竟然闲庭信步地和宁霜寒唠起了家常:“霜寒妹妹,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啥时候有空去喝喝酒?” 宁霜寒急着叫道:“小心!” 闪电鞭打在莫中有身上,身上的木块自动躲避分离,这一鞭就如同打在空气一样。 莫中有也不正眼瞧他,只顾着说话:“霜寒妹子,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是一块木头,等会儿我附身到鹿幽鸣那小子身上,一样的。我给你说个暗号,你到时候别认错了。” 宁霜寒道:“谁说要陪你喝酒了,你好好比你的。” 莫中有道:“刚才就是这小子打伤你的吧,看我怎么替你教训教训他。” 莫中有脸上木块变化,眉毛木块上扬,嘴巴木块歪斜着,似乎愤怒了起来。 他两块木头夹着一柄长剑,就如同人手一般,气冲冲地朝朱达昌走去。 这朱达昌,怎么打也打不中他,以为他是鬼怪之物,心里露怯,不住地后退,叫道:“我和鹿幽鸣那小子打斗,你凑什么热闹!” 莫中有说道:“你打他就如同打我,别废话,跪地求饶吧。” “两个人打一个,这不公平。” “男人打女人就公平了?” “比武会盟,不分男女。” “你让开,我不跟你打,你让那小子来。” 莫中有笑道:“哈哈~你怕了?” “我怕什么?看招!” 朱达昌说着挥剑过来,却扑了个空。 那莫中有身体顿时分散开来,一个个木头轮番朝他身后攻去,如人的拳脚一般,直把他后背打得皮开肉绽。 这莫中有已经是手下留情,并没有下狠招,不然即刻便用木头穿破他胸口。 朱达昌心中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斜视,看到鹿幽鸣手持折扇正在和宁霜寒潇洒地聊天:“你别听莫中有的鬼话,他花心的很,每次去花柳之地都是他所为,我一点都不知情。” 宁霜寒道:“你们俩没一个好东西。” 鹿幽鸣道:“宁姑娘,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给你说个暗号,下雨不收衣,打雷不下雨,你可记住了,你只要说出上句,接不出下句的肯定不是我,你千万别上当了。” 宁霜寒看到朱达昌向他疾驰而来,忙喊道:“幽鸣小心!” 鹿幽鸣傻傻地站着,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深情地看着宁霜寒,说道:“你刚才喊我名字了?宁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谁喜欢你了。” 李沧海一时怒不可遏,说道:“你再废话,老子一刀砍了你。” 鹿幽鸣忙道:“李大哥,咱们都是朋友,何必这样,我也是和霜寒妹子亲近亲近。” 朱达昌冷笑道:“你输了。” 鹿幽鸣把脖子上的剑挪到一边,说道:“输就输了嘛,好,我输了。你赢了。在下佩服,佩服。麻烦你先去一边,别耽误我和宁姑娘聊天。” 朱达昌悻悻地走开,莫中有忙跑过来,说道:“你小子,趁我不在,和霜寒妹子说什么了?霜寒妹子,你别听他的鬼话,这小子肯定又说我的坏话了。” 鹿幽鸣说道:“比完了,你先回瓶子里待着吧。” 莫中有邪魅一笑,说道:“我偏不,既然出来了,我就不回去了。小子,我来啦!” 鹿幽鸣忙道:“别,别,莫大爷,咱们说好的。” 一道蓝光闪过,木头人顿时散了架。 鹿幽鸣马上变了个样子,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大大咧咧的糙汉。 说道:“霜寒妹子,咱俩今晚可否一叙?” 宁霜寒想起鹿幽鸣的暗语,忙说道:“下雨不收衣。” 鹿幽鸣笑嘻嘻地说道:“下雨当然不收衣了,顺便把澡也洗了岂不更好,哈哈。” 宁霜寒心想:“看来他不是鹿幽鸣。” 这边,莫中有附在鹿幽鸣身上和宁霜寒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情骂俏。 李沧海虽然看着不忿,但也不好意思掺和。 第208章 冰脉玄功樊胜雪 朱达昌打败鹿幽鸣,遂高声道:“既然南帮众人都已落败,那我就勉为其难做这个盟主吧。” “且慢~” 只见一位身穿雪白披风,手里拿着一柄寒冰法杖,额头上点着冰凌状水色印纹的女子走来。 女子面如寒霜,气质冰冷,相貌绝尘,比之宁霜寒多了一分高洁尊贵之色。 她慢慢说道:“遥极之南,苍漠以北,大雪山飞雪宫,雪女樊胜雪,领教阁下高招。” 朱达昌说道:“我们是一起的,还用比吗?” 欧阳明台说道:“这自然要比,规矩已经定好,当然要选出武功最高的人,大家才能心服口服。” 朱达昌说道:“好,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手段呢。” “不用比了,你胜不了我的。” “还没比,你怎么知道我胜不了?” “那好吧。”樊胜雪淡淡说道。 朱达昌准备出手,手脚却不听使唤了,身上四肢不知何时已经凝结了一层冰霜,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樊胜雪手轻轻一抬,解除了他身上的冰封禁制,说道:“还比吗?” 朱达昌知道对方法力高出自己太多,还未出手已经被她寒冰之力压制,只得拱手认输。 北派群豪见樊胜雪法力如此之高,为人又谦和,让她来当会盟盟主自然是千妥万当,都赞同她来做这个盟主。 南派中的鸿希帮帮众看到飞雪宫的人要做盟主,纷纷嚷着要撂挑子不干,他们可不愿听飞雪宫的号令。 这时,欧阳明台上前说道:“飞雪宫果然厉害,不知在下有没有资格领教高招?” 樊胜雪想不到他也要下场比试,她自认实力超群,无人能及,朗声道:“少庄主,请!” 欧阳明台道:“明人不说暗话,家父家母多年前死于风魔之手,我亦对他恨之入骨。此次诚聚大家于此西湖望月楼前,乃是为了团结大伙,杀风魔,报世仇!” 地下二百余名好汉纷纷喊道:“杀风魔,报世仇!杀风魔,报世仇!……” 樊胜雪说道:“少庄主,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咱们不用比了吧。” 欧阳明台说道:“权当向前辈讨教了。” “请!” 樊胜雪说完“请”字后,立刻凝聚冰寒之力。 欧阳明台立即发动内功抵御,只感到寒冰彻骨,于是强打精神忍受着。 他迈步攻上,脚下已经凝结成了冰霜,每一步踏起都要踩碎一片寒冰。 在场的人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冻得瑟瑟发抖,眉毛之上结了一层寒霜,不禁都远离樊胜雪。 欧阳明台咬紧牙关,忍住彻骨寒意,大喝: “凝元归一,剑出于虹,看我欧阳家剑法!” 说着他大踏步向前,全身真气在他跑动的时候已经开始聚集,待他跃起之时,已经凝聚成形。 他将全身真气汇聚于一点,人与剑合二为一,化成一条白练向樊胜雪攻去。 破空声响起,剑气穿过空气,冲散气流,形成一个旋转的涡旋,剑端发出明亮白光。 这一式将全身功力汇交于一点,可谓无坚不摧。 在欧阳明台攻来的一瞬间,樊胜雪手持法杖,全力施为起来, 但见,她身前出现一道道透明寒冰墙。 欧阳明台人剑合一,带着一股剑气冲破冰墙,冰墙立刻碎裂成粉末,飘散在空中不见了踪影。 嘭嘭~声响不绝。 欧阳明台已经冲破数十道冰墙,力气已经衰竭,眼前还剩下最后一道冰墙,但无论如何也冲不动了。 失去劲力后,他飘落在樊胜雪身前。 樊胜雪立即反击,发出一条冰锥向欧阳明台胸口攻去。 欧阳明台急忙提剑格挡。 这冰锥一个接一个地在樊胜雪身前凝聚生成,伴随着劲风攻去。 欧阳明台应付不及,被冰锥打中,身体飞出,摔在地上。 他立即站起,运气真气,提剑攻了上去。 欧阳明玉身披红披风,在一边着急,大喊着为他打气:“哥哥,加油!” 欧阳明台闻声,精神大振,头上青筋暴起,朗声说道:“樊大侠,刚才只是热热身,接下来我就要使出全力了,你也不要有所保留了。” 樊胜雪微微点头,只见她单手一引,数十把长剑从远处飞来,说道:“欧阳家,凌光剑诀可曾听闻?” “但请指教。” 从远处飞来的数十把长剑,落在欧阳明台胸前,在他充盈真气的牵引下,整齐围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剑环。 每把剑就像有了灵性一般,随他心意差遣,可变化成各种式样, 欧阳明台控御着飞剑,组成一把更大的长剑。 归元一剑! 这把巨剑劈来威力更盛。 樊胜雪不敢硬接,遂跳入湖中。 只见她脚下的湖水立刻结成一层寒冰,稳稳把她托住。 欧阳明台一剑落空,巨剑又变回数十把小剑,跟随着他身后形成一个剑环。 见樊胜雪踏入湖中,他也跟上追击。 使用轻功,踩着荷叶,起伏腾挪,翻飞自如,赢得众英雄叫好。 樊胜雪却不用轻功,她站在湖面上,脚下形成一片冰面,上面结了一层白色寒霜,将她稳稳拖住。 樊胜雪见他追来,旋即运起玄冰之力,在周遭凝结出一块块晶莹冰晶,蓄势待发。 欧阳明台便以脚下飞剑组成剑筏,浮于水面之上。 二人对面而立,樊胜雪说道:“想不到你竟能招来御剑,不过在这水面上,我占尽地利,你是没有希望获胜的。” 欧阳明台笑道:“胜负还未分出,大话可别说得太早了。” “我并没有拿出真正实力,我怕伤了你。” “尽管出招吧!” 樊胜雪道:“没办法了,我要用全力了。” 樊胜雪是飞雪宫的雪女,因修炼寒冰素女心法,心性冷淡,面无悲喜,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力很差。 只因他们一族常年处在寒冷的雪山之上,山上的习俗和中原大地很是不同。 她说话直率,从不绕弯。 大雪山的人,若要婚配,往往只许说:“我要和你结婚。” 若要生子,则直言:“我想和你生孩子。” 若对方不同意,她也直接回绝:“不行,你配不上我。” “你法力太弱,不配与我结合。” ... 樊胜雪平时说话就很直率,此刻说出全力,当下便用全力。 只见她法杖轻轻一点,整个湖面慢慢冻结,身上寒气更盛。 时至夏日,湖面竟然结成厚厚的冰层,这等法力,令人惊诧不已。 欧阳明台冲过来时,没注意脚下情况,险些摔倒。 湖面上的冰愈加厚了。 樊胜雪处在西湖之中,借用寒冰之力,更是如鱼得水。 只要有水,她就能任意发挥。 实力即便高她许多之人也不一定能胜她,更何况通过灵力感知,欧阳明台的修为并不如她,因而觉得胜券在握。 她轻举法杖,口念灵语,双手脚下冰层断裂。 欧阳明台眼看要落入水中,只见数十柄长剑就像有生命一般飞来,欧阳明台踩在剑筏子上,才不致落水。 第209章 结契剑奴少庄主 “是剑奴!” 彼时,凤清刚刚想到解棋方法,黑子重获生机,玄清早已预备下后手,又将凤清的黑棋围得水泄不通。 凤清又愁眉紧锁起来,正在思索之际,玄清忽然一声大喊,凤清一时气急,说道:“你大吵大嚷什么,本来想好的棋路都被你吼没了。” 玄清只笑而不答,每次下棋,他这个师兄总要为一些小事争竟,就这样的急脾气,还说什么仙风道骨,清净无为呢。 玄清虽如此想,嘴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凤清的棋路被玄清吼没了,也无心下棋了,以此为由,这盘算是不分胜负。 他便和玄清一起观战,只见数十柄飞剑环绕在欧阳明台身边,感叹道:“这是他父亲欧阳振宇留给他的通灵剑奴,剑主不死,剑奴便永远侍奉在身边。想必其父临终前,让剑奴与他重新缔结契约。” 玄清点了点头,道:“可怜了欧阳夫妇,虽然逃出了九重天,终究被魔气侵蚀,那小姑娘也因此受到牵连。” 陆晚枫接口道:“谁曾想到,过了十七年,明玉小姐还是老样子。” 凤清道:“恐怕是失去了命魂,无法成长了。” 陆晚枫不禁叹息。 玄清又道:“江南一带,玄阴之术盛行,那鬼灵门与怨灵缔结契约,欧阳家也能将怨灵缚于长剑之中,也实在奇怪。” 凤清道:“有什么奇怪的,要说奇怪,最奇怪的就是什么大选,小选的。你要招徒弟,就招徒弟,搞得跟朝廷选秀才一样,净让人笑话。” 玄清急道:“谁笑话了?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也就是你冥顽不灵。” 凤清下棋输了,又在师弟面前丢了面子,此时恼羞成怒,便道:“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玄清看师兄急了,笑了笑,也不再说下去,接着专心看湖心二人比试。 欧阳明台踩在剑奴身上,浮在冰面上。 但见脚下破碎的冰块慢慢聚拢起来,顷刻间将他包成了冰疙瘩。 樊胜雪控制玄冰将他围了起来,大喊:“认输吧!” “还没完呢~” 欧阳明台挣扎着聚拢起真气,归元一剑冲天而起,犹如一束烟花窜入高空。 他深知在这湖面上,自己毫无胜算,因此必须出奇制胜。 于是操纵着脚下的剑奴螺旋排列,飞速旋转,形成一股强大的上升气流。 飞剑形成的白色光影,远远望去仿佛踩着一朵绽放的白莲。 樊胜雪暗赞一声,随即催动法力,激起一大股水流,化作一条水龙直奔欧阳明台。 这水流怪异得很,可以随意变向,改变形态。 欧阳明台躲闪不及,被水龙击中,剑风被扰乱,险些摔在冰面上。好在剑奴及时将他接住。 欧阳明台站稳后立即还击,居高临下,一个个剑奴拖着剑气,向樊胜雪攻去。 樊胜雪立起玄冰护罩,长剑如同钉子一样插在椭圆形冰罩上。 樊胜雪此时如同一个刺猬一般,但有玄冰护体,剑奴不能伤她分毫。 欧阳明台一击不成,召回剑奴,组成一把巨剑,再次袭来。 樊胜雪不敢硬接,忙侧身闪避, 巨剑袭来,她脚下的厚冰被巨剑撞得粉碎。 嘭嘭嘭,一剑三连,湖面上的冰层破碎了大半。 此时,樊胜雪却不见了踪影, “莫非被撞入水下了?” 正在欧阳明台飞速思考时,下面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女子站在浪尖上,正是樊胜雪。 她大声喊道:“该结束了,看招!” 樊胜雪大喝一声,巨浪里生出一条条细冰,像绳子一般捆住了欧阳明台的手脚。 欧阳明台一时大意,被冰绳缠住,只感到一股彻骨寒意,手脚立刻不听使唤,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了冰人。 樊胜雪胜券在握,催促内力,让他无法再使出归元一剑,眼看欧阳明台全身结了冰霜,没有还手的力气。 这时,一个白色光球出现在他头顶。 白色光球发出光亮,樊胜雪被这刺眼的光芒照得十分难受,滚滚热浪更是让她喘不过气。 这白光小球极克制她的冰脉玄功。 樊胜雪只得激发真气抵抗。 这时,欧阳明台挣脱束缚,剑奴再次将他托起。 机会难得,不容错过,他立刻全力施为,再次使出归元一剑。 樊胜雪被这白色光球牵制,功力大减,祭出的护盾防护能力减弱,被欧阳明台轻松突破。 欧阳明台化为剑气攻破樊胜雪支起的玄冰护盾, 眼看一剑就要刺穿樊胜雪,临近跟前,欧阳明台及时收剑,一掌击在她的胸口上。 樊胜雪中了一掌,撞破冰层,跌入水中,许久才冒出头,随后慢慢游到岸边,这已经是惨败了,她已经无力再和欧阳明台比斗。 欧阳明台这边也早就守在岸边,将她拽上来,搀扶着走向围观的人群。 樊胜雪硬生生接了一掌,受伤不轻。 她身体本就柔弱,长这么大还没受过伤,此时萎靡地躺在椅子上,缓不过来。 欧阳明台以奇术赢得比试。 让他做会盟盟主,南北两方均没有意见,只要不是对方做盟主就行。 欧阳明台因而被推举为会盟盟主,心中大喜, 朗声道:“各位英雄好汉,明台今日侥幸取胜,承蒙大家抬爱,让我出任盟主一职,在下不胜荣幸,以后还请诸位英雄多多关照。” 群雄见他功夫人品都是一流,叫好声不断,掌声如雷。 欧阳明台继续说道:“今日望月楼一战,大家也是以武会友,不打不相识。四方相聚,南北一家,咱们相聚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杀风魔,报世仇!” “杀风魔,报世仇!……” 喊声不绝于耳。 这声音在陈长林听来极为刺耳,此时他站在鸿希帮帮众身后,见群情激愤,一时不知所措。 第210章 逐风现身醉香楼 欧阳明台做了会盟盟主,当即邀请诸位英雄前往明玉山庄共商大计。 这时,一个黑脸汉子乘舟来到湖心小岛,在李沧海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沧海听罢大惊, “当真?” “千真万确。” 李沧海听后全身发抖,群豪心生疑惑, 只听他站起来颤声说道:“是风魔,他现在就在醉香楼!” 他一说罢,场上一下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道: “真是风魔?咱们一起去把他碎尸万段!” “走,去宰了他狗日的!” “娘的,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陈长林和陈寿山、陈星彩三人对望一眼。 陈长林刚想上前劝说,被陈寿山一把抓住,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这些会盟聚义的人乃是八大门派下的二等弟子,其中许多人尚且不会御剑飞行,便划船摇桨,直奔醉香楼而去。 陈长林混在其中,和他们一同而去。 待到离醉香楼还有百步之远,就有人说道:“我肚子好疼,不行,我先去趟茅房。” “我也是,不知道昨天吃什么东西了。” “我头有些晕,想必是晕船,你们先走,我休息一会儿。” 李沧海知道他们是怕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怕,只觉得背后冷风直吹,背上已经湿透,额前也尽是细汗。 还有五十步。 李沧海也停下脚步,各路英雄见他如此,也急忙都停了下来。 樊胜雪不知风魔厉害,问道:“怎么了,停下来做什么?” 李沧海顿了顿说道:“我们这点人恐怕对付不了他,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樊胜雪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沧海说道:“跟着我的弟兄有的还未成亲,我一个人死了,倒是没什么,但不能连累这帮跟着我的兄弟们。” 宁霜寒年幼时被宁梦收留,后来留在峨嵋山修习混元真气,她师父死时,宁霜寒还是个幼童,对当年所知甚少, 她复仇心切,一脸不屑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还怕他不成?” 云无姬而今年近四十,做事老成,于是说道:“霜寒妹妹,此言差矣。这风魔神通广大,我们只怕不是那贼人的对手。不如先探听虚实,回去先通知掌门师兄。” 宁霜寒怒道:“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厉害?” 夙风说道:“我碧华派前任掌门绝云真人道法通天,可惜被那风魔所害。 峨嵋灵山剑派宁梦真人,冠绝中原武林,鸿希帮帮主李天霸,威震河洛,都被风魔一拳杀害。 九重天掌门胜天南,当年武功天下第一,也被风魔一拳杀害……” 夙风正要说下去,见欧阳明台脸色难看,便不再说了。 欧阳明台之父欧阳振宇也是当世高手,同样惨遭风魔毒手。 这八大门派之中,有不少师兄弟均被风魔所杀,因而无人不对那风魔恨之入骨,只是此时查听到风魔确切的消息,一时竟然无人敢轻易上前。 夙风接着说道:“云师姐说得对,风魔那厮着实厉害,我们岂是他的对手。不如先将消息带回师门,由各派长老率领剿灭那厮。” 燕落尘年纪较轻,便说道:“你们既然这么怕死,还搞什么会盟?” 宁霜寒点头应和着,她二人因年少不经事,倒不如李沧海、云无姬考虑周到。 正在大家踌躇不决之时,欧阳明台上前说道:“风魔虽强,但我明玉山庄,也毫不畏惧,今日若能揪出风魔这厮,我死亦何惜!今天我倒要看看当年害死我双亲之人,究竟有什么本事。” 群豪见盟主如此说,便不再犹豫。 李沧海一时羞愧难当,便说道:“大不了一死怕什么,今天咱们跟他拼了!” 宁霜寒说道:“这话还像个爷们。” 李沧海被宁霜寒说动了,带着鸿希帮众人,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他一回头,却发现九重天朱达昌等人早已不见踪影。 那风魔几乎以一己之力摧毁了九重天,此时大敌当前,却不见九重天一个人影。 那朱达昌看情势不妙,早已溜之大吉。 李沧海和朱达昌平时就有龃龉,看不到他的人影,气得破口大骂,什么缩头乌龟,王八羔子,一通难听的名号都给他安上。 此时李沧海也没时间和他计较,一个头气冲冲地走在前头。 那被莫中有附身的鹿幽鸣突然凑近到宁霜寒跟前,贴着她香肩,说道:“霜寒妹子,等会儿我护着你。”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宁霜寒说罢,一脸嫌弃地走开。 莫中有也不在意,跟着她一起过去。 在欧阳明台的一声号令下,百十号人气势汹汹地朝醉香楼走去。 李沧海走在前头,来到醉香楼,百十个糙汉一起多人涌进去, 吓得里面的女子花容失色。 李沧海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大砍刀,走在前头,来到二楼,一脚踢开了房门。 只闻到里面满是酒气,一个中年男子光着膀子,和五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追逐嬉闹。 在场有不少人都见过风魔真容, 此人正是凌霄阁风清真人座下大弟子叶逐风。 众豪杰闯进醉香楼,立刻叫嚷:“都出去,刀剑无眼,等会儿伤了你们,可不要怪我们。” “都给我滚!” 几个女子吓得魂飞魄散,惊声尖叫,忙跑了出去。 叶逐风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嚷道:“妈的,哪个狗东西来搅本大爷的兴致?” 李沧海怒目圆睁,大声喊道:“是你爷爷我!受死吧!” 说罢提刀便砍。 叶逐风见状,连滚带爬,匆忙避开。 李沧海一刀把软床劈成了两截。 接着像揪小鸡一样,揪住逐风的脖子。 这逐风奸猾无比,全身油腻腻的,趁他不备,挣脱开,接着破窗而逃。 他光着身子, 李沧海急忙跃出窗外,追了过去,一手只抓破了他的后背, 堂堂叶逐风竟然被李沧海当街赤条条地抓了个现行。 群豪纷纷跃出窗外,手持刀剑,把叶逐风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玄清、凤情和陆晚枫师徒三人也已赶到,但见此人正是叶逐风,只是言语猥琐,行为荒唐,都不禁起疑。 叶逐风乃是凤情爱徒,他虽然疑惑,但终究是爱徒心切,也顾不得什么身份, 上前说道:“勿伤他性命!当年我徒儿是被奸人所害,所以才发疯成魔的。 今天变成了这副样子,定是功力散尽,记忆丧失了。” 李沧海见凤情走上来,嚷道:“老头,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否则我砍了他!” 凤情眼神柔和,对叶逐风道:“风儿,你可记得为师?” 只听叶逐风摇头说道:“谁是你徒弟?快放了老子,老子逛窑子犯了哪家王法了?” 凤情听了大为疑惑。 李沧海此时红了眼,说道:“你犯了老子的王法,今天老子就宰了你!” 说着提刀就要砍下去。 第211章 长林冒失陈旧情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叶逐风,竟然在临安醉香楼外被抓了个正着。 一些后辈听说过风魔毁天灭地,杀人如麻,如今看来,竟然是个地痞无赖,不禁暗暗耻笑了起来。 陈长林赶来后,未料到是这样的情形。 他知道父亲杀了很多无辜之人,心想一定有什么误会,没想到生父竟然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万分失望。 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李沧海杀了他。 长林不顾陈寿山的拦阻,冲上前来,大喊:“住手!” 群豪一齐愣住, 陈长林朗声说道:“请各位英雄手下留情,这个人就是我父亲,我也不知道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星彩着急,拉着陈长林:“你胡说什么!” 她又向众人道:“我弟弟最近有些糊涂,做事常常颠三倒四,各位不要介意。” 众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叶逐风竟然还有个孩子。 云无姬讶道:“小兄弟,你可当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长林原以为父亲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没想到心心念念的父亲竟然是这个样子,心中酸楚,含泪道:“我父亲是被楚云生所害,这里有许多误会,他不是杀人魔头。” “有什么误会的!”云无姬厉声问道。 一些人听到陈长林为叶逐风叫冤,纷纷喊道: “这小子是那魔头的野种,正好一起把他剁了。” ... 这些人恨叶逐风入骨,听陈长林这么说都侧目而视,欲将他一并杀了。 宁霜寒不忍这小兄弟横尸当场,便道:“你怎么会是那魔头之子,休要胡言乱语。” 她这么说也是为陈长林好,这些人为了报仇,哪管得了这么多。 叶逐风也嚷道:“我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傻儿子了?哈哈。” 李沧海怒道:“少废话!” 接着用刀柄击向叶逐风的脖颈,没想到叶逐风这么不经打,直接晕了过去。 他又问陈长林:“你说你是他儿子,可有凭证?” 陈长林道:“我本是长安城一个卖茶的小伙计。我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多亏了爷爷为我传输真气,我才能活到现在。不信的话,你们哪位懂医术的人前来一探便知。” 云无姬道:“我来看看。” 说着她将手放在陈长林的脉搏上,眼睛一亮,惊道:“果然是半妖之体,你就是逐风与狐妖之子!” 李沧海听闻此言,哪还有不信之理,说道:“血债血偿,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便将这小崽子一起宰了,就当给恩师报仇了。” 也有的说:“别轻饶了他们,带回咱们一人一刀,把他们给活剐了。” 不少人纷纷赞成。 凤情岂能坐视不管,正要出手搭救,玄清忙拦着,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星彩用力要拉回陈长林,陈长林也不为所动, 他用力挣脱开,大喊道:“我说的是事实,不信你们可以问陆大侠。” 陆晚枫见状,近前说道:“诸位听我一言,叶逐风乃是我师兄。他的为人我最清楚,这人绝不是师兄。” 李沧海道:“怎么不是?休要蒙骗我,你们凌霄阁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会包庇那个魔头。” 陆晚枫不理他,接着说道:“师兄是被他人陷害。半月前,我在长安大都查案,揪出了真凶楚云生。这人擅长炼制魂力,控制人心,他亲口承认害得我师兄走火入魔,你们若要报仇应该去找楚云生,他才是背后元凶,何必难为一个小兄弟。” 这些人哪听得进去? 碧华派夙风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既然是那狐妖和魔头之子,便不可留,今日,我们便要替天行道,诛杀邪魔。” 说着群豪拔出刀剑,将陈长林一家团团围住。 玄清眼看情势危急,上前说道:“各位好汉,这位小兄弟所言非虚。 这楚云生乃是蛮族后裔,那日在京中正意图谋乱,被我和师兄一同击败,那楚云生负伤之后,逃之夭夭。 我们找遍长安城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这妖人的手段,和十多年前席卷神州的一场瘟疫相似。 诸位如今报及时之仇,我不敢阻拦,只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此时还需从长计议。” 玄清身为凌霄阁掌门,他的话倒有几分重量,飞雪宫门人均赞成。 玄清又见南派李沧海等人,迟疑不决,又道:“想必长安都中发生的异变,诸位略有耳闻。” 就有人接口道:“长安城确实发生了怪事。” 李沧海驳道:“那都是皇后搞破鞋弄的,有什么奇怪的。” 宁霜寒按住李沧海,说道:“我灵山派此前也收到朝廷求助,几位师兄正往长安协助除妖,确有其事。” 李沧海听宁霜寒如此说,便有几分信了。 夙风道:“那又怎样?你这老头,到底想说什么?之前我们要人的时候,你们承诺会尽量协助我们抓住风魔,此时怎么不认账了?” 玄清道:“你们要抓风魔,我自然不会阻拦你们,只是这少年侠义心肠,在都中受当今皇帝嘉奖,他和叶逐风并非是一类人,诸位还请高抬贵手,待抓住那楚云生,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陆晚枫接着说道:“楚云生通过吸收别人的魂力,来强大自己。 十年前他在神州各地制造瘟疫,许多黎民百姓都变成了活死人,其实都是被他夺走了魂魄。 后来长安城也闹起了瘟疫,刚开始以为是蛇妖所为,不曾想后来原来是这楚云生在捣鬼。” 莫中有附在鹿幽鸣身上说道:“炼制人魂,纯属邪魔歪道,邪魔歪道,断不可留,不可留,后来呢,他跑去哪了?” 莫中有对楚云生炼制人魂一事,颇感厌恶,继续追问。 “后来楚云生操控长安医馆四五百名病人冲撞皇城,之后又劫走昭阳公主。若非师父相助,后果不堪设想。”陆晚枫接着说道。 莫中有沉吟道:“江南各处都传言皇城守卫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原来这一切都是楚云生搞鬼,真是活见鬼了,有人竟然能利用魂力。” 他自己本是被邪道士害的无法入轮回的怨灵,后被鬼灵门俘获,与鹿幽鸣结契,成为一阴一阳的共生体。 莫中有对楚云生这般利用他们炼制人魂的行径,深恶痛绝。 陈长林亦恨他入骨,冷冷说道:“楚云生害我父母、杀我爱妻,害死我恩师,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欧阳明玉躲在他哥哥身后,听到陈长林的身世,不禁可怜起来,心道:“原来他的妻子是被一个叫楚云生的人害死的。怪不得昨日在城门前,他那样看着阿兰。” 欧阳明玉看似如孩童一般,实则心智成熟,她跟在哥哥身后,暗察原委。 陆晚枫接着说道:“正是,他当年设计逼得我师兄逐风发疯成魔。” 李沧海道:“我如何能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星彩因上前说道:“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们,陆大侠的话总不能不信,是楚云生亲口承认害得叶逐风发疯,害死我家主人,你们该找他报仇才是。” 李沧海道:“我只知道是叶逐风杀我恩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星彩又道:“想必李天霸就是你的恩师吧,我们在长安城一个地下石室里,曾看到过你师傅。只不过……” 李沧海一心要为恩师报仇,此刻听到星彩道出恩师的踪迹,急红了眼,说道:“只不过什么?” 星彩道:“只不过他已经变成一具任人操纵的僵尸了,楚云生利用邪法将他复活,变成了一具人不人鬼不鬼的僵尸。” 李沧海大怒:“胡说八道,说!是不是你们害了师父他老人家?” 星彩解释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有凌霄阁陆大侠作证,是楚云生害了你师父,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长安打听打听。” 李沧海听闻恩师被害,大怒道:“定是你们害死我恩师,待会我杀了这贼人,再要了你的狗命。” 李沧海拔出刀,抵着陈长林,就要拼杀开来, 星彩也祭出流云丝带,蓄势以待,冷笑道:“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二人正要交手,宁霜寒拦住他道:“李大哥,你别冲动,听他们怎么说。” 李沧海听罢,怒道:“我今天先杀了叶逐风这个狗贼,以后再找你们算账。” 凤情正要出手相救,只听玄清笑道:“他不是逐风,你抓错人了。” 李沧海大惊:“怎么会抓错人,这狗贼化成灰我也认得。” 李沧海抓住那人,仔细一瞧,只见脸上套了一层假面人皮,扒下头套,竟然露出一个满脸麻子、相貌猥琐的中年男子。 李沧海怒不可遏,赏了他几个嘴巴子,把他叫醒,说道:“妈的,谁让你假扮的,害得我们折腾了这么久。” 那癞汉说道:“哎呦~疼疼。别打了,大爷饶命,我说,我都说。这头套是别人给我的,他让我整日戴着这个头套,又给了我十几两银子。 我看这模样挺好,逛窑子也很受欢迎,就一直戴着了。各位爷,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人,求求你饶了我吧。” 李沧海大怒,一刀剁下他的脑袋,血飙了满地。 李沧海杀了假逐风,接着拿刀指着陈长林说道:“旧仇未去,新仇又起。找不到叶逐风,找到他儿子也是好歹,你说咱们怎么了结吧?” 陈长林朗声说道:“害你师父,杀我父母的是楚云生,如果你还是认为我们是仇人的话,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好一个一命抵一命。我鸿希帮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不知道你这小命够不够偿的。” 陈长林道:“你杀了我,只怕真正的恶人,你们永远也找不到。” 李沧海道:“你放心,我杀了你之后,自会找那楚云生算账。” 凤清看陈长林要一命抵一命,急道:“这孩子是无辜的。” 群豪也不理会他,纷纷叫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凤清锵啷一声,抽出背后玄剑,上前指着群豪,道:“我看你们谁敢?” 第212章 群雄发难 凤清抽出玄剑站了出来, 在场群豪看着这个白胡子老头,气得满脸通红,纷纷大嚷道: “凌霄阁包庇风魔,与妖人为伍。” “你凌霄阁枉称名门正派,大家伙传扬出去,让五湖四海的豪杰都知道。” 玄清忙拉着师兄打圆场:“师兄,这些都是晚生后辈,你何必跟他们较劲。” 玄清拉回师兄,又朗声道:“诸位放心,我凌霄阁绝不会包庇逆徒,只是其中缘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 诸位若信任我凌霄阁,今日先放过这小兄弟,待日后查明真相再做定夺,免得冤枉了好人。” 樊胜雪赞同:“真人所言极是,今日这个假逐风也颇有蹊跷,我们不可意气用事,不如先听真人的,查明真相后,另作计较。” “你放狗屁!你们俩穿一条裤子的,你们说的话,如何信得?” 凤清忍了李沧海半日,对这个出言不逊的野小子颇为不悦,便欲上前教训他, 玄清倒是和气,将凤清推着往后走,一直推到人群后头, 才回头说道:“我师哥是急脾气,诸位莫怪。叶逐风乃我派逆徒,敝派不敢包庇他。 叶逐风犯下的错,与这些小兄弟无关,况且此事多半是楚云生那个妖人在背后作怪。 今天你们这样难为一个无辜的人,岂不有失江湖道义?” 樊胜雪道:“不错,眼下应当去长安追查楚云生那个妖人的下落。” 李沧海冷哼一声,他看得出来,凌霄阁的人算是和他较上了劲。 于是说道:“叶逐风是他老子,李天霸是我恩师。此仇不得不报,今天我俩便比试一场。 若我输了,我便放过他一马,从此鸿希帮再不会找这小子的麻烦,怎么样?” 陈寿山和星彩都不同意, 谁知长林朗声说道:“好,比就比,大不了一命偿一命。” 星彩忙拦住他说道:“你充什么英雄好汉!刚才你也看到他的刀法了,你是打不过他的。” 陈长林心灰意冷之际,便将生死视如儿戏,想着能为父亲偿命也好, 便道:“生死有命,我爹杀了这么多人,今天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大不了我这条命,替我爹偿还给你们。只是我死后,你不能再为难我爷爷和我姐姐。” 李沧海道:“好小子,有种!你放心,我们鸿希帮从不为难老人和女人。” 星彩急得直跳脚,看着陈寿山无动于衷的样子,说道:“爷爷,你说句话啊,你这不是让小林子自寻死路么?” 陈寿山忽然变了脸色,对李沧海说道:“你们可说话算数,要是我孙子赢了,你们不可再为难他。” 李沧海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罢,陈寿山从后背取出一柄长剑来,通体亮如银辉,里面隐隐透露着寒光,比之平常宝剑长出七寸有余。 星彩此时明白,爷爷是想让长林用这苍月神剑,教训那人。 陈长林接过宝剑,只觉得轻巧无比,犹如无物。 陈寿山嘱咐道:“长林,你放心,有这把剑在,你不会输的,只是不要伤他性命。” 十七年前,李沧海还少不经事,不知此剑神威,讥笑道:“你要用那根牙签捅死我吗?” 在场不少人却听过此剑威名,惊呼:“是苍月神剑!” “苍月出,天地劫!” “没想到苍月神剑还在世间。” ... 樊胜雪看到此剑,更为吃惊,飞雪宫居于漠北天山,门下弟子世代信奉月神,此剑相传便是月神所有,今见此剑,如见月神。 陈长林手持苍月神剑,就活生生站在她身前。 樊胜雪心头一紧,奉持剑之柱,为心中神明,暗暗想着到紧要关头,一定要护得长林周全,当下也不动声色,一旁观战。 李沧海听着旁人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他自己毫不在意,提刀上来说道:“小子,来吧!” 他不等陈长林反应就提刀砍来,灌满真气的鬼头刀,破空发出嗡嗡响声,凌厉的刀光让人不寒而栗。 陈长林被李沧海气势镇住,对方武功高出他甚多,他不知所措,慌得向后跑去。 李沧海扑了个空,口中骂道:“不是要比武么?跑什么?” 这狂猛的刀气砍在地上,硬生生地劈出一道深缝,刀面撞到地上迸发出一片火星。 陈长林还从未与武功如此之高的人交过手,他也没学过剑法,见李沧海持刀怒扑上来,只得来回躲闪。 陈长林边向后跑去,边将街上的摊架、菜篮子、竹筐,撒了满地,迟滞李沧海的进攻。 李沧海口中骂骂咧咧,一路追了过去,刀法使得更加生猛刚强,将长林掷来之物砍得稀烂。 在场众人都看出陈长林的功夫与李沧海比起来,相差甚多。 陈长林走到街角,避无可避,心想:“大不了一死了之!”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师父和小叶的影子。 小叶似乎贴在耳边说:“长林哥哥,你最勇敢了。” 又恍惚间听到他师父说:“你还是不是我徒弟了?男子汉最重要的就是勇气,即便打不过对手也要狠咬下对方一片肉来。” “长林哥哥,不要怕!小叶永远守护着你。” “这才是莽山的好徒弟,为师最讨厌胆小怕事的人了。” 小叶和师父的面容又浮现在面前,他们就像一束光照耀着他。 李沧海拿鬼头刀迎面砍来, 陈长林陡然站起身来,擦了擦身上的尘土,鼓起一股不惧生死的勇气,手里拿着苍月剑,向李沧海走去。 李沧海一刀劈了下来, 长林脸上毫无波澜,带他宫来,双手握着神剑,持剑格挡, 锵的一声,鬼头刀竟然断成两截。 刀气余威,竟将陈长林胸口刮开了一个大口子,好在没有受伤。 李沧海手里拿着半截刀,惊得说不出话。 但见长林面无表情,眼睛直直盯着他,握紧苍月神剑,一步步向他走来。 李沧海倒也刚勇,大喝一声,拿着半截刀也跟着又砍了过来。 当~当~当~长林手持苍月神剑,和李沧海交上了手。 李沧海拼命挥舞着,挥着挥着到后来发现手中的长刀不见了踪影,原来自己这柄鬼头刀,被削得只剩刀柄。 长林手握神器,李沧海如何斗得过他? 李沧海惊骇不已,不禁往后退去,不小心被身后之物绊倒。 陈长林快步走上去,用剑抵着他的喉咙,说道: “你输了。” 李沧海面如死灰,低着头说道:“你杀了我吧!” 谁知陈长林也不杀他,伸出手来,要将他扶起。 李沧海不愿与他握手,一侧身滚地,闪到一边,鲤鱼打挺一下子站起来, 冷冷说道:“好小子,你我的恩仇一笔勾销。 只是风魔杀我恩师,屠戮我鸿希帮弟兄,此仇不得不报。 你说的什么楚云生,或许有这么一个人,我迟早会揪出他来,到时候再找你一起算账。” “承让,承让。”陈长林拱手道。 李沧海说罢悻悻地闪到一边。 这时云无姬站出来,冷笑一声: “李沧海和你的恩怨已了,我们的恩怨却未消。 小子,你手中的剑很厉害,我古月派也想领教一下。” 夙凤、燕落尘等人接着抽出兵刃,都要领教神剑之威。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弟子,鸿希帮帮众叫嚷着都要与陈长林搏命。 夙凤道:“你和李沧海的恩仇了结,你我的恩怨还未了结,小子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他已经看出长林并没什么真功夫,只是仗着那柄神剑,待会可以避开那柄神剑,伺机要他的性命。 一时在场一百余号人,均要向长林发难。 第213章 凤清大怒展神威 凤清忍无可忍,不顾玄清劝阻,走上前来, “这是我徒儿的孩子,哪一个活腻了走上前来!” 长林被一群人围住,在孤立无援之际,见到凤清如此爱护自己,心生感激。 凤清对长林说:“孩子莫怕,有我在,他们不能拿你怎样。” 夙凤冷冷道:“看来凌霄阁非要包庇那魔头之子了?” 燕落尘也道:“晚辈本不该造次。只是父母大仇,不得不报,你若是非要维护他,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飞雪宫在苍月神剑之下,如见月神,樊胜雪有心护佑陈长林,于是上前说道: “诸位,且听我一言,这小兄弟并非是坏人,有凌霄阁玄清、凤清两位真人作保,今日不如就放过这小兄弟,待日后查出真凶,再做定夺不迟。” 欧阳明台也走上前来:“诸位既然选我做这会盟盟主,可否听我一言。正如凌霄阁玄清真人和陆大侠所言,这幕后指使者乃是楚云生那妖人所为,我们不妨前去长安一查。” 云无姬只冷冷地说:“血海深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凌霄阁若要包庇魔头之子,就是与中原武林为敌,你可要想清楚。” 凤清心中不屑,怒道:“跟你们好好说道理,你们不听,看来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 他看到玄清又来劝他,又说道:“你别拦着我,我在山上就窝了一肚子火了。” 玄清道:“我不是要拦着你。” 他接着向云无姬说道:“凌霄阁早就是武林公敌了,多一项罪名,少一项又有何妨。 我已在山上向诸位陈明,叶逐风陷入魔道,与本派无关。 而今长安城妖人祸乱苍生,此人颇为自负,亲口承认了当日之事,是他所为。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只为一己私恨,不念天下苍生。 今日即便是易箫真人在此,也不会随意牵连无辜。” 云无姬听到他提起掌门,心中不觉一动,只是她一心想着报仇,如何也听不进去。 玄清见她不为所动,又向宁霜寒说道:“灵山派前掌门宁梦不知是你何人?” 宁霜寒冷冷说道:“是晚辈先慈。” 玄清拱手道:“宁掌门生前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乃是我修仙之辈楷模。你可知宁掌门如何身死?” “是被叶逐风那个狗贼杀死的。” 玄清摇了摇头:“宁掌门功法深厚,当时完全可以逃出九重天,她是为了救我身边这位女娃死的。” 说着指了指欧阳明玉, “宁掌门为救明玉小姐,才惨遭巨石压倒,殒命九重天。” 玄清说罢,在场英雄无不动容,宁霜寒与欧阳明台都哽咽起来。 玄清接着道:“鸿希帮帮主李天霸,一代枭雄,一身横练功夫称霸武林,也是了不起的英雄豪杰。” 李沧海听闻此言,心头一震。 玄清继续说道:“你可知他因何而死?” 李沧海指着欧阳明玉道:“难不成也是为了救她?” 玄清点了点头说: “不错,宁掌门、李帮主,还有许多江湖豪杰,都是为搭救这素不相识的明玉小姐,才葬身九重天。” 欧阳明玉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心中惊恐万分,不禁流下冷汗。 欧阳明台忙把明玉揽在怀里。 玄清又道:“诸位英雄本可以轻易逃出九重天,却为了舍命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甘愿搭上性命,与那逐风舍命相搏,是何等高义。 而今诸位却不惜牵连无辜,去与同样受楚云生所害的少年为敌,岂不令武林蒙羞?” 玄清说罢,赢得不少人称赞,这些人便低下了头,收起了兵刃。 夙凤却不肯善罢甘休,说道:“他是妖女所生,生而为妖,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杀了他是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对?” 玄清道:“人妖本无差别,人若被邪气侵蚀反而不如妖。 这小兄弟自小被虎精养大,也通人性。那日他们与那妖人楚云生相斗,陈小兄弟不幸被楚云生所伤,幸得虎精以体内千年内丹为其续命。 敢问如今有多少人能如那虎精般忠义?” 樊胜雪、宁霜寒等听闻此言,连连点头钦佩。 李沧海也赞道:“果然是一个好汉。” 燕落尘和夙凤一般心思,说道:“我昆仑山乃世间鸿光之所集,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自古正邪不两立。叶逐风杀我娘亲,我与他不共戴天,今日势必要做个了结。” 凤清怒不可遏,说道:“你这无知小女娃,我百般对你忍让,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若非看在你们掌门的面子上,我早就不客气了。你们若要比试,不妨都放马过来。” 云无姬也上前说道:“血海深仇,不报誓不为人,凌霄阁想以势压人,还要看看我古月派答不答应。” 说着,燕落尘、夙凤、云无姬三人一起向长林发难。 凤清让长林退下,撸起长袖,真气鼓荡,倏忽推出一阵强风。 夙凤、燕落尘、云无姬只觉一阵强风吹来,站立不稳。 李沧海见状,怒道:“凌霄阁以势压人,咱们跟他拼了。” 说着随手拿起身后帮众一把短刀,提刀而上。 凤清大笑道:“不是我以势压人,而是长辈教训晚辈。” 他说着长袖舞动,嘭地一声,从袖中喷涌出一股澎湃真气,将鸿希帮帮众掀得人仰马翻。 玄清笑道:“师哥,手下留情。” “我自有分寸。” 那夙凤、燕落尘、云无姬、李沧海见他如此傲慢,便一起攻上。 凤清却闲庭信步,夙凤和李沧海攻来,他竟以真气隔空将二人捆住。 他二人被一团浑厚的真气束缚,手脚不听使唤,任由凤清摆布。 凤清将二人擎在手中,燕落尘、云无姬恐伤了他二人,不敢近前, 凤清玩性顿起,夙凤、李沧海悬在空中荡来荡去,一会假意要摔死他二人,一会拿二人冲撞燕落尘、云无姬等。 夙凤、李沧海在他手中苦不堪言。 凤清捉弄够了,才将二人放下,谁知李沧海又气势汹汹提刀砍来,接着燕落尘、云无姬也攻来。 凤清一跃腾空而起,以真气驾驭,悬滞在空中,怒道:“我手下留情,你们别不知好歹。” 云无姬不甘示弱,抽出月刃,向凤清掷去。 只见九道寒光向凤清袭来,凤清双手一推,前面便形成一股强大气墙,那九个月刃便稳稳停在他身前。 凤清大喝一声,九道月刃随着一股强大气流,嘭的一声从上空如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砰砰!只见九道月刃牢牢钉在夙凤、李沧海、燕落尘、云无姬四人身旁,那二百余人均被这强大的真气震得东倒西歪。 欧阳明台忙以真气护着妹妹。 这些人只见凌霄阁一个长老一出手就将这二百多人打得丢盔弃甲,玄清真人还没有出手,倘若二人联手,他们这些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殊不知,凤清真人比之玄清功力还要高出许多, 适才凤清也有意在这些人面前施展些手段,好解上月被他们围攻之恨。 凤清真人修行先天真气,已有七十余年的功力,哪是这些门派中的二流弟子所能比? 夙凤、李沧海、燕落尘、云无姬在凤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面如死灰。 李沧海不禁破口大骂:“凌霄阁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不讲武德。” 凤清便道:“你刚才很讲武德?” 李沧海默然不语。 欧阳明台上前解劝道:“我们今日会盟本不欲与凌霄阁结怨,只是一心要为亲人讨回公道。今日既然真人如此说,我们决定去长安城一查,孰是孰非,不管如何,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杀一个好人。” 宁霜寒忙拉住他道:“李大哥,今天暂且放过他们,我们查清真相,再作计较不迟。” 李沧海便道:“算了,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欧阳明台见夙凤、燕落尘仍是满脸的不忿之色,复上前说道:“今日不如握手言和,二位意下如何?” 二人抄起兵刃,更不答话,扭头便走。 欧阳明台苦笑道:“不打不相识,今天误会也算解开了。八大门派与凌霄阁携手相助,相信定能早日抓住幕后真凶。天色已晚,诸位不妨先回敝庄歇息。” 欧阳明台便请凌霄阁双清协助调查此事,玄清义不容辞, 欧阳明玉因又想起往事,犯了惊怖之症,不住的打哆嗦,冒虚汗,欧阳明台便急忙带着妹妹回山庄休息。 众人听闻此言也各自散去,李沧海等人不欲去明玉山庄,便往云来客栈去了。 第214章 明玉山庄 明玉山庄坐落在一片湖泊深邃、森林茂密的沼泽地带中,远远望去,楼阁玉瓦隐没在绿荫之中。 长林一家受欧阳明台之邀来到山庄前。 静夜之下,月光洒落,山庄显得精致清新,环境幽雅,更添韵致。 走在青砖铺就的林荫小道,蜿蜒前行。 临到山庄门前,只见几艘小舟靠在岸边,陈寿山与长林、星彩三人便乘舟渡向对岸。 到达对岸后,穿过一片青草地,来到地势较为平坦的路面。 上面铺着一条条青石板,青石路两旁栽满了青竹,又有流水潺潺,穿流其间。 月光之下,隐隐可见一排排青竹后,摆放着棋盘、石凳, 身处其间,对弈弹琴,怡然自得,山庄主人的闲情雅致,可见一斑。 走过青石板路,终于见到一所庄园。 山庄隐于湖泽之中,与闹市隔开,朱漆大门高耸,泛绿的院墙环绕。 云仙客栈暂时是不能去了,长林一家便在山庄住下。 星彩一路上责怪长林做事冒失,嘱咐他以后千万小心, 陈寿山倒不在意,让星彩少说两句, 这阵子他对长林格外宽容,长林也得知爷爷为救自己,如今元神耗尽,在爷爷面前格外乖巧起来。 这夜爷孙俩睡在一起,长林看着爷爷皱纹纵横,脸色枯黄,不禁心酸落泪,这阵子他觉得爷爷越发老了。 他不知道爷爷是否也会和师父一样离他而去,一夜之间,辗转难眠。 次日一早,就听门外有人来请。 正是长林日前在城门口见到施粥的小姑娘。 这人名叫许香兰,父母双亡,便投奔明玉山庄,是欧阳明玉的贴身丫鬟,两人自小交好,久而久之便以阿兰相称。 阿兰道:“我家小姐请公子至寒舍一叙,不知公子肯赏脸否?” 长林忙道:“明玉小姐有请,长林岂敢不从。”便跟随而去。 这明玉山庄甚大,长林随着阿兰穿过十几个样式各异的月门,跨过几条抄手游廊,才来到欧阳明玉所居之地。 只见门前站着一排手持长剑的护卫,阿兰上前一摆手,这群人便让开一条道路,让二人通行。 前面赫然立着一座红房子,上面挂着一排红灯笼,并系着一串铃铛,在微风中摇曳,叮铃作响。 院子里铺满了青草,墙边向阳处也长满了各式花草,石板路直通往那座红色大房子。 红房子前面种着两棵杏树,树枝跨过围墙,伸出院外,围墙上覆盖一层爬山虎, 下面是一汪水池,池里的荷花盛开,荷花下潜着数十条金鱼。 明玉小姐听到门外有人声,开门一看,见长林来访,便亲自推门来迎。 她将长林亲自接引至房中,铺上软垫让座,点上香炉,沏上茶,礼仪备细。 阿兰侍候停当,便起身告退,只留明玉和长林二人在房内。 长林住惯了土坯草房,喝惯了粗茶,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哪里经历过这番款待,坐着颇有些不自在。 明玉看他这样,笑道:“公子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便是。” 长林见着明玉小姐举止不凡,又听闻她兄长说, 明玉小姐自小有病,想来便是无法生长之疾, 他不便多问,只慢慢地饮茶。 欧阳明玉个子看着小,实则心性聪慧。 她虽是个六七岁的身躯,却有着二十四岁的头脑。 人若是孩童一般的心智,大人一般的身体,亦或者是孩童一般的身体,大人一般的心智,往往被归为异类,被世人所耻笑。 欧阳明玉正是后者,她万幸生于富贵人家,更有兄长陪伴呵护,倒也无人敢轻视于她。 欧阳明玉看出长林对她这般长相好奇,便笑道:“公子今年多大了?” 长林笑答道:“我今年虚岁十八岁。” 欧阳明玉笑道:“我比你还大半轮呢。” 欧阳明玉见长林疑惑,又说道:“十七年前,我陪父母、哥哥一同前往九重天参加比武大会。谁知遭遇凌霄阁的叶逐风不知为何突然成魔。 父母为了救我葬身于九重天下。 我幸得凤情真人搭救,才捡回了一条命,然而身体已受那玄阳之气侵蚀,命不久矣。 万幸受一道士相救,暂时保住了性命,只是这身子便不再长高。 道士说我命魂被逐风的煞气毁去,便给了一块玄阴之玉佩戴在身前,才得以活命。” 长林早注意到她胸前挂着一块洁白明亮的宝玉,原来她一直长不大,都是那场灾难所致。 明玉看出长林心中有些愧疚,便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不想长大呢,也省了不少事。 你父亲也是被楚云生所害,这一切又和你无关,公子其实也不必耿耿于怀。 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好久没人陪我玩了,我带你看看我的房间,里面有好多好玩的呢。” 长林见她时而说话如大人一般,时而犹如小孩子一样顽皮, 他经不住明玉小姐的盛情邀请,便跟着明玉后面参观她所住的大房子。 欧阳明玉所居的大红房子里,摆满了各式剪纸、窗花、风筝。 梁上挂满了用纸张叠成的竹蜻蜓、蝴蝶、仙鹤等各式虫鱼鸟兽。 长林忍不住夸赞明玉手巧, 欧阳明玉只说是平时总在家里,也不怎么出去,便制作些小玩意,权当解闷。 说着,明玉又将长林领至一间小房子,只见里面摆满了用木头雕刻的小玩意,那刀剑上雕刻着满是龙印凤纹,十分精细。 人偶上涂上颜料,栩栩如生,更有帆船、车马皆如实物一般模样。 长林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明玉有些得意,说道:“当然了!” 接着说道:“我带你去我房间看看,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呢。” 只见明玉小姐的闺房,不似寻常人家珠光宝气的,里面摆满了各式玩具和人偶。 床帷上挂着一排丝线吊着的水晶,闪闪发光。 只见一些人偶娃娃许多拿着刀剑,似是相互对垒。 看样子明玉也都懂一些武功招式, 长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比武的小人。 忽又见一对小人偶穿着打扮得如新郎新娘一般。 明玉小姐的衣橱里还挂着一些大人才能穿的衣服。 长林心想这必定是为她哥嫂做的,便道:“少庄主夫人也喜欢这些啊?” 明玉只淡淡说道:“我哥哥至今还未婚配。” 她怕长林不解,又说道:“哥哥一直不肯娶妻,也是因为我耽误了他。” 欧阳明台和欧阳明玉姐弟情谊深厚,他虽有心仪之人,只恐娶妻之后,委屈了明玉,故而一直不肯婚配,一心照顾妹妹。 欧阳明台平日仗义疏财,颇得人心,这也成了临安城一段佳话。 欧阳明玉见着陈长林似有心事。 便说道:“阿兰她和你妻子很像吗?你若不嫌弃,我便将阿兰许配给你。” 长林道:“前阵子我一直恍恍惚惚,错将阿兰姑娘认成别人,实在抱歉。” 明玉道:“公子倒也不必总是伤心,我也常劝哥哥成家立业才是正经事,以后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若是因为想着别的事,反而耽误了自己的,倒也辜负了造化主的恩情了。” 长林道:“小姐美意,长林心领了。只是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事。” 明玉笑道:“你怎么和我哥哥一样,说的话也一模一样,真是有趣。 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了。我送你的点心,你吃了没?” 长林笑道:“还没来得及品尝小姐的手艺,就跟着阿兰小姐来到这里了。” 明玉笑道:“那正好,我做给你吃吧。刚做的才好吃。” 欧阳明玉说着便去下厨,忙碌起来。 这时,少庄主欧阳明台寻了过来,见长林和明玉小姐在一起忙碌, 便笑道:“陈兄果然在这。” 明玉小姐笑道:“是我请他来的,哥哥也等等尝一尝吧。” 欧阳明台道:“大家在前厅还有要事相商,你就知道瞎闹。” 说着携长林一同来到聚义堂,共商大计。 这临安欧阳家的明玉山庄,与苏州墨家的月香山庄、扬州孙家的幽兰山庄、河洛章家的茗烟山庄,并称中原武林四大世家。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垄断了江南的茶叶、丝绸、铜银、药材、颜料等生意。 虽然前任庄主欧阳振宇已经去世十七年,但在少庄主欧阳明台和一些老家奴的帮助下,明玉山庄如今的声势犹胜往昔。 这也要归功于苏州墨家和凌霄阁共同打造的金灵坊,掌控了武林中人的命脉,赚了大钱。 欧阳明台靠着与墨家的关系,分得了一杯羹,使得山庄日益壮大。 如今凌霄阁掌门玄清真人娶的是月香山庄的女儿墨玉涵, 墨玉涵精明能干,将凌霄阁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江湖人称莫掌柜。 玄清原本是姑苏人氏,如今做了一派掌门,与江南四大山庄交情颇深,故此欧阳明台也处处向着凌霄阁。 南方诸派因此颇为不满。 第215章 共商大事 这日,欧阳明台也将李沧海等人请来,共商大事。 那欧阳明台虽然被选为盟主,但这南帮北派依旧是各自行事。 聚义堂里当中坐着凌霄阁的两位真人,一旁是欧阳明台、陆晚枫。 下面南方诸派,北方的昆仑中仙家向来不和,便分席而坐。 朱达昌当晚临阵脱逃,谎称自己昨晚受伤颇重,李沧海明知他在撒谎,只是冷冷相待。 樊胜雪倒是信以为真,拿出门下的疗伤秘药。 朱达昌连连道谢。 长林便陪着一家人因昨日之事,便坐在一处僻静的角落。 欧阳明台昨夜未能叙谈,今日忙迎上前去,躬身一拜,问候陈寿山老人家。 他虽与长林年岁相仿,但也自称晚辈,说道:“在下久闻各位在长安的英勇事迹,心中钦佩万分。 凌霄阁陆大侠既然说是楚云生那贼人是幕后真凶,我明玉山庄一定会彻查此事,江南四大山庄和凌霄阁也不会饶过他。” 长林听罢心中十分感激,说道:“多谢欧阳大侠。” 欧阳明台道:“今日明玉山庄便是要邀请武林群豪,共同商议诛灭此贼。就算这楚云生跑到天涯海角去,我们也绝不饶他,你们放心。” 星彩听闻此言微微点头,陈寿山也连连称谢,只觉此人年少有为,气宇不凡。 一时明玉山庄大排筵宴。 经过昨日一战,李沧海等人也知玄清、凤清不是好惹的角色,当下收敛行止,闷头喝酒。 酒至半酣,欧阳明台邀请玄清主持, 玄清不好推辞,当着二百余名豪杰,朗声道: “群邪当道,诸魔猖獗,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我辈义不容辞。 我凌霄阁立派四百余年,先师在世时,时常周济山下贫苦百姓,以降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 玄青不才,担任凌霄阁掌门之职。如今蒙受皇帝陛下圣恩,和江湖好友抬爱,凌霄阁得以壮大。 十七年前,我派孽徒受狐妖蛊惑,都怪我管教不严,酿成此祸,致使江湖朋友骨肉离散。如今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蛮族后人楚云生在搞鬼。” 只听得有人喊道:“杀了楚云生这狗贼,为师兄报仇……杀了楚云生……” 喊声不绝于耳。 这些人大多是北派门人,这些人被凤清的神功折服,便相信了这一切都是楚云生所为。 李沧海那边的帮派,却无一人响应,两边不时怒目而视,时而面露鄙夷之色。 玄清待喊声渐止,继续说道:“长安城那些受害的百姓,所患之病与十年前席卷神州的瘟疫如出一辙。 这楚云生擅长支配人心,吸取他人魂力,供自己修行,实在是我武林正派之公敌。” 只听鹿幽鸣悠悠说道:“不错,吸取他人魂力,实在是我鬼灵门所不齿。” 他今天倒是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样子,不似昨夜那副痞子气,看样子莫中有已经回到了那个阴阳瓶中。 接着北派不少道友便附和道:“这些南蛮子手段卑鄙,为了增进修为,炼制人魂,实属邪门歪道。” 李沧海听闻此言,便以为是在讥讽他门派,站起来便与那人叫骂:“北猪,你说什么呢?你敢再说一句。” 欧阳明台过来打圆场,说道:“李大哥你误会了,这几位仁兄说的乃是上古蚩尤一脉。” 李沧海却管不了许多,抽出一柄长刀,上前叫骂:“你小子在老子面前嚼舌根子,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夙凤冷笑道:“你在这里逞什么威风,昨晚上被那小子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说着他身后的弟子便跟着笑了起来。 李沧海昨晚输在陈长林手上,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又长又利, 自己武功比他高出许多,但拿他丝毫没有办法,心中憋了一股气,此时夙凤正好撞在枪口上。 李沧海便道:“小子,看来你还不服?咱们再来较量较量?” 夙凤昨晚大意输在他手里,心中不服气,说道:“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 一时,鸿希帮和碧华派两方兵刃相向,欧阳明台和宁霜寒急忙拦住李沧海,燕落尘也过来拦着夙凤。 两人被拉开,仍隔空叫骂。 玄清便道:“碧华派乃是昆仑名门正派,怎么也如市井无赖一般。” 夙凤听罢一时怒意渐生,李沧海也觉得玄清在讥刺他。 玄清方觉此话欠妥,忙道:“今日大家共聚一堂乃是商议除魔卫道的大事,还是以正事为要。” 李沧海道:“我们商量我们的,跟你这牛鼻子有什么关系。怎么?现在明玉山庄也跟着凌霄阁的穿一条裤子了?” 夙凤也道:“今日我们八大门派共商义举,与你凌霄阁无关。” 凤清豁得一下站起来,“怎么与我无关,楚云生设下奸计,害得我徒儿坠入魔道,损我凌霄阁清誉,这事我凌霄阁管定了。” 夙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凌霄阁打得什么算盘,无端弄出个楚云生好推卸责任,什么楚云生,大家谁见过了?” 李沧海也附和道:“现在还不能仅听你们一面之词。” 鸿希帮和碧华派的见到二人如此说,也都附和道:“不能听你们的……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凤清见这些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耐烦,撸起袖子,怒目圆睁,那些人见他这般,顿时都消停了下来。 这聚义亭,南派北派眼看着又要掐起来, 玄清正感为难, 这时,门外家丁传话,临安府知府宋大人求见。 欧阳明台忙请进来。 临安城最近被这些人搅得鸡犬不宁,宋大人也不敢得罪他们, 一进来,见到满堂内坐满了凶神恶煞的汉子,不住拱手问好。 官府借上天的名义来收百姓的税,榨取民脂民膏, 李沧海他们江湖中人信奉的乃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故此多不屑与官府往来。 临安府知府为朝廷办事,也不屑与这些泥腿子交往,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今天倒有求于这些人。 宋大人素与欧阳明台交好,两人寒暄几句, 又与凌霄阁两位真人拱手拜过,才对聚义堂中的群豪朗声说道: “诸位好汉莅临本府,下官本当出门远迎。只是今日公务繁忙,实在是抽身无暇,还请诸位海涵。” 李沧海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时间和你闲扯。” 宋大人听罢虽感不悦,仍忍着, “诸位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本应为朝廷效命,如今天沐王府犯了谋逆大罪。 朝廷想请诸位英雄共举义旗,剿灭叛乱,还四方百姓安宁。” 长林听罢吃了一惊,和星彩陈寿山对望了一眼,觉得此事颇为可疑,玄清、凤清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玄清便道:“据我所知,沐王爷和当今圣上,颇为和睦,怎会突然谋反呢?” 宋大人道:“真人有所不知,如今圣上立大皇子卓彦为太子,沐王府便私结皇后犯下谋逆大罪。 现已查明昭阳公主乃是皇后与他人私通所生。 圣上龙颜大怒,命下属府衙,秘密搜捕。 征西大将军尉迟岚与沐王府谋反,朝廷便下令广纳英才,一起剿灭叛乱。” 李沧海听罢笑道:“没想到皇帝老子也有这等好事啊。” 说着鸿希帮弟子都大笑了起来。 丹霞派燕落尘冷笑道:“争来争去都是赵家的天下,苦的还是一方百姓。” 夙凤也道:“燕师妹所言极是。” 宋大人又道:“如今朝廷用人之际,各位帮助朝廷剿灭叛乱,将来高官厚禄,岂不美哉?” 李沧海道:“谁愿意当朝廷的狗腿子谁去,老子反正不愿意当狗腿子。” 群豪纷纷附和, 众人都知道凌霄阁素与朝廷交好,他们这话也是说给凌霄阁听的。 玄清见群豪面上有讥刺之意,便道:“诸位听我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我辈用武之时。” 宋大人忙道:“真人所言正是。” 李沧海喊道:“凌霄阁的人愿意当朝廷走狗,我们可不干。” 底下的人都纷纷喊道:“就是,就是。我们可不当走狗。” 玄清便觉为难,宋大人也难堪至极,碍于面子,便告辞而去, 欧阳明台直送出庄外。 陈长林未料短短半月,昭阳也遭遇这等变故,想必她也跟着沐王爷而去了。 星彩悄悄对他说道:“此事定和楚云生有关,都怪我们那日放走了他。昭阳也够可怜的,没想到才过了这几日,长安就发生这么多事。” 陈寿山叹道:“看来这天下又要大乱了,未来还不知如何。” 玄清、凤清也均是神情凝重,二人所想和陈寿山一般,长安城中出现这么大乱子,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216章 金秋会选 宋大人走后,鸿希帮的人还不住出言挖苦。 玄清也不理会李沧海执着,朗声说道:“长安之乱,恐怕也与那楚云生有关,如今神州有难,邪道滋生,凡心存侠义之辈,必当挺身而出,为民除害。” 长林闻言忍不住,站起来说道:“为民除害,心向往之,晚辈谨听前辈之命。” 星彩看他这么爱出风头,紧皱眉头,把他拉回坐下。 玄清这话说得倒也是不卑不亢了,当下也无人反驳。 玄清接着说道:“目前未知长安大乱的缘由。但朝廷内乱,必定生灵涂炭,凡我江湖中人,当以黎民百姓为重。” 飞雪宫樊胜雪忙附和道:“真人所言极是,如今恐生大乱,我昆仑山众仙家,必当以除魔卫道为责。若是京师有妖人作乱,吾辈义不容辞。” 玄清道:“正是,金秋十月,凌霄阁将于山下小镇举行大选,遴选为苍生除害的正义之士,壮大我正义之师。还请诸位仙家道友,多多举荐。” 这时宁霜寒上前说道:“我倒有些江湖朋友,苦无门路,不知凌霄阁今年大选有什么要求?” 玄清道:“修道讲求自然。我派自然是应招尽招。” 宁霜寒便道:“还请真人说得详细一些。” 玄清道:“昔时,诸仙家延揽英才,仅以五蕴、经络、骨格为衡,而忽略了人之潜能慧质。 潜能乃无相之宝。慧质乃无源之水。 潜能不同,适合的领域也不同。 我派因材施教,相法天文、神农医术、五行八卦、剑术道法、内功外功,无所不包。 只要教法得当,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领域有一番作为的。 我凌霄阁有教无类。凡有心修道,便会努力成全。” 宁霜寒赞道:“真人侠义之心,晚辈佩服,我会将消息转告给江湖道友。” “多谢了。” 这时碧华派夙风,站起身来,说道:“晚辈斗胆直言,真人勿怪。各大门派每逢金秋之时招揽英才。 那些天资卓越、灵韵不凡的新人,各大门派都抢着要。我们还要为本门竭力搜罗,何来余力向凌霄阁举荐?” 玄清笑道:“我凌霄阁无意与昆仑诸仙家争抢人才,我派选拔的是为民除害的正义志士,不是一心求仙的武学奇才。 无论天资优劣,只要心存侠义之心,我派来者不拒。” 朱达昌这时站起来冷冷说道:“凌霄阁近年来声名鹊起,反倒我们九重天自从十七年前穹顶一役,派中长老死伤殆尽,已经式微了。 当年掌门在世,我派是何其威风。他老人家武功正在顶峰之时,却遭风魔毒手,我派上下死伤惨重。 这些年你们趁机聚拢人才,倒是已经把我们九重天狠狠踩在脚下了。 你们年年收这么多人,附近优质生源,都被你们凌霄阁收走了。 恐怕下一次比武大会魁首之位就要归你们了。 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还不是想让更多人加入你们门下么?只是你们别做得太绝了。” 玄清说道:“我派虽与九重天同处盘龙一脉,实无争抢生源之嫌。 据我所知,九重天虽然颓败,但每年都有数百人参加遴选,可你们只招雷灵根之人,也怪不得本派。” 朱达昌一时无言,只得红着脸坐下。 夙风又站起来,说道:“凌霄阁广开门庭,按理说轮不到我多嘴。 我碧华身处昆仑深山,逍遥无为。我修仙门派讲究精、气、神三者兼备。 莫不风姿飘逸,体态清逸,心性高洁。 然江湖传言,凌霄阁招募弟子,不分贵贱,乃至江湖草莽亦纳入其中, 此举颇令昆仑仙家之清誉受损,实非吾昆仑仙家所愿。” 玄清笑道:“若论凌霄阁有损昆仑仙家之清誉,敝门实难认同。 古圣有言:‘贩夫走卒,皆食于力,引车贩浆,皆为生计。’ 此乃天地间厚养民生之道也。 今闻贵派声势日隆,山中光景亦渐显繁荣,凌霄阁昔日所借之数十枚金灵子,愿贵派秉持江湖道义,如期归还。” 夙风听罢,也只得悻悻坐下。 玄清又道:“欲修天道,先修人道。昔日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子。 那年天灾,家人皆冻饿而死,幸得师兄搭救。便投身凌霄阁燃岚真人座下。 我天资不足,承蒙师兄师祖抬爱,始有今日。 我险些冻饿而死时,救我的不是天上的神仙,也非山中隐居的高士,而是我师兄。” 凤情便道:“商议正事为是,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作甚?” 玄清不在意,又道:“我师兄本是要继承掌门之位的,却又把位子让给我,待我恩重如山,再造之恩,永生难忘。 诸位,吾辈寻仙问道修成正果乃是其次,成仙成圣终究是幻渺,与其如此不如做些济世利民的实事。” 玄清这番话,在南方诸帮听来极合心意, 在北派眼中,成仙成圣乃是大机缘,修成仙,顷刻间便可救万民于水火,便不屑玄清那一番谬论。 玄清又道:“得道升仙,与日月齐辉,乃我昆仑仙家之至高追求。 而今邪魔当道,魑魅横行,虎狼遍野。当是时,昆仑仙家应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为非幻渺仙道。 我凌霄阁只想做些实事,至于衣着、仪态、名分都是些外相,由他人说去罢了。” 欧阳明台不禁起身说道:“真人所言极是,除魔卫道,义不容辞。 而今邪魔当道,叶逐风虽死,楚云生犹在。 今日一聚,便为共同商议讨贼之计。 明玉山庄,愿举讨贼大旗,团结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为民除害。” 群雄听得欧阳明台一声高呼,纷纷慷慨陈词,誓要铲除妖邪的,为民除害。 一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这话更是说到陈长林的肺腑里,便对那加入凌霄阁,匡扶正义等事心驰神往。 至席散时,群豪退去。 长林便欲拜入凌霄阁门下,好为民除害,为亲人报仇。 当年逍遥谷四妖主人月影便是被凌霄阁连累,陈寿山便不欲让长林入凌霄阁门下,说道:“休信他二人的鬼话,凌霄阁能教的,爷爷一样可以教。” 凤清一心想收长林为徒,以全旧时之憾,见陈寿山如此说,便道:“长林你天生无灵根,以寻常修炼之法,恐难精进。 你师傅为了救你,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你现在虽然无性命之忧,但倘若你体内内丹之力耗尽,恐再难活命,不知二人有多少内丹为他续命呢?” 陈寿山冷冷说道:“我自有方法,不用你操心。” 凤清笑道:“以我凌霄阁固本培元之法修炼,或可久延他这性命,不然恐怕不出三年就要另寻内丹为他续命。” 长林怎得忍心,再耗费爷爷真元,当即下跪,恳请二位真人,收入门下。 凤清一把将他扶起:“你在临安城所作所为,我们都听说了。 你是个身怀侠义的孩子。逐风是我徒弟,我也早有收你之心,快快请起。” 玄清说道:“师哥,咱们之前可定下规矩,不能徇私。你若有心想入我凌霄阁学习,可以于金秋之时,来凌霄阁一试。” 玄清一时拉着凤清悄悄说道:“师兄有何法子能为那孩子续命,我不曾听说凌霄阁还有此神功。” 凤清便道:“逍遥谷那四妖,素日对我派有些怨怼之情,若非如此说,恐怕此事不能了结。” 玄清摇头叹道:“看来你还是放不下逐风。” 凤清正要收长林为徒,谁知陈寿山急忙拦住说道:“长林,凌霄阁当日害惨了你娘,爷爷说什么也不答应你,入那凌霄阁。” 苍月神剑已经现身,陈寿山不愿久留此地, 筵席散罢,爷孙三人当即收拾行李,辞别而去。 欧阳明台苦留不住。 出了城门,陈寿山便道:“如今苍月神剑已经暴露,留在这里只怕会引来祸患。” 星彩道:“爷爷,我们如今要去哪里?” 陈寿山道:“叶落归根,我想回去看看。” 他又见长林失落的样子,又说道:“长林,爷爷也是为了你好。如今爷爷虽然不能再护你周全了,但逍遥谷琉璃仙境,灵力充沛,可保你性命无忧。” 星彩道:“也好,天下人打来打去,我也烦了,不如在琉璃仙境去寻个清静。” 第217章 天命之子 陈寿山年岁已高,为了避仇,决定带着长林返回逍遥谷。 三人正驾着马车前行,忽然空中飞来一名女子,正是那日在比武会盟上的雪女樊胜雪。 樊胜雪足踏一片冰晶,身穿一袭白衣,手镯、发簪乃至脚下穿的靴子均洁白如冰,连睫毛上也结着点点冰霜,冷艳如冰霜。 昨晚长林已见此人出手不凡,乃是这八大门派之中的一流高手,不禁心生敬意。 星彩见她不请自来,便道:“阁下有何贵干?” 樊胜雪降下身来,道:“这里不方便说话。” 说罢,三人来到一片竹林,四周寂静无人。 星彩道:“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谁知樊胜雪竟突然跪在长林面前,陈寿山忙上前扶起,说道:“你这是何意?” 樊胜雪起身言道:“见苍月神剑如见月神大人,请恕胜雪冒昧之罪。” 星彩笑道:“我们可不是你说的什么月神大人,你怕是认错人了。” 樊胜雪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苍月神剑便是月神大人生前佩剑。我飞雪宫世代守护月神大人,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重见月神神剑。 月神大人留下神谕:‘苍月出,天地劫’。 十七年前苍月神剑现世,九重天轰然崩塌。 之后这柄神剑便消失不见,江湖重归和平, 而今此剑重现江湖,沐王爷起兵造反,天下大乱,岂不是异兆? 此剑一出,只怕又会引发一番腥风血雨。” 陈寿山思忖樊胜雪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当年叶逐风突然获得无与伦比的神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樊胜雪接着说道:“你背负的这把剑,乃上古神剑,内聚混沌之力,并非寻常之辈可以随便驾驭。 当年凌霄阁座下弟子就因强行驱使苍月神剑,反被剑中神力反噬,最终坠入魔道。 不然以他一个二代弟子怎会有此等神威? 据我派典籍记载,此剑一出,天下必定大乱。 背负此剑之人,便是月神大人选中的天命之子,肩负着拯救苍生之重担。” 长林忙道:“樊大侠言重了,我只是普通的卖茶小伙计,岂堪大任? 既然你说这剑会为天下引来祸患,我以后不再轻易拿出来便是。” 樊胜雪道:“这只怕也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了,不出几日神剑现身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武林,到时候必会有人来抢夺此剑。 依我看,凌霄阁凤清真人执意要收你为徒,恐怕也是为了此剑而来,诸位还是小心为是。” 长林道:“两位真人都是侠义之辈,那日若非两位真人相救,恐怕我早已身首异处了。” 樊胜雪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陈寿山这些年一直将苍月剑藏起来,也是怕引来祸患。 那日为了对付楚云生才不得已使出此剑。既然苍月神剑已经示人,以后便不再隐瞒了。 正说着,樊胜雪忽觉周围有异动,忙凝神观察,陈寿山此时神识衰微,竟然没有察觉。 果然樊胜雪从一片竹林后揪出一女子来,一手掐着那女子,狠狠说道:“是谁派你来的?快说,不说我掐死你!” 阿兰忙道:“我家小姐让我来送点心给诸位,特意吩咐了要送这盒玫瑰糕给陈大侠。 我听闻你们出城去了,急匆匆跑出来寻,我找了半日不见你们踪影,听别人说你们往这里来了,我才跟了过来的。” 樊胜雪道:“胡说,定是他人指使你来偷听的,说!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阿兰忙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长林见樊胜雪咄咄逼人,便前来解劝,说道:“樊大侠不要误会,她只是服侍明玉小姐的丫鬟而已。” 樊胜雪这才松手,长林接过点心,向阿兰道谢。 阿兰被樊胜雪掐得脖子红肿,委屈不已,带着哭腔说道:“我家小姐好意,看你走了,就想带盒玫瑰糕给你吃,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凶。” 长林忙道:“多谢小姐美意,刚才也是一场误会。” 樊胜雪听长林如此说了,便向阿兰致歉。 阿兰气愤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樊胜雪看到她走后,便道:“此事重大不可不防。苍月神剑现世之时,天地重陷浩劫。 我飞雪宫在漠北大雪山境内世代守护月神神迹,只为等待天命之子而来。 神剑上一任剑主叶逐风突然爆发毁天灭地的力量,此剑非常人所能驾驭。 二位不妨将此剑交与我飞雪宫暂时保管,以防落入他人之手。” 陈寿山听她所言,甚觉奇怪,便道:“此剑乃是我主人遗物,岂可让与外人?” 樊胜雪无可奈何,便说道:“几位若要去凌霄阁,我也不会阻拦,只是切莫让此剑落入贼人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长林道:“樊女侠,多谢你好心提醒,我们会保管好这把剑,你放心它不会落入外人之手。” 樊胜雪声称此地有人暗窥,便道:“也好,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咱们改日再会。” 说完,手持冰霜之杖,脚踏寒冰,飞身而去。 樊胜雪随即把神剑现身的消息送回飞雪宫, 果然没过几日,天下哗然,群豪在明玉山庄都听闻陈长林要拜凤清为师, 便认定凌霄阁是为了苍月神剑而来, 一时四方震动,又逢凌霄阁要举行金秋大会,各路豪杰都涌入了贝壳镇。 陈寿山祖孙三人为隐藏踪迹,精心乔装一番,化为商人模样,一路上悠哉游哉,驾车往盘龙山而去,也无人识出他们。 第218章 洞天福地 盘龙山脉绵延百里,如一条巨龙蜿蜒横卧在大地之上。 主峰俊奇险峻,高耸入云。 闻名遐迩的凌霄阁便坐落于此盘龙山主峰之上,山顶云雾缭绕,烟涛微茫。 主峰西侧层峦叠嶂,有诸多幽谷密林,山中多猛禽异兽。 因山中灵力充沛,此地盘踞了许多精怪妖兽,凌霄阁与后山隔着险峰,道中设置路障,门中弟子入行禁止。 盘龙山如遮着面纱的毒蝎美人,神秘而又危险。 逍遥谷正处在了盘龙山脉中最为神秘的地带,藏于山腹之中, 其中茂林深潭,寂静幽深;浓雾迷障,飞鸟不至;悬崖峭壁,巍峨险峻。 长林一家人路上走了月余,来至盘龙山腹地。 陈寿山乃是千年树灵所化,被此地灵力所感,灵力渐渐恢复,便召出木灵带着星彩、长林二人渡过一道道悬崖,穿过层层密林,来到这盘龙山中。 星彩、长林如乘云梯一般,缓缓落下一深谷之中。 放眼望去,谷中被一片云雾围绕,快至谷底时,下面发出淡蓝色光芒。 待三人降至谷底,透过稀薄的云雾隐约能看到五彩斑斓的色彩,与常世不同。 日光虽然无法透过重重浓雾照进这里,但其中生长着松柏槐杨等各色植物,枝繁叶茂,发出五颜六色的荧光。 这些植物并不靠日光滋养,而是依靠山中充沛的灵力而生。 万物有灵,这里的树木但见三人来至此地,纷纷摇晃起枝叶,像是与远道之客打招呼。 陈寿山收起木灵,三人踩在刚没脚踝的浅水之中,清澈见底的水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水汽。 水底闪着荧光的晶石,大大小小,荧光晶石有黄色、白色、绿色,还有些是五彩晶石,相互照映,五光十色。 照得这片浅水呈现一种犹如梦境一般的景象。 陈寿山道:“这里就是逍遥谷了,爷爷在这里生活了千年,如今终于回到故地,长林你紧跟着我,别走丢了。这里不像常世,迷路了只怕再也找不见了。” 长林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惊诧不已,忙紧紧跟着他爷爷。 星彩心情大好,此地灵力充沛,她可随意幻成真身,一双彩翅从肩胛而出,身上幻化出琉璃仙衣, 她兴奋地大喊道:“终于回来了,爷爷你就陪着长林吧,我要去找我的伙伴去了。” 陈寿山笑道:“去吧,小蝴蝶。” 星彩倏忽化成一道幻彩向前飞了过去。 陈长林沉浸在这片梦境中,如痴如醉,眼前的一切看着都甚惊奇。 陈寿山说道:“咱们走吧,前面还有很长的路呢。” 说着,陈寿山用木灵制作了一个小舟,二人乘坐在其上,一人一桨,慢慢地向前面划去。 这琉璃仙境前面水还较浅,越往前行,水越深,水下呈一片淡蓝色,一眼望不到底。 两岸生长着发着荧光的仙株奇葩,松柏也披上一层玉衣。 两人乘着小舟钻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山洞里。 陈长林忐忑地慢慢向前划去。突然间,身体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向下飘去。 前面竟然是一个陡峭的水坡! 陈长林吓得一激灵,忙用木桨拼命地划,却也是无济于事。 “嘭~”的一声,身体重重地落在水中。 湍急的流水让他咕嘟嘟地喝了几大口。 正在慌乱无措的时候,一只枯瘦的老手将他拉了上来。 长林爬上小舟,全身湿透,还没从紧张慌乱中缓过来,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更让他吃惊。 只见头顶上闪着七彩光芒的晶石,一根根擎天玉柱撑起了这片高逾数十丈的琉璃穹顶。 这盘龙山脉之中,绿色面纱之下,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处神奇世界。 陈寿山并不感到惊奇,划着小舟继续前行。 小舟下面是一眼望不见底的地底暗河,淡蓝色的水底发出耀眼异光。 这时一条通体淡蓝的大鱼游过。 陈寿山道:“长林别怕,它性格很温顺的。” “这鱼怎生得这般大,只怕有一丈长。” “这也算不了什么,它年纪还轻,才不过二百多岁。” 说着便对那淡蓝色的肥鱼道:“怎么不见你们大老,主人遗子驾临,还不速速来迎?” 那鱼听闻此言,便潜入蓝色河底。 不一会儿出现一条三丈长的大蓝鱼,比之前那条大了三倍有余。 那鱼扑通一声拍着尾巴,差点把小舟掀翻。 陈寿山笑道:“别怕,它是来跟你打招呼的。” 陈寿山又向那鱼道:“胖头鱼,好久不见!” 那胖头鱼将大尾巴一甩,溅了两人一身河水。 陈寿山道:“你就这么招待老朋友的?” 那蓝鱼一直绕着小舟转圈圈。 慢慢地,小舟下面挤满了转圈的大蓝鱼,一眼望不到底。 这些蓝鱼盘绕在小舟下面,绕着圈游来游去,往下看去,如同一个蓝色深渊。 陈长林只觉得一阵眩晕。 这群蓝鱼层层叠叠,不断盘绕,让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更添诡秘色彩。 陈寿山说道:“这些鱼靠水底的水草为生,生活在这灵力充盈的地下河之中。那胖头鱼,已有千年寿命了。看来离化蛟不远了。” “化蛟?” “它们水族生灵,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易骨化形。能化成蛟龙是万中无一。” 陈寿山又向胖头鱼说道:“胖头鱼,我等你化为蛟龙那天,你我二人一同庆贺。” 胖头鱼,鱼身一震,似乎在回应陈寿山。 陈寿山道:“前面路还远,你带我们一程吧。” 那胖头鱼乖乖游到船头。 陈寿山手中木桨便化成一个藤条缠在鱼尾上。 那蓝鱼像撒了欢一样,疯狂地向前游去。 陈寿山喊道:“慢点,慢点!” 胖头鱼不听,尾巴拍起的浪花又把二人身上打湿。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岸边。 陈寿山携着长林来到岸边,将木灵化成的小舟收回体内,才与那胖头鱼挥手告别。 那胖头鱼一转身便融入了那一片深蓝之中,消失不见。 第219章 一花一世界 过了地下暗河,继续前行。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穹顶也越来越低矮,头顶的晶石触手可及。 前方如同迷宫一般,一条条岔道交错,不熟悉这里的人定然找不到出路。 陈寿山领着长林来到一间石洞内,里面布满了大如人身的水晶。 白色、黄色、紫色、彩色,错乱堆叠在一起。 两人穿过堆积如山的晶石,来到一处平滑得如同镜面一样的巨大晶石前面。 陈寿山说道:“长林,拉紧我。” 长林抓紧爷爷那纤瘦的手臂。 陈寿山施展通灵之术,手臂和镜子相触。 长林只感觉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转眼间便置身于一个水晶宫之中。 只见水晶宫顶部慢慢飘落下来一片片犹如雪花的灵晶,快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就消失不见。 这里灵力充沛,灵晶周围环绕着一圈圈、一条条彩色云气。 脚下的地板平整地铺着银色的水晶,纤尘不染。 中心印有五彩刻纹,上方悬浮着一团光晕,缓缓晃动。 光晕中发出淡蓝色光芒,映照着这间水晶宫犹如在海底世界一般。 这水晶宫的八个角落,分别放置着八面水晶镜,里面藏着一团团云雾,颜色各不相同。 左侧分别为绿色、蓝色、黄色、白色;右侧分别为青色、红色、紫色、黑色。 陈长林说道:“右边这四面镜子里面是什么?” 陈寿山道:“这里每一面镜子,便是一个世界。右侧四面镜子是龙之境, 这龙之境,千万不要去,里面危险得很。 青色结界里有许多残暴妖兽,红色结界到处是火山炼狱,紫色结界皆是荒漠泥石,黑色结界皆是寒冰暴雪。 左侧四面是月之境,星彩一定是去了那春之仙境,去花海找她的伙伴去了,待会儿我们去那里寻她。” 说着,与长林来到月之位面中的绿色结界, 陈寿山施展通灵之术,穿越了过去。 里面竟是一个细长的滑道,内壁弯弯曲曲,十分滑腻。 绕了几道弯之后,二人穿过一面幻镜,来到绿色仙境。 长林从一片虚空中来到这个世界,一下子没站稳,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巴。 但见眼前的景物和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别无二致,只不过外面的世界已经入秋, 眼见落叶纷飞,寒鸦凄凄,此地却还春意盎然,景致宜人。 陈寿山道:“这里是主人生前所居之地。三千年前月神将一条祸害人间的神龙斩于此地。 神龙化为绵延的昆仑山,神龙体内的幽怨郁结之气始终不消,便藏在了龙之境的那四个结界里。 月神为了抗衡神龙之力,以残存神识,也幻化为四个结界。你母亲便是月神神识所化。” 长林便道:“那些人为什么说我娘是狐妖?” 陈寿山道:“我家主人可不是狐妖,她是月宫女战神神胎所生,长林你自然也是神之子。来到这里就不要想外面的事了,暂且住下吧。” 长林但见满地的奇花异草,又听母亲乃是神女之后,倍感欣喜,就在此地东游西逛。 陈寿山道:“这里乃是山中琉璃仙境。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里和外界同处一个天地,但时辰、风霜雨露各有不同。 这处仙境,可以洞悉世外,而世外若无法打破结界,则无法进入这个世界。” 长林赞叹:“这里真是世外桃源,美不胜收!” 陈寿山笑吟吟地看着长林。 闲踏处,曲径通幽;转回廊,风景如画;抬望眼,白练高悬; 耳听得,鸟叫虫鸣;足踏过,清流急湍。 真是世外桃源的好去处。 转过高逾数十丈的青山白练,又是另一番风景,足踏苍苔翠,草色入帘青,杂色野花点缀其间。 虽无名株异卉,而遍山遍野的各色异种争奇斗艳, 这壮美景色,比人间栽植的娇花嫩草更能触动心神。 陈寿山携长林来到一块满是青苔的大石上,下面是丈许深的山涧溪流。 长林正思索着要如何过去,踌躇之际,见他爷爷闲庭信步走在空气之上, 脚下生出七彩祥光,慢慢斜向上而去,足下留下一排排彩色足印。 原来这是一座有实质而无实形的彩虹桥,只有踩踏在上面,方现出彩虹痕迹。 陈长林好奇心强,跟了过去,在彩虹桥上走来走去。脚下留下一片七彩,但是脚印没多久便又消失。 踩的力气大些,脚印更明显些,如同踩在薄冰之上,带动周围的彩色形成一个圆圈。 陈寿山已在前方等候多时,笑着看着长林像个小孩子在上面又蹦又跳,喊道:“小心,别往前面走,摔下去可不是玩的。” 下面是十余丈的深涧,陈长林胆子倒是挺大,上前一试,果然是一片空气, 再往前走就要摔下去了,便小心翼翼跟在爷爷身后,免得坠入深渊。 第220章 化生 二人转过山脚,下面是一片起伏的丘陵,一个个小坡交错排开,上面铺满了奇花异草,漫无边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陈寿山说道:“前面就是花海了,里面味道太浓,我们就不过去了。” 长林欣喜,于是喊道:“星彩!星彩!……” 星彩果然在里面,只见她穿着七彩天幻宝衣,扑棱一下翅膀,飞身而来, 劲风带起一片蒲公英。 星彩拖着彩色痕迹,飞了过来,身后飘着白色蒲公英。 彼时残阳如血,夕阳余晖洒在星彩脸上,星彩在这落日红霞之下,繁花斗艳景色之中,身上彩光四溢,如梦似幻。 在这琉璃仙境之中,星彩有着使不完的灵力,她那衣服便是用法力织就,七彩宝色,十分耀眼。 在这仙境之中,灵力充沛,星彩身体灵力充盈,呈现出七彩之色,渐渐变幻。 她是修炼了三百年的蝴蝶精灵,只见皮肤上星光点缀,腿上点缀着几朵妖艳奇花。 星彩扑扇着大翅膀飞到陈长林身边,说道:“我在里面等你们半天了。” 陈寿山道:“我可不像你,长了对大翅膀。爷爷老了,胳膊腿都不听使唤了。” 陈长林看着星彩光着脚丫,问道:“你身体怎么变成彩色的?” 星彩笑道:“这只是一层灵力保护,这里钟灵毓秀,灵力充沛,我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长林道:“这里真如同仙境一般。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打紧。” 陈寿山道:“这里味道太重了,我可不愿在这里待着。我还是去夏境里待着吧。” 这时又有几只蝴蝶飞来,落在星彩身前,倏忽变成生着翅膀的女孩子,围着星彩姐姐,不停地叫着姐姐。 星彩一一向她们问好,说道:“好久不见你们了,我也很想你们。这是主人的儿子,你们快拜过。” 只见一群女孩子围着长林,也盈盈拜过,一口一个“主人”地叫着。 长林愧不敢当,这时又有数十只金龟子飞了过来,纷纷化成半人半妖的形态,生着翅膀或是穿着盔甲,有些能言人语,有些尚不能说话。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一会儿又有数十只青蛙跟来,水中已游出数十条长蛇, 这些皆是夏境之中的精灵,虽然不能化成人形,但也通人性,常年吸收着天地精华灵气,个个性格温顺。 它们待长林亦如主人一般,对其俯首帖耳。 陈长林一个贫家小子,何时有过这等礼遇,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时河中游出一条小青龙,倏忽化身为一少年,头上长着两个龙角。 见到星彩忙迎上去:“小蝴蝶,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 星彩扶着他的头颈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小青龙快来拜过主人之子。” 小青龙但见长林和星彩十分亲密,便不想拜,只说到:“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来这里做什么?” 星彩道:“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告诉你吧。” 小青龙道:“改日我再陪你玩。” 这小青龙个子小小的,实则修为颇高,是修炼千年化为蛟龙的水族生灵, 今见星彩和长林亲切稠密,春之境中的蝴蝶、蜻蜓、金龟子、乌龟等,都殷勤侍奉长林,便感到不悦,潜入水中再不出来。 陈寿山道:“如今到了这里,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吧。现在且去主人灵前一拜。” 他说着划破虚空,祭出一道通灵结界,三人踏入其中,转眼间便来至水晶宫中。 陈寿山指着那水晶宫中的一团光蕴,说道:“主人是月神的孩子。这里便是主人出生的地方。” 说着三人盈盈叩头拜了三拜。 拜过后,陈寿山道:“苍月现世,天地浩劫。此物不宜久留世间,便把这苍月神剑放在这里吧。” 说着,将苍月神剑放置于水晶宫中,金木水火土五行符文之上。 那苍月神剑便慢慢浮于空中,包裹在一团水中,浮于水晶宫中心,被封存在琉璃仙境水晶宫中。 陈寿山施完法术后,渐觉力不从心,说道:“长林,爷爷累了,你扶着爷爷。” 长林扶着他来至夏季仙境之中。 但见夏境之中树林繁茂,里面有鹿马牛羊,驰骋嬉戏,均是这仙灵之中的灵兽。 陈寿山走进夏境,来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此时他神力枯竭,便对长林说道:“爷爷老了,俗话说落叶归根,爷爷等会就要在这里休息了,你们不要打扰我。” 长林不明所以,只见陈寿山慢慢闭上了双眼,躺倒在地上,身体逐渐变成了一棵老树。 原来陈寿山已知自己时日无多,这些日子一直在苦撑着,今日终得解脱。 他多年来为自己输送真气,以至于神力衰竭,再也无法维持人形。 长林满心愧疚,抱着那棵枯树痛哭。 星彩便安慰他道:“小林子,你忘了爷爷说的话了吗?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休息。爷爷只是睡着了,等他积蓄够了天地灵气,自会醒来。” “那爷爷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很快的,你放心好了。” 长林稍觉安心。 树木成精比起精怪要难上百倍。陈寿山能够修成人形,也是当初靠主人的点化。 陈寿山这一睡,只怕是几百年之后,亦或是千年之后了。 长林道:“爷爷,你一定要快点醒来。” 自此以后,陈长林便日夜守在这棵树下,期盼着爷爷能快点醒来。 第221章 越长大越孤单 自此,星彩和长林姐弟依靠琉璃仙境里各处的传送法门,在春夏秋冬四季间任意穿梭。 饥则以甘果为食,渴则以冽泉为饮,以天地为被,大地为枕。 这里风景奇秀,秋境中有蝎子螳螂,冬境中有豺狼虎豹,好在都不凶狠乖戾,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然而,在这琉璃仙境之中,日子虽然过得逍遥,但长林体内的内丹之力却日渐枯竭,无法固本修元,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星彩每思及此,便忧心忡忡,长林并不像她所料,在琉璃仙境之中就能够恢复元神,永葆生命。 长林便让星彩教他法术,星彩教授他灵气导引、转换与储存之法,可是长林却半点灵力感应也没有。 几日下来如同对牛弹琴,毫无进展。 星彩也不气馁, 一个多月来,星彩每日教他吐纳之法,长林的功力始终没有一点长进, 长林渐渐的心情灰败,此时报仇无望, 他想起恩师、爱妻死于楚云生之手,心中一股郁结之气无法排解,虽在琉璃仙境之中,仍觉得度日如年。 星彩虽然着急,但也实在没有办法。见长林每日愁眉不展,尽力逗他开心。 陈长林连日来,苦闷不已,便躺在陈寿山所化的那棵大树下,仰望着星空,向他倾诉: “爷爷,现在你也和小叶、师父一样离开了我。但我知道你们从来没有离开。 小叶说过,当我思念她的时候就望一望天空,看到了流星就说明她在天上想我了。 小叶你真傻,不去做星星偏偏要去做流星。从前我以为我有好多时间,谁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你们都离开了我。 爷爷,我一个人好孤独,也没人陪我说话。我想找楚云生报仇,可连他的影子我都见不着,我真无能。 我真后悔没有好好跟着师父学武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爷爷,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长林在大树下自言自语,用手轻轻抚摸干皱的树皮,轻声呼唤着已经睡着的爷爷,但爷爷早已经熟睡了,不再回应他。 长林想起当初自己怎么那么不听话,常常偷偷跑出去,惹得爷爷不开心,师父教他武功时,他也不用心,因此万分愧悔。 爷爷从来没有怪过他,他还一度怨恨爷爷隐瞒自己的身世。 此时,想起亲人一个个离他而去,长林感到那么无力,那么孤独,一个人在大树下哭得泣不成声。 他只有在无人的时候,默默哭泣,他是那么倔强,又那么孤独。 这时远处草丛中点点荧光闪烁,渐渐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朝长林这里飞来。 那些光点朝他涌来,他看清了,是一个个挥着翅膀的萤火虫。 它们绕着这棵老树盘旋成一个个圆圈,渐渐地包裹了整个老树。长林惊奇地看着眼前无数的光点,周围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他站起来触碰了一下这些光点,它们便绕开他的手指盘旋。 慢慢地,这些萤火虫飞到树丛中,点缀着这棵老树,光明璀璨。 这时,远处一个幻彩精灵飞了过来。 是星彩! 她走到长林身边,笑嘻嘻说道:“小林子,好看吗?” 长林擦了擦眼泪,说道:“好看。” 星彩搂着长林道:“小林子,你别怕,以后有我呢。爷爷也在这里一直守护着你呢,不信你看。” 原来她一直看着弟弟流泪,心中亦伤心,便暗暗想法子安慰长林。 星彩轻施法术,只见树枝似乎在向长林点头。 长林大喜,说道:“爷爷,我等你醒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星彩看着长林这般,很是欣慰,笑道:“你不要打扰爷爷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你看这些萤火虫也是有灵性的,它们知道爷爷睡着了,都过来看望他老人家。爷爷在这里并不孤单,你也不要为他操心了。” 长林笑道:“我只是有些想爷爷了。” 星彩笑道:“你不是说了,他们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吗?长林,你一定要坚强。” 长林一时泪眼婆娑,说道:“以前我从不怕天黑,晚上也敢在龙牙山上跑,因为我有师父在山上等着我,小叶也会在晚上陪着我,可是我现在突然好害怕天黑。” 星彩抱着长林,说道:“小林子,小叶妹妹、莽山大哥虽然都走了,但是还有我,还有芸娘在陪着你。 芸娘也一直在调查楚云生的事,你也一定要好好努力。你若是怕黑了,我就帮你把天空照亮。” 说着施展法力,一团团萤火虫飞了过来。 长林看着头顶飞满了萤火虫,天空真的亮了起来,他也没那么伤心了, 说道:“从小到大我总是和你斗嘴,其实我有时候就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是想有个伴,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照顾。” 星彩道:“从前你还小,姐姐教训你也是为你好。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哭哭啼啼的了。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知道吗?” 长林连连点头。 星彩道:“那日,飞雪宫的人说你是天命之子,你要相信自己。” “我武功不济,命在旦夕,怎么可能是天命之子?” “既然是月神降下的神启,自有他的道理。姐姐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 “好,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好好努力,不辜负师父和爷爷的期待。没有灵根又如何?命在旦夕又如何?命运待我不公,我偏要与命运抗争!” 星彩拍手道,笑道:“对啦,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不经磨砺,怎成大器?姐姐会一直陪着你,帮助你。” 长林道:“我准备去凌霄阁学成武艺,为师父报仇。” 星彩道:“从前凌霄阁的人和我们有些过节,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晚若不是他们搭救,恐怕我们已遭楚云生毒手。无论你怎么选择,姐姐都支持你。 你若要去凌霄阁,姐姐也陪你一起去。” 二人计议已定,便要前往凌霄阁参加秋选,星彩和花海中的伙伴依依惜别,便陪着长林一起去凌霄阁拜师学艺。 两人携手同行,攀登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爬到一处悬崖峭壁处,前方的道路变得狭窄, 继续前行,是一望无际的山野。 星彩停下脚步说道:“应该就是这儿了。前面便是通往外界的结界。” 第222章 枯槁男子 星彩、长林正要穿过结界,却看到前方站着一名男子。 男子转过头来,将长林吓了一跳。 只见他容貌损毁,似乎曾被火烧伤,口鼻歪斜,耳朵变形,脸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戴着斗笠,看样子头发也所剩无几,唯有双目有神,不是凡俗之辈。 星彩忙道:“别怕,他看不到我们。” 男子似乎察觉到这里有异状,摸了摸石壁上的青苔,放在鼻下嗅了嗅,觉得没什么异常,便大踏步地向山下走去。 星彩心中生疑,说道:“这里乃是琉璃仙境通往外界的出路,那人怎么到这里来?” 见男子走远,星彩才放下心来,说道:“想必是隐居在盘龙山的隐士。或许他因相貌损毁,不愿见人,才躲到这深山老林里吧。我们悄悄出去,别让他发现了。” 星彩捏出一个法印,手掌轻触前方结界之门,念动咒诀,两人便穿过了石壁,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两人朝男子离去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升起了一缕青烟。 远处似乎有一个茅草房子,那人多半便住在那里。 星彩和长林也不在意,在山涧中寻路,离开了逍遥谷。 且说那男子,生得好生健壮,熊腰虎臂,气度不凡,时常来到这片青石边默默观望。 他印象里只觉得对那里很熟悉,只是从前的事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无事游荡,随后又回到居住的那所茅草屋, 推门而入,只见一名头戴围巾的女子迎了上来, 女子迎面笑道:“风哥,你回来了。” 男子笑道:“表妹,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我做了些果酱,摊了几个槐花饼。趁热快尝尝吧。” 男子拍手道:“太好了,我正想吃呢,你走了有一个多月,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说着伸手拿着一个槐花饼,夹了些果酱,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夸赞那女子手艺好。 且说这女子额前有一道月牙形的刘海,那刘海下也有着一大片烧伤疤痕,此人正是凌霄阁凤清真人座下的弟子陆晚枫。 陆晚枫也没有穿着凌霄阁的青衣道袍,而是一身朴素的村妇打扮。 十七年前,九重天尸横遍野,烈火滔天。 陷入疯狂的叶逐风闯进九重天天宫,天宫燃起大火,不一会便坠入山崖,与那九重天一同埋藏在深渊之中。 世人都以为叶逐风在那场大火里陨灭了,坠入深渊,掩盖在山谷里。 却不知,陆晚枫在那时,舍命冲进火海,将他从九重天上救出。 彼时,九重天满是伤员,逐风被烧得遍体鳞伤,谁也不曾注意到他。 陆晚枫脸上的伤疤便是在那时留下的。 叶逐风遭受重创后便失去了所有记忆,陆晚枫为了掩人耳目,把他带到盘龙山腹地。 这里灵力充沛,有一股无形之力正好能克制他体内的魔性。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逐风的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只是身上的烧伤却难以痊愈。 陆晚枫在临安城醉仙楼一眼便看出那是假叶逐风,而真正的叶逐风即使站在世人面前,也无人认出。 陆晚枫离开凌霄阁一个多月,听闻临安城传出关于逐风的消息,还以为师兄一个人跑了出来,旋即跟了过来,当看到那假逐风方才放下心。 陆晚枫与叶逐风本是凤清真人徒儿,那年天下大旱,瘟疫滋生,两人孤苦无依,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 凌霄阁凤清真人下山时发现一个女孩扶着奄奄一息的男孩苦苦求救。 他本以为二人是兄妹,便将他们带到山上,后来才知道二人是在流浪路上相遇的,乃是陌路兄妹。 二人自此拜于凤清真人门下,彼时凌霄阁已经颓败下去,前一任掌门燃岚真人羽化而去。 凤清真人又喜理世俗之事,只专心修行,便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弟玄清。 玄清二十来岁便做了凌霄阁掌门,自师父死后,也绝了修仙的心,凌霄阁也不再遵守一些世俗规矩。 陆晚枫本欲与师兄成亲,陆晚枫生得温柔灵动,叶逐风也打算娶她为妻。 谁知叶逐风在这山中遇到了神女,之后便魂不守舍,每日思念神女天颜,便抛弃了陆晚枫。 陆晚枫而今快四十的人了,仍是孤家寡人,皆因逐风所误。 她心中仍是放不下旧情,救下叶逐风之后,见他记忆全失,与他认作兄妹,在此居住。 叶逐风虽然比陆晚枫大几岁,但此时心智仍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 他面容已毁,不便见外人,只与表妹相依为命。 陆晚枫每隔一段时间便假借采药之名,来山中照顾叶逐风,顺便带些外面的新鲜东西,使逐风不至于太过孤单落寞。 这次陆晚枫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逐风心中忧心不已。 陆晚枫处理事务,离开了临安城便急忙回到门派中,将门派事务交与余忘川、肖彩云二人。 她自己以采药为名,来至逍遥谷中,照顾叶逐风。 余肖二人无人管束,倒也逍遥自在。 叶逐风一个多月不见他的表妹,心中甚是思念,陆晚枫平日便带着书籍与他一起看。 他渐渐也知些人事,内心中一直藏着对表妹的爱意,只是苦于容貌俱毁,一直不肯吐露心声。 二人在此地,一住就是十七年,陆晚枫也照顾了叶逐风十七年,两人名义上是兄妹,但彼此相待如夫妻一般。 叶逐风喜欢陆晚枫,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她,便让陆晚枫去找个伴儿。 每谈论及此,二人便不欢而散,叶逐风渐渐也觉察陆晚枫是有意于他。 这一次陆晚枫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二人许久未见。 今日,逐风见她做了许多好吃的,触动了心事,便暗下决心想要对陆晚枫表明心迹。 逐风夹了一块槐花饼,夹了陆晚枫自制的果酱,便悄悄以言语试探她的心意,说道:“老婆这饼真好吃。” 陆晚枫忙道:“这是槐花饼,可不是老婆饼,你想老婆了,到时候我帮你找个老婆。” 陆晚枫正在拿着扫帚打扫,谁知叶逐风抓住她的手说道:“我只想做你的老婆。” 陆晚枫愣了一下,又笑道:“你胡说什么呢,快吃你的吧。” 那陆晚枫本是痴情女子,心中也早已藏着一颗炽热的心。 逐风见她如此,急道:“我没有对你有任何不敬之意。这话已经藏在我心中好久了。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我,我一直都喜欢你。 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不然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嫁别人,非要管我这个活死人?” 陆晚枫道:“你糊涂,咱们是兄妹。我怎么能和你成婚呢?” 叶逐风道:“那你是嫌弃我这一副鬼样子了?” “不是,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咱们俩这么多年在一起,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 有时候一走就是十几天,一个多月,让我想得好苦。” “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也没什么,你我这样就这么也挺好的。” “不好,别人夫妻都儿女成双,到老了也可享受天伦之乐,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咱们在一起不好吗?到老了也好有个伴。” 陆晚枫听罢满脸羞涩,说道:“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逐风又问道。 陆晚枫突然大声道:“我怕你会再离开我。” 叶逐风道:“那我岂不是猪狗不如!” 他说着握着陆晚枫的手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我便与你结为夫妻,此生永不相弃。在这里共度余生。” 二人早已相待如夫妻一般,陆晚枫见逐风说的诚恳,便含泪点头答应,逐风心中大喜。 陆晚枫又道:“不过,不是现在,等过些日子,你身体好了,咱们再说。” 逐风笑道:“好,你说什么时候拜堂成亲,就什么时候。你拿给我的那些书,我看过了,你我无父无母,咱们就以天地为媒,你看怎么样。” 陆晚枫笑道:“一切都听你的。” 叶逐风喜得心花怒放,二人便仍以姐弟相称,日常起居便如夫妻一般,依旧是你恩我爱。 第223章 闹市相遇 星彩和长林出了仙境,从一条小径慢慢向外走去,一路上小溪潺潺,风景秀丽。此时距离凌霄阁秋选还有一些时日,二人也不着急赶路,在山中兜兜转转,一路上风餐露宿,野钓狩猎,如闲云野鹤一般在山中待了五六日,方才出山而去。 星彩、长林初来贝壳镇,也像蓝倩儿、赵星河、刘小七三人一样,身无分文,后来打听到了金灵坊。 星彩想兑换些灵子,没想到这灵子极其昂贵,一个银灵子就要一两金子,她身上的这些散碎银子也兑换不了多少。 就在这时,掌柜的瞧见长林手中把玩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黄色水晶,便要拿来查看。 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接着对长林说道:“你这石头换不换?” 长林正要答应,星彩连忙道:“这是我家的宝贝,可不能随便换的。” 掌柜的便说:“金灵坊,童叟无欺。二位放心,这块龙晶石,从这光泽来看,价值不菲,待我详查一二,定会给出一个公道的价格。” 星彩便道:“那好吧,若是价格不合适我们就不要换了。” 掌柜仔细端详之后,说道:“这样吧,给你们兑换五十银灵子,这已经不少了。” 星彩看那掌柜的人也老实,便将这块黄色龙晶石换了五十银灵子。 长林在琉璃仙境随手拿来的一块石头,只觉得好玩便带在身边,谁知竟然换了这么多钱。 星彩接过一堆像棋子一般荧光闪闪的银灵子,装进一个绣花口袋里面。 陈长林还以为那掌柜的糊涂,等走出店外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一块小小的晶石他竟然给了我们这么多灵子,那里面那么多晶石,我们岂不是发财了?” 星彩笑道:“这倒是,逍遥谷里比这又大又漂亮的多的是,没想到这些石头如此值钱。 小林子,这掌柜的精明着呢,刚才你这么着急答应肯定吃不少亏,真是个冒失鬼。” 二人换了灵子,便在一家小店点了两碗炸酱面、一盘凉拌黄瓜。 星彩结账时,才知这一枚小小银灵子,竟然价值不菲。 掌柜的花了好大功夫才给星彩找零。 只见手里杂七杂八,接过来九个铜灵子,另两个铁灵子,于是将钱小心翼翼装进口袋里,贴身系在腰间。 星彩感叹:“姐姐这回还真是发财了,从你小时候,姐姐就紧衣缩食,这回可要好好潇洒潇洒了。” 长林便想着买一些金银首饰给姐姐戴,星彩看了看也不喜欢,这些俗器竟都不如她自己用山中晶石制成的饰品,这些小饰物内附灵力,能增益功力。 两人一时变成了这贝壳镇里的土财主,住进了镇中最好的云客客栈,置办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这天正赶上八月十五,贝壳镇中热闹非凡,化名为刘小七的昭阳公主与陈长林不期而遇,长林也没注意到她,径直与小七擦肩而过。 刘小七心中伤感,回去后整哭了一夜。 原来,那日四人相见时,只见一个泥土堆砌的小火山,喷发出灿烂的星火,漫天花雨,引得行人驻足欣赏。 一群拿着小火鞭的小孩子们欢快地甩成一个个圆圈。 蓝倩儿手拿一把燃烧的木条,也挥成一个圆,发出五颜六色的火焰。 她嘴上沾满了糖渣,不住地喊着,“呦~呦~”。 火山喷发到高处,照得人们脸上通红。 星河透过喷发的火焰,也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但见星彩弯弯的刘海下是一对星光闪闪的眼睛,细眉秀口,笑起来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 她已不再是当时那个为人端茶倒水的星彩了。 此时的星彩身穿淡蓝色仙裙,腰系蝴蝶结,头戴彩蝶簪,足蹬冰玉缠丝凉鞋,修颈削肩,柳发如烟,美若星辰。 今天赶上中秋佳节,这对姐弟携手出来闲逛,不想遇到故人。 蓝倩儿因要买面具戴,小七和星河两人戴着面具,便都没认出来。 别说他们二人带着面具,就算他们摘掉,也要细瞧慢看才能识出。 如今小七陪着蓝倩儿走了一路,又被蓝倩儿用蛊血改变了肤色,面色蜡黄,原本如同瓷娃娃的一张圆脸,变得比黄花还瘦。 那昭阳公主正是春心萌动之期,都说女大十八变,这三个月来瘦削了许多,更加俊俏了。 星河还是小王爷的时候,脸大臀肥,腰圆腿粗,此时也去掉了一身的肥肉,看着也十分清俊,不细看认不出来。 星河一路上他任由蓝倩儿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净干些粗活累活。 虽然心中埋怨,但只要小七安慰两句,便又如兴奋的小马驹一般,生龙活虎,二人如今均是形象大改。 此时星河看着星彩,只见她身上华光溢彩,而自己却是一身粗布麻衣,又见小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掩面要回去休息。 他心中明白,小七定是看到了陈长林才如此,一时心绪纷乱。 那陈长林高大英武,眉角飞扬,星河见了他如见仇敌,暗暗愤恨怎么又在这里见到了他们,想着最好永远别见到他们,此时偏偏又遇到了,便假装没看到他们。 他拉住蓝倩儿的胳膊说道:“倩儿,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这里不好玩么?我还没玩够呢~” “那边有喷火的,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 小七和星河,一路上一个当妈,一个当爹照顾她。 走累了,小七就背着她;渴了饿了,就从星河背箱里拿出东西吃。 三人好得如同一个人似的。 蓝倩儿遂将星河体内的蛊虫取出,那星河小七虽无蛊虫胁迫,也待蓝倩儿如从前一般。 二人手拉着手又跑去一边寻乐去了。 星彩和长林姐弟俩,在这铁树银花消失后,也汇入了来往的人群。 人流穿梭如过江之鲫,推推搡搡。 二人正在这拥挤的人流中走着,忽然有人从后面朝长林的脑袋上打了一闷棍。 长林白眼一翻,便昏了过去。星彩游玩之间,愣是没注意长林走丢。 几个人黑衣汉子,便将长林套上一口麻袋,连拖带拉,把他拽进了一个黑暗的小巷里。 长林被人拖到一所民宅之中,身上被浇了一盆凉水。 长林浑身一激灵,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起来。 只见屋子里蜡烛旁,映照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脸上从眼角至另一边脸颊有一个长长的刀疤,双眼如鹰隼一般凶狠。 此人正是那鸿希帮副总舵主李沧海。 当日陈长林手持苍月剑,毁去他手中宝刀,他当众受辱,他近日去了长安城打听到师父被这陈长林一家人所杀,岂能不恨? 今日特意命小弟把他绑了过来,以泄心中之恨。 李沧海拿着一把崭新的鬼头刀,后背镶着七八个铜环,拎起来铛铛铃铃作响。 他走到陈长林面前,拿刀尖抵着他的下巴说道:“小子,爷爷找了你一个多月,今个终于在这发现你了。你果然想参加凌霄阁的什么狗屁秋选。” 李沧海一个犀利的眼神示意下,身旁七八个小弟立即争先恐后上去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陈长林是个倔强的脾气,说道:“把老子绑起来,算什么好汉?有能耐给我一对一单挑!” 李沧海便命人把陈长林放了,长林立刻扑了过来。 李沧海闯荡江湖十余载,功夫了得,一把擒住陈长林的脖子,稍一用力捏得他眩晕了过去。 他正面一脚,把陈长林踢出两丈远,长林吐了一口鲜血。 胸中闷极,心中也恼怒至极,又挣扎爬起来,颤颤巍巍、歪歪扭扭又朝李沧海走去,口中骂道:“有种就打死你爷爷!” 李沧海话不多说,一脚又把他踢飞。 陈长林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慢慢又朝李沧海走去。 他师父李天霸在京都中被人称作妖怪。 李沧海心中虽然难过,但也不得不相信陆晚枫的话。 此时但见这小子实在有些倔,便不想再为难他。 一个不留神,陈长林一发狠劲冲了过来,一股大力把李沧海撞倒。 长林抡起拳头,骑在李沧海身上,结结实实给了他两拳。 李沧海大怒,推开长林,长林头撞在墙上。 李沧海摸了摸肿起来的腮帮子,不禁大怒,拿起鬼头刀砍下,这一刀就要结果了他的小命。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从暗处飞来一条软鞭缠住了那把大刀。 李沧海拿捏不稳,兵器脱手。 但见一个妙龄女子出现在眼前,正是宁霜寒。 宁霜寒一手软鞭使得出神入化,后发先至,夺去李沧海手中的兵刃。 只听宁霜寒说道:“李大哥,手下留情。” 李沧海见是灵山派宁霜寒,忙收起鬼头刀,笑道:“原来是霜寒妹子,请坐,请坐。” 又扶起陈长林,说道:“我和这小兄弟玩玩,谁知道他还当真了。” 陈长林还欲找李沧海拼命, 宁霜寒忙道:“你打不过他的,何必自讨苦吃。” 陈长林也不听劝,双目恶狠狠地盯着李沧海,啐出一口血来。 李沧海怒道:“看什么看,老子不一刀砍了你,就算便宜你了!” 宁霜寒说道:“李大哥,咱们此行又不是找他算旧账的。你不也答应过不为难他了?” 李沧海道:“当时是当时,可没说以后不找这小子麻烦。” 他又对陈长林说道:“小子,今天看在霜寒妹妹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否则的话,我看到你一次,打你一回!” 陈长林怒不可遏,说道:“有种的,你就打死我!” 李沧海怒道:“你以为老子不敢?” 陈长林脖子伸了出来:“来啊,来啊。” 头顶着李沧海的肚皮,把他逼得一直往后退去。 李沧海看着这小子实在有些不可理喻,像个疯狗一般,便道:“行,算你小子有种。” 陈长林生性就是这般死倔的脾气,那李沧海也服了他, 命人把他又套进麻袋里,往路边随便一扔。 星彩流连于周围各色新奇事物,以至于长林从身边消失,也没有注意到。 一直走出老远,才惊讶发现长林人不见了。 起初还以为是他贪玩自己走远了,后来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人影。 星彩越来越心急了起来,像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直找到深夜。 到了后半夜,欢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街上没了个人影,她才发现不妙,猛拍脑门,暗叫糟糕。 又在满镇子去找,却在桥边发现了长林,只见他满身是伤,一瘸一拐地走着。星彩来问,长林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不小心跌的。 他这个弟弟像个倔驴一样,星彩无法,只得带着长林去看大夫,眼看凌霄阁秋选之际。长林却弄了个手脚骨折,短时间是不能好了,不禁忧心起来。 第224章 聚仙亭 凌霄阁山下有个贝壳镇,贝壳镇前有一条大河,河边有一座凉亭,名叫聚仙亭。 这夜,但见河水悠悠,月光灼灼。 鹿幽鸣对着月亮自斟自饮。“‘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莫大哥,鹿幽鸣敬你一杯。” “莫中有中,有中还无。虚虚实实,阴阳相生。莫中有陪你一杯,哈哈~” 两人正对坐在河边凉亭中对饮。 虽能听到两人的声音,却只能看到一人。 莫中有身为契灵,如幽灵般隐没于黑夜之中。 只见一件黑色披风下裹着一团黑影,披风前面漂浮着一只酒杯。 鹿幽鸣说完后,莫中有一饮而尽,酒杯倒进一团空气中, 透过月光,可以看见一条清晰的水流,弯弯曲曲地进入莫中有的肚腹中,随后化为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莫中有身为契灵,乃是无形无质的灵体所化。 他和鹿幽鸣共修玄冥之术,二人在姑苏一带被称作阴阳双侠。 莫中有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虽说如此,他们二人也依靠一明一暗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许多劫富济贫、惩治贪官污吏的好事。 因他二人行事隐蔽,鹿幽鸣颇有智谋,倒也一直无人发觉,只有受过他们二人恩惠的人,传扬他们的事迹。 江南一带盛传阴阳双侠的美名,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二人的真容。 鹿幽鸣是鬼灵门的弟子,鬼灵门与叶逐风并无恩怨,只是这些年江南邪教滋生, 阴婆婆想着此事或许与邪教有关,派遣鹿幽鸣调查此事。 鹿幽鸣后来遇到了李沧海,这几个月来,便一直跟着李沧海闯荡。 二人饮酒时,只见一个俊俏女子走来,朗声说道: “鹿大哥,莫大哥,你们俩好雅兴,也算上小妹。” 二人见是宁霜寒,齐声邀请她坐下。 宁霜寒乃是灵山派掌门宁梦收养的孤儿,她与李沧海是同病相怜。 宁梦遭受不幸,她便誓要为师父报仇。 巾帼不让须眉,宁霜寒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紧身黑衣,腰中挂着铁棘鞭,头上束着马尾辫。 身材匀称,相貌俊美,英姿飒爽,实在是女中豪杰。 峨嵋灵山派中都是专心修玄的女道,自前任掌门宁梦仙逝, 灵山派为了遴选新人掌门闹了不小风波,新掌门寂灭真人,主张绝灭人情,窥究天人之道,门派中不如先前自由。 宁梦在世时,门派中女道若是不愿清修,可以另行婚配,如今此路禁绝,若有违背,不担逐出师门,还要令其自断筋脉,废除武功。 追随宁梦的旧人被打压排挤,宁霜寒因被宁梦收养而来,也备受冷落,她上山时年纪还小,长大后渐渐厌恶了在山上清修,便一个人下山为师父报仇。 宁霜寒行事洒脱,三人相识已久,也不拘束,都开怀畅饮。 宁霜寒喝了一杯烈酒,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不其然。今晚没了昨日的喧嚣,倒适合对酒赏月。” 鹿幽鸣一副书生样子,不禁对着月亮吟诵: “江中一片月,昏鸦栖凉枝。 对月照孤影,倾饮诉相知。” 宁霜寒说道:“鹿大哥,好雅兴。 我心诉明月,愿解忧愁事。 相思君不知,落花流水逝。” 莫中有听罢,言道:“寒霜妹妹,又在想念恩师了吧。” 宁霜寒点了点头,说道:“恩师收养我,有再造之恩,霜寒永世难报。 唯有倾尽全力,查出当年设计陷害她的凶手,以慰先师英灵。” 鹿幽鸣说道:“霜寒妹妹,我心与你一般无二。此事十分诡异,我看凌霄阁陆大侠说的不错,此事定与邪教有关。” 宁霜寒说道:“事关重大,情况紧急,我们还要通知各派掌门齐心协力共处此患。” 莫中有道:“这倒也是,只是外头还没打起来,自己人就先打起来了,这一路上你们也闹得也够呛的,如何能共商大计?” 宁霜寒道:“不单是南北不合,昆仑山诸仙家也颇为不和,如今要联合各派共同对付楚云生,只怕比联合我们这些人还要难。” 鹿幽鸣说道:“十七年前比武大会之后,江湖上就一直没消停过,如今九重天的地盘,渐渐被其他门派蚕食,几大门派各自为营,若要联合起来,恐怕不易。” 宁霜寒叹道:“李大哥向来与北派的人不合,昨晚又把那陈长林给打伤了,此事若是让飞雪宫得知,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鹿幽鸣说道:“竟有此事?” 宁霜寒道:“李大哥也是义气用事,做事未免稍显偏激。” 莫中有摇头道:“李沧海这个莽夫,脑袋一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有半个月就是凌霄阁大选的日子,不知道他能否安分点。” 宁霜寒说道:“陈长林也是可怜人,若因报仇就牵连无辜,有违于我们此行的初衷。” 鹿幽鸣说道:“他这个脾气也只有你能劝住他了。” 八大门派中南派鸿希帮、灵山派、古月派、鬼灵门,在临安与北派不和,虽说欧阳明台做了会盟盟主。 但私下里各门各派还是各行其是。 李沧海率领南派百十号人手,决定去长安查明真相,未料到长安城如今风声鹤唳,夜夜宵禁,李沧海带的人被异宿司的人纠缠,折了不少人手。 后来又得知李天霸被这里的人当作妖怪,让他气愤不已,也有的说陈长林一家是妖精变的。 李沧海查了许久没有眉目,反而折了许多兄弟,心中怨气横生,便来凌霄阁找陈长林的晦气,不想在中秋也遇到了他,把他一闷棍打晕,捆了起来。 李沧海见陈长林如疯狗一般,当即要砍了他,也多亏宁霜寒及时搭救,才保住了长林一条小命。 樊胜雪为首的北派自临安与李沧海分道扬镳,便想着去调查神剑下落。 他们生怕凌霄阁将神剑占为己有,这一个多月来,没少和凌霄阁打饥荒。 夙凤、朱达昌笃定凌霄阁杀了陈长林爷孙,私吞了苍月神剑,不然他们一家怎么不见了踪影。 凌霄阁是有口难辩,只得任由他们闹去。 期间,北派中飞雪宫圣姑、碧华派重光真人、丹霞派无心上人、九重天诸葛雷明长老, 南派古月派易萧真人、灵山派寂灭真人以及江南四大山庄,和江湖各路道友都派人来询问,那苍月神剑的下落。 玄清真人哪里知道陈长林去了何处? 因此事被误解颇深,兼派中事务渐多,让他应接不暇。 第225章 聚仙楼相遇 书接上回。 陈长林因被鸿希帮的人打断了手脚,星彩带着长林看过大夫后,正走在石桥边,不料一个小贼偷走了星彩的钱袋。那些灵子可是宝贝,星彩急忙去追。 正巧小七在十六这晚,在寂静无人的夜晚,于那石拱桥上观赏月色。 她遥望月空,思念母亲,正看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 小七一回头,却发现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长林哥。 她只见陈长林手脚绑着绷带,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 三个月不见,彼此的境遇发生了巨大变化,刘小七在这异乡里孤苦无依,情不自禁地搂着长林哭泣。 陈长林也是同样的心境,知道她一定在京中遇到了委屈,便扶着她轻声安慰。 谁知这一幕却被蓝倩儿误会,认为长林给小七下了情蛊,想要放长林的血,以解小七的情蛊之毒。 五人就这样在小镇相遇,后来发现是一场误会。 因为小七睡觉时常会梦呓,蓝倩儿也相信小七是在梦游, 星河以前头脑愚钝,但经历这些事,他已经明白了小七和长林二人的心意,又在此地见到了他,心情很是失落。 星彩看他模样大变,倒觉得有些可爱,便与他聊天。 星河见星彩温柔体贴,如同仙女一般,对她心生好感。 长林虽然喜欢小七,但始终放不下小叶,而小七虽然也喜欢长林,却又答应了星河。 星彩见到星河便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一般爱护,星河便心生依赖, 几人间的感情如同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只有蓝倩儿一人疯疯傻傻,糊里糊涂的。 第二天,蓝倩儿起了个大早,收拾行李准备告别店伴生活。 刘小七和星河二人却早已经在外面忙活了,她一边拉着踏实肯干的星河,一边跟着殷勤干练的刘小七,嚷着要辞工。 临近中午,客人慢慢多了起来,后厨一时忙不过来。 阿绿拦着他们央求道:“你们执意要走,我也不拦着你们,只是今天酒楼里实在太忙,你们能不能干完这一天再走?我会尽快从外面找伙计代替你们。” 阿绿平时待他们不错,刘小七答应了下来,蓝倩儿和星河只得陪着她留下来帮忙。 星河干活的时候突然问她:“小七,你昨天梦游你知道吗?” “梦游?什么梦游,我有吗?”小七装作一无所知。 星河便将昨日遇到星彩、长林等事告诉了她。 刘小七假装吃惊说道:“真的吗?他们也来贝壳镇了吗?真是巧了。我们还要找时间去看看他们。” 星河道:“他们也是来参加凌霄阁秋选的,听说这次要组队参选,到时候咱们正好可以凑成一队。” 小七欣然答应。 ... 这天,长林打算来聚仙酒楼看望老朋友。 长林的手脚被李沧海打伤,拄着一副拐杖,由星彩一路搀扶,二人缓缓往聚仙楼而去。 正走着,那边迎面驶来一辆翠绿华美的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子,正是欧阳明玉。 欧阳明玉看到长林受了伤,忙上前关怀。 “公子,这是怎么了?” 长林笑道:“不打紧,不小心摔了一下。” 欧阳明玉本想责怪他们不辞而别,如今见长林受了伤也不好说什么。 车上还坐着欧阳明台,他与妹妹一同前来,也想看看这凌霄阁大选盛况。 欧阳明台与凌霄阁交好,这次遴选了几个有天赋之人,也要参加秋选。 众人寒暄过后,欧阳明台便道:“二位当时匆匆而别,是责怪敝庄招待不周? 今天咱们再次相聚也是缘分,我要好好陪长林兄弟喝上几杯。” 星彩说道:“那日我们着急赶路,所以未能面辞,实在抱歉。” 明玉小姐热情地走到二人面前, 说道:“长林大哥,星彩姐姐,我今天刚到贝壳镇就遇到你们,真巧,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欧阳明台也跟着笑道:“陈兄,听说这聚仙楼菜色不错,今天我做东,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长林也正有此意,四人也不坐车,一路结伴而行。 许香兰这次也跟着前来,她之前因在竹林送点心,被樊胜雪抓着逼问,心中生出怨气,近来也总躲着雪宫的人。 今见长林受伤不轻,执意要来搀扶。 陈长林推辞不过,只好由她扶着。 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不一会儿,几人来到聚仙酒楼,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绿玉芳见是熟客,忙送来茶点。 欧阳明台倒也阔绰,点的皆是美酒佳肴,人参燕窝、熊掌虎筋,应有尽有。 不一会儿,菜就一道道端上桌来。 长林自那晚看到昭阳后一直留心,不住地用余光看着里面。 欧阳明台问道:“长林兄弟,可有什么心事?” 长林心不在焉,说道:“什么?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欧阳明台笑道:“这店中有你的熟人?” 长林便道:“没什么熟人,只是觉得这店里很新奇。” 欧阳明台笑道:“这可是墨掌柜的产业,这贝壳镇有大半生意都是墨家的。 说来我欧阳家与墨家也有些渊源,家父在世时,两家倒经常来往。 现在敝庄人丁稀少,渐渐地也少了一些往来。” ... 长林和欧阳明台正聊得兴起,却见刘小七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长林正欲打招呼,谁知小七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岂不知刘小七自打他们一进店便注意到了他们,只是长林和一个姑娘好生亲昵, 又听他说店里没熟人,心中便有些不快。 她现在只是这里跑腿打杂的,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听到长林这样说,心情不悦,便故意躲着他。 星彩自然看到了小七,只是这么多人在也不便与她相认, 心想:“昭阳和奉安如今被朝廷搜捕,不得已隐姓埋名,不可招摇,等无人在侧,再与她相见。” 星彩一时感慨世事无常。 聚仙楼渐渐人多了起来,后厨忙得热火朝天,没有片刻闲暇。 陈长林那桌客人的饭菜准备好了,便让小七送去。 小七不想去送,于是央求蓝倩儿帮忙。 蓝倩儿别看做事糊里糊涂的,此时却心明眼亮,小七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她? 便道:“哎呦,我肚子好痛,我要茅房,不能帮你了。” 刘小七无奈,只得亲自送去,她把帽檐放低,羞答答地送了过去,刚回头, 长林忙叫住她:“小七?” 刘小七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身说道:“几位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星彩站起身来,拉住她的小手,亲切说道:“看到姐姐,招呼也不打一下。” 刘小七假装吃惊说道:“怎么是你!” 星彩说道:“昨天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可惜你不记得了。你还学会了梦游?给我说说,是不是假装的?” “梦游?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陈长林也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说道:“你还好吗?” 刘小七勉强微笑道:“还好,还好,承蒙关照。我在这里自食其力,每天都很充实。我后厨还有些事要做,等会儿再找你们说话。” 她说着匆忙走了。 欧阳明玉心中好奇,问道:“陈大哥,这人是?” 陈长林道:“嗨,一个朋友,家里出了些变故,便流落到此地。” 明玉道:“我看她眉清目秀,生得不俗,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出身。” 长林道:“她哪是什么大家小姐,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欧阳明台道:“陈兄,此言差矣。我欧阳家好歹在江南小有名气,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舍妹说的极是,这女子虽然平常打扮,但眉宇间透着英气,想必出身不凡。 陈兄不知何时结识了这样一位奇女子?” 长林不好说出昭阳的身份,便道:“前阵子在这镇子里凑巧结识的,大家吃菜吧。” 明玉笑道:“陈大哥艳福不浅,我看你俩关系可不一般。” 众人一时说笑了一番,明玉的丫鬟阿兰,便有些不大高兴。 蓝倩儿一直扒着门角偷窥,看到刘小七适才腼腆的样子,心中已猜到八九分了。 于是跑到后院,看到星河在担煤炭,说道:“阿星,还在忙呢?” “今天太忙了,煤炭不够用。”星河倒也老实。 蓝倩儿抱着胳膊,悻悻说道:“快去看看吧,晚了,你婆娘就跟别人跑了。” 星河说道:“你胡说什么呢?谁是我婆娘?” 蓝倩儿笑道:“哎呀,你装糊涂,也没办法了,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 说完一溜烟没影了。 星河心道不妙,放下煤炭,忙去大堂看看怎么回事。 蓝倩儿突然转了个身,便悄悄跟在他身后,想着又有好戏看了。 长林一时还没适应左手吃饭,夹菜时频频失手。 阿兰在一旁看到,便夹菜好心去喂他。陈长林也不好意思拒绝,这一幕恰让刘小七看了个清清楚楚。 在长安,刘小七已经表明心中情意, 在贝壳镇拱桥上二人重逢,长林得知她的事之后,怜惜起来,满是柔情将她揽在怀中。 二人虽然还没有表明心迹,但无言更胜过千言万语。 刘小七但见此时长林四处寻花问柳,心中酸楚,此时自己身份大改,也只好忍着, 不耐烦地把饭菜端到众人面前。 正要回身离去之时,陈长林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长林见小七还躲着自己,想着她一路上一定经历了很多辛苦, 便要与她说阔别之情,谁知小七总躲着他。 长林很是难为,不得已伸手拉她。 第226章 神达意会 这时,星河突然一旁蹿了出来,将长林的手拉开,将刘小七的手,并握在手中, 说道:“陈兄,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昨晚忘了跟你说了,小七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麻烦你放尊重些。” 陈长林听罢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他虽知道二人已有婚约,可毕竟是旧事,现在刘小七又不再是昭阳公主了,沐王爷叛乱,二人婚约也等于作废。 欧阳明玉等人看此情景,也摸不着头脑。 小七、长林、星河三人一时无言,只能从眼神中看出三人心意。 陈长林看着小七,一脸疑惑,似乎在问:“你俩婚约不是取消了吗?” 刘小七愁眉紧锁,似乎回答道:“你别问我,我现在和你没关系。” 星河只狠狠看着长林,似乎在质问他:“你凭什么跟我抢女人?小七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手脚给我放老实点。” 陈长林立刻以同样犀利的眼神回应道:“小七喜欢的人是我,你算哪根葱。” 星河立即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刘小七,想得到她的回应。 小七温柔地看着星河,似乎在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外人欺负到你头上。” 星河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而后用傲然的眼神,似乎在说:“看吧,小七是跟我站在一起的。” 陈长林疑惑看向小七,似乎在说:“小七,你怎么了?” 刘小七用带有怨恨的眼神回应:“哼!当初你狠心抛弃我,现在又和别的女人搞起了暧昧。” 陈长林立刻用委屈的眼神回应:“小七,你误会我了,我连手脚都不能动,她好心搀扶我,我也不能狠心拒绝吧。” 刘小七扭过头去,似乎在说:“你三心二意,我才不理你。” 星彩看到三人眼睛溜溜转,挤眉弄眼,只得用眼神暗示星河,似乎在说:“你们搞些什么?” 星河有些不好意思,臊眉耷眼,似乎回应:“你家长林勾搭有夫之妇,你不好好管管?” 星彩用疑惑的眼神问道:“什么有夫之妇,你们成婚了吗?” 星河撅起嘴,用骄傲的眼神回应:“没有,但也快了。” 星彩沉稳地回应:“既然没有,就要看小七的态度了。” 星彩转眼疑惑看向刘小七,似乎在问:“你们俩已经私定终身了?” 刘小七用尴尬的眼神回应:“哎,一言难尽,算是吧。” 星彩又用不解的眼神回应:“那你和陈长林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小七带着幽怨的眼神回应:“还不是小林子他不遵夫道。” 这几个人频频交换眼神,看得旁人一头雾水。 正在这四个人“眉来眼去”之际,欧阳明玉问向同样茫然的欧阳明台: “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欧阳明台摇头道:“我也不知,有种法术叫做传音入密,他们可能是在用某种特殊方式沟通。” 欧阳明玉闻之,脸上写满吃惊。 阿兰则像看天书一般瞅着他们。 这时阿绿在一边忙完,回头看到星河和刘小七两人跟在一桌客人面前,在那里挤眉弄眼,很是生气, 心道:“后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和客人抛媚眼。” 阿绿大踏步走到二人面前,拿起汗巾就朝二人身上招呼过去, 嘴中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在这里干什么!后面都快忙死了,你俩还在这里闲晃,还不快去干活!” 二人立刻惊醒,去干活去了。 且说刚才小七和星河在那边和长林、星彩二人眉来眼去的。 蓝倩儿在一旁鬼脸嘻嘻地在旁观瞧,却看不出所以然。 她看星河和小七一同回来,两人面色凝重,便凑到星河身边问道:“阿星,怎么样了,场子给我镇住了吧。” 星河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后厨忙死了,我干活去了。” 蓝倩儿拦住他说道:“阿星,我在帮你啊。刚才你表现得还像个爷们儿,没给我丢人。 我能看出来,小七姐姐现在也很矛盾,你千万不要放松警惕,稍不留神,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蓝倩儿忙道:“哎呀,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啊。你没看小七姐姐昨天晚上那个样子,啧啧~我以为是中了情蛊了呢。 你说会不会哪个人会使用夺魂大法啊?小七姐姐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阿星似乎觉得有些道理,陈长林毕竟是妖怪之子,似乎挺能勾搭女人的,不然那一桌女子怎么对他这般殷勤。 他心想,这陈长林没准真像蓝倩儿所说的那样,会使用夺魂大法、勾情秘术之类。 不然,小七昨天晚上怎么可能会那么失态? 阿星忙紧张地说道:“倩儿,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蓝倩儿一拍胸脯说道:“你放心,有我呢。他的夺魂之术再厉害,怎能比得过我南疆蛊术?” 阿星道:“你要给他下蛊么?” 蓝倩儿挠了挠头说道:“星彩姐姐昨天晚上刚给了我们些钱,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阿星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蓝倩儿笑道:“你放心,有我在,妖魔鬼怪掀不起什么风浪。咱们见招拆招,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陈长林回过头,看到明玉他们痴痴地看着自己。星彩一时有些尴尬,忙道:“都吃菜,吃菜,一会都凉了。” 阿兰瞪着眼睛看着陈长林问道:“长林哥哥,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陈长林只痴痴地笑,说道:“也没什么,没什么。都看着我干嘛,吃菜啊。” 第227章 北派纷争 长林与欧阳明台一众人,正在聚仙楼一同吃饭。 一时门外陆续来了几人,欧阳明台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北方四派的夙风、燕落尘、樊胜雪、朱达昌一行人, 便急忙招呼四人落座。 樊胜雪一眼看到绷带包裹的陈长林,上前关切问道:“陈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多谢前辈关心,都是我不小心摔的。”长林回道。 “我看不像摔的,你告诉我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星彩说道:“樊大侠,你还是别问了,我都问了一百遍了,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樊胜雪于是说道:“既然不便告知,我也不问了,陈兄弟此次来可是为了凌霄秋选而来?” 陈长林点头回应。 樊胜雪道:“凤清真人既然有意收你为徒,秋选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欧阳明台说道:“玄清真人说他们选人公平公正,陈兄弟要想进凌霄阁学艺,恐怕还要付出些努力才是。” 一旁的朱达昌说道:“什么狗屁公平公正,玄清漂亮话比谁都会说,背地里净干些龌龊肮脏的交易, 哪一年遴选不是层层舞弊?只要肯交钱,凌霄阁什么人都要。” 燕落尘说道:“此话怎讲,我看玄清、凤清真人不像是那种人。” 朱达昌笑道:“你还是见识得少,你可知道这贝壳镇最大的产业都是谁家的?” “但请赐教。” 朱达昌继续忿忿地说道:“这镇上最赚钱的金灵坊、聚仙酒楼、迎仙客栈,都是凌霄阁墨家的。” 夙风接口说道:“是姑苏月香山庄墨家。” 朱达昌又道:“墨掌柜就是那玄清的姘头,凌霄阁就是墨家,我说的没错。那娘们精明得很,金灵坊也是他们墨家和江南四大山庄合办的。” 朱达昌转向欧阳明台说道:“想必明玉山庄在此地也有些产业了。” 欧阳明台见他这样似有怀疑自己与凌霄阁勾结之意, 便道:“与人方便,于己方便。我明玉山庄只不过与凌霄阁在药材、茶叶上有些买卖,这倒也是平常事。 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但行走江湖离了银子,只怕是寸步难行。” 朱达昌满脸不屑,又道:“这里有你家产业,你自然会帮着他们说话。 这玄清老头儿,别看只是一派掌门,日子过得比皇帝还舒服。 什么狗屁秋选,不过是为他们墨家选些跑腿的奴仆罢了,真本事是一点不教给你。” 长林听着老大不乐意了。 樊胜雪便接口说道:“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小人,最喜爱传些谣言了。但听传闻未免有失偏颇。” 朱达昌说道:“无风不起浪,他们做得真那么好,还怕别人说闲话? 我说小兄弟,老哥劝你还是别去参加什么凌霄阁的狗屁大选了,尽是糊弄人的玩意。” 陈长林道:“玄清真人侠义心肠,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晚辈义不容辞,我心意已定。” 朱达昌摇头叹道:“真是个榆木脑袋,你若能进到这凌霄阁自会知晓。你若不信,自己可以去打听打听。” 夙风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凌霄阁又不是做慈善的,找些没用的废柴,能干什么? 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还是涉世未深,哪里懂得这里面的道道。” 长林听着二人对凌霄阁出言挖苦,心中不忿,便道:“玄清真人一心要匡扶正义,招收有识之士,自然是要壮大我正义之师。” 夙凤和朱达昌听罢大笑不止,叹他幼稚。 燕落尘也接着说道:“我还不知凌霄阁里竟然如此,想来此言非虚。 如今这里处处都要花钱,我昆仑山好好的修仙悟道之所,被他们凌霄阁弄得乌烟瘴气。” 樊胜雪道:“这话说得倒不公允。那天你打造赤炼剑失败,折损了一些灵石,恐怕才如此说的。” 燕落尘被她说出心事,想起那日浪费了五个银灵石,便懊恼不已。 樊胜雪说道:“这金灵坊的灵石对大家修行也是有利的,你二人也是在赌场里输了钱,才会说贝壳镇的种种不是。” 夙凤与朱达昌二人确实输了些银子,只不过抱怨了几句,谁知这樊胜雪这人有话直说,毫不为兄弟们遮掩。 这樊胜雪心性直爽,她法力又是这些人中最高,也无人敢驳她。 陈长林心想:“原来他们都是在镇子里折了本,才这么污蔑凌霄阁。” 欧阳明台来打圆场,说道:“生意场上必然是有赢就有输。输赢乃常事,何必耿耿于怀。 如今墨掌柜将这贝壳镇经营得红红火火,也算对这里的百姓是一大幸事。 大家远道而来,不正是想亲眼目睹凌霄秋选的盛事么? 今年他们搞得如此隆重,听闻早在三个月前,这里就已经开始张罗准备了。 咱们只管吃喝、凑热闹,管这么多干什么呢。兄弟们若是在这里缺钱花了,尽管直说,利、义二字,兄弟我还是分得清的。” 夙凤和朱达昌等人这些日子也多亏了欧阳明台的接济,二人虽对凌霄阁不满,当下也不便多言。 燕落尘便道:“为了几个灵石,骨头便软了下来。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朱达昌怒道:“姓燕的,你说什么?别给我找不自在!” 燕落尘一路上早就看朱达昌不顺眼,会盟比武时,他以拙劣手段取胜,心生不忿。 朱达昌仗着自己以一人之力打败南帮三人,一路上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燕落尘也积聚了不少怨气,今日看到欧阳明台花了些钱,便将二人收买,便感到不悦。 那欧阳明台虽然也要赠予她些银钱,但燕落尘虽打造兵刃失败,欠了许多银子,却也婉拒他的好意。 朱达昌也在看不过燕落尘一副自命自高的样子,二人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朱达昌厉声道:“姓燕的,你还不服是吧?要不咱们去外面比划比划。” “比就比,怕你不成!” 欧阳明台忙说道:“你们既然认我这个盟主,我就不许你们这般胡闹。 咱们眼下追查逐风下落的事情要紧。有什么深仇大怨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 二人这才消停下来,夙凤也在一旁劝解,燕落尘恨他与朱达昌常在一起,便不理睬他,夙凤也只好作罢。 第228章 南帮聚义 不多时,李沧海、鹿幽鸣、宁霜寒三人也带着一众弟子也来到这聚仙楼打尖。 李沧海见陈长林和北方四派的人坐在一起,料想他必定是邀人助拳,以解前晚之仇。 因而冷笑一声,大步走到陈长林身边那一桌,将那一桌的人撵走。 这些人看他一脸凶相,都不敢招惹他,纷纷躲开。 陈长林被李沧海偷袭,恨得牙痒,但众人在场,也不好发作。 如今八大门派北派只有古月派的云无姬未到,先前丹霞派的燕落尘与朱达昌已经较上劲了。 欧阳明台身为会盟盟主,见南帮的人前来,深知不可再生是非,于是上前说道: “诸位自临安一别,已有两个多月,今日大家能在此相聚,实属难得。 今天大家吃好喝好,这顿饭我请。” 鹿幽鸣和宁霜寒谢过欧阳明台,李沧海则坐在椅子上,一直冷冷看着陈长林。 自临安一别,鹿幽鸣今见星彩衣着华丽,美艳无方,上前朗声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所谓伊人,君子好逑。 今日有幸与这位姐姐相见,幸甚至哉。几日不见,姐姐变得更加光彩照人了。 在临安之时,在下已是颇为仰慕。在下鹿幽鸣,你叫我小鹿就行了。” 星彩笑道:“小鹿,你怎么不叫小马呢?” 鹿幽鸣说道:“姑娘愿意的话,叫我小牛也成。” 星彩抿嘴笑个不停。 鹿幽鸣和莫中有因在明玉山庄每日好酒好菜,便留在临安探查消息,渐渐地与明玉小姐也混熟了。 欧阳明玉见他色眯眯的样子很是不悦,说道:“你少在这里耍贫嘴了。之前在山庄输的银子何时还我?” 鹿幽鸣一拍脑袋说道:“哎呀,你看我光顾着和星彩聊天了,竟没注意到明玉小姐也变得这么娇美可人了,真是越发动人了。” 明玉啐道:“呸,谁让你夸我了?我让你还钱!” 鹿幽鸣转口说道:“咳咳,明玉小姐,小生最近财运不佳,等手头宽裕了些再亲自上门奉上,如何?” 他又对明玉身边的丫鬟阿兰说道:“阿兰小姐,秀美大方,灵巧可爱,烦请替在下求求情。” 阿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要以为说几句好话我们就能放过你。” 鹿幽鸣道:“阿兰妹妹确实错怪我了。我鹿幽鸣绝不是赖账之徒,只因和二位妹妹相识久了,如同亲人一般。 阿兰妹妹待人亲切,明玉小姐又尽地主之谊。我还想着哪日再登门拜访。 还钱事小,如此你我只见关系反而俗了。” 明玉说道:“亲兄弟明算账,你把钱还给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阿兰接口说道:“就是,就是,快些还钱。” 明玉本就是故意刁难他,鹿幽鸣自知其意,他们二人,确切的说是还有莫中有,他们三人在明玉山庄赌钱喝酒玩得不亦乐乎, 欧阳明玉自小缺少玩伴,与他二人结识高兴还来不及,此时让她还钱,自然是要拿他寻乐。 欧阳明台知道妹妹的秉性,便笑而不语。 鹿幽鸣面红耳赤,顾左右而言他,转头又向樊胜雪说道:“樊大侠,多日不见可曾想我?” 樊胜雪道:“不想。” 鹿幽鸣唉声叹气说道:“哎~没想到我鹿幽鸣是这么不受待见之人,樊姐姐这份不近人间烟火气息,更显得高贵清冷,吾辈只能高山仰止,敬而远之了。” 樊胜雪说道:“我有那么不近人情么?” 鹿幽鸣忙道:“非也,非也,樊姐姐这份冷艳气质并非是不近人情,而是如一株傲雪寒梅,在高山悬崖间忍受凄清,更如水中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再如这瀚海蜃楼,远远遥盼引人无限遐思。” 樊胜雪笑道:“我并非似你所说这般,只是在雪山清静惯了,初履中原,还不适应这边习俗。” 鹿幽鸣道:“想了解中原风物,你可找对人了,我最喜欢到处游玩了,知道许多好玩的地方,到时候可以结伴同游呀。” 燕落尘说道:“啰里啰嗦,大家来吃饭的,不是听你调情的。” 鹿幽鸣忙道:“燕姐姐,失敬失敬,都是我的不是。燕姐姐为人豪爽洒脱,随性率真,从来也不和小生说话,小生也不敢冒犯姐姐,但心中对燕姐姐,是真心实意的佩服啊。” 燕落尘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行了行了,油嘴滑舌的。” 鹿幽鸣说道:“幽鸣句句肺腑,拳拳之心,绝无半句阿谀之词。” 燕落尘笑道:“你这么能说会道,一定很招女人喜欢。” 鹿幽鸣说道:“非也非也,众位姊妹们皆是天生丽质,风华绝代,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小生看到漂亮姐姐便忍不住想去结识。不过大家不要误会,小生只是心中不由得钦佩,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朱达昌说道:“你小子别再乱放狗屁,大家是来吃酒,商谈大事的,没工夫听你谈情说爱。” 夙风说道:“油腔滑调,聒噪个没完没了。” 鹿幽鸣说道:“我自说我的,你们吃你们的。” 欧阳明台忙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计较。” 他见李沧海恶狠狠地看着陈长林,便笑道:“李大哥,这次你们去京都可有什么新发现?” 李沧海道:“别提了,长安城如今戒备森严,不到晚上就开始宵禁,到处是巡逻的士兵。 哥几个险些就折在那边回不来。” 星彩便道:“上次你怀疑我们杀了你师父,这次你该相信了吧。” 李沧海道:“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还有不少人说你们都是妖怪变的,杀害无辜百姓,我信哪个?” 宁霜寒急忙说道:李大哥,我倒相信他们的话。那异宿司的人咱们也见识过了,这些人不知怎么突然一下子竟然能变成力大无穷的怪物。” 星彩道:“这些人都是被魂力影响的。楚云生吸取无辜百姓的魂力,他们定是利用魂力提高自己的修行。” 鹿幽鸣道:“魂力霸道异常,如何轻易使用?如果运用不当,反受其害。想来这楚云生倒有些手段。” 欧阳明台道:“还请幽鸣贤弟指教一二。” 鹿幽鸣道:“借用生魂之力修行,自古有之。但是这种力量确实极为霸道强横,难以控制。 魂力乃是天地之中的混沌之力,经过千百次轮回,魂魄中混杂了野兽牲畜或是草木虫豸的精魂。 万物之中属人魂最为复杂,若想取人魂修炼,必须有魂器导引,否则的话,身体难免会产生畸变成为怪物。 我鬼灵门一派专收危害苍生的孤魂野鬼,练取玄阴之力,与这一道强取豪夺他人生魂却有天壤之别。” 欧阳明台说道:“这是自然,抢夺别人魂魄,有违天道,实乃世间最为邪恶之法。” 鹿幽鸣说道:“明台兄此言甚是。肆意夺取他人魂力,让别人魂魄无法渡入轮回,比杀人性命更为可恶,是我武林正道所不容。 依靠这种力量修行,更可能让自己坠入万劫不复之中,变得越来越贪婪暴戾。” 欧阳明台说道:“如是这样,可就难办了。各位还要回去劝说各派掌门,一起想办法对付他,不然这天下还不让他给祸害的不成样子。” 宁霜寒也说道:“理应如此。” 第229章 长安之乱 话说,自八大门派会盟之后,李沧海、宁霜寒、云无姬一起去长安打探消息,鹿幽鸣则留在明玉山庄,调查假冒叶逐风的真凶。 樊胜雪、燕落尘、夙风、朱达昌得知消息后,遣人通知各自门派中的掌门和长老,联手对付背后作乱的楚云生。 欧阳明台便询问进展如何。 夙风答道:“吾派掌门尚在辟谷期,暂时无法分身。” 朱达昌道:“吾派长老诸事缠身,近来无暇他顾。过段时间便会与诸位仙家商讨除妖之事。” 燕落尘冷哼一声,向欧阳明台说道:“你也不用问了,咱们这些人为了追查叶逐风的下落,私自从师门中出来的。 如今匆忙回报,师门中的掌门、长老如何能轻易相信?况且这些年来,中原武林与昆仑仙境一向不愿与朝廷来往,更不愿搅入这场内乱。” 欧阳明台道:“燕师妹所言极是,眼下只好求玄清掌门相助了。” 他接着又向南方派系的人问道:“你们在大都可有收获?” 宁霜寒叹道:“别提了,一路上兵荒马乱的。当今皇帝为了抵抗北都护府的降军尉迟岚的威胁,加紧加固城墙、修筑防御工事、招募新兵,赋税徭役越来越重。 如今长安城内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为了赶工,工头们用带血的皮鞭鞭打那些肩负石块、饿得瘦骨嶙峋的百姓。 每天累死或被打死的人不计其数,荒郊野岭到处可见腐臭的尸体。 以前常听闻长安繁华热闹,商贾云集,而我目之所及,却是数不尽的人间悲苦,昔日繁华的都城现在俨然变成穷人的炼狱。 城里民生凋敝,百姓人心惶惶,却不知为何。所问之人都避之不及,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刘小七趁着给客人端茶倒水的间隙,凝神静听,听到长安城中的凄惨景象,一时慌了神,斟满的茶水洒了一地。 客人忙出声喝止,“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个废物。” 刘小七心中慌乱,忙去斟茶,又不小心将茶水洒了客人一身。 那人不依不饶,拉着小七的袖子骂骂咧咧:“怎么倒的茶?没长眼睛吗?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李沧海刚要说起在长安的见闻,但听旁边那人叫骂个不停,上去给了那人一个耳光,打得那人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李沧海怒目圆睁,大骂道:“妈的,泼你身上一点水而已,你叫什么?再敢叫唤一句,老子把你腿打断!” 陈长林看到刘小七受委屈,也正想教训那小子,无奈手脚不听使唤,迟迟站不起来。 李沧海看长林骚动不安的样子,走上前来, 说道:“小子,从我进门起,就看你不爽,你盯着我干嘛,是不是还想挨揍?” 星彩方知是李沧海打了他弟弟,因而怒道:“你敢动他试试?” 李沧海前天晚上教训了长林一番,怨气已消,今天见他跟着北派一干人坐在一起,认定了他找人助拳, 他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江湖上横行无忌。 李沧海看对方怒目而视,拍了拍长林的肩膀,说道:“我动了他,你又能怎样?” 星彩大怒,指着李沧海道:“你别不知好歹。” 这时欧阳明台忙来打圆场,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李沧海冷哼一声,坐在长林身边,说道:“你小子说是楚云生害死了我师父,可我怎么听说是你们一家人使用妖法害人,勾结蛇妖,为祸一方。” 陈长林侧身挣开他按在肩膀上的手,怒道:“把手给我拿开!我之前所言句句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宁霜寒劝他道:“现在长安城之变,说明有人正在暗中作梗。李大哥,你可不能莽撞啊。” 李沧海嘿嘿一笑:“我就是试试他而已。” 朱达昌在一旁说道:“这事说来也奇怪,皇后在后宫的丑事,竟然弄得满城皆知。 皇帝一气之下,身体变得虚弱不堪,也实在好笑。 赵正雄趁机联合尉迟岚谋反。归根到底还是皇后那个死贱人,把这天下搞得乱七八糟。” 刘小七此时忍无可忍,上前怒道:“你胡说!皇后娘娘仁慈善良,都是他人故意陷害设计的!” 朱达昌瞥了刘小七一眼,怒道:“怎么你和那贱人有关系? 难不成你就是那个昭阳公主?不过看你这样子也不像,给我如实说来,你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来的?” 说着抽出长剑指向小七。陈长林见小七有难,将身前的饭菜都向朱达昌甩去,溅了朱达昌一身菜水。 朱达昌站起来说道:“妈的,臭小子找死!” 他正要发作,却被樊胜雪以寒冰之力冻住。 樊胜雪说道:“陈兄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你说话注意点。” 朱达昌冻得牙关直打颤,忙道:“好了,我服了,你放手,放手!” 樊胜雪解开冰封之术,气得朱达昌浑身哆嗦,面红耳赤,不敢再嚣张。 一群人看到小七举止怪异,便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欧阳明台适才见她举止不凡,一猜便知这人定是逃出来的昭阳公主,只是装作不知, 说道:“大家四方相聚,兄弟一场,没必要把气氛搞得那么僵硬。没必要动手吵架,伤了和气。” 星彩出来打圆场,说道:“小七妹妹,我知道你从前受过朝廷的恩惠,爱戴皇后娘娘, 今天有这么多义士帮忙,相信恶人终会被铲除的,好人也会沉冤得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星彩见小七泪眼朦胧,哽咽哭泣,便拉着她来到后厨。 安慰她:“小七,你现在身份还不能让外人知道,以后还要小心行事。 楚云生会驱使魂力,操控他人,你父王或许就是被他控制了,不然长安城不会变成你说的那样。 那日在天牢之中,楚云生利用假身,威胁你父王,要让他妻离子散、众叛亲离、兄弟反目,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慢慢失去身边的一切。 看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得到印证了。” 刘小七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心想:“原来父王是被人陷害,我当初还那么恨他。” 想到以前自己对父王误解颇深,伤心难过起来,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第230章 冷夫妻 朱达昌被泼了一身的菜水,正在收拾的当儿。 云无姬也赶了过来,她和李沧海约好一起来聚仙楼,却因一些琐事中途耽搁, 她后面还跟着一中年男子,云无姬也不理睬, 这中年男子乃是云无姬的丈夫,顾常山。 云无姬不顾门规私自离家,外出寻仇,数月未归。 顾常山见妻子久久不归,便出来寻找,恰好在贝壳镇遇到了她,要劝她回去。 “夫人,快跟我回去吧。逐风已经死在九重天上,这些年不见他的音讯,为何你还不死心? 掌门让我劝你回去,你私自跑出来,毕竟有违门规。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定会请掌门从轻发落。” 云无姬冷然道:“你之前是如何答应我的?说事事依从我,绝不变心。” 顾常山说道:“师妹,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一场误会。” “我才不管是不是误会,我只问你,这次我出来给薛师哥报仇,你能否帮我?” “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何还念念不忘?”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又冒出来个楚云生,很可能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们正要追查他的下落。” “我看你就是一直忘不了他?” “我是忘不了又怎样?” 顾常山变得有些愤怒,说道:“你不守妇道!” “我怎么不守妇道了?我行得正坐得端,不像你背后偷情。我当初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了。” 顾常山一时怒不可遏,便一巴掌打在云无姬脸上。 事后又后悔一时冲动,便自己打自己嘴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人,都怪我一时冲动。” 云无姬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好,你敢打我。”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顾常山当年倾慕云无姬的美貌,无奈她喜欢上师兄薛剑春,后来薛剑春在九重天上身亡,云无姬只好嫁给了顾常山。 云无姬性格倔强,念旧情,这些年顾常山一直忍气吞声,处处迁就。 那日,云无姬正要下山采办,恰好遇到顾常山和派中一女弟子举止暧昧。 她性子刚烈,愤然离山而去,正好遇见了李沧海,便和他一起查找逐风的下落。 顾常山和她成婚之后,云无姬一直对他很冷淡,而今又不管女儿,一个人跑下山来,心中也着实恼怒。 加之那日是一场误会,今日本想好好劝妻子回山,谁知云无姬仍然是旧情难忘,一冲动竟然失手打了她,此时心中后悔万分。 两人进了酒楼,顾常山还在背后低声下气赔罪,云无姬也不理会顾常山。 李沧海邀云无姬坐下,众人将两个方桌拼成一长桌,一时南派北派齐聚一堂。 大家划拳吃酒,各说各话。顾常山与在座各位一一寒暄后,便垂头丧气地陪坐在云无姬身旁。 顾常山替云无姬夹菜,却被她一把推开,云无姬表情冷漠,弄得顾常山灰头土脸。 明眼人都看出来二人嫌隙颇深,鹿幽鸣开口说道:“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常山接口说道:“夫人,我给你赔不是了,你饶了我这次吧。” 云无姬也不搭理他,对着众人说道:“今天真是巧了,这么多人都在,我路上耽误了些时辰,好在及时赶来赴约。” 朱达昌看不惯云无姬对顾常山爱搭不理的态度,说道:“人都说女子三从四德,我今个看世道反过来了,真是阴盛阳衰。” 云无姬道:“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那份闲心。” 顾常山道:“有什么话就明说,别像个太监似的在那里阴阳怪气的。” 朱达昌站起身怒道:“你说谁是太监?” “说的就是你,只知道偷袭的死太监,你想怎么样?” “找死!” 朱达昌站起身来找李沧海拼命,两人均不甘示弱,准备捋起袖子大干一场,却动弹不得。 原来樊胜雪使用冰封禁制困住了二人身体。 二人身体虽不能动,但嘴里还不住地互相谩骂,最终因冻得发抖,不再说话。 樊胜雪放开他们,说道:“各位都是会盟的兄弟,不必这番大动干戈。 这位顾兄弟远道而来是客,我们本应以礼相待,且不说别人自家事,咱们管不管得着。” 欧阳明台说道:“云师姐,你们既是同门,又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云无姬说道:“不说这个了,一些小事,倒让各位见笑了。朱达昌你嘴上不留德,上次让你从我月刃下逃过,改天还要好好请教阁下高招。” “自当奉陪。”朱达昌回应道。 朱达昌转头对樊胜雪说道:“樊师妹,我知道你飞雪宫寒冰厉害,可别动不动就朝自家兄弟身上招呼,这滋味并不好受。” 樊胜雪道:“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希望大家和平相处,不要乱了大计。” 顾常山道:“只要某些恶犬别到处咬人,自然是相安无事。” 蓝倩儿在一旁嗑着瓜子一边观瞧,她自小就认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自然是站在云无姬这边。 她看朱达昌口出妄言,刚才又欺负她小七姐姐,便想捉弄他一番。 倩儿不动声色地走到朱达昌身旁,假意摔了一跤,跌到朱达昌身上,趁机将一只蛊虫放到他耳朵里。 朱达昌不耐烦地推开她,并未意识到已经被下了蛊。 蓝倩儿躲到一旁暗念咒诀,朱达昌突然觉得奇痒难耐,坐在椅子上不安分地乱挠起来。 身上越来越痒,趴在地上打滚大喊大叫。 樊胜雪见他把自己抓出一道道血痕,便出手相救,使用冰封禁制冻住了他。 不一会儿,从他的耳朵里钻出来一只小小的蛊虫。 樊胜雪伸手捏住那只快要冻僵的蛊虫,说道:“是南疆蛊术,小妹妹,是你下的蛊吧。” 蓝倩儿见被识破,双手缚在背后,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樊胜雪继续说道:“你是南疆人士,怎么会跑到中原来?” 朱达昌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捉弄,此时他怒不可遏,转过身,一跃而起,施展擒拿手,要制住她。 蓝倩儿吓得腿软,只觉一股劲风吹来,在这危急关头,星彩祭出彩带缠住朱达昌的一只脚,在空中把他扯了下来。 朱达昌气极,立即和星彩斗了起来。 星彩身体灵活,身形如同鬼魅,朱达昌如何近得了身?只觉四肢一阵疼痛,挨了三四下拳打脚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樊胜雪说道:“都住手。” 她转身又向吓得失魂落魄的蓝倩儿问道:“小妹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蓝倩儿慌忙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樊胜雪道:“你刚才假意摔倒,施放蛊虫,又躲到暗处手结法印,这一切我都瞧得清楚,你就不要抵赖了。” 夙风跟着说道:“楚云生就是来自南疆,这女孩多半是和他一伙的,大家不能放过她。” 第231章 闯祸 蓝倩儿闯了大祸,一时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小七出来帮她说话:“倩儿是我朋友,她只是气不过那位朋友说话,所以使了些小手段捉弄他一下。 我替倩儿给你赔礼道歉了。倩儿,我们走。” 她拉着蓝倩儿的手就要往回走,夙风却拦住他们, 说道:“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我们怎知你们不是楚云生派来的奸细。” 小七说道:“倩儿是无辜的,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夙风说道:“事关重大,可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解释清楚的,今天我们要好好问问清楚才行。” 而后转头问向蓝倩儿:“你和楚云生是什么关系?” 蓝倩儿吓得缩着头,她也不认识什么楚云生,又无法解释,被这么多人看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李沧海、欧阳明台纷纷围了过来。 绿玉芳看见一堆人围着店里的两个伙计,问道:“几位客官,你们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店招待不周啊?” 李沧海说道:“不关你的事,滚开。” 说着推得绿玉芳踉跄后退。 阿绿大怒,急忙遣店里的伙计往山上送信。 眼下情况极为不妙,星彩暗暗担心。 陈长林看倩儿被他们围着,一瘸一拐地上前说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一时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李沧海狠狠地说道:“你给我滚一边去,我早就看出来你们有猫腻了。 在长安我就听别人说你和妖人有勾结,我还不信,今天看来你果然和南疆之人有勾结。” 李沧海、夙风、燕落尘、朱达昌、云无姬五个人把蓝倩儿团团围住。 蓝倩儿吓得说不出话。 宁霜寒说道:“这位小妹妹,你不要怕,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来历,我们不会为难你。” 蓝倩儿胆子很小,看到这么多人恶狠狠地看着她,早吓丢了魂, 只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楚云生,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我家只是南诏国普通人家,家里长辈管得严,我才偷跑出来的。” 李沧海说道:“鬼话连篇,你出手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达昌怒道:“死丫头片子,老实交代,不说,老子一剑劈了你。” 蓝倩儿被他二人吓得哇哇大哭。 小七站在前面护住她,说道:“你们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们都向你道歉了。” 朱达昌厉声说道:“道歉有用,要手里的家伙做什么?” 樊胜雪看着小姑娘也不像是撒谎,便说道:“南疆咒御派素不与中原武林往来,单单一个楚云生就已将整个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了。 我们并非要刻意为难你,只是这关乎天下苍生命运,不得不察。 你小小年纪,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且能操纵虫蛊,不明身份,上手就使出这么狠毒的蛊术来,却很难让人不起疑心。” 星彩站在刘小七身旁说道:“倩儿是我们刚认识的朋友,平时可能是调皮了些,放蛊虫捉弄人也是出于心中不忿,并无故意害人之意。” 朱达昌抽出鞘中宝剑,但见刘小七贴身护着蓝倩儿,走上前说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长大还得了?你给我让开。” 他一把将刘小七推开,小七不小心头撞在桌角,顿时头破血流。 蓝倩儿看到小七姐姐被人推开,撞破头皮,心中大怒,手指轻扬,从她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顿时飞出六只蛊虫来,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樊胜雪灵力深厚,还没等蛊虫钻入身体,便支起法术护盾。 李沧海、朱达昌、夙风、欧阳明台、宁霜寒就没这么好运了,小小蛊虫或从鼻孔里,或从耳朵眼里钻进他们身体里。 蓝倩儿立刻操纵起蛊虫来。只见李沧海、朱达昌、夙风等人满地打滚,求爷爷告奶奶,扯着脖子死命喊痒; “痒,痒死了,啊~” 欧阳明台、宁霜寒则大笑不止。 樊胜雪冰封之法颇能克制南疆蛊术,她运起玄阴神功,冻僵住几人身体。 小小蛊虫经受不住寒冷,纷纷从他们体内钻出来。 樊胜雪抄起杯中酒水,凝结成一个个细小的冰针,将蓝倩儿的蛊虫钉死在地上。 蓝倩儿失了算,她正想再次祭出蛊虫,宁霜寒一个眼疾手快,将她的蛊袋夺了回来。 里面小虫受到蓝倩儿咒术操控,不安分地蠕动着。 宁霜寒将袋口封上,不让蛊虫钻出,开口说道:“南疆蛊术果然非同小可。” 朱达昌和李沧海两人从奇痒中挣脱开来,怒不可遏,手持武器向蓝倩儿攻去。 蓝倩儿吓得四处逃窜。 他俩以为蓝倩儿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哪里知道她不会半点武功,只围着大堂内的桌椅板凳来回乱窜。 星彩即刻出手相救,她手持流云彩带,鼓起玄风,将二人逼开。 一瞬间飞沙走石,大堂里乱成一团,食客们纷纷逃窜。 蓝倩儿抱头躲到星彩后面,刘小七和陈长林,一左一右护着他们。 云无姬看到这小女孩是为了自己才出手,翻身跃到朱达昌和李沧海身前, 说道:“二位且慢,我看这小姑娘并不会什么武功,只是会指挥操弄些蛊虫罢了, 性子虽然顽劣,但倒有一份侠义心肠。” 朱达昌吼道:“狗屁的侠义心肠,你给我让开,不然老子把你一块给砍了。” 顾常山因失手打老婆而悔恨万分,心中压抑已久,此时挺身而出,跃至云无姬身边, 说道:“朱达昌,你敢动我夫人一下试试。” 朱达昌冷笑道:“顾常山,你老婆心里一直想着别人, 你个绿毛龟,活成你这样,不如死了算了。哈哈。” 顾常山闻之大怒,他修炼的赤炎功,修的一身的火魄阳炎,内功高出云无姬甚多。 朱达昌自然不是他的对手,顾常山手中长剑发出滚滚烈焰,一个健步挺身而上。 朱达昌手中电剑,冒着电弧。 顾常山受了折辱,一上手便使出全力,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朱达昌心高气傲,恃强斗狠,自然也是拼尽全力。 两剑相交,电光火花四溅,一方势若奔雷,一方气若猛虎,真气排开,生成一股气浪。 在场众人均感到一丝不安,两人都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两人火剑电剑激烈碰撞,聚仙酒楼乱作一团,桌椅板凳被劈成碎渣。 顾常山的火剑发出烈焰,所接触之物纷纷起火燃烧。 第232章 起火 聚仙楼很快燃起了大火。 樊胜雪忙去制止纵火的顾常山,她拿出法杖,挡在二人面前,立起一道冰墙。 顾常山的赤炎功自然不怕她的玄冰, 他双手冒着炽热火焰,烈焰神掌拍下,冰墙随之破碎。 樊胜雪心知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若真要打起来,朱达昌性命不保,于是前来相救。 好在顾常山也无意伤人,只把朱达昌逼得一步步后退, 身体被滚滚气浪逼得说不出的难受,气息也喘不匀。 樊胜雪不想事情闹大,挡在朱达昌面前,以玄冰之力抗衡。 顾常山的火魄阳炎克制樊胜雪的玄阴之体,令她的凝冰之功威力大减,更何况四周也没有水让她凝结注灵。 樊胜雪渐渐抵不住顾常山。 顾常山以一人之力将樊胜雪、朱达昌逼得连连后退。 朱达昌承受不住顾常山赤炎功的炙烤,趁机溜出来,躲在一旁恢复气力。 云无姬看到顾常山胜券在握,怎会让朱达昌趁机逃了? 她从怀内取出月刃,眼见周围人多,她恐怕误伤到别人,不敢用全力。 月刃飞出,只在她周身两尺范围之内回旋。 一道道月刃在她身边旋转,如一群蝴蝶在身边飞舞一般。 朱达昌只看到一个个光影袭来,看不准方向,他心知这月刃锋利异常,只得四处躲避。 陈长林前天晚上被朱达昌打伤,此时腿脚还没好,便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躲避飞来的月刃,星彩忙扶着他躲到一边。 欧阳明台眼看闹得无法收拾,说道:“几位请听我一言……” 话还没说完,只听后脑勺飞来一个月刃,耳听破空之声,他低头避过,头发已经被削掉了一绺。 这一下被击中,脑袋恐怕不保,不禁背后发凉, 欧阳明月见状惊呼:“哥哥小心!” 兄妹俩忙躲在一旁避战。 酒仙楼大多是木质结构,哪经得住他们这番折腾? 眼前所见不是被雷击得粉碎,便是被火烧得焦黑。 沿墙而立的木梯,被云无姬的月刃扫荡得断成数截,窗户门板也被捅穿了好几个大窟窿。 店里的伙计掌柜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在一旁观战的鹿幽鸣一伙,急得跺脚,却不知道该帮谁, 高呼:“停手,不要打了。” 可谁听得进去? 鹿幽鸣无奈便守在燕落尘、宁霜寒、欧阳明玉和阿兰身边。 莫中有也觉察到周围异动,在阴阳瓶中也不安分了起来。 鹿幽鸣道:“莫大哥,眼下已经不知道怎么收场了,你就别添乱了。” 莫中有在他怀内的阴阳瓶中笑道:“大白天我不便出来,要是晚上就好了,又有好戏看喽。” 欧阳明玉着急说道:“你就是爱看热闹不嫌事大,待会我看怎么收场。” 莫中有笑道:“明玉小姐说的是,小鹿待会不妙,瞅机会赶紧溜,听说这墨掌柜是铁公鸡,砸了她家东西,就别想消停离开。” 鹿幽鸣闻言,也发愁起来。 樊胜雪只是想劝架,却莫名其妙和顾常山交上了手,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顾常山似乎有意在妻子面前炫耀,狠招层出不穷,樊胜雪疲于招架,身上穿的白衣也被烧得焦黑,渐渐落于下风。 顾常山大显神威,一时聚仙楼里烈火滔天,门窗桌椅接连烧了起来。 欧阳明台不希望任何一方受伤,看到樊胜雪落于下风,前去帮忙。 顾常山以一敌二颇感吃力,但好在欧阳明台不想伤人,两方打得有来有回。 适才云无姬夫妇帮助蓝倩儿解围。 星彩眼看顾常山有些敌不过,手持流云彩带也前去帮忙。 她鼓起彩带控起旋风,牵制住了欧阳明台。 星彩身法诡异至极,欧阳明台完全看不清对方身形,身上不知怎么已经挨了两脚, 他只得把长剑舞得又疾又快,迟滞星彩的攻击。 聚仙楼里顾常山、云无姬、星彩和欧阳明台、樊胜雪、朱达昌一直斗得天翻地覆, 酒坛子破烂了一地,碗筷碟盘,桌椅板凳飞溅得到处都是。 星河正在后厨忙活,听到前面叮铃哐啷作响,不知发生什么事。 只看到掌柜的伙计纷纷跑到后院来避难,他没看到刘小七,忙去大堂寻找, 却看到小七和倩儿两人正躲在墙角里,陈长林正在和一个脸上长着一条疤痕的汉子对峙。 李沧海自知不是星彩对手,看到她走开,便去找陈长林的晦气,把他们逼到墙角, 狠狠说道:“小子,前天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小子竟和南疆的人搅合在一起。 要我说你们和那楚云生一伙的,一起来蒙骗老子。” 陈长林说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与不信,任由你。” 李沧海冷笑道:“我信你,但是我不信你身后的鬼丫头。把老子折腾得够呛,你让开,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蓝倩儿大叫:“不要啊!是你自找的。” 倩儿也是为了帮小七出气,小七紧紧抱着倩儿,说道:“倩儿,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陈长林道:“一个大男人,去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好不害臊。” 李沧海道:“她可比老子厉害多了,刚才滋味,真比杀了我还难受。 小子,我今天也不难为你,你让开,这小姑娘肯定是楚云生派来的奸细。” 陈长林拦着不让李沧海伤害蓝倩儿,李沧海冷笑一声,轻轻一推,便把他撞在一旁的立柱上。 陈长林半天爬不起来。 星河一时也走了过来,拦着李沧海,说道:“你不要伤害倩儿,她虽然有时候刁蛮任性,但是绝不会是和楚云生一伙的。” 李沧海说道:“你是个哪根葱,也敢管老子的事?给我滚开。” 星河护在倩儿身前喊道:“她是我主人,我不许你伤害她。” 李沧海笑道:“哟呵~可笑死我了,人贱起来,真是没谱,遇见你们几个,真是让人稀罕。” 说着就要持刀攻来。 第233章 掌门之女 正在这时,门外落下两柄飞剑,剑上走下两人。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大喝道:“都给我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凌霄阁的地盘上撒野?” 另一个女子冷冷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几个月前围山的那一伙人。” 星彩他们几人正在聚仙楼打得不可开交, 其实双方都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 顾常山本是要为夫人出气,樊胜雪、欧阳明台为了劝架,星彩为了支援顾常山夫妇。 他们本来也不愿一直争斗下去,听到来人这么说,都纷纷停手。 只有云无姬痛恨朱达昌出言不逊,不肯轻易放过他。 朱达昌被云无姬的月刃逼得满地乱窜。 只见那男子,手持长剑飞身而来,刷刷刷几剑,将云无姬的月刃击飞在一旁。 云无姬见此人剑法一绝,功力甚厚,便以玄功牵动月刃飞回身边, 冷冷瞥视着此人。 他刚才露出的几招剑法,飞身、挥剑、落地,一气呵成,凌霄阁剑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男子朗声说道:“在下吕志丘,几个月前已经和几位打过照面了。 大家既然放下成见,决意离去,不知今日为何又突然找上门来,讨我凌霄阁的晦气?” 欧阳明台说道:“原来是吕师兄,墨师妹,失敬失敬。我们之间闹了些小误会,一时动起手来,多有得罪。” 这二人便是凌霄阁玄清真人座下的弟子吕志丘和墨文君。 墨文君是玄清之女,自小被其母墨玉涵娇惯着长大。 她和吕志丘与顾常山、云无姬一般,也是一对冤家。 两人名义上虽为夫妻,实则是各过各的。 在外面吕志丘还是要些体面,一个个跟在场的英雄抱拳致意, 接着说道:“几位都是闯荡江湖的英雄豪杰。 之前来了好几百号人把凌霄阁下山之路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一直以礼相待,大家也都相安无事,今天你们何故来打砸聚仙楼? 这聚仙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我们山上几百号人的营生。 你们今天把这里破坏了,不给个解释恐怕说不过去。” 墨文君道:“你别跟他们客气,这店是我们家的产业,你们把这里祸害成这样,你们说该怎么办。” 欧阳明台笑道:“江湖规矩,照价赔偿,自不必说。” 他心想:“小小的酒楼砸了就砸了,不过是赔几个臭钱。” 说着让阿兰取出灵子来赔偿。 墨文君冷哼一声,道:“照价赔偿?说得轻巧。这几天来来往往客人这么多,耽误了多少生意,吃的用的,价钱都成倍增加,我们凌霄阁声誉大损,这些你们赔得起吗?” 欧阳明台冷冷说道:“咱们是自己人,你就别绕弯子了,你就直说要多少银子吧。” 墨文君道:“赔钱是天经地义,你们打烂了这么多东西,耽误了多少生意。等会我自会找文掌柜计算一番。” 文掌柜见到救兵来了,忙出来一阵计算。后面的伙计也鱼贯而出。 管事的阿绿见到那女子,躬身说道:“师父,您可来了。” 墨文君道:“玉芳,让你下山照看几天生意,怎么弄出这么多乱子? 听说一个伙计餐盘扔飞了,还砸伤了客人。” 阿绿瞅了瞅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蓝倩儿,心想:“还是不要说出来才好。” 于是解释道:“都是这里的客人惹的事,和我们店的伙计不相干。” 墨文君道:“也是,这阵子,天南海北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们以后注意点,再发生这样的事,把他们捆到山上去,非要好好教训一番,我看以后谁敢惹是生非?” “是。”绿玉芳连忙答应着。 一会儿功夫,文掌柜上前说道:“墨老板,今天的损失可不小啊。 这檀木桌椅板凳、上好的青花瓷玉碗,还有这墙上挂的当代名人字画,全都被毁了。 加上这旺季生意的损失,这大大小小的其他费用,还有门店修缮维护装修、添置桌椅器具,差不多要八百五十三个银灵子。” 墨文君惊道:“这么严重!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你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赔八百银灵子吧。” 欧阳明台道:“怎么会这么多!我这次出来得急,也没带这么多银子,墨师妹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不妨先欠着,改日我自当奉上。” 墨文君道:“不行。欧阳家的人可以放行,但这些人前些日子在我凌霄阁大吵大闹,今日又砸了小店,不赔钱不准走!” 李沧海平时虽然凶狠惯了,但也讲江湖规矩,此时让他们拿出这么多钱来,一时也犯了难。 欧阳明台只得说道:“我这次出来的急,不知几位手里有没有银子,大家凑一凑,或许可以弥补墨老板的损失。” 李沧海穷鬼一个,打架的时候比谁都凶狠,一说到赔钱,便安静了下来。 顾常山初来此地,站在云无姬身旁问道:“娘子,什么是银灵子?” 云无姬说道:“你就把它当成金子算了,一个银灵子,差不多一两黄金。” “黄金?我们修道之人,清净无为,上哪儿弄黄金去。” 云无姬说道:“你刚才打得这么凶,这店里面的损失一大半都是你破坏的,你自己想办法去。” 顾常山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星彩想起自己身上好像有些银灵子,掏出钱袋交于文掌柜手中。 只见一小绣袋里面装了二十多枚银灵子。 吕志丘贴着那女子耳边说道:“她就是那天用龙晶石兑换灵子的人。” 墨文君见星彩一身精致装扮,出手阔绰,不禁另眼相看。 星彩道:“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了。” 墨文君道:“还差得多呢,今天不赔了凌霄阁损失,你们一个休想走。” 欧阳明台和众人凑了一凑,拿出两个金灵子,并五十多个银灵子,交与掌柜的。 文掌柜道:“不够,不够,这些哪里够?过些阵子就是凌霄阁大选的日子,到时候生意好得不得了,这点钱就是九牛一毛,连本都不够。” 欧阳明台欠身说道:“还请墨师妹通融通融。” 蓝倩儿自知有错,跑回住处,从大通铺下面拿出一把银灵子,气喘吁吁地交给文掌柜,说道:“星彩姐姐昨天给了我一些。” 文掌柜接过来数一数,有一二十枚,便说道:“才这点,不够,不够,还差得多呢。” 第234章 照单赔钱 墨文君嚷着赔钱,不赔钱谁都不许走,众人筹措无计。 这时燕落尘说道:“墨老板,我们打坏了你们店里的东西,却也是因为你们店里的伙计放蛊虫害人有关。 既然你们也有责任,赔偿就不能全由我们来出。” 墨文君讶道:“竟有此事?” 李沧海嚷道:“就是,不信,你问问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她来自南诏国,会放蛊虫害人,刚才的事都是因她而起。” 宁霜寒拿出一个小袋子说道:“这个袋子里面的东西就是这位小妹妹的。” 墨文君问道:“玉芳,可有此事?” 阿绿吞吞吐吐说道:“这袋子好像就是她的。” 蓝倩儿遇到小事还有些威风,今见这么多人都指责她,早吓得没了主意,躲在小七身后瑟瑟发抖。 吕志丘凑到墨文君耳边小声说道:“师妹,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道友,我看差不多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墨文君丝毫不给吕志丘面子,大怒道:“什么就这么算了,打坏了东西,就要赔偿。 你们都是江湖人士,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吧。你们赖我店里的伙计放蛊伤人,你们不想赔剩下的也可以,下次别再堵在山门前找我们要人了。” 李沧海为难了起来,不赔钱恐怕在江湖上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更会被凌霄阁的人在背后指着鼻子骂,他们江湖之人最恨小气不仗义。 今日之事他也有责任,于是狠了狠心拿起手中大刀说道:“你看这把刀值多少钱,抵给你们了。” 吕志丘接过看了看摇头说道:“恐怕不值几个钱,没有注灵,也无附灵,也没镶嵌宝石,即便掺了些特殊矿石打造,也不值几个银灵子。” 李沧海狠心说道:“能值几个算几个吧,你说多少就多少。” 文掌柜说道:“那就按两个银灵子算了。” 墨文君略微满意点了点头。 李沧海转头瞧见了朱达昌,想起他那柄剑是附了灵的,也镶嵌了宝石,于是说道:“朱达昌,你打坏了不少东西,把你宝剑拿出来抵押吧。” 朱达昌叫道:“那可不成,这剑是我身家性命,比我的命都金贵,不行,不行。” 顾常山想起自己也有责任,狠心把自己的佩剑交出说道:“你看这把武器值多少钱。” 吕志丘是个兵器痴,接过一看, 心里暗赞道:“确是把好剑,再看剑身,镶嵌了三颗红色火晶石,这些火晶石每颗都价值不菲。 能打造出这样的剑,也需要运气。每颗火晶石少数也值五十银灵子,遇到急需之人,兴许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于是不动声色说道:“剑是好剑,附灵火属性,内嵌火晶石三颗,给你算一百个银灵子吧。” 墨文君道:“这还差得多呢。” 星彩想到自己身上一串水晶挂坠,也来自幻境, 她想着长林随手捡的晶石都当了五十个灵子,自己的项链,想必也值些钱, 于是摘下项链,上前说道:“你看这个能值多少钱?” 墨文君对配饰颇有研究,平素极爱收集珍贵饰物,忙接过来观瞧, 细看之下发现这挂坠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上品,戴在身上可以大幅提高灵力潜能。 按她估计至少价值五百银灵子,遇到识货的人能卖得更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带在身上对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恐怕能提高自己好几年的修为。 墨文君接过之后,她交给文掌柜说道:“行了,行了,就这么着吧,我也不难为你们了。” 朱达昌如获大赦,从挤满凌霄阁弟子的门口逃出去,生怕再让他交出宝剑抵押。 墨文君仔细打量着星彩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在哪里得来这个挂坠的?” 星彩用仙境中的灵石自制而成,此事却不能告诉墨文君。 便笑道:“是从镇子上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 墨文君心道:“可惜,竟被这小姑娘淘到了宝贝。” 事情了结,吕志丘上前客气说道:“明台兄,咱们是老朋友了,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也并不是诚心为难你们。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凌霄阁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要吃饭吧?今天你砸了我们的饭碗,叫我们怎么办?” 欧阳明台说道:“志丘兄说的是,我也是初来贵宝地,不懂这里的规矩,期间大家发生了一些误会和嫌隙。” 墨文君道:“好了,好了,事情也算了结了,你们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便吧。” 蓝倩儿走到宁霜寒跟前说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宁霜寒说道:“还给你可以,但是你下次不能随便害人了。” 蓝倩儿嘟着嘴说道:“好,你快还给我。” 宁霜寒笑着递给她蛊虫袋。 欧阳明台一群人这回也领教了墨老板的做生意的本领,只得忿忿离开,另作计较。 这些人身上一时被搜刮得一干二净,上等的民宿是不能住了,只能在乡下暂时找几间落脚的地方。 墨文君接着吩咐文掌柜抓紧修复破损的地方,这几天还着急营业。 文掌柜便吩咐玉芳招呼伙计们,采办桌椅,修缮破损门窗、楼梯、地板。 她对星彩身上的首饰很感兴趣,一直打量着她,见星彩头上玉簪,腕上手环都闪着异光, 晶莹闪耀的,看着都是宝物。 于是问她从哪里淘来的,星彩便说是在某个地摊上淘来的。 墨文君不相信,心中酸意浓盛,想着:“这些也必是上好的灵器,怎么都到她手里了,可恨可恨。” 墨文君又问星彩家境身世,师出何门。 星彩只说自己是昆仑山某某福地中座下弟子,一一敷衍了过去。 墨文君见也无甚可谈的,交代了文掌柜几句,便回山去了。 阿绿见师父走后,向小七、倩儿、星彩说道:“今天本打算让你们帮忙打理一天,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现在生意暂时也做不成了。 这么多天你们工作都挺用心的,我待会找文掌柜,多给你们点工钱。” 星河谢个不停, 他和小七、倩儿三人随便收拾收拾,文掌柜给他们结了剩余的工钱,便跟着星彩来到迎仙客栈住下。 好在蓝倩儿还私藏了十来个灵子,付过房钱还有剩余,五个人便在迎仙客栈安顿了下来。 第235章 迎仙客栈 话说,长林、星彩、倩儿、小七、星河住进了那云来客栈, 一行人经过李沧海等人的一番折腾,关系反而更加亲密和谐。 星彩身上的灵石都拿来赔偿了聚仙楼的损失,为了节省费用,倩儿因为一个人睡觉害怕,她便和小七同住一间房。 小七、倩儿和星彩坐在东面,长林、星河住在西面。 迎仙客栈位于贝壳镇北边,坐北朝南,呈回字形,上下两层。 刘小七初来贝壳镇,因身上无灵石,在聚仙酒楼打杂干了大半个月,平时也没时间出来闲逛。 几人住进客栈之后,也有时间到这镇子里闲逛了。 这日,星彩、蓝倩儿、小七三姐妹便相约出去走走。 长林因为手脚不便,星彩便让他留在客栈休息。 长林不肯,言道:“你休想把我一个人抛下,你忘了我是怎么让人掳了去?只顾着自己游玩,全然不顾我。” 长林提起来还有怨气,一脸嫌弃地看着星彩。 星彩只得说道:“好吧,那我在客栈陪你好不好。” 蓝倩儿全仰仗星彩这位土财主,立即抗议:“不行,要去一块去,遇到坏人,还要星彩姐姐打跑他们呢。” 刘小七说道:“倩儿,我看就算了吧,长林哥,他不方便。” 长林道:“我没事,我好得很呢。” 星彩道:“大夫嘱咐了,要让你好好休息的。” 长林道:“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怪闷的,正好出去走走,我的伤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于是长林跟着三姐妹要出去,星河焉能坐视不管,也跟了过来。 那蓝倩儿有意捉弄星河,笑话他:“阿星,你怎么也跟了过来?” 星河道:“我不是你的御用跟班嘛?你出去了,我若不在,多不好啊。” 蓝倩儿笑道:“阿星真乖,等会我给你买糖吃哈。” 星河笑道:“多谢主人。” 他还用以前的称呼叫蓝倩儿,小七倒不觉得有什么。 唯有星彩和长林心里怪怪的。 蓝倩儿十分享受这份优待,左携小七,右揽星河,三个人大踏步地往前走。 凌霄阁秋日大选的日子来临,贝壳镇云集了越来越多的外来客,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此次来凌霄阁应选的各路才俊少说也有上千人,外加上陪同的家属、亲眷,以及各路趁此良机准备发上一笔小财的生意人,这小小贝壳镇,一下子涌进了上万人有余。 长林和小七自那日在拱桥上相遇,那隐藏在心中的浓浓爱意顷刻间便泄露出来。 二人背地里就勾勾搭搭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二人别有幽情。 只是蓝倩儿总是从中作梗,小七与星河又曾有婚约。 二人虽然情意相通,却未敢有任何越礼之举。 几人闲逛在这贝壳镇之中,一时也忘了之前的烦忧,小七又成了那个懵懵懂懂的假小子,长林又成了率性天真的穷小子。 蓝倩儿方觉陈长林更比憨憨傻傻的星河好玩,二人一路上打打闹闹,好不快乐。 蓝倩儿年少贪玩,她小时候被母亲管束,也没人陪她玩, 此时有了小七、星彩、长林、星河四人陪伴,很是开心, 昨天在聚仙楼被群豪吓到的事情,转眼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蓝倩儿极是调皮,见长林腿脚上打上了夹板,便在他后面不时地捉弄着他, 一会儿敲了敲他胳膊上的石膏,问他疼不疼,一会儿用手指头捅一捅他的后背,让他走快点,欺负他手脚不灵活。 长林被一路捉弄,烦不胜烦,怒道:“你有完没完了。” 蓝倩儿嘟着嘴,嚷道:“让你欺负小七姐姐,让你欺负小七姐姐。” “你真是个活阎王。” ... 两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 小七笑着向星彩说:“倩儿可调皮了,你不知道她一路上是怎么捉弄人的。” 星彩笑问:“倩儿太可爱了,她是怎么捉弄你俩的。” 小七笑而不答,星彩又学着蓝倩儿的口吻,问星河:“阿星,快给姐姐说说,你们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有趣的。” 星河人也老实,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倩儿总是支使我做这做那的,弄得我快出现幻觉了。” 星彩笑个不停,星河见她笑得开心,也嘿嘿傻笑。 小七道:“星彩姐姐,你以后也把他当外人,他呀,从小就一肚子懒虫,也该多活动活动了。” 星河应道:“我能有倩儿懒?她都是睡到大中午才肯起来。” 倩儿一时咧着嘴,露出小虎牙,厉声质问星河:“你敢说我懒?你再说试试。” 星河忙缩头缩脑,不再惹她。 长林倒不肯吃亏,倩儿捉弄他,他总是要还以颜色。 蓝倩儿岂是肯吃亏的人。 陈长林一会儿被她弄得酸疼,一会儿被她弄得浑身痒,说道:“倩儿,好了,好了,别闹了。” “那你得叫我主人,以后听我的话。”蓝倩儿笑道。 长林不耐烦道:“主人、老大、祖奶奶、元始天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你就放过我吧。” “什么祖奶奶?我才不那么老呢,看来你不是诚心,一点都不老实,不像阿星听话。” 长林道:“我算是怕了你了,你看看你把我咬的,你是属狗的吗?” 蓝倩儿看了看自己咬的两排牙印,笑道:“谁让你欺负小七姐姐了。” “我怎么欺负她了?”长林道。 倩儿道:“你还说呢,你定是会用勾魂术,把小七姐姐的魂都快勾走了,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你们俩差点就……” 说着嘟着嘴,两个大拇指比划着,眯着眼学着人家亲嘴的样子。 星彩笑个不停,说道:“我们家长林追女孩子的手段,倒是有一手,怪不得小七见到,就魂不守舍了呢。” 小七羞红了脸,说道:“你们说什么呢,星彩姐姐,你在胡说,我不理你了。” 蓝倩儿道:“阿七,你是有夫之妇,可不能辜负了阿星。” 又向长林说道:“喂~你可别打我家阿七的主意,听到了没?” 长林道:“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蓝倩儿不依不饶,说道:“我怎么莫名其妙了,你们俩眼睛勾勾搭搭,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时间听了这话都默然不语,星河更是一脸的不悦之色,那长林也觉得心中有愧,便不再多言。 星彩也是善解人意的,见星河这么乖巧,如今又受了冷落,就过来细语温言宽慰星河,便避开小七和长林,与他说些闲话。 星河看到这么一位温柔漂亮的姐姐,说话便紧张起来,额头直冒冷汗。 星彩问她:“怎么来到这里的?” 星河便慢吞吞一字一句讲起从刺客手中逃脱,入住安宁村等事。 星彩觉得很新奇,又问他一路见闻,说及蓝倩儿的蛊术,对倩儿称赞不已。 第236章 升仙宝典 星彩陪着星河说了一会儿话,两人有说有笑。 倩儿和长林也打打闹闹,唯独小七看着心事重重。 星彩问她:“小七,你在想什么呢?” 小七眉头紧锁,回答:“昨日听你这么一说,父王定是被人控制了心智。我之前还一直恨他,他现在一定比我更痛苦。” 星彩道:“小七,你父王那么疼爱你,怎么会不要你。我看一定是楚云生那个贼人在搞鬼,也是他在长安城到处散播谣言,诬陷我们。” 星河跟着说道:“小七,你放心,我去找我爹爹,让尉迟大将军将你母后和父王救出来。” 星彩道:“现在长安城到处都是敌人的眼线,朝廷又满世界追查你的下落,眼下最好在凌霄阁避一避风头。 如今各大门派还不知道那楚云生在背后作怪,待时机成熟,咱们便去长安铲除楚云生,救出你父王和母后。” 小七听罢,心里稍感安慰,说道:“谢谢你,星彩姐姐,要不是你帮忙,昨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星彩笑道:“出来玩,就不要愁眉苦脸了。之前星河说你现在是他的未婚妻了,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星河心里惴惴不安,忙侧耳静听,他生怕小七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来。 小七只淡淡地说:“这事一言难尽,你就别问了。” 星彩笑道:“好,你不让我问,我就不问了。你说让我做夫君,眼下你又有了别人,可教我如何承受?” 小七也笑道:“娘子多虑了,为夫是不会弃你于不顾,做那无情的郎君。” 两姐妹一时腻在一起,有说有笑。 蓝倩儿看着星河又是一副苦瓜脸,便去他面前挤眉弄眼。 长林一时也心事重重。 五人一路来到贝壳镇的一片宽阔的广场,中间矗立着一根三人合抱粗的白色石柱,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祥龙。 柱顶被雕刻成龙头的样子,龙嘴里喷出一条细流,从山上的流水贯穿整个广场,曲折流淌,将广场一分为二,暗合阴阳八卦之理。 随着秋选临近,考试的氛围日益浓厚。 通往广场的三条街道上,到处可见售卖关于此次秋选的书籍, 诸如《五行御理摘要》、《登仙必备》、《仙修详考》、《上古拾遗》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引来众多求学者驻足选购。 一家卖书店铺前挤满了人,星彩带着众人凑近观看。 只见一人高声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凌霄秋选大揭秘,更有内部绝密真题,想要一步登天,进入凌霄九霄,做人上人,学上乘武功,《升仙宝典》是你不二之选。” 底下的人都说:“《升仙宝典》?准不准啊?” “咱们买一份吧,万一有用呢。” “老板,我要一份。” …… 蓝倩儿手握五个铁灵子也买了一本《升仙宝典》,打开后发现自己认识的字不多,无奈只得求助小七。 小七接过读了起来,然后说道:“这里面讲的是关于修仙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有关于凌霄阁的一些历史。 凌霄阁建派四百多年了,祖师爷是张天师第十二代弟子,传至玄清真人已是第十七代了。” 星彩道:“才不过四百年而已。” 小七道:“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四百年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 长林叹道:“是啊,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 小七接着读,又道:“这上面还说凌霄阁前任掌门燃岚真人修成了神仙,羽化飞升。” 星彩道:“凌霄阁哪有这么厉害,我看多半是病死了。” 小七一脸认真的样子,说道:“这是必考题,若是答错了,恐怕不好,还是记着为好。” 星河自小不喜欢读书,不禁说道:“凌霄阁秋选,若是考些他们门派的东西,我们岂不是麻烦了,我最讨厌背书了。” 蓝倩儿耷拉着脑袋,说道:“我也是。看来我们是没指望了。” 星彩道:“听说秋选分为文试和武试两种,这次凌霄阁为了这次秋选,大费周章,应该会有很多新奇的东西。” 蓝倩儿道:“那不妨就在这里看看吧,要是你们都选上了,就我一个人没选上,可怎么办啊?” 小七道:“那你还不快点用功。” “现在学有什么用啊,哼~。” 星彩说道:“这个问题好解决,既然是笔试,我给大家施个同步法术,让一个人用功,大家受益。” 蓝倩儿说道:“还有这种法术啊,太神奇了。” 小七笑道:“星彩姐姐很厉害呢。” 蓝倩儿惊讶地问道:“真的吗?星彩姐姐。” 星彩说道:“你别听小七胡说,就是些小把戏而已。到时候还不知道灵不灵呢。” 小七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你若没选上,咱们大不了再去浪迹天涯。” 星河忙道:“不如就去漠北,我爹爹就在那里。” 蓝倩儿听小七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长林一心要去凌霄阁为民除害,若是蓝倩儿没被选上,小七不知道还能不能陪倩儿。 想到这里,小七倒是希望倩儿也能选上, 倩儿是个懵懂顽童,星河又资质平平,他俩恐怕是希望渺茫。 倩儿小脑袋平时不怎么用,但有时也挺灵光的,她琢磨着小七若是考上凌霄阁,不陪自己玩该怎么办?她总不能再用蛊术控制她吧。 若是这样,大不了自己一个人浪迹天涯去,因此越想越伤心。 星彩看她不开心,一时买来一只玩具狗,哄她开心。 这只木头狗用特殊的法子制作,底部嵌有一个放置灵子的卡槽,通过内部经络输送灵力,使得这只木头做的机关狗活灵活现。 触碰在小狗身上的不同关节,它会做出不同的反应, 触碰狗头,它便会凑过来磨蹭两下;摸摸脖子,它便会蹲下来睡觉;摸摸尾巴,它便会张开嘴巴假装咬人。 蓝倩儿看到这个偃甲狗,旋即忘记了忧愁,一会儿把小狗扛在肩头,一会儿捧在手中摆弄,玩得不亦乐乎。 她拿着机关狗,朝着陈长林的屁股轻轻触动机关,机关狗一口咬下去。 这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嘴巴的咬合力还挺大,陈长林感觉背后有人掐了他一下,大叫一声,逗得蓝倩儿哈哈直乐。 第237章 木头人 游玩了一天,众人返回客栈休息。蓝倩儿的蛊虫自昨日聚仙楼一闹,折损了不少,又受了樊胜雪冰霜的侵扰,便都蔫了下去,不得已,她又要重新好好培养起来。 她学艺不精,只是学了一些简单好玩的蛊术,若非如此,樊胜雪也无法轻易就将她的蛊给逼出来。 蓝倩儿一回来就摆弄那些黑色小虫子,小七看了发怵,便坐在窗边发呆。 一时蓝倩儿也累了,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五个人住了四间房,两两相对。 陈长林被蓝倩儿白天捉弄了一天,一直也没有机会和刘小七说说话。 他打开窗户,但见到刘小七正趴在窗头,愁眉不展,心想去逗她开心,于是扮成个老头的样子在窗前,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着。 小七看到长林满身缠着纱布,故作滑稽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 她生恐吵醒了倩儿,回头一看,倩儿已经安稳入睡。 小七这才安心,兴冲冲的来到窗前,但见长林又扮作小丑挤眉弄眼,长林脸上本就青肿一片,做出各种怪异的表情,逗得小七哈哈直乐。 陈长林见小七笑得开心,更加卖力地表演,一会假装和人打架自己拧着自己脖子,一会张牙舞爪地扮作吓人的怪兽,拄着拐棍在屋子里乱转,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刘小七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 这时,星河和星彩两人闻声也打开窗户,星河打开窗户却看到刘小七在向他示意什么, 小七是在对长林暗送秋波,互传爱意。 星河却以为刘小七在和他暗中传情,喜上眉梢,也跟着互动起来。 星彩听到声响,也打开窗,却只见星河悄悄跟她比了心,一时也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见他对自己挤眉弄眼,摇头晃脑的,好生滑稽,觉得有些可笑。 这时星河用两根手指头沿着窗沿走着,意思要趁着夜色出去走走。 星彩便误会成是星河要约她出去,心中就有些踟蹰。 早年间,星彩一直陪着主人在琉璃仙境中生活,后来为了照顾长林,在长安城生活了十七年,虽然容颜秀美,至今仍单身一人。 星彩质朴纯真,心性天然,但见那星河生得也俊朗可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万万没想到小七和长林互通暗语,传着传着,成了星彩误以为星河要约她出去。 刘小七见长林用两根手指比划着,约她下楼,当即描眉画鬓,虽面色蜡黄,但打扮起来依旧美丽动人。 蓝倩儿实未睡着,隐约听到小七嘿嘿傻乐,后来眯着一眼,瞧见刘小七在窗前手舞足蹈,此时又见她在梳妆台前打扮,便也醒了。 白天逛街的时候,她就觉得小七和长林图谋不轨,此时断不能让星彩受欺负,待小七偷偷溜出房门,她也跟了过去。 刘小七走到庭院,但见长林在下面等候多时。 长林慢慢走来,小七以为久别不见,长林定是要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觉便闭上了眼。 她咬紧嘴唇,难掩内心的激动,她看懂长林的心意,张开双手,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小七正幻想着,忽听道:“哎呀,小七,你怎么也出来了啊。” 她一睁眼,原来是星彩握着她的手晃个不停。 小七没想到星彩在这,有些尴尬,不觉歪头看到前方,却看到星河和长林两人正握手寒暄: “陈兄,这么晚还不休息?” “赵兄,你也好雅兴。” 星河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长林也道:“是啊,我也是。” 客栈中庭有一个长长的石头桌子,两边摆放了石凳。 几人坐在一排,星彩拉着小七的手亲切地聊着闲话,一边却瞅着星河的动向。 长林和星河也暗暗窥察着对方的动向。 四个人心中各装了一些心事,说了些闲话,便感到无聊起来,都闭口不言了。 这时一个大嗓门喊道:“哈哈~原来大家都在啊。” 她猛地跑出来,吓了几人一跳儿。 蓝倩儿站在石桌上,掐着腰,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便有些得意。 小七说道:“倩儿,你不是睡着了么。” 蓝倩儿支支吾吾道:“额~,我是看你不在,出来寻你,你们在外面玩,也不叫着人家,哼!” 小七也不知说什么好。 五个人正无聊着,蓝倩儿忽地睁着大眼睛说道:“对了,你们在玩什么?带上我一个。” 星彩说道:“我们就是出来散散心,聊聊天。” 蓝倩儿说道:“聊天有什么好玩的?这个院子大,我们正好玩木头人吧。” 星河说道:“什么是木头人啊?” 蓝倩儿说道:“我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今天咱们改改规矩,我先给你们示范一下。 我呢,先蒙住眼睛,等我数够十下,喊木头人,你们就不能再动了,记住咯,不能跑出这个院子呦。” 星河道:“这是小孩子才玩的。” 蓝倩儿道:“来玩吗,来玩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长林说道:“我受着伤呢,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蓝倩儿啐道:“别人都没抱怨,就你多嘴。” “好好,就当我们没说。” 蓝倩儿讲好规则,便蒙住了眼睛,数起了数: “十,九...三,二,一,木头人!都不许动哦。” 蓝倩儿小时候经常玩这个游戏,她经常能赢,只因为她比较喜欢作弊,故意不把眼睛遮全了,露出一道缝隙。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勉强能看清楚前面的路。 长林拖着晃晃悠悠的身体,跟着藏起来。 星河躲到了一个犄角旮旯的黑乎乎的地方,任谁也找不见他。 长林却瞅准刘小七躲藏的位置,也跟了过去。 星河暗暗得意这下蓝倩儿肯定找不到他,谁知长林和小七二人却躲在柱子后面私期密会。 长林油头滑脑,不然星彩也不会总说他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长林看清了小七娇美的面庞。 长林趁此机会,情不自禁地拉紧了小七的手,小七一时涨红了脸。 正在紧要关头,蓝倩儿大喝一声:“不许动啊!都不许动!” 蓝倩儿实则早就发现他二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地里不干好事。 刘小七被蓝倩儿这么一吓,急忙缩手,二人也就老实了起来。 蓝倩儿心里替星河着急,朝他二人走去,一着急摔了个大马趴,疼得她哎呦一声。 小七忙说道:“倩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们藏好咯。” 蓝倩儿循声而去,实际上她把眼前的事物看的一清二楚。 蓝倩儿一把抓住长林,喊道:“嘿嘿~抓住了,小林子,是你吧。” 倩儿撤去蒙眼黑布,见果然是长林,便道:“该你了。” 长林道:“什么?我?” “对啊,你被抓到就轮到你了。” “唉,好吧。” 轮到陈长林找人的时候,蓝倩儿深知其中的猫腻,于是把他眼睛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也透不过来。 陈长林学着蓝倩儿的样子开始倒计时,然后慢慢摸索寻找。 他目不视物,院子虽然不大,但找起人来也是颇为费劲。加上他腿脚不好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蓝倩儿看他如此蠢笨,等得不耐烦了,便朝他丢了个石子。 陈长林自然循声而去,无奈长林眼睛被蒙的死死的。 蓝倩儿想要让长林抓着,好轮到她玩,苦于刚才遮得太严密,长林就如无头苍蝇一样原地乱转。 蓝倩儿自作自受,眼瞅着要被长林抓到,始终就差一步,总是碰不到。 她无可奈何之际,想到抓到后要讲出对方的名字这一关窍,便捏着嗓子,模仿刘小七的声音说道:“长林哥,我在这呢。” 陈长林心中一愣,循声过去,便摸到了蓝倩儿的手臂,大喊道:“是小七。” 说着掀开纱布,却是蓝倩儿。倩儿见他上当,笑得前仰后合。 又玩过两回,小七、星彩都觉得无聊,便要回去休息。 蓝倩儿却乐在其中,还是孩子心性。 一时长林也回去睡觉,蓝倩儿拦不住,便硬拉着星河,陪她玩。 星河道:“两个人怎么玩?” 蓝倩儿道:“咱们这样,看谁跑的快,我抓到你,大喊木头人,抓住你胳膊,你的胳膊就变成木头了。” 星河道:“这有什么意思?” 蓝倩儿道:“主人的命令你不听是不是?” 星河只得依着她,奈何倩儿年纪小,不一会,就被星河抓住并大喊木头人。 这回该蓝倩儿抓,她便假装一只胳膊不能用了,去抓星河,却怎么也抓不到。 又轮到星河抓她,他这段时间他的筋骨变得敏捷,想着也不能以大欺小,就当陪倩儿玩了。 便故意捉弄她,把她眼睛变成“木头”。 这下蓝倩儿就不能看东西了。 蓝倩儿便道:“你耍赖,怎么能把人家眼睛变成木头。” 星河道:“这是你定的规矩,又没说不可以。” 蓝倩儿无奈,只得假装是个瞎子来抓星河,这回她比蒙着眼还真,睁着眼都瞧不见星河。 星河也玩闷了,便站在原地等着她来抓。 蓝倩儿好不容易抓到他,接着大叫木头人,说道:“你输了,你现在全身都是木头人了,以后得听我的话。” 星河笑道:“好好,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去休息吧。” 别人都觉得无趣,唯独蓝倩儿意兴阑珊,回去做梦还想着,适才应该如何如何改进,让星河抓不到她,不一会便进入甜甜的梦乡。 第238章 报名 第二天一早,客栈外便有人高声喊叫:“凌霄阁秋选,今天开始报名了!” 得知消息的几人,急忙起身前往神龙广场报名。广场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几名身穿白衣的青年坐在报名处,后面乌泱泱排满了人。小七他们意外地发现了老熟人余望川和肖彩云。 只见他两人正忙碌地守着报名点,为每一位报名的人登记信息。 登记流程颇为特别,只需问清对方的年龄姓名后,便在对方手上画一个灵印作为法术识别编号。 星彩在一旁观瞧, 原来报名也需报名费,便跑来对蓝倩儿说道:“每人报名还要两个银灵子,咱们五个人要十个银灵子。倩儿,你身上带钱了吗?看看够不够。” 蓝谦儿无奈地回答:“这几天吃的住的用的都花得差不多了,我哪里还有钱了。” 这时,欧阳明台走上前来,笑道:“几位是在为报名费的事情发愁吧?前几日你们帮了我大忙,我刚换了些灵子,你们先拿去用吧。” 蓝倩儿爽快接过十枚银灵子,小七感激他道:“真巧,又在这里遇到你们。” 欧阳明台解释道:“我们一行来主要是为了送阿兰来参加秋选。” 阿兰有些害羞地来打招呼:“长林哥哥,我这次也是来参加凌霄阁秋选的,到时还请多多关照。” 小七见她对陈长林似乎有些不善,心里对她有些反感,看了一眼长林,但见他点头笑道:“这个好说,好说。” 小心心道:“你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我看你怎么去关照人家。” 小七他们有了报名费,去后面排队报名。 此时,从对面走来四个公子哥模样的白衣男子,一个个纸扇轻摇,风度翩翩。走在最前面的是刘小七之前遇到的慕容俊才。 慕容俊才看到刘小七,忙上前打招呼:“几位,也是来参加秋选的吧? 在下慕容俊才,我身边这几位都是新结识的朋友。这位是南宫玉颖,这位是上官嘉木,这位是纳兰文若。” 他四人都是复姓,也因臭味相投,来至贝壳镇没过几日,便亲如兄弟。 这边长林初次见到他们四人,回应道:“幸会幸会。” 蓝倩儿一听到纳兰文若的名字,立刻向他身后望去。 果然,那日丢香蕉皮的就是这位公子哥。 倩儿跳到他身旁,调皮地笑道:“哈哈,偷懒让别人洗澡,吃饭不给钱,拉屎不擦屁股的人,羞羞羞,臭臭臭。” 纳兰文若羞红了脸,他平时便擅长撒谎狡辩,此刻也不甘示弱, 言道:“小姑娘家家,休得胡言。我们凌霄四大才子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怎会做出如此粗鄙之事。” 南宫玉颖是他的好友,为人好色,与纳兰文若臭味相投,也随声附和:“去去去,谁家的孩子,在这里没大没小。” 星彩心中暗暗思忖:“什么四大才子,我看是吃喝嫖赌,名字倒是响亮,只怕都是空有其表。” 凌霄阁秋选的报名现场热闹非凡,各种人都有。 众人纷纷攀谈交流,有的分享经验心得,有的则拉关系扯交情。 毕竟这次大选,凌霄阁有意考察新生的团队协作能力,因此新生们无论是见过面的还是未曾谋面的,都相互认识起来。 四大才子与他们随意攀谈了几句后,便转移了目标,与其他人闲聊起来。 这时,一阵骚动传来,大家的目光被远处缓缓走来的一行人吸引。 只见从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上下来四位美女,这四人正是天牧山四方城的四姐妹——梅灵、兰灵、竹灵、菊灵,被誉为天牧四姝。 天牧四姝分别穿着绣有梅兰竹菊图案的长裙,风韵各异,各具特色。 人如其名,梅灵孤傲冷艳,细眉凤目; 兰灵温香典雅,气质轻灵; 竹灵端庄清秀,聪慧大方; 菊灵体态丰腴,眉目含情。 她们的出现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四大才子见状,不时地点评几句。慕容俊才赞道:“往日听闻,天牧四姝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各有其妙。” 南宫玉颖也附和道:“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天牧四姝,或纤瘦,或丰腴,或高挑,或温婉,确实让人大饱眼福。” 上官嘉木接口说道:“这四个女子,若论姿色也不分伯仲,小弟独爱那菊灵丰腴之美。” 纳兰文若想来不正经,便贼眉鼠眼,偷偷笑道:“什么姿色不同。一朝搂进被窝里,管他西施与王麻。” 众人大笑,纳兰文若又道:“小弟不才,那竹灵身材苗条,体格风骚,颇合兄弟我心意,到时候你们都别跟我抢啊。” 慕容俊才说道:“这是自然,兄弟岂会夺人之美。几位都有诗云,我也献丑赋上一首。天牧四殊顶呱呱,四大才子笑哈哈,凌霄秋选赚翻天,师爹师娘吃西瓜。” 一时上官嘉木,南宫玉颖,纳兰文若都笑道:“哈哈,慕容兄,好诗,好诗呀。” “慕容兄大才。” “小弟佩服,佩服。” 这时又来了一辆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位妖艳动人的女子,这人体态傲人,皮肤洁白如雪,生得妖娆妩媚,风情万种。 四大才子看得血脉喷张,瞠目结舌。 上官嘉木咽了一大口唾沫,说道:“这娘们可真有货。” 南宫玉颖鼻血流出,胡乱揩掉说道:“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 慕容俊才笑道:“南宫兄倒是很懂得怜香惜玉啊,这妖精害的南宫兄受了内伤,我哪天非要把她降服不可。” 纳兰文若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败坏我凌霄阁门风,慕容兄千万不能轻饶了她。” 慕容俊才轻摇折扇,说道:“那是自然,诸位稍等片刻,瞧兄弟的手段。” 说着迈步向那女子迎去,“姑娘。” 那女子更不待他说完,狠狠说道:“给我滚开!” 慕容俊才只得悻悻而归,他也是爱面子的人,回来说道:“不错,很有个性,这样的女子我喜欢。不出三月我指定把他拿下。” 三位才子,面子上都去奉承他,内心实则暗暗嘲笑他。 慕容俊才之和众兄弟插科打诨,他四人因闹腾惯了,都浑不在意。 蓝倩儿几人排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 蓝倩儿交了两枚银灵子作为报名费,余望川问道:“姓名?” “蓝倩儿。” “年龄?” “十四岁。” 余望川见蓝倩儿年纪尚小,便问道:“你家里的大人来了吗?” “我没有家人。”蓝倩儿平静地回答。 余望川也不再多问,这样的无家可归之人他见多了。 于是拿起毛笔在蓝倩儿的手上写了一行小楷数字“四百三十九”,这些字迹随后慢慢消失不见,融入了她的肌肤之中。 蓝倩儿看了惊奇不已,而后笑嘻嘻离开,忙着去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凌霄阁秋选。 余望川继续低头登记,一边又问道:“姓名。” “陈星彩。” 余望川抬头一看,发现竟是熟人,眉头微皱,他看了一眼星彩,笑着说道:“星彩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不可以吗?”星彩反问。 “当然可以,只是没想到你能来。长林兄他也来了吧。” 长林在后面跟他一摆手,余望川点头问好,然后对小生对星彩说道:“你的身份我都知道的,掌门师尊特意嘱咐过我,你们能来便不收你们报名费。” 星彩和长林省下四枚银灵子,登记完毕,领了号,该轮到小七报名。 余望川见到刘小七,虽然她形象大改,但也看得出是她。 现在昭阳公主被满世界通缉,余望川便装作不认识,问道:“姓名?” “刘小七。” “年龄?” “十八。” “四百四十二号。” 余望川迅速登记,然后说道:“下一位。” 星河上前不等他问,便说道:“赵星河,二十岁。” 余望川看了一眼,故意装作不认识,说道:“四百四十三号,记得考试的时候不要迟到了。” “哦,知道了。”星河回应道。 第239章 有教无类 五个人排了一个时辰的队,终于报了名,留下来看着后面形形色色的人。 凌霄阁的墨掌柜会做生意,专为有钱的贵客准备特殊的贵宾通道。天牧四姝和那女子也不用排队,通过贵宾通道,迅速完成了报名。 此举引来那自称凌霄阁四大才子的不满,几个人在一边对他人指指点点,说了个没完。 蓝倩儿报了名后,不经意间瞥见那天欺负小七姐姐的瘦子,竟然也是来参加秋选的,于是驻足下来细细观察。 那瘦弱的男子,弯腰低头,正在和一个大汉窃窃私语。 那大汉一脸络腮胡,浓眉大脸,双臂抱在胸前,袒露出一片护心毛,正留心观察报名的人群。 只听瘦弱的男子抱怨道:“这凌霄阁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要啊,你看那边还有扛着扁担卖豆腐的,那边还有提着菜篮子卖菜的。” 大汉道:“你也别埋怨了,凌霄阁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多收钱么,一个人两枚银子,确实贵了些。” “就是,就是,人家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唉,要不然该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墨家一手遮天,在这里过着像皇帝一样的生活,好不快活。” “谁说不是呢,大哥,你看那边还有残疾的。” 他说着指了指陈长林,长林被李沧海打断了手脚,此时身上缠满了纱布,倒成了这里的异类。 大汉问道:“哪个?” “就是那儿。”瘦子指了指。 大汉望去,说道:“哦,看到了,那小子多半是个残疾,不过他身边头戴玉簪的女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瘦子有些生气,“哼,你夸别人好看,我不理你了。” “哦,乖宝宝,我就随便一说,你还生气了。” 这二人早年间在清沙帮学过些武艺,后来听闻凌霄阁遴选人才,便结伴前来, 壮汉名叫宇文化,瘦子名叫宇文极。 只因那日,宇文极趁小七不备,在后面揩油,蓝倩儿恼怒他行止猥琐,便下情蛊教训他。 未曾想这情蛊结成,此生不该,宇文极从此便依赖上了宇文化。 此事都是蓝倩儿一手酿成,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做事顾头不顾尾,只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忘了个一干二净。 凌霄阁这次遴选弟子,是来者不拒,情蛊双侠做事荒疏,已经令蓝倩儿咋舌不已。 这时,一名体型甚为壮硕的胖女子上前报名,倩儿在聚仙楼打杂时,也曾见过这人。 蓝倩儿一时好奇在人群后面踮着脚,驻足观瞧。 余望川询问她的姓名年龄,这人极为害羞,发出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孙飞燕,十七岁。” 周围报名的人纷纷嘲笑她道:“就你这体型还飞燕,我看叫飞象比较合适,哈哈。” “啧啧,才十七岁就吃成这样,这凌霄阁不去也罢,省得和这位姑娘抢食吃。” “凌霄阁伙食恐怕要紧张咯……。” 只见一女子为孙飞燕打抱不平。 “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你们起什么哄。” 跟在孙飞燕后面的一名男子本与她一起前来,看到孙飞燕受人嘲笑,他默不作声假装不认识,轮到他时,说道:“章文台,二十二岁。” 后面那位鸣不平的女子,气犹未消,气冲冲跟着来报名:“越无双,十九岁。” 一时,蓝倩儿又瞧见那日被餐盘扣在脑门上的男子,也前来报名,倩儿心道:“这凌霄阁果然是什么人都招。” 只听他说:“林秋木,二十岁。” 接着,又有一个头戴斗笠、披着黑纱的神秘女子缓缓走来,她单手握着一把剑,身材窈窕,凹凸有致,排队时静静地站着。 等她报名时,说道:“穆子衿,十七岁。” 余望川好奇地询问:“能否将你的面纱掀开?” “可以。” 穆子衿轻轻将面前的黑纱掀开,露出小巧的嘴巴和高挺的鼻梁,透出一股冷艳的气质。 她的脸型瘦削,瓜子脸和尖下巴,凤眼剑眉。 站在后面的人虽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纳兰文若这个机智的家伙早已注意到了这位身材窈窕的女子。 他看到穆子衿的绝世容颜时,激动不已。 穆子衿盖上面纱后离开人群,纳兰文若立刻迎上去柔声说道: “这位姑娘请留步,在下纳兰文若有一事相告。” 穆子衿冷冷地回应:“何事?” 纳兰文若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说道:“姑娘刚才把面纱掀开,恐怕也是为了不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小生不才,愿意护姑娘左右,保护周全,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用。” 穆子衿转身欲走,纳兰文若紧跟上去说道:“唉~姑娘,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请说。” 纳兰文若突然动情地哭道:“其实姑娘长得很像我妹妹。” 穆子衿愣了一下,问道:“你哭什么?” 纳兰文若哽咽道:“实不相瞒,我妹妹去年得了一场重病,不幸离世了。呜呜~我看到你就想起她,所以想和你亲近亲近。” 穆子衿叹了一口气,说道:“请你节哀。” 纳兰文若见她表露同情,立刻破涕为笑,说道:“姑娘也是来参加秋选的吧,以后咱们就是同门师兄妹了,以后还要相互照应。” “这是自然。” “姑娘你住哪,后天参加考试,我们或许可以同行。” “不便相告,我还有别事,告辞。” “唉,唉~”纳兰文若在后面喊着,穆子衿头也不回。 纳兰文若看着穆子衿离去的身影,怔怔地出神。 其他三个才子,忙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上官嘉木不禁赞叹:“纤腰丰臀,玉足款款,妙啊,文若兄眼光果然独到。” 南宫玉颖调侃道:“适才,文若兄还说‘一朝搂进被窝里,管他西施与王麻’,这会怎么盯着人家姑娘不放了?” 慕容俊才也打趣道:“文若兄,你太不厚道了,看见美女也不给兄弟们提个醒,只顾着自己。”他几兄弟又吵吵嚷嚷起来,对着来报名的女子,评头论足,好不快乐。 第240章 文试 蓝倩儿、刘小七、赵星河、陈长林、陈星彩自从在迎仙客栈住下,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 快乐时光阴易逝,转眼已是凌霄阁秋选之日。 凌霄阁为了此次秋选精心准备了大半年,往年只不过是派出几位长老下山遴选,或是依赖江湖道友举荐,一年也不过招收十几人。 如今凌霄阁声势渐壮,掌门玄清便想着扩充门庭,多结善缘。 玄清慷慨豪爽,在江湖上颇有好人缘,此次凌霄阁秋选来了不少江湖道友,小小的贝壳镇一时涌进了千余人应选。 这次秋选考场就设在贝壳镇的神龙广场。 千名考生从贝壳镇的三条主街道被凌霄阁弟子接引,排队进入考场。 考场呈八卦圆形,考生们面对龙柱席地而坐,每人之间间隔七尺,自备笔墨。 一声鸣锣敲响,从神龙广场上飘下来一张张白色试卷,精准地飞到每一位考生面前。 凌霄阁这次考试也颇为奇特,只见神龙广场上立着一个高台。 台上站着一男子,正是玄清的爱婿吕志丘。 这次文试,可谓天文地理、风俗文化、灵术算法、仙修野史无所不包。 吕志丘拿着扩音喇叭,高声说着题目,下面考生一一作答。 广场周围有一百零八位弟子持剑护持,四周布有法印,星彩原本想着用法术帮助众人渡过此关,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这阵子蓝倩儿只与小七他们在镇子里玩耍,也没有怎么仔细温习那《升仙宝典》。 但见周围皆是凌霄阁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她便将自己提前做的小抄揣进口袋里,不敢拿出。 好在凌霄阁文试并不难,只是考察对道法修真的基本理解。 第一题,吕志丘朗声问道:“道家五行是指?”这个蓝倩儿知道,便答:“金木水火土。” 第二题问:“北斗七星位于天宫何系?请列出星宿名称。”蓝倩儿咬了咬笔杆答道:“在勺子里。” 再看赵星河、陈长林二人都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小七既聪慧,记忆又好,便知道这题,答:“位于紫微垣,七星乃: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第三题问:“贝壳镇通用货币灵子有何妙用?”蓝倩儿想了想,答:“可以买东西、住店,还可以买木头做的小狗。” 这题显然是要考察灵子的其他用途,蓝倩儿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刘小七便答道:“可以承载灵力,提高修行,用于法器启灵、注灵之用。” 第四题问:“去买一枚龙胆丸,余钱一枚银灵子三枚铜灵子,买三枚龙胆丸还差七枚铜灵子,试问携钱几何?”这数理题,难倒不少英雄汉,许多人都解不出。 …… 第七题问:“修仙之根本何在?”蓝倩儿脑子里根本也没什么概念,便答:“修仙可以去做神仙。” 后面的试题越来越难,陈长林、赵星河一时抓耳挠腮,蓝倩儿左顾右盼,看着如同天书一般的难题,一时昏昏欲睡,一直打着瞌睡。 不远处是茗烟山庄的章文台,他自幼酷爱道术,其父是茗烟山庄庄主,平时又与玄清有些交情,便将他送往凌霄阁修习, 此人精明强干,盘膝而坐,下笔如风,一题题是对答如流。 只见他答:“修仙之根本,盖在于心性的修养与天地灵气的调和,内外兼修,以求超脱凡尘,证得长生之道。” 第八题问:“五行相生相克,水生何者?”这道题对他而言十分简单,便答:“按五行相生之序,水生木。” 第九题问:“道法修仙中‘天人合一’之要义。”另一边,与他同来的越无双,是墨掌柜本家月香山庄遴选的英才, 她自幼习武,天资卓越,便答:“天人合一乃修士之心性修为至臻之境,能与天地万物相感通,精神融汇,窥天地之秘,驭自然之力,至逍遥无为之境。” 又问:“如何调节体内五行平衡促进修为?” 越无双答:“五行相生相克,相生则能助修士体内灵力流转,生生不息,调节五行,犹如调琴,音律和合,方能提升修为,安宁心神。” 又问:“如何利用相克原理增强或削弱阵法之效?” 章文台答:“阵法布置之际,五行相克之理尤为紧要。若欲增强阵法之效,可用相克之物,如以火阵对水属性之敌,增其威力;若需削弱,则反之,如布水阵于火阵之中,以柔克刚,减其威能。譬如在金属性防御阵,可于其外布置木行阵眼,以金克木,使敌方木行攻势减弱,阵法坚不可摧。” 又问:“若需在短时间内增强自身防御,水属性法师应考虑借用哪种力量?” 越无双答:“若需瞬时增防,依五行相生之理,水属性修士当求助于金,金生水,借金之坚强化水之韧,使自身防御如金汤之固,无懈可击。” 又问:“某修仙宗门隐于葱郁林海,木行功法之盛,致林木繁茂过度,生态失衡,何解?” 章文台答:“此乃木旺生土,反侮金,五行失序之故。欲解此困,宜引金克木,如布设金行阵法,或采集金属性灵材,平衡木气之盛;土生金,栽种适量土属性草木,固土养中,恢复生态循环。如此,和合五行,自然秩序复归,生态平衡。” 二人应答如流,蓝倩儿他们几人却是毫无底气,凭着自己的理解,胡乱答了一通。 砰的一声铜锣声响,第一场文试结束,考生离席。考生案前的试卷纷纷飞离,整整齐齐落在一旁,由几名白衣弟子将试卷收回。 蓝倩儿对自己的答案很不满意,于是问小七:“小七姐姐,北斗七星是在哪个星宫啊?” 小七道:“我记得是紫微垣。” 蓝倩儿道:“啊!难道不是勺子座?” 小七笑道:“倩儿,你都答的什么啊?” 蓝倩儿一撇嘴说道:“那北斗七星也不是勺头、勺柄、勺身、勺把、勺尖、勺底、勺尾咯。” 星河道:“难道不是东星、南星、西星、中星、北星、斗星和勺星?” 星彩笑道:“你更离谱。” 蓝倩儿红着眼说道:“我就知道,我答的不对,唉,我恐怕是考不上了。” 又问后面的情况如何,一问后面的问题,几人的答案如同天壤之别,长林心中暗道糟糕,自己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答得对不对。 第241章 画里乾坤 几人正忧心成绩之时,从远处云端飞来一人,御剑呼啸而至,正是凌霄阁掌门玄清真人。 他飞到正在喷水的龙柱之上,朗声道:“各位能来到我凌霄阁参加今年秋选,敝派蓬荜生辉。笔试已经结束,下一场乃是武试,各位不要惊慌,听从导引,按要求做便可。” 玄清对吕志丘说道:“你来向他们说明吧。” 玄清交代过后,飞身来到远处一个木质看台上,看台上站着一位年迈的老婆婆,老婆婆只专心摆弄手中的铜镜,看到玄清也不理会。 玄清对其恭恭敬敬,垂手立在她身旁。吕志丘得令,向座下几个弟子说道:“布阵。” 只见一百零八名弟子,围着圆形广场,插下一百零八柄长剑,每柄剑身上都贴上印有红色蝌蚪文符咒。 阵法已成,那位婆婆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向空中一抛,朗声说道:“画里乾坤,开!” 只见画轴嗖的一声飞到龙柱正上方,随后在空中徐徐展开,越变越大,画里面有山有水,有清泉瀑流,花鸟虫鱼,生趣盎然,如同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更奇的是里面的世界宛若真实世界一般,可见可闻。 吕志丘朗声说道:“各位请入座,不要乱走动。一会我会将各位传送到画境之中,大家听从指示,不要乱动。” 在座千余名考生面面相觑,从来没听说过这等新奇事物。 吕志丘待考生全部安静下来,才说道:“放灵子。” 余忘川等弟子,抬着一筐筐银灵子,都倒进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中,足足有数千枚。 在观台之上,那位婆婆走来,对着一个木制按钮一按,但见青铜鼎内迸发出数十条细细蓝色法力流,汇入乾坤画卷之中,法阵立刻启动。 一百零八柄剑柄也随之隐隐发出淡蓝色光芒,慢慢汇聚到画轴之中。 圆形考场周围形成一个结界,从外面看,里面的景象渐渐变为虚幻。 千名考生,盘膝而坐,神识一一被引入画卷之中,从画轴外面看,里面爬满了一个个像蚂蚁一般的人。 这位备受玄清敬重的婆婆乃是凌霄阁中凌云阁阁主的古逸尘。 古逸尘平时就爱鼓捣一些偃甲相术,于灵甲灵术一道造诣颇深,众人就称她为古婆婆或古先生,今日这乾坤画卷便是古婆婆所创。 陈长林只觉得眼前一黑,来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前面一条土路,周围一片油菜花。 刘小七则来到一片池塘中,身处过膝的浅水之中,池面上飘着些许荷叶。 蓝倩儿来到一片黄沙之中,沙丘起起伏伏,这里的考生中,数她年纪最小;星彩来到一个山洞之中,里面四通八达,犹如身处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周围亮着明火; 星河来到一片雪地之中,白茫茫一片,此处颇有些寒冷。 金秋时节,他们在幻境中的感受也反映到现实中,现场有不少在冰雪中的考生,穿着单薄,一时冻得瑟瑟发抖。 长林来到了画里乾坤之中,正不知所措,忽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孩子们,这里是画里乾坤,你们不要害怕。现在你们身处画轴边缘,中间位置是你们的终点。” 古婆婆话未说完,不少人抢着往中间跑去。 古婆婆站在观台上,手持一枚铜镜,利用这铜镜,以传音入密之法,又向画里乾坤里的考生说道:“等等,待我把话说完。孩子们,你们身处在五行幻阵之中,身边的景物皆是虚幻, 你们也不必担心受伤,只不过若是在画境之中,你们的神识一旦受损,就要被淘汰出局。 在这画境中心是一处云岭,你们通过那里,便可进入下一关考验,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还需要从身边找到登仙令。登仙令就在你们身边,慢慢寻找吧。” 玄清看到眼前的乾坤画轴,不禁赞叹:“这画里乾坤,果然内附乾坤,金木水火土五行地脉,无所不有,先生虽然耄耋之年,仍是童心未泯啊。” 古逸尘笑道:“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快乐最重要。 这画里乾坤倒也是一处清心养性的佳处,你别整天忙于俗务,将事情交于弟子们去做,也好让他们得到历练。 你和凤清那小子若是有闲暇,不如到我凌云阁来。我到你俩去里面逛逛。” 玄清点头微微笑道:“这乾坤画卷一开不知要耗费多少灵子,我可玩不起。” 古逸尘嗔怪他道:“钱钱钱,你就知道钱,等你老了钱还有什么用,你这点倒不如你师哥。” 玄清道:“师哥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什么不用操心,当然不必理会经济事务,可我还需要养活山上这几百人。” 古逸尘道:“你和你娘子,整日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我这老婆子也不好舌下老脸,管你们要钱。” 玄清急道:“先生,这话折煞我也,先生若是需要灵子使费,尽管替便是,我凌霄阁上下均是先生所赐,玄清怎敢忤逆先生。” 古逸尘道:“行了,行了。我要是快要进棺材板的人了,也不和你们小夫妻一般见识了。” 古婆婆话音刚落,画境里面的千余名考生,便急忙在身边搜寻登仙令。 陈长林四周是一片油菜地,心想那登仙令,必然藏在这里面,一个虎扑,跳进油菜地里面搜寻了起来。 一时二百来人,钻进了油菜花里面寻找登仙令,里面乱作一团,油菜花被踩得满地都是,到处是枯枝烂叶。 就有人大喊:“哈哈,我找到了!” 只见那人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铜质令牌,镶着金边,上面印有一个大红的“仙”字。 找到登仙令,就能进入下一关,有几个身材壮实的考生,一直没找到,见那人拿着登仙令四处炫耀,一人一拳把他撂倒,夺过他手中的登仙令,拔腿便跑。 那人令牌被夺,气得大骂。奈何抢夺之人熊腰猿臂,自己不是对手,只得在油菜花地另寻了起来。 陈长林在菜花地搜寻半天,毫无所获,找到登仙令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令牌只会越来越少,长林急得满头大汗。 陈长林在油菜地里搜寻了半天,也终于找到登仙令牌。 寻路过去,转过半里路,前面是一个三丈多宽的深沟,想要跨过去,是不可能的。 只见深沟旁边有一棵大树,大树一侧有一根粗壮的枝干,似乎可以从上面跨过鸿沟。 有人想到通过大树跨到对面去,可爬到树干上,仍与地面有一段距离,强行跨过去又太危险。 长林道:“不如咱们爬到树干上,把树干压弯,便可安全通过。” 众人皆说此计甚妙,陈长林和人群中一个叫林秋木的人自告奋勇,冲在前面压弯树干。 这些人见树干已经被压弯,便大胆走了过去,跨过对面。他人纷纷跳到对面,可谁也没管他俩。 长林趴在树梢上,喊道:“兄弟,你先过去。” 林秋木站在那树干上,前面还有一丈多高的距离,脚下有无用力之处,还要小心翼翼保持平衡,两腿不由得发软,说道:“不行,这太高了。” 长林向下看去,下面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看着眼晕,也觉得害怕。 两人助他人过去,自己反而过不去了。 长林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片鸿沟,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你玩过荡秋千么。” 林秋木说道:“小时候玩过,怎么了?” “那就好办了。” 林秋木惊道:“你想干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怕什么,看我的。” 陈长林说着,便一上一下踩着树梢,身体一起一伏。 林秋木大喊:“你干什么?不要啊!” 长林道:“别怕,我数到三我们就跳过去。一、二、三,跳!” 两人在树梢处在最下端时,一跃而起,飞到对岸,摔在地上滚了几下,安然落地。 长林的脚伤休养了半月,还没好利索,又重重摔了一下,一只脚不觉疼了起来。 林秋木头顶着大包,脸上手上又擦出了血痕,万幸二人都跨了过去,但也受伤不轻。 随后两人跌跌撞撞,相互搀扶而行。这乾坤画卷虽然是将考生的神识引入其中,但里面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古婆婆见状说道:“冒失蛮干。” 她对这样冒险的办法,很不满意,便给长林打了个低分。古逸尘虽然老迈,但精神气依旧十足,只见她拿着一根木笔对着长林一点,他的评价应声下跌,玄清不禁替长林发愁。 第242章 浮生路 另一边,刘小七本在一个清澈见底,方丈三百多尺的大池塘里,里面挤了二百来人,都只为了寻找那登仙令。 听到古婆婆的指示后,便都像泥鳅一样,在里面搜寻,水塘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泥塘了。小七急忙弯腰在里面搜寻,浑身都是烂泥巴。 找到登仙令的人,便顺着前面小路跑去,小七看着只有干着急的份。 小七在泥塘里摸索了半天,突然碰到了一个硬东西,欣喜地拿起来,原来是一根断藕,小七看罢满脸失望,只能再次搜寻了起来。 身上沾满了泥水,像条泥鳅一样。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也寻到一枚登仙令。 接着顺着指引,一路跑去,前方道路同样不通,三丈高的墙壁挡在前面,上面长满苍苔,十分滑腻,左右两端挂着两个树藤,是一处机关。 树藤一边站着一名女子,正是那天牧四姝之中的梅灵。 她三个姐妹,正等着她爬上来,只是这藤条需要另一人牵扯,才不至于滑落,一升一降,一人上去,就需要另一人在下面拽住。 梅灵看到小七跑来,忙喊她过来帮忙,说道:“好妹妹,你过来帮我拉一下。” 小七跑过去用力拉拽一侧藤条,另一边梅灵果然慢慢升起来,待到高处时,梅灵借助藤条,荡到对面。 三姐妹看到梅灵也爬上来,欣喜万分。 梅灵对小七喊道:“这位妹妹,待会有人来,你再喊他过来帮忙,我们都是这般爬上来的。” 小七见她们离去,便坐在一边等待。 她在泥塘里找寻登仙令时,已经没几个人剩下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但见这两根藤条,一上一下。 小七心想何不将一根木藤固定着,爬着上去不就行了? 心里想着,把一根藤条固定在墙壁边树根上,另外一边树藤果然不再滑动。 她力气大,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总爱爬树,树藤虽然湿滑,但也难不倒她,小七毫不费力地顺着藤条爬了上去,落在高台上面,接着继续赶路去了。 观台上,古婆婆对身旁的玄清真人说道:“这孩子机灵,是个可造之才。” 玄清笑道:“先生设计的画境,既考验他们的智慧,又考验了他们的团队精神,正是我派选拔人才的初衷。” 古逸尘笑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实验,尚属初步研究阶段,还有很多不足。” 玄清说道:“先生智达天听,是我派不世出奇人。这些后辈能承先生恩泽,也是他们的福分。” 古逸尘笑道:“我只是一个爱瞎玩的婆婆而已,你有心多培养些人才,我出点力也是应当的。” 玄清道:“飞雪宫圣姑,曾言‘苍月出,天地劫’。吾派能多培养一人,便为这乱世多出一份力量。” 古婆婆道:“既是月神大人神谕,此事不可不慎重。但愿天佑我华夏,以后如何,还要看这些后辈了。大选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你师哥?” 玄清道:“那老家伙不知道最近在搞什么玩意儿,又是建水池又是修栈道的,许久不见他了。” 古婆婆叹道:“真是老顽固,一心琢磨升仙,岂不知成仙悟道终究是一场大梦。我听说逐风的孩子,也来参加选拔,不知道是哪一位?” 玄清指给古婆婆看,原来是她刚才给低分的冒失小哥,古婆婆看罢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倒是有些血性,只是缺少谋略,做事不太稳当,若成大事还需要好一番磨砺才行。” 正在古逸尘凝思之时,玄清笑道:“先生请看,黄沙之地已经乱作一团了。” 古婆婆顺着玄清的目光看去,只见黄沙之地有几个人缠斗在一起。 这几人四大才子、情蛊双侠宇文极、宇文化,和两个名叫石今明和裘儒墨的汉子,八个人为了争夺一枚登仙令大打出手,你夺来我夺去,互不相让,打得不可开交。 起因是纳兰文若看见宇文极找到一枚登仙令,忙上去说道:“哎呀呀,你这枚登仙令是假的。” 宇文极愣道:“这还能假?” 纳兰文若说道:“不信你看,后面写着呢,赝品。” 宇文极翻过来看了,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纳兰文若在宇文极分神之际,一把抢过他的登仙令。 宇文极长得瘦弱,宇文化见兄弟受了欺负,忙跟着追了起来,纳兰文若忙丢给上官嘉木, 上官嘉木又丢给南宫玉颖,南宫玉颖又递给慕容俊才,宇文兄弟如何就是拿不到,一时怒不可遏。 那石今明、裘儒墨二人运气不好,看到一枚登仙令飞来飞去,也跟着抢了去。 几番争夺后,双方拳脚齐上,打了起来。 纳兰文若鼻血直流,宇文极身上被抓出一道道血印,宇文极拼了命,好不容易抢回自己的登仙令, 还没高兴半刻,但见六个人如疯狗扑食一般压了过来,几个人如叠罗汉一样把他压在最下面。 宇文极叫苦不迭,无奈只得把登仙令丢出。 彼时,蓝倩儿身处一片黄沙之中,她个子小挤不过这些身高马大的考生,只得站在边缘慢慢搜寻。 突然脚下似乎踩到一个硬东西,她弯腰拿出来,原来是一枚登仙令。 蓝倩儿心中窃喜,慢慢观察了起来。 这时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吼道:“拿来吧!”将她手中登仙令夺走。 蓝倩儿大急,想要念起咒语,想用蛊虫制服那人,可身处画境之中,咒语一点用也没有。 蓝倩儿急红了眼,无奈只得回去寻找。 她自己的登仙令被人抢走,在沙地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此时有人丢了一枚登仙令过来,她也顾不上许多,捡起来就跑。 八个人为此闹得头破血流,岂能甘心,一起向蓝倩儿追去。 蓝倩儿一个小女孩在前面跑,后面八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在后面追,吓得她面色煞白,连连惊呼。 不一会来到一处断崖边,前面挤着十几个已经拿到登仙令的人。 蓝倩儿急忙躲到那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女子后面,叫道:“姐姐,姐姐~有坏人欺负我。” 这女子便是前几日四大才子见到的穆子衿,穆子衿把她揽在身后,厉声斥道:“你们欺负一个小女孩作甚?” 四大才子见到穆子衿,纷纷赔礼道歉,纳兰文若道:“姑娘你误会了,这几个恶人企图抢夺她的令牌,我们是来保护她的。” 说着四大才子站到穆子衿一面,对着宇文兄弟和石今明兄弟怒目而视。 宇文极叫道:“你他娘的,抢老子的令牌,又来诬我。” 石今明、裘儒墨本来是在抢令牌的,此时也无话可说。 但他们二人当着这位美人面前,被指认是恶人,这口冤枉气他们怎能受得,于是说道:“不是他先捣乱,我们也不会成这样。” 纳兰文若忙道:“你们恶人先告状,人家这么可爱一个小姑娘,你们也下得去手?真是猪狗不如。” 情蛊双侠和石今明、裘儒墨见他满口胡言,都气愤不已,要找他算账。 穆子衿大声说道:“好了!你们别吵了,现在有无升仙令都无关紧要了,现在大家都卡在这里过不去。” 众人看到前面有一块浮石,浮在上空之中,下面是不见底的一片云团。浮石飘在半空中,前面空无一物。 一人跳到浮石上面,上下找着有无机关之类的东西,翻弄了半天,还是没有法子。 宇文豪管不了许多,非要抢回自己的登仙令,又去抓蓝倩儿。 蓝倩儿情急之下,跳到浮石上面,穆子衿为了保护蓝倩儿,也跟着跳了上去,四大才子见状也跟着跟了过去,称要保护她。 原来这浮石下有道机关,只要上面重量足够大,便慢慢下沉。 随着这块石头沉下去,前面竟出现一条浮石通道,站在悬崖边的人大喜,纷纷跨过浮石去往对面。 几人踩着浮石,反而帮助了其他人通过。 这种毫不为己,只为他人的事,四大才子如何肯干? 四人见状急忙又跳了回来。 浮石前面的通路,瞬间消失,这些人还没来得及跑到对面,石板桥便慢慢下落,那些人不禁大喊:“刚才好好的,怎么一下松开了!” “快把我们送上去!” “这是哪儿,我什么也看不见!” …… 穆子衿总算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便向四大才子说道:“现在必须找几个人压在这块浮石上面才行,你们既然没有登仙令,不如委屈一下自己。” 上官嘉木说道:“非也,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白白替别人做嫁衣的事,我们可不会干。” 南宫玉颖说道:“就是,你们都跑了,留我们在这里怎么行。” 穆子衿说道:“那我们看看附近有没什么重石压在上面。” 慕容俊才说道:“来的一路我们都看过了,这里只有沙子,别的东西一概没有。” 纳兰文若突然慷慨说道:“士为知己者死,为了子衿姑娘顺利闯关,在下死不足惜,我们就充当压石板又如何,大不了被淘汰罢了。” 其他三人正要反对,纳兰文若对他们忙使眼神,三人才老实地站在上面。 几个人重量较轻,还是不足以把浮石通道压起。 宇文兄弟对纳兰文若恨之入骨,又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也跳到浮石上面,这时石板桥慢慢升起,下面的人终于得救,急忙向对岸跳去。 石今明、裘儒墨二人虽然没有登仙令,也跨过石桥跟了过去,想着这沙漠里怕也没登仙令了,不如一会从别人手里抢来两块。 纳兰文若平时就爱耍小聪明,他知道这关卡,有意考验众人的团结协作能力,便道:“咱们哥几个,左右没有那登仙令,不如在这里自愿当压石板,最后的评分不会差。” 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三人都是聪明人,想到这点,便都乖乖站上去。 这小小浮石上四大才子和情蛊双侠一时挤在了一起,六个人纷纷要抢这功劳。 古婆婆看了几人虽然不知怎么起了争执,但是最终愿意为了他人奉献,还算满意,便用玉竹棍在记录上打了一个勾。 第243章 冰雪地 星河来到一片雪地中,冻得瑟瑟发抖,便在雪地里一边搜寻,一边搓手取暖。 好在铜质牌子在白雪里并不难找,星河运气不错,摸到一个冰冷的硬东西,他一摸,果然是登仙令,拿起令牌就往前面跑去。 星河拿到登仙令,跑过半里地,只见一群人都站在一面冰墙下。原来此路不通,正前方被一堵近两丈多高的冰墙挡着。 墙面上光溜溜的,有几个人摸索着向上爬,都无济于事。 便有人想用登仙令牌,在这面冰墙上,凿出可供攀岩的洞来,可这冰墙又滑又硬,凿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正在大家踌躇无计之时,星河道:“这里这么高,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过不去的。大家不如叠罗汉上去。” 一人道:“万一上去的人不管后面的兄弟可怎么办。” 星河道:“大家商量好,先上去的人不能只顾自己。我来做垫背的,你们上去之后想办法拉我上去就是了。” 众人都觉可行。星河便站在最底下,有人帮忙扶着他,有人踩着他的肩膀当做第二层垫背,直到叠了四层,才有一个人爬了上去。 一时就有十几个人,借着下面人的肩膀爬了上去,星河被踩得筋骨欲裂,好不容易将这些人都送上去,抬头一看,却看到上面空空如也,说好在上面等待他们的人,一个也看不见了。 留下下面七八个人当作垫背的一个个愤恨不已,暗骂这些人不讲义气。 这时只见从上面垂下来一根绳子,原来这些人并未离去,而是脱掉衣服,制成麻绳,忍着冰寒,来帮他们。 几个人拉住绳子,将他们一个个拉了上来。 玄清、古逸尘在观台上,看到这一幕都十分欣慰。 玄清笑道:“不离不弃,同心协力,正是此次大选的初衷。” 古逸尘很是满意,拿着玉竹棍,在画卷上轻轻一点,给了他们个满分。 星彩处在一个山洞里,里面空间狭窄,曲折迂回,像是一个迷宫。 她在这画境里面如普通人一样,法术完全用不出来,只得蒙着头寻找。 里面人来人往一团乱麻,不少人碰得头破血流。 既要在人群中小心穿梭,又要细心搜寻登仙令。 这里有些洞口实在狭小,那名叫做孙飞燕的女子也来到这里,她身材肥胖,被卡在一个洞口,进出不得。 后面挤着一堆人过不去,不住地叫嚷:“快点,快点,放我们出去。” “吃这么胖就别往里面挤了啊。” …… 孙飞燕也不想耽误大家,可在这黑暗的洞穴中,一着急正好堵在一个洞口,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一堆人全卡在这里。 古逸尘在观台上看到一堆考生挤在一个洞口,拿起她的老花镜,瞧了瞧,说道:“还有人这么胖,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拿起一个玉竹棍在画卷上轻轻一点,那个洞口顿时消失不见。 孙飞燕失去支撑跌倒一旁,后面的人也跟着摔倒一片。 这些人终于解脱,只为了寻找登仙令,忙在迷宫中如同蚂蚁一般,四处寻找起来。 星彩很快在山洞迷窟里找到了登仙令,跑出曲折蜿蜒的山洞,但见前面是一个大理石砌成的墙壁,有三丈多高,高台前放置一个跷跷板,中间支点将一个木板三七分开,需要有三个人以上的重量才能把一个人送上去。 众人都不愿成全他人,一时僵持住了。 只见孙飞燕自告奋勇,她一人堪比三人,足以将众人送上石台。古逸尘在观台上看到此状,不禁露出微笑。 众人在孙飞燕的帮助下,顺利跨过障碍,来至高台。 星彩见只有孙飞燕一人还在下面,便想要把她拉上来,说着从四周找了一些藤条,盘在一起,从上面放下来,套在孙飞燕身上, 无奈七八个人竟然拉不动她,最后绳子绷断了,孙飞燕还是纹丝不动。 孙飞燕看自己是不可能上去了,说道:“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章文台和她一起同来,此时见她难以过关,便道:“二妹,你本来也不是修仙的那块料,回家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也省得在这里受苦受累。” 星彩也叹道:“飞燕妹妹,真是委屈你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把你拉上来。” 孙飞燕想来自己是上不去了,便把找到的登仙令交给别人,送那人上去。 在观台上的古逸尘,看着孙飞燕也咋舌,心道:“还有这么胖的孩子,这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组表现,还勉强让人满意。” 这孙飞燕小时候极瘦弱,并不像今天这样肥硕。 她自幼父母双亡,自小寄人篱下,叔伯们虽待人宽厚,然下面堂兄妹常常出言讥笑她,久而久之孙飞燕便不肯与人说话,自顾自地暴饮暴食,她天性纯良,性格柔弱,忍耐不住孤单寂寞,便吃成了这样。如此,别人更笑话她了,孙飞燕也更加沉默寡言。 她坐在那跷跷板上只垂头沉思,她倒不是想着别人的目光,考试失利等事,只因肚子饿的咕咕叫,一心想着下午吃些什么。 油菜花田、荷花池塘、冰天雪地、黄沙大漠、山洞迷窟关卡相似,既要考察各位选手的身法机敏,同时也要考验他们的团队配合精神。 古逸尘站在看台上,拿着老花镜一一为每一组点评,评价高的在画境之中的得分自然也高。 如今昆仑仙家也卷的厉害,来参加遴选的有千余人,最后能被凌霄阁录取的只有区区百人,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每个人都铆足了劲争取最先通过终点,殊不知人生不是短跑,后面还有更艰难的考验等待着他们。 第244章 迷雾丛 蓝倩儿、刘小七、陈星彩、陈长林、赵星河五人顺利通过了第一道按金木水火土五行设计的关卡。 继续前行时,他们遇到了一座石桥阻路。 石桥笔直且长,两边林立着摆锤,左右摇晃,在画境之中,这些摆锤打在身上也不会感到疼痛,但若是跌落在桥下,便会掉进河里,需要从水中折返回来重新来过。 跨过石桥后是一道湍急的水流,走到跟前,会有一艘轻舟自行出现,考生们需要登上轻舟顺流而下,越过重重障碍,来到岸边。 不少考生头晕目眩,呕吐不止。 蓝倩儿却觉得这是一场游戏,乐在其中,也不觉得难受。 倩儿得到穆子衿的照顾,紧紧跟随在她后面,刚到岸边,又有一股劲风将他们吹到空中,狂风将两人吹起,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落入了一团迷雾里。 这树木丛生,阴暗潮湿,到处都是浓雾,只能隐约看清前面两三尺远的距离,一道道树丛紧密排列,形成一道道树墙,中间遍地荆棘,只能从一条小道通过。 在这迷雾丛林当中,两边皆是浓密的树丛,通道狭窄,曲折蜿蜒,稍不留神便容易迷失方向。 蓝倩儿拉着穆子衿的衣角,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迷失了方向。 穆子衿对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格外关心,拉住她的小手,一起寻找出口。 话说,小七本是路痴,之前在龙牙山都能迷路,更何况在这迷雾丛林里,她转了几圈已经迷失了方向,正闷着头跑去,在一个转弯处,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然是陈长林,两人相见分外激动。 半月前两人住在迎仙客栈,便趁无人之际,就时常私期密会,当时虽然还未做出过分之事,但言谈举止间已经暗生情愫。 两人在这无人看见的迷雾里,还顾及什么?不禁搂在一起,小七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找不到路呢,正好你来了。” 古逸尘在观台看到此景,便拿起铜镜向里面传音:“注意注意!尚在考试之中,都给我严肃起来,否则按扣分处理!” 但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厉声呵斥,两人心里本来就有鬼,急忙撒开,小七笑道:“咱们快点走吧!” 这画里乾坤将考生的神识汇聚在一起,身体所折射出的情形仍和真实世界别无二致。 此时,长林手脚还没有好利索,在迷雾里什么都看不清,走起来颇有不便,小七便搀扶着他,紧紧跟在他后面。 那日两人在龙牙山戏水,小七险些溺水而亡,也多亏了长林紧急施救才活了过来,小七也在那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后来也如此情此景,胆战心惊跟在长林后面出了山洞, 想起那日长林温柔亲密的样子,小七一时脸颊潮红,心怦怦直跳。 长林也是一般心情,他对小七本就暗藏情谊,此时相遇如同干柴遇到了烈火,一点就着。 两人心意相通,只是这阵子,身边不断有人打扰,不是倩儿从中作梗,便是星河暗中阻挠,连日来两人都小心翼翼的,在这画境之中,上面又有一位老婆婆看着,此时更加要注意了。 小七和长林一前一后,不多时便走出了这迷雾森林,小七便搀扶着长林,心情大快,便说道:“你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吗?” “什么?” “我说你若怕夜里黑,我就一辈子陪着你,你还没有答应呢。” 两人到了这般境遇,长林见小七如此重情义,有什么不答应的,小七也知长林的心意,因此才会这么说。 长林握着小七的手,深情款款,正要说些什么,谁知前面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在干嘛?” 只见蓝倩儿急忙跑了过来,分开长林和小七的手说道:“小七姐姐你在干什么啊?你可是有夫之妇,阿星知道了会多难受啊。” 小七便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我,他他,他手脚受伤了,我扶他一下。” 那身穿黑衣的穆子衿随即说道:“这次必是有意考察彼此的协作精神,世俗礼数,倒不必过于讲究。” 蓝倩儿一脸嫌弃地看着长林,说道:“羞羞羞~” 接着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陈长林只皮笑肉不笑地尴尬一笑。 穆子衿走上前说道:“想必你就是陈大侠吧。” 长林说道:“我哪里称得上大侠,叫我长林吧,恕在下冒昧,我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阁下。” 穆子衿拱手抱拳道:“陈大侠在长安为民除害,又在临安一己之力打得鸿希帮落荒而逃,江湖上谁人不知,小妹也是久仰大名。” 长林心道:“这些传言也太过夸张了。” 于是说道:“小弟只是无名之辈,这些都是江湖传言罢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蓝倩儿抢先答道:“她叫穆子衿,来自神秘的雪山,人很好的。”穆子衿淡淡一笑。 小七看到长林对那穆子衿如此热情,心中不满, 便道:“快走吧,再这么磨蹭,就要被淘汰了。” 说着四人便一路前行,蓝倩儿为了阿星,也不让小七扶着长林,她自己来搀扶着,小七也装作不大在意的样子。 第245章 浮天桥 彼时,陈星彩和赵星河也恰巧在迷雾森林里遇到了一起,星河如小七一样,迷失了方向,在浓雾里更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星彩遇到了他,拉住他的手,说道:“跟紧我。” 星河倒也老实,紧紧跟在星彩后面,去寻找出路。他自幼丧母,对这位知心姐姐心中莫名的产生依赖。那日星彩就曾误会了星河是要约她出去,以为星河是有意于她,谁知后来被小七和长林打扰。 星彩生得温柔,行动中带着果敢刚毅,不似星河这般忸怩,她也将星河当作亲弟弟一般对待,即便有些亲密之举,在迷雾之中,也无人在意。 两人在迷雾森林里绕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走了出去。 出了这迷雾森林,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面是一处通天台阶,向上望去,九曲十八弯,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 这一关卡,由一个个通天浮桥组成,一条条浮桥如同一根根毛线,组成一个毛线团。浮桥有磁力,站在上面,即便倒立着,也觉得如履平地,桥总在脚下。这里乾坤颠倒,秩序失衡,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稍不留神就回到起点,重新来过。 星河紧紧跟在星彩后面,在重复的路上走了一遍又一遍,二人携手同行也不知疲倦,不多时顺着九曲十八弯的浮天桥来到最上面,眼看着就要走到了终点,前面竟然有一陡峭斜坡,斜向地面。 两人手牵手一路小跑沿着斜坡跑了下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到了最后险些停不下脚步,还好星彩眼疾手快,拉住了星河,二人才不致跌倒,星彩、星河通过重重阻碍,终于来到终点,也不顾疲倦,看着对方大笑起来。 他二人刚才在浮天桥上跑上跑下,虽然大汗淋漓,但其中机关精巧,景色奇幻,也让人好不快乐,倒不觉得那么累。 通过了浮天桥,前面是一座百米来高的土丘,土丘上生满了青草,此时已有不少人来到这里。 古婆婆看到大部分人已经通过了浮天桥迷宫,于是传音到画境之中:“孩子们,浮天桥如人生起起伏伏,你们经历一路坎坷来到这里,恭喜你们走在了旅途的前半段。如今还有一多半人没有拿到登仙令,我会把他们传送到这里,他们会来阻截你们。孩子们,为了最后的胜利,加油吧!” 原来先跑到终点的未必是好事,没有找到登仙令的考生没有经过河流、风霜、迷雾的阻挡,得以养精蓄锐,此时听闻头顶上传来声音,要他们去阻挡拿到登仙令的人,人人精神大振,想着非要泄一泄私愤。 孙飞燕正坐在一处休息,双手托腮发着呆,听到古婆婆和蔼又苍老的声音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就来到了一个高坡上。 高坡上有一处发光的传送门,看来这里就是终点了。 适才,纳兰文若几个人,站在浮石上,心里想着帮助他人过关,必定能拿到一个好成绩,于是待在那浮石上不肯下来,宇文化、宇文极兄弟也看出了猫腻,见他们四人霸占了浮石,不肯下来,心中不为不快,二人也跟着站在上面。 这块浮石上面地方本就不大,宇文兄弟也挤了上来,四大才子便要赶他们下去,宇文兄弟不肯,几个人就又争吵了起来。 宇文极气恼纳兰文若诓骗他,拿起拳头朝他脸上用力捶了一下。 纳兰文若但觉这人行止颇为怪异,自然不甘示弱,还以颜色,掐着他的脖子撕扯起来。 宇文化看到兄弟受了欺负,便出手相帮,他生得腰圆背阔,纳兰文若岂是他的对手。 四大才子同气连枝,怎肯让别人欺负到头上,于是联起手来对付他二人。 六个人站在这浮石上面,相互推搡。 浮石下面不知深浅,虽然他们知道不至于要命,但也不敢施展大动作,贴身扭打在一起, 一边掐着对方的手臂,一边抠着对方的鼻子,一边扯着对方的眼皮,一边捏着对方的耳朵。 上官嘉木险些被挤下去,幸好拽着宇文化的小腿,复又爬了上来。 南宫玉颖站不住,躺在地上,死死抓住宇文化的脚腕。 慕容俊才也拉着宇文化的脖子,勉强不掉下去,宇文化空有一身蛮力,此时动弹不得。 六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眼前一白,被传送到一个长满青草的高坡上,几个人像个皮球一样滚了下去,摔得满身是土,狼狈不堪。 果然不出纳兰文若所料,这一场考试不简单,几人来到云岭,也顾不得之前恩怨,一个个摩拳擦掌,就要去争夺山坡下面人的登仙令。 第246章 云岭乱斗 纳兰文若听到古婆婆的指令,得知拿到登仙令通过上面的幻境才是最为重要的,眼下也犯不着和他们较劲,四人便商量着如何抢夺那些手拿登仙令的人。 那些人没有找到登仙令,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身上的亮闪闪的登仙令。 观台上,玄清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吟吟地说道:“先生这招倒是出人意料,只顾一味蛮闯之人,即便领先,恐怕最后也落得个空手而归。反倒那些沉稳、耐得住性子的人容易走到最后。这样不知是否对前面的人不太公平?” 古先生道:“规则都是定好的,我也不会偏袒任何一人。如果真的是个好苗子,这点困难应该难不倒他们。” 玄清摇头说道:“这样倒也便宜了那些投机取巧、守株待兔之人。” 石今明和裘儒墨先通过石桥,后来在迷雾森林晃了半天,又爬了半天的浮天桥,白白耗费了体力不说,还不如纳兰文若那帮人。 此时,云岭上面的传送法门,围了三四百人,想要硬冲过去,已然是不可能。 下面的人亦不敢轻举妄动,静待其变。 站在高台上养精蓄锐的恶狼们,比他们体力更加充沛,先行发难,冲了下来。两方人马立刻扭打了起来,乱作一团,抢夺登仙令。 更有聪明的人躲在高处等待冲上山坡的人到来,把那人绊倒,继而抢过他手中的令牌,进入传送门中。 被夺之人气恼不已,也埋伏其后准备伏击后面的人。有些幸运的人一手拿了两三个登仙令进入传送门中。 拿到令牌进入传送门的人们越来越多,可没有拿到令牌的人有增无减。 小七他们来到的时候,抢夺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那些眼睛充满血色的恶狼,不由分说地过来抢他们的令牌。 在这里,灵能法力均不生效,凭的是招式和体魄。 小七力气大,长林一套虎爪功耍得有模有样,一般人也不是对手。 小七、长林一边掩护着倩儿和穆子衿,一路向云岭上冲去,终于冲到了半山腰,却看到星彩、星河被人七八个人围作一团。 星彩现在和普通人无异,见到长林忙大喊:“小林子,我在这儿!” 长林不多说,一瘸一拐地冲了过去,和那几人扭打在一起。 长林、小七、倩儿、星彩、星河、穆子衿六个人,人手一枚登仙令牌,一时引来不少人的觊觎,上百人把他们团团围住,黑压压地压了过来。 六个人拼命突出重围,却无济于事。 星彩看到形势危险,把自己手中的令牌扔到远处,十个人立刻前去争抢。 去了十来个人去争夺那一枚登仙令,一时又围上来不少人,此计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长林带头冲锋,却怎么也冲不出去,衣服被扯烂,手臂被划出鲜血,手中的令牌也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抢了去。 只见数十个人仍旧不肯罢休,叠罗汉似的扑了过来,把他们压在底下。 长林和星河为了保护蓝倩儿、小七、星彩、穆子衿苦苦支撑在前面。 在这土丘上,上千人拼命抢夺登仙令,玄清看了半天只得摇头苦笑,古逸尘却看得津津有味。 四大才子平时爱耍些嘴皮子,一碰到拼硬功夫的时候,却都不行了。 他们抢又抢不过别人,打又打不过。 在这乱局中,他们一边观察一边寻找落网之鱼。 石今明凭着一股子蛮劲倒是从别人手里抢了两个令牌,带着裘儒墨冲了进去,勉强过关。 宇文化身体壮硕,满身横肉,体毛浓密,长得挺吓人,也被他连唬带吓,夺来了两个令牌。 纳兰文若欺负那宇文极瘦弱,便又将他手中的令牌抢了回来,宇文极见纳兰文若似乎转和自己过意不去,又急又气,急忙追了过去,四兄弟见机立刻逃跑,气得宇文极直跺脚,恨不得生吃了这几个畜生。 宇文化替他出头,追着四个人猛打。 这四个人故技重施,拿着令牌你掷给我,我掷给你,把宇文兄弟搞得晕头转向。 孙飞燕的堂兄章文台靠着机敏一路闪避,一路闯进传送门。 天牧山四姝本是天牧山武林世家,这里的人多半都不是她们四姐妹的对手,也顺利通过了传送门。 轩有容仗着美貌,有一群人围着保护她,倒也没人故意刁难她。 剩下的登仙令越来越少,争夺的也越来越激烈。 孙飞燕看到这么乱的场面坐在地上,也不敢乱动,远远避开这些似乎已经疯狂的人。 这时,孙飞燕看到一群人围着星彩,似乎遇到了危险,这样互相压着岂不是要出人命了, 急忙前去解围,她体型硕大,一手一个将这些人,推到一边。 长林、星河、小七拼死保护蓝倩儿,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还好有孙飞燕及时出现,帮他们解围。 还来不及道谢,他们手里的令牌都已经被人抢夺了去。 没了令牌便不能通过传送门,这时云岭上拥有登仙令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这些人看他们手中没了登仙令,便不去找他们的晦气。 众人正懊恼时,倩儿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登仙令,原来她悄悄将令牌藏在身边,刚才长林保护着她,这登仙令才没有被他人抢走。 七个人如今只有一个令牌,蓝倩儿也早看出来长林是真心要加入凌霄阁,便将登仙令交给他,说道:“长林哥哥,我反正也是过来玩的,这个令牌就给你吧。” 这令牌是倩儿的,几番推辞,长林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要。 星彩忽想起来婆婆的话,说道:“我们还有机会,刚才上面的婆婆说了,手握登仙令的人才可通过传送门。我们一起握着登仙令不就行了。” 小七说道:“对对对,咱们团结一心,一起跨过传送法门。” 孙飞燕领着他们,七个人手拉手,肩并肩,向终点走去,踏入传送门的那一刻,一道亮光闪过,众人直觉眼前一黑,来到一个小房间里,脚底是如同夜空一般,房顶上还闪烁着星光。 纳兰文若看到孙飞燕领着长林他们闯关成功,便道:“慕容兄,咱们也这样过去。”说着,他带着三人向传送门冲去。 宇文兄弟哪肯善罢甘休,在他们将要踏进传送门的那一刻,硬拉住了他们。 一道白光闪过,他们兄弟二人也一起来到星空幻境之中。 云岭上已经没有登仙令了,古婆婆看到他们已经没有希望过关,便将他们的神识从画卷中拉了出来。 现场四五百人立刻醒转了过来,这些考生就这样被淘汰,心中有些不甘,摇头叹气,纷纷埋怨起来,觉得不公平。 玄清也道:“我看他们其中有些人表现不错,这样被淘汰掉颇有些可惜。这样做是不是对他们不太公平?” 婆婆说道:“规矩既然已定,便不可随意更改,他们或许也很优秀,只是运气差了一些,但运气对于修仙者来说,也很重要。” 玄清便不再多言。 这次明玉山庄的阿兰也参加了选拔,明玉看到阿兰顺利闯关,暗暗替她开心。 李沧海等人前些天打砸了聚仙楼,赔了巨款,镇子里房租太贵,他们便搬至原乡去住,贝壳镇暂时安宁了几日。 群豪们虽然在江湖上见识颇广,但是这张浮在空中的画卷犹如一个真实的世界,可以通过画卷,清晰看到画卷里面的人,他们些热门还是头一次见,都惊叹不已。 第247章 星空梦魇 未通过云岭传送门的考生皆被淘汰。千余名考生,只剩下四百多人,他们被分配到一个个小房间里,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闪烁着点点星光。 古逸尘以传音之法,向里面的考生介绍:“孩子们,恭喜你们进入了下一关。这里是星空梦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都有不愿面对的事。若要不断前进,你们必须战胜心魔,才能通往下一关。” 玄清笑道:“这一关不错,正好可以剔除那些心术不正之人。” 古婆婆说道:“今年你大张旗鼓,招收这么多人,难免会混进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这是把他们揪出来的最好方法。再者,唯有直面心魔,才能觅得正道,不然只会在原地徘徊。” “先生说的是。” 玄清虽为掌门,在古逸尘面前已然恭恭敬敬,垂首听训。古逸尘说着施展启灵法术,只见阵法中有一片电弧,渐渐向中心汇聚,继而形成一个圆球。从圆球中分出数百根细丝,连接每个考生的身体,将他们心中隐藏的恐惧和渴望映照出来。 正在这时,不知怎地朱达昌和云无姬又起争执,二人素来不和,朱达昌先是说南派皆是一群土包子,云无姬反唇相讥,说他见利忘义,临阵脱逃。 朱达昌又说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等等。 顾常山见朱达昌如此欺侮夫人,怎能饶了他?他握紧铁拳,拳上凝出烈火冲向朱达昌,口中喊着誓要取他性命。 他的火云剑半月前准折一百个银灵子,赔补给聚仙楼,现在还没有找到趁手的兵器,只能单凭一双肉掌对付朱达昌的奔雷剑。 顾常山练就火魄阳炎,内功深厚,双手生出烈焰,凭着火云掌逼得朱达昌不住地后退。 朱达昌手握奔雷剑,凝出真气,剑身闪着电芒,一道电弧划过,这一招排云斩,叫他挡无可挡。 顾常山也是莽汉一个,此前他因夫人背负师门,不顾儿女,离家出走,一时冲动打了云无姬。 云无姬要与他断绝恩义,顾常山心中后悔万分,此刻就要拼尽全力为夫人出一口恶气,当下怒不可遏搏杀而来,他一身的横练功夫,仅以双臂挡格,硬生生接下奔雷剑激射而来的电芒。 霹雳打在他手臂上迸发出一团团烈焰,火苗蹿得更高了。 玄清见他们又起争端,大有搏命之状,大喝:“都给我住手!” 古逸尘也怒道:“今天凌霄阁选拔人才是大事,要打你们到一边去打!打死也没人管。” 他二人哪听得进劝,斗得更狠了,一些考生被二人余威波及,在梦魇中心神动摇。 他们在画里乾坤之中,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看画境就要崩塌,一个个惊慌失措。 古逸尘怕他们神识受损,急忙暂停了法术,星空梦魇也随即消失,紧接着前面出现了一道传送门,所有人都顺利进入了第三关,因朱达昌等人闹事,在这梦魇这一关,竟然无人被淘汰。 玄清身为掌门不便出手,吕志丘于是带着十余名弟子,架起天罡剑阵对付了朱达昌和顾常山。 欧阳明台作为会盟盟主,自然不能让凌霄阁这般为难他们。 欧阳明台手持长剑,向吕志丘说道:“吕师兄,这二位都是我明玉山庄的客人,如有得罪,看在兄弟我的薄面上,请各位见谅,大家以和为贵。” 吕志丘道:“今日是我凌霄阁遴选弟子的大事,让你们的人停手再说。” 凌霄阁的天罡剑阵也着实厉害,十三名弟子互相支援策应,顾常山虽然不惧,一时竟然也挣脱不得。 樊胜雪、宁霜寒、夙风、燕落尘见他二人被困,不能袖手旁观,也加入战团,鹿幽鸣文质彬彬,武功平平,莫中有身为灵体,与他结契,但在白天,不方便现身,他便站在一旁观战。 樊胜雪等人前来助拳,凌霄阁的弟子不再是对手,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弃剑而逃。 墨文君乃掌门之女,这群人三番两次在凌霄阁闹事,不由得心中大怒,遂持剑攻了过去。 凌霄阁的九华剑气颇为霸道,墨文君又得玄清亲传,功力纯厚,剑招带着一缕纯白剑气,横扫而来,逼得顾常山连连后退。 樊胜雪、欧阳明台本是为了劝和,无意伤人,使出的招式都有所收敛。 而李沧海本就与朱达昌不和,见他辱骂南派好汉,提起一柄新制大刀朝他攻来。 宁霜寒生怕二人闹出什么乱子,手持软鞭在二人之间周旋。 八大门派在凌霄阁大选的关键时候,突然闹腾了起来。 神龙广场乱作一团,双方打得天昏地暗,吕志丘、墨文君夫妇合力对付顾常山和云无姬夫妇。 “自家地盘岂能由他人撒野?” 墨文君心里想着,手里运起九华剑气全力应付二人,剑花上带着凛冽剑气,墨文君的九华剑气,在顾常山阳炎压制下,威力大减,若不是顾常山不想伤人,墨文君早已落败。 墨文君却不依不饶,直刺对方要害。 顾常山见她用上了杀招,不敢怠慢,急忙催动火魄阳炎,发出一团炽热真气,墨文君被热炎逼得气息凝滞,难以招架。 另一边吕志丘和云无姬缠斗开来,吕志丘剑法一绝,云无姬挥来的月刃皆被他持剑挡格下来。 他二人都不想波及无辜,也均不敢全力施为起来。 玄清在台上一面怕出手伤了后辈,一面又怕打扰了众位考生,又看到亲女儿被顾常山一双火拳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大为着急。 古逸尘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精心筹划的这场考试,竟然被这些人给破坏了,她也是气极了,遂施展法术,只见一道道灵光传到朱达昌等人身上,这些人立刻失去了意识,八大门派一干人皆昏倒在地。 玄清见状纳闷道:“先生,你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都弄晕了。” 古逸尘叹道:“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得把他们也送到画卷之中,这些人也真是无法无天了。” 适才闹事的朱达昌、顾常山等人,眼前一亮竟也跟着来到乾坤画卷之中。接下来的比试更加凶险了。 第248章 仙侠吃鸡 画里乾坤进入最后一关,龙柱上空那一卷画轴如水波般起伏,开始变幻扭曲,慢慢地裹成一个圆球。 随着四周的场景随之变化位置,位于图画中心位置的九曲十八弯,覆盖在圆球之上,形成了纵横交错的空中交通要道。 长林、小七他们起初遇到的油菜地、池塘、冰雪、黄沙、石桥、山洞、迷雾森林、急流等,变换位置重新组合,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球形世界。 乾坤画卷变成了一个水球,悬在神龙广场正上空。 古逸尘操控着画轴,手握铜镜以传音之法,向画里之中的考生们说道:“孩子们,刚才出了点小意外,有几个客人闯进来。接下来的挑战是对你们全方位的考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打败所有对手,争取生存到最后。在画里的世界,你们无需担心受伤,尽情地玩耍吧。我在其中放置了一些神秘兵器,散落在各处,并有灵力泉眼可供武器注灵。这也是对你们意志与智慧的考验,你们要充分利用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总之,你们的目的就是尽可能搜集精良装备,生存到最后,并战胜你们的对手。孩子们加油。” 古逸尘说罢,只听到一声铜锣敲响,束缚考生的结界解开,他们被分散到图中各处。 陈长林从四方结界走出,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树林之中,一棵大树旁边立着一把铁剑。他刚要迈步去拿,却看到旁边树丛冒出个人影。 两人对视后,均知来者不善,都急忙去抢那柄铁剑。两人几乎同时触碰到铁剑,却都没抢到,旋即抱在一起扭打了起来。 与长林争夺铁剑的正是和他一起从树上跃下之人,名叫林秋木。 长林从师父那里学到的龙拳,此时有了用武之地,他上去给了林秋木两拳,接着把他踹倒,拿起铁剑抵在他的胸口。 林秋木自知要被淘汰了,狠狠地用拳头捶了一下地,咬牙生着闷气。 说道:“真他妈倒霉,刚来到这里,就被淘汰了。” 陈长林却收回铁剑,伸出右手,说道:“起来吧。我不淘汰你,你以后得跟着我,咱俩一起拼到最后,如何?” 陈长林本就好客,平时爱结交江湖朋友,此时便不欲趁人之危。林秋木求之不得,结伴而行,他二人并肩小心在密林里搜寻。 不一会儿,林秋木就找到一把铜剑。 在这画里的世界,兵器品质的好坏,往往决定武器的威力。 林秋木比划了一下,确实比一般宝剑锋利,于是笑呵呵地拿在手里。 陈长林羡慕不已,这铜剑显然比他的铁剑更好。 他想着自己先前饶了林秋木一命,与他交换一下兵器,想来他也不会不同意。于是说道:“林兄,你看我这把铁剑拿着也挺顺手的,不如咱们换换?” 林秋木是个榆木脑袋,脾气又暴躁,听不出长林是羡慕自己手中宝剑,说道:“你既然拿着顺手,换什么换?” 陈长林十分想要他那把铜剑,“我是说,咱们可以换着使使。” 林秋木道:“不换!这把剑我用着也顺手,真是多此一举。” 陈长林想着刚才好歹饶了他一回,此时强要和他换,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话到嘴边却实在说不出口。 长林无奈只能拿着普普通通的铁剑,跟在林秋木后面慢慢摸索着。 正走在路上,忽地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一个闪着蓝光的小水池,水池四四方方由鹅卵石砌成,看来这就是那位婆婆所说的注灵的地方。 二人记得在城里铁匠铺里看到有人把武器放在水池里注灵,便依着法子将武器放到水里。 不一会儿,两人武器泛起了蓝色荧光。 林秋木高兴地拿起来,握紧武器,向远处挥去,只见一棵比人腰粗的大树拦腰截断,断截处还发着淡淡荧光。 注了灵力之后,这柄剑果然威力大增。 长林也试着朝远处大树劈了一下,威力却小了很多,只削掉一层树皮。 两人对望一眼,长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林秋木笑道:“陈兄,你没下手淘汰我,我自然不会害你。咱二人联手,生存的机会也大些。” 长林见他寻得这样一件宝物,自己自然不是对手了,不住地点头认可,紧紧跟在后面。 李沧海等人因扰乱考场,也被传送到画境当中,这里的世界变得更加危险了几分。 李沧海学了十几年拳脚功夫,这些考生大多不是他的对手,不少倒霉蛋都遭到了他的毒手,惨遭淘汰。 李沧海找到一把顺手的金刀,满世界找人晦气。那金色乃是画境武器中至高品质,比长林的铁剑高出两个等级。 李沧海正走着,只见前方蹲着两人,在捡地上的战利品。 他二话不说,一刀就砍了过去,一道凌厉刀气劈下,地面上出现一道深坑,泥土碎石满天飞。 两人感到凌厉的刀气袭来,急忙闪开,李沧海走近一看,原来是老熟人陈长林,身边还站着一个愣小子。 李沧海看到林秋木也不去找他的晦气,径直朝陈长林身上砍去。 此时陈长林铁剑换了一柄龙胆亮银枪,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莽山也曾教过他些棍棒功夫,长林耍起这亮银枪来,呼呼作响,有模有样。 陈长林身高臂长,虽然内功不及李沧海,但在画境之中,自身的法力灵能皆派不上用场。 李沧海只能仅凭武功招式取胜,他虽手持一柄金刀,又注满了灵气,刀气森然,所经之处,飞沙走石。 长林那杆龙胆亮银枪势大力沉,一枪横扫过来,有千钧重量,李沧海一时竟然近身不得。 饶是如此,长林也不是李沧海的对手,他只有防守的份,没有进攻的力气,这时长林急忙向林秋木,大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林秋木闻言拿着铜剑朝前攻去,李沧海一脚便将他踢得狗啃泥,林秋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李沧海手持金刀,正待砍下,但见林秋木趴在地上一脸乞求状,金刀在手迟迟不肯落下。 陈长林趁着李沧海犹豫的时候,手持亮银枪攻来,一枪在李沧海胸口捅了一个窟窿,李沧海顿时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长林将林秋木扶起来,便道:“刚才好险,这人是我在江湖上的一个仇敌,今日又败于我手,看他还怎么在我面前逞威风。” 林秋木经此一劫,吓得一身冷汗,只是漠然不语。李沧海适才对林秋木手下留情,也有个缘故。 林秋木本是李沧海的弟子,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这次来凌霄阁学武艺倒不是要紧事,重要的是查出叶逐风的下落。故而李沧海将要淘汰他时犹豫不决。 九重天的人也混入其中,适才在星空夜宴关卡之中,朱达昌故意和云无姬叫板,双方打了起来。李沧海趁机打倒了几个施展阵法的弟子,搅乱了星空梦魇,叫凌霄阁的人查不出他们心中幽暗的想法。 李沧海被淘汰之后,回到了现世,但见欧阳明台和宁霜寒也已经被淘汰,便上前说道:“倒便宜了这小子。” 宁霜寒进入画境之中本无伤人之心,便笑道:“李大哥也真是好心,不想这么快就淘汰他们。” 李沧海笑道:“还是霜寒妹子最懂我了。” 欧阳明台却会心一笑,他深知李沧海手下留情的缘由。 十七年前他双亲被叶逐风杀害,妹妹失去命魂,从此无法生长,这些年他也曾设法寻找逐风下落,终究是一无所获,这也是他心中恨事。 三月前,八大门派在望月楼比武会盟,他做了盟主,便想着趁此凌霄阁大选之际,选几位精干的门人去应选,没想到凌霄阁竟然爽快答应了,这也是他未曾预料之事。 欧阳明台也不知凌霄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今凌霄阁大开门庭,似乎也不在意别的门派打探门派中机密,莫不是真如外面所言,墨掌柜只不过是在找些来打杂的门徒,供其驱使? 这一路来,欧阳明台也打听了,贝壳镇许多产业都是凌霄阁的人经营,堂堂凌霄阁竟然变成三教九流的集散地,真是枉负了燃岚真人一身卓绝道法。 明玉山庄和凌霄阁素来交好,他便想让明玉的丫鬟阿兰也来这里,也权当是锻炼了,再者若真有逐风的消息,也可从阿兰那里得到及时收到消息。 凌霄阁玄清岂有不知有别的门派混进来,只因这些年来,昆仑山各仙家,中原武林豪杰,为了追查逐风的消息,快把山上掀了个底朝天。 如今门派也没什么秘密,左右不如放开手,来者不拒,任由贩夫走卒往来山上,如今贝壳镇更是变成了仙家贸易灵子的交易中心。 所谓山木自寇,泉源自盗。 凌霄阁把大开山门,反而无人在意里面的秘密了,这不得不说也是凌霄阁的一记阳谋。玄清放下修真执念,说来奇怪,从此昆仑山仙家见凌霄阁自甘堕落,竟然不再找麻烦了, 玄清反而依靠着做灵子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和各大门派往来越加密切。随着门派中掌门长老更迭,叶逐风犯下的杀孽,渐渐被人淡忘,只是这八大门派的当中一些有仇怨的弟子,还不肯放过凌霄阁, 想着为亲人报仇,频频找凌霄阁的麻烦,但也是毫无进展。此时画境之中风云突变,陆续有一大半人被淘汰,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考场,在画境之中只剩下一百余人。 第249章 情蛊兄弟 在画境中,宇文化、宇文极兄弟秉持着能多待一刻是一刻的心理,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的思想,躲在一处草丛里当乌龟。宇文化找到一本奇书,里面画着各种陷阱图案。这里的法器均是由意念操控,他翻到一页,随手一挥,远处便出现一道陷阱。他俩躲藏的周围放了不少陷阱。 那边慕容俊才四人又幸运地聚在了一起,几人捡到了几把顺手的武器,慕容俊才拿着一个圆盾,纳兰文若拿着一根狼牙棒,上官嘉木、南宫玉颖一人拿着一把铁剑。 他们四个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纳兰文若探出脑袋细心查看前面的动静,发现没问题后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后面三人纷纷跟上。 四人一边侧耳静听周围的一举一动,一边小心前进,已经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正走着,谁知唰的一声,地面上尘土弹起,下面冒出个大网,将他们裹进里面,拉到半空中。 宇文兄弟发现布置的陷阱触动,爬出来查看,但见是他们四人被困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宇文极的一颗门牙先前被宇文化打掉,此时说话还有些漏风,见到纳兰文若被抓,笑出了鸡鸣般的声音,他跑到纳兰文若旁边,夺走狼牙棒,用狼牙棒的尖端慢慢折磨他们几个,这次他要报仇雪恨。 那狼牙棒的尖刺十分锐利,四人吊在渔网里,被狼牙棒折磨,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纳兰文若的屁股被扎出了马蜂窝,变得殷红一片。 他含泪求饶道:“二位好汉,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宇文极笑道:“饶了你?想得美,今个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慕容俊才带着哭腔,说道:“哥哥们,你们赶紧把我们淘汰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宇文化十分得意:“现在后悔了吧,刚才你们几个把老子胸毛都快揪没了,这次老子能这么便宜你们?” 上官和南宫两人不住地说好话求饶,宇文兄弟好不容易逮到他们,岂肯相饶。 纳兰文若实在受不了,便道:“好人没好报,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宇文极疑惑道:“你救了我?你怎么会好心救我?” 纳兰文若说道:“刚才若不是我们,你们俩恐怕也闯不到这里。” 宇文兄弟确实是被他们四个人一起闯过了云岭上的传送门,来到这里,但这也不是他纳兰文若的功劳。 纳兰文若见宇文极不为所动,又道:“其实,小生一直仰慕阁下,之前的一些过节,也只是想办法跟你多亲近亲近。” 宇文极本就是个糊涂人,又中了蓝倩儿的情蛊,此时听到有人说仰慕他,想到纳兰文若处处和他较劲,似乎有此意,一时心中欢喜。 宇文化说道:“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一剑结果了他们算了。” 宇文极看着纳兰文若说道:“你此言当真?” 纳兰文若连忙说道:“这还能有假,你们放了我们,咱们六个人联手,谁还是咱们的对手?” 宇文化说道:“少说废话,受死。” 宇文极拦住他说道:“大哥且慢,他说得蛮有道理的,不如就信他一回。” 慕容俊才看到宇文极深情款款地看着纳兰文若,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南宫和上官也倍感别扭。 纳兰文若此刻顾不得许多了,只能假意与宇文极套近乎。 正在这时,一个灵爆弹轰了过来,宇文兄弟像两个陀螺一样,在空中翻了十几圈,摔倒在地。 渔网下面燃起了蓝色火焰,四人又发出鬼哭狼嚎,惨叫连连。原来不远处有二人前来偷袭,一人拿着铁剑,一人带着灵爆手套。 他们一击成功,正准备来收战利品。 宇文化虽然被掀翻在地,但幸亏他身穿灵甲,并未被淘汰。 他迅速起身,以一敌二,和那两人打了起来。 身处渔网的纳兰文若拼命喊道:“兄弟!兄弟,醒醒,醒醒~。” 宇文极听到呼喊,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却看到身处渔网的四人向他求救。 宇文化在两人的追击下不住逃窜,慕容俊才喊道:“这位兄弟,你把我们放了,我们绝对不为难你们,咱们共同御敌。” 宇文极觉得很有道理,便拿起铁剑,砍断绳索。 四人被放了出来,上官和南宫两人原本想要找宇文极算账,慕容俊才拦住他们,说道:“咱们四大才子,行事光明磊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放了我们,我们就遵守承诺。”四人拿起武器,前来帮助宇文化。 偷袭的那二人眼看不敌,落荒而逃。两人不小心踩到了陷阱上面,动弹不得。宇文化跟上,一剑一个淘汰了他们。 被淘汰之人,旋即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神识回到本体,二人在广场不禁摇头叹气,好不容易闯到最后一关,最终是功亏一篑。 宇文兄弟此时也明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于是暂且止戈为武,互不侵犯。 宇文兄弟此时提议继续蹲守,但四大才子却想要继续探索下去。 纳兰文若道:“你俩没听见?上面说了要搜集更多宝贝,不能总像乌龟一样缩着。” 宇文化道:“搜这么多宝贝干嘛?我手上的东西够多了,咱们在这里放置好陷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纳兰文若也是鬼机灵,说道:“你傻啊,这是在考试,自然要综合考量每个人的在这里的表现,总在趴着也不是办法。” 宇文化仍不服气,宇文极这时说道:“就听文若兄弟的吧。” 宇文化见他喊得这么亲切,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他兄弟二人,终究还是拗不过四大才子,一路小心摸了过去。 第250章 鹰角盔 且说,小七躲在一人多高的油菜花地里,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正在翻弄一个红色箱子。她凑过去看清那人背影,惊讶道:“星彩姐姐,真的是你啊。” 星彩从箱子里找到一件紫金盔甲,看到小七,惊喜地说道:“你也在这儿啊,太好了,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小七两手一摊,丧气地说:“毫无所获。” 星彩便递给她一个头盔,自己穿上了盔甲,说道:“好歹带上一件装备吧,总比没有强。” 这紫金头盔前面是个鹰嘴样式,两边还长有犄角,小七只觉得丑陋怪异,无奈她身上没有一件防身利器,也只好把这个鹰角盔戴在头上,到时候拿来唬人也是好的。 小七和星彩运气不佳,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正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头顶突然落下一张大网,将她们二人紧紧缠住。 星彩现在和普通人无异,法力尽失,两人用力挣扎,但这张网却越缠越紧。 这时,从她们身后走出来两个人影,一人手里拿着铁剑,一人手上戴着灵术手套。刚才那张大网就是从那只灵术手套中发出来的。 他俩搜集到装备,于是躲在这片油菜花地里,准备伏击敌人,正好撞见了星彩和小七。 于是偷偷来到二人身后,张开灵术手套,心念一动,从手心中飞出一张具有弹性的大网,将小七和星彩罩住。 那人走过来笑道:“一下子抓到两个,今天咱哥俩运气不错,先是白捡了两枚令牌,今天又得到这个好宝贝,看以后谁会是咱俩的对手。” 另一人说道:“那是,这俩人长得挺好看的,不过今天你们遇到我俩算你们倒霉了。” 他提剑就要砍下,小七大叫:“等等!” 那人迟疑道:“什么?” 小七说道:“求求你们别淘汰我们好不好,我把身上的宝贝都给你。” 戴手套的那人说道:“一个破盔甲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淘汰你们,你们的装备还是要归我们。” 星彩忙说道:“你们别淘汰我们,我们一起联手好不好。” 提剑那人说道:“你这主意不错,不过我们俩打定主意在这油菜花地里,人多目标大,二位对不住了。” 小七见那人提剑砍下,闭眼尖叫。星彩也不忍看自己的惨状。 只听“嗞”的一声响过,而后又传来“噗噗”两声。 星彩好奇地抬起头,却看到一副手套,一把铁剑落在地上,眼前那两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七慢慢睁开双眼,看到自己没有被淘汰,疑惑地看了看星彩。星彩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星彩看到那张大网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上面还留有烧焦的痕迹。 再看小七戴的头盔前面,鹰嘴上有个红色晶石,说道:“小七,刚才是你的头盔救了我们,你再试试看。” 小七对着远方用意念控制着头盔,果然,一道红色激光划过,扫断了一片油菜花。 星彩喜道:“没想到这头盔这么神奇啊,真是个好宝贝。” 小七满意地说道:“看以后谁敢惹咱们。” 两人捡起地上的装备,慢慢向前探索去。 小七和星彩在油菜地击败了敌人,拿到了战利品,这柄铁剑和灵术手套,在小七鹰嘴盔面前不值一提,但也聊胜于无。 小七戴上灵术手套,又披上一身皮甲,穿得不伦不类,星彩笑道:“小七,你戴着头盔,你知道像什么吗?” “什么?” “哈哈,像只铁公鸡。” 小七捶她道:“你还笑话我呢,你看你不也是个四不像嘛。” “哎呀,我是运气太不好了,什么东西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小林子他们怎么样了。” “要不我们去找他们去吧。”小七提议。 星彩道:“外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在原地守着,看能不能逮到几只‘咸鱼’吧?” “咸鱼?我看你俩才是咸鱼。” 星彩和小七正说着,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只见一个丰满女子站在她们面前,戴着一个木框水晶眼镜。 这人名叫轩有容,体态傲人,家境殷实,每日打扮得妖妖趫趫,一群爱捧臭脚的男子总爱跟随她后头。 轩有容听说星彩要抓‘咸鱼’,对她说道:“遇到我算你们倒霉,认命吧。”说着便举起手中灵爆手套,准备淘汰她俩。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欧阳明玉身穿红披风,如同鬼魅一般,飞了过来,她手拿一把金剑一剑淘汰了轩有容。 轩有容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一缕青烟。 欧阳明玉淘汰了轩有容,笑嘻嘻地看着星彩和小七。 星彩喜道:“明玉大小姐,你怎么来到这里了?你哥哥呢?” 欧阳明玉道:“我哥哥被淘汰了,原本我和燕大侠、宁大侠在一起呢,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小七惊道:“你得了什么好宝贝,竟然能够飞起来。” 欧阳明玉笑道:“我也不知道,路上有什么好宝贝,我就捡什么,瞧瞧我这把金剑。” 小七看着这柄宝剑,金光闪闪,艳羡不已。 说着,星彩捡起轩有容留下的战利品,发现她戴着一个水晶眼镜。 戴上这眼镜后,隐约可以看到小七身上发出淡蓝色光芒。 原来这是一个可以感应灵力的眼镜,借用这水晶眼镜,就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星彩拿着眼镜又朝明玉看去,却看不到任何灵力。 星彩看着欧阳明玉笑道:“怪不得她没发现你,你身上没有蓝色魂力。” 小七忙抢过来,对着明玉看了看,又对着星彩看了看,两人大为不同,星彩身上闪着淡蓝色光芒,而明玉身上毫无反应。 小七讶道:“你会隐身呢!果然没有反应。” 明玉笑道:“想必是因为我无命魂之故。” 她说着不禁苦笑,星彩便岔开话题,说道:“我们有了宝贝,就不怕别人,咱们去找小林子去。” 小七欣然答应。 明玉本无心争夺名次,本想着去帮助阿兰,一路上也没遇到她,于是将金剑交给了小七。于是乎,星彩穿上轩有容的宝衣,带上她的灵爆手套,小七脱去皮甲,穿上完整的鹰甲,拿着明玉的金剑,装备齐备,三人一同前行,去与长林会合。星彩戴着水晶眼镜可以察觉隐藏在暗处的人,三人一路上安心了许多。 第251章 凤纹霓裳宝衣 小七和星彩带着新加入的成员欧阳明玉,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探索。星彩戴着探灵眼镜,能够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正当他们走着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浓密的树丛里面似乎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星彩见这两人躲在暗处伺机攻击路过的人,当真阴险。 于是她暗示小七和明玉不要发出声响,等到走近,她伸出右手,在手套前面蓄满力量。 一个蓝色的灵力小球慢慢膨胀成手掌大小。念力发出,一道冲击波轰了出去。 这冲击波的力量非常霸道,把星彩震得一个踉跄,不禁后退了一步。 定睛一看,只见前面的大树炸开了花,树枝树叶散乱飘落,从树上落下两个冒着蓝色火星的人。 星彩和小七拿起武器前去查看战果,却发现是陈长林和一个呆头呆脑的男子。 小七大吃一惊:“长林哥,你怎么躲在这里。” 陈长林被灵爆手套击中,头晕目眩,眉毛头发卷曲烧焦,如果不是身穿着银色盔甲,恐怕早就变成一缕青烟了。 林秋木躺在他一丈远处,趴在地上,脑子还在嗡嗡作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长林隐约听到有人喊他,迷迷糊糊地说:“我被淘汰了吗?我这是在哪?” 星彩发出一发灵爆弹,没想到误伤到了长林,心想:“这件事要是被小林子知道了,以后少不得听他埋怨。” 于是她说:“你刚才被人偷袭,多亏我们及时赶到,把他们淘汰了。你没事吧。” 小七和明玉满心疑惑地看着星彩,心想:“不是你动的手吗?” 只是此时还不好揭穿她,便都装作不知道。长林还以为是星彩救了他,对姐姐非常感激。 小七把长林扶起来,拍灭他身上蓝色的残火。在这画境之中,只要不是受到致命伤害,身体恢复的速度倒是很快。 长林恢复了体力,向他们介绍同伴林秋木。林秋木得知星彩相救,对她千恩万谢。 星彩呵呵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心里却想着,小七你千万别给我拆穿了。小七看着星彩瞪着自己,便给她使了个眼神,这意思是说:“我刘小七是你星彩的人,你放心就好了。”星彩这才放心。 几人相互打了声招呼,决定一起行动。长林和林秋木身上的盔甲被打烂,只得丢掉。 几人又找到一处灵力泉眼,给兵器补充灵力。那灵力泉眼给他们四个人的装备补足灵力后,很快就干涸了,原本冒着蓝色荧光的水池渐渐失去了颜色。 欧阳明玉不知获得了什么宝贝,一直飘浮在空中,走起路来丝毫不费劲。她不紧不慢地跟在小七后面,当作是游玩。 不一会儿,星彩戴着灵法眼镜又发现了什么动静,暗示大家停下脚步。 这回星彩不敢贸然攻击,躲在暗处观察了一番,看到前面六个人正在为一件东西争吵着什么。 原来这六人正是被蓝倩儿戏称为凌霄阁四大穷酸的慕容俊才、纳兰文若、上官嘉木、南宫玉颖,以及情蛊双侠宇文化、宇文极。 六人联手中途解决掉了不少零散单独作战的人,收获了不少战利品,只是没有找到品质上乘的宝贝。 气得宇文化破口大骂:“妈的,这都是什么破铜烂铁。” 他们正感到失望时,宇文极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套凤纹霓裳宝衣和一套凤翅珍珠冠,显然是不可多得的神器。 宇文极看得心动不已,便要拿来穿上。 纳兰文若也觉得这是个好东西,穿上肯定能提高不少生存几率,岂肯相让? 他推开宇文极,说道:“干什么?我先发现的,你上一边去。” 宇文化看他欺负宇文极,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说道:“你先发现的就是你的?你看看,这里还有谁比我兄弟更适合穿这身衣服?” 宇文极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一想到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就兴奋不已。 慕容俊才好奇是什么好宝贝,但见是一件凤纹霓裳宝衣,还有一副头冠和珠钗,宇文极和纳兰文若为了这件宝物争执个不停。 慕容俊才看到宇文化尽帮着他兄弟宇文极说话,于是上前说道:“你兄弟适合,我兄弟未必就不适合。依我看,文若更适合穿这件衣服。再者说,他现在还没有防具,你们俩都穿着皮甲了,好东西不能都让给你们吧。” 宇文极随即把身上的皮甲脱掉,说道:“你穿这个总行了吧。” 纳兰文若一脸嫌弃地说道:“你穿过的,谁还穿?拿走拿走,臭死了。” 宇文化气道:“哪里臭了?快把衣服让出来,不然我要动手了。” 纳兰文若抓住凤纹宝衣不肯相让。 慕容俊才个子高,像个竹竿似的,自认为是四大穷酸里的大哥,说道:“怎么?想打架是不?” 宇文化欺负他身体没自己强壮,推了他一下,说道:“这里没你事,你横什么?给我滚一边去。” 慕容俊才受了欺负,上官、南宫纷纷拔出兵刃,宇文化也不甘示弱,拿出手套蓄满能量,说道:“你们敢动手,我今天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纳兰文若看势头不对,心想也没必要和他争抢,于是劝道:“行了,行了,大家是来考试的,一件宝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让给他得了。” 宇文极闻言,兴奋地脱掉皮甲,这就要去拿箱子里面的宝衣穿上。星彩在背后看了许久,此时她灵爆手套蓄满了能量,对准他们六个人,喊道:“你们都别争了,我送你们一起回家。” 第252章 隐身衣 星彩念力发出,从手中飞出一个淡蓝色的小球,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颗气爆弹在六人脚下引爆,将他们炸得七零八落。然而这爆炸却没能立即淘汰他们。 “啪啪啪”,一个个如烂泥一般摔在地上,六个人惨叫连连。 小七、长林他们提着兵刃,走上去就要将他们一一淘汰。 慕容俊才被灵爆弹击中,还有一口气在,他见是之前在街上遇到的绝美女子,反而欣喜起来,不禁说道:“是你啊。能被小七妹妹淘汰,实在是小生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小七提着剑有些不忍,长林见此人贼眉鼠目,握着一柄亮银枪,说道:“少废话,给我去死。” 接着一枪刺进慕容俊才的心窝,他随即化成了一缕青烟。 长林接着又淘汰了情蛊双侠,上官嘉木和南宫玉颖。 小七走到纳兰文若面前,拿着金色宝剑对准他,正准备用念力发动剑劲淘汰他。 纳兰文若大声说道:“好姐姐,好姐姐,你行行好,别杀我!别杀我!我求求你了。” 小七道:“谁要杀你,只是把你淘汰而已,你喊什么喊。” 纳兰文若在小七犹豫的当口,爬起来就往黑漆漆的山洞跑去。 他慌不择路,看到一处洞口,一头扎了进去,前面道路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他碰了一下,觉得挺柔软,像是一团棉花,又用脸在上面蹭了蹭。 双手在上面摸了摸,觉得挺软挺舒服的。 纳兰文若正好奇眼前软绵绵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时,只听到一个如同百灵鸟般细小的声音响起:“你摸我的肚子干嘛?” 纳兰文若惊慌失措,喊道:“谁?你是谁?你可别吓我,我胆小。” “我没吓你啊,我站在这里没动,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纳兰文若吓得腿软,说道:“姑奶奶,你别吓我,你快出来吧。” 正在这时,星彩追了上来。 她戴着窥灵眼镜,发现里边有一大一小两团亮光,便寻了过来。 星彩发现了惊慌失措的纳兰文若,不怀好意地伸出手掌对准他,正要淘汰他,谁知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把披在身上的隐形披风拿掉,原来是孙飞燕。 孙飞燕日前听闻纳兰文若的遭遇,纳兰文若把自己说得凄惨无比,他先是被亲生父母遗弃,而后遭养父虐待,整日吃猪食,顿时引起了孙飞燕的同情心。 孙飞燕便让星彩不要淘汰他,星彩也只好作罢。 纳兰文若感激涕零,说道:“多谢两位好姐姐不杀之恩,以后若有吩咐,但说无妨,我纳兰文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星彩道:“别说废话了,饶了你也成,但你可不能耍什么花招。” 纳兰文若唯唯听命。 小七他们淘汰了宇文兄弟和四大穷酸中的三人,看到了金光闪闪的箱子里的宝物,小七伸出手触碰到宝衣的瞬间,一道灵光划过,宝衣自动披在了她的身上,鹰角盔变成了凤翅珍珠冠。 这件凤纹霓裳宝衣五彩斑斓、晶莹闪烁,小七整个人仙气环绕,甚是好看,穿上它身轻如燕,可以轻松跳三丈高,且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是一件极好的防具。 长林和林秋木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跳来跳去,飞来飞去,只见刘小七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虽然脸色如同打了蜡,但穿着这件宝衣比从前更添了几分英气,真如洛神下凡一般。 小七落到长林身边,见他出神地看着自己,笑道:“看什么呢?” 长林笑道:“幸亏没让别人穿上这件宝衣,否则可就大煞风景了。” 这时,星彩押着纳兰文若走出来,后面跟着胖胖的孙飞燕。 星彩说道:“这小子想要加入我们,你们看着办吧。” 纳兰文若说道:“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就放过我吧,小生一定鞍前马后,尽心效劳。” 林秋木认得此人,说道:“不能答应他,这小子心眼坏得很,上次我在聚仙酒楼被砸就是他设计使坏。” 小七说道:“啊,原来是你搞的鬼,害我们收拾了半天,今天可不能饶了你。” 纳兰文若说道:“各位哥哥姐姐,就饶了我吧,我这次出来确实是迫不得已。我家里兄弟十个,我个子最小,天天挨欺负,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天天给人端茶倒水,干不完的活。这次偷跑出来也是逼不得已,如果这次选不上,回去我肯定要被折磨致死。” 孙飞燕听了就有些好奇,之前在街上遇到他时,纳兰文若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他吃猪食,睡马圈,未曾听说有十个兄弟。 今日孙飞燕又听他把这些难言之隐说出,实在太为凄惨,对她更是充满同情。 林秋木说道:“你们可别相信他说的鬼话,这家伙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个干苦力的人。” 孙飞燕对他颇为同情,她在月香山庄寄人篱下,也常受一些委屈,因为长得胖,又常受他人的白眼。 这次出来,说好听的是让她出来学学本事,说难听一些就是嫌弃她了。 正好茗烟山庄的章文台是她远房亲戚,两人便结伴而行,一同前往凌霄阁。 孙飞燕看他可怜,说道:“你们就放过他吧,我看他确实可怜。” 纳兰文若抱紧孙飞燕大腿,不住地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小七和星彩看他哭得可怜,便放过了他。 孙飞燕因为身形硕大,怕被人发现,便重新披上隐形披风,整个人立刻消失不见。 长林适才看到星彩使用灵爆手套轰击四大穷酸和情蛊双侠,对星彩便有些怀疑,星彩见长林时不时盯着自己这只手套,似有心事,于是怒道:“看什么看,想要我也不给你。” 长林笑道:“我不要,我就好奇,你这厉害的宝贝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星彩一时心虚,便说出来,便对他说:“你别问这问那了,老实在姐姐后头跟着就行了。” 长林哼唧了一声,满是不服气,星彩也不再理会他,和小七走在最前头,查看敌情。 长林便对林秋木说道:“凶了吧唧,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林秋木不住地瞅着鬼头鬼脑的纳兰文若,对他仍怀恨在心,听到长林和他搭话,说道:“啥,你说啥?” 长林嘿嘿笑道:“没啥,咱们走吧。”星彩在前头听到长林的抱怨,此时理亏也不敢反驳,便专心在前头探路。 第253章 凤凰驭空 在沙海中,星河寻得一个灵爆手套,这手套发出的灵爆弹极为强悍。 星河戴着手套正在沙海中寻找其他宝贝,只见三人手持刀剑恶狠狠地站了出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星河毫不迟疑,以念力凝聚出灵爆弹,击向三人,将那三人轰得满天飞。 其中两人立即被淘汰,只剩下一个身穿银甲、手持铁剑的汉子。 这汉子长得敦实,满身横肉,被星河偷袭得逞,重重摔在沙滩上,半天爬不起来。 星河打扫战场,正收拾一些可用的宝贝,只见这汉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星河将灵爆手套对准他,准备将他淘汰。 那汉子已经领教过这手套的威力,手里拿着铁剑艰难地站起来,急忙向前逃去。 嘭~ 星河发出一枚灵爆弹,迸发出一团淡蓝色火焰,炸得沙尘飞扬,那人什么都不顾,吓得四处逃窜。 星河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发出灵爆弹,一时间沙海漫天都是风沙。 那汉子在沙滩左走右走,星河心中慌乱,接连发了两三枚,近在咫尺竟然一直打不中,但见那汉子狼狈逃窜,一个不慎踩空陷进沙子里,星河正在得意,却发现手套怎么使都凝不出灵爆弹。 那人原以为自己就要被淘汰了,只见星河拿着那灵爆手套敲敲打打,弄来弄去,看样子法宝已经失去功效。 机会难得,急忙拿铁剑冲杀而来。 星河急得满头大汗,他无论如何操控,手里的法宝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看敌人长剑就要砍来将他淘汰,只见一道光弧闪过,那人瞬间消失了。 铁剑掉落在星河面前,铁剑旁边蹲着一只青蛙。 而后他身后走出来一人,正是穆子衿。 她搜寻到一副变形手套,可以操控灵法,将对方变成青蛙、野鸡等,起到控制敌人的作用。 穆子衿看那个人已经变身为青蛙,急忙跑来,捡起地上的铁剑,向地上的青蛙捅去。 青蛙变成一道青烟消失不见,那人被淘汰了。 穆子衿见星河一副惊慌的样子,说道:“咱们又见面了,你的法器没有灵力,现在必须要找到灵力源泉。” 星河问道:“灵力源泉?” “就是帮你的法器充能的地方。这个地方太过暴露,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咱们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星河点头答应,他二人之前在云岭曾经一起渡过传送法门,此时也决定一起行动。 星河和穆子衿这位冰霜美人联手,两人相互配合,淘汰了不少考生。 从被淘汰的人身上获得不少宝贝,一时间都身穿幻彩宝衣,手拿金剑。 二人志得意满之时,从天空忽地喷下一团火球,正砸在他俩脚下。 轰的一声,他二人如纸鸢般被炸飞。 若不是有宝衣护体,恐怕他俩早已经化成一道青烟。 从天空中竟然俯冲下来一只金黄色凤凰,飞到这片沙地上。 那凤凰眼神锐利,头上长着两根金色长须,尾巴生着三束亮彩云翼,足足有一丈多高,威压四方,摄人心魄。 上面坐着一男一女,正是章文台和越无双,傲然看着星河和穆子衿,气势凌人。 他二人同来自江南四大山庄,也结伴而行,越无双十分幸运,在一个金箱子里发现了一枚凤凰蛋,后来变成了听话的飞行坐骑。 两人在天上驰骋遨游, 章文台在沙海中发现有人战斗,遂驾驭凤凰向这边飞来,星河和穆子衿正在打扫战场,挑选可用的战利品,章文台从高空中用意念控制凤凰,吐出火球。 他二人被这一团烈火炸翻,身上也燃起了大火,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章文台驾御凤凰,在上空观察了一会儿,但见二人还没有被淘汰,再次俯冲下来。 他二人驾着凤凰,以念力控制凤凰,喷出一道长长的烈焰,烈焰瞬间将他俩包裹起来。 心想这回定要把他二人淘汰了。 没曾想,这时,从暗处跃出一人,原来是飞雪宫的雪女樊胜雪。 樊胜雪寻得一个寒冰手套,即刻施展寒冰之力,周围的一片火海和冰凌交融,化成一团水汽。 星河和穆子衿这才死里逃生,从烈火中跑了出来,浑身烧得如黑炭一般,但见樊胜雪手握寒冰手套,正在帮他们抵御烈焰的炙烤。 越无双骑在凤凰上,她戴着灵法眼镜,察觉到有人出手阻挠,忙催促着章文台,向那个多管闲事的人攻去。 樊胜雪在这画境中本来无欲无求,看到星河和穆子衿遇险,便急忙出手相助。 凤凰吐出两团火球后,接着又喷出炽热的烈焰。 樊胜雪竭力挡在他俩面前,说道:“你们快跑!我撑不了多久。” 星河抱拳说道:“谢谢前辈了。” 穆子衿向樊胜雪微微点头致谢,两人急忙逃向远处一片树丛里跑去,树丛长得茂盛,越无双即便驾着凤凰喷出火焰,也不能轻易伤到他们。 凤凰在章文台的催促下,喷出一团炽热的烈焰,樊胜雪在火海中化作一缕青烟,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从画境中离开,睁开双眼,十来名凌霄阁弟子背负长剑,正守护在她身边。 宁霜寒看到她醒来,便把她扶到一边。 欧阳明台和李沧海、燕落尘早已被淘汰,几人在一旁守候多时。 凌霄阁弟子生怕他们这些人再闹事,持剑围在他们身后。 樊胜雪被淘汰后,摇头叹道:“想不到,我们还不如这些后辈了。” 欧阳明台道:“论聪明,还是他们占了些上风。” 宁霜寒道:“看来今年凌霄阁倒是真能选拔出些出色的俊才,长林他们几个也很优秀。李大哥都输在他们手上了。” 李沧海笑道:“就他那点水平,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燕落尘一脸不忿之色,说道:“他们运气好,我在里面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不知怎么就中招了。” 宁霜寒道:“一场游戏而已,何必在意。” 李沧海也附和,笑道:“也是,也是。我才不跟这些小娃子一般见识。” 燕落尘便道:“她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我看你们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李沧海和燕落尘不禁羞红了脸,互相不再言语。 第254章 神行靴 蓝倩儿来到一片冰天雪地里,也发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箱子。正要走过去,忽然从旁边闪出一个壮汉。 蓝倩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宝贝,她玩心重,上去扑到金箱子上面,说道:“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那壮汉揪住蓝倩儿的衣领,将她举在半空,一推手将她摔到一边。 蓝倩儿个子小,力气也小,宝物被夺,她心中又急又气,喊道:“你干嘛抢我东西?你这个坏人?” 壮汉冷笑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死丫头,看我待会怎么淘汰你。” 那汉子正要打开箱子,蓝倩儿忙冲上去,说道:“这是我的。” 那人一伸手就要把蓝倩儿推向一边,谁知蓝倩儿双指直捅向那人双眼,那人吃痛捂着眼睛。 蓝倩儿穿着大头鞋,接着朝他裆部狠狠踢了一脚,疼得他不住哀嚎。 蓝倩儿趁机抽出他身上的铜剑,一剑刺穿那人胸口,这人便化成飞灰,被淘汰出局。 这人神识重归体内,气得就要找蓝倩儿出气,在神龙广场看到那穿蓝色苗族服饰的女孩儿,就要寻她的晦气。 凌霄阁一众弟子岂容他破坏规矩,将他夹出了考场,往地上一摔,关在结界外面,任凭他嘴里叫骂。 蓝倩儿淘汰了那人,打开金箱子,一看原来是一双朱红镶金的靴子。 她将手扣在靴子上的机关,这神行靴旋即穿在她脚上,跑起来迅捷如风。 这时就有三个人从一旁窜出来,原来他们是和那壮汉一起的。 这三个人一心想要淘汰蓝倩儿,替他们的兄弟报仇,都大喊:“你这丫头也忒狠毒了,我大哥饶你性命,你竟然敢下黑手。” “别跟他废话,咱们一起送她出局。” ... 蓝倩儿朝他们喊道:“我不淘汰他,他也会淘汰我。游戏就是游戏,愿赌服输,你们想怎样?” 这三个壮汉嗷嗷直叫,一心要为兄弟报仇,都冲了过来。 蓝倩儿不禁慌了,穿着神行靴快速飞奔,一溜烟的功夫,蓝倩儿跑出了十丈开外。 三人一边追,一边用弩箭、注灵铜剑、灵爆手套向蓝倩儿发出猛烈攻击。 她大喊:“放过我!不要啊!……” 蓝倩儿穿着疾行靴,在冰面上滑来滑去,后面三人轮番攻击,身后不断传来灵力爆炸的声音,冰层被炸开,喷出一丈多高的水花。 拿着灵爆手套的人说道:“死丫头,你害死我兄弟,抢走他的宝贝,给我站住!” 蓝倩儿穿着疾行靴,有些得意,笑道:“你们来抓我啊,抓我啊。” 那拿着铜剑的人说道:“我说要不就算了吧,这鬼灵精跑得太快了。” 拿弩箭的人说道:“算我们倒霉,这里搜刮的差不多了,咱们走。” 蓝倩儿在冰面上急速滑行,如同一道闪电。看到刚才那三人想溜,便化作一个幻影追了过去。 她拿着抢来的铜剑一剑结果了那名戴手套的人,其他两人还没看清楚来人长什么样,也被蓝倩儿淘汰。 蓝倩儿穿着疾行靴在雪中横行无忌,很快解决了这三人,戴上抢来的灵爆手套,背着弩箭,一溜烟跑没了影。 蓝倩儿把乾坤画卷当作游乐场,在冰上玩得不亦乐乎,虽然遇到了几个厉害的家伙,但蓝倩儿身上一身宝贝,人又聪明机灵,顺手就把他们给解决了。 蓝倩儿正乐悠悠地走着的时候,一转角却遇到了朱达昌和夙风二人。 他俩一直想着要找云无姬的麻烦,一路上也搜寻了一堆好宝贝,朱达昌还记得蓝倩儿在他身上放蛊虫的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蓝倩儿见到他们拔腿便跑,朱达昌和夙风怎么会放过她,赶忙追去。 蓝倩儿穿着疾行靴,不一会便把他们甩在身后。 夙风从腰间拿出捆仙绳,向前甩去。一根红色的绳子陡然变长,这捆仙绳如影随形,紧紧跟着蓝倩儿捆住了她的双脚。 蓝倩儿结结实实地摔在雪地上,他俩很快跟上。 朱达昌抓紧她的后领,将她轻轻提起,说道:“小害人精,还跑不跑了?” 蓝倩儿惊慌不已,说道:“你放开我,不然我放蛊虫咬你。” 夙风说道:“你别糊弄我了,这里面自己的功法没用。朱大哥,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把她淘汰了吧。” 朱达昌提起宝剑就要结束她在画境的征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飞镖划过,打掉了朱达昌手中的金剑。 原来云无姬夫妇及时赶到,蓝倩儿趁乱穿着疾行靴逃脱,站在一旁观战。 云无姬和顾常山,一人拿着银色夺命钩,一人拿着赤金长枪,双方斗得你来我往。 在这画境中不会伤到对方的性命,所以双方下手颇重,把此前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四人比拼的是武功招式,蓝倩儿毫无武学根基,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旁边看着。冰天雪地里,他们四人打得不可开交。 她一会儿拿出弩箭,一会儿戴上灵爆手套,瞄准乱斗的四个人,想去帮助云无姬,又怕误伤到了她,只得在旁认真观瞧。 云无姬和顾常山在画境之中,功力无法起作用,和朱达昌、夙风二人一时不分胜负。 夙风持有法器捆仙绳,如虎添翼,将顾常山困住。朱达昌随即用金剑淘汰了他。 二人又将云无姬围住,云无姬左支右绌,始终摆脱不了二人,眼看也要被淘汰。 此时蓝倩儿也顾不上许多,左手持弩,右手戴灵爆手套,两件神器一齐向前面发射过去。 嗖嗖嗖,数十个箭矢从弩箭里连续发出,接着一声巨大的灵爆声响,远处冰面上燃起一团蓝色火焰。 蓝倩儿未料自己这一下,将他们都给淘汰,只见前面飘起三团烟雾。 云无姬、顾常山、夙风、朱达昌被淘汰后,还吵嚷个不停,欧阳明台等人好说歹说,才让几人消停了会。 三人被淘汰后,爆了一地的宝贝,蓝倩儿赶过去搜罗了一番,换了金剑,带上捆仙绳,急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第255章 巨大御剑 蓝倩儿转过一片油菜花地,但见前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木甲人,蹲在地上。她看着很是好奇,在这个木甲人面前绕来绕去,想要琢磨出个究竟。 谁知这时木甲人突然站起来,伸出大手来,正要钳住蓝倩儿。 好在蓝倩儿穿着疾行靴,急忙躲过,那木甲人见状急忙追来,蓝倩儿以为遇到了妖怪,急忙往树林里跑去。 适才星河和穆子衿死里逃生,也往森林里跑去。 他俩听到前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便躲在树后,小心观察。 看到一个大手大脚的木甲人在和一位身穿蓝衣服的女孩打斗在一起。 那木甲人体型巨大,一时遮挡住视线,蓝倩儿穿着神行靴,身法迅捷,星河也看不清是谁在前面打斗。 只见木甲人迈着缓慢的步子,举起巨大的手臂,向下砸去,激起一地的灰尘。 一道蓝色影子一会儿转到他身后,一会儿转到侧面,使它捉摸不准方向。趁此机会,蓝倩儿忙用灵爆手套,发出数枚灵爆丹。 一阵灵爆气流,泛着蓝色火焰,将木甲人掀翻在地。木甲人受了攻击,失去动力,不再动弹。 蓝倩儿停了下来,拿起宝剑对准木甲人,正要了结那木甲人。 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倩儿,是你啊。” 蓝倩儿看到星河跑来,她一个人单枪匹马作战,终于遇到熟人,跟着跑了过去。 星河和倩儿手握着手,高兴不已,她终于不用孤军奋战了。 不一会,从木甲人后背爬出一女子,原来是在聚仙楼遇到的女子,乃是明玉山庄的许香兰。 蓝倩儿拿剑抵着她,“你为什么偷袭我。” 许香兰说道:“明明是你先出手的。” 蓝倩儿道:“我还以为那个木甲人,是让人骑的呢。” 许香兰获得一副木甲,本想着借助这副装甲,生存到最后,现在木甲失去了动力,不能再用。 她抱着双臂,把头扭向一边,哼了一声,不再理蓝倩儿。 蓝倩儿撅起嘴,说道:“你还不服气是不是。” 许香兰怒道:“你要怎样!” 星河和许香兰之前已打过照面,双方也算认识,忙去劝架。 正在蓝倩儿和许香兰不断争吵时,穆子衿腰上系着的铜铃铛突然响起,忙喊道:“不好,有人发现我们了。” 这铃铛察觉灵力异动便会提前预警。 蓝倩儿和许香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星河拉住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只见一柄巨大的金剑飞来,上面坐着四名女子,正是天牧四姝,梅灵、兰灵、竹灵、菊灵。 天牧四姝在九曲十八弯浮天桥之上,守株待兔,淘汰了不少人,也收获了不少好宝贝。她们四人手中有法宝加持,又有些武学根基,四人联手,几乎无人能与她们匹敌。 梅灵手握一把玄阴伞,伞尖带有毒刺,杀人于无形; 兰灵手持注入火灵的金剑,闪闪发着红光,锋利无比; 竹灵手持一把折扇,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菊灵身披黄色宝甲,手握一把冰凌扇。 四人寻得神器,又幸运寻到一柄可以驾驭的神剑,拿在手中可大可小,放于地面就可以当作飞行御器,她四人人人身穿宝衣,坐在御剑上面自由穿梭于浮天桥。 四处寻觅着猎物,听到这边树林里有打斗声,循声飞了过来。 来到此地,兰灵从御剑上走下来,说道:“刚才还看到有人在这里打斗,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没影了?” 竹灵说道:“他们一定躲起来了,不急,看我的。” 她打开一个金色圆形盒子,里面飞出一只透明蜜蜂。 蜜蜂在她身边转了几圈,便朝星河他们躲藏的地方飞去。 蜜蜂可以寻踪定位,发现星河他们后,停在空中发出嗡嗡声响。 竹灵已经知道蜜蜂已经锁定敌人,于是心念一动,从蜜蜂尾部发出一道细细的金色光束,像一根根金针,对星河他们一通扫射。 几个人被刺的惨叫连连。 这寻踪蜜蜂不但可以寻找敌人,也可作为攻击敌人的手段。 星河暴露后,兰灵拿起那把红光的金色宝剑,朝他躲藏的那棵大树挥去。 只见一道炽热烈焰化作一条火龙飞去,冲击烈焰袭来,四人藏身的大树剧烈地燃烧起来,致命烈焰逼得他们四散奔逃。 菊灵拿出冰凌扇,冰凌扇一挥,发出一股股寒冷冰霜,所经之处立即结成冰霜; 梅灵取出玄阴伞,玄阴伞飘出张开,从伞骨支架一端发出致命毒镖。中招者立即被淘汰,穆子衿和许香兰敌不过她四人合围,纷纷中招,化成一缕青烟,被淘汰出局。 星河跟着蓝倩儿拼命地跑着。 后面那只烦人的蜜蜂一直跟着星河,细小的激光束划过衣服,割破皮肉,虽不致命,但金针扎在身上,也十分疼痛。 多亏星河这段时间勤加锻炼,身体灵活多了,他忍着疼痛,像个兔子一般在密林里东逃西窜。 蓝倩儿穿着疾行靴跑在前面,一溜烟跑到前面,看到星河被一只蜜蜂追得惨叫连连,她拿起灵爆手套,对着蜜蜂便轰了过去。 轰的一声,那群蜜蜂化作一缕青烟。 未曾料到这灵爆弹波及星河。 星河在灵爆弹的冲击下,不受控制地向前弹出,一头栽进一条小河里,险些晕厥。 蓝倩儿拉住他的手,说道:“阿星,醒醒,她们要追来了。” 万幸星河未受致命伤,慢慢恢复过来。 蓝倩儿见天牧四姝又追了过来,向她们接连发出几发灵爆弹,梅灵擎出玄阴伞将灵爆弹悉数拦下来,接着将玄阴伞掷出。 玄阴伞飞出后,可按照主人心意自行飞行,那伞旋转着朝他们再次飞来,在空中急速旋转,嗖嗖嗖——从伞边发出十几枚毒刺。 星河急忙避开,但见毒刺都钉在溪流里,整齐排成一排。 两人不是她们的对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忙逃窜。 依靠着密林错综复杂的地形,东躲西藏,总算摆脱了天牧四姝的追击。 由于梦魇关卡没人被淘汰,以至于生存下来的人太多。乾坤画卷里面的惨烈程度大大超出婆婆的预料。这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尔虞我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戏码。 观台上,古逸尘看了看,摇头说道:“设计还是有很多缺陷,这四个女娃子联手,又手握神器,倒是不容易对付。” 玄清捋着黑油油的胡须道:“先生这乾坤画卷,果然神奇,里面各种武器兵刃齐备、奇门遁甲、灵法仙术应有尽有,只是有些设定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适才,躲在山洞里一直隐身的那位胖女子,在里面快睡着了,还有明玉小姐,可免疫攻击,随意飞行,多少不太公平。” 古逸尘一拍脑仁,道:“你看我脑子,什么时候加入这种设定,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后再改进吧。” 第256章 争夺龙印 画境里风云变幻,战斗愈发惨烈。古逸尘在观战台上拿起竹杖,对着乾坤画卷指指点点。 玄清好奇地问道:“先生,这是为何?” 古逸尘道:“给孩子们送点好东西。” 玄清接着笑道:“看来比赛即将结束,里面也没剩下多少人了。” 玄清对这位耄耋之年的老先生十分敬重,古逸尘却对他不太在意。 古逸尘拿起话筒,传音入内,声音虽然老迈,但中气十足,声音传遍整个乾坤画卷:“孩子们,你们坚持到了最后,现在,云岭之上将投下龙印,最终得到它的人,将会得到我的一份神秘礼物。孩子们,快去争夺龙印吧。” 玄清忙上前询问:“先生,你究竟准备了什么大礼?” 古逸尘微微一笑:“这可不能告诉你。不过,这孩子能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走到最后,注定与我有缘,我自然不会亏待他。” 老先生话音刚落,小七、长林等人听到指示,纷纷向云岭进发。而那些还躲在角落里未被淘汰的人,也纷纷向中心聚拢。 章文台、越无双驾着凤凰最先赶到云岭,看到天空中缓缓落下一枚金色龙印,便想上前夺取。 但这龙印能看得见,而无法直接触碰。 章文台心想:“看来必须要等龙印落地,才能取得。待会儿定会有一场大战,我且在周围看清楚形势,再伺机而动。” 他二人驾着凤凰,消失在云边,暗暗查看四周潜在的危险。 天牧四姝随后赶到,她们神器在手,不惧怕任何人,明晃晃站在云岭之上,只等待龙印落下。 有几个机智的小子,偷偷向山坡上攻去,但在天牧四姝的精妙配合下,都化为一缕青烟。 这几个人没有反手的机会,便被淘汰,小七、长林等人看得真切,不敢轻易冒进。 星彩看到天牧四姝,每个人身上都有神器,又有灵光眼镜,寻踪蜜蜂,可以窥察躲藏起来的对手,因此说道:“她们身上的宝贝太多了,硬冲肯定不行,除非有人牵制住她们。” 孙飞燕道:“我穿着隐身披风,可以帮助你们牵制她们。” 纳兰文若这时,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反正没什么用处,不如我去帮你们牵制住她们。” 林秋木不信纳兰文若,说道:“这小子鬼话连篇,大家别上了他的当。” 纳兰文若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若是恩将仇报,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这话羞煞我也,那天是聚仙楼的小鬼打伤了你,又不是我,你总针对我干嘛?” 林秋木也不理会纳兰文若,向众人道:“大家可别信他,这小子最爱撒谎了。” 孙飞燕看了不忍,说道:“还是信他一回吧。他已经够可怜了,这次要是选不上,可是要被家大人打死的。” 星彩听了暗笑,也只有孙飞燕才信他,几个人商量一番后,看他一路上还算老实,便姑且相信了他。 纳兰文若见这么多人不信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怨气,当即义无反顾,偷偷爬到山坡上,天牧四姝见状正要出手淘汰他。 纳兰文若忙喊道:“四位姐姐,自己人,别动手,我是来送情报的。” 菊灵看着一个瘦弱书生样的男子,从云岭下面偷偷摸了上来,厉声呵斥道:“站住,你有什么情报?快说来。” 纳兰文若道:“四位姐姐别误会,小生说的句句属实,适才有个穿着隐身衣的人,商议要来偷袭你们, 天牧山梅兰竹菊四姐妹,个个风姿绰约,菩萨心肠,小生敬重四位姐姐为人,不忍四位姐姐好端端被淘汰,故而前来告诉你们,你们可要千万小心啊。” 画境里争夺已经到了最后时刻,竹灵手里的寻踪蜜蜂已经消耗殆尽,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纳兰文若见四人似乎还有疑虑,又小心翼翼走了上来。 兰灵在贝壳镇这段时间,素来听说这纳兰文若谎话连篇,并不相信他,轻蔑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想欺骗我们,然后你再来个出其不意,是不是?” 她看纳兰文若背后抄着手,对他大声喊道:“你手里拿着什么,拿出来!” 梅灵立刻拿出玄阴伞,毫不容情,正要淘汰他。 纳兰文若停住脚步,乖乖举起双手,他手里果然拿着一枚灵爆丹,笑嘻嘻看着天牧四姝。 梅灵笑道:“就你这点小聪明,也想哄骗我们?去死吧!” 在她发出毒镖的那一刻,躲在孙飞燕隐形披风下的众人,鱼跃而出。 红色激光、凌厉剑气、灵爆弹,齐齐发出。 纳兰文若躲开致命毒镖,掷出手中灵爆丹。 天牧四姝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被诸多法器击中,四个人被炸飞了起来。 她们身穿宝衣,这一次偷袭虽然成功,但不能立刻淘汰她们。 也亏得纳兰文若机灵,想出这个指东打西的法子,不然几个人也无法躲过灵光眼镜的窥察。 纳兰文若在聚仙楼的糗事已经传遍了贝壳镇。天牧四姝就知道这小子心怀不轨,谁知道还是中了他的诡计,她四姐妹当即怒不可遏。四姐妹回过神来,纷纷祭出法器。 在玄阴伞的遮挡下,星彩和小七发出的灵爆弹皆不奏效。 待天牧四姝缓过神来,第一个就要对付纳兰文若。 纳兰文若本就是故意吸引天牧四姝的火力,也不在意她们会以何种手段对付自己。 天牧四姝,也不立即将他淘汰,菊灵手持冰凌扇先把他冰封起来,然后兰灵用火金剑将他炙烤了一番,接着,梅灵用玄阴伞发出数十枚毒箭将他射成了刺猬。 最后竹灵用注过灵的金光手套,双掌齐发,两道激光交汇,将纳兰文若轰成了一道白烟。 纳兰文若可谓在这千余名考生中淘汰的最惨的一个,他神识回到本体,口内还不住哎呦呦乱叫。 此时虽然身体已经不再感到疼痛,但精神上的痛苦,永远留在他的脑海里。 慕容几兄弟忙搀扶着他出了结界。 被淘汰的弟子纷纷被请出神龙广场,结界里只剩小七、倩儿、天牧四姝和越无双四队人马。 在云岭上,林秋木手持金色宝剑与竹灵交战。 然而,兰灵的金剑上附着火属性,两把剑相击,林秋木身上即刻燃起烈火,兰灵趁他慌乱之际,一剑将他淘汰。 刚刚,天牧四姝的招数全都用在了纳兰文若身上,小七和星彩趁着四人攻击的间隙攻上。 小七身穿凤纹霓裳宝衣,飞身而来,头戴凤翅珍珠冠发出的一道道烈焰,盘旋而下,朝菊灵攻去,菊灵一招不慎惨遭淘汰。 星彩的灵术手套发出一张大网,将梅灵罩住,小七紧跟着用几道凤凰烈焰攻击,也将她淘汰出局。 梅灵虽然说一身法器,带着玄阴伞,终究还是落败。 长林则手持长枪在兰灵淘汰林秋木时,也趁机淘汰了她。 梅灵、兰灵、菊灵本来胜券在握,没想到自己神器毫无施展的机会,就被小七等人淘汰。 她们三个回到龙柱广场,看到纳兰文若,冲上去就想找他算账。 那宇文兄弟对他也恨之入骨,好在凌霄阁弟子前来相劝,纳兰文若才免受一劫。 正当小七和星彩胜券在握,要将竹灵也淘汰时,谁知天上喷来一团烈焰,原来是章文台、越无双驾着凤凰飞了过来。 眼看星彩和长林即将遭受重击,孙飞燕身披隐身衣,挡在他们前面,挡住了这次致命的攻击,孙飞燕肥大的身体挡住了这一道烈焰,而她自己也因此被淘汰出局。 章文台和越无双从金翅凤凰背上走下来,二人一路上搜刮了不少宝物,身上宝甲发出奇异光彩,手中金剑也熠熠生辉。 二人是江南四大世家出身,家境殷实,天资卓越,且自幼习武,在这千余名考生中出类拔萃。 天牧山与江南四大家族往日素有交情,此次在画境之中,她们本想着最后再拼出个胜负,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了小七等人。 竹灵见到章文台,说道:“章大哥,你家二妹,可胳膊肘往外拐啊。” 章文台笑道:“那又如何,他们一样要被淘汰。” 越无双马步轻蹲,一手持剑,一手捏着剑诀。口中大喝:“看我月香山庄的玄机剑法!” 长林看到越无双年纪不大,功夫却耍得有模有样,便假装没听清,笑道:“什么?母鸡剑法?老虎遇到鸡,拔毛还去皮。 武功嘛,嘿嘿,我也会,看我的猛虎下山,饿虎扑食!” 长林马步躬蹲,双手捏成虎爪,耍起了一套师傅教的虎爪功,向小七说道:“看我等会怎么收拾她。” 小七见长林又和之前一样嬉皮笑脸的,便道:“长林哥,不可轻敌!” 长林本就调皮憨玩,在画境之中他也忘记忧愁,又变回了最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傻小子。 越无双道:“小子,休得狂言,看招!” 她捏着剑诀,轻轻挑起,一个健步加速攻上,剑法凌厉,宝剑之上附着雷灵,挥舞起来带着破空之声,嗞嗞鸣响。 陈长林拿着金色宝剑和她缠斗了起来。 两剑相交,长林一阵颤栗,他这金剑却不如越无双那附上雷属性的金剑威力大。 长林哎呦大叫一声:“你这什么玩意,你耍赖。哎呦,我的手麻死了。” 越无双也不屑与他多争,手持雷金剑,一跃而起,向他攻来。 小七和星彩看到长林不敌,一起攻来。 她俩知道那宝剑的厉害,便不敢硬接,便用灵术手套,发灵爆弹将她逼退。 小七身穿凤纹宝衣,手指一指便是一道激波,双掌一推就是一阵强风。 小姐依靠身上的法器,逼得越无双连连后退。 竹灵看到越无双落了下风,忙去相助,他挥舞着手中折扇,竖起一道风墙,将小七和星彩二人的攻击,皆拦了下来。 竹灵接着戴着双金色灵光手套,发出一道激波,横扫了过去,强大的激光束,将云岭山头上的草地掀翻,像是犁地一样。 那边越无双、竹灵和小七、星彩斗得正酣。 章文台手持一柄金剑,也正要去帮忙,忽然看到不远处漂浮着一个小女孩,而此时龙印也即将落地。 章文台看明玉远远飘在空中,似乎也无意抢夺龙印,但也不得不防,因而一边提防着她,一边想助越无双,他三人合力斗小七、星彩和长林三人。 欧阳明玉本不想参与这里的争斗,她一个局外人,无非是看个热闹罢了,便远远躲着,无形之中指使章文台总是分身,不然小七和星彩,在越无双、竹灵、章文台三人神器的连番轰击之下,也早已落败。 第257章 七星宝剑 云岭上面斗得天昏地暗,在另一侧,蓝倩儿领着星河仍在闲逛,二人四处搜寻着隐藏在角落里的宝箱。 在一个山洞的角落里,蓝倩儿发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明闪闪地躺着一把宝剑,剑身上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硕大的宝石嵌在剑体之内。 也多亏了这七星剑背宽身长,足以容纳这七颗如鸡蛋大小的宝石。 有了这七颗宝石的加持,这柄七星剑在画里乾坤之中有毁天灭地之威。 更妙的是,这七星宝剑内附灵能,虽然有数百斤重,蓝倩儿拿在手中时,只觉得轻若无物,挥砍起来也毫不费力。 这都是因为剑体内的灵能与剑主契合的缘故。 蓝倩儿个子不高,这七星宝剑和她个头一般大小,手里拿着颇为不便,幸好七星剑上有一个剑鞘,可以背在身上,蓝倩儿个子虽小,却背着一柄柄巨大的七星宝剑。 适才二人已经听到古逸尘说即将要争夺龙印。 星河在一旁催促她:“赶快走吧,不知道云岭那边有什么好宝贝呢。” 蓝倩儿找到这把七星宝剑,心满意足地笑道:“咱们走吧,去云岭那里看看。” 观台上的古婆婆笑道:“还真有人找到我刚放的宝贝了。” 玄清看了一眼说道:“是七星宝剑!我听说先生正在尝试打造这样一柄好剑,耗费了许多灵子,没想到在画里乾坤之中还能看到这柄剑。这孩子拿着这把武器,谁还是她的对手。” 古逸尘白了玄清一眼,说道:“不就是用了你些灵子,你还唠叨个没完了。” 玄清道:“先生冤枉我也,先生若是缺灵子,尽管说就是。” 古逸尘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玄清。云岭上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章文台已经看出欧阳明玉并无争夺龙印之意,便不再顾忌她。 随之,提上金色宝剑蓄满了玄风,远远就挥出来一道剑气,将星彩、长林掀翻在地。 小七仗着凤纹宝衣身法灵动,躲过一劫。 陈长林就没那么好运了,因旧伤未愈,跌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只见章文台提剑飞身,使出一招劈空斩,眼看长林就要被他淘汰。 这时,远处突然发出一道刺眼光线。 原来是蓝倩儿前来,她看到长林倒在地上,一个男子一剑向他砍来,大为着急。 双手提着那巨大的七星宝剑,足踏疾行靴飞奔而来。 众人只看到远处刮来了一股发着七彩光芒的剑刃风暴,都不知是何缘故。 蓝倩儿站在剑刃风暴里面,外面的空气被烧灼凝滞,已经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蓝倩儿带着七星宝剑,本想着前来搭救长林,只是这柄巨大的宝剑剑势太过强横,完全不听使唤。 蓝倩儿被七星宝剑带着转圈圈,剑气在她周身生成一层保护罩,卷起的狂风夹杂着从剑身爆发的剑气,扭曲着周围的空间。 从那股风暴之中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弧。 章文台眼前一白,被一道强盛的剑气逼开。 蓝倩儿控制不住七星宝剑,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心中着急,拼尽全力,忽地一跃而起,用两个纤细的手臂,举起一柄巨大的七星宝剑,朝着章文台一挥而下。 只见一阵风暴闪电顺着剑刃飞出,竹灵和越无双拿起法器抵挡,却不料被七星宝剑散射出的强盛真气击中,化成青烟消失在云岭上。 章文台还想要与七星宝剑较量,不想手中的宝剑被削成了半截,他看着手中的断剑,瞠目结舌,他虽然穿着神甲,也抵不住倩儿的神剑之威,被真气波及,转眼间化为飞烟,神识重回神龙广场中。 蓝倩儿握着神剑转圈圈,自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控制不住这柄七星神剑的方向,带着七彩剑气在原地转圈圈,剑气嗞嗞啦啦,空气爆鸣个不停。 五种灵力在空中交汇碰撞,发出惊人的威力,澎湃的真气在她身边倾泻而出,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地色变。 云岭上的小七、星彩、长林也被她剑气所伤,纷纷被淘汰。 星河看到山坡亮起了白光,急忙跑了过去,此时蓝倩儿头晕目眩,走在平地上东倒西歪,因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气。 星河便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小七她们呢?” 蓝倩儿只摇头不知道,脑袋还晕乎乎的。 这时龙印缓缓落地。 星河看到地上放着一个龙形金印,捡起来说道:“这个应该是那位婆婆说的龙印了。” 蓝倩儿缓过劲来,用牙齿咬了咬金印,说道:“是金的,好像是真的,我们赢了啊,哈哈,我厉害吧。” 在云岭上,众人都已被淘汰,欧阳明玉虽然被蓝倩儿的剑气波及,却未受到任何伤害。 这时飘飘悠悠飞到两人身边,说道:“所有人都被你们淘汰了,恭喜你们。” 蓝倩儿疑惑地问道:“小七和星彩姐姐呢?” 欧阳明玉道:“你刚才那柄宝剑发出霹雳闪电,夹着疾风烈焰,谁能在这剑气之下生存下来?” 蓝倩儿听闻是自己把小七他们淘汰,一时错愕不已。 比试最终也有了结果,星河和蓝倩儿坚持到了最后,成功拿到了龙印。 古逸尘关闭了法阵,天空中的画轴卷起,慢慢缩小,飞回婆婆的袖口中。 围绕着考场的结界被解除,众人也回到了现实世界。 考试的结果出乎大家意料,一直东躲西藏,狼狈挨揍的星河竟然是拿到龙印的人,小七、星彩均觉得不可思议,暗自为他感到高兴。 星彩笑道:“真没想到最后拿到龙印的是你,不错,不错。” 蓝倩儿得意地说:“阿星,还不快谢谢我,如果不是我帮忙,你早就被淘汰了。” 星河连忙道谢。 章文台一时愤愤不平,说:“手下败将,没想到让你们拿到了龙印。” 蓝倩儿便说:“怎么?你还不服气啊,刚才被我打得丢盔弃甲,现在嚣张什么?” 越无双便说:“文台哥,不必和这帮人一般见识,没有真本事,只靠一时的运气,也走不远,到了年终大比,自然会把这些樗栎之才清除师门。” 天牧四姝惨遭淘汰,倒也不那么生气,她们四人一心想要找纳兰文若的晦气,却不知他早已逃之夭夭。 小七他们首先恭喜蓝倩儿和星河两人走到了最后,几人结伴而行,迎面走来一男子,正是画试中的章文台,他抱拳说道:“恭喜你们,这位兄弟捡来了龙印,运气真是不错,还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神秘奖励是什么呢。” 小七说道:“我们是靠实力争取来的,不是靠运气。” 章文台说道:“哼~不是这位小姑娘捡到一把好武器,你们输定了,就你们这点三脚猫的水平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蓝倩儿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一个大男人还输不起,不嫌丢脸。” 她扮了个鬼脸,接着拉着小七的手说道:“咱们走,不理他。” 现场千余人中便有不少人在画境之中结下了梁子,约好要在某处一较高下, 这些人在龙柱广场上吵吵嚷嚷。 在这贝壳镇若有逞凶斗狠,凌霄阁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倘或有深仇大怨,也需立下生死文书,找德高望重的中人作保,以防言而无信,才可在镇北边的聚仙厅外,一决高下,届时就是各凭本事了,生死由命,凌霄阁概不过问。 这画境之中皆是一片虚幻,回到常世也不会少根毫毛,这些人虽然在里面结下仇怨,也只不过一时气恼,犯不着去找中人,还要约定时间在聚仙亭外比武切磋。 也就是发发嘴上的牢骚,就各自散了。 画境考试结束后,玄清真人朗声宣布:“考试结束,我派会根据各位选手的综合表现,挑选出前一百名英才。结果明日自会揭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请先回去休息吧。” 第258章 你看着办 往年凌霄阁的选拔多有舞弊现象,这次玄清真人让戒律阁的苦无长老监督。苦无长老和玄清本是同门师兄,如今做了派中的长老,因为他性格耿直,迂腐顽固,且执法严明,铁面无私,玄清掌门也要忌惮他三分,这次凌霄阁大选由他全权负责,自然无人敢作假。 凌霄阁秋季选拔赛,笔试占三成,画境的表现占七成。古逸尘根据他们在画境中的表现,包括淘汰顺序、获得法器、灵感强弱等,综合评价排列出他们的名次。 次日,凌霄阁在龙柱广场公布了榜单,排名第一的是章文台,第二名是越无双,天牧四姝紧随其后,刘小七位列第十八名,星彩排在第二十二名,蓝倩儿第八十八名,星河第九十六名。 蓝倩儿和星河虽然是最后被淘汰的,但他们的总成绩却不如章文台和越无双等人。 陈长林的名字却久久找不到,几人在录取榜上找了许多遍,也没见到他的名字。 他原本兴奋的心情一落千丈,万念俱灰,不但是为了自己没有被选上,也有些怨恨自己不够优秀。 若不是手脚受伤的缘故,他本可以表现得更好,可恨考试前半个月,被李沧海打断了手脚,至今还未好利索。 长林落选心里伤心难过,独自走出人群。 小七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忙跟着拉住他,站在他身前说道:“长林哥,你不要太过失望,你这么优秀,他们没选上你,是他们的损失。” 长林淡淡一笑,继续低着头走着。 小七跟着继续说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跟着你一起找楚云生报仇去。” 长林笑道:“你跟着我去送死吗?算了,我就是个残废,选不上也正常。” 小七急道:“长林哥,我不许你瞧不起自己,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勇敢的男子汉。我们去找陆大侠说说情去。” “小七,谢谢你,有你陪着我,我真的很开心。只是这外面很危险,官府的人一直在到处寻找你。 你能在凌霄阁里得到玄清真人和陆大侠的照顾,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去冒险。” 小七拉住他的手臂,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咱们永远不分开。” 正在这时,蓝倩儿和星河、星彩跑了过来,看到他俩亲昵的样子,众人颇为尴尬,最委屈的当属星河了,他低着头,满脸写着委屈和不甘。 星彩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她把他看作自己的弟弟一般,轻声安慰他道:“星河不哭,有姐姐呢。以后姐姐再帮你找个好人家。” 蓝倩儿嗖的一下像一支利箭一样,跑到长林身边,并拉开小七说道:“哎呀,你们俩当着外人的面注意点。我告诉你,小七是我们阿星的,你不许和阿星抢。” 小七羞道:“倩儿,你这鬼丫头,又在胡说。我已经决定不去凌霄阁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蓝倩儿说道:“嘿嘿,你是因为这个家伙,才决定不去的吧。” 倩儿接着一脸嫌弃地对长林说道:“看着人高马大,还没我成绩好哩。告诉你个好消息,刚才他们又新增加了几个人,你被录取了。” 长林道:“真的假的?你别是骗我的吧。” 蓝倩儿嘟着嘴,说道:“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看去,喏,就在那边,新增加了几个人,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你的名字了。” 长林自己跑去一看,榜上果然又增补了几人,分别是:“纳兰文若、上官嘉木、慕容俊才、南宫玉颖、宇文极、宇文化、林秋木、陈长林”。 陈长林看到上面果然有自己的名字,不禁欢呼:“哈哈~我被选上了。” 站在一边的菊灵冷笑道:“最后一名有什么可高兴的。” 兰灵接着说道:“看他样子一定是乡下来的穷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么高兴也很正常。” ... 天牧四姝来自东华山脉中的天牧山,说起这天牧山倒也奇怪,山门之中只收上门女婿,无论对方家境,只要武功过硬,功法深厚,便招来入赘。 若是自家子弟不学无术,资质低劣便要逐出师门,另寻门路,天牧山不养废人。 也因此,数百年来,天牧山四处开枝散叶,山门中高手辈出,在中原武林站稳了脚步,无人敢轻视天牧山。 天牧四姝家境优越,家人将其当作珍珠捧着,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只为招来贤婿。 她四人见长林虽然样貌不错,只是腿脚不好,又是最后一名,不禁冷言冷语。 这时,只听又有人高兴地叫了起来:“哈哈,我被录取啦!” “我也是~我也是。” “咱们兄弟真是有缘啊。” 原来是慕容几兄弟,在大呼小叫。 天牧山和四大山庄的人没想到连四大穷酸都被选上,心里大不是滋味。 来此应选的许多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家子弟,看着这几个资质平平,远不如自己的人,竟然被选上,都有些愤愤不平,暗骂凌霄阁徇私舞弊,有眼无珠。 ... 长林听到天牧四姝的奚落也不大在意,他自小散漫惯了,也没什么进取心,倒不在意名次,此时能被凌霄阁选中,他已经很开心了。 穆子衿、孙飞燕、林秋木纷纷前来道贺,长林一一谢过。 陈长林原本落选,没想到凌霄阁后来又增补了八个人,他这才被选上,此事也有个缘故。 且说凤清真人这几天一直在山顶上忙碌,这次凌霄阁大选他本应该参加,他心想与自己关系不大,让古先生和师弟忙活就行了,就没有过多过问,他自己在山上研究自己修行的心法。 昨晚,吕志丘统计成绩一直忙到深夜,凤清想看看长林的成绩如何,照他所想,长林不是第一也应该至少是第二。 第二天,凤清拿到录取名单,他瞪大了眼睛,寻找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有找到陈长林的名字。 吕志丘看到师伯看得满头大汗,忙问道:“师伯,你在找什么呢?这榜有什么不对吗?” 凤清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对他吼道:“把玄清这小子给我找来!” 玄清大老远就听到他的叫声,跑进房间,看到凤清涨得满脸通红,走到跟前,说道:“师哥,发生了什么事,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凤清道:“我不说,这事你看着办。” 而后气冲冲摔门而去。 玄清看了一眼录取名单,才明白师哥为何动怒。 他之前许下承诺,这次选拔绝对公平公正,不允许有徇私舞弊、走后门的存在。 可是师兄点名要的人没有被录取,这事可让他难办。 他看了看长林的名字,排在一百零八位,想了想对吕志丘说道:“今年录取多少人来着?” “禀告师父,一百人整。” “一百这个数不讨喜,就多收几个人吧,凑够一百零八,讨个吉利。” “可是师父,这榜单已经贴出去了。” 他也学着凤清的腔调,向吕志丘冷冷说道:“这事你看着办。” 说着也摔门而出。 吕志丘见师父发话,岂有不遵,即刻派人增补了八个名额,凑成一百零八位。 ... 原来陈长林从小不学无术,东街串来,西街逛,也没读过几年书,又因为天生缺乏灵感,在乾坤化境之中评分自然低,若不是坚持到了最后,名次更差。 玄清迫于师兄严令,又增补了几人,长林这才入选。 那四大才子和宇文兄弟、林秋木七人也因此被招入了凌霄阁。 考上的自然春风得意,没有入选的颇为懊恼。 纳兰文若四兄弟为了庆祝被选中,当即决定要在贝壳镇吃喝玩乐好好庆祝一番。 小七他们也都为长林感到庆幸,五个人在贝壳镇每日四处游逛,钱不够的时候,星彩就把身上的法器典当,换取灵子。把贝壳镇里的美食、周围的锦绣风光玩了个遍,五个人形影不离,感情日益深厚。 第259章 贝壳河边 长林、小七、倩儿、星彩、星河五个人,在入山学艺之前,决定先在贝壳镇里好好游玩一番。 这天,几个人又去了镇北面的一条大河里嬉戏。 小七和长林两人整日形影不离,夕阳斜照,青山倒映在水中,他们二人又在河边泼水打闹。 绿波泛着青春的色彩,秋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此情此景,蓝倩儿看了忧心忡忡,心想阿星和阿七之间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小七和长林虽没有过分之举,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两人都有意于对方。 星河满肚子醋味,在长安时他就发现两人关系匪浅,心中颇为嫉恨陈长林。 长安异变后,他一路与刘小七逃难过来,一路上服侍蓝倩儿,他对刘小七敬若神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长林这小子满脑子坏心思,又胆大滥情,很会博得女子的欢心。 星河一旦遇到挫折便愁眉苦脸,自暴自弃起来。 星彩作为长林的姐姐,觉得对星河有所亏欠,也试着安慰他,想让他开心些。 近日星河见星彩对自己时常轻声细语,心中泛起一阵阵暖意,便与星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无非是说来说去都是近来的见闻与江湖趣事,好在星彩待人宽厚体贴,倒也不觉得沉闷。 其实,星彩是因为在迎仙客栈住的这段日子,误会了星河对她有意,便假意试探他的心意。 星彩本是山中修炼了三百年的蝴蝶精灵,幸得主人点化成人。 论年岁星彩超过了星河,但她心性天然,灵妖又不同于人类复杂,她心中仍怀揣着少女的一份柔情。 二人在贝壳镇河边散步时,星彩听到星河自幼丧母的事,她自己一出生就不知道来自何处,因此也确实同情星河。 星彩对星河渐渐敞开了心扉,“倘若没有我,我娘也不会死了。” 星彩见他有些伤心失落,便道:“我在长安卖茶时,常听老人说,母子连心。娘亲和孩子本是一体,到了出生时才与孩子分离,从此也将自己的一半魂灵分给了孩子。你娘亲为了保护你,才不幸离世的。你也分得了娘亲的魂灵,才会有着这份思念之情。万物轮回,在魂梦江海之中,只要永远不忘,这份感情就会常在。” 星河听了一脸茫然,说道:“魂灵赋予在我身上?” 星彩笑道:“看似你是一人,实则是两人,你娘亲一直都在,所以你才能体会你娘亲临终前那份感情,才会伤心自责。你伤心你娘的死,你娘也伤心没有办法去照顾你。” 星河半信半疑,说道:“真的?” 星彩道:“人生来有灵魂,自己却感觉不到。有的感情自天生带来,就如你从小没受到你娘亲一天疼爱,却依然想着她。你看人世间许多不孝子,即便是父母含辛茹苦将其养大,也无半分情谊,这都是魂灵使然。” 星河道:“这倒也是,就如在长安城中那些被楚余生害死的人,失去魂灵之后,便会化成不死不活的怪人。” 星彩拍手笑道:“对啊,你娘为了保护你,一直想着你的安危,所以你们的感情才会共鸣。” 星河又问:“我娘没死,那么她去了哪里?” “当然是转世轮回去了,去冥界过奈何桥,前往魂之彼岸。而在此之前,她将魂灵分给了你,永远留在了你的心里。你有你娘的感情,你的喜怒哀乐都有她的一部分。所以说,死亡并不是真正离去,忘记才是。” 星河道:“你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星彩见他不再沉闷,又说道:“万物有灵,就像我们妖族若是吸收了天地精华灵气,也可修炼成人。你们人族若是吸收了天地之中的混沌邪力,也会化为妖族,就像在长安看到的那些妖人,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妖,身上长出犄角和尾巴。以摄取他人的魂力供自己驱使,长此以往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难以回头。即便转世投胎,也找不到从前的感情,或是变化为怪物,或是被更强大的力量吞噬,终究是永失轮回。” 星河笑道:“人有时真不如妖,就像芸娘,我原本以为她是坏人,但那天晚上若不是她救了我,恐怕我这条命就没了。” 星彩笑道:“你还算有些良心,迷途知返,还不算晚。” 星河只知傻笑,跟在星彩后面,一路踏秋而去。只见山间一片枫树林,或是嫣红,或是橙黄,落叶萧萧,散聚云根。 二人便坐在一块大青石上。 星河对星彩的话深信不疑,星彩安慰他的话,他也当真。 他便想着是娘亲救了自己,怪不得想起娘亲便会难过。 看着落叶归根,远处流淌的河水,河水终究奔向大海,就如人终归要回归魂梦江海,星河一时释然。 但见山中景物美不胜收,身边一位绝世佳人在侧,虽为妖精所化,但生得楚楚可怜,体贴温柔,不禁动情,星河伸手去抓星彩的玉腕。 星彩忙抽手缩回,说道:“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星彩只当他是自己的弟弟,怎容许他这轻浮之举,便有些生气,径直走了。 星河一时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心中比被昭阳冷落时还要难受百倍。 以前被昭阳冷落,他也不气恼,隔几天便恢复如初。 此时他五脏六腑如被摧伤,见星彩走了,心中懊悔难当,只得唯唯诺诺地跟了过去。 一时遇见蓝倩儿正在树上玩耍,看他走来,不禁笑道:“阿星,你惹星彩姐姐不开心了?” 星河也不搭理她,蓝倩儿从树枝上一下跳了下来,下面有一堆枯黄的落叶,一头栽进黄叶中。 蓝倩儿从落叶中爬出来,跟在星河后面,说道:“哎,我可怜的阿星,现在小七姐姐跟着别人走了,你又把星彩姐姐气走了,我看以后谁还陪着你。” 倩儿见他不说话,又道:“看你平时老实,没想到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今天又对星彩姐姐图谋不轨,我看你啊,是活该。” 星河心道:“原来她刚才都看见了,这可不妙。” 于是也不搭理蓝倩儿,匆匆走了。 蓝倩儿在后头追来,喊道:“阿星,你到底怎么想的?最近也不和小七姐姐玩了,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要不要我去说和说和?那个小林子一看就是用妖法迷住了小七姐姐,你若是没办法,我可以帮你。” 星河见她一直缠在后面,只得无奈说道:“好啊,你快去帮我把陈长林赶走。” “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你不是我的主人吗?还要好处?” “那当然了,给别人办事,当然是要收好处的,我才不会干亏本的买卖。唉,看样子小七和星彩姐姐,你都喜欢啊,要不你挑一个。” 星河道:“我哪有啊,我只喜欢小七一人,别人我才不在乎。” 蓝倩儿笑道:“在我面前你就不要撒谎了,刚才你在石头那边,我都看见了。哎呀,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 星河道:“你不要胡说,刚才是你误会了,我和她只是坐下来休息,看看这山上的风景。” 蓝倩儿笑道:“你还害羞了,害羞什么嘛,刚才你去抓星彩姐姐的手,我都看到了。” 初秋时节,天气微凉,星河急得满头是汗。倩儿也是故意打趣他,笑道:“你放心,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罩着你。男人三心二意也是正常的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小林子最近不听我的,你看我帮你把小七姐姐从他手里夺过来怎么样?” 星河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能不能别老鬼鬼祟祟跟着我,你就不能自己找点事做做?” 蓝倩儿气道:“你们四个一对又一对儿,都不爱搭理我,我能去哪里玩嘛?现在你是不是也不听我的话了?我好心帮你,你还这么说我。” 星河见她委屈,眼眶都红了,忙道:“算我错了,明天我陪着你玩,好不好?” 蓝倩儿怒道:“不好,谁愿意跟你这个呆瓜在一起。”说着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260章 入学 凌霄阁秋季选拔结束后,学子们带上所需的吃穿用度,上山报到。 这一天正是入山拜师的日子,江湖上一些有名望的世家,为他们的子弟举办了隆重的入学仪式。 贝壳镇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生意也比往日更加红火。 更甚者,一人入学,全家上下都来送行,弄得像是一场生离死别一样,这也是因为一旦入了凌霄阁就不能随意下山了。 此次秋季选拔已告一段落。 在星空梦魇一关,未能淘汰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玄清深知这批新生中不仅有朝廷通缉要犯,还有叶逐风之子,更有逍遥谷的山中精灵,正值多事之秋。 于是命令吕志丘必须对这些人严加管教,不得有误,无论亲疏,一律平等对待。 吕志丘吩咐下去,在山门重地增派人手日夜巡查,新进弟子进入师门,除非有紧急事宜,一律不准离开山门。 特别是后山,有一片禁地,埋葬着前代弟子的尸骨,里面荆棘密布,有围栏阻挡在外,有弟子日夜看守,禁止入内,擅自违反者轻则受鞭刑处罚,重则逐出师门。 长林和小七等五人备齐了所需的吃穿用度,便前往前厅报到。 来到前厅,有两个白衣弟子坐在一张桌子前,逐一为新生录入姓名籍贯。 长林自称是长安人士,家里以卖茶为生。 那两个弟子抬头看了看长林,又对视了一眼,对这个一脸英气的少年颇感好奇,当下也不便多问,检查了下他手中的印记,便给他登记了籍贯,先记作外门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倘若年终考核不合格,或违反门规,随时可能被逐出门墙。 长林登记了籍贯后,领取了两套春秋道服,两套轻便武服,以及一双布鞋。 凌霄阁的男装倒也朴素,一律天青色长袍;女装却别致精巧,上身为浅绿色短褂,袖口绣有云纹,下身为纯白长裙,裙角缀着花边,以备学堂教习、参拜司礼之用。因山中女弟子甚少,墨掌柜对她们格外关照。 江南墨家是豪门望族,生意遍布神州各地,凌霄阁办学又不是为了做慈善。 因此,学子们进入山门一应使费用度,都要用灵子买,如果需要上好的头油、皂角、香料等,也可以交给管事帮忙采购。 山下的贝壳镇,有一条大河,河边停泊着商船,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只要有灵子,这里也不缺吃少穿。 无论是波斯毛毯,还是世外仙山的灵芝草,又或者是百越之地的新鲜蔬果,只要灵子给够了,这里的商人都能买过来。 凌霄阁虽然财力雄厚,但也不养闲人。 若是没有灵子,就需要在山上帮工打杂赚取灵子,以供在师门的生活开销。 江湖中不少人指责凌霄阁利用此次大选,又招了不少杂役,为墨掌柜工作。 这些年玄清和墨家联姻,将凌霄阁经营的有声有色,远远望去山中楼阁巍峨险峻。 这次为了给新学子准备住所,山里又新建了数十间瓦房,倩儿、星彩、小七三人住在右边的一间房舍,长林、星河、林秋木则一起住在左边一间瓦房里。 五个人初来乍到,觉得一切都新鲜,有几个师兄带着他们在山上游览,熟悉这里的环境,顺便介绍门规。 凌霄阁环绕山势而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 主殿是神武大殿,殿门有九根红色立柱,上面是一片金色琉璃瓦片,里面是水晶铺成的地面,十分庄严奢华,平时用来议事会客。 神武殿前面的广场用于操练演武。 两旁有四座偏殿,左边是凌光阁、凌香阁,右边是凌云阁、凌风阁,是门派重地,为派中掌门长老所居之所,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偏殿周围建有星宫阁、医相阁、控灵阁、慕武阁、戒律阁、藏书阁,由各大阁主主管,乃门中弟子修行的地方。 后山有一条由三千阶石板铺成的道路,通往山顶。 山上高耸入云,临崖绝顶,那里只有几间草屋和几所破旧不堪的观宇。 凌霄阁最初就建在那里,此处只有凤清一人在此清修,山上很少有人来往,也没有修缮,一片断壁残垣,遍布蛛网。 刚入学的这几天,也没有人严格管束他们,小七等人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满山乱逛, 三五日后,小七等人对凌霄阁各处的道路也渐渐熟悉了,这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呜~” 一声号角响起。 这是凌霄阁的集合号音。 前几天师兄们已经告知了长林。 一阵连续的急促号声,意味着山门中有重要的紧急事件,就有几名身穿白衣的弟子在新生瓦舍前大喊。 “速速起床,前往神武广场集合。速速起床,前往神武广场集合...” 这些弟子闲散了几天,还没有适应,听到外面大呼小叫,鸣锣四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都匆忙穿衣,鱼贯而出,这些人由资深的接引弟子带领着来到神武广场。 这是一个方形广场,中间刻着一条盘龙。 清晨早已有三百多名凌霄阁弟子早早站在那里,头上裹着混元髻,身穿青衣道袍,背负玄剑,听到集合号令,都整整齐齐站在那里。 今日玄清掌门有意接见各位新生,讲解入门的相关事宜,所以场面颇为隆重。 长林等一百零八位新生,见到这些凌霄阁弟子,一个个像木桩般立在神武广场,一动不动,被凌霄阁的威严气势震慑住了,未免有些紧张。 众人听从师兄们的指挥,找到自己的位置,由于是初次,慌得四处乱窜。 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头发也来不及束好,有的道袍还没有系好,匆匆忙忙来集合。 蓝倩儿平时就喜欢睡懒觉,按以前习惯,不到日上三竿绝不醒来。 此时被吵醒,连打瞌睡,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 学子们集合完毕,只见广场前面站着一个腰圆背阔的粗犷汉子,相貌怪戾,横眉怒目,眼珠子似乎要瞪出眼眶,颇为凶悍。 此人名叫尤广达,他在凌霄阁待了七八年,平日里冷言厉色,媚上侮下,经常欺负那些胆小怕事的弟子,好让他们花钱请他。 一些新来的弟子见尤广达这般凶狠的模样,便都畏畏缩缩。 尤广达开口便是蠢猪笨驴,没教养的憨货,厉声呵斥一些未按规定着装的弟子,吓得一众新生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只听他大声吼道:“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成什么样子,进山第一天就这么懒散,以后还怎么得了!真是没用的废物。 告诉你们,凌霄阁不养闲人,更不容蠢货,若是你们年终大比不合格,便将你们统统遣回老家,让你们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银子。” 纳兰文若四兄弟站在最后面,因为起得晚,急着赶路,衣衫没来得及整理,或敞着露出白色内衬,或胡乱系好束带,衣领不是内翻便是外卷。 尤广达见慕容俊才挺着脖子,衣衫不整,抬腿就是一脚,怒斥道:“个子这么高有什么用,衣服都不会穿,不如站在门口当晾衣架算了。” 四大穷酸当中,慕容俊才常以个高自傲,十分得意,纳兰文若长得瘦小,此刻见他挨了揍,心里暗乐。 尤广达又见纳兰文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便怒道:“说他没说你是不?看看你这样子,衣服耷拉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你在这给我拖地呢?抽时间自己把衣角裁了去。” 上官嘉木和南宫玉颖看到他们两兄弟当众被训斥了一番,一时紧张得直冒虚汗,不敢有丝毫怠慢之状,还好他们没让尤广达找到毛病,二人躲过一劫后,暗自庆幸。 尤广达一时又见宇文极弓着身体,低着头,没精打采的样子,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大声呵斥:“一个好端端的男人,怎么像个女人一样软绵绵的,你给我站好了!” 宇文极闻言,极为听话,马上像雄鸡一般挺起胸膛,翘着圆滚滚的屁股,站的直挺挺的。 尤广达方觉满意,宇文极强忍着保持着最佳姿态,眼角边满是虚汗,等尤广达目光稍稍离开,他立刻又软塌下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第261章 山门打架 蓝倩儿天生好动,站在原地东张西望,尤广达看着不顺眼,就要去揪她的耳朵。 蓝倩儿见他过来要揪自己耳朵,忙推开他,尤广达一时动了气,说道:“还治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了?”说着又去抓她。 蓝倩儿虽然年少,但极为刁蛮,便伸手去抓,她的指甲又尖又硬,当即在尤广达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蓝倩儿惊叫:“你要干什么?” 尤广达看到手臂被抓出血,气极了,就要去教训她。 长林在前面拦住,道:“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子,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又打又骂?” 尤广达平日里脾气火爆,最见不得硬茬子,厉声吼道:“你小子算是哪根葱?给我站出来!” 长林从小就不怕事,义气上头,就什么都不顾,就算在沐王府门前他也敢闹事,此时挺直了身子,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尤广达面前,说道:“你想怎么着?” 尤广达心想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还怎么管他们。 长林比他高出一头多,身体也显得更加壮实,但尤广达在凌霄阁待了七八年,内功深厚,便去拉拽长林,长林也用蛮力和他较上了劲,尤广达竟然拉不动他。 怒道:“好啊,刚来第一天就不听管教,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长林气红了眼,怒道:“你不准说我娘!” 尤广达说道:“我就说了怎么?你娘若好好教你,怎么生出个这么没教养的家伙?” 长林一怒之下把尤广达推了一个踉跄。 星彩不想把事情闹大,忙跑出来相劝。 几名身穿白衣的资深弟子,立刻拦住星彩。 尤广达大怒道:“小杂种,今天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说着便上来和长林拉扯,长林好歹跟着莽山学了几年的功夫,一招虎爪把尤广达的后背划破。 尤广达在凌霄阁练就混元真气,一拳打了过去,长林脸上挨了一拳,嘴角立刻肿了起来, 二人闹僵了,都不依不饶,像蒙古汉子摔跤一般较上了劲。 小七和星彩想要上去帮忙,被几个资深弟子拦住去路。 长林近身肉搏,身体优势本来比尤广达强,而尤广达内功深厚,出手总是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劲气,长林没有内家功夫,招架不住。 尤广达眼看着长林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样子,凌霄阁如何容得这样不服从管教的弟子? 尤广达使出内家功夫,一手钳住他的脖子,一手握拳猛捶长林的小腹。 接着一脚将长林踹倒在地,尤广达还不肯轻饶,扭着长林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 长林自从长安来,心中憋着一股怨气,此时尤广达出言不逊,骂他小杂种,他心中怒意渐生,不知怎地,胸膛中突然发出淡蓝色光芒,身体迸发出强悍的力量,被尤广达压弯的腰一下子弹起,挣脱开来,四肢百骸咔咔作响,伏在地上,像一只猛虎。 好大的力气,尤广达竟然按不住长林。 星彩看到长林胸口泛着蓝光,她明白这是莽山大哥留下的内丹之力,今天是入学第一天,她生怕闹出什么事来,没想到长林还是给她惹事,暗想着该如何应对。 但见长林伏在地上,伸出虎爪,正像只猛虎一样,接着一跃而出,抓向尤广达的胸口,尤广达的衣服立即破开,身上留下五道血痕。 长林接着一手钳住尤广达的胸口,竟将他举在半空。 长林的力道太过霸道,双手如同铁钳一般,尤广达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眼看长林似乎想要掏出自己的心肝肺一样,吓得他胆战心惊。 长林正在暴怒之时,脑海里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咱们学武不是为了恃强凌弱,也不是逞凶斗狠,而是为了保护家人,不让它们受欺负。不能让自己随便被欺负,也不能随便欺负别人,你可要记住了。” 长林知道这份力量,是师父给的,自己的性命也是师父给的,师父的教诲怎能不听,当下双手软了下来,身上的蓝光也随之褪去,随即把尤广达往地上一抛。 尤广达又惊又怒,他身边几个弟子,见长林如此蛮横,当即把他摁倒在地,对长林拳打脚踢。 尤广达刚才看长林还有一股强横霸道的力气,此时又没了气力,他心中有气,便又上去朝长林脸上狠狠打了几拳。 小七、星彩见尤广达和几个入门弟子对长林拳打脚踢,忍无可忍冲上去和这几个师兄扭打在一起。 穆子衿、阿兰、孙飞燕等人忙去劝架,蓝倩儿站在旁边干着急。 凌霄阁弟子甚多,七八个弟子围着长林拳打脚踢,星彩本想隐瞒法力,此时也不再顾及,噗噗噗射出数道精光闪电,那几个弟子,中了雷电术,顷刻间,倒在地上直抽搐, 或是捂着肚子,或是捂着胸口,或是捂着后背,痛苦呻吟。 眼看着神龙广场乱作一团,就有二名三代弟子御剑而来,一人剑指着星彩,说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有些法力,欺负到我凌霄阁的头上来了。” 一人说道:“此人怎么混进新生的队伍里的?” 另一人说道:“不管了,把她拿下再说。” 两人持剑攻上,星彩当即凝神应战,一条彩带从腰间盘旋飞出,带着强大的劲风裹挟着两名弟子的长剑。 那两人长剑拿捏不住,立刻脱手。 星彩飞身一脚,把他们踹翻在地。两人捂着胸口喘不过气,爬不起来。星彩露出这一手,引来这群新生连声喝彩。 章文台、孙飞燕出身名门,自小学习武艺,本以为是这届学子中的佼佼者,看到星彩的武功潇洒飘逸,法力灵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262章 冤家夫妻 这时,又有两人御剑而来,正是掌门之女墨文君,另一人是她的夫君吕志丘。 墨文君开口说道:“阁下既然是前辈高手,不知为何屈尊来我凌霄阁?我派虽算不上多强,但如果你是上山来肆意欺辱我派,我却不能答应。” 星彩说道:“不是我故意找茬,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 墨文君说道:“你既然入了我凌霄阁门下,须得按照门派规矩办事。入门弟子首先要学会尊重师长。你们今天犯下的过错,我也不能包庇。是非对错,自会交与戒律阁处置。你们进得山来也不容易,怕是也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这里吧。” 小七有些生气地说道:“离开就离开,有什么了不起的,早知道你们随便欺负人,我就不来了。长林哥,倩儿,咱们走!” 这时,天上又飞来一人,落在众人前面。 正是陆晚枫,她先拱手对墨文君、吕志丘说道:“师妹、师兄,这是何故?” 墨文君道:“这几个新入门的弟子,看来有些本事,却又不听管教。 他们若是要走,我凌霄阁也不强留,只是打伤了人,今日必须有个说法。” 陆晚枫转头对小七说道:“小七,你们昨天在画卷中的表现,我也看到了,能进到这里不容易,为什么要走?” 小七说道:“这里的人,随便欺负人,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岂有此理?” 陆晚枫知道又是尤广达,他仗着平时巴结吕志丘,平日里总欺负后辈弟子,于是向墨文君说道:“师妹,这几人也算与我有缘,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就饶过他们吧。” 墨文君是掌门之女,即便比她资历高之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无奈这陆晚枫油盐不进。 墨文君冷冷说道:“凌霄阁是按规矩办事的地方,这几个人目无尊长,如何处置还要交予戒律阁办理。” 吕志丘之前和陆晚枫关系不错,平日里也见不着她几面,今日见她为长林等人求情,便说道:“文君,他们毕竟是新入门的弟子,有些规矩还不懂,不如就给他们一次机会,以后多加管教就是了。” 墨文君瞥了他一眼,吕志丘立刻闭嘴不言。她又向陆晚枫道:“师姐,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心太好了。 这般软心肠,如何能管理好后辈弟子?看看你那两个徒弟余望川、肖彩云在山上待了七八年,御剑术都没学会,你这个师父怎么当的? 俗话说‘严师出高徒’,你一味袒护弟子,得过且过,以后他们怎么还听你的话?” 陆晚枫说道:“师妹说得是。晚枫确实疏于对弟子的教导,以后多加督促便是。 今天的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如就此算了。” 墨文君看陆晚枫三番两次这般低声下气求她,心中得意。 这时,只听当当铃声响起,墨文君说道:“哎呀,差点忘了大事。广达,你赶紧让弟子们站好,等会大殿里掌门要见一见这届的学子。” 尤广达擦去嘴角的鲜血,狠狠瞅了长林一眼,转而指挥其他学员向大殿走去。 长林不忍牵连了小七,又听到陆晚枫为他求情,于是走到墨文君面前躬身说道:“我的这几位朋友也是为了帮我才卷进此事来,如果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墨文君见他鼻梁高挺,英气不凡,好生俊朗,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下不为例。只是你身边这位女子,身手不凡,恐怕不能让她留在这里了。 后面如何处置,待我回禀掌门之后再议。 今日我爹要会见你们,快点去吧,一会儿赶不上了。”说着引着长林往大殿走去。 吕志丘看到墨文君一见到长林态度大改,心中便有些不忿。 他夫妻之间这些年关系疏远,他是这凌霄阁的上门女婿,门下弟子虽然对他毕恭毕敬,实则门派中大小事务都由墨文君处置。 且说陆晚枫以采药为名,在逍遥谷盘桓了一个多月,这几日恰逢凌霄阁大选,急忙赶了回来,不想长林一上山就闹事,便忙上前解劝,吕志丘素日与陆晚枫有些瓜葛,二人许久不见,吕志丘便道:“师妹,你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平时也不怎么见你一面。” 陆晚枫莞尔一笑,说道:“师哥,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不是为了凌霄阁嘛。如今医相阁人手短缺,一些珍贵药材,还需要我去采才行。” 吕志丘道:“忙归忙,可别累坏了身子,一些杂事不妨交给弟子去做就是了。这次你们前往长安,不知有何趣闻。” 陆晚枫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 吕志丘笑道:“那不妨,以后可以慢慢再叙,听说临安城竟然冒出个假逐风,竟然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陆晚枫点了点头,她不愿在吕志丘面前提及往事,于是说道:“掌门召集这些新弟子,恐怕还有事情要与你交代,你快去吧。” 吕志丘道:“一跟你说话,就把正事给忘了,师妹你不一同去看看?” 陆晚枫道:“左不过是讲些入门事宜,医相阁还有些要事要处理,我便不去了。” 陆晚枫说罢,便回了医相阁。 且说,陈长林适才怒意渐生,激发了莽山留在体内的内丹之力,险些将尤广达一击毙命。 刚才小七在一旁拼命维护自己,长林感激她,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刚才多谢你帮忙。” 小七心中郁结着一股愤懑之气,看到长林受辱,比她自己受委屈还要难受十倍,她狠狠说道:“这里的人太可恶了,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这里了。他们若是再欺负我们,咱们就离开这里。” 长林道:“刚才都怪我一时冲动,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我不想就此前功尽弃,我还想和你一起努力呢,到时候咱们学成武功,就去找楚云生报仇,救出你父王母后。” 小七点了点头,长林回以浅笑,小七的气这才慢慢消了。 两个人只顾着与对方说话, 把旁人当作无物。 蓝倩儿看到不禁撇嘴,她刚才本来有些生气,只见长林把尤广达举了起来,长林那般凶狠的样子,又不禁有些后怕。 适才星河也跟着帮忙,被几个人踢了几脚,不小心把脚崴了,星彩便小心搀扶着星河。 长林受的伤比星河更重,却未见星彩这个做姐姐的这么关心,蓝倩儿只觉得有些怪怪的,心中暗道:“看来阿星要抛弃小七姐姐和星彩姐姐好上了,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蓝倩儿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句话,便奉为圭臬了,时时挂在嘴边。 第263章 神武大殿 一时间,一百零八位新学员来到神武大殿。 蓝倩儿正想着阿星负心的事,走进神武大殿,但见里面金碧辉煌,琉璃幻彩。 大殿内也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刻着龙纹,石柱底座镶着金玉。殿内是一片片由光滑洁净的玉石板砌成的地板,打磨得如同镜面一样。据传凌霄阁便如皇宫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新入门弟子整齐地站在宽敞的大殿之上。 蓝倩儿耍耍小聪明、小厉害还行,遇到了大场面便怯懦了下来,她便老老实实站着,不再东张西望。 玄清真人坐在上面高高的座椅上,掌门夫人墨玉涵坐在他右手旁,吕志丘、墨文君站在左侧,仗剑侍立。 长林等人因衣衫不整,脸上还挂着伤痕,便偷偷站在后面。 玄清见新学子到齐了,忙起身笑道:“四十多年前,我初来凌霄阁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今日看到你们,我又想起了刚上山的时候,那时候山上清苦,可没现在这么舒服。 这一切来之不易,你们都要好好珍惜才是。” 弟子们齐声称是。 玄清接着说道:“你们能从千余人中脱颖而出,都是不可多得的俊才。但你们能被选进来,未必就比那些没有被选进来的人强。所以你们还要努力修行,在这山上修身养性,锤炼筋骨。” 玄清又讲了一些山上的规矩,介绍了山上的具体情况,又说了些勉励的话,与陆晚枫所料不错。 玄清说罢,墨玉涵站起身来,走到前面,拍了拍章文台的肩膀说道:“文台,听说你这次拿了第一名,没给咱们江南山庄丢脸。” 章文台说道:“回禀师母,我也是侥幸拿到了第一名,在画里乾坤之中还多亏了无双妹妹。” 墨玉涵道:“无双表现也不错。” 越无双也是月香山庄中人,墨玉涵因何和她是本家人,拉着越无双的手,嘘寒问暖,问她太奶奶身体如何? 越无双满面含笑,回道:“一切都好,太奶奶特意嘱咐,让师母好好照顾好身体。” 墨玉涵也笑吟吟说道:“一切都好就好,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我这天天在山里忙,也没时间回去看看。” 墨玉涵说着说着,眼中就泛起了泪花。 玄清捋了捋胡须看着他二人,笑道:“文台和无双你们这次表现都不错,果然没让我失望。” 章文台道:“师尊,过奖了。家父常对我们讲,凌霄阁玄清真人,仙风道骨,见面之后要先替家父向师尊问好。” 玄清笑道:“他背地里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呢,我岂有不知?他是不是说我是个老不死的?” 章文台忙道:“家父对师尊一向称敬有加,改日还请师尊往山庄一聚。” 玄清笑道:“罢了罢了,我现在可没那个闲工夫,你能拿第一名,我也替你爹高兴。” 墨玉涵又向越无双说道:“你母亲最近身体可好?” 越无双笑道:“回禀师母,家母一向安好,在家中还时常念着师母呢。” 墨玉涵说道:“我在这深山老林里,待着也懒了,平时疏于往来了。原是该找这些老朋友多走动走动的。” 长林在后面听他们拉着家常,觉得无聊,不禁打起了哈欠。 这大殿里无人敢出声,异常的安静,哈欠声虽小,但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墨玉涵皱起眉毛,向后看去,只见新入门弟子仪态各异。 石今明右脸长了一颗痣,相貌丑陋,裘儒墨行止荒疏,举止猥琐,宇文兄弟邋里邋遢;再看那纳兰文若贼眉鼠眼,慕容俊才萎靡不振,上官佳木呆若木鸡,南宫玉颖睡眼迷离。墨玉涵越看越是嫌弃。 再往最后一排看去,只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正是蓝倩儿。 蓝倩儿今早起来,也没什么精神,鼻孔下还印着未风干的鼻涕,鼻涕一吸一入,出溜出溜地淌着。 墨玉涵看着不禁皱眉,又看到刚才打哈欠的大个子,只见他衣襟破烂不堪,脸庞肿起,淌着鼻血,和旁边一个脸色蜡黄的女子嬉皮笑脸的,言笑晏。 小七和长林看到她走来,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墨玉涵走到长林身边,拿起手绢擦了擦他脸上的鼻血。 长林瞥了一眼,见她是一位中年美妇,一身珠光宝气,右手无名指戴着金戒指,胳膊上戴着翡翠手镯,也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墨玉涵开口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第一天进山就弄成这副样子。” 墨玉涵瞅了一眼负责新生接引的尤广达,问道:“怎么回事?” 尤广达上前拱手说道:“启禀师母,刚才在前广场的时候,这小子不服管教,我就说了他们几句,他便出手打人。 弟子险些遭了他的毒手,后来幸亏师傅及时赶到制止了他们,才保住了性命。” 墨玉涵斥道:“竟有此事?真是胆大包天!第一天就做出殴打同门师兄的事,以后还如何得了!” 小七忙替长林辩解:“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尤广达捂着脸说道:“你胡说!你们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打你们? 我稍微惩戒你们一下,也是要让你们长长记性,遵守规矩。” 墨玉涵说道:“广达有时候稍微严厉了些,但绝对不会随意欺负人。 打了人,不知反思,还出口狡辩,不给你们点惩罚,是不行了。” 刘小七还想替长林说话,被长林拦住,说道:“我今天做的不对,长林甘愿受罚。” 墨玉涵说道:“这还像点样子。你既有悔过之心,这样吧,罚你前门扫地三个月,你们几个从犯也一并受罚。” “长林甘愿领罚。” 小七星彩、蓝倩儿、星河只得也低声答应。 墨玉涵满意地点了点头。 玄清走了过来,看了看他们几个狼狈的样子,摇头叹道:“来了这里就要守规矩,凌霄阁一向尊师重道,这次我且轻饶了你们,下次如有再犯,绝不是罚你们扫地这么简单的事了。 凌霄阁八字箴言,‘修身勤勉、恭敬向上’,你们一定要牢记于心。 掌门不求你们以后有多大作为,但愿你们日有所学,月有所进,无论医术、武学、星相、阵法,最终学有所成。 如果你们不好好珍惜在这里学习的机会,到时候年终大比的时候成绩不合格,被淘汰了,可别怪我无情。” 这时墨文君走来说道:“爹爹,别的事都好说,她们其中有位女子会些道法,恐怕不适合留在山上。” 玄清知道小七他们的身份,频频晃动着眼神暗示,让他们不可声张。 玄清听到女儿提起星彩会道法一身,假装糊涂说道:“是吗?会什么道法?” 墨文君看他爹不置可否,无动于衷,接着向星彩说道:“这位姐姐,我凌霄阁庙小容不下高僧,你既然已有些道行,何必来我凌霄阁另寻门路?” 玄清忙道:“文君,不得胡言,我凌霄阁这次大选,乃是邀正义之士,铲除江湖邪祟。 都是江湖上道友举荐的侠义之士,有些特殊功法,但也无妨。 现在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心存正义,我凌霄阁都开门相迎。” 墨文君道:“爹~咱们凌霄阁又不是聚义堂,要这些来历不明的野道士干什么?” 星彩看出她对自己不善,为了治疗长林身上的病,久延寿命,只默然不语。 玄清闻听此言,斥道:“胡闹,这里是爹说的算,还是你说的算?还不速速退下。” 墨玉涵虽觉得有些不妥,既然玄清如此说了,想必自有他的打算,也就点头默许了。 墨文君仍是不满,说道:“若是为了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我凌霄阁自然双手欢迎,就只怕一些有心之徒,混了进来,扰我凌霄阁清修。” 玄清道:“这位姑娘乃是飞雪宫圣姑举荐,才入了我凌霄阁。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墨文君只得退到一边,心中仍是愤愤不平。 玄清又向星彩说道:“你既然入了我凌霄阁,便须服从我派门规,若是再发生今日之事,绝不能轻饶。” 星彩为了长林忍气吞声十七年,便盈盈一拜,说道:“多谢掌门师尊,弟子定当谨听教诲,绝不再犯。” 玄清向星彩说道:“起来吧。你们谨记,我凌霄阁一向尊师重道,同门互殴更是本派大忌,若有再犯,交与戒律阁处置,依规行事,绝不轻饶。” 大殿下一百零八位新入门弟子,齐声称是。 墨玉涵见星彩相貌温婉,也不似凶恶乖戾之徒,况且玄清行事一向出人意料,便也不再多问。 玄清接着又把凌霄阁门规说了一通,无非是尊重师长、注重仪表、勤奋努力、勤俭节约,讲了半个时辰。 尤广达一众资深弟子,便将他们各自领回去,安排日后修习事务。 尤广达本想着寻个错,找陈长林的晦气,奈何他师父交代了,以后不可再为难他们,看样子这小子来历不小,他当下只好忍气吞声,另作计较。 蓝倩儿在神武殿里站了半个多时辰,听玄清啰里啰嗦讲得一堆,她一句也没记住,只觉得头昏脑胀,腿脚酸麻,回到左边新弟子住的瓦舍,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第264章 毓秀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晨钟响起。 凌霄阁的弟子们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忙碌,有的在晨练,有的则背诵经文,舞剑声、捶打木桩声此起彼伏。 山下的小贩们推着一辆辆小推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将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送上山来。 凌霄阁的后厨叮叮当当地开始为学子们一天的食粮努力准备着,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陈长林、陈星彩、赵星河、刘小七、蓝倩儿五人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 他们要打扫三个月的山门。 第一天便一个个无精打采,懒洋洋地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与灰尘。 蓝倩儿扫了一会儿,感觉到一丝困意,扶着扫帚竟睡着了。 星河不住地打哈欠。 小七因为和长林一起打扫,显得格外精神,两个人拿着扫帚你一下我一下,戏弄起来。 星彩在后面看着说道:“你们在干嘛?扫地还是玩闹呢?快点儿打扫完,一会儿要吃饭了。” 小七和长林两人咯咯笑着,而后卖力地扫了起来。 打扫完毕,吃过早饭。 今天的首堂课竟是由凤清真人亲自授课,这是玄清掌门好说歹说,亲自请他来的,若非如此,凤清也不愿下山理会这些俗事。 玄清见到师哥亲自前来,喜不自胜,说道:“这位乃是凤清真人,以后你们见到他,就如同见到我一般。 凤清真人在武林之中德高望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你们能得到他老人家亲自指导,实在是你们的福气。” 玄清说完,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一个个肃然起敬,玄清正欲再说,凤清忙道:“行了行了,啰嗦个没完,你去忙你的吧,不要耽误我上课。” 玄清又笑道:“下面就由凤清真人授课。你们务必好好听讲。” 毓秀阁内甚为宽敞,容纳百余名学习子绰绰有余,阁内摆放了条条长桌长凳,一排十个人,放置两副桌凳。 每副桌凳可并排坐五个人。 小七、长林、倩儿、星彩、星河,便整整齐齐坐在一起。 凤清走上讲台来,先拿眼扫了一下,心想:“陈长林这小子跑到哪儿去了?” 看了半天才在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长林因怕惹是生非,便挤在最后一排,和小七两人并排坐在一起说悄悄话,两人从山上的风土人情到一路上的见闻无所不谈,低着头生怕凤清真人看到。 隔壁的星彩、星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见凤清在讲台上东瞅西看,似乎要抓住不老实的人,星彩想要去提醒长林,无奈当中隔着蓝倩儿,蓝倩儿由于早上睡眠不足,这会儿正打着瞌睡,口水流在课桌上。 星彩便用胳膊碰了碰蓝倩儿,不住地提醒着她。 长林和小七一见面就忍不住嘀咕,无话不谈,一时间说说笑笑停不下来。 凤清找了好半天,才寻到长林。 他们这点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凤清的眼睛? 凤清猛地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肃静!肃静!” 小七和长林两人聊得火热,竟然没留心凤清。 只听长林道:“你俩被倩儿整蛊,实在太有意思了……” 小七咯咯一笑说道:“可不是嘛。” 忽地,一道气流飞来,正中陈长林的脑门。 长林缓过神来,看到是一本小册子,正盖在自己脸上。 这小册子虽然小巧轻盈,但凤清以特殊手法掷来,精准无误。 众学子纷纷回头看向扰乱课堂纪律的两人。 小七和长林只得老实了起来。 凤清真人这才回到讲台上,接着说道:“修仙者或以外力注入法器、灵器,帮助自身修行;或以内力练习固本培元类的功法,引之自然之力,修行法身。积蓄体内的先天能源,存于筋骨脏腑为先天真气,存于血脉皮肤为先天灵力。练内必先练外,内外兼修,才能使体内能量发挥出最大的潜能。...陈长林!我在说话,你东看西看,看什么看!” 呼的一声,凤清把拿在手里泛黄的册子扔了出去,正中长林的脑门。 长林有些委屈地说道:“没有啊,我真的在认真听课啊。” 凤清气呼呼走到他身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拿回册子,才回去继续讲课。 陈长林确实在认真听课,只怪凤清对他要求太过严苛,他眼神稍微偏移到外面,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小七轻声安慰他:“长林哥,好好听课。” 长林嗯了一声,只见那本书又飞了过来,啪的一声糊在长林脸上,打得生疼。 凤清又跑了过来,怒道:“你俩又嘀咕什么!” 长林刚想解释,又闭上了口。 这回长林学老实了,努力保持专注,不敢有丝毫走神。 凤清假意讲课,实际上眼睛一直没离开他。 这时,坐在长林前排的纳兰文若早上吃得太多,这几天消化不好,肚子里攒了些气,此时冒了出来,臭不可闻。 坐在他身边的众人都露出难忍之色。 长林看到凤清在怒视着他,委屈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四周邻座回过头纷纷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始作俑者纳兰文若捂着嘴鼻,装得像模像样。 凤清怒道:“陈长林,你带上你的讲义给我站到前面来!” 陈长林委屈地站了起来,长叹一声,站在最前排。 凤清稍觉满意,继续讲课:“天地万物皆有灵,诸如空气、五谷粮食、日月星光、山川河流、树木花草,都蕴含着力量。我们修仙者是要找到一种特殊的法门,来获取这些自然之源,将这些微弱的力量转化为自身的力量,最终将涓涓细流汇成大海汪洋,练成通天彻地的本领。然而这毕竟是要违天道之事,逆天改命非有大智慧、大毅力不可成。...吾辈尽心修炼,最终还是要看机缘,不然古往今来诸多修炼者,得道成仙者寥寥无几。” 凤清但见坐在最后一排的蓝倩儿一直在打瞌睡,便指了指她道:“后排那个,你站起身来,回答我一个问题。” 坐在旁边的星河推了推她,蓝倩儿一脸茫然地站起来,口水还没来得及擦,吸溜一下嗦进了嘴里。 凤清说道:“你说说看,想要获得灵力,可以从哪里来?” 凤清见她年纪小,便走到她前面,仔细听她回答,课堂上一众弟子,纷纷转过头来,想看蓝倩儿如何出丑。 蓝倩儿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正茫然之时,却看到长林在讲台上跟她比划吃饭,一只手假装端着碗,一只手往嘴里送东西。 蓝倩儿立刻回答道:“吃饭!” 凤清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蓝倩儿嘿嘿一笑,偷偷看了看长林,长林也竖起大拇指,对她笑了笑,又见长林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蓝倩儿想了想说道:“空气。” “对,还有呢?” “额~这个。” 长林两只手绕着手划出大大的圆,蓝倩儿看了看,有些不明白。 长林看她不明白,指了指天上,握成一个圆。 蓝倩儿说道:“太阳!” “不错,还有呢。” “额~星星,月亮。”蓝倩儿顺着长林比划的样子继续说道。 “嗯,不错,还有呢?” 长林想跟她比划自然万物,可能是泛指太大,也不好比划。 蓝倩儿看着奇怪,胡乱说着:“猴子?额~蛇,猩猩,小狗?” 蓝倩儿看着也是晕乎乎,不知道长林比划什么东西,说道:“白云?馒头,花草...” 蓝倩儿胡乱说了一通,凤清听着莫名其妙,但也基本符合他的意思,便让蓝倩儿坐下,自己又回到课桌上讲了起来。 长林偷偷向蓝倩儿伸出一个大拇指,蓝倩儿莞尔一笑,开心地听起了课。小七和星彩两人则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第265章 月神屠龙志 蓝倩儿回答完,毓秀阁里哄笑成一团。 凤清不禁大喊:“肃静!肃静!” 众学子过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凤清接着讲,“今日给你们讲月神屠龙志,这与昆仑仙家渊源颇深,你们务必好好听讲。” 底下的学子,皆端坐静听。 凤清朗声言道:“上古之时,中州大地有一巨龙隐于绵延起伏的东华山脉,此龙乃盘古开天地孕育之神龙,有通天彻地之能,性情暴戾,善引长河之水祸害黎民百姓,吞噬牲畜,毁坏农田。时有一女修士,前来降服此神龙,与之缠斗九九八十一天,杀死神龙,保护了中州大地。女修士得到了神龙之力,最后羽化成仙,司掌月神宫。沧海桑田,三千年过去,神龙撞击大地这一片山脉,上古神龙精神不灭,昆仑山也因此灵力充沛,神龙之魂亦藏于我派后山这片山峦之中,若是谁能依靠这龙魂之力修行,定能和月神一样修成仙身。” 底下一众学生听得入神,人人都想获取这龙魂之力,修成剑仙,白日飞升。 凤清接着讲:“修仙成道,乃我修行之人,毕生之志。我今天向你们讲授诸神志,并非杜撰。不然中州广袤大地,众多修士为何都聚集昆仑山修行?” 学子们纷纷点头应和。 星彩听到月神屠龙的故事,倒有些耳熟,不过这与主人讲述的故事颇为不同。 她主人是月神宫太阴真君神识所化,月神为降服神龙,献祭了自己,不想在后人口里,却成了一心修仙的女修士,后来取得龙魂才修成了神仙,实在荒谬。 只不过这事乃是她逍遥谷的秘密,不可传于外人,就连长林也不知道这些往事。 小七在睡梦中,也曾梦见月神与一条金色神龙搏斗的景象,不禁对月神屠龙的故事心驰神往。 这凌霄阁搜集到的《诸神志》大多取自百姓口口相传,大多是描述各位修士历经千辛万苦,修成神仙的故事,以鼓舞后辈努力修仙。 毓秀阁内的学子不少人对此深信不疑。 凤清接着说道:“月神屠龙的故事出自《诸神志》第十八章,你们若有兴趣以后多来藏经阁借阅学习,还有女娲补天,嫦娥奔月,后羿射日等许多故事等待你们去探寻,以便对前代先祖的卓越功绩,有所了解。” 凤清讲过《月神屠龙志》后继续介绍修习者修炼之法,“灵力、真气、体魄乃是修行之人三大法门。修仙之道,便在于唤醒并融合我们体内这三种潜藏之力。人类天生灵力微弱,但世间不乏钟灵毓秀之地,修仙之人可以依靠法器和特殊功法吸收利用其中的力量。我派所属昆仑山盘龙一脉,灵力充沛,是修仙悟道极佳之所。既然你们能够通过层层选拔,就应该珍惜眼前的机缘。你们之中是否有这等机缘也未可知。然而这也要顺其自然,人虽有先天灵力,静躁不同,有人畏寒,有人畏热,有人迟钝,有人矫健。先天为根基,后天为建筑。根基虽看不到,却可以影响到建筑的构成;建筑的好坏却不一定取决于根基的好坏。这你们可懂?” 坐在前排的章文台站起来,说道:“师尊,弟子以为,遇水搭桥,逢旱蓄水。先天不足,却可通过后天努力补足。只要讲究方式方法,一样可以成才。因势利导,顺应自然,方是正途。” 凤清真人点了点头说道:“天命不可违,欲改变后天,也应顺应天道,不可逆天而为。 人生在世如浮云,聚散飘零,乘奔御风,看万里山河,待到云淡风轻,落泥成尘之时,一切又归还于自然,终归泥土;浮云又从万物中生长,周而复始,天道循环往复。吾辈修仙当竭尽全力,窥悟自然之道,与万物融为一体,方为永生永在。” 长林又问:“弟子有一事不明。师尊说人死后,烟消云散化为无形,而后万物化成云雾。可是有轮回往生之说?” 凤清正色道:“轮回往生乃是虚妄,寻求长生大道才是正途。人生于大地,魂归于大地。土壤里孕育出五谷粮草,供人食用,死后将一切还给土壤,如此循环往复罢了。至于轮回往生,投胎转世一说,只是人的美好愿望。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人食五谷,纳日月精华,习百家之长方能成才,生命终结也就一无所存。至于三生三世之说,或许有些强烈的执念亡魂徘徊于各处空间之中,而后吸纳进母亲的体内,保存了前世的记忆,又或者逝去的人们魂魄进入轮回井中,重新变成生命之力,再次滋养万物。然而人生只有一次,失去便不可再来。所以古往今来才有这么多奇人志士努力修行,希望得到修仙,长生不死,获得永生。” 长林有时也妄想着长生,但此时他命途坎坷,朝不保夕,心中不免有些怨愤,便小声嘀咕道:“修仙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样魂归黄土。” 凤清道:“你懂什么,修仙岂是一朝一夕之功?像尔等意志涣散之徒,是无法修成真身。看你这般心思浮躁,为师罚你抄一百遍《普世静心咒》。”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丢到长林脸上。 这《普世静心咒》乃是凌霄阁最普通的心法,用以调节心情,平和情绪之用。 凤清常常因为心浮气躁,便偶尔修炼此法,因此随身带在身上。 长林接过这本厚厚的册子,说道:“一百遍?这写到什么时候才能写完?” “限你今天晚上写完。若是抄写不完,以后课上你也不用来了,我看你在后山劈柴倒挺合适。” 凤清说完,引得满堂哄笑。 石今明趁着热闹说道:“你这穷小子,不去劈柴,着实可惜了。” “谁说的,挑大粪不更合适吗?”裘儒墨和他常混在一起,他也附和道。 章文台本就对陈长林心生芥蒂,见他口出妄言,面上颇有些不忿,“修仙大道,岂容得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胡乱指摘?像你这般意志不坚定者,趁早回家种地便是。”底下学徒们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着长林,等着看他出丑。 第266章 同步法术 凤清看着课堂上学子乱哄哄,大笑大嚷,斥道:“都给我肃静!” 众学子才安静下来。 “今天就讲到这里,明日午时浮云崖,掌门会测试你们的天资,决定你们以后的修行方向。” 凤清又对长林说道:“明天午时抄不完这一百遍《普世静心咒》,你就别来了。” 上罢早课,弟子们渐次离开毓秀阁。 纳兰文若贼头贼脑走到长林身边,看了看凤清塞给他的一本发黄的小册子,叹道:“陈兄,昨日还多亏了你替我们哥几个出了口恶气。今天我看师尊是诚心为难你啊,这么厚的书,别说一百遍,抄写十遍也难。依我看,你明天买上两壶好酒认个错,给师尊送去,这事就过去了。” 纳兰文若说罢摇头叹息走了。 长林看了看怀里这本厚厚的小册子,少说也有千余字,其中文字晦涩,一看就让人犯困,也难怪叫静心咒,睡着了还烦躁什么? 章文台、石今明等人看到长林捧着这样一本厚厚的册子,在后面偷偷笑话他,谁让陈长林这么爱出风头,这回终于有他好受的了。 小七也愤愤不平,走过来说道:“我看那老头就是有意为难你,这么厚的书怎么抄得完,还要一百遍?” 星彩却不以为然,说道:“长林,我看师尊对你很是在意。他罚你抄写书,说不定有别的用意。” 小七说道:“能有什么用意?不就是折腾人。” 蓝倩儿拿来《普世静心咒》翻看,随便看了几页便皱起眉头,这里面的文字,她只能勉强认识几个。 倩儿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墙壁上,唉声叹气:“唉~原以为修仙是多么好玩的事呢,谁知道还要上课,还要扫地,还要背书,真是麻烦。” 长林相信姐姐的话,一咬牙说道:“抄就抄,有什么了不起。” 小七道:“可是凤清真人说,你抄写不完,明天就不许参加资格测试。” “不测就不测呗,星彩说我没有灵根,测了也是白测,这样更好。” 星彩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帮长林,只怕到时候要辛苦几位了。” 小七忙问:“什么办法?” 星彩接着说道:“我用同步法术在咱们几人身上,一个人写的时候,其他人也跟着写,这样一个人写二十遍就可以了。” 蓝倩儿鼓掌说道:“哈哈,这个主意好,我给长林哥身上种上蛊虫,保证他精神百倍。” 小七忙去阻止她,“这个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蓝倩儿嘟着嘴说道:“怎么?又没在你身上下蛊,你紧张干什么?” 小七解释道:“我哪里紧张了?” 蓝倩儿一脸嫌弃看着小七,“还说不紧张,我一说给长林哥下蛊,你那么急着拦着我干什么?” 小七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道:“你那虫子失灵时不灵的,谁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有用。” 蓝倩儿笑道:“你放心吧,我的蛊虫现在还在养伤,暂时还不能拿他怎样。” 说着一脸坏笑地看着小七。 五个人一路通过画境考试,颇为不易,长林是星彩的弟弟。 星河也想帮助他,于是说道:“二十遍想来一晚上也能写完,恐怕笔墨纸砚就要耗费不少吧。” 星彩道:“这个好办,我知道有处卖文墨的地方,到时候采购些便是。” 商议过后,星河买来了笔墨纸砚。 毓秀阁里没宝贝,到了晚上也无人看守,五个人便在里面一长桌内并排而坐。 点上蜡烛,准备帮助长林抄写《普世静心咒》。 星彩暗念咒术,手指上亮起一丝蓝光,接着化作一条丝线缠在各自的右臂之上。 这样,五人的手便协同一致,一动俱动。 长林开始认真地抄写了起来。 他们不用控制自己的右手,便可自动顺着长林的动作写了起来。 这样一直写了两三遍,蓝倩儿觉得有些无聊,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右手还是不住地写着。 她玩心顿起,便想着捣乱起来,于是强行控制右臂,朝隔壁的星河脸上划去。 几个人动作一致地也朝对方脸上写去,结果除了坐在上首的长林,小七、倩儿、星河、星彩各自脸上都划了一条长长的墨痕。 蓝倩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脸上被小七画了一道黑色墨痕。 陈长林存心逗她,拿起毛笔朝自己方向划去,蓝倩儿他们几人的手臂也都不由自主地向自己脸上划去。 五个人同时用力,自然是力气大的占据了主动。 蓝倩儿是始作俑者,四个人都想着去捉弄她。 蓝倩儿拼命抵挡着自己手中的毛笔向自己划来,可是怎么抵得住众人齐心协力对抗她? 不一会儿,她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上都画了一个黑圆圈。 蓝倩儿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欺负人!啊~不要啊,饶了我吧!” 长林笑道:“看你还捣乱不。” 蓝倩儿笑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长林、小七、星彩、星河脸上虽然也画了像熊猫似的,但倩儿脸上画的更多,倩儿吃了亏有些生气,几个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一阵玩闹之后,蓝倩儿终于消停了下来,长林继续认真地抄写。 小七透过淡淡的烛光,看着长林更加迷人,默默地看着他。 星河和星彩也在互相嘲笑着对方脸上的划痕。 只有蓝倩儿一人默默无人陪伴,她坐在中间位置颇有些孤单。 小七回过头看到,问:“倩儿怎么又不开心了。” 蓝倩儿赌气说道:“你们都不理我,只顾着跟相好的玩。” 星河、长林听罢有些尴尬。小七和星彩一左一右陪着她,忙去安抚。 就这样,长林一晚上抄了一大摞的书,还差三十多遍就大功告成。见眼见天已大亮,他们也都困得不行,但为了长林,众人仍是齐心协力,继续抄写《静心咒》。 第267章 测试灵识 翌日,临近正午,学子们被带领至浮云崖,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浮云崖日照极好,场地又宽敞。日头正盛,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新入门的弟子一排排站在一棵老松树下面,乘着阴凉,或窃窃私语,或静静等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气氛。 不一会儿,有两个弟子抬着一面椭圆形镜子来到这里,放到日头下。阳光照射下,镜子表面似乎泛起了微妙的光泽,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古逸尘坐在木质轮椅上,由两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推着来到崖前。玄清、凤清、墨玉涵、墨文君、吕志丘、陆晚枫及各阁主紧随其后。 只见古逸尘戴着水晶眼镜坐在日头下面,两名年轻弟子撑着一把遮阳伞,恭敬地站在她身边。 古逸尘看着日晷,太阳即将中天,微微眯起眼睛,“时候差不多了,让他们开始吧。” 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玄清一招手,一个个学子在前辈师兄的引领下,站在乾灵镜前。 此时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古逸尘戴着铜框水晶眼镜,看了一眼,见此人身上发出淡绿色光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水资质,乙等。” 旁边的弟子听后,即刻做好登记,动作迅速,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个个学子陆续过来测试,古逸尘依次测试:“土资质,丙等…… 雷资质,乙等。” 古婆婆每宣布一个结果,人群中都会响起轻微的议论声。 等到章文台走到前去,婆婆眼前一亮,镜片中闪过璀璨明亮的红芒,古逸尘表情柔和,略带赞许的语气说:“火资质,甲等。” 接着是宇文极,他软绵绵地站在乾灵镜前,照过乾灵镜之后,镜子中折射出灰色光芒,婆婆不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接着说:“水资质,丁等。” 丁等可谓是最差的资质,宇文极测过之后,立即引来他人一阵暗笑。宇文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让古逸尘措手不及。她微微挑眉,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意外。 宇文化对嘲笑他兄弟的弟子横眉怒目,正愤愤不平时,轮到他测了。测过之后,婆婆微微颔首说:“雷资质,丙等。” 丙等虽然不算出色,但也算不上差,十分普通,倒也无人议论什么。 接着越无双来测,一片碧绿色的光芒闪过,古逸尘赞叹:“水资质,甲等。” 一旁的弟子忙抄录后,又对这位身形瘦弱、体格干练的女弟子投之一笑。 一群新学子也纷纷夸赞起她来,她的资质是此次测试之中最好的。 接着是天牧四姝中的梅灵来测,也是一片鲜绿色,古婆婆朝她笑了笑:“水资质,甲等。” 接着天牧四姝一一都来测过,也都是甲等资质。 兰灵是:“土资质,甲等。” 竹灵是:“木资质,甲等。” 菊灵是:“金资质,甲等。” 玄清、墨玉涵看着天牧四姝都是甲等资质,不禁露出了微笑。 墨文君站在她母亲身后,“这一届学生倒是有几个资质好的。” 墨玉涵说:“天牧山只招武学奇才入赘,因此门内人才济济。她们的资质自然好了。” 母女闲来便议论起这次新招来的弟子。 一个个弟子测试过后,古逸尘看松树底下已经没人了,扶着轮椅正要走。 谁知这时长林、小七他们五个人,抬着一摞厚厚的宣纸跑了进来。 长林气喘吁吁地说:“师尊,弟子已经抄写完了,请过目,现在弟子可以测试了吧。” 凤清不信他一晚上能抄写完一百遍,怒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弄虚作假。一百遍怎么可能抄写得完?行了,你今天也不用测了。” “来都来了,测测也不打紧。” “有什么好测的,这小子全无灵识。” 古逸尘又说:“乾灵镜可比你看得准。” 说着,长林站在镜子前,婆婆透过眼镜看去,只见一片白光,乾灵镜毫无反应。 不禁纳闷:“奇怪,这孩子果然没有灵识。” 此言一出,倒是出乎玄清的意料。 一些弟子听闻陈长林毫无灵识,不禁露出鄙夷的目光。在修仙界,无灵识无疑是如同废人。万物有灵,连花草树木都有灵识,人怎么可能没有灵识呢?若是没有灵识,修行法术、培养真元更是无稽之谈。以后在这凌霄阁只能从事医学、相法,研究些古籍之类的工作。 测过之后,古逸尘也感到诧异。负责记录的弟子,不知该如何填写资质,古逸尘也不好让长林出糗,于是说:“雷资质,乙等。” 玄清、凤清对望一眼,均知道先生也是好心为长林遮掩。 凤清在长安时已为长林号过脉,知道他缺少命魂,先天无灵识。若非陈寿山以自己的苏生灵气长年累月为长林输送元气,莽山用自己的千年内丹为长林续命,他早已不在人世。 适才许多人都听到婆婆说长林无灵识,这时又说是乙等资质,显然是顾及他的面子。 便有不少人觉得婆婆偏袒陈长林。昨日凤清在毓秀阁讲课,便时时刻刻留意着他。一些男弟子大为不忿。 古逸尘说完,弟子在一旁记录。接着蓝倩儿紧跟着走上去,婆婆看到一丝淡淡的褐色,向抄录的弟子说:“木资质,丙等。” 星河随后上前,古婆婆又说:“木资质,丙等。” 两人测毕,站在一起。 蓝倩儿觉得有些惊奇,“我们俩资质属性竟然一样欸。” 星河也很意外,“是啊,好巧啊,咱俩真是有缘呐。” 轩有容白了他们一眼,“丙等资质,有什么可骄傲的?看给他们高兴的。” 语气中带着不屑。 几个爱捧臭脚的男子,便在她跟前捧道:“哪能比得了有容师姐,甲等资质啊。” “就是就是。” “还有一个没有灵识的家伙呢,这样的人怎么混进来的?真是不可思议。” 倩儿也不太在意什么资质,反正她是来玩的。 这时,轮到星彩上前,透过乾灵镜,婆婆镜片中出现一片幻彩。 她心里一惊,忙扶了扶镜片,再次仔细观察。蓝白绿黄红五蕴俱全,均是甲等,让她感到十分诧异。 她从没见过这等状况,想了想便随后说道:“水资质,甲等。” 星彩高兴地站在一旁,他们五个人当中终于有个甲等资质了。 星彩乃造化之中,凝日月精华而生的蝴蝶精灵,天资远非常人可比。 古逸尘适才测长林没有灵识,就有些怀疑了,此时又见星彩的识海泛着五彩,心想:“完了,这乾灵镜必是出了些毛病。” 她不想在玄清面前出糗,于是胡诌了起来。她以后还要靠自己的灵甲向玄清夫妇要灵子,若是灵甲不灵,可是大为不妙。 接着刘小七站在镜子前面,婆婆拿起眼镜看了看,眼镜中竟出现一种浩渺如烟的奇特色彩,发出绚烂夺目的异色,纯净如天蓝,明亮若皎月。 古逸尘心中茫然,她从未见过这种灵识。心想:“世间怎会有如此潜能的人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乾灵镜坏了,一定是。也许是我的灵光眼镜出了问题,也或许过了正午,时辰差了,总之一定是哪里不对。” 这乾灵镜是她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当初向玄清真人保证测试灵识准确无误,绝无偏差。可是如今又不好意思说镜子有问题,便对旁边等待已久的弟子说:“火资质,乙等。” 刘小七也不在意自己是何等资质,五个人好不容易抄了一夜的《静心咒》赶上了测试,都很开心。 测试过这些新入门弟子的先天灵识之后,玄清真人又惊又喜。 惊的是长林资质如此之差,喜的是还有这么多后辈,灵识优异,潜力无限。 凤清真人已经知道长林身无灵识,本意找个理由不让他参加测试,少去丢人现眼。谁知他竟然作弊完成了作业,委实令人气恼,当即御剑而去。 测试完毕,弟子们从浮云崖陆续散去。陈长林看到师尊不理睬他,心中苦闷。 章文台因资质优异,见到长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笑他:“没有灵识也无需灰心,凌霄阁有许多强身健体的功夫,再不济在山下打打杂也是好的。” 这灵识对于修仙悟道者十分重要,在四大世家之中若没有灵识,自然会被他人耻笑。 越无双原本看着长林有几分英气倒也十分欣赏,今日却见他如此不济,不禁面露鄙夷之色,向章文台说:“文台哥,何必跟这种残废一般见识,咱们走吧。” 小七听了便不悦,“你说谁残废?我看你才是残废!” 越无双道:“没有灵识,不是残废又是什么?你们这点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怎么通过秋选来到这里的。” 章文台道:“无双妹子,何必这么说,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资质差点又何妨,条条大路通罗马。过几日,便会根据天资分配学习方向。陈兄不妨在文章上多下些功夫,在星相和医术上或许有些造诣,武学一道我看还是算了。” 越无双又鄙夷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在画境之中取胜的,原来是靠作弊得来的。” 蓝倩儿气不过:“你们输在我手上,还不服气是不是?” 越无双冷笑:“丙资质的下等人,也配和我说话?” 倩儿又说:“天赋好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越无双冷笑:“不知道谁被我们打得东躲西逃的,你们不过是聚仙楼的伙计,也配来和我们争第一?” 小七拦着倩儿,“别跟她一般见识,哼!狗眼看人低。” 越无双冷笑:“死丫头,你说什么?敢再说一句?” 小七是绝不肯吃亏的主,怒道:“就说你呢,怎么着?” 蓝倩儿扮鬼脸嘲笑她:“手下败将,讨厌鬼!” 章文台帮着表妹,气呼呼地说:“哼哼,几位也不要太嚣张。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把山门打扫干净吧。咱们不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等到年终大比,她们考核不合格,一样要被赶下山去。” 二人说着忿忿地离去。 星彩也不屑和他们计较,因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小七,不必和他们计较。” 小七很生气,“他们实在太讨厌了,不过是照一下镜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张口就残废,瞧不起人。” 蓝倩儿也生气说:“就是,下次,再遇到了,我放蛊虫咬他们,看他们还老实不老实。” 星彩摇了摇头叹道:“两位真人是好心收留我们。咱们最好不要给凌霄阁惹麻烦了。” 她见长林闷闷不乐,安慰他:“小林子,别灰心,此路不通,还有别的路。” 长林有些失落,“凤清师尊是为了我好,我反而辜负了他的好意。” 星彩笑着宽慰他:“好啦,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先提出非理要求,我们不按常理出牌,又有什么错?” 蓝倩儿也说:“就是,就是,长林哥别计较这么多了。开心最重要啦,笑一笑。刚熬了一晚上。我反正是不管了,我快困死了,我要先回去睡觉了。” 星河也跟着说:“我也是,都快困死了。” 长林一想也是,先养好精神再说。 第268章 凌云阁 日前,古逸尘只觉乾灵镜似有不妥,回返后钻研一整晚,却毫无头绪。 古逸尘所居凌云阁,坐落于神武大殿右侧,高逾七丈,内分五层。 深夜时分,古逸尘依旧神情专注,伏案于图纸上写写画画。 此时,一柄寒光悄然落于凌云阁门前,白须老者凤清自御剑而下,正是凌霄阁之人。 在门前恭敬启禀:“弟子凤清求见。” 楼上无人回应,唯有敲击木器之声,凤清径直步入凌云阁。 凌云阁一层,各式零件杂乱摆放,轮盘、八卦、铃铛、轮轴等大小偃甲散落一地。 二层中,木箱内堆满晶石、灵石,黑夜中荧光闪烁。 凤清寻遍两层,不见先生身影。 来到三层,乃平日休憩之所,房中无人,楼上又闻咚咚声响。 四层书架林立,窗前长桌,蜡烛未灭。听到声响,凤清心想先生定在上面翻找东西。循声而去,在两排九尺高书架间,终于瞧见古逸尘。 古逸尘坐在巨大白色骷髅腹腔中,后背与骷髅脊椎相连,细线如百足蜈蚣般与她相接。 她以意念操控骷髅支架。古逸尘已至耄耋之年,行动不便,此骨架却能让她如小伙般活动自如。 古逸尘拿起一本厚书,吹去尘土,向凤清走来。“你怎么来了?” “先生这么晚还未休息?” “你不也一样?” “今日在浮云崖上……” “你是想问陈长林?” “是,也不是。此子极为奇特,先天无灵识,不能感应灵力,不知先生可有办法打通其灵识?” “此乃天数,非人力可为。这孩子无灵识,按理襁褓中便难存活,如今长大,实乃奇迹。” “先生有所不知,他是逐风和月影之子,或许当年受逐风魔气侵袭,才致如今无灵识。若非逍遥谷四妖长年为其传输真气,这孩子难以存活。后来,长安妖人楚云生一掌击中他,虎精以千年修为凝成正元内丹为其续命,才保住性命。” 凤清将陈长林遭遇告知古逸尘。 古逸尘讶然道:“竟有此事?玄清竟未告知我,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师弟自有打算,先生近来忙于大选之事,他或许是怕先生分心。” “也是,这半年我一直钻研画里乾坤,无暇他顾。” “那陈星彩也是当年逍遥谷四妖之一,先生测其灵识时,想必也觉察异样了。” “怪不得,此人五蕴俱全,绝非寻常之人,原来是山中妖灵。如此说来,乾灵镜并无问题,可为何我观刘小七灵识,也觉奇怪。”凤清忙问缘由。 古逸尘不答,操控巨大人造骨骼,咚咚作响,径直迈向楼上。 五楼乃绝佳观星之所。来到观星台,长望远镜摆放其上,古逸尘坐于骷髅上,细心观测繁星。 一道红色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夜空,转瞬没入大地。 古逸尘看此天象,神情凝重说道:“苍月一出,天地浩劫。红色不归星降下,此乃大凶之兆。” 凤清抬头沉吟:“苍月出,天地劫。数年前,飞雪宫传来月神神谕,邀昆仑山仙家凝聚一心,于大难之际拯救万民,然各门派未予响应。 十七年前,神剑现世,昆仑仙家伤亡惨重,不久中原大地瘟疫横行,不知多少人家受牵连。 今年六月,苍月神剑现于长安城,不久皇帝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如今长安城数月间从繁华之地沦为鬼城。 七月,陈长林带着苍月神剑在临安城现身。如今姑苏扬州一带,妖道盛行,月香山庄与茗烟山庄不胜其扰,故而千里迢迢送弟子至凌霄阁修炼。先生,月神神谕似在应验。” “听你所言,我倒生疑,人世恐将重现乱世,凌霄阁不得不早做准备。今日测试新入门弟子灵识,那刘小七识海湛蓝,碧空宁静,我从未见过此等灵识。” “五蕴之外?蓝色灵识!” 古逸尘放下望远镜,缓缓点头,“我正翻阅古籍,欲查此为何种灵识。” 凤清一心牵挂长林,“那陈长林无灵识,先生可有办法救他?” 古逸尘冷笑:“我一提刘小七,你便提陈长林,你就如此关心他?长林是叶逐风的孩子吧。” 凤清不答,微微一笑。 古逸尘接着说:“你还是忘不了逐风。想来长林因是狐妖之子,缺少命魂。他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他姐姐陈星彩既是妖灵,又五蕴俱全,资质远胜人族百倍,若能持之以恒在盘龙山修炼,有朝一日到可能飞升成仙。” “先生之前还说修仙悟道虚妄。” 古逸尘嗔怪道:“人命终究比妖寿短,人生百年匆匆,成仙终究虚妄。我劝你莫要执着,一切看机缘。让我心惊的是刘小七那孩子,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凤清正色道:“先生可知她是谁?她乃赵正毅之女昭阳公主,为避追杀躲至凌霄阁。那赵星河原名赵佑安,是沐王爷之子,二人易名至此避难。” 古逸尘摇头道:“刘小七资质却让人捉摸不透。起初我以为乾灵镜有问题,午后查看半天。” “先生可发现异常?” 古逸尘沉吟片刻,道:“如今我不敢妄下定论,具此等天资者,绝非凡胎,亦或是妖灵也未可知。” 凤清大笑道:“对上了,坊间皆言昭阳公主非赵正毅所生,她生来力气极大,天不怕地不怕。想来定是如此,大概与妖灵所生。” 古逸尘摇头道:“据我看,非妖灵灵识,此深不可测碧蓝灵识,只怕神族才有。” 凤清瞪大眼睛,“你说那孩子是半神之躯?” 古逸尘拿不准,“这……其实我也不知,只是依乾灵镜测得灵识来看,似乎如此。” 凤清大笑:“若那女娃是神仙,我凌霄阁上下谁修不成神仙?” “我随口一说,你姑且听之。我不过半截身子入土的普通老太婆,哪能事事皆知。不过那孩子天赋异禀,好好培养定能成才。” “先生既如此说,我便告知师弟,将她安排在控灵阁培养?” “顺其自然吧。眼下忙正事要紧。” 第269章 浑天功 三年前,漠北大雪山飞雪宫之人来到凌霄阁,古逸尘彼时并不信圣姑所传神谕。 凤清却笃定此事,“月神在神力消亡之际,为护佑万民,以禁忌之法窥探天道,自此永远失去轮回。‘苍月出,天地劫’,月神神谕已然应验。乱世之中,必有一天命之子拯救苍生。长林既背负苍月神剑,想必他便是月神选中之人。我们当遵从天命,全力支持他。” 古逸尘不以为然:“十七年前,苍月神剑在逐风之手,如今逐风何在?” 凤清再解释:“逐风乃被人陷害,而长林身负拯救苍生之使命。” “我还说刘小七是天命之人呢,人家小七湛蓝识海,有神族潜质,你不瞧一眼,陈长林毫无灵识,你却视若珍宝。” 凤清不甘心又说:“长林可是月神大人所言背负苍月神剑、拯救万民的天命之子。” 古逸尘不屑,淡淡地说,“别像你师弟那般,张口闭口拯救苍生,实际就是折腾我这老婆子。前阵子又是让我设计乾坤画卷,又是设计灵甲。” 凤清道:“我这师弟,脑子可比我机灵多了,今年弄个大选,江湖人尽皆知。” 古逸尘嘿嘿冷笑:“他若不机灵,怎能哄骗来月香山庄大小姐。” “师弟也不信长林是天命之人,所以我只能求先生了。” “你师弟聪明,你太糊涂了。长林那孩子缺少命魂,你有何法为其续命?” 言及此处,凤清突然跪地,古逸尘大为不解。 凤清磕了三个响头,方表明来意:“先生恕徒儿不孝,徒儿愿传本派神功《浑天功》给长林,助其续命。” 古逸尘听罢,大怒,“你疯了不成?你难道不知师父是如何死的?” 凤清含泪道:“徒儿不甘,师父道法已臻化境,指日可飞升成仙,最后却功亏一篑。” 古逸尘涨红了脸,“此事休要再提,我绝不答应,你走。” 凤清哽咽道:“徒儿平生夙愿便是修仙悟道,即便以身殉道,亦无怨无悔。长林只剩半条命,我思来想去,唯有本派神功可为他续命。” “难道《浑天功》就能救他性命?” 凤清跪下解释:“凌霄阁各位祖师皆因修行此霸道神功,致体内真气淤积不泄,酿成无可挽回之后果,最终身死功灭。究其根本,是无法转化融合天地混沌之力,无法宣泄随之产生的至强煞力。而长林天生无灵识,对煞力毫无感知,便不会受其影响心智。在外人看来是坏事,于修炼《浑天功》却是不可多得之才。我与长林共修《浑天功》,若能将煞力转至长林体内,可助他练就霸道体魄,锻炼血脉之力,延其寿命。” 古逸尘冷冷说:“你是想让长林为你吸收煞力,自己则利用先天精纯灵气增长功力。” “此事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古逸尘冷哼一声,“你想得美。若此法救不了长林,不但会害了他,使其失去轮回,永坠魔道,你自己也将万劫不复,你可知晓?” “徒儿已想明白。虽不知此法能否为长林续命,但至少可提高他修为。若我练成《浑天功》羽化飞升,指日可待。届时修成仙体,再来救长林性命,岂不易如反掌。” 古逸尘气得浑身发抖,“哼,修仙?你太天真了。你师父比你聪明百倍,都无法抑制煞力,你如何能成?此事我断不能答应。” 凤清仍跪地不起,“徒儿这两个月,已开始修炼《浑天功》了。” “什么!”古逸尘大为惊愕。 凤清低头垂泪,“此事已无可挽回,师娘要杀要剐,我绝不皱眉。只望看在徒儿多年孝敬师娘的份上,若我有个好歹,请先生务必想办法救救长林。” 古逸尘声音颤抖,“你就是这般孝顺我?你与玄清在我面前发誓,永不修炼那邪功,如今你……” 她年岁已高,不愿操心江湖琐事,近年只一心琢磨灵甲灵术,权当消遣。 当年凌霄阁掌门燃岚真人乃是她先君。燃岚真人将要神功大成之际,却走火入魔,化为尘埃。自此,古逸尘修仙之心断绝。 她不让玄清、凤清师兄弟称自己师娘,只愿当个游戏人间的老太婆。谁知今日凤清找上门来,又提起往事。 凤清接着含泪说:“徒儿知错。《浑天功》一旦修炼便无法停下,周身毛发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天地混沌之力。若不修炼,便会被煞力侵蚀。徒儿已无回头路,修炼是死,不练也是死,请师娘成全。” 古逸尘泪流满面,“三十八年前,你师父道法通天,已近仙身。每每觉得要破六道、飞升之际,却总差一步之遥而前功尽弃。修仙玄境,看似咫尺,实则远在天边。修仙之路终究渺茫,你为何总是放不下执念。” 凤清跪下颤声说:“《浑天功》乃本派祖师所留,吾辈怎能辜负前代心血。徒儿不怕死,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甘愿倾尽全力。更何况,吾派神功或许能救长林一命。先生就甘心吾派至高神功就此深埋地下?师父他岂能瞑目九泉?” 古逸尘大怒:“住口!不许你再提你师父,你这个不孝孽徒!陈长林一个毛小子,全无灵识,与道法修真全然不通,怎能与你共修《浑天功》。现在停止修炼还来得及,我与你师弟慢慢为你调息,或可让你多苟活几日。” “徒儿已下死志,不救长林,绝不回头。即便身死神灭,也心甘情愿。” 古逸尘看他执迷不悟,因而冷笑道:“好一个为救长林。我还不知你?你就是为了成就自己的修仙春秋大梦。你以为找个陈长林当幌子,我就会答应你。倘若我告诉你师弟,我想他定会把长林逐出师门,再把你锁起来,打断你的双手,让你永绝修仙之念。” 凤清慌忙解释,“此事断不可告诉他。徒儿练此功不单是为了凌霄阁,亦是为了搭救长林之命,亦是全师父遗愿。如今长林天生无灵识,体内又有一颗千年虎胆。我若能与长林共修《浑天功》,可谓事半功倍。按圣姑所言,长林是天命之子,天命在我,吾辈义不容辞。自长安城回来,我便一直思索如何治愈长林。他命魂残缺,灵识全无,逆天改命,谈何容易。然而若能利用本派神功,让长林吸收千年虎精的内丹精元,便可增强他体魄,延其寿命……” 古逸尘怒道:“飞雪宫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怪不得你当年被邪道士拐跑。滚,你现在就给我滚!说什么为了苍生,为了凌霄阁,为了你师父,还不是为了你那修仙的春秋大梦。” 凤清见古逸尘正在气头上,跪地拜了拜,随后含泪默默走出凌云阁。 古逸尘怒意未消,朝他喊:“你这个孽徒,我明天就告诉你师弟,让他把你腿打断,把你锁起来关在山上,永远也不放出来。” 凤清出了凌云阁,只见一个硕大影子在楼上走来走去,接着里面乒乒乓乓响了起来,似在摔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渐息,烛光也熄灭。 凤清知道师娘在生他的气,等了凌云阁渐渐安静下来,灯光熄灭,他这才安心离开,一路上心中愁闷不堪。 他想到一个绝妙方法救陈长林性命,可惜先生不肯答应。他心中一直有修仙执念,为此可不顾一切。凤清担心此事被玄清知道,一想起师弟那副固执又爱啰嗦的样子,心中便烦不胜烦。 第270章 收徒 陈长林在浮云崖测试过灵识后,直睡到半夜,便再也睡不着。日前他见凤清一脸失望之色,此时便想着去认个错。 刚出房门,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一棵老柳树前,他好奇地寻了过去,竟是凤清。 长林忙道:“师尊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 凤清眉头紧皱,满脸怒容,一甩袖子,将身子扭向一边,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如何将长林哄上山, “陈长林你太让我失望了。” 长林心中有愧,扑通跪下,低垂着头,满脸愧疚之色,“师尊有意让我不要去浮云崖出丑,我反而辜负了师尊的一片好意。” 凤清扭过头来,微微俯身,将长林扶起,仍是一脸的怒色,“你先天无灵识,与修仙一道本无缘,不用先生的乾灵镜,也能看出来,又何必一测?让你抄一百遍《静心咒》也是要清除你的浮躁心气。” “长林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师尊宽恕。” “哼!老子好汉,儿子王八蛋。” 长林听凤清如此说,眼睛一亮,“我爹是好人?” “那是自然,我的弟子怎会有孬种?” “可李沧海那些人说我爹是个坏人。” “那是因为你爹被坏人陷害的,是楚云生从中作祟,将人变成半人半妖的。你不是想学武功替你爹报仇?我倒有一套功法可以助你速成,到时候别说是楚云生,即便是牛云生,马云生也不是你的对手。” 长林大喜,“真的有什么功法可以速成?” “那还有假?你天生无灵识,无法固本培元,增长修为,在仙法道术上却是不通。但我凌霄阁武功不仅限于道法仙术,更有一绝学,从不曾授予他人,就连玄清也不会,你可想学?” “学成之后,能报我血海之仇?” “功夫学成,必能得报大仇。不过若学此功,必须按我说的做,不能违背我的心意,若不能如此,此事便罢。” 长林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尊若能教我功夫,报得心中大仇,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那我让你抄写一百遍《静心咒》你为何不肯?” 长林无言以对。 凤清看长林语塞,也不再为难他,于是将他轻轻扶起,语重心长的说:“这练武之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也绝非是一路坦途,你若真心想学我凌霄阁无上神功,必须要付出比平时成倍的努力才行。你先前的师父用千年修为帮你续命,不是他你也活不到今天。这阵子怎么不见你爷爷,莫不是他也为了你?” 长林忙摇头,“不是,爷爷只是睡着了。” 凤清叹道:“你若还有些孝心,就不该辜负他们对你的期许,你也不想你姐姐为了你再搭上性命吧。” 长林默默点了点头。 凤清很是满意,微微颔首,“好,你上了山就当自己死过一回了,尘世中的一切再与你无关。我看那叫刘小七的似乎和你关系不错,你若上了山就不可再与她往来,你可答应?” “弟子就当是已经死了,这性命全交与师父处置。” “好,你既然有此意,后天来山上找我。” “是,师尊!” “还叫师尊?” “是,师父!” 凤清说罢,一甩衣袖,脚踏飞剑,长林也悄悄回房休息,这一夜辗转反侧,想着去和凤清一起修炼,报的大仇,兴奋难耐,无法入眠。 次日清晨,小七早早起床打扫山门,蓝倩儿贪睡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山门前只有小七、长林、星彩、星河四人。 长林明天就要去山上,趁此机会和小七告别。 “从今天起,我就要去山上住了。凤清真人答应收我做徒弟呢。” 众人都替长林开心,小七笑道:“那太好了,有凤清真人亲自指导你武功,你一定功力大进。” 长林深吸一口气有些期待,以后就不能见小七,他又有些失落,于是说:“只怕咱们以后就不能常见面了。” 小七笑嘻嘻的说,“学功夫嘛,辛苦点也是应该的。我闲的时候就去山上看看你,听说山上的风景更好呢。” “我是说,咱们以后都不能再见了。” “为什么?” “我现在要好好用功,师父让不让我见外人。” “你师父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去找他说理去。” 小七气不过,长林忙拦着,“不行,我已经答应师父了,咱们以后就不能再见。小七,我若是长时间在山上不下来,你还会等我吗?” “谁有功夫一直等着你?你以后爱怎么样怎么样,我才不理呢。” 说着自己去扫地去了,长林无法,便不远不近跟在她身旁,小七也不理睬他。 这一日,在毓秀阁上课时,小七便另寻了地方,远远避开他,二人互不理睬。 星彩后来听闻长林要拜入凤清门下,也为他感到高兴,看到小七和长林互不理睬,又觉得奇怪。 凤清真人要收长林为徒,被纳兰文若等人知晓,这几个人平时就爱风言风语,一时传得满山皆知,章文台等一些资质较好的弟子听了,心中都愤懑不平。 玄清无意间也听说了,去问师哥,“你当真要收长林为徒?” 凤清笑着解释:“我正要和你说呢,谁知道竟忘了。” 玄清心中不快,“当初我求你收文君、志丘,你不同意,现在为了一个毫无灵识的人,动这么大的心思,你啊,可也太偏心了。” 凤清笑道:“师弟,你不懂。对你来说长林是废人,对我来说却是如获至宝,和他一起修炼,我的进境更快。” “师兄莫不是要利用那孩子提高自己的修为?” “以后你便会知道了。” 玄清见师兄如此痴迷,也无可奈何,苦笑:“修仙成道终究是虚妄幻渺,真是痴人一个。” 第271章 凌霄阁 凌霄阁主峰巍峨耸峻,直入云霄。 清晨,微风裹着云雾,飘散在山间小道上,枯黄的草地上沾满了露珠。 刘小七总不理陈长林,次日,长林也未与她告别,便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一步步向山上爬去。 越往上爬去,山风更劲,气温更低。待他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 放眼望去,山上杂乱坐落着几间茅草房,和几所残破的观宇。 由于常年没人居住打扫的缘故,门板上落满了青苔,门上结满了蛛网,满目是残垣断壁。 长林四处观瞧了一阵,这边寂寥无声,仿似没有人居住的样子。向前走去,看见一间屋子,门前较为干净。 他走了过去,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打鼾声。 长林心想师傅应该还在睡觉,断不可打扰。便在凌霄绝顶闲逛了起来。 迎着山风薄雾,长林走到最高处,远眺前方,透过云雾,隐隐看到了宛若贝壳一样的小镇。 此时,小镇已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街上已经站满了人。山中小贩往来穿梭,为凌霄阁提供一天所需,生意往来,川流不息。 再向下看去,凌霄阁演武场上,吃罢早饭的弟子正在勤加练习刚刚学的剑法。上百名子弟整齐划一,一招一式操演过来,神武大殿另一边又传来朗朗诵读经文声,声震山谷。 长林在山顶逛了半个时辰,凤清犹未起来。 但见院门前有一个由石块砌成的圆形水池,水池下方挖凿了一个方正的小洞。 长林心道:“难不成这里是烧水用的?这么大的一口锅他还从来没见过,只怕一顿饭可以烧给一百个人吃的。” 再向前走去,只见这边是一片橡树林,别的树极少,而二人合抱粗的橡树,比比皆是。 这山顶钟灵毓秀,这些树木饱经风霜,长林拍了拍,果然极为结实。 待在这树林里,倒是显得清静幽雅。但见曲径幽深,花草繁多,树木参天。爬石阶入天怀,立崖边孤影相随。极目远眺,白云逝水,仙鹤渺渺,实乃修仙悟道之福地。 长林正在林中闲逛时,后面一只大手伸来,落在长林的肩膀上。 他猛地一回头,却看到凤清站在他后面。 长林平复了一下心情,“师父,你吓了我一跳。” 凤清瞪起眼睛,“哼~这么胆小?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跟我来。” 长林跟了过去,却看到凤清在一块菜地里,随手一拔,拉出一根胡萝卜。 他拿着带着泥土的胡萝卜,随便在身上揩了揩,便往嘴里送,边吃边说:“老了,吃东西要细嚼慢咽。” 他又拔出一颗胡萝卜,抛给了长林。 长林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吃了起来。 又好奇问:“师父,你每天都这么吃饭吗?” “你当为师是兔子啊?山上我还种了些别的东西,养了些鸡鸭。” 长林笑道:“这么麻烦干嘛,你老这么大谱,让山下弟子背上来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山上灵力充沛,这种出来的东西,岂是山下的可比的?” 长林心道:“吃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啊。” 但为了让师父开心,他便心不由意奉承说:“这胡萝卜吃起来,确实比山下的香甜。” 凤清果然得意。 长林又问:“师父,今天我们先学什么?” 凤清想了想:“嗯~我还没想好。这样吧,你先砍些木头来。” 长林忙答应着,拿起长剑,要去砍路边的小树枝。 凤清摇头:“不是让你砍这些,你跟我来。” 凤清领着长林来到一个小院内,他拿出一柄长斧交给长林。 这斧头奇重无比,比一般的斧头身长七尺长,比铁匠用的铁锤,还要重十倍有余。 长林接过,险些握持不住,砸到脚面。 “怎么这么沉。” “沉吗?我还嫌轻呢。” 凤清指着前面那片树林说:“那片树林,你去砍三棵树来,劈开当柴火,我要泡热水澡。” 长林心想:“原来那口石锅是用来泡澡的,我还以为是煮饭的呢。” 说着,拖着这柄沉重斧头,向那片橡树林走去。 这些橡木生有的生长了千年,五六个人合抱起来,也未必能抱得住。 他便找了一个稍微纤细的,仍有一人之粗。 勉强抡起斧头,砍了下去,这把斧头又重又钝,这一下长林只觉得手臂酸麻。 长林远远喊道:“师父,这斧头也太钝了,如何砍得动?” “怎么不能?你砍就是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砍下去,只砍了十来下,手臂已经震得发麻。 这颗树只是磨掉了一层树皮,里面的树心更加坚硬。 又接着猛劈了十来下,还是毫无进展,累瘫坐在地上,喘着气。 凤清看他在偷懒,走过来踹了他一脚说道:“又在偷懒!” 长林抱怨说:“这树根本砍不动嘛。” 凤清冷笑:“哼,原本以为你是可塑之才,没想到这么没用。你要是坚持不下去,趁早滚下山去,让你亲人好为你续命苟活吧。” 长林听了,心中不服气,当即振奋起来,拿起斧头,朝着那棵树猛劈了过去。 这一下用上了全力,震裂了虎口,掌心也擦破了, 又强撑着砍了十来下,这才砍出四分之一的口子,已经累得不行,手臂酸软的实在抬不起来。 凤清在一旁耻笑他:“你要是坚持不下去,趁早放弃,下山去,省得在这里受这份罪。” 长林心中憋着一股劲,朝那棵大树挥砍下去。 这橡树越砍越硬,斧头又这么钝,挥起来十分吃力。 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瘫倒在地。待缓过劲来时,手臂酸软的已经抬不起来了,手掌都已磨出血来。 长林仰望苍天,只觉自己那么无力,这时他隐约又看到师父的影子,在为他打气。 莽山的精魄已经融入长林的血脉里。 在他毫无气力之时,他似乎又看到师傅的影子,“长林好样的,你要坚持住。” 他又想起在龙牙山带着林小叶爬树,和几个坏小子厮打在一起,小叶也总是在他身旁为他鼓劲,“长林哥加油……长林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长林想起爱妻,想起师父,一行热泪涌下来,心中又憋着一口气站起来,嘭嘭嘭~一斧比一斧力量大,一下比一下狠,咬紧牙,拼命朝那大橡树砍去。 喀嗤一声,这根大树从当中裂开,长林大吼着,猛地挥起巨斧,那棵大树终于倒下。 他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欣喜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自言自语道:“师父,小叶,我没让你们失望吧。” 凤清看他真砍倒一棵树,倒有些意外,而后说:“才一棵而已,还有两棵呢。” 长林复又憋着一股劲儿,站起来,朝另一棵树走去。 这一棵比上一棵,足足粗了一圈。 长林的手掌被磨得不成样子,他咬破衣服,撕成长条缠在手上,继续用力地挥砍了起来。 又砍了二十多下,手臂已经酸软无力,那大树却纹丝未动。 长林实在没了力气,萎靡在地。 凤清只摇了摇头,便走开。 长林看师父似乎对自己失望,便又咬牙站起来。 嘭嘭嘭~砍声不绝于耳,可是大树却纹丝不动。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脑袋麻木,巨斧在手中渐渐挥舞不动。 他本能地重复着一些无用的劈砍,再也不能撼动大树的一丝一毫。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手上缠着纱布,全身酸痛,动弹不得。 长林忍着酸痛,爬起来,坐在床板上。但见凤清走来,端来一碗热鸡汤。 他饿极也是渴极,端过来就喝。 “小心,烫!”凤清一旁小心嘱咐。 长林稍微停下,慢慢吹了一口气,眼泪吧嗒吧嗒滴了下来。 凤清坐在一旁默默看他喝完,“你要实在坚持不下去,就下山去吧。” 长林心里不服气,“不就是砍倒三棵树?” 哼得一声,把碗放下,就要往外走。 凤清拦着他道:“欲速则不达,你有这份诚心就可以了,吃饱喝足明天才能有力气练功。喝罢,趁热。” 长林果然挺全,回头喝了鸡汤,吃了七八个馒头,然后躺在床板上,也实在累极了,躺下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凤清为他盖上被子,吹灭蜡烛,心想:“这孩子性子倒是倔,不过嘴也馋。” 日前在毓秀阁章文台等人还打趣长林以后是劈砍的料,没想到这几日长林果然跑到山顶伐木,砍木头的声音,在山下就能听到。 不少人风言风语,说长林毫无灵识,师尊收他为徒,只是拿来当废柴培养。 刘小七听到这些传闻,不禁为长林担忧。 第272章 医相阁 这一日,在长林山上之后,山门只能由小七、倩儿、星彩、星河四个人打扫。他们打扫完山门,个个灰头土脸。 四人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被匆匆召集到神武大殿。今日又有重要事宜宣布。 新入门的弟子一排排站好,前面站着控灵阁阁主墨文君和慕武阁阁主吕志丘。 吕志丘朗声说道:“前些日子,已经对你们的资质进行了考察,以便为你们安排合适的进修方向。 由于今年弟子众多,将由各阁主分别进行教授。星宫阁的薛木青会带领二十名外门弟子教授相术;医相阁的陆晚枫也将带领二十名外门弟子教授医术。” 未等吕志丘说完, 陆晚枫上前道:“师兄,你是知道的,我经常入山采药,平时疏于对弟子的教导,恕晚枫无力指导这么多弟子。” 吕志丘道:“师妹,你已经多少年没收过弟子了?今年招收的人太多了,就辛苦你分担一些。” “晚枫实在有心无力。” 吕志丘正感为难,墨文君则道:“师姐,平时也总是不见你的面,做师妹的也不得不说你几句。这些年医相阁一直没有招收新人,你不能总顾着自己钻研学问,疏忽了对弟子的教导。掌门常说,多行一善胜过书读千言,传授你所学所知,传给后辈,岂不是也是一件大好事。” 陆晚枫道:“师妹说的何尝不是,只怕我忙于医术,抽身无暇,恐怕教不了这么多弟子。” 墨文君笑道:“师姐,我知道你平日里忙碌,采集珍稀药材也十分辛苦。这样吧,我也不强求你教授二十人,你领十人如何?” “既如此,就听师妹安排了。” 墨文君便将一些资质稍平或是难缠不好惹的弟子交给陆晚枫。 陆晚枫接过名单只见上面写着:“刘小七、蓝倩儿、陈星彩、陈星河、孙飞燕、林秋木、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纳兰文若。” 念过名字,这些人便跟在陆晚枫后面,由于是外门弟子,也无甚隆重的拜师礼仪,只不过略微交代几句,诸如孝敬师长,遵守门规等语。 陆晚枫不愿收新弟子,也有她的难言之隐,也不单是因为座下两个弟子余忘川、肖彩云像两只苍蝇一样恶心人。 她还需要频频进入后山照顾叶逐风,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逍遥谷中度过。 天长日久,对逍遥谷一带颇为熟悉,其中的仙草灵芝,珍贵草药,也只有她能找到,又因山谷中终日浓雾弥漫,还有妖兽精灵出没,因此采药配药一事,都由陆晚枫一人打理。 而陆晚枫以采药为名,一进山就是一个多月,她和叶逐风两个人在逍遥谷中倒也逍遥。 叶逐风有时心疼陆晚枫,闲来无事也帮她采摘些草药,因此陆晚枫倒不用太费力在寻找奇珍草药上面。 凌霄阁里的人,见到她采摘的药材极为难得,制作的灵丸往往有奇效,在江湖上颇受欢迎,售价不菲。 凌霄阁近年来获益颇丰,也都不在意陆晚枫外出多久。 今年凌霄阁一次就招收了一百零八名新弟子,比往年多出十倍,按这势头,未来还不知道凌霄阁要涌入多少新人,陆晚枫为此事颇为烦心。 而她既然答应了墨文君,就不得不收下这十位新弟子。 刘小七入得凌霄阁门下,一时欣喜不已,想着终于能和陆大侠学习御剑术了,殊不知医相阁里的情况,远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陆晚枫掌管医相阁乃医人相面之所。 救死扶伤,理当受人尊崇,但这在凌霄阁中却无人问津,来到这里的人,大多资质平庸。 陆晚枫领了这十名新弟子,便有不少人窃窃私语,偷笑了起来。 跟陆晚枫的弟子,除刘小七外,都胸无大志,来凌霄阁不过是增长见识,或迫于家族嘱托才来到此地修习。 他们进入医相阁的人,除了应付日常功课,还要承担一些额外的工作,诸如采药、配药、熬药、配制灵丸等杂活。 闲暇之余还要替凌霄阁照看山下的生意,便不能专心去学习其他事物。 凌霄阁不少弟子便都在贝壳镇里帮墨掌柜帮差,也难怪外人传言凌霄阁专收一些打杂的。 虽然进入控灵阁和慕武阁的弟子也要做一些诸如炼造武器、收集灵石的杂事,但是接触的大多都与武学有关,以后要闯荡江湖也用得着。 想要在江湖上混出个名堂,当然要进入这里。 能进入这里的弟子天资优异、骨骼精奇。 控灵阁和慕武阁比医相阁和星宫阁更为气派,足足大了三倍不止,里面陈设着各种典籍、兵器。 门派中的资源大多投入到这些弟子身上,而进入这里颇有些人上之人的感觉。 越无双、天牧四姝、轩有容等三十多名灵识稍优的弟子,被分配到控灵阁。章文台、石今明、裘儒墨等二十名筋骨较强的人,被分配到慕武阁。分配到控灵阁和慕武阁中的弟子,面色中自然带着得意。 这两处地方是凌霄阁玄门妙法、道法修真之所,退一步而言,即便不能修成仙道,将来也可在江湖中谋得一个好差事。 而宇文化、宇文极等二十多名资质稍差的弟子,则被分配到了星宫阁,这里更无人愿去。 星宫阁位于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圆球穹顶铺满了彩色的琉璃瓦片,前门搭起了一座高台,用于观星。 星宫阁传授的是星相、天象、占卜、阵法知识。 平时较为清闲,弟子们还需处理一些门派杂务。来到此地,对于道法仙术的追求就相对无望了。 星宫阁原本是古逸尘鼓捣新鲜玩意的地方,如今古逸尘已经老迈,无心打理,玄清便让门下弟子薛木青教授阁中弟子,学习相术。 星相阵法、周易八卦本就晦涩难懂,学成之后,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下可知天气变化,上可知世道兴衰,更甚者可以预知未来。 但能学成参演先天神术之人,世上寥寥。 学不成也可以在江湖上以算命、占卜风水为业。 这世道,愚昧的钱财最好赚,进了这玄门,以后吃喝不愁,也不愧为一门好营生。 第273章 初来乍到 众弟子初来医相阁,陆晚枫将新老弟子都召集在一起,交代阁中的一些事务,说道:“你们进入凌霄阁就要好好修行,平日里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也要勤于修行,不可荒废了功课。为师平日里比较忙,有时候会顾不上你们。我不在的日子里,就有望川和彩云二人代我指导,你们要听他们的话。” 众弟子齐声称是。 陆晚枫接着说道:“来了这里就要守医相阁的规矩。凌霄阁第一条便是尊重师长。不管你曾经有多大的权势,来到凌霄阁,便都是这里的弟子。对待师兄师姐必须恭恭敬敬的。不可偷窃,不可聚众赌博,不可浪费粮食,违者一律要交到戒律阁处置。近些年凌霄阁招收了一些女弟子,在这里需以功课为重,不可谈论儿女私情。” 陆晚枫说到这里,斜视一眼余望川和肖彩云,二人也只当没听到。 凌霄阁素有这条规矩,早年间墨家到凌霄阁寻仙访道,玄清偷偷摸摸和墨家大小姐好上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一条规定便如一纸废文。况且如今凌霄阁人口混杂,生意繁忙,难以管理,谁也无心操心这些琐事了, 昨日就有一群叫花子跑到山上,玄清只得给了些钱,随便打发了,又把值守山门的两个弟子狠狠训斥了一番,凌霄阁同在昆仑山中,可一点没有仙家福地的样子。 如今凌霄阁山下生意红火,星宫阁制造贩卖一些相术阵法,控灵阁卖一些法力球,慕武阁则制造一些神兵利器,医相阁更沦落到售卖大力丸的地步,凌霄阁各处都以赚钱为要,越来越不像样子。 陆晚枫虽为医相阁长老,对有些事也有心无力,她继续介绍阁中规矩, “不可夜不归寝,若查寝的弟子发现你们偷偷跑出去,定会重重处罚你们。还有不可造谣生事,不可泄露本派机密。如今你们是凌霄阁弟子,需注意平时言谈举止,出了山门更是要注意,不准欺负弱小,不许扰民。要衣着整洁,不许酗酒,不许逞凶斗狠……” 陆晚枫讲完规矩,又道:“如今派中事物繁多,你们初来医相阁,先熟悉熟悉这里,老顾你带着他们先四处逛逛。” 老顾,原是附近的乡民,为人老实本分,做事勤勤恳恳,干活又卖力, 凌霄阁便让他在医相阁里帮忙,人们不知其名姓,无论年纪长幼都称他老顾。 老顾也不在意,面上时时露着笑意。 今日,老顾听闻医相阁来了几个新帮手,心中也开心,这阵子他忙前忙后,手中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活要处理,便忙喊着小七、倩儿等人去帮忙。 小七一脸茫然,便跟着老顾指挥在这里忙活。 刘小七还想着学习剑法,没想到刚进门来,迎面扑来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接着就被人领着去熬药、切药…… 这些新来的弟子,来到山中,第一要务不是练武,而是要帮凌霄阁处理杂物。 一时又有几位年长的师兄前来问候,叮嘱他们药材如何切,如何归类。 小七但见这些人大多年近五旬,心中也不禁打鼓。 医相阁来了新学员,这里的人无不喜气盈腮,现在这医相阁的活太多,人手又少。 陆晚枫身为阁主,疏于管理,一年有大半时间都见不到人,来到这里也学不到什么功夫,只有一些年纪大、资质平庸的弟子才肯来这里做帮手,好在也不是白帮忙,每月都能分得两枚银灵子的月钱。 现在来了这些新弟子,他们的日子便清闲了许多。 小七等人初来乍到,不通事务,这些人便将这里一应大小事务都交与他们打理。 在这医相阁若是不懂还好,若是懂了以后这工作少不得都是你来做,诸如称药材的事,不少精明的人便装傻充愣,装作不会认戥子,以后此事便不再是他来做。 反倒是老顾勤勤恳恳,这里不少活计都被他揽了去,人都谓他是傻子。 星河初入医相阁,也想好好表现,不知其中门道,让他搬药材,星河便跟了去,听那人指挥,何药分到何处,何药不能与何药相混,皆是有规矩定例。 药性相冲的药不能放在一起,药味重的药用牛皮纸好好包裹起来,珍贵稀少的药材诸如麝香、冰片要妥善保存,保持干燥,防止发霉。 那人将这些规矩一一说与星河。 蓝倩儿心想:“这不和聚仙楼干的活差不多嘛!” 她初来医相阁,对这里的事,倒觉得有些新奇,便找了一个熬药的活,觉得这挺有意思的,于是蹲在一个火炉前面,向里面送柴火。 一旁的师兄便嘱咐她,药材要先浸泡两刻,熬药要算好时辰,掌控好火候,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倒药的时候,切记要用网筛,滤清滤渣。 蓝倩儿听闻有的药要用冷水熬煮,有的药需用沸水,有的药还要用雨水,有的要用河水,那人在身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熬个药还这么多讲究,蓝倩儿不胜其烦,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熬药时便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医相阁里飘起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其次辛辣刺鼻,医相阁里的人一时咳嗽个不停,呛得眼泪鼻涕流了一把。 那人来到见蓝倩儿已经睡着,药水已经熬干,便对她说:“算了,算了,看你也不是这块料,去把砂锅给洗洗。” 蓝倩儿去洗锅,洗了半日都没洗好,这些人见她做事不行,只好给她寻了较为简单的工作,帮着童掌柜记账。 星彩因在长安有过煮茶的经历,所以熬药的工作对她来说较为得心应手,起初也是听得迷迷糊糊,慢慢也就习惯了。 欢乐时光阴易逝,辛苦时度日如年。 不知不觉小七来到医相阁已经三日,这阵子在医相阁,清晨一大早便去山门扫地,吃完早饭便来到医相阁忙活,一直忙活到日落西山,医相阁依然灯火通明。 这凌霄阁制作的灵丸颇受欢迎,在江湖上备受青睐。 小七烦不胜烦,每日在医相阁里忙活,也不知何时能够学习剑法,又加上那日长林不辞而别,一愁未了一愁添, 便道:“我们是来学御剑术的,不是来这里打杂的。这些活不是让扫地,就是要熬药,真是无聊。” 蓝倩儿笑道:“要不我们下山去吧,不在这凌霄阁待了,也太没意思了,咱们去别的地方游山玩水也是好的。” 小七瞅了她一眼说道:“要去你去吧,我反正不走。” 蓝倩儿道:“我看你是舍不得长林哥哥吧。” 小七道:“谁稀罕他了,我是来这里做剑仙的,又不是来干苦役的,整日做这些,哪天能修成剑仙?” 蓝倩儿便叹道:“哎,我们真是可怜。 长林哥哥倒是在山上逍遥自在,那不如我们去山上找他玩去?” 小七道:“你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 蓝倩儿笑道:“阿七,你生长林哥哥的气啦?” “没有,你别胡说了。我现在很忙,没时间和你闲聊,你去忙你的吧,我还要去切药。” 蓝倩儿在聚仙楼里就喜欢打诨,到了医相阁一样如此,众人看她年小,也都不大在意,她便在医相阁里到处乱逛,闲来就找人聊天解闷。 第274章 精灵古怪蓝倩儿 二人交谈间,却见慕容俊才走了过来,“小七师妹,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上次在街上家仆不懂事,冲撞了几位,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一直想找个机会道歉,没想到我们又相遇了,想来也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蓝倩儿坐在桌边,十分悠闲,说道:“谁跟你有缘了?我看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家小七早就名花有主了,我看你啊,就省省那份心吧。” 刘小七白了蓝倩儿一眼,“师父刚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再不老实,小心把你丢给戒律阁,好好管教你。” 慕容俊才忙拱手道:“小七师妹的卓越芳姿,岂是控灵阁的俗脂艳粉可比。 在下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如果小七妹妹有朝一日看得起我,多看我一眼,也叫我死而无憾了。” 小七拿着药斗,递给慕容俊才说道:“你少在这里贫嘴了,去那边干活吧。 还有你,倩儿,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师父让我们俩整理药材,你别在旁边看着。” 蓝倩儿跳下来说道:“小七姐姐,人家扫了一早上的地,手好酸,还有昨晚也没睡好,早饭也没吃饱,哪有力气干活,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小七白了她一眼,说道:“整天鬼头鬼脑的,你还说呢,今天我和星彩快打扫完了,你才来,你哪里累到了。 早上也没见你少吃啊,我看你啊,该动动你的懒筋,这样才能身体好,你看你这些天病倒了多少回了。” 蓝倩儿道:“好吧,我听姐姐的,姐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啦。 不过刚才那个慕容蠢才的,我看着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四大穷酸整天在背后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呢,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小七道:“人家叫俊才,你非要叫蠢才。再说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理应相互关照才是。” 蓝倩儿在小七面前倒也老实,两人本来要整理药材,蓝倩儿却以肚子疼为由,又偷懒去了。 这时,纳兰文若扛着一摞药材走来。 他在聚仙楼因为被蓝倩儿捉弄了一次,每当看到蓝倩儿便忙侧身小心翼翼地避开,这几日也总躲着她。 蓝倩儿看他鬼鬼祟祟的,厉声斥道:“站住!” 纳兰文若擦了擦脑门的汗,回头满脸堆笑,十分热情,走过来,说道:“原来是倩儿妹妹,失敬失敬。你看我扛着药材,就不奉陪了。” 他扛着药材本来是遮掩自己,不让蓝倩儿看到他,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到。 蓝倩儿向他走过来,笑道:“我还没让你走,你就走,是不是想尝尝吐真蛊的滋味啊?” 纳兰文若知道蓝倩儿神通广大,赶忙上前陪笑,“姑奶奶,上次是我不对,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蓝倩儿拉着纳兰文若的肩膀,“小七和星河都是我的小弟,星彩姐姐法力无边,他们都是我的人,你该清楚这里谁才是老大了吧。” “清楚,清楚,倩儿老大有话直说,我纳兰文若必当在所不辞。” 蓝倩儿用小手就去拧纳兰文若的脸,带着一股狠劲,咬牙切齿,笑着道:“这才对嘛,以后好好听我话啊,乖啊~” 纳兰文若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仍是低声下气地应承。 纳兰文若个子小,蓝倩儿便在四大穷酸里找了个能欺负的, 便使唤道:“阿文,给我耸耸肩,捶捶背,本大人今天辛苦了一早上,累死了。” 纳兰文若忙去殷勤服侍,再三再四恳求蓝倩儿姑且饶过他一回。 这时,慕容俊才端着一碗杏仁莲子粥来,他见二人古里古怪,便问道:“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 纳兰文若正在奉承蓝倩儿,见到他来,哈哈一笑,向蓝倩儿说道:“嗨,那个事啊,好说好说,这个好办,以后你有什么事就交给我办好了。” 他为了不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向慕容俊才道:“说来巧了,倩儿竟然是我一远房亲戚,按辈分我还要叫她一声小姨呢。” 慕容俊才笑道:“前几天刚认了个大伯,今天就有个小姨,这凌霄阁怎么走到哪都是你家亲戚?” 纳兰文若笑道:“慕容兄,就不要拿我取笑了,谁让俺辈分小呢。慕容兄这碗粥该不会拿给我来喝的吧。” 慕容俊才道:“真不凑巧,今日我在后厨里跟老郭好说歹说,才讨了这点东西,今日有些不便,改日再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便往里走去。 蓝倩儿心想:“阿文这小子真能编瞎话。” 于是说道:“阿文,你现在代我去帮小七姐姐整理药材去。” 纳兰文若道:“我那边还有几袋药材没有搬完,等会去吧。” “嗯?” 蓝倩儿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纳兰文若看蓝倩儿似乎要发怒,便跑去帮忙, 蓝倩儿也跟了过去。 走进药房,只见小七手里拿着一碗粥,喝了几口便放下。 小七看到倩儿来了,说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快累死了。” 蓝倩儿回答道:“你哪里累了,慕容蠢才还给你熬粥喝呢。” 小七笑道:“倩儿你尝尝,慕容师兄的手艺可好了。” “我才不呢,刚才不给我,现在就算求我我也不喝。” 一旁的慕容俊才听到蓝倩儿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忙过来说道:“倩儿,你想吃什么,改天我特意为你做。” 蓝倩儿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么能吃长得还跟根竹棍似的,这么多年饭,我看你都白吃了。” 慕容俊才笑道:“我确实是白吃了,只长个子不长肉。 我自幼生在白山黑水之地,乃鲜卑人士,后来兵荒马乱,随家父来到姑苏一带,生活过一段时间,也学了不少厨艺。 江南水乡温婉,比我家乡牧马逐草而居少了豪放。 谁知姑苏一带闹起了神龙教,弄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我与家父便迁往陇西,这世道给闹得,长安最近也起了战事,这不得已才来这凌霄阁修行。 能结识各位,也是在下的荣幸。” 小七叹道:“如今天下大乱,连你这样的大户人家都要避难,百姓不知道要受多少苦了。” 慕容俊才道:“小七师妹忧国忧民,果然是一代女中豪杰。” 蓝倩儿道:“整天打来打去的,真是烦人。小七姐姐,我看你就别想那些烦心事,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忙。今天还有许多活要做呢,干完这些我还想学御剑术呢。” 小七道:“你还知道有那么多活要忙啊,自己跑去闲逛不说,来到这里什么忙也不帮,就知道给我捣乱。” 蓝倩儿笑道:“我怎么没帮忙了?这个我给你找了个帮手来。”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纳兰文若,示意他上去帮忙整理药材。 几人也不再闲话,忙着去整理药材。 小七和倩儿二人在下面,捡好药材,指挥纳兰文若站在梯子上,将不同的药材放在药柜里,摆放整齐。 此事虽然不累,却极为繁琐,许多药材几人都不认识,想找人帮忙,谁知这里的人,一旦交代了任务给他们,早已寻不见人影。几人只得一边查医书,一边归纳药材,忙得焦头烂额。 第275章 磨药 医相阁的另一边,星彩和星河正忙碌着将人参、何首乌、白芍、当归、黄芪等药材切片。 医相阁如今已转变为售卖药材的地方,一些寻常药方也被当作特效药来售卖。 两人将整根药材切片后,交给后面药房,童掌柜和老顾等人按照药方将药材打包,再用黄纸写上标签,如“逍遥八珍汤”、“万全补心汤”、“天地四味方”、“凌霄柴胡汤”、“汇灵麻黄散”等。 凌霄阁处在钟灵毓秀的昆仑山脉,江湖传言前任掌门燃岚真人,服用灵药后,羽化成仙。 这些药一旦贴上了凌霄阁的标签,身价便大增。 部分药材需要捣成粉末,如鳖甲、珍珠、麝香、牛黄、龙骨等。 这些药末与药水混合后,被揉搓成一颗颗药丸,变成了保命灵丹,放入一个个精致的小瓷瓶中,写上“金刚丸”、“大力丸”、“补心丹”、“百灵丹”等等,这些药丸贴上凌霄阁的标签,便身价倍增,经贝壳镇运往九州各地。 凌霄阁每年只靠制药售药便能赚得盆满钵满。实则这些药与市面上的普通药没什么两样。 凌霄阁生意火热,星彩和星河在医相阁后院忙的不可开交,二人一边忙着切片,一边还要捣药。 星彩将药材放入杵臼中,星河则拿着铜杵,一下研磨,一下捣药,累得满头大汗。 星彩见星河满头大汗,帮他擦汗。 星河笑道:“我不累。” 星彩道:“慢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这里又没人催你。” 星河“哦”了一声,便慢了下来。 星彩见他此时慢如蜗牛,又说:“也不能太慢了。” 星河一听,立即加快了捣药的速度。 星彩便道:“你起来吧,真是呆子。我来示范给你看,你要这样一下一下耐心地捣,有些事急不得,需要顺着方向慢慢打磨,不要东一下西一下的。 你那样磨的品质也不好,还容易累。要耐下心来,专心在一个地方,知道了吗?” 星河笑道:“知道,姐姐。让我来吧。” 星彩笑道:“你来试试吧,有时候做事和这捣药是一样的,耐心磨才能磨出滋润心肺的好药。” 星河听着星彩的话觉得有道理,便依着她的指点,慢慢打磨起来。 有时星河捣得不对,星彩便上前指点他。 星彩心性简单,耐心地教导着星河。 星河见星彩体贴温柔,相貌甜美,嘴边时刻挂着春风般的笑容,更如母亲一般,一时变得老实乖巧。 蓝倩儿闲来无事,见慕容和纳兰两兄弟陪着刘小七忙碌,便自己背着手,晃悠悠地来到后院。 她见星彩正在为星河擦汗,两人嬉笑不止,便藏在一边,偷偷观察。 只见星彩手把手地教星河,言语间十分亲密。 蓝倩儿一时愁眉不展,阿星是自己手下,怎能让他人轻易染指,便咳了一声,走了过去。 星河看到蓝倩儿走来,忙又低头继续他的工作。 蓝倩儿不怀好意地模仿星彩之前为星河擦汗的样子,说道:“看你累的都出汗了,来我帮你擦擦。” 星河躲闪着她,道:“你别捣乱了,没看见我还有这么多活没干完吗。” 蓝倩儿假装无辜,说道:“我好心为你擦汗,还被你嫌弃,真是的。” 星彩见状,笑问她道:“是不是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蓝倩儿抱怨道:“这里好无聊,天天让我们干这干那,又不教给我们真东西,好没意思。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山下有好多好玩的呢。” 星河回应道:“你不是也想学剑仙吗?怎么这时候就打退堂鼓了。” 蓝倩儿道:“没意思,整天倒腾这些药材,一万年也练不成神仙。 我们扫地的时候,控灵阁那群人还在后面练剑,还笑话我们呢。 我才不愿意在这里待着呢。要不我们过几天就走,到时候你和小七咱们三个人,一起到别处逛逛。” 星彩安慰她道:“倩儿,万事开头难。你们刚来凌霄阁,哪能一下子就教给你们真本事啊,这里还是要磨磨你们的性子。” 蓝倩儿撅嘴说道:“不听不听,反正就是无聊。你们俩整天粘在一起,当然不愿走了, 哼~我不理你们了。” 星河和星彩听罢,一时有些尴尬,便各自继续手头的工作,免得别人再说闲话。 第276章 偷听 蓝倩儿一时无聊,萌生了下山的念头,可如今阿七被小林子缠着,阿星又和星彩姐姐不清不楚,只剩下她一人形单影只,想来也没人肯陪她下山。 闲来无事,她便来到后院,沿着楼梯向上走去,只见楼上一排排书架上摆着各种书籍。 蓝倩儿翻看了几页,只觉得上面的文字诘屈聱牙,读起来不知所云,甚为费解。 这时远处传来人声,似乎是陆晚枫师父的声音。 蓝倩儿忙躲起来偷听,只听陆晚枫说道:“忘川、彩云,这几日新来了几位弟子,你们要好好照顾他们,闲来之时,可以先教给他们一些基本的剑法。师父最近又要进山几日。” 余忘川道:“师父,你是说让我们去教他们吗?” 陆晚枫道:“他们新入门不久,只需教些简单的内功心法和入门剑法即可,你们俩来凌霄阁七八年了,这对你们而言也不是难事。” 肖彩云自己都学得稀里糊涂,更不用说教别人了,就有些不愿意,说道:“师父你刚回来没几天,又要出去吗?” 陆晚枫道:“有一味草药急需去山中采集,如今医相阁药材紧俏,弟子们都十分忙碌,为师也理解你俩,这几日就辛苦你们了。” 余忘川说道:“师父,之前都是你一个人去后山,这次带着我们一起去可好?我们俩可以帮你找草药。” 陆晚枫道:“不可,盘龙山终日被云雾围绕,进入山中,稍不留神便会迷失方向,里面常有妖兽毒虫出没,你们去我怕会有危险。” 肖彩云说道:“我们在师父旁边照应,不比师父一人去更加安全?” 陆晚枫厉声斥责:“为师让你们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这么多废话?” 两人齐声称是。 陆晚枫好声好气给他二人说话,倒不好用,非要冷言厉色才好,刚才不得已又动了怒气,她听人说女人不可动怒,不然会老得很快,如今她右半张脸被烧毁,更加注意驻颜之术了。 待心气稍平,她才说道:“还有,昭阳公主的事,你们千万不可声张。” 余忘川说道:“这个掌门师尊早有交代,请师父放心。” 陆晚枫说道:“彩云,这些弟子辛苦通过秋选才进入山门,我离去的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指导他们,不可因为忙于药房的事而荒废了功课。” 肖彩云说道:“是,师父。我看他们几个都蛮听话的,等他们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我就开始教他们些入门的心法。” 陆晚枫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下楼走去。 蓝倩儿急忙躲在书架后面,好在没有被她发现。 陆晚枫走后,只听余忘川叹道:“师父这一走,少说又要大半个月方能回来。说是采药,每次回来也不见带多少草药回来。” 肖彩云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你没见师父每次回来,都是满面红光嘛?要我说她定是私会老情人去了。” “嘘~这话不能瞎说。” “谁瞎说了,我看到师父下山买了好多东西,包袱里竟然有男人穿的衣服,不是私会老情人,还能去干什么?” 余忘川也觉得她说得有理,不禁挠了挠头。 肖彩云接着说:“你说师父的老情人是谁啊?” 余忘川忙道:“彩云,师父待咱俩不薄,你可别把这件事往外传。” 肖彩云笑道:“这里就咱俩,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你就是胆子小,不像陈师弟,一上山就把尤师兄打得落花流水,现在慕武阁的人,看到我们都绕着走。你见到别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余忘川道:“我只是不想惹事罢了,他哪天要是欺负你,看我饶不了他。” 肖彩云笑道:“别吹牛了,就你?到时候怕是要吓得尿裤子了。” 余忘川说着挠她痒,笑道:“你再说?你再说?” 肖彩云求饶笑道:“好了,好了,不闹了。” 余忘川还不停手,接着挠痒,肖彩云忍不住,怒吼一声,“够了!” 余忘川吓得一哆嗦,忙缩回了手。 蓝倩儿躲在书架旁看着他俩打情骂俏,听到肖彩云这么一吼,也吓得一个激灵,将身旁的书架险些撞倒,抖落了一地书。 余、肖二人闻声而来,只见蓝倩儿鬼鬼祟祟地躲在里面,肖彩云掐着蓝倩儿的肩膀,紧对着她的脸,质问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蓝倩儿脑门冒起了虚汗,慢慢悠悠站起来,自言自语道:“这是哪儿?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着急上厕所,不小心跑到了这里来了,我迷路了,迷路了。” 说着忙捂着肚子跑下楼去,余忘川和肖彩云二人满腹疑惑,心想:“上厕所,怎么跑到楼上来?” 蓝倩儿从后院楼上跑到前厅,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气,“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七问她:“你怎么了?” 蓝倩儿神神秘秘,将小七拉到无人之处,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刚才得知个大秘密,师父她有个老情人,怪不得整天不回来呢。” 小七惊讶道:“真的假的?师父交代了,不许传谣惹是生非。你可别胡说。” 蓝倩儿道:“我刚才亲耳听到的,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说是我说的。” 小七连连点头。 蓝倩儿咬着手指,凝望苍天,回思之前听到的话,自言自语道:“这凌霄阁的人个个都很奇怪,那天师父对那个姓吕的眉来眼去,兴许他就是师父的老情人呢。” 小七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是说掌门女婿和师父?不会吧!师父怎么能和他? 倩儿你还是别胡猜了,到时候传出去多不好。快去干活,别净想些没用的了。” 蓝倩儿千叮咛万嘱咐让小七不可告诉他人,自己一扭头又把这消息接连告诉给了星河、星彩二人,二人听罢也大为吃惊。 蓝倩儿又道:“这事,我只告诉给你们俩,千万别给我传出去,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倩儿悄悄说罢,又命令二人必须守口如瓶。 二人都答应着。 星彩觉得有些奇怪,心想:“当年,陆晚枫对叶逐风倒是痴情一片,如今却私下里有了情人,此事颇为古怪。” 她都不知道的事,蓝倩儿如何得知,想来也是捕风捉影,不足为信,便也不太在意了。 第277章 评点美人 蓝倩儿正胡乱想着,只见医相阁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上面装了十几大包药材,后面还跟着十多辆车。 这些药材由商船从贝壳镇西边的大河运来,帮工们一袋袋扛到山后,经过医相阁的简单加工,再由商船运往各地。 上官嘉木和南宫玉颖一左一右,递给孙飞燕一包包药材。 孙飞燕身材肥硕,一个人就能扛起半车药材,上官和南宫二人见她如此能扛,便加把劲往她身上放,孙飞燕性格柔弱善良,从不抱怨,扛着五六包药材就往后院走,尽管她力气很大,走起来还是晃晃悠悠。 林秋木虽然身体结实,因看不惯上官和南宫二人偷懒耍滑,每次都只肯扛一包,他跟在孙飞燕后面,像是个小矮人。 孙飞燕身高八尺,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重,体沉力大,外表看起来高大,内心却很温柔。 早年间父母双亡,她便寄居在叔叔家里。 茗烟山庄庄主与她父亲交往甚厚,对她也很好。 孙飞燕因为长得高大,从小就受到他人的嘲笑,后来便变得沉默寡言。 每当心情不好时,她就吃甜食,以至于现在变得这样肥胖。 此时恰逢凌霄阁秋选,章文台之父与玄清关系友好,便想让他去历练一番,又觉得孙飞燕总待在家里,闭门不出也不是个办法,不如陪同章文台一同外出。 于是雇了两驾马车,一驾专用来护送孙飞燕,另一驾是章文台和几个随从乘坐的,一路风尘仆仆,前往凌霄阁而来。 未料想孙飞燕也想要参加秋选,章文台心想如果她参加秋选,岂不让人耻笑,虽然他也觉得此事不妥,但不便驳了表妹的意,也就让她参选,没想到她竟然被选上了,这也是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上官嘉木没事就爱喝两口,虽说凌霄阁里禁止酗酒,但这不妨碍他小酌两杯。 昨日他从货郎那里买来一壶烈酒,晚上喝得醺醺然,到了白天在医相阁里,脑子还有些晕沉沉的。 谁知又摊上这扛药材的重活,上官嘉木只得求着孙飞燕帮忙,孙飞燕看他气色不好,便也答应了。 二人见孙飞燕走后,便坐在车上闲聊起来。 南宫玉颖平时就喜欢谈论风花雪月,一肚子艳词俚曲,闲下来时就喜欢对他人评头论足。 南宫玉颖便道:“上官兄,我前日打听到,这山下有一处绝妙之地,里面倒有许多绝色佳人,兄弟你何时有空了,去那里品鉴品鉴?” 上官嘉木迷迷糊糊说道:“好说,好说。不说这山下,单说山上就有不少绝色佳人,远的不说,单说咱们肖师姐,长得也很水灵。” 南宫玉颖忙道:“上官兄可不敢打那母老虎的主意,她可是惹不起的。昨天只不过去问个好,谁知就挨了她一脚,我这腿现在还疼呢。” 上官嘉木道:“以后离她远点吧。咱们医相阁还算好,今天我路过慕灵阁,看见几十个人傻傻地站了一上午,我可受不了那种罪。 那吕志丘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打人,完不成功课还不让吃饭休息,你就知足吧。” 二人正说着,慕容俊才赶来,笑道:“哥几个,那天我所说的绝世美女,就在咱们这医相阁呢。你说巧不巧。” 上官嘉木说道:“你是说那个叫陈星彩的?” 慕容俊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 南宫玉颖道:“不会是那母老虎吧。” 慕容俊才道:“也不对,不对。” 上官嘉木道:“莫非是她?” 南宫玉颖看了一眼上官嘉木,说道:“我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啊。” 慕容俊才一拍大腿说道:“还是我南宫兄有眼光。” 上官嘉木说道:“漂亮是漂亮,就是凶了点。” 南宫玉颖也道:“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有点老了吧。” 慕容俊才疑惑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她也没这么凶吧。这个年纪不正是好时候啊。” 上官嘉木摇头笑道:“慕容兄品味着实不一般。” 慕容俊才一脸坏笑,说道:“你们也觉得刘小七这人不错啊。” 上官嘉木和南宫玉颖同时说道:“你说的不是咱们师父?” 慕容俊才忙道:“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我怎敢打师父的主意。” 上官嘉木说道:“若论凌霄阁四大美女,兄弟以为,首屈一指便要说这轩有容了,而后便是穆子衿、菊灵,再者便是咱们医相阁的陈星彩了。” 南宫玉颖忙纠正他说道:“我看上官兄是单挑有身段的,轩有容,除了体态丰腴,倒也不算什么。 要我说这第一,非穆子衿不可,冷若寒霜,静若处子,可望而不可及,实乃是人间极品。 当然,咱们医相阁陈星彩也是美人,只是咱哥几个可不敢招惹她。” 慕容俊才笑道:“南宫兄说的四大美人还有两位呢。” 南宫玉颖说道:“其次便要数许香兰了。” 上官嘉木说道:“许香兰?不是吧,她瘦得皮包骨的,有什么好看的……” 南宫玉颖继续说道:“上官兄此言差矣,许香兰瓜子脸,秀娥眉,颇有江南女子的温婉之美。 再者就是越无双这小妮子。只是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起的样子。这种女人野得很,我倒是喜欢。” 慕容俊才笑道:“看来南宫兄每天不听美人骂上两句,心里就不舒坦。要我说凌霄阁第一美人,非刘小七莫属。” 上官嘉木和南宫玉颖连连摇头。 慕容俊才道:“若只以肤色、体态评价,太显肤浅。而小七妹子眉眼间颇有英气,一颦一笑,如诗如画,颇有韵味。” 南宫玉颖说道:“慕容兄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人家早已是名花有主了。” 慕容俊才叹道:“可惜,可惜啊。” 上官嘉木说道:“也不知道陈长林这小子怎么这么有福气,不单是咱们医相阁的小七师妹,我看那控灵阁的几个美女,对他也颇有意思,特别是那个穆子衿,我不过说陈长林就爱瞎显摆,就被她臭骂了一顿。” 南宫玉颖说道:“唉,人比人气死人。这群黄毛丫头,涉世未深,只知道看外表,哪里能看出我们四兄弟的才华。” 说着三人叹息了一回,陈长林眼下成了凌霄阁全体男子的“公敌”了。 这边孙飞燕与林秋木已经搬了三车药材,却见慕容、上官、南宫三兄弟在一旁闲聊个不停,林秋木心里来气,说道:“你们三个闲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来帮忙。” 慕容俊才说道:“你可说不到我,我今天帮童掌柜算账,医相阁外面的事一概不归我管。” 上官嘉木说道:“林师兄,我昨晚小酌了几杯,头还有些晕沉沉的,这手脚也使不上劲。” 南宫玉颖也道:“肖师姐把我腿打伤了,我俩就在这外面看着,以防药材遗失,就委屈林兄多辛苦些。” 一时孙飞燕过来,慕容三兄弟便将一袋袋药材,堆放在她身上,孙飞燕力气也大,一扛便扛了七八袋。 林秋木一肚子气,只得扛了两包送进库房,那边孙飞燕汗涔涔,喘吁吁,她倒也实诚,也不嫌累,接过扛过的几袋药材,径直便往内院搬去。 上官嘉木看她干活卖力,嘿嘿一笑:“可不白长这一身力气。” 南宫接着说:“说的是,吃这么胖,以后谁敢娶啊,找个结实的床板都费劲。” 三人说着噗嗤一笑。 第278章 赌约 慕容、上官、南宫三兄弟聊的起劲,一旁蓝倩儿看的大为不悦,她看孙飞燕搬药材这么辛苦,便把纳兰文若找来,让他帮忙。 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三人看到蓝倩儿来,也不甚在意,纳兰文若对倩儿的命令不敢不从,急忙去搬药材。 他们三人看身材瘦削的纳兰文若尚且如此卖力,便不好意思起来,四个人也跟着搬药材。 四人搬了半个时辰,十余辆马车药材才搬完,人人累得气喘吁吁。 慕容四兄弟臭味相投,经常在一起舞文弄墨,对别人评头论足。 慕容俊才为得不到小七的芳心而愤懑。 医相阁几个长相过得去的女子,不是名花有主便是心有所属,也轮不到他们。 上官嘉木劝道:“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医相阁这几个丫头是指望不上了。 依我看,这一届好看的女子可不少,兄弟们何不将眼光放长远些。” 南宫玉颖说道:“上官兄说的甚是,君子见机,慕容兄你和那小七姑娘没有这个缘分,我看就算了吧。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凌霄阁里美女如云,就凭为兄这一表人才,怕是要挑花了眼。” 慕容俊才笑道:“南宫兄可有什么新结识的妹妹,介绍给我。” 南宫说道:“这何须我去介绍,就凭兄弟你这才华,这相貌,走在哪里不是美女暗中跟随。” 慕容俊才听他一顿夸赞,甚是得意,说道:“有空咱们兄弟几个还要多去别的地方走动走动。” 纳兰文若听着一脸坏笑地说道:“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里有现成的你们不找,净找外人干什么。” 说着,他眉眼挑着指向坐在一旁的孙飞燕。 南宫玉颖笑道:“莫非纳兰兄喜欢这样的女子?” 纳兰文若笑道:“不是兄弟说你们没能耐,实在是你们三人太没志气了,女人就是耳根子软,说几句好听的,也就手到擒来了。 在背后说酸话,不如厚着脸皮上前一试。” 慕容俊才叹道:“纳兰兄是有所不知,凌霄阁僧多粥少,这些女子个个心高气傲,即便那些资质平平的,一个个趾高气昂。” 上官嘉木也道:“说起来实在气人,控灵阁倒是有几个女子姿色不错,听闻我们是医相阁的,扭头便走。 要么就问灵姿如何,家里做什么营生呢? 我上官家好歹也是姑苏名门,只是如今家道中落,囊中羞涩,那些女子便瞧我不上。” 南宫玉颖也叹道:“时也命也,今年凌霄阁招了一百多人,女子也就十几个人,即便是姿色平平的也被吹成了天仙。 更可气的是轩有容身边围了几个捧臭脚的,天天拿鼻子走路,也不正眼瞧人。” 纳兰文若冷笑一声,说道:“若是小弟出手,甭说是控灵阁那几只癞蛤蟆,那冷艳冰霜的穆子衿,也是手到擒来。” 慕容俊才笑道:“纳兰兄休要大言,远的不说,单说我医相阁的镇阁之宝,你可能拿来?” 说着眼神瞅了瞅孙飞燕。 纳兰文若一脸不屑,冷笑道:“这又有何难,只不过都是同门师兄妹,小弟也下不去手。” 慕容俊才笑道:“纳兰兄,你别只说大话,你若是能把她搞到手,我们几个都认你做大哥。” 纳兰文若道:“小弟承蒙众兄弟关照,哪里敢做大哥,不过我若能拿下她,你们三人得帮我洗一年衣袜。” 上官嘉木想起纳兰文若臭脚熏天,便道:“万万不可,咱们还是赌点别的。” 四兄弟住在一起,慕容俊才嫌弃纳兰文若常常不洗袜子,弄得满屋子臭气熏天。 若是赌输了,不过是帮他洗洗袜子而已,又能除除异味,而且还有一出好戏要看,无论输赢都是好事一桩。 慕容俊才想毕,笑道:“唉~,上官兄,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能轻易反悔。就这么定了,三个月内,你若是拿下孙飞燕,我们几个就帮你洗一年衣袜,又有何妨。但如果你拿不下呢?” 纳兰文若说道:“我输了,帮你们三人洗一年的衣袜。” 三兄弟均想此事可行,慕容俊才说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能让她主动亲你一口,就算你赢。 不过,你可不能耍什么花招。若是让我们知道了,可要加倍惩罚。” 纳兰文若说道:“好说,好说。你们就等着帮我洗袜子吧。” 孙飞燕干了半天苦力,累得气喘吁吁,况且这凌霄阁伙食也是定量的,来到医相阁三五天的功夫便瘦了一大圈。 辰时未过,肚子已咕咕乱叫,此时别无他想,正痴痴地坐着琢磨今天中午会吃什么。 正想着,只见纳兰文若走了过来。 他开口笑道:“飞燕妹妹,你在这里想什么呢?” 孙飞燕此时一动也不想动,懒懒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坐下来歇会。” 纳兰文若道:“之前几次多亏了姑娘出手搭救,我还没有机会谢谢你呢。” “不用,不用,我也是顺手。” “来山上还吃得惯吧。” 孙飞燕只是嗯了一声,不想多说。 纳兰文若又说了些贴心的话:“最近一天天变凉,可要多加衣服…外面日头大,不如在里面坐坐?…你忙了半天渴不渴?我去帮你倒碗水吧。” 飞燕现在饿得头晕眼花,本想休息一下,谁知纳兰文若无端跑来,有一句没一句,没完没了,只得随意敷衍了几句。 纳兰文若见孙飞燕几次出手帮助自己,便以为她对自己有几分意思,可现实完全不是他料想的那样。 孙飞燕秉性善良,换做谁她都是要帮忙的。 纳兰文若尴尬地说道:“飞燕妹妹,今晚吃罢饭,有时间出去走走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孙飞燕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什么事?有话现在说不好吗?” “这里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里风景这么好,咱们出去逛逛也是好的啊。” “我不想,要去你自己去吧。”说着头也不回,也不再搭理他了。 纳兰文若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去,慕容三兄弟见他刚才狼狈的样子,笑得不停。 南宫玉颖笑道:“我就说吧,这凌霄阁的女子不管高矮胖瘦,相貌美丑,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哪里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上官嘉木也跟着笑道:“纳兰兄,明天的衣袜就委屈你了。” 慕容俊才也笑道:“纳兰兄,别灰心,好姑娘得慢慢追。” 纳兰文若冷冷说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三个月后,我肯定能把她追到手。” 南宫玉颖笑道:“那我们可就等着呢,你可不要赖账。 我身子虚,出汗多,你可要洗得勤快些,到时候可不要嫌弃兄弟们脚臭。” 纳兰文若说道:“行了,行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们怎么料定一定能赢?你们瞧好吧。” 第279章 偏爱 陆晚枫身为医相阁阁主,从不缺钱花,临行前,她在贝壳镇采买了一应日常用物,将好玩好吃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箩筐。 忙完一切,她又将刘小七唤来,嘱咐她一番,生恐她还是从前那个做事莽撞,性子冲动的刁蛮公主。 话说,陆晚枫有小半年没见刘小七,差点没认出来,只见她一张鹅蛋脸瘦削了许多,比往日更添了一份英气。 她见小七脸色蜡黄,想来最近受了不少苦。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蓝谦儿用蛊血为刘小七易容的结果。 在南诏国,不少人用蛊血驻颜养容,刘小七容颜俊俏,在蛊血的滋养下更显俊美。 真是色胜太真梨花魂,貌比西子俏三分。 阔别多日,小七的身份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为官府缉捕的反叛,陆晚枫心中不胜感叹。 只见昭阳公主改名为刘小七,剪去了一袭长发,只留了两个丸子头,更显得俏皮了,那日在长安城中,她已经答应要收刘小七为徒,今日天缘凑巧,昭阳公主再次拜入她门下。 小七赶来对着师父躬身一拜, 陆晚枫对她十分亲切,挽着小七的手,嘱咐她道:“那日你和长林非要离开这里,以后不可冲动。尊师重教乃是本派门规,你们虽和尤广达不合,但他毕竟是你师兄,平日里见到仍是要恭恭敬敬。” 小七点头答应着。 陆晚枫接着说道:“昭阳,或许我现在要叫你小七,你现在既然在这里,就安心待着。长安城的事,掌门已经正在联络昆仑山诸仙家,商议此事,你切不要急躁。现在外头不安全,在凌霄阁也暂时有个安身的地方。再者,长林有先天顽疾。前几日,我听师父说,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能治长林的病,我还从没见过师父这么开心过,看样子长林的病有救了,你也希望长林的病能好起来吧。” 小七默默点着头。 陆晚枫又说道:“现在长林能活着全靠他师父的真元内丹,而内丹之力终究会耗尽,届时无力支持他的心脉,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了。师尊把他带到山上去,也是为了更好地治疗他的病。以后你如果在凌霄阁遇到困难,就告诉我,我不在你就告诉掌门,或是我师父,他们不会让你们在山上受欺负的。同门互殴,乃是本门大忌,若是掌门发现,就算是文君、志丘他们也不会轻饶的。上次你们在山门前闯祸,师母只不过罚你们打扫三个月山门已经算是轻的了,戒律阁的苦无长老,认法不认人,就连掌门的话都不一定会听,之前吕师兄犯了错,还挨了二十棍呢。你看连掌门女婿都逃不了惩罚,更别说你们了。” 小七道:“多谢师父提点,小七定会谨记在心。我们在这里一定小心行事,不给师父惹麻烦。 师父你说凤清师尊,究竟会有什么办法来治长林哥的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事在人为,究竟如何还要看他的造化了。” 陆晚枫离开后,小七遥望山顶,上面有一团云雾缭绕,有一条小径通往山顶。 小七心里想着,长林哥,在山上辛苦修炼一定很辛苦吧,但愿他一切安好。 陆晚枫将医相阁的事务安排妥当,当夜独自一人,御剑离山,飞往逍遥谷去。 天气渐渐变冷,陆晚枫这次为逐风带去了许多过冬的衣物。 叶逐风并不介意陆晚枫带来的东西,两人半个多月未见。 叶逐风十分想念,一面就搂着陆晚枫倾诉:“表妹,你让我想得好苦。” 在这幽谷之中,四周景色如仙境一般,二人过着神仙般的生活,陆晚枫到了这里,就不像在凌霄阁里总是板着脸,她半张脸虽然被烈火烧毁,但秀发遮着依然楚楚动人,风姿不凡,想当年她也是凌霄阁里名动一方的美人。 叶逐风与九重天一战后,便失去了记忆,如今还如小孩子一般天真,陆晚枫哄着他说:“我不过是去外面采买些过冬的东西,才过几天,你就想我啦?” 逐风便道:“和你分开片刻,我心里也难熬,表妹你不是说外面很乱,马上就要打仗了,何不与我共处在这逍遥谷里,再也不去管那些俗事?” 陆晚枫道:“我跟你解释过许多次了,我在外边还有一些亲戚要照顾,不能总和你在一起的。” “那我就和你一起出去,咱们一家子一起生活难道不好。” 陆晚枫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扭过头去。 叶逐风近来情绪渐渐变得不稳定,时常觉得心中有一团怒火,无法宣泄。 此时见到陆晚枫不肯让自己与她一起生活,他读了些书籍,也通晓世事,于是怒道:“你是嫌弃我相貌丑陋,不配和你一起生活了?” 陆晚枫听后心中大为伤心,师兄今天不像往常,怎么说出如此狠心的话,于是怔怔垂下泪来,哽咽哭泣。 叶逐风胸腔之中怒火中烧,忽见陆晚枫抽噎个不停,心肠一下软了下来,在跟前不住地道歉。 陆晚枫回到林中小木屋里,自顾自地伤心。 叶逐风自悔失言,跟了过去,自抽自己嘴巴,道:“我真该死,你如此对我,我还疑你,如此不仁不义,岂能为人?从此我再不说这话。” 陆晚枫怎忍心师兄自己伤害自己,急忙拦着他道:“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我自会和你说。不过,我绝无嫌弃你之意。” 叶逐风忙道:“表妹,你别生气了,我刚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闷闷的。” 陆晚枫摸着逐风的胸口,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又胸闷了?” “这毛病已经好多年没犯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开始犯老毛病了。” 陆晚枫心中慌乱,就要为他煎药,叶逐风看她着急的样子,在一旁说道:“你不生我气了?” “你这些年让我生的气还少?我的气早生完了。” 叶逐风嬉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表妹,我知道你不嫌弃我,我收回刚才的话,郑重对你道歉。” 说着深深一拜。 陆晚枫拦着他,“咱们都结为夫妻了,还讲这些做什么?” 叶逐风笑道:“是啊,我们是夫妻。不过我叫习惯了,还是叫你表妹吧。” 陆晚枫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忧伤,自己对他付出了一切,而叶逐风似乎茫然不知,倘若他有朝一日想起从前的记忆,他会再次抛弃她吗? 无论如何,这是她再难以承受的了。 或许感情仅仅是彼此的偏爱,纵然叶逐风曾经深深伤害了她,陆晚枫仍旧是不忍心将他抛下,在九重天天宫将要坍塌之际,她冒死在烈火中把逐风救了出来。 叶逐风被烈火吞噬,全身烧的焦黑,体内又有一股强生的魔气压制不住,后来陆晚枫想到逍遥谷或可压制他的魔气,便将逐风带至此地,最初几年,逐风心性如孩童一般,到处惹事,十分顽皮,时常就感觉胸闷难受, 病发时异常的暴躁,四处砸东西,甚至想要杀了她。 陆晚枫为了照顾逐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后来,逐风的病渐渐好了,陆晚枫便教他读书识字。陆晚枫小他三岁,二人便认作姐弟。在逍遥谷,搭建一个小木屋,生活了下来。而今叶逐风又开始有胸闷之状,恐怕再生事端,令她忧心不已。 第280章 乾元灵箍 凤清决定修习凌霄阁至高神功《浑天功》,希望以此来救长林的性命。 此事触动了古逸尘的伤心回忆,她虽然不同意,然而凤清已经决定修炼,已经无法回头。 这《浑天功》修炼之后,四肢百骸当中的毛孔都会被打开,持续不断吸收天地之间的混沌之力。 她虽然不知道凤清能不能救长林,但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凤清主意拿定不可回转,她只好选择帮助长林。 她知道凤清要引混沌之中的煞力,要磨练长林的体魄,重塑他的命格,免不了在山上磕磕碰碰的。 从自己卧房内,打开一个精致的金箱子,取出一个小锦袋子,让弟子送到山顶。 凤清接过一看,原来是先生辛苦炼制的复元丹,取各种灵草熬制而成,疗伤复元,奇效无比。吃了之后,可使身体快速复元。 凤清让弟子转达:“你去告诉先生,我替长林谢过先生了。” 陈长林在山上,并没有像刘小七预想的那般辛苦。 头几天,凤清只让长林砍几棵树,长林累得手脚酸软。 好在有古逸尘给的复元丹,再加上凤清真人的药浴。 长林的身体日渐强健。 再去砍树时,他也有了经验,便不再用蛮力,砍倒一棵树,也不再那么辛苦。 一连几日,凤清也不让长林去砍树,他一个人独自在草房子里看书,半天也不出来。 二人只吃馒头蘸酱,煮一些稀粥,长林肚子寡淡至极。 凤清却毫不在意,吃饭时还在看书。 长林也不敢去打扰,这一日,他在山上闲来无事,便抓一把玉米,站在围栏边喂鸡。 “咯~咯~咯~……” 他喂鸡的时候,就想着要是能逮过一只炖了吃就好,就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气。 傍晚,凤清借着昏暗的夕阳,对着一卷发黄的册子,认真研读。 凤清似乎想起了什么,拍案大喊:“妙!当初师父为了引纯阳真气入体,遭到反噬,其原因便是阴阳失衡,汹涌澎湃的真气无法宣泄所致。 而今长林先天没有命魄,气海内真气便无处存放,如此只能化为血脉筋骨之力。以先天神力增益其体魄,或许能练成此功。” 凤清喜不自胜,一跃而起,竟将屋顶撞破了个大洞,继而直飞九霄。一个奇特的想法,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急忙来到凌云阁拜见师母。 古逸尘后来也渐渐看淡了,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凤清自己选择这一条绝路,论理她也管不着。 凤清见古逸尘态度好转,跪地恳求道:“徒儿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只好将这身家性命都赌在长林身上。我收长林,决定修炼吾派神功,救他性命,还请先生成全。” 古逸尘听后,冷冷说道:“你已经下了决定,还问我作甚?我说了,我也不是你师母,你就当我是个普通老婆子就行了。你的事我也管不着。” 凤清又恳求道:“徒儿是想请先生赐一件传导煞力的法器,如此既可锻炼长林的筋脉,融合天地煞力。” “传导煞力的法器?” 古逸尘思忖着,过了一会才道:“凤清我告诉你,若是为了你,我绝不答应。我是为了长林那孩子,你这老不死的,死不死的有什么相干,我只是可怜长林也跟着你受罪。” 古逸尘说着,上楼取出一套金刚手镯并一副脚镣,说道:“你师父在世时,常带着这乾元灵箍修炼,这件法器,世间独此一件,你好好收着。” 凤清大喜,含泪再拜,“徒儿替长林谢过先生了。” 凤清刚要接过来,古逸尘拿在手里不给,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找你师弟借一百个金灵子来。” “先生若用钱,找师弟取就是了。” 古逸尘道:“我可不愿看到他娘子那副苦瓜脸。” 凤清道:“好说,好说。借钱的事,我给师弟商量。” “说好了,一百个金灵子,不准少。” 凤清眼馋这乾元灵箍,对古逸尘的要求有求必应,他对这一百个金灵子,也没概念,岂不知这些钱相当于凌霄阁小半年的收入了,墨掌柜岂会答应。 到后来,凤清去找师弟借钱,他也没想到借钱是那么难的一件事,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凤清对玄清百般求告,玄清无奈只好偷偷摸摸做假账,瞒着老婆把钱借给他,凤清得了灵子,拿给古逸尘用来采买灵甲灵器。 原来只要是世上有的,灵子都可以买来,二人明白了灵子的许多好处,频频找玄清借钱,玄清不堪其扰,师兄弟二人闹了不少矛盾,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凤清拿了乾元灵箍,难掩心中激动,说道:“那徒儿先行告退了。” 古逸尘连连叮嘱凤清借钱的事,凤清满口答应。 说着急忙御剑回山顶,飞到一座小茅草房上面,看到长林正在喂鸡。 凤清夺过他手中的鸡食,说道:“长林啊,别喂了,今个咱们吃顿好的。” 说着跳进鸡窝里,揪出一只老母鸡来。 凤清亲自下厨,长林在后面挖了几颗土豆,拔了几棵大葱,两人忙前忙后,一直忙到天黑,终于弄了一大盆烧鸡。 长林这阵子只吃些酸菜豆豉,馒头蘸酱,肚子寡淡至极,眼看着喷香扑鼻的烧鸡,涎水直流。 说道:“师父,有什么大喜事么?今天做得这么丰盛。” 凤清说道:“不是我的喜事啊,是你的喜事。” 长林纳闷道:“我有什么喜事?” 凤清说道:“这本《清心咒》,你每日清晨抄写一遍。”说着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看起来与长林此前抄写的《静心咒》也没什么两样。 长林道:“师父,我直接默背下来不就行了。” 凤清道:“万万不可,此书只可神通意会,不可背诵解读。” 长林奇道:“我看了头一页,已经记下了一些。” 凤清急道:“你记它干什么?赶快忘了,否则贻害无穷。” 长林道:“那我不去记它就是了。” 凤清笑道:“这就对了。来,咱们吃饭。” 长林递给师父一个馒头,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自养自产的东西,吃起来清香无比,二人吃得汤水涓滴不剩,肚子饱足圆撑。 两人吃得心满意足,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拿衣襟擦拭脑门的汗。 长林打了一个饱嗝,说道:“师父,您这手艺真不错,要是再有一壶好酒就更好了。” 凤清忙答道:“这山上别的没有,酒多得很。” 说着,凤清端着烛台,领着长林来到外面,来到一口地窖前,拉开上面的木板,取出一坛陈年美酒来。 长林望着里面满满放着的一坛坛美酒,不禁赞道:“师父,你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啊。” 凤清说道:“我只是偶尔小酌几杯,我师弟送了许多过来,平时我也喝不完,便攒了这么多,正巧你来了,帮我分担分担。” 长林喜不自胜地说道:“好说,好说。” 长林抱着一坛美酒,放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胡乱收拾了一番,斟满两个红漆大碗。 长林端来一大碗酒,说道:“徒儿先敬师父一碗。”说完一饮而尽。 凤清只是小酌一口。长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长林这几日闲来无聊,但见恩师对自己如此,心中畅快,便豪饮起来。 这陈年美酒,香气扑鼻,闻上一闻,便已经三分醉意。 长林贪杯,便将这美酒一饮而尽,此时熏得全身似火一般热,当真畅快。 长林轻舒一口气,又斟满一碗,说道:“师父,咱们干!” 凤清道:“照你这番喝法,窖里的酒岂不是早晚让你喝光?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长林又喝一碗,说道:“师父,我自小没有爹娘,自从先师走后,就没有人陪我这么喝酒了。 师父待我这么好,长林无以为报,但听师父教诲。” 凤清笑道:“你怎么知道为师是对你好,倘若为师招你入山是另有所图呢?” 长林道:“我身上分文没有,师父能图的无非就是我学成出息了,能好好孝顺师父。” 凤清看了看长林,似笑非笑,不禁想起了心事。 长林见凤清愁眉紧锁,说道:“师父,你有心事?” 凤清道:“没事没事,喝酒,喝酒。” 凤清不胜酒力,只是轻轻抿了几口。 长林喝了三大碗之后,便手舞足蹈起来, 说道:“师父,你怎么不像掌门那样也娶个老婆回来?在这山上不也太孤寂了?” 凤清正色道:“欲成天道,须弃人道。七情六欲,有碍修行。 玄清整天被他老婆管着,这不让吃,那不让喝的,哪有我自由。” 长林道:“师父,古往今来有谁真的修成仙了? 要我说咱们还是及时行乐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岂不快哉。” 凤清道:“真是鼠目寸光。得道飞升,乃天下修仙门人终生之所求。 能突破六道轮回,成就金身,更是旷古烁今的伟业。 一招手抚平天下事,岂能与他在这开山授课可比。 人族虽贱如微尘,可即便如微尘也有宏大愿景,倘若有生之年,能以身证道,也是功德无量。” 长林又道:“神仙就能拯救苍生么?世上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也没见几个神仙过来帮助他们。神仙高高在上,我才不屑与他们为伍。人族虽然微小,但是用有限的时间,探索无限的世界。去学习更多的知识,去品味各种滋味,尝尽辛酸苦辣,去游览神州胜迹,去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去创一番事业,逍遥一世,醉生梦死,岂不快哉。这山川之间,美不胜收。即便是神仙也有化为尘土的一天,倒不如人类,星火相传,生生不息,在魂梦江海缔造永恒的灵魂世界。” 凤清笑道:“看来你是喝了玄清那小子给的迷魂汤了,也罢,想来我也是个痴人,咱们喝酒。” 说着,二人继续豪饮。喝了半坛,长林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口中呼喝道:“好酒,好酒,斟满,斟满。” 第281章 灵箍入体 凤清看他已经喝醉,便将他扶到床上,脱去他的鞋袜,望着长林渐渐沉睡过去,凤清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从怀内取出一对金色护腕和一对金色脚环,闪闪发光,一望可知并非凡品。 凤清走到长林身边,轻拍了拍他,喊了几声,长林哼哼唧唧,说着醉话,已经沉沉睡去,凤清悄悄将护腕、脚环扣在他的四肢上。 说道:“长林,等我修成仙身,自然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如今要借你之身,吸收天地煞气,为师即便不逼着你修炼《浑天功》你也活不了多久,你命该如此,莫要怪我。” 他看着长林,喉咙发干,不禁咽了口唾沫,就如同面对一个美味的大餐,只不过长林在他眼中是修炼成仙、吸收混沌煞力的大餐。 凤清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举我虽也没有太大把握,只求上天保佑你我师徒二人修成《浑天功》,吾凌霄阁建派四百多年的声誉,就托付到你身上了。” 凤清说罢,目光变得坚毅,凝视着长林,口中默念着咒语: “乾灵无极,道法真元。 灵枢归尽,御极有道。 万法归元,天地为引。 双生双伴,双体双修。” 凤清念着咒语,大喝一声,运起混元真气,扣在长林手脚上的乾元灵箍慢慢有了反应,乾元灵箍在他身上发出金色光芒,慢慢变得通红。 长林身体慢慢有了反应,周身金光大盛,真气环绕在乾元灵箍之上,炽热的灵箍烧灼着长林的身体, 长林全身热汗淋漓,逐渐面露痛苦之色。 酒意虽然麻痹了他的痛感,但是强烈的窒息感,如同烧红的烙铁贴在身上的灵箍,使他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口中吐着白沫,身体痉挛抽搐。 凤清毫不迟疑,他眼中充满血丝,青筋暴起,使出全身力量,催动这双修咒法。 灵力束缚达到极点,只听“嘭”的一声,产生一阵强烈的气爆,震得满屋狼藉,刚才施法消耗极大。 凤清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息,他勉强撑起身体,乾元灵箍竟然直接嵌入长林体内,消失不见了。 暗念法术,似乎能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蓝丝线与四肢相连。 乾元灵箍已然束缚成功,凤清看着疼晕过去的长林,为他擦去身上的汗渍,帮他盖上被子,自己也去休息了。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最先照射在山顶。 长林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只感到浑身酸胀难耐,四肢沉重无比,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他身上,以至于站在地上的时候险些摔倒。 他心里纳闷,自己怎么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凤清真人走了过来,看到他蹲在地上,骂道:“蹲在地上干什么?像个臭虫一样,赶紧给我站起来。” 长林有些无奈,只得强撑着站起来, “师父,我可能昨天喝太多酒了,怎么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凤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 “昨天晚上?让我想想。” 长林拍了拍脑门,努力回想昨晚的事, “昨天我们吃过饭之后,喝了点酒,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想我可能是生病了,不行,好累。” 说着,长林躺在床上,呻吟了起来。 凤清拿起鸡毛掸子打他,喝道:“你给我起来,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吃完饭,先去外面抄写一遍《清心咒》,然后去山脚下给我打点水来。” 长林一想到爬山的痛苦,就害怕,“那边不是有个小池塘嘛?去那里打点水不就行了。” 凤清怒道:“我要用山下的清泉水,别啰嗦,快点起来干活!” 此时乾元灵箍嵌入长林体内,他无时无刻不感到一股重压,换做常人必然难以忍受,好在长林有莽山精元内丹保护。 那日在临安城,长林依靠莽山给予的生命之力打败李沧海,半个月前,长林又将尤广达胸口抓出一道血痕,凤清看出长林体内潜藏着莽山的内丹之力,怒气越盛,长林所能爆发的潜力便越强,因此打定主意要处处激得长林动怒,逼出他的潜能来。 长林恰恰是个直性子,性子耿直,听到什么便信什么。 只听凤清又说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变成这个懒样子, 我这里不收废物,你若这般,便快快滚下山去。” 长林见凤清脾气大变,昨日还是和颜悦色,此时便冷言冷语, 心中失落,便赌气道:“徒儿这就去打水。” 凤清道:“打什么水?为师告诉你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长林想起来,要先抄写一遍《清心咒》,只得拖着沉重的身子,找来笔墨纸砚,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认真地写了起来。 他只觉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写得满地都是墨团,此时连握笔杆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心情记忆? 凤清拿起弹子猛地打向他的后背,“给我认真点写!” “是!” 长林用另一只手托着,两手并用,一笔一划地写着。 忽然,他看到上面写着: “静心动体,纳天下之气,闻声辨气; 吸天地日月之精华,源归气海,鼓体肤之筋脉; 气沉丹田,纵横宇宙,还于真元; …… 乾灵真气,曝于中发,隐于血脉,法相遇全,摄灵媒于百汇; 灵归万体,濯群涤以耀华,光辉尘埃,幕府潜具 ……” 一字一句写下,身体竟慢慢有了反应,写起来逐渐变得顺手起来。 凤清在他背后看着,见缕缕蒸汽正在他头顶冒出,长林正在一点一滴吸收天地煞气。 然而他没有命魂,没有灵识,体内无法储存灵力,无论多么努力地吸收,这些天地灵力只能藏于他的血脉之间。 长林现在修炼的正是凌霄阁秘法《浑天功》,是一门霸道无比、吸收灵力的法门。 因此,凤清只让长林抄写意会,不让他记诵理解,免得他懂得这一法门,无法控制。 凤清一边盘坐暗念,与他共修,只将那先天清灵之气引入自己体内,将煞气融入长林血脉之中,长林分得一股煞力,便长了一份力。 凤清便用自己的内功心法,驱动乾元灵箍压制长林,如此循环往复。 凤清和长林双修《浑天功》,凤清获得天地之间至纯清气,将煞力借助乾元灵箍,传入长林体内。 煞力虽然强悍霸道,于清修不宜,而长林因无法感应着煞力,则不会被煞力影响,这也是凤清所未意料到的好事,按他所想,长林可以借助煞力修炼体魄,以后或借此更改命格,也未可知。 长林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抄写完毕,已是大汗淋漓,全身湿透。 身体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了,转头看向师父,见他正盘膝而坐,也是全身大汗,看起来比他还疲累。 凤清盘坐而起,拿着两个木桶,对长林说道:“你去下面,用山泉水打些水来,天黑之前,把这一水池蓄满,我要好好泡个澡。” 长林身体也没有刚才那般疲累了,接过木桶,说道:“是,师父。” 第282章 下山打水 长林拎着桶,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盘山小径,走到山下。 不多时,来到一处小溪旁,这里是一处幽静之所,枫叶铺满了地面。 山泉水顺着小溪流淌而下,溪水清澈见底,水里的鹅卵石,以及游弋的鱼虾,清晰可见。 在远处,一群新入门的弟子正在由师兄指导练剑。 每一招每一式,都伴随着呼喝声。 长林打了两桶水之后,便坐在山石上驻足观看。 只见一个个弟子,穿着紧身的武服,手脚裹布,腰系玉带,头发扎成辫子,随风飘扬。 手中长剑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点点光芒。 一位高个子师兄正在指导他们学习入门剑法。 众人练了一会儿,便让他们自行休息一下。 长林一时看得入神,手也跟着比划,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练了起来。 这时,冷美人穆子衿看到长林正坐在一块山石上看着她们,便过去和他打招呼: “陈师兄,几日不见,一向可好?” 长林客气地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 长林没看到小七他们,便好奇地问道:“怎么没有看到星彩?” 穆子衿回答道:“你姐姐被分到医相阁去了,可能正忙着呢。” 她见长林拎着两个水桶,便问道:“陈兄弟,这是要打水去吗?” 长林笑道:“我在这山上有些无聊,就下来逛逛。师父说山下的山泉水甘甜好喝,就让我打上两桶。” 穆子衿道:“凌霄阁风景秀丽,山清水秀,倒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这时,许香兰跑了过来,远远喊道:“长林哥哥,你也在这啊,真巧!” 长林道:“我在这休息一会儿,看了看你们练功。” “你在山上过得还好吧?” “好着呢,这山上尽是山珍野味,山下有的,山上都有。师父屯了好大一窖子美酒,我们天天吃香喝辣,好不痛快。” 阿兰拍了拍手叫道:“真有趣。” 长林一只脚踩在石头上,便和她们俩侃侃而谈,说起山上的菜是多么新鲜,米是多么香甜,鸡肉是多么美味,风景是多么美。 穆子衿和许香兰羡慕不已。 长林人长得高大英俊,热情好客,嘴巴又甜,性子又滑,在长安时就颇有女人缘,在凌霄阁也有许多女子倾慕于他。 在一旁休息的天牧四姝和轩有容见他来了,她们性格孤高,本不屑与门派中男弟子多言,只因听闻长林做了凤清师尊的高徒,都十分好奇,一群女子围着长林,听着他说着和凤清真人两人在山上养鸡养鸭,每日泡温泉,看日出日落的故事,长林笑道:“我和师父,在山上十分惬意,若不是闲得慌,我还不肯下来呢。” 轩有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常不把男人放在眼里,但来到这里后,见长林先是在山门前痛打尤广达,又在讲武堂上出尽风头,凤清师尊对他颇为关照。 因而她心中也着实看重长林。 一群女子便围过来,长林一时兴致大起,添油加醋,将这几日在山上的一些见闻说给她们听。 长林道:“你们不知道,第一天我上山来,便发现有怪声传来,只听到有人在敲打木板。 起初我不明白是什么声音——咯咯哒,咯咯哒的怪响。 后来我趴在师父窗前一看,你道怎地?” 众女子忙好奇询问,长林顿了顿说道:“原来是师父在打呼噜。” 逗得几位女子咯咯直笑。 梅灵问道:“什么人打呼噜,竟有这么大动静?” 阿兰接口说道:“修行高深之人,内功精纯之极,有这种震撼之力想必也是正常。” 众人忙点头认同。 长林自觉一乐,其实凤清打呼噜是有的,但绝没有他所说的震响床板这么厉害。 长林又道:“这山上的好处可太多了,那里灵力充沛,粮草虫鱼,生长的极快。 吃了能延年益寿。还有件事,不提也罢。” 阿兰兴奋问道:“长林哥,说说呗,说说呗。” 穆子衿也道:“就是,还有什么奇事?你说与我们听,我们也不会宣扬出去的。” 天牧四姝和轩有容都点头应和。 长林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刚上山,师父便交给我一把精钢利斧,这斧头有一百八十多斤,我拎着感觉和普通斧子也没什么两样。” 她们几个女弟子听闻长林手握如此沉重的斧头,都惊得说不出话。 长林接着说道:“师父让我去砍树,我寻思只是砍一棵树而已,谁知一看,那树五六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这橡树吸收了山顶上的灵气,树干坚硬似铁,砍在上面,火星子迸出三尺高,啧啧,可真是硬啊!” 轩有容说道:“有这等坚硬树木,我不太信。” 长林伸出满是伤痕血茧的双手,果然如此,众人这才信服。 当当当——那边铜锣敲响,弟子们休息够了,又要开始练习。 这几位女弟子便嘻嘻笑笑,匆忙跑进校场。 长林看着这群人在校场练武,忽然想起师父交代的事,急忙打了两桶水往山上跑去。 长林提着水,刚走到石阶下,便觉得手臂酸软,提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喝酒的缘故,全身上下使不上劲儿。 双手提着两桶水,走十余步便停下来休息,而后继续向上爬。 三千阶石梯,走了半个时辰,还没爬上半山腰,桶里的水也只剩下一小半了。 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完全没有刚开始的那股精神,便坐在石阶上休息了起来。 这时,凤清御剑飞到他面前,说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长林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我累了,坐下来歇会。” 凤清冷冷道:“你有功夫跟那些女娃子闲扯,倒没功夫帮师父打水了? 也罢,你若实在坚持不了,为师也不强求。 明日你就下山去吧,趁现在滚下山去倒也能多过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 长林听了大骇,心想:“师父如何知道他在山下之事?” 凤清又道:“我让你打水,是为了救你。 你体内的内丹精元只怕撑不过半年时间,半年过后,就需要另寻内丹,你姐姐对你极好,那时再取她的内丹,或可再为你多续上几年阳寿。” 长林听闻此言如同一盆凉水泼下,彻底冷静下来。 凤清又道:“你这点苦也吃不了,趁早下山去吧,也不要想着报仇了。” 长林心中愧悔万分,说道:“师父别说了,徒儿这就去打水。” 凤清看他略有悔意,接着说道:“我虽不能救你性命,但你照我说的做,锤炼体魄,依靠强大血脉之力,或可补心脉不足,就只怕你不是那份料,吃不得那份苦。 你要想清楚,是下山过几日逍遥日子,还是在这山上受我驱使?” 长林跪地含泪说道:“孩儿愿意留在山上,供师父驱使,以后绝不说半个‘不’字。” 凤清道:“今天你若不把山上水池注满水,就不要留在山上了。 你若是怕苦,放弃也没关系,你毕竟是逐风的孩子,我会尽量寻些仙草灵药替你增加寿命。” 长林豪气斗胜,说道:“我绝不会让师父失望。” 凤清道:“那便证明给我看。山上水池现在还空着呢。” 长林说着便拎着水桶,往山上走去。 凤清冷冷说道:“半桶水,怎么够用?” 长林只好又拎着桶重新下山。 凤清看他又下山去打水,便又御剑飞回山顶,运起《浑天功》,将混沌煞力输送到长林体内。 乾元灵箍受到感应,不断烧灼长林的手脚。 长林走着走着,便觉得力气全无,手脚酸软,浑身难受。 他听闻自己只有不到半年时间,只怕不能给师父和小叶报仇, 自己的命是师父给的,是小叶舍命相救换来的,自己如何能辜负了他们。 于是强打起精神,再次撑起酸软的手臂。 长林一步一泪,两条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咬着牙向山下走去,渐渐支持不住。 一时间,他胸膛中泛起了蓝光,力气陡生。 长林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往山下取水,一步也不敢停歇。 取完水之后,他慢慢端着水,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上爬。 他没有停下来休息的理由,只要还有这口气在,为了小叶,为了师父,也绝不放弃。 长林虽然胸怀壮志,可是自小便习惯偷懒耍滑,从没有认真做过一些事情。 跟莽山学武的时候,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是心不在焉。 然而,命运的打击接踵而至,让他不得不努力。 长林身上被嵌入了乾元灵箍,用力的时候,便是在吸收天地间混沌之力。 凤清感知到长林用功,在山上忙运功相抵,将清气引入自己体内,而煞气则被长林尽数吸纳。 煞气转化继而转化为长林身躯中的血脉之力,此过程极为痛苦。 痛苦让长林产生幻觉, 他仿佛在攀爬险峻的高峰,楚云生在山顶上,轻蔑地看着他。他要复仇就要爬到山顶。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弃,他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奋力一搏。 长林全身已被汗水湿透,连鞋底也灌满了汗水。 长林拎着两桶水晃晃悠悠终于来到山顶,等来到水池边上,吃力地把水倒了进去。 桶里的水在上山的路上已经去了一大半,剩余的水只得浅浅地没过池底。 要想将这一池的水打满,也不知道要跑多少个来回。 长林只打了半桶水,已经浑身颤抖,这次他发了狠劲,也不多言,又一次往山下跑去。 可即便将水打上来,也由于颠簸的缘故,也所剩无几。绝望、失落、疲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是那么没用。可这些都没有身上的剧痛难受。 身上的疼痛反而让头脑更加清醒,让他不断鼓起力气,往前走去。这一次他没有理由再放弃,这一次除了他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第283章 一荣俱荣 凤清在山顶修炼《浑天功》,修炼者打开全身气穴,可以吸纳天地混沌之力。混沌之力分清浊,清气化为一股股暖流涌入他的七海脏腑,而另一半浑浊黑气,则顺着乾元灵箍的牵引,尽数灌入长林体内。 长林只觉身体犹如沸腾了一样,身体酸痛,却丝毫感觉不到疲倦。疼痛让他渐渐麻木,只能通过挥洒汗水来忘记身上的痛苦。 凤清练了一回功夫,便觉得神清气爽,他自己修炼倒是无碍,便偷偷躲在一旁暗暗观察。 常言道,下山比上山难。长林抬着木桶下山时,一个不小心踩空了一脚,连人带桶滚了下去。 在一个拐角处,他用力抓住路边的小树枝,缓住了下落之势。 此时,他脚下就是一道深渊,若不是抓到这根“救命稻草”,他恐怕要粉身碎骨。 长林用力抓住树枝,爬了上来,而手脚全被划破,满身的淤青。 他虽感到全身疼痛、酸胀,但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继续坚持下去。 长林捡起摔在道旁的水桶,忍着伤痛,缓步走下山去,来到小溪旁打满两桶水。 他今天非要把水池灌满,让师父看看他是不是孬种。 肌肉的火烧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手里的两桶水越发沉重, 他的身体与凤清传来的煞力融合,这股力量融入他的血肉之中,他的骨骼经脉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更强。 微风吹拂着他的长发,吹不灭他炽热的心。他迈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爬去。 乾元灵箍带来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灼烧他的身体,他的身躯滚烫发热,胸膛似乎要爆裂开来。长林拼尽全力终于来到山顶,将水倒进去后,他几乎要摔倒。 忽而一阵强烈的电击般的酸麻之感袭来,原来一旁的凤清又再次催动神功以摄取天地混沌之力,而后将浑浊煞力传入长林体内,他自己则吸取天地间精纯灵气修炼。 长林感到全身骨肉欲裂,待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又强忍着剧痛下山打水。只走了一会,便觉全身燥热难耐,大汗淋漓,索性脱掉上衣,露出臂膀好去散热。 长林跟着莽山练习这么多年,虽然只学了一些花架子功夫,却让他练就一身横肉。 一些眼馋的女弟子看到他赤膊上身,一身古铜色腱子肉,十分英俊,不禁惊声怪叫,惹得众多男弟子心里愤愤不平。负责训练的师兄厉声呵斥这些花痴少女。 长林是不得已才脱去了上身短褂,只因他体内一股闷热的煞力,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他此时恨不得赤裸跳进冰水里降降温。 临近傍晚,长林又将两桶水灌进水池,满腔热血又促使他不断地进行下去,他感觉自己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胸腔就要爆炸。 这一回要下山时,他忽然感觉头疼欲裂,不禁跪倒在地,捂着头,痛苦呻吟,浑身如同要爆炸了一般,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凤清急忙去查看,只见他浑身散发着血光,额头和脸上似乎要渗出血来,滚烫的身体发出一缕缕红色的蒸汽。 凤清心想:“这定是体内煞力聚集不得消散所致。” 不作多想,立刻用自己的真气传到他体内,助他化解煞力。 不出所料,长林果然悠悠转醒,他身体也不那么疼痛了,长林见到师父蹲在身旁,生怕师父会责备,马上拿起水桶说道:“弟子知错,弟子不再偷懒,我这就去打水。” 凤清刚要劝他今天到此为止,长林已经下山去了。就这样来来回回又跑了三趟,一次比一次艰难。与身体的疲惫相比,最要命的是那钻心的疼痛。 凤清传来的无穷无尽的煞力又迫使他无法停下来,只要他休息片刻,浑身便炽热难耐。 如此这般,直到夜深,长林终于将水池里的水灌满。 此时他筋疲力尽,再无心干些别的事,随手将两个木桶扔在一旁,回到自己的小屋后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见莽山正拿着木条假装抽打他,说:“你又偷懒,看我不收拾你!” 长林嬉皮笑脸地回答道:“徒儿知错,徒儿知错,我就知道师父不舍得打我。” 莽山气得把木条摔在一旁,生气道:“我不是不舍得打你,我这一出手只怕你的小命便没了。说好了让你在这好好练功,你又偷懒。” 长林懒洋洋地说道:“你教的我都学会了,师父你看我刚才抓到了什么?” 莽山走来一看,竟是两只蛐蛐。 长林跑到一边的空地上围了起来,叫道:“师父快来,我的大将军快把你的大司马打败了。” 莽山忙赶过来说道:“岂有此理,我来看看。” 莽山指挥大司马趴在地上和长林一起斗起了蛐蛐。 “大将军,上啊!咬他!咬他!对,狠狠的咬!” “大司马,给我上!哎呀,别害怕,快咬他,给我咬他!哎呦,没出息的家伙,就知道跑。” 长林的大将军打败了莽山的大司马,躺在地上蹬腿撒欢,“哈哈,我赢咯!” ... 这天地间的煞力,不仅煎熬着长林的身体,也影响了他的心智。 长林忆起和师父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只见天空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满山的树木都燃起了大火,一条火龙在山中上下飞舞,降下天灾。 莽山消失不见,只见一人驾着火龙飞抵他身前,那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样子。 待他走近,却看到那人掀开脸上的面具,竟是楚云生。 楚云生缓缓走到他身边,额头上带着一个血红眼睛似的红印,后背生出九条毒蛇,露出如魔鬼一样阴冷的面容,让人看着为之胆寒。 长林看着他,一步步地后退,后面忽然成了一道悬崖,他踩在碎石上,险些踩空摔了下去。 转眼看去,下面是累累白骨,血流成河。 楚云生走到他身前,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不是想要报仇么,怎么不敢了?来杀了我,替你师父和妻子报仇!” 长林立刻燃起满腔怒火,想要和他拼命。楚云生伸出修长的手臂,用坚如玄铁的大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起。长林眼看要窒息,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凤清正在外面烧着水忙碌,只听到长林住的小屋里传来拼命的呼喊声,忙跑了过去。 只见长林躺在床上,掐着自己脖子拼命挣扎,像是要窒息了一般。身体里冒出一股黑气,似乎正在一点一滴地侵蚀他。凤清立刻运功帮他驱散那股邪力。过了一会儿,长林不再挣扎,沉沉睡去。 过了片刻,凤清端来一盘喷香可口的野味,在长林眼前晃了一晃。 长林鼻子微微一动,口水便不自觉流出,一睁眼,却看到凤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起来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了。” 凤清忽冷忽热的,让长林一会儿觉得如在天上云端,一会儿觉得自己身处恶魔炼狱。 他虽然饿极了,但是不情愿为了这点野味,就委屈了自己倔强的心。 凤清也不在意他怎么想的,便如同关心自己的孩子一般,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喂起他来。 长林起初还不愿意,后来拗不过美味,接过来吃了起来。 凤清看他好多了,说道:“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喂着吃。起来自己吃,那边桌子上还有,快去吃吧。” 长林饿极了,像个野狼一样抓起一只兔子腿,大嚼大咽了起来,凤清看着长林吃得开心,独自离开,一个人站在山崖边,仰望星光点点的苍穹。 夜空如流光宝玉,铅华纯净。 身处云巅,云雾越过山峦,风吹动星河。 凤清执念于修炼凌霄阁至高武学功法,一则是想修成大道金身,二则是不想本门绝顶武学就此失传。 他让古逸尘替他打造了乾元灵箍,这是能在两人身体之间产生感应的媒介,借此他将煞力转嫁到长林体内,长林便可获得无穷力量,进而增强他的体魄。 长林若是不能吸收掉这份煞力,凤清亦不能修炼《浑天功》,二人是双体双修,一荣俱荣。 长林身负残缺命格,天生没有命魄,却阴差阳错得到机缘,和凤清共同修炼凌霄阁至高修行法门《浑天功》。 而情况却不如凤清料想的顺利。 第一天,若不是靠自己的真气帮他转化镇压住煞力,只怕长林是凶多吉少。 这才是第一重,修炼到《浑天功》第九重时,他不知道将要面对何等的困难。 修仙大业,不抱定恒心怎能成功,即便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全力以赴,他明白,若要练成《浑天功》,还需要利用自己的真气来帮助长林强化体魄,融合煞力,稍迟片刻,恐怕长林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魔道。 长林吃饱喝足也出来欣赏山上的风景。 凤清似乎看到了逐风的影子,一时呆住了。 长林道:“师父,您在这看什么呢?” “没什么,水给你烧好了,你快去泡泡,解解乏,身体也恢复得快些。” “师父,不是您要洗澡吗?”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去。” 凤清在池水里加入了珍稀灵草,可助长林恢复体力,又让他吃了古逸尘精心配制的复元丹,长林身体恢复得极快。 长林躺在露天水池里泡了半个时辰,次日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精神也好多了。 便如凤清嘱咐,先抄写一遍《清心咒》,而后去砍些柴火来用,接着去山下小溪中打水。 有凤清在一旁护持,长林不再那么容易被煞气侵袭, 长林依旧每天在痛苦煎熬之中度过,他的体魄渐渐增强,习惯了之后,日子倒没有前几日那么难过了。 如此日复一日,长林的力量渐渐增强,凤清便用自身灵力催动乾元灵箍,加强束缚力, 长林仍旧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似乎也没什么长进。 他自己都不知道,短短半个月内,他进境飞速,已经远不是山下那些弟子所能比拟的了。 第284章 墨大掌柜 神武大殿左首有一座阁楼,名叫凌香阁,是现今玄清掌门居住的地方,里面富丽堂皇,装饰奢华。 掌门夫人墨玉涵精明能干,管理着凌霄阁与山下的生意往来,经营着十几家店铺,她是个极其细心的人,常常担心弟子们算错账,往往会自己再复核一遍。 到了午夜时分,月亮高悬中天。玄清忙碌了一天,披衣趿鞋,正准备就寝。 墨玉涵拿着各店铺掌柜送来的账单,拨动算盘,秉烛对账,算过账之后,不禁笑容盈腮,对玄清道:“这个月收入颇丰,进账总计三百八十二金,支出二百四十二金,比往常生意翻了三四番。” 玄清笑道:“还是夫人经营有方,有你在,我凌霄阁衣食无忧矣。” 墨玉涵说道:“还是多亏了这次秋选,镇子里来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要我说,咱们每年办他一次,让凌霄阁的金字招牌更加响亮。” 玄清道:“这次还得感谢先生的帮助,这次的画里乾坤也让昆仑诸仙家和江湖朋友大饱眼福。我凌霄阁与道法仙术一门相比,虽然略逊一筹,但说到玄门妙法、偃法医术,其他门派多有不及。今年凌霄阁招收了这么多人,已经难以安置了,明年再招收的话,人往哪里放呢?” 墨玉涵道:“要不在年终大比的时候,淘汰一些资质较差、成绩品行不佳的弟子。” 玄清说道:“既然入了我凌霄阁,就说明与我凌霄阁有缘,不如多给他们一些机会,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淘汰。” 墨玉涵叹道:“那就先依你吧。我且问你,那个陈长林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凤清把他接到山上来了?还收作徒弟,以前你求着让他教文君,这个老糊涂都不肯,而今怎么改了主意?” 玄清道:“正要告诉你呢,他是逐风的孩子。” “逐风?他哪来的孩子?” “夫人有所不知,那年九重天比武大会时,那狐妖已经怀有身孕,后来这孩子被那妖女的侍从,从九重天上救了下来,自此便养在身边,在长安城一住就是十七年。 后来我派晚枫前去长安城调查闹鬼之事,没想到此案竟然与逐风入魔有关, 如果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凌霄阁也可以洗清冤屈了。” “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呢,凤清那老小子怎么对陈长林这么好。原来他竟然是狐妖之子,与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人,难不成都是妖精?” 玄清道:“夫人有所不知,那陈星彩却是蝴蝶精所化。刘小七是当今皇帝亲生女儿昭阳公主,并非妖精。” 墨玉涵听罢大惊,如今昭阳公主是逃犯,江湖上人人皆知,她伸手拧着玄清的耳朵说道:“好你个张笑卿,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还有晚枫,这孩子也不老实,不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张笑卿是玄清俗家的名字,他本是姑苏人家,后来逃难时,得凤清所救,如今做了一派掌门,又娶了江南月香山庄的女儿,而今时来运转,江湖地位越来越高。 玄清哎呦一声挣脱开,说道:“老夫老妻的怎么还来这招。事先没告诉你,也是怕让你忧心。” 墨玉涵气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胆小怕事的吗?当初我瞒着家人跟你跑到了这穷乡僻壤,我怕过什么?这么大的事到如今你还瞒着我,这凌霄阁你自己管吧,我明天就回娘家去。” 玄清忙道:“夫人,别生气。这阵子实在太忙了,我并非有意瞒你。那赵星河是沐王爷之子,他们二人隐姓埋名来到凌霄阁,也是为了避难。” 墨玉涵冷笑道:“一个反贼,一个逃犯,一个妖精,还有一个会蛊术,来历不明的小丫头。你啊你,真是气死我了。你是怕我顾忌太多,不肯收留他们?” 玄清道:“夫人是一代侠女,我岂不信夫人?三年前,飞雪宫圣姑找到我,传下月神神谕,苍月一出,天下将劫。逐风当年因持苍月剑,发疯成魔,屠戮上百条人命,引来江湖一阵腥风血雨。而今,苍月重现人间,长安城转眼间变成死城一般,边境硝烟四起,大战一触即发。种种迹象表明,月神的预言正在一一应验。别看我们这里一副繁华之象,谁知道这种情况又能持续多久?长林身负苍月剑重新现身,他或许就是消除这灾患的关键。夫人,天下苍生存续,都在你一念之间啊。” 墨玉涵见他说得郑重,又道:“月香山庄之前也来信,说最近天下慢慢变得不太平起来,没想到竟是真的。” “夫人言之有理。烽烟一起,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墨玉涵听后长叹一声,计算些生意上的事,她倒能应付,但一想到江湖纷争,庙堂纷扰,她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玄清道:“夫人莫要忧心,该来的总会要来,我凌霄阁今年招收这么多新弟子,也是为了等待那一天到来。” 墨玉涵听后依偎在玄清身旁,说道:“咱们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的平安日子,我可不想凌霄阁有什么事。 对了,这日子一天天冷起来了,弟子们过冬的衣服也该准备了吧。” 玄清握着她的手说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要不还是得靠女人当家才好,为孩子置办冬衣的事,就全权拜托给夫人了。” 墨玉涵道:“以后用钱的事你做主就行。” 玄清大喜,“那我谢过夫人了,江湖上都知道我是这凌霄阁的掌门,殊不知夫人才是真正的掌门啊,没有你的金口玉言,全派上下都得饿肚子啊,哈哈。” “你少贫嘴了,晚枫这孩子这次怎么就待了几天,又到山里采药去了。 逐风死后,她似乎受了些打击。她这一走,那医相阁的孩子,便没了管教。” 玄清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我自会安排志丘帮忙教导。” 墨玉涵叹道:“晚枫也是苦命的孩子,只是执念太深了,这么多年还是走不出来。” 玄清道:“此事也难,若是她自己不愿走出来,没人能劝得了她,就让她去吧。” 第285章 阁前演武 转眼间小七来到凌霄阁已有半月有余。 这天帮医相阁处理完杂物后,余望川、肖彩云听师父所嘱,抽空带着他们学习一些简单的入门功法。 二人自己尚且学艺不精,先讲了《入门弟子修行要术》,让他们牢记于心,日日念诵。 林秋木心性纯实,遇到不明白之处,想去询问师姐,却被一顿呵斥:“哪来这么多问题,多读几遍自然就懂了。” 他挨了训,只得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钻研,摇头晃脑地说道:“兵源于窍,星罗肌下。气海深渊,藏于丹田,炼气如江河朝海,百川汇溶。蓄五行之气,纳天地精华,成灵器之皿,启武道玄门。呼吸吐纳,心意合一…” 林秋木看之如读天书。肖彩云教得稀里糊涂,弟子们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 那边蓝倩儿更是昏昏欲睡,她站着恨不能睡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时间, 蓝倩儿立即有了精神,只见刘小七一人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似有心事。 上前问她:“阿七,想什么呢?” 小七无精打采,“没什么。” 蓝倩儿笑道:“是不是在想长林哥哥啊?” “我累了,歇歇。” “我看你整天瞅着山上发呆,不是想长林哥哥,难道还想凤清那个白胡子老头?” 小七道:“你烦不烦啊,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蓝倩儿鼓着腮帮子说:“你也不理我,阿星也不理我。那我找谁玩? 呆在这里整天就干一些打杂的事,这里也不让去,那里也不让去,天天闻这些难闻的药,烦都烦死了。早知道修仙就是站在这里念经,我就不来了。” 小七安慰她道:“倩儿,你不要着急嘛,过一会儿我们学会御剑了,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先要把入门心法学会,御剑哪有这么容易。” 蓝倩儿道:“还是别提这些心法了,提起来,我脑子都大了。” 说着,蓝倩儿用手戳了戳小七,让她向一边看去,只见星河和星彩两人在一边说着悄悄话。 蓝倩儿悄悄道:“你看他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一起了,阿星现在都没时间理我了。” 小七见星彩正在耐心为星河讲解修真法门,笑道:“你看星河多用功,哪像你就知道抱怨,谁让你总是欺负他呢,要是我也不搭理你。” 蓝倩儿两个手臂抱在一起,“哼,谁欺负他了?你以后就跟着你的臭林子,坏林子好吧,以后也不要理我了,我也不理你。” 小七笑道:“我哪有不理你啊,这不在和你说话嘛。” 蓝倩儿道:“你现在是不得不跟我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着什么,你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山去吧。” 小七咯吱倩儿,笑道:“你再胡说八道。” 蓝倩儿哎呀一声忙走开,小七紧跟着过去,二人打闹在一起。 休息过后,众人在医相阁站成两排,继续修炼。 肖彩云见他们对自己教的心法实在提不起兴趣,便让余望川去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剑术。 余望川单手负剑于背,朗声说道:“凌霄剑法,潇洒飘逸,讲究的是以气御剑,以剑生气,人剑合一。 不似那些靠灵力附于剑体,再结合自身灵力修为释放出力量的剑法。 我派需要将灵力转化融合成先天真气,继而产生无与伦比的力量,所以入门较难,想要小有所成,没有个十年八年是很难做到的。 既要以气御剑,剑法就尤为重要。今天我先教你们些入门的剑法,你们可看好了。 第一招,挑灯看剑;第二招,仙人指路;第三招,回首望月。” 说着,他一一演示了一番,动作大起大合,果然有些飘逸之感,引得这些弟子纷纷鼓掌叫好。 余望川演示一遍后,便让众弟子跟着做一遍,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们学起来会这么吃力。 他走到慕容俊才身边,说道:“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吗?手抬高些,腰板挺直。” 余望川看了一圈,唯独刘小七和星彩两人学得又快又好,不禁惊奇。 星彩不用说,她的武功比余望川高多了,所谓一通百通,学会了其他武功路数,这凌霄阁的简单剑法,自然是驾轻就熟了。 小七本身有些功夫,学起来得心应手,一学就会。 二人比余望川这个做师父的,练得还有模有样。 蓝倩儿和赵星河毫无武学根基,扭来扭去不成样子。 余望川走到蓝倩儿身边说道:“动作幅度要大,手抬高些,用点心。” 蓝倩儿先随着肖彩云念了半天经,脑子如同浆糊,此时被余望川说得晕头转向。 她拿着剑乱舞乱挥,刚耍一招“仙人指路”,谁知正中纳兰文若的屁股,纳兰文若惨叫一声,只见屁股后边渗出血来。 蓝倩儿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纳兰文若想要发作动怒,却不敢,只得晃晃悠悠地来到阶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余望川忙查看他的伤势,发现只是破了点皮,便让老顾帮他敷上伤药,也就无大碍了。 纳兰文若回来之后,故意离蓝倩儿这个冒失鬼远一些。 蓝倩儿唰的一声,又使出一招“回首望月”,身体旋转,挥动剑身,犹如醉中望月,旨在攻敌不备。 蓝倩儿记得这一式要大开大合,要潇洒优雅,随手一挥,啪的一声打在林秋木的臂膀上,好在这剑未开锋,倒是没有伤了他。 林秋木捂着手臂,说道:“师妹,你看着点,这里站着活生生的人呢。” 众人只得离蓝倩儿这个冒失的家伙远一些。 星河在长安城做世子的时候,本已经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此时学习剑法,对他来说也是难上加难,他手脚不协调,做出来的动作又难看又怪异。 “挑灯看剑”变成了“老汉锄地”,“仙人指路”变成了“仙人撞墙”,“回首望月”变成了“回首自尽”。 星彩看他样子滑稽,一旁笑他,看着也不忍心,便上前去指导他。 好在星河虽然笨拙,但是听话,有星彩在一旁指导,练了几遍,也学得有模有样了。 慕容四兄弟本不是来凌霄阁修炼的,只是被这里的奇景吸引,派中又有诸多美女作伴,随便学点以后便可以在江湖上吹嘘,自己是在昆仑山修炼过的仙家弟子。 余望川看着这四个软绵绵的家伙,头疼不已,也试着去教他们,只是这四个人心不在焉,教起来如同鸡同鸭讲,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便让他们自己原地操演。 第286章 月神剑法 余忘川也没耐心去教,让弟子们自行领悟,自己则跑去和肖彩云一起坐在台阶上休息。 肖彩云道:“师父太不负责了,把这几个生瓜蛋子交给我们,自己拍拍屁股就去山里游玩潇洒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余忘川道:“刘小七和赵星彩一教就会,倒也省心,剩下这几个家伙都愁死我了。” 肖彩云道:“你还好意思说他们,你刚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我可比他们好多了。” “好多了?我看你比他们还不如,再说了,资质好的,也不会分派到这里打杂。” 二人说话时,忽然看到刘小七自顾自地练起了剑法,余忘川在一旁看到她剑法随心而发,潇洒自如,比自己不知强了多少。 刘小七学了这三招后,自己在原地比划,又琢磨了些新的招式出来。 脑子里想着肖彩云教的内功心法,手上气力自然而生,一招一式使出来,剑招铮铮嗡鸣。 余忘川上前问道:“你在什么地方学过武功么?这剑法叫什么名字?怎么这几招我从来没见过?” 小七道:“我之前和二哥三哥他们学过一些,这些都是我脑子里想出来的,练着练着不自觉地就使出来了。” 余忘川道:“这可奇了,没准你还真有些武学天赋,你再使出些让我看看。” 小七持剑,犹如游龙戏水,其招式随心所欲,时而如春风拂柳,时而如惊雷破空。剑下仿若有风,带动周遭气流, 只见剑影憧憧,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暗藏杀招,攻守兼备。 演练完毕,剑归鞘中。 余忘川和肖彩云看过之后,皆瞠目结舌。 小七看他们的样子,茫然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好?我就是凭脑子里的印象使出来的,让师兄师姐见笑了。” 余肖二人对望一眼,啧啧称奇。 心想:“常听说世上有些天赋异禀之人,能无师自通,刘小七似乎正是那种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以余忘川和肖彩云的武学造诣,也看不出刘小七剑招的高明之处,只觉得由她舞出的剑法,精彩绝伦,如同一个仙人在持剑翩翩起舞。 小七看到余肖二人惊诧的样子,很是得意,于是又使出两招,口中呼喝:“回风流雪,燕子回时。” 但见她剑随影动,剑意凌人。 众弟子练了一会便觉得厌倦,坐在原地休息闲聊。 只有小七乐此不疲,凭着脑子里的一些残影,不断琢磨出一些新奇招式来。 小七练了一会,刚才还想起来要怎么使出下一招,此时却想不起来了,站在原地沉思。 星彩看她想不起来与之衔接的招式,走过来,说道:“小七,你看是不是这样。” 说着演练了一番,星彩用长剑轻挑,由前至后,而后回身横扫,使出一招“月舞青山”。这一招毫不拖泥带水,飘逸中带着凌厉剑意。 小七拍手道:“是啊,是啊,星彩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 星彩故作神秘说道:“我当然知道,谁让咱俩是好姐妹了,心有灵犀。” 星彩心里暗暗奇怪起来:“这明明是主人留下来的剑法,她怎么会知道。” 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她于是一旁暗暗观察,看小七样子眉宇之间和主人果然有几分相似,在长安时她小脸胖乎乎的,此时瘦削了下来,更加深了她这种预感。 星彩常听闻有转世轮回之说,便想着,小七此时能舞动主人生前的剑法,兴许就是主人转世,小七一颦一笑之间虽是无稽,但凝神沉思时,一份孤高冷峻的气质和主人颇为相似。 在长安初见昭阳时她就觉得眼熟,那时她大大咧咧,又扮作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与主人有关,而今见她时常独自沉思,要不便黯然蹙眉,更有主人的气质了。 星彩心中猜疑,面上不露声色,日常仍与她嬉笑打闹。 且说,医相阁众弟子正在休息,慕武阁阁主吕志丘前来。 余忘川、肖彩云看手下弟子一个个懒洋洋的,悄悄喊道:“都起来,都起来,一个个打起精神来。” 吕志丘走来,众人匆匆整齐站好,齐声喊道:“师伯好!” 吕志丘点头向他们示意,而后道:“你师父外出采药,不在山里,你们刚刚入学,武功也不能落下来了,以后就由我来教习你们。 你们来到凌霄阁也大半个月了,不知你们武功练得如何,演练几招给我瞧瞧。” 余忘川便让刘小七上前,她演练起余忘川所授三招“挑灯看剑”、“仙人指路”、“回首望月”, 又补上“燕子回时”、“回风流雪”两招。 吕志丘看罢赞道:“不错,不错。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练武的好苗子。 所谓名师出高徒,虽说忘川和彩云这几天也在尽心尽力教你们,但说到底还是武功经验比不上年长一些的师兄。 我和你们的师父是老朋友了,她的徒弟便是我的徒弟。 今后晚枫若不在,你们忙完阁里的事务,便来后山,我会一起教你们剑法,这样进步也会快些。” 肖彩云听他说名师出高徒,又说让众人去后山校场一起练武,想来他二人不是什么名师了,她脸上虽然有些不悦,但仍躬身抱拳感谢师叔的好意。 他二人本就无心专管这些弟子,平日杂务缠身,有兴致便教他们几招,没兴致便让其各自散去。 今日正好吕志丘要让他们去慕武阁学武,二人卸去担子,也潇洒起来。 当即便让弟子们各自行事,也不再管束。 吕志丘也是奉掌门之命,来照顾医相阁的新弟子,最近他诸事不顺心,本无心指导这些外门弟子,既然是掌门吩咐,且有陆晚枫这一层关系在,他也不好不过问。 自从陆晚枫走后,来了十位新弟子,医相阁事无专责,工作互相推诿,阁里的老人将责任尽数推给新人,小七他们对门中事务也不熟悉,稀里糊涂承揽了许多工作, 也多亏了童掌柜和老顾等人尽职尽责,才不至于出什么差错。慕容俊才几兄弟,在这里也没人管束,在门派里吃喝玩乐,越发放肆了起来。 第287章 月上柳梢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前几日,纳兰文若与慕容三兄弟打下赌约,要将孙飞燕追到手。 纳兰文若生性嗜赌,非要赢回面子。 近日,他没事就找孙飞燕搭讪,孙飞燕只是礼貌回应几句,不太爱搭理他。 纳兰文若一时气馁,但想到输了要给三个人洗一年衣袜,实在不能忍。 到了晚饭时,纳兰文若狠心将一根鸡腿赠予孙飞燕,趁机约她出来。 孙飞燕承了他的情,赴约而来。 来到约会地点,这里环境幽静,树丛繁茂。 向前看去,正见一身穿白衣、戴着书生帽的纳兰文若背对着她,望着渐渐升起的残月,吟起诗来: “明月知我心,照我青衫湿。 月宫遥万里,相思何人知。” 孙飞燕走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小声问道:“纳兰文若?” 纳兰文若忙把手里捏着的洋葱抛开,孙飞燕见他慢慢转回头,泪眼朦胧,嘴巴鼻子不住地抽搐,似乎有无尽的委屈。 于是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纳兰文若看她上来关心,一把抓住她的手,吓得孙飞燕一激灵。 只听纳兰文若含泪说道:“飞燕,你难道不明白吗?” “什么?我明白什么?” “我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你还不明白。” 纳兰文若说的是他的心,孙飞燕以为是晚上的鸡腿,心想:“不会让我还回去吧。” 正在为难,纳兰文若趁着辣劲,留下一行热泪,接着说道:“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今天我只想告诉你,我……” 孙飞燕急忙把私藏的半块鸡腿塞到他嘴里,说道:“好了,你别说了,我还给你还不行吗?” 纳兰文若的嘴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呜呜,想说却说不出,待要说时,孙飞燕已经跑开了。 一时慕容三兄弟从树影里走出来,慕容俊才笑道:“纳兰兄看来是输定了,我三人的衣袜,以后就交给你了。” 三人均出言相讥,纳兰文若咬了一口这半块鸡腿,狠狠说道:“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你们等着瞧吧。” 三人道:“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纳兰文若暗自思忖,“孙飞燕这傻子,还真不好对付啊,难道我真的要给他们几个洗一年臭袜子?” 他琢磨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心想:“这丫头爱吃,我就投其所好,每日便把好吃的留给她一些,不就行了,反正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也不急于一时。” 这日,古逸尘设计了一种炎灵枪,前端是一个圆筒,将灵术炸弹置于圆筒之中。 扣动扳机,触动用天蚕丝制作的灵力引线,就可以发射灵术炸弹,可在数十丈之外取人性命,威力比寻常弓弩强十倍。 古逸尘拿着图纸来到星宫阁,阁主薛木青是玄清门下的女弟子,其人聪明好学,颇得古逸尘赏识。 “先生,这次又拿来什么好东西?” 她也和师父玄清一样,仍以先生称呼古逸尘。 古逸尘年过八旬身体虽然瘦弱,精气依然十足。 她拿来图纸,铺在桌上,介绍起这炎灵枪的构造。 所谓知易行难。 在乾坤画卷中倒也常见这样的灵力法器,但若是将画境里的幻化之物变为方便携带的兵器,就麻烦多了。 薛木青看罢,赞道:“先生天纵奇才,这炎灵枪比之寻常刀剑,制作起来颇为繁复,请容弟子好好研究一二。” 古逸尘道:“你弄明白了,找兵痴制作几件样品,我要拿来试试威力。” 薛木青点头不已,古逸尘也不愿在星宫阁久待,嫌这里乌烟瘴气,回到凌云阁里,自己又鼓捣起来她的新鲜小玩意。 薛木青拿着图纸,研究了半天仍是不懂。 这图样是要先制作一个套筒,而后将木柄置于套筒后端,方可握持。 而套筒断不可用木头,需要用铜铁材质。 在凌霄阁制作兵刃,首屈一指的是兵痴。 兵痴其人姓甚名谁,其姓名已经湮灭,大家看到他爱收藏各式兵刃,自己又喜爱锻造兵刃,就给他取名兵痴。 他做的武器,不同于市面上的凡品,在其中加上了上等晶石,往往带着特殊的灵力属性,制作成品放在贝壳镇往往昂值几金,一般人想买也买不到。 神武殿西南角底下有一处剑炉,沿石阶拾级而上。 下方空间甚大,一旁堆放着五彩晶莹的晶石。 当中一座土砌成的高炉,可熔炼提纯各种灵石,是兵痴炼制神兵利器的地方。 薛木青拿着古先生的炎灵枪图纸找到他,早年间兵痴手握至宝,被人觊觎追杀,古逸尘收留了他,曾救过他性命,兵痴自此在凌霄阁隐姓埋名。 他感激古逸尘搭救之恩,今见她带来的炎灵枪图纸,繁复精密,十分巧妙,大为赞叹。 说道:“妙啊,实在是妙!若是手持此枪,即便是没有武学根底的人,在江湖上行走,谁敢不敬?那些恃强凌弱,抢人财货之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薛木青道:“古先生比我曾祖母年纪都大,现在依旧精神矍铄,真是仙人。兵痴大哥,这件兵器,我实在不懂,特来指教。” 兵痴道:“若是旁人相求,我绝无功夫理会,既然是先生要的,我责无旁贷。你说要我怎么帮忙吧。” 薛木青只求兵痴制作一个套筒,其他的待弄明白再说。 兵痴听闻,笑道:“好说,不过这件东西不能用寻常铁器,需要加入特殊的引灵石, 天蚕丝、灵木、灵爆丸咱们自家就有,倒不用去别处采买。只是缺乏冶炼材料,要在镇子上找矿石商采买。” 兵痴列好所需矿石清单:引灵石三千斤,金曜石三千斤,灵耀石三千斤,墨玉三千斤,紫水晶三千斤。 薛木青但见材料都要一万多斤,不禁皱眉。 兵痴道:“这些矿石放在熔炉里,提纯后能用的所剩不多,这点东西也只能做几十把,制成成品又要损失一半,这点材料练成十几把,就算是好的了。 按先生意思,只怕是给新入门的弟子防身用,你按上面单子采买就是,灵子可以找掌门去要。” 薛木青拿着单子找到掌门,玄清见是先生所需,当即从账上支了五十枚银灵子。 薛木青去采买矿石,但见星宫阁一众弟子个个骨瘦如柴,一些弟子正在忙于抄写经书,一些弟子摆弄着浑天仪。 她见到有个长得壮实的弟子,满脸络腮胡,一看就有劲,便喊了来,嘱咐道:“这是五枚银灵子,你拿给镇子上的许老板,让他帮着采购一些矿石,这钱就当作是定金了。” 接着又递给他采购单。 那弟子接过,就要去办事,薛木青喊住他道:“你等等,你顺路找几个人,扛回来五百斤矿石来,我有急用。” 那弟子道:“我一个人如何扛动五百斤石头,况且山上的路又湿又滑的。” 薛木青道:“我再给你找几个人帮忙。” 她一瞥,阁中弟子个个身材娇弱,况且手头上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再一瞅门外,只见有五六个人在外面闲聊。 便走过来,说道:“你们几个,过来。” 这六人正是慕容四兄弟、蓝倩儿和宇文极。 蓝倩儿因为在医相阁待着无聊,便找纳兰文若一起出来闲逛,慕容、上官、南宫也趁机溜出来,路过星宫阁,不巧遇到了宇文极。 宇文极在这次入门考试中,频频受纳兰文若的捉弄,一见面就扭着纳兰文若的衣服撕扯。 纳兰文若有兄弟在旁,也不怕他,二人撕扯了起来。 同门互殴乃是凌霄阁大忌,慕容俊才好说歹说,二人才平息了怒气。 宇文极还埋怨纳兰文若不仗义,欺骗他感情。 正说着,薛木青喊他们几个来,问道:“你们忙不忙?” 也不等纳兰文若回答,蓝倩儿抢先道:“不忙,不忙。” 薛木青道:“那正好,我有些事要交给你们处理。” 蓝倩儿听到有新鲜事要做,忙不迭地答应了。 薛木青将刚才那个壮实弟子喊来,说道:“待会你们几个去山下许老板那里,带五百斤矿石过来。” 四大才子一听傻了眼,奈何蓝倩儿已经满口答应。 他几兄弟当时碍于面子也随口答应了,此时已经难以驳回,只好一起下山扛石头。一个个心中叫苦连天。 第28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薛木青将任务吩咐下去,这才安心。 只见蓝倩儿身子瘦弱,恐怕难以胜任重任,于是留下她在星宫阁当个帮手,蓝倩儿求之不得。 二人于是在星宫阁里一起和薛木青研究炎灵枪。 蓝倩儿鬼灵精怪,最喜欢摆弄小玩意,玩弄薛木青案台上的小零件,玩得不亦乐乎。 薛木青正在苦思冥想之际,看着蓝倩儿手里拿着小玩意,弄来弄去,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心中烦闷,对蓝倩儿说道:“你能不能别弄了,我被你弄得头疼。” 蓝倩儿道:“薛师叔,你在忙什么啊。” “你不懂。” “我没看,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薛木青无奈之下将图纸拿给蓝倩儿。 蓝倩儿搭眼随便一看,笑道:“这不就是爆竹枪嘛,这个我会。” “你会?”薛木青十分惊讶。“这有什么难的,我从小就做过。” 薛木青有些不可思议。 蓝倩儿一拍胸脯,信誓旦旦说道:“这个简单,你交给我好了,我小时候就做过,不过得要一些火药和引信。” 这些小玩意星宫阁到处都是,薛木青当即拿出天蚕丝线当作引信,用灵术炸弹当作火药。 蓝倩儿小时候做过爆竹,想着和做爆竹一样,当即有模有样地指导起来。薛木青看她说得有模有样,心想也是,这炎灵枪和弓弩都是一般原理,只不过动力来自于灵法。 先按照蓝倩儿的思路组装,以后若是遇到难题,还可以找古先生解决。二人有了主意,一起研究起来,不一会儿便用案台上的小零件,组合成一个方便携带的木制火枪。 大功告成,薛木青在套筒里装上灵爆丹,决定一试。二人拿着这柄木制火枪来到门外,用一条天蚕丝线作为导火索。 薛木青念力发出,一道真气顺着天蚕丝传到灵力套筒中, 只听“嘭”的一声,套筒内弹射出一道蓝色光线。 一枚灵术炸弹飞了出来,落在远处一棵高大的千年梧桐树上,炸得树上枝叶碎了一地。 树干上燃起了大火,一会儿的功夫,这棵十几丈高的梧桐树,立刻迅猛烧了起来。 彼时玄清真人、吕志丘听到一声巨响,星宫阁门前燃起大火,急忙御剑前来查看。 薛木青释放的灵术炸弹,此物乃是违禁品。 玄清厉声呵斥薛木青,让她不可在山门中随意放炮。 若是炸到别的弟子,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尸骨无存。薛木青心中着实委屈,这是古先生的炎灵枪,只不过做得粗糙了些,竟被掌门说成是放炮仗。 今日她也是听了蓝倩儿的话,一时冲动,现在违反禁令,有错在先,也只好站着听掌门训斥。 还好这次没闹出什么大事,玄清只是口头斥责,并未交给戒律阁处置。而蓝倩儿看到情况不对,早已望风而逃。 且说那身材壮实的正是宇文化,他因长得结实被薛木青抓来下山搬石头。 他心中暗骂,他兄弟二人,一遇到纳兰文若就倒霉。 一路上四大才子和宇文兄弟,没少争执,吵吵嚷嚷个不停。 慕容俊才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这次下山虽说是采办东西,我们哥几个倒也可以下山游玩一番。” 宇文化没好气地说:“你说的倒轻松,还要搬五百斤石头呢,这山路又湿又滑,到时候我可告诉你们,谁也别想偷懒,别净欺负老实人。” 宇文极也道:“就是,六个人五百斤,每个人少说要背八十斤,这可怎么办才是。” 宇文化看他心中焦躁,便道:“好说,我替你背一些也是无妨。” 宇文极大喜,说道:“多谢仁兄了。” “好说,好说。”宇文化笑道。 纳兰文若道:“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想那么多作甚。山下有个好去处,待会我带你们去瞧瞧。” “什么地方?”宇文极问道。 “待会你们便知。” 纳兰文若说着引着众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山门,众人有任务在身,看山门的弟子也不阻拦他们。 一行人来到贝壳镇南边一个小角落,找到一个偌大的瓦舍,面前一帘灰布,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 原来这是一处赌场,里面人声鼎沸,吆五喝六,喊大喊小声此起彼伏。 纳兰文若手痒,来到一个赌桌前,决定怡情两把,没想到一次让他押中,中了探花,一次就翻了十几倍。 二枚铜灵子,转眼间变成了四五十个,四大才子纷纷道贺。 纳兰文若倒也大方,将赢来的钱全分给兄弟们。慕容、上官、南宫因不善此技,拿了灵子纷纷告辞去别处寻乐。 宇文化看到纳兰文若赢了钱,心里痒痒的,也把身上的零花钱拿去押宝,没想到失望而归,输了个精光。 这纳兰文若手气好,又赢了不少,一时乐开了花。 宇文化看了大自在,说道:“咱们还有要事要做,总在这里厮混作甚?” 纳兰文若手气正旺,怎肯罢休,不肯离开。宇文兄弟威胁他,不走就要告诉掌门。 凌霄阁禁止门下弟子赌博,纳兰文若看出他兄弟是羡慕自己,于是说道:“二位仁兄,何须自费苦力,待会我赢了灵子,略使些银钱,这苦差事雇几个乡民去搬就是了,咱们几兄弟在这里玩乐不好?” 宇文极正不想去搬石头,连连答应了。 纳兰文若吩咐他把订单交给许老板,他自己则留在这里捞钱。 宇文极急忙去跑腿办事,许老板见到订单,这次要的货不少,便让宇文极转告山上,其余矿石,需一个月后才能取,如今这五百斤倒是可以现拿。 宇文极便雇了五个民夫,替他搬石头,因为是凌霄阁的人,暂时赊账也不打紧。 宇文极交代妥当,来到赌坊,但见纳兰文若赌得兴起,宇文化也经不住诱惑,用师父给的五个银灵子做本钱,时来运转也赚了不少。 三兄弟精神大振,在赌坊大喊大叫。 上官、南宫、慕容有了钱就在镇子里逛了起来。 慕容俊才对吃颇为讲究,他祖上是鲜卑皇室,也曾经富贵过,如今有了钱就去市集采买新鲜野味、山菇,想着以后为小七煲汤。 上官嘉木上辈子定是醉死鬼,有了钱直奔酒馆,要了一壶好酒和一碟小菜。 店主平素与凌霄阁交好,不愿卖他酒,上官嘉木不得已请人帮他买酒,自己打了一壶,慢慢悠悠在路上喝了起来。 南宫玉颖其人好色如命,先前在贝壳镇浣衣坊里时常有几位美女出没,身材婀娜,眼含清波,便欲上前结交。 他偷偷来到浣衣坊后院,只见这里层层叠叠塞满了轻纱布料,南宫玉颖一时在里面迷了路。 正走着,不小心与一女子撞了个满怀。 浣衣坊里来了个男人,那女子立刻大声呼喊,“来人啊,有淫贼,抓淫贼啊~” 一时出来十几个村妇,将南宫玉颖团团围住。 承管浣衣坊的孙二娘风韵犹存,见他色胆包天,闯到这里,就要报给凌霄阁处置。 南宫玉颖跪地求饶:“姑奶奶饶了我吧,我真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 孙二娘道:“老娘不听,你大门不走,走后门,你这小子,我之前就见你鬼鬼祟祟,在后院乱转,这次终于被我给逮到了,这次绝不饶你。” 南宫玉颖苦苦相求:“老板娘,小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孙二娘看他相貌清秀,只不过满肚子花花肠子,便想饶了他这次,但一想:“饶过这次,便难免有第二次,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非要让他吃吃苦头才行。” 于是命他洗十盆粗布衣服方可离开,不然就告到凌霄阁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玉颖只得忍辱答应,从中午洗到傍晚,方才洗完。 南宫玉颖此时已经腰膝酸软,四肢无力。 老板娘有心惩戒他一番,又让他抬一大盆热水,到房间为自己洗脚。 南宫玉颖只得照做,两只胳膊已经酸软抬不起来。 老板娘呵斥他不能偷懒,看南宫玉颖生得粉粉嫩嫩,浓眉大眼,便打趣他说:“我的脚怎么样?” 孙二娘常年干苦力,其人爱吃肉爱喝酒,那一双大脚生得厚实,满是皴裂的老茧,又黄又黑,时时散发一股浓郁的酸臭味。 南宫玉颖闻之,但觉胃里发酸,一阵恶心,老板娘怒斥道:“怎么?你嫌我脚臭?” 南宫玉颖谄笑道:“娘娘脚何其香也!我今早贪嘴吃了些山楂,现在还不舒服哩。” 老板娘嗤笑一声,说:“你这小子太油嘴滑舌了,我看你溜下山来也没安好心。 念你是初次,下次再敢随随便便溜到这里,我告诉你们凌霄阁去,保管你身上挨二十皮鞭,那滋味可不比在这里洗衣服、替老娘洗脚好受。” 南宫玉颖只得忍气吞声,连忙致歉,至傍晚方回。此时才想着还有要事要做,急忙去赌坊寻纳兰文若, 未曾想几兄弟半路就遇到,原来纳兰文若手气不佳,把赢来的钱全吐了回去,宇文化也将原本订购矿石的定金输了个精光。 六个人一商量,许老板的定金倒好说,可以先赊着,但是雇来的五个挑夫,承诺一人五个铜灵子,现在还没个着落。 那五个人挑夫累死累活,将五百斤矿石背到山上,此时找宇文极要钱。 宇文极道:“我兄弟路上遇到扒手了,现在身上灵子也丢了,现在可立下契据,绝不会短少各位一分钱。” 这些挑夫赚的都是辛苦钱,岂能让人赖账,任他六个人好说歹说都是不行,非要见到现钱。 一行人一直闹到山门里,值守山门的弟子,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当即告诉给吕志丘有乡民上山闹事。 一直闹到星宫阁,薛木青每人给了六个铜灵子,才把他们打发了。薛木青此时方知,原来是他六个人耍滑头,花钱找人来搬石头,想来是不愿意费苦力,她为人平和,便将此事作罢,打发慕容四兄弟回去。 只是她不知自己交给刘老板的定金也被门下弟子宇文化输了个精光。宇文化不肯自己担责,他是被纳兰文若勾引着去了赌坊,二兄弟要平摊债务,不敢就把事情闹大,纳兰文若只得答应。 纳兰文若输了灵子,如今六个人总共还欠着许老板五个银灵子,这次下山每个人还倒贴了十个铜灵子,南宫玉颖更是在浣衣坊受了半天的罪,这次下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上官嘉木喝得晕头转向的,他四兄弟正丧气走在路上,谁知遇到了吕志丘。 吕志丘听闻有乡民上山闹事,由弟子指认就是他四人所为,他最近火气大,当即扭着纳兰文若的耳朵,质问道:“你们几个又到哪里鬼混去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下山。嗯?还有酒味!真的胆大包天。” 慕容俊才解释道:“是薛师叔派我们下山帮忙的。” 吕志丘怒道:“还敢还嘴?”朝慕容俊才就是一脚,踢得他一个踉跄。 接着怒道:“让你们下山干活,不是让你们惹事,如今欠了人家的钱,都闹到山门里了,这还得了,传出去,我凌霄阁的脸面何在?待会我去找薛师妹问个清楚,若非如此,我打断你们的狗腿,去吧!” 适才,薛木青都没说什么,这事又不干吕志丘的事,今日四兄弟反被他一通责骂,心中都大为不快,怨气陡生。 第289章 倩儿受气 蓝倩儿这几日,在医相阁一会儿捣药,一会儿看着星河切药,捉弄他一回。众人都忙自己手头的事,也无人陪她。 这日正觉烦闷无聊,便在山上四处闲逛,走至后山,但见控灵阁里发出奇异光彩,便走上去查看。 只见里面弟子,人人手中拿着一块蕴灵石,墨文君正传授他们控灵之术。 万物皆有灵,身体的灵力和法器有了感应,便可以驱制驾驭。 学成之后更可以御剑飞行,一日千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不过这也看个人的机缘,芸芸众生大多灵识极弱。 这控灵阁的弟子均是千挑万选的灵识卓越的弟子。 蓝倩儿躲在门口,看控灵阁的弟子手中的蕴灵石,有的鼓动起玄风,有的发出雷纹火花,觉得十分有趣,心想若是也能像他们学习五行御灵法术就好。 墨文君看到蓝倩儿躲在门口偷看,立刻将她揪了出去,质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蓝倩儿虽然顽劣,但在一些大事上,胆子便小了。 看到墨文君怒目圆睁,她说道:“是童掌柜让我去送药,我路过这里,随便看看。” 墨文君厉声呵斥:“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快滚?” 蓝倩儿没好气,扭头便走,墨文君听她嘴里咕哝了两声,又问道:“站住!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墨文君冷笑道:“你看看你们医相阁的人,一个个混吃等死,全是酒囊饭袋,你师父也不知死哪去了,也不管管你们?再让我发现你偷偷摸摸,跑到这里偷看,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蓝倩儿低着头,小声说:“知道了,墨师叔。” 心中却觉得万分委屈,想着:“凌霄阁有什么了不起的,神气什么?我才不稀罕。” 蓝倩儿心中烦闷,想着离开这里,可是阿星和阿七被他们各自相好的缠住,又不肯跟她走,这下子可难办了。 正走着,不知怎么撞到了一人,正是那一脸凶相的尤广达。 他与许广杰、朱广亮、秦广贤,及慕武阁的几个新来的外门弟子章文台、石今明、裘儒墨正在闲聊, 众人谈起陈长林竟被凤清师尊收为徒弟,均感愤愤不平。 章文台出身名门世家,茗烟山庄素与凌霄阁交好,他资质又好,凤清却找了一个全无灵识的人去做弟子。 章文台满脸嫌弃,“我看那小子兴许就是凤清的私生子,在毓秀阁里,我就看出来,凤清对那小子特别照顾。” 石今明笑道:“我看凤清师尊,就是找个人去山上打杂的,那小子每天在山上就是劈柴、打水、喂鸡,也没学什么真功夫。” 尤广达瞪大眼睛,说道:“原来如此,此事我倒不知道。 若是招个打杂的,何必让他去,我们这帮兄弟,也可去帮忙照顾师尊他老人家。” 石今明接着说:“那小子全无灵识,这些活当然要找一些废柴来做。” 尤广达听闻,不禁满脸愤慨,心中的怨气也出了些。 谁知这时蓝倩儿走路没看路,撞到了他。 蓝倩儿正在在想其他事,也没仔细看路,撞到了人,她害怕他们人多势众,不住地道歉。 一旁的许广杰说道:“尤师兄,这女娃子就是和那妖女在一起的人,听说聚仙楼被砸也和她有关系。” 尤广达听闻此言,便道:“凌霄阁这次招收了这么多人,一定混入了什么有心之徒。 我看你小小年纪,就刁钻古怪。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跑来故意偷听。” 蓝倩儿看他瞪着大眼睛,眉毛都竖了起来,吓得转身就跑,尤广达等人这时就追了过去,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她提了起来。 蓝倩儿心中大急,召出袖袋子里的蛊虫,只见尤广达、许广杰、朱广亮、秦广贤,四个人立刻惨叫起来,躺在地上打滚,鬼哭狼嚎。 石今明忙按住蓝倩儿,裘儒墨掐着蓝倩儿的脖子,说道:“你这妖女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蓝倩儿只觉脖子手臂疼得欲断,眼泪扑簌簌地掉,就在这时,远处掷来一块石子,砸在裘儒墨背上。 “放开她!” 只听一声怒喝,来人正是陈长林,他看蓝倩儿被欺负,先掷了一块石头打伤裘儒墨,一个箭步冲上来,又给石今明脸上结结实实来了一拳。 石今明、裘儒墨大怒,将蓝倩儿放在一边,掉头对付陈长林。 此时长林已经练至《浑天功》第一重,他们这些人就是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现在他被乾元灵箍束缚,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力气看来比常人还不如,更因砍了一上午柴,打了一下午水,身上更没多少力气。 长林推开石今明,谁知手上使不上劲,推他不动。 石今明怒气冲冲推搡着长林,长林只觉脚下被千钧重力拉拽一样,摔倒在地。 石今明见长林不堪一击,对章文台说道:“这小子果然是个废物。” 章文台原本忌惮三分,此时见长林完全是个不会功夫,对他更看不上眼,他本出身名门,却屡次让长林出尽风头,心中存了不少积怨,尤广达等几位师兄被蓝倩儿的蛊虫蜇得动弹不得,口中不住喊着,“不能放过他们,给我狠狠地打。” 石今明、裘儒墨对着长林拳打脚踢。 陈长林心中冒起一团邪火来,和二人撕扯起来,章文台见状,拎起一块板砖,朝长林头上砸去,砰的一声,砖块碎成两半,长林满脸是血,咬牙切齿,和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蓝倩儿看到长林来帮自己,却被那三个人欺负,正要召出蛊虫,怎奈这些蛊虫前日受了樊胜雪的冰寒之力,此时灵元还未恢复,便不听她的使唤。 蓝倩儿没了主意,只在一旁揉着眼睛大哭起来。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蓝倩儿一边哭,一边喊,想去拉开他们,又不敢,正在这时,慕武阁阁主吕志丘御剑而来,见尤广达等人几个座下弟子躺在地上打滚,石今明、裘儒墨、章文台三个新弟子和长林厮打在一起,四个人近身搏斗也不讲什么武功套路,犹如孩童打架一般,狠命撕扯皮肤,揪着头发乱踹。 吕志丘见状,呵斥道:“都给我住手!一个个都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忙住手,长林仍不依不饶,要和石今明等人拼命, 几个在一旁看热闹、打太平拳的弟子忙过来拉着长林, 长林跳起脚来,大吼大叫:“你们几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来单挑啊。” 接着一拳打倒劝架两个弟子,又要上去拼命。 吕志丘看他像条疯狗一般,上前一手扣住长林的手腕,长林只觉得他的手像个铁钳一样,自己怎么拗都拗不动。 吕志丘怒道:“够了,还嫌闹得不大?看看你们几个人来到山上几天,生出多少事来, 若非掌门交代,早就把你们撵出去了。” 长林又道:“你的人欺负倩儿,你怎么不管?” 吕志丘见蓝倩儿手臂青紫了一块,脖子上也有泪痕,便问是何故? 石今明先告状,说道:“这妖女会使妖法,害惨了朱秦尤许四位师兄。” 吕志丘见他四人躺在地上,不住惨叫,用定心法稳住他们,而后在其身上找到一条小虫子,随即捏死,说道:“不过是隐翅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尤广达等人疼得难耐,吕志丘命弟子将他们抬回疗治。 蓝倩儿这时哭着说:“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吕志丘安慰她:“你放心,我回去定会好好收拾他们,你们俩先回去。” 蓝倩儿看长林满身是伤,便要扶他回去,长林笑说:“这点小伤,对于本大侠来说,不算什么。倩儿你没事吧?” 倩儿流着泪:“我的脖子现在还疼着呢。” 长林狠狠说道:“这帮人太狠了,哪天我绝不放过他们。” 倩儿哭着说:“长林哥哥,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好玩,咱们要不离开这里吧。” 长林扶着倩儿的小脑袋,笑着说:“倩儿乖,我现在还不能走,等我学成了武功,再带你离开,你看好吗?” 蓝倩儿红着眼,“你和小七姐姐一样都不肯走。我在这里整天捣药,有什么好学的呢?你们不走,那我自己走。” 说着嘟着嘴,怒气冲冲走了。 回到西边房舍,小七、星彩看倩儿身上青紫一块,先给她敷上药膏,问她什么原因,蓝倩儿也不说, 小七再问时,蓝倩儿委屈巴巴,咧着嘴,大哭起来, “这里人都很坏,小七姐姐,咱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 小七忙去安慰她,“倩儿,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去帮你收拾他。” 倩儿偏不理小七,星彩又说,“你不是还想在镇子里买灵甲、灵宠吗?” 倩儿也不听星彩的,一个人赌气躺在床上睡觉。 小七还要搂着她,倩儿不肯,小七又逗她几回,倩儿才说道:“你就陪着你长林老死在这山上吧,我自己一个人走。” 小七笑说,“你要跑到哪去啊,我的小主人?” “还说呢,你现在有了男人,就忘了我,早知道就不给你解开灵契了。” 星彩又说,“倩儿,这里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你若是想家了,我和掌门说一声,带你回去。” 倩儿道:“我没有家,九州四海都是我的家。” 小七、星彩每问及倩儿身世,她总是闭口不谈,二人也就不再问了,又安慰了倩儿一番,便各自安歇。 第290章 绯闻 这一日,小七等人忙完医相阁的杂务后,吕志丘让他们来到慕武阁门前的校场。医相阁的这些弟子与控灵阁、慕武阁的弟子相比,修炼进展确实缓慢。 慕武阁与控灵阁的弟子已经将一套剑法练得滚瓜烂熟,而医相阁的弟子却仅学了几招而已。 吕志丘最初还耐心地指导了一番,到后来也渐渐失去了耐心,见医相阁几个男弟子连最基本的剑招都学不会,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诸如“蠢猪笨驴,弱智笨蛋”等话语,骂得慕容四兄弟、林秋木、赵星河狗血淋头。 吕志丘对男弟子们毫无耐心,但对门下几个新来的女弟子,如孙飞燕和蓝倩儿,却格外宽容,只是象征性地批评几句,勉励她们好好努力。 吕志丘性格急躁,遇到不顺心之事,便大动肝火。 在医相阁除小七和星彩外,其他弟子天性鲁钝、资质平平,吕志丘教得心力交瘁,见他们毫无长进,便让一名弟子前去辅导他们,自己则回去歇息。 在医相阁,赵星河没少被肖彩云训斥,但与吕志丘相比,肖彩云简直就像活菩萨一般。 赵星河以前贵为王爷,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 即便蓝倩儿也时常差遣他,但她一个小女孩,被她说几句,也不在意。 这时被吕志丘奚落为“没脑子的蠢货”、“烂泥巴糊不上墙”、“缺德生出的东西”,好一顿臭骂,赵星河心里颇为烦闷,怨恨之意大增,更加没心情练剑了。 星彩便安慰他道:“你最近进步不错啊,姐姐相信你,一定行的。 从前你胖胖的,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现在你看多精神啊,你可比长林好多了。 小林子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干什么都不行。我最近看来,你倒是和长林挺像的,你俩倒像兄弟俩似的。 我以后呢,就把你也当作弟弟看,这里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他聒噪聒噪,听听就罢了,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总会有所成就的。” 说着莞尔一笑。 赵星河看到星彩如花般的容颜,心里觉得暖暖的,不禁想去拉星彩的手,也像曾经和昭阳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感谢她。 昭阳是个假小子,大大咧咧,和她的侍卫处的如兄弟一样。 而星彩不同于昭阳,她心性聪明,内心敏感多情,男女授受不亲,她见赵星河如此,又想起日前在云来客栈,他又约自己出去,后来又在贝壳河边图谋不轨,心想他是不是有意于自己? 但她是妖,赵星河是人。当年逐风和月影就因为人妖之别,遭到凌霄阁全派上下敌对,此时她记忆犹新。 她看着赵星河和长林小时候的样子很像,便想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谁知道这赵星河竟然三番两次做出越礼之事。 虽然小七和他的婚事早已告吹,但自己还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 星彩见赵星河来拉她的手,像触电了似的,将手抽回,说道:“你好好练吧,我之前教你的,你再练几遍。” 赵星河马上认真练习起来,星彩则在一旁耐心指导。 吕志丘再过来看时,赵星河的表现已令人满意,朝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臭骂慕容四兄弟去,什么“病秧子”、“烂棉花”,说他们扭得像个蛆、动作僵硬像个蚕蛹,变着花样贬损他们。 慕容四兄弟心里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时间,慕容俊才心里气急,走到一旁作诗贬损吕志丘,说道: “山前一只鸭,嘴硬眼睛瞎。 走路晃悠悠,只会呱呱呱。” 三兄弟噗嗤一笑,心情大略好受些。 纳兰文若接着说道:“说他是鸭子,真是便宜他了。听小弟的, 门前一条狗,腿瘸样子丑。 乞怜摇尾巴,撵它也不走。” 众人都是哈哈一乐,上官嘉木不甘落后,接着作了一首,道: “道旁一头牛,闷头拉破车。 嘴臭如嚼粪,放屁臭难闻。” 南宫玉颖接着道:“看我的。 田间一头驴,上下两个口。 鞭抽它不走,脚踢它不扭。 若问是何故?只因丘太丑。” 众人爆笑,慕容俊才说道:“南宫兄妙啊!” “哪里~哪里~” 几个人嘲弄了他一阵,心里觉得舒坦了些,又去前面找乐子去了。 吕志丘走后,慕武阁的弟子们平时常受吕志丘的责骂,私下里便议论纷纷,传播吕志丘惧内、戴绿帽子、色心不死等谣言。 慕容俊才四兄弟对这些传言格外感兴趣,便凑过去细打听,最近他们也听到了关于师父陆晚枫和吕志丘的一些传闻。 虽都是些陈年往事,但在凌霄阁弟子不断传播加工之下,逐渐变得充满传奇色彩。 吕志丘似乎与陆晚枫有着复杂的关系,门派中传播着各种故事。 有的说是吕志丘本来和陆晚枫是一对,后来嫌弃她脸上疤痕,抛弃了她,选择和掌门之女墨文君结合,陆晚枫被负心男狠心抛弃,含恨终生,至今沦为老姑娘了也没人要; 还有的说墨文君和陆晚枫原是情敌,都喜欢着另外一个男人,后来这男人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子,两个人最终谁也没落得好,后来墨文君和陆晚枫之间的梁子便结下了。 慕容俊才寻思这男子究竟是谁来着?引得墨文君和师父这么喜欢,便上前询问。 “请问师兄,这人究竟是谁,把别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一些年长的弟子对此忌讳颇深,叱道:“去去去,一边去,我们兄弟说话,有你什么事?” 慕容俊才只得悻悻而归,听他们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从中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把这些传闻拼凑在一起,就得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他心中料定吕志丘和陆晚枫关系肯定不一般,兴许吕志丘就是始乱终弃,嫌弃师父她老人家相貌丑了,再去攀高枝,做了墨家的上门女婿,上官、南宫、纳兰三兄弟被吕志丘一通责骂,心中积蓄了不少怨气,听到他有这么一段不堪的故事,都深信不疑。 原来吕志丘是陈世美,辜负了他们师父,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几兄弟个个气不打一处来。 上官嘉木邪笑道:“我说哥几位,你们刚才看到吕志丘那混蛋的表情没,见到媳妇就像老鼠看到猫似的,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慕容俊才骂道:“吃软饭的家伙,装什么大爷,凶什么凶,回家还不得给老婆洗脚。” 纳兰文若笑道:“慕容兄说的是,别看这王八蛋骂我们骂得这么狠,回到家之后不知多老实呢,你说他洗脚的时候会不会跪着洗啊。” 慕容俊才说道:“没准,哈哈~。” 南宫玉颖说道:“你们几位难道没看出来,吕志丘这老小子是个老色鬼,刚才他瞅我们小七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他心里装的什么鬼。” 慕容俊才冷笑道:“小七是什么人,就凭他这老王八还想凑近乎,门都没有。” 上官嘉木说道:“他看着可不老啊。” 慕容俊才又狠狠说道:“老乌龟驮豆腐,装嫩,他算什么葱,也敢打小七的主意。” 他四兄弟私下里便将故事说与林秋木、孙飞燕、赵星河等人,又添油加醋,润色补充了一些细节,众人皆惊骇不已。 医相阁有规矩不能传谣,林秋木等人不同于慕容几兄弟油头滑脑,即便听闻了这些故事,也不敢声张,只是颇有些意外,这凌霄阁里太乱了。 按纳兰文若的意思,除了星宫阁薛木青,和陆晚枫似乎人人都在瞎搞。 纳兰文若最擅长编排人家的故事,对自己好的人,她倒是挺照顾,对自己不好的,便添油加醋,搜集一些黑料,朝他们身上泼脏水。 他四兄弟出了心中的怨气,心情也好受一些了,便又凑在一起谈及风月之事。 四个人窃窃私语,无非议论着哪个女子漂亮、哪个女子身段好,哪个女子有韵味,哪个女子风骚等等,天南海北闲谈一通。 第291章 弃文从武天牧山 俗话说人以群分,亲密的便挤在一起,不和的便相互之间保持距离。这群新入门弟子,一簇簇零散地分布在白砖铺成的校场上休息。 慕容四兄弟逛了一圈,只见那边一众男子围着一女子转,这不是别人,正是那身材傲人的轩有容。 她入山时,特意选了小一号的衣服,身上紧绷绷的,一路走来一摇一晃,令人心弦动摇,血脉贲张。 南宫玉颖最喜欢这样凶悍的女子,他一拍胸脯向三兄弟道:“看我的,兄弟出马立即把她拿下。” 说着走上去套近乎,说道:“这位姐姐,在这儿乘凉啊,晚生南宫……” “滚~” “好嘞~” 他话没说完就吃了个瘪,只能悻悻然回来。 慕容俊才问他搭讪怎么样,南宫只是尴尬说道:“和有容师妹简单聊了几句,也算认识了。” 纳兰文若不怀好意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不会让人给撵回来了吧。” 南宫辩解道:“怎么可能,那边太吵,叽叽喳喳的,我也插不上话,便回来了。” 天牧山乃东华山脉一带的名门世家,在中原一带颇有威名。 天牧四姝出身名门,也不与旁人往来,四姐妹常聚在一起讨论一些凌霄阁的八卦趣闻。 四人近日听闻长林被凤清收为入门弟子,新入门派时,便觉得凤清对长林关照有加,便对他颇为好奇。 梅灵安静,平时不爱多言,此时先说道:“我听说长林哥,在长安城被皇帝封为除妖大英雄呢,骑马游街,好威风,今日能来凌霄阁也是缘分。” 竹灵身材瘦削,个子高,心气更高,只冷冷说道:“除妖英雄又怎么样,还不是毫无灵识。” 兰灵素喜淡雅,性子直,有气概,说道:“有无灵识有什么关系,他武功好,那日多亏了他把尤师兄狠狠教训了一顿,替我们出了口气。” 菊灵体态丰饶,浑身散发幽香,笑道:“兰灵姐姐,难不成你喜欢那穷小子咯?” 兰灵笑道:“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来天牧城。” 菊灵冷笑道:“就算爹答应,只怕长林哥也不会答应,我看出来人家一心可都在刘小七身上呢。” 兰灵道:“你说那个村姑?脸色那么差,有什么好的。” 梅灵也道:“我看他们之间似乎闹掰了,趁机我跟你俩撮合撮合如何?” 兰灵笑道:“只怕你才不会想着妹妹呢,我看你看长林哥的眼睛都是直的。” 梅灵气道:“你这死丫头,就会在这里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兰灵道:“菊灵妹妹,快来帮我收拾她。” 说着四姐妹打闹在一起。 四兄弟见天牧四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相互扯着闲话,笑个不停,便走过去扯闲话。 慕容俊才个子高,人长得周正,自认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先是拱手施礼,而后说道:“秋风秋景秋叶落,好山好水好姑娘。慕容俊才,见过几位妹妹。之前于山前见过几位,念兹在兹。今日一睹芳姿,更添仰慕之情。特来引几位兄弟与几位妹妹结识。若唐突了佳人,还望妹妹宽恕则个。” 天牧四姝见他四人,倒觉滑稽有趣,梅灵说道:“听说你们自称凌霄阁四大才子,哪里有才了?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慕容俊才道:“哪里,哪里,就是闲时爱写两首酸词,舞文弄墨,上不了大雅之堂。” 竹灵冷笑道:“看你能说会道,不知是不是有真本事。不如即兴作上一首,让我们听听。” 慕容俊才道:“这有何难?竹灵妹妹,清秀文雅,令人为之倾倒。我便以妹妹为题吧。” 说着他沉思一会,吟道: “林中有佳木,傲立尘世间。 迎风舞翩跹,青青正华年。” 竹灵点头道:“还有我其他妹妹呢。” 南宫玉颖说道:“小弟不才,愿为菊灵姑娘赋诗一首。 菊灵小姐,端庄大方,雍容华贵。做得不好,可不要见笑。 一花开后百花羞,朵朵花香飘琼楼。 肤如凝脂发如绸,肯教少年忘回头。” 菊灵满意说道:“油嘴滑舌,还有呢,你那两个兄弟也做一首看看。” 上官嘉木挺身上前一步说道:“那我为梅灵小姐作上一首吧。”说着他沉思道: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曲相思说暗愁。 冰魂生在寒崖上,玉魄岂耐明月候。” 纳兰文若生得瘦削,见兰灵生得水润娇俏,便也上前说道:“兰灵姐姐,小生为你赋诗一首。 春风春煦春意暖,和风吹去始盛开。 蕙质兰心今犹在,骨相应图是佳人。” 兰灵笑道:“不好不好,凌霄阁四大穷酸,非要冒充四大才子,也不害羞。” 纳兰文若道:“兰灵师妹,此言差矣,古往今来有名的才子皆是穷酸,若不穷酸,反倒被铜臭味熏臭了。” 兰灵道:“你倒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都说文人酸臭小心眼,我看一点也不假。” 梅灵道:“兰灵妹妹说的是,自古文人相轻,得到赏识的便去官府应职,用肚子里的墨水赚取名利,哄骗百姓。落魄下去的,就写诗作文谤议朝廷,贬人妻女,以泄私愤,写文的最爱卖弄风流,以己度人,搬弄是非,荼毒后世,倒不如去看他们那些歪理。姐妹们,都说文房四宝是笔墨纸砚,你们可知道文人四好?” 众人都摇头说不知道。 梅灵笑道:“是吃喝嫖赌。这些文人明明是好色之徒,偏偏要编几句歪诗,来掩饰其丑。丑就是丑,美丑不分就是无耻,我看你们四人行为不轨,相貌不端,定是没有揣着什么好心思。” 纳兰文若道:“梅灵师姐说的很是,小生便很不屑以作文为荣,反以为耻。” 天牧四姝都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快离了这里吧。”说着摆手将四人赶走,之后叽叽呱呱笑个不停。 上官嘉木笑道:“纳兰兄不必丧气,这追女子本就是一回生,两回熟,我看天牧四姝对咱们几兄弟也颇有意思。” 且说这天牧四姝乃是天牧山名门世家出身,家资雄厚,山中尚武弃文,山中女子也当男子一般教养,族中也聘请了私塾教导后生,只不过每讲一文,便要大骂着书之人,说天下读书人都是窃名钓禄之徒,教的人丧失本性,而被外物迷惑。 天牧山庄主贬斥先秦诸子,独推崇老庄,更将世间读书人当作天下最为贪婪自私之人,每每出言贬斥。天牧四姝耳濡目染,若要娶得山中女子,必须是武艺超群的江湖好汉,若是读书人便请他吃闭门羹,还需要入赘天牧山,如此一来天牧山倒也返璞归真,人丁兴旺,日渐繁盛。 第292章 别扭 梅兰竹菊四姐妹攀谈之际,就有些不谙世事的女弟子尖叫了起来,引来众人侧目。原来是陈长林拎着水桶又来打水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历练,长林已经突破了《乾灵神元诀》的第一重,他身上的乾元灵箍束缚之力也增加了一倍。 凤清真人修炼的《浑天功》将源源不断的煞力引入长林体内,长林不得不每天靠上下折返打水、砍树劈柴,将煞力溶解于其血脉之中。 凤清与长林双体双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凤清对他极为关照,好酒好菜供应着,花费重金采购地灵药调配的水浴浸泡,加上体内有一颗千年虎精的精元内丹,师徒二人练起这《浑天功》毫不费力,长林的成长速度极快,他身体的强度逐渐增强,只是由于乾元灵箍的牵制,他的力量却和常人无异。 汹涌澎湃的煞力与虎胆精元在他体内融汇激荡,长林只觉得血液要沸腾了一般。 虽然是初冬时节,山风冷得刺骨,但他仍感到燥热难耐,大汗淋漓,于是披散着头发,索性把上衣系在腰间,裤腿也卷起来,这样才觉得不那么燥热。 陈长林他本是轩辕后裔,生得高大英俊,就像画上的剑客,此时露出一身古铜色厚实紧致的肌肉,山下的女子被规矩羁縻,哪见过这个,谁见了不稀奇?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又来了,又来了,快看,快看!” 就有个沉不住气的女子,见到长林过来打水,不禁喊了起来,这一喊就把其他人都吸引了过去。 慕容四兄弟本来和天牧四姝聊得开心,不知怎的,说说笑笑地朝小溪那边走去。 彼时,穆子衿和许香兰在一棵树下的阴凉处抱膝小憩,刘小七与二人在画里乾坤中相识,她二人又曾在山门前帮助长林对付尤广达等人,多日不见, 一见面便聊起了这半月来的近况。 许香兰抱怨说:“你不知道,控灵阁规矩很严,天不亮就要起床,先背诵经文,然后练习五灵御术,下午还要跟着慕武阁的人学习剑术,每天都累死了。” 刘小七在医相阁也是如此,只不过她大多忙于杂务,不是扫地,就是搬药材,或是制作大力丸、金刚丸,说出去怕被人笑话。 小七笑道:“我们那儿,闲得很,每天只躺在椅子上发呆,打发时间罢了。” 穆子衿、许香兰二人便羡慕她能如此轻松。 三人正聊着,小七忽然瞧见长林被一群女孩子围着,忙跑了过去。 许香兰自从临安一别后,对长林青睐有加,也跟了过去,一见面就说:“长林哥,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长林忙披上短褂,笑着说:“我一时太热了,就没太在意,失礼了!” 许香兰笑道:“咱们凌霄阁不比别的地方,不讲那个。大家都是同门兄妹。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往山上挑水是在干什么?” 长林笑着说:“山下的泉水好,打来几桶泡澡,也是为了强身健体。” 长林看到小七也在一旁站着,低着头,抬腿就走,小七道:“一见面就走?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长林道:“我还有急事。” 小七轻轻一笑:“不就是打水吗,看你累成这样,我来帮你。” 说着就要帮长林提水,长林急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小七笑道:“哎呀,都是同门兄妹,有什么要紧的。” 许香兰看着一肚子醋意,也上前说道:“长林哥,看你累成这样。” 说着便去为他擦汗。 小七和阿兰两人刚才还聊得像亲姐妹一样,此时小七只见许香兰明目张胆地在长林跟前献殷勤,一时怒不可遏,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许香兰道:“手脚长在我身上,要你管?瞧你这猴急的样子,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呢。” 小七便有些生气了,说道:“我俩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操那份闲心。” 许香兰哼了一声,抱着双臂,将脖项一扭,“你俩是什么关系?你还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不成?” 小七解释不清。 许香兰冷笑道:“人家不让你帮忙,你就别上赶着献殷勤了。” 小七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管不着。” 小七偏偏要帮长林抬水,和长林争抢起来水桶。 众人见小七如此,正议论着。 这时星彩、星河和医相阁几个弟子也都凑了过来,任谁都看得出来小七有意于长林,别人做事都是遮遮掩掩,她偏要昭告天下, 她的情感真挚而炽烈,他人都觉得尴尬的事情,小七就像是从山里跑出来的野孩子一样,一点也不顾忌。 星河这些天常见小七时常一个人就蹲在台阶上静静地坐着,他见小七心中忧郁,心想定是与长林有关,这些日子他心中早憋着对长林的怨愤之气,他见小七去帮抬水,热心却被浇了一通凉水,上前拦住她,道:“让他自己抬,我们操这份心干嘛?” 星河说着急忙拉着她走到一旁,“你干嘛对那个穷小子那样。他都这样对你。” 小七看到星河有些尴尬,搓弄着手臂,道:“我就是好心,帮帮他嘛。” 星河怒道:“小七,我真替你不值,你别去管他好不好,他怎么样与我们何干?” 星彩看星河对长林有成见,忙过来打圆场,笑道:“小林子,这么多天不见,又变结实了嘛,你看看你多有人缘。” 长林本想着自己的时日无多,凤清又交代他万不可因儿女私情耽误了修行,便故意疏远小七。 星彩正要和他说说话,长林拎起桶就走,说道:“我还有急事。” 星彩一脸嫌弃地说:“死倔驴,看到姐姐,也不搭理一声就走。” 上次长林不告而别之事,小七已经消了气,也不知是怎么了,才过了半个来月的功夫,两个人又变得如陌生人一样。 二人私下里早已经缔结情盟,谁知道她不过略微冷落长林一天,他今天就板着脸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当众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小七气得涨红了脸,肚子里惆怅九曲八折,当即恨不得踢死这个讨厌鬼,一想怎能这么对他?又暗暗懊悔起来。 第293章 欺师忤上 长林离开了小溪,转过一排松树,只见蓝倩儿一个人坐在树底下,默不作声。长林知道倩儿定是因为昨日的事难过,便想着陪她说说话。 正走着,那边七八个人急匆匆走来,其中两个人抬着一把竹椅,竹椅上躺着一人,那人额头上起了数十个鹌鹑蛋大小的淡黄色脓包,正是昨日被蛊虫叮伤的尤广达。 尤广达看到蓝倩儿,气冲冲地从竹椅上爬了起来,指着她说道:“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死丫头,放毒虫害人,现在朱师弟、秦师弟、许师弟躺在床上还起不来。” 尤广达四兄弟,昨日被倩儿的蛊虫咬伤,敷上药后,没想到伤口越来越疼,许广杰、朱广亮、秦广贤疼得哇哇大哭,已经站不起来。 尤广达便要找蓝倩儿要解药,但被蛊虫咬伤,需要南疆秘药才能解,此时蓝倩儿孤身一人离家千里,身上哪里会有解药? 跟着尤广达前来的七八个凌霄阁弟子,其中一个便是昨日和长林打架的石今明,只见他鼻子上长了一个大痣,上面长着几根黑色长毛,一脸的络腮胡,厉声喝道:“把她带去戒律阁,交给苦无长老。” 跟石今明一起的裘儒墨,细长脸,眼角青紫,正是昨日被长林打伤之人,他也恶狠狠喊道:“妖女!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蓝倩儿见这二人相貌丑陋,面目狰狞,一个个恨不得吃了自己,吓得一动不敢动,想要放出蛊虫,但手里的蛊虫却不听使唤。 长林将水桶放在一边,立刻冲了上去,这时,章文台挡在他前面,他平日就看不惯陈长林的猖狂样子,今日便想趁机收拾他。 章文台自诩是这一届弟子之中的佼佼者,放榜时他名列第一,出身名门,天资卓越,凤清师尊却收了这么一个毫无天资的穷小子,更可恨的是,一些女弟子像是着了魔的,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长林一个虎爪伸出,被章文台轻巧避开。 陈长林看到他们一群人,为难蓝倩儿,怒意大增,正要去教训尤广达,却被章文台拦在前面。 昨天长林和石今明、裘儒墨纠缠在一起时,他的身法没得施展,和长林撕扯在一起,没想到这小子身体实在结实,他们肩上、颈上被长林抓出了数道深痕,头发也被揪掉了一撮,此时心中对长林恨极。 昨日吕志丘本要罚他们去思过崖,思过三日,后来墨文君不知在吕志丘耳边说了什么,此事便不再追究。 章文台看出师娘的意思,也有意要教训医相阁的这几个人,此时更加不在意门派规矩了。 章文台乃是自幼学武,轻松躲过长林出手一击,随即飞身跃起,凌空一脚踹到长林胸口。 长林的两条腿如同灌了铅,硬生生接了他这一脚,而后连连倒退,摔在地上。 章文台上去将他按在地上,拎起拳头,向他面门砸去。 打了十来下,只觉得拳头生疼,暗暗纳闷,这小子骨头真硬。 长林奋力把他推开,翻身爬起,朝章文台就扑了过来。 章文台却已经看出,长林除了骨头硬一点,也没什么真本事,于是冷笑道:“我以为你学了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呢,不过是村汉一个,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放你一马。” 长林吐出一口血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章文台怒道:“找死!” 说着上前左右勾拳,上下摆拳,如同打沙包一般打在长林身上。 长林身体被乾元灵箍束缚,行动迟滞,硬生生挨了十几下,不知怎么章文台打着打着,自己就不打了,自顾自的扭了扭双手,站在原地歇气。 原来这长林身子骨实在太硬了。 长林见状张开双臂又扑了过去,又被章文台轻巧躲开。 小七、星彩、星河听到远处有长林的叫喊声,跟了过来,只见蓝倩儿被尤广达拽住逼问,“死丫头片子,快交出解药,我饶你不死。” 小七看到长林被章文台按在地上痛打,上前一脚踢开章文台,站在长林身前,喝道:“你们干什么打人!” 章文台一下没注意,挨了小七一脚,缓过劲来后,看到她, 冷笑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小子的姘头。小丫头,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不然我连你一块收拾。” 星彩原本在一旁好言相劝,但见章文台和长林打起来,尤广达带着六七个弟子逼迫蓝倩儿要解药,想来蓝倩儿之伤,定是这几个人所为,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瞬身使出一招连环腿,嘭嘭嘭,尤广达等人还没看清是谁打伤了自己,胸口前各中了一脚。 星彩接着追上去,扣住章文台的手腕,上去啪啪给了他两巴掌,怒道:“让你欺负倩儿!” 星彩又问倩儿说道:“是不是这个人欺负你?” 蓝倩儿含泪不住点头,星彩啪啪又给章文台两巴掌。 “再敢欺负她,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章文台实在不是星彩的对手,被打得头晕眼花。 控灵阁越无双与章文台关系亲密,四大山庄同气连枝,她看到章文台被星彩打,大为不快,说道:“别以为有些本事,就可以随意欺负人。” 星彩道:“你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先动了手,这是他自找的。” 章文台又气又恼,对越无双道:“师妹,咱们打不过她,等墨师叔来,自有分教。” 尤广达,被星彩一脚踢翻,如何能忍,爬起来说道: “好你个陈星彩,上次打人的事还没了结,这次又欺负到我们慕武阁上来了,跟我回戒律阁去。” 星彩冷笑道:“一群草包,慕武阁的人不过如此。” “谁说慕武阁是一群草包?” 星彩说罢,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但见一柄拖着红色剑穗的长剑落在众人身前,来人正是墨文君。 墨文君平日里嫉才妒能,视财如命,尤广达乃是她心腹弟子,时常便在她耳边发牢骚:“师尊也太偏心了,有什么好处便都留给医相阁弟子。 掌门又在山上大把大把地使银子,处处都想着外人,医相阁的弟子每月月钱就有两个灵子,这边控灵阁和慕武阁亲传弟子反倒都不放在眼里。 医相阁那个妖女平日就不把师叔放在眼里,看来这凌霄阁早晚都得是外人的。” 墨文君听了这些话,便是铁石心肠,也存了一肚子气了,对于医相阁她一直耿耿于怀。 昨日蓝倩儿跑来控灵阁偷听,她就有所警觉,后来吕志丘处置尤广达等几个弟子时,又有意护着医相阁的人,他夫君与陆晚枫本有些瓜葛,她心中不快,便命吕志丘饶了他们,悄悄嘱咐章文台、石今明小心提防着医相阁的人。 如今听说星彩说她的人是一群草包,怒火中烧。 星彩一向爱逞风头,一些弟子畏惧她更甚于自己,她身上的一些法器更是自己所没有的,这些事接接连连都撞到了一起,叫她如何能忍? 墨文君于是走到星彩面前,冷笑道:“山前闹事没过多久,又来这里挑事。” 星彩笑答道:“是吕师伯让我们来这里练功的。” 小七急忙说道:“我们刚才在一边休息,他们这几个人冲过来就为难倩儿,还把倩儿的脖子抓伤了。” 墨文君怒从中来,怒斥道:“没大没小。” 说着一掌挥来,这一掌毫无征兆,正要打在小七脸上。 谁知却被星彩一手抓住手腕,墨文君竟然动弹不得,大怒,抽出长剑,喝道:“欺师忤上,不想活了?来人给我拿下。” 第294章 校场厮斗 星彩刚想解释,墨文君已经攻来。她得玄清真传,武功了得,平日骄横惯了,凌霄阁还没人敢惹她,一出手就使出凌霄阁绝学九华剑气。 九华剑法讲究以气御剑,剑由心生,练至最高境界,便是无剑更胜于有剑。 墨文君双袖真气鼓荡,双手生出两柄气剑来。 星彩知道这剑气的厉害,忙祭出流云彩带,鼓出玄风,凝神戒备。 气剑与彩带相交,生成一股劲风,旁人睁不开眼。 星彩不想就此和墨文君结下梁子,只是一味地闪躲,边打边说:“墨师叔,你听我解释,是你们的弟子先动的手,昨日他们还欺负倩儿,把她脖子都扭伤了。” 墨文君冷冷说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今日你公然在我凌霄阁地盘撒野,我岂能饶你?” 说着下手越来越重,星彩被剑气逼得近身不得,只得以身法躲避,以灵光彩带在周身祭出一道法力护盾。 墨文君身为掌门之女,斗一个晚辈弟子,却久久不能取胜,不禁觉得气恼,剑气使得也越来越凌厉。 星彩被逼得左右躲闪,若非身上的一层法力护盾,早就受了伤。 章文台先是挨了小七一脚,又被星彩打了两巴掌,心里憋着一团邪火。 趁着星彩被墨文君牵制着,他又上前发难,说道:“医相阁的人诚心和我们作对,今天必须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哥几个给我上!” 慕武阁和控灵阁都归墨文君夫妇教导,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将小七、长林等人围了起来。 穆子衿、阿兰、天牧四殊、轩有容想做和事佬,却被当作异己排斥到一边。 慕容俊才身为鲜卑后裔,也是个不怕事的,听说蓝倩儿被欺负了,大喊一声:“慕武阁以大欺小,今天咱们医相阁的给他们拼了!” 他话音刚落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脚,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哀嚎,上官、南宫、纳兰三兄弟倒也硬气,见慕容兄被打,撒泼了似的和慕武阁的弟子打了起来。 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打架,还顾得什么招式,手掐牙咬,薅头发,掰手指,无所不用其极。 慕武阁的弟子个个孔武有力,本想着能占到一些便宜,没想到医相阁这些人看着一个个像棉花包似的,却这么能打。 特别是那个孙飞燕,一个人对付十几个人,她那如大山一般的体型,压都能把人压扁,这些弟子都远远避开她,不敢近前。 林秋木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这些天和医相阁的弟子都混熟了,彼此间有些情谊,见到慕武阁的人无端去欺负蓝倩儿,众人都生出一股豪气来,章文台带着孙飞燕来到凌霄阁,二人是表兄妹,他便让孙飞燕让开,适才慕容俊才大喊慕武阁以大欺小,医相阁的人看到蓝倩儿被这些人无端欺负,人人都生出一股豪迈正气。 孙飞燕不肯让开,几个慕武阁的弟子围着她,一时也奈何不得她。 那一边,长林、星河、蓝倩儿、小七正被章文台、石今明、裘儒墨等十余个慕武阁弟子围攻。 蓝倩儿因害怕只躲在长林身后。 长林护着蓝倩儿,帮她挡着不少拳脚。 长林虽然手脚无力,但练就一身硬功夫,石今明看到长林这个蛮牛一般的家伙,朝他后背狠狠捶了几拳。 打在长林身上,他的手心却也钻心地疼,一群人也顾不得许多,围着长林痛打一番,打在他身上,隔得自己手酸疼。 一时,越无双和小七斗在了一起,二人双方拳来脚往,打得有来有回。 论武功根基,小七远远不及越无双,但小七每当情急之时,往往能凭空想出奇招。 小七一时抓住越无双一个破绽,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正中越无双胸口,这一脚势大力沉,直将她踢了一丈远,越无双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章文台与越无双平时较为亲厚,见她受伤,忙去搀扶,越无双对小七怒目而视。 小七打倒章文台后忙过来帮星河,三两下又打倒了两人。 这时,尤广达带着几名资深弟子前来帮忙,这些人在凌霄阁修炼了几年,已经小有成就。 小七他们如何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没过上几招就被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尤广达等几个资深弟子早就看不惯长林,撸起袖子赶了过来,一把擒住蓝倩儿。 蓝倩儿的胳膊被那人死死钳住,疼得直掉眼泪。 长林一时大怒,跑过来结结实实给了那人一拳,这一拳便没收住力,将那人打得鼻骨碎裂,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墨文君见控灵阁弟子只在一旁看戏,喝道:“还等什么呢?” 一时间,慕武阁与控灵阁十几个弟子围了过来,这些人知道长林有些力气,对付他起来,手上便运足了真气。 对方运上了真气,长林便不是对手了,被两个人死死摁住。 蓝倩儿见到长林被几个人欺负,便拿头去顶撞那人。 一个高个子,抓住蓝倩儿的头发,一拽,将她拽倒,蓝倩儿头发散开,头发被薅得生疼,嘴角流出血来,她是小孩子心性,倒在地上又大哭了起来,满脸都是泥巴和眼泪。 星彩见状怒道:“是你们先动手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祭出彩带,飞身将欺负倩儿的两个弟子一脚一个,踢向一边,二人哼了一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墨文君大怒,提剑向星彩攻来。 星彩回神招架。 墨文君深得玄清剑法精髓,剑法飘逸,真气十足。 星彩功力本不逊于她,只是不想将此事闹大,便鼓起彩带避开剑芒,与她慢慢周旋。 尤广达身上被蛊虫蛰伤,疼得钻心蚀骨,此时怒极了,看到倩儿坐在地上大哭,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蓝倩儿受了这一脚,趴在地上,想干呕,却呕不出来,一会儿竟然呕出一滩血。 小七见蓝倩儿被踢在地上爬不起来,忙去查看,只见蓝倩儿脸色惨白。 小七一时怒气大增,便握紧拳头,她这铁拳曾将异宿司一等一高手,打成一摊烂泥。 此时怒极,一拳把尤广达打的鼻子开花,牙齿脱落。 小七动了怒气,谁还是她的对手? 只见小七,一拳一个,将那几个欺负蓝倩儿的人,打得倒地不起,趴在地上苦苦求饶。 这时又有两个资深弟子前来援护,纵然小七有神力,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早挨了不少下,仍苦苦撑着。 星河武功不济,被打得头眼昏花,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长林被人按在地上,就有几个弟子,拿着碗口粗的木棍,朝他屁股上砸,打得长林鬼哭狼嚎。 星彩和墨文君苦战不休,心中着急不已,便用彩带卷起一柄长剑,与墨文君斗在一起。 星彩身法敏捷,彩带拖着剑身如同一条游龙,墨文君何时见过这等招式路数,不住躲避。 星彩抓住她心中畏惧的破绽,运用功法,将彩带缠在她手腕上,墨文君手中长剑握持不住,脱手而出。 星彩一个兔起鹘落欺身上前,持剑指着墨文君的命门说道:“快让你的人放开他们。” 墨文君冷冷说道:“有胆你就杀了我。” 星彩道:“你以为我不敢?” 墨文君将头一横,挺起身慢慢向星彩靠去,星彩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墨文君待她退避之际,抢过星彩手中的长剑,一时反过来用剑横在星彩脖子上,厉声道:“你欺师灭祖,我就先杀了你,掌门也不会怪罪。” 墨文君趁势将她控制,向医相阁的弟子呵斥道:“都给我住手!” 小七、长林见状忙停下,医相阁的弟子均被慕武阁的人扣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295章 晚枫回山 正在这时,远处飞来一柄御剑,正是采药归来的陆晚枫。 陆晚枫背着药筐从天而降,见门下弟子和慕武阁弟子打得不可开交,医相阁的人被人或扣或压,倒地不起,她见此状,大为不解,说道:“师妹,这是何意?” 墨文君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我,看看你教的好徒弟。 我只不过说了他们两句,他们今日就要欺师灭祖,这样的人如何能在凌霄阁待着。 广达,你将他们押到戒律阁。一切听苦无长老处置。” 尤广达牙齿被打掉两颗,此时怒极,正要将长林等人扭送到戒律阁。 陆晚枫道:“且慢,我医相阁的弟子,平时老实本分,怎会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墨文君道:“陈星彩仗着有些本事,持剑在我面前逞凶,如何不是欺师灭祖? 按本派规矩,这等逆徒在山上留不得,交给戒律阁,而后废除武功,逐出山门。” 陆晚枫未料竟有此事,看着星彩,她昂首而立,对墨文君怒目而视,想来二人发生了一些争执,因说道:“师妹,这一定是误会,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上,这次就饶过他们一回吧。” 墨文君道:“这是什么话?我也是按本派门规行事。 那日他们几个人在山门前闹事,已经饶过一次,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相饶。” 星彩急道:“你徒弟欺负长林,怎么不提?我们就该白白挨你欺负不成?” 星彩说着便将慕武阁的弟子欺负蓝倩儿一事说了出来。 蓝倩儿又气又怒,哭哭啼啼说道:“昨天我好好走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他。” 说着指着尤广达。 “他就来掐我的脖子,掐得我喘不过气。” 星彩怒道:“你们慕武阁的弟子欺负人,还敢说是我们先动手?” 墨文君向尤广达质问道:“可有此事?” 尤广达支支吾吾,说道:“这……弟子是看这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恐她来历不明,随口问了她几句,没想到她放虫子咬人,现在秦师弟他们还在病床上躺着。” 蓝倩儿喊道:“你胡说,是你先动手打我,我才放虫子咬你。” 尤广达怒道:“你这害人的小妖精,留着也是个祸害,不给你点颜色怎么行?师叔这次可决不能饶过她。” 墨文君沉思:“此事原是慕武阁弟子挑起,若是闹到戒律阁,恐怕于她名声不利。” 陆晚枫心中已然明了,但见医相阁中的弟子好端端的被慕武阁的弟子欺负,朗声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子,我平时疏于管教,今日之事,我也有责任。 只不过,他们既然认我这个师父,我就不能平白无故让人欺负他们,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行。 今天谁要敢动我徒弟一根手指,就从我陆晚枫身上踏过去。” 说着逼着尤广达放人,尤广达迫于陆晚枫的威严,只得放了医相阁弟子。 吕志丘刚上了趟茅房,听闻慕武阁校场上打了起来,闻讯赶来,只见小七、长林五个人双手被缚,陆晚枫逼着他门下弟子放人。 急忙过来解劝,他听了几个弟子的转述,他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吕志丘忙来打圆场,“都是自己人,平日里有个磕磕绊绊也是正常,不必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师妹,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处理,若是我们弟子做的有什么不对的,绝不会包庇他们。” 他说着悄悄将墨文君拉到一旁,“师父刚嘱咐我带他们来这后山练习,要好好照顾,怎么一会的功夫就生出这么大的事?” 墨文君冷冷说道:“我哪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既然是爹爹嘱咐,其它都好说,只是这陈星彩来历不明,一身邪术,这等欺师灭祖的不孝之徒,怎能留在山上?” 吕志丘道:“这些人是师父特意嘱托过,要好好照顾的。 长林被师伯收为亲传弟子,你也看到了。 此事若闹大,你我面子上都难看,我看就算了吧。” 墨文君沉思片刻,她自己也奇怪,师尊怎么会收一个毫无灵识的人为徒呢。 同门互殴乃是本门大忌,此事若闹大确是不妥。 陆晚枫帮慕容四兄弟、林秋木接了扭折的手腕,安置妥当,又过来向墨文君求情,“师妹,你看我这么多天不在山上,医相阁也没人主事,弟子们缺乏管教,不懂事,我也有责任,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我之间的情分,这事我看就算了吧。” 陆晚枫平时也不怎么呆在山上,墨文君平时与她也不甚来往,今日陆晚枫为了门下弟子,再三向她来求情,墨文君见她已经服软,已经有了面子,心想不如就卖她个人情,于是说道:“掌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弟子们也是年少气盛,也应多加管教才是。 师姐,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看这次就算了,下次如有再犯,绝不轻饶。” 陆晚枫道:“我这几个徒弟,天性顽劣,我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管教。晚枫改日定要登门道谢。” 墨文君道:“师姐,我也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才饶了他们,换做别人,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陆晚枫谢过,转身呵斥星彩:“你还不快给师叔赔罪?” 星彩为了长林,低声下气道:“弟子知错。下次绝不再犯。” 墨文君见她已经低头,便道:“罢了,罢了。这次亏得你师父求情,不然我绝不轻饶。” 陆晚枫知道此事也多亏了吕志丘在一旁说话,于是向他说道:“多谢师兄了。” 吕志丘笑道:“都是同门兄妹,是自家人,我也有管教不严之处。” 刚才被他打伤的几名弟子,还在地上痛苦哀嚎,吕志丘听了心中烦躁,说道:“还不给我滚回去,一群没用的家伙。” 墨文君便也带着弟子回控灵阁去,一路上训斥了门下弟子胳膊肘往外拐,一点也不争气。 天牧四姝、许香兰、轩有容也不敢吱声。 越无双挨了刘小七一脚,此时胸闷难受,对这几个打太平拳,站干岸的师兄妹不禁侧目而视。 长林之前被章文台、石今明等七八个弟子摁在地上拳打脚踢,他身上坚硬似铁,唯独屁股软和,这些人便拿着木棍只打他的屁股,长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正想要去找他们理论,星彩忙拦着他暗示息事宁人。 刘小七看到长林一身青紫,走路一瘸一拐,很是不便,替他担心,长林只说自己没事,慢慢悠悠地爬回山去了。 陆晚枫带着医相阁残兵败将,回去疗治。 那慕容四兄弟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慕容俊才身上被抓破了几处,纳兰文若头发也被薅掉了不少, 林秋木的门牙被敲掉了一颗,众人心中均愤愤不平,对着慕武阁的弟子一阵痛骂。 众人在陆晚枫面前痛斥慕武阁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不仁不义。 蓝倩儿委屈哭个不停,死活都不愿在凌霄阁待了,嚷着要下山回家。 陆晚枫这个做师父失职在先,听到弟子们诉委屈,她一个做师父的心里也不好受。 当即也不多说什么,一一为他们包扎好伤口。 她平日疏于对弟子的教导,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也有些愧疚,暗想还是在他们身上下点功夫才是。 第296章 貌合神离 至晚间,陆晚枫来到凌香阁,只见一栋别致的建筑,就连门框都镶着金边。 墨文君见她来访,忙将其请至屋内。 陆晚枫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说道:“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精心调制的跌打丸,给弟子们用。 说来也是我管教不严,这些人越发无法无天了,我刚才已经狠狠训斥了他们。” 墨文君笑道:“师姐,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山上的弟子们的功课都落下了,你确实得好好管管了。” 陆晚枫道:“医相阁有些紧缺的药材,还需我亲自去采集才行,交给他人我不放心。” 墨文君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终究还是要交给后人,难道这医相阁都要靠你一人支撑?我身边倒有几个干练的弟子,到时候可以跟着你学习如何采药,你也好有人分担。” 陆晚枫忙道:“还是算了,山中太危险了。” 墨文君觉得她心中有鬼,便拿言语试探她说:“师姐,我最近可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你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 陆晚枫道:“什么传言?” 墨文君道:“嗨,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人,胡乱编造的,不听也罢。” 陆晚枫冷笑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哼!还怕别人非议?” 说着笑着辞别,墨文君送至楼下方才回去。 一时吕志丘从房内走出来,问道:“师妹,什么人在传晚枫的谣言?” 墨文君冷笑道:“你这么关心她,自己去打听啊。” “你又来了,总提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不是我非要提,你看看你,每次看到她就魂不守舍的。她都变成那副模样了,你还惦记着她?要不你也学别人三媒六聘把她娶过来?” “你胡说什么?我昆仑仙家岂可如俗世人家一般,大家都是同门兄妹,也是一起长大的,都知根知底,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拿这话来堵我。今天的事,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急脾气?非要和底下的弟子置气?” 墨文君听吕志丘在家里,还向着陆晚枫,气得将那盒跌打丸摔在地上,怒道:“你就是想跟那姓陆的去过日子是不是?你喜欢她那张烂脸,去跟她好了。” 吕志丘怒而指着墨文君,气得说不出话。 墨文君狠狠说道:“你少指着我,有什么话就直说,都说清楚明白了。” 吕志丘涨红着脸,吼着:“你别总没事找事,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好久了, 你看看你这样子,家也不回,孩子也不管,还学着悟道,师父都不悟了,你悟什么劲儿,你也不拿镜子瞧瞧,你是那份料不?怎么?我在家里说句话都不行了?我跟师妹清清白白,到你嘴里,就变得这般肮脏,你自己脏才嫌别人都脏,我看你才是心中有鬼。” 墨文君怒道:“好啊,吕志丘,你长脸了,不知道这个家姓谁了是不是?我早就看出来你和那姓陆的还勾勾搭搭,今天你果然说出心里话了。既如此,咱们就一刀两断,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这个家也不要了。” 说着抽出宝剑,将桌上花瓶打得粉碎,又要砍桌子,又要拆房子。吕志丘也着急了,忙从身后抱着她,扣住她的手,不让乱砸东西。 墨文君仍手握长剑,全力挣扎着在屋里乱砍乱砸。砍翻了床架子,劈到了梳妆台,刺破了衾辱,她心中怒气难消,看见什么就砍什么,砸的满屋子狼藉。 这时墨玉涵抱着三岁大的孩子听到打砸声,急忙赶来查看,孩子被吓得哇哇叫,墨玉涵听到门里乒乓乱响,心中着急,在门外喊道:“你们俩又闹什么?给我开门。” 吕志丘这就要去开门,墨文君此时忽然冷静了下来,她不想自己这副臭样子被人看到,于是拦住吕志丘道:“娘,没事,是志丘喝了些酒,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现在已经没事了。” 墨玉涵气道:“这还了得?山上这么忙,他还有空喝酒!明日志丘酒醒,让他上我那去。” 他二人的孩子仍在大哭大闹,墨玉涵说着哄着孩子回房里休息去了。 吕志丘听墨文君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墨文君怨气也出尽了,白了他一眼,摔门而出,她也不在家里睡了,往控灵阁而去。 自从她生了孩子总不着家,吕志丘心中虽然愤恨,但也无可奈何,便将房中碎片收拾干净,自己休息去了。 在这个家里他丝毫做不了主。 夫妻二人为了让面子上好看些,次日,他便去向母亲跟前请罪。 墨玉涵嘱咐他再不可喝酒闹事了,数落了他一番, 吕志丘在底下一一应和着。 夫妻俩只是在玄清、墨玉涵面前做做样子,私下里却是貌合神离。 自从墨文君生了孩子,便把孩子交给母亲,自己跑去勤修法术,参玄悟道去了,家中诸事一概不管。 墨玉涵因为要带孩子,便将山下的生意交给凌霄阁和月香山庄的人打理,自己有时间便去查查账目,其他事务便无心打理。 玄清事务繁忙,更无心过问他们俩的事。 凤清笑称他师弟是个交际花,玄清和江湖各派处得都十分融洽,十天有九天都在外面应酬。 这次长林、星彩等人与后山打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几个弟子牙都被打掉了,胳膊也撅折了,大家都怕把事闹大了,也就心照不宣,混过去了。 第297章 上山幽会 傍晚时,凤清入定完毕,看到长林一身青肿,料定长林又和他人起了冲突,便假意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摔成了这样。” 长林正想说是不小心摔的,没想到师父倒替他说了出来,当下只好点头,说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了。 凤清也无心理会他的一些恩怨是非,便按往日习惯,烧一池热水,让长林坐在其中。 霜降已过,山顶上夜晚寒冷,但长林依旧觉得燥热无比。 凤清坐在水池旁,催动心法,在长林背后传功,为他化解煞力。 凤清将功力传入长林体内后,一缕缕黑烟从长林头顶冒出来,而后黑烟慢慢消散,变得清澈,继而变成一缕缕蒸汽。 一日吸收的天地混沌之力,则在二人共修之下,被吸纳入体内。 《浑天功》乃是凌霄阁至高法门,只因此功法太过霸道,至今无一人练成。 如今在凤清与长林双修之下,竟然有所起效。 混沌之力之中的煞力再也不会影响修行者,而那纯净的先天清灵之气,则被凤清纳为己用,仅不到一个月功夫,凤清功力大增,精气神更胜往昔。传功化煞已毕,二人躺在池中泡着澡,均觉心中大畅。 凤清问及长林身上怎么青了几块? 长林心气高,不愿说是自己被人打伤的,凤清也就不再细问。 凤清用乾元灵箍与长林联系在一起,长林的情绪波动,岂能逃得过他的感知? 只是这怨憎愤恨之气,不仅能增加长林吸收煞力的速度,又可以激发起长林体内的虎胆精元,对于修炼《浑天功》也是一件好事。 凤清恨不得长林每天和人痛打一架,才心满意足。 长林受了点皮肉之苦,起初不觉得疼痛,泡了药浴之后,回房躺下准备睡觉时,身上火辣的疼痛才袭来,尤其是屁股,疼得难以入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的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长林随之惊醒,看到师父又端来一堆好吃的,放在桌子上面。 长林也是饿极,爬起来,把头埋在碗里,风卷残云似的吃了起来。 凤清只是笑着看他的吃相,只见长林坐着不大舒服,屁股不让碰,也不让摸。 凤清知道他受了伤,回到自己房里,拿来一瓶跌打伤药,待长林吃完,说道:“这是我秘制的伤药,很好用的。” 长林接过便拿着纱布擦拭了起来。 凤清看他自行涂药,多有不便,摇头叹气,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谁让你在山下打滚了?能把屁股摔成这样,你倒是有能耐,躺下,我帮你擦。” 凤清命令道,长林只得乖乖趴在床上。 彼时,刘小七放心不下长林,偷偷摸上山来,她初来山顶,也不熟悉路,顺着小径走着,看到前方有光亮发出,寻了过去,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两人对话。 只听一人趴在床上,说道:“师父,疼,轻点。” 似是长林的声音。 小七不敢贸然闯进,只得在门外侧耳静听。 又听另一人说道:“你放心,为师知道轻重,待会你不要大喊大叫。” “这山上又没什么人,我喊了也没人听到。”听声音似乎是长林哥。 小七在窗外只看到两个人影,听他们讲话也奇奇怪怪的,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些什么。 借着房里的灯影,只见长林趴在床上,凤清真人在长林身后,不知在做什么,长林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小七心中大为不解,又听里面传来人语。 “我可要脱你裤子了。” “师父快点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七听得面红耳赤,大喊:“不要!” 接着推门而入,凤清正给长林擦拭伤处,听得有人,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小瓷瓶跌在一旁。 长林见小七进来,忙盖起衣服,小七见是凤清在给长林涂药,一时羞得满脸通红,跑了出去。 凤清对长林道:“岂有此理。你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去解决吧。” 长林忙穿上衣服,担心她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就想给她道歉,于是追了出去,拉住小七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小七扭扭捏捏说道:“我担心有坏人要加害于你,所以过来看看。你现在好点了吗?” “本来没事了,看到你又有事了。” 小七一时茫然不解,长林说道:“刚才我追你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筋骨,现在还有些疼。” 说着不禁揉了揉屁股。 长林自小就极是淘气,此时又开始油腔滑调,小七听罢果然心疼起来。 长林看着她通红的笑脸,眼眶还挂着泪痕,用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笑道:“我看到你后,又不疼了,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咱们算是扯平了。” 小七一把推开,扭过头去,嗔笑道:“谁跟你扯平了~” 长林转到她身前笑道:“真没想到,堂堂昭阳公主也会害羞啊,不过说真的,今天你还是挺能打的,反倒是我越来越不济了, 师父天天让我砍树、劈柴、挑水、抄书,到现在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真不知道天天练的什么东西。” “你师父这么安排,自有他的深意吧,你好好听话就是了。” “别管他了,天天让我干苦力,累都累死了,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长林拉着小七的手,来到一处僻静的山崖边,两人坐在一起。 长林指着天空说道:“这里的星空最美了,经常可以看到流星呢,我常常来这里看流星。” 他看了看小七娇羞可爱的笑脸,说道:“待会看到流星之后,你可要抓住机会,许个愿望才是。” 说着,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迹划过夜空,小七忙闭目许下心愿。 长林忙问:“小七,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我才不告诉你呢。” 长林去挠她痒痒,小七闪躲不及,长林边逗她边说道:“快告诉我,告不告诉我?快说~” 小七一时笑个不停,但见长林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二人立刻都止住了笑。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良久无言。 第298章 许愿 二人坐在山顶,长林慢慢将小七搂在怀中,二人看着夜空发呆。这时小七说道:“我刚才许愿希望父王和母后平平安安。” 长林道:“你放心,月神娘娘一定会保佑你父母平安的。” 长林这阵子也成长了许多,接着说道:“从前我不懂事,做什么事都不用心,现在我明白了,我需要好好努力,这样才能扛得起肩上的担子。 虽然在山上很苦,但是一想到有你们在,我就有了勇气。 你和星彩、倩儿、还有星河,我们都要一起好好努力。” 小七点了点头,但见又有一颗流星划过,她又许下心愿,在心中默默说道:“希望月神娘娘保佑,我和长林哥、星彩姐姐、倩儿妹妹还有星河,我们五个人永远不分开,永远快乐在一起。” 长林见小七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在若明若暗的月色之下更添几分娇艳,情不自禁地握着小七的手,二人对望无言,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的眼神中。 长林慢慢地把嘴唇凑了过去,小七望着情人凑过来,不禁闭上了双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咳咳~” 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咳嗽,二人忙整理衣襟,原来是凤清走来,说道:“山上风大,去屋里坐坐吧。” 两人只得跟着凤清来到山顶小屋,桌上饭菜还热乎着,小七和长林陪着凤清吃了些。 席间,两人眉目传情,吃着饭还勾勾搭搭。 凤清便无法下咽,向小七说道:“这么晚出来,你师父肯定不知道吧?” 小七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凤清随即正色道:“你不知道这山上不让外人随便进入么?” 小七一下愣住, 长林忙解释说:“小七又不是外人,她这次上山来也是因为关心我,师父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长林知道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 凤清果然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长林又惹事了,于是说道:“京城中风云突变,外人都传沐王爷领兵造反,小王爷和你被朝廷视为反贼,正在到处捉拿你们,你们现在躲在凌霄阁里,还是老实些好。” 小七听罢便垂头不语,长林便用眼神暗示师父不要说了,以免勾起小七的伤心事。 凤清也不顾什么,继续说:“这天下是谁的有什么不同,打来打去,受苦的还是百姓。” 小七道:“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卓彦母子搞的鬼,是他们陷害母后,害得父王失去了心智。” 长林接口说:“说不定又是楚云生那贼人在暗中搞鬼呢。小七你不要伤心,总有一天我会杀了楚云生这个狗贼。” 凤清冷笑一声说道:“报仇?就凭你?那日我和玄清联手都没能把他擒住,你又有什么本事做到?” 小七说道:“楚云生一个人再厉害又怎么样,长林哥和我,还有星彩、倩儿,天下人都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我们联手就不信打不败他,你亲手放走了楚云生,现在又在这里说风凉话。” 凤清被她呛了一番,气道:“你...” 小七说道:“我我我,我怎么了嘛,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 凤清气道:“你这小丫头。楚云生的事暂且不说,你待在这里会耽误到长林,你可知道?” 小七又道:“我哪里耽误到他了?难道你们现在要练功了?好,你们练,我看着,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耽误你了。” 凤清说道:“哎呀,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了呢?” 小七道:“那是你根本不讲道理。” “胡闹,我是说……” 凤清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小七看她无言以对,说道:“说啊~你倒是说啊,没有借口了吧?” 长林坐在一边憋着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凤清想了一会说道:“你这鬼丫头,唉~怎么都说不听呢。” 说着离开回屋睡觉去了。 小七和长林对望一眼,噗嗤一笑。 长林说道:“你胆子真大,敢和师父这么说话。” 小七笑道:“凡事都讲究个理对不?他没道理自然说不过我。” 两人又在屋里待了一会,小七看着长林满身的伤痕,身上几乎没有完好之处,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脚底也尽是水泡,不觉又心疼起来。小七看了一会,依偎在长林身旁,又说道:“长林哥,你受苦了。” 长林笑道:“没事,没事,都是些小伤。” 借着昏暗的灯光,小七更显柔美动人,长林情不自禁地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小七心头一颤,这时,只听到凤清在外头喊道:“时候不早了,赶紧下山去吧。” 两人心扑扑跳个不停,小七埋怨道:“你师父,这么爱管别人的私事?” 长林笑道:“是啊,拉屎放屁他也要管着,比宫里的太监还勤快。” 小七噗嗤一笑。 只听凤清又喊道:“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长林忙大喊道:“没有,没有,我这就送小七回去。” “哼~谅你也不敢。” 长林只送到路口,小七说道:“长林哥,我见你在山上挺闷的,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帮你带点东西。” 长林笑道:“不用了,这山上什么都有。” 两人紧紧相拥良久,小七才恋恋不舍地下山去了,下山的路上,小七迈着轻快的脚步,嘴里唱着歌,欢快地走着。 不一会儿,她回到了后山后,仍是蹦蹦跳跳,她一会儿拍打树叶,一会儿揪起路边的草。 回到房舍,星彩和倩儿一直未睡,二人问及小七去了哪里,小七只说四处逛逛罢了。 星彩便嘱咐她道:“这凌霄阁夜里常有巡查的弟子,若是发现你没好好待着,定会处罚你的,今天刚惹了事,就不要乱跑了。” 倩儿打了个哈欠说道:“小七姐姐,你也真是的,还得让我等了你半天,困死我了。” 小七洗漱完毕,便将倩儿揽在怀内,哄她睡觉,不一会倩儿便睡着了。倩儿每天不让小七搂着,便睡不着。 第299章 打扫山门 天气一天天转冷,落叶萧萧,寒鸦凄凄。 次日,小七、倩儿、星河、星彩正在打扫山门,只见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令人颇感心烦。 蓝倩儿今天却意外地勤快,起了个大早,扫着扫着便扶着笤帚睡着了。 看着这么一大片地方急需清扫,小七提议她和星河打扫东边,星彩和蓝倩儿打扫西边, 以便尽快扫完,腾出时间学习剑法。 于是他们用石子标出一条中线,约定谁先打扫完,就可以休息,剩下的人继续打扫,以防有人偷懒。 这话显然是说给蓝倩儿听的,蓝倩儿不觉得是她偷懒,一听此言也立即答应,开始打扫。 蓝倩儿见小七和星河打扫得快,便将中线附近的落叶都扫到星河那边,星河有些不快,但看到星彩忙得满头大汗,也不便说什么,便继续打扫。 小七看着急了,明明自己这边先扫完,转眼功夫,又多了这么多落叶,心中不快,看到是蓝倩儿在捣鬼,便抄起扫帚,将蓝倩儿扫过来的落叶都给她扫了回去。 蓝倩儿又抄起扫帚扫了回来,小七道:“这一片是你们的,你扫到我们这边怎么行?” 遂又扫了过去。 蓝倩儿一时玩性大起,又扫到小七那边,小七本欲尽快打扫完去学习剑法,岂能相让,于是两人对着扫起来,弄得尘烟四起,满地枯枝落叶乱飞,四人全都灰头土脸的。 星彩呛得受不住了,忙道:“好了,好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随即施展风咒,引出一股龙卷风,将这些枯枝落叶全都卷到一边去了。 蓝倩儿见状大喜,笑道:“星彩姐姐,你有这手段,怎么不早用?害得我们累得半死。” 星彩道:“法术也是随便用的?灵力耗尽,可是会损伤先天元气的。” 蓝倩儿笑道:“要是有无穷无尽的法力就好了。” 星彩道:“那你好好修炼啊,修成神仙就法力无边了。” 蓝倩儿道:“我才不是那块料呢。” 星彩轻捏蓝倩儿的鼻子,笑道:“你还知道啊。” 四人打扫完山门后便去食堂用过早饭,接着去医相阁里帮忙。 今日,陆晚枫将许多琐碎的事务都交给他人处理,腾出时间教导新弟子。 她将医相阁的这十位新弟子领到门前,先训斥了一番,说道:“你们就不能让为师省省心?” 小七忙道:“是他们先动手的。” 陆晚枫道:“行了行了,都已经过去了。你们若是勤学苦练,也不会被人揍成这个样子。” 陆晚枫看着她的十个徒弟,一个个狼狈不堪,慕容四兄弟身上的衣物被扯破,还没来得及缝补,林秋木嘴角挂着血痕,星河额头和下巴也是一片青紫,蓝倩儿和刘小七满脸泥垢,就像街边叫花子一样。 唯独星彩神采奕奕,衣衫整洁。 因为两人在长安就是旧相识,陆晚枫便对她略微点了点头。 一时间看到赵星河在一旁杵着,想起在从长安城中办案时,受了他不少气,便道:“这些日子,你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星河战战兢兢不敢回答,陆晚枫又叫来余肖二人询问修炼进度,得知才将入门功夫练了三招,心中泛起一股火来,说道:“你俩不气死师父不罢休!” 肖彩云忙道:“师父,弟子已经将入门修行法门教给他们了,剑法是师兄教的。” 陆晚枫怒道:“你们俩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二人听罢忙回医相阁整理药材去了。 陆晚枫缓了缓气,才对星河说道:“你将新学的招式,使出来我瞧瞧。” 星河边将挑灯看剑、仙人指路、回首望月三招演练一遍,因为紧张,一时也不成个样子。 陆晚枫看了大为光火,又想:“徒弟们不济,也怪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的女人会变丑” 当下强平复了心情,慢慢一招一式给他们指导了起来,一上午将这三招演练熟悉,又教了六招新剑法。 至下午,赵星河等人又将新学的忘得干干净净,以前学的招式仍是不成样子,唯刘小七、陈星彩、孙飞燕三人聪慧,已经将这九招练得纯熟,余下七人学了新招式,忘了旧招式,进境缓慢,不成样子。 陆晚枫此时方明白,倒不是余忘川偷懒了,实在这几个弟子太笨,于是说道:“小七、星彩、飞燕你们三人学得快些,师父还有些事要处理,就由你们教导这些后进的弟子。” 小七倒也热心,耐心指导蓝倩儿和慕容四兄弟。 星河在星彩帮助下,专心致志,进境飞速。 孙飞燕学得稍微快些,只是无人让她教。 一时纳兰文若走来套近乎,说道:“飞燕妹妹,刚才那一招‘雨燕双飞’是怎么使的?我想不起来了。” 孙飞燕有些腼腆,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纳兰文若只好凑到她跟前来听,才听到孙飞燕说道:“这一招,接在‘叶里挑花’之后,身体要轻,双臂舒展,身轻似燕,就像我这样。” 说着撑起纤瘦的身体,比划起来,纳兰文若也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一回头正见慕容俊才频频给他使眼色,上官和南宫二人也好像在嘲笑他, 纳兰文若回头对他们三人,小声嘀咕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等着跟我洗袜子吧。” 接着便又假装向孙飞燕请教起来,孙飞燕一心一意教他练习,也不觉厌烦。 蓝倩儿、林秋木、赵星河在小七、星彩一旁指导下,这六招不到半个时辰便也练熟了。 陆晚枫前来审察,看他们有了些进步,心中稍微宽慰一些, 便道:“今天你们也辛苦了,昨日受的伤还没好,就早些休息。医相阁里的工作,暂时也不用你们帮忙了,你们这阵子要专心练功。” 众弟子齐声称是,随后各自散去。 第300章 欢喜冤家 这天,三人无事便在凌霄阁四处闲逛。 刘小七想到天气变冷,便用一个月辛苦攒下来的钱,买了一顶虎头帽,一双皮手套,一条皮围巾,趁夜无人时,悄悄来到山上,与长林私会。 长林见到小七带来的礼物,笑道:“这些东西,我倒是用不着,你还是留给星河吧。 现在我跟着师父每天练功,在山顶上还觉得热呢,哪里会冷?” 小七便道:“既然你用不着,那我就留给星河了。 你练的是什么武功?我在山顶上冻得直哆嗦,你怎么会觉得热?” 长林道:“说起这武功来历,能吓你一跳呢,这是凌霄阁创教祖师留下来的神功,练成了能修成神仙呢。” 小七笑道:“你要是做了神仙会不会忘了我?听说天上还有嫦娥和青女呢。” 长林道:“我也就随便一说,凡人哪能修成神仙呢?如果真的有神仙,小叶和师父也不会被楚云生害死了。” 小七看长林有些伤感,便说道:“其实我倒相信有神仙,我时常梦到自己飞起来,在大海上,在高山上自由地飞,那一定是做神仙的感觉吧。我有时候还会梦见神仙跟我说话,不过都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 “或许真的有神仙吧,只是他们离我们太遥远了。” “听说每个星星上面都住着神仙,月亮上住着太阴真仙,太阳上住着太阳真仙。” “那流星上也住着神仙?” “流星是不归之星,它们没有归途,为了心中的使命,即便是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 “小叶生前,常对我说,她要做个流星,不去做天上的星星。” “小叶妹妹兴许就是不归星转世,不归星即便化为灰烬也会与大地融为一体,一生一世和自己心中所愿在一起。” “以前小叶让我去看天上的流星,我总是看不到,可是现在我抬起头就能看到流星。” “那一定是小叶妹妹,在天上念着你呢。” “我知道师父和小叶在天上一直守护着我,我长林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替他们报仇。”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离开你,咱们一起努力,打败楚云生。” 倩儿、星彩半夜等不来小七,一时着急,决定出去找她。 蓝倩儿来到星河房舍,哐哐砸门。 星河被蓝倩儿吵醒,睡眼惺忪忙问何故,蓝倩儿揪着他耳朵,大声吼道:“小七被坏人拐走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星河慌忙穿好衣服,三人分头去找。 长林、小七在静静的夜里说了很多交心的话,到午夜才回。 小七正走着,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原来是星河。 星河看到小七跳着走来,上前说道:“你跑哪儿去了?倩儿急得不行,把我都喊了过来,她俩还在山上到处找你。” 小七眼睛一翻,说道:“找我干什么?” “还不是关心你,怕你被坏人欺负。” 小七看星河着急的样子,笑道:“别生气嘛,我没事,大家赶紧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说完哼着歌,往回走。 星河知道她又去找长林了,看她无所谓的样子,大声说道:“你给我站住!” 小七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星河接着说:“事到如今,今个咱们把话挑明。” 小七上去揪他的耳朵说道:“你大晚上发什么神经呢,吓我一跳。” 星河挣脱掉,说道:“哎呀,疼疼,刚才才被倩儿揪,你又来。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小七两手一抱说道:“好,你说吧,我听着。” 星河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怔怔地出神。 小七看他有些失落,便去拉住他的胳膊,摇摇晃晃,说道:“对不起啦,你是不是不开心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把一顶虎头帽戴在星河头上,看着他傻傻的样子,笑道:“暖和了吧。” 星河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你啊。” “咱们是哥们,谢什么。” 在宁静的月光下,二人坐在女贞花坛旁,遥望着月空。 星河说道:“你看天上的一条银河多美。” 小七笑道:“是挺美的,你发什么感慨啊。” 星河心中泛起一片酸楚,动情地说道:“星河这个名字是你帮我取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那时我才发现星空是那么美。星河浩瀚,星彩绚烂,它们都是永恒的,也是孤独的。星河浩瀚无垠,不知要流向何方。星光绚烂,是星星漫漫旅途中的港湾。” 小七笑道:“你是不是想星彩姐姐啦?” 星河挠了挠头,说道:“我有时候觉得她就像我娘一样。从前,我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我娘,我恨我自己,我以前是那么没用,做什么事从没有动过脑子,做什么都做不好。若不是那天晚上,我提议点起篝火,也不会把追兵引过来,兴许赵忠、李义、孙仁、钱信他们,还有旭明、守志也不会惨死了。他们为了救我而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没用。” 小七一时伤感,说道:“这不怪你,都是卓彦那个大坏蛋。” “可是我如果能多想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错事,若不是我将你带到荒漠,或许我们也不会渴死,我真恨我无能。” 星河说着眼中淌下一行热泪。 小七道:“星河,你不用自责,若不是如此,我们也不会遇到倩儿了。许多事,也并非是我们所愿的,人人都要犯错成长,再犯错,哪有人天生什么都知道,事事都做得完美无缺的。” 星河点了点头,“那时候我们险些渴死在沙漠里,当我要放弃希望的时候,是你要我不要放弃希望,给我鼓励,一路搀扶着我,我们俩一起走出了沙漠。若不是这样,也不会遇到倩儿。我知道倩儿也是一个孤独的小女孩,她从不提起家里的事,想来小时候跟我一样,也是没父母陪伴。” 小七曾发誓只要出了沙漠,就要嫁给他,此时生怕星河提起来,只低着头,抠着手指头盘算,究竟要如何说起那事来。 星河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小七担心星河要让她兑付承诺,敷衍他道:“是啊,你这段时间变了很多,还多亏了倩儿,让你搬这搬那。” 星河说道:“你不也一样,一下子瘦了这么多。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倩儿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七摇了摇头。 星河接着说道:“昭阳,这一路上因为有你,让我心中有了光,让我一直渴望着,希望着。我一直希望能娶你为妻,可是最后我发现,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小七为了当初的承诺,此时看到星河这般失落,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不说话,心里的话憋在嗓子眼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星河又说道:“我真笨,又没用,我说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喜欢上我,嫁给我,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感情的事是强求不得。小七,不管未来陪伴你的人是谁,我都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开心,我就会开心。以后若是那姓陈的要是敢欺负你,我绝饶不了他。” 小七对星河始终有愧,此时听他说出肺腑之言,又成全自己之意,心中感激他理解自己,一路上陪伴着她。 二人从小长大,越熟悉越没有男女之间那一份神秘爱意,小七笑中带泪看着星河,紧紧抱住星河,说道:“谢谢你佑安,谢谢你星河,你真好。” 她心中感激星河的陪伴,将一路的辛酸眼泪都洒在了星河肩上,担心山上越来越冷,将本来给长林准备的围巾,贴心给星河围上。 星彩和倩儿正四处寻找小七,二人跑到花坛附近,正好看到他俩抱在一起,十分亲昵,小七又贴心给星河披上围巾。 蓝倩儿看到后一声大喊:“哎呀!”而后连忙捂着眼睛。 倩儿这一喊把小七和星河吓了一哆嗦。 星彩心中莫名失落,叹了口气说道:“刚才还说找不到人,你看,这不在这呢。” 蓝倩儿笑道:“星彩姐姐你不知道,星河这小子太不老实了,在安宁村,他俩就睡一个被窝了,我替你教训他去。” 倩儿嘴里什么话都说,星彩听了更加难受了。 蓝倩儿跑过去,看到小七脸上还挂有泪痕,于是拉起二人的手大笑,“哈哈,可让我给逮着了吧,这么晚不睡觉,竟然跑来这里和星河私会,还给星河买了帽子,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呢。哎呦呦,男宝宝,女宝宝,一个被窝里生宝宝。” 她说着唱起来南诏国男女成亲时的童谣。 小七啐道:“好你的倩儿,看我不捶你。” 蓝倩儿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子,小七立刻追了上去。 星河听倩儿这么说,心中极为尴尬,生怕星彩误会了,急忙去拉着星彩的胳膊, “你听我解释,刚才..” 星河未说完,星彩甩开他的手道:“请你放尊重些。” 说着,她气红了脸,头也不回地走开。星河心里火烧似的难受。 当夜,星彩躺在床上,心酸无限苦楚,心想:“在客栈你为何约我出去?又为何送我手帕,而今又和小七在一起。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越想越气,不禁流出眼泪来。 第301章 误会 次日早起的时候,星彩眼睛肿了,小七和倩儿忙问她怎么了,星彩便解释说:“都怪你们半夜把我叫醒,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小七连声致歉。 他们四人来到山门前相见,谁知星河双眼也带着黑眼圈,蓝倩儿打趣他像个熊猫似的。 四人又按约定行事,蓝倩儿和星彩一边,小七和星河一边。 星河因为惹得星彩不开心,在扫地的时候便使劲在她面前表现殷勤,把原本由倩儿和星彩负责的地方也扫干净。 星河扫地十分卖力,扫干净之后,便想去跟星彩解释。 星彩一直躲着,也不搭理他。 星河不死心又跟过去,星彩气急了把扫帚一摔,吼道:“你想干嘛?这么爱扫地,你自己扫去吧!” 说着扭头便走。 小七和倩儿一时愣住,看着失魂落魄的星河,也不知如何是好。 星河的心如同油煎醋泡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只得假装没事的样子,继续扫着地。 小七和蓝倩儿这两个不知情的人,忙凑了过去。 蓝倩儿抓住星河的衣角,问道:“哎,怎么了?你怎么惹到星彩姐姐了?” 星河一脸苦笑:“我哪敢啊。” 小七正色道:“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得罪了星彩?” 星河急道:“真的没有!” 小七又道:“我告诉你,星彩是我亲姐姐,你得罪她就等于得罪我,以后可没你好果子吃,哼!” 蓝倩儿随即跟着小七哼了一声,二人赌气走开。 星河在后面忙喊道:“你们别走啊,这么大一块地方交给我一个人怎么行?” 小七喊道:“我不管,你自己找的。” 蓝倩儿也高喊:“就是,他这么爱扫地,让他自己扫去。” 吃过早饭,星河一直找机会向星彩解释,星彩对众人皆十分热情,唯独不理他,二人比陌生人还不如,像是结了仇一般。 星河吃了一鼻子灰不说,早饭也没吃好,又跟着忙活捣药,干了半天活。 一时,陆晚枫召集大家一起练剑,她这次回来,准备下大力气好好训练这群弟子,否则也太不像话了。 弟子们将余望川教的剑法一一演示完毕,陆晚枫看着还算凑合,便继续教授其他招式。 她一出手,便使出极为繁复的招式来。 只见她飞身跃起,凌空挑了一个剑花,落在地面上,盘膝坐在地上,回身一剑,而后挺身旋转而起,持剑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圆,最后金鸡独立,以剑指八荒收尾。 众弟子忙鼓掌叫好,陆晚枫说道:“这第一招是‘鹰破长空’,第二招是‘醉饮八方’,第三招是‘倒转昆仑’,你们都看仔细了吧?” 众人直摇头,陆晚枫无奈又演示了一遍,众人还是摇头。 陆晚枫见只有小七和星彩两人似乎懂了些,便又演示了一遍,见她俩学得已经有模有样了,便让她们帮着指导其他弟子。 看着这帮懒洋洋的弟子,陆晚枫头疼不已。 慕容俊四兄弟在陆晚枫在场的时候,还肯练习,师父一走开,四个人便窃窃私语,天南海北地闲谈起来。 星彩和小七忙着指导陆晚枫刚教过的武功招式,星河眼巴巴地看着星彩,只盼着她能过来教自己。 正等着,谁知星彩故意避过他,指导完林秋木, 又来到纳兰文若身边。 星河的心如同吃了秤砣一样沉重。 纳兰文若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看到星彩过来,便故意装作蠢笨。 星彩也似乎故意要气星河似的,辅导时纳兰时手拿手,教得极为耐心。纳兰文若只装傻充愣,练了几遍还是不明白,把星河气得眼睛冒火星。 彼时陆晚枫见各个弟子学得也差不多了,便想考考他们。 见星河只是傻站着,东张西望不知在看什么,便走过去说道:“你是不是学得差不多了?来给大家演示演示。” 星河只得照做。 刚才师父教的剑招,他脑子里隐约有些印象,便靠着印象比划出来。 唰——第一招,他比划得像“上树掏鸟”;第二招,又像“乞丐蹲裆”;第三招,竟成了“瘸鸡展翅”。 陆晚枫瞪眼看着星河一一演示完毕,见他演练的和自己教的完全不同,回想自己之前教的是什么招式,一脸的疑惑,心想:“我何时教过他这么古怪的招式?” 沉默了半刻。 众弟子看着星河出洋相,憋着想笑,纳兰文若第一个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陆晚枫连连呵斥:“有什么可笑的!” 众弟子忙急忙止住笑声。 陆晚枫理了理思绪,走到星河身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你?” 她想起星河滑稽不堪的动作,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大伙也跟着前仰后合地笑了出来。 星河一个人站在原地颇为尴尬,他看到星彩也开心笑起来,自己也嘿嘿傻笑。 陆晚枫笑了一阵自知不妥,朗声说道:“好了,好了,大家别笑话他了。 星河资质是差了点,作为同门师兄妹,你们应该多帮帮他才是。 星彩,我看你练得不错,就由你辅导他吧。” 星彩心里老大不愿意,碍着面子,只得去指导他。 星河喜得眉开眼笑,忙凑过去说道:“姐姐,有劳了。” 星彩不想理他,嗯了一声,便没好气地指导着他。 由于没了当初的耐性,看到星河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也不再温声细语地指出,只是“这样...那样,不对!不对~”这般数落他。 星河知她心里气恼,多半是因为昨天晚上误会了自己,所以无论星彩怎样冷言冷语,他都虚心接受。 这两三招众人练了一上午,慢慢也都熟练了,便各自散去。 第302章 打饭 至午饭时,凌霄阁有专门的厨房供应伙食,定时定量,有值班弟子负责打饭。不论高矮胖瘦,一律统一标准。 这阵子,孙飞燕饿瘦了不少。 按理说她要吃两到三个人的饭量,但无奈每次打饭都只给那么一点。 孙飞燕实在饿得难受,打饭时,便用祈求哀怨的眼神看着打饭的师兄,希望他能多给一些。 只听那人冷冷地说:“傻站着干什么?后面还有人在排队,不知道吗?” 孙飞燕拿着两个木碗,看着里面可怜的一点饭菜:一个碗里装着一个鸡腿、两片卤豆腐、几粒花生米、一份青菜、三两米饭;另一个碗里盛着一碗蛋花汤。 这些东西,对她而言都不够塞牙缝的,更不用说填饱肚子了。 孙飞燕看了又看,不忍动筷,生怕一不小心就吃光了它们。 这时纳兰文若一扭一扭地走来,坐在她面前,贼兮兮地看着她。 孙飞燕盯着他碗里的饭菜,心里抱怨:“为何他盘里的鸡腿那么大? 是不是打饭的师兄跟我有仇?可我也没得罪过他啊。” 她心里正琢磨着这事,谁知纳兰文若笑嘻嘻地把自己盘里的鸡腿夹给她, 说道:“师妹,你干活多,多吃点。山上不比山下,伙食也不怎么好,别饿着了啊。” 看着这金灿灿的鸡腿,孙飞燕感觉纳兰文若就如同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身上发着金光。 她性情腼腆,咽了咽口水,推却道:“师兄,不用,不用了。” “反正我也吃不下,你吃吧。” 孙飞燕憨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要动筷开吃。 鸡腿刚送进嘴里,不知后面谁推了她一下,那金黄肥美的鸡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孙飞燕气急,恼了起来,回身一看竟是星河。 星河见她一脸怒气,连连致歉:“对不住,对不住,借过,借过。” 孙飞燕此时饿极了,想要把掉在地上的鸡腿捡起来,但碍于纳兰文若就坐在面前,他脸上还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孙飞燕想捡来吃,又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挣扎了无数次,最终对纳兰文若嘿嘿笑了笑,假装低头捡东西,接着捡起鸡腿,一口将掉在地上的鸡腿吃掉,接着蹲下大嚼大咽起来。 纳兰文若只见孙飞燕低头似乎在捡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只见她满口油腻地站起来,对他傻笑了起来,两腮鼓鼓囊囊。 纳兰文若看着这体态肥硕、满脸油脂、一脸傻样的孙飞燕,心里说不出的抗拒,但为了不想失了赌约,只得对她报以甜甜的微笑。 纳兰文若又伸手帮飞燕擦去嘴边的油渍,说道:“你看你吃饭着急的样子,来,我帮你擦擦。” 孙飞燕看他这么体贴,不知所措。 纳兰文若接着道:“吃啊,师妹,别傻看着,饭菜该凉了,不够吃我这边还有。” 孙飞燕露出沾满肉渣的大门牙,发出一声憨笑声:“呵呵~那我开吃了啊。” 她在纳兰文若面前放开了,憨笑声,声震如雷,再不似从前羞涩的模样,声音总是如文字哼哼一般。 孙飞燕说着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纳兰文若看着她,生怕她要把瓷盘子都吃掉,忙道:“慢点,慢点。” 孙飞燕哪里控制得住,片刻工夫就把盘里的饭菜吃得精光。 纳兰文若看毕早已没了食欲,便将自己那份推到孙飞燕身前说道:“我不太饿,给你吃吧。” 孙飞燕关切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吃不下饭。” 纳兰文若看着她的吃相感到反胃。 孙飞燕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而后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纳兰文若心里直呼:“呜呼哀哉,这样的姑娘放在家里,可不要把米缸都吞了啊?” 他回头一看,只见慕容三兄弟正在贱兮兮地看着他,慕容俊对他挤眉弄眼,两个大拇指勾勾搭搭,又嘟着嘴对他暗示些什么。 上官和南宫也跟着他比划,一会比成大象,一会比成犀牛。 纳兰文若知道他们在嘲笑他,朝他们狠狠地瞪了一眼,暗示他们不要捣乱,心想:“等我拿下孙飞燕,你们就等着给我洗臭袜子吧!” 孙飞燕抬头看他对着慕容三兄弟比比划划,问道:“怎么了?” 纳兰文若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吃你的吧。” 他低头一看,转眼间孙飞燕已经把他那一份也吃完了。 纳兰文若没想到她吃得这么快,只好说道:“既然如此,吃饱喝足,回去歇午去吧,午后还有功课要做。” 二人将要走时,只见星彩气冲冲地坐在孙飞燕身旁,星河也紧跟着坐在对面。 星彩本来和小七、倩儿一起吃饭,谁知星河凑了过来。 她便端着盘子另寻地方,谁知星河一路不舍地跟了过来,他刚才他因为走得着急,不小心把飞燕的鸡腿碰掉在地上。 星彩绕着食堂转了几圈,星河只是不远不近地紧跟着,在后面喊:“听我说,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别跟着我~” 星彩有些不耐烦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这时也没有心情吃饭。 星彩坐在飞燕旁边,恶狠狠地看着他说:“说吧,有什么话,快说。” 文若和飞燕十分好奇地看着暗中斗气的两人。 星河碍着旁人在侧,也不好意思直说,吞吞吐吐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星彩急道:“说啊,这时候怎么不说了?” 星河看着文若和飞燕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感觉有些难堪,扭捏地说道:“那个,我有什么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只是不要不理我啊。” 星彩冷冷道:“你好,你好的很,你哪里都好,你哪里有什么不对的。” “我错了还不成吗?” “别给我道歉,犯不着。”星彩冷冷道。 星河被怼得难受至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飞燕以为他俩有什么矛盾,劝道:“星彩姐姐,你别生气了,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说嘛。” 纳兰文若也说道:“是啊,我看星河兄道歉的态度也很诚恳,你就饶了他这次吧。” 星彩也不理会二人,只冷冷说道:“你烦不烦,就不能好好让人吃顿饭嘛?” 说着起身离开,星河又紧紧跟着追了过去,他二人出了食堂,留下两碗未动的饭菜。 飞燕看着眼馋,于是瞅了瞅纳兰文若。 纳兰文若用坚定的眼神朝她点了点头,他相信孙飞燕急需这两份饭菜,打打牙祭,孙飞燕看星彩、星河早已走远了,趁人不注意,风卷残云一般就把两碗饭菜吃了个精光。 纳兰文若看着孙飞燕这个吃相,惊得无话可说,暗想:不知道帮他们三个洗一年臭袜子和得到飞燕的香吻,这两件事到底哪个更值得些。 他天生嗜赌,没事总要跟人打赌,之前掷香蕉皮让蓝倩儿摔倒,也是因为他跟人打赌,必有人摔倒,没想到后来得罪了蓝倩儿,中了吐真蛊,落得个狼狈样。 在贝壳镇这段时间,他见孙飞燕屡屡帮她的忙,就想着和众兄弟打赌把孙飞燕追到手,此时不知怎地,此时竟然有些后悔了。 飞燕吃完看着文若还怔怔地发呆,问道:“你怎么了,嗝~?” 说着打了一个饱嗝,这饱嗝声如洪钟。 把纳兰文若惊醒,他于是说道:“没什么,我在想上午学的新招式。吃完了吧,咱们走吧。” 星河与星彩闹掰了之后,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无精打采。 他记得以前惹昭阳生气时,她顶多就生一会气,说两句软话就好了。 但不知道星彩为什么这么难伺候,说不理睬他,真是一句话也不说,一眼也不瞧。 星河为此烦闷不已,下午的功课也是随便糊弄过去了。 正坐在地上发呆时,正远远看着星彩和慕容几兄弟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星河和这些个人有什么好聊的,还聊的这么开心。 似乎全世界都是有趣的人,独他一个人令星彩讨厌。 这时,后背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爬,他伸手摸了过去,竟然是一只大蜘蛛,吓得星河跳了起来,忙将它甩掉。 只听身后有人发出咯咯笑声,回头看去,原来是蓝倩儿在捉弄他。 星河被吓了一跳,说道:“无聊!” 蓝倩儿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去扭他的耳朵,说道:“你说谁无聊。” 星河求饶道:“哎呦!错了,错了,快松开。” 蓝倩儿松开他,说道:“谁让你欺负星彩姐姐的,这是给你点教训罢了。” 星河忙道:“我哪里欺负她了。” 蓝倩儿两手一抱,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肯定是不小心得罪了星彩姐姐的。唉~跟我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什么事。” “少跟我装糊涂,我亲眼看着你和小七搂在一起呢。 呦呦,小七姐姐哭得满脸是泪,啧啧,真不得了。你们俩啥时候又好起来的? 之前小七姐姐还一口一个长林哥哥,把你甩在一边,现在你们俩又变得亲密无间。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长林哥把小七抛下了,你去安慰她? 然后呢你们破镜重圆,是不是这样啊?嘻嘻~” 星河见她眉飞色舞,浮想联翩,说得有模有样,不耐烦道:“行了,大人的事小孩就别瞎操心了。” 他想星彩一定又误会他了,思索着该怎么跟星彩解释才对。 星河心里想:“直截了当和她说当天的经过?不行,万一星彩不是那么想的,到时候两个人岂不是尴尬?等她气消了,再好好解释?这样最好,可到时候,她还是不理睬自己怎么办呢?直接告诉她真相?不行,这样绝对会更糟……” 第303章 夜寻 这一天上午做完功课,小七跑到星彩身边,向她说道:“星彩姐姐,你最近好像有些神不守舍的。” “我有么?” “有啊,今天看你练剑的时候出了好几次错。” “我可能太累了吧。” 小七笑道:“我看你最近定是有心事,是不是因为星河那小子,我替你收拾他。” “你烦不烦啊。” “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这时星河和蓝倩儿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小七赶忙上前一把拽住星河的手腕,把他拉到星彩面前,说道:“好你个星河,是不是欺负我姐姐了,快说,不说我打断你的腿!” 星河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星彩,羞得低下了头,小七看他这个样子像是有鬼,接着道:“姐姐,我把犯人给你押来了,如何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星彩噗嗤一笑,道:“你别瞎闹了。” 星河看见星彩笑出声来,也上前嘿嘿笑道:“我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星彩瞥了他一眼,故意不搭理他,向小七和蓝倩儿说道:“该吃午饭了,咱们走吧。” 蓝倩儿和小七回头做了个嫌弃的鬼脸,跟着星彩并肩朝食堂走去,星河呆在原地只有苦笑的份儿。 和昨日一样,星彩还是不愿搭理星河,任他如何讨好也是无用。 深夜,星河睡得正酣,又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出去一看,来人竟是蓝倩儿, “小七姐姐没跟你在一起吗?”倩儿问道。 星河睡眼朦胧地说:“她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啊。” 蓝倩儿咬了咬手指头说:“奇怪了,这么晚她能去哪儿呢?” 星河想了想,于是冷笑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小七一会儿就回来了,没事。” 说着正要关门,蓝倩儿拉住他说:“怎么叫没事呢,这山上坏人这么多,万一出了意外呢,亏她还是你相好的呢,竟然一点也不上心。” 星河懒洋洋地说:“我说没事,就没事,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蓝倩儿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星河忙说:“你等等,我还没穿好衣服呢,哎哟~。” 林秋木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心情烦躁不堪,他已经两晚没睡个安稳觉了。 蓝倩儿拉着星河:“不行,你得赶紧把小七给我找回来。” 星河道:“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小七这么关心了,告诉你关心也是白费,她现在指不定在干什么呢。” 蓝倩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啊。” 星河指了指山顶,说道:“小七肯定又跑到上面去了。” “不会吧,那里不是不让人随便进吗?” “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吗?” 蓝倩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非要拉着他去山上看看,星河忙道:“爬这么高的山多累啊,白天我们还要起来干活呢。” “我不管,我偏要看看小七姐姐在干嘛,我还以为她晚上跑出去偷偷找你去了呢。” “你晚上把我喊起来,小七怎么会是来寻我的,我看你是烧糊涂了吧。” 蓝倩儿道:“可是,昨天晚上我明明看到你们俩搂在一起。” 星河道:“咳~说了你也不懂,既然你要去,我便陪你去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怎么不见星彩?” “她还在睡觉,我是一个人跑出来的。” “平时看你挺爱睡觉的,怎么这会儿天天半夜爬起来。” “没有人陪着我,我害怕。” “不是还有星彩吗?” “不一样,小七姐姐身上暖和,我要和她一起睡才睡得着。” 星河伸了个懒腰,叹道:“哎~遇到你,又没法好好睡觉了,昨天我就没睡好,困死我了。” “这么爱睡,怎么不睡死过去,哼~。” “谁还有你更爱睡觉呢。” …… 两人拌了会嘴,走到山路前,便慢慢往上爬去。 二人爬到山顶,累得气喘吁吁,喘匀了气息,沿着一条小路慢慢向前走着。 借着昏暗的月色,隐约间似乎看到两个人坐在山边有说有笑。 他们俩悄悄靠近,透过稀疏的植被,向前看去,不是小七和长林是谁? 只听长林说道:“你真费心了,这糕点,味道不错。” 小七抱膝笑道:“你喜欢就好,医相阁不远的地方有间杂货店,店主姓李,听说以前也是凌霄阁的弟子,后来受了伤,腿脚不便了,便在山上开了家杂货店。山上虽然没有山下卖的东西齐全,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有的。” “把生意都做到凌霄阁里了,也真是稀奇。” “这些东西都是老李一家子肩挑上来的,也是很辛苦的营生呢。” 蓝倩儿躲在不远处,心里委屈,小声嘀咕道:“好你个刘小七,背着我竟然藏私房钱,好东西都不给我留着,净给这些臭男人,哼!” 只见小七和长林,二人坐着有说有笑,倩儿和星河便躲在一块山石后头偷听。 小七笑道:“我告诉你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小七贴着长林耳边小声嘀咕, 长林听后惊诧道:“真的?” “骗你干嘛?” “这倒是让人挺意外的,爷爷从前给星彩算命时,还说她以后必得贵婿,看来还真是如此。” “谁像你啊,粗枝大叶,他们俩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蓝倩儿正暗暗猜测他们俩说什么呢,只见后面有人拍了他们一下,二人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 好在那人及时止住,小声说道:“嘘~是我。” 蓝倩儿一回头,惊道:“星彩姐姐?” 话说星彩听到小七翻身下床又打开柜子,翻东找西,岂能瞒过她的耳朵?只是她故作熟睡。 小七走后,蓝倩儿想去摇醒她,星彩只转过身去,装睡起来。 倩儿只得无奈半夜孤身一人跑了出来,星彩便悄悄一路跟随,倩儿她夜里害怕,于是将星河叫醒。 星彩这时却对倩儿解释道:“我半夜起来,发现你和小七都不在了,便出来寻你,谁知你们在这,可让我好找。” 星河见到她,欣喜说道:“刚才你吓我一跳。” 星彩暗示他小声,安静别说话。 只听小七又说道:“我和星河从小玩到大,和亲兄妹一样。 后来父王要让我嫁给他,兄弟之间怎么能嫁人呢?虽然我也总是欺负他。 星河做什么都不行,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不记仇。 沐王府的下人都不怕他,还经常拿他开玩笑呢。” 长林点了点头说道:“星彩以后和他在一起,我也为他们感到开心,赵兄近来精神了许多,果然是人中龙凤。” 此话一出,星河立即尴尬了起来,浑身滚烫如火烧一般。 蓝倩儿回过头来,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俩,小手指晃着说道:“啧啧,真没想到啊,你们俩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星彩难为情地说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蓝倩儿撅着嘴,悻悻看了他们俩一眼,而后又偷听了起来。 小七说道:“你别夸他了,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笨、有多傻。 有次他在宫里找不到厕所,后来全拉在裤子里了。幸好有我在,要不然他丢人可丢大了。” “是你帮他换的裤子啊。” “当然了,他像个木头一样,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做,把我臭死了。” “还有一回,星河把沐王府的帅印偷了出来,惹得沐王爷一顿好找。” “后来找到了吗?” 小七笑道:“找是找到了,不过已经被我俩弄得不成样子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偷了来,这事把他爹急坏了,后来还惊动了父王,也不知道星河回去挨没挨揍,不过我觉得沐王爷应该是舍不得打他。” 小七抱着腿,看着星空,一件件说着他和星河小时候的事。 蓝倩儿推了推星河,笑道:“后来你爹打你了没?” 星河看星彩似乎也感兴趣,于是说道:“这事我早就忘记了,好像没打吧,总之我记不清了。” 第304章 和好 这时,又有人在蓝倩儿背后拍了一下,蓝倩儿正认真偷听,还以为是星河,说道:“别闹,别闹。” 那人又拍了拍,倩儿又道:“我说了,别闹了,你没听到?” 那人又拍了拍,蓝倩儿回过头,怒道:“你烦不烦啊,我没心思...” 只见一位胡须白花花的老人正瞅着他们,正是凤清真人。 星河和星彩正惊恐地看着他,刚才他们俩已经看到凤清,凤清看到倩儿趴在石头边上听的这么投入,便让二人噤声,去打趣倩儿。 倩儿没想到竟然是凤清老头,这次上山被他抓了个正着,有些不知所措,紧紧挨着星彩一动不动。 凤清看了看他们三人,说道:“你们看多久了?让个位置给我,这丫头,又跑来找长林了,我且听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三人忙给凤清让出位置,都侧耳静听了起来。 二人只是扯东扯西,小七此时也不再痛恨她父王了,说一些在皇宫中的种种趣事,长林回忆起在长安城西自己和小叶、二狗的快乐童年,心中伤感,她见长林只是静静地听她讲话,默不作声,于是问道:“长林哥,你小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没有?” 长林抬头想了想,师父和小叶的影子便出现在眼前,欢乐往事一幕幕重现,长林泪水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我小时候是十里八街最调皮捣蛋的了,坏事做了不少,却想不起来做过什么好事。” 小七道:“谁小时候,没做点蠢事呢,过去了就过去吧。” 长林回过神,擦去泪水说道:“还是小的时候好,长大了苦恼便多了起来,小时候总是想着要快点长大,好去当大侠。长大了才知道,小时候无忧无虑,才是最快乐的时光。人为什么总是要长大呢。越长大越不容易开心,以前觉得很傻的事,就能笑一整天,现在无论遇到多么有趣的事,也只是略微一笑而已。有时候我就想,人活着就应该哭着来,笑着走,潇潇洒洒活一世。可是我渐渐发现,从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那么大的责任,大到一停下努力,就再也站不起来,也没有任何理由让我停下来。” 小七笑道:“人生短暂,韶华易逝,不必想着将来怎样,走好每一步就好,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过去的只能回忆,现在的日子才值得珍惜。我才不想以后老了对着夕阳长吁短叹,我要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自由自在,潇洒一世。” 长林笑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师父还嫌弃我胸无大志呢。” 小七笑道:“你师父每次看到我就凶巴巴的,就好像我欠了他钱似的。” 凤清听到他们谈论自己,悄悄问倩儿他们:“我凶吗?” 三人连忙摇头。 凤清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他们,三人连忙又点了点头。 凤清见他们点头又摇头,狠狠瞪着他们。 “嗯?” 三人又摇头,凤清有些疑惑:“我到底凶还是不凶?” 蓝倩儿忙摇头道:“不凶,不凶。” 星彩道:“师尊是性子直,怎么说是凶呢?你对待弟子稍微严厉一些也是希望他们能够长进,所以说,师尊你是凶也是不凶,凶是对我们的督促,不凶是对我们的关怀。” 凤清捋了捋胡须说道:“这还像话。” 三人又只听长林说道:“师父虽然有时候对我很严厉,但是我知道他对我真的很好。 师父他白天催我砍树,让我去挑水,晚上又给我搓澡,揉背,端茶倒水...” 蓝倩儿听了凤清师尊还给长林哥倒水,有些惊讶看着他。 凤清捋着花白胡子,瞪大了眼,说道:“怎么?不是你说道,我不凶。这回知道了吧。” 蓝倩儿还记得在毓秀阁被他抓住提问的事,此时便畏畏缩缩点了点头。 几人接着偷听,小七笑道:“没想到凤清师尊人蛮好。” 长林道:“是啊,师父的厨艺也很好,泡菜、腌黄瓜、点豆腐、蒸馒头、做辣酱,总之没有他不会的,红烧肉、香辣鸡、清蒸鲈鱼、更是一绝。 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老人家越来越懒了,每天吃些咸菜萝卜,土豆馒头,清汤寡水的,今天还多亏了你送的糕,我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了。” 小七笑道:“你想吃,我还给你买。你师父天天一个人住在山上,又没有人陪,再不会做些好吃的,那不得愁死啊。” 长林笑道:“也是,也是。” 凤清起初听了长林夸赞自己,还有些满意,后来见他们二人说着说着,越来越不像话,咳嗽了一声,从树丛里走出来。 小七和长林也吃了一惊。 凤清向小七道:“你这丫头怎么又跑上来了,你师父没告诉你,这里不准外人随便进来么?” 小七哦了一声便低下了头,凤清又道:“大晚上的不休息,总往山上跑成何体统,山高路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好,以后不准再来了,听到了没有。” 小七吐了吐舌头,俏皮笑道:“知道了。” 凤清说了几次,见她仍是不改,便大袖一甩离去。 长林对小七说道:“师父就是面冷心热,他也是为了你好。” 凤清走后,小七又白了他一眼说道:“哼,我爱来就来,我明天还来。” 长林拉住小七的手说道:“好了,你别跟师父置气了,你就老实消停几天吧。” 小七对他眨了眨眼,说道:“可是我想你了,该怎么办?” 长林抱着小七说道:“我也会想你的,不过还是不要大晚上跑出来了,我也不放心。” 这时,倩儿、星彩、星河三人不约而同从后面走出来,摇头叹息,口里发出啧啧之声,小七忙推开长林,羞红了脸, 长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星彩啐道:“小七能来,我不能来?” 蓝倩儿说道:“小七姐姐你真是的,大晚上不睡觉,害我担心,原来鬼鬼祟祟的竟和老情人约会去了。 哼~买的好吃的也不说给我尝尝,我把你当亲姐姐,你就这样对待我的。” 小七忙把那盒点心端来,尴尬说道:“谁说姐姐不疼你了,来,你吃点吧,剩下的都给你。” 蓝倩儿两手一抱,气道:“不吃,不吃,别人吃剩下的,我才不要呢。” 小七说道:“改天我买两盒给你。” 蓝倩儿想了想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哪来的钱?” 小七支支吾吾说道:“额~这个。” 蓝倩儿急了眼,说道:“你不会拿我盒子里的钱吧?” 小七忙道:“是我不小心发现的。” “好啊,你拿了多少?” “也没多少,下个月我发了月钱,再还给你。” 蓝倩儿气道:“刘小七!你竟然偷拿我的钱,给你汉子买东西,气死我了。” 说着拉着星河的手说道:“阿星,你当初怎么看上她的,真是白瞎了眼了。” 星彩噗嗤一笑,说道:“好了,倩儿,小七她知道错了,你就别难为她了。” 星河又道:“倩儿,月底发了工钱,我给你买好吃的。” 蓝倩儿说道:“还是阿星好,不像某些人真是见色忘义。” 小七道:“我,我哪有。” “有,你就有。” 长林看到蓝倩儿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蓝倩儿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长林笑道:“倩儿,你真是太可爱了。” 说着伸手揉了揉倩儿的小脸,头顶倩儿的额头又蹭了蹭,倩儿满脸羞涩,朝他道:“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总是和别人抢东西,告诉你,小七姐姐是我的,不许你抢走她。” 长林道:“好好,我不和你抢,好了吧,你个小鬼头。” 蓝倩儿反呛道:“你个大芋头~。” 大伙都乐了起来。 几个人陪着长林说了一会话,无非是近况如何,说一些近来的听闻,聊了一会大家都倦了,小七辞别了长林,和星彩他们一起下山去了。 回去的路上,星彩的心结解开,便不再疏离星河,向他说道:“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顽皮。你起码还有个爹疼你,想我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星河道:“你是山中蝴蝶修炼成仙的吧,第一次看到你那个样子,就感觉像是天上的仙子似的。” “别人说我是妖怪呢,你不怕我么?” “要有你这样的妖怪,天下人不都抢着做妖怪去?” 星彩笑道:“那我也给你装两个翅膀吧。” “好啊,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 星河看着星彩开心的样子,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星彩一怔,迟了会说道:“我不知道,你猜呢?” 星河有些奇怪,心想:“猜?生气就是生气,不生气就是不生气。” “傻瓜!” 说着一溜烟跑没了影,跟着小七她们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星河、星彩重归于好。小七仍是隔三差五便溜到山顶去看长林,凤清真人虽常常对她吹胡子瞪眼,她也毫不在意。 第305章 蹲马步 医相阁弟子自从和慕武阁、控灵阁的人在校场大打一架后,自此结下了梁子。 两边人既不在一起吃饭,在毓秀阁里听阁主讲义时,也分开坐,可谓势如水火。 蓝倩儿在控灵阁曾看到,那里的弟子手中控制着灵石,发出各种光彩,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可惜墨文君像只母老虎一样,恨不得吃了她。 她之前放蛊虫害人,尤广达等人躺在病床上十来天才好,他们对这个恶毒的小妮子,既惧又恨。 蓝倩儿在别处不受别人待见,就去找纳兰文若寻开心,或是逗阿星玩。 且说这日,阿星不知怎地又得罪了星彩,星彩对他又爱搭不理的。 前一阵子二人刚和好,这一阵子又不对劲了,弄得阿星茶饭不思,夜里常做梦,辗转反侧。 同一个屋檐下的林秋木,有好几次睡得正香,都被他给吵醒,不禁斥骂他:“你这个憨货,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赵星河连忙去赔不是,林秋木这才作罢,躺在床上开始磨牙,打呼噜,吧唧嘴。 以前他睡得香,倒没怎么在意,现在他整夜失眠,被林秋木搅得心烦意乱。 次日一早,赵星河在医相阁里捣完药,星彩忙里忙外也不和他说话,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来到门外石阶上坐着,正在沉思之际,蓝倩儿拿手在他眼前晃着,说道:“喂,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也不理我。” 星河随便应和一声,便一脸苦闷地蹲在地上。 倩儿蹲在他身边,对他戳戳点点,去逗他玩,“让你不理我,让你不理我。我戳死你,我打死你。” 星河哪有心情笑得出来,只是一味地躲着她。 蓝倩儿见阿星也不陪自己玩,闹着闹着就闷了,自言自语道:“好烦啊,这里好没意思。” 说着长叹一声,赵星河也垂着头叹气。 两人一起坐在医相阁石阶上,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远处一棵老槐树,怔怔地发呆。 二人正打发无聊的时间。 只见前面一个老婆婆推着一辆架子车,上面堆满了车轱辘、零件、铁器之类的东西。 老人家推着车,路过一道坎,久久推不上去,几次三番都推不动。 赵星河见状忙走了过去帮忙,他这阵子力气渐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老人家,说道:“婆婆您歇着吧,这点小事让我来。” 蓝倩儿也跑过来帮忙,她倒是觉得这架子车好玩,两边刻着祥云,车身用上好的木头制成,重量又轻,又十分结实,和来送药材的车大不一样。 老婆婆见有人帮忙,道了声谢,便让他们俩推着车子,自己则跟在后面,指挥他们一路前行。 起初倩儿推着也不费劲,后来到山坡上的一条小道,就费力气了。 两人吃力地推着车子走在曲折蜿蜒的山道上,谁知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越走越陡峭,翻过一道道坎,跨过一道道沟,累得倩儿手脚酸软。 星河推着推着也觉得越来越艰难,只是他不知道,蓝倩儿没了力气,就开始偷懒,假使劲儿,实际上不肯出半分力,倩儿心里连连叫苦,暗自埋怨星河为何揽下这份苦差事。 这位婆婆不是别人,正是凌云阁的古逸尘,人们都称她为古先生。 她平常喜欢鼓捣一些小玩意,爱钻研一些奇门遁甲,平时事事亲力亲为,也不爱与人打交道。 今天正巧她要的货送来,她便亲自去取。 谁知东西太多,半路又被一道土坡拦住。 人老不服老是不行,正在她自怨自叹之际,星河热心赶来帮忙。 她认出此人正是画卷里最终拿龙印之人,心想两人与她即是有缘,便想故意为难他。 所以舍近求远,一路专挑难走的土路和高坡,星河心道:“这是要往哪走啊,可从来也没去过这个地方。” 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直把星河和蓝倩儿累得几乎虚脱。 星河累得浑身湿透,蓝倩儿也是满头大汗,虽然她也偷懒,星河实在推不动的时候,也会出一点力气。 古逸尘看他二人累成这样,道了谢,而后自己往屋里搬着东西。 她故作为难的样子,两只脚颤颤巍巍,挪不动步。 星河和倩儿看她这样,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他俩怎好意思让老人家自己搬东西,只得留下来帮她搬进去。 古逸尘笑道:“真是辛苦你们了,你看我这没用的老婆子,真是该死了。” 她年纪虽大,倒也不至于如此不济,搬个车轱辘那也是轻松自如,刚才只是故作样子,好让星河和倩儿去帮她。 星河笑道:“婆婆,这点活交给晚辈们做就行了。” 古逸尘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好好。” 说着进去指点他们东西如何摆放。 蓝倩儿抱着一个红色的晶石,看着很小,分量却不轻,倩儿踉踉跄跄地抬进屋里。 只见里面琳琅满目,放着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 有打鸣报时的机关鸟;有带着弯刀圆盾的骷髅; 有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机关鱼;有站着摇头招手的木偶人。 倩儿感觉来到了一个新世界,立刻被这些新奇的玩意吸引住了。 古逸尘看她的样子,笑道:“别傻站了,先把这些耀晶石放在上面去,等搬完了,再好好看。” 蓝倩儿应了一声,跟着婆婆上楼。 楼上更是放了许多宝贝,在山下的杂货铺也不曾见过。 倩儿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立即来了兴致,二人把这一车东西帮古逸尘放置妥当,坐在地上喘气休息。 古逸尘端来一碟点心,招待二人。 蓝倩儿歇够了正想要在凌云阁里到处瞧瞧,星河却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婆婆我们就先回去吧。” 古逸尘看这孩子实在,也不挽留。 蓝倩儿只得跟他回去。 路上对星河埋怨:“我看楼上有好多好多好玩的,我们替婆婆搬了这么多东西,向她要几样东西又没关系,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真是的。” 星河笑道:“我倒是没想这么多,不过老婆婆家里的东西,倒是很稀奇,我在别的地方还没见过呢。” 蓝倩儿道:“都怪你,我刚才正想去要那个小鸟呢,你非要拉着我走。” 星河道:“下午还有功课,我们耽误了这半天,还不知道师父会怎么责罚呢。” 二人离了凌云阁,回到医相阁。 果然不出星河所料,陆晚枫以为他们俩跑去偷懒,把他们训斥了一番。 蓝倩儿自觉委屈,说他们去帮一个老婆婆搬东西去了。 陆晚枫不相信,说道:“我凌霄阁仙家福地,又不是菜市场,有什么活还需要你们两个去帮忙,你们两个定是找借口,出去玩去了。” 陆晚枫因在长安办案时,就时常受小王子的气,这次让她抓住了机会,便罚他们二人扎半个时辰马步,让耿直的林秋木盯着。 蓝倩儿因此被连累,她心中委屈,扎马步时偷懒耍滑,一会儿坐在地上,一会儿躺在墙边,林秋木见她年纪小也不难为她。 星河可就不同了,他已经搅得林秋木好几宿没睡个好觉了,他脑子也是一根筋,既然师父交代了,便不容许他有丝毫偷懒。 星河大腿酸胀,小腿打颤,对他说道:“林兄,我坚持不住了,可否让我歇会。” “不行!这半个时辰不蹲完,就再罚你蹲半个时辰。” 星河瞧见蓝倩儿时而蹲着,时而坐在地上,时而躺在墙边,林秋木也不管不问,自己动作稍有不对,他便动手动脚,于是说道:“你怎么不管她,单盯着我干嘛?” 蓝倩儿在医相阁上上下下都有人罩着,慕容俊才那几个滑头都对蓝倩儿恭恭敬敬的,谁也不敢得罪她,林秋木知道自己没理,他也不敢去管蓝倩儿,只说道:“你蹲你的,别管别人,你小子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 赵星河心中叫苦不迭。 二人终于蹲完了马步,星河走路都不禁打颤,倩儿因为之前星河揭发她,便对他又打又踹,口里喊着:“你还听不听我的了,还想和外人一起欺负我?看我不打死你?” “错了,错了,小主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星河越是求饶,倩儿越是不依,一路上追打他。 二人被陆晚枫责罚,小七和星彩都看在眼里,小七只觉得好笑,星彩则摇头叹息,当下各忙各的,几人忙完了医相阁里的各项事务,又操练了一下午,都筋疲力尽。 第306章 凌云阁里生奇计 星河因为帮古逸尘推车,又老老实实地扎了半个时辰马步,翌日,早上起来只觉得大腿酸胀,几乎走不动路,正要去山门打扫,不小心把屋里的茶壶撞倒,茶壶碎了一地。 把林秋木惊醒,他睡眼惺忪地朝星河吼道:“你他娘的,就不能小心点?” “对不住,对不住。啊呀,我的腿。” 赵星河握着大腿,只觉得酸胀难受,因为长林和尤广达打架,他也被牵连在内,罚扫山门三个月。 今日腿脚虽然不便,但他不忍让星彩为他分担。 林秋木看他走后,又躺在被窝里发了几句牢骚,现在天还早,趁着这个机会,再来个回笼觉。 小七、倩儿、星彩久等不见星河,便开始打扫了起来。 不一会儿,星河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星彩正要去关心问问他怎么了,一想不妥,便故意不搭理他,自己扫自己的地,只不过时不时拿余光看了看他。 小七见他来了,抱怨道:“你怎么搞的,这么久才来。” 星河憨笑了一声,便拿起扫帚打扫了起来。 见星彩还是离他远远的,不愿意搭理他,星河心里倍感凄凉。 小七见他腿不好,就暂时让他歇着,蓝倩儿昨天出了大力,见星河受到了优待,她也开始浑身酸疼起来, 星彩便道:“你刚才不还好好的?” 蓝倩儿道:“刚才不是还没活动筋骨嘛,现在一动我的胳膊就开始疼了,哎哟,疼,我不行了,我得歇会。” 说着蓝倩儿便坐在花亭边打瞌睡。 星河忍着酸胀,去帮着打扫。 三人正扫着,但见蓝倩儿躺在花坛旁正呼呼大睡,也不去管她。 几人打扫完才叫醒她,蓝倩儿到了早饭时,腿脚又不酸了,蹦蹦跳跳去吃早饭。 小七不禁埋怨道:“我看你就是装的,刚才都走不动路了。” 蓝倩儿气道:“我昨天跟星河干了半天的活,不信你问他去,你心疼他,就不心疼我。” 小七看倩儿说着说着就急红了眼,忙去哄她,“好了,倩儿,我的小主人,是我不对,咱们先去吃早饭,干完活,等会还要练剑呢。” 蓝倩儿嘟着嘴道:“谁愿意练剑,一点都不好玩。” 四人吃罢早饭,在医相阁里各自忙碌起来。 星彩看着星河的样子着实可怜,不禁心疼。 她先前还在埋怨星河薄情寡义,始乱终弃,自认命苦,未遇到良人。 后来她得知星河是因为自幼丧母的缘故,才忧郁多情,虽然性情惫懒,倒也老实宽厚。 二人相处了这些日子,多少都还有些感情,肖彩云一大早指点众人忙东忙西,给每个人分派任务。 她见星河平时干活利索,常把重活累活交给他做。 “小七,倩儿,你俩捣药;慕容俊才你们四个去搬药材;星彩和飞燕你们就理货吧;星河、秋木,你们俩去推车到山下送货。” 星彩看他腿似乎受了伤,心想:“他这个样子,去送货肯定是受不了。” 于是说道:“彩云,还是我去送吧。” 肖彩云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既这么要求,便答应了。 星河正发愁腿酸胀得不行,要如何去推车往山下送货,见到星彩主动请缨,便想去谢她。 星彩见他一瘸一拐地走来,仍不搭理他。 这时,医相阁来了一位资深弟子,要找里面管事的,肖彩云忙问何故? 那人道:“凌云殿要找两人帮忙,先生特意指定你们医相阁的赵星河与蓝倩儿两人,让他们收拾收拾跟我走。” 肖彩云疑惑道:“凌云殿怎么会突然找我们要人?” 那人道:“这是古先生的意思,我们做晚辈的,只负责听她老人家安排就是了。” “好吧,好吧。本来工作都安排得好好的,现在又要重新安排了。”肖彩云抱怨道。 星河与蓝倩儿正在忙活,突然被人叫走。 星河问道:“师兄,请问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那人说道:“哪有这么多废话,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蓝倩儿心里直犯嘀咕,暗想别是又要找自己麻烦的吧,便默念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直到两人被带到凌云阁,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昨日他们绕着半山腰转了一圈才到这里,没想到走正道不一会儿就到了。 那名弟子把他们二人送到地方,小声嘀咕道:“平时古先生都不让人随便进入,今天也不知道找这两个人来干什么。” 蓝倩儿怀着忐忑的心情推门而入,只见古逸尘正拿着一把小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东西。 见他们进来,停下手里的工作,笑道:“来了啊,先找地方坐吧。” 说着从一旁端来两杯茶水递给他们。 二人谢过之后,婆婆继续说道:“把你们叫来,不耽误你们功课吧。” 蓝倩儿直摇头说道:“不耽误,不耽误,我很喜欢这里呢。” 古逸尘慈祥地看着倩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接着说道:“我最近在搞点新东西,感觉有点忙不过来,正好昨天看着你们挺热心的,便把你们叫来了,呵呵。人老了呢,筋骨都不好使了。” 古逸尘说着走到一副人骨旁边,坐在肋骨里面,便与那人骨融为一体。 星河看着婆婆坐在高高的人骨上面,慢慢朝他走来,吓得面色铁青,连连后退,他大腿还酸胀着,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古逸尘操控着骷髅骨架将他扶起来,用手指弹了他的屁股,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胆小?还不如倩儿。” 蓝倩儿似乎对这稀罕玩意很感兴趣,人竟然可以坐在这偌大的骨架上,瞪大着眼睛观瞧,听到古逸尘夸奖她,不禁哼的一声,朝星河扬起骄傲的下巴。 古逸尘走到那一堆零件前面,“既然来了你们就别闲着了,先帮我把这里整理整理吧。” 星河点了点头说道:“婆婆,你看我们怎么弄才好。” 古逸尘吩咐道:“先把用不着的放在那边,把这些杂乱的东西按大小归置好就行了。” 二人便一股脑地忙活起来。 星河性子急,手忙脚乱抱起一大堆零件,正走着,不小心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叮铃咣啷发出一阵响声。 古逸尘忙道:“哎呦,小心点,这可都是宝贝呢。” 星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便继续埋头干活。 古逸尘似乎也不太在意,笑吟吟道:“毛躁的熊孩子,呵呵。” 蓝倩儿似乎来到了奇乐园,看看这儿,摆弄摆弄那儿。 昨天没有看够玩够的东西,今天她都要好好体验一番,活泼得像个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 倩儿、星河一直忙到中午,将古逸尘交代的一些杂物收拾妥当。 古逸尘对他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从今以后你们每天下午来这里帮帮忙,帮我收拾收拾便可,这样也不耽误你们修炼的时间。 如果晚枫问起你们,你们就说是古先生让你们去的。” 因有古逸尘指示,蓝倩儿和星河每日打扫完山门,便去凌云阁里,有了古逸尘的口谕,一路上果然无人阻拦。 慕武阁的弟子议论纷纷,对二人侧目而视,心里埋怨凭什么跟着长林的人都这么受优待,他们但凡路过凌云阁的门口都要吕志丘训斥一番。 倩儿和星河来到凌云阁,古逸尘先教他们认识灵甲,灵术。 她在二人身上花功夫也另有目的,古逸尘和燃岚真人一般,天资卓越,也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奇才,古逸尘并未对道法一门过多涉猎,只是苦读医术星相之书,希望窥测天道,而燃岚真人却深得师父云渺真人真传,云渺羽化之后,燃岚接任掌门之位,燃岚痴迷修仙,最后寂灭为尘。 人生千古终归尘土,古逸尘此后一心钻研偃甲灵术,凌霄阁新任掌门玄清也不再幻想修仙大梦。 古逸尘制作了许多灵甲灵术,倘或如他所愿,以天地混沌之力,为人所用,邪魔歪道也不可随意欺压世人,苍穹大道普惠众生,这也是全了燃岚真人造福黎民毕生志愿,此举得到玄清的大力支持。 只不过制造灵甲耗费甚大,古逸尘每次向玄清借灵子使,都能看出他有些难为情,想来他夫妇二人为了钱的事没少争执,古逸尘年纪大,脾气倒也怪,玄清不肯借钱,她也不要,只是让其他人帮着想办法。 玄清也知道先生为钱的事怨他,只是有许多事他一个掌门也做不了主,还要看他娘子的脸色行事。 且说,在这凌云阁里,有蓝倩儿、赵星河在乾坤画卷里看到的灵光眼镜、灵爆手套等灵甲, 在乾坤画卷里,这些灵甲灵器能发出强大的威力,可是到了现实,把这灵光手套戴在手里,全然没有了反应。 倩儿因问是何缘故? 古逸尘解释说:“催动灵甲会消耗灵力,你们二人没有灵力,自然不能操纵这些灵甲。” 蓝倩儿笑道:“我身上还有几个灵子,可不可以让我们玩玩啊。” 古逸尘道:“我不是可惜那几个灵子,我这些宝贝,可不是用来玩的,这是可用来杀敌的灵甲,你们需要先熟悉操纵方法,操纵不当,反而会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蓝倩儿十分惊讶:“这么厉害?我想学学,婆婆你教教我吧。” 古逸尘道:“我的这些宝贝,只不过是一些花里胡哨的玩具。 若是能够娴熟运用灵甲的使用技巧,就可以发出巨大的威力。 使用不当,反而对自己造成伤害,你这么想学,先好好学习凌霄阁的入门剑法,先把基础打好。 这些灵甲依靠外在灵力驱动,可以补足先天真气不足,即便是平常人,也可以和武林高手比肩了。” 二人听罢心喜不已,蓝倩儿大叫道:“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古逸尘笑道:“你们别欺负别人就行了。” 倩儿、星河点头答应,此后学起剑法来, 也格外的卖力,连陆晚枫也大为吃惊。 二人自此每日忙完医相阁的杂务,上午练过剑法,下午便来凌云阁,学习灵甲灵术。 古逸尘看星彩虽然笨拙,倒也是天然本性,好在听话,能体贴她老人家的不易,因而对她也放心。 只是蓝倩儿爱瞎鼓捣她的宝贝灵甲,一刻也不肯安静。 古逸尘苦劝了几回,都阻止不了倩儿的好奇心,看她仍旧是不听话,胡乱摆弄她的东西,不得已只好拆去灵甲上面的灵子,随她去玩了,这些灵甲一旦没了灵力,就是一堆废木头。果然蓝倩儿玩够了,失去了当初那股新奇劲儿,自己就老实了。 第307章 神秘奖励 赵星河在医相阁是老顾的得力助手,这段时间,他和蓝倩儿总往凌云阁跑,留下一大堆活没人干,这让老顾愁得不行。 肖彩云只好让慕容、上官、南宫、纳兰这四个偷懒耍滑的家伙来顶替星河的工作。 凌云阁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偃甲,这天古逸尘带着他二人到里面参观,一一介绍这些偃甲的用途和功效。 星河不禁赞叹道:“婆婆真是太了不起了,这样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古逸尘道:“这算什么,还有更神奇的。” 说着,她从身后的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一把木剑来,只见剑身上有很多凹槽,剑柄上也有很多机栝。 古逸尘拿出宝剑,往剑柄的一个凹槽内放入一枚银灵子,说道:“这柄鲁班剑是附了灵的,剑柄上的机栝可以随时改变剑的属性。一般人根据自身的灵根天赋,只能选择修炼一种法术。有了这把剑之后,就可以随意使用五行法术。任对方是什么属性的防御,在这宝剑面前也得乖乖认输。熟练的话,还可以组合起来使用。你们看好了。” 说着,古逸尘调动握柄上的机栝,切换到风属性,剑身立刻发出绿光,挥出之后,剑身随即卷带起一股劲风,在远处刮起一地的沙尘; 古逸尘接着扣动机栝,剑身发出白色光芒,乃是雷属性,挥出之后,一道电光划过击在门板上,留下一道焦黑。 试过之后,古逸尘道:“好在现在只是试验,并未续上灵能,否则劈开一块门板是绰绰有余。” 星河惊叹不已,说道:“太神奇了。” 古逸尘轻笑一声,“画卷里面神奇的东西不是很多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那些是虚幻的,又不是真的?”蓝倩儿接着说道。 古逸尘道:“不是真的我费那么多苦心干什么?这些东西也是婆婆我研究出来的,放在画卷里面是为了考验你们的应变能力,也是为了测试我的这些灵甲在实战时的威力。虽然你们俩表现一般,但能走到最后,最终拿到龙印,不管是因为运气还是巧合,都说明和我有缘。我曾在卷轴考试的时候说过,会给最终拿到龙印的人一样奖励,这神秘奖励就是传授你们我的宝贝灵甲。” 星河也想起在画中他似乎有人在外面说过会有什么神秘奖励,只是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位婆婆,蓝倩儿瞪大了眼睛,说道:“就是您在画里指挥我们行动的啊,当时婆婆您可严肃了,一点也不像现在的样子。 古逸尘笑道:“你们这些人还在乾坤画卷里,太胡闹了,不吓唬唬唬你们,怎么能行。你们二人的资质一般,我本来还不想收你们俩呢。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随便收回。你俩傻是傻了点,但好在老实听话。” 古逸尘所说的神秘大礼就是要收获得龙印的人做自己的弟子,这在凌霄阁可是莫大的荣幸,有了古逸尘的灵甲加持,在江湖上行走,更不畏惧一些道行很深的对手。 她这么说心中也另有打算,心想:“这二人资质平平,反而能衬托我的厉害,倘若连倩儿和星河在灵甲加持下都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到时候再找玄清那小子要钱,看他还会推三阻四不。” 拜在古逸尘门下,是常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机缘,却轮到了凌霄阁两个丙等资质的新弟子,古逸尘看了看他俩,脸上写满了茫然,不禁大喊道:“愣着干嘛?赶紧拜师啊,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星河听后,哦的一声,拉着蓝倩儿忙跪下说道:“请婆婆收我们为徒。” 凌云阁里有许多好玩的,倩儿也是求之不得,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蓝倩儿边磕头边捶木地板,发出咚咚咚声响。 “求婆婆收我们俩做徒弟吧。”倩儿大喊。 古逸尘看二人如此虔诚,扶起二人,笑道:“哈哈~傻孩子,起来吧。” 说着拍了拍星河和倩儿膝盖上的土,说道:“我看着你们俩,也觉得喜欢,这么多年来,老婆子一个人也待习惯了,本来就想着老了老了一个人清静清静,现在遇到了你们俩,以后可没我的好日子过了。” 星河忙道:“婆婆,您就把我当自己的孩子,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是我肯学,肯听话,以后做错了,哪儿做得不好了,打也行,骂也行,怎么着都行,我绝无怨言。” 古逸尘看着孩子也觉得可怜,眼眶红了,笑道:“好,好,以后你们不听话,我可按师门规矩罚你。” 蓝倩儿缩着脑袋道:“我也是,只是婆婆打我的时候能不能轻点。” 古逸尘笑道:“哈哈~你们俩傻是傻了点,但是傻得可爱,行吧,咱们之间注定有缘。 婆婆可不是喜欢打骂弟子的,你们只要听话,别惹我生气就好,别的我也不管你们, 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吧,只是别把的宝贝灵甲弄坏了,哎~弄坏了,婆婆再修就是了,你们别故意捣乱就行了,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坏?看把你吓得,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古逸尘说着露出慈爱的笑容。 蓝倩儿看了欢喜,扑在古逸尘怀里。 古逸尘搂着她,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婆婆一个人也生活惯了,冷不丁遇到你们两个,倒觉得有点稀罕着呢。” 说着垂下一行清泪,坐在椅子上淡淡说道:“人老了,泪窝子也浅了,你们可知我是谁?” 蓝倩儿扑在她身上说道:“婆婆您糊涂了,您不是我们的师父么?” 古逸尘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不跟你们绕弯弯了。凌霄阁前任掌门,燃岚真人是我的先夫,玄清在我面前还要叫一声师娘。” 星河和蓝倩儿没想到,婆婆的身份这么高,诧异地看着她老人家,只听古逸尘道:“你们也别叫我婆婆,我可不想这么老,你们俩愿意叫,就叫我一声师父,不愿意就和别人一样喊我做先生, 有别人再敢欺负你们,就告诉我,我定帮你们好好教训他。” 蓝倩儿委屈道:“师父,昨天章文台他们几个还欺负我们呢,哼~” 古逸尘笑道:“呵呵~我刚说完,你就告起他们的状来了,好好,这事我帮你们做主, 以后你们就说是古先生的弟子,看谁还不给你们面子,你们掌门若是找你们麻烦,先让他来凌云阁再说。” 蓝倩儿感激不尽,道:“师父,我们再也不怕他们了。” 第308章 灵光宝甲 古逸尘收了二人为徒,星彩相貌清秀,倩儿精灵古怪,她也喜欢。 因听说他二人被人欺负,说道:“你们现在对付不了那几个坏小子,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功力不够,剑法方面我是教不了你们,以后你们还得好好跟晚枫学啊,不过其他方面,咱们可比那帮人强多了。” 星河道:“我们比他们强在哪呢?” 古逸尘道:“常人修炼受天赋制约,但是有了我的灵甲的帮助,却可以让你们突破自身的束缚。跟我来。” 说着,古逸尘走进一间密室里,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装备,乾坤画卷里面有的,这里都有;乾坤画卷里面没有的,这里也有,这间密室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法宝,发出晶莹的宝光。 古逸尘将二人领进这间密室,对星河道:“你把衣服都脱了。” “啥?”星河不解。 “我说你把衣服都脱了!” 古逸尘看着这傻头傻脑的徒弟真是头痛,一件事总要重复个两三遍,他才能懂。 “哦,好……” 星河答应了一声,忙把外衣脱掉,而后又要脱内衣裤衩,古逸尘见状,忙制止他道:“你这孩子,让你脱衣服,谁让你脱裤子了。来,把这件换上。” 说着拿了一件特制的宝甲帮他穿上,又帮他戴上一个特殊的帽子,把脑袋罩得严严实实。 接着又给星河戴上一副眼镜,戴上灵光手套,最后给他披上一个方形木箱子。 蓝倩儿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山下匠人雕刻的木头人,又见他披上了一个木箱子,忙道:“这个箱子我知道,一定是用来放吃的吧。” “胡说,你就知道吃,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古逸尘啐道。 星河又想起了帮倩儿背东西的悲惨往事,那一段旅程可真是不堪回首。 蓝倩儿看着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朝他挤了个鬼脸。 古逸尘又拿着一把铁剑,递给了星河,说道:“这把剑可比那把木质的鲁班剑厉害多了,你待会儿用的时候要小心点。” 星河忙点了点头。 古逸尘又帮他穿上靴子,戴好护膝、护腕,戴好防护装备,这是她这一个多月来为星河、倩儿量身打造的,果然都合身。 接着古逸尘合上密室房门,带他们出来。 她嫌凌云阁里面地方小,又把他们带到外面一处空旷的地方来,而后向星河说道:“你把眼镜戴上,看看效果如何?” 星河依言戴上之后,觉得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昏暗起来,看到古逸尘和倩儿的时候,只见他们身上发出奇异的光芒,星河看了一会,说道:“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师父您身上竟然会发出奇异的光。” 古逸尘道:“那是自然,这眼镜名叫灵光眼镜,可以窥见别人身上的灵力,借此识别敌人的强弱,至于太昏暗的问题,他日再改善吧,以后或许可以设计成单只镜片,加上可以活动的机栝,就不会遮挡视线了。” 古逸尘把星河的灵光眼镜摘掉,他这才可以视物,说着,又向星河背包里放了些灵子,“现在开始,你这身宝甲有了灵子,就可以发挥它应有的威力,你可要小心点。” 星河按了下鲁班剑上的机括,果然从剑柄处,突然冒出红色的光芒,随意念而动,他脚下也升起一团气流来,星河腾空而起,大喊大叫道:“这是怎么了,我的身体感觉不受控制了。” 古逸尘喊道:“星河别怕,你脚下的神行靴注入了灵力,这身灵甲连接着你的念力, 你身体自然就飞起来了,你放松,不要紧张,就想着向前飞行的样子便可。” 星河尝试着师父说的方法,由于太过紧张,他又不懂控制,身体歪斜起来,一个不小心,冲向天空,接着一头栽进了草丛里,吃了一口泥巴,起来时又用力过猛,一跃而起,接着撞在一棵大树上,登时晕了过去。 若非有灵甲保护,他非受重伤不可。 古逸尘和倩儿忙赶了过去,拿掉灵子,卸掉灵甲上的威能,急忙唤醒了星河,扶着他回到凌云殿,上了跌打伤药,换回了常服,古逸尘看星河受了伤,叹道:“看来,我太着急了,还是得慢慢来。” 蓝倩儿却不禁拍手,叫道:“太好玩了,我也要玩。” 古逸尘道:“你看星河这小子摔成什么样了,还玩?在控制灵甲之前,先学好你们的功课吧。” 蓝倩儿失落说道:“那好吧,星河他都有,我怎么什么都没有。” 倩儿心情有些失落,不禁委屈起来。 古逸尘摸着倩儿的小脑袋瓜,笑道:“傻孩子,先生怎么会忘了你呢。” 古逸尘来到储存灵甲的密室,里面放置了特意为蓝倩儿制作的一套装备,她的灵光眼镜是两个大大的水晶片,周围用一圈黄铜箍着,眼镜框一边还有一个小机关,通过旋转可以调节视距,增大观察距离,看得也更清晰,更远,比星河的简易版要高级多了,倩儿见之大喜。 戴上之后,古逸尘和星河纷纷笑道:“果然像一只大眼睛青蛙。” 倩儿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蛮可爱的,很她心意,她虽然个子小,但总想着威风。蓝倩儿在入山考试时,在乾坤画境寻到一柄宽大的七星宝剑,古逸尘看着蓝倩儿小小的身板竟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威力,突发奇想便为倩儿制作了一柄和画里乾坤中一模一样的宽大的木剑,不过这柄没有画境之中的灵力加持,也就没有那种神奇的灵能了。 古逸尘对倩儿说:“你先拿着木剑练练手,等有合适的机会,我找人再帮你制作一把。” 倩儿笑道:“谢谢婆婆,我很喜欢这把剑,这样披在后面多威风啊。” 古逸尘笑道:“威风是威风,可是拎着多重啊,这剑比你个子还高,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经受得住?” 倩儿嘟着嘴说道:“我不管,我就要这个。”古逸尘只得依她。 与星河的那套灵甲不同,蓝倩儿的这套就显得轻便灵巧了许多,只不过那柄硕大的宝剑,太为扎眼,与她小小的身板颇为不合。 倩儿把装载灵子的灵池挎在腰间,如同一个黄色的小皮包。 她的灵法手套,露着五指,也更加轻薄,她的手虽小,也不会影响操控。 倩儿仔细欣赏着这身宝甲,颇为满意,只是穿上去颇为宽大,衣袂接近拖着地面,蓝倩儿不喜欢,嚷着让婆婆帮她改改,古逸尘笑道:“你还要长身体呢,过两年,就合适了,你又不是不长个了。” 倩儿道:“不行,不行,这太难看了,走路都不方便。” 古逸尘笑道:“好~你这鬼丫头,要求倒是不少,等我有空再帮你改一改。” 倩儿闹腾个不行,古逸尘精神大减,便让两人先回去了,她去养养精神。 二人拜别师父,在回去的路上,蓝倩儿惊喜,说道:“没想到凌霄阁里,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星河说道:“那你刚开始还吵着要走呢。” 倩儿嘟着嘴说道:“是小七姐姐,她先提出要走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婆婆师父和晚枫师父,对我们都很好,你可要好好听话,不能辜负了他们。” “知道了,阿星。嘿嘿,不对,你什么时候学会教训我了,应该是我来教训你才对。” 说着用力掐了星河一下,“啊呀,痛!” “让你还敢教训我。” 星河撒头就跑,倩儿这就去追他,“站住,别跑!” 倩儿总是这样,别人越是跑,她越是开心,倘若别人一本正经的,倩儿倒觉得无趣了。 小的时候她母亲没时间管她,现在长大了,她还是小孩子心性,闲不下来,没事不是和小七玩捉迷藏,就是玩木头人,要么就是拍手唱歌。 星彩总说她是长不大的孩子,倩儿也不以为意。 这段时间,星河和倩儿上午在医相阁跟随陆晚枫学习剑术,下午就在凌云阁跟古先生学习灵甲,在古逸尘的指点下,二人也慢慢掌握了灵甲操纵技巧,和武器机栝发射要领。 星河穿着灵甲渐渐地能离地飞行,虽然还是东倒西歪的,但已经不再那么惧怕了。 只不过这灵甲以灵子为源,使用起来消耗巨大,古逸尘也用不起,便先教他们一些基础的控御之术。 二人在凌云阁似乎来到一个新世界,每天在这里欢天喜地的,一些不知情的弟子看了心中嫉妒不已,尤其是慕武阁和控灵阁一些自以为天资卓越,高人一等的弟子更为愤慨。 第309章 算账 凌霄阁掌门玄清,这段时间东奔西跑,也无暇打理门派事务。 近日得知古逸尘收了蓝倩儿和赵星河为入门弟子,也颇为惊奇。 自从凤清收了长林为徒后,每日在山顶上只是打水劈柴而已。 玄清一看账单,不过月余,师兄已经花了一百多金灵子,也不知道这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这样花钱,他和墨玉涵那里也难以交代,这天晚上御剑来到山顶。 凤清刚为长林传授完功法,做了几道家常小菜。 看到玄清来了,便请他过来一起用餐。 玄清说道:“师兄,近来身体可好?” 凤清道:“啰嗦,有屁快放,你平时也不来,一来准没好事。” 玄清也不气恼,对长林道:“我这师哥,就是脾气不好,在山上他若是欺负你,你且告诉我,有我替你做主。” 长林坐在下首,忙恭敬说道:“掌门师尊说笑了,您也不常来,徒儿先敬您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凤清看出玄清来访肯定没好事,只是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玄清果然说道:“长林,你先出去,我和你师父还有些事商量。” 长林出去后,凤清捋着花白胡子,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玄清果然不耐烦地拿出账单来,往桌上一拍,喊道:“你这是怎么花钱的?这才一个多月,账面上就多了一百多金灵子的亏空。 今日问志丘,他说是你以我的名义支取的,这么多钱你都花到哪儿去了?” 凤清接过账单,看了看,“不会吧,有这么多吗?我看看。这……” 凤清想了想说道:“你忘了,前阵子古先生制作乾坤画轴,可是花了一大笔钱。” 玄清道:“画里乾坤也就是耗费材料,使用起来,并不耗费多少灵子,这些账上都记着,一清二楚。 最近凭空多出的这么多亏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凤清道:“岂有此理,不过是几个臭钱,你至于算得这么清楚吗?” 玄清道:“这么多钱可不是小数,你当凌霄阁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这山门中上上下下,千余口人哪张嘴不得吃饭,你说的倒是轻巧,还不过是几个臭钱。” 凤清一时无语,不禁红了脸,想着给师弟该如何解释才好,一时急道:“你还说我呢,这钱我也是为古先生用的,她抹不开面子,不想去和你家娘子说,只得来求我。” 玄清叹道:“先生若是缺钱尽可找我说,何必如此。” 凤清道:“你还说呢,你那女儿快掉进钱眼里了。” 玄清一想不对,又道:“先生能花多少钱?这么多钱,可不是小数目,你给我说说,你都花到哪里去了。 你最好给我如实交代,最近在搞什么鬼名堂,不然下次我断然不会让志丘再支给你灵子。” 凤清听他要断了自己的财源,忙赔笑道:“我能花多少钱? 都是先生今日要造什么凌霄飞艇,采买很多材料,那些灵石可价格不菲。 还有就是买了一些草药,什么千年熊胆、千年灵芝、千年人参、千年茯苓、龙涎香、麝香粉、虎筋、龙胆…… 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贵,之前山上这些东西到处都是,现在也找不到了,只得花了不少钱买。” 玄清冷下脸来说道:“我说呢,原来是你拿来买药了,还去冤枉先生。 我来的时候,闻到院子外面那个大水池里,有一股子药味,难道你用这些药材泡澡?” 凤清笑道:“我也是听先生说,这些药磨成粉拿来做药浴,可以增强血脉之力,加快身体愈合速度,就买了些。 我也不是自己用,这些都是给长林用的。你也知道长林是圣姑说的天命之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师弟,你不生气吧。” 玄清道:“什么天命之子,一派胡言。我看你就是心疼你徒弟。 钱的事暂且不提,平日也没见你对文君、志丘这么上心。 之前求你收徒的时候,你总是推三阻四, 说‘自己年迈,只能在山上种萝卜了’。我看你就是偏心。” 他看师兄无言以对,又道:“算了,这事我暂且不追究了,下次你再去账上支取银子,别再以我的名义了。” “那我怎么办?” 玄清想了想,说道:“这样,你需要什么给我说,做账的时候也好做。” 凤清笑道:“原来是怕你老婆知道,你看看我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多自在。” “你啊你,真是冥顽不化,我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个师兄。” 凤清因为还要向玄清借钱,此时满脸含笑,奉承他师弟。 玄清许久没和师兄在山上相聚,索性和他畅饮一番,二人喝开了,玄清便控制不住自己了,说道:“钱钱钱,什么事都是钱惹的祸,咱们兄弟之间还谈这个做甚,师哥你以后要钱尽管给我说。” 凤清道:“你就不怕你老婆怪罪?” 玄清大袖一甩,“管她呢,娘们懂什么,咱们两个喝……” ... 玄清一时喝得醉醺醺,想着夫人一会儿要查账,得有个交代,急忙告辞。 玄清晕乎乎地御剑飞到天上,只见长林与一位白衣女子坐在崖边。定睛一看,这不是昭阳公主?心想:“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可别像逐风和晚枫那样了。” 第310章 凌霄飞艇 在凌云殿内,大殿中央腾出了宽敞的空间,周围散落着各种零件和工具。 古逸尘正忙于制作一架会飞的飞艇。 星河和蓝倩儿做帮手,三人忙得不可开交。 古逸尘拿过一个风车,在风车前面放置一块带有风属性的灵石,接着用两根由天蚕丝线制成的灵力导线,连接在飞艇内的灵池上。 随着风灵石的启动,一阵风吹出,鼓动着风车转动。 古逸尘测试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愿,满意地笑道:“成了,星河你把这东西先放到一边备用。” 星河好奇地问道:“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冬天就要来了,这风扇也没什么用啊。” 古逸尘道:“胡说!这是用来做凌萧飞艇的。” 另一边,蓝倩儿双手拿着两只羽翼玩耍,呼扇呼扇地,仿佛自己真的在飞翔。 古逸尘见状,忙制止道:“快停下,快停下!这是飞艇的翅膀,别弄坏了。” 蓝倩儿放下羽翼,调皮地问道:“咱们这是要做个大鸟吗?做这么多翅膀干什么呀,哪有鸟长这么多翅膀?” 古逸尘道:“你个鬼灵精,问这么多干嘛,快去干活,别在这捣乱。” 蓝倩儿伸着舌头,调皮地回应:“是,师父。” 蓝倩儿又转向星河,发现脚底下有一个木箱子装着一堆发出蓝色荧光的灵石。 她好奇地拿起连接着箱子的两根导线,只见导线间发出淡蓝色的火花。 古逸尘忙从她手中接过导线,道:“别瞎闹,这灵池里面盛满了能量,到时候被你玩炸了可不好玩。” “师父,这两根线是什么啊?碰在一起还可以发出火花。”蓝倩儿好奇问道。 古逸尘又道:“这是用一种特殊的天蚕吐出的细丝制成的,可以传导灵力。灵池里面的灵石都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可不能随便乱用。” “哦,还要花钱啊。不过还挺好玩的。” “这些东西可不是让你拿来玩的,师父有大用处呢。” 蓝倩儿当即乖乖地协助古逸尘固定好飞艇的艇身,并在飞艇内部巧妙地使用天蚕丝将灵池连接起来。 古逸尘喜欢钻研各种奇特的发明,凌云殿内摆满了她制作的玩意儿,其中最让她得意的便是那乾坤画卷了。 上次在凌霄阁秋选时,乾坤画卷可谓让昆仑山众仙家大饱眼福。 此刻,古逸尘正蹲坐在地上,专心地敲敲打打,组装飞艇的零件。 星河和蓝倩儿在一旁协助她,三人合力要完成这个大工程。 蓝倩儿走到婆婆跟前说道:“这像是个大鸟,师父,我们要做一个会飞的木头鸟吗?” 古逸尘笑道:“那是自然,倩儿你别净顾着玩了,你们俩把那几块龙骨搬来。” 说着,星河和蓝倩儿一前一后去搬来一块块龙骨,古逸尘将一层龙骨拼凑好,用榫钉将其一块块拼凑起来,又涂上防水防虫的蜜蜡。 龙骨架好后,古逸尘又要他们把旁边放置的框架拿来,跟着组合起来。 古逸尘提前设计好这些构件,贝壳镇尽是能工巧匠,飞艇的结构和古逸尘要求的分毫不差,这些构件,榫桙相连,只听啪的一声,龙骨与外骨架拼合了起来。 蓝倩儿拍手叫道:“这只木头鸟,里面可以坐人,到时候我们可以坐着这只木头鸟上天呢。” 古逸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倩儿真聪明,这两边三对翅膀是用来稳定艇身,后面的风灵石板,接上灵池之后,起到推进作用。等组装好了,便可以试飞了。” 蓝倩儿高兴叫道:“哦吼,可以飞咯,好耶!” 她在凌霄阁看着许多人御剑而行,在天上好自在,她也羡慕得不行。 古逸尘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实验阶段,至于能不能成功,我心里还没有谱呢。” 古逸尘一生钻研偃甲灵术,在她看来万物皆有灵,只要使用得当,则可造福生灵,人类寿数终究有限,终其一生也无法在气海中储存多少灵力,更不用说修成仙体。 倒不如借用外物,借用灵能驱御万物,如此以人力之弱小,也可撬动万钧重力。 人之智慧不在于以无知窥悟无穷宇宙妙道,而在于善驾驭外物,善驭万物者,可翱翔于苍茫大地,可舞动于九重深渊,上至重霄,下至玄冥。 以人之孱弱,更可与天同齐,此乃其毕生之志。 古逸尘正忙于制作的这只会飞的飞艇,又将是她的得意之作。 如果试验成功,凌霄阁的弟子们将能够乘风飞翔,无需再花费漫长的时间学习御剑术或积聚气海里的真气。 届时,昆仑修仙界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 这段时间里,古逸尘一边训练他们装备的使用技巧,一边又在马不停蹄地赶制着飞艇。 一个月后,这艘飞艇渐渐成型。 按倩儿的话说:“这玩意就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飞鱼。” 古逸尘笑道:“那就叫它‘飞鱼号’。” 星河和倩儿在飞艇上涂涂画画,还真像是一条大鱼。 古逸尘也不管他们,任其发挥想象。 完工之后,却也不禁摇头,这两位的绘画功底,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凌萧飞艇完工的那天,古逸尘在设在鱼尾巴的灵池里装满灵子。 古逸尘驾驶着‘飞鱼号’兴致勃勃地驾驶着飞艇来到一处悬崖边上,清空了跑道,准备进行试飞。 古逸尘对于能否成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当星河和倩儿也想进来的时候,她是坚决反对的。 后来拗不过倩儿,只得同意他们进来。 三人穿戴好灵甲和一应防护装备,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一天,凌霄阁弟子都来参观古逸尘的杰作,玄清和凤清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古逸尘的新发明。 古逸尘坐在操作台上,让他们两个坐好,然后向前扳动机栝,灵力随之被输送到风石板上,推动风车转动,凌萧飞艇身下的轱辘也慢慢动了起来。 古逸尘大声说道:“我要增加推力了!坐好了!” 倩儿兴奋地喊道:“要起飞咯!” 星河紧张地闭上双眼,有些害怕;倩儿像个冒险家,大声欢呼着。 古逸尘推动机括,灵力流加大,风灵板吹出强劲气流,凌萧飞艇的两个轮毂,发出吱吱的响声,缓缓向前。 凌霄阁的弟子都跟着欢呼起来。 待到飞艇冲出山崖的时候,凤清和玄清同时大喊一声:“不好!” 只见飞艇直勾勾地向山下冲去,凤清和玄清忙御剑飞起,前去救援。 古逸尘在飞艇里面,不断地催动灵力流,风力也越来越大。 奇迹发生了! 凌霄飞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贴近谷底之后,一跃而起,冲上蓝天。 星河和倩儿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惊叫,他们以为要坠落在谷底,谁知最后竟然成功飞起。 倩儿不禁欢呼起来,星河吓得心脏几乎跳出来。 古逸尘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着实后悔让这两个徒弟跟着上来。 虽然她在飞艇上设置了保护装置,但也难免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玄清和凤清伴飞在凌萧飞艇左右,保护他们,古逸尘透过窗外看他们,瞥了一眼,向他们竖起小拇指,她人老心不老,英气不减当年。 凤清和玄清二人也不以为意,在外面对她挥手致意。 古逸尘又一次成功,颇有些满意。 她绕过凌霄阁,飞过贝壳镇,绕来绕去。壮美河山,尽收眼底。 贝壳镇的人经常见到剑仙御剑飞来飞去,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意,也纷纷抬头观瞧。 飞着飞着,飞艇突然颤抖了起来。 古逸尘说道:“不好,灵力就要耗光了。” 星河忙道:“啊,那该怎么办啊?” 古逸尘说道:“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迫降了。你们抓好身边的东西。” 星河已经吓得半死,不知危险的倩儿,还觉得很刺激,连连高呼。 随着古逸尘一声高呼:“抓紧了!我们在前面河里降落。” 古逸尘驾驶着凌萧飞艇,噗通钻进了贝壳镇北面的河流里。 玄清、凤清忙御剑前来营救。 等星河和倩儿从飞艇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喝了好几口河水,好在三人都穿着灵甲,倒没受伤。 古逸尘爬上岸后,命弟子们把飞艇捞了上来,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打造而成。 古逸尘没有考虑到灵力会损耗的这么快,万幸星河和倩儿都相安无事。 她回到凌云阁后总结起这次试飞的经验,只觉得是动力不足,灵力消耗过快,而如何获得源源不绝地灵力,是个棘手的问题。 在贝壳镇灵子堪比金子,十分金贵,玄清夫妇掌握着财政大权,墨家的人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她也实在舍不下面子总是找玄清借钱,如今也只好省着点用了。 当即把摔坏的‘飞鱼号’能拆的零件,都卸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蓝倩儿和星河在这段时间,一边学习装备的使用技巧,一边帮古逸尘打打杂,时光悠悠又过了一个月。 第311章 乌鸡汤 时光匆匆,距离纳兰文若与慕容俊才的赌约越来越近。 纳兰文若为了争取孙飞燕的好感,日常帮她分担琐碎杂务,还要省下口粮忍饥挨饿投食于她。 这日,纳兰文若仅喝了些菜叶汤,将自己那份饭菜悉数让予孙飞燕。 孙飞燕见他形容消瘦,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吃吧,总吃你那份,多不好意思。” 纳兰文若嗜赌如命,好胜心强,虽然腹内早已饥肠辘辘,依旧满脸春风,说道:“你吃吧,我真的不饿,看着你吃我就高兴。” 孙飞燕看他说话有气无力,关切地说:“你多少也吃一点啊,看你这段时间都饿瘦了。 你再这样,以后我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纳兰文若见她关心自己,心中窃喜:“功夫不负有心人”。 听她这么说,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也不再忍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孙飞燕笑道:“你看你这吃相,还说不饿呢。” 纳兰文若看她脸上露出娇羞之态,更觉此事十拿九稳了。 慕容俊才三兄弟看到纳兰文若与孙飞燕言笑晏晏,皆摇头不解。 上官嘉木打趣道:“哥几个,这小子真把胖妞拿下了,我们可得帮他洗一年衣服袜子。 先说好了,我可不帮他洗袜子,他那双臭脚隔着一堵墙都能把人熏晕。” 南宫玉颖插嘴道:“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和慕容兄老是拿臭袜子挂在他床头,他受得了才怪!” 慕容俊才笑说:“看样子他和飞燕倒是有戏,文若真的把她拿下了,咱们哥几个就有一出好戏看了。” 上官嘉木附和道:“若他真能成事,侍奉他一年又何妨。” 纳兰文若见他们三兄弟在闲谈,吃过饭走上前去,悄悄说道:“你们几个可别反悔啊。为了此事,我忍饥挨饿这么多天。” 上官嘉木打趣道:“到时候你演砸了,飞燕岂能放过你?我看她非把你撕碎了喂鹰。” 纳兰文若得意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对付那个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几个等着看好戏吧。” 四人笑作一团。 时光悠悠,小七来到凌霄阁已经快三个月,隔三岔五便往山顶上跑. 凤清真人虽然对她吹胡子瞪眼,小七也毫不在意,她是毫不防备的性子,不怕世俗的眼光,和世人的议论,做公主时,她便我行我素。 这半年来,受了些委屈,人也瘦了一圈,长也长高了一截,梳着丸子头,脸色被蛊血染的黄黄的,和从前瓷娃娃的样子大有不同,但骨子里的桀骜不驯,真情真性,却从未改变。 且说慕容俊才,自从在贝壳镇遇到小七,见她英姿飒爽,比俗脂艳粉美上千万倍,心中对她格外倾慕。 只是小七钟情于陈长林,这一个月来,时常往山顶上跑,众人皆知她和长林是一对儿,他一个人黯然神伤,怅然若失。 凌霄阁当值的弟子,看到凤清也不理会小七,他们也不追究小七私自上山,跑到凤清真人清净之地的责任。 这阵子,长林在山上勤学苦练,小七不甘落后,日夜练功不辍。 慕容俊才见小七日渐消瘦,他平日就喜美食,时常就做一些好吃的菜饼子,粳米粥给小七、星彩、倩儿吃。 慕容俊才靠着和后厨老范的关系,便炖了一锅乌鸡汤,在镇子里采买了些野人参、海参等珍贵食材,精心熬煮了两个时辰,给小七送去。 夜里,慕容俊才一手提着砂锅,一手拎着水果,去给小七送去。 小七、星彩、倩儿和医相阁的弟子自从后山一闹,大家亲如兄妹,平日里嬉笑打闹也都习惯了。 小七也把慕容俊才当作自家兄弟,接过来谢他:“费心了。” 慕容俊才笑道:“小七妹妹,这锅鸡汤是我耗费好大功夫熬成的,可是大补呢。” 蓝倩儿平素将男女之事视同儿戏,又见她年纪稍小,看着慕容俊才心怀不轨,便上前打趣:“你是不是也对小七姐姐有意思啊?” 慕容俊才慌张说道:“我岂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师父教导师兄妹之间应该多多照顾的。” 小七笑道:“倩儿,你净胡说。” 星彩也出来相谢,慕容俊才放下东西,扭头就跑。 星彩闻着香气,忙拿了三个小碗,盛了一些。 蓝倩儿拿起一根银针,拦着说道:“你们先别喝,我看有没有毒。” 小七、星彩笑道:“你快安静些吧,每天神神叨叨的。” 蓝倩儿也不管,试过之后,才放心让二人享用。 星彩尝了一口,赞道:“早听闻他家身世显赫,是北朝皇族之后,这手艺果然一绝。倩儿你也尝尝。” 蓝倩儿总觉得慕容俊才不安好心,听了星彩如此说,也忍不住尝了一口,连喝了两碗。 小七笑道:“果然,比宫里的还好喝。” 三人均夸赞不绝,小七见砂锅里还剩下许多,想着这凌霄阁伙食平素不好,陈长林经常和她抱怨,师父把他当兔子养,平日只啃些青菜胡萝卜,洋葱土豆烂番茄,十天半月才开次荤。 小七心想长林定会喜欢喝,便另拿出个小瓦罐来,小心翼翼地从半锅鸡汤里挑了些好的,放进里面。 她怕路上放凉了,特意在火炉上温热了一会儿,用布袋小心包好。 星彩看她忙活半天,就知道是要拿给长林去,笑道:“也不知道长林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了你。” 小七笑道:“我出去一趟,晚点就回来。” 蓝倩儿很不开心,一脸嫌弃道:“又去找你的心上人是不是?你快点回来,你不在我睡不着。” 小七道:“好好,我去去就来。” 小七走后,蓝倩儿胡乱洗了把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一会儿星河又来敲门,说要找星彩请教功夫,二人嘀咕了一会儿,便出去了,房里只留下蓝倩儿一人。 蓝倩儿心想:“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现在小七姐姐、星彩姐姐都被他们拐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越想越气,她一个人害怕,睡不着,便披上衣服出了门去寻小七。 第312章 不虞之隙 外面天寒地冻,蓝倩儿不觉打了个喷嚏,心中不禁又好奇到小七、长林二人在山上做什么,于是也顺着盘山小径爬到了山顶。 刚到山顶,就听到凤清在房里高声喊道:“不让你来,你偏偏又来,今天我非要给你师父说,好好惩治你。” 小七也不怕凤清,也大声说道:“这山上有金子有银子?怕我偷你的不成。” 凤清叹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说罢两手一摆,边走边叹气,往山顶的小房子走去。 原来凤清倒不是不理会小七,只是小七性子太过野蛮强横,满肚子歪理,凤清也不能奈何。 蓝倩儿见凤清走远,悄悄靠近房门,想听听二人在商量些什么。 只听到小七笑道:“说话还大吼大叫的,我不就偶尔来山上几次,看把他气的。” 长林笑道:“师父平时说话就粗声大气的,你别跟他老人家一般见识。” 小七道:“我才不理他呢,他管得住你,可管不住我。” 说着,小七拿出一罐鸡汤,说道:“长林哥,你尝尝,慕容大哥熬的,可好喝呢。我和星彩姐姐,还有倩儿喝了好多,剩下的喝不完,你喝吧。” 长林听到小七说“慕容大哥”,因平日里就见慕容俊才对小七眉来眼去,本来还想喝些,但听到“慕容大哥”这四个字,心中烦躁,便把碗撂下,说道:“你能不能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酒囊饭袋来往?” 小七听罢很不开心,她费尽辛苦爬山拿给长林,没想到长林把碗重重摔在桌子上,摆明了不给她好脸色看。 小七心中有气,但不好当面发泄出来,小声嘀咕道:“都是同门师兄,什么不三不四的,你怎么这么说话。” 长林看到小七不开心,当即笑道:“我说得不对,我收回之前的话。我意思是让你离那些来路不明的人远一些。” 小七道:“慕容大哥这些天帮了我好多忙,之前慕武阁的欺负人,也多亏了他帮忙,怎么是来路不明了?你快尝尝他熬的鸡汤,可好喝呢。” 长林不愿,便说道:“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 “你前几天还说,山上吃的不好呢。” 小七说着,端起碗来,想让他也喝一口。 长林只觉心烦,心中冒起一团无名火,一挥手,说道:“我说了,我不想喝,不想喝。” 他因修炼武功,力气暴增,本来只想委婉推开,谁知没控制好力气,把小七手里捧着的碗打翻了。 小七看着碎碗,很是生气,怒道:“你不喝就不喝嘛,谁又没逼着你喝,你朝我发什么脾气?” 长林本是无心之举,见小七怒红了脸,想赔不是,又不知说什么好。 小七本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是对长林心中有愧,看着他低着头,心一下就软了。 小七看长林沉默了起来,于是笑道:“嗨,没什么大不了的,师父常教导我们,师兄妹之间应该相互帮助。” 长林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个人在山下一定要小心。” 小七撅着嘴说道:“我只知道,别人对我好,我也对别人好。这鸡汤你还喝不喝了?不喝我拿回去了。” 长林笑道:“我喝,我喝。” 小七又拿了个新碗,给长林盛了一碗鸡汤,长林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小七也不强求,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感觉长林心不在焉,便说道:“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抱着瓦罐鸡汤下山去了。 蓝倩儿早听出二人语气不对,抢在小七前头下山去了。 小七回到房间,见蓝倩儿还没睡,又问星彩怎么不在,倩儿便说星彩去陪星河练武去了。 小七也不在意,便去脱衣服准备睡觉,倩儿不让人陪着就睡不着,于是小七搂着倩儿一起睡。 蓝倩儿看着小七带着瓦罐回来,偏故意问:“你给长林哥的鸡汤,他没喝吗?” 小七道:“你管这么多干嘛?睡觉,睡觉。” 蓝倩儿悄悄问道:“小七姐姐,你和长林哥吵架了?” 小七道:“没有,我困了,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扫山门呢。” 蓝倩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我早就告诉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都是小心眼,你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到最后还不是惹得他们嫌弃。 要我说,还不如一个人好,无忧无虑的多好。” 小七听着也不搭理倩儿,只装作熟睡的样子,不一会儿打起了呼噜。 蓝倩儿知道她是在装睡,又说道:“我可不想你被小林子抢走了。” 说着,美滋滋地躺在小七怀里合目而睡。 小七听着倩儿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因为小叶的事一直心怀愧疚,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小叶和他师父也不会惨死,二人在贝壳镇相遇这两三个月来,虽然也会斗嘴,但小七总是处处忍让,百般迁就长林,今日因又惹得长林生气,生怕他以后又不理睬自己了,心中不安起来。 凤情与长林以乾元灵箍联系在一起修炼,适才长林和小七争吵时,他在山顶的小房子里只觉得浑身燥热,心神不稳,混沌之力中的煞力趁机侵入他的体内。 凤清立刻打坐,以玄功驱除煞力,面色青一阵紫一阵,气息紊乱,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长林送小七下山后,正心绪烦乱,看到师父房间的蜡烛未灭,于是走了进去,只见凤清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 长林连忙扶起凤清道:“师父,您怎么了?” 凤清虚弱地说:“我没事,只是被混沌之力影响。” 长林问道:“混沌之力?” 凤清解释道:“你可知道我修炼的是什么功夫?” “好像是什么《神元诀》吗?” “是《乾灵神元诀》,这是我派至强至高的功法。” 凤清并未告诉长林二人合练的是《浑天功》。 他接着说道:“这功夫需要你我二人同心合练,一旦修炼,便没有停下的那一天。 修炼此功,身上下的毛孔全部打开,身体犹如磁石,源源不断地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 昆仑山上灵气充沛,修行起来比别处更快,但是吸收灵气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将煞力也引入体内,你没有灵识,便不会被先天混沌之力所感。 我只让你抄写也不是什么《清心咒》而是《乾灵神元诀》,为师不让你记于心中,也是为了不想让你的身体产生感应。 而我在山上修行吐纳,帮你化解混沌煞力,我们二人是双体双修,一荣俱荣。 你的心若是乱了,天地间的煞力便会趁机而入,迟滞我转化的进度,久而久之便越来越难以控制,那时便可能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 最近这半月来,你修炼进度慢下来了。我吸收的功力,便无法与你的血脉之力融合,更容易把煞力招入气海,现在我已感到体内的真气反噬了,只怕你我还未练成《浑天功》,为师就先行你一步了。” 长林道:“师父我明白了,是徒儿耽误了修行进度,徒儿现在就去砍树。” 凤清叫住他,“等等,煞力的影响虽然已经慢慢显现,但还能控制住,你既然愿意与我共同修炼下去,且听我一言。 我知道你喜欢小七这孩子,但是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只会影响到你,也会间接影响到我。 此功修炼到最后,人体所承受的力量将达到极限,所经受的痛苦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期间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便会使我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若能修炼成功,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成的话,白白浪费了你的时间不说,还要经历这么多痛苦折磨。 为师希望你能想清楚,其间利害。” 长林握紧拳头,狠狠说道:“我明白,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师父对我情深意重,我怎能愧对师父的恩情,为了师父,为了小叶,为了报仇。 以后无论要做什么,即便是粉身碎骨,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去做。” 凤清道:“好,长林,为师就等你这句话。” 长林服侍师父休息后,他不肯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也不能对不起仙师与小叶的恩情,为了这份情谊,他甘愿抛下一切,即便自己累死在山上也在所不惜,夜里长林一个人跑到树林里,拿着一把巨斧对着一棵五人合抱粗的橡树,下死力气挥砍,只砍得头晕目眩,手掌磨出血来,那棵大树确是纹丝未动。 长林无力瘫倒在山顶之上,想着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确实荒疏了,他做事总是三分热度,时间长了就散漫了起来,若是没人督促就开始偷懒。 长林躺在天地之间,仰望树林之中稀疏的星星,但见星光闪闪,月影灼灼,自知与小七有缘无份,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和她断绝来往,从此就当成陌路人。 小七回到房间搂着倩儿睡觉,心事重重,也不知道长林今天为什么突然发起了无名之火,心中还怨恨他过于小气。 第313章 知耻而后勇 蓝倩儿、赵星河被古逸尘收为座下亲传弟子,引得凌霄阁一众弟子议论纷纷。 本来不起眼的陈长林被凤清收为座下弟子也就罢了,如今两个如同废柴一样的人,也被古先生看中了,让许多人嫉恨不已。 这一天,倩儿和星河在凌云阁,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 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章文台、石今明、裘儒墨等慕武阁一群弟子。 星河素与这些人不合,拉着蓝倩儿急忙走过,却听到章文台喊道:“站住!” 星河忙止住脚步,咽了咽唾沫,说道:“你们要干嘛?” 章文台走到他面前,说道:“见到师兄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你躲什么?是不是心虚?” 蓝倩儿躲在星河身后,昂首挺身道:“你们让开,好狗不挡道。” 章文台一时大怒,举起拳头便要打,星河吓得脑袋忙缩到一旁。 章文台见星河这副样子,笑道:“胆小成这样,逞什么英雄?你们俩去凌云阁里做什么?” 星河瑟瑟发抖地说:“我们去帮婆婆干点活。” “干活?你们俩这小身板能干什么?是不是去里面偷东西去了?” 蓝倩儿说道:“你胡说八道,婆婆是喜欢我们俩,才让我们去的,你们想去还去不成呢。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让开,再不让开我可要喊人了,看星彩姐姐不教训你们。” 章文台笑道:“她能耐再大,能大到哪里去?上次不把你们撵走就算便宜你们了,你以为我会怕她? 你个死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上次尤师兄被你折腾惨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不教训你们一下怎么成?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 说着伸手来要擒住倩儿,星河忙拦着,他二人敌不过章文台、石今明、裘儒墨三人的围攻,很快便被擒住。 章文台扣住蓝倩儿手臂,蓝倩儿动弹不得,涨红了脸说道:“你……你放开我!” 章文台怒道:“你这妖女,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蓝倩儿疼得惨叫,越挣扎手臂越是疼痛,星河急道:“你们放开她,有本事冲着我来。” 石今明和裘儒墨两人朝着他的肚子狠狠打了几拳。 石今明说道:“挺横的啊,之前星彩那个恶女人在,今天我看谁还能帮得了你。” 星河说道:“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一对一单挑啊。” 石今明说道:“就凭你?” 说着使了个眼色让同伴松开,就要和星河单挑,星河哪里是石今明的对手,他一拳挥出,被石今明轻巧躲过,接着又向石今明扑过来,却被石今明凌空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星河气血上涌,胸闷头晕,一时竟然爬不起来,石今明扑身而上,雨点似的拳头落在他的脑门和脸上。 这时,一个身影闪过,握住了石今明的手腕。 星河回身一瞧,原来是陈长林。 三人并不把长林放在眼里,前几日在校场吃了亏,今日他们断不能饶过了长林。 石今明手腕被长林扣住,只觉得几日不见,长林力气大的惊人,石今明使出了全力,仍然挣脱不开。 石今明气得大骂:“狗东西,给我松开!” 裘儒墨也跟过去帮忙,飞起一脚,长林右臂格挡,裘儒墨只觉得踢到了铁板上,骨头疼痛欲裂。 长林看到章文台揪住蓝倩儿,一手举起石今明,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扔在一边,上前一步,扣住章文台的手腕,长林因修炼《浑天功》之故,如今力量大的出奇,捏得他惨叫:“饶命啊,疼疼。” 章文台只觉得手骨都要断了,长林揪住他轻轻一推,推到一旁,而后扶起蓝倩儿。 蓝倩儿手臂被章文台扭住,疼得怔怔直掉眼泪,陈长林看他们欺负倩儿,怒从心中起,一拳砸在地上,那青石板,竟然被他砸得粉碎,说道:“你们再敢欺负倩儿,就如这块石板。” 章文台看他有如此神力,惊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自己手腕,五道鲜红的血印陷了进去,如同被生铁钳狠狠夹住了一般,才几日不见,长林的劲力大增,《乾元灵箍》的束缚之力对于他而言变弱,此时的力量也成倍地增长。 几个人知道不是长林的对手,也不知道凤清教了他什么武功,这么厉害,连滚带爬地忙跑开了。 长林赶走他们,对倩儿和星河说道:“他们再敢欺负你们,就告诉我,我饶不了他们,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练功了。” 说着拎着木桶上山去了。 倩儿、星河看到长林一拳将一块大青石板砸得粉碎,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还有什么命在? 二人对望一眼,也都不敢相信,再看长林拎着两大筐石头,如若无物,快速往山上走去,果真是山中长臂猿,人间猛壮士。 星河看到长林进境如此之快,他自己刚才又没能保护倩儿,脸上通红,心中憋着一股劲儿,回到医相阁后,谁也不理,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练剑指练到三更天。 星彩看他脸上有一块青紫,忙关切询问何故,星河没告诉她石今明的事,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星彩笑道:“摔到哪里了,还能把脸摔伤,该不会是和谁打架了吧。” 见他在后山林中练剑,便也跟了过来,一同辅导他,小七自然不肯落下,也跟了来。 星彩将日前学得剑法教给二人,又将月影所传剑法,一并传授。 月影剑法,潇洒飘逸,在月下舞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有诗赞云: 长剑舞轻影,轻足蹑彩薇。 平地惊风起,叶落独自飞。 月影法力高强,从未遇到过敌手,这一套剑法自创立,便从未想过防守,只想着如何进攻,姿势如何优雅。 这套剑法中柔中带刚,出招时于坚毅之中带着一份果决,每每向死而生的奇招,使出来凌厉非常。 陆晚枫在医相阁忙完,在小树林中,透过月光隐隐看着这套剑法很是熟悉,见那小七的身影如月影一般,只是月影冷若冰霜,而小七活泼憨厚,在长安时就看她如瓷娃娃一般可爱,有时也觉得她身上似乎有月影的影子,但眉宇间更像逐风,也从未想过二人会有什么关系,大半年来,小七脸庞越发瘦削,个子也高了,只是如今盘着丸子头,行事痴痴傻傻的,只觉得哪里不对。此时看着三人努力练剑,颇为欣慰,也不多想,于是回房安歇。 第314章 神女之女 小七自从那次送上山的鸡汤后,心中生气,许久没来山上看他。长林下山采石头时,也总是去僻静的山林里,有意躲着小七。此时他已经快要突破《浑天功》第二重,体内的煞力成倍增长。 这夜,凤清和长林师徒二人正在饮酒吃饭,忽然听到敲门声。 凤清就知道是小七,于是道:“你去看看吧,这孩子对你也是痴心一片。” 长林说道:“是,师父,徒儿知道该怎么办。” 长林推门出去,见外面空无一人,便叫道:“小七?” 这时突然从墙角闪出一个人影来,长林一看竟是蓝倩儿。 蓝倩儿走到他身前说道:“哈哈~没想到吧。” “怎么是你?小七呢?” 蓝倩儿嘟着嘴说道:“就知道提小七,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啊。” “能,谁说不能了,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你,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嘻嘻~小七和星彩正在陪星河练功呢,他们都不知道我来。” 说罢蓝倩儿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道:“这是我从药房拿出来的,很好用的。” 他看到长林一拳打在青石上,拳头上渗出血来,知道他受了伤。 长林接过说道:“倩儿,谢谢你。” 蓝倩儿腼腆一笑,“应该的,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该谢谢你才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了些没有。” 长林低下头,让她看了一番,倩儿惊道:“呀!这么大的口子啊。” 长林笑道:“没事,没事,小伤,过两天自己就会好的。” “什么小伤啊,那么长呢!”说着便用手比划了一下。 长林和倩儿说话的工夫,凤清从房子里走出来,见到是蓝倩儿,便说道:“你这小姑娘,怎么也跑来了? 我这山上也没有金子,也没有银子,只是几间破烂茅草房子,一堆枯枝败叶,就值得你们稀罕成这样? 这个今天来,那个明天来。” 倩儿噗嗤一笑,长林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倩儿也是好心,特意为我送药来的。” “山上什么药没有?罢了,时候也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 “徒儿这就送倩儿回去。” 长林便送倩儿下山,二人并肩走在路上,临近路口前,倩儿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喊道:“快看,天狗吃月亮了。” 长林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轮圆月正一点点被黑影吞噬,慢慢变得残缺。 蓝倩儿看着凝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小时候,我娘跟我说,这时候天狗会把月亮吃进肚子里,不过你不要担心,一会儿它就吐出来了,嘿嘿~” 长林说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呢。” “我见过一次,那时候把我吓得躲在被窝里都不敢出来呢。” 两人看着月亮一点一点消失,最后整个被天狗吞没,而后又一点点出现,蓝倩儿惊呼道:“看!快看!天狗又把月亮吐出来了。” 长林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倩儿,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家里的事,你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家里人不担心吗?” 蓝倩儿突然神情失落起来,倚在山石旁,慢慢坐了下去,长林也坐在她身边。 倩儿复又说道:“我娘整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她总是很忙,有无数的事情要做。” “那你娘一定是个大人物了。” “大家都叫她神女,对她很崇敬呢。只是她对我管得很严,不让我跟别的孩子玩。 她只知道做自己的事,从来也不陪我。我偷跑出来,也没见我娘来找我,她才不关心我呢。” 长林道:“神女?你娘一定是大人物,大人总有许多事要忙啊,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疼自己孩子的呢。” 倩儿嘟着嘴说道:“有!我娘就是,她才不疼我呢,天天只知道说我,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 “她管着你也是希望你学好啊。你有空还是跟家里人写信,他们也好知道你一切都好。” 蓝倩儿嘟着嘴,说道:“哼!才不要呢,长林哥,你不知道呢,我娘很厉害的。 她要想找我,一定能找到,这么久也不来找我,一定是不想要我了。”说着眼圈便红了。 长林见她伤心起来,忙换个话题问道:“听说你们家在南诏,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倩儿忙兴奋说道:“有啊,有好多呢!我们那里的人,爱唱歌,爱跳舞,我们围在一起火堆旁跳舞,据说是为了纪念凤凰。 你知道嘛?凤凰在火中重生,人们也希望在火中获得力量。 我们那里有大象、狮子、老虎,还有好多好多野兽,当然还有各种好吃的虫子。 长林哥,你喜欢吃虫子吗?” 长林忙摇了摇头。 倩儿道:“我告诉你,可好吃了。有机会你去我家,我请你吃百虫宴,好不好?” 长林尴尬说道:“好啊。” 心里却想着千万别去她家才好。 倩儿又说道:“小七姐姐听到之后便直摇头。我发现你这人还是蛮好玩的嘛。 嘻嘻,咱们可要说好了,你到了我家之后,我教你骑大老虎。” 长林惊道:“老虎也能骑的吗?” “有什么不能?不光是老虎,大象、狮子、黑熊、花豹都能骑。” 长林咧着嘴说道:“你们那里的人还真是蛮厉害的。还会蛊术?” 蓝倩儿很是开心,拍着手笑道:“是啊,是啊。不过自从聚仙酒楼闹出了大麻烦, 小七姐姐和星彩不让我随便拿出来了。有机会我拿出来让你瞧瞧,好不好?” 长林连连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怪麻烦的。” 倩儿噗嗤一笑说道:“我原以为你胆子很大呢,谁知道也怕蛊虫。” 长林笑道:“听小七说,你在她身上下了不知什么蛊,她一会哭,一会笑,人快要疯掉了,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倩儿笑道:“哈哈!想起他俩的样子就有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你身上下蛊的。 我学的蛊术都很简单,对人的伤害也不大。 真正的蛊术是很残忍的,所以我也不想学那些害人的东西。” 长林忙说道:“不学的好,不学的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逐渐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倩儿看了看长林,又说道:“长林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你不说话,所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倩儿瞪大眼睛,笑道:“你是不是又在想小七姐姐啊?” 长林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倩儿忙逗他道:“快说!快说!是不是又在想小七啊?” 长林忙笑道:“没有,没有,倩儿别闹了。” 蓝倩儿又道:“我第一次见你和小七姐姐的时候,以为你被她下了情蛊了,后来才知道小七一定是很喜欢你,才做出那样的事来。你可不能让小七姐姐伤心啊。” 长林再次沉默不语,倩儿看他不说话,又道:“我看得出来,你和小七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你们俩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姐姐她自从见了你之后,人也变得活泼了起来,以前我可很少见她笑呢。” 长林向蓝倩儿说道:“倩儿,麻烦你告诉小七,以后别让她再来山上了。” 倩儿疑惑道:“是凤清师尊不让她来吗?” 长林冷冷说道:“是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倩儿大惊一声,说道:“为什么啊?你难道不喜欢小七姐姐了?” 长林心中怅然,站起来说道:“总之,我不希望她再来山上了,你若是见到她,就告诉她。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晚上风大,走路的时候小心点。” 倩儿满心疑惑,心里想着:“既然长林哥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当下想着要如何将长林哥的话转告给小七。 第315章 心不在焉 翌日一早,蓝倩儿早早地起了床。 小七和星彩感到好奇,平时倩儿总爱赖床,今天不知怎么如此勤快。 天刚蒙蒙亮,三人便拿着一把大扫帚,前往前山打扫。 小七哼着民间小调,步伐轻快地走在前头,蓝倩儿跟在她后面,拉着她的手,说道:“小七姐姐,你慢点。” “快点吧,一会儿还要练功呢。”小七催促道。 蓝倩儿于是打趣她,说:“假如有一天,长林哥不要你了,你该怎么办?” 小七听后,便拎着扫帚要追打她,蓝倩儿忙跑开,小七在后面边追边喊:“你别跑,看我不打瘸你。” 蓝倩儿边跑边笑道:“小七姐姐,我说的是假如,你怎么还当真了? 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长林要是不要你了,你还不得吃了他啊。” 小七喊道:“我先吃了你再说。” 说着便擒住了蓝倩儿,两手抓住她两手,一脚一用力将她绊倒在地上,双手压着倩儿的手,扮着老虎的样子,呲牙咧嘴,假意要吃了她。 蓝倩儿被按在地上求饶,小七便不住地在她身上挠痒。 星彩听到蓝倩儿的求救声,走过来劝道:“饶了她吧。” 小七仍是不依不饶,大笑道:“这会怕了吧。我看你还敢不敢拿我开玩笑。” 蓝倩儿浑身发痒,撑不住,笑道:“小七姐姐,就饶了倩儿吧。” 蓝倩儿止不住笑个不停,小七仍在继续胳肢她。 蓝倩儿忍不住说道:“是长林哥哥说的,不让我告诉你他去哪了,让我转告你的。” 小七笑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小七不信,但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疑惑起来。 星彩叹道:“好了,好了。小林子跑不了的,就饶了她这一回吧,不是说要尽快打扫完,去练功吗?” 小七一想也是,便放了蓝倩儿。 三人来到山门前,发现星河已经早早起来,这段时间他格外勤快。 小七和蓝倩儿仍旧打闹不绝,两人挥舞着笤帚,在山门前嬉戏,将刚打扫好的地方又弄得满地狼藉。 星彩看着她俩玩闹,觉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星彩忙道:“唉~刚打扫好的地方又被你们俩弄乱了,一会儿你们自己再扫一遍啊。” 小七和蓝倩儿却装作没听到,继续打闹着。 星河见状,无奈地又去收拾她们弄乱的地方。 倩儿和小七逗了一会儿,忽然倩儿认真说道:“说真的,昨天我遇到长林哥了,他说不要你再去找他了。” 小七突然呆住,随后笑了笑,以为倩儿又在捉弄她:“还捉弄我~还捉弄我~看我饶得了你不?” 倩儿被她胳肢得发痒难受,挣扎着说道:“哈哈~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昨天我真的遇见长林哥了,他亲口告诉我的。” 蓝倩儿挣脱小七的束缚,又郑重其事地说道:“真的,我没骗你,骗你是小狗。” 小七见她一脸认真,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倩儿想了想,“是昨天傍晚遇到的,不信你问星河去。” 小七道:“他还跟你说了其他的没?” 蓝倩儿说道:“没了,他只交代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其他便没说什么了,好像是很认真的样子呢。 小七姐姐,你不生气吧。” 小七秀眉紧锁,随即又笑道:“我有什么好气的?咱们快点打扫吧,星河都已经扫完了。” 蓝倩儿看到小七虽然笑着,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忽觉后悔,但想到长林交代的事,不管怎么说都要转达给小七。 蓝倩儿说罢默默跟在小七后面打扫,留心观察,见她恍然若有所失。 蓝倩儿偷偷看了小七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七姐姐,你没事吧。” 小七摇摇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可是长林哥,他说不要你再去找他了。” “哼~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去哪儿,关他什么事。” 只见小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表情却有些勉强。不过二人还是拉着手,一起开开心心去吃早饭了。 吃罢早饭,医相阁的弟子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幸好今天的工作并不多,蓝倩儿背着手,甩着膀子,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也没人在意她。 毕竟大家都各自忙碌,没工夫搭理她。 蓝倩儿逛了一圈,只见纳兰文若和孙飞燕正在后院理货,心想:“纳兰文若这小子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 于是她走了过去,哈的一声,拍着他的肩膀。 纳兰文若扶着胸口说道:“哎呦,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的,吓死我了。” 蓝倩儿说道:“是你和飞燕姐姐聊天太投入,没注意到我罢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这可不像你。” “我怎么不勤快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天生就是个偷懒耍滑的人似的。” 蓝倩儿仔细瞅了瞅他,“你眼神飘忽不定,手摆动也不自然,你指定是在说谎,要不要我……嘿嘿。”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口袋,假意要用蛊虫,纳兰文若还以为她又要使用妖术了,吓得忙跑开了:“饶命啊。” 蓝倩儿忙追了过去:“谎话精,别跑,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纳兰文若不住求饶,“上次的事,我已经道歉了,你就饶了我吧。 倩儿妹妹最美丽了,人见人爱的倩儿妹妹,聪慧伶俐,天生丽质,活泼可爱的倩儿妹妹,你就别再难为我了。” 蓝倩儿看着他扭扭捏捏,对着自己撒娇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 孙飞燕也笑道:“倩儿,你就饶了他吧,毕竟上次他也是无心的嘛,挨了顿揍不说,还赔了灵子。” 蓝倩儿说道:“哼,谁让他捉弄我呢?飞燕姐姐,你别帮他说话了,我看他样子可疑得很,肚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鬼主意呢,我去帮你试试他。” 纳兰文若听闻此言,哎呀妈呀大叫一声,一溜烟跑没了影。 孙飞燕笑道:“看你把他都吓跑了。” 蓝倩儿笑道:“我就是装装样子而已,谁知道他这么胆小,哈哈。” 彼时,小七正目光呆滞、神情木讷地在大堂里挑拣药材。 前几天晚上,和长林闹得不欢而散,今早她听了倩儿的话,便有些半信半疑, 脸上虽无所谓,内心实则波涛汹涌,她将各种情由都想了个遍,心想:“长林哥又让倩儿传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担心我爬山的时候摔倒了?还是凤清师尊不让我去见他?又或者是担心打扰他练功?然而无论如何,只要他亲口告诉我就行,我又不是不懂事,如果他这样说,我绝不会去随便打扰他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变心了?不,长林哥不是那种人,可是万一真如倩儿所说?” ...... 小七满脑子都在想这些问题,心不在焉,坐在一旁的肖彩云看到她把药材分得乱七八糟,忙道:“喂,你在干什么呢?能不能用点心?看你把这堆药材弄得,乱七八糟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下次注意。” 肖彩云见她仍挑错药材,做事三心两意的,说道:“行了,行了,我来吧,你去一旁歇着吧,你这么弄我还要再整理一遍。” 第316章 假情探真情 小七听了倩儿的话心事重重,分拣药材总是分心,便坐在门口台阶发起了呆。 闲来无事,小七便往后山走去,想着这个时候长林应该劈完柴了。 她穿过树林,越过小溪,一路找来,果然,长林蹲在溪水边捡石头。 抬水已经太轻,长林现在改为用山下的鹅卵石练功,手里两个竹筐里,装了满满的石头,常人一筐石头未必能抬得起来,长林一手拎起一筐石头,如若无物。 前几日,夜间下了一场雪,岸边还有一些积雪,小七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此地是一处寂静的幽谷,从山崖中穿流而出一道小溪,溪水中尽是巴掌大小的鹅卵石。 小七小心翼翼踩在雪窝上,还是被长林发现,于是她羞红了脸,快步迎了上去。 刘小七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人,做事不防备,也不计后果,而长林是牛脑袋,驴脾气,之前和小七闹误会时,他虽知道自己有错,心中满是歉意,但嘴上就是不肯服软。 这次他又因为想着不能耽误了师父和自己的修炼进度,便打定主意,以后远离这小七,此时看到小七走来,也不理睬她。 小七还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在后面追问:“怎么?不让我来山上找你?是不是担心我,怕路上滑?” 长林冷冷说道:“我现在要练功,请你以后就不要找我。” 小七笑道:“知道了,我以后不打扰你就是。” 她见长林着急走,又追上去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这么着急走?” 说着拉着长林的手,谁知长林猛地将她的手甩开。 小七见他对自己如此粗鲁,急道:“你怎么了?干嘛这么凶?” 长林道:“没什么,请你以后不要再烦我了。” 小七笑道:“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我来山下看看你也不行吗?” 长林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有大事要做,没时间陪你,你不明白。” 小七笑道:“我明白,你是月娘娘说的天命之子,要拯救苍生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谁让你惹上我了,我以后非要缠着你。” 长林便无再多言,拎着两筐石头,便往山上走。 好不容易跑到山顶,又将石头抛入悬崖,之后又折返回小溪旁,继续捡石头。 来到山下,只见刘小七还在那里,这时正抱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四处望风景。 此时天寒地冻,冷风飕飕,除了小七能有兴致在山谷里望风景,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长林假装没看到她,自顾自的去溪水里捡石头,小七偏偏往溪水里投石头,去逗他玩。 任凭小七在一旁捣乱,长林总是不理睬她。 这时,控灵阁的许香兰跑了过来,看到长林似乎是在生气的样子,走上前去说道:“长林哥,你脸上这么多汗。” 说着就拿出手绢帮他擦汗。 小七当时就急了,跑过来,夺过许香兰的手绢,扔到地上,用脚狠狠一踩,怒道:“你干嘛?” 许香兰看到小七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气塞于胸,脸上羞红,说不出话来。 长林打定主意要疏远小七,便故意说道:“你怎么对阿兰姑娘这么无礼?” 说着捡起地上的手绢,在溪水里洗了洗还给阿兰。 阿兰笑道:“已经弄脏了,我不要了,留给你以后擦汗用吧。” 长林道了声谢,塞在内衬里,复而上山去了。 小七看阿兰趾高气昂的样子,长林又留着别人的手帕,气得头冒青烟,心中大怒,恨不得一掌打翻眼前这个恶毒女人。 因而冷冷看着阿兰,阿兰也不甘示弱,白眼斜视,二人谁也不睬谁,扭头各自走开了。 长林把山下的石头抬到山上,转头又丢进悬崖,只听得石头坠入云层,便悄无声息淹没在云海里,下面也不知道有多深。 长林每天做些无意义的事,为了锻炼体魄,融化凤清借助乾元灵箍传来的煞力。 这一回又折返下山,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笑声,长林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七和一个叫慕容俊才的家伙。 初冬时节,小七卷起裤腿在冰冷刺骨的小溪里玩耍,不时向慕容俊才泼水,好不快乐,那慕容俊才本来好好地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还觉得冷飕飕的呢,这时却莫名被小七拉了过来,大冬天在溪水里玩,他身上浇了一头的凉水,全身冰凉,心中也颇为困惑,只是对面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七师妹,即便是朝他泼热油,他也是欢天喜地的。 此时慕容俊才看到长林来了,才知道小七的用意,想着他们两个定是闹什么矛盾了。 长林看到他二人这样,心里一酸,便不再看,扭头就要走。 小七却远远喊道:“这不是长林哥嘛?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说着,便拉着慕容俊才一起走来。 小七知道长林经常来这个地方,老远看到了他,便故意和慕容俊才表现得亲密起来,想气气他。 长林听到喊声便停下来,小七跟过来说道:“老朋友见了面,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长林忙道:“师父还等着我去运石头给他,我怕耽误了,你们有事吗?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慕容俊才忙拦着他道:“陈兄弟,先别忙着走啊,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没好好聊聊呢。” 小七接着说道:“就是,就是。” 长林把石头放在地上,说道:“好吧,你有话就快点说,我还要急着赶回去。” 慕容俊才说道:“陈兄这么着急干嘛,常言道: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活慢慢干,有话慢慢聊嘛。” 小七笑道:“是啊,说会话嘛,俊才哥哥,你真会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嘻嘻!” 小七故意和慕容俊才表现得亲密,而后又悄悄瞅了长林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是否生气,却看到他还是一本正经,心里有些失望,接着想慕容俊才说道:“你不是找他有事吗?” 慕容俊才心想:“我有什么事呢?这...” 为了小七,他只得搜肠刮肚,没话找话说:“陈兄弟,你可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我们凌霄阁的大名人了,做了凤清真人的入门弟子不说,人长得高壮,又会打架,现在慕武阁和控灵阁的人看到我们都躲得远远的。 这么短时间,练出了这一身好本领,谁看了不怕啊。” 小七笑说道:“我还是喜欢文质彬彬一点的人,长这么大个头干什么,除了干干活,欺负人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这话似乎特意说给长林听的。 慕容俊才则笑道:“小七妹妹,你可真会夸人。不过我虽然长得没陈兄弟结实,慕武阁那帮人要是再来欺负你,我指定和他们拼命。” 小七搂着慕容俊才的臂弯说道:“俊哥哥真好,下次看谁敢欺负我。” 小七这话自己说起来都觉得有些酸麻,但她毫不在乎,偏偏就是要看看长林的反应。 长林果然有些听不下去了,说道:“两位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小七忙道:“先别急着走嘛。” 长林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小七想了想,也没什么话可说,于是转向慕容俊才,说道:“俊哥哥,你不是还有好多话要和长林说嘛?” 慕容俊才忙道:“是啊,是啊。” 小七眉毛竖起来,怒扯着嗓门,憨如擂鼓,催促道:“那你还不快说!” 慕容俊才见小七狠狠看着他,挠了挠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长林见状,说道:“我山上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 说着,拎着两筐石头便走了。 小七眼巴巴地看着长林走远,转头对慕容俊才一脸嫌弃地说道:“你真是没用。” 慕容俊才疑惑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小七道:“算了,没怎么。”说着扭头便走。 第317章 痴情试真心 小七无端被陈长林惹了一肚子的火,一整天心里都不是滋味。 吃饭时闷闷不乐,干活时无精打采,练功时心不在焉,睡觉时辗转反侧。 次日,小七心中苦闷不堪,却见星河和星彩二人说着悄悄话,于是凑了过去。 只听星彩说:“古婆婆对你们真好。” 星河道:“婆婆她老人家虽然有些古怪,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她帮我们和倩儿每人做了一套灵甲,非常厉害,就像画里的乾坤一般,挥出去就是一道剑气。 平常弟子练三五年才能培养出的先天真气,我们只需要加入一点灵子,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出来。 这些日子我们正在学习如何掌握那些装备的使用技巧,倩儿的进步也很快。” “怪不得经常看不到你俩。” “倩儿前阵子还闹着要走呢,现在你就是赶她走,她都不走。” “你们两个经常去后山,可要小心些。” “你放心,有婆婆在,没人敢欺负我。” “他们还不是怕我?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小心点。” “是,小弟承蒙姐姐照顾,感激不尽,愿意效犬马之劳,以报姐姐恩德之万一。” 星彩道:“怎么跟长林学的油嘴滑舌的。” 小七听到,心中大为不悦,便走过去说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星河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小七,“没什么,没什么。” 星彩笑道:“刚才还在提起长林,这么多天也不见着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七冷冷地说:“替他干什么?他现在好得很。” 星彩感觉到小七话里有话,于是说道:“你和长林是不是吵架了? 我跟你说,长林就是驴脾气,倔得很,晾他几天就好了。” 小七心中还生着怨气,对星河说道:“喂,你有空吗?” 星河忙道:“有什么事吗?” 小七不耐烦地说:“哎呀,你别管了,跟着我走就行了。” 说着拉着星河就走。 星彩见他们两人神秘兮兮地离开,心中觉得不对劲,便悄悄跟了上去。 彼时,蓝倩儿正和孙飞燕捉弄纳兰文若,让他做这做那。 纳兰文若心中有鬼,倒也听话,更说了些不着边际的江湖轶事,哄着二人开心。 只听纳兰文若说道:“你们不知,当年刘皇后和大将军尉迟岚,本是青梅竹马,后来都快要成婚之时,刘皇后被皇上看中,皇上便找个理由,把尉迟岚打发走了。 这次尉迟岚起兵,我看多半是与当今皇后有勾结。” 蓝倩儿便问:“你怎么知道的?” 纳兰文若一本正经说道:“别人都这么说,怎么不是?当初沐王爷原本该立做太子,后来把皇位让了出去,现在说不定又要打回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把皇位让出去呢。” 蓝倩儿正听纳兰文若闲谈着,忽然看见小七和星河离开,星彩也悄悄跟了过去,她于是也悄悄跟来。 星河见小七一直拉着自己往偏僻的地方走,忍不住问:“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小七不耐烦地说:“你别管了,到地方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条小溪旁。 四周寂静无人,星河看着小七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不一会儿果然见到前面出现一个人影。 小七见状,便拉着星河的手,故作亲密地聊了起来。 来人正是陈长林,长林正低头采石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哎呀,这天气不错啊,出来散散心也是挺好的。星河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星河尴尬地回应道:“是啊,是啊。” 小七又继续说道:“这人啊都是会变的,我以前总觉得咱俩不合适,这一相处久了,才发现自己真是蠢笨,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不懂得珍惜,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星河听她这么说,有些诧异,“真的?” 小七淡淡说道:“那当然,我这几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星河你最好。 不像某些人啊,背信弃义,口不对心。你就是对他再好,也不过是个石头罢了,就像一块冻僵的刺猬,你把它捂热了,回过头来,它还要扎你。” 长林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不觉愣住了,心中苦涩,他知道小七是有心要气自己,可小七的话如何不是事实,便如一根根针戳在他心里。 他起初对小七意乱情迷,后来又始乱终弃,现在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得已和她分手,他终究不如小七有着孤注一掷、奋不顾身的勇气,每每想起来心中就愧疚难当。 星河和星彩二人原本日渐亲近,可星河对小七的感情依旧是有增无减,他只是想着把这份感情当作对小七的祝福。 星河看到小七受了委屈,更比他自己受了委屈还要难受百倍。 好巧不巧,许香兰又跑了过来,见到他们,说道:“好巧,又遇到你们了,今天怎么不见慕容大哥呢?你们俩昨天不还在一起么?” 小七不耐烦地说道:“我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许香兰随即说道:“我是管不着,可是某些人,能不能别老是在这里膈应人,凌霄阁地方这么大,你为什么老往这里跑。” 小七怒不可遏,上前要跟她理论,“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 星河看着二人似乎要吵起来,忙拉着小七说道:“算了,算了。” 许香兰忽然拿起腰间挎着的葫芦,递到长林手里,说道:“长林哥,搬了一天了,累了吧,坐下来喝些茶,这是我新沏好的,很香的,不信你闻闻。” 小七见长林笑着接过,欣然坐下喝起茶来,赞道:“确实是好茶。” 小七本想故意气气长林,没想到许香兰又跑出来,惹人烦,她不甘平白无故的受气,于是坐在光秃秃的石头上,说道:“星河哥哥,人家的背好痛,你快些帮人家捶捶。” 星河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小七忙又哄他道:“听话嘛。” 小七看星河还愣着发呆,不为所动,两军对垒之际,岂容败了士气? 小七不禁怒了,声音带着些许幽怨,冷冷说道:“还不快一点~” 星河看她似乎要发火的样子,忙像从前一样贴心帮她捶背,小七这才满意,故意装出十分享受的样子,说道:“真舒服啊,星河你这手法越来越好了,以后还有空多多帮我揉揉肩,捶捶背。” 星河不明所以,见小七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他,紧忙说道:“是啊,对,我有空就帮你捶捶,松松筋骨。” 他故意大声,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听出来他是被迫的。 小七则娇声说道:“哎呀,我这腿也有点酸了,你快帮人家揉揉。” 星河忙去照做。 许香兰看着又想笑,又好奇,于是说道:“你脑袋是不是也不好使了,要不要我帮你敲敲。” 小七一下火了,说道:“你说什么呢,我看你才欠敲呢。” “你说谁呢。” 两人说着便吵了起来。 长林心里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就让小七死了心,于是向许香兰说道:“阿兰,我这肩膀有些酸,你也帮我揉揉。” 阿兰欣然答应,细心温柔地帮长林捏肩捶背。 星河有些难堪,小声向小七说道:“咱们走吧,你看看他们那样子,何必理会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小七已然气得失去了理智,也不理会星河,走上前去轻轻说道:“阿兰妹妹,姐姐劝你一句,你先别被这人的外表迷惑了,这回他对你好,过一段时间,便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这种绝情人,你干嘛对他这么好。” 阿兰说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我想对谁好,便对谁好。” 小七气得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找谁发泄,看星河站在那里发呆,于是怒道:“我让你停下来了吗?” 星河忙又无奈地帮小七捶起腿来。 长林坐了一会,站起身便要走,阿兰又追出去好远,二人说说笑笑。 小七看二人走后,心情瞬间失落了下来,星河看着她问道:“还捶吗?” 小七慢慢摇了摇头,靠在星河身上,一会竟慢慢哭泣起来,渐渐越来越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 星河安慰她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以后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要是有气就尽管朝我身上撒,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小七听到,哭着笑出了声,说道:“我刚才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吧。” 星河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嘛,不过你刚才的样子也太傻了。” “傻吗?” “傻,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也许吧。” 小七渐渐止住了哭声,躺在星河怀里,低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星河笑道:“没事,没事,也许我才是最傻的人。” 两人忽又笑出了声。 小七正伏在星河怀里,忽听那边有着一声冷笑,正是控灵阁的越无双。 越无双冷冷说道:“整天装狐媚子勾搭男人,也不嫌害臊,你不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小七气得语塞,星河碍于她一介女流也不便发作。 这时星彩从密林里走出来,说道:“我看谁敢欺负我们家小七,皮痒了是不是?” 越无双忌惮星彩,一时敢怒不敢言,对许香兰狠狠说道:“大家都在练功,你跑来这里干什么?看我不告诉师父,扒了你的皮!” 许香兰听后知道被发现了,因为莫文君发起脾气来,不是用鞭子打,就是用棍棒,更有尤广达一干人等在侧,供其驱使,此时若是让莫文君知道,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当即不住地向越无双低声下气求饶。 越无双瞥了她一眼说道:“下次再让我发现,定要告诉师父不可。” 说着冷冷瞅了小七一眼,回控灵阁去了。 星彩刚才和蓝倩儿看到二人在小溪边卿卿我我,不禁顾影自怜,掉了两行清泪。 适才看到越无双出言相辱,急忙赶出来震慑她。 星彩刚才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道:“你们俩跑哪去了,我找你们半天都没找到。” 小七正伤心失落,无精打采,说道:“没事,就是闲逛了会。” 星彩摸了摸小七的额头,说道:“都有些烫了,昨晚被子没盖好,现在着凉了吧。” 说着带着小七回去休息,也不理星河。星河看星彩的样子,心知刚才他服侍小七的情景,定是被她看到了,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向星彩解释。 第318章 蓝参谋 且说蓝倩儿一路悄悄跟来,躲在密林后只见小七和长林二人闹了别扭,看到小七默默哭泣,她心中不忍,于是偷偷跑到山上。 长林拎着两筐石头正在艰难地爬山,后背忽然有人喊道:“站住!” 长林回头只见蓝倩儿攥着两个小拳头,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倩儿挺着气鼓鼓的胸脯,指着长林说道:“你这个坏人,为什么欺负小七姐姐?” 长林自知辜负了小七一片真心,听到倩儿说他是坏人, 默不作声,倩儿不相信长林哥是无情之人,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襟说道:“跟我回去,把话说清楚。” 长林急道:“倩儿,你听我说,我现在不能见她。” 倩儿瞪大眼睛疑惑道:“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小七姐姐?”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了。” “谁是小孩子了,我只是个子小罢了,你不要瞧不起人。” 长林见倩儿急红了眼,忙说道:“倩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和小七缘分已尽,你就别管了。” 倩儿急道:“什么缘分已尽,别以为就你懂,我告诉你,我心里可明白着呢。” 长林笑道:“你明白什么?” “我知道你还爱着小七姐姐,只是因为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原因,才故意冷落她的是不是?” 长林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和她没缘分。” 倩儿扮鬼脸说道:“没缘分,你糊弄你自己也就算了,骗小孩子都没人信,你的眼睛可骗不了我,小七姐姐那么喜欢你,无论有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这么狠心对她,哼~ 薄情寡义,我真是看走眼了。” 倩儿抱着双臂,生起闷气来。 长林心中一片酸楚,为了不辜负师父的期待,他只能离开小七,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先师的内丹之力,仅能维持他半年的生命,若是能修炼成神功,他的命或许还有救,若是不能,半年之后只怕他就是一个死人了。 长林也想过,若是不成,他就一个人悄悄从山崖下跳下去,让谁也找不到他。 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小七这份感情,因而断绝了心中的痴念。 倩儿看长林不说话,又对他说道:“我娘说的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怒气冲冲下山去了。 蓝倩儿一个人下了山,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小七、星彩、星河三人。 倩儿见他三人并肩走着,无人言语。 于是迎上前说道:“你们去哪里了?我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你们。” 小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心说道:“没什么啊,就是去那边玩了一会儿。” 倩儿埋怨道:“出去玩,也不带着我。” 小七笑道:“好,下次出去一定带着你,走到哪跟到哪,像个粘人的小妖精似的。” 星彩也笑道:“倩儿乖,下次姐姐给你买糖吃。” 倩儿说道:“我才不要呢,你们休想把我甩掉。” 倩儿见星河一个人默默跟在后面,神色凝重,向他说道:“喂,闷葫芦,怎么不说话啊,刚才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去勾搭别的小姑娘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星彩和小七正笑着呢,二人对望一眼,笑声戛然而止,四个人都默然不语,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倩儿才反应过来似乎说错了话,忙说道:“就你这胆小的样子,借你个胆也不敢呐。” 倩儿一个人笑了起来,见他三人都不说话,只是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后便僵硬了。 星彩先觉得尴尬,忙道:“我想起来了,药房里还有些药需要我处理,我就不陪你们了。” 星河说道:“要不要我帮帮忙?”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们聊。” 说着急匆匆走了。 小七也说道:“哎呀,我看我这脑子,昨天洗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晒。”也匆匆走了。 蓝倩儿看着星河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星河叹道:“不是你,是我。这下好了,他们两个人都不搭理我了。” 倩儿阴笑道:“谁让你想脚踏两条船呢。” 她说完又觉得话有不妥,忙捂着嘴,大眼睛转来转去,思索着自己哪方面说的不对了。 星河听她这么说,若有所思,一时呆住。 倩儿憋不住,松开手,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胡说的。” 星河自言自语道:“完了,全完了,这下星彩指定不会再理我,唉,我这是何苦呢。” 倩儿又鬼脸兮兮地蹭过来,说道:“哈哈,我刚才都看到了,小七姐姐搂着你,哭得像个泪人,你刚才是什么感觉,是小七姐姐的肩膀更暖和,还是星彩姐姐的更暖和?” 星河忙道:“你胡说什么啊。” 蓝倩儿道:“哎呀,还害羞了。刚才你俩抱得那个紧啊,啧啧。” 说着,她双手抱着自己,模仿星河和小七拥抱的样子,接着又嘟着嘴模仿二人亲昵的样子。 倩儿打趣他道:“我原以为你愣头愣脑,没想到你才是情场高手,哈哈。” 星河说道:“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蓝倩儿道:“咱们都是婆婆的弟子,我不向着你,向着谁啊。 小七嘛,她心里有着长林哥,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俩闹掰了,你的大好机会可就来了。 星彩姐姐心肠软,好面子,估计这会有些挂不住面子,不过等些时日,你好好诚心道个歉,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给我说,你心里咋想的,我帮你出出主意。我蓝倩儿别的本事没有,说媒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放心我绝不泄露你的秘密,你就实话告诉我嘛。” 星河心中苦恼不已,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闹了,还嫌我不够烦的吗?” “怎么了?我也是好心啊。” “求求你了,我的小祖宗,这事不需要你帮忙。” “是吗?那我就静观其变咯。要不,你试试和小七姐姐复合吧,不行,不行,不行,星彩姐姐肯定会伤心难过的,选星彩姐姐?小七又没人要了,这可不好。哎呀,该怎么办呢?” “你还有完没完!我走了,不陪你了。” “哈哈~别走啊,我帮你参谋参谋嘛,哈哈~” 第319章 去遮瑕 刘小七说是要回医相阁,实则一扭头跑回房舍里,独自一人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看着铜镜里脸上用蛊血凝成的遮瑕。 倩儿弄的遮瑕,虽有滋润肌肤、养颜防晒之功效,但长久涂在脸上,难免让她心生烦躁。 刚才被长林惹了一肚子气,她本就心高气傲,不肯服输,于是打来一盆热水,打算洗掉脸上的遮瑕。 小七用力搓揉了一阵,直把脸皮搓得通红,也不见效果,心道:“倩儿给我涂的东西还真是难弄下来,看来只能等她回来再说了。” 不一会,倩儿两脚一跳一跳地回来了,看到小七正躺在床上,手里摆弄着一柄铜镜,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自己。 小七见到倩儿,忙拉着她的手道:“倩儿,你快把我脸上的黑东西弄下来吧。” 倩儿疑惑道:“为什么啊,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小七央求道:“好倩儿,乖倩儿,你就帮我除去吧,算我求求你了。” “小七姐姐,我告诉你啊,这涂料可是蛊血炼制的,美容养颜,活血化瘀,可珍贵了,取下来多可惜啊,你就忍忍吧。” 小七急道:“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弄下来。” 倩儿笑道:“干嘛这么着急啊,是要见小情人啊?不是我不帮你弄下来,只是折腾起来好麻烦的,要我说你没事还是不要瞎弄了,带着多好啊,又能躲避仇家,又滋养了皮肤。” 小七气道:“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用?你到底帮不帮我把?不帮我就自己来。” 说着便趴在木盆上,又使劲搓了起来。 搓了一阵,看了看镜子,还是无用,又生气地拿起刷子,要刷去脸上的泥灰。 那刷子平时用来刷鞋用的,极为粗糙。 倩儿忙拦道:“小七姐姐,你别想不开啊,这样会伤到脸的。” 小七急红了眼,说道:“你帮不帮?” 倩儿憋着想笑,露出无辜的眼神摇了摇头,小七见她还是不肯帮忙,气得把刷子摔在一旁,拿起剪刀,便要往脸上招呼去。 倩儿急忙拦着她,陪笑道:“我帮,我帮还不成嘛,我不就是想逗逗你嘛,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小七道:“你知道,还故意气我。” 蓝倩儿道:“好姐姐,我错了,行了吧。不过,你得想清楚,姐姐你这宛如天仙般的容颜,若是让外人瞧见了,还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人呢。 我告诉你,这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可得小心着点,别让人给骗了。”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帮我弄下来吧。” “好好好,你总得让我准备准备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把遮瑕除掉,变得好看点又能怎样呢?一个人如果真的喜欢你,是不会在意你长什么样的。” 说着她从床底下拿出蛊袋来,又说道:“这么久没管它们,不知道饿没饿死。” 她打开一看,果然一个个小虫都干瘪了下去。倩儿撑开袋子,说道:“你看,都干了。” 小七凑过去看,果然一个个小虫子都僵死在里面,说道:“那怎么办啊?” “这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我回南疆的时候,再设法帮你取下来。” “啊!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可能再等个两三年吧。” “不行,那时候什么都晚了,还有什么好等的。” 说着小七又拿起剪子,倩儿忙道:“别别别~我还有办法,你干嘛这么着急嘛。” 她看小七这么急躁的样子,觉得有趣,想故意捉弄她。 小七知道倩儿一定有主意,不发狠,她不会痛痛快快地帮忙,于是又耍起蛮性子来。 倩儿笑道:“瞧瞧你那急性子,要是把脸弄花了,到时候长林哥真不要你了,我可真没办法了。” 小七笑道:“快点,别啰嗦了。” 说着倩儿把右手食指伸进了蛊虫袋里,那些蛊虫似是闻到了主人的味道,纷纷醒了过来,一个个爬到她手指头上面吸着血。 蓝倩儿忍着疼痛,喂饱了这些蛊虫,将手指头伸出来,上面还爬满了不少蛊虫。 蓝倩儿对小七说道:“拿一个碗来。” 小七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找到一个空碗,放到她身前。 倩儿把手指上的蛊虫放在碗里,接着用小手将他们一个个碾碎,兑清水和匀,变成了夹杂了蛊虫尸体的血水。 蓝倩儿说道:“过来吧。” 小七有些害怕,说道:“你要干嘛?” “当然是帮你除去遮瑕了啊。” “这,这也太恶心了吧。” “有什么恶心的,你还弄不弄了,不弄我丢了啊。” 说着便要把碗丢了去,小七忙道:“别别别。” 倩儿坐在床上,让小七蹲在地上,将蛊血水,均匀涂在小七脸上。 过了一会儿,小七脸上的遮瑕如同蛋壳一样破碎开来,倩儿一点点帮她除去。 完毕后,倩儿说道:“坏了~坏了。” “怎么了,除不掉吗?” “这下子凌霄阁的男人可要睡不着觉了。” 小七拿铜镜照了照,说道:“这不挺好的,没什么不好啊。” 倩儿白了小七一眼,道:“你当我是骗你不成,来让我自己看看。” 小七忙把脸贴了过去,倩儿看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小七问道:“怎么了?” 倩儿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姐姐你这么美,就像画中仙子一样。” “净拿我开玩笑了,呵呵,刚才是不是你捉弄我的,看我不捶死你。” 说着小七把倩儿手腕扣住,和她玩闹了一番。 倩儿忙求饶大叫:“哈哈,饶了我吧。” “不行,谁让你捉弄我。” “哈哈哈哈~”二人欢笑打闹了起来。 第320章 月影之女 这时星彩走了进来,看到她们俩在玩闹,也笑道:“玩什么呢,让我也玩玩。” 小七一抬头说道:“倩儿,刚才欺负我,你快帮我治治她。” 星彩刚想说话,看到主人在此,她心里一惊,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说道:“星彩拜见主人。” 小七看到她跪了下来,身体还瑟瑟发抖,不禁慌了,上前要把她扶起,星彩却不肯起身,小七忙道:“星彩姐姐,你怎么了?你看看我啊,我是小七,不是什么主人。” 星彩缓过神,抬头看了看小七,觉得她和主人很像,但仔细看来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这段时间,小七从一个略带婴儿肥的公主,变成了清瘦的凌霄阁弟子,大半年过去,小七的相貌变化了很多,加上倩儿特殊的蛊血滋润着小七的皮肤,她的面容晶莹玉润,在烛光的映照下,脸上闪着光辉,恍惚之间只觉得是神女下凡,星彩这才认错。 小七和倩儿看到星彩这样,不知所措,小七问道:“星彩姐姐,你怎么了?” 星彩回过神来,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把你错认成别人了。” 小七问道:“我和那个人很像吗?你从前的主人?” 星彩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唉~不提这个了,对了你今天怎么一下子变了个样子。” “这还不是多亏了倩儿的功劳。” 倩儿笑道:“我厉害吧,现在小七姐姐更漂亮了,看谁还敢再嘲笑她。” 星彩笑道:“你们来真是够能折腾的,你和长安的时候变化真大,猛地一变,我竟认错了人,真是该死。” 小七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脸颊,说道:“有这么夸张么?” 倩儿笑道:“凌霄阁第一大美人,可非你莫属了。” 小七又和倩儿玩闹起来,说道:“还笑话我呢。” “没有,没有,我是说真的。” 星彩也笑道:“小七,你就饶了倩儿吧。” “不行,你不知道她刚才怎么捉弄我的呢。” 倩儿此时大笑道:“星彩姐姐,你不知道,我刚才不给小姐姐除去遮瑕,她要拿皮刷子刷脸呢,还要威胁我用剪刀,哈哈哈~” 星彩笑道:“真的?看把她给急得。” 星彩笑了笑,又看了看小七,暗暗心惊道:“小七和主人,真是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爷爷也曾说过小七有主人几分相似,只不过当时的昭阳公主体格丰满,怎会让人想到和纤瘦冷峻的主人有什么关系。近日,小七无意之间又使出了主人生前的月神剑法。难道小七是主人的投胎转世?对了,兴许就是这样,小七是十七年前正月初七出生,主人正是在那时陨殁的。” 星彩想着想着,越来越觉得小七是主人投胎转世的,心里对她越来越崇敬起来。 小七和蓝倩儿闹了一会,便停下来,倩儿哼哧哼哧喘了起来,累的不行。 倩儿喘匀了气,又笑道:“我知道了,你急着要去掉遮瑕,就是为了要去找长林哥对吧?到时候长林哥看到你,大叫一声哇!大美女,快让我亲亲,木啊。” “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哪有胡说了,这下长林哥一定更加喜欢你了。” 小七忽然生气道:“你在胡说,我不理你了,我和他现在没关系了,你最好不要跟我提他。” 倩儿见小七真的急了,忙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小七坐在一边独自生着闷气,倩儿也尴尬住了,过了一会凑到她身边,说道:“小七?小七?你没生气吧。” “走开,我不理你了。” 倩儿在她眼前晃了晃,忽说道:“笑了,你笑了,哈哈。” 小七憋不住,又和倩儿玩闹了一会才罢。 星彩一边劝着她俩,一边沉思道:“如果小七真的是主人转世,那么她就不能和长林在一起,对了,小七是长林他娘,怎么能在一起呢。” 心里不禁又着急了起来。 星彩看着小七对镜子打扮,便好心帮她梳头,小心把小七的丸子头接下来,就像当初侍奉月影一样,给他扎上一个爽朗英气的马尾辫。 月影喜欢用自然里的树叶花草为自己编织饰品,平时就喜欢在荒原里赤脚奔驰,性格冷峻刚毅,星彩又找来一些花草编织成头饰扎在小七头上。 小七乃是月影和逐风之女,眉宇间既有叶逐风的柔情,性子中已有月影的桀骜不驯。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这半年来,小七经历种种磨折,样子更像月影了,星彩便想着小七是主人的转世,因此对她百依百顺,待她如主人一般。 第321章 四方惊动 翌日清晨,小七、倩儿、星彩、星河四人又在山前会合打扫。 初冬时节,山上天寒地冻,寒风刺骨,几个人边搓着手,边扫着积雪。 星河见到小七改变了模样,感到惊讶。 小七走到他身前,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星河因为昨天的事,在星彩面前不敢和她太过亲密,只略微点头说道:“还好,还好。” 小七的脸是星彩的杰作,昨晚星彩吓得腿脚发软,她很是得意,此时看到星河无所谓的样子,便有些失望。 呛他道:“唉~什么叫还好,你会不会说话啊。” 星河看着星彩,吞吞吐吐说道:“她本来就是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蓝倩儿埋怨道:“榆木脑袋,怪不得不讨人喜欢呢,哼~。” 星河和小七一起长大,两个人小时候也会在脸上涂成老虎、狮子或者老鼠的样子玩,倒不觉得有什么。 蓝倩儿很是不满,一路上净埋怨他了。 所谓一白遮百丑,小七本就天生丽质,凌霄阁里突然出现一个像神仙似的人物,众弟子皆投来诧异的目光。 小七一早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般。 走在路上,看到林秋木,向他打了个招呼, 林秋木挠了挠头,愣在原地,心想:“这人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 慕容俊才看到小七一下子变得这么美,慌了神,走路突然不知要迈哪条腿,一下子跌倒在地,小七忙要去扶他,慕容俊才忙站起来,说道:“我都不认得你了。” 小七笑道:“变化这么大么?” 慕容俊才说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蓝倩儿有些得意,上前说道:“不知道,就别说了,呆瓜~。” 说着和小七笑着到后院忙活去了。 上官嘉木走到慕容俊才身边说道:“你们认识?她是谁啊?” 慕容俊才不耐烦地说道:“是小七啊,笨蛋。” 上官嘉木说道:“你不是在骗我吧,刘小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脸上不是跟黑炭似的?” “说你蠢真是冤枉你了,那是人家涂的伪装,故意不让你们这帮凡夫俗子知道她的真面目,免得近前污染了她。” 南宫玉颖忙道:“是了,慕容兄说的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刘小七这也太美了吧。” 说着摇了摇脑袋试图清醒一下。 医相阁里的四兄弟,平时就喜欢风言风语,屁大点事都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更何况医相阁出了一位大美女,一时间传得神乎其神。 传着传着就走了样,就有人说凌霄阁有仙女下凡,有的则传山中出现了狐狸精。 余忘川和肖彩云两人正忙着算账理货,看到小七和倩儿跑来,眼睛也都看直了,肖彩云看到小七变成这个样子,不禁赞叹道:“哇~小七,你也太美了吧,快让我仔细瞧瞧,嗯~比之前在长安的时候还漂亮呢。” 小七笑道:“是吗?我自己都没这么觉得呢。” 肖彩云说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凭什么你就生得这么美,难不成还是神仙投的胎不成?” 星彩在一边暗想:“是了,连彩云都这么认为,小七定是主人转世。” 余忘川不禁看呆,手里的活也停下来,肖彩云看到余忘川傻呆呆地瞅着人家,暗暗生气,拿着账簿拍他,说道:“别瞅了,再瞅眼珠子就掉地上了。” 余忘川回过头,帮着整理药材去了,小七和倩儿忙其他的事后,肖彩云又踢了余忘川几脚。 这时,陆晚枫进来,看到他们正在打情骂俏,一时动怒,说道:“大清早的,就在这里胡闹,当着别人的面,也不注意点影响,成何体统。” 肖彩云看到师父怒目而视,乖乖束手站在一旁,垂首听着陆晚枫的训话,“你们俩来凌霄阁这么久了,武功倒没怎么长进,反而把山下的俗气带到山上来,成个什么样子,我说了多少次,让你们专心用功,把精力放在修行上,你们就是不听,隔三差五就在这开小差,你们俩这样怎么给别人做榜样。” 小七正在后院忙活,忽听到陆晚枫正在训话,声音很大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她禁不住好奇,便悄悄走进库房,看到陆晚枫口沫横飞,在光线的折射下,喷出一道道彩虹,只听她训斥肖彩云和余忘川,道:“也别怪为师批评你们,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了,凌霄阁是什么地方?啊?是清修的地方,不是青楼妓院,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俩胡闹了,知道了么?” 肖彩云被说得眼泪扑簌簌地掉,余忘川愧得抬不起头,陆晚枫看他们俩态度还算好,说道:“行了,师父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也好自为之,去忙你们的吧。” 肖彩云被数落了一通,气冲冲地夺门而出,余忘川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陆晚枫仍在气头上,自言自语道:“给谁脸色看呢,没大没小。” 陆晚枫一回头,看到门口立着一人,彼时上午阳光从门外射进来,那人身上仿佛带着圣光,脸色洁白如玉。 陆晚枫心中恍惚,只觉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手禁不住发抖。 陆晚枫慌张说道:“你别过来,你走!你走!” 陆晚枫低着头,不住后退,不敢去看她,只见那人向自己走来,后来嘶吼道:“求求你,离开我们,我不想再见到你!” 陆晚枫退无可退,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完全没了刚才的神采。 那人对她来说是个噩梦,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现在她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一瞬间崩溃了,然而那个人又悄悄走到她身边。 轻轻唤着她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陆晚枫仿佛陷入迷思,看不到听不到现实的世界,也不愿再次面对,一直不肯睁开眼,后来听到是小七的声音,才稳定心神,方觉失态,慢慢擦去脸上的泪水,从容地站起,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用威严的语气说道:“看什么看,都去干活去!” 陆晚枫离开仓库后又回头仔细看了看小七,急忙走去阁楼。 陆晚枫心中忐忑不安,也没有上早课,嘱托了余肖二人照顾好医相阁的弟子,自己又要去山中采药去了。 二人对师父的举动大为不解,肖彩云问余忘川:“师父刚才怎么了?” 余忘川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在外面忙活,不知道里面的事。” 肖彩云神神秘秘说道:“小七似乎夺走了师父的一件东西。” 余忘川道:“你是说小七是强盗?” 肖彩云道:“笨蛋,你没听过关于师父的一些传闻么?” 余忘川:“都是瞎传的,当不得真。” 肖彩云道:“以前我是不信,现在我开始信了,师父每隔半个月或是一个月,就要出去一趟,说是去山中采集药材,可每次也没见她带回来什么稀有的药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余忘川:“你是说师父去山中干些别的事?” 肖彩云想了想,说道:“你胡思乱想什么,不要瞎猜了,师父又交代给咱们教导他们几个,这可怎么办呢。” 余忘川有些委屈,说道:“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教呗,这几个家伙,除了小七和星彩都笨得很,怎么教都教不会,真是头疼。” 肖彩云道:“头疼也得去教,你上午教他们剑术,我下午教他们内功心法,就这么说定了。” 余忘川:“内功心法,有什么好教的,你不就是让他们背些自己都不明白的怪文么。” 肖彩云道:“少说废话,我也很累的好嘛,快点干活去。” 第322章 护花使者 且说陆晚枫御剑驶往逍遥谷,这里深处在一片终日被迷雾覆盖的山林之中,时至初冬,晨露凝结在枝条上,结成一条条冰晶,树木披着玉衣,青苔上结满了银霜。 陆晚枫飞至此地,但见叶逐风正盘膝修炼,她不便打扰,悄悄躲着他,正要回木屋,叶逐风突然睁开双眼,但见他周身真气充盈. 他早已察觉陆晚枫前来,此时急忙飞至她身边拉着她的双手,“你这一走又是一个多月,让我想得好苦。” 陆晚枫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嘛。” “让我看看,你这次带了什么好吃的?” “我这次来得匆忙,倒没有怎么准备,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吧。” 叶逐风含笑答应,只见陆晚枫神情有些失落,于是问道:“表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什么,能看到你我就开心了。先别管我了,你现在还胸闷吗?” 叶逐风道:“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刚才我正在修炼御龙真诀,练了一回身体好多了。不信我给你使出一招。” 只见叶逐风挥出一掌,数十丈之外一棵大柳树,嘭地一声从中爆裂开来,挂在枝条上的冰晶散碎成一片,晶光闪耀。 陆晚枫看到他功力如此深厚,也实在让人心惊,如今叶逐风功力已经到了可畏可怖的地步,当世只怕已无敌手。 她又不禁想起十七年前那场天灾,那时的师兄十步一杀,昆仑山各大掌门一起对付师兄都不能奈何,后来逐风忽然失去神力,昏死在九重天天宫。 眼看天宫就要倒塌,是她把师兄从火海里救了出来,现在看来师兄正在渐渐恢复先前那种恐怖的实力,加之,她今日看到小七身上似乎有月影的影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祥之兆,陆晚枫心中大为不安。 她的不安被逐风看到,“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陆晚枫忙道:“不要,风哥,我只求你一件事。” “一件事,一百件事我都答应。” 陆晚枫道:“风哥,我求你永远不要离开这里,永远不要离开我。” 叶逐风神情专注,正色道:“想我容颜尽毁,去到外面又能怎么样? 外面的人争名夺利,你杀我,我杀你,我也厌倦。 娘子,这么多年来,你待我情深意重,我又怎会离你而去。” 说着跪地立誓:“我叶逐风顶天立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娘子,一生一世和她在一起, 若为此事,天打雷劈,永坠阿鼻地狱,受油锅炸,刀山剑海,受尽穿心之苦……” 叶逐风还要说下去,陆晚枫忙道:“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天这么凉,咱们回屋待着去吧。” 逐风大喜,和晚枫手挽手,一路边赏风景,边回到林间木屋。 白日里在林间散步,或在温泉里怡然度日,这里有数不尽的山珍野味,供二人饱腹,陆晚枫心灵手巧,精于美食,又会缝制衣物,制作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二人在逍遥谷里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陆晚枫好不快活,渐渐也忘记了之前的忧愁。 到夜里二人同寝同卧,共诉情话,陆晚枫谈及人世间的故事,叶逐风也分享他在迷雾森林里的见闻,这迷雾森林里有不少精怪妖兽,逐风无聊时,则去找他们玩耍。 一来二去,群妖都知道逐风法力高深,都拜服在他的脚下,逐风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便与林中的妖兽打交道,众妖赖于这片灵力充沛之地修炼,起初还畏惧逐风,担心被他赶走,到后来一来二去,天长日久,叶逐风也和这些妖精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近来只有一件事令逐风忧愁,他与陆晚枫成亲这几个月来,久久不见妻子有孕象,他心中本想着生个十个八个儿子,以后自己也不会无聊,奈何夫妻二人用尽办法,总是无果。 陆晚枫是学医的,知道此事急不得,安慰了夫君几句。 她静夜里也曾想,这或许是逐风体内还有一股魔气未除,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且说,自陆晚枫走后,和叶逐风过起了逍遥的二人世界,医相阁又无人管束,乱了起来。 纳兰文若笑道:“慕容兄,人家看上小七,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对她也有意思?” 慕容俊才笑道:“我这点心思你们还不知道吗?别说是我,整个凌霄阁里哪个男的看到刘小七这样的美人能不动心? 眼下正好有个机会,你们几位平时多帮衬点儿,我若能把小七追到手,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上官嘉木冷笑道:“少来了吧,小七能看上你? 有那时间不如买个镜子好好照照,瘦得跟根竹竿似的。 小七要是喜欢,也应该喜欢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慕容俊才啐道:“呸~你少做白日梦了,小七能看上你,我慕容俊才立马从山顶上跳下去。” 南宫玉颖说道:“两位老哥,你们也别争了,争来争去免得伤了和气,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美人人人都喜欢,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唯有品行、样貌皆上乘者,方能赢得其芳心。 这一点我南宫玉颖是当仁不让了,你们最好有些自知之明,认清现实吧。” 说着站起来便要去找小七搭讪,慕容俊才和上官嘉木连忙拉住他道: “你这满脸痘痘,脑袋门夹了似的,也好意思说出这么恶心人的话,到底是脸皮第一厚。” 南宫玉颖说道:“为了美人,我豁出去了,管它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纳兰文若忙道:“几位老哥别争了,要我说,小七可是咱们医相阁的宝贝,你们几个不管谁赢了去,也不能让外人捡了便宜,特别是不能让吕志丘那个老色鬼糟蹋了去。 要我说咱们四兄弟,不如组成一个护花联盟,你我都是护花使者,外面的人想和小七勾搭就是与我们为敌,咱们拼死也要把他轰出去。” 三人齐声答应,慕容俊才先说道:“护花联盟,我自然是盟主,我今天先说下,小七门前的水缸,我负责帮忙灌水,山前的地我也帮她扫了,总之她所有的杂活我都包了。” 上官嘉木忙道:“这可不行,这不公平,怎么事事都让你干呢,还有我们什么事。 我看不如这样,干活的事不如按日子排下去,一人一天,谁也不要争,谁也不要吵。” 纳兰文若笑道:“我看这个主意好,咱们四兄弟同气连枝,万不能为了这些小事伤了之间的感情,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总之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吧。” 慕容俊才说道:“纳兰兄,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没衣服穿,宁愿断了手足。” 上官嘉木也笑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身衣,谁跟我抢衣服,我跟谁拼命。” 南宫玉颖也笑道:“对,咱们哥几个把衣服看得比命还重,纳兰兄就不同了,你还有飞燕陪着,我们几个老光棍,内心的凄凉你岂能明白。” 慕容俊才笑道:“是啊,文若你已经有美人陪伴了,就不用和我们争了吧。” 纳兰文若苦笑道:“你们别跟我开玩笑了,还不是被你们逼的,这些天,我度日如年,心里的苦谁能明白啊,为了能哄好那胖子,我天天忍饥挨饿,前胸贴着后背,马上魂飞天外,一命呜呼了。” 众人笑了起来。 这时孙飞燕走了过来,笑道:“你们几个在聊什么呢。” 众人忙止住笑声,纳兰文若忙道:“没什么,我们正在讨论修行的事,这不师父又走了,我们还得加紧修炼才是,以后再遇到慕武阁和控灵阁的那帮子人,也不用再吃亏了。” 孙飞燕说道:“哦~这样啊,我就想说,食堂要开饭了,你什么时候去啊。” “这就去,就去。” 纳兰文若为了不输掉赌约,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孙飞燕,孙飞燕吃饭时时常带着纳兰文若,二人关系越加亲密。 纳兰文若表面十分开心,内心里实则叫苦连连,回头和身后的兄弟们做了一个无辜无奈又可怜的表情,三人见纳兰兄饿的越发瘦了,纷纷可怜他,连连摆手让他赶紧去陪孙飞燕。 二人走后,慕容三兄弟又拿他俩开了会儿玩笑,说什么蚂蚁骑大象,什么大床板瘦骨架,地动山摇等等,欢笑了一阵,这才作罢。 第323章 分手 刘小七卸下妆容,竟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小七精心打扮一番后,在夜色掩护下悄悄上山。 星彩和倩儿相视一笑,都明白她的意图。 凤清此时已为长林传授完内力,又听到山前传来一阵脚步声,知道是小七来了,与长林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悄悄离开了。 两人共同修炼《浑天功》已到了第三重,越往后练习,越是艰难,长林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师父。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要把这件事跟小七说清楚。 只见树丛中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来人正是小七。 长林见她今日的模样,吃了一惊。 小七显然特意打扮了一番,描眉画鬓,梳着清爽干练的马尾辫,长发飘飘,额前梳着半月似的刘海,比在龙牙山天池见到的样子还要美丽万分。 小七穿着纯白的长裙,在山下还好,可到了山顶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她看到长林,便像往常一样热情地上前,拉起长林的手, 笑道:“你原来在这里啊,我在周围找了你半天,终于找到你了。” 长林淡淡地说道:“晚上睡不着,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也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你。你看,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 说着,她拿出一盒点心来。 长林看了看,并没有接过来,说道:“你不用这么麻烦跑来跑去。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小七急忙踮起脚尖,捂住他的嘴说道:“你先别说,我都知道了。 你让倩儿告诉我不要再上山找你,对不对?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怕打扰到我修行,对吧?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随便来打扰你了。 之前的误会,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长林忙道:“不是,我是想说……” 小七打断他道:“行了,你不就是怕我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吗? 再说,这山顶确实有点冷,而且快要下雪了,再上来也不方便了。 我今天就来这一次,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不来山上找你的时候,我就在山下默默地看你就行了。等你练好了武功,我再来找你吧。” 长林也看出她穿着单薄,如果是以前,肯定会为她披上衣服,或者抱紧她。 然而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与小七分开。即便她这么说,他也不能冒险让师父分心。他自己朝不保夕,身负血海深仇,也不配和小七在一起。 这段时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小叶,想起了对她许下的誓言,又想起了凤清真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长林此时心绪烦乱,他明白自己以后无法和小七在一起。 小七紧紧握着长林的手,抬头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他的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英武帅气,眼神中似乎能射出精光,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迷人,但近来明显憔悴了许多。 小七知道自己不应该影响长林的修炼,但每次思念总是无法克制。 小七初见长林时,便对他动了真情,此后的日子里备受煎熬。 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刁蛮可爱的高贵公主,而是成了江湖中饱受折磨的刘小七; 而长林也早已不是城西为人端茶倒水的小伙计,而是被月神选中,将要拯救苍生的神龙大侠。 小七固执又倔强,她希望以自己的美貌,赢得长林的心,可惜今晚她的努力终究是徒劳。 小七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长林,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而长林看着小七如此美丽,又如此深情,他心中充满了渴望,但他却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份爱。 他心如刀绞,强忍住泪水,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怎么变了个样子,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小七看他依旧冷漠的样子,笑着问道:“好看吗?” 长林点了点头。 小七见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转向别处,说道:“既然我那么好看,你就好好看着我!” 长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把脸扭到一边。 小七见他如此冷漠,问道:“你难道不喜欢我?” 长林狠下心来说道:“咱们这辈子没缘分,你就忘了我吧。” 小七打断他道:“是因为小叶?” 长林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全是,是我自己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小七闻言大怒,道:“是山上那个老头不让你和我在一起的?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 说着气冲冲地就要找凤清理论。 凤清此时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出来, 听闻小七要找他,一时紧张,不知道要往哪里躲。 长林拦着她道:“不是因为师父,我们分手吧。” 小七怒道:“为什么?难道我不好看,难道还有别的女子比我好看?你是看上那个许香兰了?” 长林摇了摇头,慢慢说道:“不是,是因为小叶,我忘不了她。” 小七一时泪流满面,涨红了脸,泪水一时涌了出来, 说道:“我知道,小叶死后,你很难过,我也很伤心,但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从第一天认识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长林无法忍受,眼泪奔涌而出,哽咽着说:“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小七努力控制住眼泪,要去拉着长林,可长林不住地后退,小七始终怀着对长林的愧疚,此时擦去眼泪,笑道:“你忘不了小叶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一直等,等到你忘记悲伤,等到你重新找回笑容。一个月不行就等一年,一年不行我就等十年,哪怕是等一辈子,只要你需要我,我都愿意等。我知道你怕因为我影响你修行。你放心,我这就走,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了。” 小七说着就往山下走。 长林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前方的路将是一条不归路,他怎忍心带着小七一起踏上这条绝路? 于是又开口道:“小七,我们分手吧。我答应过小叶,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人。 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对不起。” 小七忍住心中的愤怒,咬着牙,慢慢转回头,冷冷说道:“一句对不起就想了结一切?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忘记你?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长林闭上眼,狠下心来说道:“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你听清楚了吗?还要我重复一遍吗?我既然不走,我就一直说给你听,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爱你,你给我走!还不快走!” 长林说到最后,控制不住情绪,不禁吼了起来,凤清躲在石头后面,不知怎的,紧张的额头出了两道冷汗,他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他并非有意拆散二人,只是修炼《浑天功》便不能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这可如何是好? 小七的心被长林伤透了,她穿戴一新,为了今天,打扮了很久,只为以最美好的自己和长林相见,谁知长林是那么绝情,对她说出那么狠心的话。 小七心酸的,像是被一把刀子割了一样,她终于无法再抑制住泪水,泪水如泉涌般流下,声音颤抖着说:“长林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长林此刻心如刀绞,他此时狠下心来又说道:“你走吧,以后也不要等我了。” 小七愣住了,她缓缓转过身,擦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些,而后一字一句,哽咽道:“长林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小叶的位置。但我说过,我会等的。” 长林再也无法忍受,大吼道:“求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小七突然扑到长林身上,哭道:“不!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长林想挣脱开她,轻轻一推,却不知他此时力量大得出奇,小七禁不住向后摔去,摔在地上,手脚都擦破了皮。 她没想到长林会如此,想起来一路受到的委屈,想起过去的种种,她的秀发在风中凌乱地飘舞,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 长林没想到自己轻轻一推竟会让她摔倒,心中后悔不已,正欲去扶起她,小七却已自己站起。 她心中是那么难过,又那么不甘心,一步步朝他走来,她心中的傲气被激起,语气冰冷地说道:“哼哼~我知道,你很爱小叶妹妹。小叶妹妹爱你,甘愿为你去死,可是,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愿意为你去死。 我愿意替你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小七的情绪渐渐失控,哭得是那么伤心,长林呆立原地,无言以对,他多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他怎忍心这么伤害小七?伤害他心中所爱! 小七看他无言以对,心中的怒火被点燃,身体颤抖着,眼中迸发出血丝,嘶哑着朝他喊着:“你既然忘不了小叶,为什么跟我说那么多好听的话?为什么不让我死了这个心?你当我是什么?想要时就唤过来,不想要时,就撵我走?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知道我心里多么难受吗?现在我父王不要我了,母后也生死未卜,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我心里难道比你好受?咱们两个肩并肩,一起努力,一起学习武功打败楚云生,难道不好?” 长林的心也动摇了起来,但他不能因为和小七的感情,害得师父练功走火入魔,更何况,他是个将死之人,也不配拥有这份感情。 于是,他狠下心来说道:“你对我的好,长林承受不起,以前说的话,我全部收回,以前的事全都当作从未发生过。现在我要专心练功,不能和你在一起。” 小七默默低头垂泪,听他这么说,冷笑一声,“借口,都是借口。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跟着那个老头去做道士,想着长生不死是不是?你就去好好练功去吧,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第324章 苦修 凤清听到小七不去找他麻烦,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听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禁又勾起了往事,当年他背弃所爱,出家做了道士,曾经的她也说过这样的话,“你就是想跟着那个老头去做道士,想着长生不死是不是?” 这句话是那么的耳熟,他为求正道,放弃了一切,辜负了与自己相恋的红颜知己。 只是失去的再也追不回,往事不可追回,而今徒有叹息了。 凤清真人回忆起往事,不禁眼含泪花。 小七和长林分手后,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长林看到小七走远,心中难过之极,泪水奔涌而出,心里默念道:“小七,对不起,我不配,我不配……” 长林下定决心,无论小七如何怪他,他都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接下来,他将无牵无挂,忘记生死,忘记疼痛,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小七走后,长林呆立良久,默默地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 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看着远处天上的星空和山林里的静谧,长林怒吼一声,声如龙吟。 他心中满是恨意,他恨这个世界,这一切都是因为楚云生。 想起楚云生,想起父母、妻子、恩师都被他害死,长林心中恨极了。 拿起自己房前的一柄巨斧,前往橡树林中砍树。他将铁骨柔情化作满腔怒火,对楚云生的恨意愈发强烈。 拿着那把巨斧咣咣砍了一夜,似乎忘记了疼痛,又似乎在惩罚自己,越是感到疼痛,他心里的痛苦便减少一分,越是疲累,越觉得痛快。 橡树越是顽强不倒,他用的力气越是狠,他是想把心中的苦闷全部发泄出去。 发起狠来,他一下一下地劈砍下去,那一棵五人合抱的橡树,从前他砍得纹丝不动,没想到这一次只砍了十几下,那个坚硬如铁的橡树,最终歪倒下去。 长林心中的怒火仍旧无法平息,他恨楚云生,恨极了这个世界,又朝着林中最粗最硬的橡树砍下去。 天渐渐亮了,长林的双手也不知挥出了多少下,橡树林里横七竖八倒了一排排大树。 凤清真人一直在旁边守着他,看到长林已经累得快要昏厥,手臂再也抬不起来,还在拼命地劈砍着。 凤清真人能理解此时长林的心情,但他更明白只有让长林感到痛苦和绝望,才能激发出他的潜力。 蛹化成蝶,经历了融化经脉之苦,人也一样,未经历过痛彻心扉的苦,不可能会蜕变。 长林在挥出最后一斧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凤清期间精心照顾长林,为他输送真气,服用古逸尘给的复原丹,长林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 长林醒来之后,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他的心变得如铁打的一样,再也不轻易流泪,此后他如同发疯了一般,没日没夜地修炼,以至于凤清真人吸收的能量已经不能满足长林的需求,凤清真人也加把劲修炼了起来。 打坐修炼便是一整天,起来之后浑身已经湿透,但是觉得神清气爽,好不痛快。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长林这般疯狂的修炼。 有婆婆的复生丹和凤清真人的帮助,倒不用担心长林身体吃不消。 长林在山顶上更加刻苦地修炼,在抄完一遍《浑天功》心法后,凤清真人催动神功,又将他身上的束缚之力增加了一倍。 他体内的真气与煞力也源源不断地传送到长林体内,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为了莽山,为了小叶,为了凤清,他毫无怨言,也必须坚持下去。 今天凤清让他下山装石块,长林拎着两个竹筐就下山了,他身上的乾灵灵箍,就像绑在身上的沉重铅块。 随着凤清真人不断催动灵力给其加码,长林的身体虽然越来越壮实,但是走起路来却感到格外吃力。 煞力与真气在他体内碰撞,融于血液之中,融于他的筋骨和肌肉之中。 这种强悍而霸道的力量,与莽山在他体内留下的内丹相互匹配。 培丹固元与淬炼精钢之体同时进行,莽山留下的内丹不仅不会消亡,而且在慢慢增强,如此长林就有希望摆脱命运的束缚。 山间的小溪边有很多圆滑的鹅卵石,长林不一会儿便装满了两筐。 他身上乾元灵箍施加的千钧重力,直压得他两个肩膀抬不起来。 长林将衣服绑于腰间,露出强壮的体魄。 虽然与莽山一般的体魄相比,还差了些,但看着也让人生畏。 长林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抬起竹筐,全身上下立刻变得通红,额头和耳边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蜿蜒起伏的山峦。 煞气与真气也在加速交汇融合。 长林一步步迈向山顶,吹着山顶的寒风,头顶上冒起白气,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流下,胸前后背更是有一条条汗水汇成的小溪湿透。 体内源源不断澎湃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嘶吼。 这条栈道变得无比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爬了上去。 凤清看着长林佝偻着如同野兽一般的身体剧烈地喘着气,将两筐石头倒下山去。 哗啦啦——两筐石头倒进了山崖里,坠入云雾之中。 过了好长时间,才发出轰隆隆一片声响。 一整天的时间里,他就这样无休止地重复着,这件在常人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长林越是加倍努力,乾元灵箍的束缚力就越强,所能融化的先天煞力也就越多,他每一次攀爬,一次比一次艰难,更加让人感到痛苦。 直到掌灯时分,凤清真人才让长林停下来。 一天折磨下来,长林似乎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身体僵硬,面无表情。 吃过凤清做的饭菜,泡过热水澡后。 长林一个人坐在山崖边,孤独地眺望着远方,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要这样度过。 长林心中无限悲苦,无限愤恨,他恨那个制造一切灾祸的男人,恨楚云生,也恨自己的无力。 说来,凤清这时本该出现,评估一下他修行的进程,但现在却没有见到师父的身影。 长林推开凤清的房门,却看到他颓然坐在床上。 凤清看到长林进来,虚弱地说道:“师父没事,只是一时岔了气。”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长林忙上前扶着师父的背,说道:“师父,你怎么了,这哪像是岔了气。” 凤清说道:“你刚才又想小七了吧。” 长林默默地点了点头。 凤清说道:“我能感到你的心情,若是为难就下山,同她道个歉。” “师父,你为何这么说,长林一定要陪师父一起完成修行,在此之前我哪也不去。” “也罢,等你我修炼成《浑天功》就不必再受这苦。 刚才为师感到你的情绪波动,我没稳住气息,以至于伤了自己,不过目前是没什么大碍了。” “对不起,都是徒儿不好,险些害了您。” “我还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说着猛烈咳嗽起来,凤清看着长林悲痛自责的样子,于是笑道:“哭什么?想把师父哭死不成?师父还要等着吃你和七丫头的喜酒呢,别哭了,给我笑一笑。” 长林扑哧笑道:“师父,你又拿徒儿开心,我和小七再也没有纠葛了。” 凤清看着长林有些失落,“你这孩子,是不是跟七丫头说了什么重话了?我让你意思意思,不让她来山上打扰我们就行了,何苦至此呢。” “徒儿薄命之躯,怎么还敢奢求小七的眷顾,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凤清叹道:“你这孩子,为师可不希望你重走我的老路,要珍惜眼前人才是。” 凤清想起往事,一时语塞,而后又说道:“别提这个了,咱们爷俩今天吃点好吃的,你不是很久没吃师父做的小炒鸡了?等下我给你做来。” 长林忙道:“师父您歇着,我来就行了。” “累了一天了,你行吗?” “师父等着吃就行了。” 长林平时也很少下厨,便回想师父做菜的样子,有样学样地做起来。 饭菜做好后,长林扶着师傅入座。 凤清闻着香喷喷的鸡肉,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不住赞道:“好吃,好吃,不错,不错。” 长林笑道:“是吗?那我也尝尝。” 吃了一口下去,又忙吐了出来,说道:“哎呀,我忘记放盐了。” 凤清吃得津津有味,说道:“没放盐吗?我吃着正好,你第一次下厨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长林笑道:“师父你别安慰我了。” 说着忙去厨房取来盐撒上,这回味道好了些,但是比起凤清的手艺还差远了。 长林端来一坛美酒,两人边喝边聊,一直喝到大醉酩酊,不省人事,这才作罢。 这几天长林的饭量也是大增,一顿饭经常吃二十多个馒头,两三个烧鸡。 长林心情苦闷,他窖藏的美酒被长林当水似的喝,一天就要喝掉三坛的,陈长林与凤清同修凌霄阁至高神功《浑天功》,而他自己浑然不知。 凤清只告诉他是《乾灵神元诀》,是凌霄阁秘密绝学,不可轻易告诉别人,《浑天功》一旦修炼,便不能停下来,凤清将吸收到的天地混沌煞气,以乾元灵箍输送到长林体内,而他则吸收先天纯净清气,如此修为大增,远胜往昔。 而长林却日夜受混沌煞力煎熬,浑身就如火烧针扎了一般,他心中又充满了恨意,每日借酒消愁。 渐渐的酒也不起作用,心中愁闷又痛苦,只得拼命地修炼,以肉体上的折磨来弥补心中的怨恨。 渐渐的,长林功力大增,与凤清共同修炼到了《浑天功》第四层。 在当世若是单论体魄,恐怕再无人是他敌手,只是他全身被乾元灵箍束缚,一身力气被束缚住,还和平常人一样。 凤清真人看着长林这般拼命,又惊又喜,天气越来越寒冷,山上落满了积雪,他心里慢慢琢磨着要备好过冬的干粮才是。 第325章 安慰 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大雪,如同搓棉扯絮一般,山上的积雪经冬未化,在那些偏僻无人打扫之处,积雪厚如棉被。 这几日气温骤降,星彩见小七深夜跑出去,便知道她又去山上找长林,便悄悄跟了过去。 蓝倩儿没有小七陪,睡不着,叫上星河一同跟了过去。 小七一个人静静地走到松树林里,独自一人躲在树下,冻得瑟瑟发抖。三人看着小七从山上走下来,便悄悄跟在她身后,小七依然浑然不觉。 星彩看着小七冷,便慢慢走了过去,把身上的白袍披在小七身上。 小七回过神来,看到是星彩,笑道:“你怎么来了。” 星彩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啊,真够让人操心的。” 星彩见小七默然不语,又说道:“别再去想长林那个傻小子了,提起他我就来气。” 小七道:“长林哥肯定还怪我。” 星彩道:“小叶是被楚云生害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天底下也只有长林这个糊涂蛋会这么想。”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 星彩笑道:“小林子就是牛脾气,你晾他两天就好了。你这么美,也不知道凤清师尊给长林灌了什么迷魂汤,最近谁也不搭理,只知道往山上搬石头。” 小七心情稍微缓解,笑道:“星彩姐姐也很美呢,不然星河见到你,眼睛也快看直了呢。” 星彩略微有些尴尬,小七往后一看,原来星河和倩儿在她后面推推搡搡,两人被发现后,才慢慢走过来。 倩儿笑道:“哎呀,你们原来在这啊,害得我找了好苦。哇~这里风景不错嘛,小七你挺会找地方的,不过这里好冷啊,快冻死我了。” 小七忙把倩儿搂在怀里,给她呵着气取暖。 星河上前说道:“你还好吧?” 小七笑道:“我还好呀!我能有什么事?” 星河愣了一会,说道:“小七,你看这里不错,不如就在这里生火吧。” 星彩拍手说道:“这个主意不错。” 四人来到一个崖前,上面有石壁遮挡,这一边空地倒无积雪,且四周精致静谧,月光明亮,照在树林中,在白雪中投下斑驳的倒影,星河忙去捡来些枯枝,堆在一起,星彩随手一挥,一团烈焰将枯枝点燃起来。 四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烤起火来。 借着跳动的火光,星河望向星彩温柔的俏脸,心中泛起无限的浓情蜜意。 小七看着他俩,笑道:“星彩,星河,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呵呵。” 倩儿也笑道:“就是,就是,星彩星河都是天上的,你们俩不如在一起好了。” 星彩气急,说道:“你们俩净拿我寻开心,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说着和他们玩闹了一会。 小七忙求饶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星彩说道:“看你还胡乱扯不。” 小七又道:“不过星河在你面前确实蛮乖的,跟在你身边做跟班不正好啊。” 倩儿爱看热闹,因笑道:“就是,就是,我是阿星的主人,也没见他对我这么听话, 星彩姐姐你一说话,阿星立刻吓得不敢说话,星彩姐姐让阿星往东,阿星绝不敢往西。” 星彩对倩儿斥道:“好啊,还说,我让你们说。” 说着和倩儿玩了起来。 倩儿是孩子的脾气,时常和小七、星彩打打闹闹,最喜欢别人和她玩。 星河看她们玩得开心,大笑了起来。 星彩以为星河在笑她,回头怒道:“你还笑!” 星河立刻吓得停住了笑声。 倩儿忙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嘛,星彩姐姐一说话,阿星就老实了。” 星彩被他们俩弄得烦乱,一时生气,坐在一旁,谁也不搭理。 小七道:“好了,星彩姐姐,我再也不捉弄你了。” 倩儿也道:“倩儿不懂事,姐姐你别生气啊。” 星彩噗嗤笑道:“你们俩都欠收拾,你再这么说,我就不理你们了。” 小七和倩儿忙又和星彩腻歪了一会。 星河坐在一旁只顾着傻笑,星彩看他又在笑,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道:“就顾着笑,火堆快灭了,也不管管。” 星河忙挑起火堆吹气,火堆又旺了些。 四人在寒冷的月夜下,围在火堆旁烤火。 倩儿和星河前阵子驾驶着凌霄阁飞艇坠入河中,万幸没有出什么大事。 星彩嘱咐他俩以后千万小心,倩儿笑道:“师父给我们俩的灵甲刀枪不入,才没什么事呢。” 星彩向星河问道:“有这么厉害?” 星河点了点头,“婆婆智达天聪,有师父做出的灵甲傍身,再也不用怕江湖上的阴险小人了,只不过这灵甲使用起来,需要消耗灵子,我们俩可用不起。” 蓝倩儿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本来还想学飞行,现在想都别想了,婆婆最近消耗了许多灵石,我们俩务必要省着点用。 要是这灵石可以无限供应,那该有多好啊,我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呦吼~无忧无虑的。” 星彩笑道:“我可真羡慕你们俩。” 正说着,星彩但见小七目光忧郁,似有心事。 于是问道:“小七,你在想什么呢?” 小七目光变得坚毅,她不再那么容易哭哭啼啼的了,说道:“我想尽快学成武艺,杀回长安,救回我父王母后。” 倩儿忙道:“我帮你,小七姐姐。” 星河、星彩也齐声应和道。 四人的手紧紧合握着在一起,许下诺言,以后一定要学成一身本领,打败楚云生,成为拯救苍生的大侠。 小七为情所伤,并未沉湎于此,反而变得越加坚毅,星彩看着她这样子,更有些月影那份清冷忧郁的气质。 自从之后,四人在星彩的指导下,练习月影剑法,一直到三更天才肯休息,与星河同寝的林秋木,经常被他吵醒,烦不胜烦。 那些晚上巡查的弟子,见他们四个人如此有功,也颇为稀奇,尤其是蓝倩儿,她平时就知道偷懒耍滑,此时一想到要驾驭婆婆给她做的七星宝剑,更加努力起来,幻想着要和乾坤画境里一样,威风八面,大杀四方。 第326章 始乱终弃 月明星稀。 夜深人静的夜晚,纳兰文若又把孙飞燕约了出来。 明月大如盘,夜晚的凌霄阁格外安静,天地似乎被冻结住了一般,两个人搓着手,并着肩,孙飞燕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说道:“文若,你叫我出来要说什么啊。” 当晚纳兰文若将孙飞燕约出来,二人在寂静的夜晚,并肩走在雪地上,脚下发出“吱吱”的声响。 孙飞燕看似木讷,实则心思细腻,这几日见纳兰文若总是在她身前晃悠,又频频拿出饭菜给她吃,心里也着实看重他,虽说医相阁一向禁止男女之间谈情说爱,但是刘小七和陈长林,赵星河与陈星彩,还有余肖几个人频频在阁中打情骂俏的,这一条禁令如同一纸空文。 此时飞燕也觉得,纳兰文若是有心于她,便羞涩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纳兰文若答道:“今晚月色甚美,咱们出来走走,何不欣赏一下美景。前面安静,不如就去那里。” 孙飞燕点头默许,随他前行。 不多时,二人步入一片小树林,稀疏的月光透过树叶洒落,斑驳的光影映在起伏的白雪之上。 纳兰文若突然停下脚步,孙飞燕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说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纳兰文若走近一步,轻声道:“谁说要欺负你了?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心。 你看,这里多么安静,天地都凝固住了。” 孙飞燕感到害怕,便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没有的话我就走了,这里太黑了,好吓人。” 纳兰文若突然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飞燕,天虽冷,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地虽凉,但我的心是热的;雪虽白,但我的眼中是彩色的,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飞燕,我的眼里只有你,从我们相识那一天起,咱们之间就注定结下了不解的缘分,在这茫茫人海中遇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格外珍惜彼此的缘分,努力抓住从身边流去的每一寸光阴,就是想能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儿。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的感情……” 纳兰文若还想继续说,孙飞燕羞红了脸,一时无所适从,心中激动,说话也有些口吃:“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文若你没事吧。” 纳兰文若鼓足勇气,忽然抓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我是真心的,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真的喜欢你。 在我心中,你是温柔善良、美丽大方。你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是我心中的女神!” 纳兰文若平日里谎话连篇,此时不由得有些羞愧,看着孙飞燕的样子,想起她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模样,觉得说不下去了。 慕容三兄弟按照此前的约定,正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三人听到文若说出如此肉麻的话语,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上官嘉木强忍笑意,低声赞道:“佩服,佩服,我们哥几个真是要栽在这小子手里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慕容俊才附和道:“能目睹如此趣事,就算帮他洗一辈子衣服袜子,又何足挂齿?” 南宫玉颖接口道:“正是,正是,哈哈。” 慕容俊才又悄声提醒:“嘘,小声点,别被人发现。” 三人遂收敛笑声,安静观望着。 孙飞燕听到这些肉麻的话后愣住了,纳兰文若此时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却仿佛被胶水封住了一般,怎么也张不开。 飞燕看着他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样子,开口说道:“文若,你是认真的么?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纳兰文若正色道:“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孙飞燕听到这堆肉麻的话之后愣住了,纳兰文若此时还想说些什么,却也想不出新词来,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这时飞燕突然凑了过来,闭上眼,朝他脸上轻轻一吻。 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三人掀开眼前的草丛从前方冒了出来,慕容俊才叹道:“唉~算了,输了输了,你小子可真牛,兄弟我甘拜下风,我服了。” 上官嘉木上前说道:“纳兰兄厉害,咱们哥几个是对你心服口服,行了,兄弟们说到做到,你接下来一整年的衣服,咱们都给你包了。” 纳兰文若笑道:“我就说我一定能赢吧,今天这日子正好三个月整,你们可不能抵赖。” 慕容俊才说道:“咱们几兄弟言出必行,怎会抵赖,走了走了,这戏看够了,剩下的时间得好好帮着这小子洗衣服了。” 孙飞燕疑惑地看着几兄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南宫玉颖走过来向她说道:“飞燕妹妹,你别生气,咱们也就是寻寻乐而已,不必当真哈,不必当真。” 纳兰文若刚想解释,却见孙飞燕疯了似的跑开了,那一夜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所抛弃了,她又一次被人欺骗嘲笑,她刚准备去接受新的世界,却被沉重的现实重重一击,边跑边哭,她那么胖,谁会喜欢她呢,她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第327章 争扫山门 小七昨晚受了风寒,早上起来额头滚烫,脸色苍白,嘴唇黯淡。星彩在小七的额头上敷上冷毛巾,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和倩儿两人前去山门前打扫。 小七执意不肯,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山门前。 正准备去山门前打扫时,却发现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他们三个倾慕小七美貌,这日一早来到山门前面,急忙凑过去搭话。 慕容俊才道:“小七,你看着气色不好,得多休息,还是让我来帮你打扫吧。” 上官嘉木忙道:“慕容兄不是说好了,今天是我帮小七师妹打扫?你怎么来凑热闹。” 慕容俊才说道:“你扫你的,我乐意来帮忙,你管得着吗?” 上官嘉木急道:“你、你、你不讲义气,都说好了又跟我抢。” 慕容俊才说道:“谁跟你抢了,我自己愿意?” 这时,南宫玉颖接过小七手里的扫帚,说道:“小七,你别听他们瞎吵闹,还是让我来帮你吧。看你最近都憔悴了,做师兄的看着都心疼,你可要多注意休息。” 慕容俊才和上官嘉木正在争吵,看到南宫玉颖也想插手,连忙过来和他抢扫帚。 星彩、星河和倩儿在一旁看着一脸茫然。 星彩见他们争来争去,有些厌烦,走上前说道:“要我说,你们别争了,我和倩儿手里还有两把扫帚给你们,你们三个一人一把。” 慕容俊才和上官嘉木只想替小七做事,一时为难起来。 小七道:“既然你们这么想帮忙,帮倩儿和星彩,也和帮我是一样的。” 慕容俊才和南宫玉颖忙抢过扫帚,围着小七开始打扫起来。小七也不搭理他们三个,牵着倩儿说道:“倩儿,以后咱们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以后这打扫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倩儿笑道:“是啊,走吧,我再去眯一会儿。” 星彩叮嘱他们几个说道:“你们好好打扫,可不要偷懒。” 慕容俊才尴尬笑道:“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慕容俊才见小七走远,气得把扫帚一扔,说道:“这算哪门子事,都是你们俩瞎搅和,现在好了吧,小七说了以后就把这活交给我们了,以后见都见不到了。” 上官嘉木道:“慕容兄未免太心急了,有志者事竟成,我们所做的努力,小七总会看到的。” 南宫埋怨道:“上官兄,既然你这么有毅力,这扫地的活就交给你一个人吧。” 上官说道:“哎哎哎~怎么能交给我一个人,你们俩不是也急着想帮忙吗?现在人走了就想偷懒啊。” 星河在一旁无奈道:“喂~你们几个,要干活就赶紧干,天亮之前,尤师兄会派人来检查,要是扫得不干净,小七肯定会被批评,到时候你们不仅讨不到好,还会被埋怨。” 慕容俊才和南宫玉颖只得无奈地站起来继续扫地。神武大殿前面一片空地上,堆满了积雪,慕容几兄弟扫起来胳膊都快要累断了,慕容、上官、南宫为了博得小七的芳心,什么也不顾了,撸起袖子卖力地在山门前干活。 这时,尤广达来巡视,却见慕容三兄弟在扫地,而不见小七、星彩和倩儿。 于是问起何故,慕容俊才道:“今日师妹身体不适,我兄弟三人特来帮助她们打扫。” 尤广达怒道:“胡说八道,我刚才还看到她们三个在后山食堂吃早饭,也不像身体不适。 师母交代了罚她们扫三个月山门,你们三个竟然敢坏规矩,这还得了,你们既然这么愿意扫地,以后这山门就交给你们三个扫了。” 南宫玉颖忙道:“凭什么?我们是来帮小七师妹的。” 尤广达说道:“那好,那我就回禀师母,治她懈怠之罪。” 慕容俊才听到他要告状,说道:“好,我们三个扫就扫,你别告诉师母。” 尤广达笑道:“这就对了嘛?在凌霄阁得分清辈分,你们若是老实,我也不难为你们。这几天雪大,我实在腾不出人手,等过几日,再找人顶替你们。” 星河趁机说道:“尤师兄,今日三个月之期已满,我可以不用打扫山门了吧。” 尤广达朝他点了点头。星河将扫帚一丢,也去食堂找星彩去了。 上官嘉木见状喊道:“还没扫完你怎么就走了?” 尤广达不敢得罪星彩,倒可以收拾收拾这三个小子,喝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么爱凑热闹,就交给你们扫好了,不老实扫地,我把你们腿给打断。” 本来三月之期已过,谁知慕容、上官、南宫又将这事揽了过来,三兄弟心中叫苦不迭。 第328章 阅人 医相阁出了个仙女的消息在山上被传得沸沸扬扬,那些自诩姿色不凡的女子,诸如越无双、轩有容、天牧四姝起初不以为意,只当是好事之徒编造的谣言罢了。 这日,她们几人结伴而来,想探个究竟,看看是否确有其人,后面还跟着一帮看热闹的师兄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医相阁。 这地方她们本来不屑一顾,在她们看来这里不过是个打杂做苦力的地方,培养的弟子也都是诸如余望川、肖彩云这般被认为不成器的弟子。 彼时,小七正在余望川的指导下学习新的剑法,忽见一群人跑了过来,为首的越无双先是看他们练习剑法显得笨拙,觉得可笑,又见小七面色晶莹如玉,梳着马尾辫,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英气。 她自觉自己的样貌在凌霄阁里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若跟小七比起来,便显得平平无奇。 小七的脸色在倩儿蛊血的滋润下闪耀如同珍珠一般,不像是凡人该有的姿色,更兼她形容俊俏,眉宇间英气勃勃。 越无双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想:“刘小七样貌大变,眉宇间摄人心魄,非鬼即狐。” 轩有容平日里颇为自负,她家境殷实,颇有实力,控灵阁的几个男弟子爱捧臭脚,见她身材傲人,气度不凡,便时常围在她身边恭维,此时轩有容见到小七也不觉自惭形秽。 控灵阁的一些女弟子,看到小七容貌的变化,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夸赞,有的羡慕,有的鄙夷。 余望川看他们这群人叽叽喳喳,上前说道:“你们干什么呢?没事别在这瞎捣乱,想学剑法让你们师父教去,去去去,一边去。” 轩有容说道:“谁稀罕学你们这破剑法,今个不是来稀罕稀罕你们这里的绝世美人,我还以为有多么了不得呢,传得神乎其神的,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只不过黑球变白了罢了,呵呵。” 肖彩云听到不觉有气,上前说道:“天天穿着貂皮,头上插根簪子,臭蛤蟆挂鸡毛,你洋气什么。” 轩有容怒道:“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肖彩云道:“我干嘛再说一遍,我说的那么大声,你耳朵聋了不成?你们要走赶紧走,没事别老在这瞎晃悠。” 轩有容怒不可遏,说着就要和她动手。 许香兰忙拦道:“余师兄,肖师姐,我们并非有意打扰你们练剑,只是昨天听说你们医相阁来了一位大美人,觉得好奇,就来看看。” 说着,又向小七点了点头,以示并无恶意。 小七也不愿搭理她,只装作没看见。 肖彩云说道:“好了,看完了没?看完就走吧,一帮人没大没小,你当是看猴戏。” 许香兰道:“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妹,平日里相互关心一下,也是应该,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吧。” 小七道:“不是我们和你们针锋相对,是你们当中的某些人,一大早就来这里阴阳怪气的,惹人烦。” 慕容俊才气道:“你们这一帮野猴子,上来就指指点点,你们算哪根葱,哪颗蒜,也来配和小七师妹的绝世天颜比较?我没让你们滚就便宜你们了,怎么着赖着不走,是不是还想打一架?” 章文台怒道:“你小子别那么嚣张,打就打,怕你们不成。” 一旁的石今明和裘儒墨及一众男弟子也都摩拳擦掌,撸起袖子,星彩上前说道:“你们动手试试,我看你们谁敢。” 有星彩撑腰,慕容四兄弟骂得更厉害了,不住地贬损他们是草包、怂货、没种的家伙等语。 章文台、石今明等人忌惮星彩,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牧四姝本来就是看热闹的,谁知慕容四兄弟和越无双章文台较劲,慕容几兄弟顺带把她们也贬损了,一时气不过,又不好发泄,只站在远处观瞧。 穆子衿不想惹事,也在一旁远远站着。 越无双看到医相阁的同仇敌忾,控灵阁的人都不想多事,气势上就矮了一分,便道:“罢了,我们过来也不是来吵架的。” 章文台素与越无双交好,听她这么说,也就停止叫骂,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越无双又道:“在凌霄阁,如果有人恃强凌弱,仗着自己武功高一些,就随便欺负人,师父师叔们是不会饶过他的。今日咱们也就是来瞧个稀奇,看过之后也并无任何惊人之处。什么神仙下凡、天女下凡的,都是胡说八道。依我看,某些人就爱故弄玄虚,先以假面示人,自以为能够名动四方,最后不过落得个贻笑大方罢了。” 小七听她出言不善,说道:“我自行我的事,哪由得你在此啰嗦?我们素日也不相往来,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以前你们说些玩笑话,也就算了,这次还跑到门上撒野了。别以为我们都是好惹的,别以为有你师父撑腰,我们就怕了你们。我告诉你们,我们医相阁的人谁都不怕。” 慕容四兄弟听得热血上涌,慕容俊才说道:“小七说得对,我告诉你们,我们医相阁也不是好欺负的。” 越无双气急败坏地说道:“呦~之前见你不怎么说话,没想到嘴皮子这么厉害,真是小瞧你了。医相阁的人果然个个都了不得,臭鱼烂虾都蹦得三尺高。你们唬谁呢?刘小七,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还真当自己是白天鹅了?以为自己变漂亮了别人就能看上你了?怪不得人家不要你,我们昨天看到你哭成那个样子,啧啧啧,可真让人心疼啊。” 小七怒急,若非余望川和肖彩云拦着,她就要找越无双拼命去了。 越无双继续说道:“被我说到痛处了?这人啊,最讲究的是德行。你不是跟这个好,就是跟那个搂在一块,换谁能受得了?你要这么下去,咱们凌霄阁的风气迟早被你们带坏了不可。要我说医相阁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她身后的一帮人闻言纷纷起哄。医相阁的众人听她这么说,都愤怒不已。 他们知道小七的为人,即便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也都是出于一片真诚,想什么便去做什么。 那日她被长林抛弃,被人瞧见,旁人不知其中缘由,只当小七朝三暮四,背地里传她的风言风语,说她一会儿跟赵星河好了,一会儿跟慕容俊才好了,还有的说她跟医相阁所有的男弟子都有一腿,说得不堪入目。 星彩她们生气,正要出手教训越无双时,又走来几名高辈弟子,其中一个说道:“前阵子刚闹了一阵,掌门刚训斥过,现在又想捣乱是不是?再这么闹把你们统统赶下山去!” 众人逐渐平息下来,但胸中都是憋了一口闷气。 第329章 疑心 这时,墨文君、吕志丘带着一众弟子赶了过来。 她今天听到传闻凌霄阁出了个妖精似的人,越无双在她耳边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说小七到处勾搭人,像个狐狸精,墨文君觉得有些可疑,特意过来看看,顺着指引,来到医相阁。 只见刘小七和当年的狐妖月影有几分神似。 她听越无双提及刘小七不检点等事,再加上小七、星彩这段时间在凌霄阁的异状,墨文君料定刘小七定和当年的狐妖月影有关。 当下,不动声色地向余忘川说道:“你师父呢?怎么你在这里领着他们练剑?” 余忘川道:“启禀墨师叔,师父昨日去山里采药去了。” 墨文君道:“哦?又跑进山里了,这山里难不成有什么宝贝不成?天天钻进大山里,把这些弟子晾在这里。前一阵子还跟我嚷嚷着要好好教他们,这会儿又跟我撂挑子。” 墨文君转过身又向小七笑道:“你便是刘小七吧。” 小七道:“弟子刘小七参见墨师叔。” 墨文君道:“免了,免了。没想到一夜之间你竟变了模样,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可否跟师叔说说?” 墨文君见她支支吾吾,说道:“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想必你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掩盖了本来容貌。要我说这又何必呢,凌霄阁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这么多恶狼色鬼惦记你,是不是啊?” 说着看了看吕志丘。 吕志丘忙道:“我们凌霄阁是名门正派,不用背地里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七道:“弟子不是有意欺瞒。” 墨文君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又向身后几个弟子说道:“一大早就听到你们在门外叽叽喳喳,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你们那点出息。你们接着练吧。” 说着带着控灵阁的弟子走了。 墨文君离了医相阁,向吕志丘说道:“刚才眼睛看直了吧。” 吕志丘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女子怎么那么像那狐妖。” “你也这么觉得?” “有些像,不过仔细看又不太像,她的眼中没有狐妖那种摄人心魄的邪煞魔力。” 墨文君略带戏谑地笑道:“不管怎么样,她与狐妖月影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夫人的意思是?” “风哥当年被狐妖迷惑,那些小狐妖兴许又找上门来了。” 吕志丘听墨文君还称叶逐风为风哥,一股浓浓的醋意涌了上来。 墨文君看出他的异样,说道:“你也别多心,我既嫁给你又怎会再想别人?我们好歹同门一场,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 吕志丘尴尬笑道:“夫人这话不错,原该如此。只是当年逐风欠下了这么大的血债,整个中原修仙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们还是与他划清关系的好。” “风哥当年被狐妖所惑,事到如今又冒出个小妖精来,我岂能坐视不管。那个叫陈星彩的一进山便打伤我多名弟子,武功之高,我竟奈何不得。还有那个蓝倩儿,一个小丫头,这么小就敢闯江湖。在聚仙楼下蛊害得朱达昌几人惨叫不止。 陈星彩身上的东西每一件法器都价值不菲,他们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龙晶石。而阿绿却说,刘小七他们几人当时身无分文,因而来店内打工,你看,他们出手这么阔绰,又故意装作穷酸的样子,十分奇怪,这些天我越想越不对。” 吕志丘道:“龙晶石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在这盘龙山中也经常有人采到,兴许是他们运气好。” 墨文君道:“你也太糊涂了,到现在还帮他们说话。这些人定然和之前围山的八大门派有关,兴许还与狐妖有关。让我想不通的是,凤清师尊竟然肯收陈长林为徒,当年我俩想拜他为师,他都不肯。” “等师父回来的时候,问问他老人家就行了,师父这么安排自有他的打算。” “我问过爹了,他总是跟我装糊涂。我总觉得,这几个人图谋不轨,背后一定藏着什么大阴谋。他们几个先混进山林,等把这里摸熟了,再和外面的势力来个里应外合,到时候就麻烦了。” “竟有这么严重?可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啊。” “好人、坏人都写在脸上了?乾坤画卷心魔关卡,本来就是想测试一下这些弟子上山修炼的成果,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这么多人捣乱,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蹊跷。爹对这事也不操心,整天飞来飞去,联络各派,娘忙着山下山上的生意,也没时间过问这事,看来还得靠我们自己调查了。” 吕志丘问道:“你想从何处入手?” 墨文君道:“先从刘小七身上查起,她的身份最为可疑。月影之死虽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保不定她的后人会把怨气都撒在我们头上,风哥不就是个例子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有这么多人不断地找我们麻烦。” 吕志丘道:“刘小七固然是可疑,但我看她不像坏人。倒不如先谈谈这陈长林的底细。” 墨文君笑道:“陈长林只不过练了一身横肉罢了,能敌得过我派九华剑气,成不了气候。怎么?你处处想着那个小丫头,难不成在想什么歪主意?” 吕志丘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既然心里有主意,就按你说的好了。” 第330章 慑妖法阵 这一天午后,小七正在医相阁练剑,越无双和章文台二人前来,说道:“刘小七,掌门有要事相问,请随我们走一趟。” 小七心中忐忑,心想:“掌门找我所为何事?定是要问我为何除去遮瑕,我该如何解释才好。” 既然是玄清掌门亲自过问,小七只得跟着二人前去。 刘小七心情忐忑地跟着章文台进入神武大殿。 慕容四兄弟也不紧不慢地跟着,美其名曰是护花使者,要保护小七,也得意地跟了过去。 星彩、倩儿、星河和医相阁的一些弟子放心不下,都跟了过来,控灵阁、慕武阁的弟子也都凑到了大殿门前,看热闹。 一帮人素来不和,在神武大殿外吵吵嚷嚷,慕容四兄弟还在和章文台等人争执不休。 他们四个人个个能说会道,面对对方这么多人,一点也不畏惧,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慕容俊才说道:“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想让小七师妹看上你们,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心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章文台怒道:“你们几个赖皮狗一样跟在小七后面,也不看看人家搭不搭理你们。” 慕容俊才笑道:“怎么着,羡慕了?我们跟着小七,我愿意,关你什么事?你们又跟过来干什么?” 纳兰文若接话道:“就是,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真会恶心人。” 越无双回击道:“你们有完没完?腿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们管着?” 慕容俊才笑道:“我们是管不着,可是某些人,总是爱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就爱闻别人的臭屁,你说这稀罕不稀罕。” 上官嘉木笑道:“这可有趣儿了,难道慕容兄放的屁是香的不成?” 南宫玉颖也笑道:“何止是香,简直是香飘万里,不然别人怎么闻着味就过来了?” 章文台他们也不甘示弱,反击了几句,双方互不相让,吵得唾沫横飞。 蓝倩儿心中忐忑,向星彩说道:“星彩姐姐,你说小七她不会有事吧。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像是认识小七似的,那天晚枫师父还特别怕小七。” 星彩暗想陆晚枫定是误把小七当作主人了,于是解释道:“倩儿你就别问了,有我在,小七不会有事的。” 蓝倩儿这才放下心来。 那几名弟子将小七送至大殿内,关上门便告退出去,小七听到关门声心里咯噔一下,又看到大殿内光溜溜的地板上空无一人,心里也有些忐忑。 不一会儿从暗角走出一人,竟是墨文君。 小七看她向自己走来,有些不安,不禁后退了几步,说道:“不是掌门要找我嘛,怎么是你?” 墨文君笑道:“我难道不能找你说说话?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个人了,你的样子和我见过的一位故人很像,你师父没说起过吗?” 小七问道:“故人?是谁?你是说我长得像你认识的一个人?” “像,不过又有些不同,你没有她那么妖艳邪魅,没有她那么咄咄逼人,也没有她那么目中无人,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小七惊道:“世上还有人和我长得很像的么?” 墨文君笑道:“是啊,所以我才把你叫来,问问你,你不要怕,我并没有恶意。” 小七又问道:“她是你的朋友吗?” 墨文君摇头说道:“不是,确切地说她是我的仇人,她要比你更美些,但她天生是妖,是妖便与我派势不两立。 妖吸人精髓,害人性命,乃是大奸大恶之辈,你说是吧。” 小七和星彩是好姐妹,自然觉得她讲的话不对,但慑于她的威严只得点了点头。 墨文君又笑道:“你也同意吧,可这凌霄阁里偏偏就是有些人要和妖共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妖?人妖殊途,又岂能共存。” 墨文君说着逼近一步,刘小七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不禁又后退了几步。 墨文君又问小七,“还没听说过你家是哪的,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小七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家?哦,我,我家是住在这乡下的,叫安宁村,最近家中困难才选择上山修行,希望能学个本事,也好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 墨文君笑道:“哦,安宁村?我倒也听说过,哪里出现你这样一位美人,我竟没听说过,也怪我平日里太忙了。” 小七笑道:“是啊,墨师叔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操心附近的闲事。” 墨文君的面目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抓住小七的胳膊,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妖精,事到如今还来诓骗于我。” 小七大惊,忙要往外逃去,墨文君示意下,从两边分别跃出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擒住了小七,又在小七四周摆上阵法,念力催动,四方阵法发出耀眼弧光,形成一个囚禁牢笼,把小七困在了里面。 墨文君说道:“小妖精,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小七急着大喊:“救命,救命啊。” 大殿外面,医相阁、控灵阁、慕武阁的弟子吵翻了天,哪里能听到小七的呼救? 墨文君忙跃进阵法中,捂住她的口鼻,又命人拿来破布,绳索捆住了她,任小七挣扎,亦是无用。 墨文君又道:“我且问你,你和狐妖月影究竟有何关系,我给你松开,可别再大喊大叫了。” 说着拿开小七嘴里的破布,小七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月影,更别说什么狐妖了。” “还敢狡辩,你若和狐妖没关系,怎么和她长得这么像?兼之你刚才谎话连篇,你定是诚心隐瞒,你和月影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想要报复凌霄阁?快说!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小七挣扎道:“我真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墨文君冷笑道:“看来不给你来点厉害的尝尝,你是不肯招了。” 墨文君转头说道:“吕志丘,别藏着了,出来吧。” 吕志丘只得尴尬地出来,走到墨文君身前说道:“师妹,我看小七不像恶人,你何必难为她。” 墨文君冷笑道:“是不是妖怪你怎么知道,你要是真的可怜她,就劝她从实招来。” 她又向小七说道:“我凌霄阁从不冤枉好人,你若不是月影那妖女之子,便大可试一试这慑妖阵,你若是常人自然没事,若是妖怪便会神魂俱灭,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小七大喊道:“我是人不是妖,你不信,试试便知。” 墨文君冷笑道:“嘴还挺硬,给我布阵!” 吕志丘难为情道:“这怕不好吧,师父让我要好好照顾他们呢。” 墨文君怒道:“怎么?为了这个小丫头,你心肠软了?” 吕志丘道:“她毕竟是晚枫的弟子,我们这样做,实在不妥,最好还是等她回来再说。” 墨文君冷笑道:“晚枫,晚枫,叫得甜甜的么,你怎么不跟她过去,你现在还是没忘了她啊。” 吕志丘心中恼怒,迫于墨文君言语压制,只得祭出法阵,向刘小七道:“不是我故意要为难你,只是为了凌霄阁的安危,不得不这样做。” 小七凛然说道:“要试就试,说那么多废话。” 墨文君怒目喊道:“好一个嘴硬丫头,待会叫你皮开肉绽!” 第331章 催动法阵 吕志丘看小七态度决然,坚信自己是人而非妖,于是双手捏出一个法印,念起咒诀, 慑妖阵随之被催动了起来,但见小七周围立起四根红色立柱,形成一个方形壁垒,将她困在其中。 吕志丘催动慑妖法阵,立柱泛起一丝丝红光,红光慢慢变成一团团红色薄雾,渐渐渗透进她体内。 小七突然感到一阵刺痛,法阵似乎也有了感应,薄雾瞬间形成一根根细丝,像一根根钢针插进了她的体内。 慑妖法阵竟然对小七有效! 吕志丘和墨文君对望一眼,均是大骇,墨文君说道:“事到如今,我看你还怎么狡辩,慑妖阵对凡人无害,但若困住的是妖的话,则会剧烈催动起来,不出半刻,你就没命了,还不如实招来。” 小七大怒,高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人不是妖,是你们故意设计陷害我的。” 吕志丘说道:“刘小七,你已经露出了真面目,就不要死撑了,你若如实交代混进凌霄阁的真实目的,我们还能饶你一命,否则的话你真的要神形俱灭了。” 墨文君催促着门下几个弟子全力催动法阵。 吕志丘不忍心害她性命,说道:“师妹,不如先把她关起来,谅她也逃不出去。” 墨文君怒道:“你还在等什么?不使出些手段,她是不会招的,你就那么想让妖怪混进来,让凌霄阁陷入危机?” 吕志丘无法,只能继续催动法阵,随着阵法的催动,小七瞬间感到一股锥心刺骨般的痛苦,一丝丝鲜红的细线,就要撕裂她的肉体,她不断痛苦呻吟,哀求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人不是妖,啊~。” 吕志丘看到刘小七痛苦挣扎的样子,于心不忍,向墨文君说道:“师妹,她兴许真的是无辜的,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我们不如等师父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墨文君冷笑道:“怎么?你心疼起她了,真是妇人之仁,你这样我爹怎么放心把凌霄阁交给你,你忘了十七年前,狐妖月影用何手段逼疯了风哥?倘若她阴魂不散,卷土重来报复我们,你想让这山上上千人的性命,陷入危险中么!” 小七闭着眼睛忍着巨痛,口中还不住说道:“我是人,不是妖…我是人,不是妖。” 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已经气若游丝,身上的肉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吕志丘无奈,说道:“刘小七,你被这慑妖法阵困住,定然不是凡人,我劝你赶紧老实交代了吧。” 小七在慑妖法阵里哀嚎着:“我是人,我不是妖,啊~” 吕志丘看墨文君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于是说道:“不肯说实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双手推出,法力更胜。 小七发出痛苦哀嚎,身体已经经受不住,皮肉渐渐撕裂开来,从里面射出血色光芒。 吕志丘不忍看着她就这么痛苦死去,暗叹可惜,就在这时小七身体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血色也渐渐退去,身体的裂痕也恢复如初。 刘小七原本快要被慑妖法阵撕碎,此时体内一道神力护着她全身,小七渐渐恢复了神智,用力扯断慑妖法阵中射出来的红色丝线,抹去嘴角的鲜血,恶狠狠地看着墨文君。 墨文君看着小七,想起月影的模样,不禁怕了,大喊:“是她,就是她。我忘不了这个样子。” 吕志丘见形势大变忙加紧催动法阵,但对小七毫无作用,慑妖法阵已经开始晃动起来。 大殿外,星河他们看到小七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有些焦急了起来,星河心中感到一丝不安,说道:“小七可别出什么事了。” 星彩说道:“你不要瞎说,小七福大命大能出什么事。” 星河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眼皮子总是跳来跳去的,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星彩笑道:“我知道你担心小七,不过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谁也不好欺负她。”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殿内发生剧烈的爆炸,房顶门窗齐齐飞出,一股强风带着灼热的气流,轰击而来,将守在门外的弟子掀翻在地。 星彩看到,大叫:“不好,小七有难!” 她担心小七的安危,顶着滚滚热浪,跑进了大殿里。 但见大殿里一片狼藉,房顶上不断有碎砖、碎木掉落下来,支撑大殿的巨大圆木也被强力震断,她看到大殿中央的小七正在空中漂浮着, 身体向外还不断辐射着淡蓝色光线。 星彩飞身抱起小七,慢慢落在地面,她身体发出的淡蓝微光也渐渐消失,而后陷入了昏迷。 星彩忙把小七背了出来,星河和倩儿看到小七昏迷不醒,大为着急,反复呼喊着小七的名字, 但小七受了重伤,如何能醒过来。 巨响过后,烟尘在空气中弥漫开了,凌霄阁上下震动,灭火的灭火,收拾的收拾。 凤清真人听到巨响,御剑驶来,飞进大殿,看到吕志丘和墨文君二人歪倒在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忙把他们二人带了出来,而后陆续又有四名弟子被抬出来,凤清真人过去探看时,发现他们都受了重伤, 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有生命危险,忙帮他们运功疗伤。 墨玉涵听闻女儿受了重伤,急忙来查看,看到女儿脸上身上尽是血痕,满身的伤痕,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不禁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这时古逸尘撑着木制轮椅赶来,她推开墨玉涵,说道:“你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两枚丹药,分别给他们二人服下,随后又帮他们运功疗伤。 过不多时,墨文君吐出一滩脓血,悠悠转醒,睁开了双眼,而后又晕了过去。 古逸尘道:“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带回去好好静养些时日吧。” 墨玉涵怒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凌霄阁撒野,一定要查出幕后凶手。” 古逸尘说道:“你先把孩子带回去吧,救人要紧,调查的事,以后再说。” 墨玉涵又对古逸尘再三拜谢,而后带着女儿回到凌香阁养伤去了。 古逸尘医治好墨文君、吕志丘夫妇后,前来查看小七的伤势,倩儿、星彩和医相阁的弟子一团团围着小七,都大为着急。 古逸尘坐着木制的轮椅,可以随意念,自行移动,她大喝道:“慌什么慌?都给我闪开。” 医相阁弟子给她让了一条路,此时凤清正帮小七诊脉,古逸尘走过去问道:“这孩子怎么样了?” 凤清道:“这个我拿不准,还是先生自己来看看吧。” 古逸尘伸手搭脉,过了一会儿说道:“奇怪,这没什么异常啊?倒像是没怎么伤着。” 凤清说道:“受了这么大冲击,脉相却平稳有力,真是奇怪了。” 古逸尘看了凤清一眼说道:“先别管这么多了,把她先带回凌云阁再说。” 星彩他们听到小七没什么大碍,心下稍宽,跟着古逸尘把小七带回了凌云阁。 第332章 上古记忆 小七刚刚还在被摄妖法阵束缚,深处在一片血芒之中,此刻,却置身于一个淡蓝色的水池中,她孤独地站在水池中央,四周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 \"小七。\"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身影,一个身穿白衣、额头点缀着鹅黄色的仙子出现在她面前,和自己有几分神似。 只是她的身姿更为挺拔,气质清冷。 小七呆呆地站在淡蓝色水池中央,凝视着这位仙子。 仙子温柔地开口:\"小七,你无需害怕。\" \"你是谁?\"小七疑惑地问。 仙子微笑着回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是我?\" \"我是你体内月神宫女战神月影的神识。三千年前,我用献祭之法,将筋盘封印。\" \"筋盘?\" \"筋盘是盘古脊背龙筋所化的一条神龙,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我以自身力量将它封印。这三千年来,我的神识与筋盘的神识在昆仑山脉中纠缠、演化,你的母亲便是我残存的神识所化。\" 小七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哪里?我要离开这里。\" 月影的声音逐渐微弱:\"小七,我的神识正在衰弱,筋盘的神识逐渐强大,越来越难以束缚。我为了救你,不得不解开神剑封印,筋盘之龙魂也因此逃出封印,躲进了叶逐风体内,在九重天杀生无数。\"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需要取回苍月神剑,获得我的神力,重新封印筋盘……\" 月影的话语时断时续,\"我的孩子,你去极北大雪山...不好,筋盘的神识又不安分了...小七你要记住,你身上有吾之神识,当你找回月神之力,届时你将获得吾之无上神力...” 此时月影的声音时而变成诡异的低吟,时而化作恐怖的龙吟,时而又是温柔的叮咛。 “你休想困住我,我等了三千年……小七,你要牢记我的话,获得我的神力,去拯救苍生…等我重回人间,定要搅得天地不宁……小七,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小七被这两股混乱的声音搅得头晕目眩,只能无助地说:“拯救苍生,我怎么可以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你在哪里?\" 彼时,小七正躺在凌云阁的床榻上,古逸尘和星彩在一旁悉心照料。 小七梦中不安地呢喃:“我不知道,我该到哪里去找你?你别走啊!” 小七时而又听到筋盘在耳边低语,“你不是她,你究竟是谁?我不听你的,你走开啊。” 星彩看到小七额头上汗水涔涔,急忙为她轻轻拭去。 轻轻呼唤她:“小七?小七?你醒醒。” 星彩看小七依旧不行,说道:“她又在做噩梦了,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古逸尘紧锁着眉头,困惑地说:“真是奇怪,她身体并无异常,为何还不见苏醒?” 古逸尘转向星彩,询问小七梦中的呼唤是何意。 星彩猜测道:“她一直喊着不要走,或许是想念长林了吧。” 古逸尘摇头,继续追问:“我看不像,据你所说小七是当今的公主,那你与她是如何相识的?” 星彩也不再隐瞒,一一说来, “十七年前,我们四人带着主人的孩子逃离了九重天,后来在长安城西定居...没想到昭阳公主后来私自跑出来...我们便这样相识了...” 古逸尘沉思片刻,“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小七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即便受到如此冲击,也能安然无恙,这实在令人费解。她的身份或许与你的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星彩微微一愣,说:“虽然她们长得有几分相似,但……” 古逸尘打断她:“你们刚来时,我便用乾灵镜窥探过,刘小七的天资绝非凡人,她体内的潜能很可能源自神体。” 星彩震惊不已,连忙解释:“婆婆,弟子不敢有所隐瞒。我与小七之前确实不认识,我曾怀疑小七是主人转世,但这也只是猜测。” 古逸尘安抚道:“此事还需等小七醒来再做定论。” 古逸尘离开后,星彩望着小七憔悴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这段时间,小七经历了诸多磨难,容貌瘦削,时常就满面愁容,越来越像主人了。小七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刁蛮公主了。但她们之间究竟有何关联呢?这个秘密,或许只有等小七醒来后才能揭晓。 刘小七在摄妖法阵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威力,一阵轰鸣之后,几乎把神武大殿震塌,她自此也陷入了昏迷。 在梦中,她来到一个深邃的山洞,四周被浓重的黑暗笼罩。 前方,一道微弱的光芒逐渐显现,她跟随这道光芒前行,发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静静地向前走着。 小七尾随其后,那女子似乎有所感应,步伐突然加快。 小七穿梭于曲折的石壁和石墙之间,终于来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缓缓转身,小七瞬间被她的容貌所震撼,不禁后退一步。 这名女子身材高挑,面容瘦削,一双大眼睛深邃明亮,长睫毛如扇般轻盈。 她的眉宇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一袭白衣飘然若仙,裙裾拖地,透露出一种孤独而哀怨的气质。 她的嘴角微扬,清冷孤高,让人不敢直视。 小七心中涌起一股怯意,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只是微笑不语,小七又追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月影?我们之前好像见过,你让我去找你,我还没问清楚,你就走了,请问我要到哪里去找你?” 女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小七壮着胆子走近她,只见女子容貌精致绝伦,仿佛是天上的仙子降临凡间。 她身上不染尘埃,皮肤光滑细腻,脸庞如同精雕的美玉,浑然天成。 小七忍不住伸手触摸,却感到一股凉意袭来,紧接着女子便消失不见。 “咦?这里难道是我的梦境吗?” 小七自言自语道。转眼间,她又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小七好奇地跟了过去,只见女子走到一个光圈前,回头向她轻轻一笑。 小七不由自主地跟随她走进了光圈。 踏入光圈后,小七置身于一座如梦似幻的水晶宫殿之中。 大殿中央高悬着一把长剑,小七一眼便认出这是星彩曾经使用过的苍月神剑。 她跟随白衣女子走到宫殿中央,女子再次消失,而苍月神剑则缓缓落在小七面前。 小七用手触碰到神剑的一瞬间,倏忽时空变幻,她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第333章 爱之神剑 仙宫缥缈,芳草萋萋,小七似乎来到仙境,但见琼楼玉宇间,琉璃冰晶熠熠生辉,光华流转,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一名女子赤足款款而来,她身着流纱长裙,轻盈地穿越云雾,驻足于一处水池旁。 水池冒着白色水汽,闪烁着蓝白光芒,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池边的一个男子,他正全神贯注地操纵着蓝色火焰,脸上满是汗水。 月影轻声问道:“子夜,这些日子,不见你来找我,究竟在忙些什么?” 子夜腼腆一笑,答道:“你稍待片刻便知,此刻正是我铸剑的关键时刻。” 月影好奇地追问:“哦?竟在铸剑?” 子夜点头,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此剑一旦铸成,将举世无双。我尚未想好名字,待剑成之日,便赠予你,由你来为它命名。” 月影轻叹一声:“你如此用心,莫非遇到了什么难题?” 子夜无奈笑道:“日耀石、月晶石历经千年,蕴含日月之精华,我虽已将两者淬炼至纯,却难以将其凝结成剑。 不过,你且放心,我自会想到办法的。” 月影轻步上前,与子夜并肩而立,柔声道:“日月晶石乃天地精华所凝,岂能轻易改变其形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运起神功,双手紧握,向水池中注入内力。 仿佛奇迹一般,只见水池开始缓缓翻腾,蓝色火焰与月之精华相互交融,最终凝结成一把晶莹剔透的宝剑。 子夜兴奋不已:“成功了!月影,多亏了你!” 他将宝剑从水池中取出,剑身清澈透明,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郑重将宝剑递给月影:“这把剑,从此便属于你。它的纯净与圣洁,只有你才能与之相配。” 月影接过宝剑,仔细端详,只见剑身轻盈,色泽宛如碧海沧波,皎洁如玉,灿若星辰。 她微笑道:“此剑名为‘苍月’,如何?” 子夜大喜:“苍月,好名字!我尝试了数月,皆未成功。你一出手,便铸成了剑神。” 月影轻声道:“或许,这便是爱的力量吧。” 子夜疑惑:“爱?” “我在人间游历,常听人们提及这个字。他们说,‘爱是心里的声音’,两个人心意相通,便能使阴阳平衡。月晶石和日耀石虽然珍贵,但仅凭你体内至阳之力,恐怕难以将其凝结。而我体内的玄阴之力,恰好与之相辅相成。” 子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把剑,便是我们以爱为名铸成的神剑。” 月影道:“我也不懂什么是爱,爱能凝聚阴阳之力,你既然这么说,就应该是了。子夜,你平日总来找我,这次却一个多月未见。原来是在为我铸剑。你若早些告诉我,岂不是早已成功?” 子夜笑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哦,对了,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个坠子。” 说着,他忙将一个精致的坠子系在剑柄上,坠子下方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月影看着坠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蝴蝶结真是别致。你的心思如此细腻,天界之中,怕是无人能及。只可惜,这蝴蝶只有一只,略显孤单。” 子夜笑道:“我改天再为你编一个便是。” 月影点头微笑:“一言为定。” 小七凝视着月影和子夜,仿佛是在观摩一幅写满他人生前故事的画卷,而那些画面又似曾相识,如自己尘封的记忆被唤醒。 月影和子夜合铸成的苍月神剑,就如小七手中拿的这一柄。 但见一道白光闪过。 她感到一阵眩晕,随后发现来到了一片鸟语花香之地。 那白衣女子正站在山川之前,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出神。 突然,一个陌生男子跑到她身边,将一朵野花轻轻插在她的发鬓上。 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子夜,你又在胡闹了,好好的花儿被你采了去。” 子夜笑道:“月影,这花儿只有戴在你头上才显得更加美丽。不然它总要随风凋谢,碾入尘土之中了。” 月影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应道:“我总是说不过你。你总是闲不下来一刻,我想在这里清静一会儿也不行。” 子夜继续笑着逗她:“干嘛一天到晚都这么严肃?笑一笑不好么?镇子上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逛逛吧。” 月影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子夜笑着劝说道:“在天上时,你总说羡慕凡人的生活,怎么这回却不肯与他们亲近了?我今天去镇上逛了逛,那里的人非常热情。你知道吗,他们买东西竟然用一种叫做贝壳的东西作为货币,真是神奇。这种小玩意儿,在海边不是随手可得,他们那里的人却把贝壳当作宝贝,实在好玩,我待会儿去海边找找,看能不能换些东西来给你玩玩。” 月影淡淡回应:“不用了,下面并没有我喜欢的东西。” 子夜依然坚持:“你没见过怎么知道就不喜欢呢?万一真的喜欢呢。” 月影轻叹:“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在我看来并无不同。世间万物,甚至盘古大神,都有消亡的一天。或许真正不变的就是天道轮回,生命消长,力量更迭,这才是宇宙间真正的永恒。人的寿命短暂,我何苦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集?他们终会老去,徒增伤感,我又何必为难自己?” 子夜笑着摇头:“我可不像你,想这么多。反正我想不通,哈哈。” 月影微笑:“你比我可聪明了,但想这些也无用。只是活得久了,自然就看开了。” 子夜认真地说:“月影,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才是最美的。别总是这么严肃,面对天上的神仙们就算了,咱们下来散散心,你怎么还这样?就像你说的,盘古大神都会消亡,我们也会有老去的一天,何不趁现在多玩玩?” 月影无奈:“我总是说不过你,既然出来散心,就随你去吧。” 第334章 怨灵丛生 小七在远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却始终无法看清那男子的相貌。 子夜的样子,经过三千年,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 小七看到月影和子夜一同离开,也飘飘然跟了上去。 她又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小七好奇地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与她所熟知的世界大不一样,这里仿佛是一个很古老的村落。 在这个时代,冶炼技术尚未普及,没有统一的货币流通,人们以贝壳交换商品。 只听子夜说道:“月影,伏羲天帝的妹妹女娲大神已经下界去了。” 月影道:“女娲姐姐也离开天界了?” “是啊,她创立了人族,自然也舍不得他们。神农上仙也是,他在人界创立炎帝部族,教他们医术和种植,如今很是兴旺。” 月影叹道:“天道茫茫,于日月星辰之中,唯有无尽的光华流转,使人寂寞。” “寂寞或许就是神族的使命。不提这个了,你看这里多热闹,你可不要小瞧了人族,他们之中也有了不起的强者,这个市集是九黎部落,他们的首领叫蚩尤,是远古龙族一脉,头生犄角,可与神族角力。” “我看这里与神界不同,不如在此游览一番。” 子夜甚喜,和月影并肩行走在九黎部落的市集里。 这里的人席地而坐,展示着手中的商品。 野兽的皮毛经过鞣制,被编织成保暖披风和帽子,骨骼与牙齿则被雕琢成图腾饰品,承载着这里的人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与崇拜。 九黎以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做下等奴隶,因为只有强者才能带领族人获得更多土地和人口。 这里的人们信奉野兽图腾,人们胸前挂着的兽牙,披着的兽皮,这是他们的战利品,胸前的野兽的牙齿越多,越硕大,越能体现佩戴者的强悍。 佩戴者以此为荣,展示着自己的狩猎成就与部落地位。 石头和木头,在耐心与匠心的双重磨砺下,化身为锋利的锄头或结实的犁耙,以及各式精巧的生活用具。 西边又有个部族名为西陵,西陵有位女儿名叫嫘祖,她教会人们养蚕,这项技术也传到了九黎。 市集上的人群,穿着打扮各异,有的人身着由枯草精心编织的裙子,裙摆随风摇曳,如同金黄色的波浪; 有的人则披挂着兽皮衣裳,兽纹图案错落有致,不同部族的语言交织在一起,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炎帝后人烈山部族,学会了种植稻谷和果树,他们精于栽培,在九黎部族换取用石头和兽骨精磨而成的农具,或是由手工匠人缝制的兽皮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烤肉的油脂香、新鲜果蔬的清甜,还有远处偶尔飘来的药草味。 在远古时代神州大地盘踞了数百个部族,其中以西陵、烈山、九黎、有熊尤为强大。 月影陪子夜正在市集中逛着。 突然,远处传来惊慌的喊声:“不好了,怪物来了!” 只见一只发疯的犀牛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在这关键时刻,月影挺身而出,她一手紧紧抓住犀牛角,阻止了犀牛的冲撞,随后一手用力,将其摔倒在地。 犀牛吃痛,挣扎着爬起,逃之夭夭。 村民们无不惊叹月影的神力。 这时,又出现了一只奇特的三眼怪物,矮小如野猪,毛皮干皱如老树皮,口中发出怪吼。 月影正准备出手降服这妖物时,一男一女从旁边跃出,手持檀木法杖,同时出手祭起雷电波束,将怪物困住。 男子迅速掏出石锥子,刺入怪物体内。 怪物痛苦地喘息了几下,流出一滩黄色液体,瘫倒在地。 那对男女降服妖物后,走到月影面前,说道:“我们还没想到怎么处理那头犀牛,越是电击它,它越是愤怒。 多亏了你们刚才出手,我们才制服了犀牛,没想到这里又跑来了一条妖兽。” 那男子也上前介绍道:“我们是这里的祭司,我叫云卫,她叫水痕。不知你们如何称呼?” 月影不答,子夜看了月影一眼,替她回答道:“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旅人,无名之辈。” 云卫笑道:“能与你们相遇真是缘分。我家就在村子南边,若是有空,欢迎常来坐坐。” 这时,月影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个鬼影飞来,长牙外露,鬼影怒吼道:“是谁杀了我的孩子?” 云卫惊问:“这是什么东西?” 月影道:“这是鬼魅,一种靠吸收人魂为生的恶灵。且看我如何收服它。” 说着,飞身而起,朝鬼魅抓去。 然而,她的手掌却如同撞在空气上一般,未能触碰到鬼魅。 鬼魅转过身来,吸收四周的煞气,凝聚成一个血红色的圆球,双手推出,两道红色血光激射而出。 月影迅速闪躲,只见血光所到之处,一片焦黑,留下一滩腐蚀力极强的黑色液体。 鬼魅在空中咆哮着,不断发出血光攻击。 接着鬼魅的身边逐渐聚集了数十个怨灵,体型也大了一倍。 它发出怪异的哀嚎,口中喷出摄人心魄的声波,攻击越来越凌厉。 月影以快速绝伦的身法躲避着鬼魅的攻击。 鬼魅见机,猛然向她扑去,就在鬼魅即将触及月影的瞬间,月影凭空消失,随后出现在其身后,手中紧握着一个发光的球体,已深深嵌入鬼魅体内。 光球开始疯狂吞噬鬼魅的邪灵,鬼魅痛苦地挣扎,发出凄厉的哀嚎,不久后便随着光球一同消散,化为无形。 月影将鬼魅吸入光球之中,以虚空之法,将其消灭,随后轻盈落地,向云卫询问:“这种恶灵在此地经常出现吗?” 云卫摇头道:“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怪物。” 月影道:“大地之灵已生变故,如今邪魅鬼怪愈发频繁地出现。” 子夜道:“人界各部族之间为争夺地盘和人口,纷争不断,以至于冤魂无数,也为这些恶灵的成长提供了养分。 如今三界六道规则已定,我们也不能干预。” 月影神色凝重地说:“深埋地底的至暗之物即将觉醒,六界的存亡将面临一次巨大的灾厄。” 云卫疑惑问道:“灾厄?会发生什么?” 月影道:“这仅是我的预感,我似乎能窥见未来的某些片段。若这一切成真,后果将不堪设想。” 子夜笑道:“或许是你多虑了,人间偶尔出现几只鬼魅,算不得什么大事,只需铲除便是。” 水痕笑道:“感谢二位大人出手相助,如果二位大人有空,可以到我们那里坐坐。” 云卫也说道:“大人能占卜未来,法力无穷,一定会受到我们族长的欢迎。” 子夜看向月影,笑说道:“人家这么热情,我们不去也不合适。” 月影点了点头,随云卫、水痕往九黎部落而去。 第335章 九黎部族 一时天地倒转,小七来到一个古老的部落之中。 云卫和水痕两位祭司,带领着小七来到了九黎部落。 这里的房屋简朴,以茅草为顶,泥巴和石块堆砌成墙。 部落里的人们身披兽皮,腰系草裙,颈间、手腕和脚腕都佩戴着野兽的牙齿作为装饰。 部落中的男子脸上涂抹着用植物枝叶混合而成的油彩,头上插着狩猎所得的动物羽毛,这是九黎战士的荣耀标志。 女子则身着用狐狸和野狼皮毛缝制的衣物,有的则裸露着胸膛,她们手持由兽骨磨成的长矛和石块打造的锋利武器。 在东方,九黎部族雄踞一方,这里,男女之间并无婚姻之约,胜利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强者将女子视为战利品,随心所欲地挑选伴侣繁衍后代。 若有女子敢于反抗,便会遭受残酷的石刑或火刑的惩罚。 月影和小七正漫步于部落中,忽见前方有人争斗不休,云卫迅速上前劝阻:“为何无端起纷争?” 小七只见一男一女,被藤条捆绑在两根木桩上,下方是一堆堆木柴。 一个一脸横肉的男子怒吼道:“烈山部的人竟敢抢我们的女人,这口气怎能咽下!” 他身后的男女也纷纷叫嚣着要烧死这对情侣。 云卫和那名女子似乎相识,上前询问:“青羽,你真的要和别的地方的男人逃走?” 青羽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身边的男子愧疚地看着她说道:“是我害了你。” 青羽柔声道:“夏艾,我是心甘情愿跟你走的。” 云卫叹了口气:“你违反了部族的规矩,我也救不了你。” 九黎族人就要点燃木柴,烧死青羽和夏艾。 月影见状,上前去询问:“你们俩是真心相爱的吗?” 青羽轻轻地点了点头。 月影虽然不知爱是什么,但她明白这是一种能凝聚宇宙间至阴至阳之力的神奇力量。 月影对九黎部族的人说道:“我不许你们杀死他们!他们心中有爱,这是伟大的力量! 如今人间邪祟肆虐,大地暗流涌动。我们需要爱的力量来制服黑暗。” 云卫和水痕面面相觑,无奈地说道:“青羽背叛了九黎,我们只能按照传统处置她。若是蚩尤大人怪罪下来,我们都担不起责任。” 月影傲然道:“你让蚩尤来,我亲自跟他说。” 云卫和水痕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蚩尤身为龙族后裔,乃是九黎部族中无可匹敌的战士,族人奉他为神灵般的存在。 云卫和水痕,作为部族中的祭司,自然不敢轻易忤逆蚩尤的意愿。 月影见两人不为所动,毅然上前,亲自解开了青羽和夏艾身上的藤条束缚。 九黎部族的人见状,手持武器上前阻止,然而月影手中的苍月神剑一挥,便将他们的武器轻易斩断,众人见状,皆惊惧不已,纷纷退却。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头顶双角的粗犷汉子从天而降,手持宽刃巨剑,气势汹汹地冲向月影。 月影立刻凝神戒备。 这头生两角的猛壮士挥剑劈下,剑身立即燃起熊熊烈焰,月影侧身躲过,只觉这凡人有邪力傍身,法力颇高。 云卫、水痕等九黎战士见是蚩尤亲临,纷纷跪下行礼:“恭迎蚩尤大人。” 蚩尤并不理会他们,用手中巨剑指着月影道:“你是何人?” 子夜上前解释:“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旅人,曾在市集上协助你们剿灭邪祟,特来此地一游。” 月影手持苍月神剑,看着蚩尤头生龙角,道:“你是上古龙族后裔,我不愿伤你。速速放了他们二人。” 蚩尤冷笑:“我九黎之事,岂容你来插手。” 但见月影手执神剑,剑身散发出淡蓝色的幽暗光芒,说道:“那就看看苍月神剑能否管得。” 蚩尤在人界无人能敌,即便神仙他也不惧,听后立即发难攻来。 两人激战在一起,月影只消一剑便将蚩尤手中硕大的巨剑斩为两截。 蚩尤惊愕不已,这把剑可是他费尽心思请铸剑师打造的,竟然如此轻易地被毁去,蚩尤怒道:“你不是凡人,天界何时要插手人间事务了?” 子夜上前解劝道:“我们无意干涉人间事务,只是这两个人,你今天不能烧死他们。” “若是我非要烧死他们呢?” 蚩尤手持火炬,就欲点燃柴堆。 眼见青羽和夏艾即将葬身火海,月影迅速以霜寒之气扑灭了熊熊烈火。 蚩尤大怒:“你凭什么插手我九黎的事!” 九黎部族人纷纷喊道:“烧死他们,烧死他们...青羽坏了族人世代相守的规矩,不能留...” 月影看着九黎族人,手执苍月神剑保护着青羽和夏艾,目光坚毅,道:“凭他们心中那份深挚的爱。” “爱?” 蚩尤露出不屑的神色。 见月影难以解释清楚,子夜走上前来,解释道:“爱是一种奇妙而强大的力量。它助力我铸成神剑,能融合阴阳之力。如今人界邪祟肆虐,伏羲已令神农和女娲前来相助人族。我们对人族并无恶意,也非有意干涉九黎之事。只是希望找寻制衡阴阳失衡的力量。” 蚩尤不愿听月影和子夜解释,九黎族人也非要烧死他们。 双方争执之际,从西边驰来一男一女两人,男子骑着雄壮的老虎,身材修长,俊眉秀目。 女子则驾驭着一只花斑豹,头上同样长着两个犄角,容貌娇俏,她跑到蚩尤面前,好奇地问道:“哥哥,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蚩尤扶着女子的长发,宠溺地看着她道:“辰英,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辰英笑道:“我和轩辕哥哥去林中捕捉妖兽了。现在混沌之力愈发猖獗,我们得小心应对。” 轩辕上前,向蚩尤道:“大哥,这两位是?” 蚩尤答道:“他们是神界的两位大人。” 轩辕连忙恭敬地行礼:“轩辕,拜见两位上仙。” 子夜看轩辕和蚩尤私交甚好,若是能说服轩辕,想来就能搭救青羽和夏艾。 因而将地脉紊乱、鬼魅横行以及他铸剑发现可以弥合阴阳失衡的爱之力量告诉了他们。 此言打动了轩辕,轩辕对蚩尤道:“大哥,我觉得二位上仙所言非虚,现在的妖兽越来越多,我有熊部落经常被邪物袭扰,族中的祭祀也受了伤,我这次前来,也特意想请大哥来帮助,与有熊联手抗拒这些妖兽。” 辰英因和青羽交好,也向蚩尤求饶道:“哥哥,你就饶了他们吧。” 蚩尤犹豫了会,说道:“可这是族中的规矩,哎,也罢。既然由天界两位上仙求情,就放了他们吧。” 于是命族人将二人的绳索割断。 月影见他二人得救,又道:“蚩尤,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以后不要再为难他们。” 蚩尤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只是在这我九黎之地,再也容不下他们。” 辰英道:“哥哥,就让他们去西陵吧,我听说那里的人,会为男女举行盛大的仪式,男女之间缔下誓约结为夫妻,此后两个人一生一世,在一起,再也不能分离了。” 蚩尤疑惑:“夫妻?” 辰英道:“就是一男一女敬拜天地父母,发誓一辈子在一起,以后再也不分开,再也不找别的人。 拜过仪式之后,他们彼此的灵魂便融合在一起,再也不怕六道轮回。” 蚩尤道:“胡言乱语。” 月影道:“并非胡言,月晶石和日炎石,需要阴阳融合才能炼成至强的宝剑。 这世界许多事物都需要阴阳之力共同促成,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子夜告诉我,西陵那边的人,将这种力量称为爱。” 轩辕这一走过来,笑道:“我曾去过西陵,辰英说的不假。” 蚩尤道:“可笑,女人只属于强者,弱者不配繁衍后代,这样部族才会强大。 世上本没有爱,只有征服和占有。 西陵人会为了爱就把他们打来的猎物交给饥饿的九黎人吗? 西陵人会为了爱就放弃他们的土地吗?仁慈和怜悯只会在战场上让我族人死得更惨。” 蚩尤说完又问青羽:“你是九黎的女人,你真的愿意跟着这个异族人走?” 青羽坚定道:“无论生死,都要与夏艾在一起。” 蚩尤无奈挥手示意手下放开青羽和夏艾,说道:“好, 既然二位上仙为你们求情,就把他们送往西陵。” 青羽和夏艾二人跪在月影面前,“感谢二位上仙救命之恩。” 蚩尤对青羽说道:“你要跟着夏艾走,以后便不是我九黎的人,你走吧。以后在战场遇到,你就是我的敌人。” 青羽一手抚胸,对蚩尤躬身道:“大人,请宽恕青羽,我不得不和夏艾在一起。” 蚩尤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二人。说着,夏艾和青羽离开了九黎部族。 轩辕向月影和子夜说道:“二位上仙,不远万里来到人间,不如到我们这里坐坐。” 月影冷冷说道:“不必了。” 子夜和月影离开九黎。 子夜道:“恐怕蚩尤不会善罢甘休,听说西陵景物丰美,我们不如护送他们二人去西陵。” 月影欣然前往。 这一切在小七看来就像一幅幅褪去颜色的画卷,又像是自己所亲身经历的往事,她时而能听到子夜在耳边低语,子夜在她的记忆中总在笑。 月影和子夜似乎关系很亲密,遗憾的是,小七已经看不到子夜长什么样子,时间是那么磨人,月影竟然想不起当初为他铸造苍月神剑之人的样子。 她只能想起子夜动听温柔的声音。 在古籍中小七知道轩辕所在的有熊部联合烈山部族,打败了蚩尤的九黎部族。 而在梦中她竟然看到蚩尤和轩辕二人亲如兄弟,蚩尤还曾有个十分可爱的妹妹,就如倩儿一样。 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第336章 涿鹿大战 转眼间,时空变幻,一瞬间便是千年。 小七仿佛化身为月影,回到了上古时代,正在经历月影曾经的故事。 蚩尤与昔日好友轩辕在涿鹿展开生死决战,还有一条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古神龙,降临于世,天地存亡危在旦夕。 在洪荒时代,天地间涌动着未被驯服的原始力量。 蚩尤一族凝聚盘古之力而生,拥有强大力量,其族人头生两角,自称是龙族后裔,体内流淌着龙之血脉。 蚩尤信奉绝对的力量,在人界征讨杀伐,激起无数怨灵之力。 蚩尤更以魂力炼制弑神剑,破坏六道轮回,此后,三年不雨,大地皲裂,河流湖泊皆干涸,庄稼绝收,野无青草,九黎族人饿死无数。 蚩尤大怒,欲上天讨要说法, 他身披兽皮战甲、手持利刃,不满天帝对九黎部族的管束,渴望与神一样平等,在东海之滨,利用体内的龙族血脉,以不屈的意志和对力量的无尽渴望,举行盛大的献祭仪式。 用巫之血将盘古之筋,凝聚成一条毁天灭地的神龙。 这条筋脉乃盘古不屈筋脉所化,经历千万年不朽。 蚩尤身为龙族之后,念起古老低沉的咒语,苍穹回荡着魔罗梵音。 筋脉从海底被唤醒之后,天地崩摧,大地震动,平原变成山川,山川裂为沟壑,东海之中隆起一座高大山脉,向天空肆意喷吐着炙热熔岩。 盘古之力化作一条毁天灭地的神龙,重现人间。 神龙身躯庞大如山,周身缠绕着幽暗的邪能,双眼深邃如渊,释放出令人胆寒的威压。 神龙周身环绕霹雳,双眼如炬,威能足以撼动乾坤。 它降临于世,翻腾起滔天巨浪,意图淹没大地。 但见蚩尤光脚赤膊,褐发金睛,手拿一柄玄金宝剑。 他利用恶龙之力,化身为魔,浑身散发着血煞之气。 恶龙掀起滔天巨浪,风伯、雨师在蚩尤的号令之下,卷起惊涛骇浪,将一个个村落淹没,四处都是逃亡的难民。 轩辕不满蚩尤寂灭人魂的做法,选择与炎帝烈山部族联合。 轩辕联合炎帝之子颛顼,在涿鹿战场上与蚩尤征战不休,炎帝小女儿名精卫者,化为小鸟,飞上天界请求伏羲相助。 伏羲天帝座下六翅凤凰,手持一柄神戟,前来降服蚩尤。 蚩尤在人界以巫术炼制足以弑神的利器,天帝伏羲不敢与之硬拼。 在涿鹿战场上,蚩尤手持弑神剑,指着伏羲说道:“谁说人族一定要忍受六道轮回之苦,我蚩尤偏要逆天而为。 你身为天帝又如何,敢与我弑神剑一战吗?” 伏羲为防止蚩尤祸乱人间,以阴阳八卦之力,倒转乾坤,将蚩尤引入一片虚空之地。 蚩尤跟着伏羲来到另一片虚空之地,凛然不畏,说道:“我现在已经修成不死金身,你能奈我何?你身为天帝,本应庇护四方黎民,而天下大旱,你却不管不顾,你不配做人间的主宰。” 伏羲道:“天降大旱本非神界之责,神界也只不过维持宇宙平衡。而是你以人魂炼体,寂灭六道,如今六道失衡,乾坤混乱,四时错乱,以至于天上出现十个太阳,若非后羿射下九日,人间已成一片炼狱。是你胡作非为,才导致今日之祸。现在你又引来滔天洪水,难道想以这漫天的洪水终结九州大旱?” 蚩尤道:“若非久旱不止,我九黎部族无法生存,我又如何肯出此下策?难道我要看着九黎族人都死于大旱?天界无法处理大旱,我便上天界求个说法;冥界无法收拾冤魂,我便杀死冥帝,取而代之。如今冥帝已被我斩于噬身剑下,你虽为天帝也奈何不得我。” 伏羲道:“冥界无法容受那无魂之主,皆因你一人魂炼制法器。你求而不得,反而株连他人,天地所不容。” 蚩尤狠狠说道:“我为了族人生存,有何不妥?正如我要杀上天界,你会束手就擒?这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我所做的一切,本就是打破这个原本不公平的宇宙,建立新的自然秩序。” 伏羲道:“你已无可救药。” 蚩尤再不答话,以一柄弑神剑,以迅捷之势刺出,指向伏羲而来。 这弑神剑发出金色光芒,足以刺杀神族元神,伏羲虽然法力无边,但对此剑颇为畏惧,只得闪躲。 在时空缝隙来回穿梭,蚩尤找不见伏羲,大怒,将所有怒气发泄到烈山部族人身上。 蚩尤被天地间混沌之力影响,化为魔神,轩辕与颛顼联手也不能敌。 伏羲请来四方仙神,降伏蚩尤。 这时,天际骤然裂开,降下万道金光,太阳真君夕照大神,驾驭三足金乌,自九天之上降临。 夕照以源自太阳核心的九阳纯火,向神龙身上倾泻天火,神龙如同山峦一般的身躯,燃起了烈焰。 夕照原本想烧死神龙,但那神龙是盘古之力所化,不死不灭。神龙在烈火中狂舞,烈焰让它变得更加暴躁,凶猛。 神龙钻入海中,在海中依然燃着烈火,忽地从海中一跃而起,掀起巨浪,淹没了数十座村落。 夕照看着这条神龙,越发狂躁,他也无法战胜,只得驾着金乌回到天界,另寻主意。 天阳真君都不能降服恶龙,消息传回天界,诸神惊恐万状。 月神宫里第一女战神月影,身披琉璃仙衣,欲下界降服此龙。 子夜拦着月影:“你不能去,现在人间太危险。蚩尤以龙血召唤出巨龙,天帝派了许多战将都不能敌,你怎么能降服那条恶龙?” 月影道:“你忘了,这柄苍月神剑,是你我以爱为名创造的,它融合了日月的阴阳之力,或许能够降服这条恶龙。” 子夜道:“那恶龙是盘古大神的力量幻化而成,伏羲天帝都降服不得,你如何能够战胜它?” 夕照驾着三足金乌,也前来劝道:“月影上仙,此龙具盘古之力,我尚不敌,汝安能制之?且随我回神界,召集诸天神佛,一起来战。” 月影道:“吾有苍月之力,以爱为名,可斩世间一切妖邪。” 遂下界与恶龙缠斗。 太阴真君月影上仙执意下界,子夜只好陪着月影乘坐青鸾下界。 彼时,炎帝之子共工桀骜不驯,为与兄弟颛顼争夺帝位,决定投奔勇猛善战的蚩尤,以图重塑天地秩序。 共工擅长控御水法,驾着神龙在天际,对炎黄联盟造成重创,死伤不计其数。 颛顼则善于利用空间之法,他乘坐毕方神鸟,与共工展开激战。 共工以滔天之水为武器,怒涛汹涌;颛顼则掌控烈火之力,两人在天上斗得天昏地暗,风雨雷电交织,天地如同末日一般。 共工怒发冲冠,驾驭着一条从深渊跃出的神龙,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那龙鳞闪烁着幽幽蓝光,双目如炬,吐息间山河变色,海浪咆哮。 神龙肆意破坏,翻江倒海,所到之处,万物成齑粉,天地为之变色。颛顼不敌,乘坐毕方神鸟遁走。 这时,月影驾驭青鸾,手持苍月神剑下界而来。 苍月神剑凝聚了千万年日月精华,流转着淡蓝的光华,能斩断世间一切邪恶与黑暗。 月影与恶龙在天际缠斗七日夜,法力渐渐不支。 面对恶龙毁天灭地的力量,月影决定献祭自己。她将自己的神力凝聚在苍月神剑之中,以爱之名,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直刺恶龙之心。 神龙的龙核被月影吸入苍月剑之中,瞬间失去了力量,眼看就要坠入东华大地。 月影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神龙, 她不忍神龙撞向东华大地,以残存神力,驾驭着神龙,往极北之地而去,不想共工前来阻挠,致使神龙一怒撞到了不周山之天柱上。 不周山轰然倒塌,一时天柱倾塌,苍穹被撕裂,日月星辰偏移了原来的轨迹,星辰黯淡,日月无光。 滔天洪水随之肆虐南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天地间陷入了混乱。 第337章 琉璃梦境 天地间风月雷电交织,各方诸神混战在一起,小七也分不清楚他们是谁,只见一个影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渐渐地,这段缘故记忆变得模糊,小七又重新来到了琉璃仙境。 她站在一汪碧波湛蓝的水潭之上,轻轻浮在上面。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她和这一汪水潭,但见水潭中映出一个英姿飒爽,满额鹅黄的仙子,仙子身穿一身流纱白衣,白衣在水波映照下发出五彩晶莹的光芒。 小七恍惚之间,只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见仙子向自己走来,于是问道:“你是月影,是月神宫上的神仙?” 月影点了点头。 小七想起青羽和夏艾的安危,便问:“我梦到了你和恶龙搏斗的故事,你之前遇到的青羽和夏艾后来怎么样了?” 月影道:“你似乎对他们的故事很感兴趣,告诉你也无妨,只是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许多事经历了三千年,我也渐渐淡忘。 我只记得在西陵,那里的人们为青羽和夏艾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他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纵声歌唱,整夜都不曾休息。” 小七心生羡慕,说道:“他们好幸福。” 月影闭上眼,努力回想曾经的事,而后缓缓说道:“青羽是一位眼睛清澈的女子,夏艾总是笑容满面。苍穹之上,星辰为证;大地之下,山河为誓。他们二人许下了永恒的誓言,无论未来风雨来袭,无论岁月变迁,永远不分离。” 小七又问:“后来他们真的幸福了吗?” 月影摇了摇头,“他们后来还是被蚩尤烧死了。” 小七满心失望,“为什么?” 月影道:“后来天下大旱,西陵和九黎为了争抢水源发生了战争。西陵和烈山部同属炎帝联盟,炎帝被蚩尤打败,西陵人大多数被蚩尤杀死。” 小七红了眼,心中一酸,说道:“蚩尤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影道:“是因为不甘。小七,我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在未来能阻止这一切重演。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为了追求永恒的力量,迟早会陷入黑暗。 在盘古大神湮灭之后,他的力量消散在宇宙之间,神州大地充满了邪恶妖魔。伏羲为了重建天地秩序,创立五行八卦,为万物划定了兴衰秩序。而蚩尤不满伏羲立下的六道轮回规矩,决定炼制弑神剑,杀上天界。 蚩尤违反天道破坏六道轮回,以人魂修炼邪术。烈山部和西陵不敌九黎,蚩尤对西陵人大开杀戒,青羽和夏艾就是在那时被蚩尤烧死。” 小七不忍道:“蚩尤这么坏,他后来怎么样了?” 月影道:“眼看着西陵人要被蚩尤屠戮殆尽,轩辕和蚩尤反目,带着有熊部族将一部分西陵人救出来,后来和炎帝组成炎黄联盟,对抗蚩尤。炎帝部落畏惧蚩尤,颛顼和共工兄弟为了争夺帝位,发生争斗,共工投奔更为强大的蚩尤。” 小七叹道:“他们之间原本都是兄弟,为什么偏偏要手足相残。” 月影道:“兄弟之间原本是血脉相连,魂魄相依,就如正邪两种力量,这两种力量最为亲密,却最难相容。 子夜为我炼制了苍月神剑,他告诉我只有爱才能融合阴阳之间的力量。我找寻了几千年,现在仍未明白这种力量是什么,或许你能帮助我找到答案。 我知道世界的裂痕需要爱来弥补,而至阴至阳都会导致宇宙秩序崩坏。蚩尤也是因为追求至强之力,依靠他体内的龙之血,召唤出藏在东海之滨的远古神龙。 此龙是盘古大神脊背的龙筋所化,拥有盘古之力,天地间无人能敌,原本已经与大地融为一体,却被人类的煞力所感,渐渐苏醒,被蚩尤利用。” 小七问道:“神龙这么厉害,后来它是怎么被消灭的?” 月影道:“那神龙没有死,只是被我封印了。” “没有死?” “我本将它的神识封印于苍月神剑之中,后来逐风误伤了月影。那时月影已经怀有身孕。我为了救你,以自己的神识救下了你,而束缚筋盘的封印之力也随之减弱。” “是你救了我?” 月影道:“你娘是我幻化的影子,你也是我的孩子。 我的神识与筋盘较量了三千年,便在盘龙山内,用灵力建造了琉璃仙境。 小七,我要你来到这里,取回苍月神剑,获得我的力量,孩子,拯救苍生的命运就落在了你身上。” “拯救苍生?” 月影点头道:“在九重天上,筋盘的神识,逃出了我的封印束缚,潜入了叶逐风的体内。叶逐风获得了筋盘之力,失去了理智,在九重天大开杀戒,将整座山捣毁。 我只得暂时用仙法封印了他体内的筋盘之力,但这封印不能长久维持。假若筋盘借助逐风再次复生,那时天地又要遭受一次劫难了。” 小七道:“神仙姐姐,你说的我不明白,我也不认识逐风,我只知道他是凤清真人的徒弟,是长林的父亲。” 月影道:“傻孩子,逐风才是你的父亲。” 小七茫然道:“他是我父亲?那长林哥呢?” 月影道:“长林是人族皇帝之子,他体内流淌着轩辕血脉。” 小七道:“长林怎么能是皇子?那我又是谁?你在胡说什么?” 月影道:“我的力量正在慢慢减弱,没有时间给你解释了,你要记住你是神之子,记住你自己的使命……” 小七正要再问缘由,月影的影子渐渐支离破碎,变得模糊不清,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嘶哑模糊。 小七在摄妖法阵当中险些被撕碎,幸亏有月影神力一直保护着她,也因此她梦到了月影的上古记忆。 在梦中月影以残存神识,嘱托小七肩负起神之子使命,去找回无上神力,封印筋盘,拯救苍生。 月影嘱托过后,她的神力衰微,留在小七脑子里的只有些记忆碎片,小七模模糊糊只记得她需要去找什么人,以至于忘却了长林的身世。 神龙与月神的故事还在延续,在三千年后,月影的神识不甘寂寞,化为灵体,起初月影不着衣物,恣意驰骋在春夏秋冬四个幻灵境中,之后跟着山中妖兽初学人语,慢慢学会了以花草编织衣物。 月影以天地为被,日月星辰为眸,世间花草为衣,野性纯真,不期一日在雪中遇到了逐风,二人很快坠入爱河,后来生下了小七。 而刘小七才是飞雪宫圣姑所说的天命之子,陈长林乃是轩辕后裔,和常人并无不同, 在阴差阳错之下,昭阳和长林二人交换了命运。 到后来莽山以千年内丹救活了长林,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而凤清真人在机缘之下,想到了以凌霄阁至高神功《浑天功》来搭救长林的残缺命格。 这一段爱恨纠葛横亘三千年,今生落在了小七的肩头上。 刘小七躺在凌云阁里始终未醒,在梦中她梦到月影的记忆,不时还梦呓几句。 期间星彩、星河、倩儿和医相阁的弟子频频来这里看望她,送来不少点心水果,众人见小七始终不醒,都忧心不已。 古逸尘安慰他们小七并无大碍,只是陷入了昏迷,又厌烦医相阁的这些弟子个个不成样子,其中有一个胖丫头,把凌云阁的地板都快踩坏了,因而斥责他们不可再来凌霄阁。 医相阁的弟子听到古逸尘说小七身体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众人痛恨慕武阁的一帮人恃强凌弱,不仁不义,双方见了面就嘀嘀咕咕,慕容俊才四兄弟变着花样的损他们。 慕武阁与控灵阁弟子先前被玄清掌门厉声斥责,此时虽然被慕容兄弟痛骂,却不敢吱声。 第338章 面壁思过 且说,墨文君和吕志丘昏迷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夜里苏醒过来。 墨玉涵看到女儿醒来,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文君,你终于醒了,娘真是担心坏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墨文君挣扎着坐起身,问道:“娘,志丘他怎么样了?” “他伤势较重,不过你爹已经回来帮他疗伤了。文君,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前殿怎么会突然发生爆炸?” 墨文君摇了摇头,说道:“娘,我现在头疼得厉害,只记得当时一道白光闪过,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我觉得刘小七她定是个妖怪。她和当年的月影长得又那么像。志丘用摄妖法阵试她,她当时差点就现了原形。虽然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失控了。” “可不能乱说,她明明是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这时,玄清走了进来,怒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我才离开几天,你们就把房子给炸了,真是无法无天。 志丘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你竟然以我的名义擅自取来法宝,对门下的弟子动刑!” 墨文君伤势未愈,咳嗽了几声,急忙辩解道:“爹,刘小七分明是个妖怪。 我用摄妖阵一试,她果然差点现出了原形。她就是狐妖变的,想趁机混进来破坏凌霄阁。” 玄清怒道:“住口!你随意对门下弟子动刑,已经是大错特错,还在此狡辩。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的。志丘与你同罪,鞭笞二十,思过七日。你们伤好后去苦无长老那里领罚。” 墨文君急红了眼,争辩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墨玉涵连忙护住女儿,说:“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刚醒过来,即使做得不对,你就不能等伤好了再说吗?你真忍心把她送到苦无长老那里?” 玄清严肃地说:“你平时就是太宠她了,看她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的。” 他又转向墨文君,说道:“还有,刘小七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 这件事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说完,转身离开了墨文君的卧房。 墨文君心中委屈,说道:“娘,你看爹爹,什么事都怪在我头上。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凌霄阁好嘛?” 墨玉涵柔声安慰道:“好了文君,你爹是责怪你滥用私刑。你爹让你别管,你就别管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你爹说说,他还要拿鞭子抽你,我看他敢?” 墨玉涵离开女儿的房间,步入大厅,见玄清正独自坐着,面色阴沉。 她缓缓走近,轻声问道:“怎么?还在生女儿的气?” 玄清深吸一口气,怒气未消:“你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摄妖阵乃是禁制法宝,因威力巨大而锁在库房之中,她竟擅自取出,对门下弟子使用? 她难道不知此举后果严重,可能害人性命吗?她如今胆子越来越大,眼里还有我这个掌门吗?” 他的话语激烈,墨文君听得一清二楚,慌忙悄悄溜出门外,躲在角落里偷听。 墨玉涵劝慰道:“女儿她不过是担心山中混入妖怪,才做出此举,也是为了凌霄阁的安危着想,况且并未酿成大祸,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玄清怒道:“若是换做旁人,我必将其逐出师门,赶下山去!我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 “她是你的女儿啊,你就忍心处罚她?” “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才更应严加管教。”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这一次?别人我不管,但你不能打我的女儿。想当初,不顾家族反对,跟了你这个穷小子。我图什么?不就是希望你能对我好,未来有个指望。如今你却如此对待我们母女?” 玄清大声道:“这些陈年旧事,你要唠叨多少遍,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我平日里对你们母女还不够好?派里的大小事务我也尽量依着你们,你还想我怎样?” “这次说什么,也绝不能轻饶了她,非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长长记性!” 墨文君急忙推门而入,扑到母亲怀里哭泣:“娘,爹要打死我。” 墨玉涵紧紧搂着女儿,怒视玄清:“有我在,他敢动你一根头发试试!” 她又指着玄清,愤道:“张笑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忘了若不是我们墨家,你张笑卿能有今日?” 玄清怒道:“掌门之位,是师哥让给我的,功夫是师父传的,与你何干?”墨玉涵冷笑一声,道:“当初你们凌霄阁缺吃少穿的时候,是谁向我墨家借银子?若非我们墨家,你们早已饿死在山间。” 玄清面色一沉,“饿死也比被你气死好。” 墨玉涵怒道:“好啊,你现在是掌门了,看不起我们娘俩了。那好,我们走,现在就走,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 说着,墨玉涵便拉着墨文君向外走去。 玄清急忙拉住她的手,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 “你别拦我,这凌霄阁是你们玄家的,容不下我们母女二人。”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看看你把女儿惯成什么样了?这次她滥用私刑,险些害人性命!非要惯到弑君杀父不成? 鞭笞二十,思过七日。你娘为你求情也不行。” 墨文君闻言,扑到墨玉涵怀中,泣声道:“娘,你看,爹还要打我。” 墨玉涵安慰道:“我们这就走,不在这受委屈。” 墨文君委屈地哭道:“刘小七真的是妖怪,我这么做是为了凌霄阁好。” 玄清见女儿毫无悔改之心,扬起手要打。 墨玉涵立即拦在前面,厉声道:“你动手试试?” 玄清无奈放下手,叹气道:“你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墨文君仍道,“我没做错什么,她是妖,我就得用对付妖怪的方法对她。再说,她若真是普通人,摄妖阵也伤不了她。” 玄清怒道:“你懂什么?摄妖阵并非只对妖怪起作用,但凡体内有不寻常灵力,都会有反应。 刘小七原是当朝公主,为了躲避朝廷追杀,才躲到我们派中。” 墨文君瞪大了眼睛,疑惑道:“公主?” 墨玉涵向她解释道:“文君,这件事我并非故意隐瞒你,只是事关重大,不宜让更多人知晓。” 墨文君仍不甘心,“那她既然不是妖,为何长得和狐妖月影如此相像?难道真的是狐妖和皇帝的私生女不成?” 玄清怒斥道:“胡说八道!这世间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巧合罢了,有何稀奇?” 墨文君又道:“刘小七是朝廷要犯,我们为何还要收留她,这不是自找麻烦?” 玄清沉声道:“如今的长安已非昔日可比,大部分已被楚云生所掌控。我已将我的担忧告知江湖同道,然而没有确凿证据,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去苦无长老那里领罚去吧。” 这时,吕志丘又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跪在地上说:“师父,弟子知错了,甘愿接受惩罚。” 墨玉涵忙扶起他道:“你伤势不轻,快回去休息。” 吕志丘道:“师父的话,弟子都听到了,这件事是我的主意,与师妹无关。师父若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墨文君说道:“女儿知错了,女儿下次绝对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墨玉涵忙道:“是啊,你看孩子们认错态度这么好,这次就饶了他们,再次再犯加倍处罚,这样可好?” 玄清只得说道:“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你们不去戒律阁领罚,罚你们禁闭十日,好好反省去吧。” 墨玉涵也向女儿狠狠说道:“看你干的好事,把人家公主霍霍得半死,要是真的醒不来了,甭说打你二十鞭,就算二百鞭也是使得。” 戒律阁的皮鞭可是又硬又狠,苦无长老更是铁律不容情,凌霄阁的弟子听到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只要不打鞭子,关几天就关几天了,吕志丘和墨文君心中大喜,齐声认错,各自回房不提。 第339章 逐风之谜 墨文君、吕志丘二人走后。 玄清说道:“我这几回在江湖上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如今北方守将尉迟岚兵变,很快就攻进了长安城。正值乱世,天下巨变。江南遭遇罕见天灾,一场暴风雪导致四方田地颗粒无收,天怒人怨,百姓生计难以为继。 我这次去了临安,见过那里的宋大人和欧阳少庄主,他们都同意拿出一部分钱财帮助那些难民。我想咱们凌霄阁最近也有一些积蓄,不如拿出一些帮助他们。” 墨玉涵说道:“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这点事,你的心思倒是在我身上,你以为我会在乎那点银钱?江南的事我早就听说了,我老家发生了灾害,我怎能袖手旁观? 不用你安排,我已经嘱托金灵坊先从账上支出了五百银灵子,给了月香山庄,让他们帮忙购买些粥米,周济那些难民。” 玄清忙笑道:“有劳夫人了,你倒想在我前头去了。” 墨玉涵冷笑道:“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你哪一次求我,我不答应?” 说完她又怕玄清提起女儿的事,又道:“唉,现在天下大乱,也就咱们凌霄阁还算安宁。 家里来信说,经常看到饿得奄奄一息的人,瘦得皮包骨头,有的甚至吃树皮、吃草根,恨不得……”。 说到人相食,墨玉涵便说不下去。 墨玉涵看玄清的态度软下来,又道:“苦无那老糊涂,下手没个轻重,你还真的想让孩子吃他的苦头吗?” 玄清道:“你就是太惯着孩子了,我看文君迟早要被你惯坏了。” 墨玉涵道:“孩子们谁还不犯个错呢。” 玄清气得吹胡子瞪眼,“哼,都过了三十岁的人,还是孩子?” 墨玉涵忙陪笑道:“这次万幸没出什么大事,刘小七那孩子经受了这么重的冲击,竟然也毫发无损,这也算是奇迹了。” “听古先生说,这孩子筋骨奇特,不过虽然没受伤,只是还在昏迷中,恐怕是伤了脑子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玄清开门一看,是凤清,笑道:“师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凤清进来,道:“刚去了凌云阁看了看七丫头,回来的时候路过你这里,顺便进来瞧瞧。” 玄清笑道:“这俩孩子犯了事,险些闹出人命,我已经教训过他俩了。” 凤清说道:“罢了,罢了,又没真出什么事。” 玄清道:“你不知道文君都做了些什么。” 玄清刚要说,却被墨玉涵拦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孩子摆弄法器的时候失了手。” 凤清微微点头,道:“小七那孩子可就奇怪了,明明身体无大碍,却总是醒不过来。依我看,可能是伤了心神,暂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来这里还有些别的事要找你商量。” 墨玉涵忙把凤清引到阁楼,沏上茶水。 玄清道:“你来找我也没别的事,必是与逐风有关。” 墨玉涵说道:“风儿倒是个练武奇才,当初咱们都看好他,谁知被妖女缠上了坠入魔道,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 凤清听罢垂头不语,玄清忙给墨玉涵使眼色,墨玉涵道:“山下的账还没算清,你们兄弟俩聊,我去不陪你们了。” 说着走下阁楼。 玄清看墨玉涵走下阁楼,在门口静听了一阵,见无人在侧,关好房门,向凤清说道:“都走了,师哥你有什么事,直说好了。” 凤清道:“晚枫这孩子才回来几天,又去山里了,想来是去看逐风去了。” 玄清道:“师哥,小声点,此事我连先生都没有告诉。” 凤清点了点头道:“她自以为能瞒得了我,他和风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岂能瞒得了我的眼睛。” 玄清道:“她也太痴心了,当初大家都以为逐风活不下来了,没想到她竟然把逐风背了回来,此事若是让江湖道友知道,非要把我凌霄阁拆了不可,此时你我须得严守秘密。” 凤清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曾经御剑远远跟着她,逐风这些年也好多了,只是想不起曾经的事,让他们二人在逍遥谷里待着也好。你以后要多留心一些,现在凌霄阁来了一些新弟子,其中定有昆仑山其它仙家派来的人。” 玄清道:“这个,我岂有不知。逍遥谷里云海茫茫,你我都摸不清路,更不用说别人,况且里面遍布妖兽毒瘴,若有无知小儿硬闯,管教他有去无回。师哥,你放心。这后山一带严禁弟子出入,有违者送往戒律阁处置。” 凤清略微放心,点了点头,又道:“听说你这次还要把文君、志丘送往戒律阁?苦无那个老东西,是个死脑筋,连我的话也不听,若是把他们夫妻送过去,凌霄阁颜面扫地矣。” 玄清仍旧气呼呼道:“那也不能不罚,使用本派禁制法宝,对弟子动刑,险些闹出人命,这还了得?” 凤清道:“听古先生说,小七和月影有些渊源,入门测试灵资的时候,小七的海是一片湛蓝,这是神族才应有的资质。” 玄清笑道:“你想成仙想疯了不成?哪有什么神仙,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先生说是乾灵镜出了毛病。 那七丫头是赵正毅的女儿,她小的时候,我就曾见过,颇为顽皮,皇宫里的人都不敢招惹她。” 凤清道:“你没发现七丫头样貌和当年的月影有几分相似,志丘在慑妖法阵波及,受了重伤,七丫头在法阵中心,神武大殿的立柱都被炸断,七丫头竟然毫发无损,定是有什么力量在暗中保护她。我一直在猜想,七丫头会不会真的和月影有关。” 玄清忙道:“刘小七是当朝公主,怎么会和狐妖月影扯上关系?这太荒唐了。人这么多,长得相似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凤清说道:“你不懂,以月影当年的实力是有可能突破六道界限,飞升成仙的,假如她并未死去,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复生了。我是说月影的神识可能附着在七丫头身上,所以她才能在慑妖法阵中安然无恙。” 玄清忙道:“若是月影,这可就难办了,当初以你我二人之力都难胜过她,更遑论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实力更是大为精进。她若是找上门来,我们就难以对付了。” 凤清笑道:“我们瞎猜的,你竟当真了。再者,月影若是复生对你我来说也并非是件坏事,毕竟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楚云生这个贼子。最近我也很少下山,我听说最近长安城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是真是假。” 玄清说道:“不是乱成了一锅粥,而是变成了一座兵城。” “哦?此话怎讲?” “尉迟岚率领北方大军造反,号称挥师十万铁骑大举南下,都城长安自是不能坐以待毙,现如今到处招兵买马,扩充粮草,高筑城池,这可都苦了天下的百姓了。 现如今赋税一天比一天重,生活在长安的百姓日子更加艰难,不仅要承担沉重的赋税,年轻力壮的都要被抓去当兵,年长的便被拉去做苦力修城墙。我去过长安,周围每天都有饿死的人,百姓实在苦不堪言。” 凤清惊道:“半年之前,那里还是一派繁荣景象,怎么这么快就变成这样了。” 玄清叹道:“皇帝大病一场后,不理朝政,一切政务全交给太子一人督办,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据我推断这一定与楚云生有关。” 凤清道:“是了,楚云生法力不在你我之下,当日我们没能把他拦下,造成今日之祸,细细想来,放跑了楚云生,你我均有过错。” 玄清道:“楚云生这贼人实在是太狡猾。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尽量弥补,我这阵子东奔西跑,也正是为了楚云生的事。 在南下大军到达长安之前,我们还要集结各江湖道友,一起阻止这场人间惨祸。” 凤清道:“看来这一切果真如圣姑所言,‘苍月出,天地劫’。苍月神剑现身,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少的骚乱,各路门派最近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我也好奇陈长林的苍月剑去了哪里,还有他爷爷也不知去向,想必带着苍月神剑躲了起来,他既然不放心我们,也不必细问了。 长林是逐风之子,七丫头与月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二人既是破局的关键,我们应该设法保护他们才是。” 玄清说道:“师哥所言甚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凤清笑道:“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会说,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玄清正色道:“这又有什么舍不得,届时师哥你尽管开口就是。” 凤清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时候不早了,长林在山上等得也着急了,我就先回去了。” 第340章 第五重 凤清并未告诉长林关于小七昏迷的事,只是说山下弟子使用灵术炸弹不当,出了些小意外,所幸没伤到人。 如今,他已经修炼到《浑天功》第四重。 《浑天功》每增加一重,《乾元灵箍》的束缚力就会增强一倍。 现在长林需要更沉重的负担,来锻炼自己的体魄。 去山下搬石头,对长林而言已经不再是考验,为此,凤清特意为长林凿出了一块一人高的巨大圆石,让他推着这块重达万斤的巨石,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来来回回。 长林打趣道:“师父是想让徒儿像屎壳郎推粪球一样——滚蛋。” 凤清嗔怪道:“胡闹,为师这是在锻炼你的体魄,你好好练,可别偷懒。” 长林自然不会偷懒,自从和小七分手后,他每天都狠命苦练。 凤清看着长林这番用功,也不枉自己在他身上所花费的心血。 这一日,凤清御剑归来,只见长林推着巨石艰难前行。 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将石头推到山顶,然后一步步退回来。 把这样一块重约万斤的石头推上山,本身就极为困难,更不用说再缓缓把它放下来,更是难上加难。 长林这样疯狂地折磨自己,凤清也不顾一切地吸收天地间的清气,而后将煞力自《乾元灵箍》传到长林体内。 长林每天都能将凤清所吸收的先天煞力吸收完毕,再练下去拼的就是自己的体力和莽山的雄浑之力,这样一来,留在他体内的莽山精华内丹也在不断加强。 凤清颇为欣慰,想着明日更要增加一分强度才行。 他见天色已晚,走过去说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去吧,泡个热水澡,师父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咱们明天再练。” 长林不肯,言道:“我再推完最后十下。” 虽说是严冬腊月,大雪封山,长林的身体仍然如沸腾了一般,头顶上冒着一股汗气。 凤清摇了摇头,道:“累了,就歇会。饭要一口一口吃,功夫也不是一天就练成的。 急功近利反而会适得其反。练武讲究循序渐进,休息好,养精蓄锐,明日再练。” 长林不答,他就是这样一股倔脾气,不肯服输,如今命运将他逼到了绝境,他便要打破这命运的牢笼,去与老天争命。 他一步步推着石头退了下来,忽然脚一滑,被这万钧巨石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急速地向下滑去。 好在有一侧山壁挡着,石头也重重地撞在他身上。 长林被巨石压住胸膛,哼唧一声,从口鼻内流出鲜血来,显然是受了内伤。 凤清想要帮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跃至长林身边,问道:“怎么样?伤到了没有?” 长林吐出一口鲜血说道:“没事,我没事。” 凤清急道:“你这怎么能叫没事,快赶紧回去歇着去。” 长林狠狠说道:“师父,我说了没事,不完成这最后十次,我绝不休息,还有九次。” 凤清看着长林又一步步向山坡迈进,想要阻止,看到长林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不忍心。 九次,八次……两次,一次。 长林最终完成任务,趴在巨石上冷笑一声,说道:“我说过,我一定能做到。” 凤清揉了揉眼,欣慰笑道:“师父也相信,你一定行的。” 长林看着凤清眼中淌下一滴泪,说道:“你怎么了?” 凤清解释道:“刚才一股风吹过,沙子进眼睛里了,你没力气了吧。” 说着,凤清帮长林把巨石推开。 长林笑道:“师父,你一来,搅乱了我的气息,我现在还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凤清交给长林的任务,他总是要加倍地要求自己完成。 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沉重的负荷,只得依靠古婆婆给的复元丹强行维系,所以虽然长林头一天累得筋骨欲断,第二天总是能恢复精气。 长林一大早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 他前一天留下的伤痕全都不见了。 他的身体恢复能力越来越强,然而这不单单是复元丹的效果,而且和他的体魄不断强壮有关。 他的筋骨血脉,在不断融入天地灵气与煞气的时候,身体也变成了承载灵力的器皿。 长林没有灵根,却能以这种方式积蓄力量,堪称古今罕有。 他不像莽山身为妖兽,身处灵力充沛之地,修炼起来如鱼得水; 也不似李天霸这样的强人,体魄天赋强于常人。 长林有着莽山留下的真元内丹在体内帮他强化体魄,激发他身体的最大潜能, 又得到凤清吸收天地混沌之力,倾尽全力的帮助,双体双修,源源不绝地为他提供天地间至强的煞气。 两种真气一起交汇融合,已经使他的身体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有着《乾元灵箍》的束缚,长林并不能感觉到自己变得有多强,他每用一份力气,都是寻常人的几十倍,以至于在他力量有余时,速度却大为不足。 凤清看着长林这几个月来不断的成长越发欣喜,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长林已经脱胎换骨,身体得到完全的进化。 但是他仍不能很好地掌握身体的变化,起初长林并不在意,后来他吃饭的时候不是随手把筷子捏断,就是把盘子捏碎,门板已经撞坏了几次,床也被他压塌了,现在只能打地铺睡觉。 长林修炼《浑天功》的进度,从第三重到第四重仅用了不到半个月,从第四重到第五重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每精进一重,凤清吸收的速度就加快一倍,长林身上的负担也增大一倍。 当初他师父燃岚真人,耗费了三十八年依旧没能练成此功。 凤清和长林一同修炼《浑天功》,犹如天助,进境飞速。 按照凤清的想法,如果能保持这种速度修行,不出一年,两人就可以练成凌霄阁这门绝世神功。 长林已经练到第五重,长林身上的束缚之力更重了一份,以至于早上起来的时候难以爬起。 他以为是自己前一天太累的缘故,事实是凤清将《乾元灵箍》的束缚力增强了。 长林身上的束缚更重了,他只觉得身上无时无刻都被绑着千斤重量的铁链拖着。 和往常一样,长林抄写完一遍《浑天功》之后,凤清又立刻让他忘记身上的内容。 他告诉长林这是一种容易走火入魔的功法,名为《乾元神元诀》,只可神通意会,不可记忆默诵,久而久之,凤清在跟长林提及前一句的时候,长林能够迅速想到下一句,或者与之相连的一句,但是通篇内容他却记得模模糊糊。 他本来也没花心思记,只当练练字,放松心情。 自玄清担任掌门便将《浑天功》列为禁术,本想着要销毁,经过凤清苦苦请求,他才同意将《浑天功》藏于稳妥的地方,凤清和长林偷学此功,对长林隐瞒实情,也是不想让师弟发觉。他这个师弟若是知道他偷学禁术,一定会唠叨个没完没了。 再者,也是为了防止长林偷偷自行修习,走火入魔。二人虽同修《浑天功》,却不能让长林了解吸收真元之法门。 第341章 体魄精魂 长林修炼《浑天功》的速度越来越快,随之带来的负面效应也开始显现。 他拼着一腔热血努力练功,而今身上已有积伤,复元丹和珍稀药浴已经无法弥补这种逆转天数的损伤。 获得力量的目的是为了掌握力量,而不能以损害自身的代价强行灌入。这样做无异于揠苗助长,最终会得不偿失。 因此,凤清决定先休息几日。今日的训练科目与往日不同,旨在锻炼长林身体的柔韧度和协调性。 凤清让长林抄写完毕后,向他掷去了一枚鸡蛋,长林忙用手接过,却因用力过大,鸡蛋直接碎在了手中。 凤清又掷去一枚,长林这次小心接过,谁知凤清道:“谁让你用手接了。” 长林问道:“那我该用什么接?” “用脚!” “啊?” “废话少说,看招!” 凤清一枚枚掷过鸡蛋,长林忙用脚去接,哪里能接得住,一会儿的功夫脚下已经碎了十来个鸡蛋。 凤清说道:“没用的东西。” 长林急道:“再来!” 他集中精神,看清楚鸡蛋的来势,稳稳落在脚面之上,所谓一通百通,长林体魄增强的同时,血脉之中的精魂也在觉醒,学习功法技巧,驾轻就熟,还没试几下,便能用脚面稳稳接住鸡蛋,甚至如孩童踢毽子般,踢着凤清掷来的鸡蛋。 长林笑道:“师父,这个也太容易了,你看看我。” 凤清冷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接住一枚有什么可高兴的,我这里数百枚鸡蛋,你什么时候能完完全全接住,才算真本事。” 长林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枚鸡蛋正砸在他脸上。 长林道:“师父,你耍赖,怎往徒儿脸上掷来?” 凤清谄笑道:“师父想往哪儿掷,就往哪儿掷,你能记住算你能耐。” 长林聚精会神,专心应付。 长林练就至强体魄,武技也大增,他掌握好技巧后,将凤清掷来的鸡蛋都稳稳接住,长林笑道:“哈哈~也不过如此么。” 凤清笑道:“得意什么,好戏还在后面。” 凤清突然加快速度,掷来的方向总让长林意想不到,不一会他满身都是碎鸡蛋,狼狈不堪,长林道:“师父,你玩赖,我又没长三只手,你掷这么快,我如何接得住。” “用手脚接住也不算本事,你若能用身体接住,那才算本事。” 长林轻笑一声,“小菜一碟,我用耳朵也能接住,师父来吧。” 凤清道:“这样才哪到哪?若我用上手法内力,你能接住,才勉强合格。” “好,师父您就请好吧。” 凤清心想:“长林这小子现在是长能耐了。” 接着说道:“等一下,这样有些太浪费粮食了,现在天下不太平,鸡蛋也不好买。” 于是换了一筐鹅卵石来,长林惊道:“师父,这徒儿如何承受?” “我要你用身体接住我掷来的石子,只要你掌握飞来的势道,控制好身体接住,便不会受伤,硬接的话,可有你的苦头吃了。” 说着便以特殊手法掷来一枚石子,飞来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长林躲闪不及,正中胸膛,大叫一声:“哎呦~等等,这样太狠了吧,还是鸡蛋好。” “废话少说,你不要拿身体硬接,要学会控制身体,释放飞来的力道。” “这怎么能行啊,师父你慢点,哎呦~。” 接着一颗石头飞来砸中他脑门,额头上立即肿起一个大包,长林又想起凤清在毓秀阁拿书本掷他,心中不忿,即刻专心应对. 长林的血脉之中,历经锻炼,融合了天地之间的混沌力量,他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脚步身法,当凤清掷来鹅卵石,只需稍稍后撤一步,他一身壮硕筋肉,回弹自如,这些石头来势得以缓冲。 “嗖”的一声,只见凤清掷来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旋转之中发出嗡嗡的破空之声,长林凝神应对,鼓起小腹,接着鹅卵石。 这石头在他腹中旋转不绝,长林微微用力,以腹肌钳住石头。 石头仍在旋转,一会儿的功夫,长林的长衫冒起了白烟,“哎呀,好烫~” 长林大叫一声,原来那石头在旋转时,已经被磨得滚烫。 也亏得长林一身至强体魄,才有如此让人罕见的练武奇观。 凤清有意锤炼长林,一筐子石子掷完,接着又端来一筐,这次长林早有防备,凝神归元,他的身体亦有智慧一般,或用手背、脚背、或是腹部、胸口、双膝,乃至屁股,将凤清掷来的石块悉数接住。 只是凤清用上了手法,掷得又准又狠,长林虽然全数接下,但身体却火辣辣地疼,头上也被砸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包。 为了缓解疼痛,长林不知不觉中便学会分解力量的方法,所受的苦头也小了些,日复一日,凤清逐渐又加大力道,长林之前的招式便不管用了,只得另寻他法。 好不容易掷完十筐鹅卵石,长林已经是鼻青脸肿,好在凤清以自己混元真气为其恢复筋脉,又喂以古逸尘精心配制的复元丹,泡着药浴,长林的身体恢复得极快,次日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下午的训练依旧是推石头,这次凤清反而减轻了他的负担,只让他推五次便可,长林笑道:“师父,你太小瞧我了啊。” 说着推起石头,忽觉今天的石头怎么变得这么重了,试了几次都推不动,说道:“奇了怪了,师父你是不是又使了什么鬼把戏了?” 凤清笑道:“石头还是那个石头,只是你变弱了罢了。” 长林心中不服,使出全力,才推动石头,双手却不禁地抖了起来。 凤清笑道:“推不动就不逞强,我帮你找个小点的来。” 长林说道:“不用,我昨天推着还很轻松。” 于是装着很轻松的样子,一步步向坡上推去,一次次咬牙坚持,他终于推上山坡,可是送下坡时,他必须付出之前更大的努力,否则便可能身受重伤,只得更加小心地一步步后退,每一步都必须要付出全力。 长林歇歇停停,于日落时分才勉强完成任务,实则这并非是长林功力倒退,而凤清以更强横的力量催动乾元灵箍,束缚了他。 师徒二人练了一天,凤清也早为他准备好了晚饭,长林大吃了一顿,睡了一觉,明天又要重复今天的事,凤清真人也是绞尽脑汁,变着花样地折磨着长林。 长林是驴脾气嘴硬得很,凤清便捉弄他,以此为乐,渐渐地他待长林也如同逐风一般,情同父子。 第342章 小七苏醒 小七转眼间已经在凌云殿昏迷了十日,星彩看到小七迟迟不能醒来,心里越发担心起来。 在医相阁里还有杂物需要处理,古逸尘也不愿这里聚集太多人,小七昏迷期间,只有星河和倩儿在这里陪伴,而长林对此毫不知情,一次也未曾探望慰问。 这天,星河正在给小七喂汤,看到小七额头突然渗出许多细汗,倩儿忙用汗巾为她擦去,却见小七不住地喊:“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你别走,你别走。” 在幻梦之中,小七正要找月影问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而长林又怎么会是皇子,她正到处走着,要寻找神仙姐姐问个清楚明白, 只觉得前面一道黑溪阻路,下面有无数的夜叉水鬼,伸出血淋淋的手,要拉她下去。 小七眼看着自己被水鬼拖入黑溪里,猛然惊醒,额头、后背被冷汗湿透,心砰砰乱跳。 倩儿和星河见她醒来,又惊又喜,倩儿忙道:“小七姐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小七恍惚中说道:“我要去找她。” 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忽又坐在床边扶着额头,自言自语道:“我要找什么来着?” 她一醒来,之前梦到的事,已经忘了大半。 倩儿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你要找谁?让阿星帮你去找就好了。” 星河看着小七痛苦的样子,说道:“小七,你到底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七捂着脑门,痛苦地说道:“我的头好疼,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倩儿问道:“小七姐姐,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啊?” 小七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记不太清了,总之很长很长,我好像去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鸟语花香,总之是很美,我走了好长时间,也走不出去。” 星河说道:“你醒了就好,就别想这么多了,快把这碗鸡汤喝了吧。” 小七笑道:“我肚子正好有点饿呢。” 倩儿笑道:“你已经昏迷了十天了,不饿才怪呢。” 这边星河端着热好的鸡汤,一口一口细心喂着小七,倩儿一边也剥着水果相喂。 不一会儿,古逸尘听到楼上异响,也走上来,见到小七醒来,喜道:“这丫头终于醒了,呵呵。” 倩儿忙道:“小七姐姐,这是我师父,古婆婆,这些日子多亏了婆婆一直照顾你呢。” “多谢婆婆。”小七说着,走下床来,屈膝躬身拜谢。 古逸尘走到她身边细细看了她道:“别叫我婆婆,叫我先生好了,我还年轻,不老,不老。” 古逸尘说着,拉着小七说道:“像,真像,越看越像了。” 小七问道:“像什么?” “哦,没什么,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么多天我也没出多大的力,倒是倩儿和星河忙里忙外的,还有星彩那丫头也经常来看你,你应该多谢谢他们才是。” 小七因此说道:“星河,倩儿,谢谢你们了。” 星河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谢什么,应该的嘛。” 倩儿笑道:“哎呦~阿星害羞了啊,嘻嘻~” 小七忽然心情有些低落,古逸尘想着他们还话说:“我下面还有些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了。” 倩儿跟了过去,“婆婆让我去帮您。” “好吧,你个鬼丫头,等会别又把我的宝贝弄坏了。” “怎么会呢,我会很小心的。” 二人走后星河慢慢喂着小七,小七吃不下,说道:“谢谢你了,星河,我吃饱了。” “这才喝了多少啊,还有这么多呢。” “我不太想喝,你拿回去吧。” 说着倒在床上,扭过身去。 星河叹了口气,说道:“我先把碗放着了,等会你要是饿了,就再吃些吧,我先下去看看婆婆还需要帮忙不。” “嗯~” 星河下楼去,见到倩儿,说道:“也不知道小七怎么了,忽然之间就不开心了。” 倩儿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怎么了?” 倩儿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说道:“笨蛋,这都想不明白,怎么追女孩,咱们几个天天来看她,长林哥一次也没来过,而且这次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星河狠狠说道:“没想到陈长林这么绝情,我真是看错了他了,以后我跟他势不两立,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倩儿看着星河生气的样子,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下次你们再见面,你真的要收拾他?” 星河想着长林那副样子不禁害怕,但在倩儿面前,挺着胸脯道:“再见到他,我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倩儿笑道:“呦呦~阿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猛了,下回我真要看看你怎么教训他呢。” 两人正聊着,古逸尘忽然喊道:“你们两个小鬼不是要帮忙吗,人跑哪去了?快来帮我搬东西。” 两人齐声喊着:“就来!。” 小七喝了几口汤,吃了两片橘子,头还觉得昏沉沉的,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醒~醒醒,别睡了,太阳都落山了还在睡呢?” 一个温柔又慈祥的声音在小七耳边响起,“嗯?”小七起来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古婆婆。 古逸尘道:“刚好一点就别总睡了,没病也睡出毛病来?” “星河和倩儿呢?” 古逸尘笑道:“他们俩忙一天了,回去休息了。” “哦。” “起来吧~吃点东西,星河这孩子挺疼人的,给你端来了这么多东西,趁热吃点吧。” 小七也是觉得有些饥饿,坐起吃了起来。 古逸尘笑道:“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小七笑道:“我肚子里空空的,真有点饿了。” “这阵子还多亏了倩儿和星河这两个小鬼,他们一口一口喂你,倒也挺有耐心的。” 小七听闻此言,心中感激他俩。 却不知星河是实打实的一边殷勤服侍,而倩儿只是趁机捣乱玩耍。 古逸尘看小七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在一旁淡淡地说道:“我听倩儿说,你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啊。” 小七放下饭碗,端坐在古逸尘身前,说起前情,“我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不过总是断断续续的,有些事我记得很模糊,在梦中我似乎见到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很像的人?” “也不太像,总之我说不上来,我在梦中似乎见到她和一个男子在交谈,对了,那人叫她月影,但是我实在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他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古逸尘心想:“这人定是逐风。” 于是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了?” ““我记不太清了,她是让我去一个地方,去找她。” 古逸尘迟疑了会,而后又笑道:“想不清就不用再想了,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梦到了什么东西,想来也是些荒诞奇异的事,你能跟我说一说那天在大殿发生的事吗?” 小七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原来是墨文君骗小七来到神武大殿,利用门派秘宝审问弟子。 古逸尘气得大骂墨文君和吕志丘两人,又说要给小七做主。 小七心中委屈,红了眼眶,“他们说我是妖,我不是妖,他们非要冤枉我。” 古逸尘抱着小七,安慰她道:“他们俩一定搞错了,你没事就好,玄清也狠狠教训了他们两个。” 小七还是心有不甘,心中痛恨他二人故意陷害她。 古逸尘说道:“吃饱了,就休息会吧,我先走了,我就住在隔壁,你有事就喊我好了。” “嗯。” 小七迷迷糊糊睡下后,古逸尘将凤清招至凌云阁,二人谈及小七的梦境,均认定小七是梦到了逐风和月影的故事。 实则那男子是子夜上仙乃天界大神,其人聪慧,擅长制作神兵利器,有逆转时空之强大法力, 而非古逸尘和凤清错会的凌霄阁弟子叶逐风。 凤清和玄清二人其实只得逐风一直躲在逍遥谷,这么多年将这个秘密一直守在心中,就连古逸尘他也未曾告诉。 小七的身份,如古逸尘所料不错,绝非玄清所言的什么大唐公主。 只是她究竟是谁,是月影的转世,又或者与月影有什么关系,他们二人始终猜不透,而此时恐怕只能问身在兵城长安的李产婆了。 而李产婆能否熬过这乱世也未可知。 且说,小七醒来之后,便从凌云殿里搬了出来,医相阁的弟子知道她回来,都来关心看望,送来诸多礼物,吃的用的玩的,数不胜数,一群人围着她问东问西, 尤其是慕容几兄弟,在小七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和慕武阁、控灵阁的人结下了梁子,对他们痛骂一番。 小七笑着一一谢过,只说身体没什么事,只是沉沉睡去了,慕容俊才沉睡了这么久怎么会没事,一定要让小七好好歇着,小七不肯,仍是来到医相阁帮忙,众人什么活都不肯让她做,都争先恐后的忙活。 医相阁平时积压了好几个月的活,短短几天就被这几兄弟收拾的差不多了。 余望川和肖彩云看着慕容几兄弟对小七这么殷勤,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欣慰的是医相阁里没那么多活要做了,无奈的是他们还是要教这些人练功。 墨文君和吕志丘两人被关了十天禁闭,放出来后也消停了些,慕武阁的弟子也不敢随意生事。 第343章 补天后记 小七昏迷了十天,身体变得更加瘦弱,好在医相阁的弟子们对她关怀备至。 渐渐地,小七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健朗,元气十足。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对人真心相待,医相阁的弟子们也真心待她,小七也因此颇得人心,就连慕武阁和控灵阁的一些弟子也对她十分仰慕,无奈彼此之间已有积怨,不能结交。 星彩这段时间照顾小七时,时常听到她在梦中说着一些让人不解的话,这天夜里,在倩儿、小七、星彩同住的一间瓦舍里,星彩问起了小七梦到的景象。 小七精神饱满,便将梦里所有能想起的事,尽数告诉了她们二人。 原来苍月神剑是由一名陌生男子凝聚日月精华,以爱为名打造而成,能够斩除世间一切妖邪,当年那条足以毁灭天地的神龙也是被苍月神剑斩落。 星彩听到她说出逍遥谷众生才晓的上古秘辛,大为诧异。 星彩由月影点化成人,在逍遥谷吸收月之境天地精华,修成了灵体,对主人极为忠诚。 此时她心中暗想:“月神怒斩神龙的故事,只有逍遥谷里的妖灵才知道,小七竟能道出这一段故事,看来她果然是主人转世。 当初主人何等杀伐果决,而今转世成小七后,却柔肠百转,倒也是天道好轮回,阴阳两相济。” 小七梦到的场景很真实,然而一睡醒,有些事就全然想不起来,讲起来模模糊糊,提及那段上古之争,小七心中仍有不少疑惑,她问星彩:“姐姐你说,轩辕和蚩尤本来亲如兄弟,到后来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星彩笑道:“我也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连我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倩儿听了这些神仙玄幻的故事,颇感兴趣,问东问西,诸如哪个神仙厉害,哪个神仙会用什么仙法,小七全都答不出。 倩儿不耐烦地说:“你好好想想,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后来呢,那场大战之后的事呢?” 小七摇摇头,还是想不起来。 倩儿略有些失望。 星彩则笑道:“神农创世、女娲补天的故事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你们不知道?” 倩儿摇了摇头,说:“好姐姐,我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吧。” 星彩便把自己在逍遥谷和长安听到的故事讲给两人听。 原来,共工与颛顼为了争夺帝位,投奔蚩尤,后来月影降服了神龙,共工不甘失败,驾驭着神龙撞向不周之山。 彼时,天塌地陷,引来滔天洪水往南肆虐而来,天上星辰倒换,大地变为汪洋,汪洋变为陆地。 那时,天地秩序混乱,妖魔邪祟重临人间,轩辕得天帝相助,手持神戟,与利用神龙之力,化为不死金身的蚩尤缠斗在一起。 那神戟每一次劈下去,便释放万道金芒,而蚩尤手持一柄玄金弑神剑,全身裂化,冒着炽热熔岩,眼睛也变成金色。 昔日的同盟兄弟,近身肉搏,你一拳来我一拳,昨日的友情化为今日的怒火,肆意向对方倾斜。 蚩尤心中恨极,本可一剑杀死轩辕,让他永失轮回,终究没能下手。 而轩辕痛恨蚩尤以人魂炼器,寂灭六道,屠戮西陵、烈山部的做法,他背负着轩辕神戟,双手握着蚩尤头上两角,将他按在地上,一双铁拳凝聚着纯阳之火,向蚩尤面门打去,此时二人得到四方仙神相助,吸收了天地间无尽的混沌之力,身躯变大了数万倍,如小山一般。 轩辕将蚩尤打倒在地,双手握持神戟朝蚩尤胸口狠命刺去。 嗤嗤~神戟刺中蚩尤,闪烁万丈光芒,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 谁知轩辕释放全部神力,犹不能伤蚩尤分毫。 这一刺将兄弟之间的情谊,彻底斩断,兄弟二人恩断义绝,眼见轩辕要命丧蚩尤之手,伏羲以阴阳八卦之术,倒转乾坤,另造了一个结界,将蚩尤永远困在其中。 蚩尤手中持有弑神剑,可以诛杀神族元神,誓要杀上天界,屠灭神族。 蚩尤吸收了太多的混沌之力,伏羲也无法杀死他,又忌惮他手中的弑神宝剑,便将其困在这一结界之中。 伏羲对众神称他已诛杀了蚩尤,诸神大振,协助人族炎帝与黄帝部落,击败了九黎部落。 伏羲天帝将要诛杀九黎全族,女娲创造了人族,恳求伏羲饶恕那些无辜的黎民,愿以自身神力来修复天空裂痕,弥补蚩尤犯下的过错。 蚩尤之妹辰英,听闻哥哥已死,不忍看族人惨遭屠戮,又因为轩辕背弃前盟,投江自尽。 辰英死后,轩辕厚葬了她,答应不再为难九黎族人。 此时,天地塌陷,炎帝黄帝部落纷纷前来协助女娲大神。 女娲踏遍四海之滨,采集五彩斑斓的奇石,凭借无上的智慧与法力,炼制成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五彩神石,用来填补了苍穹的裂缝。 补天旷日持久,女娲历经艰辛,耗尽神力终于修补了苍天,之后又手执神剑斩断东海巨鳌四足,撑起天地四极。 自此,苍穹重现蔚蓝,万物得以繁衍生息,女娲不忍九黎族人遭受天谴,于是运用自身强大的法力,建立了一方坚不可摧的结界,与外界隔绝,庇护着蚩尤的后裔免受侵扰。 女娲神力消耗殆尽化为五彩神石,她的后人世代守护着这片神秘的土地。 伏羲立下了严苛的规定:蚩尤的后人,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得离开南疆半步,违者诸神皆斩。 炎帝的小女儿精卫,其人身单力微,却有补天之志,在女娲补天时,她化为小鸟,扇着娇弱的翅膀,前来帮助。 她力量最弱却喊声最大,苍天修补后,她的家乡也变成了一片汪洋。 精卫目睹了这场浩劫之后,誓言要填平那肆虐无度、吞噬生命的滔滔巨浪,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口衔西山之木石,矢志不渝地去填东海。 而沧海桑田,时间过去了数千年,精卫的故事也已经鲜有人知,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衔石填海。 人族在这条魂梦江河中,将一段段与天抗争的故事,口口相传下来,华夏儿女温柔多情,从未怨恨天道无情,就如精卫,即便力量那么微弱,也要选择去衔石填海。 有诗赞云: 天道无情怎奈何?精卫衔石赴沧溟。 世代相传抗天命,薪火不熄总多情。 这一段故事,乃是逍遥谷群妖所共知的神话,而小七、倩儿在人间却未曾听闻。 他们只知,这一场惊天之战平息后,神州又闹起了瘟疫,大地上遍地是饱经苦难、病入膏肓的黎民百姓。 神农氏眼见生灵涂炭,为了拯救苍生免受瘟疫之苦,穿越密林,翻越高山,遍尝百草,编纂药经,传授给世人。 随后炎帝子孙唐尧统御人族,面对肆虐的洪水,唐尧束手无策。 后来,鲧不顾冒犯天威盗取了天界的息壤,人族才得以在上面安宁生存,此事被伏羲发觉后,鲧被处死。 鲧的儿子夏禹,继承其父遗志,发誓不靠上天,去治理泛滥的洪水。 后来他终将肆虐多年的洪水驯服,虞舜决定将帝位禅让给夏禹。 此后夏朝统治了九州五百年,后来的故事,小七都曾在史书上读过,唯独星彩提到的那些上古传奇她不曾听闻。 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把这些故事补全了。 星彩从小七那里得知了苍月神剑的来历,更加坚信小七乃是主人转世,对她恭敬有加。 她听闻小七总是梦到主人让她去找某样东西,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只不过需要找个时机将这一切告知小七,带她去琉璃幻境,取回主人的苍月神剑,重获神力,拯救苍生。 第344章 长安特使 自从小七昏迷后,一场风雨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凌霄阁看似平静如常,实则已经风雨欲来。 这日山上弟子忽然来传报,长安特使来访,暂住迎仙客栈。 彼时,凌霄阁还未与朝廷闹翻,双方时有书信往来。 这次不知为何,朝廷竟派人亲自来访,玄清百忙之中,抽身亲迎。 特使一行十几人荷戟持剑,住在迎仙客栈,好大的排场。 贝壳镇的豪客素来看不上鱼肉百姓的朝廷鹰犬,不喜与之往来,而今竟看到长安特使身穿一身红色官袍,头戴黑色双翅幞帽,大腹便便,在市集招摇过市,人们都有些不耐烦, 唯独贝壳镇的淳朴百姓对他恭恭敬敬。 玄清领着吕志丘及一帮弟子前去迎接。 吕志丘抱怨:“这什么特使,自己不上山来,倒要让我们下山去接他们。” 玄清道:“我们与长安素来交好,这些年也得到不少资助,他们有些架子也是应当,忍忍就过去了。 只是不知长安突然派来特使,是为何意?莫非是因前阵子七丫头昏倒之事? 此事从未走漏风声,朝廷如何得知?奇怪。” 吕志丘道:“师父,万一他们是来山上要人的,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 一时来到迎仙客栈,只见特使端坐在大堂当中,细细品茶,身边还有两个仆人在帮他捶腿。 玄清含笑道:“今日不知特使驾临,凌霄阁接待不周,还望特使海涵。” 特使道:“真人见礼了,这天下谁不知凌霄阁的大名,玄清真人更是威名赫赫,今日掌门屈尊前来,真是折煞小人了。” “岂敢,岂敢。” “小人也是奉朝廷旨意办事,太子殿下临行前陛下特意嘱咐,到了凌霄阁的地界,能省一事就省一事,不能给凌霄阁添麻烦。” 玄清笑道:“特使一路舟车劳顿,本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好意思让你还没有休息就去辛苦爬山。” “朝廷和凌霄阁本是一家人,这些年朝廷拨了这么多银子下来,你们这里红红火火的,咱们也是高兴着。 这天下苍生的安危就全仰仗凌霄阁了。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奉朝廷之旨,想请真人前往长安相助。” 玄清笑道:“哦?长安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难不成陛下是要我去讲讲修身养性的法子不成,上次我倒是说了,陛下可是不爱听,不知此时怎又起了兴致?” 特使将茶杯放在桌上,支开两边仆人,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朝廷给凌霄阁书信你难道没收到?” 玄清明知故问,“并无什么书信。” 特使道:“你最近在江湖上做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 玄清捋了捋胡子,向吕志丘说道:“咱们凌霄阁最近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们在山下做生意可曾缺斤短两、欺客不义?” 吕志丘回道:“禀告掌门,弟子不敢,咱们做的都是正当买卖,从不存在这种行径,从未发生过一起客人投诉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人在外面传我们的坏话,那人一定是居心叵测,恶意诋毁我们。” 玄清笑道:“凌霄阁虽然做了些小生意,但可都是本分经营,山上清苦,物资短缺,做些买卖也是为了让山上的弟子过得好些。” 特使冷笑道:“真人又何必在我面前装糊涂,你最近四处鼓动中原武林和朝廷作对,可有此事?” 玄清忙道:“大人冤枉,一定是有小人乱传闲话。” 吕志丘也道:“大人,我凌霄阁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无奈总有宵小制造谣言,诋毁我派,大人千万不要轻信这些谣言。” 特使笑道:“你也不用跟我装傻,上月底,你可曾去过九重天?这个月初你又去了碧华派,中旬你又去了趟临安。玄清掌门,我说的没错吧?” 玄清暗暗心惊,他竟知道自己行踪,说得一字不差,但此时仍不便撕破脸,仍笑道: “哈哈~一派胡言,我这阵子整日在山中,从未离开半步,又怎会去那些地方。” 特使道:“但愿是消息有误,如今,尉迟岚起兵造反,明年开春就会打到长安脚下,到时候京师危矣~所以我想。” 玄清忙道:“不会,不会,这帮反贼都是乌合之众,朝廷随便派些军队就能把这些杂鱼消灭掉。” 特使急道:“尉迟岚可不是普通人,此人骁勇善战,智勇超群,一人可当千军,以真人的神通,届时助朝廷一臂之力,也免得四方百姓受涂炭之苦,于国于民都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玄清道:“这是自然,若叛军攻进长安,我凌霄阁不会坐视不管。” 特使喜道:“如此甚好, 你先派二百名子弟,前去长安,咱们把防守的任务布置一下,而后……” 玄清打断他道:“不急,驻长安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刚收了些新弟子,现在正在紧急训练,这山上大大小小一堆事都离不开人,别看山上人多,但事也杂,这碎木房子上的钉子是一个也不能少的,少一个就散了架了。” 特使笑道:“你看能不能先借些银子出来,我知道你们凌霄阁家大业大,这点要求总不过分吧。” 玄清说道:“支援长安,抵御强敌,也是应该,志丘,你看咱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全都拿出来,捐给朝廷,买些粮草,也算对得起朝廷了。” 吕志丘看出掌门有敷衍之意,忙道:“师父有所不知,咱们这山上可快要断炊了,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还没还,哪里还有钱捐出来。” 玄清惊道:“怎么会是这样?你们怎么经营的,山下的生意一塌糊涂,年年亏,年年亏,特使您看,不是山上拿不出银子,这实在是有些困难呐。” 特使心知他们在演戏,但事没办成,就这么回去是肯定不行的,于是说道:“真人,您这是钱也不想出,人也不想出,你忍心看着长安百姓忍饥挨饿,冻死饿死在街头吗?忍心看着长安城破,无数难民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玄清忙道:“大人消消气,不是凌霄阁不肯帮忙,现在是实在腾不出手来,你放心过些日子,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我马上派人支援长安。” 吕志丘也道:“大人不知,现在山上实在拿不出钱来,前殿破了个洞,现在还没来得及补。” 特使道:“这么说,凌霄阁是不肯帮忙了?实话告诉你,朝廷广发英雄帖后,已有大批江湖侠士前去长安相助,太子殿下根本不把尉迟岚放在眼里,是归顺朝廷, 还是协助叛军,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玄清说道:“既然长安有这么多英雄相助,想必也不需要我凌霄阁了。” 特使道:“看来凌霄阁非要和朝廷作对了?你记住,我会将真人的话,一字不漏告诉太子殿下。” 玄清道:“何必只回禀太子殿下,难道陛下的话不算数?” “你...”长安特使气得指着玄清,说不出话。 玄清又敷衍了他几句,以门派事务繁忙为由,暂别迎仙客栈。 一路上吕志丘看他忧心忡忡,说道:“照我说咱们不理朝廷那些破事是对的,凭什么让我们帮他卖命?求人办事,不好好说话,客气些,摆这么大的谱给谁看。” 玄清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定是九重天的人泄密。而这月初,碧华派重光掌门,已经向我保证两不相帮,怎会泄露我的行踪,难道他同意和朝廷联手了?” 吕志丘道:“师父,咱们是该帮谁?” 玄清说道:“长安城现在陷入危机,被妖人掌控,你派几个脑子灵活的弟子,去一趟长安城,打听里面的消息。他们不把尉迟降军放在眼里,我看多半已经做好了准备。” 吕志丘忙去准备。 玄清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又向吕志丘说道:“不行,还是由我亲自走一趟。” 第345章 要人 当今天下大乱,太子与妖人为伍,挟天子号令天下。 楚云生以魂力修炼魔功,控制了整个长安城。 在其授意下,异宿司许以高官厚禄和强大的法力威逼利诱,许多江湖门派已归顺朝廷。 而今长安特使前来,也是打着招安的算盘。 玄清走后,有一面戴黑纱之人,跑到特使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特使听闻,气得拍案怒道:“好你个玄清,胆敢包庇朝廷要犯,看明天你怎么说。” 翌日一早,山门弟子回报:“特使来访,在山上东转西转,四处搜查。” 玄清听闻,暗道:“糟了,恐怕有人走漏了风声,他定是知道公主和小王子藏在这里。” 那特使身上尽是民脂民膏,一步三摇晃,昨日已听闻消息,昭阳公主和小王子就躲在凌霄阁。 今日一早怒气冲冲上山要人,这回倒要看玄清怎么说。 正走到医相阁门口,看到一个人影,他走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臂道:“小王爷,别来无恙!” 星河大惊,忙道:“谁是佑安,我不认识你说的人,你快放开我。” 特使笑道:“少给我耍花招,昭阳呢,她一定跟你在一起,让她出来,是不是在里面?” 于是拉着星河的手就往里面走去,星河也急了,未及多想,大声喊道:“小七你快走,你快走!” 特使笑道:“不打自招了吧,我说怎么这么久找不到你,原来是改头换面了,瘦了这么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你。” 小七听到星河的呼喊,忙走了出来。 特使看着小七,竟认不出,说道:“快把昭阳公主请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要不客气了。” 说着掐着星河的脖子,星河气血滞碍,喘不过气,满脸通红。 小七大怒道:“你快放开他,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特使听着蛮横口音熟悉,又细细打量了小七一番,笑道:“原来是昭阳公主,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 属下奉太子殿下之命特地请两位跟我回去一趟。” 小七上去拉开星河,奈何他的脖子死死扣住。 于是怒道:“谁要跟你回去,你告诉卓彦,等我回去之时,他的死期就到了。” 特使笑道:“哈哈~没想到公主还这么刁蛮,你的事也可以不追究。 这小子他老爹造反,今天必须跟我走一趟。” 小七怒道:“你快放了他,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抽出一柄长剑,指着他,怒目而对。 特使慌道:“你敢动手试试?我掐断他的脖子。” 这时玄清、墨玉涵等人赶来,医相阁弟子见有人刁难小七和星河,把他团团围住。 特使笑道:“怎么?围这么多人干嘛?想杀人灭口不成?玄清掌门你也看到了,两位朝廷要犯可都在这里,凌霄阁包庇罪犯是坐实了的。” 玄清忙道:“胡说,什么朝廷要犯,他们一个叫刘小七,一个叫赵星河,怎么会是朝廷要犯。” 特使笑道:“真人不知,这丫头是废后刘婵与旁人所生,她故意改名想必也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他们二人如今已亲口承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玄清笑道:“你们俩承认了自己是朝廷要犯了?” 小七忙道:“我从没见过他,这人一上来就胡说八道,说我们是朝廷要犯,还非要拉着星河跟着他一块走,我不认识什么昭阳公主,我叫刘小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堂堂正正的刘小七,他叫赵星河,是我兄弟,你休要动他一根汗毛。” 玄清见星河被他扣住脖子,忙来解劝,轻轻一推,就将星河从特使手中救了下来。 星河忙着喘着粗气。 玄清给了他个眼神,暗示他不要多言,他接着又向特使道:“大人你也听见了,他们不是什么朝廷要犯,只是我门下的普通弟子而已,平日里都怪我管教不严,把他们惯坏了,前阵子还把前殿房顶捅出个大窟窿,小七,星河还不跟特使大人赔罪。” 小七和星河十分配合,都拱手道:“多有得罪。” 特使冷笑道:“公主和小王子这般,小人怎生受得。看凌霄阁非要护着他们了?” 玄清说道:“并不是凌霄阁包庇,只是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大人定是认错人了,昭阳公主和佑安世子我都曾见过,这二人并非是朝廷所要之人。” 特使笑道:“既如此,我将这二人带回去审问一番,若不是,我自会放人,真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墨玉涵这时走出来,笑道:“这可不行,我凌霄阁的弟子怎能由外人随意领走,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带走他们!” 墨玉涵外柔内刚,性子要强,做事有主见。 如今奸佞当道,邪徒篡权,凌霄阁和四大山庄不能助纣为虐,她和玄清早打定主意,协助尉迟岚铲除妖人。 玄清也跟着笑道:“大人你看,夫人平日里总是宠惯这些弟子。” 特使道:“你们俩别跟我打哈哈,看来凌霄阁是铁了心要和朝廷作对了?” 玄清忙道:“这说的哪里的话。” 墨玉涵道:“凌霄阁有凌霄阁的规矩,我们如何行事,由不得朝廷干涉。” 特使笑道:“都说墨掌柜雷厉风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墨玉涵道:“你知道就好,我还有个毛病就是护短,今天有我在,谁也不能在此造次。” 说着跟弟子使了个颜色,凌霄阁弟子持剑挡在小七和星河面前,特使眼见今日也占不到便宜,不如及早回报太子殿下,另作打算,于是冷冷笑道:“得罪朝廷的后果你们可想清楚了,哼!” 说着大踏步地离开。 玄清一直与朝廷虚与委蛇,谋定而后动,现如今已经隐瞒不住,当下只好放任他离开了凌霄阁。 贝壳镇的江湖英豪对官府一行人怒目而视,特使恐有性命之忧,此地不宜久留,当夜离开了贝壳镇,回去交差去了。 特使走后,小七进前道:“掌门师尊,我和星河让凌霄阁陷入危难,我二人甘愿离开。” 玄清道:“胡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听见,你记住了,你叫刘小七,他叫赵星河,你们是凌霄阁的弟子,只要有我玄清在一天,谁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墨玉涵笑道:“你们安心待着吧,不要想太多,咱们昆仑仙山,还怕朝廷? 你们安心在这里待着,什么都不要想。文君,志丘没什么事了,咱们走吧。” 众人离了医相阁。 墨文君心中狐疑,问道:“爹,娘,赵星河他爹可是赵正雄,是反贼。不能留在山上。” 玄清怒道:“别说了!我心意已决,刘小七,和赵星河是我派弟子,以后谁也不许提及此事,若是让我知道,绝不轻饶!” 墨文君又道:“让他们待在这里也是个祸害,万一朝廷真的找上门来,我们可就麻烦了。” 玄清冷笑道:“你以为交出他们,朝廷就不会找上门来?陛下如今被妖人控制,变得更加危险。 我之前与楚云生那贼人交过手,结下了梁子,他迟早会找上门来。此时应付他们不过是缓兵之计。” 墨玉涵道:“文君,休得胡闹,你以后可不得再为难刘小七,不然就罚你到戒律阁吃鞭子。” 玄清的行踪泄露,他心中感到不安,说道:“现在四处是楚云生的眼线,诸多江湖门派也都被其收买,我要去长安走一趟。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要多加小心,门派之中要严加看管。” 墨玉涵担心他的安危,但也不能阻拦他,于是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凌霄阁还乱不了。” 玄清嘱咐下去,即刻收拾行囊,带一众弟子,御剑前往长安城,探明虚实。墨掌柜也吩咐下去,门派弟子严守消息,夜里增派弟子巡查,不得有违。 第346章 争吵 墨文君精明能干,心想在乱世之中自求多福就好,何必惹祸上身? 一路上仍埋怨道:“爹爹就是诚心偏袒刘小七他们,为了他们不惜跟朝廷作对,到时候遭殃的是我们凌霄阁。” 吕志丘连忙去安慰道:“师妹,这你还看不明白么?长安城被妖人控制,师父已经决心协助尉迟大将军。” “可这也不能把我们凌霄阁当作赌注,这样做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天下大乱,我凌霄阁可以坐山观虎斗,何必非要搅这一趟浑水。 要我说,刘小七和赵星河他们留在这里也是个祸害,真不知道爹爹是怎么想的,把他们当作多大的宝贝似的。 现在刘小七这丫头留在了山上,你应该高兴了吧。” “我高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刘小七那眼馋的样子。” “你真是不可理喻。” 墨文君冷哼道:“吕志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晚上不陪你睡,你就想别的女人是不是?夜里难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一天在,你就给我老实点,要想找别的女人,等我死了再说吧。” 吕志丘急道:“我看你真是疯了,你自去修你的道,我何时搅过你。我吕志丘做人清清白白,怎么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每次都像审贼似的对待我,我何时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墨文君冷冷说道:“若是这样最好,你平时若不和那些女弟子眉来眼去的,我也不会怀疑你,你自己心里没鬼,怕我干什么?我把身子都给了你,说你两句又怎么了?” 吕志丘娶了墨文君起初几年还好,自从她生了孩子,脾气大变,每日除了听她数落就没落得半点好话。 两人也不知道上辈子有什么仇怨,表面上还和和气气的,私下里却喜欢互相伤害,吕志丘脾气火爆,但没什么大胆量,况且墨文君乃掌门之女,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墨文君自觉命苦,时常以贬斥吕志丘,宽慰自己忧闷之心。 她君自幼娇惯,如今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不知怎的,却迷恋上修道,本来欲拜凤清为师,却被婉拒。 自己就在控灵阁制作丹炉,修炼起来。 如今是家里的事不管,女儿的事也不管,夫妻之间更无任何云雨之情。 墨文君不喜,吕志丘也不强求,她心怀幽怨,便怀疑吕志丘和女弟子不清不楚。 吕志丘心中实在憋着一股怒气,扬手恨不得将她打翻在地。 但看墨文君横眉怒目,直挺挺的身子,任他来打,吕志丘气势顿时软了下来。 只叹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总之我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说着一掌,将旁边的石墙拍出一道缺口,他的手一时鲜血淋漓。 墨文君也不可怜他,冷冷笑道:“你想打我?打啊,真不是个男人。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这个没种的男人。我就知道你当初娶我就是为了掌门之位,有种你打我啊,你打了我,看爹爹还会不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吕志丘虽有继承掌门之意,但也是本本分分的,不知怎的到了她嘴里,就成了这般不堪的样子。 都说上门女婿难做,吕志丘此刻气塞于胸,气得怒火中烧,额头满是青筋,指着墨文君说不出话来,心中有无限委屈,却说不出来。 这墨文君也是个痴人,心里偏认定了吕志丘有鬼,本来都是人之常情,却成了互相嫌弃的理由。 双方都不肯退让,无一人说出真心实言,以至于二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不可调和。 吕志丘气红了眼,之后颤抖着嗓音,结结巴巴,怒说道:“你,你,我,我不是男人,我如今后悔娶了你这个死女人,跟你在一起,就没一天好过过。你要是真瞧不起我,当初为何嫁给我?叶逐风好,他是真男人,武功高,人品相貌都比我强,你怎么不嫁给他?你不想想,人家要你么?你配吗?你上赶着凑过去,人家理你么?他情愿和狐媚子在一起也不跟你在一起,你不想想为什么。你自己以为是天仙女了,除了我谁肯要你这个骚货!” 墨文君听他口出粗言,气急,啪的一声打在吕志丘脸上,怒道:“你敢这么说我!” 吕志丘狠狠地说道:“好,打得好!我说了又怎么样,我就是天下第一大贱人,我就是孬种,贱货,王八蛋。” 吕志丘不肯打墨文君,怒意无可宣泄,心中愤懑愁苦,便自己打起自己来了,自骂一句就自己一巴掌。 那手本带了鲜血,他又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得自己口鼻流血,脸上也都是血淋淋的手掌印。 墨文君看着吕志丘这样折辱自己,人心不忍,忽然觉得好后悔,她万万没想到的,吕志丘发这么大火。 但此时她心中何尝不憋着一股怨气,吕志丘还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眼看着吕志丘怒气冲冲离开,她攥紧了拳头,拳头都要攥出血来,她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脚步难迈,口难开。 自从二人结为夫妻,墨文君总觉不平,叹自己命不好,嫁给了这样没有胆气的男人,于是专心修道,不理家事,今她见吕志丘这般狼狈挫败的模样,却没有之前口角胜他之快意。 正走在回去路上,这时心腹尤广达前来回禀,说慕容几兄弟大闹山门,好不老实,墨文君无心管这些事,就让他自行处理。 尤广达又回禀:“师叔,这些人私底下乱议是非,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怎么行。” “他们说什么了。” “这个弟子不敢说。” 墨文君心下气恼,想来又是编排些不堪入目的谣言,而此时她却没心情发火,只道:“知道了,你以后留心点,他们再敢谤议是非,就送到戒律阁去。” “是,弟子遵命。” 当下墨文君气呼呼地走来,回到控灵阁心中愁闷,心情有些低落,于是在丹房练起心法。自行打坐了半个时辰,便觉得心绪难平,便回陵香阁,想在吕志丘临行前,将一些事交代清楚,谁知吕志丘已与玄清离山而去,空房之中但见只有一个枕头,一副衾辱,桌上一副碗筷,妆奁上空空如也,这哪像个家?墨文君心中也怅然若失,如今修道不成,家也不个家了。 第347章 商议 星河被长安特使撞了个正着,情急之下把昭阳公主的事也泄露了出去。 特使被玄清打发走后,星河仍旧暗自懊悔,觉得自己糊涂,做事欠考虑。众人不以为意,独他自己耿耿于怀,自顾自地闷闷坐着,星彩和倩儿围坐在小七身边,商量着后事。 星彩看出掌门有意庇护小七和星河,他站在尉迟岚和沐王爷这边。 小七不愿牵连凌霄阁,对众人道:“那人是卓彦的手下,他回去后一定会告诉卓彦我们藏在这里了。星河,要不咱们离开这里。” 星河忙点头答应着。 星彩前去相劝,“走?你能走到哪里?现在到处都贴着抓你的告示。要我说凌霄阁是最好的地方,凌霄阁又没撵你走,你为什么要走?” “可是……” “可是什么,你担心自己会连累这里是不是?现在沐王爷和尉迟将军马上要攻进长安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学武功。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便一起杀去长安把你母后解救出来。” 倩儿也说:“是啊,小七姐姐,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好了。” 小七点头说:“嗯,说是要走,我还真舍不得你们呢。” 星彩看星河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慰他:“你在担心你爹对吗?” 星河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老爹他现在怎么样了,出来这么久,我倒没怎么想过老爹,现在倒有些想他了。” 小七也说,“我也有点想我娘了,但愿现在他们都各自安好。” 星彩说:“这兵荒马乱的,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希望这种日子早些过去。” 倩儿说:“世上为什么要打仗呢?打仗就要死人,不好,太不好了。每个人都为自己,哼!” 倩儿又对星河解释,“阿星,我不是说你爹不好,我只是说打仗不好。” 星河含笑说:“倩儿,你说的对。” 小七此时狠声说道:“这都怪卓彦那恶人,在背后使坏,若不是他,天下也不会乱成这个样子。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星彩说:“楚云生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害死这么多人,如今又挑起战乱。” 倩儿问:“楚云生?他是谁?” 小七说:“这个一时也不好解释清楚。他害死了好多人,总之他是天底下最邪恶、最坏的人。” 倩儿一旁附和,“嗯,别让我逮到他, 抓到他我就用蛊虫啃死他。” 四人正说着,慕容四兄弟跑来,凑过来,兴高采烈地喊道:“大新闻,大新闻,小七我告诉你一件好事。” 上官嘉木说道:“我先说,我先说。” 南宫玉颖也说道:“让我先说,我先听到的。” 之前小七被墨文君、吕志丘用慑妖法阵折磨陷入昏迷,医相阁的弟子都气愤不已。慕容几兄弟背后没少编排他二人的绯闻,以解心头之恨。 这日,他四兄弟无意间瞧见墨文君和吕志丘争执,忙回来向小七汇报,出一出心中这一口恶气。 纳兰文若先说:“吕志丘这小子竟然背着墨文君搞破鞋。” 慕容俊才推开他,“你说的不对,不对,小七,还是我跟你说吧。吕志丘和墨文君原来关系早已不和,他们一个在背后偷汉子,一个搞破鞋,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上官嘉木说:“我听着好像是在说,墨文君当年喜欢上别人,但是又被狠心抛弃,最终不得已嫁给了吕志丘。吕志丘呢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为了攀上墨家的高枝,这么多年一直忍气吞声,受了不少气。刚才两人闹掰了,差点打了起来。” 南宫玉颖也紧忙说:“刚才你没看到,墨文君狠狠打了吕志丘一巴掌。 吕志丘像个怂包一样,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后来自己打自己,脸打得跟馒头似的,哈哈,看着真过瘾。” 四个人七嘴八舌,添油加醋把刚才看到的事一起跟小七说了一遍。 小七听着乱七八糟,因笑道:“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一个一个说。” 四个人互不相让又重复了一遍。 小七这才明白,笑说着:“你们又去听墙角去了吧。” 慕容俊才狠狠说:“吕志丘这家伙害得你这么惨,今个咱们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要是他再敢欺负你,咱们指定跟他没完,把他们的丑事都宣扬出去。” “对...就该如此...整死他...” 上官、南宫、纳兰齐声称应和。 上官嘉木接着说:“墨文君那贱人背地里总想着算计别人。今后控灵阁和慕武阁那帮人肯定对我们更加不待见了。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四兄弟在,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南宫玉颖也说:“对,谁要再敢找你的麻烦,就是跟我们四兄弟作对,我们定不能轻饶了他。” 慕容四兄弟现在自命为护花使者,在小七身边忙前忙后,小七被他们闹腾得心烦意乱,只不过小七心慈意善,为人豪爽,讲情义,见别人掏心掏肺,她也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待他们亲如兄弟。 早在长安城时她身为千金公主就从不摆谱,竟和身边的侍卫结拜为兄弟,后来在街头邂逅了陈长林,和一个平头小子坠入了爱河。 此时,小七出落得亭亭玉立,自从逃出长安,经历了这番坎坷折磨,又被陈长林折磨得愁肠百转, 此时眉宇间时时透露着飒飒英气,和一股凛然风姿。 那些曾经轻视小七的凌霄阁弟子,见她褪去遮瑕,恍若神女,都改换言行,对小七客气恭敬起来。 纳兰文若,又说:“小七,听说你堂堂公主,怪不得这么漂亮。” 慕容俊才猛用手指弹了下他的脑袋,说道:“你胡说什么,她是咱们医相阁的刘小七,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嘴拧烂。” 上官和南宫都附和着:“就是,你瞎说什么,小七师妹,跟什么公主有什么关系?她是咱们凌霄阁的弟子,是咱们小师妹,外人休想带走她。” 纳兰文若,轻轻赏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哎呦,你瞧我这张臭嘴,净胡说,我怎么就这么嘴欠,我该罚。” 几兄弟闻言,这就商议着如何处罚他,纳兰文若认罚,“这个月袜子我自己洗,几位仁兄意下如何?” 纳兰文若脚太臭,免了此项,慕容、上官、南宫大喜,纷纷饶了他。 这时孙飞燕也跟着出来,这阵子孙飞燕时常一个人待着,少言寡语,瘦了许多。蓝倩儿和她说话,孙飞燕总是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着。 倩儿看到纳兰几兄弟正在逗笑打趣,十分快乐。 听到慕容俊才几兄弟都在说纳兰文若的种种不是,也凑过去,上前说:“纳兰文若!你是不是又在使坏,欺负别人?” 纳兰文若吓得急忙摆手,“没有啊,我们只是在开玩笑。” 倩儿不依不饶,横眉怒目,威胁他,“嗯?我猜你又说谎话了是不是?看我给你种上吐真蛊,让你一辈子说真话。” 纳兰文若急忙跑开,倩儿在后面追道:“别跑,别跑,给我站住!” 纳兰文若边围着众人兜圈子,边求饶道:“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没干坏事,我们说着玩呢。” “我不信,你给我站住,我给你种了蛊再说。” “不要啊!救命啊!” 众人看着两人闹着,都开怀大笑起来。 孙飞燕笑道:“倩儿,你就饶了他吧。” 倩儿也跑累了,停在一边说道:“飞燕姐姐,你不要总帮着他说话,这小子很不老实呢,不给他点厉害尝尝,是不行的。” 飞燕苦笑一声,不再作声。 倩儿一脸坏笑走到飞燕身前,说道:“呦呦~最近你总是帮着纳兰这小子,我看你们平时走得挺近的,是不是,嘿嘿~” 说着用两个大拇指比比划划,对在一块儿。 飞燕扭过了头说道:“倩儿,你胡说什么呢。” 倩儿道:“我跟你说哈,这小子很不老实,你要是不放心,我帮你们种下情蛊,保证他一辈子对你服服帖帖。” 飞燕闻言忙跑回了后院。 倩儿说道:“跑什么呢?我又不是要害她。” 小七笑道:“你动不动就要给人身上下蛊,谁不害怕。” 倩儿想了想说道:“也是哦,那小七姐姐你怕不怕我?” 小七笑道:“倩儿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怕呢。” 倩儿笑道:“好啊,你竟然不怕我,看我给你下蛊去。” 小七大叫一声,“不要啊。” 倩儿得了虫蛊的好处,抓住人就要逼着给他下蛊,众人都吓得慌忙逃窜。倩儿看到众人都害怕她,更加兴奋喜悦,在医相阁里追逐起来,老顾、童掌柜和一些年长弟子,不禁都皱眉起来,他们对倩儿这个小丫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348章 凤清授课 长林和凤清在山上已经将浑天功修炼到第五重,虽说成长越来越快,但随着长林身体损伤,继续修炼收效甚微。 凤清想着不能操之过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打牢根基。 且说自玄清带着吕志丘和一众弟子下山前往长安调查,临走时嘱咐他照顾好山中的弟子。 凤清想着师弟这些年为了凌霄阁做了不少实实在在的好事,他做师兄的也不能落后, 于是决定下山去,亲自在毓秀阁授课,教导这些新入门的弟子。 小七听闻此消息,心情既紧张又激动。 她又有机会和长林在一起了,自从二人上次闹分手,已有月余未见。 刘小七平时喜怒形于色,梦中又爱呓语。 这天,星彩一早起来,就看到小七躺在床上做着美梦,搂着衾褥,痴痴地傻笑。 星彩坐在床边,看着小七笑得这么甜,不知道她又梦到了什么,心想还是不要打扰她的美梦了。 一旁的蓝倩儿抱着手,撅着嘴埋怨道:“姐姐以前天天说我爱睡懒觉,现在呢,太阳都晒屁股了,她还不起床。 你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呢,哼。” “倩儿,你就让她多睡会吧。” 蓝倩儿掐着腰大声说道:“哼!她也太能睡了吧,不行,我要叫醒她。” 星彩拦着道:“唉,倩儿,别叫醒她啊,让她多睡会。” 蓝倩儿道:“你就让她好好睡吧,以前我睡懒觉时,你怎么不想着让我多睡会? 星彩姐姐,你偏心,哼,我不理你了。” 说着,气呼呼地跑开了。 星彩望着还在憨笑的小七,暗道:“她到底在做什么美梦呢?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小七前段时间梦到月影和一位神秘男子的故事,醒来之后便把梦到的忘了个大半。 刘小七始终看不清楚男子的面容,子夜的样子总是很朦胧模糊。 这一次,她又梦到自己成了月影,她终于看清子夜的模样,在梦里子夜竟然成了长林的样子。 只见长林深情款款望着她,而后突然跑来紧紧抱住她道:“对不起,小七,我不是故意这么对你的,我真的好喜欢你。” 长林扶着她的头发耳鬓厮磨,连声致歉。 小七泪水夺眶而出,感觉全身像被电击一般,用力推开他道:“你走!你走!你说过不爱我了,现在干嘛又缠着我?” 长林一脸愧疚,说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小七哭得更加伤心,哽咽着说:“小叶妹妹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我也不想这样啊,你为什么总是怪我?” 长林再次紧紧抱住她道:“我不怪你,从今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吗?” 小七点了点头,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说道:“嗯,你要是再欺负我,我绝不饶你。” 星彩看着小七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难过起来,嘴角还流了一片口水,忙帮她擦去,轻轻拍了拍她,“小七,小七,醒醒。” 刘小七猛地醒来,吸了一下口水,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星彩笑道:“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小七擦了擦嘴说道:“好,好,这就起。” 刘小七洗漱过后,问道:“倩儿呢?” 星彩答道:“她等不及你,早走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 小七笑道:“凤清老师讲课风趣幽默,大家喜欢他也是应该的。咱们也快走吧。” “你还没吃早饭呢。” “快走吧,不吃也罢,快来不及了。” 山下弟子一听凤清真人亲自指导,一个个热情高涨,都过来听课。 小七和星彩来到毓秀阁,只见里面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许久没聚在一起,大家边联络感情,聊聊近况,说说派里的奇人怪事。 凌霄阁最奇特的还是小七、长林、倩儿、星彩、星河他们五个人。 先是陈长林被凤清师尊收为入门弟子,短短二三个月进境飞速,将尤广达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些原本瞧不起长林天资低劣的女弟子,对其也心生爱慕之情。 之后倩儿和星河又被古婆婆招至门下,又驾驭着凌霄飞艇在山中潇洒一番,想来是因为在乾坤画境之中,二人夺得了龙印,才有此际遇。 他们二人资质不行,仅仅凭着运气,引来一众弟子的羡慕嫉妒。 小七身为大唐公主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只不过门派之中规矩森严,不许随意议论此事。 小七为了低调行事,便和星彩、倩儿、星河坐在了最后面。 她来到毓秀阁,看到蓝倩儿有些不开心,便问她:“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蓝倩儿撇了撇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少烦我。 睡到现在才起床,一定睡得很香吧?是不是梦到小情人了?” 小七羞得红了脸,端正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这时,慕容俊才凑了过来,笑道:“师妹,最近你气色好多了啊。 这是我买的芙蓉糕,你尝尝。” 小七笑着谢过,便拿起一块芙蓉糕尝了起来。 慕容俊才又分给星彩和蓝倩儿两人。 蓝倩儿扭过头去,说道:“我不喜欢占人便宜,拿走,拿走。” 慕容俊才有些尴尬,星彩接过一块芙蓉糕,向蓝倩儿说道:“你尝尝,很好吃的。” 蓝倩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芙蓉糕小口吃了起来。 一会儿,上官嘉木也凑了过来,说道:“这是我买的豆沙糕,你们尝尝。” 南宫玉颖也走过来献殷勤:“这是我买的柿饼子,也尝尝吧。” 纳兰文若咳嗽了两声,上前说道:“去去去,一边去。大清早的吃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说完,他又转向小七,笑道:“小七师妹,你看,这是我买的薄荷糖,吃一颗清新口气,保准你一上午都精神爽朗。” 小七、星彩和蓝倩儿一人拿了一颗薄荷糖,笑呵呵地吃了起来。 这慕容俊才四兄弟,一个挨一个向小七献殷勤,蓝倩儿则不停打趣他们。毓秀阁里坐了百十号弟子,里面乱作一团,声音纷杂。 第349章 毓秀阁里起风云 这时,另一边有人大吵大闹了起来。 小七好奇地扭过头去,蓝倩儿拉住她,“别看了,别看了,她们刚才就闹个没完没了,和小孩一样吵来吵去,有什么好看的。” 小七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只见阿兰和轩有容正在互相推搡,穆子衿在一旁劝架。 两人一时用力过猛,打翻了周围的桌椅板凳,弄得课堂一片混乱。 穆子衿拉开两人说道:“好了,不要争了。不就是一个座位吗?有什么好争的。你明天早点来不就行了。” 阿兰红着脸说道:“这明明是我的位置,你凭什么坐?” 轩有容不服气地说道:“谁说这是你的位置?上面写你名字了?本来就是谁先到谁先坐。” 阿兰争辩道:“我之前就是坐在这里。” 轩有容不依不饶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小七看了不解,向星彩问道:“他们俩怎么了?一个座位而已,至于这样吗?” 星彩不答,小七再一瞥,却见陈长林也在那个角落里,就坐在她二人一旁。 原来二人争抢着,是为了与陈长林坐得更近一些。 轩有容占得有利位置,凑了过去,对着长林挤眉弄眼,暗送秋波,气得一旁的阿兰脖子通红,小七脸嗖一下红了,转过头去,不再看了。 原来蓝倩儿是在生陈长林的气,刚才长林还和她有说有笑的,谁知这时候轩有容、许香兰、天牧四姝几个女子凑了过来,长林便把倩儿撂下,跟着她们闲谈起来。 陈长林生了一张巧嘴,又爱显摆,博得一众女子芳心暗许,倩儿和长林许久未见,本想一早来毓秀阁,和他玩闹,谁知陈长林和这几个人说说笑笑,暧昧不清,心中这才怨恨他起来, 刘小七也不知道陈长林最近惹出的许多相思债,一时黯然神伤。 星彩心中责怪长林太滑头,星河更对他盛有激愤。 四个人各有心思,都默然不语。 那边长林被这么多热情的女弟子围着,有些尴尬,便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谁知轩有容,许香兰,天牧四姝几个女子又凑过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陈长林在凌霄阁里最为英俊,又格外壮实,引得许多女子垂涎。 轩有容生得颇有姿色,家境殷实,对其他男子皆看不上眼,唯独看长林顺眼,在长林面前,撩弄身姿,吹送香兰,说道:“这人一多,屋子里就有点闷,长林,你热不热啊?” 长林说道:“我倒觉得有些冷呢。” 彼时外面天寒地冻,阿兰讥笑道:“嫌热外边凉快去。” 轩有容回头说道:“我又没搭理你,你凑什么热闹,真不要脸。” 她回头又对陈长林说道:“长林哥,听说你前段时间还说练功很热呢,此时怎么不热了?” 阿兰在一旁说道:“你说谁臭不要脸?狐狸精。” “你说谁狐狸精?” “谁是,我就说谁。” … 二人说着吵了起来。 长林觉得有些尴尬,站起来,准备换个位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坐在了小七身后。 小七觉得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只觉一股寒气袭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蓝倩儿见他来终于肯和自己玩了,忙回头笑道:“长林哥,你来了啊。你别跟那帮狐狸精一般见识。” 长林点了点头,星彩回头扭起他的耳朵说道:“不是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处处留情,人家怎么会对你这么上心。” 长林忙叫:“痛~痛,轻点轻点嘛,你还是不是我亲姐姐。” 星彩实则为小七出气,并未用上力气,那长林偏偏故意耍滑头,大喊了起来,其实一点都不疼。 他一边大叫,一边偷偷看着小七。 星河早就看不惯他,于是大剌剌,坐在他身边,说道:“这不是凌霄阁大名人么,怎么跑来跟我们一起了?” 长林道:“我是什么名人?我和大家一样,为什么不能坐在这里?” 星河又道:“你来到山下最好老实点,别把你身上那些臭毛病都带下来。” 倩儿尴尬地回头,和星彩对视一下。 毓秀阁中声音嘈杂,两人神通意会,用眼神交流起来,倩儿一只眉毛对星彩上下挑来挑去,似乎在说:“诶诶~他俩啥时候又闹矛盾了?” 星彩皱眉摇头,回应:“我也不知道啊。” 倩儿眨巴眨巴眼,又挑了挑眉毛道,这意思似乎在暗示星彩,“星河是你相好的,你怎么不管管他去。” 星彩拧着眉毛,摇了摇头,意思是,“你不要乱说,他俩关我什么事。” 长林看出星河来者不善,见他出言讥讽,也不以为意,他是牛脾气,别人越是瞧不上他,他偏要生出一股傲气来。 彼时阿兰和轩有容吵完架,又跟了过来,阿兰道:“长林哥哥,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开了啊。” 长林忙道:“那边有点闷,我上这边喘会气。” 轩有容笑道:“这样啊,呵呵~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们吵呢。” “不是,不是,我只是一个人惯了,喜欢安静些。” 轩有容说道:“哦,定是你和师尊在山上习惯了没人打扰的生活,其实我也喜欢这样的日子,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多好啊,一个人种种菜,养养鸡鸭,有了孩子就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唉~我从小就羡慕这种生活,可是我们家是江南望族,亲戚来往太多。 这人啊,一旦太有钱了,就享受不到生活的本味了,你说是不是啊,长林哥哥。” 蓝倩儿听到轩有容娇气中带着媚色的嗓音,在耳边不停的唠叨,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那声音就像春秋之际,多情的母猫在耳边不停的叫,搅得人心烦。 倩儿看了看一眼小七,只见她仍是平静端坐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毫不在意轩有容的略带轻浮的举止。 倩儿忍不住,回头对轩有容说道:“喂~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烦死了。” 轩有容猛地一拍桌子,叫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长林忙晃着手,劝她们不要再吵了。 蓝倩儿见长林也不肯替她说话,赌气扭过头,再也不理他。 毓秀阁里吵吵闹闹,倩儿只觉心烦意乱。 阿兰又在一旁说道:“长林哥,你跟我说说你在山上的那些趣事呗,你们是怎么养鸡养鸭的啊?” 长林尴尬笑道:“师父说,自己养的吃起来才香。 山上的灵气充足,种出来的东西,长得又大又好,吃了会延年益寿。 我闲暇之余便胡乱鼓捣了些,也作消遣之乐。” 阿兰笑道:“我也想去你们那里尝尝山野美味,不知道你们欢迎不欢迎。” 蓝倩儿回头说道:“凤清老头凶得很,他才不会同意你们随意上山呢。” 阿兰不理蓝倩儿,接着问道:“能不能让我也尝尝?” 长林笑道:“师父平日还是很和气的。” 阿兰道:“那太好了,咱们一言为定。” “那要得到师父的同意才行。”长林又道。 阿兰嘟着嘴说道:“哦~这样啊。” 显得有些失落。 轩有容这时悻悻说道:“我听说你以前还是个使唤丫头,恐怕也没有资格见到师尊。” 阿兰气道:“就你有资格了?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你!” “你什么你~” 说着两人又暗暗较起了劲。 第350章 剑道 彼时,慕武阁的十几个弟子,叫嚷个不停。 宇文极因被蓝倩儿下了情蛊的缘故,性情大变,平日里好端端的故意扭捏作态,引来章文台、石今明等慕武阁的人嘲笑。 蓝倩儿当时随手种下了情蛊,只为惩戒宇文极的不轨之举,时间久了,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宇文极受到情蛊的影响,他深知自己的行为有违世俗礼教,但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欲望。 宇文化、宇文极二兄弟坐在一起,宇文极忸忸怩怩,像个女子一样,慕武阁的人便对他们指指点点,一旁偷笑:“你看他俩,贴了个好烧饼。” 宇文极被人嘲笑,羞答答的抬不起来头。 宇文化气得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控灵阁越无双等几个女弟子平日里就爱捕风捉影,传东传西,她几人故作矜持,不似轩有容等人放浪形骸,此时坐在最前头悄悄议论他人的是非。 只听越无双说:“我听说刘小七是倒了八手的买卖,风流成性,这回和陈长林闹掰,又和医相阁其他弟子好上了。” 几个女子看到慕容几兄弟,围着小七献殷勤,都附和:“就是,就是。” 毓秀阁里一时乱作一团,吵闹个不停,这儿一撮儿,那儿一片儿,说什么的都有。 满屋子正闹腾之际,凤清真人走了过来,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章文台、越无双平时就爱在师长面前表现,此时坐得端正笔直,凤清环视一周,暗想:“长林坐哪儿去了?” 也未注意到前面端坐的章文台、越无双。 满屋子找了好一会,才在最角落里找到了陈长林。 他是孤家寡人,但见到长林身边围着一群女子,颇受青睐,刚想斥责他几句,心中终究是不忍,于是清了清嗓子,“肃静!都给我肃静!你们这些狼犺的蠢货,苗而不秀,在山下无人管束,在这里也都放肆开了?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长林坐在后头,凤清便只对坐在前面的弟子们好一顿臭骂。 章文台、越无双等人叫苦不迭。 凤清骂过,毓秀阁弟子们也都安静了下来,可闻绣花针坠地之音。 凤清这才开始正经讲起:“今天给你们讲讲剑道,尔等可知何为剑道?” 只见章文台站了起来说:“师尊,所谓剑道,就是用剑之道。若水无常形,却顺势而流,滴水成聚,乃水之道。水之道,持之以恒,便可改变地势,抚平山峦。正如剑道一样,剑法万千,讲究的总是一个‘势’字。外练筋骨,内练真气,所谓功到自然成,只有下苦功夫才行,才能学有所成,这是剑道之本。” 凤清点了点头,随后大声怒斥章文台,“嗯~持之以恒,贵在坚持,很好,不过离题万里,驴唇不对马嘴!我问的是剑道,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袋?” 章文台本想表现一番,自觉已经回答的很完美了,没想到还是被师尊数落一顿,垂头丧气坐下。 凤清用余光扫视一周,又道:“还有人要补充吗?” 但见没人回应,便说:“陈长林,你来说一说何为剑道。” 陈长林适才心不在焉,站起来茫然无措,支支吾吾说:“额,这个,弟子认为,剑者,百兵之君,君子之器也,额~剑道,这个剑道,这个呢,我...” 他一直被旁事分心,不知要说什么。 凤清看他支支吾吾,不成样子,心中不满。 但长林乃是其爱徒,于是说:“很好,坐下吧。” 坐在一旁的的许香兰听到凤清夸赞长林,情不自禁地拍手道:“好~” 但见毓秀阁里只有她一人鼓掌,也就慢慢收住了手。 章文台白了她一眼,暗道:“好什么好,不知廉耻的货色。” 越无双心中也暗骂:“吃里爬外的东西!” 凤清看了长林一眼,见他今天有些反常,心想:“你小子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难道被周围这些女弟子搞得昏了头?” 凤清又问:“还有人补充吗?” 这时穆子衿站了起来,“启禀师尊,弟子以为,剑道乃心之声也,眼观剑发,耳听剑声,而后四肢百骸,应势而发,是谓心中有剑,眼中无剑,无招胜有招,最终无往不利。” 凤清点头笑道:“嗯嗯,很好,坐下吧。” “是。” 凤清接着说:“所谓无招胜有招,乃剑道至境,必先通晓剑理,方能臻此境地也。譬如,行走江湖遇到劲敌,敌人攻来一招,尔等或以所学招式架开,或另辟蹊径,逼得对方招架自救,不可拘泥于形,剑道无形,只以心意所指。 ... 用剑之道在于心,心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愿尔以正心持剑,行正义之剑,剑之所向,皆为正道,心之所向,皆为正气。” 凤清说罢,毓秀阁弟子们朗声齐道:“剑之所向,皆为正道,心之所向,皆为正气。” 凤清颇为满意,继续讲:“剑道即心道,尔等与吾共勉之。尔欲学凌霄剑法,需要锻炼体内真气。昆仑山钟灵毓秀,蕴含天地灵气,修行者吸收天地精华,蕴藏在丹田气海之中固本培元。 …… 真气自如游走在体内奇经八脉之中,如同潜龙腾渊,平静时滋养血脉,强健筋骨,汹涌时释放磅礴之力,实乃吾修行者之秘宝。真气与剑术融合,便能以气御剑,剑随意动,意到气至,气至剑成。剑气所至,锋芒毕现,剑气练到了极致,草木空气皆可化为杀人利器……” 凤清侃侃而谈,蓝倩儿听得昏昏欲睡。 毓秀阁众人都凝神静听,唯独蓝倩儿连打哈欠,头摇来摇去,眼看就要睡着了,凤清看了颇为不满,于是他一手拿着经书,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小七发现凤清就要走过来,便拿胳膊肘撞了撞倩儿。 长林也用手戳了戳倩儿后背,倩儿勉强打起精神来。 凤清长林鬼鬼祟祟,走过来说:“长林,刚才我讲了什么,你说说看。” 长林站起来答道:“额,师父讲的是真气的使用,真气沿经络血脉传递,由心念催发,内劲相佐,可让手中之剑威力倍增。” “嗯,很好。小丫头你来说说,什么是真气。” 凤清又指了指蓝倩儿。 蓝倩儿擦了一嘴的口水,猛地站起来说:“什么?” 小七忙在一旁小声提醒她:“真气,真气。” 蓝倩儿便说:“哦~是蒸汽啊,平时做饭时就会用到啊。” 凤清疑道:“你做饭时还用到真气?” 蓝倩儿认真解释说:“没有蒸汽怎么做饭。” 她说话舌头有些捋不直,说得似是而非。 凤清心中纳闷:“真气何等宝贵,怎么能拿来做饭,难不成她是个内家高手?” 便又问:“你在别处可学过修炼之法?” 倩儿笑答:“我曾经在聚仙楼学过,嘻嘻。” 凤清满心疑惑:“聚仙楼?” 小七觉察出不对劲,忙咳嗽了下。 倩儿说:“怎么不对了?不就是蒸汽嘛,我是在聚仙楼学过啊,虽然没怎么学好,还经常惹麻烦,但是我蒸的馒头还是挺香的。” 凤清听后一口气喘不上来,呛得咳嗽个不停,毓秀阁里笑作一团。 凤清红着脸说道:“胡说八道,坐下吧。” 蓝倩儿低头坐下,问道:“小七姐姐,我说的不对吗?” 小七忙道:“好好听课。” “哦~” 凤清又问:“小七,你来说说什么是真气。” 小七恭敬答道:“回禀师尊,真气乃修炼内功所得,藏于丹田气海之中,可游走于奇经八脉,乃修炼之根本,运用真气可增强招式威力,达到以气御剑,剑气伤人的境界。” 凤清略微点了点头,凤清又问长林:“你说说,何为真气?” 长林又是一脸的茫然,“真气嘛,这个,我和她说的一样,都是人体内的一股力气,虽然看不见,但也可伤人于无形...” 小七听长林称自己是‘她’,心中莫名的失落。 凤清待长林吞吞吐吐答完,才说:“嗯嗯,好,行了,行了,坐下吧。” 凤清看长林心不在焉,心思全在坐在前面的刘小七身上。 于是乎特意跑到最后一排,就站在长林身边从头讲起,眼睛从未从长林身上离开,长林不得不认真听起来,众人都看出来,凤清偏袒陈长林,其他人即便回答得多好,凤清真人也只不过略微点头赞许。 长林即便是答非所问,凤清也满脸含笑,大声夸赞,不少人对长林侧目而视,心怀嫉妒怨怼之情。 第351章 出气 凤清站在长林身旁讲,众弟子只得都回头听,如此最后一排反而成了第一排。 凤清正要往下讲去,只听弟子来报,“启禀师尊,师母在外等候。” 凤清想来她这时候找来,应有急事,便对众弟子说:“我出去一趟,你们先自行领悟。” 凤清走后,毓秀阁里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方才蓝倩儿误会了凤清的话,逗得大家笑作一团,长林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倩儿,你用真气做饭把师父都吓到了,连师父都不舍得用真气烧火做饭,你倒是舍得。” 蓝倩儿腼腆一笑:“人家没听清楚嘛,你就不要笑话我了。真气就这么宝贵?” 长林道:“可宝贵了,至少在师父眼里很宝贵。” 倩儿看长林一直笑她,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长林趴在桌子上对蓝倩儿笑着说:“倩儿,你真是太可爱了。” 蓝倩儿瞪着大眼睛:“我可爱吗?我哪里可爱了,嘻嘻。” 星彩接着说:“倩儿,你别理他。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被师尊盯上,都怪他。” 小七说:“是倩儿自己不好好听课,怪不得别人。” 长林听小七称自己为‘别人’,心中一紧,小七这也是回敬长林以‘她’称呼自己。 长林此时心中泛起一股凉意。 星河早对长林不满,接着说:“你这是大名人,师尊只盯着你一人授课。倩儿有一点毛病还不是立刻被发现。依我看,你就不该坐到这儿。” 长林说道:“我坐在哪里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星河怒道:“你惹得小七生气,就关我的事了。你少在我面前装蒜,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之前你装清高,现在又跑来套近乎,你以为世界都要围着你转?你有什么了不起,没了你,别人还不活了?我告诉你,离我和小七远点。再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长林怒道:“你想怎么样?” 星河昂首说道:“我让你给我滚远点!” 长林冷笑:“我偏不滚!” 星河怒极,扯着他的衣襟,“那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长林冷笑:“那好啊,我正想看看你最近修炼得怎么样了?” 星彩见两人剑拔弩张,忙拉开他俩,“好了,有完没完了?都是自己人,何必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星河只得松开长林,长林受到小七的冷落,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 星彩见他牛脾气犯了,劝道:“小七为了你大病了一场,你连看都没来看过,星河说得对,你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蓝倩儿看到长林涨红了脸,拍了拍他,“唉,你今天没事吧。” 长林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倩儿又道:“小七姐姐之前昏迷了十多天,你都不来看看。” 小七听了,触动了心事,扯着倩儿不让她说下去。 长林不知道小七生了大病,听星河和倩儿说小七大病一场,昏迷了十多天,心中愧疚,一时不语。 轩有容看到赵星河和陈长林怄气,也凑过来,向星河道:“长林哥哥又没招惹你,干嘛对他这么凶呢?长林哥哥,咱们不理他?” 许香兰在一旁也说:“这其实也怪不得长林哥的。当初对人家死缠烂打,现在又不理不睬,用得着这么端着,让人下不来台么?” 轩有容又道:“呵呵,就是。” 星河气不过:“我和他说话,关你们什么事?” 许香兰说道:“你说长林哥就等于说我,我就管。” 轩有容附和着:“你态度好一些,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许香兰和轩有容此时又站在了一块了。 这二人平时关系就不错,最近因陈长林才闹掰,时好时不好的,二人虽有些小小心机,但终究是黔驴技穷,只会争风吃醋这一招。 星河不善言辞,被许香兰和轩有容这两个憨憨的女子,怼的说不出话来。 小七听着浑身不自在,站起来向星彩说:“这里太闷了,我出去散散心。”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说着,二人走出毓秀阁。 星河看到小七伤心离开,又见陈长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在跟许香兰和轩有容二人说说笑笑,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向他道:“姓陈的,你给我过来!” 陈长林笑着说:“找我何事?” 星河怒道:“少说废话,跟我来!”说着揪着陈长林的衣领把他带到外面。 蓝倩儿、许香兰和轩有容,及一些爱看热闹的弟子也都跟了过去。 星河将陈长林抵在墙上,狠狠说:“姓陈的,今儿咱们把话说清楚。” 陈长林扯开他的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动手动脚的。” 星河放开他,“我告诉你,以后你离小七远点。” 陈长林满脸不在意的样子。 星河又说道:“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混蛋。若不是因为你,小七也不会受伤。” 陈长林只淡淡说:“我并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 星河气急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卑鄙无耻、无情无义的小人!” 陈长林怒道:“哼!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就是小人怎么着,你话说完了吗?说完我可要回去了。” 星河看他一脸不屑的样子,抓住他的衣襟不撒手。 长林怒道:“你给我撒开!” 星河不撒手。 陈长林用力扯开他的手,又将他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星河又猛扑了过来,把长林撞在墙上,朝着一拳朝他小腹猛击了下去。 那星河怎是长林的对手,打了几拳,长林毫无感觉。 陈长林伸出大手抓起他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按在砖墙上,让他动弹不得。接着冷笑,“我跟你客气客气,你别不识抬举!” 星河怒极,又朝着他脸上打去,星河的拳头如同打在石头上,陈长林只觉得如同挠痒痒一样,也不避开,冷冷说:“你上山这么久,就这点能耐?” 接着又加紧用力,压得星河胸口喘不过气来,长林见他不顾一切地朝自己脸上泼打,怒道:“你给我放尊重些,我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星河难受至极,几乎喘不过气来,咬牙断断续续说:“你,离,小七远点!” 这一幕恰被小七看到了,突然跑来推开他说:“陈长林!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 长林一撒手,星河跌倒爬不起来。 小七说着搀扶起星河,“你没事吧?” 星河忍着疼痛,“我没事。” 小七看他难受的样子,对着陈长林狠狠说:“他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 陈长林红着脸支支吾吾,“我,我……” 陈长林只觉得委屈却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没用力,但他浑天功已经练到第五重,即便有乾元灵箍的束缚,星河也经不住他那股强横力道。 星河捂着胸口说道:“小七,他现在修得一身好本事,自然看不上我们。” “你怎么样了,伤着哪儿了?” “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 “我先扶你回去。” 陈长林见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没事吧,我,我…” 小七冷冷说:“我们只是毫不起眼的蚂蚁,不劳你关心。” 星河又回头恶狠狠地瞅了他一眼,便跟着小七去了。 这时星彩和蓝倩儿也走了过来,星彩看了看长林也颇为失望,“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陈长林装着轻松的样子,笑着说:“一些小误会而已。” 星彩说道:“你现在长能耐了是吧,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找个时间向星河道个歉。” 陈长林心中也有些后悔,便点了点头。 蓝倩儿也被他那般凶恶的样子吓到,走过来低声说道:“长林哥哥,你刚才的样子好凶啊。” 陈长林拍了拍她的肩膀,“长林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蓝倩儿笑道:“一定是阿星惹你生气了,等回去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陈长林笑道:“不用,是我不好。” 星彩看出长林心里也不好受,一时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凤清真人走了过来,对着一众围观的弟子说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去,回去。” 众人各自回到座位上,凤清接着讲,“为师最近有些琐事要处理,不能给你们讲课了。 我刚才所说的,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认真领悟。 最近派里人手不够,管教松散了些,你们可不要懈怠,误了功课。” 众弟子躬身一拜后各自离去,只有长林一个人坐在那里,怔怔发呆。 凤清走来说:“为师最近要出去一阵子,修炼的事可以暂时先缓一缓。” 长林问:“师父,你要出去办什么事?” “回去再说,你别闲着了,帮我回去收拾收拾。”二人接着一同御剑回山。 第352章 医治 且说,星河被长林抓住胸口按在墙壁上,长林力气太大,压得他胸骨欲折,疼痛难耐。 小七忙带着星河回到医相阁。 肖彩云看到他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之色,便问:“不是去上课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蓝倩儿跑过来说:“还不是因为和长林哥打架。打不过人家,就不要逞能,看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小七埋怨道:“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少说两句行吗?” 蓝倩儿脸一红,便躲到一边去。 肖彩云扯开星河的衣襟,只见胸口一片淤青,“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这得有多大的仇。” 小七问:“严重吗?” “那得要看伤到肋骨没有。” 说着帮星河料理伤口,检查了一会儿,才说:“万幸,只是挫伤,筋骨倒没什么大碍。以后闹着玩可别这样了,万一弄断肋骨可是不好办的。” 她给星河涂上了些伤药后,又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就好了。” 星河整理好衣襟说道:“多谢师姐。” 肖彩云道:“以后少给我添乱就好了。你们来了不到半年时间,这都闯出多少事了?换做别人早就被赶出山了,算你们运气好,因为掌门师尊,才一次次饶过你们。以后给我老实点,听到了吗?” 众人称是。 四大才子听闻自己人又受了欺负,闻讯赶来。 慕容俊才先说:“陈长林这小子太不是个东西了,根本不把我们医相阁放在眼里。他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跟凤清师尊在山上学了点皮毛功夫吗?” 纳兰文若笑着说:“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下次一定要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上官嘉木跟着说:“对,咱们医相阁可不是好惹的。” 肖彩云道:“怎么?你们还想打架去? 去吧,去吧,都打死才好呢,省得一天天的在我面前闹腾,看得人心烦。” 余忘川又走来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又惹师姐生气了?” 众人忙道:“不是,不是。” 陆晚枫不在,余忘川也长了脾气,向他们斥道:“不是什么?都给我站好了,一个个贼眉鼠眼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看什么看, 说的就是你纳兰文若,大冬天的那把破扇子摇什么摇?不摆弄你那把破扇子,还能把你给热死了?” 纳兰文若忙收起扇子,“师兄你不懂,我这叫骚客,整天看着这些破药罐子,烦都烦死了,没事赏赏风景,作首诗也是好的。” “你那什么破诗,还好意思提。” “前阵子,飞燕妹妹还夸我写得好呢,是不是啊飞燕妹妹。” 孙飞燕也不答,匆匆走开了。 纳兰文若忙道:“飞燕,你别走啊,为我评评理,我做的诗哪里不好了,唉~这丫头最近也不怎么理人了。” 南宫玉颖笑着说:“还不是你总捉弄人家,换谁也不高兴啊。” “开开玩笑而已嘛,何必认真。” 纳兰文若又向星河道:“赵兄,这委屈咱们不能白受,哪天非要好好教训那小子才行,哼~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得罪了我们医相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星彩说:“你们几个省省心吧,要我说你们四个加起来也不够他打的。” 纳兰文若忙道:“打不过他还怕他不成?我知道陈长林那小子是你弟弟, 可也不能这样包庇他,这小子欺人太甚,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慕容几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个没完,吵嚷着要替星河出气。 星彩叹道:“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可不管,到时候受伤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小七待星河痛楚稍减,便扶着他回去休息。 一路上两人默默不语,小七将他扶回房中,将要离开。 忽听星河从身后说道:“小七,对不起。” 小七回过头笑道:“小傻瓜,你干嘛要说对不起,好好休息吧,我有空再来看你。” 星河咳嗽了一声,“我没什么事了,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和他打。” “都过去了,就别想这么多了。” 星河答应着,仍愤愤不平,又道:“我就是气不过他这么对你,他伤你还不够吗, 还跑过来向你伤口上撒盐。” “我都不在意了,你何必在意。大家之前毕竟都是朋友,我也做过一些不对的事,现在想想,都是我太傻了。” 星河接着说:“从荒漠逃出来后,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其实我一直想努力变好,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总是比不过别人。我还是那么没用。” 小七向他说:“谁说你没用呢,你可比以前勇敢多了,现在的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呢。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在我心中,你已经很好了, 和昨天比,和曾经的自己比,你真的变化很多,这就足够了。” 二人正说着,忽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是谁说自己没用呐?” 只见是蓝倩儿从门外走来。 “哈!原来是你喊没用啊,哎呦~都快流泪了,羞不羞啊?” 星河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了,顺便来监督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图谋不轨的事。” “倩儿,你胡说什么呢。” “哈哈~开玩笑呢,别在意啊,你和长林哥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我一定替你狠狠说过他了,他也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并保证不会再犯,照我说呢,你这回就原谅他一回吧。” “我原谅他容易,小七能原谅他么,哼~小人得志,这种人我见多了。” 蓝倩儿向他说:“下次见了他,我一定再替小七姐姐,好好教训教训他。” 小七叹气说:“都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 “那好,我不说了,阿星你也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和小七一同回去歇息。 第353章 约定 日间,赵星河与陈长林起了争执。 陈长林一怒之下险些压断星河的肋骨,好在只是挫伤,并无大碍。 小七不知长林今日为何如此,似乎是故意来气她,竟和轩有容等几个女子有说有笑。 二人虽说已然分手,小七却依旧放不下他。 而今日,她对长林感到万分失望,渐渐地怨恨起他来。 她怨长林始乱终弃、假情假意,怨恨他在毓秀阁故意与别的女子惹情,怨恨他欺负星河。 星彩从小七的眼神中看出她很生气,便故意不提及长林。 作为姐姐,星彩固然知道长林并非那样的人,他牛脾气一上来谁也拉不住。她心想,长林这会儿定然在后悔呢。 星彩看得明白,小七虽然表面上要疏离长林,实际上心里仍旧放不下,于是想着找个机会,让长林来赔礼道歉,和小七好好说说,解开心结。 而只是眼下还需等小七消了这股气再说,三人均心照不宣,避开今日之事不提。 直至入夜,星彩见天气一天天变冷,小七和倩儿又挤在一张床上,便将自己垫的一条毯子给二人盖上。 这夜,小七心神不宁,久久不能入眠。 等到终于睡着,又做起噩梦。她梦到在一个荒野平原,有无数恶魔向她围拢过来,似乎要将她吞噬。 草地上遍地尸骸,那些僵死而无助的人,慢慢在她眼前变为脓血,化为骷髅。 在噩梦中,一切都没有生机,只有无尽的绝望。她心里紧张极了,心怦怦乱跳。 这种感觉就像在医馆百姓围堵皇城时,她被压在尸体下面,让人窒息到绝望。 在绝望之际,她心底里总有个声音传来:“去找到我的力量,拯救这个世界。” 小七听到呼唤,猛然惊醒,而后背已然湿透。 星彩听到动静,也醒了,点起蜡烛,问道:“小七,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做了个噩梦。” 星彩坐在她身边,帮她擦去额头的虚汗,说道:“小七,有姐姐陪着你,不要怕。” 小七皱紧眉头说道:“星彩,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梦到一个奇怪的梦境,好像梦到的就是我自己,就像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记忆,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它。” 星彩心中已然明了,说道:“你是不是梦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子。” 小七点了点头。“那是因为主人的记忆已经在你身上觉醒了。” 小七疑惑道:“主人的记忆?” 星彩正色道:“小七,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一定不能告诉给任何人。” 小七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星彩接着说道:“我家主人乃是逍遥谷谷主,乃月神之女。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身世应该和我家主人有关。” 说着,星彩盈盈拜了下去,“主人请受星彩一拜。” 小七慌忙扶起她,“姐姐,你在干什么啊?折煞我也,快起来,快起来。” 星彩这才慢慢起身,“本来我还有些怀疑,现在我越来越坚信,你梦中见到的人,就是我家主人。” 小七一脸不解,“你家主人?” 星彩道:“不然你怎么会和主人长得这么像呢?在长安时,你总是扮作男装,肥嘟嘟的,当时还没怎么留心。 而最近你经过这一番磨折,和我家主人越来越像了。 那天,陆晚枫恍惚间也将你错认成我家主人,她和我家主人有过一些瓜葛,因此才会这么惊慌。 之前我总听人谈论转世之事,没想到主人与我们又再次相见,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小七尴尬地说道:“姐姐,你说的我虽然不懂,不过我可以确定,我不是你的主人,你还是把我当做以前的那个小七吧。” 星彩忙道:“那可不成,虽然不知道你和主人有什么关系,但你有着主人的灵识,也是我的小主人。 主人你有什么吩咐就直接告诉我,星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七忙道:“好了,好了,姐姐,我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千万不要这么对我,怪难为情的。” “好,主人我答应你,在外人面前,我还是把你当作那个小七。” “不行,不行,我就是你熟悉的小七,才不是你的主人。” “不成,不成,对主人不敬是天大的罪过,如果我做得不对,主人你就责罚我好了。” 二个人说着争了起来,星彩非要认小七做主人, 小七怎么说也说不通,于是抚额叹息:“姐姐,我是认真的,你既然把我当成你以前的主人, 我现在命令你要像以前那样对我,不许喊我主人,要叫我小七,刘小七。” “是,主人。” “还叫?” 星彩噗嗤一笑:“是,小七。” 小七接着说道:“这就对了嘛,姐姐,在梦中我还总是梦到一个男子,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叫叶逐风。”星彩道。 “叶逐风?长林的父亲?”小七讶道。 星彩默默点了点头。 小七有些尴尬,说道:“哦,原来他是叶逐风啊,不过我总感觉他们像是天上的神仙呢,不像是凡人。” 星彩笑了笑,说道:“因为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真的很像仙境啊。等有时间,我带你回家看看,你就全都明白了。” 小七又道:“我恍惚记得,她让我去什么地方,去取回什么东西。” 星彩接着悄悄说道:“主人定是要你前往仙境,取回神剑。” “原来如此。”小七弱弱回道。 “小七,你身上有我家主人的神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但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星彩又向小七解释起来。 这时,蓝倩儿忽然掀开被子,原来她并未睡着,一直躲在被窝里偷听。 她急忙爬起来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去仙境,我想去看看。” 星彩笑道:“你个小淘气,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倩儿道:“星彩姐姐,你什么时候带小七去仙境,带上我。” 星彩笑道:“好,倩儿乖,等小七身体好些了吧。你放心,我不会落下你的,早些睡吧。” 星彩和倩儿相视一笑,说道:“那好,咱们就这么商议定了。” 倩儿想着原来小七姐姐是神女下凡,这下她又能去仙境玩了,这一次出来果然不虚此行。 她又想娘亲迟迟不来寻自己,定是不想要她了,她心里也赌气起来,不要就不要,她以后就去神仙住的地方,永远也不回家。 第354章 解开束缚 墨玉涵今日收到吕志丘寄来的书信,写道:“诸事安好,请母亲勿念。” 她看过心中不安,于是求助于凤清。 凤清了解他这个师弟,为防和上次陆晚枫一样出现什么意外,便决定亲往长安一趟。 当晚,凤清将长林叫到身前嘱咐道:“为师出去几天,短则数日,长则半月。留你一人在这山上,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长林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问道:“师父,你这次出去有什么急事?” 凤清微微皱眉,轻叹一声道:“今日收到师弟的来信。” 长林神色一紧,忙问道:“是掌门师尊出了事?” 凤清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只不过是要照顾好门派弟子之类的闲话罢了。我那师弟也是个倔脾气,若是办了什么大事,定会吹嘘一番;若是一切安好,是不会写信回来的,我想他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长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收拾妥当行囊后,凤清又向长林说道:“听说你今天和别人起了冲突?” “师父你知道了?” “你以为我是瞎子吗?长林,你现在的功力已经远远超过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以后行事还要小心。学功夫不是让你逞强斗狠的,越是武功高强,越不能欺负弱小,要克己复礼,净持守中。” 长林低下头,满脸愧疚之色,“弟子知错了。” 凤清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多的也不用我说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师父路上多加小心。” “我还要你小子提醒?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为师了?” 长林嘿嘿憨笑了一下,刚要走。 凤清想了想,又叫住他道:“之前师父为了不让你练功走火入魔,以乾元灵箍束缚你的身体,是以你力量大增,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现在为师要把你身上束缚解开,届时你将更加强大,此后更不能以强凌弱。” 长林连连答应着。 凤清又嘱咐道:“为师走后,以后便无人帮你化解天地之间的煞力,你先养好身体,待为师回来方可继续修炼。你若是心情烦躁,就将那《神元诀》抄写一遍,切忌不可强行理解其中奥义。你坐好,为师这就为你解开乾元灵箍。” 长林盘膝端坐,凤清以食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 长林顿时昏睡了过去,原来那乾元灵箍离体之时,牵动体内筋骨,十分疼痛。 凤清不忍长林受苦,以弹指神通让他昏睡过去,再将那乾元灵箍从他体内取出。 说来,长林近日来脾气越加暴躁冲动,也是受《浑天功》影响。他的体魄越强,吸收的煞力也越多。煞力沉积在血脉禁锢之中,无形之中也会影响到他的神智。 此去长安,凤清心中不安,因此将束缚长林的乾元灵箍取出,而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再受束缚,功力大增。想来以五重《浑天功》功力,若是再遇到楚余生,绝不会让他轻易从自己手中逃走。 次日,长林一觉醒来,师父已经离去多时。 他不知怎么,感觉身轻如燕,一跃之下竟然能跳一丈多高,轻松一跃就能跳到岩石峭壁,攀爬到树梢上。 长林靠着《浑天功》练就了一身强韧功夫,这种体魄强度,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 长林心中大喜,师父临走时交代他这段时间养好身子。他自己在山上随意弄了些早饭,吃过之后,便专心抄写《乾灵神元诀》。 说是《乾灵神元诀》,实则是《浑天功》的炼体心诀。凤清为了不让他自学,只感受其中深意,不求甚解。 长林抄写一遍,就觉神清气爽。在山上无聊,便一个人背着石头练了起来。此时他背起一块千斤的石头毫不费力。 他将石头背到小土坡上,又抱了下来,就这样来来回回十余次,身上已是大汗淋漓。休息了一会,又拿起斧头去砍木柴。 凤清走后,没有源源不断的煞力输送,他只砍了几块木桩,便气喘吁吁,全身湿透,手酸得举不起来。 他心想,师父交代,练功不可操之过急。闲来无事,便独自一人走下山去。路过慕武阁前面的校场,只见墨文君正领着一众弟子练功。 心想:“之前从没见过她亲自来教授弟子武功,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她教得这么认真。” 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小七他们的身影,又往医相阁走去。快到医相阁时,正见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上次不小心伤到了星河,正如星彩所料,心中万分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次权当是负荆请罪了。打定主意后,便走了过去。 众人见他走来,也都安静了下来。 蓝倩儿见到他来了,先迎上去说道:“长林哥,你一定是来跟星河道歉的吧?正好,我们正在跟他开玩笑呢。” 长林笑道:“我闲着没事,来看看你们。” 慕容俊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他,说道:“你来干什么?” 上官嘉木冷冷说道:“凌霄阁的大人物哦,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南宫玉颖说道:“纳兰文若,你不是说他来了,要找他算算账吗?” 纳兰文若白了南宫一眼,喉咙咕隆了一下,当下也不能丢了面子,于是提了提裤子,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向长林道:“我当时是谁来了呢,原来是你。” 南宫想着他能说出什么狠话,贼兮兮地看着他。 纳兰文若仰视着长林,看他身体壮硕,三个自己叠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顿时怯了半分,但为了面子,仍跳起来喊道:“你瞪我干什么,别以为我怕你啊,我告诉你,在医相阁的地界,你给我老实点。” 纳兰文若说完之后,忽然害怕起来,忙躲到孙飞燕身后,哆哆嗦嗦的,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陈长林。 陈长林也不知此时自己怎么变得那么可怕了,挠了挠头,心中不解。纳兰文若藏在孙飞燕身后,她要走开,可纳兰文若偏又靠着她藏起来。孙飞燕左扭右扭,摆脱不掉,烦不胜烦,只得由着他。 第355章 原谅 医相阁的弟子将长林视为仇敌。 长林心中不安,于是道:“诸位莫要误会,我并无恶意。我是因昨日之事而来。” 星河闻言,走上前道:“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这不欢迎你。” 星彩忙道:“你听他说完。” 长林道:“赵兄,昨日我一时冲动,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 星河冷冷道:“我不需要你道歉,你若要道歉,就去对小七说。” 小七一听,忙拉扯他。星河不顾小七阻拦,又道:“你该向她道歉。” 长林不敢直视小七,目光游移不定,他想对小七说声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蓝倩儿见他为难的模样,便道:“长林哥,把话说开了,大家仍是好朋友。再说了……” 小七推了推倩儿,示意她不要乱说。 倩儿想起小七的秘密,小七可是月影转世,月影可是长林的娘亲呢! 她想着无论长林如何惹小七生气,小七也不会在意,因而更加肆无忌惮,调侃道:“小七姐姐,你别拽着我。他不听话,你可以好好收拾他,若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 长林刚想说些什么,“呃,我……” 小七忽然站起身来说道:“行了,你不必说了。 事情都过去了,你能来向星河道歉,已然很好。 你以后还得改改你那急脾气,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长林点了点头道:“我以后定不会如此了。” 小七就像教训孩子一般,说道:“你从小到大,也无人好好管教,长大后越发散漫放纵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长林道:“是啊是啊,我有时做事确实欠考虑。” 小七微微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星河,长林向你认错了,你这次就原谅他吧。” 刘小七听了星彩的话,还以为自己真的是月影转世。 她忆起自己小时候犯了错之后,她的母后便是这样教训自己的,于是她也有样学样起来。 星河听她这口气竟有些像长辈在教训晚辈。 看着小七,她似乎有些忧伤,又有些柔情,总觉得怪怪的。 于是说道:“小七,你不能就这么轻易饶了他,你忘了他当初是如何对你的。” 小七挤出一丝笑容道:“他还不懂事,你就别责怪他了。” 长林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讪讪的站在一边。 星彩走过来笑道:“你能认错就好。姐姐没看错你,你在山上跟随凤清师尊,练得一身好本事啊,差点把星河的肋骨压断了,你可知晓?” 长林走到星河面前,抱拳说道:“赵兄,昨日都怪我一时冲动,我向你赔罪了。” 星河说道:“算了,小七都原谅你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慕容俊等人这才放下心,握着他的胳膊说道:“你这小子,到底在山上练的什么功夫,壮得如同一头牛似的。” 蓝倩儿抢先道:“我知道,我知道,长林哥天天挑水、砍树,还搬大石头,对吧?” 上官、南宫二人也说道:“陈兄,你到底是吃了大力丸了,还是金刚丸?” 星河还有些不服气,说道:“他也就力气大,我当时只是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再打一次,还不知谁输谁赢呢。” 倩儿道:“星河,咱们有秘密法宝,可不比别人差,对吧?” 星河附和道:“那是。” 倩儿又道:“哼!哪天我们亮出真功夫,可够吓你们一跳的。” 众人都笑道:“哈哈!我们可要等你大展身手呢。” “对对,咱们医相阁里数倩儿最厉害了。” ... 医相阁的弟子七嘴八舌打趣蓝倩儿,众人都把她当个活宝供着。 长林看小七脸上淡淡的,于是对她道:“你真的原谅我了?” 小七略点了点头,而后默默回到后院,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她不希望自己对长林的这份感情被赋予其他色彩,也不希望因身份地位而改变。但此时她又不得不像个母亲一样,原谅长林的鲁莽,心中又酸楚,又无奈。或许感情是相通的,人之特别仅是一个“情”字。 若是无情,即便是生身骨肉,也会弃之不顾,亲兄弟间也会反目成仇。 若是有情,就如小七、长林是被非亲非故的人甚至是妖灵养大,彼此间却有着生死不离之情。 星河见小七失落走开,对长林道:“本来好好的,你一来就把小七给气走了。” 说完,也跟去后院找小七去了。 星彩看长林态度还算诚恳,颇感欣慰,说道:“你今日怎么有空下山来了?” 长林笑道:“师父他又出门了,过几日就回来。” 星彩道:“好久未见你了,姐姐也挺挂念你的。看着你一天天成长,姐姐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长林笑道:“我前阵子心里总是闷闷的,与你们说说话,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倩儿,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倩儿刚想说,星彩忙道:“你就别问了,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现在你好好练功,把伤养好就行。” 说着拉着倩儿道:“走了,走了,就你爱多嘴。” 暗示她要保守秘密。 倩儿又笑着向长林摆了个鬼脸,也跟着去了。长林说出心里话,心里畅快了许多,也笑着离去。 长林走后,星河追上小七,只见小七神色黯然,眼眶微红。 星河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生那小子的气?我就知道,都是那姓陈的搞的鬼。我现在就跟他拼了。” 星河满脸怒容,说罢就要去找长林算账。 小七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他,急道:“你刚受了伤,能不能不要再惹事了。” 就在这时,星彩和倩儿匆匆赶到。 星彩满脸疑惑,问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小七无奈叹道:“刚受了伤,还不老实呢。” 星彩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行了,行了,别耍牛脾气了,听话。” 听了星彩的话,星河的态度立即软了下来,说道:“今天要不是你们拦着,我定把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 星彩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把长林打伤了,小七可不能饶你。” 小七一听,有些着急,忙道:“星彩,不是要保守秘密的吗?你怎么又乱说。” 说完,一甩袖子,一个人赌气地走开了。 蓝倩儿看着星河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小七姐姐是星彩主人转世,长林是星彩主人所生,所以咯,小七就是长林他娘亲咯。” 星河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说道:“啊?” 星彩看着星河那副吃惊的模样,说道:“还是我解释给你听吧。你记得上次小七受伤昏迷的时候吗?在那么大的冲击下,小七竟然毫发无损,难道你就不怀疑什么吗?那是因为主人的力量在保护她。我一直相信主人并未离去,她一定还活在世间的某个角落,现在看来果然真如预感的一样。” 星河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地说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倩儿走上前,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说道:“真笨,转世投胎你知道吗?小七就是星彩主人的转世,你这都不明白。” 星河听后,更加困惑了,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星彩又道:“小七现在还保留着主人前世的记忆,不信你自己问问她去。” 星河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要是当初娶了小七,那不成了长林的老爹了么。” 倩儿听了,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可不是吗,长林哥好可怜啊。” 星彩此时脸色微微一沉。 星河见状又向星彩解释道:“我是说当初……” 星彩嘴角一撇,一脸冷漠地说道:“谁管你当初的事,与我何干?” 说完,转身就走。 星河连忙追了过去,急道:“你听我说啊,我现在只当小七是我的亲人,这你是知道的。” 星彩脚步不停,头也不回,一脸的嫌弃道:“好好好, 你们是亲人,但这与我何干?你不要跟着我了。” 倩儿在后面看着星河那副狼狈的样子,笑得眉飞色舞,仿佛世间再也没有比看星河难堪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她在后面大声说道:“星河,当初你和小七姐姐差点就成亲了,哎呀,真可惜啊!我记得你们还睡到一个被窝里面,就没发生点啥吗?嘻嘻~” 星河一听,顿时满脸通红,忙道:“那是因为都是被逼的,我们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 星河见星彩走后,无奈地转头看向蓝倩儿,说道:“你满意了吧?怎么哪都有你?这事你都说多少次了,烦不烦啊。” 蓝倩儿气得一跺脚,说道:“我怎么了?你还怪我了? 明明是你用情不专,既想讨好星彩姐姐,又缠着小七姐姐不放,你活该,哼!” 星河连忙辩解道:“我哪有?” 倩儿更气了,怒道:“有,你就有,花心大喇叭, 到处勾勾搭搭,你活该。我打死你。”说着又追着星河拳打脚踢,星河不住地认错求饶喊冤,倩儿不依不饶。 第356章 夕照停职 造化因由前注定,欲知前情问天庭。 话说神界,太阴真君月影与太阳真君夕照,乃是挚友。月影以献祭之法封印了筋盘,除却天地间一大祸患,天界诸神盛赞月影功绩。 而夕照因伤心挚友神陨,将人间一片土地变为赤地荒漠,为此事被伏羲责罚。 实则月影并未死去,她以自身神力封禁了筋盘。筋盘撞破不周山天柱,坠向昆仑山。她的神识与筋盘的神识在此地不断演化,继而形成了月之境与龙之境。 月影的神识渐渐凝化成人形,只是失去了之前的全部记忆。月影重化为人时,如同山中野兽,露着尖牙,啃食生肉,仅以草裙蔽体。 渐渐通晓人性后,她以无上神通成为月之境中的霸主。 寿山、莽山、芸娘、星彩原本是月之境中的妖兽,后经主人点化成人,自此侍奉在月影身旁。 十八年前,叶逐风与月影相识。 月影初识云雨之欢,二人很快坠入爱河,后来又有了孩子。之后玄清、凤清发现了二人的不伦之恋,将二人强行分开。 月影不甘抛下逐风,竟然在昆仑仙家比武大会中重新现身。而那时月影已有九个月身孕,说来,她腹内的孩子也是命途多舛。 九重天门人一心妄想着修炼成仙,在山上也建立了一座天宫,悬于一石柱之上,四周以九条锁链固定。 九重天掌门因觊觎月影神力,在山上云顶天宫设置强大阵法,将其困于其中,而后不断摄取其身上灵元。 在危急时刻,星彩等人杀入天宫。 彼时叶逐风身受重伤,在强大阵法和九重天门人的干扰下,失手刺中月影腹中,这一剑也正刺中月影体内胎儿。 眼看胎儿不保,潜藏在月影体内的月神之力爆发。 月神之力本是为了封印筋盘之用,但为救月影体内胎儿,月神重现人间,而封印筋盘的束缚同时也被解开。 筋盘乃盘古之筋脉所化,拥有毁天灭地之能,顺着苍月神剑潜入叶逐风体内。 那叶逐风陷入血祭之阵,力气耗尽,本已准备和月影共赴黄泉,不想被九重天门人干扰,失手刺中月影。 他心中万难相信自己伤害了他最爱的人,在伤心悔恨之际,筋盘趁机融入叶逐风体内,将其变为宿主。 叶逐风以凡人之躯承载了自宇宙初开之时残存下来的盘古神威。 化身为魔,在九重天大开杀戒,凭借神龙之威,普天之下无人能挡,即便是太阳真君夕照亲自下凡,也未必能够降服。 三千年前天界诸神都不能降服筋盘,幸得月影以苍月神剑,将其神识封印在苍月神剑之中。 月神以神力护住了月影之女,也因此犯下了弥天大错。 筋盘重现人间,天界惶恐。诸神纷纷上表斥责月影贪恋人间风物,不司神职,放走了筋盘。 自女娲补天,伏羲以强大神力为天地重建秩序,自此三界六道之间都布置强大结界。 筋盘重现人间,即便是神界也不能强行干预。 如今执掌神界者,乃玉帝太微真君。玉帝居于九天穹窿之上,建立玉清宫。玉清宫如人间天子一般,设定重重规矩枷锁,繁复礼节。 前有玉帝之妹与人族私通,被镇压于桃山之下。后有玉帝之女青冥仙子结识人族,现今被锁在莲花池。 玉帝奉天庭法度为尊,无人可改。天庭一众勋旧老臣,每日领取一禄,以平安无事为要。底下一众仙将虽有才干,然畏惧于天威,未有得体事由,不敢贸然进言。故此,虽月神禁制法术失效,筋盘重现人间,天庭仍按部就班,按照旧部事务料理。 太阳真君夕照,曾进言,欲下界收服筋盘神识。 夕照乃伏羲旧部,曾立有天功,其法力强大在神界已无人能及,此时贸然进言,颇有盖主之嫌。 更兼一些老臣嫉贤妒能,排挤夕照,上前奏曰: “陛下,太阳真君此前降服筋盘不得,在人间降下火雨,一方百姓不得安宁。而今诸神享人间香火,受冥府供奉,当以六道轮回为纲。” 玉帝曰:“然,爱卿所言甚是,吾天庭神将,当各司其职,未得神旨,不得擅离职守,若有私自下界,搅乱六道秩序者,押往斩神台,夺取神魂,贬下人间。” 此旨一下,诸神得令,无人再敢多言。诸神趁机纷纷上表,参奏夕照私自在人间蹈火一事。夕照厌烦了这些迂腐神仙,连日不朝,此举更引得玉帝不满,渐渐疏离他。 近日,夕照大神因想起许久未见青冥妹妹,便来到莲花池。但见青冥手脚戴着镣铐,坐在池旁,静静凝望池中之水。 夕照不顾守将拦阻,闯进莲花池。那天界守将不敢招惹夕照,急忙将此事告之玉帝去了。 却说,夕照多日烦闷不已,便来找青冥诉诉苦。青冥仙子容颜如璧,心中循环往复着一段痴情。 下界时遇到一善良书生,便与书生在人间生活,从此不回天庭。此事被玉帝知晓,将二人拆散,青冥押回天界,书生魂魄收回冥府。 青冥愿以死换回书生之命,在众神求情下,玉帝才饶过了那书生。而青冥自此锁在莲花池,已有多年,而那书生也早已死去。 二人的孩子,现在也不知身在何方。 今日她见夕照前来,大为诧异。青冥自小和月影交好,听闻月影神识所化的一位女子也诞下一女,也为其感到高兴。 夕照道:“造化,造化。 太阴真君虽以神识封印了筋盘三千年,失去三千年自由,却在人间也留下一段传奇故事。” 青冥慌得问道:“月影姐姐现在又遇到了麻烦了?” 夕照叹道:“不但是她有麻烦,现在天地三界恐怕也危在旦夕。这些老学究,个个都是榆木疙瘩,只顾着参悟先天之道,眼前这一场大危机,却浑然不知。” “大危机?” 青冥不解。 夕照又道:“那一条神龙乃开辟天地的盘古大神筋脉所化,天界有谁是其敌手?若是让其恢复上古威能,不但人间遭殃,神界也难逃一劫。” “那何不找九天荡魔祖师前来?” 夕照叹道:“你不懂,天界有天界的规矩,荡魔祖师固然有办法降服此龙,此举未免要有求于佛祖,有损天威。 这一群老顽固,只顾着天庭颜面,怎么也说不通。” 青冥连连摇头叹息道:“但愿月影姐姐,能化解这一场危机。” 夕照道:“月影封印筋盘有功,反而擅自解开封印,又有过,即便降服筋盘,也要受天界这帮老糊涂的气。” 青冥抿嘴笑道:“夕照大哥,怎么开始学人界的话了。” 夕照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 这时,一队神将前来,个个身披银灰神甲。从中走出一神将,上前叩首道:“夕照大神,烦请夕照大人到玉清宫走一遭。” 几个神兵荷戟持枪夹在夕照脖子上。夕照大怒,忽地眼放金光,便要大施神威。那神将上前劝解,笑道:“属下也是奉天帝之命行事,请大人不要难为我们。” 夕照这才收了神通,对青冥道:“你放心,你爹不能拿我怎样,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说着,夕照陪一众神将前往玉清宫。 玉帝但见夕照傲慢,心中不悦,收取神印,暂停其职。夕照早不耐烦,当即爽快脱去神盔神甲,上缴神印,离了太阳神殿,到九天各处逍遥去了。 第357章 尘封往事 星彩误以为小七是主人投胎转世,此事让小七忧心忡忡。实则陈长林乃是轩辕后裔,其体内流淌着轩辕血脉。 十八年前,芸娘抱着月影之女在金光寺塔林迷失了方向。后来,空渡大师误以为是蛇妖抢夺了别人家的婴孩。 在芸娘负伤之际,空渡大师夺回了她怀中的孩子。而芸娘不甘主人孩子被人抢走,在金光寺疯狂地寻找起来。 猛然间,她看到大雄宝殿里一个产婆抱着婴儿,不停地拍打。 两个孩子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她就以为这是主人的孩子,芸娘在慌乱之中也未能分辩,误将皇后刘禅之子抱走,错养了十七年。 现如今,女大十八变,小七历经重重磨难,变得更加清瘦,目光也愈发坚毅,和月影越来越相像了。 墨文君、陆晚枫都将她错认为当年的月影。 凤清、玄清、墨玉涵等沉稳之人,则看出二人只是神情相似,细看之下还有诸多不同之处,因此并未将小七和月影联系在一起。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开这一切谜团,终究还是当初的始作俑者空渡和芸娘。 且说,自从刘禅被废,长安城中谣言四起。 金光寺的空渡大师,听闻昭阳公主并非皇帝亲生女儿,而是尉迟岚与刘皇后所生。 刘皇后因暗中勾结叛军、对皇上不忠的罪名被废黜并囚禁于冷宫。刘皇后虽一心向佛,功德颇多,空渡不信刘皇后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心中疑惑重重,如今天下大乱,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皇后不忠吗?此等原因实在荒谬。 他回想起皇帝一向勤政爱民,为何会突然对百姓如此残酷?难道仅仅是因为昭阳公主非其亲生女儿,就性情大变? 他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结合最近的种种,心中疑虑愈发加重,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作祟。 长安城已危机四伏,异宿司督察在都城中日夜巡查,夜晚禁止百姓出门。沐王爷与北都护府的降军尉迟岚联手,集结大军,准备进犯都城。为了抵御尉迟岚的大军,朝廷强征西城百姓修筑城墙,长安城中百业凋零,百姓生活愈加困苦。 金光寺时常在山下煮粥赈济周围百姓,但难民太多,空渡也感到力不从心。 为了寻找真相,还世间安宁,空渡决定深入调查。 他几经周折,找到了当年负责给皇后接生的产婆。老产婆一家曾经受过封赏,两个儿子也颇有出息,在衙门中当差。但在战乱年代,一家人的生活也日渐艰难。 空渡询问李产婆接生时的情形,却发现她的两个儿子被抓走。李产婆因接连的打击变得神志不清,言语混乱。 空渡见她如此,只得离开李产婆家里,另寻线索,并吩咐寺中沙弥时常前去接济。 两个月后,已经入冬,龙牙山白雪皑皑,山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空渡放不下此事,决定来到龙牙山寻找曾经的故人。 他冒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中小径上。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冰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宛如仙境一般。 但空渡此刻无心欣赏美景,他心中有一件关乎天下安危的大事需要求证。 此时大雪封山,山中飞鸟绝迹,渺无人烟。 空渡却在雪中看到一行行人的足迹。他细细端详这脚印,料定必是芸娘留下的。于是,他沿着脚印缓缓寻觅。 在他手中的禅杖上,金环开始微微颤动,有所感应。临近一处高台时,金环突然剧烈地碰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空渡高声喊道:“芸施主,贫僧空渡,有要事相求。”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山崖边缘显现,果然是芸娘。空渡说明来意后,飞身跃上高崖,随芸娘进入了洞中。 空渡双手合十,肃然道:“今日前来,老衲有一事相询。十八年前,你我有过一段机缘,那日我见你手中抱着一个带血婴儿,以为你要加害于他,谁知这孩子竟然被你们养大成人。” 芸娘道:“我可不是要夺人孩子,长林是主人的孩子。” 空渡听闻长叹一声:“阿弥陀佛,芸施主,你我犯下了大错呀!” “我有何错?” 空渡心中焦急万分,在洞中走来走去,额头冒出冷汗,而后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才缓缓说道:“如今朝纲崩坏,刀兵四起,皆因皇后私事败露而起。 皇帝因疑昭阳并非亲生,大病不起,沐王爷联合尉迟岚谋反,皆因此事而起。” 芸娘轻哼一声:“皇家那些破事,我才懒得管。” 空渡有些激动,说道:“芸施主,此事攸关天下苍生。皇帝因为昭阳公主之事受到打击,你我若前去向陛下说明缘由,证明皇后清白,陛下身体或可恢复,天下也有福了。昭阳公主才是你主人之子,而十八年前你所夺走的孩子,才是陛下真正的孩子。” 芸娘闻言大惊,“你休要胡说!长林是我冒死救下的,怎么可能认错?” 空渡道:“当年,我从你手中夺回婴儿,你又如何另寻一个婴孩来?” 芸娘支吾半晌,才说道:“我……我当时太过慌乱,也记不清了。后来……后来……啊!你这么说,我当年抱走的,难道是皇后的孩子?” 芸娘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那时她伤势严重,孩子身上也满是鲜血。在紧急情况下,她无暇分辨怀中的婴儿,此时才意识到当时抱错了婴儿。 芸娘一时失了神,喃喃自语:“那孩子原本还活泼有生气,不知怎么后来变得如此虚弱?原来竟是因为我。” 空渡已然明白,说道:“我将从你手中夺回的孩子交还给她时,依稀记得产婆惶恐不已,双手颤抖。我原以为是被蛇妖惊吓,现在想来,她必然是怕此事声张出去,性命不保。” 芸娘双手抱头,痛苦地喊道:“我……我抱走的是皇后的孩子? 长林他不是主人的孩子,昭阳才是!我该如何向山哥交代?他竟是因为长林而牺牲了自己。是我害死了山哥,是我害死了他!” 空渡点头道:“你错抱了刘皇后的孩子。如今天下大乱,皆因此而起。皇后因受惊吓而早产,那孩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你虽间接让他险些夭折,但也历尽艰辛将他抚养成人。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此乃天理。你既害了长林,又救了他。 而今皇后蒙冤,陛下大病一场。若我能证明长林是皇上亲生骨肉,必须将真相公之于众,为皇后洗清冤屈,或许能化解这场危机。” 芸娘叹息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们如何能够证明?除了你我,还有谁能明白这其中的真相?谁又会相信?如今的长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长安城了。” 空渡道:“此事,若有产婆作证,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芸娘倒抽一口气,说道:“好,这是我犯下的错,我必须给山哥一个交代。” 空渡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芸娘当即整理云鬓,背负两柄青蛇剑,随空渡而去。 第358章 李产婆 空渡、芸娘二人冒着风雪,来到一座农家小院,轻轻叩响柴扉。 此时,天地间一片苍茫,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的外衣。远处的山峦在白雪的覆盖下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得树枝摇曳作响,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这座农家小院显得格外孤寂与冷清。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半大孩子探出头来,“咦?你怎么又来了?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谁来了?” 小男孩道:“奶奶,之前的老和尚又来了,他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姐姐。” 老妇人在乱世中受尽折磨,思维迟缓,眼花耳聋。听到男孩的话,老妇人微微皱起眉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又问道:“啥?又是来讨饭的?咱家可没多余的粮食了。” 芸娘看着这小男孩,不过九岁年纪,却颇为机灵,行事沉稳如同大人一般。 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阳,东方的东,太阳的阳。” 芸娘笑道:“东阳,你带姐姐进去坐坐好吗?” 东阳见她不像是坏人,便请二人进来。 芸娘走进院子里,只见门房破败,房顶破了个洞,窗户透风,屋子里有冷风灌入。院子里积满了厚厚的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被雪覆盖着,只露出模糊的轮廓。 几只麻雀在雪地上跳跃着,寻找着食物,叽叽喳喳的叫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小男孩领着两人走进屋内,屋内烧着柴火,两个小女孩正围坐在火堆旁取暖。一位满脸皱纹、头发稀疏的老妇人坐在床上,看起来萎靡不振。 老妇人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沧桑,问道:“讨饭的走了吗?” 小男孩贴在她耳边大声重复了几遍,但老人似乎听不太真切,只是含糊地回应着。那两个衣衫单薄的小女孩,躲在老妇人后面,她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芸娘看她们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蜡黄,嘴唇乌黑,头发蓬乱,便上前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笑道:“小家伙,你几岁了?” “我五岁。” 芸娘又转向另一个小女孩:“你呢?” “我七岁。” 芸娘心中感慨万千,在这乱世之中,恐怕这一家子也难以维持生计。 见这两个女孩子颇惹人怜爱,一时心中泛起酸楚,说道:“姐姐这次来得匆忙,忘了给你们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两个小女孩笑了笑,然后飞快地跑回了屋里。 空渡见状,说道:“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芸娘看到李产婆委顿在床上,轻声问道:“你奶奶看不见吗?” 东阳点了点头,“我爹和我大伯,前阵子跟着别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芸娘又问:“那你娘呢?” 东阳低下头,不再说话,转身回去烧火做饭去了。 空渡叹了口气,向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便不再追问下去。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芸娘看着这一家子的困境,眼眶微微泛红。 空渡道:“世事无常,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走到老人身边,见她昏昏欲睡、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墙边,便轻轻地朝她眉心一点,输送了些许真气。老人的精神顿时一振,老妇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露出迷茫之色。 空渡乘机问道:“老人家,我是金山寺的空渡,十八年前,我们见过一面。” 老人心中稍微清醒一些,迷迷糊糊地说道:“十八年前?” 空渡道:“十八年前您曾在金光寺为皇后接生。你是否还记得当日替皇后接生的情景?” 老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连连摆手:“不,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妇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心中害怕,忙蜷缩在床上角落里。 东阳急忙走到她身边安慰:“奶奶?” 老妇人摸了摸东阳的头说:“奶奶没事,你去玩吧。” 待东阳走后,空渡又问:“老人家,你仔细想一想,当初皇后所生的是男是女,老衲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求证此事,陛下怀疑皇后娘娘不忠,引得天下大乱,请老人家如实以告。” 老产婆沉默了片刻,这件事压在她心头十八年来,每每想来就觉愧对皇后娘娘。 今听空渡如此说,深吸了一口气,道:“前阵子,我的两个儿子都被抓去做苦力了,儿媳妇也丢下孩子,离开了都城。家里只剩下我们这几口老小。” 老妇人叹了口气,模糊的双眼不禁流下一行清泪,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奈。 她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眼看着自己就要入土为安了,当年的罪过也该有个了结。那天你来找我时,我就知道与此事有关。现在,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孩子刚出生时,我第一个抱他,他不哭不笑,我就知道事情不妙。皇后并非临盆之期,孩子提早降生,这个孩子恐怕活不成了。我深知自己难逃一死,心里怕极了。当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妖怪闯入产房,抢走了皇后刚生下的孩子。 谁知没过多久,你又把那个满身是血的孩子交给我。我一瞧,刚才还是个男孩,此时竟变成了女孩。我知道这孩子不是皇后娘娘所生,但为了活命,我决定隐瞒了真相。皇后娘娘待我不薄,我这么多年一直心中有愧。我只希望皇后娘娘真正的孩子能够回到她身边,我这一个即将踏入黄泉的人,也就心安了。” 空渡和芸娘此时才真正明白,当年所发生的一切。空渡了解完真相,松手后,老妇人没了真气,立即萎靡不振。 芸娘叹息道:“即便我们知道了真相,她也无法帮我们作证了。” 空渡叹道:“至少,证实了之前的猜想。” 李产婆因伤心过度,眼睛哭瞎,后来神智失常,一直卧病在床,家中又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幼子。 芸娘看着这家破败不堪的房子。窗户破旧,从中吹进呼啸的寒风。她心中恻然,问起这东阳身后的两个小女孩。 东阳回答道,随即指着旁边的两个小女孩介绍:“这是我妹妹。” 两小姑娘稍显羞涩,躲在东阳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芸娘。 芸娘笑着称赞:“真乖。 你们在做什么呢?” 女孩兴高采烈道:“我们在‘买东西’呢!” 芸娘有些疑惑:“买东西?你买了什么回来呢?” 女孩指向地上的一堆土块、木棍等物,解释道:“喏,这是包子,这是糖葫芦,这是泥娃娃,这是白菜,这是土豆……” 芸娘看着这些被孩子们当作商品的东西,再环顾四周破败的景象,心中一阵酸楚,眼眶不禁湿润了。 此时,窗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寒风透过破旧的窗户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 婆婆在一旁责备道:“东阳,家里来了客人,你还只顾着玩。还不快去招待客人?” “哦。” 东阳答应着,走向炉灶旁,熟练地开始生火做饭。 芸娘注意到灶台上仅有几片烂菜叶子,米缸里空无一物,墙壁上被烟熏得漆黑,厨具随意摆放。 东阳拿起一个破瓢往锅里舀水,然后放上几个窝头在蒸屉上,他忍受着浓烟的熏呛,用力扇风让火势更旺。 芸娘走到婆婆身边,轻声说:“老人家,不用麻烦了。” 李产婆似乎没听清,又唠叨道:“东阳这孩子,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帮忙。看你爹回来怎么教训你。” 两个小女孩见状,连忙跑过去帮哥哥的忙。 芸娘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酸楚。空渡叹息道:“饥荒之年,百姓生活艰难。这些粮食还是我前几日带来的。这家人一老三小,真是受苦了。” 芸娘道:“我们得想办法帮助他们。” 空渡点头:“过几天,我会让寺里的弟子过来探望。如果实在不行,就把他们接到寺里。金光寺现在山下满是灾民,眼下我们只能尽量筹集粮食去帮助他们。” 芸娘凝望着这三个孩子,心中满是怜爱。一个小小的女孩,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她,眼中充满了好奇。 芸娘轻轻走过去,将她抱起,柔声问道:“你刚才真乖,能帮着哥哥做饭了,是不是饿了啊?” 二丫十分乖巧地点点头。 芸娘心中一阵懊悔,自己问出这样无力的问题,却又无法立即改变什么,只能轻声说:“那你想不想和姐姐一起去买菜呢?” 二丫又点了点头,于是芸娘便陪她在地上玩起了简单的游戏。 东阳端上了一些简单的食物,略带歉意地说:“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了,只有这几个窝头。” 芸娘微笑着接过,安慰道:“已经很好了。” 东阳想让芸娘先吃,芸娘道:“姐姐不饿,你们吃吧。” 二丫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窝头,东阳立刻道:“要先让客人吃。” 二丫委屈地哭了起来,芸娘连忙抱住她,轻声安慰:“丫头不哭,丫头最乖了。” 二丫哭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了泪水,拿起窝头递给芸娘。 芸娘咬了一口,那滋味苦涩至极,如同吃了一口沙子,便将窝头还给了小女孩,笑道:“姐姐已经吃饱了,你吃吧。”二丫笑着接过窝头,大口吃了起来。 第359章 夜闯皇宫 芸娘目睹这家人的凄惨境遇,心中五味杂陈。她和空渡在屋里又坐了一会儿,便告别李产婆家。 空渡看出芸娘的伤感,又解释道:“秋天发了大水,都城中也闹起了饥荒,如今又起战事,许多人逃的逃、散的散,跑不掉的人被抓去做苦役。” 芸娘虽为妖灵,但颇通人性,此时不住摇头叹息。 空渡也叹道:“眼前最重要的是告诉皇帝真相,不能再让他继续糊涂下去了。” 芸娘问:“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空渡沉思片刻,说:“我有一计,需要你我暗中行事。” “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行动。” 这夜,月黑风高,乌云如墨般笼罩着天空,整个皇城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却又隐隐透着紧张的气氛。 二人换上夜行衣,悄然抵达皇城脚下。皇城戒备森严,四处是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卫兵,城墙上火把的光芒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二人凭借轻功,巧妙地避过了巡逻的士兵,只见太和殿内灯火通明。 二人沿着石栏,匍匐前行,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门口,但见大殿门前有一队侍卫巡逻,四周还有隐秘的暗哨。 空渡、芸娘二人悄悄接近,迅速制服了守卫,将其拖至一旁,然后轻轻推开大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刺耳,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微弱的烛光在轻轻摇曳。 芸娘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拨开珠帘,透过床纱的缝隙。但见皇帝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空渡也紧跟而来,掀开床纱,走至床边,低声道:“陛下,陛下?老衲有要事禀告。” 空渡试图唤醒皇帝,赵正毅却毫无反应。 正在二人疑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队人马闯入,竟是太子卓彦。 卓彦见二人,大声喝道:“大胆贼人,竟敢擅闯皇宫!来人,给我拿下!”士兵们迅速将二人团团围住。 空渡、芸娘立刻凝神应对。正在这时,赵正毅突然坐起身来,命令道:“给我都退下!” 卓彦道:“父王,这二人深夜私闯,图谋不轨。” 赵正毅怒斥道:“给我出去!你没听到?” 卓彦只得领着人马退出大殿。 赵正毅看着空渡和芸娘二人,语气平和地说:“你们二人深夜潜入,定有要事相告。” 空渡忙道:“陛下,老衲深夜打扰,实有要事相告,此事关乎天下安危。” 赵正毅微微一笑,“哦?速速说来,若是不实,我定会治你们的罪。” 空渡急道:“陛下,老衲接下来要说的句句属实,千真万确。昭阳公主之事,背后另有隐情。” 赵正毅眉头紧锁,问道:“她是那个贱人不知和谁生的野孩子,此事已有定论,有何隐情?” 空渡道:“陛下,昭阳公主确非陛下亲生,但此事并非皇后娘娘之过。当年皇后娘娘于金光寺产下一子,是她情急之下抢走了陛下的孩子。阴差阳错我又将她手里的孩子抱回,导致两个孩子身份互换,错养了十八年。” 空渡指着芸娘解释一番,赵正毅听着一头雾水。 芸娘接着说道:“此事的确是我的过错。当时我急于逃命,抱错了皇后娘娘的孩子。” 赵正毅满心疑惑,“你是说,昭阳并非朕的孩子,而朕的孩子被你抱走了?” 空渡点头,言语恳切,将十八年的往事,一一告诉赵正毅。 赵正毅听后,放声大笑,“你这老和尚,越来越会编故事了。” 空渡焦急说道:“陛下,老衲所言句句属实,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老衲愿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赵正毅笑道:“很好!那你说朕的孩子现在何处?” 芸娘道:“陛下的孩子被我们抚养了十八年,如今安好无恙。 他叫陈长林,陛下之前也见过的。” 赵正毅道:“陈长林?原来如此,你就是躲藏在龙牙山的妖怪吧,我这阵子没时间对付你,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芸娘道:“我虽是妖,却从未有伤人之心,况且你之前已经答应赦免我们。” 空渡也为芸娘求情,“芸施主虽为妖灵,却从不杀害无辜生灵,她夺走了陛下的孩子有错,但也是无心之举。 皇后娘娘刚生下的孩子,也因此得以保全,功过相抵,请陛下饶恕她的无心之过。” “罢了,罢了。”赵正毅随意说道。 空渡本以为赵正毅会大为震惊,因此准备了许多言辞,来安抚陛下。未料赵正毅毫不在意,坐在龙椅上,神情渐渐严肃,而后说道:“你们今日前来,是想让我赦免皇后?” 空渡恳切道:“陛下,皇后娘娘一心向佛,心怀慈悲,怎会背叛陛下?现在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陛下若能重新振作起来,让国家恢复安宁,消解战事,也是万民之福。” 这时卓彦从帷幔后走出来,芸娘和空渡二人见他不请自来,大为吃惊,心想:“刚才的话,岂不是让他都听了去。” 赵正毅看向卓彦。 笑道:“这老和尚让我放了皇后,你说怎么办?” 卓彦走了进来,拍手称快:“妙极!我也一直怀疑昭阳并非父皇亲生, 今日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她果然不是那贱人所生。” 空渡见赵正毅和卓彦的神色古怪,大惊道:“你,你……你们到底是谁?” 赵正毅冷笑一声:“我是谁?你到阴曹地府里去问吧。” 话音未落,一股淡蓝色的烟雾突然喷出,空渡和芸娘忙运功抵抗,这股烟雾颇为诡异。二人闻到这股烟气,全身立刻失去力气,当场晕厥了过去。 第360章 地下石牢 芸娘眼前一黑,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冰冷刺骨的牢房之中。 她感到全身酸软无力,身体酥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了一般,试图运功,却毫无成效,只得强打精神环顾四周。 这间石牢似乎位于地下深处,上方隐约传来阵阵马蹄声。 牢内聚集着一群毫无生气的人,从装束来看都是江湖人士。 芸娘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前,望着黑漆漆的走道,只能听到水滴声在寂静中回荡。 在不远处,不时传来绝望的低吼和痛苦的哀鸣。 走道狭窄,墙壁上时不时闪烁着诡异的水光,比她住的龙牙山洞还要阴森可怖。 这座地下石牢,长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少说也有几十间这样的牢房。 奇怪的是,芸娘被困在这间牢房,里面的人异常安静,有的蜷缩在冰寒的墙壁边上,有的蹲坐在湿漉漉的草席上闭目休息。 芸娘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道:“请问诸位,这里是何处?” 牢房中的其他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又恢复了沉默。 芸娘见他们全然没有生机,再次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哪儿?” 黑暗中,一个面带刀疤的人说道:“还能是哪里?这是送你上路的最后一站。” 芸娘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言语粗鲁,令人不可理喻。 换做以前,她早就发怒,赏他两个耳刮子了,只是现在她身体无力,无心和他纠缠。 她又四处打量一番,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看到了空渡大师。 芸娘急忙上前扶起他,空渡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看到周围的一切,心中已然明了,他二人是中了卓彦太子设下的陷阱,想来他们潜入皇宫之时,踪迹已经被人发现,空渡于是叹息道:“都怪老衲一时冲动,连累了女施主。”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不如仔细想想如何逃出去。” 那粗汉这时又道:“逃出去?怎么逃?老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芸娘扶着空渡到一旁休息,也不理会那粗汉,她又在这间牢房里仔细查看一番。 这石牢建造得极为坚固,铁门被沉重的铁链锁着。 芸娘想要找到这锁链的破绽,那带着刀疤的汉子又道:“别白费力气了,能想的办法我们早就想过了。 你也是被异宿司的王八蛋骗来的?” 芸娘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这时,就有位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走上前来,说道:“李大哥,你省省力气吧,昨天都闹了一整天了,今天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 那粗汉大声怒道:“都怪你这该死的王八蛋,害得我们落魄至此,我李沧海跟你没完!” 一位坐在他对面的脸颊狭长、个子短小的黑汉子,本来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听他这么叫喊,怒道:“这怎么能怪我?我不也和你一样被关起来?” 李沧海怒道:“要不是你朱达昌出的馊主意,我们能被骗到这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邀功领赏,现在把自己也搭上了,这下满意了吧?” 说着,朝朱达昌啐了一口。 朱达昌怒不可遏,站起来就要和李沧海拼命。 李沧海也捋起袖子站起来,嚷道:“反正也活不成了,与其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还不如先痛痛快快大干一场。” 李沧海刚想要站起来与朱达昌拼命,此时却发现自己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倚在石壁上不住地大喘气。 原来李沧海一行人也被关在这里。 八大门派在凌霄阁秋选之后,在贝壳镇停留了一个月,却仍未找到任何线索。 他们便让门下弟子跟随欧阳明台暂回临安,李沧海、朱达昌等他们几个功夫好的,只身来到长安城中调查。 恰逢朝廷为抵抗尉迟岚而招募义军,朱达昌见许以高官厚禄,便想一试身手。 众人商议后,觉得在义军之中或许能结交些江湖朋友,或可查到有关楚云生的下落,于是决定一同前往。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此行竟然使他们落入了贼人的圈套。 原来朝廷并非真心招纳义军,而是利用这些江湖人士制造李沧海口中所谓的“怪物”。 他们几人得知上了当,试图离开时,被异宿司的人拦截,吸入一团蓝色烟雾。 再醒来时,已经被关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 云无姬听着李沧海和朱达昌的争吵,早已不胜其烦,喝道:“闹够了没有?这几天,天天听你们吵,临死前就不能让人清静一会儿?” 宁霜寒也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冷静下来想想办法。” 李沧海无奈地摇头:“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功力全失,就是废人一个。” 宁霜寒正要说话,李沧海偷偷瞄了一眼角落里的芸娘和空渡,示意她不要声张,又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 宁霜寒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李沧海走向芸娘,试探地问道:“小娘子,你怎么进来的?” 芸娘见他言语轻佻,本不屑搭理他,欲要回击,但自己也使不出半点力气,于是冷冷地回应:“我们为何进来与你何干?” 李沧海不以为意地笑道:“死有什么可怕的,就怕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芸娘听后,慌得问道:“你什么意思?” 宁霜寒见状连忙前来解释:“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被关在这里已经七八天了,难免有些火气。这位姐姐不要在意。” 芸娘听她这么讲,气也消了大半,转而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宁霜寒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芸娘又问:“你们是不是也曾吸入了一股蓝色烟雾?”宁霜寒点了点头。 第361章 魔化 就在宁霜寒与芸娘谈及这蓝色烟雾厉害之际,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走,快走!” 只见一人拉着铁链,吃力地走在前面。 这铁链并非用于拉牛马,而是拴着一个头戴麻布套、拼命挣扎之人。 此人一身蛮力,后面还跟着两名狱卒。 他们也各自拉着一条铁链,三条铁链牢牢捆住那人。 芸娘心中好奇,走到牢门前,见这犯人好生怪戾凶猛,竟需三人合力用铁链将其锁住。 这时,那人突然挣脱开铁锁链,扯下头上麻布套,朝着芸娘嘶吼一声。 这一吼,吓得她后退一步,一个踉跄不慎摔倒在地。 只见那人双眼球突出,布满血丝,下巴如尖锥一般,牙齿如一根根倒刺立在牙床上,口中还不断流出黄色粘稠液体,皮肤煞白,头上只有几根稀疏头发,真如厉鬼一般。 那被魔化的怪人挣脱铁链后,咆哮起来,撕扯着胸膛,似要发泄胸中怒火。 接着,便要啃咬所见之物,就连手臂粗细的铁柱,也上前啃咬,已然失去神智。 那三个狱卒个个孔武有力,当即用铁链锁住他喉咙,让他发不出声响。 三人一人一条铁链,将其押了出去。 “原来人才是最恐怖的。那些被魂力侵蚀魔化之后的人,不知比妖兽骇人多少。” 芸娘身为蛇妖,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人族,心中吃了一惊,忙退到后面墙壁处。 现在她才明白李沧海口中的“怪物”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身边一个女子蜷缩在地上,不住地说道:“别,别,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不想变成那副样子。” 另外一个男子则捂着脑袋,瑟瑟发抖,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外面。 这二人是碧华派的夙凤和丹霞派的燕落尘,他们跟着李沧海不幸被抓到这里。 芸娘又听一个文弱男子叹道:“想不到,人比鬼还要可怕。”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兔崽子,你别糟蹋我们鬼族,他们连鬼都不如。” 原来这人是鬼灵门的鹿幽鸣,刚才那声音是他黑漆云龙纹阴阳瓶中的莫中有发出来的。 鹿幽鸣是比奇山鬼灵门门人,鬼灵门擅长控御阴魂,捕获流散在荒野的孤魂野鬼,莫中有便是失去轮回之怨灵。 后来莫中有与被鹿幽鸣捕获,二人便结为契灵,一阴一阳,共同修炼。 鹿幽鸣说道:“莫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慨罢了。” 莫中有道:“谅你也不敢,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到时候找个机会赶紧把我放出去。” 鹿幽鸣道:“把你放出去,你岂不是要变成孤魂野鬼了,灵力消失,迟早要消散。” 莫中有道:“那也比跟你变为怪物强,我趁早在你死之前把我放出去,我可不想看到你那副鬼样子。” 燕落尘心中怕极了,说道:“求求你们别说了!” 她想起那些怪人恐怖的模样就不寒而栗,这些天他们已经看到不少好端端的人被押过去施药,回来之后容貌大变,可怖瘆人,让人心中作呕。 夙凤强忍着心中惧怕,安慰她道:“你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逃出去。” 燕落尘一边抽泣,一边颤声道:“那你快想啊,这里太恐怖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这时,古月派云无姬身旁的男子顾常山说道:“你别哭哭啼啼的行不行,搞得我也心烦得很。” 云无姬说道:“老顾你安静些,他们敢来这里抓人下药,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顾常山道:“对,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也好死在一块。” 云无姬说道:“别说死啊活了的,现在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才是。” 这时,宁霜寒看着一旁打坐的女子问道:“樊姐姐,你的功力恢复得怎么样?” 樊胜雪说道:“还是不行,使不出半点力气。” 李沧海叹气道:“想不到楚云生那贼人没找到,自己倒落得这个下场。” 芸娘忙道:“你们也是为了调查楚云生的下落而来的吗?” 宁霜寒说道:“正是,前辈也是?” 芸娘心想:“时已至此,也无需隐瞒什么了。” 接着说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为了楚云生之事而来。只是没想到,此人太过狡猾,我们不小心中了他的圈套,才沦落此地。” 空渡合十说道:“是老衲的过错,害得芸施主和我一起受害。” 芸娘道:“只能怪我们行事匆忙,考虑不周。” 空渡叹道:“我实在猜不透,堂堂一国之君,怎会变成这副样子。” 芸娘说道:“我们那晚所见到的根本不是皇帝,只不过是楚云生操控的一具傀儡。” 空渡一怔,芸娘又道:“楚云生擅长控御之术,以他的实力,控制皇帝,易如反掌。” 空渡恍然大悟,说道:“楚云生操控着朝廷,万民危矣。” 李沧海忙道:“你们说楚云生控制着皇帝老儿?” 芸娘点了点头。 宁霜寒说道:“如今的长安城已经被楚云生控制,我们前来调查楚云生的事,想必早被他们盯上了。” 芸娘说道:“你们和楚云生有什么仇怨?” 宁霜寒说道:“我们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报当年之仇,才聚集在一起的。” 芸娘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共同逃出这个鬼地方。” 李沧海说道:“要想逃出去,先把这个害群之马铲除了再说。” 他说着又朝朱达昌走去。 朱达昌站起来说道:“你想干什么?” 李沧海道:“我早看你图谋不轨,你是九重天的人,说不定,你和楚云生就是一伙的。” 朱达昌怒道:“我难道自己害自己不成?” 宁霜寒忙拉开李沧海,说道:“你们还嫌不够乱吗?” 云无姬淡淡笑道:“让他们打,都打死了,省得让人看着心烦。” 顾常山朝他们白了一眼,站在云无姬身前说道:“娘子消消气,别管他们。” 云无姬推开他道:“走开,臭死了。”这间牢房里屎尿熏天,顾常山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确实觉得臭不可闻。 第362章 移神换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时,门外来了一群手持长矛的兵丁,领头的在牢里大致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宁霜寒身上,随后向身边的狱卒示意了一下。 狱卒打开门,几名士兵闯入,就要强行带走宁霜寒。 夙风和燕落尘蹲在一角,瑟瑟发抖。 李沧海见此大怒,忙去阻拦,他虽内功尽失,但还有些手上功夫。 一拳正中一名狱卒面庞,紧接着把另一个狱卒踹倒。 牢头看着此人如此强横,带着三名狱卒,提着长枪,走进牢门。 牢头知道这些人劲力全无,怒道:“给我狠狠地教训这小子!” 三名狱卒持长枪刺来,李沧海一手紧紧抓住攻来的两把长枪,接着一脚踢开一名士兵。 但他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柄长枪朝他肋下刺来。 只听“噗”的一声,枪尖刺入肋下。 李沧海中了枪,发狠推开被长枪困住的两人,一脚又将其中一人踢了个跟头。 另外两枪接着刺来,这些狱卒训练有素,枪法又准又狠。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李沧海失去功力,身体绵软无力,眼见避无可避,就要横尸当场。 宁霜寒急忙跟上,用尽全力,推开要刺向李沧海的长枪。这枪尖只离李沧海心口半寸。 一时,云无姬、顾常山、鹿幽鸣、芸娘走上前来,对这些狱卒怒目而视。 牢头本不想随便杀人,上面留着这些人还有大用处。他看云无姬等人怒气冲冲,十分不好惹,便退出牢房,将牢门锁上,大笑道:“一个个都挺凶的嘛,看你们一会变成怪物,还凶不凶得起来。 你们是逃不出去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咱们走!” 说着,带着三名狱卒回去复命了。 李沧海因失血过多,晕倒在草埔上。 宁霜寒扶着他,急道:“李大哥,你醒醒!” 云无姬干练果敢,虽为女子,做事却十分果决,上前说道:“先拿些干净布,帮他止住血。” 说着,她伸手捂住伤口,又问道:“你们谁有稍微干净一点的?” 朱达昌说道:“咱们进来这么久,身上早就臭气难闻了,哪来的干净的?” 这时芸娘走出来说道:“这是我随身带的汗巾,应该干净。” 云无姬谢过,忙把布条撕成两半,塞进李沧海的伤口里,又拿些干净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李沧海因为疼痛而悠悠转醒,虽然气息微弱,仍破口大骂:“这群王八蛋,下手真狠。我若不是功力全失,早把他们一个个打得满地找牙。” 宁霜寒急道:“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 李沧海笑道:“这点伤算个啥,想当年我这一边脸被人险些削了去,眉头都没眨一下。那帮混蛋没准一会儿还会再来,老子下回非活剥了他们不可。” 说着又咳出了一口血。 李沧海适才为救她受了伤,宁霜寒看到他吐出一口鲜血,心中不忍,说道:“云大侠,一定要救救他。” 李沧海虽是糙汉一个,倒是很讲义气,南派不比北派以身份武功论高低,人人以义气为重,也都甘心听他差遣。 如今,云无姬看他口中涌出一口血来,正色道:“看来是伤到脏腑了,这的确不妙。” 李沧海明白她的意思,想来自己命不久矣,便笑道:“什么不妙,我看倒挺妙的。省得遭受那群王八蛋虐待,我先走一步了。你们要是能活着逃出去最好,逃不出去,咱们一起投胎,十八年后又都是一条好汉。” 众人听他说得悲壮,皆默然不语。 鹿幽鸣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有了,咱们有逃出去的机会了。我有一计,咱们一会儿……” 众人围着他商量了一番。 云无姬先提醒道:“主意虽好,只是不能出现一丝差错。” 鹿幽鸣点头:“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 不过这其中需要难为一下霜寒妹子,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宁霜寒正色道:“你直接说怎么做,只要能带着大伙逃出这个鬼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宁霜寒在所不辞。” 鹿幽鸣说道:“那好,待会儿那帮人定会来找你的麻烦,我让莫大哥附身到你身上,咱们见机行事。” 宁霜寒点了点头。 鹿幽鸣掏出阴阳宝瓶,放出莫中有的灵体,而后一团淡蓝色的烟雾从宁霜寒的眉心进入。 过了一会儿,宁霜寒浑身一哆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待在这破瓶子里这么久,终于出来了。霜寒妹子,就委屈你了。” 云无姬见他举止有些轻佻,说道:“行了,办正事要紧。” 此时被莫中有附体的宁霜寒咧着嘴大笑道:“待会儿那帮小子来,我定要叫他们好看。” 而后他搭着鹿幽鸣的肩膀笑道:“小哥,你看我这样子怎么样啊?” 鹿幽鸣面红耳赤,忙推开他道:“莫大哥,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把你那风流劲收一收。” 莫中有笑道:“哥哥还不是为了你,你平时不总在我耳边唠叨人家霜寒妹子的好?” 李沧海早已对宁霜寒有意,看到鹿幽鸣和莫中有这般捉弄宁霜寒,气得脸色煞白,怒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说完又咳了两声,咳出了血。 莫中有走到李沧海身前,故意柔声细语:“李大哥,你是在说我么?人家这么关心你,你怎么好意思对人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李沧海急忙解释:“霜寒妹子,我不是在说你,我是说鹿幽鸣和莫中有那两个家伙。” 此时被莫中有附体的宁霜寒忽然又粗着嗓子大笑:“老子早就看出你对人家霜寒妹子不怀好意了,你这脸白一阵红一阵的。” 李沧海怒道:“你再捉弄老子,老子一头撞死在这!” 宁霜寒被莫中有附体,则笑道:“都是兄弟,开个玩笑还不成吗?我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就不能让我轻松一下?” 第363章 石牢纷争 芸娘看着宁霜寒,好端端一个女子,瞬间变成个江湖莽汉,满口粗言秽语。她被莫中有附身后性情大变,这与她此前的推断完全相符。芸娘与空渡对视一眼,愈发确信了皇帝被人操控这一事实。 李沧海平日极讲义气,时常邀请莫中有喝酒。此时,莫中有为安慰李沧海,附身于宁霜寒去接近李沧海,并与他打趣。 李沧海为人直率,被莫中有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捉弄了几回。他身负重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平日里粗声大气的李沧海,对宁霜寒却异常顺从。即便知道莫中有霸占了宁霜寒的身体,也不敢有丝毫不敬,众人也都看得出他的心意。每当莫中有去亲近李沧海时,李沧海总是远远避开。 莫中有一时玩够了,背着手在牢房里溜达起来。一会儿抠抠鼻屎,一会儿挠挠头,活脱脱一副市井混混的模样。 他本就是江湖浪子,被仇家追杀后,变成了厉鬼。后来多亏鬼灵门施救,才得以重入轮回。自此,便归入鬼灵门门下,受鹿幽鸣驱使。 鹿幽鸣虽是他的灵主,但二人平时仍以兄弟相称。鹿幽鸣看到莫中有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道:“莫大哥,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形象?你现在毕竟还是个女子。” 莫中有道:“我当然知道现在的身份,等人来的时候,我自会小心。这不是闲得无聊么?在瓶子里待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出来,又被关在这黑屋子里,早憋得受不了了。我跟着你就没一天好日子过,真是倒霉!” 鹿幽鸣无奈道:“我对你好生供养,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可曾让你受过一点委屈?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想着留给你一份?捕获的冤魂、获取的灵力,不都被你吸收了?我又分得了什么好处?现在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莫中有忙拦着他道:“好兄弟,别生气嘛。 你对我好,我怎会不知?随便说说而已,别当真,别当真。” 鹿幽鸣委屈道:“平日说说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说出这么忘恩负义的话来。” 莫中有忙搂着他道:“我错了,我给你赔罪。” 鹿幽鸣嬉笑道:“这还差不多。” 鹿幽鸣看似老实文弱,实则一肚子馊水,适才他和被莫中有附身的宁霜寒打趣,也是为了逗李沧海,试试他心意。 李沧海看着莫中有和鹿幽鸣搂搂抱抱,心中妒火中烧,怒道:“你们俩,在这里腻腻歪歪搞什么鬼?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就这样被你们糟蹋了。等我伤好了,定要宰了你们这群狗东西,把你的小黑瓶丢到茅厕泡个十七八天!” 莫中有想着往日欠的酒钱,此时便低声说道:“人家霜寒妹子是自愿让我附身的,我可没有强求,我平日里就这副样子。” 李沧海怒道:“我看不惯!” 莫中有说道:“谁让你看了?看不惯就把头扭到一边去。” 朱达昌插嘴说道:“瞧人家漂亮,就想上赶着套近乎,还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脸跟被石头砸过似的,配得上人家么?” 李沧海怒道:“狗日的死太监,老子的事要你管?你就好看了?我看你就是女娲娘娘造人时心情不好捏出来的残次品。我要是生成你这样,早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免得吓着行人。” 朱达昌怒道:“你说谁呢?” 李沧海回怼:“说的就是你,死太监!” 云无姬年纪较长,说出的话自带几分威严,上前道:“现在逃出去要紧。等出去之后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俩都给我消停点。” 众人自从贝壳镇会面后,欧阳明台便带着欧阳明玉回临安。 他与人商议之后,决定来长安调查一番。一路上,吵吵嚷嚷从未间断。 云无姬年纪较长,常以长者自居,说出的话自带几分威严。再者,有顾常山撑腰,谁也不敢惹她。这群人来自天南海北,群龙无首,云无姬说话便有了分量。 云无姬说罢,朱达昌和李沧海果然老实了起来。 二人安静下来,这间石牢也就寂静了。 这时,飞雪宫雪女樊胜雪走到芸娘身前。她飞雪宫世代供奉月神,身为雪女自幼被选入雪山之中,修炼寒冰素女功。 在临安西湖比武会盟时,她本可一举夺魁,获得盟主之位,未料想欧阳明台头顶闪过一枚光球,光球内发出炽热阳炎,使得她的玄冰神功无法施展,这才落败。 她肩负雪女使命,下山调查天命人下落。 在临安城偶遇陈长林,见他背负苍月神剑,便将他认作天命人。 而月影之女本是刘小七,现在能证明这一切的也只有空渡大师和芸娘了。 樊胜雪好奇他们二人,于是走上前道:“他们两个一直这样,真是让两位前辈见笑了。 在下樊胜雪,还不知二位前辈尊姓大名,敢请赐教。” 芸娘回答道:“你叫我芸娘吧,这位是金光寺的空渡大师。” 空渡双手合十,说道:“老衲空渡,见过樊修士。” 樊胜雪回礼后,接着问道:“方才听闻,你们有要事通知朝廷,反而中了朝廷的圈套?” 空渡和芸娘对视一眼,樊胜雪见他们面露难色,于是说道:“楚云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只是想对他多些了解。 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也没关系。” 芸娘正在犹豫之时。 空渡正色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我心忧之。 皇上病卧在床已久,已经许久不理朝政。 我心中困惑,于是和这位芸施主深夜冒险去深宫打探消息,准备将朝廷的近况传递给陛下,希望陛下振作起来,重理朝政。 然而世事难料,陛下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陛下了。 阿弥陀佛,因为我的莽撞害得这位芸施主和我一起落难,真是惭愧。” 芸娘忙道:“大师不必自责。一定是楚云生在背后搞的鬼。” 空渡此前大意,将长林身世泄露出去,此时万分懊悔。 如今便不肯向他们透露长林的真实身份。芸娘也明白空渡此意,当即对二人谋划之事,闭口不谈。 第364章 逃狱 鹿幽鸣忽闻远处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瞬间眉头紧蹙,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道:“嘘——安静!” 果不其然,牢头正如鹿幽鸣所料,再度折返抓人。 他领着一队狱卒气势汹汹而来。牢头瞧见牢房内众人噤若寒蝉,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冷笑,“哼,看看你们老不老实。来人呐,把那小妞给我带出来,今日本大爷定要好好快活一番。” 狱卒闻声,猛地打开牢门。 两名士兵迅速上前,紧紧抓住莫中有的胳膊,作势就要将她强行拖走。 莫中有立刻佯装成弱女子之态,满脸惊愕,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拼命挣扎,大声叫嚷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牢头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邪恶,“干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子早就瞧上你这娘们,样貌那叫一个不错。 与其变成那副鬼样子,不如先让兄弟们享受享受。” 牢头的眼神中淫邪之色四溢,嘴角流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话语里充满了邪恶与贪婪。一只手更是不规矩地伸向莫中有的脸庞。 莫中有惊恐地叫道:“不要啊!” 这声音尖锐刺耳,难听至极,谁能想到一个江湖糙汉竟能发出如此尖尖的娇嫩声音。鹿幽鸣听到莫中有如此叫喊,心中暗觉好笑,没想到他这般会演戏。 两个狱卒连拖带拽地把莫中有带出了牢房。 牢头伸出那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摸了摸莫中有的脸蛋,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荡漾。 牢头色眯眯地笑道:“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啊——”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莫中有猛地挣脱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那人的脖子,接着借势踩着牢门凌空而起,在那狭窄的走道上施展出一记凌厉的连环踢,瞬间将这些狱卒踢翻在地。 莫中有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牢头的脖子也被她硬生生扭断,倒在地上,双眼圆睁,满是惊恐,已然没了气息。 剩余的狱卒看到她竟有如此惊人的本事,吓得撒腿就跑。莫中有迅速抄起掉落在地上的长枪,奋力掷出,那几人瞬间应声倒地。 随后,从狱卒身上找到钥匙,众人按照计划换上这群士兵的衣服,将这些士兵拖到牢里,又重新锁上牢门。 脸上又抹上泥灰,伪装成巡逻的士兵,向外走去。 一路上,他们经过的牢房里关押着许多江湖豪客。有的已经被转化为恐怖的怪物,有的头上长着犄角,有的露出尾巴,有的皮肤呈现出鱼鳞状。 这些人朝着他们愤怒地怒吼咆哮,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用力地拍打胸膛,拼命地拉拽摇晃着牢门,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恨。 他们的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满是绝望与愤怒。众人不忍再看下去,在鹿幽鸣的带领下继续前行。 这时,牢门口有两个守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仿佛看出了什么异样。 二人警惕起来, 身体微微前倾,紧握着手中武器。 却见,鹿幽鸣怒目圆睁,大声斥道:“看什么看,一点规矩也不懂?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鹿幽鸣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守卫,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在腰间。 那两个守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鹿幽鸣正走着,瞥见隔壁的一间房间,那里放着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微微转头,向众人示意。 鹿幽鸣率人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两个守卫,拿回各自的兵器,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出地牢。 芸娘跟着众人,终于走出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 但见眼前灯火辉煌,马嘶声、人叫声交织在一起,持着长矛的士兵还在不停地操练。原来这里是一处军营,里面的军士正在紧张地备战。 李沧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他的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鹿幽鸣深知此地绝不可久留,思索间,快步走到一处马厩边,众人牵了马,毅然往大营外走去。 大营守卫拦住他们,厉声问道:“站住,这么晚了,你们干什么去?” 鹿幽鸣挺起胸膛,朗声说道:“大人命我等探查敌情,你们快闪开,耽误了军情,小心你们的脑袋!” 守卫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可曾带着通行令?” 李沧海身受重伤,一直强忍着疼痛。 此时他有些着急,便学着鹿幽鸣吼道:“你他娘的快给老子让开,耽误了我们的事,老子一刀劈了你!” 那守卫见他面色惨白,样子凶狠,心中顿时生出畏惧之意,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可是……” 李沧海又怒喝道:“可是什么可是,哪有那么多废话,给老子赶紧滚开!” 守卫看着他那凶恶的模样,只得无奈地放开栅栏。就在这时,大营中突然有人大喊:“有人逃狱!……” 一时之间,号角声震天响起。莫中有见事情败露,急忙打晕这些守卫,众人迅速上马,飞速奔出。 但见身后已是一片混乱,烟尘四起,众人不敢有丝毫停歇,拼命地策马扬鞭,催马疾驰,一路向北仓皇逃去。 直到确定追兵不再赶来,他们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时,只听到后面“扑通”一声,鹿幽鸣回头望去,李沧海摔倒在地,胸前的盔甲不断渗出鲜血。 李沧海躺在地上,脸如白蜡,一路颠簸,他的伤更严重了。 云无姬急忙上前查看,扯开他的衣襟,但见里面的伤口已经溃烂,她只得再次为他止血包扎,而后慢慢将他扶上马,忧心道:“他伤势很重,恐怕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我们必须找个歇脚的地方。” 朱达昌皱着眉头道:“北境冰寒,现在又逢乱世,哪还有正经人家,留着他也是个累赘,不如将他安置在一个妥当的位置,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再把他接过去。” 云无姬怒目而视,斥道:“你胡说什么,这种馊主意也能想出来,我们不能丢下他,来的时候一起来,走的时候一起走!” 樊胜雪也道:“本该如此。” 李沧海虚弱地说道:“北境天寒地冻,大家几天没吃没喝,已经没力气了。朱达昌说得对,你们走吧,留我在这里歇歇。” 云无姬道:“你闭嘴,当初是你把我喊来的,现在谁也别提扔下谁不管,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说话铿锵有力,更有顾常山在侧,众人皆听她号令。 莫中有走到李沧海身前说道:“李兄你先忍忍,一会儿找个安全的地方帮你包扎。”说着,众人均下马,扶着李沧海,缓缓前行。 第365章 路遇楚云生 众人正默默前行,周遭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蓦地,一道黑影如幽灵般闪现,不知何时,前方竟伫立着一个黑衣人。此人目如鹰隼,面若寒霜。 只听他冷冷说道:“一群乌合之众,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只要你们乖乖跟我回去,好好配合,我便饶你们不死。” 云无姬怒喝道:“与其变成那副鬼样子,还不如死了痛快。” 言罢,如离弦之箭,挺身攻向那人。 这黑衣人乃是楚云生的得力手下常禄。 他见这群人已然功力尽失,形同废人,自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待云无姬攻至,一脚便将云无姬踢了个倒仰。 云无姬顿觉肝胆欲裂,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顾常山见妻子受伤,也冲上前去,又被常禄一脚踢翻。常禄并不想取他们性命,留着这些人日后还有大用。 莫中有见状,忙上前迎敌。 常禄并未将这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放在心上,然而他却不知,此刻宁霜寒被莫中有附身。莫中有的魂力自然转到了宁霜寒身上。 莫中有平日散漫不羁,故而众人皆不知他的武功深浅。实际上,他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功力与樊胜雪不相上下。 只见莫中有一个箭步冲上前,周身卷起一道劲风。常禄发觉不对时已然晚了。 莫中有迎面一拳攻上,常禄刚要格挡,他却在半空中闪转变招,又狠又准地打在常禄右胸上。 这一拳的力量极大,常禄只觉胸口剧痛,莫中有接着左拳跟上,常禄格挡不及,连连中拳,一时内力受阻,劲力全然使不出来。 常禄结结实实受了莫中有一套拳法,内劲受挫,连退了十步,随后呕出一滩鲜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莫中有已经跃起身来,侧身一个飞踢,正中他右脸颊。这一脚力道十足,常禄被踢飞在空中,翻滚了起来,接着应声倒地。 他正要起身时,只见莫中有拿着一柄长剑抵着他的要害。 常禄面如土色道:“想不到,你一个弱女子竟如此厉害,栽在你手上,我今日认了。” 莫中有又问:“快说,你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毒,解药藏在何处?” 常禄冷笑道:“我把解药给你,好让你一剑杀了我?” 云无姬这时捂着胸口走来,说道:“你若交出解药,我们保证不再为难你。” 常禄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夺魂烟无药可解,你们今后注定是废人了。不过,你们还有一个机会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只是你们不肯。我好心让你们享受这人间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们却逃了出来。” 莫中有怒道:“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胡言乱语,解药在哪里?不说老子一剑砍了你!” 常禄冷笑道:“我说了没有解药,你们若想重新获得功力,就乖乖跟我回去。” 莫中有怒喝:“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说是不说?” 常禄摇头叹道:“转化之后不仅可以获得无穷力量,还不惧生死,获得永生,难道不妙?” 这时,忽听到天上有人拍手,说道:“的确是妙,换做我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这些。”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从树上飘落下来。芸娘看到那人走近,不禁惊呼道:“楚云生!” 众人听到“楚云生”三字,又惊又怒。 莫中有知道这人法力高强,持刀架在常禄脖子上,以他为质,说道:“你就是楚云生?” 楚云生平静地向众人走来,淡淡地说道:“名字只是一种代号,你若喜欢把我唤作阿猫阿狗也无妨。这位姑娘,你刀下之人是我的一位朋友,不知可否放了他呢?” 莫中有道:“放了他可以,不过你先把解药给我们。” 楚云生大笑道:“常禄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还问!难不成我们骗你不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解药是什么,又拿什么给你呢?我随便拿出一瓶药给你,万一不顶用,又或者吃错了药,出了问题,这责任你说怪谁?并不是我不肯给你,有的话自然会给你。” 莫中有怒道:“啰啰嗦嗦这么多干嘛,没有就没有,现在你的人在我手里,我劝你老实一点,给我闪开!” 楚云生忙道:“好,好,我闪,我闪,你千万小心,可别伤了他了。” 莫中有以常禄当人质,绕着楚云生一步步向前走去,但见楚云生信步自若,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行人绕过楚云生,向前逃去,刚走没多远,又见楚云生在前方站着,似乎一瞬间变换了身位,跃到了他们身前。 如此诡异的身法一出,众人心皆胆寒。 楚云生看众人停了下来,忙问道:“你们走啊,我不拦着你们,我在这里看看风景也是极好的。” 莫中有冷笑道:“你果然有两下子,不过要想因此戏弄我,绝无可能,今天老子跟你拼了。” 说着一剑便要向常禄刺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楚云生瞬间移到莫中有身前,如同鬼魅一般,接着用铁钳似的大手抓住钢刀。 莫中有万没想到他的速度竟快到这个地步,再做反应时,常禄已经被安然带到一边。 楚云生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说道:“一个弱女子都解决不了,真是让人难堪。” 常禄忙跪在地上说道:“宗主,属下只是一时轻敌,着了他们的道。” 楚云生淡淡说道:“输了就是输了,哪来这么多借口?” 常禄伏在地上道:“属下愚笨,属下该死。” 楚云生又向众人说道:“好了,我也不陪你们玩了,跟我回去吧。” 李沧海怒道:“老子就是死也不回去!” 说着拎着大刀便往脖子上抹去。楚云生竟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夺下他手里的钢刀,怒道:“蠢货,你的命是我的,谁让你自行了断的。” 第366章 寂灭人道,破除天道 李沧海不甘受辱,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怪物模样,就要持刀自刎。谁知楚云生以迅如闪电之速,夺下他手中单刀。 众人见他这般手段,不禁骇然失色。 莫中有再次提刀攻上,楚云生左右腾挪,一一闪避开去。或劈或扫,或砍,却皆无法接近他分毫。 常禄在一旁说道:“恭喜宗主,神功又精进一层!” 楚云生不答,凝神应对,莫中有附身在宁霜寒身上全力施为,终究不能碰到楚云生半分。 楚云生自恃功力远胜于这些江湖草莽,更何况他们此刻全然无力,只有这女子还有些功夫,但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他颇为自负,莫中有一刀朝他捅来,也毫不在意。 待到刀尖几乎触碰到他的衣袂时,他才以快如绝伦的速度,用掌力轻松格挡开莫中有手中钢刀。 莫中有禁不住这一挡,手中长刀应声脱手,远远飞出,“锵”的一声,深深陷入一棵树木中,随后嗡嗡作响。 楚云生接着平推一掌,正中莫中有胸口。 莫中有来不及招架,飞出数丈远,摔落在地,嘴角流出鲜血。 众人都看出,楚云生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他们即便功力未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鹿幽鸣忙去扶起,莫中有擦去嘴角鲜血说道:“这贼人委实厉害,我们多半要栽在这里了。” 云无姬也由顾常山扶着走过来,说道:“大不了跟他拼了,就是死也不能再回到那个鬼地方。” 顾常山点头说道:“能和娘子死在一块,我死而无憾。” 云无姬嗔怪道:“早知如此,你应该留在山上多陪陪那个小妖精。” 顾常山急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我俩真的没关系,事情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云无姬叹道:“好了,都过去了。” 楚云生平静地看着他们,笑道:“你们可不要误会,我并不想杀了你们。我若真要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其实,我只是想和各位合作。” 朱达昌说道:“合作?什么合作?要是把我们变成老妖怪,我们可不干。” 楚云生忙道:“不,不,不,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失败品,而你们身手不凡,各怀异能,这才是我想要的。” 朱达昌道:“你是想改造我们,可是一旦失败,我们岂不是要沦为那群怪物一样。” 楚云生道:“要想成功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而你们的代价只不过是小小容貌上的改变。在我看来这是一项极为公平的交易,你想想看,以这一点小小的牺牲,以后就可以获得无穷的力量,无限的寿命,那是何等美妙之事?” 芸娘走上前道:“大家别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他只是想把大家变成没有灵魂的变态傀儡罢了。楚云生,你这狗贼,害死我夫君,我今天跟你拼了!” 空渡忙拦着她道:“芸施主,不要冲动。” 楚云生仔细瞅了她一眼道:“哦?两位乔装打扮,我竟然没认出来,这不是金山寺的空渡大师嘛。” 常禄走到楚云生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楚云生听后眼睛放出光亮。 那日楚云生擒住昭阳公主,本想在她身上种下操控禁术,却未能成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昭阳原来是月影的女儿。 空渡多方打听得知当年太子被调换的真相,急忙与芸娘潜入皇宫,要将此事告诉赵正毅。未料,如今皇宫内院早已不同以往,四周布满了符文法咒。空渡刚潜入皇宫行踪就已经泄露,卓彦便与常禄商议,来了个请君入瓮。 常禄和卓彦也因此得知了昭阳的真正身份。此时楚云生听常禄讲出空渡和芸娘夜闯皇宫道出的实情。 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昭阳那丫头不怕我的禁术,一定是月影神力量保护着她。” 楚云生沉思片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眼下便对芸娘笑道:“你丈夫舍命救徒,着实令人感佩。如果你非要把他的死都怪罪在我头上,那我也无话可说。逝者已矣,人生百年不过一抔黄土,哪能比得上获取永生的伟业? 我看你们有些潜质,才与你们多费些口舌。你们远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回去,获得永生有何不好?” 芸娘怒道:“你口口声声说的永生,实则不过是把人变成任你驱使的怪物而已,没有灵魂的躯壳还谈何为人?” 楚云生一拍脑门说道:“没有灵魂何谈为人?不错,不错。而人死后,魂魄又到了哪去了?如此终归烟消云散,何不凝聚魂力,永生永在?哎呀,你看我把你的身份忘了,你本是妖族,活得自然长远些,不等同于我们这些凡人。 你可知人力微弱,寿命短浅,但其心亦可撼天动地。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大神可以主宰整个宇宙,只手遮天,呼风唤雨,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能在他们创造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受尽灾厄? 凭什么高坐殿堂的君王可以权御天下,荣华富贵,而普通黎明百姓只得在他们脚下奴颜婢膝,摇尾乞怜?君王无道,视万民为刍狗。而我所要做的就是要改变这一切,统一天下,与天地永生常在。” 芸娘怒道:“胡说八道,你看看长安城成什么样子,这天下被你毁坏,你还好意思说是为了天下?” 鹿幽鸣道:“这只是你为了自己野心找的借口而已。你所谓的永生恰恰是旁人永死,这比立刻死去还要残忍,只有傻子才会上你的当,大家别信他。” 楚云生冷笑道:“鼠目寸光,你们又懂得什么?不破不立,这些都是通往永生的代价。你们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我本不想跟你们多言。你们是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今天可由不得你们!” 楚云生渐渐失去了耐性,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367章 风神剑 楚云生面露凶光,紧握拳头,正要发作。 锵!一柄长剑朝他斜飞而来。 楚云生微微退后一步,避开此剑。 他斜睨远方,只见一青衣剑客从容飘然而至,脚下御着一柄长剑,随他心意自然地回归剑鞘。 玄清飘然从御剑上落下来。 楚云生冷笑道:“好身法,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玄清真人吗? 久仰久仰。你一见面就送上这般大礼,我可不敢轻易收下啊。” 玄清冷冷说道:“统一天下,永生永在?哼!口气不小,今日我便要挫一挫你的傲气。” 说着,持剑夹带着一股狂风攻了上去。 玄清施展出九华剑气,周身真气充盈,剑刃上带着凌厉剑气,直逼楚云生。 楚云生不慌不忙,仅凭一双肉掌,便接下了他的攻势。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瞬间决出。 楚云生与他过招,竟显得毫不在意,这般有恃无恐,令玄清大为震惊。 这段时间,楚云生通过摄取他人魂力,修炼秘法,如今神功初成,自然不再将玄清放在眼里。 玄清见他如此狂妄,凝聚九华剑气,剑芒化作浅红色,疾速攻来。 楚云生步步后退,看似无力还手,实则手掌上暗藏劲力,滔滔真气自袖口涌出,一掌掌压迫并阻遏着玄清的凌厉攻击。 玄清的招式在楚云生的真气压迫下显得笨拙,招式不及用老,就要在变换剑势,应付楚云生掌力。 楚云生瞅准时机,一掌正中剑背。这一掌的力道之强,出乎玄清的意料。 他双手只感到一阵酥麻,真气停滞,一个踉跄,连退数步。亏得他功力深厚,不至于跌倒。 玄清稳住心神,调匀气息。他万万没想到楚云生的功力已达到如此境界。 当日楚云生为对付逍遥谷四妖,设下虚空大阵,一番激战之后,耗费大量元气,才不得已逃离。 如今,他神功初成,不仅不惧玄清一人,就算凌霄阁双清联手,他也丝毫不惧。 楚云生悠然自得,负手而立,笑道:“真人何至于一上来就想要置晚辈于死地?我想咱们之间好像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玄清愤怒道:“你这狗贼,为祸苍生,残害百姓,妖言惑众,我今日杀了你,也算为民除害了。” 楚云生听后捧腹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没想到还是一副卫道士的模样,实在令人作呕。” 玄清怒目而视,楚云生却毫不在意,转向常禄说道:“你看看,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说着便大笑起来,常禄听罢也跟着大笑,突然,楚云生变了脸色,面目狰狞,怒道:“我平生最恨你这样假仁假义之徒,满嘴春秋大义,实则肮脏卑鄙,以仁义迷惑天下,实则为了一己私利。你以为自己有多么正义?多么了不起? 在我看来,你只不过像一只臭虫而已。赵正毅当初怎样?比你还要大义凛然,最后还不是像一条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乞怜。在欲望面前,人人都是傀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公平正义如同废纸。我要你们死,你们就得给我死!” 楚云生说到最后几近疯狂,满脸得意之色。 玄清道:“疯子,你完全是个疯子!多说无益,看剑!” 玄清提剑攻上,剑气刮起一阵劲风,身后留下一片残影。 刚才一试之下,他已知楚云生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如今之计,必须使出全力。 此时,玄清使出的剑气更加强劲。九华剑气练到他这般境界,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飞花落叶皆可被其御使。玄清旋转狂舞,大开大合,逼迫楚云生不住地闪躲。 玄清使出一个十字劈空斩,两道剑气,如吹鼓起来的红色小帆,朝着楚云生迎面飞去。 楚云生双手推出,支起一道弧形法术屏障,护住全身。剑气与屏障相交,砰然作响,卷起滚滚气浪。 玄清一招得手后更加毫不留情。 “九华风神斩!” 玄清大喝一声,顿时玄风四起,一道道细小如烟的白色气流绕着玄清旋转,随后渐渐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气剑。 真气在玄清的催动下,化气为形,无形之气也能变成致人死命的大杀器。 玄清大声喝道:“万法万道,九华皆斩,风神剑,着!” 只见无数剑气朝着楚云生急速攻去,砰砰砰烟尘四起,剑气击在楚云生身上发出闪烁光芒,一道道剑气犹如万千细雨密集而又猛烈地砸向楚云生。 玄清启动阵法,在密集攻势下,楚云生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狼狈抵抗。 经过这一阵剑雨洗礼,楚云生身上衣服已是焦黑破碎。 他红着眼睛说道:“老东西还有点实力。” 玄清见这一击并未对楚云生造成致命伤害,错愕之际,说道:“这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说罢,只见无数个细小的气流盘旋而上,与他手中那柄玉清剑融合成一柄长数丈的巨剑,巨剑在黑暗的夜空中,一闪一闪发出如水晶般透明的光亮,在空中悬浮,挥砍之下,四方树木杂草荡然无存,威力无当。 玄清双指凝聚念力,操控着这柄以剑气凝聚而成的巨大气剑,凌空朝楚云生劈下来。 楚云生凝视天上的巨剑,心中豪气陡生,也不闪避,仅用双臂接下这一力劈。 然而这柄巨剑似有千钧之重,落空之势强横。楚云生咬牙坚持,脚下的土地也经不住这重压,碎裂崩陷。 玄清全力施为,楚云生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楚云生平生颇为自负,对尘世满怀怨气,自以为所作所为是改变这无情的世道,因此借助九黎族人留下来的上古邪功,炼制人魂,修炼成强大功法。 而今竟被玄清风神剑压弯了腰,当即大怒,双臂一震,将玄清施来的剑气禁术弹开。而他身体随之被煞气充满,他双手紧握拳头,头发在夜空中飘散,眼神如电狠狠射向玄清。 第368章 天眼赤瞳 只听莫中有怒喝道:“真人小心!” 原来是常禄见楚云生受挫,趁着玄清施法之际,一掌向玄清背后袭来。 莫中有一个箭步上前,提起单刀,硬生生朝常禄背后砍去,来了个围魏救赵。 常禄听得风声,迅速滚向一边,躲过了这一击。 莫中有怒目圆睁,骂道:“狗东西,搞偷袭,算什么本事!” 常禄冷笑着说:“你不也一样偷袭我?你这野丫头,果真无耻,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莫中有附在宁霜寒身上,此时见他把自己当成女子,不如将计就计,引他分心,因而不屑道:“那就请赐教!” 常禄目露凶光,从腰间掏出一条长长的黑铁链。 这铁链名叫追魂索,只见他将长长的铁链盘在手中,犹如一条黑蛇。 莫中有心想:“若论鞭法,我只服霜寒妹子,不知这小子手里的铁索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莫中有正思索之际,常禄突然发难,只见他将手中长链如一条游蛇般掷出。 莫中有忙提刀招架,这铁链立刻缠住了他手中的单刀。 宁霜寒生得高挑,被莫中有附身,力量反而落了下风。 常禄蓄力一扯,将他手中的单刀夺回。 云无姬忙把手中的长剑掷出,“接着!” 莫中有点头,凌空一个翻转接住长剑。 云无姬等人没了功力,看着莫中有和常禄恶斗在一起,只能站在远处干着急。 但见常禄手中铁链灵活至极,忽而变得坚硬笔直,如一根长矛;忽而柔软如同长绳一般,像一条灵动的黑蛇。 莫中有深知这铁链打在身上,非同小可。他是魂灵之躯,倒不是担心自己受伤,而是怕常禄的铁链伤到霜寒妹子。 莫中有手拿云无姬掷来长剑与之游斗,不敢轻易接近,只得绕着迂回寻找下手的时机。 忽地,常禄手中的黑铁链掷出,铁链一头拴着他刚夺回的单刀。 莫中有忙躲开,那单刀直直插入一棵大树中,常禄一时拔不出。 莫中有看准机会,提剑迎面向他砍去。 常禄举起铁链护住面门,长剑与铁链相交,发出一簇火花。 他想要故技重施,缠住他手中的长剑。 莫中有岂能再着他的道,双足一蹬,后仰踢中他的胸口,长剑立刻抽回,翩然落在远处。 常禄胸口又重重挨了一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呕出一口鲜血来。 他满口鲜血,心中恼怒至极,咬牙发狠拔出树中的长刀,挥舞着铁链带着单刀在空中狂舞。 常禄虽然招式狠辣,但这般急躁乱打,极容易找到破绽。 莫中有趁隙攻上,常禄见他贴身而来,忙收起铁链绕在右臂,左手提着单刀,如此双手都握持着兵刃,进可攻退可守。 莫中有飞身过来,半空中划出一叠剑花,当当当,二人兵刃相交。 常禄右臂由铁链结结实实护着,宛如铁臂一般。 莫中有的招式均被这铁臂挡住。 常禄一边单刀相逼,一边用铁臂猛击。莫中有不知深浅,伸出左臂格挡,与铁臂相交,疼得他骨骼欲碎。 常禄一得手更不留情,接连攻上,莫中有吃了亏,不敢硬接,被逼得只得后退。 常禄露出沾满鲜血的獠牙,招式使得更狠辣。 他找准时机,一拳击在莫中有胸口,只见莫中有直直飞出。 不知怎地,莫中有身体虽然飞出,他手中的宝剑却迎面而来,噗的一声刺中常禄眼窝,深入后脑。 常禄疼得哇哇大叫,那长剑似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一般,得手之后,又飞回莫中有手中。 原来刚才莫中有情急之中使出元神出窍,借着短暂一瞬间的力量给予常禄致命一击。 他身为灵体,不能长久处在充满混沌之力的人世,一击得中后,又重新回到宿主体内。 莫中有此时受了重伤,一时站不起来。 而常禄一只眼睛被捅瞎,后脑勺流出白花花的脑浆。 奇怪的是,常禄似乎毫不在意,虽是一眼被刺穿,脑袋也受了重挫,仍恶狠狠地站在一旁,只不过这次,便不敢轻易逼近。 莫中有不得不强打精神,在此凝身应对,但见常禄眼窝后脑汩汩地冒血,方阔的脸上裹满了鲜血,又露出一副血淋淋的牙齿,其人蛮横强壮,当真不是易与之辈。 另一边,楚云生豪气丛生,单单以肉身硬接玄清的九华风神剑阵不断发出的猛烈攻击。 他站着的地方已经被深深踩陷下去一块。 玄清真人须发飘散开,真气已经催动到极限,化为深红色围绕他周身。 玄清青筋暴起,双手捏着咒诀,仍是不断地催动法阵,巨剑划成一道道圆弧向楚云生猛烈攻去。 但见楚云生披散着头发,冷笑道:“样子确实唬人,但又有何用?” 玄清圆睁着双目说道:“何必心急?还有更厉害的等着你!” 楚云生狂笑:“好啊,快点使出来!” 玄清一声长啸,展开双臂,双指并在一起,纵身指向苍天,凝聚全身之力,但见那柄发光的巨剑腾空而起,飞没天际。 楚云生撇着嘴,睥睨望向上空,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这时,忽地天空中一道光束急速落下,轰隆一声巨响,砸在地面上。 其威势犹如彗星落地般猛烈,荡起满地沙尘。 原来那柄气剑从九霄之云,急速凌空飞落下来,谁也没看清剑气攻势,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金光,接着前方吹来蓬勃真气,大地轰隆作响。 楚云生所站之地,裂出一个深坑,周遭树木均被荡为齑粉。 众人皆被这强悍的威力所震慑。 过了好久,烟尘中传来一阵咳嗽声,里面冒出一丝金光。 玄清哑然失色,心道:“这等攻击之下,还能活命?这是何等的强者!” 刚才那一招并未伤到楚云生,反而激起他的怒意。 只见楚云生圣体大开,上身衣服碎裂爆开,露出暗金色皮肤,额头中间长出一个赤瞳,一开一合,摄人心魄,后背则钻出九只长蛇。 他已练成天眼赤瞳,可凝聚周遭邪灵,为己所用,当世罕逢敌手。 当年蚩尤便以此法,复生了神龙,而今楚余生竟也修炼起此等魔功。 楚云生微微振动圣体,抖落掉身上尘土,九条鬼蛇也发出凄厉吼叫。 加之他一身暗金肤色,悬浮于天空之中,当真摄人心魂。 楚云生大手一挥,接着向玄清,冷笑道:“你刚才那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确实厉害,但在我看来还差点火候。” 玄清看着他诡异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看着楚云生这番可怖的样子,不禁后退了三步:“你这贼子,好生皮硬。你到底是人是鬼?” 楚云生不答,只是闭目享受力量的味道,当今世上还没有人能令他祭出圣体。 而玄清算是第一个,如今他就要让玄清真人,尝一尝天眼赤瞳的恐怖威力。 楚云生的实力已远远超出玄清的想象,他一边思考着脱身之法,一边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若是独自逃跑,并不难,但是丢下这帮人,他实在不忍。若是与他继续斗下去,自己没有丝毫的获胜把握。 正在两难之际,楚云生又笑道:“你还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鼎鼎大名的凌霄阁究竟有何实力。” 说着,周身青光大盛,两只眼睛燃起一红一蓝两团烈焰,身体轻轻飘浮在空中。 第369章 天罡霸体 玄清看着楚云生飘然飞起,其身上充盈的邪力令人胆寒。 想着纵然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保全众人性命。 他心念已定,微微冷笑道:“好啊,今天我就成全你,让你见识见识我凌霄阁的威力。” 接着,玄清大喝一声,四方气流螺旋般急速汇聚于他体内。 这一招是能在短时间提升自身实力的禁术,施术者洞开丹田气海,纳天地之气入体,功力随之大增。 禁术一开,混元真气不断烧灼他的筋脉,这一招可谓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然而他此刻已顾不得这些。 玄清的身体瞬间鼓胀起来,肌肉隆起,体型增大了一倍有余,动作也变得更加敏捷。 他瞬身斩出,剑起之时,身体已至楚云生身前,剑收之际,已落在他身后。 楚云生也不简单,轻轻侧身便避过了他这一记迅猛无比的招式,又笑道:“速度有了,准头还差些,再来!” 玄清怒喝道:“看好了!旋叶十八斩!” 玄清的剑法如旋风刮起落叶一般,楚云生操控着如同鬼魅般的身躯,迂回腾挪。 每当玄清长剑即将接触他身体的一瞬间,总能被他轻巧地躲避。 玄清找到一个空档,平直砍向楚云生腰间,但只听得“当”的一声,如同砍在了花岗岩上。 楚云生阴笑道:“速度、准头都有了,还差点力量。若要打败我,这还远远不够。拿命来吧!” 说着,他双臂一震,一团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排开。 玄清被他用真气震开,耳鼓犹如被重锤击了一下,短暂失去听觉后,耳边又轰鸣起来。 众人虽远远站在一边,但都经不住这么强的真气冲击,几乎全都瘫倒在地。 楚云生淡淡说道:“好了,本座玩得也差不多了。 看来凌霄阁也不过如此,你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了,给我乖乖受死吧!” 说着,他手中蓄起一红一蓝两团烈焰,顿时烈焰迸射。 在他蓄力待发之际,只见远处突然升起大火,火焰冲出天际,十余里外都清晰可见。 楚云生狠狠说道:“哼!好一招调虎离山,今天我就要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他赤瞳大开,手中一红一蓝,两团阴阳烈焰窜出三尺高的火苗。 烈焰熄灭后,楚云生的右手爆裂开来,露出血色筋肉,躯干陡然变粗变长,手掌变成锋利的爪子。 楚云生拿着大如蟹钳、形似鹰爪的利爪,猛然向玄清发起攻击。“砰”的一声,他用手掌钳住了玄清手中的剑。 玄清万万没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当即大喝一声,真气暴增,迅速抽出宝剑,向楚云生连斩三下。 楚云生轻蔑地看着玄清,他那双粗黑巨大的手臂金刚不坏,硬生生用右臂格挡了玄清的剑。 玄清在九华剑气上有数十载的修为,此刻剑身上凝聚了真气,发出殷红色的剑芒,锐利无比。 然而砍在楚云生那双怪异的大手上时,竟然震得他手臂酥麻。楚云生的功力邪门至极,着实厉害! 楚云生大喝一声,手臂上的血管经络突起,额头青筋暴起。 他举起利爪朝玄清猛地拍去,呼地一声巨响,力道如同大树撼地、力拔千钧。 玄清支起长剑硬接了这一招,只听得“砰”的一声,他手中的玉清剑竟然被硬生生折断。 玄清心中大骇,虎口震出鲜血,手臂不住颤抖,胸中气息滞涩,一时难以凝聚真气。 眼见楚云生一掌劈下,即将结束他的性命,玄清凌空腾跃,翻身往后疾退。 在这紧要关头,玄清凝神归一,全力施为,手捏剑诀,周身凝聚出一圈密集的剑气阵列。他以真气凝结成气剑,密集排开护在周身。 楚云生看着他周身飘飘转转的数不清的气剑,冷笑道:“雕虫小技,看我玉血凝魂!” 他大吼一声,脸上妖瞳发出红芒,地面升腾起一缕缕细小如弯折红线的轻烟,渐渐汇聚成一团扭动的血红色圆球。这血球乃邪灵煞气汇聚而成,内中蕴含炽热气焰。 楚云生凝聚出血红色煞气,随后催动煞气,数十条血红煞气,化成一条条细长气流,向着玄清激射而去。 玄清用气剑护住周身,“嘭”的一声,血球撞击在剑盾上,爆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他被这强烈的冲击力炸飞了数丈。 玄清硬生生受了这一击,他此时天罡霸体洞开,旋即又御剑而起,而今他誓死护卫这些人的周全。 那血红色煞气,又重新汇集在一起,再次急速飞来。 玄清不及多想,忙爬起来用真气护着全身。 煞气袭来,触碰到玄清的气剑护盾,在空中炸裂开来,又将玄清从空中打落。 煞气与真气乃一邪一正,一阴一阳两种力道,凝聚在一起,产生灵爆。玄清虽开了霸体,也被这煞气灵爆所伤,体内气息渐渐凝滞。 他不敢再去强行与楚云生硬拼,只得仗着轻功身法不断躲避攻势。 尽管他处境险恶,仍伺机寻找破绽,以攻代守。 他今日若是退缩,不但自己命丧楚云生之手,恐怕这些江湖同道也逃不出他的魔爪。 这些人虽然与凌霄阁有些积怨,他亦不愿抛下。 于是施展轻功,在林中、在石后、在云间,躲避楚云生发出的血红色煞气,而那楚云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故意露出破绽。 玄清见机会难得,绕到楚云生身后,手中剑气凝结成长剑,直刺他后背。 楚云生见他果然上当,待玄清近身攻来,一转身,用大手死死钳住玄清手腕,另一只手掌掌心,凝聚出一道金色光球,激射而出。 玄清避无可避,胸口正中这一击,金色光球嘭地一声发出灵爆。 玄清飘飘然飞远,倒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 楚云生忽飞到高空,轻蔑道:“这一战无聊至极,无用的家伙,白白浪费了我时间。 识相的跟我回去,我且饶过你们这一次。” 楚云生说着,看向南边军营,只见大火越烧越旺,完全没有熄灭的迹象,不觉焦急起来。 他心想:“定是玄清带人到军中捣乱。” 一时大怒,一手掐着玄清的脖子,将他压在地上, 冷冷地说道:“我本不想杀了你,你偏偏处处与我作对,我今日只能成全你!” 楚云生五指陷进玄清脖颈里,眼看着他就要被楚云生活活掐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破空声,一柄飞剑朝着楚云生后背飞来。 楚云生随手一挥,将那柄飞剑震开,一个轻巧的身影飞身而来,接过被震飞的宝剑,又掩杀过来。正是那被莫中有附身的宁霜寒! 第370章 逃出升天 莫中有见玄清形势危急,挺身相救。 “不自量力!” 楚云生轻蔑一笑,手中凝结血红煞力,发出一道赤红激光束,向他横扫而来。 莫中有自知这光束厉害,运用功法在树林中穿梭。 但见一排排树木被激光束横扫折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楚云生眼望着莫中有躲进了密林,扫视一番,始终寻不到他的踪迹。 迟疑之时,玄清凝出混元真气,从楚云生大手中挣脱。 玄清刚被楚云生钳住喉咙,险些气绝。 脱身之后,立即调匀气息,再次聚气于右臂之上,便为一柄可见的剑气。 莫中有仗着身法,在树林里来回穿梭。 楚云生寻他不着,怒喊道:“你们这些臭虫,都给我去死!” 他身后九条黑蛇,呈一个扇面交错盘开。接着猛然纵身飞出,一把擒住了莫中有。 楚云生驱使九蛇齐噬,发出慑人心魄的吼叫声。莫中有立刻变得如同失了力一般,软绵绵地瘫了下来,他的灵体一点一点被吸出。 楚云生看到这一幕不禁笑道:“阴灵体么?难得一见,正好喂我的鬼蛇。” 莫中有拼命挣扎,身体却不受控制,眼看就要被九阴鬼蛇吸走。 玄清眼看莫中有惨遭毒手,手持剑气,从一侧杀出。楚云生早预料他会突袭,玉血激光又朝着他发射而出。 玄清飞到半空中,又被强大的煞气冲击波撞了下来。莫中有被九阴鬼蛇吸出本体,眼看就要被鬼蛇吞噬。 正在这危急关头,宁霜寒的神识归位,立刻苏醒了过来,在紧要关头,接着持剑向着楚云生的赤瞳刺去。 楚云生万没想到被鬼蛇吸魂的人,还能动弹。 一时大意,剑尖已然刺进他的赤瞳中。 楚云生吃痛,忙捂着额头上的赤瞳,将宁霜寒掷出。 他天眼初开,竟被人刺伤,此时赤瞳破裂,满脸流着鲜血。他心中恨极,飘然在空中恶狠狠地看着众人。 楚云生愤怒到了极点,疯狂地咆哮着,长发随风飘散。 右手正对着宁霜寒,怒道:“你这杂碎险些毁了我的天眼,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嘭的一声,激光朝着宁霜寒飞来。 玄清见宁霜有难,飞身一跃,抱起她,躲到一旁。 楚云生一时失手,又恨又怒。 他担心自己的天眼受了损伤,又顾及凌霄阁的人在军营搞什么鬼,为防止有差错,已无心恋战,只想尽快解决他们。 他在空中全力施展,双手发射出血玉激光束,夹带着鬼蛇发出的白色激光束,肆意朝着众人疯狂横扫。 一时间,天地湮灭,星光黯淡,激光束交织成一张光幕电网,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楚云生见这些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血肉横飞,想来已无生机,只可惜又被玄清逃脱。 他发泄过后,急忙往军营飞去。常禄捂着右眼,急忙一瘸一拐地也跟着去了。 待尘烟散尽,大地满目疮痍。顾常山为了护着云无姬,右臂被血玉激光击中,齐刷刷被削掉。 云无姬红着眼,冷冷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顾常山道:“一条手臂而已。” 云无姬斥道:“以后再有危险,你别管我。” 顾常山见她依旧对自己冷淡,心中虽痛,却忍着剧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云无姬也顾不得其他,忙帮顾常山包扎伤口。 宁霜寒适才被玄清救出,保得性命,见楚云生依旧遁走,忙出来查看众人伤势。 莫中有的灵体得以重新附身在宁霜寒身上。他见鹿幽鸣躺在一棵树旁,胸口一片焦黑。 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说道:“好兄弟,你可别吓我啊!” 鹿幽鸣咳了两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弯折凹陷的东西,说道:“还好我随身带着护心镜,要不然,咱们哥俩肯定是见不到了。” 莫中有道:“你别说话,我帮你疗伤。” 说着,握紧鹿幽鸣的手腕,为他输送真气。 玄清打量了一圈,看到两人被焦土掩埋着,扶起他俩。 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救,便将他们一左一右扶了起来。二人正是夙风和燕落尘,他们没有受致命伤,只是被震晕了过去。 又见远处横卧着一人,满身鲜血,原来是李沧海。李沧海本就将死之人,在楚云生的攻击之下,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自己却侥幸逃过一劫。 那满眼的金光和血红色煞气光束,震得他胆战心惊,他还从未见过这等力量。 玄清以真气为众人疗伤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早点离开才是。楚云生这贼子,肯定还会派人来。” 空渡在楚云生以邪灵之力狂轰之际,用身体护住芸娘。 芸娘安然无恙,他自己却是身受重伤,前胸糜烂,肚肠破裂,眼看就要身死灯灭。 芸娘趴在空渡大师身前,失声痛哭。 空渡与芸娘曾两度交手,两次曾欲取她性命,此时他却替芸娘挡住致命光束,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空渡弥留之际,向芸娘道:“芸施主…佛不渡人人自渡…老衲求你找到小皇子,照顾好他…” 说完空渡就此气绝。芸娘心中不胜悲切。 众人安抚了难过的芸娘,并将空渡大师就地掩埋,一起向北而去。 第371章 北境大营 玄清救下众人后,一路向北奔逃。 此时天降大雪,雪花纷纷扬扬,转瞬之间,大地便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众人正行走在苍茫的雪地上。 这时,天空中四柄闪烁着寒光的飞剑破空而来,来人正是吕志丘与三名凌霄阁弟子。 吕志丘上前道:“弟子已按师父吩咐,烧毁了他们的草料场。” 玄清欣慰地点了点头,此时他真气耗尽,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虽紧咬牙关,但终究难以支撑,身形一晃,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瘫倒在地。 吕志丘忙过去扶起玄清:“师父!” 玄清惨然说道:“为了对付楚云生,我不得已使出天罡霸体,现已遭到反噬。” 吕志丘吃了一惊:“师父您怎能如此?” 凌霄阁天罡霸体可在短时间内提高功力,但需以烧灼自身筋脉、损耗丹田气海为代价,他此时遭到反噬,渐渐支撑不住。 玄清叹道:“志丘,为师恐怕时日无多。文君平时被我惯坏了,你日后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吕志丘含泪答应,接着说:“师父,不会有事的,坚持住,弟子这就为师父疗伤。”说着便为玄清输送真气。 玄清止住吕志丘,吕志丘执意为师父输送真气。 “没用的,你省省力气,好应付来犯之敌。” 云无姬见玄清说得悲切,似要交代后事。他先前舍命救下自己这群江湖糙汉,而不久前他们这些人还一心要对付凌霄阁。 云无姬感慨万千,接着又说:“真人千万别轻言放弃,眼下不如先找个遮风挡雪的地方。” 众人齐声称是,相互搀扶着向北而去。漠北苦寒之地,天地宛如被冻住了一般。如今战乱频繁,众人走了一夜,也不见有人家。 李沧海高烧不退,伤势加重,鹿幽鸣和宁霜寒二人只好扶着他慢慢前行。李沧海渐渐支持不住,委顿在地。 玄清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任凭吕志丘如何为他输送真气,终究是无济于事。众人只好停下来,暂时休整。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十匹战马密不透风地将众人围在垓下。为首的将军,身披重甲,面容刚毅。他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吕志丘凝神戒备,忙持剑拦在前面,“你们想干什么?” 玄清虚弱说道:“志丘住手,这是袁朗将军。” 袁朗推开吕志丘的长剑,走到玄清跟前,“真人这是怎么了?” “一言难尽。” 云无姬接着说:“我们昨晚遇到了楚云生,真人被他所伤。” 袁朗眼睛一亮,“楚云生?此人果然非同小可。 我军前阵大营就在不远处,你们先随我回营。”说着,众人被扶上马,往军前大营方向而去。 朔风凛冽,大雪纷飞,雪粉与呼啸的北风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地落下。白昼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万物皆被白雪覆盖,天地变得神秘莫测。 前方营地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吁~” 袁朗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急忙吩咐:“快传军医!备好营帐,给这几位休息。” 众将士齐声答应,迅速行动,为众人准备营帐。一行人万幸遇到尉迟岚前军军士,住进了大营。 不知过了多久,玄清缓缓睁开眼,朦胧中见到一个身影站在床前。 睁开眼后,却看到一壮硕男子。 那男子正是统领十万大军的尉迟岚。尉迟岚生的好生魁梧健硕,一身银光盔甲,随行动哗哗作响。 玄清忙欲起身,尉迟岚扶住他:“真人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急坏了。” 玄清挣挫站起来,定了定神,缓缓说:“大将军,我……” 尉迟岚打断他:“真人,先别着急说话,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玄清这才注意到床前还站着一位女子,张口说道:“圣姑?怎么也在这?” 那圣姑肤如凝雪,眉心点着白色冰凌,容貌如同冰雕玉琢,眼眸似冰晶,秀口含白霜。虽正值严冬腊月,圣姑仅穿一袭白色轻纱长袍,露出雪白的脖颈,后背立领高悬,头上云鬓耸立,上插白玉累金丝錾珠凤钗。 她因修炼冰脉玄阴,容颜常驻,虽年逾半百,但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仍是十七八岁姑娘的样子。 圣姑见玄清坐起,向他说:“你已昏迷了十余日。你强行催动体内真气,灼伤了经脉。还好我及时赶来,暂时稳住了你的伤势,但你的功力恐怕再难恢复如初了。” 玄清淡淡一笑:“我这条老命都是捡回来的,还敢奢求什么?” 眼下大敌当前,尉迟岚倒对玄清的伤势感到惋惜。 玄清看他神情凝重,看出他的忧心,因说:“如今长安城宛如鬼城,军营中多出许多吸收邪气、变得异常怪异的妖人,此事定与楚云生有关。 我与志丘在查探时,那几位道友恰从大牢中逃出,我让志丘留下来牵制,半路上和楚云生那厮交上了手。 那厮一身的邪力,身如铜墙铁壁,坚硬无比,我竟奈何不得,为今之计,还应联络昆仑各仙家,有他们相助,哪怕楚云生有三头六臂也不足惧。” 尉迟岚见玄清心情急切,说个不停,便说:“此事稍后再议,你刚醒,还需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搅了。” 说着与圣姑一同离开了营帐。 尉迟岚走出营帐,对圣姑道:“和真人一同来的那些人,伤势如何了?” “有几人伤势较重,所幸并无大碍。他们已服下我配的解药,功力也在慢慢恢复中。” “有劳圣姑了。” 圣姑微微一笑:“你我是老朋友了,何必言谢。为天下苍生,飞雪宫自当义不容辞。” 尉迟岚坐镇北都护府,与大雪山飞雪宫素有往来。这次长安有妖人作怪,利用魂力祸乱天下,月神留下‘苍月出,天地劫’的神谕。楚云生以魂力修行,寂灭六道,使人无法进入轮回,又妄议天道,此举与当年誓要杀上天庭的蚩尤颇为相似。圣姑协助尉迟岚,也是遵从月神之旨。 第372章 沧海一刀 李沧海在长安北郊的一所地下大牢中受了一枪,枪伤直入脏腑,本已命不久矣。万幸他们一行人得尉迟岚大军前锋袁朗搭救,随后圣姑随尉迟岚闻讯赶来。 圣姑以素女玄功,为众人取出体内的夺魂烟毒素,李沧海等人的功力也渐渐恢复。 半个月来,李沧海服用了圣姑配制的药物后,身上的枪伤已好了大半。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复仇之事。那日眼见楚余生无比强大,他自知绝无打败对方的可能,想起难报义父恩情,心中不觉怨愤起来。 这天,李沧海独自坐在火炉旁,揭开纱布换药,但见门外有人喊:“李大哥,小妹来看你了。” 宁霜寒掀开帷幔,走进来,寒风吹进帐篷,带来一股凉意,他见是宁霜寒心中却倍感温暖。 宁霜寒虽为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果敢与飒爽英姿,其人身形高挑,体态曼妙,别具风姿。 李沧海流浪时,幸得李天霸收留,跟随他学武艺,后来恩师死于九重天,他怀着满腔怒火,日日勤修苦练,誓要为恩师报仇,而今已过而立之年,依然孑然一身。 李沧海后来有幸遇到灵山派的宁霜寒,便被其英姿所迷,柔情所扰,而他相貌平平,只有一身蛮力,心中也觉得配不上人家,自此将心事深埋心中,那些跟随他的鸿希帮弟兄,见副总舵主如此,便出言讥讽他不是个爷们。 鸿希帮在江湖上漂泊不定,常活动在河洛一带。以贩卖盐、铜为业,时而也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而所杀之人皆是为富不仁、勾结官府鱼肉百姓的士绅豪强。 也因此鸿希帮虽常在江湖走私,周遭百姓却对其称赞有加,官府也奈何不得。鸿希帮帮众大多是走投无路的江湖豪杰,或是无人认养的孤儿,帮里重兄弟情谊,而轻儿女私情。 因而底下的弟兄虽然这般嘲讽他这个副舵主,李沧海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且说宁霜寒和李沧海是同病相怜,二人无父无母,均由恩师收养。宁霜寒的恩师宁梦真人于十八年前葬身九重天,而今灵山派寂灭真人,不似宁梦那般通情达理。 宁霜寒在峨眉山遭受排挤,又耐不住寂寞,便私自下山,和李沧海一起为恩师报仇。宁霜寒倒不在意李沧海粗鲁,反而看重他为人重情义,因此二人感情甚好。 今日,宁霜寒走来,见他一人换药,忙走过去,“我来帮你。” 李沧海尴尬一笑:“没事,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让我看看!” 宁霜寒说着,揭开纱布,只见伤口还在不住地渗出血来。 语气有些责备:“伤口都要化脓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一点小伤而已。” 宁霜寒也不说话,将伤口清理干净,涂上伤药,又用新的纱布帮他重新包好。 “以后不许你随便打开纱布,要换的时候一定要等我来才行。” 李沧海眼圈一红,低下头:“多谢。” “谢啥,都是自家兄弟。” 宁霜寒为李沧海换过伤药后,接着说:“尉迟岚看样子要攻打长安,鹿大哥和莫大哥拿不定主意,想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提起这小子,我就来气,我看他是想临阵脱逃。” “李大哥差了,鹿幽鸣和莫中有在江南是大名鼎鼎的阴阳双侠,二人义薄云天。现在看到长安百姓受妖人迷惑,他们想留下来帮忙。” 李沧海怒睁双眼,鼓着一肚子气,“这还差不多。你别听外人胡说,他二人若是阴阳双侠,我李沧海就跟那莫中有的姓。” “这次从地牢逃出来,还多亏了莫大哥,他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李沧海一脸嫌弃:“他是自找的,这两个人一肚子花花肠子,我看没一个好东西。” “谁又在说我们坏话?” 这时帐外又有人喊,但见鹿幽鸣弹了弹身上的雪粉,走了进来,他见到宁霜寒在,笑了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李沧海怒道:“要滚快点滚,少在这跟我阴阳怪气的。” 莫中有在阴阳瓶里说道:“老子豁出命救你们出去,你就这样对我?早知道把你扔到牢里变成怪物好了。” “早知要受你这鸟气,老子死也不让你救。” 宁霜寒忙对他说:“你就不能改改你这暴脾气?” 李沧海听到她温声劝自己,不由得红了脸,“你之前不知道,他俩是一肚子坏水。” 莫中有在瓶子里说:“老子换个身体,还不得适应适应?身上不自在抓抓痒怎么了?” 宁霜寒道:“莫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我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鹿幽鸣笑说:“人家霜寒妹子都没意见,你倒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李沧海怒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鹿幽鸣又打趣他:“被我说中了吧?要是喜欢人家就直接说,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沧海拎起椅子就要打,宁霜寒忙去拦着。 “好心当成驴肝肺,罢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鹿幽鸣说着溜出了帐篷。 李沧海也因为用力过度,扯到了伤口,捂着胸口,“哎呦”一声。 宁霜寒语气关切:“你没事吧?你又何必总跟他俩过不去呢?” 李沧海笑道:“我就是和他俩逗着玩。” 宁霜寒将他扶到床上:“你先休息吧,别再乱动了。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安心静养,这样身体才好得快些。我先走了,抽空再来看你。” 说着迈着步子走出帐外,回头看见李沧海痴痴地看着自己,朝他蹙眉一笑,这才离去。李沧海看到霜寒妹子朝自己笑,急忙扭过头,心跳得飞快。 第373章 心之死 顾常山为救云无姬,右臂被血玉光束生生削掉。而今经圣姑疗愈,性命倒无大碍,只是行动多有不便。 自那晚云无姬看到顾常山舍命相救,她心中早已原谅了他,二人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这日,云无姬帮他洗完脸,正欲稍作歇息,外面来了一位送餐的士兵。士兵将一碟碟饭菜整齐地摆放在一张方桌上。 云无姬看了一眼,“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那士兵恭恭敬敬地答道:“将军嘱咐过了,二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定要好好招待。二位若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 云无姬淡然说道:“没什么事了。” 士兵微微颔首:“那在下告退。等下餐盘会有人来收拾,二位不必费心。” 说罢,转身离去。 士兵走后,云无姬看了一眼顾常山:“尉迟岚每天大鱼大肉地伺候着我们,外面许多士兵吃的都是清水煮白菜,连一丝油水都见不着。这尉迟岚对我们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顾常山却满不在乎:“管他呢,有吃的不就行了么。” 云无姬微微皱眉,有些生气:“老顾,你长点心吧。他这样对我们,一定是有求于我们。我看这阵势,马上就要打仗了。” 顾常山依旧不以为意,“打就打呗。” 云无姬看到丈夫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生气:“你怎么不长点记性?这次要对付的是楚云生,你没见他有什么手段吗?” “楚云生怎么了?我们人多,还怕他不成?当年他参与害死师哥,正好趁这机会替他报仇。” 顾常山看着好吃的,自己拿起筷子便吃。 云无姬走到他身边,“看你,吃得满脸是油。” 说着,帮他擦了擦,“还是我来喂你吧。” “我自己能行。” 顾常山道。 “汤水都洒了一地,还在嘴硬。行了,我来喂你吧。” “我只是用不惯左手。” 顾常山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云无姬也不再和他争执,一口一口地拿筷子,喂给他吃。 顾常山一言不发地看着妻子喂自己吃饭,心中一阵酸楚。 自从二人成婚,云无姬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么体贴过。二人时常为了一些琐事,争吵不休。 他明白云无姬是可怜自己,才对自己这么好,心情又低落了起来。顾常山知道,云无姬始终忘不了薛师哥,二人心里始终有一道坎挡着。 想起当年事,顾常山笑道:“师哥走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是怪想他的。天命无常,谁又能想到谁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呢。” “都死这么多年了,还想他做什么?吃饱了我就让人收了。” “你不吃点?” 顾常山问她。 “我不饿。” 说着,云无姬便唤人进来收拾。收拾妥当之后,二人又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云无姬拿起一本道书研读了起来,而顾常山则伫立在帐外,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大雪。 他俩婚后的生活一般也是如此,一个屋檐下住着两个孤独的灵魂。 顾常山心中回想起往事,那一年同样是大雪纷飞,九重天上杀声震天,尸横遍野。欧阳家的明玉小姐,当时尚且年幼,将要命丧逐风魔爪之中。 顾常山的师兄薛剑春、李沧海的义父李天霸、灵山派前任掌门宁梦及一众江湖道友纷纷前去阻止发了狂的逐风。 叶逐风体内蕴藏着盘古留下来的混沌之力,陷入疯狂,谁人能敌?李天霸、宁梦拼命阻挡叶逐风,不幸被其杀害。 在危急之时,凌霄阁的双清前来救走了欧阳明玉。逐风被魔气侵蚀,见到恩师,凭着残存的神识,暂时压住魔气。 玄清趁机带着明玉御剑离开九重天。 欧阳明玉经历重重磨难,终于逃生,然而却因此受魔气侵袭,受到惊吓,从此便无法长大,如今二十四岁,依然如同六岁孩童一般。 古月派薛剑春被逐风魔气侵蚀,自知命不久矣,嘱咐顾常山:“师弟,你带着无姬快走。” 顾常山不忍离他而去:“要死一起死。” 说着就要背着薛剑春下山。 薛剑春有气无力地说:“我的筋脉被叶逐风震断,活不成了。你听我的,带着无姬赶快离开这里。替我好好照顾她。” 顾常山不答,背着薛剑春一路下山狂奔。 薛剑春伏在顾常山背上惨笑:“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无姬,现在我不行了,再也没有人跟你抢了。我死了之后,你替我照顾好师妹。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 说着,薛剑春让顾常山将他放下来,从怀内拿出一枚玉佩:“这是无姬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这可是师妹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 顾常山手足无措地拿着玉佩,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剑春假装握着他的手,却将自己心口对准顾常山手中的长剑。长剑洞穿薛剑春心口,他哼唧了两声,口内涌出一滩脓血,伏在顾常山身上,慢慢倒下去。 顾常山没料到师兄如此决绝,看着师哥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在自己怀里,心中大为悲痛。 他痛苦地呼喊着,薛剑春却再也无法醒来。 顾常山只得拿着他交给自己的玉佩,来到与云无姬约定的地方。 云无姬等候多时,问他:“师哥呢?” “师哥他…… 他受了伤,已经离开了。” 顾常山说着,难掩心中的悲痛,回过头去,不肯面对云无姬。 云无姬疑惑:“他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先走呢?” 顾常山急忙说:“我们赶快离开这,别让师哥担心。” 云无姬点了点头,随顾常山御剑下山而去。 刚来到山脚,但见九重天轰然崩塌。 顾常山看向塌下的九重天,碎石激荡,声震九天。他知道薛师哥已经深埋在那片碎石山中,再无生还之可能,不禁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云无姬这时才知原来顾常山为了让她离开,欺骗了她。她以为顾常山不顾薛剑春死活,只求自己保命,心中着实厌恨他。 而顾常山却不肯为当年事做出解释,只是老老实实信守着师兄之诺,好好照顾云无姬。云无姬后来心灰意冷便嫁给了顾常山。婚后二人一直冷眼相待,所以这么多年来,夫妻二人有名无实。 那一日,云无姬发现顾常山背着自己和山上一位女弟子举止亲密。那女弟子本不谙世事,只因心中仰慕他,便将这份钦佩之情错想成了男女之情。时常让顾常山指导武功,以至于投怀送抱,却没想到被云无姬撞见。 云无姬一怒下山而去,再后来遇到了李沧海,跟着他一起找叶逐风报仇,过起了四处漂泊的日子,再不肯回山。 古月派门规森严,入了山门,无论生死都是门派众人,云无姬私自下山犯了派中大忌。 若是本派武功绝学落入他人手中,后患无穷,便欲下令追杀云无姬。 顾常山跪求掌门从轻处置,说要亲自带她回山。古月派掌门易萧真人念在二人情深意重,准许他带云无姬回山领罚。 顾常山忙完派里的事,听到凌霄阁大选的消息,赶了过来,不曾想在那里又遇到了她。 云无姬不肯回山,顾常山气急败坏,打了她一巴掌。 云无姬恨极,决定与他一刀两断。顾常山恳求她回山不得,无奈,只得一路跟了过来。 顾常山望着帐外纷飞的大雪,往事一幕幕浮现,他心中一阵酸楚。 他不怪妻子冷漠,只怪自己无能,没能救下师哥,后来也没能替师哥好好照顾她。 云无姬看了一会儿道书,抬头见他一直在帐外待着,便对他说:“外面冷,别在门口站着了。” “这雪下得真大,和当年那场大雪一样,遮天蔽日。” 云无姬听得其中之意,只淡淡地说:“下吧,下吧,把长安城埋了才好呢,让老天把人杀了,省得人自己打打杀杀。” 顾常山想起往事,滚下两行热泪,哽咽道:“师妹,我对不起你,是我没保护好师哥,是我害死了他。” 云无姬看他伤心,哭得悲切,忙说:“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提他干什么?死就死了,人谁不死?” 顾常山心里憋屈,他本是铁骨铮铮的北方大汉,性子直率,说着用左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师哥临死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我真该死!” 云无姬不愿提起当年事,红了眼,怒斥:“你有完没完了,过去了都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 顾常山擦了擦眼泪,两人背坐着,一时无言。 顾常山看了看妻子,却始终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他知道云无姬从来没有忘记薛剑春。他身边躺着一个活人,心里却只想着一个死人。 顾常山恨她痴心,也恨自己无能,就这么痴痴想着,站起来想去用右手扶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右臂,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云无姬忙去把他扶起来:“你还是在床上老实歇着吧,这么让人不省心。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 第374章 正邪不两立 云无姬走出营帐,路过一顶军帐时,忽闻里面传来交谈声,于是侧耳倾听。 只听一人说:“这鬼天气,实在是冷。” 另一人说:“不知这大雪何时才能停。” 云无姬听出这是朱达昌和夙风的声音。 朱达昌说:“依我看,这雪下得越大越好,最好下个不停。” “此话怎讲?” 夙风问道。 “雪一停,我们就得被拉上战场。你以为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我们是为了什么?” 夙风连忙附和:“打仗之事与我们何干?要打让他们去打,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替他们卖命的。” 朱达昌点头,“别以为给两顿饱饭就能收买我们。楚云生的实力大家都见识过了。我们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中他一招哪还有命在?我们能从他手里逃脱,已是万幸。” 夙风心中急躁,来回踱步:“我们本不该来长安蹚这趟浑水,大家来调查风魔的事,怎么稀里糊涂就跑到这里来了,真是邪门,都怪李沧海那个混蛋。” 朱达昌悄悄道:“依我看,我们得找个法子脱身才行。” 云无姬正细心静听二人要打什么歪主意时,忽然有人在背后拍她肩膀,回头发现竟是樊胜雪,后面跟着燕落尘、宁霜寒、鹿幽鸣和李沧海。 樊胜雪上前说:“云大侠,我们本想去找你,你怎么在这儿?正好有事要与大家商量,大家进去再说。” 众人走进军帐,朱达昌和夙风见到他们来了,便不再言语。 朱达昌迎道:“稀客,稀客啊,什么风把几位给吹来了?大家都受了伤,应该多休息才对。” 李沧海对他早有不满,“呸!你身上好好的,受了什么伤?” 朱达昌怒道:“老子受的是内伤!” 李沧海冷哼一声,“内伤?别是被吓破胆了吧。” 朱达昌怒道:“李沧海,老子好好跟你说话,你别得寸进尺!” 李沧海横眉怒目,“怎么,被我说中了?要想别人不说闲话,自己就得行得正。下次再看到你遇到危险不顾兄弟自己先溜,老子先宰了你!” 朱达昌指着李沧海,气得牙齿直打颤,虽气塞于胸,却无可反驳。 樊胜雪忙劝说:“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朱达昌这才收敛怒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先说好,打仗的事不归我们管。别忘了,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调查风魔的事,不是为朝廷卖命。” 李沧海怒道:“你小子又想逃跑是不是?” 夙风觉得不忿:“我们又不是尉迟岚的兵,凭什么由他调遣?” “他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应该帮他。临阵脱逃是懦夫。” 夙风听后,急道:“李沧海你说话注意点!” 燕落尘也冷冷地说:“自以为是英雄,其实是最愚蠢之人。” 宁霜寒看朱达昌、夙风、燕落尘满脸不悦,前来打圆场:“李大哥只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果言语之中多有得罪,我替他向各位赔个不是。” 燕落尘讥诮道:“呦,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急着护着他。” 宁霜寒解释说:“我是不想伤了和气。” 燕落尘也不去理睬李沧海,只向宁霜寒说道:“你们是大英雄,我们都是小人,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懦夫。可知这一战还不是为了帮尉迟岚夺权?说到底还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如果要我光明正大地对付楚云生,我自然愿意,但是让我对付长安城的守军,我办不到。我想不出要杀他们的理由,更不会为了一位篡位者卖命。” 宁霜寒听后,哑口无言。 这时,樊胜雪上前说,“这一路走来,大家都看到了,蛛丝缠户,野草织席,饿殍遍野。如今楚云生控制着天下,制造了这么多祸端,更可能与当年害得叶逐风发狂的事件有关。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夙风恨恨地说:“我只知道是叶逐风害死了我爹。” 燕落尘道:“还有我娘。” 夙风和朱达昌要去找叶逐风报仇,不愿留在这里。正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 云无姬朗声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们去哪里,我不管。我心意已定,协助尉迟将军的军队对付那些怪物。” 云无姬说话掷地有声,众人无话可说。 燕落尘只得说:“留下来也行,但我先说好,我的软剑,只对付楚云生,让我去杀那些不相干的守军,我可不干。” 樊胜雪道:“这是自然。那几位意下如何?” 鹿幽鸣也爽快答应:“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鬼灵门听从调遣。” 夙风道:“既然如此,且看楚云生那厮还敢耍什么花招。” 朱达昌本不愿留在这,奈何李沧海一直对他怒目而视,他也只得留下来。 第375章 计策已定 满天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赵正雄在积雪中艰难前行,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窝里。他得知玄清真人来到前阵大营,连夜从后方赶来,只为探望玄清真人。 玄清身披皮袄,静静地坐在火炉旁烤火。忽然,帐帘被掀起,一阵寒风裹挟着雪花灌了进来。 玄清抬眼望去,只见沐王爷走了进来,正站在门前的羊皮软垫上跺脚,抖落靴子上的雪。 玄清忙迎上前去,为他拂去身上的雪花,“王爷许久不见,气色越发好了些。” 赵正雄道:“真人说笑了,真人现在倒是越活越年轻了,不像我,头发都白了。” 玄清笑道:“王爷这是操劳过度。” 沐王爷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惆怅,“我有什么可操心的,打仗的事我又管不了,交给尉迟岚就行了。只有佑安这孩子,让我这把老骨头操碎了心。” 玄清笑道:“佑安这孩子很不错,现在由我师娘亲自教导,假以时日定能成才。” 沐王爷红着眼眶,“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个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以后就麻烦真人多加管教了。佑安若是不听话,不知上进,凌霄阁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打死我也不心疼,省得我受这份气。” 沐王爷说罢叹了口气,又问:“昭阳她在山上可好?” 昭阳公主此前被墨文君、吕志丘以慑妖法阵折磨,险些醒不过来。 玄清看向一边的吕志丘,吕志丘忙低下头来。 玄清迟疑了一下,笑着说:“都好着呢,两个孩子如今长得越发精神了,王爷见了一定都认不出来。” 沐王爷也笑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佑安和昭阳从小一起长大,等攻下长安,救出陛下,就让他们二人成婚,真人意下如何?” 玄清虽然平时不常在山上,但也听说了长林和昭阳公主的传闻,此事又不便告诉沐王爷,只说:“一切听王爷吩咐便是。” 沐王爷听闻佑安大有长进,略感欣慰,“我本想着抽空去凌霄阁看看,可是这仗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一晃大半年过去了。” 二人正说着,此时军士来报:“大将军有请。” 玄清携沐王爷来到统帅营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圣姑和李沧海等人均端坐两侧。 尉迟岚将玄清与沐王爷请至上座,接着朗声道:“今天召集诸位一起,主要是商议如何对付楚云生这厮。听说这厮会使用一种操控人心的妖法,其功力深不可测,诸位可有何对付他的办法?” 李沧海先道:“对付他的办法没有,但是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尉迟岚见李沧海重义气,拍案叫道:“好,有众英雄在,楚云生这贼子何愁不除?” 云无姬接着说:“楚云生实力不容小觑,对付他还应想个万全之策。” 尉迟岚点头道:“用兵之道,死生大事,不可不察。” 玄清沉思片刻后说:“诸位请听我一言。我曾和楚云生交过手,实不相瞒,我拼尽全力仍旧不能伤他分毫。依我看,就算我们众人合力,也难有必胜的把握。” 圣姑不以为然,冷笑道:“此话从何说起?” 玄清道:“楚云生诡计多端,实力非同一般,如今最好召集武林同道,商议个万全之策。” 圣姑道:“昆仑山各仙家各自为政,自九重天一战后,元气大伤,中原武林鱼龙混杂,如同散沙,江南群豪自负清高,如何能把他们召集在一起?” 玄清道:“昆仑各仙家已经答应我,出手相助。眼下不如召集武林同道一同前来,铲除妖邪。” 圣姑有些不屑:“出手相助?人呢?他们若是怕折损真元,自可不必找他们帮忙。楚云生虽强,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玄清之言令尉迟岚颇为失落,听了圣姑所言他精神一振,欣然问道:“圣姑有什么法子?” 圣姑此前以冰脉玄功解了众人身上夺魂烟之毒,因此并不忌惮楚云生,于是说:“控魂之术,我也略有耳闻。南诏国的娲神殿、江南的鬼灵门,都有控魂之术。楚云生以邪法控制人魂,多半是远古蚩尤一脉留下来的邪术。炼制生魂,即便在南诏也为人所不容,此前娲神殿已经将此术封禁,不知为何近日又再次兴起。楚云生不过是南诏国求医的书生,他能耐再大,能大到哪去?” 玄清道:“他来长安求医也只是个幌子而已,切不可大意。” 云无姬半月前中了夺魂烟,功力尽失,因此未能和他交上手,那日她只见玄清和楚云生斗得有来有回,而后莫中有将他刺伤,想来也不过如此,便说:“楚云生再强,能强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圣姑闻言,向她点了点头,“前日诸位所中夺魂烟,人一旦吸入,毒素便会封住气脉,身体虚浮无力,暂时失去功力。而我派冰脉玄功,正好克制这种毒素,我能解开诸位身上的毒,自然也不怕他的邪功,我有把握战胜他。” 尉迟岚大喜,“长安百姓的安危,就承蒙各位英豪相助了。哨探已经查明,长安守军不足五千,诸位若能助我降伏楚云生,我虎啸军半日即可攻下长安,清除这些妖孽。” 玄清又说:“楚云生此人诡计多端,在长安北郊军营之中炼化了不少妖人,而今偌大个长安城只有区区五千守军,此事定然有诈,将军切不可中了他们的陷阱。” 玄清劝他缓用兵,尉迟岚听罢微微点头,迟疑一会儿,才说:“玄清所言甚是,诸位怎么看?” 夙风见状,起身说:“那日我们都见过楚云生,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以我看来,需请我派掌门前来相助。” 云无姬说:“此事关乎天下存亡大计,我古月派绝不会坐视不管。” 宁霜寒也说道:“我愿劝说本门掌门前来相助。” 燕落尘附和:“丹霞派,义不容辞。” 圣姑闻言轻轻一笑,“我看今天也商量不出个结果,不如等到各派掌门到齐了再商量好了。” 众人看出圣姑是出言讥诮,都默不作声。 玄清不肯让尉迟岚大军犯险,再三劝告:“长安城墙高筑,想来楚云生已在那里布满重重陷阱,现在恰逢天下大雪,行军不便,粮草不接,不是用兵之时,请将军三思。” 尉迟岚心中早有计较,起身朗声说:“我替天下百姓谢过各位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长安百姓等不得,陛下更等不得。我心已决,明日大军开拔。” 此话一出,李沧海头一个叫好,圣姑、樊胜雪、云无姬、顾常山、宁霜寒,以及众将士纷纷赞喝。 玄清见尉迟岚主意已定,也不好出言阻止。 第376章 箭在弦上 玄清这几个月来四处奔走,未料昆仑山众仙家无一人肯来相助。 原来,碧华派重光真人、古月派易萧真人、灵山派寂灭真人、丹霞派无心上人、九重天诸葛长老等江湖道友,都曾向圣姑许诺,协助飞雪宫降服乱世妖人。 自从十八年前那一场天灾,叶逐风大开杀戒,不少人都以为是九重天妄图成仙,触怒天威,上天降下天罚。 叶逐风犯下滔天罪行,昆仑诸仙家和江湖各大门派前来问罪,飞雪宫和江南四大山庄,却包庇凌霄阁。 各大门派渐生嫌隙,这些年也没少找凌霄阁麻烦,然而玄清掌门却大肆经营世俗生意,与朝廷往来密切。 昆仑山众仙家自视甚高,不愿与凌霄阁往来。 此次玄清四处张罗着要帮助尉迟岚降伏妖人楚云生。 各大门派掌门则想着,玄清是想借尉迟岚之手,搅动天下,继而控制整个昆仑山。 各大门派心照不宣,来个两不相帮,倒要看看玄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圣姑也曾费尽唇舌请他们出山,奈何这些人只为自家门派考虑,而今不见一个人影,她心中满是怨气,因此决心以一己之力,诛灭妖邪。 主意拿定,尉迟岚因有军机要务商议,众人纷纷退去。 尉迟岚一一吩咐下去,众将士各自领命,也都离帐退去。 沐王爷向来老谋深算,见身经百战的尉迟岚面露忧色, 上前道:“大将军,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以我看,真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我们现在还没摸清楚楚云生的底细,贸然行动实属不妥。” 尉迟岚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场大雪困了大军近一个月, 如今军中粮草短缺,北方胡族若是趁机埋伏,前后夹击,我军恐陷入危境。 即便狼狈回到北方,士气必然低迷,恐怕一年半载,就再没有力气南下了。 陛下和皇后娘娘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逃出卓彦母子魔爪? 我尉迟岚戎马一生,刀枪剑戟,血战沙场,什么样的风雨不曾经历过? 危机之中也有生机,如今虽大雪阻路,长安守军也是最为松懈之时。 我虎啸军一路连战连捷,如今眼看就要攻入长安城,救出陛下,你却劝我收兵,就算我同意,我手下的军士也不会同意。” 沐王爷叹道:“大将军忠肝义胆,让人钦佩。我朝有将军这等股肱之臣,实乃万民之幸,陛下之幸啊。” 尉迟岚忙道:“王爷言重了,昭阳和佑安他俩现在怎么样了?” 沐王爷笑道:“佑安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两个孩子,跟着凌霄阁的师父们学功夫,现在也都有些进步。” 尉迟岚笑道:“那就好,这两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若是能成一对,我这个做叔叔的也替他们开心。” 沐王爷道:“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为何不寻一良伴相伴左右?以将军的相貌,哪家的女子不倾心?” 尉迟岚一时语塞,而后笑道:“胡旋伴舞,悍马饮血。 我一个人骋御疆场,逍遥自在,省得牵肠挂肚。 倒是昭阳和佑安的事你也多操点心,前阵子我听说昭阳还闹着逃婚来着。” 沐王爷道:“小儿胡闹而已。原本昭阳已经同意了, 谁知道卓彦和楚云生勾结在一起,设计陷害皇后, 现如今可苦了皇后一人孤身在宫中受苦。” 尉迟岚听罢心中酸楚,猛烈咳嗽了两声,沐王爷忙上前关心。 尉迟岚道:“老毛病了。” 沐王爷嘱咐尉迟岚保重身体,也告退了。 沐王爷走后,尉迟岚独自留下,猛地一拍,条案断了一角, 而后攥紧了手,狠狠道:“婵儿,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选择那个混蛋,现在落得这个下场。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 尉迟岚心中愤恨,一手握拳,那手臂在怒意下,止不住地颤抖。 而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嗅了一嗅,这块手帕乃是他出征时,刘婵临别所赠, 而今二十年过去了,他还珍藏着。 尉迟岚想起那段遗憾,肝肠寸断,泪水浸湿了绣帕,恨不能现在就杀回长安城,将刘婵救回。 第377章 刘婵受辱 一片雪花在寒风中飘飘荡荡,盘旋飞舞,从昏黄的天空中挤开无数同伴,飞过高高的城墙,飘落至深宫的最深处。 一位妇人伸手接住了它,雪花如同一只小精灵,慵懒地贴在她的手心,转瞬便融化,成为她体温的一部分。 她看着那片雪花静静消逝,露出久违的笑容。 今天是她女儿的十八岁生日,她为此特意装扮了一番。 虽无耀眼的珠宝,亦无半点妆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面容也有些憔悴,但她依旧不失优雅。 雪仍旧不停地下着,她拿起一把扫帚,一片片地清扫着。 扫着下着,下着扫着,如此无休无止。 她不觉有些可笑,然而却不能停下来,因为这是别人交代的任务。 那个所谓的“别人”,正是以前伺候她、匍匐在她身前的宫女。 这人便是深锁宫墙,打入冷宫的废后刘婵。 昔日何等尊贵,今日何等卑微。 她在这里忍受着欺辱,干着最苦最累最下贱的工作。 她扫累了,便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偶。 那是她照着女儿的模样刻出来的,她侧脸贴在上面,想要感受一下女儿的温度。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干什么呢!偷懒是不是?” 她连忙将木偶收起来,那人走来说道:“什么东西?拿出来。” “没有,没有,我就是累了,歇一会儿。”她惊慌地说道。 那人说道:“还敢抵赖,我都瞧见了,交出来,否则有你苦头吃。” “真没有。”她说着,那人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并说道:“叫你嘴硬,拿出来吧!” 于是从她怀里夺过来,拿在手中,说道:“哟,我当是个什么好玩意呢,原来只是一个破木头而已。” 她急道:“还给我!” “你还当你是皇后?” “快还给我!”她张开手,就要索要自己的木偶。 那侍女一把将她推倒,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大声吼我!我偏不给你。” 说着一下将木偶摔在地上。 “还给我!”刘婵不顾一切喊道。 这侍女生得肥硕,性格乖张,看到刘婵要来争抢木偶,心下怒极。 当即揪住她的头发,按在地上。 刘婵每日吃的皆是馊汤烂菜,粗糠粝饭,每日又被逼着做苦力,浑身没有力气,哪里拗得过这悍妇。 啪啪,两声,老宫女狠狠地打了她两巴掌。 打后仍不解气,又揪住她的头发薅扯。 刘婵忍不住痛苦哀嚎,这宫女见她喊叫,心中越觉得快意,喊道:“叫你跟我狂?还狂不狂?” 有两个小宫女过来劝解,老宫女发狠了,不管不顾,硬生生拽下刘婵一缕缕头发,从头皮渗出的血来,染得满脸都是,头顶上留下一片伤痕。 那宫女也累了,瘫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见刘婵不肯正视她,说道:“拿剪子来。” 一旁的宫女不敢违拗,拿出一把剪刀,递给了她。 老宫女握着剪刀,扯着她的领口说道:“我这双眼睛倒是漂亮,留在你脸上也有些可惜。” 说着,拿着剪刀便要剜出她的眼睛。 刘婵害怕极了,不住地后退躲闪。 这时,外头宫女喊道:“皇后驾到!” 原来是华皇后前来,她现在成了正宫娘娘。 那老宫女,见华后前来,忙跪下说道:“奴婢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请娘娘恕罪。” “免了,起来吧。” 华后说着,捡起地上一个木偶。 又向刘婵道:“我寻思是为了什么大吵大闹呢,原来是这个小玩意,不过是一个木偶娃娃,有什么可稀罕的。” 刘婵忙要捡起来,华后却抢先一步拿来,笑道:“想要啊?我把这个给你,你要怎么谢我啊?” 刘婵冷冷说道:“你想怎么样?” 华后轻轻一笑:“这样吧,你给我磕个头,我就给你。” 刘婵擦去嘴角的鲜血,站了起来,默不作声,转身去扫地了。 “你不想要了?”华后笑着问道。 见她不语,忽然怒上心头,将木娃娃摔得粉碎。 接着说道:“你还当你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 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蚂蚱,我想什么时候踩死你,便什么时候踩死你。我跟你说话呢,看着我!” 华后怒扯着刘婵两腮,双眼紧瞪着她。 而刘婵只闭目不言,不去看她。 华后又向那老宫女说道:“瞧瞧她这副死样子,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皇后? 你背着皇上搞破鞋,淫乱后宫,现在天下大乱,都是因你而起。” 刘婵听罢,大吼道:“我没有!我没有!” 华后怒道:“还敢顶嘴?给我打!” 老宫女上前揪住刘婵的衣领子,啪啪又打了两巴掌。 华后冷冷说道:“我现在才是皇后,你只不过是被人抛弃的贱人。” 刘婵心中一团怒火冲起,横眉怒目对着她。 “我何曾亏待过你,你何故如此辱我?” 华皇后怒道:“不错,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就是看不上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昭阳一直想着害死我娘俩,背地里不知道在皇上跟前说了多少彦儿的坏话。” 刘婵怒道:“若不是我为你求情,陛下早把你废了,你哪有今日,你忘恩负义,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华后闻言大怒道:“死贱人,还敢嘴硬,给我狠狠掌嘴!” 这时,身后有人忙道:“母后!” 华后回头说道:“彦儿,你怎么来了?” 卓彦说道:“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了?” 华后指了指刘婵说道:“还不是这个死贱人!” 卓彦瞅了瞅刘婵,说道:“你们几个把她拉进去,别让皇后娘娘看着心烦。” “是。” 说着,宫女们把刘婵拖进了屋,一路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卓彦拉着华后的手说道:“母后,你在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 卓彦道:“国师都说了不准伤她性命。” “国师,国师,什么都是国师。这天下,是他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 现在还留着那个老东西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好立你做皇帝?” 卓彦道:“尉迟岚十万大军,转眼就杀到城门脚下了,现在我们还需要仰仗国师。” 华后闻言惊恐不已,慌道:“尉迟岚要杀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完了,完了,彦儿,我们赶紧逃吧。” 卓彦道:“母后放心,国师自有办法。” 华后道:“哎呦,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说着和卓彦离去,谋划后事。 刘婵自从被打入冷宫,日日受煎熬,吃的都是些不堪入目之物。 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任人驱使,华后隔三岔五便来羞辱她一番。 今日刘婵不堪折磨,发起了高烧,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握紧那人的手说道:“小七,小七,是你吗?”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刘婵睁开眼,见那人是曾经服侍过自己的小宫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头顶,都缠着一层层的纱布。 小宫女说道:“皇后娘娘定是梦到昭阳公主了吧。我把娘娘做的木偶捡回来,粘起来了。” 刘婵接在手中,不住说道:“多谢你了。” 那小宫女说道:“皇后娘娘曾经对我好,我都记着呢。多行不义必自毙,娘娘要坚持住,我相信有朝一日,娘娘和昭阳公主一定会相见的。” 这时外面忽听得有响动声,那小宫女假意说道:“你这贱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只听外面传来声音说道:“她醒了?” 小宫女说道:“醒了,还嘴硬呢。” 外面的宫女喊道:“差不多就行了,太子殿下吩咐,别再让她出事了。” 小宫女点头答应着,随后转头对刘婵悄悄说道:“皇后娘娘,我先走了。” 刘婵对她点了点头,待那小宫女走后。 刘婵握着破碎的木偶捂在心口,眼中怔怔掉下泪来。 哽咽叹道:“昭阳,若非是为了你,为娘即便是跳井死了,也不再受这苦。女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娘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啊?” 第378章 长安之战 尉迟岚军营,出征前夜。 樊胜雪行至一营帐前,禀道:“弟子樊胜雪求见。” “进来吧。” 樊胜雪走进帐内,随即跪在圣姑面前,说道:“弟子因私自下山,恳请师父责罚。” 圣姑背对着她,正在摆弄身前的一个琉璃瓶,瓶内泛出奇异蓝光。 “责罚?为何要责罚你?” “弟子自作主张,未禀告师父便自行下山,违背师命,自当受罚。” “你不曾忘了身为雪女的使命吧。” “弟子从来不敢忘。自我成为雪女那一刻起,便发誓永远守护月神殿,一生为月神娘娘驱使。弟子此次下山也是为了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圣姑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师父,弟子被囚禁之时,亲眼看着他们把一个个好端端的人变成怪物。他们或许要用这些怪物来对付尉迟岚。” “这个我略有耳闻。依我所见,楚云生多半是用魂力来提升自己。” “魂力?” 樊胜雪不解。 圣姑解释道:“魂力,乃宇宙源力,这种力量虽然强横,但也异常凶险,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人若强行以人魂炼制法术,则必然被邪气侵蚀,身体变得奇形怪状,或如豺狼妖魅,或如草木枯藤。” “师父您说,那些怪人被楚云生拿去炼药,是不是已经失去灵魂了?” “人的力量会消散,但感情和记忆却永存于魂梦江海之中。灵魂世世代代在人类的血脉之中延续,它存在于虚空中,存在于人的识海中。楚云生企图利用魂力,改变这个世界,让人永失轮回,实在罪大恶极。” “师父,我们这一战有必胜的把握吗?” 圣姑点头说道:“自古邪不压正,以邪力修炼武功,最终会引火烧身。” 樊胜雪这才安心。 次日,雪霁初晴,太阳洒下万道金光。 呜 —— 角声震天,北境大营数万将士整齐列阵,尉迟岚走上高台。高声道:“泱泱华夏,炎黄子孙,何时曾受外族欺侮?” 他中气十足,在场军士人人听得真切。 尉迟岚接着说:“如今异族邪祟侵入都城,奸邪当道,陛下与皇后受妖邪控制,万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我们怎能任由妖邪之人得逞,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不能!不能!” 数万将士齐声喊道,声震苍穹。 尉迟岚拿出一道圣旨,道:“此乃陛下托付给沐王爷密诏。” 接着命袁朗将军宣告诏书:“圣主举贤德,鸟栖良木,沐王之德行,甚得吾心。朕有禅让之心,臣弟坚辞不受…… 而今,朕心疲惫,尝闻坊间有乱世妖道,善迷心智,蛊惑人心。若他日都中有异,沐王可携此诏,相王攘夷…… 朕立此密诏,为防他日之变,贤弟亲启后,交与北都护府尉迟岚。以朕之名,统御天下兵马,诛除妖邪,钦此。” 圣旨宣读后,沐王爷跪地谢恩:“今陛下受妖邪控制,臣誓除妖邪,以报陛下之恩。” 尉迟岚接着朗声说道:“当下天下大乱,妖邪蛊惑人心,国将不国。我虎啸军不能坐视不管,本将承蒙陛下隆恩二十余载,食君之禄,无一日不思报君恩。 而今奉旨讨贼,诛妖邪,除帝患!” 众将士齐声高喝:“诛妖邪,除帝患!” 尉迟岚高喊:“正义必胜!正义必胜!” 数万军士,齐声高呼:“正义必胜!” 尉迟岚斩下牛头祭天,将牛血滴入数十个大碗中,与众将士一饮而尽,随后将碗摔得粉碎。 尉迟岚朝着长安方向拜过之后,大军向长安开拔。 长安皇宫,紫金殿内。 一人慌忙来到紫金殿,推门而入,“大国师,不好了,尉迟岚的大军已经杀到城门前了。” 此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正是当今太子卓彦。 卓彦虽贵为太子,然都中一应事务,都归楚云生掌管,他和赵正毅一样,只是楚云生的傀儡。 大敌当前,卓彦急忙来找楚云生商议对策,“大国师,尉迟岚现在就在城门前叫阵,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慌什么?” 楚云生不耐烦道。 卓彦道:“他现在在城门前叫嚣,说我夺权篡位,眼下何不让父王在城门前劝他退兵,乱其军心?” 那常禄右眼被刺穿,此时用黑布罩蒙着右眼,恭恭敬敬站在楚云生身边。他看到卓彦慌慌张张,“宗主,对付尉迟岚这等小事,让属下去就好了。” 楚云生质问他:“你想干什么?” 常禄解释说:“不是要让那老东西活动活动?不然都以为我们害了这老小子。” 卓彦附和道:“对,让他告诉尉迟岚,他们是叛军,师出无名,扰乱他们军心。” 楚云生轻笑:“我们为何要这样做?” 常禄愣了一下说:“这 —— 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想做的嘛,操控赵正毅以控制天下。” 卓彦也说:“大国师,你快安排,诏书我都草拟好了。” 楚云生接过一看,冷笑:“好个讨贼诏书。” 说着撕得稀烂,“用这没用的东西作甚?我倒要亲自看一看尉迟岚有什么能耐。” 楚云生小声在常禄耳边交代了几句,让他下去安排,自己则随卓彦一同来到城门前。 城门楼前,但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高声道:“长安子民,如今陛下被妖人迷惑,朝纲崩坏,朝廷倒行逆施,百姓民不聊生。尉迟岚奉陛下诏书,特来讨贼,诛除邪佞!” “诛妖邪,除帝患!” 众将士吼声震天。 尉迟岚又高喊:“敢请城上高手一战。不知哪位将军肯赐教?怎么?长安城的守军都是无胆鼠辈么?我们大老远赶来可不是要欺负一帮缩头乌龟的。” 见无人答应,尉迟岚身后的将士哄笑一团。 楚云生站在城门楼上冷眼看着尉迟岚,而后对着旁边的一人说:“朱将军,听说你武略超群,不如下去与他较量一番?” 朱由豪心有疑虑:“大国师,现在敌众我寡,贸然迎战,恐怕要吃亏。” 楚云生不容置疑地说:“我说让你与他较量。” 卓彦又接着说:“朱将军,大国师的话,你敢不听?你去挫一挫那尉迟岚的锐气。” 连太子也不敢违逆楚云生,朱由豪无奈,只得领命迎战,率领百骑出城而去。 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队人马。 尉迟岚高声道:“来将通名!” “御林军统帅朱由豪在此!” 朱由豪纵马上前,走上前来,而后勒马,指着尉迟岚喊道:“大胆叛贼,我军固守城门不出,并非怕你,而是要给你个悔过的机会。你若仍是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 尉迟岚骑马前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样子看着唬人,就不知你手底下有没有真功夫。” 朱由豪挥舞着一把七尺长的青龙刀说:“尉迟岚,识相的赶紧滚回老家去,免得做我刀下亡魂!” 尉迟岚手持一柄九尺亮银枪,纵马绕了一圈,“少说废话,看枪!驾 ——” 尉迟岚喝马应战,两人纵马相向,刀枪相交,乒乒乓乓,打得难解难分。 朱将军生得孔武有力,挥舞青龙刀,冲杀而来。尉迟岚身披银灰铠甲,手持红穗亮银枪,直刺而来。 尉迟岚身经百战,练就一身好枪法。一枪直刺而去,如长虹贯日。 这一枪直接刺穿朱由豪的黄金甲胄。 朱由豪肋下中枪,摔下马来,抬头见尉迟岚的长枪抵在他胸前。 朱由豪面如死灰,“你杀了我吧。” 尉迟岚收起长枪负在背后说:“回去告诉你主子,再派一猛将来。哈哈 ——” 说着大笑而去。 朱将军扶正头盔,忍着剧痛,骑马奔回城门。 楚云生看他回来,从身边的士兵手中取过一把弓箭,引弓而射。 嗖的一声,长箭洞穿朱将军的胸口。 朱将军身中一箭,大惊失色,他不敢相信,楚云生竟然一箭射向自己。 哼唧了一声,跪在地上。 一旁的士兵均扶起朱将军,他勉力撑起身体,叹道:“吾命休矣,大国师要我死在战场,你们跟我出生入死,恐怕也要遭他毒手。” 众将士闻言都惊惧不已,他们跟随朱将军多年,一心报效朝廷,护卫皇家,未料到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尉迟岚看着朱将军被城上之人射伤,心中大为疑惑,就要纵马前去相救。 楚云生旋即下令弓箭手搭箭引弓。 阵阵弓箭如雨点似的落进尉迟岚的阵营,尉迟岚一手持盾,一手持枪,唰的一声,将飞来的箭矢挑开。 来到朱由豪身前,只见跟随他出城迎战的百余名守军,尽数被射死。 尉迟岚见长安守军连自己人都杀,提起长枪,高声道:“长安守军自乱阵脚,虎啸军,冲杀!” 一声号角声呜咽,战鼓响动如雷,虎啸军吼声震天,听得号令,一起向城门攻去。 数万大军,带着攻城车、云梯、投石车、冲门柱,涌向长安城。 尉迟岚勇猛无匹,一马当先,冲杀而来,片刻功夫虎啸军已经攻上城墙,和城上守军搏杀开来。 此时长安城门大开,从中杀出一股千人队,这群人出来后,城门随即关闭。 尉迟岚带着一众军马,冲杀过去。 尉迟岚精神大振,提起长矛,纵马跃入敌阵中,身披银甲红袍,长缨枪耍得如狂风一样,或扫或刺或劈,所向披靡。 他力大勇猛,犹如战神一般,守军将领见他如此神勇,望风而逃,这股千余人的守军很快被或降或杀,败下阵来。 第379章 大斗兽人 尉迟岚领兵成功击溃那股千人队后,城墙上忽然垂下百余根绳索,每一根绳索底部都晃晃悠悠地吊着一具吊死的尸体。 这诡异的一幕,让尉迟岚满心疑惑。他驰骋沙场多年,从未见识过如此奇特的战术。 只见这些尸体被放置在城墙根下后,原本面色苍白如纸的尸体,竟匪夷所思地 “死而复生”,露出狰狞可怖的面容。随后,他们扯断系在脖子上的绳索,如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朝着攻城的将士猛扑过去。 虎啸军的将士们何曾见过此等怪异之事?顿时心惊胆战,纷纷惊慌失措地向后逃窜。 尉迟岚为提振士气,一马当先,提枪冲杀过去,刺穿一个僵尸的胸口,将其死死地钉在地上。 那僵尸的胸口被捅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窟窿,可口中却依旧怒喝不停。 尉迟岚果断挥枪挑下其头颅,那僵尸在地上翻腾扭曲了几下后,便如枯木般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尉迟岚挑着头颅大声高喊:“这些人中了邪法,砍下他们的头颅!” 虎啸军看到尉迟岚身先士卒,士气瞬间大振,与这群死士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这些死尸皆被魂力牢牢控制,只见几个虎啸军勇士围着一个僵尸,在他身上捅出了几十个窟窿,却依然无法将其置于死地。 他们仿佛没有痛感,又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虽然仅仅只有寥寥百余人,却杀得数千攻城士兵节节败退。 李沧海等人见到这些怪人,纷纷迅速拿起自己的兵器攻上前去。他们个个武功高强,片刻之间就斩杀了数十个僵尸。 就在这时,城墙上又有一些面目狰狞的兽人被狠狠地抛了下来。这些兽人被魂力魔化,肢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异。 肌肤有的变得枯瘦如柴,有的生满鱼鳞,有的硬如岩石,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咯咯哒”,兽人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些兽人体型巨大,筋骨如钢铁般强悍,直接从数丈高的城墙跳下,把下面的士卒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一些怪人从城墙上跳下,脖子和手臂摔得变形,在地上扭动几下骨骼,又如同怪物般站了起来,个个如凶猛的野兽一般朝着虎啸军疯了似的冲杀过去。 这些兽人为了杀戮而生,样貌狰狞得让人胆寒。他们疯狂地撕扯着、啃咬着,不要命似的向前冲撞。他们没有感情,没有痛觉,即便身上插着数柄刀枪,也无知无觉。 尉迟岚率领的虎啸军个个身经百战,沙场上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 然而此刻长安城墙前,血腥弥漫,无比恐怖的气氛压得将士们喘不过气来,他们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惨象。虎啸军战士吓得不住后退。 李沧海从小闯荡江湖,见多识广,此刻看到这些面目狰狞的怪人,嘶吼着,竟在战场上吃死人,也吓得心惊肉跳。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厌恶杀戮,杀戮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恐惧和仇恨。 这时,但见一片片寒芒从他身边飞过,那些兽人如豆腐一般被切成数瓣。此人正是使用月轮攻击的云无姬。 而后顾常山、宁霜寒、燕落尘、鹿幽鸣、芸娘、夙风、朱达昌相继赶到。他们各自身怀绝技,与这些兽人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搏杀。 那云无姬一道道月刃锋利无比,身边犹如飞舞着无数杀人于无形的蝴蝶,所过之处一片殷红。 顾常山虽断了一只手臂,但手中长剑依旧刚猛无比,一路如砍瓜切菜般诛杀这些兽人。 宁霜寒手持透骨铁棘鞭,铁棘鞭的破空之声如同惊雷炸响,三丈之内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凭一股韧劲,这铁棘鞭打在人身上,如同拍豆腐一样,打得兽人血肉模糊,碎骨穿身。 李沧海手拿大砍刀,真就把 “莽” 字发挥到极致,一路砍下去,无人能挡。 鹿幽鸣被莫中有附体,手拿长剑亦耍得虎虎生威,招式凌厉狠辣,和他干瘦的身板很不协调。 他转眼间便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武功卓绝的高手。 芸娘双剑在手,运气灵力,长发如一根根剑刺,杀人无声无息。在战场中冲杀迂回,身形闪动,脚下只留一地残骸。 燕落尘的软剑如一条游蛇在这些兽人中穿梭,使出泼水剑法。敌人中了软剑依旧无知无觉,等到发觉时,已经七窍出血,筋脉尽断。 夙风使用风剑,朱达昌使用电剑,风雷配合威力更猛,霹雳咔嚓间摧枯拉朽,将身前的敌人击退。 南北两派的豪杰及时赶来,尉迟岚见他们前来相助,豪气陡生,持枪率队如猛虎般冲杀而去。 尉迟岚勇猛无双,只见他冲在前方,手握一杆银枪,枪出如龙,横扫八方。他自幼修习玄功,练就一套刚猛无比的枪法,将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刺穿于长枪之下。 虎啸军士气大振,向这些兽人冲杀过去,转眼间又杀到了城门前。这时,城门面冲出一群长相更为怪异的兽人,一个个露出獠牙,卷曲着身体,块头大如牛,看着也不似人的模样。 李沧海和宁霜寒正面对一个拿着鬼头刀的兽人。 这兽人又高又瘦,獠牙外露,身体枯瘦,苍白的皮肤包裹着骨架,身体佝偻着,脊椎突出在外面。 李沧海在这兽人凌厉的攻势下不断后退,刀口相撞发出砰砰的声音,震得他的手臂发麻,虎口渗出了鲜血。 这兽人虽然枯瘦,但力量极大,将李沧海逼到墙角,拿着鬼头刀不住朝他头上砍去。 李沧海全力抵挡,但那兽人的力量太大,他的刀在那兽人的猛劈之下,竟然断成了两截。 眼看这一刀就要把李沧海也剁成两截,一道长鞭破空而来,卷住了那兽人的刀口。 那兽人力量大,抓着钢鞭,大力一拉,将宁霜寒拉至身前,接着伸出一只瘦得只剩下骨架的大手,向她抓来。 危急关头,芸娘从一旁杀出,以青蛇剑砍下了那只怪异大手。 芸娘对此等怪物,毫不留情,青蛇剑锐利无比,连连数剑,将那兽人砍成碎块,这兽人像是枯柴一样散了架,身上没有一滴血。 芸娘向李沧海和宁霜寒二人道:“这些人定是楚云生训练出的兽人军团,不容小觑,大家不要落单。” 说完,她又忙着去帮鹿幽鸣。鹿幽鸣被莫中有附体。莫中有生性风流,他见芸娘来了,精神倍增,遂与她并肩作战。 众人冲杀进城门,但见城门里涌出了更多的兽人。这一场战斗,与其说攻城大战,不如说是人族与兽族的大战。 他们大多是来自江湖上的武林豪杰,之后被异宿司欺骗,带入军中,魔药入体之后,变化为了这等怪戾残忍、毫无感情的怪物。 随着更多变异兽人被放出来,战场上更加血腥凶险。 顾常山斗得正酣,全然不顾身边的危险。云无姬看到一个兽人拎着一个流星锤向他走去,大喊:“老顾,小心身后!” 顾常山回身,但见那流星锤已落在身前,他忙持剑格挡,只听 “喀” 的一声,长剑断成两截。 那兽人毫不留情,又拎着流星锤再次挥下,顾常山忙侧身躲过。 那冻得坚硬的土地,在重锤的敲击下,“嘭” 的一声发出惊人响声。 云无姬操控起月刃,朝它攻去。只见这怪人的身体比常人厚实许多,月刃可以伤它却不能削断它的肢体。 那兽人偷袭顾常山不成,气急败坏,拎着流星锤,又向云无姬追去。 顾常山瞅准机会,纵身一剑刺入那兽人背后,这一剑自后心至前胸洞穿而出。 他本以为这一剑足以致人死命,却不知那兽人不同于常人,他受魂力控制,五脏六腑已经发生变异,这一剑未能致兽人死命。 兽人大怒,向后背抓去,抓到了顾常山的断臂处,将他抛在地上,拎着大锤又朝他砸了过去。 紧要关头,云无姬纵身将他抱住,滚向一边。 顾常山虽躲过一劫,但伤口处被那兽人抓到,疼得他骨痛欲裂,肩膀伤口渗出血来。 云无姬忙问:“怎么样?” 顾常山咬牙说:“不打紧,这畜生好生厉害!” 云无姬扶起顾常山:“你身上有伤,别逞强。” 顾常山刚想说什么,只见云无姬又朝那兽人冲杀了过去,嗖嗖嗖,一柄柄月刃从她袖口飞出。 兽人虽强,但在这密集的攻击下,也不能招架,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渗出的血液将他全身染红。 云无姬用力越发紧凑,数十道月刃如同小刀一般将兽人的头颅硬生生割下。 但见一个硕大的头颅,咕噜噜滚在地上。 云无姬见他殒命,喘了一口气,收起月刃,却未料这没了头的兽人又动了起来,拎着大锤又朝她走来。 云无姬看着血淋淋的无头人,头顶血如泉涌,喷射三尺,一步步向她走来,云无姬一时晃了神。 顾常山见妻子愣在原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拿着长剑纵身插进兽人心脏里,贯入剑柄。那兽人终于不支,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顾常山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妻子,二人相互支援下终于逃过一劫。 谁知那兽人犹未死绝,突然抓住了顾常山,鼓起粗壮的手臂,似乎想要把他捏碎。 云无姬大惊失色,急忙跑了过去,正要相救,那兽人突然又没了力气,松开了手,这才彻底死去。 顾常山胸口却受了重伤,呕出一滩鲜血,无力躺在地上,云无姬红着眼眶,责怪他:“不让你来,你非要逞能。” 顾常山笑着说:“一点小伤而已,并没受什么大碍。”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没事。” 说着扶着顾常山回到阵后。 第380章 魔家四将 在李沧海等人协助下,尉迟岚所率的虎啸军势如破竹,很快攻破城门。 蓦地,敌阵之中冲出四位模样怪异至极的兽人。 只听其中一人微扬下巴,满脸不屑:“早就知晓那些废物成不了气候。” 另一个人则双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扬,附和着:“可不是嘛,关键之时还得靠咱们哥四个。” “那个身着白甲之人必定是头领,先将他解决掉。” 说话之人眼神犀利,紧紧盯着尉迟岚。 “都闪开,别抢了我的功劳。” 又有一人叫嚷着。 这四人原本武艺超群,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以及更长的寿命,选择入药化为兽人,被人唤作魔家四将。 四将话音刚落,便如狂风一般朝着尉迟岚率领的一队人马猛冲过去。 他四人身形魁梧壮硕,手中所持武器沉重异常,普通士兵根本难以抵挡。 为首的一个兽人身形高大,骨骼凸起,面如刀削,耳朵尖尖,眼睛细长。他怒目圆睁,高举起狼牙棒,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朝尉迟岚砸下。 尉迟岚眼神一凛,迅速举起亮银枪,竭尽全力进行抵挡。 只听 “当” 的一声惊天巨响。尉迟岚差点被这强大的冲击力震倒在地,好在他体魄强悍,这才勉强接住了这威猛的一击。 那狼牙棒砸下的瞬间,尉迟岚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杆传来,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他咬紧牙关,死死抵住这沉重的一击,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兽人见尉迟岚竟然接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紧接着,他双手紧紧握住狼牙棒,如旋风般向尉迟岚面门横扫而来。 尉迟岚哪敢硬接,身形一闪,迅速躲避开来。兽人手中的狼牙棒如雨点般接连砸下,每一次砸在地上,都溅起一片碎石。 尉迟岚急中生智,在地上翻滚躲避。一个翻滚后,持枪猛地刺向那人小腿。 那兽人吃痛,怒不可遏地一脚将尉迟岚踢飞出去。尉迟岚借着这股力量顺势翻滚,稳稳地落在地上。 其余三个兽人见状,都哄笑起来:“哈哈,老四你连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 魔老四怒吼道:“老子只是一时大意,等下就把这小子砸成肉泥!” 魔老四受了嘲讽,气得拿着狼牙大棒向尉迟岚追来。 尉迟岚借着身法虽侥幸躲过那人的攻击,可跟着他一起的士兵却成了那棒下亡魂,死相惨不忍睹。 尉迟岚苦于这人疯狂的攻击,只得拼命闪躲。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高声道:“将军,让我来对付这个大块头。”原来是被莫中有附身的鹿幽鸣。 只见鹿幽鸣手持长剑,运上气劲,剑锋抖动,鸣声阵阵,在空中潇洒地翻了个筋斗,然后一跃而起,朝着那人的面门迅猛刺去。 魔老四挥舞着狼牙棒进行抵挡,鹿幽鸣落地后又迅速刺向他的肋下。 魔老四见鹿幽鸣剑法精妙绝伦,不敢托大,全力防守。魔老四原本是个内家高手,又得魂力加持,功力远胜往昔,起初并不把鹿幽鸣放在眼里。 但见眼前此人,看似柔弱,剑法却使得滴水不漏,气劲催出的蜂鸣声刺耳,一看便是使剑老手。知他不是易与之辈,忙鼓足全身真气奋力施为。 魔老四虽然体型魁梧,但在鹿幽鸣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渐渐招架不住,连连后退,脚步踉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又担心被人耻笑。 于是咬牙切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狼牙棒砸向地面。一股强大的真气掀起了几十块青石板。 在弥漫的尘埃中,鹿幽鸣如灵猴般跃出,手持长剑再次攻来。 魔老四还没来得及缓过气来,这一剑眼看就要将他刺个透明窟窿。 只听他身后传来一人的怒吼:“老四,我来助你!” 又一个兽人猛地跃出,这个正是魔老三。 魔老三身材枯瘦却个子高大,手中紧握着细长如弓弦般的圆月弯刀凶悍杀出。 半空中,鹿幽鸣与他交手数招。他的弯刀攻势凌厉无比,攻击扇面宽大,让鹿幽鸣难以近身。 此时,芸娘、燕落尘、夙风、朱达昌解决了眼前的兽人后,迅速赶来助战,对付余下两人。 魔老大拿着宽刃大剑,魔老二拿着一把春秋大刀。芸娘率先发起攻击,手持双剑如旋风般冲向敌人。 老大、老二立刻迎敌。 他们原本就是为祸一方、鱼肉乡里的恶霸,如今加入异宿司。在楚云生魂力的强力支持下,功力大增,更加不可一世,觉得自己武功天下无敌。 魔老大挥舞着宽刃大剑,气势如汹涌的波涛一般,一剑劈下,无人敢与其正面硬刚。 燕落尘则凭借着灵活如燕的身法,手持薄如蝉翼、巧似游蛇的软剑。 在魔老大周围巧妙地迂回攻击。魔老大虽然有一身过硬的功夫,但在燕落尘灵动的剑法下束手无策。不一会儿,身上便多出了数条血痕。 燕落尘得势不饶人,流云剑法施展开来,每一剑都精准打在魔老大的关节处。 魔老大渐渐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全身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那一侧,芸娘和鹿幽鸣则联手对付手持狼牙棒的魔老四和手持弯刀的魔老三。 芸娘虽然功力大损,但她的实力依然不是这些变异怪人所能比。 她手持一双青蛇剑,打得魔老三毫无还手之力。 芸娘一剑架开他的兵器,另一剑便如闪电般直刺其胸口,鲜血顿时如泉水般从伤口中涌出。 魔老三吃痛,捂着伤口,狼狈逃窜。另一边,魔老四在鹿幽鸣凌厉的剑法下被打得抱头鼠窜,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第381章 击碎魂器 魔老二手持春秋大刀,与朱达昌激战在一起。朱达昌手持电剑,释放电流,将魔老二电得全身焦黑。 不知为何,魔老二忽然眼中精光闪烁,身上黑气缭绕,他的身体开始发生惊人变化。头顶长出尖锐的犄角,手臂伸出锋利的骨刺,面目也变得扭曲狰狞。 朱达昌再次以雷电术劈向魔老二,魔老二身体只是微微一晃,便又拎着大刀砍了过来。 变形之后的魔老二似乎不再惧怕他的电击。 朱达昌一时慌了神,连忙催动内力释放电击术。然而,他的雷电术只能迟缓魔老二的行动,却无法伤害他。 转瞬之间,魔老二拎着春秋大刀杀来,举起大刀便朝他头上劈下。朱达昌举剑格挡,“嘣” 的一声巨响,手中电剑应声折断,自己险些被劈成两截。 朱达昌宝剑被毁,心中既惊骇又痛惜。 再看战场,尉迟岚大军节节败退,杀声震天。如今之计,保命要紧,朱达昌施展轻功身法,迅速逃离。 眼看魔老二发生异变,墨家四将被打得狼狈逃窜。魔老大也渐渐抵挡不住燕落尘的流云剑法,怒喝道:“事到如今,是你们逼我的。” 接着,魔老大向胸口一抓,只听得一声破碎声,从领口扯出一节碎裂的兽牙。兽牙项链破碎后,他体内的魂力瞬间失控,身体也发生了惊人的异变。其他三人纷纷响应,捏碎胸前魂器。 此时,他们所获得的魂力将不再受限制,而其本体也因魂力侵蚀发生异变。 魔老大的体型急剧膨胀,衣物被撑得四分五裂,身后长出一条粗大的尾巴,颚骨高高突出,形似凶猛的狼头。 魔老二身上长满倒刺,如一只豪猪;魔老三头上生出鱼鳍鱼鳃,大嘴边还有两条触须,似一条鲶鱼;魔老四身体变黑变硬,额头长出犄角,像一头犀牛横冲直撞。 魔老大捏碎项上魂器,力量大增,嘶吼道:“你们这些蝼蚁,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爷的厉害!” 芸娘讶然道:“真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了还会说人话。” 魔老三怒不可遏:“只要能变得比你们更强,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燕落尘冷冷说道:“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畜生,今天就送你们下地狱。” “口气倒是不小,那就受死吧!” 魔老大说着,拎起大剑,如狂风般劈砍下来。 燕落尘急忙躲避,瞬间闪到他身后,横剑扫向后背,却像是砍在了石头上。 魔老大的身体经过魔化后,体魄变得异常强悍。 在燕落尘迟疑的瞬间,魔老大拖着尾巴,如狂风般扫中了她的背部,将她击飞出去,猛地撞在了墙上。 他毫不迟疑,举起大剑,一跃而起,从空中如泰山压顶般劈砍下来。 燕落尘急忙闪开,只见那一扇墙壁被大剑劈成了两半。 魔老大此时身体异常强悍,这一击威力惊人。 他体魄强横,燕落尘的软剑便难以伤到他,只得一边凭借着轻盈的轻功身法与他周旋。 夙凤见她渐渐不敌,忙来援护,二人一起与魔老大激烈交战。 芸娘和魔老三正斗得不可开交,忽觉身后风声大作,急忙躲避开来,只见如豪猪一般的魔老二从背后杀来。 芸娘以一敌二渐渐力不从心,自己脱身倒是容易,只是担心鹿幽鸣和燕落尘的安危。 鹿幽鸣施展身法,在街边房顶与魔老四迂回作战。 魔老四如凶猛的犀牛一样,到处横冲直撞,摧毁了不少建筑,身上沾满泥灰。 这时,李沧海、宁霜寒和云无姬一路奋勇掩杀而来,他们三人见到芸娘与两个妖人斗得正酣,急忙前来救援。 李沧海一见面便怒气冲冲地说:“朱达昌那王八蛋又临阵脱逃了。” 说着,他手持一柄钢刀,如猛虎般朝魔老二身上砍去。 云无姬招出的月刃打在魔老二身上,却发现对他而言毫无感觉。 云无姬边打边说:“这帮怪物是什么家伙,比之前见到的兽人还要厉害许多,大家小心!” 众人忙凝神应对,奋力搏杀开来。李沧海一柄钢刀使得虎虎生风,宁霜寒的铁棘鞭力道狠辣,一鞭下去透骨而出。 魔老二、魔老三、魔老四虽然皮糙肉厚,功法强悍,但魔化之后神智迟钝,招式变慢,转眼间受了几十下重击,力量也越来越弱。 芸娘见有人来帮忙,精神大振,找到魔老三露出的一个破绽,砍下他的双臂,刺穿他的胸口,砍下头颅,结果了他的性命。 魔老二、魔老四也渐渐不敌,相继倒下。 他们四人仰仗魂力,然而魂力终究为外物,不能长久依靠。 墨家四将只剩下那魔老大了,他手持一柄巨剑,如疯狂的野兽般追着燕落尘砍了一条街,却始终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而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 燕落尘施展流云剑法,“刷” 的一声,魔老大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只听他怒吼:“啊!我的眼!我的眼!” 鲜血从他的眼眶中汹涌流出。魔老大瞎了眼,挥舞着巨剑疯狂砍起来。 李沧海见他一通乱舞,蓄力挥出沧海一刀,将魔老大的手臂齐刷刷砍下,那柄巨剑也掉落在地。 李沧海更不迟疑,接着一刀刺进魔老大胸口。 魔老大怒极,一把抓住李沧海手腕,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如一匹野兽,张口便要朝他颈部咬下。 宁霜寒大惊,挥出长鞭,卷起地上魔老大掉在地上的宽刃大剑,长鞭卷着剑刃在空中挥舞一圈,“咔嚓” 一下,对着那魔老大颈部落下,砍断他的脖子。 李沧海闭上双眼,以为自己难逃一劫,却见那魔老大的头落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还死死抓住他的胸口。 他拼命掰开魔老大那只变异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382章 邪灵大阵 尉迟岚可谓勇猛非凡,率领虎啸军直扑城内,与异宿司转化的兽人展开激战。 眼看长安城即将被攻破。 这时,天空中传来阵阵梵音,城墙上竖起一道骷髅幡。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一个五色大阵。 五色大阵上,飘下无数蓝色细流,流入死去的士兵体内。 那些死去的士兵仿佛听到召唤,身体有了动静,一个个缓缓站了起来。 尉迟岚看着被自己刺死的怪人,其身体鼓动,折断的骨骼嘎吱作响,猛地站起身,又朝他冲来。 尉迟岚一枪洞穿那死士头骨,那死士却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尉迟岚抽出长枪,一个神龙摆尾,将那死士双腿齐齐削断,那死士即便头、脚、背遭受重创,依旧用双手挣扎着向他爬来。 这些死士似乎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牵引,不死不灭,即便削去四肢,躯干烧成白骨,依旧朝着有生气之人撕咬。 虎啸军众大惊,纷纷退出城去。 尉迟岚驾马冲到阵前,指挥着将士,大吼:“不要怕!跟我上!” 他一人一马,将长枪舞得如一团光影,冲向阵去。 虎啸军久经沙场,训练有素,在尉迟岚一声号令下,立即与死亡军团厮杀起来。 圣姑看出这些尸体正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而那高悬在城墙的法阵便是破除这股力量的关键。 于是向身边的玄清说:“定是有妖人作祟,待我将他引出。” “小心。”玄清嘱咐道。 只见圣姑玄袍鼓胀,一条条袖带盘于腰间。 她运起法力,旋风大作,一股强盛的气旋将她托起。 圣姑拖着两条袖带浮空飞去,纵身跃入阵前,一手挥出,掌心喷出一片寒霜。那些死士立刻被冻结在地上,不再动弹。 唰唰唰……圣姑又接连挥出数十道寒霜,这时一道红芒从天而降,从她面前横扫而过。接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翩然落在她身前。 此人双目如电,额头有一道深纹。 圣姑冷冷问他:“你就是楚云生?” 楚云生淡淡说:“若我所料不错,你该是飞雪宫第一百一十二位圣姑,樊雪凝。” 圣姑疑惑:“尔等宵小,怎知吾名?” 楚云生哼了一声说,“说来我们之间还有些渊源。” “我怎会与你这等邪恶之徒有瓜葛!” 楚云生不耐烦了,说道:“邪恶又怎样,正义又怎样?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自称名门正派的人,也未必比我干净多少。少跟我说这些,免得让我恶心。” 圣姑冷笑:“想让你这样的恶人悔悟,只能让你永远闭嘴。” 楚云生得意看着她,似乎迫不及待要领教圣姑的手段,“哦?看来你也有些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圣姑言罢,毫不迟疑,运起神功,全力施为。但见她右手凝结成一把透明寒霜剑,朝着楚云生劈砍而来。 楚云生一身强横体魄,并不畏惧,运起真气,撑开左臂格挡,却不料身体与寒霜剑触碰后,立刻感受到一股奇寒之力,双手双脚皆无法动弹。 楚云生忙催力挣脱开冰寒束缚。他自恃功力强大,不把全天下人放在眼里。此时受了寒冰之力后,只觉得这阴寒之气似乎正能克制自己的力量。 楚云生正暗自运功,疲于招架之时。 玄清忽然从一侧杀出,他此前来了霸体,烧灼了筋脉,幸得圣姑冰脉玄功搭救,此时功力虽未恢复,但蓄上真气的剑刃,威力依然不容小觑。 楚云生慑于圣姑玄冰之力,冷冷说:“名门正派都是以多欺少?” 玄清大喝道:“对付你这样大奸大恶之人,纵千万人齐上也无妨。” 圣姑也怒道:“你犯下滔天罪孽,人人得而诛之。” 楚云生忽然纵身跃起,盘起的长发忽然散开,大怒:“这天下不容我,我又何须怜惜这天下?即便天下人都来反我,我又有何惧?你们以为二人联手就能打败我?可笑!一起上吧!哈哈。” 圣姑手握寒冰剑攻上。 玄清在一旁助阵,喊道:“小心!” 楚云生以玄力飞升至城门楼顶,取来那柄漆黑的鬼头法杖,随后疾飞而来。 他以人魂炼制提高修为,道法深厚,以旋风般鼓荡而起,凌空傲视着飞雪宫圣姑与玄清真人。 楚云生被玄清激怒,此时怒意未消,面色涨红,大喝一声,伸出法杖,对着二人释放出一道道烈焰。 这团异火将要烧灼到玄清时,却见他身前瞬间支起一道冰墙,将他发出的火焰尽数挡在外面。 楚云生惊诧之余,只见冰墙一点点向他蔓延开来,片刻间便将他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忙鬼杖撞击着冰墙,发出咚咚的响声,这冰墙好生坚固。 圣姑脚下御起玄风,浮空而起,冷眼看着楚云生,说:“今日便要你化为齑粉。” 说着,便催动法力,身处冰墙中心的楚云生只觉身上寒冷刺骨,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吼叫。 楚云生既惶恐又愤怒,他握着拳头,不断蓄力,用力冲破罩在身上的冰墙。 可这冰墙甚是坚固,圣姑的冰脉玄功又极为克制他玄阴之体,此时竟无可奈何。 楚云生大吼一声,使出凝元气爆,这乃是自损八百的招式,此前与逍遥谷四妖大战时就曾用过,没想到此时又被逼得使出这招。 但见冰墙嘭地在天空中破碎开来,他终于解脱冰墙束缚。 可不等楚云生缓过气,一道道粗大的冰柱横七竖八地又把他困在中心,接着冰柱上满布无数突刺,刺进他体内。 蚀骨般的疼痛令他难以忍受,楚云生发出惨叫,血液顺着冰柱一点一滴流下,血液凝固成冰,他几乎变成了血人。 圣姑下手毫不留情,一道道寒力发出,只听到楚云生不住痛苦呻吟。楚云生叫喊着,哀鸣着,忽然转悲为笑,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几近癫狂。 “哈哈哈……力量啊,我终于感受到了。”他在冰墙中,垂首冷冷低语。 此时他头发披散,眼中布满血丝,满身是血。 但见一阵光芒闪过,冰柱轰然坍塌、掉落。 圣体开! 楚云生开启天眼赤瞳,他身后那九头鬼蛇,亦破体而出。 楚云生凝聚邪力,将上衣震得粉碎,周身布满黑色煞气,右手变得粗大黝黑,露出筋肉,其中隐隐可见丝丝血芒。 他开启圣体,让天地间邪力凝聚其身,誓要将眼前这些面目可憎的卫道士诛杀殆尽。 第383章 雷神之力 楚云生开启圣体,身体发生惊人异变。圣姑惊骇之余不敢有丝毫迟疑,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巨大冰锥,向他激射而去。 楚云生张开黑化右手,正对冰锥尖端,悍然将其握住。而这冰锥势大力沉,余势未消,如同一支巨型箭矢,顶着楚云生向前猛冲。 “嘭”的一声,冰锥将他重重压在城墙之上,撞塌了半面城墙。随后,冰锥一节节断裂,碎冰掉落一地。 圣姑飞到上空,于断壁残垣中寻找楚云生的踪影。 只见他躺在城墙断壁残垣间,手持鬼杖,似乎正欣赏着这一片破碎的风景。 圣姑这一击冰锥砸向他,竟然没伤到他,她在空中俯视着楚云生,倒要看看他在耍什么鬼把戏。 但见楚云生又不禁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冷不防地从鬼杖中射出一道红色激光束。 圣姑急忙支起一面冰墙护在身前。 楚云生虽倒在地上,口中涌出鲜血,却仍在大声冷笑:“冰脉玄功果然厉害,只是你还未练到火候,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楚云生一边用法杖释放死亡光线,一边撑起身体不断催动法力。 圣姑也催动体内玄功,增强身前冰墙的厚度。渐渐地,圣姑不敌,实力落于下风,挡在身前的冰墙慢慢出现裂缝。 随着楚云生加大力道,圣姑再也无法支撑,急忙闪身避开这股强大的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冰墙在一道红色光束照射下,碎裂成万千碎片。 玄清见圣姑不敌,毫不犹豫地从一旁杀出,楚云生冷哼一声,挥臂格挡。玄清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胸前,连人带剑整个飞出,翻了数个跟头后跌落在地面上。 他此前开启天罡霸体,筋脉烧灼受损,虽得圣姑施救,但此时功力已大不如前,远远不是楚云生的对手。 圣姑看到楚云生向玄清发难,手中凝聚寒冰剑,如一道白色飞羽,从上空劈落。 楚云生用右臂护在身前。“砰”的一声,玄冰剑和楚云生硕大黝黑的右臂碰撞在一起。 两人一上一下,目光冷冷相对,法力从各自身体涌出,在空中僵持。 楚云生开启圣体,圣姑的冰寒之力再也奈他不得。 楚云生皮肤变得金黄,身体比金刚还要坚硬,一双邪恶大手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大力,左手所持鬼头法杖,以及背后那九头幽冥鬼蛇,更能夺魂索命,发射致命光束。 两人在空中对峙之时,楚云生身后的鬼蛇怒吼咆哮,射出九道金光。 圣姑急忙运劲弹开,支起护盾保护自己,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撞而来,肆无忌惮地扫清一切阻碍。 圣姑的冰盾破碎,肩膀被金光灼伤,她瘦削的身体,如同随风飘零的雪花,摔落在远处一片雪地里,溅起一片积雪。 楚云生转眼间力挫两人,正在攻城的虎啸军看到他施展恐怖的实力,四散而逃。 督战军看到敢逃走的士兵,毫不留情地将逃兵斩杀,谁知,死去的士兵又成了楚云生的养料。 只见战场上一道道蓝色光束,被吸入引魂幡之中,引魂幡又将魂之源力传入楚云生体内。 他身上的真气越来越盛,这场战争持续越久,死亡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 楚云生睥睨战场上的一切,此时,普天之下已无敌手,他更不畏惧任何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寒意,楚云生只见一女子手持法杖攻来。 楚云生轻蔑一笑:“不自量力!” 接着一掌击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那人连人带杖击飞。 圣姑急忙飞身接住她,说道:“胜雪!你不是他的对手!” 樊胜雪年轻气盛,一击失手,飞出数十丈远,也不气馁,急忙运起玄功飘浮在空中。接着又在身前祭出圆形法阵,身边出现一个个冰锥,猛地向楚云生攻去。 这些冰锥自然伤不了他分毫,楚云生随手挥开,将那冰锥拍得粉碎。 玄清之徒吕志丘趁楚云生应付樊胜雪之际,也唤出飞剑又朝楚云生偷袭而去。 楚云生听到风声,一手抓住飞剑剑身,拿在手中扭成了麻花,然后随手丢在一边,说道:“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受死吧!” 他凝神全力施为,一股强大气流从他周围四散开来,脚下数丈之内的残肢败躯和满地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长袍鼓荡,发带散开,以极其轻蔑的姿态傲视群雄。 圣姑此时才意识到楚云生的实力是何等恐怖。 楚云生大吼一声:“受死!”接着暴起青筋,跃起飞身,握着鬼杖朝樊胜雪砸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清从一旁杀出,双手握着长剑,全力砍在楚云生大如蟹钳的手臂上。 楚云生的那只大手,黝黑里渗出一丝丝红色,如同赤红岩浆流淌在黑色岩石上。玄清的长剑砍在他手上,冒出一片火星。 他虽然用尽全力,但丝毫不能伤他。 楚云生挥出大手就朝玄清面门拍下,玄清持剑格挡,却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 “砰”的一声,玄清被拍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玄清刚摔倒在地上,楚云生如同鬼魅一般,又极速飞落在玄清身旁,拿着蟹钳般的黑手向他面门抓去。 玄清支起剑抵在他掌心,可他的力量如何能抵得住这千钧重力。 只见剑刃一点点被楚云生压弯,向玄清的脖颈上移去。 吕志丘看到师父受难,纵身就要去救。 刚走出数步,迎面被一金光打在胸口,向后飞出数丈,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楚云生压着长剑抵在玄清喉咙,一点点向下压,他并非急于杀死玄清,而是像调弄被夹住的老鼠一样,一点一点地戏弄他,折磨他。 玄清感觉脖子就要被割断,鲜血汩汩流出,顺着剑尖流下。 他感到快要窒息,身体慢慢失去了力气。 在这危机时刻,圣姑右手高举寒冰剑,凝视苍天,她周围环绕着一圈白雪,白雪之中闪着阵阵电芒。 圣姑嗓音嘶哑,发出虔诚咒语,向自然之神祷告:“吾以吾血,奉献神明,吾以吾身,侍奉神明。自然之神,请恩赐凡人力量,解除凡人枷锁,斩尽妖魔。” 自然神明似乎得到了她的召唤,一时之间,天地色变。 晴了多日的天空阴沉了下来,一时间天昏地暗,天空开始飘落片片雪花。 天空中,“咔嚓”一声!一道惊雷劈在圣姑手持的寒冰剑上,那剑身立即布满了一层光晕,她周身围绕着一圈电弧。 雷神附身! 圣姑祈获得神力,精目放出闪电,发髻散开,飘然于空。 此等咒术乃自然之神与月神结下灵契,飞雪宫雪女继承月神遗志,在危机关头可以自己身血脉的力量,向自然之神祈获神力。 圣姑全身放着狂防电芒,在冷风中滋滋作响,她悬置于空中,手持寒冰剑,就要与楚云生在再决生死。 第384章 除恶务尽 就在圣姑在向上苍祷告的间隙,樊胜雪见玄清有难,手持法杖从一侧攻来,试图援救。 楚云生一边将玄清压于身下,一边挥动鬼杖回击。他力量何等霸道,樊胜雪的寒冰之力所发出的寒霜毫无作用。 樊胜雪虽不能伤他,但不断释放寒霜,搅乱他心神。 楚云生忍无可忍,操纵着鬼杖,发出摄人心魄的咆哮。樊胜雪听到吼叫,脑袋嗡的一声,便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圣姑见徒儿遇险,手持寒冰剑,剑身上凝结着冰霜,附上了雷神之力,激射出一道寒芒,打在楚云生身上。 楚云生正要对樊胜雪和玄清真人下手。但见一圈圈寒霜带着电芒缠绕在他身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这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他想挣脱,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玄清因此获得一丝喘息之机,撑开楚云生那只巨大的魔爪,逃了出来,拖着陷入昏迷的樊胜雪和吕志丘来到远处,交给两名凌霄阁弟子照顾。 楚云生被困在寒冰制成的电网中,他的力量慢慢流逝,怒喝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圣姑双手紧握寒冰剑,持续释放寒冰之力。 嘴角斜扬,冷笑道:“楚云生,你作恶多端,上天也容不得你,你的死期到了,觉悟吧!” “就凭这些,你就想杀了我?” 楚云生说着又拼命挣扎起来,可束缚他的电绳却将他捆得越来越紧。 圣姑道:“你再强又能强过神力?我以雷神之力捆住你,再以本门玄冥内功克制你体内阴煞之力,不出片刻,你内功将全部消失,化为齑粉。” 楚云生慌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哪有什么神明,为何我看不到?” 圣姑凛然道:“你毫无敬畏之心,怎能窥见神明?” 随着不断催动体内功法,楚云生的力量一点点流逝,膨胀的身体也逐渐萎靡下来。 身后九头鬼蛇瘫软下去,原本暗金色的身体渐渐恢复原状。 不出片刻,楚云生的力量渐渐耗尽,眼目深陷,脸上结满冰霜,像是被吸干了血冻成冰雕的干尸,趴在地上,毫无生气。 圣姑全力催动体内真气,制服楚云生,此时她也已精疲力竭。 但见,楚云生全身干瘪,已然化为一具干尸,想来他已经死去。 圣姑因担心樊胜雪安危,急忙跟了过去,见她昏迷不醒,握紧她的手臂,以冰脉玄功为她传送真气。 冰脉玄功可以克制楚云生的摄魂法术,樊胜雪虽然被幽冥鬼蛇震昏了过去,不多时悠悠转醒。 玄清不放心,向圣姑道:“他就这么死了?” 圣姑点头说:“现在我已察觉不到他的生气。” 玄清道:“除恶务尽,万不可给他喘息之机,这厮可以依靠他人魂力使自己变强。” 圣姑道:“待我恢复神力,我招出一道天雷,顷刻间将他化为齑粉。” 长安城中杀声震天,战场上尸横遍野,那些死亡的士兵倒下之后。 玄清隐隐感觉到一股股灵力传到天上,继而汇进楚云生体内。 忽然楚云生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玄清大惊道:“他还没死!” 圣姑再不迟疑,双手捏成一个心诀,眉心一片冰凌,周身灵光大增,全身明亮了起来,天空中阴云盘旋凝聚,云团中发出点点弧光。 圣姑唤醒雷神之力,一手托举寒冰剑,剑身凝聚一道雷电,直射向苍穹。 天空中乌云盘旋凝聚,厚重的云层中不断冒出闪电弧光。 接着弧光慢慢聚集。 圣姑振臂高呼,合目虔诚默念:“神雷!” 在她一声招引下,一道天雷赫然劈落,正中楚云生身上。 这一刻四周似乎突然宁静了下来,只见一道神雷如白龙一般撞击在地面上,发出金光耀眼的白芒。 霹雳声催,大地随之震颤,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之后,地下只留下一个巨大焦黑的深坑。 这雷声让沙场之人胆寒,都齐齐望向这边。 圣姑施展神雷之后, 心道:“这一道天雷,定叫他灰飞烟灭。” 正盘算着,玄清却惊恐地指向空中一角。 “这?”圣姑也大为惊讶。 她举目一望,但见楚云生被天雷劈过,全身焦黑,赤膊的上身布满伤痕,九条鬼蛇已经化为焦黑。 然而他的身体在魂力的支持下,所受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她为了替樊胜雪疗伤,错过了击杀楚云生的最佳时机。 现在楚云生借助魂之源力,又重新恢复了力气。 他在空中冷笑道:“想让我死?可没那么容易。” 圣姑随即挥出寒冰剑,祭出电弧,楚云生天眼赤瞳大开,再不给她机会。 他额头那只天眼之中射出一道红光,朝着电弧激射而去。 圣姑的神力耗竭,此时的雷电之力,远远不及楚云生以魂力召出的血红光束。 那道电弧在接触到楚云生天眼中射出的一道红芒之后,立刻消散,红芒直向圣姑袭来。 圣姑心知不敌,侧身避开。 红芒余势不衰,射中之地,大地上坚硬的土层被掀翻,波及之处,皆为粉碎,无人幸免。 楚云生畏惧圣姑的冰脉玄功,下手不再留情。一招不成,即刻飞身而来,来到圣姑面前,说道:“机会只有一次,可惜你不中用。” 圣姑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楚云生冷冷说:“那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 圣姑手持以冰脉玄功凝结而成的寒冰剑,剑柄绕着一圈圈电弧。 她祭得雷神之力,力量速度倍增,周身丈许方圆亦变成弧光漫溢的雷场,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的阵阵轰鸣之声,似有天神之威。 楚云生拿着一把鬼杖,头发散乱垂下,鬼杖与赤瞳均能射出致命光束,逼得圣姑不住闪避。 二人缠斗在一起。 砰砰!转眼间双方已递出数十招。 楚云生招招狠辣,一双鳌钳大手,足以摧毁眼前任何事物。 圣姑被逼得连连后退,勉力抵挡他那股澎湃大力,渐渐支持不住,败相已显。 她心中懊悔,未能趁着刚才束缚他之际,一举将他铲除。 此时楚云生借着魂力,越来越强,而圣姑的真气消耗越来越多,渐感不支。 楚云生举起利爪一下下劈在寒冰剑刃上,强悍的体魄,加上无与伦比的力量。 圣姑手中寒冰剑,嘭地碎成冰渣,脱手而出。 寒冰剑破碎,圣姑旋即再次将碎掉的冰渣凝结成剑。 楚云生不等她气息喘匀,一招更胜一招,魔爪拍下去,寒冰剑碎而复聚,聚而复碎。 在楚云生那排山倒海的大力下,任是何种坚硬盔甲也难以抵挡。 圣姑寒冰剑终究难以聚起,又急忙祭起冰霜护盾。 嘭!在这股大力的冲击下,冰盾也碎裂,她身体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在地上拖出一道数丈长的划痕。 此一战之凶险远超圣姑的预料,此时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第385章 溃败 楚云生动用九黎族人留下的邪灵阵法,摄取死士身上的魂灵以增强功力。尉迟岚的虎啸军虽然勇猛无比,但终究无法抵御被邪灵支配的死士。 战场上死亡的人越来越多,楚云生的力量也越发强大。那股强大的力量无处宣泄,令他陷入疯狂,以近乎最野蛮的方式将力量释放出来。 楚云生猛挥魔爪,遇人便杀,逢敌便砍,毫不留情,甚至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他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饥饿的猛兽在寻觅猎物。一群士兵正惊恐地看着这个被邪灵附身的恶魔。 楚云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出现在士兵们面前。 士兵们惊慌失措,纷纷举起武器试图抵抗,但在楚云生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的抵抗是如此无力。 楚云生瞬间杀死这一群士兵,他双手沾满鲜血,没有丝毫怜悯,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战场上鲜血染红了大地,痛苦的哀鸣与愤怒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人们被邪恶的气息笼罩,在生与死的激烈对抗中,释放出最原始的野性。即便是最为残忍的野兽,在人类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楚云生吸收的魂力,如同恶魔的诅咒,渐渐蚕食着他的理智,使他变得愈发疯狂。玄清见楚云生在战场上肆意杀戮,挺剑而上。 楚云生故技重施,待玄清从背后袭来时,他迅速出手,一把抓住剑身,那柄佩剑在他的巨力之下瞬间扭曲变形。 玄清无奈松开断剑,接着双手凝聚成气剑,猛地刺向楚云生的后背。 只听“唰”的一声,一道血印赫然出现在楚云生的后背,然而,那血印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 楚云生轻蔑笑道:“玄清真人,你这屡败屡战的精神着实令人动容。你那点微末道行,又岂能伤我这天魔圣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说罢,楚云生的身形陡然暴增一倍有余,后背更是伸出一条条吐着猩红信子的幽鸣鬼蛇。 这些鬼蛇以魂力为食,拥有强大的复生之力,就如同楚云生的身体一般,魂力不消,生命不止。 此刻的楚云生,足足比玄清高了半个身子,他居高临下,眼神中满是傲慢与疯狂。 他的身体也逐渐从暗金色转变为墨黑色,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玄清不禁踉跄后退了几步,颤抖着说道:“你是怪物,你是魔鬼!” 楚云生仰天大笑:“魔鬼又如何?我是天下的主宰,要让天下人都听命于我,杀尽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卫道士。起来吧!弱小的亡灵,让人们知道你们的存在,感受你们的力量!” 楚云生高举着双臂,默念玄冥咒语,在五色幽冥法阵的作用下,城外尸山血海中升起阵阵黑气,死亡的战士听到他的招引,又重新站了起来。 一个个血淋淋的战士,他们失去了灵魂,只受邪力支配,在战场上寻找一切具有生气的战士,将其杀死,将魂力重新祭献给他们的主人。 尉迟岚带领的一队兵马被围困在城门前,四面八方围来了杀之不尽、满脸鲜血的亡灵兵团。 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兵,在引魂幡的催使下,变得越发疯狂。他们或手握死前的兵器,或赤手空拳直接上前撕咬。 这些死去的士兵倒在了他的长枪之下,在城墙上的鼓声中再次站立起来。 他们不死不灭,似乎是被未知的力量从地狱招引而来。 醒来之后立刻化身为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朝着有生者气息的人冲杀过来。 慢慢地,随同他一起战斗的将士越来越少,渐渐地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与那些没有灵魂的尸骸战斗。 但见他拿起长枪大喝一声,向前冲去,将一群亡灵战士穿在一起。长枪陷入死士体内,再也拔不出来。 尉迟岚手中没了长枪,只得随手抄起一柄血刀来,向这些死士砍去,这些死士感觉不到疼痛, 任他如何挥砍,依旧向他涌来,尉迟岚眼看就要被死士吞没。 就在尉迟岚感到绝望之际,芸娘等人杀了过来。鹿幽鸣扶起尉迟岚说道:“将军快撤!这群亡灵军团是杀不死的。” 尉迟岚惨然点了点头,号令众将士撤军。众人一面掩护尉迟岚,一面退去,眼前的亡灵军团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战无不胜的虎啸军,在亡灵军团的冲击下,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第386章 师兄遗志 云无姬正后撤时,不慎被一具尸体绊倒。那些死士嗅到生灵的气息,双眼发红,手持沾满鲜血的兵器,冲杀过来。 云无姬眼看自己就要被这些死士吞没。一个灰色身影闪过,一剑扫平那群死士。 云无姬惊道:“老顾,你怎么又回来了?” 来人正是顾常山。 他见到城门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死士,担忧妻子安危,从营地后方匆匆赶来,恰巧看到云无姬陷入困境,急忙出手相救。 顾常山扶起她说:“先别管这么多了,撤退要紧。为何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死士?” 云无姬惨然道:“是招魂之术!看来尉迟岚的大军要完了,咱们速速离开这里。” 两人稍一迟疑,转眼间又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云无姬捡起地上一柄长剑,二人背靠背作战。 顾常山此时却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逃不出去了。” 云无姬冷冷说:“别说丧气话,咱们一起冲杀出去。” 二人边战边退,顾常山单手斩杀涌来的死士,砍去他们的双腿双脚,但他们仍旧不停涌动,令人心惊胆寒。 在此绝境之中,顾常山反而无所畏惧,向云无姬道:“能与你战死沙场,我死而无憾,我只恨没能替师兄照顾好你。师妹,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没告诉你。当年师兄为了不拖累我,扑在我的剑上。是我杀了师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怪我。” 云无姬心里一震,得知薛剑春选择自我了断,一时眼圈红了起来,她一直以为是顾常山不顾师兄的死活,逃下了山。 此时得知真相,心中一酸,此时危急关头,怎容多想,他沙场中大喊:“都过去了,不必再说。” 顾常山见云无姬只顾专心杀敌,又说:“之前,我在凌霄阁山下失手打了你,我……” 顾常山心中酸楚,说着说着喉咙哽咽了一下,便说不下去,泪水一下涌出来,他含泪笑说道:“无姬,那是我第一次伤害你,我保证以后永远也不会了。” 云无姬此时也已泪眼婆娑,“好了,我已经忘了,等咱们逃出这里,以后再说。” “嗯,好。”两人并肩杀敌。 顾常山见妻子已经原谅他,精神一震奋力搏杀开来,可四方涌来的死士越来越多,二人慢慢招架不住。 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他们之间相互援救才逃脱险境。 就有一个死士拿着长矛朝着云无姬身后刺来,顾常山见妻子有难,想去援救,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右臂。 他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用身体为云无姬挡住了长矛。顾常山中了这一矛,再无力反抗,噗噗噗,一群死士又疯了一般朝他身上刺去。 云无姬一回头,看到顾常山口吐鲜血,身中数矛。她怒吼一声,以真气推开周围的死士,抱着顾常山就往后退去。 顾常山不愿拖累她,推开她,大吼:“你快走,别管我了。” “不,要死一起死!” 云无姬声嘶力竭大喊着。 顾常山此时已然没了力气,声音微颤道:“无姬,我以后不能保护你了。师兄他一定会责怪我。” 云无姬一手扶着他,一手持长剑,冲杀出一条血路。 顾常山看到后面源源不断的死士冲杀过来,猛地挣脱开云无姬,冲向那群死士,张开手臂用尽全力向前冲去。 噗噗噗,他又中了数十剑。 顾常山心知自己无法活命,只想着妻子的安危,回头对她说道:“你快走!” 云无姬正要去解救顾常山,可转眼间,他就被一群死士压在了下面。 云无姬哭喊着:“老顾!你不要丢下我。” 只听到一群死士下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快走……快走……不要活在回忆里了……好好活着……” 顾常山还有话要说,可云无姬终究是再也听不见了,以后永远也听不到了。 这群死士杀死顾常山后,又向云无姬冲来,眼看着她也要淹没在尸海之中。 这时,芸娘和鹿幽鸣又折返回来。 芸娘一把抓住云无姬说道:“快走!” 云无姬执意挣脱开:“不!老顾还在那里。” “快走,你救不了他。” 云无姬偏不走,只想着要救回顾常山。 芸娘无奈,以剑柄敲晕云无姬,鹿幽鸣背起云无姬便往后退去,芸娘手持青蛇双剑殿后。 玄清看着这群犹如僵尸般的战士,他们发疯般攻击自己的同类,他们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杀戮与愤怒,这绝望的场景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楚云生体型巨大化,周身环绕着煞气,露出强悍的墨黑色身体。他的天魔圣体是魂力与肉体的完美融合,使他体内的魂力能够完美发挥出来。 他唤醒了亡灵,接着向玄清走去,见玄清眼中写满骇然,冷冷说:“你死后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去跟他们讲你的春秋大义去吧!” 说着,他一掌向玄清拍去。 玄清见他猛然向自己发难,待要闪避,终是迟缓了一步。眼见那双魔爪就要将自己撕碎,玄清暗叹:“吾命休矣!” 第387章 狂战云生 就在楚云生黑手拍向玄清的一刹那,一柄长剑拖着光影,如流星般从天而降,精准地刺入楚云生那如恶魔般的手掌。 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打得楚云生一个趔趄。 他定了定神,只见一位生着花白胡须的老者飞身而来,将玄清救了下来,来人正是凤清真人。 凤清将师弟扶起,“你先退下,这里交给我。” 楚云生冷哼一声:“好!今日凌霄阁双清齐至,真是荣幸之极!正好免得我一个个去找你们算账。” 楚云生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神射向凤清,接着举起如蟹钳般的黑手,朝他劈砍而来。 凤清见他如此威势,立刻运起神功。 但见他白须苍髯飘动,双目圆睁,这半年来修炼的神功,在此刻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混沌之力应声而现,他身上闪着白光,功力大增,飞花落叶,皆可化为夺魂索命的利器。 凤清控御起散落在地上的刀剑枪矛,以真气为引,向楚云生激射而去。 玄清见凤清全身真气充盈,隐隐有晶莹白光,惊呼:“是浑天功!师兄,你……?” 凤清这小半年来一直瞒着他修炼浑天功,虽然只是第五重,但使出来的威力非同小可。 玄清一眼就看出此乃凌霄阁禁术浑天功。 凤清见玄清似有责备之意,回头说:“你受了伤,在一旁看着,让我来会一会他。” 玄清心中虽是怨恨师兄违背彼此间承诺,但此时他身负重伤,面色惨白,也顾不得许多。 凤清真人让他退下,他却不肯,以九华剑气凝结成剑气,在一旁助阵,对师兄说:“这贼人武功好生了得,力气大得惊人。千万小心。” 凤清微微点了点头。 适才,凤清挥舞着战场上的兵刃,一齐朝楚云生攻去,将他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楚云生一只手缓缓拔去刺进身体里的刀剑枪矛,接着冷笑:“雕虫小技,能奈我何?” 凤清也冷冷说:“你这妖人!作恶多端,天地不容,今天我定要将你斩于剑下!” 圣姑这时也恢复了气力,赶来相助:“刚才我本可以诛杀你这恶贼,现在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楚云生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三位一同上吧,可别再手下留情了。”接着狂笑一声,猛地举起大手向凤清攻去。 凤清应声而动,真气充盈全身,劲力四溢。他双手化气为形,手中出现一柄光剑,以迅捷无比的速度挡下这一招,接着一掌击中楚云生胸口,打得他口吐鲜血,倒退数步。 楚云生见状惊恐地说道:“这?这不可能!你的功力怎会如此之强?” 凤清冷笑道:“是你太弱了,受死吧!” 接着手握光剑,运气玄功,一股气爆在他脚下升腾起来,凤清瞬身到楚云生身旁,接着一剑劈下。 楚云生圣体大开,亦是好生厉害,二人身形快如闪电,内聚雷霆之力。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击,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音波,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沸腾了起来。在滚滚气浪之下,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一时间,楚云生身上电光闪烁,光影晃动,两人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令人眼花缭乱。 玄清在一旁几乎看不清二人是如何出招,只见他们你来我往,激烈无比。 楚云生利爪狂挥,鬼杖猛扫,那鬼蛇更是吐着令人胆寒的激光束,上下扭动,仿佛要吞噬一切。 而凤清手握一柄以剑气凝聚而成的光剑,剑气刚猛纯正,掌力雄浑有力,和楚云生斗得难解难分。 二者全力近身肉搏,玄清和圣姑却难以近身,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凤清身影飘忽不定,如幽灵般难以捉摸。楚云生虽身体比他强悍,但一时之间也难以捉摸他的方位。 他的黑手发出炽热烈焰,发出嗤嗤破空之声,卷起的烟尘焦土使他的视线更加模糊。 凤清那诡异且快速的身法,令楚云生心情愈发急躁。 他狂怒着挥舞着螯钳般的魔爪乱砍,却始终伤不着凤清半分。 凤清耐心地等待着楚云生疲态渐显,然后急速近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下两个乱舞的蛇头,接着举剑划落,在楚云生后背自上而下划出一个三尺长的伤口。 嗞啦一声,一股白烟冒出,并伴随着一股焦黑的恶臭。 楚云生大怒,怒吼一声,如猛兽般向凤清抓去。 凤清早就料到他必会回护,早已晃动身形移开。 楚云生吃了亏,却奈何不得凤清,疯狂地扑击。 凤清身法快如闪电,围着楚云生,转出一道道幻影,看得楚云生眼花缭乱,难辨真假。 转眼间,楚云生的身体挨了数十剑,全身尽是剑伤,他后背的鬼蛇也尽数被砍断。 楚云生虽受了重伤,但在魂力的加持下,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而他的心智也渐渐被魂力侵蚀,除了歇斯底里的嘶吼和漫无目的的狂拍乱挥,已经伤不到凤清。 圣姑瞅准机会,在楚云生负伤之际,重新用电丝束缚住了他。 楚云生那如山怪般的吼声终于停止,他的力量在圣姑冰脉玄功制衡下,慢慢被冻得僵硬。 凤清恐打扰了圣姑发力,忙跃到一旁。 玄清迎上去抓住他,红了眼狠狠质问他:“师兄!你竟瞒着我修炼邪功,你忘记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凤清只道:“此事以后再说,先诛杀此贼。”玄清只得把到了嗓子眼的话语,强咽回肚子里。 楚云生身体虽被冻僵,但有魂力加持,依旧缓缓移动。 圣姑的玄冰之力,渐渐难以控制他。 他静静的一动不动,只是在积蓄力量,这时一个暴起飞身,一掌大手猛扑过来。 凤清惊呼:“圣姑小心!”接着真气爆起,一个瞬身,横起光剑挡住楚云生那双怪异的魔手。 楚云生怒道:“天魔圣体,何惧五行,你不会真以为就凭这微末手段,能够伤我!” 说着全力与凤清对抗。两人双臂相交,凤清不敌,身子一点点后弯。 第388章 噬魂丧志 就在凤清和楚云生以真气对峙之际。楚云生开启天眼赤瞳,血红的眼球中有一点褐色,犹如毒蛇之目。 凤清不自觉地凝视着那赤瞳,忽然感觉目眩神迷,力量一点点从体内抽离。接着全身瘫软下来,正在神思迷失之际。 圣姑见不妙,持剑攻上,凝出寒冰剑,朝着楚云生颈部砍去。 “嘭!”寒冰剑应声折断,楚云生的头颈却毫发无损。这一剑,打得楚云生一个踉跄。 凤清趁机从他手中逃脱。 玄清忙迎上去,“师兄,你怎么样了?” 凤清晃晃悠悠说:“险些着了他的道。待我调匀气息,再与他斗上一场。” 圣姑手上的寒冰剑凝聚电威,对抗常人威力无匹,但楚云生开启圣体形态,无惧五行,平常法术伤他不得。加上他强悍的体质和无与伦比的力量,圣姑也难敌。 凤清看出其中关窍,喊道:“楚云生再强也只是一具肉身而已,他既不惧五行法术,用内功真气或可伤他!” 圣姑听后已然明了,不再以冰雷之力对付他,转而将一股真气运至寒冰剑上,寒冰真气,一剑挥出,剑芒森然,划过空中,留下一片寒霜。 楚云生见状冷冷地说道:“这点微末道行,还差得远呢!” 说着挥起利爪又砍了下去,圣姑支起寒冰剑招架。果然如凤清所料,格挡之时,只见一股寒气顺着寒冰剑传导到楚云生手臂上,接着凝结出一层寒霜。 楚云生感到一丝奇寒,惊惧之下,弹开她手中寒冰剑,慌得睁开赤瞳,扫射出一道红色光束,再将圣姑逼退。 凤清趁机调匀气息,手持光剑再度攻来。 这一剑如雷霆之势,直劈在楚云生的右肩之上,剑气深入体内一寸有余,鲜血如泉涌般顺着他的臂膀流淌而下。 圣姑见状,连连刺出数剑,剑势如疾风骤雨。 楚云生一边承受着凤清凌厉剑气的逼迫,一边抵挡着圣姑寒冰之力的压制,很快便显露出颓势,不住地向后退去。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恢复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玄清立刻以九华真气凝结成剑气,也挥剑砍来。 三人瞬间将楚云生合围在中间,楚云生凭借着鬼杖、赤瞳和魔爪顽强抵抗,但在三人的合力围攻下,渐渐难以抵挡,犹如一只被围猎的野兽。 猎人虽想将其制服固然困难重重,而野兽想要逃脱亦是千难万难。 随着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楚云生渐感力不从心。 三人见胜券在握,纷纷加紧攻势,将各自的绝技一一施展出来。 《九华剑气》《浑天功》《冰脉玄功》一起向楚云生发难。 此时楚云生身上血肉模糊,忽然,他猛地举起右臂,大喝一声,使出凝元气爆,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震开三人。 凤清被这股强劲的劲风逼迫得连连后退,吹的睁不开眼睛。 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一缕缕蓝色气流正源源不断地汇入楚云生的体内。 城门处杀声震天,拼杀惨烈至极,尸身堆积如山。 战场上的惨烈程度不断加剧,越来越多的魂力被邪灵阵法吸收。 随着一股新的魂力注入,楚云生变得愈发强大。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后背又长出九条鬼蛇,鬼蛇盘踞在他头顶,张牙舞爪。 随着魂力的不断增强,他的体魄比之前又大了一圈,实力更胜往昔。 楚云生的魂力源源不绝,而圣姑、凤清、玄清的真气却有限,三人望着楚云生,心中再次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只听楚云生大说道:“就这点能耐?从你们选择攻打长安那一刻起,你们就注定败局已定。我正盼着你们尽快打过来呢,只以少量士兵驻守长安,谁知尉迟岚那个蠢货,果然上当。这下又可以为我提供更多的养料了,哈哈哈。” 说完仰天大笑起来,对自己的计谋极为满意。 此人自负至极,性格偏执。他之前祸乱长安,偏偏乔装成医者,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这么做,既是为了羞辱当今唐王,也是为了羞辱那些他所看不上的卫道士。 此刻,魂力渐渐侵蚀了楚云生的神智,他阴鸷冷酷的一面被激发到了极致。 玄清见状,急忙向凤清说道:“师兄,他的力量来自于那些战死的士兵。这场战斗若不停下来,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 凤清自然知晓,心中暗暗思索着如何才能将楚云生一击毙命。 楚云生受到魂力的影响,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心中狂躁不已,又大笑道:“战死的人,你们无需可怜。我之所为,你们无可指责。他们虽然战死沙场,但他们的力量和意志将永远存在。而我,将引领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哈哈哈。” 楚云生渐渐陷入疯狂,开始四处屠杀士兵。 凤清见此情景,怒喝道:“无可救药,全是歪理,跟你这疯子多说无益。你便是多长出几个脑袋,我也要把它们都砍下来!” 凤清、玄清、圣姑三人实在不忍他滥杀士兵,再次联手与楚云生展开激战。 随着尸体的不断堆积,楚云生的力量越来越强。 在魂力的影响下,他虽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但行为举止也变得近乎疯狂。 三人将他围于垓下,楚云生也不躲避,用圣体硬生生地接下三人攻击。他身体越来越硬,剑气砍在他身上,渐渐伤他不得。 楚云生虽然获得无穷力量,却也渐渐丧失了神智,只是一味地朝着空气疯狂挥劈,释放出的激光束打得四周一片焦痕。 凤清也看出了端倪,楚云生的力量正在增强,强到了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凤清以《浑天功》至纯真气,虽能对他造成伤害,转眼间他便恢复如常,楚云生这般漫无目的的攻击,看似杂乱无章,但只要中了一招,便可致人死命命。 楚云生的力量有增无减,三人渐渐感到不支,眼看玄清又受了重伤,此时再难以支撑了。 第389章 败退 尉迟岚大军在亡灵军团的凶猛攻势下节节败退,战场上锣鼓之声震耳欲聋,那正是收兵的信号。 虎啸军如四散奔逃的蝗虫一般,慌不择路。而那些被邪灵掌控的死士,则如饿狼般穷追不舍。 凤清眼睁睁看着尉迟岚大军已然溃败,他也无能为力。 楚云生虽神志不清,可他力量却在不断增强,已经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楚云生气势磅礴,攻击愈发强横。圣姑、凤清和玄清三人真气消耗殆尽,越发难以抵挡这强大的攻势。 若继续这般纠缠下去,他们迟早会葬身在楚云生那疯狂的攻击之下。 凤清苦思脱身之策,随后对玄清说:“你先带着志丘他们离开此地。” 玄清这就要带着重伤的吕志丘先走。 楚云生见状,狂笑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突然,朝着玄清射出数十道激光束。 鬼杖、赤瞳、鬼蛇疯狂咆哮,前方地动山摇,墙垣崩塌,倒在激光束下的死士不计其数。 玄清拼了命逃,楚云生飞身追去。 凤清和圣姑从一侧杀出,前来援护。 楚云生只平推一掌,掌中真气澎湃汹涌而出。圣姑难以抵挡,如落叶般飘散翻飞,远远落在数十丈之外。 她内劲受阻,受了这一掌,竟然难以站起,一旁樊胜雪步履蹒跚地走来,搀扶着师父。 圣姑眼看楚云生越变越强,后悔不已,现在飞雪宫也无力对付他了。 但见,楚云生咆哮不止,体内能量越发强盛,对凤清喝道:“受死吧!” 说着,如闪电般朝着凤清猛扑过去,一只巨大的利爪仿佛要将凤清撕成碎片,这一招快如疾风,根本不给凤清躲避的机会。 凤清适才被他邪力波及,此时内力受阻,眼见楚云生猛扑而来,自知在劫难逃。突然,楚云生自己停了下来,趴在地上,紧紧捂着胸口,不住的哀嚎。 凤清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看他这副狼狈模样,讥笑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如今尝到力量反噬的苦果了吧?” 凤清体内的真气已无法凝聚起光剑,但此等良机岂容错失,于是捡起地上一柄长剑,向他颈部劈去。 楚云生回过神,一手捏住袭来之剑,一边捂着额头。向他怒道:“你懂什么?这种拥有无穷力量的感觉,你永远体会不到!” 楚云生头痛欲裂,本来要将凤清一掌拍死,可此时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双手紧紧捂着脑袋,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 凤清见状,说道:“为了追求力量,就可以滥杀无辜?你真是无可救药,死有余辜!” 楚云生面目狰狞地站起身来,说道:“我是无可救药,我死有余辜,那你快来杀了我!” 他怒火中烧,说着用他那魔手轻易捏断凤清手中的长剑,再次扑来。 楚云生想要去追,可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哀嚎,魂力膨胀让他逐渐失去理智,也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痛苦。 凤清死里逃生,连忙施展身法,向后逃窜。 玄清扶着受伤的圣姑,几名凌霄阁弟子带着受伤的吕志丘、樊胜雪,也随着败退的大军逃离了这残酷的战场。 在城墙上,常禄手持蚩尤战刃,默念咒语,借助引魂幡相助楚云生。他见楚云生神志失常,急忙撤去魂力。 天空中的五色阵法消散不见,城门前的死士也随之瘫倒在地。 楚云生这才解脱,慢慢清醒了过来,常禄从墙上跃下,将他扶起,“宗主?” 楚云生有气无力说:“无妨,只是魂力反噬罢了。以我的修为还无法承受这么多魂力。” 楚云生此时只觉精疲力竭,对常禄说:“扶我回去,顺便把战场清理干净。” 常禄领命,扶着楚云生坐上御座,回宫去了。 楚云生经历一场惊天大战,精神耗竭,便让常禄使用蚩尤战刃,帮他收集战场上的亡魂。 常禄跟了他十几年,他对这个心腹十分信任,有时他觉得常禄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常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忠心耿耿,从来别无二心,一心想助楚云生实现那个宏伟愿望。 “熊熊烈火,起死复生,圣尊降临,一统天下。” 常禄右眼被莫中有洞穿,此时恢复如常,只以黑纱蒙住伤口。他身体强大的复原力,令楚云生也不能理解。 在常禄操控下,长安百姓一直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打了一场大胜仗,挫败了企图谋权篡位的尉迟岚。 文武百官弹冠相庆,纷纷上表,颂扬国师伟绩,而那枉死的冤魂,却无人在意,也不会为人所知。 自此,长安城前,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天空中再次飘下鹅毛般的大雪,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掩埋,白茫茫一片,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只有那寂静的大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无数生灵在楚云生的邪力驱使下,永远地陷入了沉睡。 第390章 大战之后 在楚云生陷入疯狂,利用魂力大肆杀戮的危机之时,凤清及时赶到,救下玄清和圣姑。 尉迟岚大军仓皇向北逃,溃不成军,尉迟岚悔不听玄清之言,贸然进攻,以至于虎啸军死伤惨重。 撤退之时,沐王爷赵正雄率援军赶来接应,伤兵得以救治, 士兵有了粮饷。那场大战后,虎啸军折损大半,幸存的残兵败将在长安城门前目睹那恐怖一幕,心智受损,士气低迷。 之后,尉迟岚暂做休整,率领残部逃至漠北。北境之民世代信奉月神,对侍奉月神的雪女向来敬重有加。飞雪宫与北都护府之间素来有所往来。 尉迟岚大军因此在飞雪宫山下小镇暂时扎营,整顿残部。凌霄阁双清和圣姑一方面照料伤员,另一方面安排人手提防楚云生前来偷袭。 飞雪宫熬制安魂丸,派遣门下雪女去照料受伤士兵,虎啸军战士,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飞雪宫位于飞龙雪山之巅,山顶有一座神庙,隐于皑皑白雪之中。若非飞雪宫门人招引,想要到达这里,可谓千难万难,稍不留神便会陷入雪窝,或迷失在白茫茫的雪山中。 凤清、玄清、吕志丘、李沧海自长安败逃之后,暂居于山下小镇。经历了这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人兽大战,南北两派的嫌隙消除。 众人经历了生死鏖战,彼此间情意也愈加深厚。 在那一战中,顾常山为救云无姬,惨死于长安郊外,尸骨无存。 云无姬心中愧疚,整日借酒消愁。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掠过,她想起和顾常山在一起的日子,便觉得有愧于他。 云无姬身穿素服,坐在营帐内,黯然神伤。 她独自一人拿着酒壶,咕噜噜地把苦酒往肚子里灌。 她眼神空洞,只想着大醉一场,永远不醒来。 起初她还能借酒醉个两三天,后来酒越喝越多,到现在已然越来越难喝醉了。 这日,芸娘特意来看她。 二人平时关系较好,一路相处下来,也有金兰之交,姐妹之谊。 芸娘走进营帐内,但见云无姬暗暗垂泪,便走过去安慰道:“逝者已矣,生者为大。 先夫莽山,名字里也有一个‘山’字。他本可以活命,可为了他徒弟,甘愿舍弃了千年修为。” 云无姬醉醺醺说道:“是那个叫陈长林的孩子吧,我见过他,人长得英俊。” 云无姬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 芸娘又道:“在山哥走后的那些日子,我和你一样。那时我总感觉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把自己关在山洞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后来才明白,爱一个人从来不是先为自己考虑,就像山哥一样,他做什么事总是先想着长林。我想顾大哥一定非常爱你,他也不希望你这么消沉。” 芸娘目光温柔地看着云无姬,轻轻握住她的手。 云无姬冷笑一声,撒开手,又道:“我这么多年一直误会了老顾,这个倔脾气也从来不跟我说真心话,呵呵。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可等到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从前我总是嫌弃他,现在他彻底不再烦我了,想见都见不到了,真是可笑。” 云无姬冷笑着,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酒,眼中却满是苦涩。 芸娘也叹道:“世事无常,有些事我们无法左右。山哥虽然走了,但他成了我心中的一束光。火灭了,只要还有这一颗火种在,总能再燃烧起来。我曾与空渡大师数次交手,险些丧命在他手中。可空渡大师后来却舍命救我。他临终前告诉我,‘佛不渡人,人自渡’。每个人心中都有佛,每个人也能成为佛。佛不在寺庙里,只在人的心中。虽然山哥和空渡大师已经离开人世,但他们的魂灵依然在沧冥之中。每当我想起他们,他们的生命就又被点亮一次。” 云无姬听后,不禁流泪,心中戚然,说道:“我好生后悔,真的好生后悔,后悔没有去珍惜。等我想去挽回,想去好好补偿他,可是一切都太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云无姬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借着酒劲,忍不住大哭起来,泣不成声。 芸娘握着她的手说道:“现在不还有我吗?” 这时,宁霜寒、燕落尘、樊胜雪、鹿幽鸣、李沧海、夙风也都走了进来。 原来众人跟随芸娘一同赶来,特意来安慰云无姬。 他们一起涌进营帐,纷纷说道:“还有我!还有我们!……” 莫中有也在阴阳瓶中叫喊道:“还有我!” 喊声此起彼伏,众人右手紧握在一起。 云无姬看他们进来有些惊愕,再看众人脸上写满了真诚,又感欣慰。 宁霜寒走上前说道:“云姐姐,我们陪你在一起,你要振作起来。” 云无姬起身擦去眼泪,此时心情稍微平复,淡淡笑了笑,说道:“诸位好意,无姬心领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沧海这时也说道:“婆婆妈妈的话,老子不会说。现在老子只想要了楚云生的性命。” 夙凤、燕落尘齐声附和,都要杀了楚云生,为民除害。 樊胜雪接着说道:“如今尉迟岚大军已经溃败,大家眼下可有什么打算?” 宁霜寒见众人默不作声,说道:“我想先将这里的事禀告掌门,如何对付楚云生,请他定夺,我相信掌门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燕落尘说道:“我丹霞派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我和宁妹子的想法一样,我们留在这里也是徒劳,不如请掌门前来降服此贼。” 樊胜雪点点头说道:“对付楚云生不能硬拼,还得用智谋才行。” 李沧海忙道:“我脑子笨,想不出好主意来。不过他害死了这么多人,这个仇我们算是结下了。 你们要我帮忙尽管说,我鸿希帮兄弟能出一份力,便出一份力。” 夙风说道:“凭我们这点微末道行还是算了,眼下也只有我派掌门,才能与他抗衡。” 李沧海说道:“凌霄阁双清都对付不了他,你碧华派就可以?” 夙风冷笑道:“吾派掌门道法通天,小小楚云生算得了什么?” 李沧海说道:“你们掌门这么厉害,怎么不早来?” 说着扭过头去,冷笑一声。李沧海对各大掌门为一己私利,不愿干涉,颇有怨言。 樊胜雪打圆场道:“若各位能说动各派掌门,相信定能除掉楚云生这贼人。” 宁霜寒说道:“楚云生作恶多端,用邪术害死这么多人,我们武林正道,义不容辞。” 李沧海忙道:“霜寒妹子说得对,对付这种人,我们就该齐心协力。朱达昌那王八蛋不知跑哪儿去了,又临阵脱逃,下次老子见到他定要活剥了他。” 宁霜寒说道:“李大哥,千万别这么说,兴许他被困没逃出来呢。” 李沧海又道:“老子看到他跑了,这小子不知道溜哪去了。” 宁霜寒说道:“别管这些了,李大哥你也准备回去么?” 李沧海道:“我先去临安找我的兄弟们,我带了兄弟们离开河洛,帮里肯定是回不去了。” 众人商议后,李沧海决定去临安与鸿希帮的兄弟们会合,云无姬、夙凤、燕落尘、宁霜寒则想着先将此事回禀掌门,再与他在临安会合。 鹿幽鸣许久不见明玉小姐,甚是想念,便也决定先前往临安。有昆仑仙家和各路江湖好汉相助,虎啸军胜算更大。沐王爷和尉迟岚闻之,精神一振,特意置办丰盛酒宴前来相送,席后又赠与大量金银珠宝,李沧海等人均推辞不受。 第391章 月神殿 且说玄清身体渐渐恢复,在长安城前,凤清浑身真气充盈,发出刺目白光,手中以真气凝结成光之剑大战楚云生。这分明是修炼凌霄阁禁术《浑天功》之后才会有的纯质灵气。 凤清心中始终牵挂着师兄修炼浑天功一事,一直想劝说师兄放弃修炼那邪门功法。今日他又前来劝说,凤清听罢一脸不屑,傲然道:“你懂得什么?此次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早已性命不保。” 玄清眉头紧锁,急道:“那也不行,往后我绝不允许你再修炼《浑天功》,这分明是邪功。你难道不知,因修炼这邪功,我派有多少掌门丢了性命。数百年来,凌霄阁日益衰败,乃至后继无人,都是因这邪功所致。” 凤清听后,脸色一沉,不悦道:“《浑天功》是吾派至高神功,你别张口邪功,闭口邪功的。” 玄清无奈道:“好,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你告诉我你何时偷偷瞒着我开始修炼的。” 他本想看看事情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谁知凤清得意地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如今算来也有三个来月,我已修炼至第五层。” 玄清满脸惊愕,说道:“三个月便到第五层?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你若不实言相告,我回去就告知先生,看你如何交代。” 凤清眼见玄清眼眶泛红,拉着师弟说道:“说着说着,怎就还急了?实话告诉你,此事先生早已知晓,只是一直瞒着你罢了。” 玄清吃了一惊,他师父燃岚真人因修炼《浑天功》以至于无法乾元神封,到后来真气无处宣泄,惨死于山顶。 他还不知,凤清是先斩后奏,古逸尘虽然痛恨《浑天功》,然而此事若成,也可全了仙君之愿,何况依照此法,可以救长林一命。 她人老了,许多事早已看淡,便暗助凤清,将燃岚真人在世时所用的乾元灵箍交与他使用,玄清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古逸尘也以此为要挟,频频让凤清找玄清借钱,以供她灵甲灵术的花费。 玄清惊道:“不可能,先生怎会同意你修炼那邪功?” 凤清神秘兮兮地凑到玄清耳畔,缓缓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悉数告知玄清。 接着,又眉飞色舞地说道:“长林乃天命之人,他虽缺少命魂,却有机缘获得一枚千年虎胆。两者皆是千年难逢、平常人可遇而不可求之事,若《浑天功》由我二人修成,必将成就不世奇功,也弥补了师父生前遗憾,岂不是一件好事?师弟,你应当为我高兴才对。” 玄清听后,满脸狐疑,心中忧虑更甚。 凤清又道:“圣姑的冰脉玄功,对克制体内煞力大有好处。 日后我和长林乾元神封之时,还要有求于她,师弟不妨随我去月神殿走一遭。” 玄清哀叹一声,凤清说着,一把拉住玄清的手臂,踏上飞龙雪山。 飞龙雪山终年云雾弥漫,又有风霜阻隔,若是御剑飞行,不得路径,实在难以找到月神殿的所在。 二人相互搀扶着,在雪女的接引下,朝着月神殿艰难前行。 一路上寒风刺骨,雪粉在狂风的吹拂下铺天盖地地袭来,玄清和凤清二人冻得瑟瑟发抖,赶忙运起真气抵御。 越是往山上走,道路越发艰难。 他们转过一处处悬崖峭壁,跨过一层层厚厚积雪,飞雪宫月神殿终于缓缓地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由冰雪雕琢而成的圣殿,与冰雪浑然一体,在百步之内,才能瞧见神殿朦朦胧胧的影子。 二人在雪女的引领下进入月神殿,只见圣殿内满地琉璃,穹顶是一片冰盖制成。 外面虽是天寒地冻,此地虽冰墙雪壁,里面却依旧温暖如春。 圣殿内矗立着一座由玉石雕琢而成的月神神像,相传里面存放着月神神骨。 但见月神像云鬓高挽,闭目凝神,一只手掌托于胸前,护佑着这片土地。 凤清、玄清来到此地,恭恭敬敬地对着月神神像施了一礼。 只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二位真人可知这塑像是谁?” 玄清回身一看,原来是圣姑前来,连忙说道:“这自然是月神娘娘。” 圣姑微微点头,而后神色肃穆地说道:“相传蚩尤与轩辕在涿鹿大战,蚩尤祭出一条通天彻地的神龙。 这条巨龙乃是盘古大神脊筋所化,人称筋盘。 筋盘化形之日,天地巨变,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地下了三个月,洪水滔天,无数农田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 此龙乃盘古开天地之日孕育的混沌产物,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性情暴戾乖张。 引长河之水祸害黎民百姓,吞噬人类牲畜,毁坏乡村田园。 天界众神皆无法降服此恶龙。 月神手持苍月神剑,与那恶龙激战七日,巨龙受伤震怒,欲毁掉这中州大地。 月神为拯救人间,施展献祭之力,与恶龙同归于尽,保护了中华神州。 那恶龙筋盘自九天坠落苍茫大地,随之湮灭。 后人感激她的牺牲,便将她供奉起来,埋葬在大雪山之中。 那些后人世代守护着月神娘娘,即便天地变换,那里已经不再适宜生活,也从未离开。 月神娘娘用尽全力终于降服那恶龙,她在临死前还挂念着人类的安危,以神力窥探天道。” 玄清闻言,连忙附和道:“苍月出,天地劫?” 圣姑郑重道:“正是,相传人间遭受危难之时,势必会有一人应运而生,破除万难,拯救苍生。” 玄清若有所思捻须说道:“天命之人?难道是陈长林?是他背负着苍月神剑出现。” 圣姑点头应和道:“不错,苍月一出,邪魔尽诛。或许只有苍月剑才能彻底杀死楚云生。 我听闻背负苍月神剑的天命人,现在就在凌霄阁?” 玄清听出圣姑有借苍月神剑之意,便摇头道:“自从陈长林带着苍月神剑在临安出现后,就不见苍月神剑的影子,或许陈寿山带着苍月神剑隐藏起来了。” 圣姑急道:“苍月神剑是解决这场灾祸的关键。贵派既然知道苍月的下落,便承载了拯救天下之重任。” 凤清一听,顿时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说道:“要想除去楚云生,也无需什么神剑。 此次我们只是中了他的诡计,那楚云生依靠亡灵魂力增强自己。若再战一次,我有战胜他的把握。” 圣姑道:“如果你这次带着苍月神剑,早就把楚云生铲除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那数万将士的性命都要记在你头上!” 凤清道:“不是我不肯带神剑相助,只是现在神剑的下落,敝派也无从知晓。” 圣姑冷冷地说道:“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收了陈长林为徒,苍月神剑不在你手里,难道还在我手里不成?” 凤清无奈道:“上次我徒弟被妖人陷害,你就怀疑我私藏了苍月神剑,来山上找了几回。 我若知道神剑下落,还会瞒着你不成?是跟随月影的四个小妖精把苍月藏了起来,信不信由你。” 圣姑道:“陈长林是你徒弟,你去把神剑借来,击败楚云生再交还给他,又不是要霸占不还。” 凤清笑道:“苍月剑,被陈寿山藏了起来,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我也不方便问。你既然相信长林是天命之人,眼下这天命人也遇到了一些难处,此事还需圣姑出手相助。” 圣姑听罢冷冷说道:“你找我准没好事。你既然不愿拿出苍月剑,我也不强求。来人啊,送客!” 凤清本想着让圣姑帮助长林完成乾元神封,修成神功,没想到话未开口,她就开始撵人了。 第392章 大战尾声 圣姑言罢,接着便有两位身穿白衣、额头点着一缕冰凌、一袭长发的雪女,推着玄清、凤清二人出去。 玄清忙道:“都是道友,何至于此。” 凤清也道:“我真不知苍月神剑放在何处。 我若有,此次还不带来?我一把老骨头了,骗你作甚?” 圣姑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伸手阻拦,两位雪女这才退下。 圣姑因而笑道:“苍月神剑由天命之人保管也是好事。” 凤清气得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我,你早死在楚云生手里了,现在还不信我哩!” 圣姑道:“不是信不过你,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神剑下落,眼下终于有了些眉目。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慎重。此次长安一战,二位觉得楚云生实力如何?” 凤清冷笑道:“不过是一个自大狂罢了,若不是他依靠魂力增强力量,他不是我的对手。” 圣姑微微点了点头,又问:“楚云生与十八年前仅用一手之力便摧毁九重天的叶逐风相比呢?” 凤清不知如何作答。 圣姑替他答道:“楚云生虽强,但还远远不能和逐风相比。逐风所拥有的力量,更像是来自远古的神力。三千年前,自月神斩落筋盘,各方已经许久未曾出现在中华大地。如今苍月重新出现在人间,或许筋盘的力量并未消亡,而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于人间。十八年前逐风能爆发出那样的力量,就与筋盘有关。” 玄清惊愕道:“筋盘?” 圣姑道:“这出自吾派一本相传的古籍,年代久远,至于谁人所着已无从考究。” 玄清又道:“此事还未曾过,还请圣姑明示。” 圣姑接着言道:“当年月神娘娘杀死筋盘,苍月神剑随着筋盘坠落,也就消失于苍茫大地。如今百世轮回,苍月再次出现,正如月神娘娘所说,人世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劫难。十八年前苍月现世,九重天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无数修仙之人身死。现在每每想起,心中仍不觉胆寒。我想筋盘虽死,神力却不曾消失。多年后身为狐妖的月影机缘巧合得到了这股力量,后来又遇到了逐风,这股力量阴差阳错之下,被逐风获得。” 凤清惊道:“照你所说,筋盘之力侵入逐风体内,如此可就糟糕了。” 圣姑又道:“我敢确定叶逐风所拥有的那种力量绝非是凡人之力,当年楚云生或许就是觊觎苍月神剑当中的神力,致使叶逐风陷入魔掌,被筋盘之力侵蚀。” 玄清和凤清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当年确实如圣姑所言,不然也无法解释逐风为何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圣姑道:“我派世代供奉月神大人,守护月神殿,身为神使,修习冰脉玄功,可以保持容颜不老,也拥有比常人更长的寿命。这些年飞雪宫很少与昆仑山修行之人打交道。十八年前,月神像忽然降下神谕,飞雪宫破例去九重天参加比武大会。未料想神龙之力果然重现人间,看来月神神谕正在一步步应验。你们可还记得当年那场瘟疫?” 凤清说道:“怎么不记得?当年莫名其妙死了这么多人,说是瘟疫所致,现在想来,和楚云生的摄魂之法脱不了干系。” 圣姑道:“不错,当年我下山诊治时,就看出病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他们身上的魂魄似是被人抽走了。 那场瘟疫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楚云生。他很早之前就在中原出没,只是他那时候行事隐秘,中原武林和昆仑仙家都未察觉。” 凤清说道:“看来是九重天设计害死风儿的,也是这楚云生害的风儿入魔。我就知道风儿是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凤清说着气塞于胸,玄清道:“师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凌霄阁绝饶不了楚云生这厮。” 圣姑又道:“长安一战,我更确信楚云生与九重天那一场天灾有关,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他竟然知道我俗家名姓。” 凤清一听,就急道:“好啊,原来你飞雪宫与那妖人也有瓜葛。” 圣姑不禁皱眉,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倒跟我打诨,我飞雪宫怎会与这妖人有什么瓜葛?” 圣姑之前怀疑凤清私吞苍月神剑,他此时仍有怨气,说道:“你飞雪宫不与妖人勾结,他怎会知道你俗家名姓,这连我都不知道。” 圣姑道:“此事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听闻这楚云生来自南诏,早年间我倒与娲神殿神女,蓝翎羽有些私交。” “蓝教主?可是南诏国国母?”玄清疑惑道。 圣姑点了点头,又道:“南诏国世代信奉女娲娘娘,娲神殿更是担负神职。不过,我敢向二位保证,蓝教主绝不会与妖人勾结,去修炼这炼制人魂的邪功。 多年前,我派也曾协助蓝教主,铲除南诏中叛乱的妖人,这你们也是知道的。” 玄清点头应和道:“南诏国国君阁罗凤,当时请求唐王前来平叛,此事因与蛮族后裔有关,我昆仑仙家纷纷前来相助, 只是等到我凌霄阁来到南诏,那里作乱的妖人已经被铲除殆尽,到头来空忙碌一场。” 圣姑道:“当年蓝教主带来从作乱妖人身上缴来的一张残卷,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像是古文。虽是古文字,倒与本派流传下来的典籍,有许多相同之处。后来,我与蓝教主苦心研读上面文字,也大致明白了残卷上的大概意思。是说,九黎族人有位铸剑师,为制造一柄可以容纳魂力的兵刃,砍下自己手臂,制成一柄特殊匕首。铸剑师将自己的恶念倾注其中,那匕首因痛苦怨念而生,极为凶煞。这把匕首可以吸收亡魂中的怨念之力,占为己用。如今楚云生使用之力多半是出于此。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因心念而生,掌生死;七魄因欲望而生,掌性情。人因不满足心中欲念则会产生怨憎邪力,楚云生大概就是摄取这种力量。魂力是宇宙源力,这种力量虽然强横,但也异常凶险。正念邪念、清气浊气交织在一起,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此事我还需找蓝教主商议,若有她相助,我们更有胜算。” 玄清听闻圣姑所言,均觉应该如此, 只因十八年前的比武大会,闹得昆仑仙家和中原武林产生嫌隙。 玄清便想重办武林大会,以武会友,玄清将让圣姑转达给蓝教主,共商讨贼大计。 圣姑欣然应允。 长安一战,尉迟岚大军溃败,然而也让天下人看清了楚云生的真面目,此贴一发,各路江湖好汉纷纷响应,玄清和凤清拜别圣姑,又在尉迟岚大营逗留几日,交代过身后事宜,便回山门去了。 此一战也有诗云: 沐王攘夷持正义,将军荷枪扫八方。 战场煞神魂力震,血马兵城战意狂。 邪力浸淫化妖魅,迷途深处生机茫。 将军铁枪陷敌阵,壮士横死为情殇。 懊悔轻敌陷军阵,命途虽舛意未央。 蓝颜神女凌云际,凤凰于飞翎羽长。 玄清欲邀天下豪,凌霄山下义旗扬。 天下纷争揭帷幕,欲知后事看前章。 第393章 李二狗传 话说西城的李二狗乃是长林的结义兄弟。李二狗身材瘦弱矮小,常年的困苦生活让他面黄肌瘦。 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裤子也是短了一截,露出纤细且布满伤痕的脚踝。 在尉迟岚攻来之前,这年秋天,关中地区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粮价飞涨。 朝廷为应对战乱,不断征兵征粮,赋税徭役沉重,百姓苦不堪言。 庄稼几乎绝收,冻饿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健壮男子被拉去充军,妇孺艰难求生,老者只能闭目待死。 长安城西尽是贫苦百姓,他们的生活更为艰难。 李二狗自从母亲去世后,便与林小叶的母亲住在一起,认她为义母,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凄苦。 几天前,小叶娘身患重病,家中无粮,二狗只得带着一只破碗到东城乞讨。 他走街串巷,却无人施舍。 入冬那几日,天降暴雪,寒风刺骨。 李二狗穿着破旧棉袄,蜷缩在街角。 他瘦弱不堪,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嘴唇冻得青紫,时不时地颤抖着,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饿死街头,也不会有人在意。 李二狗已经三日未进食,饿得头晕目眩,不慎跌倒在一户破旧的门前。 这时,门里走出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看了一眼跌倒在地的二狗,他瘦弱的身体像一片落叶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破旧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寒冷,摇了摇头便关上了门。 二狗挣扎着站起来,蹲到房前避风处,蜷缩起来,他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 不一会儿,这位老妇人又拄着拐杖走出来,手里拿着半块黑窝头,扔给了二狗。 二狗饿得厉害,看到吃得,赶紧捡起窝头咬了一口, 这窝头冻得像块砖头,他腮帮子费力地鼓动着,好不容易才咽下,边吃边向老妇人道谢。 “快走吧。”老妇人说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关上了门。 二狗看着手中的半块窝头,想起生病的义母,眼中泛起泪花,他掏出一块破布想把窝头包起来。 谁知天太冷,他手一抖,窝头掉到地上,滚到了街中央。 二狗急忙去捡时,一条黑狗衔走了这半块窝头。 二狗匆忙去追黑狗,一直追到一家朱门大户门前,那黑狗正在舔食窝头。 他抄起一块石头向黑狗砸去,黑狗吃痛惨叫一声跑开。 二狗忙去捡起那半块窝头,擦了擦,揣进怀里。 刚要离开时,狗主人听到叫声出来。 这狗主人是一个体态肥胖的男子,满脸横肉,透着一股凶狠劲儿。 他穿着一身华丽的锦缎衣裳,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 看到一个乞丐趴在自家门前,断定是他打了自家的狗,怒喝道:“臭要饭的,你敢伤我家狗?” 二狗赶紧爬起来就要跑,狗主人却命人抓住他。 几名壮汉不由分说地围殴二狗,他们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二狗身上,二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打了几十下后,二狗没了动静。 这大户人家怕打死人不吉利,便将他随意扔在街角。 二狗忍着剧痛爬起来,他的嘴角带着血迹,眼睛乌青,原本就破旧的衣服变得更加破烂不堪。 手中还紧握着带血的黑色窝头,艰难地往西城走去。 来到一个破败不堪的农户家里,房屋里堆满杂物,正门上挂着半边喜字,格外显眼,大半年前小叶还正要与长林成亲,院子里满是高官显贵,喜气洋洋,谁知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二狗走进屋内,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躺在床上,正是林小叶之母。 林大娘脸色苍白如纸,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睛半睁半闭,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地干咳几声。 二狗一瘸一拐地来到床前,“娘,我刚要来的窝头,你起来吃点。” 林大娘缓缓睁开眼,眼神里透着虚弱,看了看二狗,眼中流出泪水,有气无力地说:“二狗,你吃吧,娘不饿。” 林大娘前阵子染上风寒,已经三天不吃不喝,她自知时日无多,不忍再拖累二狗,“我真的不饿,你吃吧。” 二狗心中不忍,拿来一个破碗,倒了些热水,把窝头撕成小块泡进去,然后端到林大娘身前,“娘,喝点水吧。” 林大娘只喝了一小口,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入碗中,随后便躺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二狗摸了摸林大娘的额头,发现高烧不退,急忙为她盖好被子,“娘,我认识金光寺的空渡大师,我们还一起帮过病人。我去找他来帮忙,你等我回来。” 林大娘想要嘱咐他不要瞎忙活,却已无力说话。 二狗独自顶着彻骨寒风,一路小跑,着急跑到了东城。 金光寺位于东城的山上,寺前坐满了等待救济的难民。 尽管金光寺常施粥给难民,但随着难民数量日益增多,寺里如今已经无力再施粥,可这些难民仍然不愿离去。 二狗一步步艰难地爬上山顶,却被山前的小沙弥拦住:“站住!干什么的?” “我,我找空渡大师。”二狗结结巴巴地说。 小沙弥道:“方丈如今不见客,你请回吧。” “我是大师的朋友,你就让我进去吧。”二狗恳求道。 小沙弥道:“就算你是方丈的亲儿子,我也不能放你进去。这几日想混进去的人太多了。” 二狗接着哀求:“求求你让我见见大师,我真的有急事,人命关天。” 小沙弥道:“现在哪件事不是人命关天?我也是没办法,恕不能留你了,快走吧。” “我家人快死了,求求你通融一下。”二狗含泪说。 那小沙弥无奈叹道:“敝寺实在是帮不了你们。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山下这么多等着救济的人。我们山上眼看就要断粮了。” 二狗急道:“我不要吃的,我就是想求大师救救我娘。” 小沙弥看他可怜,便告诉他实话:“方丈前几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愿意等,就在这里等,我可说的都是实话。” 二狗闻言比便想等空渡大师回山,此时天寒地冻,他蜷缩在金光寺门口,不停地颤抖着,牙齿也在打颤,苦等了一天一夜,还是没等来空渡大师。 二狗冻饿难耐,只得迈着虚浮的步子下山。 正往西走时,恍惚间撞到一个富家子弟。那人身着锦衣华服,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原本正要前往烟花柳巷消遣玩乐,却被满身泥垢的二狗迎面撞了个满怀,弄脏了衣服。 二狗连声道歉,那富家子弟气恼衣服被这乞丐弄脏,即命随身侍从,将二狗按在地上一顿痛打, 二狗此时已经麻木,他蜷缩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只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狗,面对别人的拳打脚踢、恶言辱骂,心中毫无波澜,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那人把二狗狠狠苦打羞辱了一番,才大笑着离去。 二狗见那人走远,才慢慢爬起,身下却多了一个银袋。 原来富家子弟刚才打他时,不慎掉在了地上。 二狗捡起银袋,忙跑到一家包子店,吃了一屉包子,又让老板装了一屉。 路过一个药店,走进去。药店老板见二狗一副穷酸样,本想撵他出去,但看到他手中拿出一枚亮闪闪的银锭,便止住了口。 “大夫,我要抓药。”二狗道。 药铺老板问道:“这位小哥,你得把病症给我说一下,我才好帮你抓药啊。” “我娘病在床上三四天了,一直发烧,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娘。” 掌柜的捋了捋胡须,料定是风寒之症,这段时间得这病的人太多了。 掌柜的给他抓了药,并嘱咐了几句如何熬煮。 二狗自小照顾母亲,自然会煮药。 他撂下银锭,也不管掌柜的找零,就急匆匆地赶回家去,彼时,林大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喝了二狗熬的汤药,吃了些粥和包子,林大娘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些,小睡了一会儿,身体也觉得渐渐好了些。 林大娘醒来,看到二狗陪在她身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二狗,真是难为你了,你是个好孩子,大娘也没什么给你的,只有这一把老骨头了。你说你图个啥啊?” 说着,老泪纵横。 二狗揉了揉眼睛,笑了笑,:“娘,我什么都不图,我从小伺候我娘,习惯了。你就把我当做亲儿子就行了。有我一口吃的,我绝不会饿着娘。” 林大娘含泪笑道:“好,好,我的儿。这世道,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 王婶前两个月已经去了,我总想着啥时候也跟着她一块去了呢。” 二狗道:“天无绝人之路,以后没准日子就好起来了。” “啥时候是个头啊。”林大娘又叹道。 二狗给林大娘喂过汤药,又在屋里收拾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队捕快闯了进来。 原来,那富家子弟发现钱袋被偷,当即报了官。 官府顺藤摸瓜,从药铺一路打听,来到这里。 果然搜到了丢失的银袋,于是将二狗扭送官府。 官府也没有过多审讯,像二狗这样的人,与其关入监牢,不如让他去城外做苦役。 二狗就这样被押送到城外碎石场。这里对二狗而言就是鬼门关,即便是体格壮硕的汉子,也撑不了多久,更不用说二狗这样瘦弱的人了。 二狗每日不仅要搬运石块,还要遭受谩骂鞭打。只熬了几日,二狗终于熬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监工见他奄奄一息,正准备把他随便一裹扔到荒郊野外去。就在二狗将要被抛尸荒野之时,一位白衣男子走了过来。 第394章 佛不渡吾,吾宁成魔! 就在李二狗奄奄一息之际,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恰好路过此处。 他瞧见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心中不禁一动,于是走上前去支开监工,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后,便吩咐手下人将其带回去救治。 在男子的精心照料下,二狗的状况逐渐好转,缓缓苏醒过来。 二狗感觉自己仿若置身梦境之中,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周围有丫鬟侍女侍奉着,再也不用忍受痛苦与饥饿。 侍女们悉心照料着他,端来热水,送来衣物和点心,就如同伺候老爷一般周到,还为他更衣、洗浴。 起初,二狗在这些女子面前袒露身体时,感到极为不自在。 他那羞涩的模样引得侍女们暗自窃笑,这让二狗愈发难为情。 但时间久了,他也就慢慢习惯了。 只是,二狗并不知晓是谁对自己这般好。 他独自住在一个大庭院里,这里禁止随意进出。 二狗因为牵挂林大娘,想要外出,却遭到阻拦。 就在此时,那位身穿白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纷纷下跪。 那一刻,二狗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竟然是他心目中害死娘亲的凶手——楚云生。 二狗发狂似的扑了上去,一心想要找他报仇,然而无论他怎样厮打,楚云生始终都不还手。 “闹够了没有?要不是我,你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楚云生不耐烦,冷冷说。 二狗愤怒地吼道:“你这恶贼害死我娘,我跟你拼了!” 楚云生那犹如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二狗如此弱小的身躯又怎能靠近分毫呢? 他瞪着二狗说:“害死你娘的人,不是我。” 二狗双眼布满血丝,狠狠说:“你胡说,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大坏蛋!你滥杀无辜,祸害苍生,你卑鄙无耻,毫无人性,害死了这么多的人。” 楚云生大怒揪住他,“我是恶人?我是凶手?你知道真正害死她的是什么吗?是你!是你的懦弱、软弱、无能、卑微与愚蠢!你只知道摇尾乞怜,不懂得去争取、去抢夺,只晓得逆来顺受。你说我是恶人,可我救了你; 你说我害了你娘,然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才是真正的刽子手。皇城之前血流成河,他们之中哪一个是我杀的?说我害人,那些饿死冻死的贫苦百姓,又有哪一个是我害的?你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我身上,难道不可笑?” 楚云生宣泄着怒意,就如同曾经怨恨对上天的不公,向二狗诉说着人世间的种种不公之事。 二狗听闻这些,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楚云生的话让他无从反驳。 楚云生接着又诚恳地说:“二狗,你忘了吗?是我给你娘诊治,给你娘喂药的,我才是真心想要救你的人。二狗,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曾经的我也和你一样天真,后来我才发觉,当苍天都容不下你的时候,你活着便是一种罪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这个不公的世道,你明白吗?” 二狗猛地愣住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很软弱。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苦日子,自从娘亲和小叶相继离世后,他心中那希望的光芒便渐渐黯淡,他开始对这个弱肉强食、人欺人的世界感到绝望。 楚云生见他不再言语,冷冷地笑道:“你说我滥杀无辜,这一点我不否认。我确实杀了一些人,那些执迷不悟、自认为是正义的卫道士。 这些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做尽不义之事,如果不把这些虚伪的卫道士杀光,这个世界如何能看到未来?杀人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目的是为了不再有像你这样真正善良的人被杀害。你只看到我杀人,却没看到我的良苦用心。” 楚云生见二狗被自己的话所触动,愈发兴奋起来,他知道二狗肯定和自己一样,他们曾经都是善良正直的人,是这个世道把他们逼成了如今的模样。 楚云生脸上流露出对世事的愤恨之情,越说越激动,“你看看,这个世道还有希望吗?那些平民百姓活得如同蝼蚁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而那些自认为是上等人的权贵,在这乱世之中,日子却过得愈发体面。他们荒淫无度,纵情享乐,难道他们就比你高尚吗? 这个世道已经把你逼死过一次了,你不想再活一次吗?现在你可能不太理解我所说的话,等过些时日我会再来找你。” 楚云生说完便离开了这所宅院,随后便有人送来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接着,又有几个侍女领着一位穿着华丽服饰的妇人走了过来。 二狗看到后,急忙迎了上去,“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大娘看到二狗,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在此处相逢,两人相拥而泣。 过了一会儿,林大娘说:“这说来话长,咱们进屋再说吧。” 原来,林大娘和二狗一样,也遇到了贵人,过上了富贵的生活。 林大娘和李二狗就这样在长安的一所豪宅里安然地住了半个多月。 林大娘备受恩宠,不必再遭受尘世的绝望之苦。 她也十分疑惑,为何这些人突然对自己这般好,她心想小叶曾经和昭阳公主有往来,或许因此结识了大贵人。 所以她总是念叨着昭阳公主的好,二狗也无心解释,更不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害死小叶的楚云生给予的,每日依旧侍奉着林大娘。 楚云生的话不停地在二狗耳边回响,这段时间,二狗的心逐渐被这冰冷的世界冻结。 他曾经满腔热忱地积极生活,可是无尽的苦难一点点地将他的热忱消磨殆尽。 他曾经向他人求助、乞讨,可又有谁愿意帮他呢? 他又想起那个给他窝头的老妪,心中一软,但转念一想,坏人终究还是比好人多,不杀光坏人,好人就要备受欺辱。 在这个世上,奸人活得更加自在,在乱世之中人活得还不如狗。 他原本一心向佛,佛却不渡他;他原本一心向善,却受尽欺凌。 他一心爱着小叶,可所爱之人被他人抢走,尸骨无存。 想起林小叶,李二狗心中充满恨意,突然对陈长林涌起一股莫名的恨意,恨得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手心似乎都要攥出血来。 既然没有希望,那就拥抱绝望,既然没有光明,他就拥抱黑暗。他心中那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从今往后,他李二狗再也不会轻易受人欺负,他发誓要让那些看不起他、对不起他的人都得到报应。 第395章 鬼眼魔瞳 楚云生和李二狗于京都的医馆中结识。 李二狗极为热心,常常到医馆帮忙,他对这个年轻人格外看重,似乎在二狗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他们最初都充满热忱,心怀对世界的热爱,然而他们炽热的心,都被尘世的凉水浇灭。 他心冷之后,便走向黑暗,他怨恨命运对自己以及九黎族人的不公。 楚云生认定二狗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在城外碎石场偶然救下他后,对他关怀备至。 楚云生挫败尉迟岚,在长安城权势滔天,俨然成了一城之主,卓彦太子如今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封二狗为镇国公,赐予万顷封地,赏下万两黄金。 文武大臣畏惧国师的威严,纷纷高呼镇国公千岁。李二狗自此改名为李天赐,意为上天恩赐,重获新生。 自此之后,李二狗恩宠加身,出府时有侍从听其差遣,回府时丫鬟小妾簇拥,百官阿谀奉承,前呼后拥。 这一日,朝廷派了一顶金轿,将二狗接入宫中。 楚云生坐在龙椅上,紫金殿上此时仅有他和二狗二人。 二狗身穿五爪蟒袍,脚蹬朝天靴,头戴燕翅檐帽,位极人臣,他从未享受过这般富贵荣华。 楚云生见他沉默不语,便接着说:“你可知我为何要帮你?” 二狗不知,摇了摇头。 楚云生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有不甘人后的野心,只是缺乏对这世界绝望的勇气。当初你起早贪黑帮我照顾那些病人,真令我感动。你现在或许还恨我,又或许是畏惧我的实力,不敢表露出来。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真心对你好。” 二狗听后,眉头紧皱,默默低下了头,他心中此时依旧一片茫然。 楚云生接着说:“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只有狼才能吃肉,羊只能被狼吃。想当年我和你一样,当我想要以满心善意对待这个世界时,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恶意。这个世界是丑陋黑暗的,我想让人间再无苦难,而要完成这一切必须要有绝对的力量和可靠的帮手。你愿意为我完成这一切吗?二狗?” 他依旧像从前那样亲切地称呼二狗。 二狗目光变得坚定,狠狠说:“什么苦我没吃过?你救了我,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我什么都不怕。” 楚云生不禁拍手赞道:“好个二狗,你真没让我失望。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来自南诏,其实我是九黎后人,我身上流淌着蚩尤的血脉。九黎获罪于天,伏羲本要灭掉我全族,后来女娲将我族驱逐到最荒凉、最贫瘠的地方,并设下结界封印。可恨的是,二十年前,南诏与唐王联合,无缘无故将我黎人屠戮殆尽,我九黎数千族人,如今只有我一人幸存。当我被浓烟熏醒时,看到的是宛如末日的景象,亲人被杀,家园被毁,满目疮痍。我九黎族人无缘无故惨遭屠戮,那时有谁为我族人伸张正义?我拼命救出满身鲜血的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将我族的至宝交给了我。” 说着拿出一个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卷兽皮,摊开后,里面包裹着一把骨质匕首。 那张兽皮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奇怪的文字,二狗看了有些奇怪。 楚云生接着说:“这里隐藏着我族的至高秘密,我遍访天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知晓了其中的奥秘。这原来是蚩尤留下的,记载着一种神奇的功法,可以利用魂力修炼。 这把匕首名为蚩尤战刃,是我九黎先祖用自己臂骨,磨制而成,能够吸纳生魂之力。我九黎先祖蚩尤大人,就是利用这柄匕首,练成不死金身。” 二狗道:“我却听说蚩尤被轩辕在涿鹿打败了。” 楚云生闻言怒道:“胡说!那是因为我九黎中了轩辕的阴谋诡计!” 二狗道:“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楚云生听后,脸色铁青,刚要发怒,忽然又转怒为喜,冷笑道:“哼哼,你说得不错,败了就是败了,借口是为失败者准备的。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欣慰。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能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强大,不知你愿不愿意?” “只要能变得强大,做什么我都愿意。” 楚云生拿着蚩尤战刃,在二狗眼前晃了一下,那蚩尤战刃由人骨制成,充满怨念之力,那匕首宛如野兽的牙齿一般,露着微黄。 二狗看着这柄白森森的匕首,面上毫无惧色,他已经吃够了苦,还有什么苦吃不得? 楚云生又道:“人若要改变,必须经历痛彻心扉的痛苦,你若想变强,就必须付出些代价。” 说着,他拿着匕首,猛地刺向二狗的额头。 二狗没想到他竟然拿起匕首刺了过来,接着就看到他要剜去自己额头上的一块骨头。 二狗疼得颤抖起来,大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楚云生怒目圆睁,怒喊道:“别动!” 然后像一头野兽一般露着獠牙,狠狠剜着二狗的额骨,溅得他满脸是血。 二狗头疼欲裂,不停地哀嚎。 楚云生抓住他的衣领,让他难以挣脱,用这把骨质匕首在二狗额头剜出一个枣核形的孔洞,里面空洞洞的,可以看到蠕动的脑仁。 楚云生剜出空洞后,又从手中取出一个包裹着白色筋膜的小球,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蠕动。 二狗捂着血淋淋的脸,此时他吓得肝胆欲裂,声音微颤,问道:“这是什么?” 楚云生邪魅一笑:“这可是好东西,能帮你快速成长的好东西。” 说着拿开他的手,将这个小东西放了进去。 那正在蠕动的东西忽然破壳而出,竟是一条小蛇,从二狗额头探出一个蛇头来,张开嘴不停地嘶吼。 二狗感受到蚀骨钻心的痛,痛得几乎要发疯,双手使劲扑打抓挠着头颅,喊道:“啊啊… 疼… 痒啊… 啊…” 楚云生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说:“别怕!” 说着,他拿着蚩尤战刃,施起了咒术。 只见那把龙骨制成的骨匕浮于空中,从匕首中流出一丝丝蓝色气流,飘进二狗的额头中。 楚云生神色带着怜悯又带着桀骜,“小家伙,乖,吃饱了就别闹腾了。” 小蛇吸收了这蓝色的魂力,果然安静下来,缩进了二狗的额头里。 二狗额头上的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楚云生施法完毕,松开二狗。 二狗赶忙摸着完好如初的额头,慌张问:“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袋里?” 楚云生笑道:“是鬼蛇的蛇卵而已。” 二狗大惊:“蛇卵?”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这东西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你要知道,我是靠魂力来修炼的,魂力是世间最强悍的力量。 强大的同时也有它的坏处。在吸收魂力时,也会把一些怨念之力吸收进去。这些怨念之力积蓄多了,可就不妙了。 这鬼蛇正好可以帮助你吸收这一部分力量,既不浪费又能提高你的力量,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你额头上的也是?” 楚云生笑道:“我这是先天修行而来的天眼赤瞳,你是后天得来的鬼眼魔瞳,怎可同日而语?不过你放心,两者效力是相同的。” 说着,拿出一个挂着三个兽牙的项链,戴在二狗脖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二狗又问道。 楚云生笑道:“这是承载灵魂怨念之力的魂器,它能让你保持心智,不受邪力影响。 从今天开始,你要随身带着,千万不可毁坏。” 二狗道:“要是毁坏之后会怎样?” “若是毁坏,邪念侵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永失轮回,那可就糟了。” 说着,楚云生敞开衣领,又道:“你瞧,我不也戴着呢吗?” 二狗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扯那个兽牙项圈。 “可千万不要乱动,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这件魂器能让你获得强大力量,又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现在你摘下它倒是没什么,但随着你功力增强,你会更加依赖它。若你想毁坏它,你的力量将不再受束缚,但力量一旦失去控制,又有什么意义呢?” 二狗闻言,忙跪下:“谢大国师再造之恩,属下愿为国师效犬马之劳。” 楚云生忙扶起二狗,“你如今是我的兄弟,只要你跟着我,这天下早晚都是我们的。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记住,千万不要弄坏魂器。” “是,国师。”二狗说着退下紫金殿。 第396章 怨念 二狗走后,楚云生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口蓦地一紧,一阵酸痛袭来,他瘫坐在椅子上。 此时,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进来打扰我吗?” 楚云生胸闷难耐,脸色铁青,对着来人厉声呵斥道。 来者正是常禄,他右眼戴着一只眼罩,那只眼睛虽被莫中有刺穿,但看上去并未造成太过严重的伤害。 常禄满脸虬髯,皮肤粗糙且黝黑。他走近之后,单膝跪地,恭敬地回禀道:“属下只是担心宗主。” 楚云生摆了摆手,“无妨,不过是魂力反噬罢了。” “宗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就是了。” 常禄皱着眉头,“他的母亲之死与我们有关,而且此人与陈长林关系密切,这样的人怎能靠得住?” 楚云生道:“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我自有分寸。” 常禄急切地说:“即便如此,宗主怎能将本门功法传授给一个外人?” 楚云生冷冷地问:“你有怨言?” “属下对宗主忠心耿耿,只是不服。” 楚云生笑道:“好一个不服,你跟随我多年,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缺点,那就是太过自以为是。”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为主宗担忧。”常禄跪着,双手支在地上。 楚云生独自坐在巍峨的紫金殿上,叹道:“你不明白我为何对他这般好?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力量的滋味固然美妙,但也会让人孤独,这种感觉让人难受。 我了解二狗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野心,有贪念,但他只是被世俗道德所束缚。哼!道德?仁义?在我看来全是假仁假义!如果他没有变成我想要的样子,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些我都可以给他,权力、力量、虚荣,我都可以满足他。” 常禄小心翼翼地说:“宗主若是怜悯他,随便赏赐些东西打发他便是了,何必如此?” 楚云生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不是怜悯,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我了解他是怎样的人,这些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宗主。”常禄连忙退下。 楚云生坐在龙椅上,身体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随着力量的增强,他的右臂突然发生变形,变成一只粗壮怪异的手,皮肤变得暗黑色,指甲变得尖锐,如同野兽的利爪。 楚云生盯着自己这双异形的大手,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厌恶和愤恨。 他恨自己面目狰狞,恨有人瞧不起他。 他凝视着这双手,怒道:“迟早有一天,我要让这世间的众生都臣服在我的脚下。我失去的,我要千百倍地夺回来!” 楚云生收起神力,那双魔手恢复了原状。 这次他在长安城前大败尉迟岚,已然与天下武林为敌,不过他毫不在意,他是蚩尤后人,终于将轩辕后人狠狠踩在脚下。 而他所承受的痛苦,在他那宏伟的目标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要让人神平起平坐,他要获得永生之力。 楚云生起驾前往太和殿,掀开珠帘,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正是当今皇帝赵正毅。 楚云生对躺在床上的赵正毅说:“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我说过,会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在眼前消失。只可惜你无法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你是条汉子,喝了断魂汤,竟然撞柱自杀!不过,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安静地离去,我还要让你亲眼看着蚩尤后人战胜你们轩辕后人。你要是能醒过来,一定会嘲笑我,跟一个死人说话,岂不是愚蠢至极。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懂我? 当有一天你面对来自血脉的欲望时,你才会发现,谁才是真正的小丑!你那所谓的仁义道德,在绝对的欲望面前不过是个笑话!我终究会证明我是正确的!” 楚云生说完,大袖一挥,转身离开了宫殿。 第397章 报复 长安之围已解,富人和官吏们在烟花之地纵情享乐,一片歌舞升平之象,那场战争的惨烈似乎已被人们淡忘。 而李二狗却从地狱步入天堂,世事的转变竟如此之快,令人意想不到。林大娘望着屋子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那璀璨的光芒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披凤袍,头戴珠冠,周围的人毕恭毕敬地向她道贺,这一切如梦似幻,让人难以置信。 她仔细打量着身上的新衣,上面绣着凤凰与各种花卉,其用料之奢华,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 李二狗如今贵为镇国公,仍待林大娘如生母一般。 此前,二狗因盗窃案被应天府曹大人缉拿,随后被发配去做苦役。没想到如今他竟得到大国师的赏识,满朝文武对他敬重有加。 在这长安城中,又有谁敢与大国师作对?曹大人因曾得罪过镇国公,先是将诬告二狗的富家公子抓来,狠狠折磨了一番。 那公子哥双腿被打断,在严刑拷打之下已不成人形,如今疯疯癫癫,听到一点动静就吓得浑身战栗。 这一日,曹大人命两名衙役将这疯癫的公子哥押过来,他自己则在大冬天光着膀子,背着一捆干柴,前来请罪。 李二狗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曹大人如今匍匐在地,心中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感。 曹大人那肥硕矮小的身体,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向他求饶道:“下官有眼无珠,望国公大人大人有大量。上次下官误抓了大人,全怪这小子栽赃陷害。现在下官把他抓来,交由大人处置。” 曹洪德说着,让人将那殴打二狗的公子哥抬了上来。 那人被折磨得失去了理智,看到二狗走来,竟吓得大小便失禁。他头上戴着夹板,手脚戴着镣铐,跪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李二狗见那人浑身臭不可闻且遍体鳞伤,已没了折磨他的心思,便让曹洪德将人抬走。曹大人见二狗并未责怪自己,趴在地上不停地千恩万谢,才缓缓离去。 李二狗忽然想起一件往事,于是乘坐一顶大红轿子出门而去。轿子行至一个馒头铺子,二狗示意落轿。 轿子缓缓落地后,他走到路边一个小铺前,“给我拿两个杂面窝头。” 店老板很是诧异,这般富贵打扮的人怎么会来买穷人吃的东西,他不敢怠慢,急忙取出两个干硬的窝头递给他。 二狗留下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店老板拿着沉甸甸的银元宝,呆呆地望着二狗远去的背影。 二狗咬了一口窝头,只觉苦涩至极,心中一阵苦笑。在他饿极之时,这样干硬的窝头却求之不得。 二狗接着命人将轿子抬到一扇朱漆大门前,侍卫前去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位老仆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仆人看到一个少年站在门前,身后跟着十几名兵丁和几名轿夫,顿时慌了神。 二狗身后侍卫上前斥责道:“见到镇国公大人还不下跪?” 那仆人慌得跪下,“小人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望侯爷恕罪。” 二狗下了轿子,“今天没你什么事,把你主子叫出来。” 那老仆不敢怠慢,急忙去唤主人出来。 不一会儿,一老一少带着一众家眷走了出来,这一家子得知国公前来,皆跪在二狗身前。 二狗走上前来,对着满脸横肉的公子,冷冷说:“你不记得我了?” 那公子哥长得甚是肥硕,记性也差,一副纨绔模样。 他抬头看了看二狗,“小人并未有幸见过大人,望大人恕罪。” “我穿成这样,你既然不记得我,那我给你提个醒吧。就在上个月,我们还见过面。” 那公子哥疑惑道:“上个月?小的实在记不起来了。” 那家老主人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骂道:“狗畜生,不长记性的混账东西,见过大人怎么就不记得了。” 他接着向二狗说:“大人,孽子愚笨,竟不记得和大人有过一面之缘,真是该打,请大人恕罪。” 说着又狠狠打了他儿子几巴掌。 二狗冷冷说:“哼哼,想不起来,我也不怪你,换做是我也可能记不起来。这样吧,我再给你提提醒。” 说着,二狗把一个窝头丢在了地上。 那人看了看窝头,又看了看二狗,忽然眼前一亮,“大人,您是!” “想起来了?” 那人连连点头,结结巴巴说:“这,这……” 他忽然想起来前阵子,有个乞丐打伤了他的爱犬,他便让人狠狠将那乞丐揍了一顿,没想到这乞丐竟然成了大官。 那公子想起这段往事,拼命磕头求饶,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不知道那就是大人您啊,小的糊涂啊!” 老主人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便知他一定是得罪了二狗,顿时怒道:“你这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人也是你能得罪的?平日里我把你娇惯坏了,你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今天就宰了你这个兔崽子!” 说着又怒扇了他儿子一巴掌。 那胖乎乎的儿子对其老父亲倒是极为听话,低着头,忍痛挨着。 二狗看罢,不耐烦说:“行了,行了。这样吧,今天你把这窝头吃了,我就饶了你。” 那家老主人忙说:“是,是,小的吃,小的现在就吃。” 说着拿起窝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二狗见状大怒,一脚把他踹到一边,怒道:“谁让你用手拿着吃了?” 老主人惊出一身冷汗,不明白二狗的意思。 二狗又丢下一个窝头,“吃,给我像狗一样把它吃个精光!” 二狗身边的侍从也怒喝道:“给老子跪下吃,快吃!” 那父子二人虽无奈,但刀架在脖子上,不敢不听,只好趴在地上,学着狗吃食的样子,一口一口地啃了起来。 那人正一口泥巴一口窝头地吃着,二狗一脚把窝头踢到了一边,“怎么?不好吃?” 老主人忙说:“好吃,好吃。” 说着又爬过去啃了起来。 老主人生怕二狗责怪他儿子,又乖乖地吃了起来,好不容易吃完,又一脸憨笑地看着二狗,“大人,你看我吃得干净不?” 二狗冷笑道:“够了。” 再看那肥硕的公子,实在吃不下那干硬的窝头,窝头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二狗走上前去,冷冷说:“怎么?你吃不下?” 那公子含泪哽咽道:“大人,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了小的吧。” 二狗身边的两个侍卫按着那公子的头,怒喝道:“吃,给我吃,吃不干净别想起来。” 那人实在吃不下去,他老爹便上前来求情:“大人,让他替他吃吧。” 说着自己啃了起来。 二狗见状,心中恼怒,揪着那公子哥的头发,“我让你学狗一样,你偏不学,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说着,二狗双手化为五道黑色邪气,刺向那公子哥的心口。 那人哼唧一声,便断了气。 他老爹爱子心切,眼看着儿子无端被二狗杀死,顿时怒从心头起,站起来朝二狗扑了过去,就要找他拼命。 二狗怒火中烧,手中又凝出一柄黑色长刀,此刀由煞力汇聚而成,锐利无比,二狗唰的一声,将老主人的头砍了下来,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街心,那颈部的鲜血还如喷泉般喷涌。 侍卫们见二狗一出手便杀死这父子二人,都大为惊骇,他们本想着不过教训教训这家人,没想到竟闹出了人命。 这家的女眷们听到动静,早已跪在门前求饶,看到二狗杀了老爷和少爷,女主人急火攻心,悲愤交加,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也当场死去。 二狗杀了二人,双手不停地颤抖,此时他邪气入体,心中满腔的恨意无处宣泄,看到眼前的惨状,心中一惊,寒毛直竖,也冷静了下来。 按说这家人虽无大善之举,也非十分奸恶之辈,今日一家三口惨死于二狗之手,主仆上下莫不悲哭。 二狗急忙坐进轿子,回府去了,从轿子外面听到那家人不停地哭嚎,搅得他心烦意乱。 路上二狗只觉心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想起之前那一幕,心中略觉失落。 但转念一想,这家人为富不仁,实在该杀,不杀尽天下坏人,好人就要被他们欺负,他们是死有余辜。 二狗如此想着,心中渐渐涌起一团邪恶怒火。 刚回到府中,却见林大娘忙过来相迎。 如今二人亲如母子,林大娘将二狗当作自己亲儿子一般,她见二狗脸色不好,手上也沾满了鲜血,惊道:“二狗,你怎么?手伤了不成?快让娘看看。” 二狗面露难色,只说:“娘,我没事,一点小伤。” 林大娘不肯依,非要请人好好给二狗医治。 那边大夫来了,二狗只不过将人随便打发了,他此时的身体是绝不能让人看见的。 楚云生在长安那一场大战中,吸收了战死战士的魂力,并将这至强煞力源源不断输送给二狗。 如今他邪气入体,在魂力的影响下,他的身体已渐渐发生异变。 邪气发作时,他的血变成了黑色,全身变得黝黑,若非身上的魂器和那额头上的鬼蛇帮助他吸收魂力,他也早已陷入疯狂,如失去神智的野兽一般。 此时,二狗杀了人,身上沾满了鲜血,已然难走回头路,他吸收的怨念之力,更让他怨恨这残忍的世道。 他恨以前无能的自己,而今失去的,他要统统夺回,他恨长林辜负了小叶,因此将心中一团邪怒之意,转到昔日的好兄弟长林身上,誓要杀了他为小叶报仇。 第398章 御灵宝甲 自凤清毅然下山去长安寻师弟,凌霄阁“双清”俱不在山上。这下可好,门下弟子越来越不服管束。 墨掌柜因此和戒律阁苦无长老商议,以后无论亲疏,若有违反门派规矩,一律加倍严惩! 谁知长林带着众人闹出了大乱子,山门震动,上下不安。这事还要从凌云阁说起。 且说这天下午,倩儿和星河去凌云阁帮忙。 古逸尘见着他们互相不理睬的样子,“怎么了这是?一个个脸上像打了霜似的,谁惹着你们了?” 倩儿嘟着嘴委屈说:“星河他欺负我,他凶我。” 星河连忙摆手,一脸无辜,“冤枉啊,我真没有。” 古逸尘猛地伸手扭着星河的耳朵:“倩儿还能错怪你?你比她大这么多,欺负人家干什么?快给她认错。” 星河只得向倩儿说:“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倩儿咧嘴一笑,“好,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蓝倩儿有事没事总爱和星河打趣,或是故意怄气逗他,或是一惊一乍吓唬他。因前阵子星河得罪了星彩,倩儿便抓住了把柄,以此做要挟。 星河为求倩儿能在星彩面前美言几句,便对倩儿低眉顺眼,百依百顺。 古逸尘笑着摇摇头:“嗯,你真是个小淘气,每天不生出一些事来,你就不舒坦。今天我又把你们的御灵宝甲改进了一下,快过来试试。” 倩儿兴奋地拍手欢呼:“好啊!好啊!快让我先看看。” 古逸尘取出一套灵甲给她穿上。 蓝倩儿换上之后,戴着大大的灵光眼镜,像个大眼睛青蛙,又穿着青纱宝衣,这件宝衣极为轻巧,看着样子朴素,却是个宝贝水火不侵,接着又背着一个小挎包,戴着护膝、护腕,还有轻云靴和灵术手套,件件都是古逸尘花费心血精心制造而成,远非贝壳镇山下售卖的凡品可比。 待倩儿将灵甲穿戴妥当,古逸尘把一把阔剑背在她的背上。 “咦?好轻啊!比上次轻多了。” 古逸尘得意地笑着:“那是自然,我特意为你做的,里面是中空,外表做了硬化,只差注入灵气、镶嵌上宝石,就能发挥和乾坤画卷里一样的威力了。” 倩儿兴高采烈地蹦起来欢呼,“好啊!看谁还敢欺负我。” 古逸尘笑着招招手:“转个圈,让婆婆我瞅瞅。” 倩儿依言转了一圈,古逸尘点头说:“嗯,不错,小巧可人,威风可爱。不过你要记住,婆婆给你做这一套灵甲,可不是让你上去和人拼命,所以十分轻便。你把灵池放在腰间的挎包里,灵甲便可以发挥效用。遇到危险也可以及时逃脱。” 倩儿点头说:“遇到危险,我就让阿星先上。” 星河也穿上灵甲,却尴尬地说:“婆婆,我这件怎么这么笨重啊?感觉像是卖药的郎中似的。” 婆婆啐了一口:“你还埋怨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你这件灵甲下了多大的功夫。你看看这灵术手套,这剑上的机括,都是需要灵力的,这灵池做得这么大,还不是为了让你能充分发挥这套灵甲的威力?倩儿都说了,你要好好保护她呢,没有力气怎么行?” 倩儿笑道:“星河,你之前背那么大的箱子都行,现在怎么就不愿意了?” 星河道:“我没说不行,就是太别扭了。” “别别扭了,习惯了就好了,你俩穿好了就跟着我去后山练习练习。” 古逸尘说着,让倩儿和星河跟着来到一片寂静无人之地,在他们的灵池中放入数枚灵子,他们身上的御灵宝甲便有了反应。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星河的动作也更加小心了。 星河握紧鲁班剑,斜斜一挥,一道烈焰激射而出,扣动机括后,再次一挥,一道惊雷又击在远方,接着转变机构,又可使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攻击。 古逸尘看后满意地点点头,“基本的技能掌握了,以后还要勤加练习。你这剑法也太丑陋了,得好好练练。” “是。” “你再试试轻云靴。” 说着星河纵身一跃,直飞到一根树杈上面,他勉强站在上面,险些摔了下来。 控制好力度后,他又轻轻跃下,左掌灵术手套推出,一道气波涌出,打在前面的一棵大树上,枝叶乱颤。 古逸尘见后说:“嗯,还不错,学会灵活使用了。不过这套灵甲如何发挥它应有的实力,还要靠你们合理使用,最重要的还是要靠灵子,没有灵子,一切都白费,所以你要掌握好使用时机,不可浪费自己灵池里的能量。” “是。” 星河演练后,倩儿忙说:“婆婆,该我了,该我了。” 古逸尘叹了口气,“今天就算了,毕竟咱们的灵子也不多了。” 倩儿委屈地跺脚,“不行,星河他都玩了,为什么我不行啊。” 古逸尘看着倩儿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笑道:“玩玩玩,你就知道玩,婆婆还能不让你练吗。” 说着从手中拿出几枚灵子放进倩儿的小挎包里,她这么说实则是为了逗倩儿。 倩儿有了灵子,果然破涕为笑,“嘿嘿嘿,看我的哈。” 说着从背后剑袋里拿出宝剑,挥舞了起来。 这柄七星剑十分硕大,比倩儿身子还高,一剑挥下去,只见风声簌簌,剑气凌凌,卷起扬尘,扫断枯枝残叶。 七星剑剑气波及面甚大,与倩儿小巧的身子颇为不合。 但蓝倩儿偏偏就喜欢威风,一手大力猛砍下来,满地的沙石溅得到处都是。 古逸尘见状,连忙摆手,“哎呦我的小祖宗,你看着点前面,别伤着人了。” 星河赶紧上前扶着古逸尘离倩儿远些。 倩儿听了婆婆的嘱咐,便小心了些,她耍够了,穿着轻云靴,纵身一跃,飞到一棵大树的最顶端,接着高喝一声,接着翻身落下,又跃到另一棵树杈上,接着挥剑砍下,将地面上一块石头劈成两半。 倩儿得手后,大叫:“好玩,好玩,真是好玩。” 古逸尘在一旁忙喊:“差不多就行了,今天试一试就行了,以后再好好练习。” 倩儿倒也听话,一弯腰,将宝剑收进剑袋,又摸了摸额头上的眼镜,“婆婆,这个怎么用啊?” “这叫灵光眼镜,可以探测敌人的功力深浅。你们戴上试试。” 倩儿戴上后,“婆婆你身上发光呢。” 古逸尘笑道:“那是当然,这灵光眼镜有很强的感应能力,敌人身上能量越强,色彩也更加明亮鲜艳。自然之力从黄土至黄金渐渐变强,灰棕红黄,颜色越深,对方实力越强。你看我身上是什么颜色?” 倩儿答:“是淡红色。” 古逸尘叹道:“我年纪大了,婆婆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贪玩,现在战力恐怕只有一千多了。” 星河问:“那我战力是多少啊?” 古逸尘戴着眼镜一看,笑着说:“你啊,是灰色的,也就十几点战力。” 倩儿嘲笑他:“哈哈,阿星真差劲。” 古逸尘指着倩儿鼻子,“你别笑话他,你连他的一半都不到呢。” 倩儿皱起眉头,不服气地说:“谁说的,婆婆你一定看错了,我怎么会比他弱。” 古逸尘无奈,只好笑说:“好好,倩儿最棒了。你这孩子,什么都要争。你们战斗力虽然弱,但是有了这套御灵宝甲,可就不同了。只要灵力充沛,你们就可以发挥无限的战力。” “那没有灵力呢?” 婆婆犹豫了一下,“这个,那就与普通人无异了。” 倩儿嘟着嘴:“看来还是要好好赚灵子才行啊。” 她又对星河喊:“喂~” “怎么了?”星河应道。 “什么时候,你再去聚仙楼一趟?” “干什么啊?” “当然是去赚灵子咯。” “啊,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去干苦役吧。” “那还怎么办呢,没有灵子,我们身上的灵甲就没用。” “现在弟子们不让随便下山,我怎么去聚仙楼做苦役,大不了把每个月月钱省出来些给你。” 倩儿得意道:“这还差不多,你不像小七姐姐,她还偷偷拿我的灵子给别人使呢,真是的。” 古逸尘看二人喋喋不休,“你们俩别斗嘴了,不遇到紧急情况,也用不到灵子。现在这些你们还不需要考虑,仔细熟练掌握好灵甲的使用技巧才是关键。” 二人齐声称是。 “最近,我要出去一趟,就不能陪你们了,自己可别懈怠了。” 星河问:“婆婆,你要去哪里?” 古逸尘回答:“还不是凤清这老小子,求我替他找几样东西,要锻造一件兵刃,要的还都是些稀有的材料,除了我凌霄阁里再没有识货的了,真是难为我这老婆子了。” 倩儿道:“凤清老师还有事求着婆婆吗?” 古逸尘扶着倩儿的头,“是啊,这老小子没事总是麻烦人。” 古逸尘将他们灵池里的灵子取出,只见一个个灵子变得暗淡了些,品质已然下降,虽然不能继续发挥效力,在山下买些吃穿用度还是可以的。 她收起灵子后,又接着跟二人讲解了御灵宝甲的使用技巧,以及每种机括的激发条件和效果。 在古逸尘悉心教导下,二人相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古逸尘为人和蔼可亲,经常拿出小玩意逗倩儿开心,倩儿也越发喜欢这个地方,不再有当初厌烦之感。 第399章 请假 且说陆晚枫假借外出采药之名,私下与叶逐风秘密相会。她因出门在外,便将教导门下弟子之事,全权交予肖彩云和余忘川。 余肖二人平日里只知道腻在一起打情骂俏,哪有心思顾及他人。 肖彩云为求自己轻松,时常对这些新弟子讲:“若想成才,须得自己钻研。自己领悟明白的,可比别人教会的深刻百倍,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好好体悟吧。” 实则她本没有什么要多说的。 余忘川则在一旁附和:“对,彩云师姐说得没错,正因师父不在,你们才更应勤奋苦练。我教给你们的招式,平时多练练,不懂就多问问星彩和小七。” 众弟子点头应和,便自习起来。肖彩云和余忘川如此就将身上的担子卸下来,凡事得过且过,也无心过问弟子们的修行进度。 慕容俊才几兄弟本无心修仙大志,因此敷衍了事,每日浑浑噩噩,借着请教功夫的机会,每每找刘小七搭讪。他们四人自称护花使者,殷勤得很。 而刘小七是个散漫豪气的性子,拿谁都当作朋友,跟他们称兄道弟,对四人的纠缠有问必答,也不厌烦,不像天牧四姝、轩有容等总摆着架子,因此小七师妹深得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兄弟的敬重。 星河、倩儿自从得到古逸尘御灵宝甲的加持,学习功夫更加用心。星彩见平时爱偷懒的倩儿如此认真,心中颇为诧异,但身为姐姐也悉心教导起来。 蓝倩儿实则为婆婆的灵甲着迷,一心想要变成画里乾坤那样威风凛凛的样子,故此练功时也颇为用心。 医相阁的弟子们相处融洽,只有那孙飞燕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常常整日呆坐,也不理旁人,这段时间饭量大增,又胖了一圈。 星彩也时常前来开导她,多和师兄师弟说说话,别总是闷着,孙飞燕只是羞涩点点头,依旧如常。 纳兰文若见她近日闷闷的,便故意找她搭话,孙飞燕却总是躲避他。纳兰文若见她如此无聊,便找别人玩乐去了。 他本是浪子性情,以消遣玩乐当作要紧事,儿女情长当作游戏一般。 话说这天晚上,小七又梦到月影在梦中呼唤她,让她前往一个地方,那是一个晶莹辉煌,仿佛水晶宫的地方。 小七心中不解,将梦里所见告诉星彩,只是梦中的影子渐渐模糊,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徘徊,小七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 星彩一听就料定小七梦到的是琉璃幻境,那是她和主人曾经住的地方,而小七梦中的陌生男子,也必是叶逐风。 ... “姐姐,那是一处云雾缭绕之地,有时鲜花遍地,有时到处都是水晶,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星彩一拍手掌,“我知道你梦到的是什么地方。左右山里也没什么事,干脆带你去一趟,你就知道了。” 小七闻言大喜,倩儿也欢呼雀跃,她终于又能外出玩耍了。她在南诏身份尊贵,被母亲严格管束,没什么童年玩伴,因此格外向往外面的世界。后来因和母亲赌气,也不惧江湖险恶,离家出走,未曾想遇到了小七和星河,有了这一段奇缘。 天大地大,倩儿玩心最大,自从古逸尘下山寻找炼制武器的材料,她和星河就不能去凌云阁摆弄御灵宝甲了。 三人同住在一间瓦舍,当即商量,让慕容俊才帮忙向肖师姐请假,暂时休息几日,想来肖师姐也不会在意。 这天夜里,小七、倩儿、星彩趁四下无人,悄悄来到外面。只见月朗星稀,天气寒冷,月光将大地照得如同晨昏拂晓一般。星彩知道通过逍遥谷有一条密道,就在后山,于是引路前行。 三人搓着手,悄悄来到后山,正并肩走着,那边走来一个人影,是那赵星河。 他上来便说:“我就知道你们跟师姐请假,有别的事瞒着我。” 星彩道:“不关你的事,你回去休息吧。” “那可不行,你们可不能丢下我。我可是倩儿的贴身保镖。” 星河执意跟来,倩儿捏着他的鼻子,“那你以后要乖乖听话。” 星河连忙答应着。 实则那星彩只是逗他,二人关系和睦融洽,正是春心萌动之期,她怎么会忍心撇下星河,她只是担心这出去的人多了,难免被外人知晓。 小七因而担心起来:“我们几个都不在,不知道肖师姐那边该怎么交代。” 星彩道:“你放心,咱们医相阁的人不说,没人知道我们去哪儿了。这事我已经跟慕容俊才打过招呼了,他会帮我们遮掩的。” 倩儿笑道:“等我回去,给慕容蠢才买些好吃的,嘻嘻~” 星彩见她仍是嬉皮笑脸,仿佛外出游玩一般,嘱咐她:“这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毒蛇猛兽,还常有妖兽出没,倩儿你可要跟紧我。” 倩儿也不大在意,“姐姐你放心吧,我有婆婆给的眼镜,可以发现躲藏在暗处的敌人。” 说着从怀中布袋里取出一副水晶眼镜,戴在头上,那水晶眼眶极大,几乎把倩儿半张脸给盖住了,远远看去,活像一只大眼睛青蛙。 倩儿个子虽小,却爱逞威风,她的灵甲也求着婆婆做的大一点,古逸尘拗不过她,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做。 倩儿戴上眼镜瞅了瞅星彩,眨了眨眼睛,她本就有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戴上那水晶眼镜,更显得眼睛大了。 倩儿把眼睛滴溜溜一转,对星彩说:“姐姐你身上发着红色光芒,按婆婆的说法,你的战力少说有一千点呢。小七姐姐你身上是淡蓝色,这个嘛,战斗力少说也有二十点。” 倩儿并不知晓小七的身份,看她身体的淡蓝色,便觉得她战力值很弱的样子,实则不然,小七乃是神女之体,岂能以常人法器度之。 古逸尘特意为星河和倩儿制作了这样一副御灵宝甲,也都有这样一副灵光眼镜,只是倩儿不似星河那般老实,趁古逸尘不在,便将眼镜偷偷带出来玩。 小七、星彩看着都很惊奇,一路上听着倩儿说着御灵宝甲如何如何厉害,对倩儿称赞不绝,倩儿听到别人夸赞自然高兴,一路上兴高采烈,像是去赶集。 路上,小七又对星彩说:“姐姐,按你所说,苍月神剑似乎是叶逐风所造。” “你又胡话了,苍月神剑乃是上古神剑,叶逐风区区凡人怎能造出这等神器。” 小七疑惑道:“那么说我梦见的那个男子不是他了?” 星彩无暇跟她多做解释,“别多想了,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四人来到后山,忽见路边草丛抖动了一下,倩儿吃了一惊,忙抱紧星彩的胳膊。但见树丛中钻出一个人,竟是陈长林。 倩儿见到忙迎了过去,“长林哥,怎么是你!吓我一跳呢。” 长林笑道:“我在山上远远就看到你们了。师父交代过,这一片山林常有妖兽出没,很危险,你们是要去哪儿?” 星彩说:“我准备带小七去幻灵镜看看,你既然来了,也一起去吧。” 长林点头:“我好久没见爷爷了,也挺想他的,大家一起行动也安全些。” 倩儿说:“有长林哥保护,我们就不怕啦,走吧。”蓝倩儿进入山门多承长林保护,因此格外钦佩他。 刘小七看到长林来了,心中又起波澜,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她们之间误会虽然解除,但心中总隔着一道不能打开的禁闭之墙,那是危险的境地。一打开便会山崩地裂,狂风暴雨,不可收拾。 陈长林也是这样的想法,因此有意无意地和小七保持距离。星河因为毓秀阁的事,仍心有芥蒂,二人互不理睬。 长林无法,只能和倩儿说说话,原来他在山顶上坐着正在找流星,没想到找到了他们四人,因而跟了过来。 倩儿一到长林就没完没了地说起来。 正说着,星彩噤声:“嘘~安静。” 五人在寂静的夜里走着,来到后山一片禁地。凌霄阁弟子未经允许,不得擅闯此地,星彩出来的急,为了赶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径直走向这片禁地,只见其中竖立着数十个坟墓,墓前立着白色石碑。倩儿不敢多看,怕有鬼怪出没,紧紧贴在小七和星彩身边。 星彩护着众人,“大家跟紧我。这后山一带,灵力充沛,有许多修炼成精的妖兽,不过别担心,有我在,谅它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五人穿过禁地栅栏,拨开层层蛛网,来到后山一处密林之中。只见周围生长着成片的参天古木,当中有一片却极为平整,像是被一股大力削平了一般。 星彩看到此情此景,触及心中往事,十八年前,主人曾在这里和凌霄阁结下了仇怨,那一战月影大展神通,将凌霄阁的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凌霄阁的人不知月影为何有此等神力,便将她说成狐族妖魅,因此将月影逐风拆散。 在寿山、莽山、芸娘、星彩四人眼中,主人是月神之女,贵为仙躯,岂是凡人可比,却被无端说成妖魅,四人为此事颇为怨愤。 星彩心念一动,脑子一热将小七、倩儿、星河、长林前往逍遥谷,琉璃幻境。 墨掌柜刚立下规矩,凡有违反门规者严惩不贷,此行她也不知此行是凶是吉,而眼下也无暇多想,众人穿过这片断木林,匆匆往后山走去。 第400章 结伴而行 五人结伴而行,星彩在最前面探路,小七紧随其后,星河把倩儿护在中间,而长林在后面垫后。 后山有一条小道,被山雪覆盖,好在星彩记得路,又有一条发光彩带祭在身前引路,倒不担心迷路。 这夜风清月明,朗月生辉,在白净如玉的积雪之中,仿佛身处在一片洁白的圣地。树木枝条皆被冰霜冻结,只听闻五人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响,除却自然之声,不闻一丝响动。 长林久在山顶修行,倩儿许久不得见,思念甚切,一路上二人又说又笑,倩儿问他幻灵境是什么地方? 长林笑答:“幻灵境是用法术结界与外界隔开的一个世界,那里可美了,一年四季的景色都可以在里面看到。” “哈?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我春天的时候去爬树,夏天的时候就去河里游泳,秋天的时候就去踩落叶,冬天的时候就去团雪人,嘻嘻好玩好玩~” 倩儿说着揽着长林的手臂摇来摇去,长林也当她是小妹妹,“那里自由自在,随你怎么玩耍,不过你千万注意,不能惹到里面的妖灵,他们可不能随便招惹。” “难不成他们会吃人?” 长林点了点头,星彩听到,脸上不悦,心想幻灵境的妖灵都是待人友善的,哪像小林子说的那么不堪。 长林又向倩儿说:“里面还有一条彩虹桥,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你走在上面的时候可不要摔下去。” 倩儿听到幻灵境这么神奇,心向往之,又见星河一路上一直板着脸,便对他说:“阿星,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不是让小心行事?” “陪我聊聊天嘛,走了这么久,不无聊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林哥的气?” 星河见倩儿来问,闭口不言。 倩儿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以后穿上婆婆做的宝甲,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说着,倩儿从兜里掏出灵光眼镜戴上,绕着长林看了一圈,惊呼:“哇!长林哥,你身上是红色的呢,战力值有一千多呢。” 长林笑问:“什么战力值?” 倩儿一脸嫌弃:“欸~说了你不懂,反正就是很厉害啦。” 倩儿带着灵光眼镜,自以为能看透每个人的战力值,心中得意,便根据自己所看到的给每个人进行了排序,星彩姐姐最强,长林次之,接着是她蓝倩儿,小七和星河排在最后。 小七心中早就不满,倩儿竟把她战力排在最后,若是没有长林在,她早就气得跳脚了,而今听她如此说,只是淡淡一笑,也就不再在意了。 其实蓝倩儿只能透过灵光眼镜看出个大概,小七是神胎灵识,她却未能分辨。 长林听到倩儿的夸赞,颇为自豪。 星彩也不信倩儿所言,“小林子怎么会有一千的战力值,你可别乱说。” 倩儿急忙解释:“长林哥身上的颜色和婆婆身上的颜色一样,真的很厉害。” 星彩说:“照你这么说,长林和我一样了?他才跟着凤清师尊几个月,哪有这么厉害。” 倩儿急为长林争辩,“长林哥很努力,变强也是应该的呀。” 星彩道:“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内力要靠日积月累、一点一滴地积蓄,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这么夸小林子,他以后又不老实了。” 星彩说着瞥了长林一眼,长林白了她一眼,一脸的不悦,自从上了山之后,他就发觉这个亲姐姐一点都不亲,处处都想着外人。 倩儿观察过后,把眼镜搭在额头上,“哼~我说的没错,婆婆就是这么教的。” 倩儿执意认为如此,众人拗不过她,也只好顺着她的心意,按资排辈,最厉害的走前面,最弱的则需要保护起来,如此小七和星河还需要倩儿保护了。 越往林子深处走,只见树梢上挂满了冰挂,前面的雾气也越来越浓,路上的积雪有时深过腰部,行走起来极为艰难。 走了半天,倩儿实在走不动了,吵嚷着坐下来歇歇脚。 星彩道:“说了不让你跟来,你偏要来,现在觉得累了吧,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倩儿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有气无力说:“走了大半天了,也该歇歇了啊,你们带吃的了没,我肚子好饿啊。” 众人都摇了摇头,星彩说:“我记得路也不算远,所以就没带吃的,没想到下了雪,路这么难走。” 倩儿道:“那可怎么办啊,总不能饿死吧。” 长林站起来说:“你们等一会儿。” 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出三丈多远,一个箭步就钻进树林里,跑没了影子,众人看他这般身法都惊掉了下巴,星彩这才相信长林的功力进步飞速。 长林走了小半个时辰,一手拎着一只兔子,一手拎着一只梅花鹿回来了,两只皆被长林一掌震杀。 长林笑着走来,“这下,有吃的了。” 星河也饿极了,“我去捡柴火。” 此时小七看他双手都是鲜血,心中就有些不忍,她还贵为公主之时,就喜欢养些小动物,什么蝎子、壁虎、毒蛇、蜘蛛等等,别人不喜之物,她反而奉若珍宝。 小七自长林逃出,每每深夜思念母亲,常以泪洗面,白日又当作无事发生。实则每日每夜,无一刻不祈求上苍保佑母亲平安。 今她见长林杀生,心里倒有些不忍了。 余人都饿着肚子,走了一夜的路,哪还有顾及别的,刘小七内附神胎,先天就有佛心灵骨,也与那月神一样,生出一段天然的慈悲心怀。 众人点起柴火,将那一只兔子,一只梅花鹿,剥皮拆骨,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闻得一阵喷香扑鼻的香味袭来,倩儿闻着香喷喷的鹿肉,搓着手,流出口水来。 长林烤好后,先给小七递了一只上好的鹿腿。 长林看到小七细细地吃了几口,便小心问:“好吃吗?” 小七只弱弱点了点头,长林又说:“我在上面撒了点香草,裹上了咸泥巴,味道应该不错。” 他跟着凤清这阵子在山上勤练体魄,厨艺也见长,也学会做些野味。 倩儿吃着忍不住赞道:“长林哥做的烤肉真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了。” 长林又拿来一块烤好的兔肉递给倩儿,“你尝尝这个。” 倩儿接过来大口吃起来,大笑:“哈哈~太香了,好吃好吃。” 长林看她吃得开心,“我再多给你抓几只来,这些小玩意,我一掌一个,那边有个兔子窝,我去去就来。” 小七拦着他:“够吃的就行,不要再抓了。” 长林看她紧皱眉头,“好,都听你的。” 小七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了,将鹿腿掷下。 星彩看出小七有心事,“小七就是心地善良。” 长林见小七似乎心情不佳,“你们等会儿,我去去就来。”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抱来了几个地瓜,放在火堆里烤了起来。 烤好之后拿给小七,这次小七捧起热乎乎的地瓜,就吃了起来,吃了满脸的泥黑。 倩儿埋怨:“好好的烤肉不吃,干嘛吃地瓜?” 星彩笑着说:“小七妹妹,有佛心。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先填饱肚子要紧。” 倩儿也擦了擦嘴,“小七姐姐不吃了,我也不吃了,我也只吃地瓜。” 说着拿起地瓜啃了起来。 小七笑着说:“倩儿,你什么时候也吃素了。” 倩儿说:“你们都不吃,我也不吃。” 小七又笑着说:“那咱们岂不是都要出家当和尚了。” 星彩笑着说:“你要带头让大家当和尚,我们也只能依你了。” “姐姐羞煞我了,我只是想我娘了,想为娘亲多祈些福报。” 长林听闻,心中更觉不安,对小七道:“早知道我就不去杀那只野鹿了。” 小七忙道:“千万别这么想,大家填饱肚子要紧,吃饱了就赶紧赶路吧,这次回去晚了,还不知道余师兄要怎么发脾气呢。” 第401章 黑熊怪 且说五人结伴,在这积雪覆盖的大山里,饥则以烤地瓜充饥,渴则以山涧水解渴。 慢慢悠悠,且玩且行,或是在途中滑雪为乐,或是团制雪球嬉戏,遇到奇景也驻足欣赏,但见百丈之崖,冰川倒挂,奇峰险峻,怪石嶙峋,白云悠悠荡于山涧,老鸮微鸣传遍空谷。 不觉又走了一日,至月上中天,五人皆困倦不堪,只得暂宿于野外。 星彩遂施展土灵法术,但见她素手凝于身前,灵力随心念涌动,地上的土石忽然剧烈抖动,不多时便自行垒起一间可供五人容身的土屋来。 众人纷纷称奇道妙,于是在这间土屋里点起柴火。 夜里,五个人挤在一起取暖。他们历经重重困难与考验才聚在一起,此刻虽各怀心事,而眉眼之间却都传递着丝丝温暖。随后,困意萌生,横七竖八地躺在土屋之内,渐渐进入了梦乡。 到了后半夜,忽听到外面阴风阵阵,还传来几声怪异的叫声。 星彩急忙唤醒众人。 倩儿揉着惺忪睡眼,“怎么了?” 星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外面有动静。” 倩儿吓得连忙躲在星彩身后,“姐姐,你可别吓我啊。” 星彩举起火把,向外走去,只见外面站着一只粗壮的灰鬃熊。 这只熊是逍遥谷中修炼的妖灵,已有几分道行,竟然能口吐人言:“逍遥谷多少年来未曾有生人,送上门的美味,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它便朝星彩扑了过来,星彩侧身躲过,丢掉火把,忙祭起光球,照得这一片雪地亮如白昼。 那灰熊怪见此情景,怒吼一声:“原来是修真之人,不过遇到你熊大爷,算你倒霉。” 星彩道:“我看你已有几百年的道行,今日我不忍杀你,你莫要不知好歹。” 那灰熊怪露出尖利的牙齿,阴恻恻地笑道:“杀了你们这些臭道士,让你熊大爷解解馋。” 说着,咆哮着双掌砸地,顿时地动山摇,土石沿着一条直线朝星彩崩裂而来。 星彩感受到一股强横的气流扑面而来,不敢掉以轻心,飞身跃向一旁,祭出两团光球,并射出两道电弧,击在那灰熊怪身上。 这熊怪皮糙肉厚,虽然被电得皮焦肉黑,身形摇晃了几下,它被惹怒,又扑了过来。 星彩身法轻盈,身形闪动之时,宛如一道白色光影,飘忽而来,飘忽而去,这熊怪本以为能扑倒,却总是扑个空。 蓝倩儿在一旁远远看着,她戴上灵光眼镜,看着那熊怪,发现只是棕色灵光,便说:“这大灰熊,战力值只有区区数百,真是差劲,姐姐快把它打趴下。” 那灰熊怪听到蓝倩儿的讥笑,言语之中似乎在说,自己武力不济,它乃是山中珍兽,吸收了此处地脉之中的灵力,修炼成一副精钢铁骨,虽然已渐通人性,然而其性格暴虐异常,说着便朝倩儿咆哮而来,倩儿吓得躲到长林身后。 倩儿惊呼:“长林哥,那熊怪来了,它打不过你的,你快把它打跑。” 倩儿以为这灰熊怪战力值不如长林,便怂恿长林降服它。 长林闻言攥紧拳头,对倩儿说:“你在这好好待着,瞧我的。” 倩儿点了点头,只见长林纵身朝那灰熊扑了过去,一拳击在那灰熊身上,没想到他这一拳似乎并未对那灰熊怪造成伤害。 那灰熊正要找倩儿算账,路上却杀出个毛头小子,打在身上像挠痒痒一样。 长林也好奇,自己奋力一拳竟然不能伤它,就在走神之际,灰熊露出尖牙,朝着长林胸口猛拍了下去。 这一掌将长林拍飞数丈之远,直滚落到远处的雪地里,长林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吐出一大滩鲜血,疼得他在地上不住呻吟,站不起来。 那灰熊打伤长林,又朝蓝倩儿扑来,四肢跳跃着,一起一伏朝倩儿扑来,一心只想把嘲笑它的蓝倩儿撕成碎片。 倩儿已经吓得腿脚发软,眼看灰熊怪的一双肉掌就要朝她头顶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小七飞扑而来,搂着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闪到了一边。 星彩心急如焚,毫不犹豫,祭出幻翅,飞至天空,使出大诀,但见她身体碧彩如虹,手中凝出一道白色光晕,连发数十道电弧光,嗤嗤又是数十道白色光束,宛如天降流星,拖着耀眼光弧,尽数打在灰熊身上。 这雷电术在幻翅的加持下威力倍增,那灰熊受着这一顿好打,惨叫连连。 它挨不住星彩这雷电术,抱头鼠窜,钻进黑暗密林中,消失不见。 星彩也无心追击,急忙去扶起长林,只见他的胸口被利爪撕裂,有鲜血渗出。 长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没什么大碍,刚才一时大意了。” 星彩心急,“伤得这么严重,还说没有大碍。” 接着,双手抚于长林胸前,涌出灵力为他疗伤。长林也因每日用珍稀药浴泡澡,又常吃古逸尘精心炼制的复元丹,身体恢复极快。刚才他被那灰熊一掌击中,血流止住,伤口也慢慢消失。 星彩有些惊讶,心中暗想:“长林如今的体魄,堪比昔日的李天霸了。” 她这个做姐姐的知道弟弟做事莽撞蛮干,此时不免有些生气,“你刚学了点功夫,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好了吧。我看你,以后还逞强不。” 长林只是苦笑,明明是倩儿说他战力值强过那灰熊,不知为何竟然敌不过那灰熊。 长林虽然已经练到《浑天功》第五层,然而没有凤清真人的真气输入,仅有一副强悍体魄罢了,终究无法将体内的血脉之力发挥出来,那灰熊皮糙肉厚且修炼成精,长林以寻常力气,自然难以伤到它。 倩儿自知冒失,气得把她那灵光眼镜往雪地上一摔,埋怨道:“我砸了这没用的蠢东西!” 这灵光眼镜乃是古逸尘的心血,星河怕摔坏了 ,忙替她拾起来装好。 长林休息了一会儿,身体也慢慢恢复了,众人才安心。 星彩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抓紧赶路,明天日落前应该能够赶到逍遥谷。” 众人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倩儿时不时地戴上灵光眼镜,查看周围是否有异动。 第402章 魔化森林 次日,日落之前,五人都已疲惫不堪。 踏在这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实在不好走。奇怪的是,越往前走,积雪消失,渐渐出现红花绿叶,景色如春。 五人来到一处密林之中,这里浓雾弥漫,四周飘荡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星彩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不对,“这里有些奇怪,大家小心。” 正走着,天上忽然降下一条藤蔓,卷住蓝倩儿的双脚,将她吊到高处,拉到一朵闭合的巨型魔芋花面前。 那魔芋花平时将花瓣卷起,藏在树林深处,遇到猎物时,突然张开,伸出一条藤蔓,将其卷入腹中,不出一刻,就化为浆液,供其吸食。 那魔芋花口露出一圈沾满粘液的尖刺,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倩儿的一条腿被藤蔓缠着,倒悬在魔芋巨口前,看着里面一片绿色汁液,汁液里浮着一堆白色骷髅,吓得她捂住眼睛,大声尖叫。 眼看倩儿就要被送进那巨大的食人魔芋口中,一道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剃刀,将两条藕根粗细的藤蔓拦腰截断。 原来是星彩使出的风灵术,锐利无比。待倩儿落下时,星彩飞身而出,将倩儿稳稳接住。 星彩多年未回到逍遥谷,此时竟然也迷失在迷雾之中,不小心进入了食人花的领地,而这里的妖灵暴虐之气尤胜往昔。看来没有主人灵气的镇压,这里的妖力更胜了。 星彩道:“这是魔化森林中的食人花,它们群居而生,绵延数里,发现一只,定然还有成百上千只在附近,大家快离开这里。” 一行人听闻此言,大吃一惊,紧跟着星彩一起向迷雾外面跑去。 正跑着,只见四周突然飞下数十根藤蔓,朝他们缠来,随后两边的树木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普通的树杈变成了一根根巨大的触手,朝他们扑来,砰的一声拍下,大地上裂出一道深痕,再看那树枝触手上,还长满了倒刺,当真凶险万分。 此地正是一带魔气环绕之地,数千年来,被魔气侵袭,就连林中的花朵树木都产生了惊人的异变。 五人正拼命往外逃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嗡嗡声,回头一看,只见后面飞来密密麻麻的大黄蜂,体型硕大,比寻常黄蜂大了百倍不止,正扑闪着翅膀快速飞来。 星彩听到声音也回头看去,只见那黄蜂的尾刺已经露出,正向他们刺来,那尖刺上还带着粘液,发出彩光,显然是剧毒无比,若是被这鬼东西刺中,哪还有命在? 星彩在后面保护着众人,回头祭出一团风、一团火,将其融为一体,汇成火龙卷,朝蜂群激射而去。 只听轰的一声,一团烈焰夹带着狂风激射而去,那群黄蜂瞬间化为灰烬,远处藤蔓和树杈分出的触手接连烧了起来,噼里啪啦,好是壮观。待灵力消散,那火焰才散尽。 众人还没来得及喘息,那一条条藤蔓又汹涌而来,这些树妖像是被惹怒了一般,紧追不舍。 树林两旁,还有带着尖刺的树杈,劈将下来,众人边逃边躲,惊出一身冷汗。 正慌不择路向前面逃去时,只见前方出现十几头黑熊,其中一只毛发卷曲,正是昨晚被雷电术所伤的那只。 那黑熊受了挫折,此时看到星彩,双眼怒红,发出震天吼声:“可让我找到你们了,今天你们别想跑了,兄弟们,给我上,把他们活捉了。” 一头黑熊精已然难对付,更不用说这么多头修炼成精的黑熊。那些黑熊跳跃着,飞奔而来,转眼间就扑了过来。 这群黑熊实力强大,星彩心知不能硬敌,更不用说还有小七和倩儿需要她来保护。她更不迟疑,匆忙朝旁边一侧灌木丛逃去,众人只顾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认路,都跟了过去。 蓝倩儿体力不支,渐渐落在后面,长林着急,忙将她背起,一起向迷雾森林外逃去,眼看黑熊越来越近。 说来奇怪,就在快要被追上时,那十几头黑熊突然停住脚步,在后面紧紧追击的藤蔓也都缩了回去,前面像是有某种法力禁止一般,这些魔物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众人见那些怪物没有追来,才停下来歇息。他们为了逃命,累得快要岔气,星河趴在地上,弱弱地说:“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长林也放下倩儿,弯着腰不停地大喘气,小七也累得瘫坐在地上。几人终于逃过这些魔物的追击,还都心有余悸。 星彩叹了口气,“呼~好险,总算逃过一劫。” 这时却听到那黑熊怪在远处叫嚷:“你们过来,那边危险,我保证不杀你们。” 倩儿气得嘲讽:“臭狗熊,烂狗熊,我才不相信你呢,有本事你过来啊。” 那黑熊气得团团转,又叫:“别让我抓到你!”说着,它也不在这里多留,悻悻地爬走了。 小七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妖怪为什么不再追过来了?难不成前面有什么更厉害的怪物?” 星彩未曾听说此地有什么厉害怪物,想来是主人的灵气压制住了这里的魔气,于是说:“应该不会,咱们快走吧,前面很快就到地方了,到了幻灵境就不怕它们追来了。” 第403章 偶遇逐风 五人在迷雾森林中被魔藤、毒蜂、熊怪追击,死里逃生,来到一处山水环绕之地。 此时虽是严冬,然而各处却开放着奇花异草,远处又有温泉瀑布,白色水汽在头顶旋转,仿佛进入了仙境。 几人惊魂未定,正小心翼翼地走着,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叱喝:“站住!” 众人向四周张望,不见半个人影,正疑惑间,倩儿向前迈出半步,就听“擅闯者死!” 那一声怪喝又在天际中传来,吓得她连忙躲到长林身后。倩儿忙抬头望向空中,高喊:“你是谁?别吓我啊,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接着又听到那怪声道:“既是无心,便不追究,早些离开吧。”星彩听闻其声,中气十足,断定此人必是高人。 而既然从魔化森林走到此地,断没有原路折返的道理,况且这里离幻灵境结界不远,于是高声道:“前辈~我们是凌霄阁的弟子,进山贪玩迷了路,路过贵宝地,多有打扰,还望前辈见谅。” 那人疑惑:“凌霄阁?好耳熟的名字。”星彩见他似乎认识凌霄阁,看来如自己所料不错,于是接着说:“我们是凌霄阁陆大侠座下弟子,并非有意打扰前辈清修。” 星彩说着向前走去,但见远处似乎有人影,再走近细看,原来有一人在河边垂钓,正要寻过去,谁知那钓者忽然没了踪影。 他身法极快,刚才还在垂钓,转眼间就到了众人身后,喃喃自语:“凌霄阁?凌霄阁?咦?奇怪,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原来刚才叱喝倩儿止步之人便是他,声音在空谷中回荡,让倩儿误以为是从天上飘来的。众人望向这人,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容貌丑陋的中年男子,全身肌肤仿佛被火烧过一般,没有一处完好。 星彩和长林对望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在幻境中见过的那个人。 小七见他耳鼻歪斜,皮肤皱皱巴巴,猜他定是遭受过磨难,他定是羞于见人,才隐居深山,觉得可怜,便走上前,轻施一礼,“这位前辈,打扰了,我们不是故意闯进这里的。” 倩儿也附和:“是啊,刚才突然冒出一堆树枝、蜜蜂、妖怪什么的,一直追着我们,我们没办法才逃到这里的。” 那人低头沉思片刻,一直在想凌霄阁这个名字,觉得耳熟,但又似乎想不起来什么,十分费脑筋,只得作罢,又恍惚间看了小七一眼,心中猛然一惊,这女子何曾眼熟至此,令他大为惊诧。 而此人正是多年前与月影相识的叶逐风,九重天一役,他被筋盘邪气侵蚀,失去了神智,后来陆晚枫在烈火中将他救回,叶逐风虽然醒了过来,然而却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此时他看到小七与月影如此神似,失了神,脑袋如遭雷击一般,麻木惊骇,当即强稳住心神。 他虽然相貌丑陋,然目光如炬,眉宇之间自带一股不可侵犯的雷霆之威。小七看叶逐风死死盯着自己,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默默垂下了头。叶逐风冷言厉色,“抬起头,让我细看!” 星河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以为叶逐风图谋不轨,挡在小七身前说:“你想干什么,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叶逐风转头看向星河,见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忽笑道:“诸位别见怪,我在这里多年没见过生人,倒是经常见到不少山中精怪,我厌烦他们来打扰,竟误会了你们也是精怪,看来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小七这时笑道:“我们可不是精怪。” “我的样子,吓到你们了吧。” 小七忙摇头:“不不不,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亲切。” 叶逐风大笑:“哈哈哈,好个女娃,不以貌取人,来日可期,来日可期,我久居此地,从未见到外客,今日一见,乃是一大幸事,你们若是不嫌弃,不妨来我家坐坐。” 小七心中欢喜,忙点头答应,星河、倩儿、星彩、长林却忧心忡忡,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叶逐风自从恢复意识后就从未离开过逍遥谷,除了陆晚枫之外也没见过外人,此时见到小七这样真性情女子,心中欣喜,便要预备下好酒好菜,好好款待他们一番。 叶逐风在路上道:“能遇见你们我也很开心,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在这深山老林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莫要见笑。” 小七笑道:“能结交前辈,晚辈深感荣幸,前辈不要责怪我们不知礼数。” 叶逐风笑道:“我看着你这女娃就觉得喜欢,我俩可谓是一见如故,等会儿到了寒舍,咱们可要多喝几杯。” “乐意奉陪。” 星彩见逐风这么好客,心中不禁产生疑虑,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于是故意慢下脚步,等逐风走在前头,拉住小七:“此人来历不明,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可我总觉得他不是坏人。” “坏又没写在脸上,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没有别的企图,刚才他看你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无端友好必有所图。” 小七道:“姐姐,我看他面善,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星河也说:“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看咱们还是听星彩的吧,小心为好。” 倩儿接着说:“就是,我看他的样子好吓人啊,要不咱们快点走吧。” 小七道:“来都来了,还能去哪儿,他这么可怜,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他不会害我们的。” 而小七执意如此,他四人也只好跟着去逐风家里做客。 第404章 家中做客 叶逐风走到一个茅草屋前,向他们喊:“到了,快进来吧。” 一行人走进屋内一看,里面打理得一尘不染,各种物件也摆放得井然有序。这家主人显然对这个小家格外爱护,屋内装饰着各种花束,还摆放着许多编织物品,可见花费了不少心思。 小七忍不住赞叹:“哇!这花篮编得真好看,前辈您真厉害。” 叶逐风笑道:“都是我妻子做的,我可没那个本事。” 星彩说:“怪不得呢,尊夫人一定是个很体贴的人。” 小七接着笑说:“是啊,你们一定很相爱,我能感觉到,这屋里满满都是她对您的爱意呢,呵呵。” 叶逐风笑着说:“让各位见笑了,我是个粗人,不会打理家务,平日里这些琐事都交给她。” 小七问:“夫人今日不在?” “她出去摘些草药了,你们不用拘束,随便坐吧。除了那些惹人烦的山精,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生人了,今天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说着,他取出一个藤条编织成的盘子,又从一个布口袋里拿出一些蜜饯点心放在盘子里。 倩儿看了十分开心,眼睛发亮,“哇,这么多好吃的啊,我在山下的果品店见过呢,小七姐姐嫌贵,都不舍得给我买呢。” 说着瞥了小七一眼。 小七瞅着倩儿,嫌弃道:“灵子可不是用来买这么贵的糖果的。” 倩儿埋怨:“那你之前怎么偷拿我的灵子,给别人买吃的。” 此话说到了小七的心事,长林闻言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叶逐风见他们几个人斗嘴,他很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样子,“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取些。” 小七忙说不必麻烦。 蓝倩儿可顾不得那么多,一路上东奔西跑,早已饥饿难耐,说着抓起好吃的,就大吃特吃起来。 星彩看着这些东西不像是山中之物,心中疑惑,“尊夫人也经常去山外采买吗?” 叶逐风笑答:“这些吃的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些甜腻的东西,还是她做的更合我的口味。” “真羡慕前辈。”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才羡慕你们能见识外面的世界呢,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也想去外面走走呢。” “前辈不能到外面?” 小七又问。 “一些旧疾,不提也罢,你们是外面修士,想来也是知道奇经八脉诸般法门,我因染上了点邪气,需要这山中的灵气才能压制,离开这里就会头疼欲裂。再说了,我这副丑样子,出去也会吓到别人,时间久了,在这山里待着倒也自在,也不想出去了。” 长林看逐风为人豪爽,心生钦佩,“前辈果真是世外高人,我听说得道高人常常隐居山林,修身养性,提高修为,今日一见,果然令人佩服。” 叶逐风斜视长林,见他长得英武不凡,“这位小兄弟说笑了,我哪里称得上是世外高人,你们叫我阿丑就行了,我只是一副将死之躯,今天见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正好解我心中愁闷,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请教诸位尊姓大名。” 小七忙说:“我叫刘小七。” “在下陈长林。” “我叫赵星河。” “你叫我倩儿吧。” “我叫陈星彩。” 他们五人争先介绍,叶逐风闻言,点头赞道:“刘小七、陈星彩、陈长林、赵星河、倩儿,我的记性还不错吧。” 蓝倩儿一撇嘴,埋怨着:“我叫蓝倩儿,才不是倩儿,你都把我叫小了,你刚才还说自己记性好呢,我看一点也不好。” 阿丑忙赔礼,“真是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好,蓝倩儿,我下次一定记住,再也不忘了。” 倩儿这才满意,“你可不要再忘了哦,对了,你为什么叫阿丑啊,这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叶逐风苦笑:“我样子丑,不叫阿丑叫什么呢?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你要是愿意,叫我阿狗、阿蛇也行。” 倩儿笑道:“那我叫你阿虫吧。” “阿虫?你就这么喜欢虫子?好,倩儿说是阿虫就阿虫。” 小七忙说:“倩儿,休得无礼,名字怎么能随便改。” “没关系,我喜欢这大眼睛姑娘,你头上的东西挺不错的,能让我看看吗?” 倩儿忙说:“不行,这是婆婆给我的,你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好,不借就不借,我不看就是了。” 小七又道:“倩儿,你之前还说要摔烂呢,现在怎么这么小气了。” 倩儿有些生气,“我哪里小气了,哼!” 说着,她戴上眼镜,不再理会小七,她把这灵光眼镜当作宝贝似的左看右看。 一时看到叶逐风身上发出金黄色光芒时,大惊:“阿丑,你的战力值好高啊,比星彩姐姐的还高呢。” 叶逐风不明所以,星河上前解释:“前辈,这是我师父制作的灵光眼镜,可以感应灵力,推测对方战力。”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件宝物啊,遇到对手甚至了解底细也是极好的,倩儿姑娘你可要收好。” 倩儿颇为得意,“那是自然,阿丑,你的战力值应该有三千,你是最厉害的。” 叶逐风笑了笑,“哦?三千,我是最厉害的了?” 倩儿用灵光眼镜看了看叶逐风,只见他身上除了有一片金色光芒,还有和小七身上一样的蓝光。 古逸尘曾告诉她灰棕红黄,颜色越深,战力越强,至于强多少倩儿就不知晓了,见他身上有和小七身上一样的蓝色异样光芒,也有些好奇,想来也只是些细枝末节,不必在意。 小七刚才说倩儿小气,她偏偏就小气给她看,这会看到叶逐风似乎对她的眼镜有些好奇,又于心不忍,便摘掉眼镜递给阿丑:“喏!你想玩就玩玩吧,可别玩坏了。” 叶逐风摇头笑道:“不了,这是你的宝贝,我可不敢碰。” “让你玩你就玩嘛,忸忸怩怩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逐风戴上眼镜看了看,“咦?怎么没反应?” 倩儿接过来一看,“不可能啊。” 她自己戴上看了看,果然没什么反应。 星河解释说:“一定是灵力耗尽了,看来需要补充些灵子了。” 叶逐风又好奇问:“灵子?” 倩儿说道:“就是可以补充灵力的东西,现在眼镜没有灵力了,就不好用了。” “那太可惜了。” 倩儿说着解释了灵子的用处,在外面金色灵子可比真金子还要宝贵十倍呢,逐风也不知什么是金灵子,只听得蓝倩儿一顿夸耀,讲一些会动的偃甲木头小狗,懒懒的蛤蟆灵宠,和贝壳镇稀奇古怪的东西。 逐风听着外面大千世界的一切稀奇古怪的事,都感到好奇,听着倩儿说起外面的故事,逐风也将山中趣事说给倩儿听,说他如何打猎,如何教训那些山中精怪的。 原来魔化森林里的黑熊怪都是逐风手下败将,被逐风打怕了,逐风厌烦他们打扰自己清净,便下令未得他的允许,那些精怪不许擅入此地,敢有违者,立斩不饶。 倩儿因听他说如何教训了那头黑熊,笑得格外开心,接着说:“那只黑熊怪真是太可恶了,总是追着我们不放。” 叶逐风闻言伸出手掌,只见一股股淡红色气流汇入众人身上,“你们身上有了我的气息,这山里的精怪绝不敢再惹你们。” 倩儿再也不用怕那些黑熊怪了,心中大喜,又向逐风讲起凌霄阁的事,说师伯师叔如何偏心,控灵阁和慕武阁的弟子如何如何与她作对。 叶逐风听得津津有味,兴致所至,“诸位稍等,我地窖里还存着不少美酒,我去取来。” 长林听到有酒,朗声道:“好,今天一定要和前辈喝个痛快!” 叶逐风见长林豪爽,为人豪迈,心中更是欢喜,忙到屋里去取酒。 陈长林素来爱结交江湖朋友,自小就想成为一代大侠。 今天见到叶逐风这样的山中隐士,倩儿又说他武艺高强,比星彩还要厉害,从刚才钓鱼那瞬身之法,就可看出此人武功卓越,不是凡俗之辈,虽然他容颜尽毁,但谈吐间尽是真情流露,长林对其仰慕之至,一心要结交这位江湖侠隐。 第405章 师父的秘密 众人待酒之时,只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一进门就喜道:“风哥,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待那人看到屋内坐着的小七、星彩、倩儿、星河、长林五人,吓得呆在原地,篮子里的果子也掉了一地。 正在她晃神之时,叶逐风恰从外面进来,见她愣在那里,“晚枫,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这位叫刘小七,这位叫陈长林,这位是……” 此人正是陆晚枫,她听逐风一一介绍,拦住他:“不用了,我们认识。” 小七他们见到是师父进入房门,嘴里的蜜饯也忘了吞下去,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叶逐风笑道:“真是天缘凑巧,原来你们认识,我还想着给你介绍,岂不是骑驴找驴,哈哈~” 他本来想缓和下气氛,见妻子脸色不好,笑声渐息,笑容也慢慢僵住。 陆晚枫冷冷质问:“你们怎么来了?” 众人支支吾吾,都不敢说是私自逃出山门的。 星彩先开口解释:“师父,我们在派中闲来无事,所以出来转转。” 陆晚枫猛地一拍桌案,“谁让你们擅自进入后山的?你们可知这是本派禁地。” 小七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叶逐风不明所以,“他们是你的弟子?” 陆晚枫点了点头,又向众人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叶逐风未料到陆晚枫还有几个徒弟,妻子从未提及外面的事,叶逐风也不多问,只知道她在俗世还有些杂事要料理。 逐风捧着一坛子酒,在众人面前挨个放下一个红漆大碗,过来打圆场,“原来是自家人,来了就不要走了,左右在这里住几天再走。” 陆晚枫急说:“不行不行,你们赶快回山,若是被掌门知晓,有你们好果子吃。” 叶逐风不解,“住一天也不行?” 陆晚枫的秘密竟被这几个弟子撞破,此时颇难为情,便向逐风道:“这些事,我日后在告诉你,只是他们不能久留此地,我这就带他们离开。” “别那么着急,来都来了,在家里坐坐也好。” 陆晚枫见他这么热情,虽然十分不好意思,但也只得由着他。 当下,小七、长林等五个人陪着陆晚枫、叶逐风围成一桌,谁都没想到事情闹到了今天的地步。 五人看师父面色难看,都垂头不语,那蓝倩儿最喜欢打听奇闻秘事,今日得知师父了不得的秘密,一时心惊肉跳,想入非非。 众人都静默无言时,倩儿忽问:“师父,你什么时候成的家啊?” 陆晚枫看了看叶逐风,疑惑他都告诉了蓝倩儿什么。 叶逐风也心知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说来话长,说来话长,陈小兄弟,来咱们喝一个。” 长林当即站起身,敬了逐风一碗,喝了个精光。 长林敬过酒后,又乖乖坐下,众人又都不敢再言语。这几个弟子虽然平时喜欢偷懒耍滑,倒也信得过,看事已至此,她也无需隐瞒。 陆晚枫这时忽然改换容颜,对五个人尴尬笑道:“你们饿了吧,等师父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逐风看妻子不再生气,想来已经饶过他们私自逃出山门之过,也为小七他们几个逃过师门惩罚而庆幸。 陆晚枫下厨之际,逐风问:“你师父平时都这么严厉啊?” 还未等旁人说话,倩儿头一个点头。 逐风笑道:“我还不知道她这会发脾气呢。” 倩儿道:“阿丑,你不知道,师父吼起来的时候,像个母狮子一样。” “是吗?”逐风忍不住笑了笑。 “谁在说我坏话?”陆晚枫刚在厨房忙活上,这会子系上围裙,出来查看是谁不老实。一看是倩儿这个鬼机灵缩着脑袋,不禁叹了一口气,又回去烧火做饭。 一时间后厨柴火烧旺,山珍野味入锅呛出一阵香味。 长林等人闻到香气,一个个垂涎欲滴,趁着陆晚枫掌勺的功夫,几人谈天说地,长林则与逐风款饮慢酌。 小七因好奇二人如何相遇,问向逐风。 逐风想起往事,不禁叹道:“我只记得,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她一直照顾着我,后来一起生活惯了,也就在一起了吧,过日子嘛,还是平平淡淡的好,也没什么好说的。” 星彩不知师父何时与这样一个人在一起,而这个叫‘阿丑’的身份也实在可疑,不禁怀疑起来。 这时陆晚枫走出来,“饭菜快做好了。” 逐风看着陆晚枫又向自己摇头示意,暗示自己不要多言,他便只和小七他们聊些无关紧要之事。 他看小七面熟,“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陆晚枫忙说:“你又糊涂不是,你怎么会见过她?” 叶逐风点了点头,“想来是我糊涂了,最近也总是做糊涂事,以前的事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说着他不禁垂头,仔细思索了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叶逐风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这时忽然他捂着头,大喊:“啊~我的头好痛。”说着满地乱滚,痛苦哀嚎。 小七他们见到叶逐风如此,都慌了神。 只见陆晚枫来到他身边,按着他的手,“你怎么了?” 阿丑把陆晚枫推到一旁,吼道:“啊~我的头好痛啊,胸好闷啊,好难受,好难受。” 说着他狠狠抓着自己的胸口,指尖陷入心口,抓得满手是血。 陆晚枫急得扑在他身上,以身体护住他,不让他伤害自己,大声喊:“风哥是我,我是晚枫啊,你看看我。” 逐风怒喊:“谁是晚枫?晚枫是谁?我不认识!” “是我啊,陆晚枫,你的妻子!”陆晚枫搂着逐风喊道。 “我的妻子?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风哥啊。” 小七见状忙过来拉着他:“前辈前辈,你怎么了?” 叶逐风听到小七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下来,缓缓说:“妻子?我的妻子?” 叶逐风恢复神智,看到身旁的晚枫,仿佛刚才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只见陆晚枫额头碰出了血,急切上前关心:“表妹你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了。” 陆晚枫擦去额头的鲜血说:“我没事,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叶逐风不知所措,“我是怎么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七忙道:“前辈,你刚才抓自己的胸口,师父不让你伤害自己,才弄伤的。” 阿丑看着小七,忽然面露惊恐之色,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像个孩子一样,“你是谁?你们究竟是谁,怎么到我家来,出去!快给我出去。” 小七一时茫然,“前辈,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刚才才见过面。” “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不要来我家。” 叶逐风浑身发抖,不住地摇头,脆弱的像个孩童。 陆晚枫慌忙将他扶进里屋,躺在床上安歇。 小七因为关心叶逐风,也跟了过来,但见他已然安稳入睡,便跟着师父来到外面。 叶逐风时常犯病,或是暴躁异常,或是温顺如孩童,失控时连陆晚枫也不认,十八年来陆晚枫就这么照顾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身上的辛苦倒是其次,更令他伤心的是,叶逐风发起狂来,谁也不认,有好几次险些将她也杀死,而这些陆晚枫自然谁也不肯告诉,这份辛酸她只往心底里咽。 此时小七他们来到家中,逐风忽然发病,陆晚枫想起这么多年来的心酸,禁不住流下泪来。 小七固然不能理解陆晚枫的伤心,也不知这一切是因何而起,看到师父这个样子,颇为惊诧。 陆晚枫一时失态,忙擦去眼泪,又再三叮嘱他五人,此事绝不许告诉任何人,甚至是掌门师尊。 小七等人答应守口如瓶,绝不吐露半个字。 陆晚枫稍微放心,接着又说:“这里这么凶险,也亏得你们找到这里,待会儿我就送你们回去。” 星彩忙道:“不用不用,这一带我很熟悉,师父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他吧。” “你行吗?” 陆晚枫见星彩执意如此,只得默默点头答应了,又嘱咐道:“路上千万小心。” 倩儿道:“师父,你就放心吧,有星彩姐姐保护我们呢。” 陆晚枫这才放心,目送他五人离开木屋,自己回去照顾逐风。 第406章 幻灵境 待离开木屋,倩儿满脸惊奇,“原来师父在外面竟然有个相好的!” 小七忙道:“倩儿,不许胡说。” “嘻嘻~我就开开玩笑嘛,我可没有对师父不敬的意思。” 星彩也有些奇怪,“这个阿丑好奇怪,晚枫师父叫他风哥,难不成他……” 星河已然猜到了他的身份,“逐风!是叶逐风!” 众人也都有此猜测,小七惊道:“难道说逐风并没有死,而是藏身于此地?” 星彩说:“我猜是的,之前听派里的师兄说,师父当年爱慕逐风,他或许受了重伤,师父好像把他救了回来,因此脸上也留下了伤疤。” 长林听闻此人乃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生身之父,神情凝重地说:“我回去问问师父。” 星彩忙拦着他:“你干什么去?没看到他刚才的样子?他兴许是一时失忆,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你现在去不是又要让他痛苦一次吗?师父让我们保守秘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长林自知莽撞了,“好,听你的。” 星彩道:“现在我们先去看看爷爷吧。” 长林未料竟然在此地遇到了自己的生父,心情莫名兴奋,恨不得这就前去相认,然而逐风失去了记忆,又有些疯癫,这时断然不能贸然打扰。 那蓝倩儿是个包打听,今日得知了师父的秘密,凝眉苦思起来。 星河只跟在他们后面,忽见倩儿慢慢停下来,提醒她:“倩儿,走了,走了,星彩都走没影了。” 星河见她还是一动不动,走到她身边,“你在想什么呢?” 倩儿说:“我刚才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阿星,你说,叶逐风是长林的爹爹,小七姐姐是长林娘亲转世,师父呢,她是逐风的妻子,将来长林的爹爹和晚枫师父生了小孩,我该叫他什么呢?是侄女,还是妹妹?” 星河一时愣住,“这,这……我有点搞不懂,想这么多干什么啊。” 倩儿又道:“那长林哥喊师父叫什么呢?” 星河想了想,“当然要喊娘了。” “那小七姐姐呢?” “也叫娘算了。”星河有些不耐烦了。 倩儿叹道:“长林哥好可怜,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娘。” “走吧,别想这么多了,这都是你自己瞎猜的,小七就是小七,被你非说成是别人。” 倩儿鼓起腮帮子,“你是说我造谣了,明明是小七她自己说的,不信你问问她,她有星彩姐姐主人前世的记忆,怎么不是了?” “好好,你说是就是了,咱们快走吧。” “阿星,你是不是嫌我了,只想着你的星彩是不是。” “我哪有啊。”星河一脸无辜,倩儿追着他就打,追不上就捡起地上的土块砸他。 小七见二人追赶嬉戏,便问:“你们在后面嘀咕什么呢?” 倩儿刚才追得太急,等喘匀气,“我们刚才在讨论,长林哥的娘亲...呜呼~” 长林听到,忙问:“我娘怎么了?” 倩儿刚想说什么,却见小七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就知道倩儿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小七见长林好奇来问,尴尬一笑:“没什么,没什么,快点跟上吧,别让星彩姐姐等急了。” 倩儿被捂住嘴,说不出话,急得摇头晃脑,长林见倩儿大眼睛忙给自己使眼色,一眨一眨的,虽然疑惑,想来只是小七和她在玩笑而已,也就不大在意了。 小七见长林走远才松开倩儿,倩儿气道:“你用这么大劲儿干什么?捂死我得了!” “谁让你胡说八道。” 倩儿抱起双手,一脸得意,“哼!我胡说什么了?” “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倩儿心中藏了秘密,忍不住,拉着小七道:“姐姐,姐姐,你不让我说,我憋着难受。” 小七无奈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听星彩胡说,什么月影转世的,我才不信呢,我就是我,我不是月影,也不是其他人。” 倩儿只好说:“好好,我不说还不行么,看你急的。” “谁让你一天到晚到处乱传乱讲。” 倩儿陪笑:“那好,我不讲,我不讲,这总行了吧。” 小七这才满意,两人正走着,倩儿忽又说:“小七姐姐,万一你的前世真是月影,也就是长林他娘,额,也就是晚枫师父的情敌,你该怎么办啊?你看刚才逐风前辈看你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诶呀,想想就刺激,嘿嘿。” 小七一时涨红了脸,高声喝:“蓝倩儿!你给我闭嘴!” 星彩、长林、星河听到这吼声,都愣了一下,小七气得跑开,蓝倩儿不以为意,又喜滋滋地跟上。 一时,星彩走在结界前面,但见前面是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壁,与周围的景物别无二致,等倩儿一起过来,才说:“就是这里了,大家手拉着手,待会也不要怕,里面的世界和这里一样。” 他们一起经历乾坤画卷的考验,自然不怕这处结界,说着,众人挽起了手,星彩一手按着石壁,一面念着咒语。 众人只觉眼前忽然变得明亮,转眼间便来到了幻灵境内,只见里面花团锦簇,飞泉激流,宛如世外桃源。 众人由星彩领着穿过花海,但见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蒲公英,空气里弥漫着花朵的香气,小七和倩儿情不自禁手牵着手,跑进花丛,跳跃翻滚,松软的泥土粘了一身,身上也沾满了掉落的花瓣。 只见四周飞舞起五彩斑斓的蝴蝶,绕着二人翻飞,吸着花香,小七心中顿感舒畅,用心享受这一美丽时刻。 这时那些五彩斑斓的蝴蝶竟都落在了小七身上,小七抖开它们,这些蝴蝶仍旧一直跟随着她,像是遇到了主人一般。 长林、星河、倩儿都十分惊讶,唯独星彩看到却一点也不惊讶,心想这里的灵物定然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对小七就是主人的身份更加确信。 一行人穿过春之境,接着来到夏之境,此地竟然还是炎天暑热的天气,众人不得不将棉衣脱掉。 长林思念爷爷,来到一棵大树下面。这棵树显然有些年岁,树皮皱巴巴的,但枝叶却是甚为繁茂。 长林走向前,一手抚摸着大树,一边说:“爷爷,孩儿来看你了。” 但见大树枝叶忽然抖动了一下,长林心喜万状,“爷爷,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着。” 接着张开大手抱紧了大树,不觉滴下眼泪来。 星彩不禁也红了眼眶,“爷爷,我带着小林子来看你了,小林子最近也大有长进,最近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 倩儿看着二人对着大树说个不停,有些好奇,“你就是长林哥的爷爷吗?” 只见树枝又动了动。 倩儿喜道:“哈哈,我叫蓝倩儿,是长林哥的好朋友,叫我倩儿吧。” 说着也跟着长林抱紧了那棵大树,小七、星河受感染也靠了过来。 众人看到也跟着手牵手围在一起,抱紧那大树,大树似乎也有所感应,抖落下许多树叶来,就如同他的泪水一般。 “陈爷爷,你还好吗,你还记得我吧,我是昭阳,现在我不叫那个名字了,因为我是正月初七出生,母亲就给我起名小七,你就叫我小七吧,呵呵。” 星彩闻言,心中暗道:“是了,主人也是正月离世的。” 星河接着说:“我叫赵星河,是小七给我起的名字。” 那大树也一一应和了一下。在长安城,那赵星河本来是一个富态纨绔,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光阴,就形象大改,更得古逸尘亲传,得获御灵宝甲。 陈长林念起爷爷续命之恩,这几个月来受尽疲累之苦,心中亦有许多委屈,一时泪眼朦胧,星彩劝解他:“小林子,别哭了,爷爷看到你正高兴呢。” 长林擦去泪水,“嗯,我不哭,我就是一时想你了。” 那树虽不能言,却默默垂下枝干,似是在摩挲长林的脑袋。 “爷爷,我拜了凤清真人为师,他对孩儿很好,孩儿虽然很累,但是每天过得很充实,我学会了不少功夫呢,你看着点。” 说着演示起最近学的功夫,星彩看后直笑道:“小林子,你省省劲吧,看你身板大了一圈,爷爷就知道你长进了。” 星彩接着说:“爷爷,我今天前来,还有一要事,等会再给你解释吧。” 那大树摇了摇枝干,似乎在叮嘱,又似乎在答应着什么,星彩笑道:“那好,先这么说了,我们等会再来陪你。” 第407章 天灵五宝 星彩辞别陈寿山,走到一旁念起咒语,接着一挥手,身前出现了一道发着白色亮光的传送门。 星彩领着众人一一走了进去,一行人转眼间就来到一个山洞里,里面散落着五彩缤纷的晶石,熠熠发光,小七、倩儿、星河看到后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当初长林仅仅随手拿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龙晶石,就换了五十个银灵子,这里许多龙晶石比整间屋子都要大,岂不是更值钱。 长林看到,大笑:“这下我们可发财了。” 说着伸手就去捡地上的晶石,一会儿工夫,口袋便装满了。 倩儿忙问:“这些是什么啊?” 星彩说:“这些都是宝贝呢,可以拿来换灵子。” 倩儿听后大惊,“可以换钱!哇~这下我们不愁没钱花了。” 星彩笑着点头,说着也去捡晶石,星河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几人一时忙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衣服里面装的满满当当。 倩儿又看到一块又大又好看的龙晶石,星河也看到了,倩儿便和星河争抢起来,倩儿将星河推了一个踉跄,星河抱着一堆龙晶石,站不稳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满身都是晶莹璀璨的龙晶石。 倩儿刚推走星河,就想要这块五彩的龙晶石,她想靠一股蛮劲,想要从地下搬出来,但这龙晶石深埋在地下的部分很多,露出的仅仅是冰山一角,任凭倩儿又掐又咬,始终弄不动。 倩儿不得已放弃,另寻其他可以拿得动的,那倩儿和星河二人看到这些晶石,眼睛就放光了,有了灵子,就能让御灵宝甲发挥无限潜力。 赵星河摔了一跤,龙晶石洒落一地,又匆忙捡起来再找些更好的来。倩儿和星河看到了成色好的晶石,二人便一起冲了过去,没想到撞了个满怀。 倩儿捂着头,哎哟哎哟呻吟个不停,又不停地踢踹星河,怨他莽撞了,星河自己鼻眶也撞得酸疼。 星彩看着他们急匆匆,相互争抢的样子,不禁大笑:“不用抢,不用抢,前面还有很多,比这更大更好的有的是。” 小七看着三人滑稽的样子,也笑道:“倩儿,不用跟他们抢,星彩姐姐说了,这里到处都是。” 倩儿却不闻不问,为了捡到最大最好的,把自己刚捡到的晶石便丢到一旁,这样挑挑拣拣一时也累得满头大汗。 小七见她丢了西瓜拣芝麻,不禁莞尔一笑,再看一旁,但见路边立着一块巨大的黄色晶石,比她还高,小七便顺手抚摸了一下,很是冰冷。 这时不知怎的,一束黄色光线从晶石中跃出,接着一路沿着道旁的晶石跳跃开来,不一会儿,跳跃的光线越来越多,白色,红色,蓝色,绿色,黄色,五种光线不断在周围环绕跳跃,落到这块晶石,接着又落到那块晶石上。 长林、星河、倩儿三人见得兴起,看到这奇异的景象,也都停了下来。 倩儿不解,“这是怎么了?” 星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随着这五色光芒在龙晶石上来回跳跃,周围的晶石的光亮忽然暗淡了下来,慢慢变得透明失去了色彩,最后只变成透明的水晶,而没有颜色的晶石,只能当作成最下品的蕴灵石了。 再看那五束光线越来越粗,慢慢朝小七身边汇聚。 那黄色的光线汇聚成一个地瓜大小的圆球,接着长出圆滚滚的四肢和脑袋,变成了小泥人的样子。 那黄色圆球小人,躺在地上,想要伸展四肢弹起,却因为长得太臃肿的缘故,站不起来。 这小黄人便调整个姿势,从躺着变为趴着,想要爬起来,刚要站起来时,谁知一个红色光束迎面撞在他肚子上。 红色光束接着也变为人形,化作一个小红人,接着白色、绿色、蓝色光束一窝蜂全挤在一起,变成了五个颜色各异的小人。 这五个小人一边撞击,一边发出抱怨之声,喊个不停。 “你踩我脚了。” “你踹我肚子了。” “哎呀,你压着我头发了,讨厌!” 众人正惊叹疑惑之余,只见那红色小人一把推开众人,跑到小七面前,“主人,你终于来了!” 那白色小人见状,又把红色小人挤开,“主人,是我先看到你的,我叫雷宝,是我先看到你的。你最喜欢我了吧。” 那红色小人气急,复挤开他:“别听他的,主人,明明是我先看到你的,我是火宝。” 说着两人便争执起来,闹得面红耳赤,雷宝、火宝一会儿又掐起来,在地上打了起来。 小七忙道:“等等,等等,你们究竟是谁啊?” 那火宝和雷宝也不理她继续打了起来,一道道红色火焰,一条条雷电光束在空中乱窜。 长林、星河、倩儿、星彩忙躲到一边。 这时那绿色小人走了过来,小七看那小人长得苗条,便笑说:“你是什么宝啊?” 那小人说:“我叫风宝,主人你别理他们两个,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来打去的,一点也不让人清净。” 小七笑道:“你说话真好听,是个女孩子吧。” 那风宝羞羞怯怯点了点头,“主人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们等你多久了,今日终于感知到主人的存在,我们才能打破法术禁制,觉醒幻化为人。” 这时那蓝色小人走来,柔柔说:“主人,我是水宝。” 小七看她有些害羞,便把她拿在手里,轻轻抚摸着水宝的小脑袋,“你也是个女孩子吧,真可爱。” 水宝羞羞怯怯,小七偏偏拿脸蛋磨蹭水宝柔软的身体,其余四宝看到此情此景,心中艳羡不已,火宝和雷宝一时失落也不再争执下去了。 风宝看着水宝就知道在小七面前装样子,心中生气,便也站在小七肩头,对水宝说:“你就会讨主人欢心。” 小七为了不偏心,也过来拿嘴巴磨蹭风宝的笑脸,逗得风宝咯咯笑个不停,“你为什么叫我主人啊?可我并不认识你们。” 这时火宝和雷宝也打够了,纷纷跃到小七肩上, 火宝道:“主人,是你造就了我们,我们可都是你的孩子。” 雷宝也道:“主人,我们可等到你来了。” 小七疑惑:“什么?我的孩子?” 这时那胖胖的黄色小人,也终于慢慢悠悠站起来,土宝长得胖,一摇一晃走了过来,“主人,我叫土宝。” 小七弯腰,把他握在手中,笑道:“土宝好乖~” 土宝害羞:“嘿嘿~主人我们是天灵五宝,我土宝是最可爱的了。”火宝雷宝听土宝这么夸耀自己,一个个满脸不屑,抱着胳膊,将脖子扭向一边。 第408章 五彩灵枝 小七见这天灵五宝个个只不过巴掌大小,身上却闪着异样光芒,大为惊奇。只见风宝瘦弱苗条,水宝温婉似水,雷宝、火宝像是活泼小子,性子急躁,土宝则是憨憨的样子。 天灵五宝乃此处地脉中的灵体,今日受主人灵识所感,得以脱却法术禁制,一个个幻化为小人形态,护佑在小七身边。 星彩四人看着五个颜色各异的小人绕着小七玩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倩儿一时看呆了,手中的灵石一不留神全掉在地上, 她低头一瞧,大惊:“啊!怎么全变了。” 星河和长林也发现他们捡来的晶石全没了颜色。 天灵五宝可吸收龙晶石之中的灵子,一现身便将周围晶石中的灵力吸收殆尽。 火宝看到星彩几人,不知是敌是友,他们吸足了灵气,此时浑身使不完的劲儿,火宝口中突然喷出一团烈焰,星彩见状忙祭出屏障挡在众人面前。 雷宝见状也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激射出一道惊雷,砰砰一火一雷均打在星彩支起的法术屏障上面,火宝、雷宝看着虽小,只有巴掌这么大,然个个内附无限灵能,星彩应付他二人也颇为吃力。 小七看到忙制止:“住手!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们伤害他们。” 火宝和雷宝急忙罢手,缩回小七身后。 风宝抚着自己那长长秀发,冷冷说:“你们两个太不讲礼貌,做事也不动动脑子,这几位很明显是主人的朋友,蠢死了。” “可是他们和我们抢吃的。”雷宝有些不服气。 星彩等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捡到的晶石,是这几个小家伙的食物。 小七忙来解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们以后对他们也要像对我一样,知道没?” 天灵五宝一齐点头,火宝又说:“主人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 他说着跳到星河脑袋上,向下翻着他的眼皮,仔细看看他的样子,“我没吓着你吧。” 星河头上爬了个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小人,后背不禁生出一身汗来,不敢有何不悦之色,“还好,还好。” 风宝也落在倩儿肩膀上说:“小姑娘,别离他俩太近,他俩做事毛手毛脚的。” 倩儿瞅着风宝精灵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它的小肚子, 风宝忙道:“停停,我怕痒,哈哈。”倩儿更是得意,风宝急忙跳到倩儿肩上另一侧,总是躲着倩儿。 火宝也跃到长林肩膀上,“我不知道你们是主人的朋友,多有得罪。你们要是喜欢那些晶石,我再去帮你们寻找些来。” 风宝这时悻悻说:“咱们为了觉醒,已经将这里晶石中的灵力都被我们吸收干净了,你到哪里找去。” 火宝憨笑道:“也是,不过你放心,我帮你搓一个出来。”说着捡起地上一块小晶石,将体内灵力附于上面,那白色晶石随即变成一枚红色龙晶石。 倩儿看到大喜,捧着火宝,夸赞:“你可真厉害,以后做我的跟班吧。” 她想着有这样一个宝贝灵宠在身边,就像她以前的吐金蛊一样,以后就不愁没钱花了。 那火宝见倩儿这么热情,忙跑开,蹿在小七肩头,他只认小七做主人,却不理倩儿,倩儿着实失望。 且说那水宝在小七手中,忸怩说:“主人,人家好想你啊,终于见到你了,人家太开心了。” 小七笑道:“咱们什么时候可曾见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水宝伤心说:“主人,你怎么不记得我们了?人家可是很想你啊。” 雷宝又跳上小七肩头,对水宝道:“傻瓜,主人怎么会认识你呢,那时候咱们住在主人头上,虽通神性,却无灵识,主人怎么会认得我们。” “在我头上?” 风宝忙说:“主人,我们五个是你头上的五彩仙枝,因为经常接近主人,慢慢有了神性灵识,经过三千年的修炼,才成了人形,今日遇到主人有感,特觉醒而来,以后定当好好护佑主人,不让主人受一点欺负。” 水宝、雷宝、风宝、土宝也都纷纷应和。 “你说我头上那个五彩头环,我好像梦到过,好像是那个陌生人为我编制的。” 水宝喜道:“主人,你终于想起来了,太好了,我们五彩灵枝,可是月宫中仙树上的了不得宝贝。” 水宝说着跳到小七脖子上,亲了一口。 小七笑道:“水宝别这样,好痒啊,好痒啊。” “人家不管,人家就是想你嘛。” 小七低头看地上的土宝有些失落,便把它抱起来,“你怎么了?” 土宝说:“我太笨了,主人一定不喜欢我。” 小七抱着他在脸庞摩挲着说:“你好可爱啊,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土宝憨笑:“主人,其实我也很想你。” 一时天灵五宝都围着小七,上下讨亲近,小七自是一一满足他们。 星彩也只得尴尬地看着,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长林向星彩问:“你没见过他们?” 星彩摇摇头:“什么天灵五宝,五彩灵枝,我从来没听过主人提起过。” 倩儿也看了看长林,“长林哥,看来小七真是你娘亲啊。” 长林听着有些莫名其妙。 倩儿解释:“小七就是你娘亲月影之转世,你还不明白吗?你看看他们都叫小七是主人呢。” 长林一脸的错愕:“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星彩也跟着说:“长林,当年主人生下你之后,不久便离去了,现在看来,当初主人并未死去,而是转世成为小七。” 长林急摇头:“胡说。” 倩儿忙说:“哎呀,长林哥你糊涂,小七姐姐有着前世的记忆啊,她上次在前殿爆炸中,虽然昏迷了十天,但是却没受什么伤啊,说明有某种力量保护着她啊。” 星彩也点头说:“原本我还有所怀疑,现在看到天灵五宝,我越来越肯定了,小七就是主人转世,原来在长安时,她总穿着异装,吃的又那么胖,来到这里后,小七瘦削了许多,越发看着有主人的风采了。” 星河也跟着说:“若不是因此,小七才不会搭理你呢。现在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以后对小七放尊重点就行了。” 长林一脸茫然地说:“你们是把我搞糊涂了,小七就是小七,难不成还是别人了?” 倩儿急道:“哎呀,听不懂就算了,你真笨,你把小七当作你娘亲就是了,真麻烦。” “这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 星河拍了拍长林的肩膀,“陈兄,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我能理解,等你想明白了就好了。” 陈长林看那赵星河那一脸得意之色,殊不知赵星河心里想着,自己按辈分是他的小舅叔,自然不能和他一般计较了,他占了便宜,自然得意,只是苦了长林堂堂大皇子,竟被误会成是月影之子,因此连辈分都矮他们几分,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 第409章 五彩手环 小七见他们几人嘀嘀咕咕个不停,走过来问:“你们在讲什么呢?” 星彩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在说你身后的这个小精灵,好可爱。” 倩儿看着喜欢,“我也想要一个,姐姐你给我一个。” “这得问问他们了。” 天灵五宝听闻主人要把他们让给别人,一时乱作一团,纷纷嚷着:“不要,不要,我们才不要,我死也不要离开主人...” 水宝急着哭:“主人,你不想要我们了么,呜呜~” 土宝更是低着头簌簌掉眼泪,火宝气得头上冒出一团烈火,雷宝的毛发也都支棱了起来,风宝掷地有声,气道:“不行,不行,我们是主人的,一辈子只属于主人一个人。” 倩儿见他们这么不情愿,只得说:“好吧,好吧,我不要就是了。” 这时天灵五宝才冷静了下来,一个个都夸赞倩儿长得美,人又善良,五宝生怕倩儿非要和小七要走,而小七碍于朋友面子将他们舍出去。 小七笑了笑,“看吧,我也很无奈,他们就是这么黏人。” 星彩道:“能遇到这些灵宠,是好事,但是,你不能总让他们跟着你啊,这多不方便,万一被墨师叔发现,又要解释不清了。” 天灵五宝听说会拖累主人,都说:“主人放心,我们不会麻烦主人。” 说着这天灵五宝,上蹿下跳汇成一体,体型也大了许多,只不过合体之后,他们举止也变得怪异起来,站在原地晃晃悠悠,自言自语:“我先说好,以后咱们先迈左脚,不先迈右脚。不是左脚,右脚!哎~别吵,别吵。” 天灵五宝汇聚成一体,却谁也不服谁,正要向前走,谁知两脚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在地上,引得众人大笑了起来。 天灵五宝又解释:“你们别笑,我们刚合体,还需要磨合,过段时间就好了。” 说着慢慢悠悠又尝试着走路,一会儿便能自由走动了起来。 接着又自言自语:“看吧,我就说了听我的能行。” “你走路太慢了。” “我说能不能不要扭屁股。” “土宝你能不能别拖累大伙。” 说着天灵五宝又吵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又各自分开。一个个气鼓鼓的谁也不搭理谁。 小七摇头:“你们几个听话,不要吵闹。” 风宝说:“都怪火宝,什么都要争。” 火宝说:“怎么能怪我呢,你怎么不说雷宝,总是跟我抢。” 雷宝说:“关我什么事,不是土宝老是拖后腿,我们配合得也挺好的。” 土宝有些委屈:“可我已经很认真了。” 水宝接着说:“别吵了,别吵了,你们看主人都生气了。” 五宝听闻,急忙都说:“对不起主人,我们不吵了。”他们五个生怕小七会把他们送人。 小七笑说:“乖~你们要好好听话,不能给我惹麻烦。” 说着五宝又汇成一体,“我们跟着主人,绝不给主人添麻烦。”说完变成一道彩光,绕着小七右手腕,变成一个五彩手环。 倩儿感到惊奇:“哇,好漂亮啊,小七姐姐,给我戴戴好吗?” 小七待要摘给倩儿时,却怎么也拿不下来,那五彩手环黏在她手腕上,怎么掰也掰不掉。 小七无奈:“倩儿,等你和五宝熟了就好了。” 倩儿只得悻悻地答应,小七又对着贴在手腕上的五彩手环:“五宝是小七的朋友,也是倩儿的朋友,也要跟倩儿玩呀。” 倩儿去哄他们,谁知天灵五宝毫无动静,谁也不肯离开小七。 星彩平日就曾听闻,有些修士天赐奇缘,捕获灵兽灵宠,与之结下契约,如今这天灵五宝自称是月神头上所戴五彩灵枝,先受日月精华浸润,初有神性,后在这盘龙山灵力充沛之处,修行了三千年,已经粗通人性,今日见到小七到来,受月神所感,觉醒化为人形,一个个都甘心归附在小七身边,想来也是一件大喜事, 小七说:“恭喜你啊,小七,以后五宝肯定就认定你了,对你修行定是大有好处。” 小七尴尬一笑:“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定要把我当作他们的主人,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星彩说:“这可不是缘分,这是命中注定,走吧,到里面看看,兴许会有更多发现呢。” 星彩领着众人向水晶宫传送法阵走去,那天灵五宝性格各异,其中火宝和雷宝极尽顽皮之能事,他们时而潜于小七的手环之中,时而跃至余人头顶跳来跳去。 天灵五宝久居地脉,已通人性,初次见到人族,也想着亲近亲近,星河性子憨直,却不喜欢他们这般捉弄,时常避开他们,这却惹得火宝和雷宝更加起劲,他越是逃避躲闪,二人追得越急,一时火宝气急将他头发点燃。 星河不明所以直问何处有焦糊之味,众人回看是他的头发烧着了,水宝见他们惹祸,忙把他头顶上的火给浇灭,火宝看星河痴傻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 小七斥道:“火宝,休得胡闹。” 火宝憨笑:“是,主人,哈哈。” 忽而又跳到星河身上,“你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这边雷宝又跳到另一边,“就是,就是,你只要听话陪我们玩,我们就不祸害你。” 星河动了气,若不是天灵五宝是小七的灵宠,他早就发泄出来,“看你们弄的,去去去,给我一边去!” 那雷宝偏不走,“烧焦了吗,我看看。” 说着,他伸出两只小手扒拉星河的脑袋,要看看是哪里烧焦了。 星河正不耐烦时,只觉全身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不禁打摆抽搐,口吐白沫,口鼻冒出青烟,原来是雷宝释放的一道惊雷,将他电得通体酥麻。 雷宝得意说:“你看现在不好多了?” 天灵五宝看到星河烧焦的头发,又都竖立起来,都哄笑了起来。 小七忙走上去,一手拧着雷宝的耳朵,一手又捏住火宝的鼻子,“你们俩再捣乱,我就不要你们了。” 火宝雷宝一边求饶一边喊痛,保证不会再犯,小七这才饶了他们。 小七扶起星河:“你还好吗?” 见他似意识模糊,暗道:“糟糕!这两个小精灵,下手没轻没重,可千万别把星河弄出个意外。” 这时水宝跑出来,“主人,我来~” 说着从口中吐出一大股水流,直把星河浇醒,星河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受了这般戏弄,对着几个小家伙又惧又怕。 火宝和雷宝碍于小七的面子,不住的赔礼道歉,星河哪里敢受?只说不大介意。 这水宝吐水之后,似乎呛到了,不住呛水,倩儿轻轻帮她拍了拍,水宝渐觉舒服了些,道了声谢,又回到彩环之中。 倩儿可怜兮兮说:“要是我有一只就好了。” 又对那天灵五宝说:“你们谁要跟我玩,我以后带他去南疆吃虫子。” 这时土宝从小七手环中探出头,“虫子?什么虫子?好吃吗?” 风宝一脸嫌弃:“就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白白胖胖的小东西,恶心死了。” 倩儿忙说:“谁说不好吃,我家的虫子好吃极了,一般人还吃不着呢。” 土宝笑道:“嘿嘿,以后能带我去你家吃虫子?” 倩儿睁着大眼睛,对土宝说,“当然可以了啊,前提是你要陪我玩。” 土宝一下跳到倩儿肩上,“好,我陪你玩,嘿嘿。” 这下倩儿得意极了,两手抓住他,一会儿用鼻子蹭一蹭,一会儿用手捏一捏,一会儿用手指戳一戳,逗得土宝身痒难耐,大呼饶命,倩儿更是得意了。 风宝看他们有说有笑,冷冷说:“她才不会一直陪着你呢,等他们玩乐够了,就会把你抛弃。” 倩儿说:“不会的,我会好好对他的,是不是啊土宝。” 说着又逗了他几下,土宝笑着求饶:“饶命啊,痒,痒!哈哈~” 这时倩儿才松手,又对风宝说:“风宝你也跟我玩吧,我家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我带你去玩好不好?我好喜欢你。” 风宝听倩儿说喜欢自己, 心中窃喜,面上却满是不屑:“能有什么好玩的?” 倩儿笑着说:“我们可以乘会飞的大鸟,能飞到彩虹上去,我们可以骑着大象,去密林里穿梭,我们还可以架起火堆,一起歌舞,好不好?” 风宝但见倩儿大大的眼睛,十分可人,跳到她肩膀上:“你叫倩儿吧,你既然是主人的朋友,就算是我的朋友,不过我可不和他们一样,我喜欢安静,你可不要……” 正说着,倩儿又来呵他的痒,风宝立刻化作绿色幻影躲了起来,又飞到倩儿另一边肩膀上,倩儿又来呵她,风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没想到风宝平时不惊风的样子,笑声竟比土宝还大。 小七见他们玩得开心,不禁瞅了瞅落单的长林,两人四目相对,立刻闪电般移开。 水宝温柔恬静,见此情形,偷偷瞅了瞅长林,又瞅了瞅小七,看出二人似乎有意思,也不禁抿嘴轻笑。 第410章 筋盘苏醒 火宝、雷宝极为顽皮,一刻都不肯安静,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一行人走入狭窄山洞,星彩祭出流云彩带,浮在空中引路。 小七看到这条黑漆漆的小路,“我好像梦到过这里。” 星彩笑而不语,此乃通往水晶宫密道,小七既身为主人转世,自然知晓此地。 待来至结界前,星彩十指并拢于心口,念出咒诀,但见前面出现了一个彩色传送法阵。 星彩走进去,在这如梦似幻的法阵中招呼着众人跟上,小七、倩儿、星河、长林依次走进传送阵中,奇妙的是,仿佛一瞬间就来到另一个世界。 但见一座七彩辉煌的水晶宫殿出现在众人面前,在水晶宫穹顶之上,不断落下像雪片一样的银灰。 上悬着一柄神剑,剑柄洗净铅华,剑身如玉,裹着云气,其中发着水蕴光,将这水晶宫照得透亮,地板就像水银做的,光滑明亮,再向前看去,有八道颜色各异的传送门,发出奇特光辉。 这八门左边为月之境,右边为龙之境,月之境里妖灵性情温顺,而龙之境里妖灵多凶恶暴戾。 小七惊叹这里水晶宫的奇特景象,又回想起之前做过的梦,她依稀记得这个地方,有个仙女要让她去某个地方,找回一样东西,只是梦渐渐模糊,她实在想不出仙女所托之事。 那天灵五宝见到这奇幻般的宫殿,探出脑袋,纷纷跳到水镜般的地面上,绕着宫殿四周玩耍了起来。 倩儿贪玩爱闹,也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只见五宝互相使用自身法术,蓝白绿红黄五色光球在水晶宫来回碰撞,像一个个细小的烟花一样,在这水晶宫映照得更如梦幻一般。 蓝倩儿在闪来闪去的五彩光芒中嘻笑着,捉弄着五宝,为他们打气。 小七忙说:“五宝小心,别伤到倩儿。” 五宝纷纷喊:“主人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天灵五宝神识久困地下,此时觉醒幻化为人,就如脱了缰绳的野马,在水晶宫里撒欢,打得不亦乐乎,星河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释放绚烂的五灵法术。 这天灵五宝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又追着他打闹,星河知道他们的厉害,连忙逃窜,急得直上蹿下跳。 小七看他们玩闹得开心,不禁莞尔,一瞥之下,但见长林神色落寞,不觉怜惜起来,于是说:“五宝很听话的,你不要冷冷的,他们也很乐意跟你玩的。” 长林挠头笑了笑,“我看着他们开心,我也开心呢。没有想到你身上还有这么多秘密。” “这也许就是缘分造化吧,谁知道前世我竟是他们的主人呢。” 正说着,星彩前来问:“小七,可曾想起来什么?” 小七仍是摇头,星彩于是从袖口祭出一条灵力丝带,将高悬在宫殿中央的苍月神剑取了下来,递给小七说:“这是主人生前佩剑,拿着它你或许就能想到主人所托之事。” 小七接过仔细一看,只觉得苍月神剑握在手里如同握着一块寒冰,她便按星彩所说双手握持着苍月神剑,努力回想梦中之事。 这时,水晶宫殿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数十条蓝色气流在空中盘旋,接着都汇聚到小七体内。 小七眼前闪过一阵光亮,全身袭来一股异样之感,随后便失去意识。星彩一时慌乱不已,急忙去搀扶她。 却见小七猛然睁开双眼,额前泛起水纹光晕,一头短发陡然变长,垂于腰间。 原本穿着寒素的凌霄阁青衣道服,竟然变幻成玄玉寒冰紫凝衣,下着盈彩曳光裙,腰间系着九凤耀月带,脚踏天蚕冰丝靴。 云鬓高悬,上缀日月乾坤玲珑钗,耳边累丝凤凰明月珰,年方十八的刘小七,此时竟然幻为月神之姿,上古神只带来的肃穆神威,令人不敢正视。 星彩一见大为惊恐,忙盈盈跪下:“主人!” 那天灵五宝刚才还在调皮打闹,此时看到月神降临,一个个跪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倩儿、星河和长林则有些不知所措,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月神轻扶起星彩,神态自若地对众人说:“莫要惊慌,吾名月影,乃明月宫仙尊,曾司掌人间佑夜启明之职,今受灵力感召而出,特有一事相托。” 说着,她手边现出一枚月牙形状玉佩,“沧海桑田,世事殊异。虽千万年,吾竟不能摆脱凡尘萦扰。这玉佩乃一位故人所赠,而今他陷入执念不解脱,请你们务必代我还给他。” 星彩道:“主人,你要我把这枚玉佩交给谁?” “到时候你们便知。” 星彩接过那玉佩,小心放入怀里,“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月影却说:“你主人乃是我一份眷念所化,我并非是你主人。” “你不是主人?”星彩讶道。 “小蝴蝶、五彩仙枝,你们本都是子夜送与我的饰物,未料而今俱已通灵,修得人形。造化之奇,莫过于此。” 星彩听闻自己身世,大为惊讶。 月影接着说:“今日我也有事要交代给你们。” 星彩和天灵五宝齐道:“请主人吩咐。” 月影指了指长林,“我命尔等竭尽全力,辅佐这位少侠,护他周全。” “是,主人!”天灵五宝齐声答道。 长林但见月神如此爱护自己,一时受宠若惊。 上前问:“你不是小七?” 月影只是淡淡看了看长林,对他点头示意。 接着轻笑道:“我经历了三千年的人世沧桑,世间诸事吾亦有幸见证。我和你们一样,如今也是人间客,你们在我面前,不必拘谨,何况我的神识很快就会消失。” 星彩闻言,悲切道:“主人,我不想你离开。” “痴儿~” 月影说罢,又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年轻人。 长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见倩儿一直扯自己衣角,似要暗示些什么。 长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你?你,你是月影?” 月影点了点头。 “你,你是我娘?”长林又问。 月影摇头笑了笑。 “那我娘是谁?” 月影道:“我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泄露天机、逆天改命,本不该为。然而今日我借刘小七之体复生,却也属于天道轮回,造化机缘。” 长林有些着急,“那你能告诉我,我娘是否还在人世?” 月影见这年轻人,心中急切想知道母亲的消息,于是朝他点了点头。 长林擦了擦泪水,“那就好,那就好。” 月影又道:“吾亦神力封印筋盘后,担心他又酿出大祸,以神力窥悟天道,看到了未来的一些景象,少年,尔乃天命之人,以后会有更大的考验等着你,然未来究竟如吾窥悟那般,还要看你的造化,未来之事,恕吾不能尽述,亦不能擅自忖度,不过吾有一言,需要叮嘱你:莫负韶华,珍惜眼前。” “莫负韶华,珍惜眼前?” “孩子,莫要等到失去时才追悔,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属于你脚下的路,还需要你自己来走。吾虽为神族,心中亦有憾事,神族虽高居九天,实则和常人无异,亦受七情所困,六欲所扰,神族寿命相比于人类长久,亦有神消命陨之日,一切都将化为雨露烟尘,重返世间轮回。我所经历的,不希望也成为你的叹息,愿你们都能珍惜眼前人,把握稍纵即逝的美好。” 长林、星河、星彩、天灵五宝闻言俯身应和。 月影说罢长叹:“转眼间就过去三千年,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幻灵镜。”星彩说。 月影点了点头,“这是我创造出来的幻境,也是筋盘创造出来的幻境。” 月影见众人疑惑不解,继续说:“筋盘乃远古神龙,此孽龙有通天彻地之能,吾虽尽全力,不能将其降服,眼看他要毁灭大地,别无选择,吾用献祭之法,将他的力量全部封存于苍月剑之中。三千年来,我们一直暗暗相斗,时间久了,彼此都厌烦了争斗,便造出这龙月幻境来,互不相扰。后来机缘巧合,苍月被一个凡人所得。” 星彩接口说:“主人,是叶逐风。” 月影点了点头,“叶逐风失手用苍月剑刺中了吾之幻身,吾也从剑中醒来,为了救下那婴儿,不得已使两股力量分开,封印结开,筋盘之力也获得重生。我当年犯下的错,现在需要你们来弥补。若不是我眷恋人间,以神识创出另一个月影来,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这都怪我太痴迷吧。” 月影说着面部露出一丝异样,惊呼:“不好!筋盘之力正在苏醒,他一定发现了我的存在。”月影说着招出一道光阵,众人跟着她一同走出幻境。 第411章 魔神临凡 林间木屋,叶逐风缓缓苏醒,他对从前的事有了些许印象,可仔细回想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叶逐风看到妻子正在收拾屋子,便走了过去,从身后将她搂入怀中。 陆晚枫轻拍他的手说:“快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好。” 叶逐风见她忙着打扫自己刚才弄乱的屋子,握住陆晚枫的手,深情地拥抱着她:“对不起,我刚才……” 他今日失手弄伤了陆晚枫,心中懊恼至极。 陆晚枫淡淡一笑,“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叶逐风眼圈一红,他之前也有过这般异状,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如今又误伤了妻子,他心中懊悔不已,只听“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巴掌。 陆晚枫吃了一惊,紧握他的手,“你今天怎么了?” “我真该死,我刚才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家里来的那群人,我也记起来了,他们当中有个叫刘小七的,我看着很熟悉。” 陆晚枫慌忙解释:“她是我的徒弟,这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此事说来话长。” 叶逐风深情看着妻子,“晚枫,你的脸是不是也是因为我。” 他以为是自己发了癫狂之症,害得妻子至此,心中不安,想着若是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 陆晚枫一直不愿让人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只用一侧半月刘海遮着。此时叶逐风提起这事,她忙把脸转向一边:“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一定是,是我害了你,都怪我。”叶逐风涨红了脸,眼中蓄满泪水。 “与你无关,你不必耿耿于怀。” 叶逐风忙说:“好好,不说这个了。你以前跟我说,每月出去是为了咱们的生计,做个小买卖,如今怎么突然冒出来那几个徒弟?他们说的凌霄阁是什么地方?我听了好熟悉。” 这些年,叶逐风渐渐能想起以前的事了。况且今日星彩带着小七找到了这里,陆晚枫也无法隐瞒,有些事不得不面对。 陆晚枫携着叶逐风坐下,“你若实在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其实,你我都是凌霄阁的弟子。” 叶逐风惊道:“我也是?” 陆晚枫点了点头,“当时你因在江湖上得罪了一些人,他们放了一场大火,你险些死在里面。我是为了救你才烫伤了脸。我不告诉你这些,也是怕你多心……” 叶逐风闻言心中悲痛,“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这不怪你,江湖险恶,身不由己。外面有许多人要找你寻仇,我不得已才一直瞒着你。” 叶逐风得知妻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出来,心中更加愧悔。想来是自己背负一些仇怨,才落魄至此,无法见人。 此时凛然说:“往事就如烈火,烧尽了什么都不在了。外面的一切我都不在意,过去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对我恩情至此,我竟总是伤你,如此怎配为人!从今后,我绝不会再伤害你,若违此言,就如此般!” 说着,叶逐风右手挥出,一股澎湃真气顺着手臂涌出。但见外面一棵大柳树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屑飘得满天都是。 叶逐风久居逍遥谷,因时常受体内煞力折磨,便自创一套法门消解煞力。久而久之,功力愈加深厚。 陆晚枫见他说得情真意切,抱紧他:“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怪你。” “我叶逐风顶天立誓,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陆晚枫拦着他:“你身上有病,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倘若因此违背了誓言,我岂能心安。我只知道,只要咱们两个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了。咱们永远也不离开这里,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叶逐风破涕为笑,答应着:“好~” 陆晚枫见他终于露出笑容,擦了擦眼泪:“傻瓜,非要把人弄哭。” 叶逐风笑说:“老婆,都是我不好。”说着抱着陆晚枫,在她左右脸颊挨个亲吻。 也不管陆晚枫反抗,将她抱起,在小木屋里转个不停,大喊:“我们永不分开。生死不离。” 之后,叶逐风放下妻子,二人同坐一起,依偎在精致整洁的小屋里相视而笑。陆晚枫倒在叶逐风怀里,“你现在还有力气,要是我们都老了怎么办?” “那就整天发呆呗。” “要是以后没人照顾你该怎么办。” “你当我什么都不会做是吗,你等着。” 说着起身,挽起袖子说:“我今天给你做个槐花饼来。” 陆晚枫心里想着可不是这意思,见他自己去忙活,也起身:“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夫人你坐着,今天你不要插手,我来下厨。” 陆晚枫看着夫君忙碌的身影,一手托腮,静静的看着,露出甜甜的笑,一瞬间之前所受的一切苦累都烟消云散了。 一时,叶逐风端来一盘热腾腾的槐花饼,“你尝尝看。” 陆晚枫尝了一口,不住称赞。 “你喜欢,我天天为你做。” “哪敢劳烦夫君大驾。” 两人正说笑着,叶逐风突然皱起了眉。不知怎的,一股灼烧之感涌上心头。他扶着桌案强忍着,陆晚枫忙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只见叶逐风身上冒出炽热的红光,热气逼得人无法靠近。 陆晚枫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他如此,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叶逐风双目闪着红光,烧毁的皮肤透着殷红,血液像一条条熔浆在他体内涌动,身上也散发着魔气。 陆晚枫不忍叶逐风受着折磨,扑了过来。 叶逐风此时还有一丝神智,将她推开:“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快走!快走!” 陆晚枫不肯离开,“我不走,死也要在一起。” 叶逐风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忽然大喝一声,猛然将陆晚枫推开,将她推得踉跄,跌倒在地上。 未等陆晚枫爬起,叶逐风缓步又向陆晚枫走来,他通体嫣红,浑身散发着黑色杀气,双目射出血红色精光,额头上竟然生出两个黝黑的犄角。那宛若魔鬼般的死神再次降临,正如十八年前他在九重天毁天灭地、大开杀戒的样子。 第412章 封印筋盘 月影神识在小七身体内觉醒,而筋盘也趁封印之力减弱从沉睡中苏醒。月影在幻灵境发觉筋盘灵力波动,急忙出来镇压。 星彩等人只觉眼前一亮,又回到了逍遥谷。 此时,林间小屋内红芒大盛,月影眉头一紧,纵身飞去。 星彩、长林、星河、倩儿,也紧随其后赶来,刚跑到那间木屋前,只见月影正与逐风隔空对峙。 适才叶逐风正要杀害陆晚枫,一手掐着陆晚枫的脖子,在她将要窒息之时,月影及时赶来。 逐风见她前来,掌心中涌出红色灵元,一步步向前挪动,月影食指凝出蓝色灵元,不断催促着体内力量。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碰撞,周围的空气也沸腾了起来。 逐风此时神智尽失,以赤红灵源护持周身,双目如烧着的火焰,头生两角,尖尖的獠牙外露,伸着脖子嘶吼着。 但见月影双手紧握,指尖流出法力,那蓝色灵元不断灌入逐风的体内。 嘭嘭,一个个蓝色印记像一块块石板一样扣在逐风红的如同烙铁一样的身上。 只见逐风喉咙发出阴恻深沉的声音:“你困我一时,还能困我一世?总有一天我会冲破束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月影道:“你这孽龙,还不悔悟么?” 筋盘冷冷说:“吾乃盘古之筋,汝乃神族后裔,吾等同是混沌初始之神魄精魂,何必为地界这些蝼蚁争斗?你不如放了我,我二人共同统御这个世界岂不快哉?”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后,你应悔改,现在看来,你还是老样子。” 筋盘怒道:“被你困了三千年,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只见筋盘愈发暴怒着走了过来,身上的红光大盛。月影大喝一声,一股强劲法力涌向逐风,那蓝色印记嵌入逐风体内,将他死死困住。 筋盘之力被重新封印,再不能嚣张。叶逐风身体也恢复如常,随之瘫软在地上,昏迷不醒。 陆晚枫见他身上戾气尽消,忍着脖子上的剧痛,上前扶起他,声音嘶哑呼喊着他的名字。 月影见状向众人说:“筋盘现在已经被我重新封印,他的生命暂且无碍。说来今日之祸,也因我当年一时疏忽,筋盘冲破苍月神剑封印,进入他的体内。封印筋盘耗费了太多力量,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剩下的事只能交给你们了。筋盘神力一旦泄出,遗患无穷,尔等务必协助天命之人收复此龙……” 月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听不可闻,被月神附身的小七,随之昏了过去。 星彩和天灵五宝忙去搀扶,不一会儿,小七悠悠醒来,而她那一身紫凝仙衣、曳光仙裙,以及一身的仙器配饰也随即消散,只留下月影以神力生出的一袭长发,并额头眉心处一点淡蓝法印。 小七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时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我们怎么会到这里了?” 星彩忙说:“主人,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 “主人?什么主人,我是小七啊,刘小七。” 天灵五宝齐说:“主人,你刚才好厉害,一下子就降住了那个坏人。” “坏人?” 小七有些疑惑。 接着天灵五宝才将刚才发生的事七嘴八舌地告诉给她。 原来幻灵境之中的月之境与龙之境便是月神和筋盘神识幻化而成,月神不甘寂寞,以神识凝聚而成人,欲要体会人间风情,按此来说,小七自然也是星彩之主。 星彩和天灵五宝因此将小七奉为神明。 那土宝睁着浑圆的眼睛:“主人,你刚才好漂亮啊。” 风宝一脸嫌弃:“什么叫刚才好漂亮,难道主人现在就不漂亮了?” 土宝一听便缩回了脑袋,老老实实在一边站着。火宝、雷宝、水宝也都依附在小七脚下,对主人夸耀不绝。 上古神龙竟然寄生在叶逐风体内,怪不得他当年变得那么疯狂。 陈长林今日听闻母亲尚在,父亲也安然无恙,欣喜万分。 他常听父亲犯下重重杀孽,常为此愧疚,此时知晓了前尘往事,疑窦解开,逐风是中了别人奸计,以至于魔龙入体,失去理智,这一切都要怪那楚云生,陈长林对楚云生的恨意更深。 且说,陆晚枫今日得知真相,也颇为惊骇,刘小七体内竟然藏着月影神识,怪不得二人如此相像。 而小七之所以有着月影记忆,或许就如星彩所料,转世投胎在皇家。众人听星彩如此解释,也无暇细细分辨,都随师父慢慢将叶逐风扶进屋内。 小七从月神觉醒的神识中醒来,不记得前情,听到众人解释,也是一脸困惑,又看这小木屋散乱不堪的样子,想来刚才有过一番激烈的搏斗。 长林看叶逐风昏迷不醒,走上前来。 陆晚枫见长林来了, 于是说:“他就是我师兄,也就是世人所说的风魔。” “他是我爹?” 陆晚枫点了点头。 陆晚枫又说:“十八年前,我带着师兄逃出九重天,后来一直隐居于此。江湖上的人都以为是风哥杀了人,今日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体内的魔龙作怪。长林,你爹在外仇敌太多,今日之事断不可告诉别人。” 小七、星彩、倩儿、星河都答应着。 长林则道:“我爹当年是被筋盘附体,才变得痴狂,不如向掌门禀明,告诉天下人真相,还我父亲清白。” 陆晚枫说:“若是讲道理就行,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杀戮了。他们只知道杀人者偿命,其余的一概不管不问。长林你不可莽撞,在找到对付那魔龙的办法之前,要严守秘密。” 倩儿嬉笑道:“长林哥,你就当不认识你爹爹好了。” 长林憨笑着点了点头。 星彩又道:“主人说逐风体内积存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如果不善加解决,他早晚有一天还会变成当年那个样子的。” “我知道,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累了,你们先出去。” 五人看师父形容憔悴,纷纷告辞出去。 适才,叶逐风体内魔龙觉醒,险些将陆晚枫活生生掐死,若非月影及时赶来,恐怕她也死于叶逐风之手。 陆晚枫见他们离开,向逐风叹息:“你为何偏偏要招惹那妖女,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这神界恩怨,凭我一个凡人,又如何能解!” 未来的事也只好听天由命,眼下她仍和往常一样悉心照料着叶逐风。 第413章 神剑 且说小七、星彩、倩儿、星河、长林五人离开了林间小屋,折返幻灵境。 小七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异,不由得心里发怵,“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总觉得怪怪的。” 倩儿忙说:“姐姐,你的头发一下子变得这么长,眉心还有一点淡蓝印记,恐怕回山之后,慕容蠢材都认不出你了。” “你别总这么说人家,多不好。”说完,倩儿这才闭口不言。 小七此时长发披肩,额头一点淡蓝,果真和往日不同,星彩故意将小七打扮成主人生前的样子,又在路边摘了一朵梅花插在小七耳边,并找了一些野花编成五色花环戴在小七头上。转眼之间,小七就从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变为护佑九州的神女。 星彩又告诉她月神让她拿着那枚月牙玉佩去找一个人,至于要找何人,月神只说到时便知。 小七听后皱眉:“不知去找什么人,也不知要到哪里去,这倒有些难办了。” 星彩道:“主人这么说定有她的深意,这枚玉佩是你的,你拿着。” 小七小心收好后,“天灵五宝,你们也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乱说。” “主人的事,我们谁也不说。”五宝都答应着。 小七这才放心,星彩接着祭出传送门,带着众人又来到水晶宫,但见方才那苍月神剑依旧悬浮在空中。 星彩取回神剑,让小七握着苍月神剑,觉醒力量,问一问究竟要去哪里寻回那位故人。 小七双手握着苍月神剑,闭目凝神反复试了几次,毫无反应。 正要将苍月剑交于星彩,却见神剑倏忽消失不见。伸出右手,那柄神剑又随念力出现在手中。 星彩道:“这把剑跟随主人已久,已经通灵,你再试试。” 说着,小七集中精神握紧苍月,只见那苍月剑突然没了踪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顺着念力再次出现在手中。 星彩笑着说:“看来它已经认你做它的主人了,有了苍月的帮助,你的修为进境会提升得更快。” 小七说:“可是,这并不是我的。” 长林紧跟着说:“月神娘娘说,这柄神剑属于你,自当由你来保管。” 倩儿也说:“小七姐姐,我好羡慕你啊,刚获得天灵五宝,又得到苍月神剑,我们无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你了。” 小七笑说:“以后姐姐保护你,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总学着别人争强好胜。” 说着将神剑收于手心,而那天灵五宝也乖乖回归于手腕之上。 如今她神剑在手,五宝在侧,头戴五彩花环,加之她神姿天颜,众人对其更是奉若神明,都恭恭敬敬站在她后面。 小七见星彩、长林、星河都老老实实跟着自己,颇为不适应。 只有那蓝倩儿还待小七如从前,今日见她收获异宝,又是替她高兴又是羡慕,在身边吵嚷着,“你都有这么多好宝贝了,把天灵五宝分给我一个吧。” 小七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天灵五宝探出脑袋,一个个都拼命摇头。 小七有些为难情,“他们似乎不愿意。”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五宝,你就给我一个。” “那我先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 只见那天灵五宝露出不悦之色,坚决抗议,“不要,不要,恶女快走开。” 小七无奈:“看吧,是他们自己不同意的。” “哼~真小气。” 星河这时来宽慰她:“以后让婆婆给你做个机关娃娃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会一样呢,木头做的,哪有这样的好玩?” 小七见倩儿不开心,“好吧,好吧,我看他们哪个愿意跟着你。” 天灵五宝听到小七要把他们送人,又急又气,纷纷从五彩手环中跳出来。 火宝和雷宝对着倩儿露出獠牙,怒目大喊:“你休要从主人手中把我们抢走。” 倩儿知道他们是小孩子的秉性,也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火宝和雷宝的小脑袋,又揉揉捏捏二人软乎乎的耳朵。 火宝和雷宝受不住痒,不禁蹲在地上打起滚求饶,倩儿才放过他们。 天灵五宝也知道倩儿只是想和他们玩,并无要抢走之意,一个个也愿意和这位大眼睛的小姑娘玩,慢慢都放下了戒心。 小七因想起月神嘱托,右手凝出苍月神剑。神剑随她心念而,但见其中蕴着云气,她又拿着神剑比比划划,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 正思索着,却见长林一头撞了过来,险些栽进她怀里,吓了她一跳。 原来是蓝倩儿使坏,她刚才和长林挤眉弄眼,强推着他来到小七身前。 小七见长林扭扭捏捏,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 长林尴尬笑道:“没有,没有,还是你带着这柄剑好用,我拿着太轻了。” 正说着,只见倩儿在后面小声嘀咕:“叫啊~叫啊~” 小七问:“叫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长林忙回道。 倩儿忙跑过来,拉着长林:“你快喊啊,见着自己娘亲怎么害羞了?” “不要瞎说!” “我哪里瞎说了,小七就是你娘亲,你快喊呀。” 星彩见长林不依,便笑说:“倩儿,你别闹了,前主人才是长林的母亲,前前主人转世投胎在小七身上,小七可是神仙转世,可明白了?” 众人均摇头不解,星彩急着又要解释,小七忙说:“好了,好了,什么前啊后啊的,你快把我绕晕了。我就是我,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神仙?” 倩儿道:“我只想知道小七姐姐到底是不是长林哥的娘亲。” 星彩想了想,“这我也说不清,总之小林子你对小七好一点就是。” 长林道:“我什么时候对她不好了。” 星河这时候哼了一声,“你之前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么!还好小七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么多。” 天灵五宝听后,气道:“你竟然敢欺负主人,看我饶不饶你!”说着跳到长林身上,又捶又打,又咬又抓。 小七忙呵斥:“五宝听话!不许胡闹。” 天灵五宝这才作罢,而后小七又认真说:“我是小七,不是旁人,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你们还把我当成以前的小七师妹。” 长林只说:“你还是你,还是我之前认识的小七。” 倩儿和星河都认为小七是长林娘亲转世,见他如此说,便不乐意。 “小七姐姐可是你娘亲,怎么能不认呢。” 星河也说:“陈兄,百善孝为先,有什么好害羞的。” 倩儿笑着怂恿他:“叫吧,叫吧,叫一个我听听。” 长林被倩儿逼得无奈,他心中也有许多疑惑,便怯生生问向小七,“你…” 倩儿和星河却误听他说的是‘娘’,两人不禁捧腹笑了起来。 长林忙道:“不是,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倩儿也不听他解释,笑说,“长林哥真乖~” 星河也得意说:“我是小七大哥,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做你的舅舅,你之前做过的错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小七看了看长林,十分的尴尬,“你别听他们瞎说,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星彩接着说:“别说笑了,主人说长林之母亲另有其人,以前看来都是我误会了。前前主人的力量为什么会在小七体内觉醒,很可能另有原因。” 长林点头:“眼下应该先帮我爹去除他身上的邪力。” 星彩说:“连主人都对付不了筋盘,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长林说:“我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 小七忙说:“不行,师父说不想让外人知道,你告诉了凤清师尊,不就暴露了他么。” “我师父不算是外人吧。” 星彩说:“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我想去问问爷爷。” 说着众人跟着星彩来到夏之境,去向陈寿山询问彻底封印筋盘、治好逐风之法。 第414章 叶之心 众人传送至夏之境,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找到了陈寿山坐化的老树。这棵树盘根虬结、枝叶繁茂,足有五六人合抱那么粗。 星彩告诉他:“主人没有死,神识转世投胎在小七身上。” 那棵老树晃动了一下枝叶,似乎大为吃惊。 星彩接着说,“爷爷,原来叶逐风就住在逍遥谷。当年陆晚枫将他从九重天救出,一直躲在这儿。” 长林说:“爷爷,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见到我爹。” 那老树垂下树枝摩挲着长林,似乎是替他高兴。 星彩接着说:“主人托小七告诉我,逐风体内寄生着一条魔龙,故而失去理智,在九重天大开杀戒。主人虽然将魔龙暂时封印,但这股力量总会有失控的一天,重新危害人间。爷爷,现在我该将这件事告诉给掌门师尊吗?” 老树似乎也不着急,只是垂下树枝,逗起天灵五宝。天灵五宝一个个跳在树杈上,玩玩闹闹。 星彩心中焦急,“主人将如此重要的事托付给了我,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时大树安静下来,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小七走来,“姐姐你看,爷爷不是已经说了吗?顺其自然,风来了就让它来,有些事并非我们所能决定,师父既然让我们保守秘密,我看就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掌门师尊。” 枝叶微微颤动了一下,星彩说:“爷爷,你也认同小七说的?。” 这时,从树上飘落一片闪闪发光的树叶,轻轻飘入小七手中。 星彩看到感到惊诧:“是叶之心,爷爷的护心脉,有起死回生之效。爷爷把他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你。” 小七将这片绿闪闪的叶子捧在手心,珍重收入怀里,含泪说:“爷爷,你对小七的好,小七永远铭记。有星彩姐姐、倩儿、星河、长林,还有天灵五宝在,有大家相助,不管这背后的敌人有多强,我一定打败他。” 长林道:“小七说的对。不管未来有多难,只要我们五人凝结一心,一定会打败楚云生,为师父,为小叶报仇。” 在长安陈寿山就曾交给小七一道灵符,他给小七算命时曾说,她有两条路,一路稳,一路险,小七还是选择了最凶险的那一条。 后来楚云生将她掳走,想要抽走她的魂力,这道灵符令楚云生束手无策,救了她一命。 未来的路只能由孩子们自己走,陈寿山所能做的就是燃尽最后一丝力气保护着他们。 陈寿山将叶之心交给小七,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星明白爷爷凝聚了灵元,现在一定是累了,便不想在打扰他,就要告别。 倩儿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拍了拍干枯的树皮,,嬉笑着说:“爷爷,你放心睡吧。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看长林哥,他要是不听话,我就踢他的屁股。” 星彩听了笑说:“小林子,你听到没,以后要听话,不然倩儿就替爷爷教训你。”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星河在一旁扇风供火:“倩儿,他可不能手下留情,别对那小子客气。” 倩儿说:“那是自然。” 她说着轻踢了长林一脚,“听到没,给我老实点。” 长林笑道:“倩儿有何吩咐,长林遵命便是。” 倩儿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把这里好玩的都经历一遍。 星彩便在春夏秋冬四个幻境之中布置下传送结界,让倩儿在其中任意穿梭,随性游玩。这里有许多灵兽,虽不能吐人言,但已通人性,待人十分友善。 陈长林见倩儿在其中玩得开心,想让她见识个好玩的,把她高高举起,“走咯,去逛彩虹桥咯。” 倩儿大惊:“哎呀!把我放下来,我怕高。” 长林哪肯依从,背起倩儿来到彩虹桥。他头一个走上去,让倩儿跟上。倩儿胆小,趴在浮空桥上不敢动弹,长林便扶起她一步步走着。 倩儿急得要哭出来,长林笑着说:“别怕,有我呢。” 有长林在身边保护,倩儿这才安心,踩在这彩虹桥上就像踩在棉花上,果然有趣。 倩儿不再害怕,跟着长林坐在彩虹桥顶,两只小脚一荡一荡。 长林道:“你不怕了?” “怕什么?摔下去,我就把你一块带下去。” “你好狠,想死也要拉我一块去。” 倩儿啐道:“呸呸呸!哪里就会死了,别整天说死啊死的,真晦气。我还想活一百岁,一千岁呢。” “那你不成了千年大王八了。” 长林笑她。 倩儿张手就要打,玩闹间不慎一脚踩空,长林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慢慢将她拉上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哇!好险,我以为前面有什么东西呢,原来是空的,吓死人了。” “幸好我在,不然你可要喂鱼了。” 倩儿瞪着眼睛,“下面有鱼吗?咱们去捉鱼去吧。” 长林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能不能长点记性,刚才差点摔下去,还这么冒失。” 倩儿见长林这么说她,一时委屈,红了眼眶。 长林忙赔不是,倩儿仍旧抽泣个不停,长林怕旁人看到他欺负倩儿,不住地在她身边赔不是,“别哭了,别哭了,刚才不是说你,是我,星彩还总是嫌弃我没脑子呢。” 倩儿忽然破涕为笑,说:“那你陪我下去抓鱼去。” 长林撅嘴说:“刚才还哭哭啼啼的,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你可真会演戏。” 倩儿不悦,喝道:“少说废话,快陪我抓鱼!” “那里有鱼?我只是说说而已。” “抓小虾也是好的,快走吧。” 倩儿说着拉着长林走下彩虹桥,来到河边,长林经不住她闹,只得挽起裤腿下河摸鱼。 河水几乎没过膝盖,清澈见底,水中青石旁依稀可见数十条小鱼在嬉戏游荡。 长林看准时机,纵身一跃抓住了一条,倩儿忙欢呼鼓掌。 长林笑着举起手把鱼抛了过来,大喊,“接着!” 倩儿接过手中,一个不小心,又被那鱼滑入水中,气得她跺脚叹气。 长林又笑说:“我再多抓几条给你。” 说着又扑过去抓鱼,倩儿则在一旁加油助威。 小七正在那片花海中慢悠悠散步,看到二人打闹玩笑,不禁想起她和长林在长安的往事。苦难磨砺了她的心,肩上的重担让她目光更加坚毅,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刁蛮公主了。 这里的灵兽感知到月影的气息,诸如蜻蜓、蝴蝶、甲虫、蚂蚱、蜥蜴、游蛇、蟾蜍、小雀、鹦鹉都被吸引过来,均围着小七,又有几个长着翅膀的蝴蝶精灵飞来,这些蝴蝶精灵见小七打扮如主人一般,都幻化为人形近前拜见。 小七则一一还礼,让她们不必以主人相称,只当作是朋友就好了,这些蝴蝶精灵遂又幻化为蝶,围着小七上下翻飞,与之嬉戏。 但见漫天蒲公英随风盘旋,彩蝶飞舞,虫鸣鸟叫,小七在花海中奔跑,好不惬意。 第415章 五指成拳 春之境,暖意融融,那一片青草地上,星彩和星河促膝而谈,十分亲密。 小七瞥见二人,凑了过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二人立刻收敛了许多,星河便另寻话说,“正说你在神武大殿受伤的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竟都安然无恙,想必是月神在保护你。” 小七说:“我每次受伤生病总是能很快痊愈,现在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月神娘娘的力量。” 星河想起往事:“还有你力气大,十头牛都比不过你。” “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小七从不觉得她力气大,反而觉得是他人不济呢。 星彩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忽然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主人转世,主人却说长林之母另有其人。” 小七连忙说:“你们以后可不要再乱说了,闹起误会多不好。”她提及此事就有些不高兴。 星彩看了看星河又看了看小七,“我发现你和小林子倒是挺像的,别不是你们俩是兄弟吧。” 星河说:“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西城卖茶的穷小子而已。” 他又怕星彩多心,“我是说,我俩不沾亲带故的,怎么会扯上关系?” 星彩却皱起了眉头,“当年芸娘带着主人的孩子从九重天逃下来,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缘由,还需问她才行,长安现在很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七也说:“我娘亲生我时遇到了蛇妖,所以我才那么讨厌她,没想到还是她救了我。” 星彩闻言吃了一惊,“你出生时也遇到了蛇妖?” 小七点了点头,“之前去金光寺祈福的时候,空渡大师一眼就认出了我,还故意装作不知,把消息偷偷传到宫里去,不然我还能和姐姐多住几天呢。” 星河也说:“我之前找你找得好苦,多亏了空渡大师,才把你找回来。” “金光寺,蛇妖?莫非你才是主人的孩子!” 小七和星河都惊道:“这怎么可能?” 星彩又说:“不然星河眉宇间怎么和小林子很像,小七你又有主人的神识。” 小七不肯信,“这一定是巧合,你不是还说是月神转世,托梦于我。” 星彩摇头:“应该并非如此,主人为了保护你才放走了筋盘,所以你才有主人的记忆。” 小七拼命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姐姐,你想多了。” “是与不是,到时候问问芸娘就好了。” 小七只得点头答应着,星彩又看了看星河,见他若有所思,“若真如我所料,皇后娘娘的孩子被芸娘冒失地抱错了,长林可是你亲弟弟呢。” 星河闻言如遭雷击,他一直对长林存有积怨,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 三人正思忖间,但见长林和倩儿笑嘻嘻跑来。 长林满脸泥污,两手拎着两条大鱼,倩儿也是如此,弄得满身都是泥巴,用衣服盛了许多小鱼,然后快步跑来,丢在小七、星彩、星河面前。 她颇为得意,双手叉腰大笑:“啊哈!今天咱们吃烤鱼,这都是我和长林哥抓来的。” 长林心想:“明明都是我下去抓的,怎么说的好像都成了你的功劳了?”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倩儿抓鱼的技术可真不一般啊。” 倩儿以为是夸她接鱼的技术,“哪里哪里,彼此彼此,今天又可以吃烤鱼了,哈哈~”说着拍着手掌笑起来。 星彩道:“你们把小青龙的鱼都抓光了,下次遇到他,又该没有好脸色看了。” 小七问:“什么小青龙?” “是幻境里化蛟的小子,脾气很不好,想必他去地下河里修行去了,不用管他了。” 小七见地上满是扑腾乱跳的活鱼,“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烤鱼啊。” 这时天灵五宝从彩环中跑出来,“没有什么不便的,看我们的。” 土宝夯土,水宝砌墙,雷宝加固,不一会儿造出一个小烤炉。 长林一双龙爪手,剥鳞除胆,几下就把鱼收拾妥当,倩儿则将抓来的鱼用木条穿好,一一都放在烤炉上,风宝鼓风,火宝对着火炉子喷火,但见土灶上蹿出三尺高的火苗。 五宝配合着,不一会儿就烤好了几条,只可惜他们毛毛躁躁,把鱼烤得焦黑,五宝怕小七埋怨,又急忙重新烤了起来。 这一次控制好火候,烤得外焦里嫩,大获成功,众人吃罢赞不绝口。 倩儿边吃边说:“五宝这么能干,星彩姐姐再教给你们做几样菜,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 雷宝有些不满:“我们是天地至宝,你不能总让我们干这些杂活。” 小七抿嘴笑说:“我看你们做的烤鱼很好吃,不如就听倩儿的吧,给她当厨子使。” 风宝轻飘飘飞到小七肩上,“主人,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一点呢,有大神通,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呢。” 倩儿用小手握着风宝的头,“乖啊,做大事要先从做小事开始,让你们帮忙做饭也是对你们的考验,你们不会让主人失望吧。” 风宝哼得有声扭过头。 土宝忙抱着小七说:“土宝一定不让主人失望,主人要吃什么,给我说好了。” 火宝也对雷宝冷笑:“主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愿意,就一边凉快去。” 雷宝急着说:“谁说我不听主人的话了,我要帮主人打恶人呢,不能总做这些小事。” 风宝冷冷说:“哼~你别在主人面前显摆,刚才没有我,你才没那么快烤好呢。” 火宝说:“主要还是靠我,若是没有我,你们什么也做不成。” 水宝劝道:“大家别争了,好好听主人的话就好了,主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说着也跳到小七肩头,“主人,水宝最乖了,咱们不理他们。” 小七笑说:“水宝真乖。”说着抱着水宝贴在脸庞上,雷宝、火宝又气又妒,都一起跳到小七脸上,嚷着要亲亲。 小七被五宝缠着,应付不过来,直向后仰倒,天灵五宝还是不肯相让,又趴在小七身上吵吵闹闹,争风吃醋。 火宝说:“主人刚才最大的功劳是我。” 那土宝也说:“主人,火宝最不老实了,我最听话了。” 雷宝说:“主人别听他们的,他们很笨,我最厉害。” 风宝气不过,“你才笨呢,主人最喜欢的明明是我。” 水宝这时被小七捧在怀里,十分惬意,“你们都别争了,让主人安静会。” 火宝、土宝、雷宝、风宝都嚷着:“不行!不行!” 小七被他们几个闹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说每个人都喜欢,天灵五宝哪里肯答应,非要她说出最喜欢哪个,闹个没完没了。 小七无奈喝令:“天灵五宝,速速安静!” 只见天灵五宝都乖乖回到小七手腕上,一个比一个乖顺。小七又吩咐:“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听到没有!” 五宝从手环中探出脑袋,纷纷点了点头。小七有了这件至宝,从此刮风下雨不愁,风霜雨雪不惧。 却说,星彩吃过烤鱼,以免长林多心,将心事按下不提,想着等日后见到芸娘再向她询问。 众人在幻灵境悠悠待了两日,算起来,出来了五六日,现在若不回去,恐怕在余师兄那里难以交代。 这日,长林来到爷爷跟前准备辞别,却见爷爷失去了叶之心之后,再也没了动静,五人合抱在一起,围着陈爷爷告别,幻境里的鹿马牛羊等通灵妖兽,纷纷出来相送。 星彩带着众人出了幻灵境,眼见那山间小屋,仍是炊烟袅袅,几人静悄悄走过去,但见叶逐风背来一捆柴火,陆晚枫为其擦去汗水,二人相携一起走进木屋。 小七看了为之动容,“原来师父经常不在山上,是为了照顾逐风。” 星河笑说:“怪不得师父总是往山里跑,原来是去会相好的,每次见师父回来时都是红光满面的。” 小七斥道:“不许对师父不敬。” 星河接着又笑了笑:“平时看师父凶巴巴的,没想到这么多情。” “你再胡说。” 星河忙住口不言,“好,好,我不说了。” 小七感叹:“我反而觉得师父很可怜呢,师父这么照顾他,当初逐风却狠心抛弃了师父。” 星河也说:“我真替师父不值,照顾这么一个负心汉。” 星河见长林脸上冷冷的,便不往下说了,心中仍是看不惯他。长林想为他辩驳,但这件事又是无可辩驳,叶逐风虽不是杀人恶魔,但也确实是个多情浪子。 星彩长叹:“有什么值不值的呢?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不会计较得失。” 星河听了这话,也唏嘘不已,倩儿这时笑说:“我看你们俩也挺般配。” 星彩一时红了脸,“胡说八道。看我不拧烂你的嘴。” 倩儿见星彩向她追来,“星河你也不管管,你婆娘要杀人灭口。” 星彩闻言更是气昏了头,星河也羞得无地自容,倩儿心中暗笑,见他们二人都有些尴尬,也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小七和长林未料到星河和星彩竟然阴差阳错越走越近,不禁对视一眼,随即又各自看向别处。 长林担心勾起叶逐风的心事,“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几人商议过后,还是听陆晚枫的嘱咐,暂时不将此事告诉给玄清、凤清二位师尊,待陆晚枫回山再与她商量。 他们身上有了逐风的气息,逍遥谷中的山精,见到他们唯恐避之不及,那些黑熊怪看到他们果然都远远躲着,不敢近前。 看来他们都被叶逐风收拾怕了,蓝倩儿更是佩服叶逐风,他身上有金色光芒,果然是最厉害的。 婆婆给的灵光眼镜,虽然有时候不灵,有时候还挺灵的,蓝倩儿便将她那宝贝灵光眼镜从口袋里取出来,重新戴上,只可惜这灵光眼镜没了灵力,便失去了效力。 天灵五宝看了稀奇,未经小七允许,都探出头,凑了过来,谁料雷宝只是轻轻一碰,那灵光眼镜又有了效力。倩儿大喜,带着灵光眼镜,探查路上敌情,五人一路上相互扶持,踩着积雪回山而去。 第416章 挥金如土 回山路上,五个人走走停停,边赏玩雪景,边嬉笑玩闹,绕过后山,多走了一日,才来到凌霄阁山下。 平日里山门管得严,又加上医相阁事务繁忙,倩儿提议既然来到了镇子里,索性游玩一番。 在这天下大乱、刀兵四起的乱世,贝壳镇依旧一片热闹安宁的景象。 行走于江湖的侠客、术士,想要寻得一两件防身利器,或是咒法符文,常常一掷千金。 贝壳镇商贾云集,平时难以得见的奇珍异宝,在这里反倒成了寻常之物。 镇子里的冶炼锻造工艺也极为高超,若是运气好,在兵器上成功镶嵌上带有灵力的宝石,价值倍增,若是再注入灵力,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只因常有江湖术士,用法力制造金银蒙骗世人,贝壳镇因此不用金银交易,只用蕴灵石铸成的灵子。 修仙者通过修炼功法,延年益寿,更有甚者妄想着突破六道轮回,修成仙身。即便修不成仙身,日后修行难免会遇到瓶颈,周天循环滞涩,若身旁无人相助,就可依靠这灵子打破界限,届时修炼起法门事半功倍。 灵子比金银更宝贵,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又因储存的灵力不同分为金、银、铜、铁四种。十二枚铁灵子才可换一枚铜灵子,十二枚铜灵子才可换一枚银灵子,而十二枚银灵子才可换一枚金灵子。 金灵子十分难得,有钱豪客至多也不过多揣些银灵子在身上,谁也不会总将金灵子带进怀里。 小七、倩儿、星彩、星河、长林五人在山中走了三日,只吃这些地瓜,好不容易来到了贝壳镇,倩儿馋得发慌,提议先去一家饭馆里好好吃上一顿,大家欣然前往。 临到店门口,小七说:“你这么急,身上有钱吗?” “什么钱?出门吃饭难道让我出钱?你们难道没带钱?”倩儿瞪着眼。 小七说:“每个月只有两个银灵子的月钱,不到月底就花了个精光,况且这次出来的急,我哪有钱。” 倩儿又看了看其他人,众人均摇头。倩儿看他们都没钱,笑嘻嘻地拿出九枚铜灵石来,说:“哈哈,我就知道你们没有,看看这是什么?” “好你个倩儿,明明有钱还藏着掖着。” “我不藏着,早被你偷去养汉子了。” 小七一时羞红了脸,长林也颇为尴尬,什么话到倩儿嘴里,总是能让人难堪。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人就没少被她数落。 星彩见只有这些钱,“倩儿你先去吃点好吃的,待会回山上我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 倩儿说:“这怎么能行,咱们五个是月神娘娘派下人间救苦救难的天命人,怎么能受这委屈,姐姐你放心,没钱大不了先赊着,咱们好不容易下山,去聚仙酒楼好好大吃一顿,那里的阿绿和文掌柜的,我熟。” 倩儿因听月神要她保护好陈长林,便将自己也当作那肩负重担的天命人了。 此前李沧海等人大闹聚仙楼,赔了不少钱,小七担心若是欠了那里的钱,被墨师叔知晓不好交代,不愿意去。 倩儿只得作罢,正苦恼身上没带够灵子之际,这时雷宝跑出来,抢过倩儿手中的灵石,“这是什么?我瞧瞧。” 说着拿着这铜灵子又咬又捏。 倩儿起初还不在意,后来发现,那些铜灵子在雷宝手中竟然慢慢起了变化,颜色一点一点变得透明发亮,继而变得金灿灿的,铜灵子竟然变成了金灵子,价值瞬间增加了百倍不止。 倩儿大喜过望,夺来一看,果然不假,天灵五宝竟还有这种本事。 小七用脸颊蹭着雷宝的鼻子,夸赞:“雷宝真了不起。” 雷宝备受宠爱,其他四宝又嫉妒起来,他们五个灵宝总是谁也不服谁,凡事都要较个高低。 火宝、风宝、土宝、水宝纷纷找出倩儿的铜灵子,将它们都变成了亮闪闪的金色灵子。 “哎呀,你们太能干了。”倩儿也不禁夸赞。 如此,她就有了九枚金灵子,她又担心这金灵子像吐金蛊吐出的金子一样不好使,于是去金灵坊一试。 那里的金掌柜见他们五人身穿凌霄阁道袍,看样子只是打杂的外门弟子。 金掌柜忽然瞥见,那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枚金灵子,当即不敢怠慢,匆忙拿来验灵棒,鉴定之下果然为真,品质又是一流。 蓝倩儿将那九枚金灵子换成了一百零八枚银灵子,妥善收于囊中。 她五人出了金灵坊,金掌柜又跑出来不住地打量着他们,好奇这些人哪来的这么多金灵子,正疑惑间,又来了几位豪客需要兑换灵子,也带了些龙晶石过来。 金掌柜复又忙着估算灵石价值,兑付等量灵子,这些人江湖豪客看着衣着华丽,腰系宝剑,可带来的灵石价值不怎么高,只能换十几枚铜灵子,像倩儿那般大手大脚一口气换了百余枚银灵子,这么多年金掌柜还是头一次见。 众人不愿去聚仙楼,只在路边随便挑了家菜馆。 倩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灵石重重拍在台案上,高喊:“把你们店里好吃的好喝的统统给本姑娘端上来!” 掌柜的没见过如此豪横的主顾,忙让后厨好酒好菜伺候。 五人挤在一张方桌上,不一会便摆满了一桌好菜,鸡鸭鱼鲜,果子蜜饯纷纷上齐,并上了两壶好酒。 这酒由盘龙山的山泉水和带有灵气的稻谷酿成,酒香醇烈,纯然天成,凡间俗酿远远不能及。 倩儿笑说:“大家随便吃,随便吃,我请客~” “恭敬不如从命。” 长林说着抓起身前一只烧鸡便,掰下鸡腿,献给小七,小七摇了摇手,没胃口吃这么油腻的。 长林自己便大嚼大咽了起来,不一会便将半只烧鸡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满脸满手的油腻,惹得大家哄笑不止。 长林打了一个饱嗝,“这几天,天天吃地瓜,肠子里没半点油水,可馋死我了。” 倩儿嘱咐他:“长林哥,慢点吃,东西有的是。” 长林笑说:“这店里的手艺远不及我师父。” 星彩道:“没想到凤清师尊道法通天,厨艺也是一流。” “那是自然。” 长林端起酒来就要和星河畅饮,星河不善饮,推辞了几番,把酒杯撂在一边。 那蓝倩儿却一撸袖子,“来来来,咱俩喝一个。” 小七、星彩忙劝着她,“你行吗?别学小林子,喝酒伤身。” 倩儿憨憨一笑:“一点点,又不打紧。” 说着喝了小半杯,一时小脸通红,体态微醺,小七忙不让再喝。 长林则自饮自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如今他体魄强悍,酒量和饭量都有些吓人,一时吃了十八个煎饼,六个烧鸡,四斤牛肉,才稍觉涨腹,那店老板见他这么能吃,惊得目瞪口呆。 说笑间,众人也饱了,星河和倩儿不一会也吃得肚子隆起。 那天灵五宝,也站在方桌上,你争我抢,弄得满桌狼藉。 掌柜的看到这几人这般豪吃海饮,全没有一丝端庄华贵气质,不禁暗自冷笑,失了恭敬,想来也只不过是江湖草莽,遇到机缘一时发迹而已。 众人酒足饭饱,倩儿问钱够不够,掌柜的忙应承:“够着呢,几位可吃的满意。” 倩儿用袖子一揩嘴巴,“满意,你家厨子手艺不错。” 掌柜的满脸含笑:“那就好,那就好。” 掌柜的正要将多出来的灵子交给倩儿,倩儿又拿出当初闯荡江湖的款儿来,大手一挥:“不用找了。” 那掌柜惊得目瞪口呆,“这十几枚银灵子呢,用不了这么多。” “剩下钱就当本姑娘赏你的了。” 那店里的掌柜的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等好事,这些钱够他一个月的营生了。掌柜当下激动不已,眼含热泪相送出来。 倩儿有了钱财,便开始大肆挥霍,走过一个个摊位,只要喜欢便买来,一口价交易,一些小东西,倩儿也给他们一个银灵子。 星河见她这么花钱,不免有些心疼,这灵子是何等金贵,每次用鲁班剑,穿上御灵宝甲,他都是能省则省,不敢多用一会儿。 这时看着蓝倩儿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就上前劝她,“倩儿,这灵子以后我们练功还要用,你省着点花,犯不着白给他们这么多钱。” 倩儿并不在意,看了看小七,对着她手腕上的彩环说:“喂,天灵五宝,我用你们的灵子买东西,不介意吧。” 雷宝得了主人的夸赞,忙从彩环中跳出来,“主人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你放心,俺们五个能纳天地灵力,损失些灵力,吃饱喝足,睡一觉就补回来了。” 土宝也憨憨地说:“就是,就是。有我们在,主人不怕花钱。” 这下星河才明白,天灵五宝可是个了不得的好宝贝,有了他们吃喝再不用发愁了。 小七笑说:“既然五宝都这么说了,就随你开心吧,只是不可太招摇了。” 倩儿一边满口答应着,一边仍是我行我素,大手大脚地花钱。 那些店老板,见这样一位小姑娘,如此豪横,直夸她是活菩萨大善人,倩儿听得这些溢美之词,心满意足,又回到当初挥金如土的日子了。 第417章 八卦店 倩儿兜里揣着巨款,买东买西,拿不下便让星河帮忙拿着。她自己倒是省事,领着四人到处逛。 众人见她玩得高兴,也乐意跟随。 一会儿来到卖符文的那家八卦店,上次苦于囊中羞涩,倩儿看着这些宝贝,只有空羡慕的份儿。 虽过了几个月,倩儿还记得那位能说会道的老道,更稀罕他店里的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次携巨款而来,势必要将喜欢的东西全部买回来。 那老道见到客人来了,热情地请进门来,刚要吹嘘这些符文如何有妙用。 倩儿就说:“这个我要了,那个八卦铃铛给我拿两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了……” 一时把他店里的东西都指了一遍,老道笑说:“小姑娘,你莫非是要把我的小店搬空?” 小七劝着:“倩儿,我们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不要再买了,多了也拿不动。” 那老道急忙说:“这个几位不必担心,只要告诉我住处,我保证将货物完好送到家门。” 倩儿大喜:“真的?我还担心买太多带不下呢。” 老道一挥拂尘,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只不过小店虽然看着小,东西也不起眼,但都耗费大量灵力精制而成,这价格嘛,自然也不便宜。” 正说着,倩儿捧着一把银灵子出来,见那老道神色有些古怪,以为不够,又捧出一把,“这些够么?” 老道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住说:“够够够,这可太够了呀。我观几位,印堂发亮,当真是人中之龙凤。” 说着,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他正要接过倩儿手中的银灵子,星彩拦着:“等等,我们可是大主顾,你可不要骗我们。” “此话怎讲?贫道在这镇子里这么多年,你去打听打听,我卖的货绝对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这位小姑娘,不对,瞧我这张嘴,什么姑娘,这位仙姊,你想要什么东西尽管挑,买多了,小道可以多送你们些。咱们这是量大有优惠,就连那昆仑山的碧华派、丹霞派,东华山脉的蜀山剑派、灵山剑派都找小道进货哩。” 倩儿也不听他多言,在店里挑挑选选,什么定神驱魔符文,各色灵球弹丸,咒术阵法,抱着一堆在怀里,“这些我都要了。” 老道看她拿了这么多,“你真要买这么多?” “是啊,你不是说店里的东西很贵么,你看钱够不够?” 老道眯着眼笑说:“不贵,不贵,对仙姊来说,可是一点都不贵,你要什么就挑什么就是,拿不下我就给你送过去。” 倩儿笑说:“好啊,我们住在山上的凌霄阁。” “仙姊放心,小道即刻遣人送去。” 那老道算完账,倩儿给的钱正好不多不少,倩儿也不生疑,只嘱咐他定要稳妥送到山上去,老道自然爽快答应,“诸位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小店还可以为诸位特别定制,常来啊,诸位~” 星彩只觉得那道士是假冒的,担心他卖的灵符咒印不好使,而倩儿也不在意。 出了八卦点,众人又在贝壳镇转悠了一会儿,买的各色杂物已经拿不下,在小七几番劝阻下,倩儿口袋里的灵子也不多了,才肯回山去。 刚说要回山,这时又路过那家灵宠店,倩儿不由分说走了进去,“老板,你们店里有没有卖虫子?” 那老板满脸含笑说:“不知姑娘要的是什么虫子,小店里蛐蛐、蟑螂、蚯蚓、蜈蚣也有,怕吓到路人,不方便展示,待我给你取来。” “我是想要那种胖嘟嘟,圆乎乎,可以吃的那种。” “姑娘要拿来吃?这些虫子是行走江湖防身用的,都有剧毒,可万万吃不得。” “哦,那就算了。” 二人正说着,那老板看到小七身上趴着的天灵五宝,“姑娘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些宝贝?” 小七疑惑:“你在跟我说话?” “恕在下冒昧,若是在下没看走眼的话,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灵兽,能修炼成这般模样,绝不是凡宠。姑娘若是肯割爱的话,在下愿意出高价收购。” “我可不卖。” “姑娘你再考虑考虑?我出的价格绝对包你满意。” 那天灵五宝见这老板要购买他们,气得是七窍生烟,向那老板怒目而视,手里凝结法力,正要发作。 那老板担心他们扑过来,忙后退了几步,他店里的火蜥蜴似乎不满这几个陌生客人在店里嚣张,于是喷出一团烈焰,直把小七吓了一跳。 火宝气极了,怒喷出更大一团火焰,直把那火蜥蜴烧得皮毛卷起,舌头瘫出,立刻老实了,畏缩在笼里,再不敢嚣张。 那店老板见到她身上的灵宠有这等威力,更是眼馋,“我这店里的宝贝,随便挑去,只求能换得姑娘身上一只灵宠。” 他见小七直摇头,“姑娘,你看你身上这么多灵宠,饲养也是极为不便,况且也易遭歹人觊觎。我愿意出八十银灵子买下一只,你看如何?我出的价钱绝对不低。” 星彩有些生气,“你这老板真是无礼,我们不同意就不同意,你不要胡搅蛮缠了。” 那天灵五宝也生怕小七将他们卖给那灵宠店的老板,一个个都藏进小七的衣袖里去。 倩儿冷哼一声,“我看你店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走吧,走吧。” 说着离开了灵宠店,那灵宠店老板不能收得这般灵宠,大为遗憾,更可怜他火蜥蜴被烧得皮毛焦黑,看品相以后也卖不出一个好价钱了。 天灵五宝因担心被小七卖与他人,又个个拼命向小七卖好,引得路人心生好奇驻足观看。 星河打趣道:“你们以后若是再这般顽皮,就卖给那老板。” 那火宝、雷宝听后气急败坏,一齐扑向他来,又是拳打脚踢,牙啃手掐,雷电火焰燎一通施展,直把星河教训得连连求饶,一时不知怎么的了,身后被烧着,星河慌得拍屁股灭火,满街乱窜,卷起一路浓烟,幸得水宝相救,这才免得屁股被烤熟。 火宝、雷宝听闻星河要把他们卖了,都下了狠手,星河衣服烧出一个黑洞。 好在小七连声呵斥住了他们,不然星河更惨,亏得风宝有疗愈之能,一时便把他身上的小伤给治好了。 小七自然对懂事的风宝夸赞一番,那风宝得意,向火宝、雷宝说:“你们就知道捣乱,星河是主人的朋友,你们就知道欺负他,哪天主人想要卖了一只,也把你们先卖了。” 火宝、雷听了风宝一说,担心主人真要把他们卖了,无不后悔,一个个哭得泪人一般,哭着求主人不要卖了他们。 小七自然不会卖了他俩,有了小七得到承诺,火宝、雷宝这才安心,又对着星河好一顿道歉。小七担心天灵五宝到处惹事,便命他们上了山,未得允许不许随意跑出来。 天灵五宝都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着。 第418章 回山 倩儿回山时买了许多礼物,让星河挑着。他几人曾在山门前扫了三个月的地,和守山弟子相熟,故此也未为难他们。 其中一个悄悄告诉他们:“你们不在这几天,墨师叔气坏了,待会可要小心。” 小七、星彩谢过后,倩儿拿出几瓶灵丹并一些灵符相送。这些东西对修行有益,八卦店老道卖得异常贵,他们想买又不舍得花那个钱,没想到倩儿出手阔绰,送了他们许多。 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来到医相阁,将礼物分与众人,有好吃的果品、上好的护具、饰品,各色符文符篆,奇门八卦道具。 还有一些拨浪鼓、小木槌、小喇叭、泥人,都是倩儿非要买的,她见到什么就买什么,众人也拦不住。 老顾、童掌柜见到都是孩子们玩的稀罕小玩意,倒也觉得新鲜,纷纷道谢。 一时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人见小七回来,忙过来嘘寒问暖。小七将买来的果子点心分给他们。 四兄弟围着小七吵吵嚷嚷,不住地夸赞小七越发超逸了,更奇的是小七头发也长出了一截,额头上点了淡蓝法印,肩头蹦跶着五色小人,想必此行有一番奇遇。 慕容俊才见到天灵五宝可爱的模样,对他们赞不绝口,又问小七出去这七八天,到了哪里,如何获得这等宝贝,围着她问东问西。 小七隐去了逍遥谷之行,只说:“也是机缘巧合而已,倒让师兄们挂心了。” 慕容俊才仍是追问个不停,天灵五宝嫌他们吵闹,想要教训他一番,小七连忙呵斥他们:“以后,在外人面前,不得随意跑出来。” 天灵五宝嘴上答应着,仍是不肯老实。 土宝又问:“他们算不算外人?” 没等小七解释,风宝便说:“真笨,你只记住,对主人凶巴巴的就是外人。” 雷宝反驳她:“不对,不对,生面孔才是外人。” 火宝也觉得不对,“才不是呢,主人不认识的才是外人。” 水宝没奈何说:“你们别吵了,我们只听主人的话就好了,主人让我们出来,我们才出来。” 五宝七嘴八舌争论了起来,小七受不了这五个小家伙在肩头上闹腾,便让他们都乖乖回到五彩手环里,五宝果然都缩进小七的手腕上,凝成一道五彩手环。 小七他们一行人消失了七八日,余忘川、肖彩云竭力帮他们遮掩,还是被墨师叔发觉。 因此事墨文君将余忘川和肖彩云训斥了几回,两人一肚子牢骚。 今日肖彩云见了小七,“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星彩忙去解劝,“彩云,你别生气了,是我们不好,没和你打招呼。” 肖彩冷冷说:“哼!凌霄阁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懂吗?叫我肖师姐。” 星彩笑了笑,“是,肖师姐。这次就饶过我们吧。” 肖彩云仍气呼呼说:“说走就走,这几天让人提心吊胆的,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小七也上前说:“肖师姐,各位师兄,让你们担心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好师姐,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这还算句人话。这次就算了吧,你们都带了什么好东西,也不说先给我瞧瞧。” 倩儿忙拎着一口袋,“大伙随便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 说着将山下手艺人做的偃甲机关人,一一分给众人。 她又见飞燕静静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便拿了一个木甲小人走过去,“飞燕姐姐,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孙飞燕笑着接过。 倩儿说:“飞燕姐姐,你别整天愁眉不展了。店家告诉我,这个小人可是有佛性的,它能保佑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以后一定能找个好人家。” 一旁的纳兰文若听到后,忙凑过来,“这么神奇?给我一个。” 倩儿嫌弃:“去去去,一边去,这没你的份。” 纳兰文若略觉失落,孙飞燕便将那木人递给他,“你喜欢,就拿去吧。” 纳兰文若笑着接过,“小生谢过了!” 倩儿生气:“飞燕姐姐,这是我专门替你挑选的,你怎么给他了?” 待要拿回时,纳兰文若早已没了踪影。 孙飞燕说:“倩儿,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这辈子注定孤苦伶仃,要了也没用。他们若是喜欢,就让他们拿去吧。” “飞燕姐姐,你人这么好,怎么会受苦呢?你不要老皱眉头,开心一点。” 正说着,医相阁门前,来了一群人,原来是墨文君带着控灵阁的弟子前来。 上次小七被她以摄妖法阵折磨陷入昏迷,这时医相阁的弟子又怕她来怪罪小七,都纷纷拦在小七身前。 墨文君听说刘小七等人终于回山,便要兴师问罪,慕容俊才等人见她竖起眉毛走过来,都慢慢退了回去。 墨文君心中有气,在门前掐着腰高喊:“把余忘川和肖彩云两个,给我叫出来。” 小七听了喊声,忙向外探出脑袋来打听。只见墨文君正在训斥余忘川和肖彩云,“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这凌霄阁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一连几日不见人影,你是怎么管教下面弟子的。” 余忘川嗫嚅道:“师叔,都是我们不好,管教不严,兴许他们一时贪玩,所以才私自下山去了。” 墨文君愤愤不平,抱着胳膊生着气,“好一个贪玩,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和你师父是一个德行,三天两头见不得人,她教的弟子哪一个能为山门争气,我看全是些酒囊饭袋,一群废物!” 肖彩云低着头,“小七师妹今日回山,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们。” 墨文君当即怒喝:“还有脸在我面前替他们,叫他们一个个出来见我!今日若是再见不到人,以后就甭想在这待着了,凌霄阁庙小容不下高僧。” 小七、倩儿、星河、星彩、长林忙出来一排站好。 墨文君看他们终于回来,而那刘小七鬼鬼祟祟,缩着脑袋躲在后头,似乎不愿让人看见,看了样子又扮出了新花样,她素来厌恶这等满是心机的鬼丫头,也不屑理会,只冷冷笑说:“你们私自下山,数日不归,理应重罚。” 星彩忙解释:“弟子知错,私自下山全是弟子一个人的主意,你要罚就罚我一人。” “休要逞义气,你们一个都逃不了,来人把他们带去戒律阁各领二十鞭先示惩戒,看你们还敢不敢私自下山。” 戒律阁的苦无长老执法无情,倩儿身板柔弱,何能受得了。 没想到此行会招致这么重的惩罚,长林听后也是心急,平日机智灵巧的倩儿此时也没了主意。 这时小七站出来,“师叔,弟子这次私自下山,理应受罚,但恳请你念在倩儿年幼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弟子愿意替她受罚。” “蓝倩儿尚且年幼,可以从轻处置,你既愿意替她受罚,便去戒律阁领鞭四十。” “是。” 小七为倩儿代受二十鞭,长林急忙拦着,“都是我央求他们一同陪我下山的,全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打就打我一个人。” 星河也嚷着一人承担,慕容四兄弟也都甘愿替小七受罚。 墨文君看他们吵吵嚷嚷,齐心受罚,冷冷说:“不要以为你们争着受过,我就不忍心责罚你们。” 又指着慕容俊才几人,“他们犯错,你们隐瞒不报,同样该罚。你们既然愿意挨打,我便成全了你们。” 说着就让控灵阁弟子将他们押往戒律阁受罚,正闹着人群中走来一人,正是墨玉涵墨大掌柜。 墨文君上前拜见,并告知前情。 墨玉涵轻笑说:“我当是什么大事,吵得满山尽知,罢了,罢了,这次就免了吧。” “可是,这次不能饶过他们,山里都乱成什么样了。” 墨玉涵点了点头,“是该好好管一管了。你爹和志丘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山上越来越没个体统了。不过鞭刑就免了吧,就罚他们打扫藏经阁。”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我主意已定,你无需多言。” 小七等人听闻免去鞭刑,忙拜谢师母。 “罚你们也是为了让你们长长记性,记住切不可随意下山,如有急事,还要禀报师长。” 墨玉涵接着又说:“陈长林,凤清真人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让他失望了。让你们打扫藏经阁,一是为了静一静你们的心,二是为了多看些经书,也好有些长进。” “多谢师母教诲,弟子谨记于心。”墨玉涵劝勉寄语了一番,便同女儿一同离去。 第419章 藏经阁 次日,五人便来到藏经阁领罚。 藏经阁楼高耸七层,他们来此,不过做些清扫书架,整理经书之职,墨玉涵安排他们来此,也算不上是惩罚。 藏经阁的管事老廖年过五旬,是个随性之人,对他来说,人活一世,莫过于舒服二字,能坐就坐,能躺就躺。 整天只躺在一把破旧的黄色躺椅上,椅子晃晃悠悠看着要散架,却奇迹般地支撑着他那枯瘦的身体,多年不倒。 老廖一听他们来此地的原因,不禁失笑:“私自下山多日,本应重罚,墨老板也真是关照你们,我这里虽然不及别处,但你们既然来了便要听我的。 你们每日早中晚要过来打扫整理书架,弟子们看书时常会放错位置,或者书籍有损坏、污渍,这些你们都要及时记录整理。 平日里也要打扫地板灰尘,保持整洁,切记小心走了水。这里布置了许多法术,如果听到铃声响起,就是走水的警示,你们需要立刻禀报。” 说着,拿起一个铜铃演示了一番。“这铃铛一响,先喊人相助,切莫自己逞强。” 五人都点头应和着,老廖接着吩咐:“如果你们自己想看书,也需要找我登记,不能私自带走。还有,顶楼是禁止进入的,那里设有禁制,除了掌门允许,其他人不得擅入。” 长林问:“顶楼为什么不让进?” “问这么多干什么?顶楼常年锁着,钥匙又不归我保管,我怎么会知道。再说,如果有不听话的弟子好奇闯进去,还有阵法守着。你们不怕死,尽管去里面看看。前几天有个弟子想进去瞧瞧,结果触动了禁制,双手都被毁了,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老廖又说:“我知道你们几个身份不一般,但我要告诉你们,到了这里就得听我的。我才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 小七忙道:“廖师兄,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我们来这里就是向廖师兄请教的。” “小丫头嘴挺甜的,有你们几个姑娘陪着,我这老头子也不觉得寂寞了。哈哈~” 倩儿小声嘀咕:“谁来陪你玩?小老头。” “什么?”老廖没听清。 星彩忙解释:“倩儿说一定好好听话。” 老廖又说:“好了,你们先四处走走,熟悉一下,我也累了。” 说完,他便又坐在躺椅上,翘起腿,自顾自地看起闲书来。 老廖平日里喜欢看些闲书,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体会到世间百态,而不喜爱看讲道理,费脑筋的书,浪费脑筋等于损害身体,看那些书岂不是浪费生命。 他又不求闻达于天下,只希望能把这人间的滋味细细品味,也不枉此生走一遭。 长林几人便遵从老廖之命,每日在藏经阁打扫书架,整理经书。 这几日,老廖发现,前来借书的弟子突然多了起来,这给他的清闲生活增添了不少麻烦。 最让他烦恼的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总是叽叽喳喳地吵闹不停,让他心烦意乱。 这日,控灵阁赫赫有名的天牧四姝,又来借书了,而她们之前可从不来此地。 老廖不耐烦地说:“怎么又是你们?昨天不是刚来过?” 天牧四姝出身名门,不把这个邋遢的老头放在眼里。 菊灵只说:“昨天来,今天就不能来?只要我们愿意,天天都能来。再说,藏经阁本来就是弟子们借书看书的地方,又没有规定什么时辰、什么日子能来,也没说限制借书的次数。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来?” 其他三姐妹也纷纷附和:“就是,就是,四妹说得对。我们偏要来!” 老廖无奈:“行行行,只要掌门同意,你们就算住在这里我也管不着。但是你们天天来借书,旧书还没看完就看新书,这样看书怎么行?一本好书要反反复复读上几遍才能读通。我不是怕你们贪多嚼不烂么。” 梅兰竹菊,属菊灵最小,也最伶牙俐齿,立即反驳:“要你管,我们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 老廖也不跟她们理论,抄起一杆已经炸毛的笔,啐了口吐沫在手上,捻开泛着油光的簿子,龙飞凤舞地刷刷写着,利利索索地记录完毕后,便不再理她们,又歪在那把躺椅上,看起了他的闲书。 这天牧四姝倒不是为了看书,而是为了看人——看那位百年难遇、震古烁今、帅气非凡的长林哥哥。 他现如今是凌霄阁姐妹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每一次微笑,每一个眼神,都会引起她们无限遐想,举手投足间尽显阳刚之气,好一个俊朗的美少年。 之前许香兰因和长林走得太近,被她们无故排挤,莫名遭受冷遇。她们几人才不会像阿兰那般傻乎乎的献殷勤,一个好猎手,会等待最佳时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几人在藏书阁里四处寻觅,终于发现了那只猎物,于是慢慢向他走了过去。见陈长林正在归整弄乱的书籍。 兰灵走上前去说:“长林哥哥,我来帮你吧。” “都是些轻巧的活儿,不用劳烦大驾。” 这时,竹灵站在书架边,没话找话,“长林哥哥,你能帮我拿下那本书吗?太高了,我够不到。” 她个子本就高,身材苗条瘦削,平时总是一副孤高清冷的样子,而今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长林哥哥,便展露出一副怯弱惹人怜爱的样子。 长林一伸手,帮她取了下来,竹灵只顾着看人,也顾不上拿书了。 长林问:“你不是要这本吗?” 竹灵这才回过神来,“就是这本《箫公子传》,里面讲了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呢,我读了很多遍。” 她看长林好奇,“书中讲的是箫公子在进京赶考的路上,遇到了有千年道行的白狐,白狐被箫公子的真心打动,两人便夜里私会在一起,不巧遇到茅山道士前来降妖,那白狐险些被抓,萧公子这才得知她的身份,原来那白狐常杀人取其精魄,用来修炼。箫公子不忍心拆穿她,只求她不再为恶,随后离她而去。 再后来箫公子考上了状元,做了大官,娶了京中大员的千金,却因刚正不阿,被人诬陷,被人下毒害死。原来那狐妖,痴情一片,自从认识了箫公子,便不再为非作歹,专做好事,想去赎罪,因放不下萧公子,便是化成府中的丫鬟,暗中保护他。” 长林叹了口气:“那狐妖确实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 竹灵也摇头说:“箫公子被人陷害,剧毒攻心,狐妖掏出自己的心换给了他,为了救箫公子,白狐法力耗尽,最终香消玉殒了。” 长林叹道:“可惜,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么好的人写死,真是作孽。” 兰灵边凑过来说:“人的寿数比不过妖的,百年之后,即便多么相爱,他们也终究要别离的。” 长林说:“那也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和那千年白狐自然也不会在一起,到了暮年一个是油尽灯枯,一个还是朝气蓬勃,哪有心思恋爱呢,想来也是因此才将人写死的。” 兰灵抿嘴笑说:“长林哥说的是。” 这时,梅灵又拿着一本书跑过来说:“长林哥哥,这本书才叫好呢。” “哦?这书讲的却是何事?” “这本《飘渺寻仙记》,是个追求长生的故事,吾辈修仙终究是希望获得更长的寿命,但倘若因为修炼而辜负这一生所托,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就不跟你细说了,你有时间自己借来看看吧。” 长林说:“这倒也是,就像那箫公子能和白狐多活一日,便也快活一日,可惜却死了。” 菊灵一旁打趣:“有什么可惜的,都是些杜撰的罢了。” 长林笑说:“你不如去看看《古今妖灵考证》、《仙衍录》、《五行详解》,这些并非杜撰,且对日后修行可大有裨益。” 菊灵一撇嘴:“那些怪书又长又难读,太没趣味了。” “有趣的你又嫌弃都是杜撰的,不是杜撰的你又嫌弃无聊,可真是难伺候。” 长林说着便感叹凌霄阁的弟子只喜欢读些奇志怪谈,掌门苦心搜集来的经书反而无人问津。 菊灵凑趣说,“大家左右都是打发时间,何必较真。” 长林点头应和“也是,也是,人难得糊涂嘛。”他还有事要做,便不再和他们攀谈,而天牧四姝也非真心看书,一会儿这个字不认得,一会儿那个句子读不通,频频来问。 长林本没读过多少书,遇到难解的字,也是一头雾水,抓耳挠腮不住思索,惹得他们四姐妹小声窃笑。 天牧四姝虽然人人仰慕长林,相互之间倒也不生嫌隙,只因天牧山比别处不同,天牧山掌门好武轻文,家中女子务必招赘江湖俊杰,不然则被人耻笑,那天牧四姝倒也存着将长林招赘的心思,而此事却由不得她们自己,那还要看陈长林愿不愿意去天牧山比武招亲。 第420章 守护小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七出落得如同天仙一般,饶是她刻意打扮得素净些,可那无瑕容颜,即便不施脂粉,也是娇艳无比。 凌霄阁的男弟子为她几近疯狂。 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兄弟自称是护花使者,不允许旁人靠近小七半步。因此事引得一众男弟子暗恨嫉妒。多亏了慕容四兄弟,小七才免受许多滋扰。 四人常围着小七转,旁人但凡有异常举动,便会给其冠以癞蛤蟆、臭流氓、色魔之名。 久而久之,那些男弟子对他们又是鄙视,又是嫉恨,便骂他们贱骨头、奴才相、捧臭脚的哈巴狗。 他们四兄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偏偏就爱受小七驱使,任他人如何非议,四兄弟毫不在意。 且说小七被派至藏经阁,慕容四兄弟为了防止一些不安好心的人,连日来寸步不离,守护在小七身边,不许旁人肆意靠近。饶是如此,派里的一些男弟子仍是想方设法找到了不少搭讪的机会。 这日,慕容四兄弟看到几名猥琐浪荡的下流弟子围着小七问这问那,推推挤挤,似有非礼之举。 小七是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从不摆架子,见慕武阁的一些男弟子前来相问,且态度恭敬,她也不计前嫌,一一为他们答疑解惑。 但他们这点小伎俩怎么逃得过护花使者的法眼?书架两旁仅能容一人通过,慕容四兄弟一齐挤进这狭窄走道,两边人一上来便吵了起来。 慕武阁的弟子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怕慕容四兄弟,慕容四兄弟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来二去,两边扭打到了一起,一时人压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挤作一团。 慕武阁的弟子虽然武技较强,但在这狭窄的走道中,反倒是市井泼皮打架的方式较为实用,平日里师傅教的武功套路全被抛在脑后。 小七在旁边也无计可施,眼见他们拳打脚踢,手掐牙咬,打得是鼻血乱溅,鞋子横飞,忙让倩儿跑去叫廖管事。 倩儿下了楼去,星彩见她急急忙忙地跑下来问:“楼上怎么这么吵嚷?” “打起来了,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蓝倩儿边跑边喊。 星彩听到忙上楼去,哪有倩儿说的那么严重,无非是唾沫鼻涕之类而已,叹气说:“才几天的功夫,都不知道闹了多少出了。我是没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 “唉,姐姐别走啊,也好帮我劝劝他们。” 星彩装作听不见。 倩儿一时跑到楼下,见老廖正用书捂着头,仰天酣睡。倩儿忙去拽着他的胳膊摇晃,“醒醒,醒醒,楼上有人打架。” 老廖懒洋洋起身:“打架?打死了没?” 倩儿想了想,“应该还没有。” “嗯,没死人就好。” 老廖说着又蒙上面小睡了起来。这几天总是有人闹事,倩儿跑过来禀报,老廖喜欢清静,对此不胜其烦。 倩儿有些着急:“打得可厉害了,你也不管?” 老廖说:“我只管借书、还书,别的事我一概不管。” “哼,真没用。” 倩儿一脸嫌弃,接着又跑回了楼上查看。 老廖听倩儿埋怨,自言自语:“没用才好呢,省得招人烦,招人怨,遭人惦记陷害,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于是又悠闲地眯上了眼。 这倩儿跑到楼上,但见十余人卡在走道里,也不再动弹。 这些人抱成一团,团在一起,一时都没了力气,为了牵制对方,又都不肯撒手。 这时小七也急了,将他们一个个拉开。 分开后,慕容俊才仍叫骂:“臭流氓,泼皮无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死鱼眼,烂豆腐皮,鼻歪嘴斜,跟小七提鞋都不配。” 上官、南宫、纳兰也跟着将慕武阁的弟子贬损一番。 那边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算什么东西,竹竿子一个,我们不配,你就配了?你那样子好到哪去了?老子看到你们就恶心,你还敢在老子面前现眼。” 一旁的人也附和:“对,老子看到你们几个臭狗屎天天在老子眼前恶心人,恨不得把老子的眼珠子挖出来,只当瞎了眼也比遇到你们强。” “一帮臭王八蛋,说是什么护花使者,别在老子面前装孙子。” “小七师妹,你可别上了他们的当,这几个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师妹,我早就发现他们几个不安好心,所以才好心提醒你,谁知反被他们诬陷,这种无耻小人,一定要离他们远点。” 慕武阁的弟子说个不停。 上官嘉木气得骂:“你们这帮乌龟王八孙子,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想着什么歪心思,有我们在,你们趁早打消这份念头,小七是我们医相阁的人,她才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呢。” 南宫玉颖也说:“你们这下流胚子、倒打一耙的家伙,没本事就夹着尾巴做人,闲着没事就回被窝里掰手指头,数数自己长了几根毛,也别跑这里现世,小七对谁好,你们心里清楚。” 那边的讥笑:“小七师妹对你好,怎么不拦着老子揍你,信不信老子再赏你几个耳刮子,哈哈。” 小七倒不是不想拦着,只是本就是慕容俊才他们上来就破口大骂,抬手就打,是理亏在先,何况在这么狭窄的甬道中,架也被撞得东倒西歪,书本散落一地,她也有心无力。 南宫玉颖闻言怒不可遏,正要跟那人再打一架,那纳兰文若个子小,力气弱,吃了不少亏,捂着肿起来的左眼,忙拦着他:“狗咬人,赏它一个肉包子就算了,何必动手跟他掐起来,不值当的。” 纳兰文若肚子里有些文墨,只听他明褒暗讽:“我们不济,不如阁下好,阁下文治武功,貌比潘安,文胜子建。” 那边一时听糊涂了,不明其意,“你才是胖猪,你们才是贱骨头。” 旁人提醒他:“师兄,潘安是个美男,子建是个才子,不是什么胖猪,贱骨头。” 那人知道后便觉得不好意思,又说:“老子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病秧子强。” 倩儿看着纳兰文若鼻青脸肿,说话吐字不清,仍要逞强,故意装出从容的样子,一直笑话他,笑得快要岔气。 小七则在一旁好生劝解,众人的火气才降了些,接着扶着慕容俊才等去医相阁疗伤,一场风波,这才了结。 老廖听到楼上叮呤咣啷,也不管不问,只看他的闲书,又见十余个男弟子口鼻满满是鲜血,嘴角眼角青肿,相互搀扶着去医相阁疗伤,只暗暗窃笑。 小七来到医相阁这几日,已然闹出了不少的岔子,墨文君还浑然不知。 第421章 灰飞情动 且说老廖散漫惯了,藏经阁中不少地方结满蛛丝,落满灰尘。 星彩拿着鸡毛掸子,捂着口鼻,小心拂去书上的灰尘,码放整齐,星河则端来一个木盆,拿着抹布擦拭干净。 星河与星彩二人情愫暗生,在这幽静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无人打扰。从前昭阳公主是星河心中的光,而现在星彩成了他避风港,他似乎找到了归宿。 只是星河不肯吐露心迹,又和小七之间不清不楚。虽说二人亲如兄妹,但他们若即若离的样子,实在让星彩琢磨不透,因而时常疏离他。 星河虽从小不学无术,实则憨厚体贴,不然当初刘皇后也不会这么看重他。任凭星彩对他不理不睬,他总是笑脸相迎,殷勤备至,打也打不跑,骂也骂不走。无人在侧之际,星彩总故意冷落他;有人在时,星彩反而不再冷言冷语。因此,星河心中七上八下。 二人正打扫间,星彩有意无意说:“你看小七妹妹多美,要不我替你说和说和。反正你们之前也有婚约。” 星河慌得忙说:“那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又怎么了?说过的话就能不算数?” 星彩又问。 星河顿时脸通红,不知该如何解释。星彩见他如此,便也冷冷的,故意离他一丈远,慢慢打扫起来。 星河又不会像陈长林那样说些甜言蜜语哄得女子欢心。此时见星彩不悦,只能加倍献殷勤,陪侍左右,一举一动、一个眼神皆唯命是从。 在藏书阁的一间窄小书房里,星彩嫌弃星河碍手碍脚,于是说:“你先出去,这里太挤了。” 星河还以为又是气话,仍不远不近地跟着。 星彩见他傻傻的,十分生气,“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在这里挤什么,弄得一身泥臭。” 星彩看他仍是傻傻站着,用鸡毛掸子狠狠弹着书架,扬起一屋子灰。 星彩嫌这里又闷又脏,本想劝星河走开,没想到一回头,竟将鸡毛掸子甩到了星河脸上。 星彩失了手,忙问:“你没事吧?” 星河双眼此刻也睁不开,只用手捂着,连说不要紧。星彩知道星河平时最笨手笨脚,性子也和长林一样,倔得像头驴。他越说无碍,星彩越是不安,就要看看有没有迷着眼。星河却不肯,任星彩如何询问,也只说无碍。 星彩也急了,死死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将他抵在墙上,只看到左脸隐现的一道红印,未料她刚才那一下脸都抽红了,心中不忍,于是小心地帮他吹去眼中的泥灰。 星河的手被星彩紧握着,迎面吹来沁人的香气,如同春日百花园中飘来的微风,让他感到母亲般的温暖,两行清泪竟不禁流出。 星彩以为是灰尘溅入眼中的缘故,便更仔细地帮他拂去脸上的泥灰,卷起袖子,用洁净的手臂耐心擦拭掉他脸上的泪水,就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般。 星河心中莫名感动,他真的希望有这样温柔的女子一直陪伴着他,以解幼年无母之憾。 二人面对面紧贴着,星河此刻恨不能伏在她怀中,于是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星彩正在轻轻帮他吹眼睛,察觉他的异样,也呆住了。 两人正要抱在一起,忽听得一声惊呼,“哎呀!” 原来是蓝倩儿闲来无事,想找人玩,恰好撞见了这一幕,不禁喊了出来。 蓝倩儿看着二人衣衫不整,满地狼藉地挤在一角,又见到星河两条泪痕挂在眼角,两人脸对脸,嘴对着嘴。倩儿更误会了,惊得张大了嘴巴,指着二人说不出话来。 倩儿撞见这等秘事,大为快乐,她一时觉得这间屋子里气氛太过尴尬,转身装作没看见,自言自语:“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说着说着,飞快溜走了。 星彩羞得脸上飞出两团红晕,暗道:“糟糕!倩儿这个大嘴巴,不出半日,整个医相阁便会传开了,旁人再添油加醋的瞎传,更说不清了。” 她见星河眼睛也无大碍,“都怪你!”说着叹了口气,忙去追倩儿去了。 星河只觉全身发热,一时愣住,他的心剧烈地跳个不停,那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一生所求的东西,就像鱼儿找到了水。这种感觉一旦让他体会到,便一刻也不能离开。 星彩平日里对他虽然很严厉,有时对他爱搭不理,但他能感受到星彩对他的关心。 那个人打他、骂他、嫌他、怨他,却从不忍去伤害他;那个人包容他、鼓励他、帮助他、默默支持他;那个人陪他笑、陪他哭、陪他忧愁,为他担忧。一丝丝温暖,慢慢浸润了他心田。 那是他从前失去的、一直渴求的、为之遗憾的,现在似乎就在手边,他再也不想失去。 星河不想让星彩误会,于是追了出去,却见她和倩儿正在藏书阁上下追逐着。 倩儿大呼:“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你不要来追我!” 星彩在后面着急喊:“你站住!别跑,我有事跟你说!” 倩儿被星彩搂在怀里,笑着挣脱开,“我不听,我不听!” “站住!你给我站住!”星彩在后面喊。 倩儿哪肯就范,绕着书架躲躲藏藏,星彩总是抓她不得。 星河见状也笑了起来,一时星彩气喘吁吁跑来说:“笑什么笑?还不给我追!”星河忙止住笑,也去追。 星彩知道倩儿贪玩,使了个机灵,设下埋伏,将倩儿一把抓住,“还跑不跑了?” 倩儿嘻嘻笑笑,“星彩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星彩忙解释:“刚才是个误会,我刚才是……” 说着,她把自己误伤星河的事解释了一通。 倩儿哪肯信她,“哦,原来如此,我现在知道了,原来擦眼睛和亲嘴儿是一回事儿!” 星彩忙抓住她要打,“我叫你胡说。” 倩儿笑着求饶,忽然灵机一动又溜走了,星彩怕她胡说八道,无奈又去追。 第422章 直面一切 星彩追到倩儿,担心她乱说话,便一直跟着她。整个下午,倩儿寸步难行,到哪儿星彩都跟着。 倩儿贪玩,她有了星彩的把柄,便故意和她较劲,于是贴在小七的耳边小声说话,假装把秘密都告诉给她,实则神神秘秘的什么也没说。 小七见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话,疑惑不解。 那边星彩急得满屋子乱转,想要去解释,又不知如何是好。 小七见到星彩焦急的样子,便觉得她一定有什么把柄在倩儿手中,于是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哈哈,倩儿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 星彩看她二人故意气自己,急红了眼,气得走开。 倩儿见星彩动了气,便不敢再开玩笑。小七又好奇了起来,不停地追问。 “诶诶,你刚才说的什么,怎么把星彩姐姐气成那样。” 倩儿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想着还是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为好,于是说:“你不是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小七又问:“我不是要逗逗星彩嘛,到底是什么事啊,把她急成那样,是不是星河欺负她了?你快告诉嘛。” 倩儿一摆手:“没你什么事,你就别掺和了。”说着大摇大摆地走了。 到了傍晚,一天的修炼结束后,五人又来到藏经阁帮忙整理经书。 倩儿见星彩闷闷不乐,连忙上前解释:“星彩姐姐,我假装告诉小七姐姐,其实什么都没有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会替你保密的。” “真的?” “真的,真的。” 星彩又解释:“其实,这只是个误会,你千万不要乱说,毕竟传出去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那个呆瓜挺喜欢你的,嘿嘿。”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哦。”倩儿说着吐了吐舌头。 星彩一整天都被这件事烦心,刚整理了一会儿书架,便又烦躁了起来,忍不住将手中的书扔到一边,靠在书架旁叹气。 这时星河却走了进来,她扭头就要走,右手腕却被星河拉住。 星彩心中一紧,回头问:“你干什么?” 星河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盯着她。 星彩又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都抓疼我了。” 星河急忙松开手说:“对不起,我……。” 星彩见他吞吞吐吐,“你想说什么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星彩,我喜欢你。”星河认真说。 “莫名其妙。”星彩听他这么说,难以置信,就要走开。 星河却从背后紧紧抱着她,“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 星彩猛地挣脱,将他推开,撞得身后架子上的书簌簌地跌落下来。 星彩只见星河这般无礼,当即羞怒至极,匆忙走着,生怕又被别人发觉。一直走到藏书阁外,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了心神。 过了好一阵子,她仍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想:“那个人是星河吗?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星彩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如此对他。她从未想过此事,只觉得星河和长林一样都是她需要照顾的弟弟。即便某一刻有那份心思,然而人妖有别,她也强压制住心中的念想。 如此独自一人在藏经阁外走了半个时辰,心里稍微平复才回到藏书阁。 此时藏经阁里漆黑一片,星彩端上烛台,走到刚才的那个房间,见星河默默蹲坐在角落里。 她急忙端着烛台移到他面前,只见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眼眶也肿了起来。 星彩急忙问:“你没事吧?待在这里干什么,黑漆麻黑的,快跟我回去。” 星河之前正懊恼不已,见星彩来了,急忙道歉:“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 星彩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的不行,我看你定是烧昏了头了。” 星河此时伤心失落之至,“从小到大,我就没做成过一件事,总是招人烦,招人厌,连府里的下人都在背后笑话我。” 说着说着又流起了泪,“我真笨,学什么都学不会。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总是想着伤害你。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不禁抽噎起来。 星彩宽慰他:“你一直在进步不是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哭了,在这里,没人笑话你的。” 星河仍是很失落:“我知道自己很笨,什么都做不好,也知道配不上你。可是我一直想努力,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我真的好喜欢你。” 星彩见他傻傻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你不是也喜欢小七?” 星河一时语塞。 星彩见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傻瓜,你只当我是你姐姐就好了。其实你也不用自怨自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能把自己这一生过明白就已经很好了。” 星彩见他呆呆地像个犯了错地孩子,便要带他回去。 星河看着星彩掌着灯,在前面引路,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曾经我不谙世事,只知道追求最美好的事,现在我才发现,我最应该珍惜的,是属于我的那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星彩听后也大为动容,转过身去:“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星河急忙又拉住她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星彩说:“你不懂,我和你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你是人,我是妖,人妖殊途,主人和逐风便是例子。”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我跟你在一起迟早会害了你的。” “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愿意。”星河涨红了脸,坚定说。 “我们真的不适合。” 星河道:“我才不管什么人妖殊途,人又怎样,妖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人若是为恶,比妖更残忍,我什么也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星彩听他今日说话的语气大改,也信他一片真心,可是她是妖灵,星河是人,终究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二人无论如何也难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夜深了,赶紧回去吧。”说着将那盏灯留在房间,自己摸着黑,离开了藏书阁。 这盏灯照亮了星河的世界,他此前以为伤害了星彩,又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还小得时候,也是这般,一整天躲在黑屋子里,他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他是恶人,面对黑暗,他是那么麻木,他恨世间所有,恨一切让他不快的事。 在那时,他是如此需要有人拉他一把,不然他就要永堕黑暗, 后来有了小七,他心中又有了光。经历了重重磨难,到后来,星彩的关怀又让他鼓起直面一切的勇气,而这一次他要堂堂正正地做一回男子汉。 什么人妖殊途,他毫不在乎,为了星彩,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走一遭。 第423章 上锁 日间,藏书阁被慕容四兄弟和慕武阁的一些男弟子弄得一片狼藉。 小七送走那群惹祸精后,便独自慢慢地规整起来。直至夜深,她还在打理。她拿着烛台,踩在一个人字梯上,慢慢将掉落的经书理好。 这时,忽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她一下。小七回头一看,原来是陈长林。 长林正想问她为何还不回去休息,小七却脚下没踩稳,自上而下朝长林压了下来。 “哐当” 一声,小七扑在长林身上,长林仰天跌倒。 小七手中的烛台滚向一边,灯油洒出,灯芯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只闻得二人粗重的喘息声。 小七紧紧扑在长林怀里,胸脯相贴,目光相对。两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一时谁也不敢妄动。 这时,倩儿听到楼上的声响,寻了过来,小声喊:“小七姐姐,是你吗?你在哪里?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小七姐姐?…… 小七姐姐?……” 她一边喊,一边向前仔细挪动着。 小七不知怎的,一时也呆了,盯着眼前那人,目光不移半寸。长林望着那晶莹可爱的大眼睛,竟也失了神。 忽听得倩儿声音越来越近,二人屏气凝神,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心跳得更剧烈了。 “嘭嘭嘭”,二人的心跳一个比一个厉害,均怕被那多嘴的蓝倩儿看到此情此景。 万幸的是,倩儿没寻到小七,又觉得这里阴森恐怖,慌得离开了这里。 长林怕倩儿再次找来,抱着小七翻滚了几下,藏在墙角,用帘幕遮掩着。 小七就这样躺在长林怀里,只觉得一阵眩晕。 之前长林被一些女弟子围着,小七被一群男弟子围着,二人在藏经阁互不理睬,此时竟然贴得这么近,小七不知所措。 正当二人以为倩儿已经走开了,忽地听到脚步声又走来,只听得倩儿自言自语:“咦,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上面,到底跑哪去了?” 倩儿心想着是不是闹鬼了,想到此处,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冷战,忙不迭地溜到了楼下。 小七一时喘不过气来,听得倩儿远去,刚要推开他,长林贴在她耳边 “嘘” 了一声,小七忙问:“有人吗?” “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什么人?” “不知道。” 小七和长林正疑惑间,只听到身旁有些异常,忙看了过去。只见天灵五宝齐齐站成一排,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那一声异响却是土宝咽口水的声音。 天灵五宝痴痴地看着他们,不约而同地伸出小指头贴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仿佛在为他们担忧,生怕被人发现。 殊不知,二人更怕被五宝发现。 小七被长林搂着,想起二人在长安西街初见时,长林的不轨之举,此时又似乎故意欺负她,又气又急,于是猛地推开长林,扬手就打,可右手举到空中,却迟迟不肯落下,接着气冲冲向楼下走去。 长林武技大增,刚才欺身腾挪至帘幕里,既是为了逃避蓝倩儿的搜寻,也是玩心大起所致。 不料此举让小七大为恼怒,长林悔愧难当,忙起身追了过去。 天灵五宝见主人走后,还留在帘幕里回思之前的事。 水宝说:“主人生气了,都怪那个家伙。” 火宝和雷宝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异口同声说:‘哼,要不要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风宝却说:“你们几个省省心吧,主人才不舍得打他呢。” 土宝说:“为什么不舍得啊。” 雷宝拍了土宝的脑袋说:“真笨,因为主人喜欢他啊。” 土宝说:“那主人为什么还生气啊。” 雷宝说:“我哪知道啊,女人就是这么奇怪。” 风宝感到不屑:“你懂什么。” 火宝抱怨着:“女人真是不好惹,以后我们离她俩远点。” 土宝憨憨地说:“为什么啊?” 风宝又踢了他一脚:“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主人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去。” 说着五宝飞了出去寻找小七。 小七来到楼下,只见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原来老廖戌正准点上锁,已回去歇息了。 小七推了几下门,听得门外铁锁链叮铃铃响,门已经锁住。正无奈时,又见得长林急忙跑下来,施礼致歉道:“适才失礼了,不过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怕倩儿发现,才搂着你躲到墙角。” “哎呀,你烦不烦啊,现在出都出不去了,你说怎么办。” 小七也不想听他任何解释,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长林见大门紧闭,刚想一脚踢开,又觉不妥,又想回头去向小七再解释。 却见天灵五宝一拥而上,挤在他脸上,又是薅头发,又是掰鼻孔。长林也不敢得罪小七的这些灵宠,只得任由他们为主人出气。 小七看五宝一个个都要教训长林,回头呵斥他们:“你们还嫌不够乱是不是,以后没我之命,不许你们私自出来!” 天灵五宝听得这般,一个个忙逃回到彩环之中,没了五宝身上的亮光,四周又变得黑乎乎。 小七又大怒:“这么黑,让我怎么走路?” 五宝果然停下,一声喝下,那彩环立刻发出五彩亮光,照得满屋亮堂。 小七手持彩环,照亮前路,长林则一直跟在后面。二人想去楼上看看四周还有谁在,好让他们帮自己传话,若是不行,只好破窗而出了。 二人走到六楼,向外看去,只见外面黑漆漆的,没一个人影。 长林便安慰她:“你放心,星彩发现你没在这里,一定会找来的,我们耐心等她便是。” 小七一想也是如此,若是星彩和倩儿发现她没回去,一定会找来。按理应当如此,只是小七不知,星河和星彩这时不知去哪里幽期密会去了,而蓝倩儿也最爱过问他人私事,此时她二人都无心去理会小七。 她和长林暂时只好在楼上等着,长林又解释:“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我是怕倩儿找到,所以才……”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欺我至此?” 长林一时羞愧难当,“小七,你要是恨我,就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也行。” 说着便拿着小七的手往自己胸口上、往脸上打去。 小七挣开他:“你还没闹够么?怎么和倩儿一样,没头没脑。” 长林一着急,没收住劲儿,把小七的手捏疼。长林看出小七的不自在,更觉歉意,“我,我刚才没弄疼你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七冷笑:“你要是有意的,我的手早就断了,我们都是不起眼的蚂蚁。” 长林听她提到毓秀阁的事,眼圈一红低下了头。小七知她话说重了,“行了,行了,都过去了。” 小七见长林也不是诚心的,气性也消了大半。而那长林也没了从前桀骜气性了,此时呆若木鸡,如同犯错的孩子。 小七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东瞅西看,见到顶楼台阶上有一扇木门,前去伸手碰了一下,却不小心触碰了禁制,一股大力将她弹开。 长林急忙飞身跃起,在空中稳稳把她接住,长林把小七揽在怀里,二人在空中盘飞回旋,那一刻似乎过了很久。 长林接着小七落地许久,小七还没回过神,就这么迟迟看着长林,长林又怕小七责怪,急忙撒开了手。 小七没了支撑,“扑通” 一声仰天摔在地上,疼得 “哎呀” 一声。 长林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又想去扶起她,又不敢去扶。小七自己慢慢悠悠站起来,又气又笑,“你是榆木脑袋么?” 长林也不禁笑了起来,“我看见你,脑子就不灵了。” “傻里傻气的。” 小七无奈失笑,接着又说:“想必这就是廖师兄说的禁制吧。” 长林走上前去又碰了碰那木门,全身似被电击了一般,险些又跌倒。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没看到我刚才的样子么,你还要试?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用这么个阵法守着?” “我之前看楼顶上有道门,从楼顶下去,就不用破窗。我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撞开。” “还是不要了,这里有法印禁制,便是不想让人进去,我们还是去楼下等等,倩儿和星彩发现我没回去,一定会来。” 第424章 害人功 前方既是楼中禁地,又有封印禁制,二人不得去。 正下楼时,却见火宝突然冒出来,口中嚷着:“还有什么是主人不能看的?待我试一试。” 于是向那扇木门撞去,木门忽地闪起一道灵光,将火宝弹了回来。火宝受此一激,头上蹿出火苗,不慎将架子上的经书点燃。眼看经书都烧了起来,水宝急忙喷出一束水流,即刻将火扑灭。 小七这才心安,幸好火宝未酿成大祸。可还没等她松口气,风宝又冒了出来,“世间诸般阵法,都需灵力支持,看我的。” 风宝嗖地跃起,飘飘荡荡地飞落在那设了法阵的木门前。而后掐腰收腹,猛吸一口气,只见门沿周围渗出水烟般的法力流,一齐汇入她那小嘴之中。她竟将这法阵的灵力全都吸走。 风宝吸食完毕后,走上前去,一脚将那木门踹开,门扇晃晃悠悠快要散架,门梁上的灰尘扑簌簌地撒了下来,风宝忙抖落掉落下的灰尘,又回到小七身上。她本想能得到主人夸奖,孰料小七是一脸的茫然。 小七未下任何指令,只是长林刚要说从楼顶窗户跃下,风宝便将这紧闭之门打开了。二人都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又闯祸了,既然门已打开,小七又好奇心起,便走了进去。 只见这顶楼四周也摆满了书架,上面一排排摞满了经书。 小七掸去上面的灰尘,挑起一本便读了起来,“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凌霄阁的陈年往事。这本还记着逐风的事。上面说逐风为狐妖所惑,迷了心智,坠入魔道。” 长林忙说:“胡说八道,我娘才不是狐妖,定是凌霄阁的人打不过我娘,才故意这般编排。” “我想也是。他们只看表象,便随意臆测。” 长林一时兴起,也逐一翻看起来,找到一本奇书,不禁喊小七过来,“你快来看,这本书记载关于前一任掌门的事。” 长林便认真读了起来,“怪不得,这里不让常人进来,原来记载了凌霄阁的过去。凌霄阁初代祖师依靠此功法白日飞升,成就金身,于是引得后世争相效仿。后来第十六代燃岚真人、十四代云渺真人、十三代无忧真人,都是在功力修为达到最巅峰之时死的。” 长林越往后看越是心惊,原来那凌霄阁四百载十六任掌门,竟有一多半爆裂身死。 “爆裂而亡?” “是因为修行了一种魔功,体内真气积聚无法泄出,以致于此。” “什么功夫?” “此功名叫《浑天功》,是凌霄阁创教祖师留下的功法,能让修炼者吸收无限的灵源,而灵源中带着煞力。如果修行者不将这些煞力消解,长期积聚,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七听得读罢心下戚然,“难道就不能不修炼这种功法么?” “所以凌霄阁才将这功法封禁起来,又记录造册,免得后辈重蹈覆辙。” “我看这种害人功,就应该毁去。” 小七接着说。 “这是祖师爷留下的功夫,怎能随意就毁去?可惜凌霄阁前代掌门燃岚真人,已经练至第八重,离成此功只差一步之遥,最终还是前功尽弃。” “有什么好可惜的,不练这害人功,还能多活几年。” “可是他们都想成仙啊。” “成仙有什么好的,月神娘娘还说神仙也会老死,也不能逃脱轮回。” “成仙之后能活得更久,师父也总想着成仙,看来我得劝劝他才行。” “凤清师尊不会偷偷在练浑天功吧。” “不会,不会,我们和师父天天在一起,我怎会不知,我们合练的《乾灵神元诀》也是了不得的功法。” 小七笑说:“凤清师尊对你可真好。” 长林不知师父出去这么多天,究竟去了哪里,心中甚是想念。 小七不禁又拿起有关逐风的那本书看了起来,翻来翻去有关逐风的记载,只有寥寥几句,其他都是门派中无关紧要的琐事,便觉无趣,于是四处闲逛了起来。 走到屋里中央一个书桌旁坐下,但见前方立着一个灯座,觉得摆放的位置有些突兀。用手一摸,发现能够转动,微微一拧,竟从书桌底部冒出一个黄布包裹的小匣子。 小七将匣子放在桌上,揭开黄布,但见上面赫然印着三个烫金大字,小七大吃一惊,“是《浑天功》?” 长林闻声过来,两人取下盒盖,拿出一本发黄的册子。 小七忙拦着:“不许看,这是害人书。” 长林笑说:“咱们只是看看而已,又不去练,有什么关系?” 于是随意翻开了几页。 小七见长林面部突然变得苍白,“怎么?有什么不对劲?” 长林忙合上那本书,放进匣子里,“不可能,这不可能,师父不会害我的。” “怎么了?” 长林合上书,自言自语:“浑天神功,宇宙之源。静心动体,纳天地之灵气;闻声辨气,吸日月之精华;源归气海,鼓体魄之筋脉;气沉丹田,还宇内之真元……” 小七忙又打开书看去,见他说的可开篇第一段一字不错,“你背了下来?” 长林苦笑:“我哪有这么好的记忆,这半年来,师父让我整天默写的便是这本《浑天功》,说只可意会,我抄了一百多遍,里面讲的是什么,我闭着眼都知道。” 难不成长林这些日子一直在修炼那害人功?想到此处,小七手中的书,拿捏不稳,跌落在地上。 “师父一定不会害我,我本命不久矣,若能练成此功,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他见小七满脸忧色,又笑说:“别担心,我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小七起初还感到难过,接着由悲转怒,“多活一天是一天,他凭什么让你练这种害人功,凭什么决定你的生死,我找他理论去。” 说着便气冲冲地直跑了去,长林急忙追了出去。 小七一时怒不可遏,嗒嗒嗒,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下去。刚到楼下,就听有人开门声。 小七不管门大开,对着大门踹了一脚,径直走了出去。 “我的姑奶奶,一个个的怎么气性都这么大。”但见老廖揉了揉眼说。 刚才倩儿和星彩一时不见小七,便四处寻找,又吵醒管事的老廖。在倩儿百般催促下,老廖才慢慢悠悠走来,谁知一开门,就见小七一脸怒色走出来。 倩儿、星彩以为小七是埋怨自己不等她,便独自回去,把她锁在了里面,正自责着,只见长林从后面追了上去。 长林追上小七:“师父已经下山许久了,现在你上哪寻他去?” 小七声音哽咽:“那我就去找师母去,让她评评理。” 说着两行清泪淌了下来,“那种害人的功夫,咱们不学,我们离开这儿,明天就走!” 长林见小七伤心, 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走?我们能上哪去?” “可我不想看着你死。” 小七想起书中说的爆裂而亡,又看了长林,也担心他日后也变成那样,哭得更厉害了。 长林心中不忍,“我只是背下来故意骗你而已,哈哈,你看把你急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小七听得此言,见他刚才说的认真,现在又嬉皮笑脸的,就只会拿她打趣,也是气极了,怒说:“陈长林,你混蛋!” 说着把他推开,含泪跑开。 倩儿和星彩对望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二人还以为长林在藏经阁里欺负了小七,星彩长叹一声,倩儿也埋怨了长林几句,二人不再理他,忙着追小七去了。 长林看到小七替自己难过,是那么的伤心,于是撒谎说是逗她来着。他本是缺少命魂之人,凤清真人说过他只有两三年的寿数,多活几日,少活几日也全不相干,此生让他放不下的唯有小七一人,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令她再伤心失望。 第425章 关押 长林别了小七,黯然神伤,回到凌萧山顶。忆起师父对自己的种种,没想到他和师父一直苦修的《乾灵真元诀》,竟是害得凌霄阁历代掌门暴毙的《浑天功》。 此功一旦开始修炼,便无休无止。 长林想着想着,忽觉心口剧烈疼痛,头也似要裂开一般,全身胀痛,仿佛要爆开。 虽是寒冬,长林躺在冰凉的山石上,却燥热难耐,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忽想起《浑天功》记载的话,于是依法运功,胀痛随之慢慢消失。他这才领会到欲停止修炼而不得的道理。 不修炼此功,体内煞力便会积聚,令他难以忍受;而继续修炼则会吸收更多煞力,以后煞力发作时更加难以控制。 长林想着自己或许也会和凌霄阁前任掌门一样,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转念又想,他不会有那么一天,因为在那之前自己早就死了。 可是明明练的是《浑天功》,师父为什么隐瞒不说?难道是想利用他? 师父说过会将煞力转嫁到自己身上,并用精纯内力帮助他化解。难道师父这么做,是为了不想受煞力侵蚀,而自己拼命苦练只是为了帮师父消解煞力? 他不相信师父有意害他,可是眼前的一切又不得不令他相信。 长林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在山顶睡着了。 清晨醒来,一缕缕光线射在脸上,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却看见身前已经围着了数十人,为首的正是控灵阁阁主墨文君。 只听她冷冷说:“你终于醒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睡得这么安稳,心智果然不凡。” 长林站起身来,“发生了什么事?” “还在跟我装糊涂?” “墨师叔,弟子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弟子拿着一卷发黄的册子,急匆匆跑过来,递给墨文君,“师父,这是从他房间里搜出来的。” 墨文君接过,翻看了起来,果然是一套心诀功法,而后冷笑:“好小子,凌霄阁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种事来。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说罢,几名辈分高的弟子身法迅捷,闪到长林身边,将他双手钳住,接着拿出黝黑的铁链,“咔哒”,给他戴上脚镣和手铐。 长林一脸茫然:“墨师叔,弟子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前几日弟子私自下山,师尊已经答应只惩罚我们打扫藏书阁。” 墨文君冷冷说:“如果只是为了私自下山的事,我当然不会劳师动众。昨晚藏书阁失窃,遗失了我派一件至宝,窃贼得手后又放了一把火,幸好被守夜的弟子及时扑灭。” “失窃?弟子实在不知,而且弟子离开藏书阁时,有廖师兄作证,他当时在场,可以证明弟子的清白。” 墨文君说:“你以为廖世明就能逃得了干系么?” 说着,老廖被几名弟子拖了过来。藏书阁失窃,他负有重大责任,已经被审了一晚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时,老廖趴在地上哆哆嗦嗦说:“师叔,弟子实在不知,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放了我吧。” 墨文君厉声喝:“这个人说,你昨晚是见着他离开的?” 廖世明瑟瑟发抖,“弟子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的确是见到他和一个女弟子最后离开,只是他们是否趁机窃走里面的东西,弟子实在不知。”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看守失职,责罚你也是应该的。来啊,将他交与戒律阁苦无长老亲自处置。” 苦无长老执法严明,不讲情面,他因失职致使藏书阁蒙受重大损失,这罪责可不轻,老廖想到此处,双腿不禁打哆嗦。 廖世明被抬走后,墨文君又继续说:“陈长林,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长林双手被扣着,“我是冤枉的。”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我问你这本册子是什么?” 陈长林望了望那本册子,心念一动,“这本是《清心普世咒》,是弟子练功时拿来平复心境用的。” 墨文君冷笑:“哼,《清心普世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这明明是一本修炼功法。你不说也罢,我自会有办法让你交代。给我带下去!” 墨文君随手翻看了几页,便知道这是一本极为高深莫测的修炼心法。收起来后,便下山去找母亲印证。 墨玉涵不识得功法,但听女儿说得重大,此乃门派至宝,是祖师爷流传下来的,不知为何流落到陈长林手中,想来是趁打扫藏经阁之便,顺手偷了出来。 她早就发现陈长林、刘小七等人鬼鬼祟祟,另有企图。 墨玉涵也被女儿说糊涂了,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嘱咐她,此事一定要等到玄清回来再做定夺。 墨文君领命便又往藏经阁调查。 藏书阁顶层已被焚毁了大半,只空余一个金色盒子,里面的东西显然被贼人盗去了。 墨文君猜想当日定是陈长林破坏了法术禁制,窃走了里面的经书。一不做二不休,又将现场焚毁,破坏证据。 可是据廖世明交代,失火的时间和陈长林离开藏书阁的时间相差了一个时辰。 她想起在楼下看到倒在地上的烛台,一时恍然大悟, “定是利用蜡烛,制造了延迟起火的假象,而六楼又有经书焚毁的痕迹,想来定是如此。” 接着在原地找寻,却在墙边帘幕下,发现一枚月牙状玉佩。 墨文君欣喜不已,想来这是窃贼不小心留下的。只要证明这枚玉佩是他们留下的,这件案子就算解决了。 《浑天功》乃凌霄阁至高功法,只因先天带着邪性,故而只有门中少数人知晓。而墨文君从前代师兄口中,只是大概知晓门中有这样一种神功,只因霸道异常,无人能练成,便封存了起来。 今日她在长林房中搜到一本发黄的册子,里面记载的心法晦涩高深,一看就是一本炼体功法,而长林却谎称是《清心咒》,更加剧了她心中的猜测。 而长林这么说也是不想让小七替他担心,他心中打定主意,不将实情讲出。 几名弟子将长林拖拉带下山去,关进了一间石室里,随后将铁门锁上。 第426章 不想闹大 啪!铁门被关上,石室极为坚固,仅从门上的一个小口透进一丝光亮。 长林转身一看,却见小七、星彩、倩儿、星河也被关在里面,手脚都戴着镣铐。 星河悻悻说:“我们等你半天了。” 星彩一脸嫌弃:“现在就别开玩笑了,小林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早上墨文君就气势汹汹地来抓人,还有你们俩昨晚到底怎么了?问了小七半天,她也不说。” 长林慢慢走到倩儿身边坐下,“也没什么,只怕是楼顶不小心走了水,墨师叔怪罪到咱们头上。” 倩儿埋怨:“我就知道,你们昨天晚上肯定在楼上,哼!还故意躲起来不让我知道,还故意扮鬼吓唬我。” “我哪有故意吓你?” “廖师兄锁门的时候,我还特意去找你们,长林哥,你真坏,倩儿再也不理你了。” 长林一用力,便挣断了手中的铁链,“想用这玩意儿困住我?可没那么容易。倩儿,我来帮你解开。” 长林满脸赔笑,接着抓着铁链暗暗用力,砰的一声,铁链断成两截。 长林接着又将她的脚镣扯断,“这样就舒服了些吧。” 倩儿大吃一惊,“谁要你帮忙了,我再也不想见你。”说着扭过头,不去理睬他。 长林见她眼角渗出一颗晶莹的泪珠,眼看要掉下来,帮她擦去,“倩儿,别生气了,长林哥给你认个错。” 倩儿哽咽着说:“你们俩到底在上面干什么呢?还故意躲着我。” 小七忙来解释:“我们俩什么事也没做,就是去楼顶看了看。” 天灵五宝知道实情,只是他们得了主人严令,此事断不能说出去,况且主人也正在生他们的气,他们也是戴罪之身。 倩儿挖苦小七:“是是是,什么也没做,就是顺便放了把火,害得我也被关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起火了。” 长林也说:“我们本来不想进去的,后来天灵五宝把门打开,我们一时好奇,就进去看了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小七转念一想,“火宝!你给我出来,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火宝吓了一跳,忙从彩环中跳了出来,站在小七身前,低头抠手,畏畏缩缩地说:“不怪我,不怪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那是谁放的火?难不成还自己着了起来?” 火宝委屈得直垂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四宝也都冒出来求情,风宝说:“火宝虽然冒失,但不会说谎的,主人你就相信他吧。” 水宝也说:“是啊,是啊,主人求求你就饶了他吧。” 小七十分生气,“行,这次就放过你,以后都给我乖乖的,少给我惹事。” 那天灵五宝齐声称是,飞回彩环中,再也不敢出来。 星彩说:“既然不是你们,也不是倩儿,更不是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或许有人故意放火,或许就如墨师叔说的,为了盗窃里面的宝贝。” 星河不屑,哼了一声:“那个破地方,到处都是蛛丝儿,能有什么好宝贝。” 小七接着说:“可能为了《浑天功》。” “《浑天功》?” 星彩问。 长林跟着解释:“凌霄阁以前很多人都是因为修炼这种功夫而死的,练到最后,整个人会爆裂而亡,嘣!” 说着比划了一下,把倩儿吓了一跳。 “别怕,别怕。”长林说着,又对小七笑了笑。 小七冷冷说:“你还好意思笑呢。还骗我凤清师尊教的就是《浑天功》,我要找他们理论,你又拦着。” 星彩啐道:“小林子,你真该打。平时不见你用功,捉弄起人来倒是很上心。” “别这么小气嘛。” “去,别给我打马虎眼,现在好了吧,别人都以为你偷了宝贝呢。” 长林心中苦笑,脸上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这铁链太烦人,我帮你们除去吧。” 星彩说:“我要想出去,哪用得到你?我们之前外出未归,已经有错在先了,此事还没弄明白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免得又惹出一堆麻烦。” 过了一会儿,只见铁门缓缓打开,墨文君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月牙玉佩,上来质问:“这东西谁的?” 此物正是月影托付给小七的信物,小七忙站起来说:“这是我的,快还给我!” 墨文君一缩手,将玉佩窝在手里,接着冷笑说:“真是不打自招啊,这东西在起火的地方找到,你既然承认此物是你的,便也认了昨晚到过藏书阁顶楼了,火自然是你放的,刘小七!你有什么话可说?” 小七辩无可辩,“我昨晚是去过那里,可是放过火,更没偷东西。” 墨文君横眉问:“我且问你,藏书阁顶楼布置着禁法,普通人根本近身不得,你是怎么进去的。” 长林站起来说:“是我,我硬闯进去的。” 墨文君打量了他一眼,“是你?” “不错,正是我。我和小七当时困在那里,出于好奇,就想进去看看。那禁法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一用力就把门推开了。” 墨文君见他手上脚上的铁链竟都被折断,有如此强悍体魄,更不再怀疑,“好强的体魄,看不出来,短短半年你就练成这副本领。” 长林又说:“事情都是我一人干的,你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现在承认偷了我派至宝了?” “如果你非说那是宝贝,我也无话可说。” 长林本意是说《浑天功》也算不上至宝,小七也明白那是本害人功,而墨文君却误以为他承认了窃宝,当即冷笑一声,“原来真是如此,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半年来长进不小,凤清看来没少传给你真功夫,这间房子是困不住你了。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小七双手挡在门前拦着,“我们没有放火,也没有偷东西,不是他干的,你为什么要带他走。” 星彩也有些着急:“长林,你糊涂了?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认?” 倩儿一时急得哭了起来:“长林哥是无辜的,你们不要带走他好不好,呜呜……” 墨文君抓住长林的领口,冷冷说:“你们放心,长林是凤清的高徒,你们在门派里受优待,我怎么敢拿他怎样?带他走,也是为了查清经书失窃之事。给我带走!” 那几个弟子,在墨文君的喝令下,强制把长林带走,随后将铁门一关,重新锁上。 小七坐在墙角,暗自发愁起来。星彩走过去说:“别担心了,长林不会有事的。” “他为什么要承认呢?真笨!” “他从小就是这样,驴脾气,爱逞强。我看得出来,长林是为了你,才拦下这事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七解释:“当时我碰到桌子上的烛台,从地下冒出一个盒子来,里面装的就是那本《浑天功》。我听他嘴里说的和书里写的一字不差,还以为他也练了那害人功。后来才知道他故意骗人。至于那本害人书,我只记得我是随手丢在一旁了,余下的我实在想不起来。” 星彩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把《浑天功》丢在一旁,后来上面不小心走了水,慢慢烧了起来,那本经书,兴许早已被烧成灰烬了,这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小七心中焦急:“当时火宝调皮,险些就把一架子书点着了,兴许火种就是那时留下的。” 火宝一听,忙探出头,眼泪汪汪的,多希望主人能好好安慰安慰他,毕竟风宝把大门踹开,她闯的祸也不小,他想说风宝不对在先,又不敢。 蓝倩儿看火宝可怜,将他拿来揣进怀里,想逗他开心,火宝再没了以前那股子风风火火的精气神,在倩儿手里无精打采,而那四宝一个个也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星彩见小七还生着暗气,“你放心,有二位师尊在,绝不会让长林受委屈,而眼下只好让小林子先受些委屈了。” 星彩不想将事情闹大,提到当日在小黑屋之事,墨文君走后,她又埋怨起弟弟:“小林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现在犯糊涂了,不是自己做的事,非要逞强。” 星河也叹气:“陈兄是有胆无识,看来不遭些罪,是不长记性。” “他什么样子要你管,什么忙都帮不上就会说风凉话。” 星河听了忙住了口,小七和倩儿都来责怪他。 星河不好假笑了笑,“我这不也是担心他么。上次小七被她带走后,神武殿屋顶都炸开了,这次不知道又会弄出什么大动静。不过以陈兄的身板,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倩儿一听,朝星河身上捶去,“乌鸦嘴!臭阿星。” 星彩也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见小七一脸忧色,“你也不用担心,以他的体格也不会有事,受点罪也好长长记性。” 小七听得心烦,“长林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啊,你们俩一唱一和,能不能盼着他点好?” 倩儿撇嘴说,“就是,就是,上次我见他俩躲在小屋里亲嘴,他们巴不得长林哥受苦呢,好让你们逍遥快活。” 小七听了,吃惊不已。 星彩结结巴巴说:“啊这,不是,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俩没什么事。” 星河也打圆场:“是啊,我不小心迷了眼睛而已,不是倩儿看到的那样。” 倩儿也生气了:“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什么都分不清?哼!敢做不敢当,臭阿星,你以后别跟着我了。” 星河慌得解释:“倩儿,你真的是误会了。” 倩儿捂着耳朵说道:“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小七埋怨起来:“我看倩儿说得对,你一点也不像他亲姐姐。换做以前,你早就和那个姓墨的吵起来了,现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了?” 倩儿不禁担心起来,“长林哥这下一定要被那个恶女人欺负了。” 星彩听得小七和倩儿数落,也颇为尴尬,便和星河对望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万万不可说出那日在小黑屋的事,都默然不言。 第427章 龙椅 且说戒律阁坐落在偏僻崖侧,鲜有人至。阁主苦无,貌如阎罗,脸色煞白,且性格怪癖,不通人情。 墨文君将长林一路押至戒律阁。堂前的长条桌上,摆着剔骨刀、砍刀、刺刀、闸刀、锯齿、钢锥、铁钉、铁烙、皮鞭、麻绳等刑具。 只见一个赤膊老头,正抡着膀子抽打被吊起之人。那人被打得遍体鳞伤,脊背上划出数十条血痕。长林被押到此处,那赤膊老者又狠狠抽了几鞭,才把那人放下。 长林一看,正是藏书阁的管事廖世明。 廖世明惨笑:“轮到你了。” 长林见他被打成这样,还能笑出来,对他心生敬重,“承让,承让。” 墨文君并不理会二人的戏谑,“长老,昨日经书被盗一案,现已查明。此人借看守藏经阁之机,盗走经书,又放火销毁现场。盗走的经书及现场遗留的证据,均已查获,请长老按本派门规处置。” 苦无不紧不慢地擦去皮鞭上的血痕,又为廖世明上了药,才回头对墨文君说:“盗宝纵火,事关重大,我无权决断,还是等掌门回来再做定夺。” “如此也好,不过此人力量甚大,竟把钢制链环折断,我看只有你这儿才能看住他。” 苦无见他手腕上被扯断的铁链,“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本领,了不得。既有如此功夫,何必做那蠢事?” 长林轻笑说:“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楼顶放了什么东西而已,并没有盗宝纵火。” 墨文君怒喝:“人证物证俱在,还在狡辩!你定是觊觎我派至宝,行窃之后心虚又放火毁灭罪证。可天算不如人算,让我找到把柄,你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 “你说的什么至宝,不过是一本害人的经书而已,要我说烧了正好。” “岂有此理,长老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绝不能轻饶了他。” 廖世明一边忙叹气:“糊涂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等蠢事呢?” “廖师兄,你有所不知,藏经阁顶楼放着一本害人的经书,凌霄阁上任掌门燃岚真人,便是因修炼那邪功而死。” 墨文君听了怒不可遏,瞪着血红的双眼:“胡说八道,燃岚祖师乃是羽化飞升,修成大道,我凌霄阁的玄门功法岂容你肆意诋毁。” “我说的是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己上去看。” 墨文君气地说:“现在都被你一把火烧了,我又到何处去看?你偷我派武功秘法,而今又出言不逊,毁我凌霄阁清誉,这次绝不能饶你。” 苦无也说:“陈长林你擅闯禁地,纵火盗宝,理应重罚。依照门规应当废去武功,挑断筋脉,逐出师门。法理无情,这都是你罪有应得,怪不得我。” 廖世明听到要如此处置长林,有些吃惊。苦无长老执法无情,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出。 廖世明躺在竹席上,忍着剧痛,挣扎起来,跪在地上为长林求情:“墨师叔,苦无长老,我记得长林从藏书阁里出来时,一切都好好的。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或许是旁人忘记吹灯,或许是天干物燥,那藏经阁里面又布满蛛丝,偶然烧着了也是可能。” 墨文君则说:“你懂什么?这不过是洗清不在场嫌疑的手段罢了,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廖世明,我让你打理藏经阁,你却把里面弄得乱糟糟的,你伤养好后,我看也不必再回藏经阁。” 廖世明虽然舍不得藏经阁那份悠闲的工作,此时也只能垂头答应着。 苦无听了廖世明所言,不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如此下定论,为时尚早。至于如何处置,还是由掌门亲自定夺,眼下我只能帮你看好他。” 墨文君也正是此意,“有劳了。” 苦无又向长林说:“你力气甚大,体格强壮,不知这‘龙椅’你可坐得?”、 长林得知自己修行的乃是那害人的《浑天功》,正心灰意冷,听闻要去坐 “龙椅”,想来不过是折磨人的手段,起了个好听的名号,于是心中傲气生出,凛然说:“乐意之至。” 苦无向来喜欢这样的硬汉,来到这里的也不乏硬茬,但总经不住折磨,最后忍不住从实招来。 苦无看长林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当即命两名弟子,押着长林前往里面一间黑房间。四壁空荡,地下只有些泥巴枯草,除了一把石椅,别无他物。 这便是苦无闲来无聊所钻研出的逼供手段。一般人也撑不到坐 “龙椅”,在一番折磨下,早就招了,没想到此时竟然能派上用场。 长林也不要人押着,自己大大咧咧坐在上面,轻笑:“什么‘龙椅’也不过如此,怪凉快的。” 苦无长老嘿嘿冷笑一声,接着走到椅子背后,扣动机关。只见从石椅周围钻出一根根铁棍来,随后自行弯曲,将长林四肢、躯干、颈部牢牢缠住,长林被锁住动弹不得。 墨文君见状,“不会压坏了吧?” 长林仰着脖子,此时口中难言,依然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呻吟着:“墨师叔,你放心,我能撑住。” 墨文君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她倒有些佩服长林。若是旁事,也不会这么难为他,只是此事关系凌霄阁四百年清誉,又涉及门派中至高神功,不得不慎重。 苦无看长林在 “龙椅” 上坐定自如,像是无事一般,也有些奇怪,原以为长林会承受不住,听他这般说,稍稍放心,于是说:“你在上面老实待几天,我会派人定时给你送饭来,一切等掌门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两人便要离开。长林急道:“这椅子凉快是凉快,可就是太硬了。我怎么拉屎睡觉?掌门他老人家一年半载不回来,我还得一直关在这里?再说你们送的东西,怎么知道合不合我胃口?我吃得不合胃口,拉肚子怎么办?到时候臭气熏天,你不嫌臭?” 苦无长老听后,有些踟蹰:“这…… 这我倒未曾想过。” 墨文君冷冷说:“哪这么多事?谁说要关你一年半载了?掌门师尊过几日就会回来,在此之前,你若是遇到难处就和长老讲。陈长林,你犯下重罪,还一副散漫的样子,若不是看在凤清真人的份上,我早给你上大刑了,这点惩罚都算是轻的,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苦无也说:“你放心,不会关你太久,如遇到什么麻烦,便向送茶饭的弟子说。” 说着便和墨文君离开了这里。 长林大急:“老子现在就要尿尿,你把老子放开!” 苦无也不理会。 长林起初还不在意这龙椅,直到被铁索锁着,动不能动,坐不能坐,难受至极。若不是他筋骨强悍,早承受不住了。 长林喊了半天没人应,直到中午来了两名端茶送饭的弟子。随手把带来的饭盒放在他手边,鄙视了他一眼,就要离去。 长林笑说:“二位师兄且住,劳驾了。” 接着张开嘴巴,暗示要他们来喂。他见二人无动于衷,“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吃?” 长林在凌霄阁以来,凤清真人对他关照有加,又收为亲传弟子,一些女弟子也总围着他。派里一些弟子对此多有微词,当着师尊长老的面,他们自是不敢妄言,私下却是议论纷纷。 看护他的这二人,在凌霄阁已经待了许多年头,二人自命不凡却得不到重视,至今仍干着打下手的苦差事,一点油水也捞不到。现在得知陈长林又是盗宝又是纵火,更加瞧不上他。让他们喂饭,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人回头说:“怎么吃?当然是拿嘴巴吃了,难道还用屁股吃?你吃不吃跟我们无关,反正饭菜已经送到。” 另一人又说:“凌霄阁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种卑劣勾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这种人饿死也活该,呸!” 说着朝长林啐了一口。 长林怒意横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老子还不稀罕吃呢。” 说着,一掌把饭盒打得粉碎,汤水溅得对面二人一身。 那两人见衣服弄脏了不说,身上也被烫红了一片,一起气急。一人抓起掉在地上的菜叶子,夹着烂泥巴,就往长林嘴里塞。长林哪肯就范,拼命摇头抵抗。另一人也拣起地上的泥巴枯草,往他嘴里塞去。 长林眼看就要窒息,两人见已闹够,便松了手。长林吐出嘴里的脏东西,喘了几口气,大怒:“你们这帮乌龟王八孙子,能不能好好伺候老子,这样子侍奉老子,老子怎么吃得下去,呸呸!” 说着,又呕了几口。 一人气着说:“你小子死到临头,横什么横?你犯了重罪,师尊也护不了你,你就等着扒皮抽筋,被赶下山吧。” 另一人说:“你等死吧你,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师兄咱们走。” 第428章 再遇逐风 等到傍晚,两人又来送饭,心想非得把这小子饿上几天,于是放下饭盒后,便关上门离去了。 长林动弹不得,饥肠辘辘,喊骂了几嗓子也无人理睬,他心中烦闷,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 到了半夜,忽然感到胸闷异常,猛地惊醒。他被牢牢困在这龙椅上,起初还不觉得怎样,时间久了便觉得难受异常。 一根根铁箍卡在身上,令他全身血液流通不畅,四肢酸麻,胸闷异常。熬到半夜,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一时燥热难耐,头疼欲裂。 他想唤人进来帮他解开束缚,却无人回应。四周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喊声:“有人吗?来人啊,放老子出去……” 他修炼的本是极为霸道的炼体之术,最怕血流不畅,煞力郁结在一处。此时长林筋脉暴起,割肉剜骨般的痛感袭来,全身仿佛要胀开了似的。 他张着大口剧烈喘息,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露在外面的手脚也僵直变形,疼得他用头撞向龙椅。 他真想死了算了,可这样被锁着,生死怎能由他? 有那么一刻,他恨起师父,恨整个世界,更恨自己无能。 他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心中一股怨气不断积聚。忽然暴喝一声,竟将束在身上的铁箍一根根拔了起来。 长林挣脱束缚,累得筋疲力尽,在地上趴了半个时辰,才慢慢缓了过来。 痛感慢慢消失,脑子清醒了,长林心想:“龙椅已经毁去,不知道他们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凌霄阁现在是待不下去了,还得另谋出路才是。” 于是,偷偷推门而出,来到戒律阁外。却见凌霄阁里多了许多守夜的弟子,看来从前门是出不去了,便悄悄向后山逃去。 想来想去,不如去找逐风,去逍遥谷躲一阵子再说。等掌门和师尊回山之后,再向他们解释,长林想毕便一路向逍遥谷走去。 他单凭着记忆,在山中摸索,有了逐风的气息,也不再有山精袭扰,长林匆匆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屋。 来到小屋门前,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想来主人未归,于是推门而入,见里面果然空无一人,里面的摆设和前些日子来时一样,整洁有序,花花草草点缀得十分温馨。 长林四处看了看,也不敢妄动,心想还是先在外面等等才是,刚要迈步走出去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对男女的嬉笑声。 只听得一男子笑说:“出去也不把门带上,若是进了虫子,如何是好。” 女子说:“我记得是关了门的。” 二人推门而入,却见长林背着手尴尬地站在那里。 长林有些尴尬:“我见屋中无人,刚想出去呢,你们就回来了。”这对男女正是陆晚枫和叶逐风。 寄身在逐风体内的筋盘被月影重新封印后,他的身体也一日日见好,即便离开这片谷底也不会觉得胸闷头疼。 今日二人在外游玩一番,至晚方回,却意外见到长林守在家中,都惊讶不已。 逐风记起来曾见过长林,“小兄弟,你又来了,不用拘谨,坐吧坐吧。” 陆晚枫便说:“怎么就你一人前来,刘小七没跟你一起同来?” 长林想起之前受的委屈,心中难受,眼角流下泪来。 逐风忙说:“你也是的,家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你对人家冷冰冰的?小兄弟,对了,我忘了你叫什么来着。” 长林擦去泪水,“我叫长林。” 逐风说:“我想起来了,陈长林对吧。”长林点了点头。 逐风容貌虽丑,却满脸笑容,眼中满是关切。长林看着他,心中一阵温暖,见他对自己这般关心,眼眶一热,又忍不住落泪。 逐风见他不答,拿来个果子给他,长林默不作声地狼吞虎咽般地都吃了下去。逐风见他也是饿极了,忙吩咐晚枫准备饭菜。 长林从小得到爷爷、星彩和莽山的悉心照顾,从未受过半分委屈。他争强好胜,经常惹祸,即便面对人多势众的情况,一时打不过受了欺负,星彩也会帮他找回场子。自小是天不怕、地不怕,他知道总会有人守护着他。 然而,如今情况却变了。原本以为凤清师尊对他真心好,没想到却是利用他修炼。星彩也许多日子不见,好不容易说上了几句话,也被她奚落。 他为了不让师父走火入魔,意气用事,辜负了倾心相许的刘小七,当他想弥补从前的过错,替小七担下责任,却含冤蒙屈。 长林外表硬朗,内心却柔情满怀,此时见到逐风这么爱护自己,如何不动容。 陆晚枫备好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 逐风拉着长林坐下来,“小伙子,哭什么?来来来,咱们吃菜,快吃快吃,吃饱了,再陪我好好喝几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长林一时饿极了,端起碗来,急速往嘴里扒饭,碗筷敲击,叮叮当当作响。 陆晚枫笑着说:“着什么急?慢点吃,锅里有的是。” 逐风却说:“长林,你不要管她,尽管大口地吃。” “我又不是嫌他能吃,是怕他噎着。” 长林自己也觉得吃相太难看,只不过他现在太饿了,因为修炼《浑天功》之故,他平常的饭量,更比八个人的。 此时听陆晚枫说他,一口饭忍不住喷了出来,因自惭形秽,也笑了起来。 晚枫帮忙给他收拾干净,逐风对妻子打趣说:“娘子你们凌霄阁不管饭么?瞧给孩子饿的。” “如何不管呢,山上请的是江南名厨,想吃尽管吃,只怕你胃口不够大呢。” 逐风不听她的,“长林,你倒是说说,凌霄阁的饭菜和这里的饭菜哪个好吃些。” 长林立即说:“当然这里的好吃,凌霄阁里的饭菜比猪食还要难吃。” 说罢,三人都笑倒了过去。 叶逐风笑说:“这小兄弟说的还能有假,我看你们山上的伙食实在太差。”陆晚枫只顾着抿嘴笑,又去准备些点心蜜饯,拿给长林解馋。 长林吃了八碗饭,肚子微微撑起,这才觉得心满意足。 逐风见他吃饱,拿出一个酒坛子,揭开盖子,嗅了嗅说:“香气扑鼻,好酒啊,来来来,我给你满上。”长林不客气地接过酒碗,畅快地喝了起来。 逐风更是大喜,喝罢再满上,再喝罢再满上,一直喝了三杯才止。陆晚枫一旁说他:“不要多喝。” 逐风笑说:“看看,成了家的人,想喝点酒都不行,我还没喝半口,就拦着。” “你身体刚好了些,我只是让你少喝点。” “知道了,啰嗦~” 逐风接着对长林说:“今天你多喝些,我就稍稍陪你便是。” 长林一时兴起,喝酒如饮水,不一会儿便喝尽了大半坛。 逐风斟酒到最后,便有些不舍,“好了,够了,再喝我就没的喝了。” 晚枫抿嘴一笑:“没了才好呢,省得你整天惦记。” “没了你还得帮我酿些来,最后还不是劳烦你。” 陆晚枫笑着走过来,接过酒坛,放在一边,不让再喝,又问向长林:“你给我讲讲,这次是为什么出来?” 逐风问:“上次见到三个小丫头呢,怎么不见她们了?有一个叫小七的,我见着怪喜欢的。” 陆晚枫又问:“是不是又受什么委屈了?给我说说。” 长林心中委屈,怔怔落下泪来,将前日发生的事,如何被罚清理藏经阁,如何闯入顶楼禁制,藏经阁失火,墨师叔怀疑他纵火盗宝,一五一十告诉了二人,只是将凤清教授他《浑天功》一节隐去。 叶逐风和陆晚枫二人听了都默默无言,连连叹气。 逐风十分气愤,“多半是不小心走了火。那本经书多半也被毁去。” 长林说:“之前小七的灵宠不小心点着了一个书架,想来就是那时留下的火种。我气不过师叔怀疑我,便认下此事,只怕以后更难解释了。” 逐风哼得一声,“解释不通,便不解释。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你如果愿意,以后留在我家。” 陆晚枫便有些着急了:“这如何使得,我跟你一起回去,将此事解释清楚,免得误会越闹越大。” 逐风不理会妻子,“小兄弟,你若愿意,便在这里多留几日也无妨,这个家里,我还是做得了些主的。” “你知道什么?就别乱出主意了,只会越帮越乱。” 长林静静说:“凌霄阁,我现在是回不去了。之前被抓起来,险些被折磨死,这次逃出来,再回去的话,哪还有命在。” 逐风听了长林竟然被凌霄阁折磨,不禁拍案:“岂有此理!凌霄阁竟要屈打成招?就这么说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回去。” 长林正求之不得,逐风见长林性格豪爽,也很喜欢,也不忍心他再回去遭罪,所以要留他住些时日。 陆晚枫急问:“有师父和师尊在,怎会如此?” 长林解释:“掌门师尊和我师父已经离山一个月了,现在凌霄阁由墨师叔代管。” “怪不得,我这师妹从来就是说一不二,师父和掌门全不在,更没有人管得了她了。” 逐风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必总在一个破道观,来来,咱们再喝几杯。” 于是又向陆晚枫说:“这小兄弟遭了罪,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不让我们喝尽兴了。” 陆晚枫只得无奈将酒坛递给了他。二人飞觥限斝,痛饮起来,不一会儿二人就喝了个干净,长林和逐风喝的醺醺然,一时称兄道弟,也不论长幼辈份。 第429章 御龙真诀 翌日清晨,二人酒醒,意兴阑珊。吃罢早饭,一同相携出游。 逍遥谷群山环抱,飞瀑如帘,蓝天之下,绿树成海,碧波荡漾,清泉潺潺,流曲成觞。谷前有密林深丛,谷后有四季繁花,香气扑鼻。 三人踏水同行,一路赏玩。逐风对这里熟悉,走在前头,“长林,你看这里景色宜人,即便住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烦闷。要是无聊,就去收拾山里的精怪,拿它们解闷。” 长林说:“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黑熊精,还被它挠了一下呢。” “你告诉我是哪只笨熊,我非要剥下它一层皮不可。” 晚枫说:“还是少造孽吧,有它们在,我不在的日子,你也不用这么无聊。” 逐风说:“以后有长林兄弟陪我呢,长林,你以后就别走了,咱们兄弟在这里逍遥快活,岂不痛快?” “荣幸之至。” “咱们定是有缘,我见你就喜欢得紧,什么凌霄阁,不回也罢。” 陆晚枫拦着说:“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等师傅和掌门师尊回来,尽快将误会解除才是。再说,长林是去凌霄阁修行的,哪有闲工夫陪你游山玩水。” 逐风说:“我教的未必就不如凌霄阁好?长林,你在这里陪我个三年五载,我将自己一身武功全教给你。凌霄阁那花拳绣腿的功夫不学也罢。” 长林苦笑:“可惜我没那么多时间陪前辈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你有什么急事要做?等事情忙完了,再找大哥来也可以,我随时欢迎。” 晚枫也说:“你自作多情了,谁愿意跟你在这山谷里待上一辈子?不憋疯才怪呢。” 逐风见妻子有些不悦,岔开话题:“长林,前面有片空地,让我看看你功夫如何?” 若论功夫,长林只记得莽山教过一套虎爪功,于是撸起袖子,演示了一遍。 他如今的体魄与一年前有天壤之别,招式使起来,虎虎生风,力透掌背。 逐风看了一番,赞道:“不错,不错。长林,你这硬功夫是如何练成的?” 长林便把凤清如何让他每日担水伐树、背负山石等练体之事说了。 逐风说:“仅靠这些寻常法子,断然不至如此。你体魄如此之强,一定有外力相助。” 他见长林不肯详说,“以我看来,你的潜力还远远没发挥出来,似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现在力道虽有,速度则有所不及。” “前辈,长林天生愚笨,空有一身蛮力也是无用。” “我看未必。授你武功之人必是高人,我又何必画蛇添足。练功需循序渐进,这样打好根基,以后再练习艰深法术,也会驾轻就熟。土山之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现在你也不必灰心,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逐风见长林眉宇不凡,一身铁骨,对其夸赞不绝。 长林自此在林间小屋住下,陆晚枫为他腾出了一个空房间。 这晚,长林又觉筋骨欲裂,痛不欲生,在地上翻滚哀嚎着。 逐风和晚枫听到异动,起身掌灯,见他身上冒着黑气,面目肿胀扭曲,青筋暴起,都吓得不轻。 叶逐风握着长林的手腕,觉得他身体中涌动着一股强大的煞力,而自己修行的功夫正好克制。 于是扶起长林,盘坐在他背后,帮他运功压制这股煞力。 过不多时,长林身上的黑气慢慢褪去,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二人这才稍稍放心。 待到天亮,长林才悠悠转醒,竟不记得昨晚的事。 晚枫说:“你昨晚躺在地上滚来滚去,把我们都吓死了。幸好有风哥在,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长林,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长林只说是在修炼《乾灵神元诀》,能吸收天地煞力,师父在时还可以帮他净化体内的煞力,这阵子师父不在,寄存在他体内的煞力,便无法净化消解。 逐风听后忧心不已,“以我猜测,这定与你修行的功法有关。没有高人指点,很难消解体内的煞力。现在切不可再练下去。” 长林苦笑:“若要不练,却也不能。如果停下,便会痛苦不堪,暗自用功还可减轻些折磨。” 逐风摇头叹道:“你这般是饮鸩止渴,犹如抱薪救火,循环往复,如何能止?” 晚枫说:“长林不能再练了,等师父老人家回来,再指点你。” 长林默然点了点头。 逐风灵光一闪,“长林,我有一套心法或许能帮你。” “若能如此,自是感激不尽。” “你我有缘,而且你和晚枫也有同门之谊,说什么谢与不谢。这套功法是我创的,名叫《御龙真诀》。我当初和你一般,也是日夜受焚身之苦,想来也是因为体内煞气不灭,盘桓郁结而致。后来自创了这套心法,你且听好,我现在将口诀传授给你。” 说罢,逐风一字一句将御龙诀传给长林,遇到晦涩难懂之处,为他耐心讲解。 短短百余字口诀,直说至中午,长林才记熟于心。 长林记熟后,逐风慢慢与他解析,长林才慢慢懂了其中奥义。于是依着逐风传授的心法修炼了起来。 头顶升腾起缕缕清气,练完七个小周天完成一个大周天,只觉胸中畅快无比。蓦地睁开双眼,却见天色已暗,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练了半日。 逐风在一旁照看,也不敢打扰。晚枫也早已备好一桌饭菜。 二人见长林神清气爽,面色红润,无不欣喜。 逐风笑说:“长林,看来如我所料不错,你的气色好多了。” 长林心中畅快,更是感激逐风,扑通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逐风忙把他拉起,“都是兄弟,为何行此大礼?快起,快起!” 逐风待他如兄,长林却待他如父,只是因为担心逐风记起往事,旧病复发,才闭口不提往事。 所以二人还是兄弟相称,一边大口吃喝,畅怀痛饮,一边互诉相知之情。 晚枫只是在一旁相劝。 长林就这样在逍遥谷逍遥快活地待了四五日。 长林自从修炼御龙诀后,只觉精力恢复神速,浑身犹如有使不完的气力,再无之前滞涩之感。 殊不知这御龙诀和他修炼的《浑天功》无比契合,对他修行大有裨益。 原本需要数天才能消解吸纳的煞力,练了几个时辰后,便已经被他完全吸收,可谓进境神速,而且毫无苦痛可言。 也多亏逐风天纵奇才,在受体内龙魂之力日夜煎熬的情况下,仍能悟出克制这至强至暗力量的功法。 陆晚枫见长林在此待了七八日,也无离开之意,而她匆匆离山已经月余,也想回山看看凌霄阁发生了什么。 于是向他说:“长林,你在这里久居也不是办法,不如今日随我回去,由我照应,师妹也不会如何为难你。” 逐风见长林不愿,于是说:“长林不愿意回去,你就不要难为他了。你先回山,若是掌门回来了,且不会再为难他,到时候再接小兄弟回去也不迟。他在这里正好陪我解闷,再者那御龙诀还未炼得纯熟,我正好在侧指教。” 晚枫无奈:“也罢,我且先回去一趟,也不知道我那几个徒弟现在怎样,但愿他们不会因此牵连遭罪。” 长林一想糟了,他只想着自己了,他逃出来,小七肯定被无端牵连,“我跟你回去,咱们快走,回去晚了就迟了。” 逐风见他突然变卦,也是意外,只好嘱咐路上千万小心,挥手告别。 第430章 五宝显神威 陆晚枫捏出一个法印,一柄长剑飘然飞出,落在脚下。长林与她一同站在御剑上,陆晚枫全力驱动,那柄御剑摇摇晃晃,似乎难以飞起。 长林有些担忧:“师父,要不我步行回山,很快就到。” “你站稳扶好,我当初带着那两个呆子都行,何况是你一个人?” 陆晚枫说罢,全力驱动,虽然颇为勉强,但也渐渐飞了起来,朝着凌霄阁驶去。 御剑破空,飞在山谷之中。只见前路曲折盘旋,云气缭绕,仅凭目视,根本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师父是如何辨清这条通往逍遥谷的路。 陆晚枫带着长林,全力驱动御剑,额前满是汗珠。不到一刻钟,便飞抵凌霄阁。二人见山门处黑压压站着一群人,便落了下去。 那一群围观的弟子,见到二人也都吃了一惊。 陆晚枫拨开人群,上前一看,原来是小七、星彩、星河和倩儿被围在当中。 小七得知长林失踪数日,拿控灵阁与她不睦的女弟子私下议论说长林被苦无长老扔到谷底喂鹰了。 小七一时着急,祭出苍月神剑,斩断束缚铁链,砍开了铁门。那苍月神剑何等锐利,众弟子都无法阻拦。 小七认定是凌霄阁害死了长林,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找墨文君算账。 天灵五宝站在小七左右,蓝、白、绿、红、黄五个小人发出五色灵光,一一凝出法力灵源,听候主人差遣。 小七则手持苍月神剑,那神剑也被五宝的灵光照耀得小七身上七彩熠熠,更兼小七眉间一点淡蓝。 星彩、星河和倩儿紧随其后。 凌霄阁里的弟子见到小七这般气势,都以为是天神下凡,被唬得不轻,只将小七团团围住,不敢擅动。 墨文君听闻神武大殿外有人闹事,急忙赶来,但见小七手握苍月神剑。她识得此剑削铁如泥,任何兵刃在苍月神剑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纸张一般,更不用说是肉体凡胎了。 墨文君听着小七等人吵嚷着要人,忙前来解释:“陈长林是自己逃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们找我要人,我到哪里去找?他盗走了经书,又纵火烧毁现场,想必是害怕掌门师尊回来惩罚,畏罪逃走了。” 小七怒说:“长林才没偷你们的经书,更没有纵火。好端端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是不是已经将他虐待折磨死了,是不是已经扔到谷底去了?” 小七说着,眼圈竟红了起来。 墨文君说:“胡言乱语,陈长林被关到戒律阁后,由苦无长老亲自看管,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何来虐待折磨?凌霄阁向来秉公执法,苦无长老公正严明,怎会动用私刑?更不会无端害死他。若真是如此,掌门师尊追责起来,我如何担待得起?” 星彩心想:“她说的有些道理,兴许是那几个弟子因为私情,故意气小七说长林被扔下山谷喂鹰的。” 于是说:“若是长林自己逃出去的,且让我们看看他被关押的地方再说。” 苦无长老上前说:“文君师侄所言不差,当日陈长林被送到戒律阁,并未遭受任何凌虐。他趁半夜无人,自行撞破石椅逃出去,功力强悍令人叹服。他既然有这样的功夫,又何须盗取藏书阁的经书,令人猜不透。” 墨文君说:“长老岂不知人欲无穷?他得到凤清师尊关照,还不满足,为了学习至高功法,自然不惜犯险盗取经书。” 小七怒说:“你血口喷人,长林哥才不会偷你们的东西。” 那天灵五宝一时也跟着怒目相向,头上灵焰更盛。 墨文君知道他们是修炼成精的灵宠,实力不容小觑。虽不知道她是如何获得这些宝贝的,眼下只得先稳住他们。 于是说:“陈长林亲口承认盗走经书,我又从他住处搜出被盗经书,岂能有假?你们和他相熟,自然会袒护他。岂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证据确凿,由不得他抵赖。我还没追问你们合谋之罪,你们反倒质问起我来,实在荒谬。我念你们年少无知,且掌门再三嘱托好生照料你们,故而再三忍让,不要以为我真治不了你们。” 小七愤恨未消,“你想怎样?” 墨文君冷冷说:“刘小七你出言不逊,目无尊上,知错不改,竟然在神武殿前造次,如何能饶?来人!布阵!”说罢,十八名弟子依次分开,将他们团团围住。 只见他们口念法诀,身上剑气斗盛,飞剑绕着小七几人周身,形成一个半圆。 前面围满了人,以至于小七等都没发现长林就在身后。陆晚枫见墨文君布下大阵,上前惊呼:“天罡十八星阵!师妹,使不得!” 说着,忙上前制止正在施术的弟子,“师妹,此阵万万使不得!” 星彩看到师父前来,惊愕之间,见师父着急的样子,这天罡阵法定是十分强悍,于是也立刻全力施为,大喝一声,唤出幻翅来,那身体也渐渐变为幻彩色,一双灵翅破体而出,随即招出一道彩色光盾,将小七、倩儿、星河护住。 凌霄阁那些内门外门弟子见过这等神迹,都看得目瞪口呆。那星彩恍若彩翅仙子,小七英姿飒爽,一束长发迎风飘荡,真是神气凛然。 那天灵五宝将彩色光盾里面的人照得神武大殿霞光万丈,光芒晃得墨文君等人睁不开眼。 天灵五宝中的火宝和雷宝是一对急脾气,眼看那些白衣服道士站成一圈将他们围了起来,而星彩则大施法术,严阵以待,他二人哪有不全力施为的道理? 陆晚枫则忙着劝说大家都冷静下来,可在这节骨眼上,谁能听进去她说的话? 五宝一个个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不由分说,向外冲了出去。他们是月神头戴的五彩灵枝幻化而成,在三千年的演化中汇聚成灵体,拥有无上神通。 但见那火宝和雷宝绕在一起旋转,形成合力之势,雷光火焰交织在一起。 忽地,二人肩并肩,从天上冲下来,共同举起双掌拍在地面。这一招集天地雷火二力,那布阵的十八位天罡弟子,如何能挡? 只见一阵雷火闪耀,轰隆一声巨响,从法阵中央爆发出巨大能量波,将围绕之人震得上下翻飞,七零八落地摔在四周。 一群人即使未被余焰波及,也被冲击波震得头晕目眩。 雷火之力炙烤冲击下,布阵的十八名弟子无不重伤倒地呻吟。小七几人得星彩庇护,却是毫发无伤。余烬未消,雷火二宝便要再来一波。 这时,忽听后面一人高声说:“住手!” 一个熟悉的身影跑来,竟然是长林。 小七惊呼一声,抱住他:“我还以为你……”她情绪激动下,竟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接着怔怔垂下泪来。 倩儿也跑了过去,抱着长林痛哭,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呜呜~都怪那几个坏蛋说你已经死了,长林哥,你没死就好~” 倩儿多承长林保护,心中也极为倾慕这位大哥哥,见他安然无恙归来,不禁喜极而泣。 长林则笑说:“我好好的,死不了。” 小七忽觉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着不妥,忙松开他,躲到一边。 倩儿犹不肯松手,“你一声不吭就跑掉,让我担心死了。” 长林轻轻抱着倩儿,拂着她的秀发,“都怪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倩儿松手,却还在揉着眼睛哭个不停。 长林又宽慰了几句,再看向小七。 二人目光对视一眼,小七便又移开视线,“你没事就好~” 星彩也庆幸长林平安归来,便收了神通,化为本体。 几人正说着,但见墨文君在巨力冲击之下,被震得头晕目眩,此时跌跌撞撞,勉强站起来后,也发现长林自己跑了回来,刚要拿人。 陆晚枫此时悠悠爬起来,“师妹,此事须从长计议。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了。” 墨文君一脸泥灰,头发蓬乱,珠钗掉落,喘着粗气怒说:“人证物证俱在,又有什么误会?陆晚枫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难不成这件事你也有份?” 陆晚枫忙解释:“我只是恰好半路遇到了他。听说他是被冤枉才跑出来,所以我才将他带回来,免得误会越闹越大。师妹,我相信长林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愿意以声誉作保。” “声誉?哼!” “师妹信不过我?” “我只信真凭实据。若想让我相信,就拿证据来。” 她转眼看去,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正在呻吟的弟子,便前去帮忙救治受伤的弟子,也不再理陆晚枫。 收拾好狼藉的现场后,墨文君看着小七,更觉得她和狐妖月影有着莫大的联系。掌门不在,恐怕无人能对付得了她,于是暗暗筹谋应对之计。 第431章 大承鞭荅 长林见受伤者众多,虽未出人命,却已然惹出这般大事。此事全因他一人而起,小七在凌霄阁避难,无论如何他不能牵连到她。于是,跪在苦无长老面前,“此事皆因弟子一人而起,弟子甘愿受罚。” 苦无说:“若将今日之事都算在你身上,也有不妥,然而你也脱不了干系。藏经阁之过,自有掌门决断。今日你等殴伤同门,却不得不罚。” “长林甘愿领罚。” “那好,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 他一声令下,众弟子竟无人敢上前,皆被那天灵五宝的威势震住。苦无无奈,便亲自拿来铁链将他缚了起来。 小七阻拦时,长林却安慰她:“我身子骨结实,铁链都捆不住我,更何况只是挨几鞭打。” 小七不忍,“可是……” “没什么可是,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这一切本应由我来承受。” 倩儿说:“长林哥,倩儿担心你。” 长林笑着宽慰她:“没什么,打几下而已,就当给我挠痒痒了。” 倩儿这时才稍觉放心,他相信长林哥,于是笑着说:“那你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我们会去救你的。” 长林满脸含笑,被苦无长老拴上铁链带走。 随后,长林被绑在神武广场上的龙柱之上,苦无怒喝:“逞凶斗狠,致同门重伤,当处杖刑。” 长林凛然说:“弟子知罪。” 苦无见他能从自己精心制作的石椅上逃出,体魄之强悍已达到令人震惊的地步。 于是取来一根藕茎粗的铁链,“似你这般筋骨强横之徒,我派尚无前例。兼之你今日犯下罪行,唯有用铁链笞刑,方能抵你今日之过。” 说着,挥起铁链,在空中绕了一圈,“刷”的一声打在长林身上。 这一下力大势沉,打得长林骨头欲裂。亏得他体魄强悍,强忍了下来。这一下打得长林生疼,长林面不改色,反而笑说:“怎么和挠痒痒一般。” 刚才一下,苦无长老只是试探,只使上了七成力。 听他这样说,苦无便使上十成力。 铁链鞭打在长林胸膛,砰砰作响,长林身体真如磐石一般,若无其事。实则这痛楚深入骨髓,长林为了不让小七担心,拼尽全力,强忍着,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一丝痛苦。 星彩起初也担心长林,看到长林笑嘻嘻的,也稍觉放心。没想到她弟弟这半年来进步这么大,而那赵星河也对长林佩服之至。 苦无用尽全力一鞭鞭打了下去,二十鞭刑法已过,却见长林面带微笑,从容自若。 他不禁动怒:“今日十八人受重伤,每人须得罚你二十杖,共计三百六十下。你若经不住,迟早给我说。” 长林笑说:“你这点力气,我如何经不住?只是我今日受了此刑,你不得再难为小七他们。” “这是自然。” 苦无说着,一鞭鞭打下。苦无长老看长林桀骜不驯,顽劣不堪,本该二十鞭,竟说成了三百六十鞭。 那铁鞭是精钢制成,挥起来已经很费力,抽在青石板上,呲呲冒出火花。 铁鞭子打在长林身上,响彻山谷,如同雷击。那陈长林却暗运神功相抵,装出轻松的样子。 小七、倩儿、星彩、星河、陆晚枫及医相阁的弟子,看得都是目瞪口呆。 慕容四兄弟更对长林赞叹不绝,说他神功已成,如今是金刚不坏之身,又在一旁讽刺苦无长老胳膊软绵绵的,就似拿鸡毛掸子。 慕容四兄弟越说越起劲,也不顾长幼尊卑。上官嘉木在一边冷嘲热讽:“打人都没力气,老头子没吃饭嘛?” 纳兰文若也感叹:“真是冤枉好人,陈师兄金刚不坏之身,岂会觊觎什么歪门邪功?” 他四人已经从小七口中得知,凌霄阁藏有害人功,又兼平时对墨文君、苦无长老怀积怨,便出言不逊。 苦无正在执法,听几个弟子竟然这般奚落自己,气得脸涨得青紫。如今凌霄阁越来越不像话,若在平时他非要揪着他们几个押往戒律阁,好好惩戒,只不过此时却无心理会。 苦无又打了三十来下,累得手臂酸软,便停了下来。 长林笑了笑,“快点,我还等着回去吃晚饭呢。” 苦无听他这么说,撸起袖子又抽打了两下,一时又气又累,心想:“这孽徒毫无悔过之心,真是气煞我也,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来是不行了。” 倩儿见状十分得意,高声大笑:“长林哥好样的,喂,老头子,大秃子,你要是累了就歇歇,等会儿再给长林哥挠痒痒,哈哈。” 他听倩儿又这么奚落,大怒,“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 说着运上真气又狠狠抽了起来。换做平时,他本不敢以真气施行,如此极可能将人打死。只是这陈长林真如顽石一般,冥顽不化,不听管教,今日不使出些手段也不行。 遂暗将真气凝于铁鞭之上,每一下都发出震天霹雳。 长林发觉不对,忙暗运逐风所授《御龙真诀》,将体魄提高至最强状态,奋力抵抗。 苦无长老恼怒起来,续上真气狠命抽打起来。而长林也真如铁打的一般,铁链抽打在身上,铿锵作响。 笞刑过半,长林胸前被打得血肉模糊,渐渐也支持不住了,高昂的头颅也慢慢垂了下去,嘴角流着鲜血,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苦无惩罚弟子从不敢运上真气,今天算是破了例。看到长林神情漠然地低着头,身前铁链打得殷红一片。 暗暗思忖:“这少年怎生这等倔强,明明已经支持不住,却一声不吭,默默忍受。” 正在疑惑间,此时天空阴沉了下来,一道惊雷划过来,正落在神武大殿之上,砸下一大片鎏金瓦片,众人听到轰雷之声,都是一惊。 天上忽然飘下大雪,积雪很快落满了长林身体。小七看着长林的样子慢慢委顿下去,身体渗出血,嘴角流出鲜血,滴在雪花上,胸前已经是一片殷红。 小七方觉不对,忙跑了过去,趴在长林身上,哽咽着说:“别打了,别打了。” 苦无忽见小七挡在前面,举起的铁链迟迟落不下去,“还有一百三十下才完,你先下去。” 小七大哭,双臂抱着长林,拦在前面,“要打就打死我。” “这小子身体像铁板一样,打不死的,你走开,莫要伤了你。” “我不走,剩下的一百三十下,我来受。” “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受得了,快点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打。” 陈长林仍在逞强,实则已经被打昏了头,失去了意识,还在痴痴笑着,“打啊,打人都没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小七才发现,原来长林早已失去意识,仍在苦苦支撑,他长发垂着,挡着面容,又出言戏谑,众人只以为他身体无碍。 此时天降暴雪,降在长林身上,落雪瞬间变红,众人才得知长林受伤不轻。 苦无见状,忙收起铁链,来到长林身前,暗道:“千万别把人打死了,这小子怎么一声不吭。” 于是慌得解掉他身上的铁链,长林果真一点力气也没有,仰天跌倒,昏迷了过去。 小七将他抱在怀中,心痛不已。星彩、倩儿、星河见状也忙跑了过来,见到此情此景,也都慌了。倩儿急得哇哇叫,星河也捶胸顿足,责备长林逞强好胜。 星彩此时哪还顾得数落他,忙输送真气疗伤,苦无见状忙说:“他丹田受损,不清楚伤势如何,不可随意输送真气。” 星彩遂停下手,“长林只是被打了几鞭子,怎会损伤丹田?” 苦无心知这是他的内力所致,因此提醒星彩不可随意输入真元,面对星彩的诘问,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星彩怒说:“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跟你没完。” 倩儿一时也惊慌无措,便哭起来:“你赔我长林哥,你赔!都怪你,把长林哥都打死了,呜呜。” 苦无无奈:“是他自己逞强,我本不愿如此。” 星彩怒说:“你是一派长老,对弟子竟然这么残忍,以后传出去,我看你有何颜面。” 倩儿哭着说:“刽子手,你是杀人的刽子手。” 那慕容四兄弟也不住叫喊,说他性情残暴,手段残忍,下死手折磨门下弟子。 苦无一时也慌了神,万一真把人打死,自己可要背负滥施酷刑,生性残酷的恶名,这一世清名可就毁了。 墨文君此时却远远躲着,若是打坏了陈长林,爹爹玄清绝饶不了她,而凤清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苦无性子执拗,自认为法理无情,他执法无情乃是天经地义,未曾想今日出了这样的岔子,据传陈长林和医相阁的刘小七都不是普通弟子,连掌门都要敬他们几分。 他见长林被自己打成这样,心中好生后悔,而现在还顾不得这些,眼下救人要紧,忙唤人救治。 长林倒在小七怀里,咳嗽不止,忽地呛出她一身鲜血,口中呢喃有声,小七附耳听去,心中一震,只听得长林默默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小叶… 小叶…” 原来长林心中一直还念着林小叶,那个因为自己而死的女人。 长林被众人簇拥着抬入医相阁,小七依旧站在原地发呆,千万种思绪萦绕心头。 却不知长林被抬走后,又小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昭阳… 昭阳… 对不起… 对不起…” 星彩听不见长林喊着什么,只听得他总说对不起,“小林子,没人怪你,你一定要挺住。” 倩儿也急着说:“是啊,长林哥哥,我们不怪你,你要坚持住啊。” 长林今日如此逞强,也是为了保护小七,他不想小七因此受到责难,更不想她被逐出师门,被朝廷追杀,又兼前阵子伤了小七的心,心怀愧疚,便选择默默扛下一切。 小七听闻长林在重伤之际,还想着小叶,擦去泪水,故作坚强,笑着自言自语:“我发过誓,这辈子要替小叶妹妹,照顾好你,我说到做到!说到做到。” 说罢便急忙跟了上去。 第432章 守护 来到医相阁,陆晚枫亲自为陈长林医治。她解开长林的衣服,只见其胸前糜烂,碎肉紧紧粘在衣服上。 陆晚枫取来一壶烈酒,缓缓浇在伤口上。 “啊!咝……” 陈长林忍不住呻吟、嘶吼。陆晚枫用力按住他,接着小心翼翼地扯下破烂的衣服。解开一看,那胸口上仿若被野兽啃咬过一般,众人皆不敢直视,苦无更是满心自责。 陆晚枫仔细地为长林清理好伤口,敷上药膏,包扎妥当后,又吩咐弟子熬制汤药。 长林喝下汤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陆晚枫见他高烧不退,便安排医相阁中的弟子轮流看护,若有异常,需及时来报。 说是轮流看护,可医相阁中的弟子老顾、童掌柜等人、余望川、肖彩云、孙飞燕、林秋木、慕容四兄弟、星彩、星河、倩儿和小七竟无一人离开。 直到后半夜,几经劝说,众人才慢慢散去,只留下小七、倩儿、星彩和星河四人。 夜渐深沉,众人困意渐浓,星河连连打哈欠。 星彩劝他们都先去休息,自己看着就好,小七执意不肯。 星彩只得说:“我这几日在禁闭室都没休息好,先去睡会儿。” 小七劝说:“你们睡吧,我还不困,等我困了再唤你替我。” 星彩安慰她:“你别担心,我摸过他的脉搏,比之前好多了。” 倩儿一手捂着嘴巴,哈了口气,“我也困了,小七姐姐,我去睡觉了,你困了就叫我。” 倩儿和星彩准备回医相阁里屋歇息,但见星河在椅子上早已睡着,又把他叫醒。 他们三人走后,只留小七一人照顾。 小七守在长林身边,恍惚间仿佛听到长林在喊什么,声音细弱,几乎不可闻。 她凑过去问:“你可好些了?” 却见长林正睡得很沉,刚才只是在呓语。她刚要回到椅子上坐下,又听长林喊:“昭阳,你别走。” 小七听得浑身一颤,困意全无。长林忽地喊起来:“昭阳,对不起,你别离开我好吗。” 小七小心地坐在床边说:“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呢。” 长林似乎做了什么噩梦,急得一身大汗。忽然,一把抓住小七的手,小七想要挣开,却未能成功,只得任由他抓住。 长林说起梦话:“我当初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昭阳,你别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山上好孤独…… 昭阳,我真的舍不得你,你别走,别走……” “好,我不走,我不走。” 长林听后这才安稳了些,又渐渐沉睡过去。 小七松开长林的手,放进被子里,黯然神伤,向他说:“我不走,我从没离开过,就算你说了那么多狠话,我也没离开过。你是个混蛋,而我偏偏喜欢你这个混蛋。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那是因为我还爱着你啊,笨蛋! 长林哥,我们在长安相识的日子很短,但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我们两个人像是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这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你天生就是我天魔煞星…… 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被你夺去了。请原谅我那时的莽撞无知,原谅我做过的那些错事。我知道你还爱着小叶妹妹,你心中难过,我也不好受。小叶妹妹走了,去做了流星,再也不回来。你说黑夜那么黑,是眼泪的坟墓,我便去做你夜里的星星,在黑夜中为你提供一丝光亮,守护你的光明……” 小七倾诉衷肠后,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般默默地看着他。 小七一时出了神,仿佛又回到了昨日龙牙戏水的时候。她们二人在龙牙天池,尽情游玩。一时又想起长林在深潭中冒死救她,而她却以为长林无礼。 想起二人在应天府办案的时候,她误解了芸娘,还以为闻香楼的小云是蛇妖变的,把她摔得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那时候她还那么傻,有父王母后庇护,什么都不用想。可是现在,她肩负着天下存亡的使命,父母蒙冤的重担,已不再是从前的小女孩了。 小七想着想着,想起从前的美好,忘却了时间。不知不觉,天亮了,一道刺眼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长林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忍着胸口的疼痛,缓缓坐了起来。小七守了一夜,看他醒来忙说,“你昨天可把大伙吓坏了。” 长林指着她脸颊上的两道泪痕,“你的脸?” 原来小七脸上满是泥灰,还挂着泪痕。他们被关了几天,在禁闭室里也疲惫不堪,这会子也没时间打理。于是,她匆忙跑出去洗了把脸,又把众人叫醒。 一时星彩、倩儿、星河都来看他。 星彩说:“还好你终于醒了,不然我绝不饶了苦无。” 长林听了姐姐的安慰,只是苦笑而已。 倩儿也说:“长林哥,你没事就好,倩儿担心死了。” 长林摩挲着倩儿的脑袋,柔声说:“长林哥没事。” 星河也说:“陈兄,你没事就好。前几天我们被关在小屋里,被人没完没了地问来问去,也是几天几夜都没休息好。大家为了你,又是一夜没睡。”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又说要接着补个觉才行。 长林连连致谢。 正说着,陆晚枫和苦无长老听到消息,也走了进来。 陆晚枫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照顾他就行了。” 众人都不肯离去,星河想去补个觉,此时也不好意思离开了。 苦无也说:“你没事就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掌门放过我,你师父凤清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长林暗道:“师父他真的是关心我吗?只怕未必,或许他一直在利用自己修炼《浑天功》。” 苦无又说:“我在凌霄阁几十年,还从未见过你这么倔强的弟子。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喊一声。” 陆晚枫说:“这孩子就是这样,和他爹一样固执。” “他爹?” 苦无问。 陆晚枫一时失言,忙岔开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想来他爹也是这样的人。” 苦无说:“不管怎么说,昨日我下手重了。至于剩下的那一百三十下,我看就可以免了。” 长林致谢:“多谢长老。” 墨文君听到长林醒来,也带着几名弟子赶来,一进门就喊:“殴伤同门之事算了,但盗书纵火之事还未了结。” 陆晚枫说:“师妹,长林身受重伤未愈,此事等师父和掌门师尊回来时候再议,如何?” 墨文君说:“我爹和凤清师伯至今未归,然而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打算将此案公开审理,如果不是他所为,还需尽快找出真凶才是;如果是他做的,至于如何论罪,还得让大家商量着办。我娘,星宫阁薛师姐,长老们也都同意了。” 长林说:“破坏禁制闯入藏书阁顶楼,是我的不对,但我从来没有盗走经书,更没有放火。” 墨文君说:“是不是你做的,不能仅听你一人之言,还要看真凭实据。如果确实不是你所为,有这么多长老在,自然也不会冤枉你。师姐,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参与旁审,是非对错,自有公断。” 陆晚枫说:“他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再动私刑。” “这你放心,绝不会有人敢妄动私刑。” 苦无说:“正是,戒律阁一向秉公执法,对犯过错的弟子,也讲究恩威并济。长林受了重伤,我岂会再为难他。” 陆晚枫说:“这样的话也要等到长林伤好了之后再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便,还是过几天再说的好。” 墨文君说:“现在已经距离经书失窃过去了多少天,我现在已经吩咐下去,这几天山门紧闭,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山,时间长了,恐怕再生变数。再说,几位长老也只是简单询问当天发生的事情。” 小七这时站出来对墨文君怒目而视,“长林不能白挨你们的打,若是查出来并非我们所为,你当如何?” 墨文君冷哼一声,“你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拿鞭子抽回来?” 小七怒目圆睁,“我只想讨回个说法。” 墨文君冷哼一声,“我自会秉公办理,绝无偏私,你放心好了。若是查出你们俩确是冤枉的,我向你登门谢罪。” 这时,长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小七,别说了。墨师叔,我跟你走,把那晚的事当着众长老的面,解释清楚,免得再发生误会。” “好,给我带走!” 墨文君一声令下,几名弟子将长林拖拖拉拉地带走。陆晚枫要拦着说伤者不要妄动,墨文君以长老等待多时为由,带走长林。 长林还是执意要将事情原原本本解释清楚,星彩、小七、倩儿担心墨文君再难为长林,都守在他身边。 第433章 公审 且说长林受伤未愈,被墨文君强行带走。他因胸前剧痛,走起路来不稳。陆晚枫有些担忧:“你若不行就不要硬撑。” 长林强忍着:“只是胸闷而已。等我把这口气喘匀了,就会好些,咳……” 说着连咳了几声才停下。晚枫见他脸色苍白,更为担忧。 路上,小七又和墨文君起了争执。墨文君承诺只为查案,绝不会再为难长林。长林也不希望再生事端,因此百般安抚小七,这才作罢。 而到了神武大殿前,墨文君又坚称,案子未查明之前,长林便是戴罪之身,旋即用铁链又把他拴在白玉石柱上。 小七、星彩等欲阻止而不能。 公审开始,冬日阳光洒在长林脸上,他努力睁开眼,看清站在高台上前来审讯之人。上首是墨掌柜,墨文君之母墨玉涵。 左右依次坐着控灵阁阁主墨文君、星宫阁阁主薛慕华、凌光阁阁主兵痴、医相阁阁主陆晚枫、戒律阁阁主苦无,以及几位年长有德的长老。 这些老者听闻出了这么大岔子,一个个横眉怒目,那些不明真相的弟子,也都冷冷地看着长林。 因是公审,神武大殿前广场挤满了人。凌霄阁上上下下内外门弟子,近千余人都来围观,现场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苦无高喝:“肃静!肃静!为求公允,凌霄阁今日公审藏书阁失窃一案,大家肃静。” 说罢,底下弟子稍稍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各自窃窃私语起来。 墨玉涵身为代掌门,见现场乱糟糟的,不禁心烦,心想:“玄清不在,凌霄阁真成了菜市场了。” 于是起身说:“都给我闭嘴!谁再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说罢底下才安静了些。 墨玉涵又向长林说:“也都怪我太惯着你们了,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之前你们私自下山,数日不归,我并没有责罚你们,想着让你们打理藏经阁,顺便也能多学点知识,可没想到后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且问你,这枚玉佩是谁的?” 说着取出一枚月牙玉佩。 长林说:“这枚玉佩确实是小七的,但是私闯禁地却是弟子所为,与她无关,是我闯进了楼顶,也是我打开的门。” 小七说:“那天是我不小心打开那扇门的。” 墨玉涵说:“长林说他破坏禁制,你说是你,我到底该相信谁?” 长林和小七一同说:“是我。” 小七忙说:“是我破坏的禁制,和他无关,你要责罚就责罚我。” 长林说:“师母,此事都是长林一人所为,和小七无关,要打要罚就罚我一人,长林甘愿领罚。” 墨文君在一旁看他们相互顶罪,不禁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责罚?我看你们谁都逃不了干系。” 她接着又向墨玉涵说:“娘,万不可轻饶了她们。” 墨玉涵示意女儿不要多嘴,“我心里有数。” 接着又向小七和长林二人说:“藏经阁烧了也就烧了,没什么可惜,可那本经书是我派至宝,关系重大。希望你们能告诉我实情,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七说:“那是一本害人的邪术,才不是什么宝贝呢。” 墨文君气不过,“大胆刘小七!竟敢污蔑我派至宝。” “怎么不是害人书,练了那个功法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倩儿忙跟着比划:“是啊,练到最后,嘣的一声,没了。” 墨文君一心修道,也想和燃岚真人一样,修道成仙,如何能听得这般言辞,大怒:“一派胡言!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了。” 星彩说:“你说那本书是派里的至宝,为什么不去拿来修习,却放在藏书阁里积灰?夜间也无人看管,想必就是一本害人性命的邪书!” 墨文君怒喝:“大胆!我派之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外门弟子插手?” 墨玉涵拦着女儿,“文君,你且退下。” 她接着说:“刘小七,是不是你们带走的那本经书。” 小七摇头:“我只是无意中触动了机关,打开了盒子,看了一眼,就放回那里,从来没有拿走。” 长林也说:“掌门亲自编写的《凌霄阁志》,说那是一本邪功,叮咛后辈再不可重蹈覆辙,我若带走拿去修炼,岂不是自寻死路?” 墨玉涵点了点头,“按你所言,那本书多半是葬身火海中了。” 小七又说:“要我说烧了最好,也没什么可惜的。那本书害了这么多人,连前任掌门燃岚,和云渺真人、无忧真人都是因为修炼浑天功而死的。” 凌霄阁历代掌门皆是短命,本是门派忌讳,今日听小七道出缘由,墨文君怕此事节外生枝,于是说:“胡言乱语!燃岚真人道法通天,乃是得道升仙,羽化飞升。我凌霄阁名门正派,岂会修炼什么邪术?你道听途说,编造是非,到底是何居心?” 墨文君接着向墨玉涵急说:“娘,我看她多半与那狐妖有关。他们混进凌霄阁,不安好心,如今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 小七大喊:“我说的都是实话!” 墨文君冷笑:“你这逆徒,我还未追究你昨日伤人之事,如今凌霄阁众长老都在,我岂能容你再次猖狂。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众弟子一应称是,将小七他们复又围了起来。 星彩见他们出尔反尔,不禁生气,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倩儿和星河也都仗剑而出,护在长林左右。 小七则手持苍月神剑,“天灵五宝,速速现身!护我周全!” 一声喝下,忽见五道彩光,从小七手腕飞出,天灵五宝一个个大显神威,飞旋在小七头顶。忽而化为蓝、白、绿、红、黄五道螺旋光柱,围着小七盘旋。灵光打在地面嗞嗞直响,那些弟子识得这些光柱的威力,无人敢贸然上前。 凌霄阁几位长老,见到刘小七手中手持那柄削铁如泥的苍月神剑,也都信了墨文君说的 “刘小七乃狐妖月影后人”。 墨玉涵本想速速了解此案,此时见他们动起兵刃了,也不禁生气,“刘小七,你想干什么?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之前逞凶伤人,长林已经代你受过。今天难不成想要欺师灭祖不成?” 小七大喊:“说好了,你们不再为难他。今天为什么又把他押到这里?你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们再去打他。” 墨玉涵说:“谁说要打他?今日只不过是要把事情弄清楚。长林是凤清真人亲传弟子,就连掌门都不敢拿他怎么样,我哪敢动他。昨日长林被打,我事先不知,若是我在,绝不会让长林受委屈。” 苦无忙说:“我本想适当责罚一下他,没想到他态度顽劣,是以出手重了些。” 墨玉涵对他说:“弟子顽劣本该教训,只是也应注重分寸。” “是。” 苦无答。 墨玉涵向小七说:“藏经阁失窃,总要有个交代。你若执意反抗,不听教管,休怪我无情了。你虽有法宝护身,我凌霄阁也不是寻常之地,不要以为我就治不了你。” 几位长老就要动手发难,陆晚枫连忙劝说:“小七听话,不要逞强,还不退下。师母她没有恶意的。” 小七偏不离开,那天灵五宝仍是将她保护着,让人不能靠近分毫。 长林说:“小七你先退下,不要让师母为难。毕竟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总归要有个说法。” 小七不肯:“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已经来问我无数遍了。我们明明没有放火,也没有盗走经书,为什么冤枉我们。” 倩儿一旁附和:“对!没偷就是没偷,我们才不会偷你们的东西呢。” 墨玉涵则笑说:“事发当天只有你们在那里,现场又留下了证据,我不怀疑你,去怀疑谁?” 倩儿又问:“证据呢?拿出来我看看。” 墨文君在一旁早就怒不可遏,对她说:“你这死丫头,胡搅蛮缠什么。现在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们抵赖。要我说,必须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不然可真要无法无天了。” 长老们也纷纷赞成要严惩这几人。墨掌柜、陆晚枫、薛慕华则一直拦着,有的长老已经祭出法器,一些入门弟子都抽出利剑,拦的拦,闯的闯,场面混乱。 那小七身边舞着五条光柱,越来越粗壮,把地上的青石板一块块掀起来,一时风沙四起,将围着的弟子,纷纷逼退。 第434章 为徒出气 事情眼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在这时,天空一青一白两道光御空而来。 墨文君惊呼:“爹回来了!我爹回来了!” 说着,急忙跑去相迎。 那御剑飞来的正是玄清和凤清。尉迟岚惨败后,他们于军中料理伤员,待了半个月,而后至飞雪宫,又待了半个多月,这才返回山门。 墨文君一见玄清落地,便扑到他怀中,先哭了起来,“爹爹,你可回来了,女儿想死你了。” 玄清笑着说:“好端端的哭什么。” 墨文君说:“女儿想你了嘛,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一旁的凤清见他父女相见,不禁失笑:“只怕也不单是想你爹吧,你放心,志丘他帮着我运些东西,过几天你们小两口又能亲热了。” 墨文君羞嗔:“凤伯伯,你说什么呢。” 墨大掌柜也忙出去相迎,慌得说:“你这一去一个多月,如今山上乱了套,我可管不住了。” 玄清刚要细问端的,凤清看到前方黑压压的围了一群人,忙问:“这是在开什么会呢?” 接着迈步走上前去,围观的弟子见凤清师尊前来,纷纷让开。 凤清走近了殿门,笑着说:“凌霄阁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哈哈。” 刚走进去,却见陈长林被铁链牢牢束缚着,天灵五宝绕着小七,化为一道道光柱,灵光电弧激鸣颤荡不止。 凤清捋了捋胡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于是拉来一个围观的弟子问:“这是演的哪出戏码?这么大阵仗。” 那弟子忙回禀:“陈长林和刘小七盗走藏书阁的至宝,又放火烧掉罪证,师母和几位长老,正在审理此案。” 凤清听后皱眉:“盗宝?放火?” 他又见小七星彩她们神情戒备,一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急忙走上前去,“你们又胡搞些什么?” 他刚要走近,却被风宝释放的灵光光弧烧到了胡子。小七看见是凤清师尊,“天灵五宝,不要伤他。” 天灵五宝听后,这才停了下来,都化为灵体,一个个竟累得气喘吁吁。他们之前一直在转圈圈,此时头晕目眩,站在地上晃来晃去,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火宝稳了稳心神,又向凤清说:“不准你过来!” 凤清只见长林被捆着,懒得跟他多言,一脚将火宝踢了个跟头,走到长林面前,双手不禁颤抖,“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长林胸前因为铁链紧固的缘故,不断向外渗出血来,看这样子着实伤得不轻。那长林心中还兀自怨恨凤清,低着头不理师父。 凤清心中顿时起了火,向神武广场千余名弟子高声怒喊:“是谁!谁把老子的徒弟弄成这个样子的?” 苦无忙走过来说:“师哥,你听我解释,他前日……” “你解释个屁!说!是不是你?你把我徒儿弄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会饶了你吗?” 凤清眼睛几乎瞪出血来,接着猛然踹出一脚,正中苦无胸口,把他踢翻了个筋斗,怒目圆睁上前揪住苦无的胡子,掐着他脖子,紧对着苦无的脸逼问,“是你!你何故害我徒儿!” 苦无长老喉咙被锁着,凤清把一双手用上了十成的功力,若不是控制着,就要将苦无脖子扭断。 苦无气息受阻,面对凤清逼问个不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清问不出个结果,只听身边刘小七、蓝倩儿、赵星河及医相阁一些弟子添油加醋,将长林无缘无故被苦无长老抓走,先是用铁索锁着,后被龙椅折磨,接着用铁鞭抽了一天一夜,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医相阁的弟子说的倒也是实情,但是经她们这般义愤填膺,添油加醋的转述,长林受的苦大了十倍,委屈也大了十倍。 长林心中自怨自叹,伤心师父瞒着自己修炼那邪功,遂不愿与之相见。凤清走时和长林还亲如父子,转眼间就如陌生人一样,只觉得天塌了一般。 而今听到医相阁的弟子说唱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打得不成人样,当即要气得昏倒,恨不能掐死那苦无。 苦无长老上山门来,凤清已是门派中大弟子,往日多承他的照顾,向来也对凤清恭恭敬敬,没想到此时他竟然为了长林同门相残。 玄清掌门见到此情此景,慌得去把凤清拉开,苦无终于解脱,而此时已经险些窒息。 苦无脖子险些被凤清扭断,脸色紫涨,他平时执法起来狠辣无情,脾气倔得像头牛,仍道:“我秉公执法,没做错什么。长林打伤门下弟子,理应受罚。” 凤清听他还口出狂言,又扑了过去,这次玄清拼命拉着他,但听凤清怒道:“长林打人?打了谁了?让我看看。” 苦无说:“不是陈长林打人,是那刘小七放纵灵宠打伤弟子,陈长林执意要替刘小七受罪,所以我才……” 凤清大怒,“谁打人,你就打谁去,关我徒儿什么事!” 苦无一时无言:“这……” 凤清走到长林身前,“孩儿,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打疼了哪儿……” 一言一语,温声相问。 长林只冷冷说:“徒儿贱命一条,早晚都是个死,受点伤有什么打紧的?” 凤清全没想到相别一月,长林为何对自己这般冷漠,想来是冤屈受苦所致。苦无长老默不作声地拿出钥匙,打开束缚长林的锁链。 凤清又一把揪住了苦无,“是你把我徒儿弄成这样的,你说今日之事该如何了结!” 墨大掌忙来劝说:“你哥俩平日里关系甚好,犯不着为了这点事闹别扭。” 玄清也说:“是啊,苦无刚正不阿,执法公道,我相信他绝不会冤枉一个门下弟子,只怕这当中还有什么误会,师兄你不要冲动。” 凤清听了玄清夫妇的劝解,这才慢慢消了气,“你小子给我等着,这事我跟你没完。” 又去查看长林伤情,而长林只低着头,默不作声。 苦无气不过,“我是看在同门之谊,不愿与你计较。师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扭打不成章法,按门规当处杖刑。” 凤清闻言,火一下又窜起来,大怒:“放你奶奶的屁,你还想打老子?把老子惹急了,老子把你屋子给拆了。” 玄清慌得一旁劝解:“苦无就是这脾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玄清一边劝凤清,一边给苦无使眼色,让他退下。苦无一把年纪,受了这等气,心中满是怨苦,但碍于凤清的面子,他即便受了那么大屈辱,也只得退向一边。 玄清也有些好奇,又问墨玉涵:“这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把人绑起来了?” 墨掌柜说:“你一走几个月,门派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说着把这阵子发生的事告诉给玄清,玄清这才明白。 只不过,他也不信长林会盗宝纵火,想来其中必有误会,或是藏经阁失于打理,不小心走了火也是有的。 墨文君未料今天是这个样子,即便长林有纵火盗宝之嫌,凤清还是这么偏袒他,而他爹玄清掌门似乎也无意责罚长林,她心中也不觉慌了,想着该如何推脱掉罪责,于是慌得忍着医相阁弟子的冷眼,柔声细语对长林问长问短,看着长林受伤,她似乎比刘小七、陆晚枫等人还要着急。 凤清看长林胸口一片殷红,说话有气无力,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也是心疼不已。当即将长林轻轻扶起,“孩儿,谁欺负你,你跟为师说,为师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长林苦笑:“没人欺负我,都是我自找的。” 凤清见长林神情落寞,一点不像从前的样子。本想着师徒相见,定是一番亲近,他这次这么晚回山也是为长林准备好东西去了,却没想到今日是这个样子。 虽然只有不过半年的时光,然长林天性纯实,性子爽快,师徒二人在山上每日乐呵呵的,不是父子也亲如父子。 凤清看到长林故意疏远自己,悲从中来,不禁垂下泪来,接着心中的火苗又窜起来,锵的一声,抽出腰下悬剑,大怒:“苦无老子宰了你!” 说着,持剑就要砍了他。 长林一把拉住师父,“不关长老的事,要怪只怪弟子一人,和旁人无关。” 长林一用力牵动伤口,胸口剧痛,忍不住 “啊呀” 一声,喊了出来。他本就气息虚弱,又见到师父凤清,心情激动,不觉昏了过去,躺在凤清怀里。 凤清晃着长林的臂膀,轻声呼喊:“长林,长林?你怎么了?你千万别吓为师啊。” 凤清一把年纪了,那眼泪竟然也怔怔地掉个不停,玄清、墨玉涵、薛木青、几位年长的长老都不禁动容,而苦无此时不敢在想别的,只想着,长林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不然他这条老命可真要交代在那个疯痴的师兄手里了。 看到长林昏倒,小七、倩儿、星彩也是着急万分,慕容四兄弟又不禁臭骂慕武阁的弟子,连日来欺负长林,趁机向凤清师尊告状。 墨文君为了推脱责任,也是好一顿责骂她手下的弟子,也是义愤填膺,为替长林出气,她又罚他们去戒律阁各领四十鞭,而后面壁思过十日。 那些弟子本是听墨文君的号令,此时要受这般罪,心中也是有苦难言。 陆晚枫看到长林昏厥,上前探了一下脉搏说:“只是气血不足,暂时晕了过去,先送回医相阁要紧。” 于是众人搀扶长林回医相阁去了。 而凤清还愣在原地,还不住回想起长林刚才说过的话,心中凄凉。他待长林亲如子,见长林受了重伤如何不恼,又见长林对自己疏离之意,如何不怨。 加之他火爆脾气,顿时真气暴起,怒发直立,向苦无慢慢走来。 苦无见他脸涨得青紫,毛发直立,横眉怒目,皱纹千锁,似乎要痛下杀手,不禁吞了一口唾沫,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第435章 苦劝回头 玄清看到师兄气势汹汹,似要发难,快步走到其身侧,低声说:“师兄,有人怀疑长林私自盗走了《浑天功》。” 凤清一听,“绝无可能!长林断不会如此。” 墨文君此时也走上前说:“怎么不是?人证物证俱在。” 随即便让人呈上物证,拿出一本小册子,当着千余名弟子的面,在手中扬了扬,“这是在陈长林屋里搜到的,他说是《清心咒》,可这分明就是练功的心法。爹爹,您瞧究竟是不是。” 玄清接过小册子,仔细查看一番后,又瞧了瞧凤清,忽地一笑:“哎呀,你们真是糊涂,这不过是一本极为普通的经书,用于清心养性罢了。你们竟将这书当作宝贝。” 说着,将经书悄然收入怀中。 墨玉涵听了,指着墨文君数落一通,“你啊你,真是误事。还好长林没出什么大事,还不快去给人赔礼道歉。” 墨文君却说:“可是他们私闯禁地,就算他们没偷走经书,我也没冤枉他们。” “你这孩子,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墨玉涵说着,拿眼瞅了瞅凤清,意思是为了安抚他。 墨文君会意,于是说:“我这就去看看,告诉长林是冤枉他了,也免了他擅闯禁地之罪。” 苦无也道:“我就说长林是被冤枉的,依着孩子的性情,断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凤清一时伤心落寞,只是痴痴地站着。看他这个样子,凌霄阁的弟子也都知道长林是不好惹的。 那苦无不计前嫌,想去给凤清师兄解释,但见凤清毫不理会他,苦无满脸委屈,只得悻悻地离去。 玄清便拉着凤清,对众人说:“说来只是误会一场,一本破经书也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藏书阁烧了便烧了吧,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烧了几卷《凌霄阁志》,就麻烦几位长老,抄录补齐就是。” 长老们也纷纷应和着。今日凤清对苦无无端动粗,长老们俱看在眼里,虽然心中为苦无抱不平,但凤清正处在气头上,谁也不敢捋虎须。 玄清又说:“我刚回山中,派中还有诸多事务要人打理,藏经阁也需加紧修缮,都散了吧。” 弟子们纷纷行礼散去,各司其职,忙碌去了。 玄清还没向几位长老解释,先拉着凤清向神武殿走去,边走边说:“你这臭脾气能不能改改,怎么见人就打,脾气不顺就骂?到底是同门师兄弟,你资历老,大家敬重你,可你也不能倚老卖老。” 说着,两人来到前殿,玄清关好门,倚在门上,紧紧攥着那本发黄的书,双目紧闭,手臂微颤。 玄清当年亲自将浑天功整个封存起来,又写下这一段惨痛教训,免得后人重蹈覆辙,他又怎会不识得此书?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便发作。 二人来到里屋,他将那本书狠狠摔在凤清胸口,怒说:“当初师父是怎么死的,你难道都忘了么?你曾说过永世不再练这门武功,你若想死便自己去死,为何还要拉着长林陪你一起练?你怎忍心下此毒手。” 凤清不服气,冷冷说:“反正我和长林也没几年活头了,死马当活马医,治好了,也能多活几年,治不好也不耽误阎王爷索命。” 玄清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会从他口中说出。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你?你!” 凤清不屑,“我什么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浑天功》是本邪功,是不是?可我凌霄阁得以壮大,后辈子孙蒙荫,皆因《浑天功》,派里旁系功法也由此而来。祖师爷更是因此得道飞升,这是何等的功绩。” 玄清气得发抖:“飞升成仙?除了派中典籍的只言片语,谁又真正见过?祖师爷既然成仙,可曾回到门派看看后辈们,也好指点他们一二?可见这也只是虚言罢了,要我说祖师爷早就灰飞烟灭了。” 凤清气得说,“胡言乱语!祖师爷得道成仙,翻手成云,覆手为雨,神通广大。关照的是大是大非,哪有时间来我们这小门小派。” 玄清也不屑理会师兄这番怪论,只冷冷说:“成仙就那么重要么?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哪怕一辈子形单影只?” 凤清朗然说:“当然!若能飞升成仙,那是莫大的造化。寻常人虚活百岁,终究一死,而成仙之后,可积万年岁月,成千秋伟业,缔不世功绩,庇佑亿万子民,自不是凡俗可比。” 玄清冷哼一声,师兄执念于此,他多说无益,“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现在只问你,练那功夫多久了。” 凤清一听,来了精神,“我是从长林进山后,才和他一起修炼的,现在已经修炼到第五重。” “不可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修炼到第五重,没有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的。师父聪明绝顶,修炼到第五重也要三年时间,更何况是你?” 凤清喜上眉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也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这样看来,不出一两年,便可以修成了。” “这样说,你还能活一两年了?” “什么一两年?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 “我不想听你那些鬼话,我只问你,我现在要你停下来,别练那邪功,你能答应不?” 凤清捋了捋胡须,将头扭向一边,显然是不愿。 玄清又说:“好,那从此你就别当有我这个师弟,我也不认你这个师兄,凌霄阁有你无我,咱们天各一方,各不相干。” 说完,转身就走,将要走出门外时,却又心中不忍,回头说:“师兄,你能听我一句话吗?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现在就停止修炼那功夫,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去除魔气,延长寿命。” 说着,玄清拿起凤清的手腕来探,凤清不耐烦地挣开,满脸不悦,“别瞎忙了,我心意已定,唯有修炼浑天功,才能真正救长林。” “救长林?你明明是在害长林,他去过禁地,显然已经知道了这浑天功的来历,你觉得长林还会一直跟你练下去么?” 凤清一听,恍然大悟,想来长林定是知晓了此功的来历,心中怨恨自己,因此不愿见他。想到此处,凤清头顶如闪过一道闷雷一般,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玄清看他如此,又狠狠说:“你不就是想成仙成圣么?说什么一心要救长林,我看都是借口,你真正为的就是你自己而已。” 凤清听师弟这么数落自己,竟无言以对。若说他完全为了长林,他也有私心。他不甘心凌霄阁创派神功,被外人误解为邪功,祖师爷一生心血,被后世弃若敝履。他自幼便想着成仙成道,为此抛家舍业,此时眼看仙途渺茫,神色黯然,不禁垂下了头。 玄清、凤清都默然不语,玄清也觉话说重了。 凤清狠狠说:“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祖师爷留下的神功,就毁在我辈手中。现在我与长林双修,既能化解我修炼中的煞力,又能提高长林的血脉之力,一举两得,圣姑也说过,长林手握苍月剑便是天命之子,我俩一定能练成《浑天功》。” 玄清说:“什么天命之子?这邪功迟早会害死你,你想我为你收尸也找不到尸骨么?” 凤清说:“这次和之前不同,我有把握能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能不能不再去练那魔功?” “不能。” 凤清断然说。 “那好,从明天起,我就离开凌霄阁,以后再也不回来,凌霄阁有你无我,咱们之间恩断义绝,你只当没有我这个师弟吧。” 说罢,推门离开。 墨玉涵见玄清和凤清二兄弟在大殿里面许久不出来,隐约听到吵嚷之声。于是前去查看,正好撞见他们,见二人神情古怪,墨玉涵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玄清忙揉了揉眼睛,平复了情绪,“没什么,只是和师兄多说了会儿。” 凤清也说:“为了一本破书闹出这么大动静。这破经书,我还曾让长林抄写,多余的只能放茅厕里,竟然有人把它当宝贝了,真稀奇。” 说着,大步流星离开,御剑飞回凌霄山顶。 墨玉涵听得凤清似乎是在讥讽她和女儿不识货,心中不觉有气,当着玄清的面也不便发作,只能强压怒火。 待到凤清御剑离开,玄清突然指着山顶,大喊:“这凌霄阁里我是掌门还是你?你在我面前横什么横?明天就让你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墨玉涵知道他二人关系甚好,忙劝解:“都是同门师兄弟,平时关系又这么好,犯不上和他计较。” “没你的事!” 玄清说着也闷头离开,满脸怒气。 墨玉涵本来好心相劝,却落了一身不是,玄清又当着众位长老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墨玉涵虽然气急,但当着众人也不便发作,只得笑说:“都是一场误会,各位长老都散了吧。” 说着也急匆匆离开,随玄清的脚步去了。 第436章 凌香阁夜谈 墨玉涵紧紧跟在玄清身后,快步回到凌香阁。玄清用力一推走进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反锁。 墨玉涵用力拍门喊:“张笑卿!快开门!给我打开,张笑卿,你出去几个月,长本事了是吧?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你赶紧给我开门……” 眼看玄清不开门,墨玉涵又数落起来。 “我娘俩跟着你容易吗?你整天忙里忙外,我独自含辛茹苦地把文君拉扯大。你缺钱缺人时,我们家又是出人又是出力。若没有我,凌霄阁能如此红火?你张笑卿能有今天?如今你贵为一派之长,就不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了。今日凤清当着众人的面数落我们娘俩,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墨玉涵越说越气,双手不住地拍打着房门,“你给我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撞了啊。我再问你一遍,你开不开门?不开是吧?” 她好歹也练过几年功夫,后退几步,咬着牙,甩开膀子,冲去将门闩撞断,闯进房间。 进去一瞧,只见玄清眼眶泛红,独自坐在桌前,拿着酒壶,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 墨玉涵吃了一惊,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了,上前一把夺过酒壶,问:“你这是怎么了?” 玄清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喝闷酒。 墨玉涵何等聪慧,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又看到玄清如此伤心的模样,思索一番后,心中已然明了,于是说:“那本书根本不是普通的经书,而是真正的《浑天功》,对不对?” 她见玄清垂泪不语,“看来刘小七说的话不假,修炼那浑天功之人,必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你才这般伤心。” 玄清猛地抬起头,吼道:“你别说了!”他又把酒壶夺回,咕嘟嘟地大喝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说?当年燃岚掌门天下无敌,何等威风,好好的一夜之间就病故了,尸首也找不到。从那以后你就心灰意冷,提不起半点兴致,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今日我才明白原因,都是那该死的《浑天功》害的。凤清他自己想死,就让他去,我们也拦不住。” “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重重地拍下,竟把桌案都击塌了。 酒杯碎片陷进手里,鲜血瞬间涌出。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拿起酒壶,仰起脖子又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墨文君听见声响,悄悄跟了过来,听到玄清嘭地一声把桌角拍碎,手上尽是血痕,急忙跑了进来。 墨玉涵把女儿推出去:“没你的事,出去,出去。” 墨文君以为玄清是在生自己的气,心里更加慌乱,她回想起今日凤清揪住苦无的凶狠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惊,忙跑下去,想办法弥补去了。 墨玉涵重新关上门,走到玄清身前,拿起他受伤的右手,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我不过是说几句气话而已,难道还真不在意凤清的死活?过几天,我再好好劝劝他。你们兄弟之间感情好,这我知道,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夫人说得对,是我一时心急了。不能让他就这么糊涂下去,我这就去找他。” 墨玉涵拉住他:“你着什么急?现在他也在气头上,你现在去找他只会适得其反,搞不好又碰一鼻子灰。把手伤养好,过几天再去找他也不迟。” “是是,夫人说得是,不能着急,要让他冷静一下。” “你真是属狗的,一天不说你,就浑身不舒服。让我看看你的手。” “哎呦!夫人小心点。” 墨玉涵正要为玄清换衣服,玄清却不让,一番推脱之下,却发现玄清满身是伤。 “你受了重伤?” 玄清解释:“我怕夫人担心,才没告诉你。有圣姑相救,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墨玉寒看玄清前胸后背尽是伤疤,两肩还有洞穿伤,“伤得这么重!” 玄清叹道:“若非师兄及时赶来,我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楚云生竟然如此厉害?” 玄清点了点头,“他实在太强大了,我和师兄联手都斗他不过。” “前阵子刚把长安来的特使赶走,这可如何是好?” “我与圣姑商议定了,眼下这个局势,我想以武会友,选出一位威望武功都令武林中人信服之人,召集天下有识之士共同对抗楚云生。” 墨玉涵忧心忡忡:“十八年前,九重天自那次比武大会之后,各大门派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从此之后再未办过比武大会了。” “自古邪不胜正,楚云生利用魂力复活死士不得人心,尉迟岚虽然兵败,但湖上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多,现在正需要一个一呼百应的强者,来统领大家。” “你若办比武大会,月香山庄的生意广,可帮你把消息散播出去。” “如此甚好,人越多越好。” “唉~到时候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千金散尽还复来嘛,何必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不管账,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处。这个月山下山上的生意比以前少了好多,亏了二百多金灵子。最近我发现派里的支出似乎多了许多,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账目。是不是你又乱花钱了?” “哪有的事,我又不怎么花钱。夫人不要多想。” “你虽不花钱,但莫名花出去的钱都是以你的名义。张笑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冤枉啊,夫人。这派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花钱,做生意有亏有盈也属正常。最近不是忙着修缮藏书阁,又是一大笔花销吗?” 墨玉涵心知玄清又瞒着他不知在做什么,为不驳玄清的面,故意装作不知,“说到这次经书失窃,我总觉得怪怪的。廖世明交代,当天长林走后,门窗都已关好,大火也是他们走后一个时辰后才燃起来的。既然不是长林偷走经书,那火自然也不是他放的。我想这件事一定另有其人。” “此事确实蹊跷。四十年前我师燃岚力挫群雄,天下无敌。十八年前,逐风在九重天大开杀戒,无人能挡。江湖上关于我派的各种传闻越来越多,保不齐就会有宵小之辈打起了盗窃武功秘籍的主意。” “此事先不要声张,我已经让文君安排人暗中盯着,相信窃贼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 墨玉涵当初不顾家人反对,和一个道士私奔,这么些年来,玄清一直感激夫人不弃之恩,故而门派中一些事都听她的。月香山庄如今庄主墨萧涵,乃是墨玉涵的胞兄,凌霄阁借着江南四大山庄的势力,也日渐兴旺。 当即墨玉涵写下飞书,与月香山庄商讨天下大会事宜。有飞雪宫、江南四大山庄和李沧海一众江湖朋友相助,想必此次天下大会,定是声势空前。 第437章 互来致歉 长林受难之际,恰师父赶来。 这么多天,长林心中有无数委屈,情绪激动难以自持,双手微微颤抖,嘴唇也哆嗦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忽地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众人忙手忙脚地将他抬回医相阁。 没过多久,长林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小七、倩儿、星彩、星河及医相阁其他弟子关切地看着自己。一个个围在床前,脸上担忧。 长林见到此情此景,不免有些难为情,挣扎着起身一一相谢:“多谢各位师兄、师妹,我现在好多了。” 陆晚枫连忙将他扶着躺下,“你伤势未愈,还是多休息为好。” 小七说:“你就好好躺着,哪儿也别去。” 倩儿也说:“我不许他们再把你带走了,他们都是坏人。” 这时,长林才看到原来苦无长老也来至医相阁,在众人后面,未能上前。 苦无长老得知这原是一场误会,心里过意不去,特来看看长林,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这是我自己配制的金刚丸,有活血化瘀之功效。” 长林忙起身相谢。 苦无心中愧疚,“怪我昨日下手太重。我原以为你这身子骨能扛得住,谁知道你经不住也一声不吭。年纪轻轻倒有一身硬骨气,好小子,将来必成大器。” “长老过奖了。” “你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凤清虽然是混蛋,不过他倒是心疼徒弟,当年对逐风也是,现在对你也是。” 陆晚枫忙说:“我师父人就那样,急起来什么都不管了,长老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苦无怒说:“若不是看在祖师爷的份上,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推门声,苦无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露出惊慌,忙闭口不言。 来人不是别人,原来是墨文君,医相阁弟子们看到她前来,哪有人给她好脸色,一个个都板着脸。 墨文君也不以为意,看到长林在病床上躺着,满脸忧虑,“师姐,我来看看长林,他好些了吧。” 陆晚枫点了点头:“好多了,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了,师妹,你怎么来了。” “嗨~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一直都很欣赏长林这孩子,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瞧着也心疼啊。” 长林起身拜谢:“我现在好多了。” 墨文君忙说:“别起来,别起来,伤到筋骨,要多歇歇。” 说着说着,长叹一声:“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是没想到。藏经阁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将你们看起来,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责罚你们。” 苦无在一旁冷笑:“为了长林的安危,说得倒好听,这说来都是我的不是了?” 墨文君冷冷说:“我可没说谁的不是,只不过,这该是谁的责任谁担着罢了。” 苦无冷笑:“正是!谁的责任谁担着,当初不是你一口咬定长林是真凶,不然我怎会下狠手打他。” 墨文君也不顾苦无一大把年纪,大怒:“你少血口喷人了,我什么时候说长林是真凶了?长林,你千万别听他瞎说,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苦无未免有些委屈,哼了一声,“你倒是没说过,可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墨文君瞪着红眼睛:“我什么意思?我只是拿证据说话,按规矩办事而已。我说过什么了?我从没让你动手打人。掌门待弟子一向宽厚,对犯错的弟子常常好言相劝,能不责罚便不责罚。你倒好,动不动就抡起鞭子抽,还嫌不够,又拿来铁链来抽。若非长林筋骨强健,早被你活活打死了。” 苦无被气得面红耳赤,气冲冲地说:“你你,你以下犯上。我不跟你小辈一般见识。” “以下犯上怎么了?你这么喜欢折磨人,是不是又要把我也拉出去打一顿才好?” 苦无气得喘不过气,深深喘了几下,“好,好,我说不过你,我说不过你。都怪我行了吧,让你爹,让凤清那个老混蛋都来找我算账就是。受这样的鸟气,我还不如不活了,哼!” 说着便大踏步地走了。 墨文君见苦无出去,还说着:“我早看不过他了,只是碍着辈分,也不好说什么。昨天我也想拦着,可拦不住,幸好小七及时出手,才劝住了那个疯子,多亏了你啊小七。” 墨文君说着对小七微微一笑,小七不愿搭理她,把脸扭向一边。 墨文君见众人都冷落她,只讪讪笑着:“从前有一些误会,你们怨我,也是应该的。那天事发突然,当时只有你们在,我一着急,只能怀疑你们了。掌门不在,我资历尚浅,出了差错也是难免的嘛。” 长林为了小七,不愿再得罪她,只说自己并无大碍,墨文君说了些宽言慰语,在医相阁众人的冷落中,悻悻离开。 不知不觉,长林在医相阁疗伤住了几日,苦无长老和墨文君每天都来探望,二人碰了面,无非是指责对方的不是,撇清自己的责任。 苦无嘴上说不怕凤清,内心还有几分畏惧,这个暴躁师兄,而凤清这几日一直躲在山上,也不见人,苦无想去找他说清楚,也不知如何是好。 墨文君害怕玄清和凤清怪罪自己,一连几日躲起来不敢见人,只求长林伤好了,能为自己在凤清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这日,墨文君前脚刚走,苦无这边后脚就赶来,拿了一些果品来看望长林,二人相互指责,推脱责任,也引得医相阁众弟子嘲笑,莫容、上官、南宫、纳兰也狠狠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纳兰文若便叮嘱长林:“活该他们这么狼狈,陈兄你千万别因为他们说了几句好话,就饶过他们,等见了凤清师尊后,一定要好好告他们一状。” 星河一旁也纳罕:“说来也怪,这几日也不见凤清师尊来看看陈兄。” 星彩说:“肯定是在山上有别的事忙,师尊这么关心长林,怎么会不来看看他呢。” 倩儿笑说:“那天凤清老师那天掐着他脖子,他恨不能把苦无给吃了,实在好笑。长林哥,你回去让凤清老师再去狠狠教训教训他,让他也长长记性。” 小七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就算了吧。苦无长老也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凶,我看着挺和善的呢。” 倩儿说:“那是因为凤清老师的缘故啊,苦无怕凤清老师,凤清老师又护着长林哥,这叫一物降一物。” 星河和倩儿打趣:“那长林怕什么?” 倩儿想了想说:“长林哥怕小七姐姐。” 星彩又问:“那小七怕谁?” “小七姐姐怕倩儿啊。” 倩儿有些得意。 小七笑着说:“看我怕不怕你。” 说着就要挠她痒痒,倩儿最喜这番闹腾,欢天喜地与小七追逐嬉戏去了。 这几日小七寸步不离守在长林身边,两人也熟惯了,长林一直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怪不好意思的。 他不让别人帮着,医相阁弟子又不同意,长林只得受着这般服侍。 他休息这几天,觉得身体好多了,一想到师父在山上,也从没来看过自己,便觉得闷闷的,心中又挂念他,便爬起来,穿上衣物,就要回山去。 星彩星河劝他再休息几日,长林执意不肯,自己一个人走了。 小七和倩儿和那医相阁四大才子玩闹嬉戏了一会,等回来时,却见长林已经回到山顶。 小七和倩儿的笑容瞬间消失,满脸的失望。 星彩一旁抱怨:“长林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走就走。我刚才劝他好久。” 星河说:“我看陈兄似乎很急的样子,兴许一急就忘了。” 小七冷冷说:“他想走就走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也扭头走开。 倩儿也气道:“小七姐姐为了他天天熬夜守着,长林哥就这么走了,太不讲义气了。再怎么急也该说声才走,哼,薄情寡义,我再也不理他了。” 说着也赌气走了。 星河看着倩儿生气,笑着说,“女人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好好的呢,现在就不理人了,啧啧。”说着摇头叹气。 星彩揪住他的耳朵,“你说谁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哎呦,哎呦,疼疼疼…… 我说我自己还不成么。” 星彩放开他,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长林的耳朵这么长,是不是被你拧的?我现在理解陈兄的苦了。” 星河说着就溜。 星彩大怒:“你说什么呢?你给我站住!” 肖彩云见他俩追来追去,越来越不服管教了,好不耐烦,见到陆晚枫,“师父,你看他们两个,他俩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大白天就这么闹,你也不管管。” 陆晚枫哼了一声轻笑,“掌门都不管,我管得着么?忙你的去!” 肖彩云一边嘀咕:“那你还整天说我。” “我说你怎么了,你和余忘川像两只苍蝇一样,净会在我耳边聒噪,没事就去干活,阁中还有许多药材要处理,快去!” 肖彩云连口答应着:“是是是,徒儿这就去。” 走时把脸扭成麻花似的,暗道:“师父就是偏心,小七、和星彩都那样了,也不管管。” 第438章 师徒齐心 且说,陈长林得知自己修炼的乃是九死一生的《浑天功》后,在苦无用铁链抽打他时,他曾想过就此死去也好,这样就能和小叶相见了。 他躺在医相阁,昏迷中隐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呢喃,那是小七的声音。 听到小七的告白,他强压下内心的冲动,告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爱。 小七敢爱敢恨,哪怕爱得遍体鳞伤,也要拼命去得到,当她看到长林受委屈、受折磨,比自己受折磨还要难受百倍,义愤之下召唤天灵五宝,即便对抗凌霄阁众位阁主长老,也在所不惜。 而陈长林伤势初愈,未及当面辞别,便匆匆返回凌霄山顶。 冬日山风凛冽,万物披上银装,只见山峦连绵,云气缭绕,却不见半个人影。 长林一个多月未曾见到师父,轻敲门扉,无人回应,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凤清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似是在运功。 长林一眼便瞧见师父脸色乌黑,缕缕黑气从其体内缓缓冒出。 他立感不妙,快步上前,“师父!您怎么了?” 凤清对他的呼喊毫无反应,面目更是痛苦至极,显然是练功陷入了困境。 长林毫不犹豫,即刻盘坐在师父身前,紧握他的双手,暗暗运起《浑天功》,将凤清身上的黑气尽数吸入自己体内。 此前有乾元灵箍,凤清可以隔空将煞气传入长林体内,此时灵箍取出,他体内寄存的煞力便无法排出。 只见一丝黑气,顺着凤清的手臂缓缓传入长林体内,凤清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变得红润起来。 而长林因吸入过量的煞气,全身布满了黑气,不禁紧咬牙齿,抽搐起来,他强忍着煞气带来的痛苦。 待凤清身上黑气已消,长林收起双手,双臂置于胸前,上下合掌,暗暗运起《御龙诀》。 逐风传授的内功心法是他在逍遥谷为克制魔龙煞力悟出的一套心诀,此时果然有奇效,十分契合长林与凤清正在修炼的《浑天功》。 过不多时,长林身上的黑气也慢慢消失。 凤清回山后,心中担忧长林得知真相后便不肯与自己同练《浑天功》,他自己赌气,一个人在屋内运功起来。 殊不知这月余之间,他体内的煞气已经积攒了许多。再加上他动了气,盲目用功,险些走火入魔。若不是长林及时赶来,他险些丧命。 凤清在恍惚中醒来,只见长林正静静地坐在自己身前。 他明白,是长林帮他吸去了身上的煞气,心中不由得为长林担忧起来。 再看长林,他身体中的煞气急速消解,凤清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长林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凤清正吃惊地看着自己。他在运功之际,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夜深人静,老鸹聒噪。静夜里,师徒默默无言。 两人都觉得尴尬,凤清先说:“你的伤好了吧?” 长林答:“徒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瞒着你练《浑天功》,现在你还认我做师父?” “怎会不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师父不嫌弃徒儿,不赶徒儿,徒儿便一直侍奉在师父身边。” “我要害你,你也不走?” 长林说:“反正徒儿时间也不多了,管他什么《浑天功》,什么《害人功》,我要是能快乐一日,就快乐一日,反正有师父陪着呢。” 凤清含泪说:“也是,也是,好,能快乐一日是一日。” 长林见师父动情,“前日,徒儿说了对师父不敬的话,徒儿给师父磕头认错了。” 说着,长林急忙跪到地上,“咚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 凤清想拦却有心无力,于是说:“你真的不怪为师?” “不怪,我只知道师父对我好,就算徒儿那天死了,也是徒儿的造化,也怨不得别人。” 凤清看到长林仍认他为师,心里暖洋洋的,“说什么胡话,你是天命之子,不会死的。” “天命之子?” “长林你天命不凡,肩负着拯救苍生的重担。” “师父说笑的吧,徒儿也不过区区一两年寿数,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怎么可能去拯救天下呢。” “这不是我说的,也不是飞雪宫圣姑说的,这是一位远古大神的预言:‘神龙隐,诸神殁,苍月出,天地劫’。这人世间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人间浩劫?” “不错,那时自会有一应天命之人,应运而生。他将肩负拯救苍生的重任,那个盖世英雄就是你。” “我?” 长林茫然。 他想起在幻灵境遇到月神嘱托,也是这么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幻灵境的事告诉给师父,一想既然答应了晚枫师父,此事暂且不提。 此时被凤清说的不知所措,“师父,我相信自己。” 凤清原以为长林不肯再认他,没想到长林还是待他如初,又激动又兴奋,情难自禁,又兼有月神神谕启示。 凤清精神大振,晃着长林双肩,“长林,你刚才帮为师吸走我体内的煞气,短短三个时辰竟能将这些煞气完全消解掉,实在罕见罕闻,看来我所料不错,哈哈!《浑天功》有望练成了。” 凤清喜极而泣,而长林却有些失望:“徒儿不想练什么浑天功了。” “为什么?你担心身体爆裂而亡?你不要担心,有为师帮你,绝不会出现半点差错的,咱们师徒双体双修,为师即便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护你周全。” “师父,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练什么浑天功,练别的不行吗?” “除了浑天功还有什么能救你的命?我本来以为莽山留给你的精元内胆支持不了我们练成的那一天,以你现在的修行进度,不出一年,绝对能修成,修成了神功,你就有无上能源,到时候你就有救了。” “可是我不想再练了。” 凤清慌得说:“怎么可以放弃!你放弃了?谁来拯救天下?谁来拯救为师啊?你难道不知,《浑天功》一旦选择修炼就不可能停止下来。身体吸收天地灵力的孔洞一旦被打开,就不能关闭,除非你不再喘气。” 长林想起之前自己痛苦的情形,想来就是浑天功之故,于是说:“师父,我练,我现在就练…… 浑天神功,宇宙之源。静心动体,纳天地之灵气;闻声辨气,吸日月之精华;源归气海,鼓体魄之筋脉;气沉丹田,还宇内之真元……” 说着念起《乾灵神元诀》练体心诀。 “长林你先别练,待我将《浑天功》由来告诉你……” 第439章 同练神功 今夜,凤清却打定主意要与长林同练《浑天功》,向他讲述凌霄阁的往事。 “《浑天功》是我创派祖师道钧真人留下来的,十几代掌门费尽心血想要修炼,却都功亏一篑,化为烟尘。 凌霄阁也因此渐渐衰败,传至燃岚真人之时,门丁稀疏,只有几十个弟子在山上过着清贫日子。然我师道法通天,武功修为无人能敌。在当年的比武大会中,一举夺魁,凌霄阁在江湖上声名大噪。想不到名不见经传的凌霄阁,竟会出现一位世间罕见的强者。直到一天我发现师父偷练祖师爷留下来的《浑天功》... 《浑天功》分为《乾灵真元诀》与《逍遥极意功》上下两册,这两门神功,一为练体,一为练气。我与你同练《浑天功》也非有意欺瞒,只是担心玄清知道后,不依不饶。他将这本书藏在藏经阁,却不知我偷偷留了手抄本。哼!我凌霄阁神功岂能如此被束之高阁?” “师父,你想成仙吗?” 凤清听长林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后痴痴笑说:“为师出家做了道士,便是发了宏愿,成仙悟道,怎么不是?” “可是我听说,师父也不只为了自己,玄清掌门、晚枫师父都是您下山救治灾民时收留的。” “还有你爹叶逐风,他当初快要渴死,晚枫半路救了他,他看他二人有些天分,便把他们留在了山上。” 长林得知这些往事,对师父更是钦敬,“怪不得师父威望这么高,连掌门都要敬师父三分。” “往事休提,我修道之人本应守一方清明,循宇宙大道,那年瘟疫恒生,下山救治灾民乃吾辈之责,有份力出份力罢了,然而凡人终究力量微薄,穷尽一生又能渡得几人?莫若成仙悟道,功成之后,顷刻间便能拯救亿万黎民。可惜我师在飞升之际,只差一步,而前功尽弃。玄妙之境,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仙道茫茫,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凤清说着摇头叹息。 “修仙这么难,那么凶险,师父又何苦修炼这功夫呢?” 凤清正色:“此言差矣!欲成大道,非立下宏愿而不可得。若因困难轻言放弃,岂能成功? 何况你命魂缺失,阳魄已尽,如今仅靠莽山的真元内丹勉强续命。除非在真元内丹耗尽之时,再从别处获取一枚,帮你续命。但这妖兽内丹修炼千年而成,何其珍贵,如何能随意取来。倘若我二人练成《浑天功》,乾元神封,你将获得无上能源,那时你或就有救了。” 长林心怀感激,“我就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徒儿现在无牵无挂。师父,从明天开始咱们接着练《浑天功》。” 凤清大喜,“好,现在你吸收煞力的速度更是超出我的意料。想来不出半年就能突破第九重。届时我将为你乾元神封,封闭你体内灵力入口,打通你丹田识海。 若是成了,你便不用担心气息膨胀之患,自然也不必担心重蹈我师父的覆辙。况且你只需一年之功,便能胜过他人百年之力。神功初成,到时候天下谁还是你的对手?” 凤清越说越激动,长林也听得越加亢奋,想象着自己盖世无敌的样子。当即说:“徒儿明白了,徒儿现在就去砍树去。” “长林等等,不必急于一时,你身上还有伤,等伤好了再说。” “弟子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 “三更天都过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长林摸着后脑,“我都糊涂了,师父您饿了吧,徒儿这就给你做饭去。” “呵!好。” 凤清答应着,说着和长林一起下厨,二人齐心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直睡到日晒三竿。 师徒倾心交谈后,长林放下心中的包袱,专心练功起来。而凤清取出乾元灵箍,重新嵌入长林体内。这灵箍如一块块千斤巨石压在长林身上,令他行动受阻,动作迟缓。 起初,凤清只安排轻松功课,如隔空接石头,最后隔空接鸡蛋,练到最后已经能靠身体各个部位稳稳接住。 长林筋骨的强度韧性已经达到凡人巅峰之态,后再令长林每日推着数千斤巨石,再山坡上跑上跑下。 长林的体魄一日日快速提高,每遇胸闷头胀之时,便暗用《御龙诀》驱除煞力。他一边修炼《浑天功》,一边暗运《御龙诀》,伤势好得奇快,武功进境更快。 浑天功虽然练到最后越是艰难,然而有了逐风的《御龙诀》帮助,长林反而觉得比刚上山时更加轻松。短短七日的光景,长林便已经突破第六重。这种修行速度,令凤清大为吃惊,以为是神迹发生。 《浑天功》上半部《乾灵神元诀》已经炼得纯熟,师徒二人开始修炼下册《逍遥极意功》。 此乃固本培元,锻炼丹田识海之功法。长林有了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之身,还需那澎湃能源供自己驱使。如此,长林在山上搬石头、砍橡树时,便不再那么容易疲累。 长林体内积存的煞力,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能全部溶解到血脉之中。而凤清的修行进度反而比不过长林,不得已一把年纪还要跟长林这十八岁的小伙子比精力,勤加用功以跟上长林的脚步。 第440章 冰玉原石 同心协力撼天动地,异念横生山河破碎。 凌霄山顶终日云雾缭绕,凤清与长林师徒二人刻苦修炼,凤清照顾长林的饮食起居,一心一念只为爱徒,长林也一心一意刻苦修行,只为化解师父吸收的煞气。 那一道小小土坡之上,长林每日推着巨大圆石,上上下下,起初不过三尺高的圆石,逐渐改为六尺,九尺,十二尺,长林的力气与体魄不断增长。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这天长林正在山坡上推着圆石挥汗如雨,凤清负手而立在一旁守护。 山下一名弟子匆匆跑来,前来传报:“启禀师尊,吕师叔回山特派弟子前来禀告,师尊交代的事已经办妥,请师尊下山过目。” 凤清闻言一笑,“长林,随我下山一趟,师父为你挑件趁手的兵器。” 说罢,二人同乘一柄御剑飞到山下,只见山门前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数百名凌霄阁弟子个个肩挑背扛,累得气喘吁吁,有的累得涨红了脸,有的咬紧牙关,很是吃力,搬运的东西似乎很沉重。 长林一眼便看到小七,心中一动,刚想上前帮忙。 凤清微微抬手,“这些杂活交给下面的弟子去做就好,你随我去凌光阁走一趟。” 长林只得听命,二人走进凌光阁,但见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十八般兵器可谓样样俱全。 这些兵器发着凛凛寒光,令人眼花缭乱。凤清指着墙上悬挂的兵器,让长林随意挑选。 长林走上前去,伸手拿起一把剑,剑身波纹细腻,弹之嗡嗡作响,响声不绝,用力弯折,大力劈砍,剑身毫发无损,一看就是用了上好材质淬炼的宝剑。 凤清甚是满意,而长林微微皱眉,觉得太轻。 凤清拿来一对巨锤递给长林,长林双手接过,这对巨锤通体乌黑,十八棱角分明,质地纯实,一锤之下,任敌方穿的是何等重甲也要肝胆俱裂。 这双锤重是重了,长林又觉太笨拙。 凤清接着挑来一柄钢背金刀,此刀锻造得十分厚实,刀刃锐利无比,吹毛断发,重量有了,也足够灵活,凤清以为这次长林该满意了。 孰料长林还是不中意,凤清也不气恼,接着又让长林试了试其他兵器,什么峨眉刺、方天戟、宽背阔剑、朴刀、哨棍,试来试去,也没找到一件顺手的兵器。 凤清见长林都不满意,笑着说:“尽管挑,若不合适的,我让兵痴帮你量身打造一件。” “师父,不是我太挑剔,只是这些兵器实在太轻,只有那柄长枪使用起来还算舒服,但又没什么分量,再重十倍就好了。” “做一杆长枪又有何难,且随我来。” 说着二人沿着一条地下通道走了下去,下面极为闷热,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 凌光阁地下还有玄关,开启木门,里面甚是宽敞,当中立着一个高炉,炉中铁水熔化流淌,发出刺鼻的味道,炉膛内垒满煤炭,旁边一座大风箱,足有一人多高,风声呼呼,将火焰吹得蹿起三尺高。 原来凌光阁地下是一处兵器锻造场所,这里的阁主兵痴,痴迷锻造兵器,精通百兵,平时很少出这凌光阁。 凤清来到此地,但见兵痴正在和他几个徒弟锤炼一柄铁剑,一时火星四溅,声音锵锵,震得人耳胀痛。 凤清微微抬手,唤他前来。 那兵痴个子敦实,相貌淳厚,上身赤裸,横练的肌肉堪比长林,由于长期锤炼,肌肉和关节没有明显的界限,全都被厚实的筋肉填满,下身围着粗布围裙,以防铁花迸溅。 兵痴见凤清前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凤师伯,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来下指示。” 凤清拿出一柄长枪,“就按照这个样式来打造,要比这杆枪重十倍。” 兵痴微微皱眉,“十倍!这么沉重又要保持韧性,非要用些特殊锻造手段不可,那所需的灵子可是个天文数字。” 凤清微扬下巴,随意说:“灵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按我的要求做,不差材料。” 兵痴笑说:“也是,玄清掌门待凤师伯亲如兄弟,山下还有个金灵坊,还差什么灵子,长林你这杆长枪,可有什么别的要求?” 长林思索片刻,“别的要求没有,就是不能太轻了,不然端在手中不自在。” 兵痴听了吃了一惊,不禁说:“比这杆枪重十倍,还能轻?我滴个乖乖!” 长林挠了挠头,“也不能太软绵绵的,不然禁不住使用。” 凤清一旁说:“对,重量韧性要配得上我徒儿这一身金刚铁骨。” 兵痴说:“那是自然,长林力大无比,在神武殿前,我也是亲眼见过的。苦无那老小子,用那么大力气,长林坚若磐石,自然要至强兵刃。这些要求不算甚,我炼的兵器,若是说第二,天下还没人敢说第一,只要材料灵石给足,这柄兵刃保证是绝世无双,这样才配长林的一身武艺呀,哈哈。凤师伯,可还有其他要求?或是注灵、附灵?” 凤清一想长林天生无灵根,注灵无益,“其他不用,你就按我吩咐的做就是了,你之前要的材料,已经派弟子给你取来,若是不够,尽管开口。” 兵痴忙说:“够多了,够多了,我都看到了,那北极冰玉原石,平时在市面上看都看不到,这次师伯竟然放在这里堆成了小山,不知要花多少钱嘞!” 凤清说:“我徒弟配得上世上最好的,这些算什么?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四处看看。” 兵痴连忙出来相送,长林又在凌光阁挑挑拣拣,还是没有找到一件顺手的兵器。 二人离开凌光阁回到山上,长林好奇地问:“什么原石?难道是山下运来的那些?” 凤清微微点头,“这些是我请求圣姑给的几万斤北极冰玉原石,这种原石非常难以提炼。兵痴这下要花点功夫了。” 且说凤清为长林求来制作兵器的材料,可忙坏了医相阁的弟子,他们左右无什么大事,都被叫来抬原石。 小七、倩儿、星彩、星河一大早就被喊去山下帮忙,一个个都抱怨个不停,仿佛他们医相阁的弟子天生就要做这些杂活苦力一般。 这一次搬的尽是些洁白如玉的大石头,十分沉重,比金铁还要重不少。 倩儿嘟着嘴,满脸不情愿,众人见她力气小,只得挑些小块石头交给她,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拿着,又偷懒起来,放在星河背后的竹筐上,压着他后背,自己躲在后面喊:“哎呦~好沉啊,太沉了。” 小七看着微微摇头。 星彩却皱起眉头,“你拿了一块小石头,又不累,干嘛要放在他背后。” 星河憨厚一笑:“没事,我能挺得住,让她歇着吧。” 倩儿说:“星河都没说我呢,你倒开始心疼起来了。这媳妇还没过门呢,就心疼起男人啦。” 星彩气急了忙说:“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倩儿笑她:“我哪里胡说了,唉,既然你可怜你汉子,我还是自己拿着吧,你们一个个成双成对的,我一个人没人疼,没人爱的,真是可怜。” 星彩只好说:“要是嫌累,我来拿着吧。” “虚情假意,我才不要呢!我就算累死也不要你们帮忙。哼!” 说着,倩儿一个人拿着石头,沿着石阶快步走远了,两根葱段小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星彩看倩儿快步走了,不免有些尴尬,向星河说:“看什么看?别听倩儿胡说八道,还不快点搬。” 说完,快步走了。 星河心中暗乐:“咱俩可是天生的一对,你休想逃走。”于是,拼命追了上去。 第441章 父子相见 小七自贝壳镇北河,卸下北极冰玉原石,再送往凌光阁地下冶炼场。此番路途遥远,又需上山下山,搬运几回,饶是她力气颇大、精气充沛,也已筋疲力尽。 好不容易干完这些杂活,她摇摇晃晃地走进医相阁。但见医相阁弟子一个个都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累得气喘吁吁,她也歪倒在躺椅上歇息。 不多时,门外走来一位身着白衣的长发女子。倩儿发现后,忙拍了拍身边的小七,“快看,外面来了一个美丽的姐姐。” 她倒是不累,小七却有气无力地说:“让我歇会儿,管她是谁呢。” 那白衣女子不请自来,走上前来笑说:“昭阳公主,别来无恙!” 小七听这声音如此耳熟,猛地爬起来看去,此人正是芸娘。 星彩看见后迎了上去,两姐妹相见,自是一番亲切的寒暄。 芸娘问:“长林呢?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长林现在一个人和凤清师尊在山上住,不和我们一起。” 星彩答。 芸娘微微颔首:“能得到凤清真传,也是他的福气。” 说着,走到小七面前,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小七见芸娘与她这般亲近,有些别扭,只说:“我现在不是昭阳公主了,你就叫我小七吧。” 星彩解释说:“她从长安逃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化名刘小七。” 芸娘应着,“你最近可变瘦了。” 星彩见芸娘一直盯着小七看,想来她也看出小七的异样,心想:“若是让芸娘得知,小七是主人转世,恐怕会吓到她,还是以后慢慢再告诉她吧。” 殊不知,芸娘有着更大的秘密要说与她。 星彩于是忙说:“你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我帮你找个地方落脚。” “不必忙了,住在别处多有不便,咱们姊妹别了这么久,我和你住一块便是。” “如此也好。” 芸娘找了椅子坐下,仍是拉着小七的手不放,眼睛盯着她,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星彩一旁尴尬解释:“小七这段时间瘦削了许多,和主人越来越像了,先前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芸娘知道小七这么像主人的缘由,今日一见更确定无疑了。 十八年前,她疏忽大意,抱错了主人的孩子。后来从空渡大师口中才得知真相。在楚云生那漫天金光的轰击之下,空渡舍命相救,挡在了她身前。临终前告诉她:“佛不渡人人自渡。” 现在芸娘也想开了,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小七和长林在佛前交换了身份,却因此有着别样机缘。 芸娘一转头,发现一个怯生生的女孩正睁着大眼睛偷瞄着自己,于是问:“这小姑娘是?” 星彩说:“她叫蓝倩儿,你叫她倩儿就行。” 芸娘微笑着对倩儿说:“原来是倩儿妹妹,叫我芸娘吧。” 倩儿但见芸娘长发垂腰,睫毛弯且长,皮肤白皙,身姿妩媚动人,不禁说:“姐姐,你好美。” “什么美不美的,一个半老徐娘罢了。” 星河在长安审案时,原本与芸娘有些过节,此时倒是很勤快,跑来跑去地拿来茶点招待着。 芸娘只微微答谢。 一时陆晚枫也前来相迎,道一些路上辛苦。余望川和肖彩云因为之前和芸娘打过交道,亦上前寒暄了几句。 久别重逢,众人心情皆是一般,互相诉说着各自的近况。芸娘也将临安城的一场大战简略地向众人讲述了一番。 …… 那一战,当真惊天动地,神鬼皆惊。就连九天之上,玉清宫之主天帝太微真人,亦知晓人间发生此等祸患。然而这终究是人界之事,不归神界掌管,天界仍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小七和星河听到临安的惨状,长安城中百姓民不聊生,十室九空,十分难过。 正说着,门外忽地走来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龙行虎步,步伐矫健有力,与一位引路弟子谈笑风生,大踏步而来。 那接引弟子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地为其引路。 中年男子看到凌霄阁神武大殿,好生雄伟,堪比紫金殿,捋着胡须不禁赞叹:“妙哉妙哉,往日多有耳闻凌霄阁气势恢宏,今日一见果真气派非凡。”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微微仰头,望着眼前巍峨的建筑,眼中满是赞叹之色。 那接引弟子说:“前方即是医相阁,王爷要寻之人,想必就在那里。” “多谢小弟,改日定请你品茶。” “掌门师尊嘱咐弟子,一定要照顾好王爷,这是晚辈分内之事。” 来人正是沐王爷赵正雄,他顺着指引,大步流星地进了医相阁,正巧撞见端茶送水的星河。 茶水洒了自己一身,二人目光交汇。沐王爷一眼就看出是儿子佑安,喉结微微一动,心中泛起万千思绪。激动之下,抓着星河的胳膊,就往屁股上踹,大骂:“你这孽障!连封信也不给老爹写,叫老爹担心死,我打死你这孽障。” 沐王爷满脸怒色,踹了星河几脚,见星河毫不躲避,便不舍得再踢。 星河紧紧抱住沐王爷,哭着说:“爹,您怎么来了?孩儿想你了。” 沐王爷眼眶微红,怔怔垂下老泪,“你这不孝之子,一走这么多日,也不给爹爹带封信。” 沐王爷此刻也顾不上气派了,抱着星河痛哭流涕,又上下摸索一番,“怎瘦成这般模样?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我这就找他们理论去。” 星河急忙说:“爹,我在这儿很好,这是练功瘦下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沐王爷哽咽着,揉了揉流了泪的红眼睛。 自那长安一役后,尉迟岚兵败退回漠北,忙于整顿军备,沐王爷插不上手,便与吕志丘一同前往凌霄阁。 他对佑安可谓疼爱至极,一路思念如焚。来到山上,由接引弟子带路,先故作镇定,将山前山后评点一番。 待行至医相阁附近,心中怦怦乱跳,岂料第一眼便瞧见了心心念念的宝贝疙瘩,心中激动万分。对着星河又是揪耳朵,又是踹屁股,看着力气大,实则一点也舍不得用力。 沐王爷走进医相阁坐下,但见芸娘已经先他一步来了,堂中坐着几个不相熟的人,便一一问好,医相阁弟子一一回礼问候。 刘小七看到王爷前来,哭得那般伤心,也来劝说:“佑安如今与往昔不同,皇叔该高兴才是。” 沐王爷看到刘小七,眉头一挑,心想这女子好生无礼,“你是谁?也要管我家事?” 星河不禁失笑:“她是昭阳啊,爹爹糊涂了不成?” “昭阳?” 沐王爷仔细盯着小七,看了又看,满脸茫然。 小七拉着沐王爷:“皇叔,是我昭阳啊。” 沐王爷忽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指着她:“你怎么变了这副样子。” 昭阳公主一别长安,历经磨练,此时身姿矫健,脸庞瘦削,眉心一点淡蓝法印,长发飘飘,飒爽英姿,全然让人想不到她竟是从前软软糯糯的昭阳公主。 沐王爷眼泪未干,看到她和儿子,十分欣喜,口内止不住说:“好好好,今日见你们俩都好,我这心里也欢喜。回头我找你们掌门说说,赶紧把你俩的婚事安排了,推来推去,要推到何时?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谁也不知明日会怎样,还是趁早办了为好。我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你们俩的婚事。” 这次还未等小七开口拒绝,星河先说:“爹,您刚来,就别提这事了。” 沐王爷不乐意:“为何不提?昭阳,你是不是还没想清楚?我儿子如今可不比当年了,现在人也帅气了,本事也大了。你俩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有啥可犹豫的?” 沐王爷接着又向陆晚枫问:“你们凌霄阁,可不管弟子们的婚嫁吧。” 陆晚枫轻笑:“我哪管得着?” 沐王爷满意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你们俩听我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小七见沐王爷风风火火,也不想当面驳了他的面子,只盼日后再慢慢解释。 星河却不想再出误会,“爹,你听我说。” 赵正雄大手一挥,不禁动怒,“我听你说甚?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了算,你别插嘴。” 星河欲要解释,星彩有些尴尬,借故离了前厅。 正说着,但见玄清走了进来,“派中事务繁忙,未能远迎,请王爷恕罪。” 沐王爷微微欠身,亦笑说:“一路多蒙贵派照顾,也未遭什么辛苦。常闻凌霄阁气派恢宏,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失仙家风范。” 玄清拱手轻施一礼,“王爷过誉了,王爷来到山上也不必拘束,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便是。” 沐王爷还礼:“如此,多谢了。” 玄清得知沐王爷也来到山上,特前来寒暄问候几句。因山中事务繁杂,只好说:“王爷一路舟车劳顿,该好好歇息才是。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定要好好为王爷接风洗尘。” “哪里,哪里。” 小七想着,星河与老父相见,必有许多话要说,便借故离开。她一走,蓝倩儿、陆晚枫、肖彩云、余忘川也跟着离开,只留星河和沐王爷。 星河也不说话,想着该如何跟老父解释和星彩的事。 沐王爷适才看到儿子和昭阳公主神情古怪,又见那个原来长安西的卖茶女,现在出落得水灵大方,儿子看她的神色都变了。 星彩与星河的事,沐王爷已猜到了八九分,便拉着儿子:“刚才为父要与你说这门亲事,你怎么不同意?你以前不是缠着老爹要死要活的,非公主不娶,现在怎么不愿意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卖茶女。爹告诉你,她可不是善辈,我不许你和她有什么来往。” 星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爹,儿子已经打定主意,以后非她不娶。” 沐王爷闻言气急了,啪地一声打了他一巴掌,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脸上留下五根指印。 星河鼓起胸膛,隆起下巴,咬牙切齿,气呼呼地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非她不娶。” 沐王爷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打颤,大怒道:“我这就打死你。” 说着又要打,却迟迟不肯下手,胸膛一鼓一鼓的大喘气,“你和这种人在一起,疯了不成?” 说着咳了几声,捶胸顿足。 星河歪着头,“我不在乎她是哪种人,我只知道她是好人。” 沐王爷大怒:“什么好人不好人的?妖就是妖,人怎么能和妖在一起,我看你定是鬼迷心窍了。” 星河倔脾气也上来了,狠狠说:“人也罢,妖也罢,我不在乎。爹爹再逼我,儿子这就死给你看。” “混账东西,我先打死你个不争气的玩意。” 说着 “啪” 的一声,又抽了一掌,打得星河鼻血直流。 星河双目瞪出血丝,赌气摔门而出。 沐王爷刚来凌霄阁,竟然得知儿子和长安妖女来往,气得恨不得打死他这逆子。打过之后,兀自后悔起来。儿子长这么大,他这个做老父的还是头一次这么教训他。父子好不容易重逢,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他心中懊恼不已。 第442章 得知真相 沐王爷与芸娘,自漠北塔木河乘船来到贝壳镇,沐王爷没想到儿子仅仅过去大半年的时间,就变了副样子,还和长安西的茶姑搅合在一起。 虽说这世道人不成人,人比妖更恶,但星彩终究非其族类,为了儿子前程,沐王爷说什么也不答应。 且说,星彩见芸娘一路舟车劳顿,忙为其安排住处,置备一应生活用品,有天灵五宝相伴,自然不必考虑灵子使费。 芸娘随星彩来到住处,趁无人在侧,星彩问她:“听说长安一战,尉迟岚败北,后事如何?还没听你细细说起。” 芸娘叹了口气,“唉,总之一言难尽啊。自从你们离开后,长安城里风云突变,城内水深火热,说起这次长安大战,可真是惊心动魄,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们。” 星彩见芸娘忧心忡忡,想起今日她见到小七的神情,拉着芸娘悄悄说:“此事以后再说,我还有一件惊天大事要告诉你。” “惊天大事?” 星彩不禁兴奋起来,拉着芸娘的手不放,对她:“小七原来是主人转世。怪不得我初次见到她时,就觉得她十分眼熟。那时她女扮男装,脸又圆嘟嘟的,我便没太在意。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她就是主人转世啊,感谢老天,赐给我与主人这样的缘分,在茫茫人海之中再次相遇,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芸娘你说是不是?” 星彩兴奋地说着,只见芸娘脸上毫无波澜,星彩拉着她的手,万分激动:“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奇妙吗?原来主人并没有死去,一直陪伴着我们。” 芸娘听罢,惨笑一声:“你错了,什么转世投胎,昭阳公主才是主人的孩子。” 星彩听了不解,芸娘又告诉她:“当年,是我错把刘皇后的孩子抱走了。” 星彩一脸茫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芸娘情绪也有些激动,颤抖着说:“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我当时没注意,那孩子满身是血,我来不及细看。而且九重天的人一直在追我,当时又饿又累,害怕极了。” “你慢点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芸娘整理了一下情绪,“长林才是刘婵的儿子,本应继承大统,若如此,天下或许也不会大乱。” 说着,芸娘将十八年前与空渡交手,婴儿被夺,再后来她又抱走刘婵之子等事一一告诉给星彩,星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惊愕不已。 芸娘接着解释:“刘皇后受了惊吓,动了胎气,以致早产。长林未能在娘肚里待够时日,眼看就要死去,是我硬生生用真元给他提了一口气,后来多亏了老树,为他续命才支撑他活到现在。” 星彩大惊,“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空渡大师找到当年负责给皇后接生的产婆,这是她亲口告诉我们的。” 星彩慌得原地转圈,手足无措:“错了,全错了。怪不得,怪不得小七和主人这么像,原来如此。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说着小七和倩儿从外头回来,小七刚去见了沐王爷,说了些家常,他得知了长安城的近况,心中忧闷不已。 芸娘看到小七,避开话题,笑问星彩:“这么久没见长林,他还好吗?” 星彩也打掩护,当着小七的面,遮遮掩掩,“啊,这个,长林进步很大,身体壮实得像头牛。” 芸娘笑着说:“听你这么说,我更想见见他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岔开话题。 倩儿跟着说:“长林哥就在那座山上。凤清老师,不让人随便上去,我们都不敢去。” 芸娘对倩儿笑吟吟地说:“还有这样的规矩?今日不去见他也罢,我也累了,想早些休息了。” 小七、倩儿便帮芸娘收拾铺盖、行李。四个人便挤在一张大通铺上。 入夜,小七总觉得星彩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会儿又听到她和芸娘小声嘀咕着什么,她假装不在意,实则一直悬着一颗心。 她知道芸娘熟悉长安城中的事,看她和星彩的样子,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她猜想这会不会和母亲有关,是不是她们得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因而不肯告诉自己,于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又做起了噩梦,梦到母亲被卓彦母子害死,忽然从噩梦中惊醒,惊恐地坐起身来,汗水湿透了衣衫。 星彩和芸娘听到声响,掌灯起身,见小七满头大汗,一脸忧虑慌张。芸娘急切询问:“你还好吧?” 小七激动地抓住芸娘说:“我娘她出事了,对不对?你说,你快说,娘亲她到底怎么了?” 她见芸娘迟迟不肯说,心想母亲是不是被卓彦害死了。又见星彩一脸古怪,更加重了她的猜想。 于是哭喊:“求求你,告诉我吧,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芸娘慌忙说:“小七,你娘现在一定好好的,别瞎想了。” 小七满脸泪水,“骗子!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是不是?我娘一定出了事。” 星彩轻声安慰着,“不是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你真的知道我娘的消息,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芸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纠结。 星彩和芸娘对望一眼,见小七已是泪眼汪汪,于是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小七,你才是主人的孩子。当初是芸娘不小心把你和长林抱错了。” 小七疑惑地看着星彩,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芸娘又拉着她,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她听。 星彩和芸娘二人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小七相信。 芸娘说完,房间里久久无声。小七听了金光寺的往事,李产婆一家和空渡的遭遇,渐渐冷静了下来,她虽然觉得此事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不相信,不然她怎么会梦到月神娘娘的记忆呢?她的天赋和这段时间的境遇,也让她不得不相信芸娘说的一切。 过了好久,倩儿才躺在被窝里暗自说:“原来长林哥这么可怜。” 倩儿得知了全部真相,睁大了眼睛出神地望着山上,她一直以为小七是长林的娘亲转世,看来不是的,想想就可笑。 小七想到最近做的梦,遇到的事,也确信无疑了,她一时心乱如麻,“是我抢走了他的人生,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如果不是我,他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母后疼,有父王爱,也不再这么孤苦伶仃。如果不是我,他现在也许早已经是宫里的太子了。而我才应该是那个卖茶的小伙计,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服侍别人,让人欺负。小叶妹妹又是因我而死,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的所有一切都被我夺走。” 星彩见小七神情黯然,“长林才没你说的那么惨呢。谁敢欺负他啊,都是他欺负别人。” 芸娘叹说:“要怪就怪我,是我太粗心。” 星彩则说:“这怎么能怪你,你受了重伤,又被别人追杀,能逃出来已经不容易了。不过这也许就是天命吧。你当初没把长林抱走,他也活不到现在不是?现在长林在山上过得日子逍遥快活,无忧无虑,练得一身好功夫,以后肯定是一代大侠。” 芸娘想起空渡的嘱托,“现在当务之急,需要向天下陈明长林身份,洗清刘皇后身上的冤屈。” 星彩说:“理应如此,掌门正要办天下大会,共商义举。” 芸娘闻之大喜,“如此甚好,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把真相告诉给长林,等到了天下大会再揭露真相,到时候天下谁人不服?” 小七却顾不得星彩和芸娘商议的那些,只暗暗说:“该受苦的人是我才对。长林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我要马上告诉他这一切。” 芸娘说:“现在长安城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皇帝受人操控,皇后娘娘生死未卜。告诉他只会让长林更伤心。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小七又问:“你看到了我父王?不!他应该是长林的父王了。” 芸娘点了点头,“那日我与空渡大师潜入皇宫,本想告诉陛下这一切,让他清醒过来。没曾想却落入了卓彦太子提前布下的圈套。我眼见着皇帝像一个傀儡一般受人操控。当时我们中了夺魂烟,功力全失。醒来后被关入地牢,后来跟着一众江湖兄弟,从大牢里逃出来。中途又遇到了楚云生,空渡大师更是因为救我而牺牲。恐怕卓彦太子和楚云生已经知道这一切,想必他们很快会找上门来。” 小七双手合十,虔诚默念:“空渡大师,你安息吧。希望上天保佑父王母后平平安安,小七一定会回去救你们。” 芸娘狠狠说:“这一切都是楚云生搞的鬼,他害得主人惨死,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抱错别人的孩子。” 倩儿躲在被窝里说:“这个楚云生真的坏。” 星彩也恨的切齿:“不灭此贼,誓不罢休。” 而小七现在得知长林才是当今太子,她乃是月影之女,不知该如何面对长林,担心他会不会怪罪自己,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令她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443章 久别重逢 凌霄阁直入云霄,环绕一层层白云,飞鸟堪堪在云霞中飞翔,那远处一道深谷幽壑,泉深林密,真乃修仙悟道绝佳地。 日暮时分,日光从深谷落下,洒下万丈红霞,遮蔽天幕,点点红云触手可及。 在这里极目眺望,远处群山似是窝着的一条巨龙,身上燃着烈焰。 山顶上一俊朗少年,袒胸露背,推着比他身子还高的巨石,往斜坡上艰难走去。 他本是唐王之子,轩辕之后,却因阴差阳错,在母亲分娩之际,被蛇妖抱走,因此错养了十八年。 现如今,他得凤清真人亲传,共同修炼九死一生的《浑天功》,当初燃岚真人只修炼到第八重,便在当年天下比武大会,拔得头筹。 凌霄阁因此威名远播,只可惜将要突破第九重时,却走火入魔,煞力积聚在体内,无法排出,继而胀裂身亡,化为这山谷之中一道血红烟霞。 凤清为救徒儿性命,又不愿师门神功就此埋没,遂与长林同心修炼这至强神功。 有了逐风传授的《御龙诀》相助,长林练起《浑天功》事半功倍,加之他勤练不辍,如今已突破至第六重境界。 长林推着那巨大的圆石,往山坡上行,脚踏在黄泥地上,直陷进去半尺,身上筋脉一条条鼓出,如一条条蜿蜒起伏的山脉,那厚实的肌肉,将衣袖撑得无一处缝隙,直追恩师莽山, 长林正练着,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定睛一看,竟是芸娘。 长林大喜过望,抛下巨石,那巨石咕噜噜滚落下去,直撞在一堵石壁上,发出震天巨响。 长林飞似迎了上去,久别重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赶忙带着芸娘去屋里坐,凤清见来了客人,随便打量了几眼,寒暄了几句后便回屋修炼起来。 他现在打坐修炼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赶不上长林的修行进度。师徒二人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唯恐谁落后了,耽误了对方。 长林见到芸娘格外恭敬,“师父是外冷内热,你跟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 芸娘笑说:“略有耳闻,上次为了你,差点和别人打起来。你在山上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没有,我师父待我可好了。” 凤清微微侧着身子,耳朵贴着房门静听,听到徒儿说自己的好,不禁嘴角上扬,暗暗高兴,“算你小子有良心。” 凤清走后,长林将芸娘请至他屋内,但见四壁空空,土墙砌成,上面盖着茅草用来遮风挡雨,当中有一条桌案,一个木板床,和山下弟子们的瓦舍比起来,确实寒酸了些。 芸娘好奇问:“这山上就你和凤清两个也不嫌闷?” “不闷,不闷,有师父陪着呢。师娘,长安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朝廷为了应对尉迟岚大军,抓了不少百姓做苦役,打死累死了不少人,野外遍地尸骸。异宿司拉拢一群江湖人士,炼化成不人不鬼的兽人,长安城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长林又问:“二狗他怎么样了,还有我娘和乡亲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走得匆忙,也没时间去看看他们。” 长林听了为乡亲们担心,愤然说:“奸人当道,鱼肉百姓,我练成武功,总有一天要回去找他们算账。” 芸娘心想:“若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会如何统御天下。” 于是试探着说:“要是有一天你做主,会对长安百姓怎样?” 长林冷笑一声,“我先把天下贪官都抓起来,让他们不得好死。” “你倒有侠义之心,要是你能坐江山就好了。” 长林憨笑:“我也就是嘴皮子说说,我就是穷小子一个,天下事哪轮得到我管,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杀了楚云生,为父母报仇。” “倘若你父母没死呢?” 长林不解其意,难不成芸娘得知叶逐风藏在逍遥谷中,星彩告诉了她? 正犹疑不决间,芸娘岔开话,捏了捏他壮实的手臂,“不说这个了,你这身子越来越结实了,山哥如果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你以后要努力,不要辜负山哥对你的期望。” 长林连连点头。 芸娘看着长林生得这般壮实,又有侠义心肠,略感欣慰,就比那佑安小王子,虽养在富贵之家,终究落得个纨绔脾性,后来到了这凌霄阁历练,才脱却俗质,慢慢通灵。 长林虽然失去皇子身份,却得逍遥谷四妖爱护,童年无忧无虑,苗子倒也没长歪。 芸娘握着长林的手,聊起往事,心中感慨万千。 正说着,山下来一入门弟子,近前传话,在凤清所居屋外,高声禀报:“师尊,掌门今晚为沐王爷接风洗尘,特意设下晚宴。有请师尊前往聚仙酒楼一叙。” 凤清听罢只说:“不去,不去,我可没那闲工夫。” 见那弟子仍旧单膝跪在门前,凤清见状,“跪在这干嘛,还不下山去,误我清净,我可不轻饶。” 那弟子慌慌张张说:“掌门让弟子,一定要请师尊赴宴,师尊不答应,弟子不敢复命。” 凤清不愿理会这些俗事,当初皇帝老儿设宴来请,他都不屑前往,更不用说什么王爷了。 凤清那弟子,跪着不走,“你走不走?不走我对你不客气了。” 那弟子吓得一哆嗦,仍不敢下山。 原来玄清和凤清近来不知为何,互不来往,玄清前来,凤清都闭门不见,今日碍于面子,不得已让门下弟子前去请师兄下山,下了死命令,那弟子请不到凤清,也不敢回去交差。 长林也想让师父和掌门的关系缓和一些,也劝说:“掌门也是一片好意,师父就去聚一聚也无妨。” “有什么好去的,要去你自己去,整天听他聒噪,烦都要烦死了。” “师尊不去,弟子也不去。” 芸娘这时说:“听说近日要办天下大会,还要请真人主持,或许就与长林有关。” 凤清心念一动,不知玄清又整什么幺蛾子,还要办什么天下大会,或许还能帮到长林,他又拗不过那跪地求情的弟子,只得跟着去了。 第444章 接风洗尘 为迎远道之客,玄清掌门在聚仙楼大摆筵宴,为王爷接风洗尘。 受邀之人皆是各阁阁主,或是门派辈分较高的长老。陈长林、陈星彩、刘小七、蓝倩儿、赵星河因关系特殊,也被邀请至席。 聚仙楼暖阁东西厢房内,嘉宾云集,酒馔齐备。玄清满脸含笑,与沐王爷、芸娘及各位长老笑谈饮酒。 玄清得知师兄修炼《浑天功》费尽口舌相劝,因此闹得不欢而散。 今日凤清老大不乐意前来,他辈份最高,也不愿与玄清同席,携着长林与小七、倩儿坐在一起。 小七才得知自己本是月影之女,占了长林皇子的身份,过了十七年的潇洒日子,她也不是什么月影转世,与长林无任何血脉联系。 长林见到小七,微微一笑,坐在她身边,倒茶夹菜,小七一时腮边泛起红晕,微微低头,不敢与长林直视,她也不知该如何向长林解释。 芸娘坐在东厢房,担心事情泄露,不住拿眼觑着西厢房,星彩、倩儿见状更不敢多言。 凤清本想与下方弟子乐呵一番,孰料,此地气氛如此沉闷,无奈只好正襟危坐,微微闭目,以示庄重。 东厢房内推杯换盏,宾主尽东道之谊,雅客集趣谈之美。西厢房内却寂然无声,死气沉沉,无人动箸。 倩儿睁着大眼睛,东张西望,轻敲起碗筷,叮零当啷。 星彩拦着她,暗示不得无礼,倩儿却不顾这些,“都干看着干什么,我都饿死了。” 凤清看着长林,双手不住摩挲膝盖,眼睛盯着席上的菜肴,他知道徒儿饭量大,先夹起一块软烂的蒸豆腐放在口中细嚼慢咽,然后又夹起一块酱香肘子放在长林面前,接着说:“都不是外人,你们且随意。” 倩儿一听,拿起筷子,“那我可就开吃了。” 那桌案甚大,倩儿身子又小,不得不站起来,才够得着自己想吃的,说着乐呵呵地,抓起一只鸭腿,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都是熟人,长林也狼吞虎咽了起来。 那星河见凤清师尊频频为长林夹菜,也有模有样,给星彩夹起一块烟熏栗子小酥肉,“这个好吃,你尝尝。” 星彩不理他,拨向一旁,又为小七夹了一块溏心芋泥,“小七,聚仙楼师傅的手艺就是好,你尝尝。” 小七微微一笑:“我自己来就好。” 赵星河还以为星彩喜欢吃甜食,又将远处的一碟蜂蜜桂花水蒸糕,端到星彩面前,“你是不是喜欢吃这个?” 星彩看了星河一眼,满脸嫌弃,“你都端来,让别人怎么吃?” 星河听罢又乖乖放回原位,默默坐在一旁。长林和小七不禁对视了一眼,忙又把目光瞥向别处,长林恐桌案太大,本想着也为小七夹菜,此时也打消了主意。 凤清见状,咳了两声,“不必拘谨,你们不用顾忌我这个老头子。” 长林跟着说:“别看师父一脸严肃,其实很好相处。” 他看星河和星彩二人似乎在闹别扭,又向星河说:“来,咱兄弟喝一个。” 小七听了长林喊星河兄弟,心头一震,筷子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长林看到小七神情古怪,“我知道你酒量不行,可不敢让你喝。” 小七脸上飞红,尴尬一笑:“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你兄弟一杯。”说着一饮而尽。 星彩和倩儿都知道小七的心意,生怕她说出她与芸娘四人才知道的秘密,忙给小七递眼色。 小七也不在意,又说:“长林哥,你想过有一天能见到亲生父母吗?” 长林感叹:“谁不想被父母疼爱呢?可惜我命该如此,从一出生就没见过他们,我总幻想着他们是一代大侠,或者身份显赫的富商,以后我吃喝都不用愁了。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身份不重要,人这一辈子太过短暂,若是无缘天伦之乐,只要他们平安喜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七未等长林说完,立即正色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长林眼角湿润,轻轻揉了揉,“今天是为王爷接风洗尘,说点开心的。” 凤清满脸嫌弃:“七丫头,莫名其妙。” 小七向凤清嘿嘿一笑,凤清也非责怪她,露出笑意,席上立即欢乐了起来。 星河今日格外开心,和长林频频对饮,兄弟二人一扫之前的阴霾。 长林看星河样貌清秀,又和姐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与之交谈甚欢,星河更钦佩长林一身功夫,“陈兄进境之快,我们都不及你,你一定有什么秘诀,告诉我,让我学学。” 凤清忙止住:“瞎打听。” 众人见凤清又开始板着脸,正襟危坐,便也都拘谨了起来。 酒过三巡,食过九肴,玄清陪过了沐王爷,来到师兄身边坐下。 长林、小七、倩儿、星彩、星河纷纷起身敬酒,凤清却端坐着不动。 玄清也不在意,向长林说:“你别整天呆在山上,要是嫌闷就下山走走,别憋出病来了,成了个一动不动的老王八。” 倩儿听出来他是在说凤清老师,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凤清不耐烦道:“我的徒弟还由不得你教训,你说完了没有?说完赶紧走。” 玄清坐在师兄对面,“我还没嫌烦,你急什么?” 凤清一脸嫌弃扭过头,自饮自酌了起来。 玄清又向长林说:“身上的伤好多了吧?” “多谢师尊关心,弟子身上的伤已经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经狠狠责罚文君,她也太放肆了,你放心今后就绝不会再有人敢难为你。” 凤清闻言,冷哼一声,玄清也不理会他,“若遇到难处,可以跟咱们家掌柜的说,把凌霄阁当成是你自己的家。” “各位长老,师叔师伯待我都很不错,这段时间还经常来山上看望,长林实在承受不起。” 凤清有些不耐烦:“长林,食不语,寝不言,哪那么多话?” 玄清哑然失笑,“你看我这个掌门当的,净被人嫌弃。” 小七抿嘴一笑:“二位师尊亲如兄弟,所以说话才无所顾忌,让人钦佩。” 玄清闻言,满脸欣慰,伸手捋了捋胡须说:“七丫头人美心善,将来不知要便宜哪家小子,反正是谁也轮不到我这糟老头子咯。” 小七含羞笑:“掌门说笑了。”说着又偷偷瞥了长林一眼。 玄清感叹:“凌霄阁不准弟子谈论私情,是为了不耽误修行。掌门也希望你们日后都有一个好的归宿,有句话叫‘只羡鸳鸯不羡仙’。人生不就是求一个‘乐’字?有些人一心只为求仙问道,活个千年,万年,希望当个老王八,到时候别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凤清眉头紧皱,“净是歪理,我凌霄阁仙家福地,被你弄得乌烟瘴气。” 小七又笑向凤清,“我知道掌门是为了师尊好,也不希望师尊总在山上闷着。” 凤清微微扬起下巴,“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玄清瞥了师兄一眼,“七丫头,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个老顽固,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凤清冷哼一声,“有些人就爱闻茅坑里的臭味,赶都赶不走。” 说罢,众人笑作一团,玄清也不禁笑了起来。 这时,墨大掌柜缓缓走来,入席坐下,“什么事让你兄弟俩高兴成这样?” 玄清大笑:“师兄承认了是臭不可闻的茅坑了。” 墨掌柜嗔怪他:“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话都在孩子面前说。” 接着宽慰长林:“前阵子让你受了委屈,现在事情都搞清楚了,都是误会,你不要往心里去。” 玄清微微皱眉,“闹得太过了。” 墨玉涵看着长林,也有些自责,“是我考虑不周,让孩子们受了委屈。” 小七急忙说:“都怪弟子太过莽撞了。” 长林、倩儿、星彩、星河也忙说着自己的不对。 墨玉涵拿出一枚月牙玉佩,递给小七,“这是你的吧?” 小七点了点头。 墨玉涵又说:“看质地,这枚月牙玉佩不是凡品,你收好了,可不要再弄丢了。” 墨玉涵将玉佩递给小七后,又好奇地问:“我之前见你身上有五只灵兽,不知是何来历?” 小七隐去逍遥谷一事,只说是偶然间在一片密林里得到,随后与之结下契约。 墨玉涵讶道:“果然是一件奇事了。” 玄清跟着说:“灵兽选择了你,定是因为你身上有着特别的灵媒。昆仑山修士几辈子遇不到的奇遇,竟被你遇到了,机缘难得,机缘难得啊。” 凤清撇撇嘴,“我看你就是眼馋七丫头了。” 墨玉涵心中不大乐意,冷笑一声,“区区灵兽,有何稀罕?我要什么买不来?” 凤清也不屑与她争论,“墨掌柜财大气粗,寻常人当然比不得。小七的灵宠,依我看可不是俗物,不是钱能买到的。如此机缘,竟被七丫头得到,我看你有福相,将来定会找个好人家。” 小七听两位师尊夸赞,满脸羞红,那天灵五宝也禁不住从她袖中露出头,小七忙喝斥它们回去。 玄清见状,嘱咐她:“七丫头,有些事你既不愿意说,我也不便问,免得外人说三道四,是不过那柄剑。” 玄清说着看着西厢房众人,环视众人,陈长林、陈星彩、赵星河他是信得过,只是蓝倩儿这小丫头来历不明,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他又叮嘱小七:“那柄剑,以后千万别轻易示人。” “弟子遵命。” 天下人都怀疑凌霄阁觊觎苍月神剑,刘小七的事他也不便过问,他也和几位长老询问过刘小七,小七为了不泄露叶逐风的秘密,只谎称是树林中奇遇。 玄清和门中长老自然不信,想必小七与当年的月影还有些瓜葛,或许是转世投胎,亦或是天赐奇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怎么想也想不通, 第445章 曲终人散 席间,一弟子神色匆匆,快步趋近墨玉涵身前,附耳低语了几句。墨玉涵听罢,微微皱眉,沉声道:“果然如此,我这就去。” 玄清见夫人神色凝重,也紧随其后。 长林、小七、倩儿、星彩、星河看到掌门夫妇快步离开聚仙楼,御剑回山,不知发生了何事。 透过窗户,望向山门,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凤清见他们几人不安分的模样,“不用理会他们,大家吃菜。” 聚仙楼今日闭门谢客,专为沐王爷接风洗尘。墨掌柜备上最丰盛的菜肴,她还没吃上几口,山上就出了事,遂与玄清一同回山去了。 筵席过半,东厢房的沐王爷频频举杯,很快便醺醺然,说起年轻时与南诏王燕罗凤大战的往事。 “那一战当真惨烈,我率部被围,单枪匹马在敌阵中杀来杀去,杀得天昏地暗。那燕罗凤从敌阵中冲出,我手持缺月大刀冲杀过去,与他斗了三十六回合,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啊……” 芸娘看沐王爷脚步虚浮,东倒西歪,“王爷喝醉了。” 凌霄阁几个花白胡子的长老纷纷说:“正是,王爷且去安歇,改日咱们再聚,也痛饮上三十六回。” “好,咱们说好了,不准耍赖。” 赵星河亲自搀扶着老父亲,到迎仙客栈暂时住下。 沐王爷平时一副懒散的样子,星彩没想到他年轻时这么厉害,问起小七,小七摇头不知。 蓝倩儿撅起嘴:“我们南诏是败了,不过后来两国又和好了,现在互为友邦。” 小七看了看倩儿,感慨说:“就像咱们俩,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倩儿说:“或许吧,战争打起来会死很多人,还是不打的好。反正有些事我也说不明白,大人的事,就让大人操心去吧。” 凤清叹了一声:“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任何道理可言。莫若修仙悟道,成就仙身,顷刻间就可拯救万千子民。” 长林十分乖顺,不再拂逆师父,也说起求仙悟道的好处来:“吾辈修仙,与世无争。钻研先天之道,窥悟通灵神机。盛世时隐于山野,乱世时战于世朝。既得清静无为,又利济百姓。退一步来说,也得个仙风道骨,延年益寿。” 此言甚合凤清心意,他见玄清并无大事商量,只说些闲话,和几个小娃子在一起,又无甚可谈,顿觉意兴阑珊。叫上长林,长林又不肯走,他只得一个人御剑回山。 凤清走后,小七、长林、倩儿、星彩也就散了。星彩、倩儿要陪着芸娘,只留下小七和长林。 路上二人并肩而行,夜已深,贝壳镇依然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红灯笼,屋里点着红蜡烛。 更有甚者,一些财大气粗的店铺,以灵力催生五颜六色的光亮,照得店铺彩彻区明。如此一来,店内的生意也比别处好些,别的店铺均纷纷效仿,贝壳镇夜如白昼。 小七更担心长林知道了真相会怎样,一路上心事重重。 临别时,长林停下脚步,看着小七,欲言又不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次我不辞而别,是我不对。” “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凤清师尊了,才急忙回去看望他,对不对?” 长林满含愧疚:“总该先打声招呼的。你之前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扶持,你帮我,我帮你的。” 长林想起在山顶和小七诀别,小七昏迷了七天。他想向小七道歉,无奈没有合适的机会,此时连忙道:“那次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之所以说那么重的话,就是故意气你,想让你以后把我忘了。” 小七听后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假装不在意,“你说的什么了?我早记不得了。” “可是我一直记得,我原谅不了自己。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总是伤害你。” 小七揉了揉眼,笑着说:“这件事不要提了,就当过去了。” 长林激动,握住她的手,“小七,我知道你的心意。从前我以为自己不配得到,现在我明白,这辈子这么短暂,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珍惜。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又不知如何说起。” 小七脸颊飞红望向长林,心怦怦急跳,“其实,我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长林等她开口,小七也等长林的话,两个人就这样对望无言。过了不知多久,二人才从对方的眼神中挪开。 长林缓了缓心绪,“你放心,我以后在山上加倍努力,等功夫学成,就陪你去长安,杀了楚云生,把你母后解救出来,让你们母子团聚。” 小七愣了一下,但见长林直直盯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刚想解释清楚,他才是当今皇子,只见长林用力向她点头,郑重承诺,接着头也不回跑上山去了。 小七终究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她想,母后错把自己当亲女儿养了十七年。她和长林算是同一个母亲。 当初在紫金殿上,长林被封为除妖英雄,她就从母后眼中看出异样的光彩,母后也是那么喜欢长林。未料想长林才是她的孩子,正该是母子同心,魂魄相依,若是母后得知长林是她的孩子,定会倍感欣喜。 小七明白,长林哥努力修炼去了,从今之后,她也要倍加努力修行,除掉罪魁祸首楚云生,还世界清明。 小七的心结解开,回去的路上,三步一踟蹰,五步一回眸,望向凌霄阁山顶,痴痴望着长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不禁自言自语,嗔怪说:“真是个傻瓜!” 火宝忽探出头来问:“谁是傻瓜?”原来天灵五宝刚才也在偷听。 小七忙说:“你怎么这么烦,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们随便出来,知道了没有?” 火宝瑟瑟发抖:“知,知道了。” 小七一时觉得口气重了,又喊着,“火宝?火宝,火宝宝?” 火宝探出脑袋,乖乖说:“主人?” “叫了这么多声也不答应,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火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火宝怎么敢生主人的气。” “我之前误会你,没调查清楚就冤枉你。” 火宝想起主人之前凶巴巴的样子,此时见她这般温柔,一时更觉得委屈,怔怔地掉下泪来,“原本就不是我放的,呜呜……” 小七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捧进怀里,又亲又抱,好一番亲昵,柔声说:“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火宝只觉得躺在小七温暖的怀里,既舒服又惬意,便想着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哭哭啼啼闹个没完。小七刚要放下他,他就放声大哭,小七只得不断地哄着他。 其他四宝心生醋意,一个个心里酸溜溜的。火宝看到他们几个失落的样子,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 雷宝忍不住,也跳出来说:“主人,他使诈,火宝刚才还在笑,哪有再哭?” 火宝大哭:“呜呜……主人,他又冤枉我。” 小七又是贴贴,又是亲亲,“哦哦……火宝不哭。” 又逗了他几下,火宝忍不住憨憨地笑了起来。 小七这才把他放下。 雷宝心中吃醋,忿忿说:“哼!装腔作势!” “你说谁呢。”火宝瞪着雷宝。 “就说你呢,怎么着?” 说着说着,火宝、雷宝两人斗起了法。 小七知道他们俩总是爱这么斗,也不去管他们,无奈地摇摇头,一个人向前走着,后面闪起红白两道烟火,你来我往。 小七想起长林肯定的目光,便觉甜蜜,又想长林自小没有父母疼爱,自己却在父王、母后的爱护疼爱中度过了,更添些许愧疚。 水宝心思敏感,看到小七忧郁的样子,“主人,一定是在想大哥哥吧。” 小七也不理她,水宝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大哥哥总是惹你生气,你还这么护着他,主人你一定很喜欢他吧,嘻嘻~” “你就爱多嘴。”小七说着,戳了戳水宝的脑袋。 “嘿嘿,水宝明白了,主人是不好意思了。” “你个小机灵鬼。” 第446章 全力相助 墨掌柜料想藏经阁所藏至宝不是被焚毁,便是有人故意窃走,而窃贼若是知晓所窃经书不过是普通的《清心咒》,定会去凌霄山顶求证。 今日玄清设宴款待沐王爷,凤清真人也前来赴宴,恰好山上无人,墨掌柜便在山顶设下埋伏,果真抓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弟子。 两人正是慕武阁的石今明和裘儒墨,谎称在山上迷了路,墨掌柜岂能相信?于是让苦无长老将人带至戒律阁审问。 苦无一挥手,手下弟子将二人控制,拿出一堆刑具,什么剃刀、锥子、斧子、钳子、锯子、钩子、刀子……依次摆放,都在一个长条案上,准备大刑伺候。 苦无长老拿出两柄割肉剜刀,在烛光下发出明晃晃的寒光,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将刀贴在石今明胸前。 石今明只觉一丝彻骨的凉意袭来,脸色惨白如纸。苦无还没动手,他已被吓得全都招了。 原来二人是九重天,天神宗宗主诸葛明雷座下的弟子,特奉宗主之命,潜入凌霄阁打探消息。 他们得知凌霄阁有一件宝贝,记录了上乘修炼秘法,一番打探之下,二人推测这本秘籍多半被藏在藏书阁禁地之中,只是慑于上面强大的阵法,无从下手。 小七和长林被困的那天,二人终于等到了机会,悄悄溜进藏经阁,却不小心被蓝倩儿撞见,二人便故意装神弄鬼,发出阴恻恻的声音,吓跑了蓝倩儿。 躲过蓝倩儿后,二人偷偷溜进禁地,却见封印的大门已经打开,那本烫金的《浑天功》就在脚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石今明一不做二不休,放一把火,顺着绳钩爬下来,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凤清曾在神武殿前说,这本经书,长林每日抄写,清净心神,多得放进了茅房。二人正想去查证真伪时,却中了墨玉涵提前布下的圈套。 苦无长老接着押着石今明、裘儒墨,来到一个荒僻之地,挖了半天,终于找出失窃的经书。 石今明暗道:“一本没用的经书,干嘛还要费劲找出来。” 又想:“多半是抓贼捉赃,这下可是百口莫辩了。” 石、裘二弟子被抓了个现行,带入墨掌柜面前。 苦无长老回禀:“现在事情已经查清,如何处置,还请掌门示下。” 墨玉涵在一旁说:“要我说就丢到山里喂鹰。” 玄清则说:“将他们各打一百鞭子,赶下山去吧。” 苦无长老领命,石今明和裘儒墨二人受完鞭刑,被抬下山去,逐出师门。藏书阁失火一案,总算了结。 墨玉涵还是有些忧心,一旁说,“他们二人在山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门内的不少秘密都被他们知道,万一他们说出去怎么办?” 玄清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那年比武大会,九重天倾塌,自此落败下去,他们蛰伏十八年,我早料到他们定会设法报复,今日被赶走的那二人,不过是他们的小小棋子,他们定还有厉害后招等着我们。” “既然如此,为何还放走他们?” 玄清也有自己的打算,便向夫人解释,“此二人入山后毫无所获,反被赶出山外,即便回到九重天,也会被诸葛明雷怀疑,二来,这叫以弱示敌,免得让九重天之人找到口实。 再者,长安一战,凌霄阁已经和朝廷闹掰,我想楚云生断不会轻易放过凌霄阁,此时不宜与九重天之人再结新仇。” 墨玉涵微微颔首,又问:“依你之见,下一步该如何?” “昆仑山诸仙家平时看着和气,实则各怀心思,天下将乱,还都想着自家本派利益。上次长安之围,我去求各大门派掌门相助,他们不肯来,多半也是怀疑我派。 破局之人就要靠长林和七丫头,七丫头手握苍月神剑,江湖人尽知苍月神剑落入凌霄阁之手,七丫头又与五个灵兽结下契约,她或许真与月影有联系,须得调查清楚。” “我去找她谈谈?” “我问过她的口风,她似乎不愿意说,先生昨日寄来飞书,过几日就回山了,让我在镇北河边接应,看来是带回来不少好东西,一切还是等先生回来再说。” ... 几日后,古逸尘回到凌霄阁,带回了不少宝贝,凌霄阁弟子忙上忙下,搬运着各色矿石,又是一通忙碌。 凤清见先生回山,御剑来迎,飞至山下,只见一车又一车的矿石拉入凌光阁的地炉里,面上不禁露出惊喜之色,赞道:“兵痴让我寻了多日无果,没想到先生一出手便将这些材料搞定了。” 古逸尘枯瘦的身体,坐在木质轮椅上,一只手操纵着轮椅上的转柄,随意行动,她出去忙了月余,此时一脸的疲惫,微微颔首,“你要的东西可真够杂的,东海寒晶,西山墨石,南冥玄铁,都是我请几位老朋友帮忙,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凤清哈哈一笑:“这一切都是为了长林那柄神枪,有了这些矿石,就好办了。” “你真是下了血本,那买原石的钱,你自己给我送来。” “先生放心,要钱只管找玄清要去。” 古逸尘冷笑一声,“我才懒得看他夫人的酱肘子脸。” 凤清笑着说,“咱们凌霄阁还多亏了墨掌柜,才能如此红红火火。” 说着,古逸尘驱使着轮椅,来到另一辆货车前,掀开一看,金光闪闪, 凤清看了满脸兴奋说,“这么多好宝贝!” 古逸尘一一介绍,“断鳞金甲,刀剑不侵;青云宝靴,身轻如燕;赤绒披风,五灵不破;还有凤翎金盔、玄铁护手、金刚护膝。都是按你的意思给长林购置的,少说要二十枚金灵子。我给人写了欠契,你可不能抵赖。” 凤清大笑:“好说好说,我现在就让长林试试。” 古逸尘还没等和他算完账,凤清带着这些宝贝,匆匆御剑回山。他见长林正在练功,急不可耐地将他叫进屋里。长林穿上之后,果真英武不凡。 凤清笑道:“我要是个女子,非要嫁给你不可,只便宜了那七丫头了。” 师徒二人正乐着,吕志丘御剑前来,他瞧见长林一身神甲神盔,金光闪闪,嘴巴微张,不可思议,恍惚了一阵,才想起前来的目的,上前启禀:“古婆婆请师尊过去一趟。” 凤清心想,师弟还是向婆婆告状了,于是向长林交代了几句,便和吕志丘一同飞下山去。 走进凌云阁,果见到玄清在内,于是狠狠瞪了师弟一眼。 玄清也不以为意,继续说:“凤清瞒着我偷练《浑天功》,我今日把他叫来,全凭先生处置。” 凤清气得吹胡子,“我这也是为了救长林。” “我看你就是想成仙想疯了。” “祖师爷留下的神功,岂能毁于吾辈之后,弟子就算万死,也不能让此神功淹没。” “先生别听他的,他现在炼的时间还短,或许还有办法补救。” 古逸尘看着二人吵来吵去,突然厉声说:“都跪下!” 玄清不敢违拗,立即跪下,凤清微微一怔,也缓缓跪了下来。 古逸尘气得发抖:“你两个死活关我什么事?我一个老婆子已经快入土了,你们还整天气我。你师父仙逝后,我十几年都没睡过安稳觉。你们俩能不能让我省省心,谁爱练什么劳什子《浑天功》,就让他去练,别来折腾我。” 玄清跪下暗暗垂泪,“弟子知错,弟子只求先生,看在弟子平日还算孝顺的份上,救救我这糊涂的师兄,他现在才练了不到一年,还有得救。” “老子,用不着你救。”凤清气着说。 “我稀罕救你?我是不想你把山门弄脏。” 古逸尘看着二人吵嚷,“够了,你们能不能让我静静心。” 凤清忙向古逸尘解释:“我和长林不到半年,就已经练到第六重。先生请看。” 说着亮出手臂,他施动法力,手臂上一朵六瓣金莲显现。 玄清和古逸尘看了大为吃惊,玄清和师兄回来之时,他还只是第五重,而短短十几日的光景,竟然已经到了第六重。 他这下也信了师兄的话。 凤清看着玄清惊讶的神情,不禁得意说:“这下总该信我了,我和长林现在进境顺利,只不过练至第九重时,会遇到一个难关。” 玄清忙问:“什么难关?” “《浑天功》一旦开始修炼,就没有停下来的那一天,到了第九重,需要在长林身体引灵之力最强盛时,关闭他的气脉,如此力量与身体完美融合,实现乾元聚合。届时我将要耗尽我体内所有力量帮他完成这一刻。不过到那时,我只怕是一个废人了。” 凤清说罢惨然一笑。 玄清很是诧异,“你怎么会成废人?” 凤清接着说,“我和长林双体双修,为了帮助长林乾元神封,我需全力助他,届时我一生功法也将荡然无存,不是废人又是什么?” 玄清听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古逸尘则将信将疑,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凤清接着说:“到乾元神封那一天,长林体内会汇入大量真气,能量聚集在一处,将会发出可怕的能量。我怕长林的身体会支撑不住,所以想请先生做一个导灵降温的灵器。” 古逸尘:“制作灵器不难,你说的乾元神封,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凤清摇了摇头,“弟子也不知,圣姑既然说长林是天命之人,一定有其非凡之处。事到如今,我只能竭尽所能,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古逸尘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沉思良久,才缓缓说:“好,我帮你,不过有个前提。” “先生请说。” “我让你即刻毁去《浑天功》,而且不能传给其他人,不能私自抄录,不管结果如何,我要让功夫永远消失。” 凤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古逸尘一路舟车劳顿,心中疲惫不堪,便向二人说,“我累了,你们俩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凤清刚要离开,玄清叫住他。“师兄,你不是一心想要成仙,为了长林,值得么?” 凤清洒脱一笑,“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与不愿,说了你也不懂。” 玄清这才明白师兄的苦心,他只怕爱护徒儿更胜过自己,他现在既然无法阻止凤清,只能全力以赴帮他,实现心愿。 师兄这阵子已经从门派账上支走了不少灵子,账上亏空,还要想办法瞒过去才是。 第447章 回山小考 且说玄清向古逸尘告状,本想着让凤清迷途知返,没想到凤清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修炼到第六重,而燃岚真人天纵奇才,用了十六年的时间才练到第六重,这等修行进度实在让人心惊。 师兄手臂浮现的六朵金莲又让他不得不信,此后但凡凤清有何需求,玄清掌门则有求必应,不再阻拦,转而全力支持长林。 古逸尘刚一回山就被玄清搞得心烦意乱,她想起往事,思绪无法平复,到了这个年纪,生死之事她早已看淡,就等着躺在棺材板里一闭眼永享安宁。 她平复了心绪,正要小憩,而她那两个徒弟,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 倩儿进了门来,大喊大叫的,扑至她身前,娇声喊着,“婆婆~您终于回来了,倩儿想死您了。”搂着不放手。 古婆婆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徒弟,扶着倩儿的脑袋,摸着两根葱段似的辫子,烦心顿解,万虑皆消,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我也想你们两个小家伙了。” 倩儿搂着古逸尘的胳膊,“听说婆婆带回来好多宝贝,快让我瞧瞧。” 古婆婆伸出手戳了一下倩儿的额头,“你这丫头就是鬼精灵,什么都瞒不过你。” 接着缓缓打开一个铁箱子,各色晶石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倩儿看了有些不满,嘟囔着:“怎么是石头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像机关鸟、机关小狗有没有带来一些,这些我最喜欢了。” 古婆婆佯怒,嗔怪说,“你这丫头就知道玩,这些可是好东西啊。” 倩儿“哦”了一声。 古逸尘看得出来,倩儿对她带来的东西,不太满意,等到倩儿明白了她的苦心,到时候再给她个惊喜,保证她开心。 于是当下不露声色,厉声问她和星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俩的功夫有没有落下啊,待会我还要考考你们,若是退步了,可饶不了你们。” 倩儿暗道糟糕,她师父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和星河先是去了趟逍遥谷逍遥,而后因为藏书阁的事,被关了五六天,哪还有功夫练习。 于是说:“倩儿好想你啊,倩儿还没跟婆婆好好说会儿话呢,要不改天再考吧。” 古逸尘一脸严肃,“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偷懒,把功夫都撂下了吧。” 倩儿又忙着解释,“前段时间,藏书阁失火,我们俩被关了好几天,所以才耽误了。” 古婆婆微微点头,“这些我都听说了,是两个新入门的弟子干的,不过这不是借口,等会你表现不好,我可要打你手板。” 倩儿向星河望去,眨了眨眼,星河和倩儿也是一般想法,他脑子记东西又慢又容易忘,在长安做小王爷时,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现在被星彩激励着,脑子算是灵光了些,终究还是不济。 星河一摊手,向倩儿无奈地说,“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 说着,古逸尘从宝库中取出御灵宝甲,让倩儿和星河穿上,来到凌云阁外一处开阔的地方。 倩儿先将星河推出去说,“婆婆,他想第一个来。” 古逸尘向星河点了点头,“你先就你先,若是操纵得不好,可不轻饶。” 星河穿戴好御灵宝甲,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对着灵甲确实生疏了。 “使雷击术,给我看看。” 古逸尘说罢,星河拎着鲁班剑,手忙脚乱操控着剑柄上的机关,接着挥出一剑,只见一道劲风向前削去,不是雷击术,却是风击术。 古逸尘长叹:“这么简单的机括都记不住,以后上战场,和敌人真刀真枪地斗,战斗中的变化更为复杂,哪有时间让你思考?以后必须熟练记住才行!” 星河连连点头,古逸尘接着说,“鲁班剑就不试了,你现在用缚云锁,钩住前面那棵树。” 星河打开胯边布袋,取出一个铁环来,牢牢嵌在右手腕上。 这铁环名叫“缚云锁”,套在手腕上极为轻便,下面有一个触发机关,位于掌心之下,上有一个小孔,扣动机关,就可以弹射韧性极强的钢丝。 星河穿好装备,对准前方大树,扣动机关,嗖的一声,缚云锁缠到了树梢上,待旋紧后,这根铁索立即收缩,拖着星河朝那大树飞去。 由于中途没控制好力度,用力过猛,他飞过树梢又弹了回来,接着绕着那树杈一圈又一圈,被缠成了个麻花似的,直到缚云锁力道消失,这才停下来。 星河在空中不知转了多少圈,全身被坚韧的钢索缠住,此时转得头晕眼花,吊在树上动弹不得。 古婆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遇到这样的徒弟,也够让她头疼的。 倩儿看了看星河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婆婆,眨了眨眼,“婆婆,我还要继续吗?” 古逸尘冷冷说:“继续!”说着一掌挥出,一道冲击波打得那棵大树枝桠乱颤,树枝随之断裂。 星河摔倒在了草丛中,叮当哐啷,零件碎了一地,有灵甲保护,倒也没受什么伤。 他解开缠在身上的缚云锁,麻利地跑了过来,规规矩矩站在古逸尘身后,等着听训。 倩儿看他摔得不轻,眼角磕得青紫,不禁笑他。 古逸尘也无心理会星河,对倩儿严肃说,“该你了,若是练得不好,你们俩一会儿一块受罚,都怪我把你们俩给惯坏了,现在成什么样子?” 倩儿无奈,只得依照指令演练起来,跨步上前,取出背上阔剑,那柄剑只比她的个子还要高。 古逸尘也急了,想考考她,在倩儿小挎包里放入灵子,倩儿的挎包里有一根根天蚕丝线,丝线可将灵力传导到倩儿身穿的御灵宝甲上。 有了灵力,倩儿的阔剑随着她的心念,立刻动作了起来。 由于长时间不练,倩儿控制不好力道,那柄巨剑气力又大,只见不是倩儿在舞剑,而是那柄巨剑在舞动倩儿。 倩儿不由自主被那柄巨剑拖着,到处乱砍,乱挥。 古逸尘见状不由得慌乱了,忙大喊着,“停!停!都给我停!” 倩儿也大声喊,“好,我这就停,不过怎么停?往哪儿停?” 古逸尘瞪大了眼睛,“这你还要问我?当然是怎么启动,怎么停止。” 倩儿双手握着那柄巨剑的剑柄,任由巨剑拖着自己向前,她怎么拉也拉不住,一脸苦相地向古逸尘说,“婆婆,我控制不住啊。” 她就想向师父请教,说着就往古逸尘这边看来,只见一柄宽大的阔剑拖着倩儿飞来。 古逸尘拄着拐杖,忙向一边闪躲。 倩儿手持巨剑,带着剑气,卷起一阵狂风,差点将她吹倒。 古逸尘立即大喊:“别紧张,稳住,按照我教你的技巧,顺势而为,不要强行去控制。” 倩儿没听清,大声问:“什么?” 她又想去问,拿着巨剑就朝古逸尘跑来, 古逸尘大喊,“心随意动,不可强制。” 眼看一剑就要劈下来,剑到了中途,却停了下来。 倩儿顺着婆婆的指引,果然发现那巨剑听自己的使唤,兴奋大喊,“哈哈~我学会了。” 说着举起巨剑,随心念而动,那柄宝剑竟将倩儿带飞了起来,倩儿飞至空中,双手握持巨剑,猛地劈砍下来,只听轰隆一声响,前面出现一道深沟裂痕。 这一击重击,威力不小,古逸尘见此情景,也不是闹得,忙喊:“停!你给我停!” 倩儿乖乖停下,古逸尘立即卸下她的小挎包,拆下灵子,长舒一口气,“今天就到这儿。” 古逸尘此时被她这两个徒弟搅得心烦意乱,她辛苦研制的御灵宝甲却成了这般模样,暗想:“我这是上辈子遭了什么孽了,摊上这两个笨徒弟。” 倩儿和星河跟着师父回到凌云阁,古逸尘累倒在椅上,有气无力说着,“婆婆最近需要休息,你们没事不要来打扰,知道了没?” 倩儿和星河看婆婆很是失望,只得默默脱了御灵宝甲,灰头土脸乖乖回到医相阁去磨药去了。 第448章 画中试炼 倩儿、星河不勤于用功,演练灵甲屡次出错,古逸尘担心再出意外,近来不允他二人来凌云阁。两人每天只在医相阁里捣药混日子,虚度光阴。 又过了几天,忽有弟子来传信,先生要见他们。 倩儿和星河立即抖擞精神,原来古逸尘并非嫌弃二人,这半个多月一直在改进两人的御灵宝甲,又怕倩儿前来打扰,所以不让他们过来。 古逸尘担心蓝倩儿的阔剑伤人,便不让两人出去演练,径直把他们带到了楼顶。 楼顶是一座观星台,视野辽阔,可以仰望星辰。 到了顶楼,古逸尘笑着说:“我想到个办法,既可以避免误伤别人,又能节省灵子。” 倩儿忙问:“是什么方法?” 古逸尘拿出一卷画轴,铺于案上,解释说:“这乾坤画轴,你们入山考核时用过一次。当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有个小女孩悬在空中下不来,还有个胖姑娘卡在山洞里,我做了一些改进,现在都没问题了,保证你们身临其境。” 二人听后大喜,便依着古逸尘的指引,坐在木椅上,四肢牢牢用皮带固定,接着将一个皮头盔扣在头上。 “这叫传灵导器,可以将你们的意识传导到画境之中。”古逸尘说着,在一个木盒子里,放了几枚银灵子。 画轴立即泛起光芒,倩儿和星河戴着的头盔有两根灵力导线连接着画轴。 二人眼前一亮,进入了画中世界。 在观星台上,古逸尘看着画面泛起的波纹,有两个蚂蚁般的小人在画里走动,会心一笑,在躺椅上一坐,拿起铜质錾金的传灵喇叭向里面喊:“现在你们处于画境之中,等你们熟练掌握了御灵宝甲的使用技巧,才能在现实中演练。” 倩儿站在一片绿幽幽的草地上,茫然四顾,向空中高喊:“这里四周是山,到处是水,无路可走,无门可进,我怎么出去?” 古逸尘向里面传音:“你们好好在里面表现,能够熟练使用灵甲,我自然放你们出来,否则,就别想出来。” 二人听到师父的喊话,忙各自寻找起来,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自己的御灵宝甲。 倩儿的灵甲较为灵活轻便,穿着蓝坎肩,下围着蓝裙子,脚缚缠丝带,挎着小挎包,背着一柄比她个子还要高的阔剑,额头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灵光眼镜,戴上之后两只眼睛像青蛙。 星河的灵甲则较为笨重,背着沉重的灵池,劲装结束,腰下悬着鲁班剑,腿边缚着机栝。他那灵光眼镜只有一只,戴在左眼前,可以按照心意,上下前后调节,窥察远处的动静。 星河穿上这身御灵宝甲活像一个木头人,而倩儿的较为轻盈。 二人穿戴妥当后,向前方慢慢探索。刚走不远,只见前方有一面淡蓝色法力结界。 一同跨过去后,只见前方又是一块宽敞的平地,地面由石块砌成,十分平整,四周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偃甲人站在当中。 那偃甲人上身穿着银鳞甲,两只胳膊直挺挺支立起来,下半身只有一条腿,远看就像个“工”字。腿下是个圆盘,有四个轮子,可以让他随意移动。 那偃甲人见到二人进入结界,立即启动,张开双臂,旋转着向倩儿、星河追了过来。 偃甲人越转越急,只见一阵残影卷着狂风刮了过来。 倩儿和星河慌忙抱头鼠窜。 乾坤画轴如波浪一般浮于观星台上,古逸尘看到他二人的狼狈样子,向里面传音:“笨蛋,你们手里没有武器吗?” 星河和倩儿听了,知道这是对他们的考验。星河于是扣动鲁班剑上的机栝,对准偃甲人,发出一道雷击。 只见一束电光顺着剑身向偃甲人击去,打在偃甲人的铠甲上被反弹出去,一道光弧飞入云端。 星河连连发动几次雷击术,都无作用,他调转机栝,转换火击术,仍然无法对偃甲人造成伤害。 星河心中焦急:“这偃甲人似乎对术法免疫,这可怎么办啊。” 倩儿撇着嘴:“你问我,我问谁去?” 二人又见偃甲人追了过来,倩儿大喊:“妈呀!赶紧跑啊!” 古逸尘看着二人像野鸭子一样四处乱跑,不禁皱起了眉头。 二人跑着跑着,却被一个无形的墙壁挡住了退路。 古逸尘笑着说:“呵呵~想逃可不行,进了这画境里面,不解决面前的麻烦,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二人听到后,只得回头想办法对付那偃甲人。 倩儿想了个主意:“阿星,你不是有缚云锁吗,你上去把他缠住,别让他两个胳膊转圈,我再去解决它。” 星河听了想也不想,取出缚云锁,扣在手腕上,向偃甲人发出一道绳索。未曾想,这偃甲人被缚云锁缠住,不仅没停下来,反而带着星河旋转了起来。 星河被拖入空中,像风筝一样飞了起来。他心中害怕极了,却不敢松开,咬牙用力扯着那缚云锁。 偃甲人拽着星河转圈,一会儿把他抛入空中,一会儿拉下地面。 倩儿见星河朝自己翻滚而来,跳起来躲过去,就像她小时候玩的跳大绳一样。 倩儿跳了几回,觉得有趣。星河不禁大喊:“你别光顾着玩,快想办法救我啊!” 倩儿忽然想起来她还有要事要做,稳了稳心神,抽出阔剑,准备去解救星河。 古逸尘看着两个笨徒弟在里面折腾,哭笑不得,再看赵星河坐在木椅上,额头满是汗水,不住地抽搐。 在画里,由于星河拖拽着,偃甲人越转越慢。倩儿边躲边跳,瞅准一个机会,对准缚云锁劈下,缚云锁应声折断,星河被甩飞出去,结结实实撞在气墙上。 古逸尘喷出了一口茶水,险些笑岔了气,又向画里传音:“你们两个过不了这一关卡,以后别说是我的徒弟!” 星河颤颤巍巍站起来,好在在画境之中,他所受的伤都在快速恢复。 倩儿想了想说:“这家伙只知道转圈,笨得很,看我的。” 说着双手拖着阔剑,向前奔跑。那阔剑划在地面上冒出火星子,倩儿等到了近处,心念驱使,以剑为引,那柄阔剑将她带起。 倩儿双手握着那柄巨剑,给了那偃甲人一记“力劈华山”。 这一击重击厉害,只听“当”的一声,火花四溅,一股大力反击而来,倩儿承受不住这一股大力,阔剑脱手,被弹飞了出去。 星河踏着轻云靴,飞身跃起,想去接倩儿,却没掌握好力度,二人迎面撞在一起,倩儿跌倒在星河身上,哎哟哟地叫了起来,星河被当成肉垫,摔得更惨,仍不住哼唧了起来。 倩儿刚才大力劈砍之下,震得手臂酸麻,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向星河说:“连我的大剑都对付不了它,这该怎么办?” 星河忽地想出个主意:“偃甲人皮糙肉厚水火不侵,穿着鳞甲极为坚硬,不能硬拼,我去迟滞它,你趁机砍下它的手臂。” 倩儿点头答应着:“好。” 星河见这边空地有许多大石头,灵机一动,用缚云锁卷起一块巨石,拉着巨石向偃甲人甩了过去。 “嘭”的一声,石头砸中,把偃甲人打了个东倒西歪。这偃甲人就像个不倒翁,歪倒之后,又重新站起来。 星河一击得逞,又找到几块石头,扣动缚云锁机栝,缠住巨石,向偃甲人掷去。有一块正中靶心,打得偃甲人翻倒在地。 星河向倩儿大喊:“就是现在!” 倩儿看准时机,握起阔剑,跳到半空中,双手举剑,迎面劈下。 “咔嚓”一声,将偃甲人手臂砍下一只。 这偃甲人失去一只铁臂,便再也不能嚣张。倩儿对准他的关节处,横扫、力劈,“咔嚓咔嚓”,如同劈柴一般,将这精钢木甲人拆了个七零八落。 这一只偃甲人刚被击破,还未等二人歇口气,从场中央毫无征兆地冒出了三个偃甲人,一个个身披银鳞铠甲。 刚才一个木甲人就已经让二人疲于应付,现在一下出现三个,这可如何是好? 星河瞪大了眼睛,倩儿则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三个木甲人又旋转飞来,带起一阵狂风,向星河和倩儿追过来,二人慌得四处逃窜。左蹿右跳,不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 星河一边跑一边说:“这么拖下去,我们迟早累死。” 倩儿喘着粗气说:“你说怎么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倩儿,你想办法引来它们,我自有办法对付它们。” 二人对了一下眼神,倩儿已经领会星河的意思,上前扮了个鬼脸,大声喊:“来抓我啊。”说着转身就跑。 那三个偃甲人果然向她追了过来。 星河趁机掷出缚云锁缠住了一个偃甲人的底座,大喊:“倩儿躲开。” 接着凌空踏步飞向气墙,一圈圈绕着跑,将三个偃甲人缠在了一起。 这偃甲人只知道转圈圈,被缠在一起后,“乒乒乓乓”相互攻击,不一会打得七零八落,不再动弹。 偃甲人被击破后,前方淡蓝结界氤氲散开,出现一条通路,二人跨过去,进入下一关。 第449章 浮空水母 古逸尘看到星河、倩儿相互配合,顺利通关,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两人踏入了另一个空间,方才还是白昼,此刻却已入夜。夜色中星光点点,散发着五彩光芒,极为绚烂。 倩儿走近一瞧,那散发彩光的并非星星,而是一只只拖着长须的水母。蓝、白、绿、黄、红五色水母飘浮于空中,宛如梦幻之境。 倩儿觉得有趣,却未察觉危险悄然逼近。只见一只白色透明的水母向两人飞来,靠近后,触须猛然伸长,缠住了他们,传来一阵电流。电得他们头发直竖、舌头麻木,不住地颤抖。 那只水母得逞后,便飘浮在空中积蓄能量,准备下一次攻击。倩儿和星河被电得全身酥麻,这才意识到这些水母的厉害。 这时,又有一只红色的水母从体内喷出火焰,两人刚才吃了亏,不敢离这些水母太近,急忙躲避。 又有一只绿色水母从腔囊内喷出狂风,风中夹杂着水母的触须,如同一把把刀子,打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道深痕。那蓝色水母喷出水流,而黄色的水母则喷出沙尘。 五色水母的轮番向下攻击,倩儿和星河四处躲避。眼见这里的水母慢慢飘不过来,越积越多,不一会漫天皆是五颜六色的水母。 二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倩儿于是举起阔剑,向前砍去。 这些水母带有灵力,倩儿的阔剑虽然斩杀了几只,但她自己也被蜇得全身酥麻,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的阔剑既没有附灵也没有镶嵌灵石,无法抵抗五行之力,只好躲在星河身后。 白色水母浑身带电,星河也不敢用缚云锁,于是用鲁班剑发出一道雷击术,那水母虽被雷电击中,却毫发无损。 星河操作鲁班剑调整属性攻击,发出一道火击术,那白色水母中招后,立刻燃烧起来。再用雷击术攻击黄色水母,这一击果然将其震碎。星河越战越勇,便按照相克规律,对抗天上的水母。 水母越来越多,星河一时难以应对,正准备使用风法术将它们吹开,却发现鲁班剑不听使唤,原来是他灵池中的灵力已经耗尽。 而那些水母趁机慢慢汇聚,将漆黑的穹顶照得亮堂堂,无一处缝隙,而后盘旋着向二人围了过来。 眼看就要被这些漫天的水母淹没,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原来是古逸尘见他们支撑不住,将他们的意识召回。 倩儿醒来时还在不住地打哆嗦,刚才她被烦人的水母欺侮,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古逸尘见到倩儿流泪,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安慰:“你这丫头哭什么呢?” 倩儿抽泣着说:“那些水母会蜇人,太讨厌了。我现在身上还疼呢。” 古逸尘连忙关切地问道:“蜇到了哪里,让我看看。” 倩儿嘟起嘴巴说:“现在当然看不见了。我的剑不好使,打在它们身上,我自己也被蜇得麻麻的。” 古逸尘忍不住笑道:“改天,我给你做一把好的,到时候附上灵力,就不怕了。” 倩儿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破涕为笑。 古婆婆也笑着说:“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倩儿抱怨说:“谁让我的剑不如阿星的好用。阿星,我们换换,你用我的。” 星河连忙护住自己的鲁班剑:“我才刚学会用呢。” “哼!真小气~” 古逸尘见倩儿对星河又捶又打,“别闹了,婆婆给你做一把更好的。今天灵子消耗了不少,我一个老人家攒这么多灵子,实在不易,你们就先休息几天。”她看着通灵法器中的灵子都失去了光彩,满脸凄然。 倩儿忙拍着胸脯说:“不就是一些灵子,全包在我身上了。” 古逸尘十分惊讶:“你有灵子?” 倩儿十分得意:“我的灵子多得很,永远也用不完,对吧,阿星?” 星河倒也实在,不卖关子,一五一十地告诉婆婆天灵五宝可以转换灵子的事。 古逸尘听后非常惊讶,有了这宝贝,她的御灵宝甲就可以发挥出无限潜力。 倩儿也跟着说:“只要让五宝吃饱喝足,我们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灵力。以后我们在这个画卷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古逸尘当然欣喜,只不过心中也疑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宝贝?她见天色已晚,便让两人先回去休息。 倩儿回去之后,死缠着刘小七,非要天灵五宝跟着她。小七满口答应,可是天灵五宝只认小七为主人,无论倩儿如何哄,都不肯答应。 倩儿和小七闹腾了半宿,星彩和芸娘好说歹说才慢慢哄她睡着。 第二天一早,倩儿依旧缠着小七不放。小七便安抚五宝,暂且跟着倩儿玩几天,天灵五宝虽然不满,既然主人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勉强同意。 倩儿于是将五彩手环戴在手腕上,笑着说:“你们每天都陪着小七姐姐不闷吗?今天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土宝起初不情愿,但听说要去好玩的地方,顿时高兴起来,探出头说:“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呀?” 倩儿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 上完早课后,倩儿拉上星河,一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凌云阁,这里陈列着各种新奇有趣的物品。 天灵五宝一个个跳出,瞪大眼睛,满脸好奇,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欢快地跑来跑去,拿起车轮、放大镜、葫芦、风车、机械鸟兽虫鱼等各种偃甲摆弄玩耍,五个小家伙在凌云阁里兴奋地大喊大叫,好不快乐。 古逸尘听到楼下叮铃咣啷响个不停,以为是倩儿又在乱摆弄她的宝贝,忙乘坐骨架下楼查看。 天灵五宝正玩得兴起,忽然看到一具骷髅架子中藏着一位老妇,一个个瞪大双眼,还以为遇到了怪物,惊慌失措地丢下手中之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倩儿手中的彩环之中。 倩儿看着五宝的样子,安慰他们:“五宝别怕。” 古逸尘看到天灵五宝,很是吃惊,操控骨架走来,天灵五宝则一个个都躲在蓝倩儿身后。 星河于是对雷宝、火宝两个说:“你们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这时候怎么这么胆小,婆婆又不会吃了你们,怕什么。” 火宝怒目圆睁,攥紧小拳头,“谁胆小了,找打!” 星河此前吃过亏,不敢和他们斗嘴,连连求饶,接着对师父说:“婆婆,他们便是小七的天灵五宝,别看他们一个个长得乖巧可爱,发起火来,可厉害了。” 古逸尘笑着说:“七丫头能得到这些宝贝,也是她的福气,我看着也喜欢。”说着,拿出一把糖果递给五宝。 “拿去吃吧。” 土宝直勾勾地盯着糖果,嘴角流下一丝口水,也慢慢放下了戒心,跳到古逸尘手中,捧起糖果便又飞回倩儿肩上,将糖衣剥去,塞进嘴里,大嚼大咽了起来。 火宝、雷宝也飞了过来,从他手中抢来糖果吃,古逸尘笑着又递了一把糖果给水宝和风宝。 两个小家伙也羞答答地接下了,慢慢吃了起来。 天灵五宝吃得津津有味,他们见古婆婆和颜悦色,亲切可亲,不似恶人。起初被其身后巨大的骷髅吓到,看久了便不觉那么害怕了。 倩儿于是夸赞五宝:“婆婆,别看他们小小的,一个个本领可大了呢,只要吃饱喝足就可以转化天地灵力,将普普通通的灰色灵子,都变成金灿灿的。” 古逸尘听倩儿夸赞五宝,便假意说:“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可不信。” 火宝一听,立刻急了,说:“怎么不信?我们五个神通广大,还能骗你们不成?不信你拿来一个小石头给我。” 古逸尘笑着拿来一个失去效力的蕴灵石,递给火宝。 火宝接过来,双手握着那颗棋子大小的蕴灵石,全力催动体内灵源,只见蕴灵石灵光大增,照得凌云阁满堂生辉。 火宝施展了申通,累得气喘吁吁,那灰色灵子果然变成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灵子。 古逸尘一见,果然如此,大为惊奇。 倩儿看到师父终于相信,对火宝夸赞道:“你真了不起。” 火宝累得瘫软在倩儿手心里,此时力气虚脱,但仍硬撑着腰板吹嘘:“这算什么,你给我搬来一车石头,我也能变成金的。” 古逸尘更是欣喜,又问:“这些小家伙是从何处得来?” 星河忙上前解释:“婆婆,我们答应了,帮小七保守秘密。” 那五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都齐声说:“对,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主人一定会责怪我们的。” 古逸尘笑着说:“不说也罢,今日你们让我开了眼界,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这样强大灵力的灵兽。” 倩儿接口向五宝道:“婆婆在夸你们呢。”五宝听罢,一个个都沾沾自喜。 第450章 五彩七星剑 正说着,凌光阁的兵痴在门外求见。古逸尘坐在骷髅骨架上,起身前去接见。 兵痴将来意禀报,原来他已将制作神器所需的钻孔、注灵等材料准备妥当,唯恐制作过程中出现差错,特请先生亲自指导。 当年兵痴被仇家追杀,古逸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对古婆婆交代的事情可谓十分尽心。 古逸尘对着倩儿和星河说:“你们俩和那五个小家伙,不妨跟着我去凌光阁走一遭。” 五宝听闻又能到别处玩耍,一个个兴高采烈,窜进倩儿的手腕上,化作一个五彩手环,随后一同前往。 外面仍是春寒料峭,凌光阁地炉内却热气腾腾,犹如盛夏。 只见三个弟子正在拉动一个大风箱,炉火烧得正旺。 古婆婆向兵痴嘱咐了一番,兵痴接着拿出一个砂模放在地炉前。 倩儿一见,这个模子大小与自己所佩戴的阔剑一致,便问:“婆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古逸尘笑着说:“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这柄七星剑,我可花费了不少功夫。” 倩儿这才想起婆婆给她的礼物是一屋子亮闪闪的晶石。她起初还不高兴,原来是为了给她锻造一柄神兵利器。 古逸尘接着对兵痴说:“这柄剑不能做得太重了,我怕我徒儿拿不了。” 兵痴毕恭毕敬地回禀:“先生请放心,这柄七星剑,剑身宽大,样子却唬人,实则内部中空,外面只是薄薄一层料子,分量自然轻了些。虽说是轻了些,有先生给的四海灵晶、八方奇石融合在一起,硬度堪比金刚石。只不过制作起来繁复,稍有瑕疵便会前功尽弃。今日特请先生指导。” 古逸尘听后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做事。不久,炉温上升,炉膛内铁水和奇异矿石完美融合,正是熔炼的好时机。 兵痴缓缓转动地炉旁的机关,慢慢将炉膛内的金黄色铁水顺着鸭嘴口倒入模具。 只见模子外面 “吱吱” 冒烟,过了一会儿,七星剑逐渐成形,表面看起来却有些粗糙不平,倩儿看了不禁撇嘴。 殊不知这只是锻造的第一步。七星剑淬火之后,兵痴立即将七颗鸡蛋大小的宝石按北斗七星阵嵌入剑身七个预备好的孔洞中。 这上品宝石极为珍贵,每一颗都价值十几枚金灵子。为了铸造这柄七星剑,单材料费就要消耗上百金灵子。古逸尘托江湖关系,耗费许多精力,才寻得这些珍稀材料。 兵痴是凌光阁里的铸剑高手,能铸造一柄绝世好剑是其一生所求。此时他神情专注,将七星剑放入炉中重新烧制,淬火之后,七颗宝石牢牢镶嵌在剑身上。 锻造成形已然不易,注灵之时,还要让七星剑与七颗宝石融为一体,每一步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天意,他只能把每一步做到尽善尽美。古逸尘、倩儿、星河看出兵痴如此专注,也都紧张起来。 注灵开始。 只见兵痴将七星剑再次放入熔炉中烧制,在一个小容器中放入十几枚金灵子融成红色岩浆,随后浇灌在七星剑身上,进一步淬炼。 但见金灵子融化成的岩浆注入七星剑身,炉内火焰增大了一倍不止,众人被烈焰逼退了几步。 而兵痴却不敢移动半步,顶着烈焰控制着注灵过程。只见七颗宝石正在与剑身融合,他专注看着,不敢有丝毫闪失,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 正是注灵的关键时刻,兵痴突然发现灵力不足。这七颗宝石太过珍贵,以至于所需灵力也比预期的多。 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现在要准备灵子已经来不及了,兵痴毫不犹豫,双掌推出,以自身灵力催动灵焰。 可惜那火还是不够旺,不足以让宝石与剑身完全融合。 天灵五宝看兵痴焦急万分,似乎需要帮助,一个个跳在炉前,双手全力推出向炉膛内注入灵焰,有了蓝白绿黄红五色灵力注入,火炉烧的更炽热了。 一时五色奇光闪耀,七颗宝石和剑身最终完美融合,天灵五宝也累的气喘吁吁。 兵痴用铁钳夹出七星剑,放在水中淬火,端出来一瞧,见七星剑凤纹细腻,通体隐没着五彩霞光。 这种成色的宝剑,他还是头一次见,接着将将这柄五彩七星剑呈给先生。古逸尘把这柄剑作为礼物送给了倩儿。 今天能铸成这五彩七星剑,多亏了天灵五宝的帮助。众人对天灵五宝赞不绝口。 能够铸成如此绝世神剑,运气与火候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兵痴也感到异常兴奋,接着帮倩儿打磨好成色,将提前制作好的剑套让倩儿背着。 奇妙的是,这柄剑虽然用料扎实,倩儿拿在手中却并不觉得太重。倩儿个子虽小,背着七星剑却也是威风凛凛。 当初入山考试,倩儿无意间捡到一柄七星宝剑,没想到梦境中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她现在只需在她的小挎包里放置上灵子,就能让这柄七星剑任凭其意念转动,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第451章 神兵初成 回至凌云阁,古逸尘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其威力。 乾坤画轴经过改进后,可将现实投射到画境之中,用以锻炼倩儿和星河对御灵宝甲的使用。 二人虽然天资欠佳,武艺不精,却依靠天纵之才的古逸尘制造的灵甲,获得了与当世高手同等的修为境界,可谓是昆仑修仙界的一大奇事。 天灵五宝玩心最重,一听到要到画里玩,一个个欢呼雀跃,纷纷嚷着都要去。 古逸尘无奈,只好临时找来五个鸡蛋壳般大小的通灵导器,将五个小家伙放置其中,贴上通灵符印。 法阵启动,倩儿、星河和天灵五宝的意识顺着天蚕丝,传入乾坤画轴之中。 眼前一亮,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山明水秀的美景。 在前方,倩儿找到御灵宝甲,这次她的阔剑变成了一柄五彩闪耀的七星剑,上面隐隐有北斗七星阵,是七颗珍稀宝石融化后留下的痕迹,而她上山考试时,甚至答不出北斗七星的考题。 如今倩儿手握七星剑,威风凛凛,跨过淡蓝结界,步入第一关,里面站着一个偃甲人。 这次倩儿手握神兵利器,想要逞一逞威风。倩儿秀眉微蹙,她手握七星剑,以念力催使,七星剑隐隐发出光芒,顿时不安分起来,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驱使。 倩儿大喝一声,向前冲杀过去,七星剑顺势将她带入空中。 倩儿飞了起来,踏在周围气墙上,一个转身,朝着偃甲人砍去。 这七星剑附了灵,威力大增,倩儿扭身带着横贯之势,蓄力倍增,这一下横砍,如镰刀割茅草,秋风扫落叶,只将偃甲人无坚不摧的银鳞甲劈开了一个破洞。 一股大势未消,将偃甲人冲飞数十丈远,全身零件摔得七零八落。 此前,倩儿手持普通阔剑,砍向这偃甲人,被其坚韧的鳞甲反弹出去,手臂被震得酸麻,这一次却不再有任何滞涩之感,轻轻松松料理了这个偃甲人。 倩儿向天上一瞅,大拇指把鼻子一揩,哼了一声,古逸尘看出,倩儿是在向她炫耀。不过她一把年纪,能看到后辈靠着她的灵甲有这般威风,也笑开了颜。 于是向里面传音,“别骄傲,兵刃终究是外物,不可长久依赖,你们还需要锻炼内在筋骨,熟练掌握御灵宝甲的使用技巧。” 星河和倩儿听到婆婆垂训,连连点头。 正说着,那边又来了三个身披银鳞甲的偃甲人,手臂旋转着靠过来。天灵五宝刚才看到倩儿大展神威,一剑就劈落一个,他们五个也不敢落后,纷纷飞上前去,使出五灵法术。 五宝的法术对这些偃甲人似乎没有用,他们射出去的灵光皆被反弹回来,打在自己身上,吃了不少亏。 眼看着,那三个偃甲人转着圈奔来,五个小家伙吓得化成五色彩环躲到倩儿身上。 这倩儿看他们被偃甲人欺负,手持七星剑攻去,她那柄七星剑也着实厉害。 三个偃甲人虽然五灵不破、坚若磐石,但在倩儿的七星宝剑面前,却不成气候。 倩儿小小的个子,手持大大的阔剑,在场中央,左劈右砍,上纵下跳,不一会儿将三个偃甲人砍成了碎渣,星河也只有干看着的份。 倩儿有了七星宝剑的加持,大展神威,摧枯拉朽般击败了守在第一关的偃甲人。 到了第二关,倩儿又看到那些惹人烦的水母在飘来飘去。天灵五宝看到夜空五彩斑斓,一个个都好奇地出来,站在倩儿肩膀上凝望这璀璨夜空。 倩儿告诉他们这些水母可不好惹,会蜇人,天灵五宝不信,朝着它们发出五灵法术。 这一关本是要考验五行克制,可五宝却不管什么克不克的,不住地朝着天上乱飞的水母发出灵光术,像是在天上放烟花。 只见一束束灵光在天上乱飞,有的击中水母将其消灭,有的打在水母身上又反弹回来,五彩斑斓的灵术在画轴中交织碰撞,煞是灿烂。 水母应激之下,将克制的法术反弹下去,五宝不知底细全力向天上乱射光束,却只见天上降下数不清的灵光术,都是他们自己发出的。 这下子可害苦了倩儿和星河,五色火流星乱坠。 倩儿虽没被水母蛰,却被五宝发出的灵光术打中,头发卷起来,满脸焦黑,星河也被打得满头包,若不是灵甲保护,二人伤得更惨。 天灵五宝被自己的法术打中,一个个嘴角歪斜,鼻青脸肿,他们本想着逞威风,没想到反而惹出了乱子,此时都乖乖回到五彩手环里。 倩儿忙喝止住了,哼了一声,说:“看来还得靠我。” 说着挥起七星剑,借助剑势纵身飞起,人随剑势,一股大力下将水母砍得粉碎,而七星剑附了灵,她不再担心被法立灼伤。 这些水母十分脆弱,倩儿一剑砍了个无影踪,这股剑势让她把持不住,在天上不禁转起了圈。 她控制不住自己,旋转起来,越转越急,“嚓嚓嚓”,将周围的水母尽数砍落。一个不小心,一头撞在空气墙上,跌落下来,摔得她头晕眼花。 天灵五宝蹿出来要扶起倩儿,倩儿像是泡进了酒坛子里,东倒西歪,怎么也扶不起来。 这些水母似乎杀不尽一般,又飘来一群。 有一只朝倩儿发出一道电击,星河忙拉着倩儿躲到一边,雷电噗地一声打在石面上,击得一片焦黑。 星河明白其中关窍,转动鲁班剑上的机栝,对着那白色水母发出一道火焰,那一只水母应声而灭。 接着又发出一道惊雷,将黄色水母打了个粉碎,如此利用相克关系消灭天上的水母。 但见天上的水母成片成片涌动而来。 星河担心自己灵池的灵力耗尽,如此一个个消灭也不是个办法,便用缚云锁缠住鲁班剑,用力甩出,如此就可以从远处攻击天上的浮空水母。他再收紧机栝,鲁班剑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远可攻,近可砍。 星河倒也熟练了,甩出鲁班剑,将五六个水母串在一起,一起消灭,时而又甩起膀子,将鲁班剑舞成一个风车似的,搅得漫天水母,纷纷破碎。 在这画境之中,星河倒不用担心受伤,尽情施展着灵甲,没了心灵束缚,他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 饶是如此,也远远不能消灭天上的水母,但见倩儿还晕乎乎的,星河对五宝说:“火宝你去对付那些白色水母,雷宝你对付黄色的水母,土宝你对付蓝色的,风宝你对付绿色的,水宝你对付红色。” 五宝纷纷听命,瞅准颜色向天上的浮空水母,发射灵术攻击,这下将水母打得粉碎,不反弹回来。 天灵五宝打着天上的水母,在地上欢快地乱跑,好不开心,他们只当作是游戏一样。 火宝、雷宝很是调皮,为了捉弄对方,便故意打错水母,让法术反弹回来,好击中对方,却不想误伤了别人。惹得水宝、风宝不住地埋怨,而土宝十分老实,晃动圆滚滚的身子,卖力对付蓝色水母。 在五个小家伙的帮助之下,天上的水母不一会儿被消灭干净,前面一道淡蓝色结界,而后慢慢氤氲开来,倩儿也慢慢恢复了精神,和星河一起跨过结界,进入下一关。 古逸尘见星河的表现,颇为满意,心中暗忖:“这孩子倒是个可塑之材,只不过往日不够自信。” 第452章 无所畏惧 有了天灵五宝相助,倩儿和星河如虎添翼。星河的灵池灵力耗尽,只需天灵五宝为他输送,他的御灵宝甲便有着使不完的灵力。 二人通过浮空水母,穿过结界,进入了第三关。 这里却是一处悬崖峭壁,前路无路可行,只见云雾弥漫,前方一座仙山耸入云端。走近细看,此山极为险峻,前方还有一道深渊,下方云雾翻腾,劲风呼啸,四壁怪石嶙峋,令人胆寒。 古逸尘只需轻轻用画笔一挥,这乾坤画境就能任意变换成她想要的样子。 倩儿和星河这次面对悬崖险隘,他们虽知在这画中,眼前的一切皆为虚幻,但俯身往下看时,仍旧心惊肉跳。 倩儿双腿绵软无力,不住后退,星河也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婆婆传音而来:“若要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就要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倩儿还是不敢跨过悬崖,又后退几步。 古逸尘又道:“要相信自己。” 星河听了,顿时鼓足勇气,对倩儿说:“反正是梦,怕什么。你跟在我后面,不要往下看就好了。” 倩儿振奋起来,“嗯” 了一声。 星河见倩儿惧意稍减,于是说:“我先来。” 说罢后退几步,旋即如离弦之箭,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远处一道窄小的悬崖边上。 倩儿看星河跳了过去,心中默念:“都是假的,假的,不要当真。” 接着,她踩着轻云靴,纵身飞起,眼看就要跃到对岸,由于胆小力怯,倩儿没运足力气,忽然直直坠了下去。 星河急忙掷出缚云锁,如一道灵蛇,缠住倩儿,将她拉了上来。 天灵五宝一个个跳了出来,都擦了擦脑门的汗,惊呼:“好险!” 倩儿也惊出一身冷汗。 还未等心情平复,只见这一处高崖,前面是窄小的盘山路,抬眼往前看去,峭壁耸立,途中机关重重,火舌喷吐,铁尖林立,原木横飞。 比刚才那道深渊更为凶险,有了前面的经验,倩儿和星河也只当是一场游戏,无所畏惧。 二人穿着御灵宝甲,机敏地躲过一道道机关,一路向顶部爬去,到一处断崖处,前方道路不通,只有一个突出的木桩,可供攀援。 星河灵机一动,抽出缚云锁缠于木桩之上,抱起倩儿,纵身一跃,在空中来回荡起。到了近处,二人一跃而下,顺势荡至另一边,成功跨过了这条路。 古婆婆看到十分欣慰,“孩子们,前面是一处冰川悬崖,你们爬上山顶,就能通过下一关。”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峭壁光溜溜一片,结满冰霜,毫无附着支撑之处。想要从此处攀登上去,难如登天。 二人犹豫良久,还是决定一试。 星河将缚云锁缠于剑柄之上,向上蓄力一抛,将鲁班剑牢牢钉在山顶。用力拉了拉也十算牢固。 由此往上有数十丈之高,只要抓住缚云锁,顺着冰面爬上山顶就算闯关成功。 星河于是说:“你先爬,我垫后。” 倩儿咬牙紧握绳索向上攀爬,她本就气力不足,爬到中途,便觉无比吃力,再向上爬,已经没了力气,十根手指,像是被醋泡软了似的,慢慢不听使唤,渐渐抓不牢绳索,往下坠。 星河在下面鼓励她:“倩儿,加油!就差一点点了。” 倩儿虽然又鼓足了劲儿,拼尽全力,又向上爬了几丈,实在是没劲了,憋着气,咬着牙吃力说:“阿星,我真的不行了,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话还未说完,倩儿手臂脱力,松手跌落下来。 她这下子也连累了星河,两个人一起摔下万丈深渊。 天灵五宝眼看着自己坠入云间,耳边风声呼啸,眼前青石突出,都抱在一起,吓得惊声尖叫:“啊!” 七个人,七个嗓门大叫大嚷。 古逸尘将他们的意识召回现实,他们几个,仍觉得自己在坠落之中,手脚乱扑腾,口中不住地大喊大叫。 古逸尘被他们吵得耳朵都要聋了,她忙去撤去头盔,打开蛋壳通灵导器,安抚他们:“好了,好了,都结束了,安全了,这里是现实世界。” 倩儿和星河惊魂未定,听了婆婆的话,才放心,又喝了茶,缓了许久。 古婆婆这才笑着说:“就差一步就登上了山顶,虽然有些可惜,不过你们今日的表现,已经很让我满意了。” 倩儿得意地说:“婆婆你的木甲人不堪一击,被我三下两下打得七零八落。” 婆婆笑道:“呵呵,我都看到了。星河表现得也不错,不过你们别得意,后面还有更难的。” 星河惊讶道:“啊?还有啊?” 古婆婆啐道:“你以为我辛辛苦苦制作的灵甲,是让你们玩的?你们若能熟练掌握灵甲的使用技巧,绝不逊色于一流修士。” 倩儿、星河齐声说:“弟子定当努力,不负婆婆厚望。” 古逸尘接着交代:“这段时间,你们先掌握好武器的合理运用,学好剑法。日后我再教你们配合咒书符,使用遁空、灵隐等仙法幻术,那时候才厉害呢,但在那之前,你们还需要打好武功基础。” 倩儿狠命点头答应着,自此努力听肖师姐念经,安心受余忘川传功,余肖二人水平虽然有限,但教导蓝倩儿是绰绰有余。 倩儿和星河忙完基本修行功课后,便在凌云阁的乾坤画境修炼。二人进步飞快。五宝在凌云阁中有的吃、有的玩,也可谓快乐至极。 倩儿手持七星剑,劈山斩、旋风斩、排山斩、冲云斩,御灵宝甲一十八式,运用得灵活自如,再不轻易失去控制。 星河的鲁班剑配合缚云锁也日渐熟练,婆婆便加大了训练难度,在画境之中布置了更多实力强大的怪物。 二人虽然不能立即战胜,但好在画里不仅不会受伤,还能积累宝贵的战斗经验,二人愈战愈勇,打败了很多凶兽,威名传遍了整个凌霄阁。 玄清、凤清、墨玉涵、薛木青都前来观摩,薛木青是古逸尘门下弟子,她也想着让星宫阁的弟子也试一试这御灵宝甲。 古逸尘爽快答应了,只不过培养倩儿、星河这两个徒弟已经花费不少,如此还需要墨大掌柜鼎力相助。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玄清,希望得到他的大力支持以推广御灵宝甲。 玄清看了看夫人,墨玉涵见原本资质平平的蓝倩儿和赵星河,都能有如此强悍的表现,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口不应心,满口答应了,只是灵子却迟迟未能送到。 薛木青自此每日前来请教御灵宝甲的制作方法,研究天蚕丝的布局,其中设计复杂,让她也耗费了许多精力,薛木青虽然性子拙,但好在有一颗恒心,也渐渐领悟了其中的窍门。 玄清之女墨文君一心修道,看不上这些虚幻的小把戏,只和吕志丘来过一次,便不再感兴趣。 她看到蓝倩儿和赵星河两个看似笨笨的弟子,在乾坤画卷里如此勇猛,心中不甘,便加倍催促控灵阁弟子努力修习法门,又因慕武阁此前出了两个奸细,吕志丘对待他们更加严格,每日不是吃饭睡觉,就是要研读经书,练习剑法。 凌霄阁上下一片昂扬向上的奋进面貌,单单的医相阁依旧是懒懒散散。 第453章 医相阁风云 且说陆晚枫和叶逐风在逍遥谷有个小家。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假借采药之名前往逍遥谷。 陆晚枫回山没几日,便匆匆离山,她不再医相阁主事,余忘川和肖彩云又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下面的弟子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浑浑噩噩过日子,懒懒散散。 玄清早已察觉陆晚枫的秘密,只是此事牵连重大,不宜声张,一直帮她守着这个秘密。 最近刘小七的身份,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她是赵正毅的女儿,怎会与月影扯上关系?去问时,小七隐瞒不说,只字不提逍遥谷之事。 玄清见七丫头还是对他放心不下,也感到无奈。 不久,苍月神剑现身的消息不胫而走,碧华派重光真人、丹霞派无心上人、九重天的诸葛长老几次前来逼问。 玄清说:“此事我一概不知。苍月剑不在我手上,即便在我凌霄阁,我派也不会觊觎他人宝物,而若是他人想要在我凌霄阁逞强,便是与整个山门为敌。” 重光、无心、诸葛等率众就要搜查,玄清便下逐客令,又冷冷说道:“上次长安之围,几位亲口答应前来相助,却不见一个人影。如此言而无信,恐怕传出去也会让江湖人笑话。” 随后大家闹得不欢而散。神剑下落一事还未了结,谁知京城飞鸽传书,异宿司招募了许多江湖人士,要对凌霄阁发难。 飞雪宫圣姑也发来预警,让他们小心。凌霄阁上下严阵以待,星宫阁更是打造了许多御灵法器,分给门下弟子加紧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凌霄阁已与昆仑山几大门派闹翻,如今也抹不开面子求助。他本想劝说贝壳镇的百姓早做打算,可这里的人习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年底下了一场大暴雪,天下冻饿致死者不计其数。南方闹神龙教,北方闹兵灾。这世道,镇子里的百姓去哪里都一样,索性就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聚仙楼的文掌柜、金灵坊的金掌柜及各大铺面的掌柜纷纷忙活起来,备起粮草,整顿兵器。 那浣衣坊的孙二娘性格豪爽, 就要誓死守护凌霄阁,一声号令之下,镇子里的乡亲们,男女老少全都上阵,以防敌人来犯。玄清、墨掌柜看了无不欣慰。 控灵阁、慕武阁、星宫阁都忙碌起来加紧备战,医相阁倒还是一副散漫的样子,因掌门特别照顾,戒律阁和一些资深入门弟子及有德望的长老也不好插手这里的事。 陆晚枫临走又委托他二人教导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刘小七学得又快又好。陆晚枫教的剑法她已尽数学会。 余、肖二人也没有什么可教的,小七便向星彩和芸娘请教月神剑法。 这月神剑法仗着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从未想过回架防守,尽是搏命的手段。剑法大开大合,飘逸出尘。 小七在静夜树林里演练月神剑法,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小七认真苦练,倩儿和星河也跟在后面慢慢学习,不肯落后。 这月神剑法乃是神创的武功,仙演的路数。即便他二人只学一成,也敌得过世间许多高手。 倩儿为了在乾坤画境之中打败更多怪兽,学起武功来可谓热情十足,有时梦中还比划不停。 芸娘叫她起床时,倩儿一手伸在被子外,五根手指乱动,口中念着:“打他,快打他……” 嘴角还流着口水,心满意足的样子。 芸娘看着小小的倩儿,浓眉大眼,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练功竟然如此努力,大感惊奇。 如今小七、倩儿、星彩、星河再也不用打扫山门,他们在门派中备受重视,有资深入门弟子在左右保护,吃的饭菜也是山下聚仙楼特别订做的。 芸娘在长安龙牙山里住在幽暗的山洞里,忍饥挨饿,受冻受累。没想到星彩却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当下也跟着星彩一样受到了款待,好好享受了几日悠闲的日子。 吃过早饭,小七等人回医相阁里忙活,倩儿等人学完了一天的课程,再去凌云阁演练御灵宝甲。 刚走进药房,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兄弟便靠过来嘘寒问暖。四人号称护花使者,每日跟在小七后面鞍前马后。小七将大家都当作兄弟姐妹,她性情豪爽,浑然天成,有她带头,别处的男女之防,这里倒无人在意了。 沐王爷得知楚云生带着兵马,准备要对付凌霄阁,心想此地不宜久留,便想带儿子离开这里避难,刚来到门口,就见星河不远不近地跟在星彩后面。 星彩对星河不理不睬,星河也不着恼,只憨憨地满脸堆笑,手脚麻利地帮着拿东拿西、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沐王爷看到儿子和妖女纠缠在一起,怒上心头,忙上前拦着:“她没手吗?要你伺候?本王这么大派头,也未让人这么伺候过。一个小姑娘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大架子。” 星彩见到王爷来了,像在长安时遇到官老爷时那样轻施一礼,说道:“小女子可没什么架子,这是你儿子,你好好管管吧,别让他总跟着我了。” 说着,扭头走开。 沐王爷见星彩慌忙离去,气得对儿子说:“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了。你以后离那个妖女远一点。” 星河一赌气,就把真话说出来:“我不管,我就是要她。” 沐王爷听后气得浑身发抖,脖子通红,“你说什么?没出息的东西,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要是再敢和她来往,我拿鞭子抽死你。” 星河心里委屈,脸色也变了,眉头紧锁,直挺挺地扭过头去,站着和他爹赌气。 沐王爷见儿子倔脾气上来,心中不忍,又说:“她是妖女,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 星河说:“她是仙女,才不是妖女。” 沐王爷接着说:“我看你就是被妖女迷惑了。这地方咱们不能待了,你明天就跟我走。” 星河倔强道:“我不走,死也不走。” 沐王爷大怒,硬拉拽着星河:“走不走由不得你,你跟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沐王爷强行拉着星河,星河两只胳膊死死扯住门框,门框吱吱作响,沐王爷怎么拉也拉不动。 医相阁众人看到沐王爷闹起来,都远远避开。 芸娘可不管这么多,上前拉开沐王爷,劝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沐王爷气道:“本王教训儿子,与你无关。” 接着又对星河怒吼道:“你以后绝不能再和那妖女有任何往来。” 芸娘一听就来了气,“妖怎么了,人又怎么了?尉迟岚攻城时遇到的那些变异的怪物,只怕你没见过。” 沐王爷微微一怔,“本王自然知道,他们是楚云生训练的怪物。” 芸娘冷笑:“他们原本都是好端端的人,只不过是被吸走了魂力,才变成那样的。人一旦没了人性,便如同怪物一般,还不如妖。” 沐王爷涨红了脸,“你你,你强词夺理。人是人,妖是妖。人和妖怎能相提并论。” 芸娘冷哼一声,“你看不上我家星彩,我还看不上你家星河呢。” 星河也说:“芸姐姐说得对,我根本配不上她。” 芸娘微微点头:“算你有自知之明。” 沐王爷气道:“我儿子哪点配不上那妖女了?论身份,她不过是个卖茶的;论姿色,也强不到哪里去;论学识、家教、品行、地位、头脑,我儿子哪点不比那丫头强?” 沐王爷刚说完,医相阁众弟子皆哄笑起来。 沐王爷向医相阁弟子怒道:“笑什么笑,我说得不对?” 芸娘笑道:“也就你当儿子是个宝了,星彩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个呆瓜笨蛋。” 星河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她是天上的月亮,我只是地上的沙尘;我是百花园里粪堆里爬出的臭虫,和那盛开的花蕾是万万不能相比,她能看上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沐王爷听后也急了,便说他是被妖女迷住了,非要拉他走,星河却是死也不肯。眼看无计可施,沐王爷无奈只得暂且在迎仙客栈住了下来,不走了。 为了儿子的前途,沐王爷整日蹲守于医相阁中。星河就像块膏药一样,总是跟着星彩,怎么甩也甩不掉。星彩颇为尴尬,心中也没了主意,便远远躲着他爷俩。 童掌柜知道沐王爷是贵客,不敢怠慢,殷勤服侍着。 沐王爷拿了把摇椅,坐在医相阁门前,品茶晒太阳,倒也颇为安逸。时而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时而眯着眼睛,仔细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却说,蓝倩儿这个古怪丫头,她见沐王爷整日守在门前,拆散了星彩姐姐和阿星的一桩姻缘,又对童掌柜和老顾颐指气使,顾老头对他点头哈腰,像个奴才一样,心中大不乐意,便趁他不注意,偷偷在他的茶碗里放了泻药。 沐王爷毫无知觉地喝了,蓝倩儿在一旁偷笑。果然,一会儿,沐王爷感觉不舒服起来,想要去茅房。 刚要走,却见玄清掌门前来,见他坐在门口饮茶,上前拉住他寒暄:“王爷让我好找啊。外面春寒料峭,吹了风可不好,不如去我那里坐坐,我有上好的西湖龙井。” 沐王爷肠子绞得疼痛难忍,又不得不笑着答应:“美意心领,美意心领,咱们改天再说,改天再说。” 说着,急急忙忙跑去茅厕。 玄清关心地问道:“王爷,是哪里不舒服?” 沐王爷弯腰捂着肚子,面露难色,“不打紧,许是茶喝多了,火气大…… 恕我先失陪了。” 说着,急匆匆跑去茅厕。 玄清心中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舒服?难道山里的伙食不合王爷的口味?”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便往医相阁里面走去,刚一进屋谁知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第454章 学会御剑 玄清见过沐王爷,阔步来到医相阁,但见众弟子或闲聊闲坐,或打牌、嗑瓜子,果皮果壳满地都是,药材杂物堆得歪歪斜斜。 玄清怒喝:“陆晚枫!陆晚枫何在?叫你们师父出来,看看你们,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成什么样子。” 众人见到掌门来了,慌忙振作精神站好,撤去牌局,整理杂物。 余忘川快步上前,躬身回禀:“师父去山里采药去了,要过几日才回来。” 玄清斥道:“身为一阁之主,丢下弟子不管,三天两头往外跑,太不像话了。等她回来,你就告诉她,凌霄阁只当没她这个人,让她留在深山里,别出来了。” 余忘川不敢忤逆掌门,连连答应着。 肖彩云又上前禀道:“最近医相阁药材供应紧张,像千年灵芝、野山参、灵珠草、凤尾叶等珍贵药材,只有师父才能采到,师父是因为阁中稀有药材耗尽,才赶着出去的。” 玄清暗自思忖:“医相阁配置的灵丹妙药,少不了陆晚枫采来的珍贵药材。单是卖她调配的药,这些年医相阁便赚了不少灵石。” 于是清了清嗓子又说:“再怎么说也先把弟子的功课放在第一位。你们都出来,我来考考。” 说着,玄清将众弟子叫至门外,一一考校。医相阁弟子演练一番,除了小七、倩儿、星彩、星河功夫还算过得去,其他人剑术学了大半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玄清无奈摇头,“你师父失职也是我的责任。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管你们,不管是不成了。” 小七听了玄清要来亲自教导他们,不禁拍手称快。余师兄和肖师姐所教的内容她早已学会,她迫不及待地想学习新东西,特别是那一招御剑飞仙,之前求着师父教都不肯,这次终于能得掌门亲自教授,她怎能不高兴。 御剑术乃是高阶法门,需要深厚的混元真气为支撑,玄清只从最基础的讲起,说:“我凌霄剑法,独步武林,若想学好,还需打好基础。我看你们天资不济,就先教给你们本门内功心法,你们闲暇时定要好好练习。” 说着就开始讲解心法,众弟子听他讲解,昏昏欲睡。 玄清见众弟子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烦躁。走到小七面前,见她倒是颇为用心,才略感欣慰。 谁知小七拉住他说:“掌门师尊,您说的这套心法,我已经明白了,现在我们开始学御剑术吧。” 玄清忙说:“胡闹!你入门时日尚浅,这种高深的功夫,对你来说还有些遥远。你们先打好基础才是。” 小七不住地央求道:“师尊,你就教我吧。别的我们都学得差不多了。” 玄清被小七拉住,挣脱不开,对她说:“什么叫差不多?你看他们几个,一套入门剑法,尚且不熟。快一年了,不知你们每天都在学些什么。实在不行,就赶紧下山,凌霄阁不耽误你们的前程!” 慕容俊才等人灰头土脸,一声不吭。 小七依旧拉着玄清的衣袖,央求:“师尊,师尊,您就教给我吧。” 玄清实在拗不过这个七丫头,只好答应。小七这才松手。 玄清对小七说:“御剑术,实为控御之术。你天赋异禀,或许进步快些。若没有一定的修行功底,最少也得三五年才能小有所成。我今天教你心法口诀。” 玄清接着念起口诀:“御剑飞仙,真气为引,心随意指,体随灵动,万象天引,以剑为征。你如我这般,将自身真气附着于剑身之上,使此剑受你掌控。” 说着又演示一番,抽出长剑,二指蕴着真气,自剑身由下至上,注上一层气蕴。接着一手向上一挥,长剑破空而出,飞入天际。 众弟子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只见那柄剑飞上天后,再也看不到踪影。 玄清看着他们吃惊的模样,冷笑两声,捋了捋胡须,右手再次一挥,那剑自远处“唰”的一声飞回,稳稳地落在他脚下。 玄清看着众弟子目瞪口呆的样子,捋了捋胡须笑道:“这就是御剑飞仙术。别看我做得轻松,学起来可是难得很。没有五十年寒暑功夫,是远远办不到的。今天七丫头非要学,我就给你们开开眼界,你们虽然做不到这样,但以后好好修行,总有一天也会像掌门一样乘奔御风,驰骋天际,哈哈。” 玄清说着得意地大笑起来。 说着,小七就开始有样学样,练习御剑术,口中默念:“真气为引,以剑为征。” 只见她的佩剑悬浮在空中,围绕着她缓缓旋转。 玄清惊讶不已,“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七笑着说:“就是按师尊说的方法,集中精神,凝聚真气,万象天引。” 玄清定了定神说:“御剑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掌门我练了好几年才初窥门径。你现在只是学会了用体内气息控制外物,离真正的御剑飞行还远得很,远得很!这御剑飞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长年累月地积蓄体内真气,方能驾驭。以后你们要好好努力。哈哈~” 玄清笑着正要勉励众弟子打好根基,谁知小七说:“御剑飞仙?就是这样吗?” 说着她已经踏上了飞剑,那柄飞剑下生出旋风,载着她摇摇晃晃。 玄清看到小七如此迅速学会御剑飞行,大吃一惊,咳嗽了几声,“你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不合常理啊。” 星彩连忙说:“或许小七真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天赋异禀,也未可知啊。” 玄清心里疑惑不解,“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根本不可能。” 转念一想,他刚说过御剑术之难,此时不能失了身份,丢了面子,又改口说:“哎呀~其实也不是很难嘛,若是天赋资质不错的话,很短的时间也能学会的,如果能飞上天,那才是真本事。” 话音刚落,小七驾着飞剑嗖的一声飞上了天。玄清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第455章 轰动山门 玄清看小七这么短时间内,学会御剑术,下巴不禁打颤,面色一阵青一阵紫。 刘小七今天似乎特意与他作对,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此时也收不回来了。 众弟子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看他如何解释,玄清便故作镇定地说:“掌门只是开个玩笑,让你们知难而退,好好打好基础,将来好修习更高深的法术。看到了吧,御剑并非难事,只要肯努力就能成功。” 众弟子忙不迭地点头,可无论他们如何摆弄,手里的铁剑依旧只是铁剑,丝毫没有反应。 即便如星彩这般有一定修为的妖中精灵也难以办到,毫无头绪。她只会五灵法术,却不通混元真气。 星河更不通了,他满心疑惑地说:“可我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其他弟子也纷纷议论:“是啊,我这剑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只得站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小七一人在天际呼啸翱翔。 玄清也觉得很没面子,便说:“御剑术极耗费真气。在没有掌握好技巧之前,她飞不了多久,一会儿就该掉下来了。” 说着笑眯眯地和医相阁的弟子一同看着小七在天空上下翻飞。 山里的弟子看到一人在门派上方御剑飞来飞去,都纷纷驻足仰望。只因在凌霄阁会御剑术的人屈指可数,在山上修行十余载的资深入门弟子都有名有姓,大家都认识。 可今天在天上乱飞的这位,明显是个生面孔,弟子们望了半天,看此人神采俊逸,疑惑是哪位长老,竟有此闲情御剑消遣。 忽有人认出,她是医相阁新弟子刘小七,又有消息传来,声称她不出一日就学会了御剑术。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凌霄阁传开,山上如同炸了锅一般,众人纷纷出来瞻仰小七师妹。 御剑飞仙十分难得,弟子们议论纷纷,以为是神迹,更有甚者称小七是神仙转世下凡。那些平日和小七不太对付,自认为资质优越的越无双等人,此时更觉脸上无光。 玄清初时大呼不可能,亲眼看到小七腾空飞起,不得不信。 又见她飞在天上,余力不衰,修为如同资深修士一般,气力绵延不绝,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更是自叹弗如。这丫头收获天灵至宝,手握神剑,又经神仙点化,眉心一点淡蓝法印,天资卓越。 玄清眼角不禁流出两行清泪,他一派之长看了也艳羡不已,心里大呼苍天不公,为何有这样的人破坏众生平等。 一时忍不住高呼道:“七丫头,飞够了就下来吧,看看底下的人,别栽了。” 小七御剑飞行,待靠近时大笑道:“真好玩,真好玩。” 一会儿又在空中高喊:“我也想停下来,可是怎么停啊?” 玄清闻言召出御剑,飞至她身旁,指引她控御之术。 在玄清的指引下,小七这才安稳落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倩儿无论怎么摆弄,手中的剑都毫无反应,而小七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她心中有些沮丧,像是打了败仗。 小七拉着倩儿兴奋地大喊:“我会飞咯,我会飞咯。” 倩儿冷冷地说:“是啊,你会飞了,那又能怎样嘛,臭显摆。” 小七笑着说:“这样,我可以带你飞,到时候咱们俩一起飞,才好玩。” 倩儿听后转悲为喜,“真的啊,哈哈,那太好了,我也要试试,咱们现在就飞。” 玄清急忙阻拦:“不可,万万不可啊。御剑不是儿戏,你现在刚学会,还不太熟练,万一跌下来可就惨了。稳妥起见,还是要多练练才是。” 小七忙点头答应,又说:“御剑术我学会了,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我听说还有一门遁地法门,还有隐身的法门,咱们等下是先学习隐身,还是遁地?听说凌霄阁还有一门召唤飞剑的法术,叫做九华剑气也很好玩,师尊您都教给我吧。” 玄清心里苦连天,却满面含笑,“好说,好说,这些改天再教给你。初学不宜贪多,要知道贪多嚼不烂,东学一样,西学一样,最后丢了西瓜捡芝麻,得不偿失啊,还是将一门功法精进学得熟络才是……今天师尊有些累了,就到这里吧。” 玄清说罢,让弟子们都散了,转身倒抽一口凉气,暗道:“今天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于是匆忙离去,生怕派中其他长老问起刚才的异事,让他下不了台。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走过来问候。 来者正是戒律阁的苦无长老,他前日得罪了凤清,最近总想着弥补之前的嫌隙误会。 他见到玄清忙迎上来说:“掌门,我方才见医相阁的女弟子在天上飞来飞去,这可真是奇了,我派竟有如此优秀的修士,幸甚幸甚。” 玄清冷冷地答应了一声:“嗯。” 苦无又赞道:“有这么好的造化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听说医相阁陆晚枫不在山里,想来定是掌门教导有方了,哈哈。” 他本想奉承玄清,不曾想,玄清夸了海口,说了大话,丢了面子,心里正有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因而对他怒道:“御剑术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一把年纪还大惊小怪的,身为一派长老竟毫无定力。最近山上违法乱纪的弟子是越来越多了,更有甚者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违反门规。” 苦无惊道:“竟有此事?” 说罢便连连叫苦,心想:“掌门定是要责备自己督察不严了。” 果然,玄清接着怒斥道:“你这个长老是怎么当的?山里乱成什么样了,竟然毫无所知,真是庸碌之至。整天板着脸,似是谁欠了你多少似的。管理不要只注重面子,还要看重里子。你拿这么多月钱,却整日无所事事,有心思在外闲逛,看空中飞人?” 苦无从未见过掌门发这么大的脾气,一阵斥责后吓得面色铁青,也不敢反驳,只说道:“是是是,掌门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 玄清气得长袖一甩,大步离去,他心里实在郁闷,因而对着苦无撒气,出了气之后又暗暗自责,刚才实在不该发这么大的火,以后还是要平心静气才好。 苦无长老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心里叫苦不迭,暗想掌门是何意?难不成是责怪自己月钱拿的太多了,想要减薪?还是山里确实有什么嚣张不守规矩的弟子? 可想来想去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唯有刘小七、陈长林等人这些关系户,经常干出些破坏规矩的事,可他又惹不起这些人。 苦无回到戒律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气还是要撒的,于是将阁中两个平时总是抱怨这,抱怨那儿,自命不凡的弟子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番,罚他们跪在山门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 他二人不知苦无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自己为何受罚,心想定是前段日子送饭时得罪了陈长林,他是凤清的爱徒,他俩得罪了长林等于捋了凤清的虎须,因此才挨打挨罚,想到此处,便大为后悔当初招待不周,惹恼了陈长林。 第456章 日月生辉 玄清本以为修行御剑术至少要三年五载,谁知小七一日就学会了。他又想,若是丹田中没有足够的混元真气支撑,在天上是飞不了多久的。 殊不知,小七有天灵五宝在侧,平日里乖乖待在手环中,不得擅自出来;需用时,刘小七便将它们唤出,供自己驱使。因此,她身上灵力如潺潺流水,源源不断,他如何能想到此处关节? 但见小七在凌霄阁山间兜兜转转,飞个不停,气息绵延不绝,远超一流修士,玄清惊愕得牙齿发抖,这让他在弟子面前很没面子。 刘小七是月神之女,识海内一片湛蓝,对外物的感应能力远超常人,区区御剑之术,学起来自然是毫不费力。 不仅玄清教的御剑术,星彩传授的各种剑法,她学起来也是驾轻就熟。肖彩云与余忘川所授之武技,小七学得极快,二人常有师不如徒之感。 小七今日误打误撞仅用一天便学会御剑术,此事在凌霄阁中成为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何况她神姿仙颜,眼眸藏冰晶,嘴唇含朱丹,额头一点淡蓝法印。 凌霄阁许多男弟子,便将小七奉为神女,对她顶礼膜拜,幸亏有医相阁慕容四兄弟充当护花使者,小七才免受许多骚扰,她再也不是刚上山时的那个面色蜡黄的丑姑娘了。 刘小七学会了御剑飞仙,喜上眉梢,可睡了一觉,次日又使不出御剑术。 玄清见她又变得笨拙起来,心下暗喜,便假装安慰她:“还是要多加练习,不能急躁。”于是只教了医相阁的弟子一些基础的功法。 小七的御剑术时灵时不灵,想着定是还不够熟练。于是傍晚时分,来到一处空地,见四周无人,手中凝出苍月。 苍月神剑随她的意念,凝聚在她手中,小七驱使着这柄裹着冰霜般的神剑,置于地上。神剑应声而感,发出蓝色光晕,立刻嗡嗡抖动起来,下面还散发出一股股强盛的气息。 小七踩上去,仿佛踩在一片淡蓝色的空气中。 她大喊一声“起!” 苍月如一支箭矢般弹射至天空中,带着她冲上了云霄。 此时日暮已昏,星辰显现,月亮升到了山巅,山中依旧被云团雾霭遮蔽。 小七在冲破团团云雾后,荡起一道剑气,她西侧是落下的血红残阳,东侧是刚升入山巅、大如银盆的蓝月。 小七在日月光辉下,驾驭着苍月神剑在山林中自由飞翔,时而掠过小溪,溅起腾腾水花;时而飞入密林,惊起群群飞鸟;时而飞入云雾中,感受丝丝凉意。 在天空自由自在飞行的感觉太奇妙,她很享受这种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天地之大,任由驰骋的感觉,她就像一只欢快的鸟儿,与天地融为一体。 月色更浓,但见银汉迢迢,飞星暗渡,天际闪着朵朵星云,她想若能登上九霄云顶,在云顶天宫上飞行那就更好了。 想着想着,神游天际,转过一个山坳,忽地一瞥,只见凌霄阁山涧有一道清泉,清泉冒着一团团蒸腾的水汽,泉水顺着山崖流向贝壳镇。 小七好奇地飞近一看,陈长林竟然光着脊背,坐在泉水里。他赤裸着脊背,浑身热气腾腾,身形健壮如一座黝黑的小山。 小七越飞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她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长林哥,慌了神,忘记了如何控制飞剑,竟从高空坠落,直向前飞去。 陈长林练了一日,正潜运《御龙真诀》,消解体内的煞力。他全身热气升腾,全身经脉中似乎有一条条红色的蚯蚓在里面快速蠕动,那是浑天功吸收的煞力,此时煞力顺着他的经脉渐渐融入他的体魄中。 如今他已经修炼到了《浑天功》第七层境界,每突破一层,修炼的难度也成倍增长,他需要毫不懈怠地日夜勤练。 今日他正在清澈的山泉水里静息打坐时,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呼哨。 接着一个人从空中落下来,他不暇细想,纵身而起,将那人稳稳接住,然后翩然落下。两人空中对望。 待盘旋落入水池中,长林见是小七,眼中满是惊讶,“怎么是你?” 小七支支吾吾,失了神似的,也不知如何解释。 忙从长林的怀里挣脱开,跳进温泉里,理了理凌乱的秀发说:“我是御剑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的,可不是为了看你,我告诉你啊,你不要多想。”她脸颊绯红,眼神也闪烁不停。 长林笑道:“你一天就学会了御剑术,已经传遍了凌霄阁,弄得掌门都怪不好意思的,我师父还笑话他说嘴打嘴哩。” 小七听后也笑了笑,又问:“我以为山里的一只毛毛虫呢,没想到是你这个呆瓜。你没事跑到这里干什么?” 长林看着小七翘起的嘴,略带娇嗔地责备着自己,那种娇羞之态,虽是责怪,但难掩心中的激动和欣喜,心头悸动,热血上涌,笑着说:“我练功太热,这天然山泉里散热最好不过了。” 小七接着不耐烦地向他解释,“刚才就是一场误会,你也不要多想,我不打扰你练功了,我,我,我先走了。” 小七心中慌乱,解释完误会后,只想尽快逃离此地。长林这段日子一直苦练《浑天功》,许久未见到小七。他心中积攒了许多感激之言,肺腑之话,想借此机会与小七倾诉心中幽情。 此时见到小七欲说还羞,娇艳欲滴的样子,又在这昏暗黑夜,寂静山崖边,血液涌上心头,就在小七欲走时,长林在背后叫住了她,“喂~” 小七一听,心怦怦跳个不停,急忙停下脚步。 长林刚要说些什么,还未等开口,就听那边凤清高喊:“什么人?是谁?长林你和谁说话?” 小七惊慌失措,吓得忙钻进水里。 长林见师父来了,慌里慌张帮小七打掩护,“没人,没人,我自己说话解闷呢。” 凤清见四下里无人,也疑惑,“我怎么看到有什么人,别是别的门派的奸细闯来了。”说着,向山泉里四处张望,但见水汽腾腾,别无他物。 长林故作镇定,慌得解释,“有人么?我怎么没看见啊?师父,您一定是眼花了。” 凤清叹道:“没人就好。长林,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这会子突然就想不起来了,人老了,记性也差了。咦?”说着拍了拍脑袋,仔细想了起来。 长林见师父在山泉旁思索了起来,不肯走,此时小七还藏在水里,他心中不禁焦急了起来。于是假意说:“师父你没别的事了吧?就快走吧,有人在,徒儿练功不好意思。” 凤清不禁啐道:“大小伙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哦~我想起来了,山上的雪花酿好像不多了,今天晚上可不能给你多喝了。”他说着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长林忙道:“好,不喝就不喝。” 凤清一脸兴奋,“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跟我抢酒喝。”说完,慌忙去藏酒,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他虽一把年纪,却仍如孩童一般,此处也无世俗之人打扰,仅有他们师徒二人,倒有世外仙山的纯朴归真。 长林见师父已经走远,松了一口气,抚额长叹:“真要命!” 他想起小七还在水里泡着,忙喊:“小七,小七?你在哪里?”长林久喊不应,心里又急又慌。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人从水里浮了上来。小七在水里见凤清真人久久不肯离去,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老顽固抓到现行。于是心一横,憋气憋得晕了过去。长林去搀扶着小七,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七猛地呛了一口水,这才缓了过来。她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但见长林正深情地望着自己,想起二人在龙牙山山洞里的日子,那时的他们懵懂无知,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 在漆黑寒冷的山洞里,推推搡搡之间,未免有些肌肤之亲,惹得她的心如火燎一般,控制不住内心的燥热。 如今,热情退散,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也成熟稳重了起来。此时从水中清醒了过来,忙推开长林。 可是,长林还是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他见小七神姿天颜,更是感激她为救自己几次豁出性命。 二人紧贴着脸,眼望着对方,呼吸可闻,香气可嗅,都紧张极了,而谁也不敢妄动。 他们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真是天雷勾地火,一点就迅猛烧起来。只不过现在,他们心中各自装着各自的忧愁和顾虑,肩扛着各自的责任和使命。再也不能随意任性地接受对方的爱,给予自己的爱。 长林想起这些日子来对小七的思念,眼中落下一滴泪,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说了声:“谢谢你。”这就是他长久以来,想说而未说,欲说而不得说的话。 小七听了他这番真心实意,脸颊像是红透了的苹果,这一吻,仿佛是永恒的瞬间,让他们的心紧紧相连。 苍月神剑有所感应,冒出盈盈蓝光,仿佛在见证着他们的爱情。这是超越生死极限的力量,可以让人拥有无限勇气,斩尽邪魔妖祟。 有了这种力量,他们便能带着勇气和力量活下去;若没有这份力量,便会堕入黑暗,陷入沉沦。 这温热的泉水,勾起了心中最热烈的感情,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拥吻在一起,二人的心都怦怦直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沉浸在这种我为了你,你为了我,相互依偎,倾心相许,无所顾忌的感情里。 小七想到长林的身世,想着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不能让他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她半生已经占据了他太多的命运馈赠,又欠了他妻子和恩师的命,她打算一辈子陪伴他,让他在黑暗中不再流泪。 她想着要等将真相告诉长林哥,再和他好,忽然羞得转身逃走。 长林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小七为何逃走。他还有许多感激的话未说,此时心中一片迷离,便悄悄喊:“小七~小七~”任长林如何呼喊,小七也不回头。 小七离开山泉,顺着溪流向山下走去。路上,她是那么开心,一个人痴痴傻傻,憨笑着走着。 天灵五宝见到主人一面走,一面笑,纷纷探出脑袋来。几个小家伙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风宝满眼写满了羡慕,双手紧握着,像是两个小人抱在一起,摇来摇去,道:“哇,这就是爱情吧!” 土宝则憨憨地说:“什么是爱情啊?主人好像很开心,好神奇呢!” 雷宝咽了咽唾沫,对风宝说:“要不咱来试试。”说着伸出小嘴凑了过去。 风宝一脸嫌弃地堵住他的嘴,“我才不要,臭蛋!你给我滚开。” 水宝看着火宝盯着自己,不禁瑟瑟发抖,警惕着他,“你别这么看着我,咱们是水火不容,你离我远点。” 小七看到天灵五宝又偷偷跑出来,还偷听她说话,很是生气,将他们一个个训斥了一番,命他们不可再犯,再犯就不要他们了等语。吓得天灵五宝都乖乖顺顺飞回五彩手环里,再不敢有一个探出头。 小七回到住处,星彩、倩儿、芸娘见小七全身湿漉漉的,怕她着凉,赶忙帮她换上干爽的衣物。面对询问,小七只说是御剑时不小心跌落到水里。星彩劝她御剑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为好。 天灵五宝知道主人撒谎了,但都不敢说出来,一个个也化为手环躺在小七怀里睡着了。 第457章 御剑逐风 第二天,小七心情极佳,嘴里不时哼着调子,或是唱着戏词,见谁都乐呵呵的。 倩儿感觉她神色有异,忙跑回房里,发现私藏的点心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七回屋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问道:“藏什么呢?让我看看。”说着,便瞧见了柿饼子,“哈哈,原来是柿饼子,给我吃一个。” 小七拿出一个柿饼子,塞进嘴里,歪着脑袋,左摇右晃,嘴巴不停地嚼着,故意调皮地吃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倩儿一脸不满,双手叉腰,埋怨道:“就知道吃我的,上次下山买的东西都送人了,现在就剩这点了,你还想跟我抢。” 小七笑道:“让火宝给你弄些金灵子,再去山下买就是了。” “说得轻巧,现在看得这么严,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倩儿嘟囔着嘴,皱着眉头。 这时,星彩急匆匆赶来,样子也有些生气,只说:“我招谁惹谁了,一大早就被训,若不是本姑奶奶脾气好,早翻脸了。小七,你这几天可是把掌门给惹到了,一早上门派就来医相阁发脾气。你们在吃什么啊?让我吃一个。” 星彩埋怨了一会儿,也凑了过来。倩儿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说:“喏,就剩最后一块了。” 星彩笑着接过,“谢了,倩儿。” 小七看倩儿委屈的样子,说道:“罢了,我下山给你买些。” 星彩诧异道:“你要下山?顺便帮我买些东西,我给你说,你记着……” 星彩给小七交代完,也感叹道:“这几天山上管得太严了,苦无天天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到处都是看守的弟子,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一样。你有办法下山?” 小七得意一笑,“我当然有办法了,别忘了,我现在可会御剑术了,谁也管不了我。” 如今凌霄阁管得十分严格,下山都不行。星彩听着小七这么说,也有些怀疑。 小七说着,来到外面,祭出一柄飞剑,踏剑而上,“嗖”的一声没入天际,去贝壳镇帮倩儿和星彩置办东西。 这时,苦无长老看到小七毫无顾忌地御剑下山,气得在下面直跺脚,咬牙切齿道:“这还得了?一个低辈份弟子,整天在天上晃悠,要是让掌门知道了,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刘小七,你给我等着,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苦无本要按律惩治,想了想还是不敢得罪她,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放过她这一回。 “呜呼~”小七却不管这么多,凌风御剑而飞,在空中大喊大叫。整个凌霄阁的人听到了叫喊,都出来瞻仰她的神姿。 玄清又看见小七熟练轻盈地御剑飞行,当着外人面,他挂着欣慰的微笑,只不过笑容有些酸涩。 小七下山后,为倩儿买了许多柿饼子、雪花糕、酥糕等各种好吃的点心。倩儿喜上眉梢,有了好吃的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又为芸娘采买了脂粉簪环,芸娘见了喜欢不尽,夸小七还想着她。那芸娘体格妖艳,山里的男弟子见到都不敢直视,女弟子暗恨此等妖女出来魅惑人间。 又为星彩买了些花布和针线。星彩一直是个贤惠的大姐姐,照顾她和倩儿的衣食起居。有了这位柔情细心的姐姐,她们也少了许多生活上的烦恼。这针线活也是她在长安照顾陈长林时学会的,现在又派上了用场,她心中不禁感叹自己就是伺候人的命。 但见,小七扛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在山上山下飞来飞去,气息之足,精力之沛,令凌霄阁的各大阁主长老叹为观止。 真气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极为珍贵,损耗一点就要静心打坐补回来,更不舍得随便使用真气御剑。 小七的真气好似不要钱似的,随便浪费。看的人都怀疑刘小七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能这么长时间在空中飞行,是不是掌门和凤清师尊偏袒给了她什么了不得的法宝,或是遇到了奇遇,获得了神器苍月。 私下里议论纷纷,或是艳羡,或是嫉妒。尤其是控灵阁的越无双等几个起初看不起小七的女子,此时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小七为倩儿、芸娘、星彩采买了东西,肖彩云也有东西要她买,小七也愿意答应了。一时医相阁的弟子都求着小七帮忙买东西。 现在非常时期,不让下山,他们只能求着小七师妹了。消息传开,星宫阁的薛木青也委托小七给她办事,有几个年迈的长老,腿脚不便,也让她帮忙传信。 小七初学御剑术,倒也勤快,一口答应,谁的忙都帮。 山门上下都夸小七宅心仁厚,前途无量。小七抽空又去了安宁村,采买了许多礼物送去。刘母、刘嫂要款留她,小七只说兵荒马乱,旭明既抽不开身,她也耽搁不得。出了庄口,在无人处,才御剑飞起。 那刘旭升夫妇和安宁村的乡民看到小七变化这么大,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恍若看到了天仙女似的。 小七学会了这御剑术,一日三千里。有了天灵五宝为她蓄能,只要她自己不嫌累,可以随意在天上飞。 这几日下来,她碍于门规也不敢飞远,只是天南海北地乱飞。小七虽然有些疲惫,但只要睡上一觉,或是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浑身上下就又充满了使不尽的能量,亢奋得像个小老虎一样,每日精力满满。 这一天,小七御空飞行,后面拖着长长的马尾辫,衣袂飘飘。她还没过来御剑的新鲜劲儿,在空中笑颜如花,香腮盛雪。 在凌霄阁绕了一圈又一圈,凝眸向凌霄山顶望去,却未见陈长林的身影。徘徊几圈,又飞远了去,她略感失落,眉间微蹙。 接着,她飞上天际,极目远望,但见远处浮云之间,有一条绵延起伏的大山,宛如一条巨龙横卧于神州大地。 小七想起逍遥谷所在,忆起迷雾森林的方向,遂御剑驰去。好在她精力充沛,又有天灵五宝在一旁指引。五宝也想着回家去看看,一个个抓住小七的肩头,不断地呼喊,让她转东转西,绕南绕北。 小七踏着御剑,如同燕子般在悬崖峭壁间穿梭,绕过层层迷雾,飞越险峻山峦。 这逍遥谷隐匿于迷雾森林之内,终年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山中多有野兽精怪,毒瘴弥漫,常人不敢涉足。 小七仗着附于身上的龙息,那些精怪不敢侵扰。穿过迷幻森林,飞至谷中。沿着长满青苔的小路缓缓前行,来到一间小木屋前。 轻叩柴门,无人应答,她稍用力一推,房门便缓缓打开,房门也不用上锁。 小七探头向内张望,见屋内无人,心里奇怪:“他们不在家吗?想来应是外出,我且在外面等他们归来。” 于是悻悻地走出屋门,但见山中气息清新,景色宜人,索性在逍遥谷中闲逛起来。 小七近日心情甚好,周围虫鸣鸟叫,甚是悦耳动听。 她畅快高呼一声,声音在空谷中回荡,寂静无人,不一会儿便传来无数回响。 小七又高声喊道:“有人吗?” 一时又传来“有人吗?有人吗?” 小七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呼喊着,然后静静地听着回声,觉得十分有趣,暗自琢磨,以后若能与一人在此生活一辈子,定是极好的。 想来逐风和师父二人在此生活许久,也是幸福无比。 逐风虽相貌已毁,陆晚枫亦灼伤半边脸,然而在这二人世界之中,无人惊扰,又何必在意容貌。 容颜易老天不老,许多恒久不变的是纯粹自然的事物,就如一颗童心,无邪的笑容,都是永恒的。只是人一长大了就被欲望迷失了双眼,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间至乐,唯有置身此处之人方能真正体会。 小七越想心中越是甜蜜,前几日和长林泉中相会,两人亲密无间。她想到此情此景,不禁又自笑起来。 是啊,快乐的事只在眼前,莫要因昨日和明日的烦忧而失去今日之乐,昨日和明日都为虚幻,此时此刻才是永恒。 在这逍遥谷里倒不用想昨日和明日,只需感受此时此刻的美好。 小七自由地在山中闲逛,想着过一会儿遇到逐风,自己应如何面对。她现在得知自己才是月影之女,逐风乃是其生身之父。 她的命运真奇妙,先是养在皇宫之中备受赵正毅宠爱,而后赵正毅受常禄控制,与她恩断义绝。 小七在命运至暗的时候遇到了白奶奶的收留,可惜她被那些坏人害死。小七得知这些消息时,恨不得将害死奶奶的人碎尸万段,她怒红了双眼,心中充满了仇恨。 那一晚,月影沉溪,她的目光变得坚毅。她以后要保护像白奶奶这样善良的人,还要救出母后,杀掉诬陷他们的卓彦母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她慢慢成长,变得和当初的月影一样,眉宇间尽显英气,行动间果敢干练,更有着无所畏惧的勇气。 在神龙广场前,她与墨文君对峙,手持神剑,五宝凝出五色盘龙火柱,她那时就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山门。 她得到月神的神谕,她和长林担负着拯救天下的命运,她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好在有倩儿和星彩、星河在一旁帮助。有了支持,她便有着无限的能量,去面对未来的挑战。 现在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还是忍不住来到逍遥谷,来看看自己的父亲,看看他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为了不让逐风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她现在要帮师父保守这个秘密。她想就让他们两个在这逍遥谷里逍遥也是极好的。 快乐活着总比沉溺于痛苦回忆要好些。她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和长林哥也搬到这里居住,那就更好了。 第458章 苍月误伤 小七正皱着眉头想着,忽觉脚下一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前面坑坑洼洼,她双手下意识地向前撑去,弄得满手满脸都是乌泥。 她回身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头戴面具之人。此人身形枯瘦却高大,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默然伫立。 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原来刚才就是他把小七绊倒。 这人竟敢欺负主人,还未等小七发话,天灵五宝已经气得蹦了出来。火宝怒目圆睁,身上火焰升腾;风宝身上呼呼作响,扬起一阵狂风;水宝水波荡漾;土宝身上土石涌动;雷宝噼里啪啦,闪着电光。气势汹汹地一同向神秘人冲去。 一道幻影闪过,那人已然变换了方位,速度快如闪电,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小七只见眼前皆是残影和棍影。 天灵五宝朝着那神秘人施展五行法术,一时水火风雷土五种彩色光束如连珠炮一般向他射去,却都被那人轻松躲开。 小七只觉眼前满是残影和五宝发出的彩色光束。 此人武功极高,如幽魂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他手持一根小棍,把天灵五宝当皮球般敲打。 五宝被打得弹来弹去,圆圆的脑袋被敲出了几个大包,肚子气得鼓鼓的。 “唉哟!唉哟!” 一个个忍不住大声喊疼,一边愤怒地在空中乱蹦。 火宝气得满脸通红,身上火焰更旺;风宝呼呼吹着大风;水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土宝和雷宝也气得咬牙切齿。 五宝怒不可遏,发射的灵术光弹更为密集,打得周围泥浆飞溅,枝叶乱颤。 那神秘人毫发无损,绕得天灵五宝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只胡乱发射炮弹,却始终打不到他。 小七见天灵五宝受了欺负,又见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实在匪夷所思,暗道:“他不会是来找爹爹寻仇的吧。难道师父和爹爹已经遇害?” 想到这一点,她不禁心急如焚。 手中光芒一闪,苍月剑握在手中,掐起一个剑诀大喝:“你是谁?” 那人不答,小七接着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再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那人依旧不答。忽然纵身上前,身形一晃,一道劲风便将小七晃倒。 小七一个不慎,膝盖撞到一块碎石上,双手捂着膝盖,疼得一时爬不起来。 那人看到小七摔倒,膝盖碰到石子上,缓缓走了过来。小七以为他要加害自己,手中凝聚出苍月剑,护在身前。 却不曾想,苍月剑直刺进了那人胸前,血流顺着剑身流了下来。他的血流在苍月剑上化为白雾,他所受的伤口边缘有一层蓝色光晕,像是一张纸被烧破了窟窿。 小七见他一动不动,又想到他刚才所为,似乎不是有意要害自己,忙退到一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没事吧?” 那人踉踉跄跄跪倒在地,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不好,我要死了。” 小七一时也惊慌失措。刚走到身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只听他笑道:“哈哈,抓到你了吧。” 那人摘下面具,原来正是叶逐风。小七十分惊讶:“怎么是你呀!” 叶逐风笑说:“怎么不能是我?看把你吓得。我早就发现你来了,本想戴着晚枫给我买的面具,逗你玩玩。一直躲在你后面,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直没发现我。真没趣。” “你没事吧?你流了这么多血。” “一点小伤而已。这有什么!我可好久没受过伤了。你这把剑能伤我,可不一般啊,让我看看什么来头。” 说着从小七手中接过苍月神剑,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嗯,不错,确实是把好剑,看来应该是用寒冰石之类的矿石打造,不可多得啊。” 说着递给了小七。 小七接过长剑,苍月立即化为无形,消失在她手中。 逐风更是惊奇:“能散化无形,果然神奇。看来应该是件灵器,你这丫头,倒是有不少好宝贝啊。” 他说着又看了看那天灵五宝。五宝被他揍得满头包,一时有气,躲在小七身后,都不想搭理他,远远看着他又怕又恨。 逐风笑道:“哈哈,你们几个小家伙,别生气,我又没用力。” 火宝怒道:“我的头都快被你打晕了,你还说没用力。” 风宝气道:“就是,就是,我的头好疼啊。” 水宝哭哭啼啼道:“你个子这么高,就会欺负女孩子,呜呜。” 土宝和雷宝挨了不少揍,也都气得牙痒痒,一个个尖牙倒立,怒容对着逐风。 逐风忙致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给你们赔不是好了吧。要不你们打我几下,哈哈。” 天灵五宝才不讲俗世的客套,就要上去动手,逐风急忙说道:“看吧,让你们打,你们又不舍得了,骂我吧,你们又张不开嘴。我知道你们是小七的宝贝,才和你们玩玩,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哈哈哈。” 逐风说着大笑起来。 天灵五宝都想着出口气,只是小七一直忙着劝解,“好了,好了,都别生气了。” 逐风笑道:“别生气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行不行。” 土宝贪吃,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流着口水,第一个说:“真的吗?我要地瓜,还要吃柿饼子、槐花饼、酥酪糖糕。” 逐风笑道:“好好,家里都有,别生气了吧。” 土宝嘿嘿一笑,便将刚才的事都放下了。 风宝埋怨他:“就知道吃。” 小七说道:“风宝,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原谅他吧。” 风宝知道逐风和主人的关系,也乖乖答应了。 火宝和雷宝胸前抱着两只圆乎乎的胳膊,扭过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水宝倒是一直笑话他俩,打不过别人只知道生闲气。 火宝、雷宝更是生气,都说:“你不也打不过他?就只会说风凉话。” 水宝攥紧两个小绿拳,气地说:“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哼!” 小七看他们又生闷气,对他们好一顿体贴安慰,五宝心里才好受些,一个个飞回彩环中,躲了起来,就是不肯搭理叶逐风。 第459章 父女结拜 逐风扶着小七回到小屋内,笑道:“晚枫刚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就随便坐吧。” 小七走进屋内,忙四处打量,依旧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 今日又见到逐风,她的心情与当日不同。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他刚才捉弄自己的行为,更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叶逐风也是为了逗她开心。 逐风看到小七膝盖碰伤,心中却有愧疚。在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小瓷瓶,走出来皱着眉头说:“我看看伤到了没有。” 小七笑着摆手:“不碍事的。” “少废话。” 说着,逐风自己动手卷起小七的裙角,露出如葱段般的小腿。只见膝盖上乌青一片,还渗出几滴血来。 逐风心中大感过意不去,小心地帮小七上了药,又说:“都是大哥哥不好,我给你赔不是了。” “千万别这么说,一点小伤,何足挂齿?”小七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逐风也笑说:“我平日也不见外人,所以看到你来就想跟你开开玩笑。今天你怎么一个人来的,长林兄弟呢?” “那个,他比较忙,抽不出空来。” “我还想着和长林兄再喝上几杯呢。” 小七笑道:“他不来,我也可以陪你喝。” “你?” “是啊,我!”小七下巴一扬,略带俏皮地说道。 她说罢便觉后悔,因为她沾酒就醉,待会可别出糗了。只不过她爹爹高兴,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于是逞强这么说。 逐风听罢心下大喜,此女子胸怀不凡,定是大器。忙拿起一坛酒来,满满斟上两杯。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大呼畅快。逐风喝完酒,抹了一把嘴,一脸的满足。 平时陆晚枫管得紧,她在跟前总不敢多饮。今日有朋友来访,自然要热情招待,即便是贪杯,谅她也管不着。 小七见父亲喝了,自己也高兴起来,随即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这是烈酒,小七还只当水来喝,这一下子,呛得她鼻涕眼泪流了下来,不住地干咳起来,她很讨厌这味道。 逐风忙拿来汗巾,放在一边。小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实在太不济了,于是勉勉强强,连喝带吐,才喝完了这一大杯。此时面色绯红,醉意渐生。她是沾酒即醉,甚至闻上一闻就有些微醺了。 逐风看出她酒量不佳却仍陪着自己豪饮,性子直率,当下甚喜,豪气干云又咕咚咕咚喝尽一碗酒。 小七晃荡着脑袋,也不甘示弱,就要给自己斟满,逐风拦着:“不能喝就不要逞强。你随我的性子,你我一见如故,再见如同知己。若是小妹不弃,我愿与你结拜成异姓兄妹如何?” 小七渐生醉意,脑袋发木,听的逐风要和她结拜,脑子里如轰雷劈下。小七心情好时,即便是路边的行人,只要意气相投,她也不在意这些。她在宫中就曾与大哥、二哥结拜为异姓兄弟,不过此时理智告诉她不行,这次她可不能犯浑。 那叶逐风性格洒脱,哪由得小七拒绝。当面扑通一声跪下,朗声与她结拜:“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叶逐风今日愿与小七妹子结为异姓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吃的,绝不能让妹子饿着;有我穿的,绝不会让妹子冻着。” 小七哪料到爹爹如此,慌得也扑通跪下,口中直说不答应,手上连忙摆手,死命拉起叶逐风。 叶逐风在这深山里待了十八年,神智不同常人,非要拉着小七结拜,又要顶天立誓。 小七缩回手:“前辈不可,小七虽然敬重前辈,但结为兄妹是万万不可的。” 逐风听了,有些失落,“我真该死,我哪能配得上和你做兄妹呢,也不瞧瞧我自己什么样。” 他嫌弃自己这副丑样子,可小七是他亲女儿怎会嫌弃他。她爹糊涂,女儿可不能。 小七忙又摆手:“前辈,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前辈是极为尊敬的,我只是不想乱了辈分。” 逐风惨笑:“什么辈分辈分的,这山中就我一个人住着,一个人呆久了,就想找个人陪着。前阵子我拉着山里的那只黑熊结拜,它估计是怕了我,和你一样,也不敢答应。” 逐风一边笑,一边无奈地摇着头。 小七悠悠笑着说:“不是小七不愿,小七能和前辈相识,是小七的福分。在小七眼中,我把你当作长辈一样,我可不敢胡乱倒了辈分,乱了伦常。” 逐风笑道:“什么长辈,什么伦常?我还年轻呢,我今年才十八岁。”逐风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年轻气盛的样子。 二人说着大笑起来,一个个仰天跌倒。 小七见到逐风,虽看他面容俱毁,但是待人真情真性,又像个小孩子一样,二人交谈甚欢。 忽然之间,叶逐风也不知是怎么了,借着酒意,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是以前从来未出现过的画面。 从前的记忆,那些在凌霄阁、在逍遥谷、在幻灵境、在水晶宫的画面,断断续续出现在眼前。他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以为是酒意发作,出现了幻觉。 他的眼睛渐渐模糊,只见小七在面前哈哈大笑,天灵五宝在一旁大嚼大咽,似乎很是开心,可他的脑子嗡嗡响,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小七也慢慢发现逐风的异样,见他目光呆滞,神情落寞,挥着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喂~前辈?” 逐风流着涎水,低着头,不断地哼哧,喘着粗气,胸口又开始发闷了。 这时陆晚枫恰从外面赶回来,带了许多采摘来的野果子和奇贵药材。她见小七竟然在她家里,吃了一惊。慌得走了进来,又见得逐风趴在桌案上,神情恍惚的样子,忙把他扶至床上。 小七急忙向师父解释:“他应该是喝多了。” 陆晚枫对小七的突然到访心生不悦,冷冷地答应了一声。 待照顾逐风安稳睡下,又问她:“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保证。”小七十分认真地说。 陆晚枫不信,“没有?没有风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和他只是喝了几杯。” 陆晚枫看她不像是在撒谎,稍觉放心,又柔声说:“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到这里来了?” 小七便解释自己刚学会御剑术,便来看看他们。 陆晚枫也难以相信小七这么快学会御剑术。又想她身份特殊,和月影存在某种联系,也就稍微信了几分。 于是又问了她在派里的近况,小七将玄清亲自指导他们修行一事说了,陆晚枫也微觉歉意,于是说:“你们在山上这么久,都怪师父照顾不周,将你们修行落下了。” “不不,弟子从来没怪过师父。” 陆晚枫点了点头,她这个弟子算是最听话的了,又说:“我带师兄在此处避难,事关重大,这关系到凌霄阁的声誉和他的安危,你能明白吗?” 小七忙点头不迭。 “这件事,我不想再有外人知道,你们是我的弟子,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小七忙点头说道:“弟子绝对不会向外人吐露半个字。” “可是你孤身前来,很有可能会泄露自己的踪迹。即便逍遥谷有天然屏障,但时间久了,终究会让人起疑。” “弟子明白,我这就走。” 小七勾起了逐风的伤心事,他又开始胸闷,她自己也感到懊悔,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还不小心用苍月剑,刺中了他。于是匆忙离开了这里。 陆晚枫脸色略微好看了些,临行又交代,“你要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这里。” 小七犹豫道:“这……” “怎么?你不肯答应?”陆晚枫冷言质问她。 小七有些不舍,为了爹爹的安危,还是答应了:“我以后再也不来就是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徒弟。你能来这里看望我们,你的好意我领了。” 陆晚枫说罢,又塞给了小七许多自己做的点心,让她带回去。小七谢了,黯然御剑回山。 陆晚枫果然看她御剑而飞,动作娴熟,内力充沛,也大为惊叹。 小七走后,过了许久,逐风幽幽醒来,起身问道:“七丫头呢?” “刚走的,我见你睡得正香,也不忍吵醒你。” 逐风叹气:“我真该死,怎么也该送送她才好呢。”一边说,一边露出遗憾的表情。 陆晚枫听罢心中一惊,故作从容:“谁让你喝得烂醉如泥,起来喝点粥吧。” 逐风笑着接过:“有劳夫人了,我自己来吧。” 陆晚枫一脸嗔笑,“老夫老妻了,还客气啥。” 逐风笑着接过,喝了一口,夸赞起来:“夫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碗粥真是香甜味美,哇~太好喝了。”闭上眼睛,享受着美味。 陆晚枫笑道:“慢点喝,别烫着。” 正说着,但见逐风胸口一片殷红,于是凑过去掀开他的衣襟,“别动,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打紧的,是我不小心弄的。” “你有玄天真气护体,这世间有谁能伤得了你?便是伤了,也不至于流血不止。” 说着,陆晚枫解开衣襟小心查看伤口,果见流血不止,毫无愈合之象。 逐风只是淡淡一笑,“一点小伤而已,一会儿就好。” 陆晚枫拿来伤药,小心地帮他涂上药,“你给我说实话,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逐风见瞒不住,只得老实交代:“今天本想捉弄一下那小七丫头,未曾想被她一剑刺在身上。想来应该是她带的那柄剑的缘故,那可是真的一把宝剑啊,闪着光芒,一看就是用奇石铸造而成。” 陆晚枫听罢喃喃道:“苍月,是苍月。” “什么?” 陆晚枫心中有些不安,“你别管了,好好养伤就是了。” 安顿好逐风后,陆晚枫不禁忧虑不已。怪不得今日眼角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再看向逐风时,但见他竟已睡去。帮他掩了被褥,一个人便去忙碌去了。 第460章 御剑回山 离了逍遥谷,直奔凌霄阁。 小七脚踩飞剑,绕过层层迷障。眼前烟雨朦胧,云崖起伏,怪石交错。亏得五宝指路,她才得以走出。 翩然落于山门,小七将师父的鲜果点心分给倩儿和星彩,对去逍遥谷之事只字不提。 倩儿看到点心,眼眸亮了起来,拿起一个杏擦了擦就吃,“这是从哪儿买的?比你之前买的好吃多了。” 星彩也笑说:“此味甘甜清新,是新鲜果子。这个季节难得一见,下次你多买些来。” 小七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样的鲜甜果子,这个时节恐怕只有逍遥谷有了,可师父又不准她再去,她只好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小七、倩儿、星彩三人正聊着,却见门外芸娘将星河领了过来。 星彩看到他来了,立即拉下脸来,找了个借口,摔门而出。自从沐王爷来了,她总没给星河好脸色看。 这几日芸娘却有事可做了,闲来无事给人说媒拉纤。星彩看见实在可厌,本来无人知晓的事,现在弄得医相阁风言风语,乃至整个山门都知道了。她为这件事颇为烦躁,连芸娘也不想搭理了。 芸娘看到星彩对自己爱搭不理,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摇头叹气,随后呵呵一笑,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对星河说:“你莫介意,她素来就是这个脾气。别看她表面温柔,那是装出来的,实则私下里十分怪戾。你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等久了就知道姐姐说的是实话了。” 星河只是憨笑。 芸娘看他这模样,拿袖口拢着嘴笑他,“你别被我说怕了,你们世上的男子一个个都胆小如鼠。我这么说,也是让你小心点。星彩她就是口是心非,外形刚强,内里却软。你只要多说几句好话,她的脑子马上就迷糊了。只要你不懈怠,对她死缠烂打,她定坚持不住的,呵呵。” 星河只顾挠头,“那就有劳芸姐姐了,我爹那边,也麻烦姐姐多劝劝。” 星恭恭敬敬,再三拜谢,在身边矮着身子,弯着腰,跟在芸娘后面,不敢有丝毫不敬,又说:“多谢姐姐,以后定当好好孝敬姐姐,听姐姐的话。” 再无在长安时嚣张跋扈的样子。 这星河内性糊涂,别人说一句他听一句,也从不去思虑。他以前认准了昭阳对其死缠烂打,甚至于在宫里头撒泼打滚,在王府里要死要活的,现在又认准了星彩,对她竟也是这般。 他究竟是痴软的性子,谁对他好,他就像烧化了的麦芽糖一样黏糊糊地粘上去,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那星彩天性纯真,倒是吃他这一套。 芸娘看着星河的表现笑说:“还真是贴心的小甜瓜呢。姐姐是年纪大了,若是与星彩一般年轻,定也找个你这样的贴心人,呵呵。” 倩儿听罢,撇撇嘴道:“酸酸酸,他哪是贴心小甜瓜?我看是个窝心大冬瓜。” 小七在一旁拍手大叫:“你管什么西瓜南瓜冬瓜窝瓜,只要喜欢就是好瓜。” 说罢,大家都笑了起来。小七拿来鲜甜的果子,给芸娘和星河。 二人亦是赞不绝口。 小七回来后,依旧在医相阁演练。这次御剑出山,又被玄清责备了一番。 好在小七看出来掌门师尊是雷声大雨点小,过一会就没事,就只眨巴眼,装可怜。玄清看小七这般楚楚动人的样子,果然肚子里一堆气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连日来,陆晚枫不在,玄清教导着医相阁这些惫懒弟子,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嗓门越来越大。 他倒是有些羡慕陆晚枫,能天天窝在逍遥谷里,不去理会这些烦人的事。教这些弟子真够让他头疼的。 那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纳兰文若纯是混日子,面子上用心用力,老老实实,实则早已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教一遍忘一遍,说一句忘一句。 林秋木又是个榆木疙瘩,教他等于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那孙飞燕倒也老实,又是娘家人,不用他多操心。 小七和倩儿都是鬼灵精,嚷着要学仙法,要把凌霄阁所有高深的法术都教给他们。这等高深莫测之法,岂是轻易就学会的?他就不愿教。 何况这些弟子入门功夫都没学会,他也没那个心情教小七其他的。至于星河、星彩,他更是懒得管他们的闲事。 有沐王爷在身边看着,为了做好表率,玄清教起来也不敢懈怠。他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这个掌门究竟是怎么当的,怎么这些麻烦事都落到他头上了。 这一切都要怪陆晚枫,这女子太痴情了,为了个叶逐风,天天往山里钻。他明白此事,只是假意不知,实则私下里和师哥早去过几回了,隐隐在暗处观察。那叶逐风不是扑腾玩水,就是上树摘果子,浑似个顽皮小子,一点也不像四十出头的人。 叶逐风因为失忆心性年轻,功力却尤胜往昔。他和师哥险些被逐风发现,好在及时溜进了迷雾森林,才未被发现。他的感知力太强了,自此他就很少去逍遥谷,也不想去管陆晚枫的事。凤清知道他这徒儿在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上次临安传出逐风的消息,凤清看到陆晚枫着急的样子,还以为逐风真的跑出来,到后来才发现是江湖痞子假扮的。 他当时一看就看穿了,真逐风被烧得面目全非,即便是站在世人面前,恐怕也没几个人能认得出。 第461章 爱多深恨多长 在逍遥谷中,逐风被小七一剑刺中后,伤口久不愈合,已然溃烂,且整日高烧不止。陆晚枫日夜精心照料,未曾离开半步。 逐风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未曾料到这一剑后果如此严重,陆晚枫忧心忡忡,不吃不睡,一直在逐风身旁端茶递水、捧汤送药,寸步不离地服侍着,就如同逐风刚来到逍遥谷之时那般。 那几年她几乎一直守着他,后来他才慢慢好转起来,可身上的疤痕却永远也无法消除了,就像她心中的伤一样,一想起便会阵阵刺痛。 她有时也会恨眼前这个男人,可更多的还是不忍。她如今已是这般模样,恨又能如何呢? 何况,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全部寄托,她的恨与爱都倾注在他身上,她整天所想的也只有一个叶逐风。 一直过了十多天,逐风那溃烂的伤口方才慢慢愈合,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只不过,陆晚枫渐渐发觉叶逐风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对自己越发尊重客气,而不像往常那样。 他二人不久前才在这个小屋里结拜成亲,难不成他这么快就变心了?难不成他又想起那个妖女? 陆晚枫悄悄跟着叶逐风,见他独自在湖边沉思,有时坐下来一言不发,有时捂着头,拼命地回想曾经的事。 陆晚枫看到叶逐风头疼欲裂,心中焦急,可她却不敢上前打扰他。 现在的逐风对她就像个陌生人,有时一整天也不和她说一句话,她明白,逐风正在慢慢找回从前的记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往日的血海深仇与海誓山盟,一同涌上心头。 恨与爱、血与泪,在他眼前交织。 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血染的画面,让他的眼睛也仿佛被血染过一般。 他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他杀了昔日兄弟、往日亲朋,还残害同门,双手沾满了鲜血。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 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他一剑刺死了最心爱的人。 逐风双目通红,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复仇!” 一个心底的声音告诉他:“觉醒吧!凡人,你拥有我的力量,那时将天下无敌,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哈哈!” 那是潜藏在他体内盘古经脉化作的龙魂,这龙魂桀骜不驯,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他的身体,影响他的心智。 叶逐风头疼欲裂,红着眼睛,紧握拳头,攥出了血,仰天怒吼:“九重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啊~” 接着长啸一声,如同龙吟,整个逍遥谷生灵皆发抖,幻灵境灵兽俱丧魂。 这一声龙吟,直冲云霄,惊得整片山林的飞禽走兽,四处逃窜。 过了好久,他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才慢慢冷静下来。 “你为何要救我。”他知道陆晚枫一直躲在身后,冷冷地问她。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里?我枉活人世这么多年,残躯苟存于世。胜天南、弋阳君、诸葛明雷,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此生不报此仇,我叶逐风不屑为人。”逐风回忆起往事,狠狠地说。 “你还是忘不了她。”陆晚枫从后面走来,眼中含泪,也是这般冷冷地说。 叶逐风情难自抑,不禁狂笑,“忘?我怎能忘!我怎能忘!”说着,他痛苦地大笑起来,声音凄厉悲鸣,接着捂着胸口痛苦地抽搐起来。 这次陆晚枫再也不敢上前去安慰他,她现在知道逐风已经不是从前的逐风,师兄也不是从前的师兄,他的眼中只有恨,没有爱。 陆晚枫气堵于胸,对逐风横眉怒目,冷冷质问:“我照顾你这么多年,还代替不了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逐风回身,望着泪眼模糊的陆晚枫,她满脸都是泪,可她却毫无知觉,她的泪一直在流,她感觉不到自己在哭泣。 她是那么的愤慨,那么的怨恨眼前这个人,现在若是有一把剑,她恨不得一剑捅穿这个负心人。 叶逐风眼神一冷,吞下腥甜的血与泪。 他虽放不下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师妹,可他更忘不了那如山高、似海深的深仇大恨。 他喉咙一哽,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陆晚枫叫住他。 “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要去九重天,找那些人报仇?可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天下都在找你报仇,你去就等于是送死!”陆晚枫怔怔地站在他背后,身子挺得笔直,怒红了双眼说。 “死了也比待在这里强。”叶逐风大吼。 陆晚枫愤怒至极,气得一把扯住逐风的胳膊,挡在他身前,“我不让你去。” “你让开!” “不让,死也不让。” 叶逐风一时暴怒,“那你就给我去死!” 说着将陆晚枫推了个踉跄。他看着陆晚枫萎倒在地、万分憔悴的样子,心下不忍,“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陆晚枫心中悲痛,哭了起来,“好狠的心!我这么多年陪着你,照顾着你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就为你这个狠心人!” 陆晚枫口中喷出一口血,而后咳了出来,满嘴的血。 叶逐风仍是不为所动。 陆晚枫看着他,一字一句,毫无温情,语言如刀子般落下,“哼哼~我真太傻了,我就这么爱自己作贱自己,早知道就让你留在山上,粉身碎骨。我真是后悔!不过,你也不用可怜我,都是我自作自受。你要报仇,就去报你的仇,不用理会我,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逐风听她的话像冰冷的刀子,一时也呆住,他知道自己爱着她,但他心中有太多的恨,他已经感受不到爱。 如果因为爱就放弃了恨,他还不如当即死了。 陆晚枫握紧双拳,又朝他大喊:“你忘了,我冒死把你从山上背下来,你忘了我这么多年来,是怎么照顾你的,还有你小时候快渴死、快饿死的时候,是我救了你,你都忘了?你说啊,你说啊!” 逐风想起往事,心如刀绞,想起师妹的恩情,让他无地自容。 可是,一旦他想起月影惨死在自己手中的画面,头疼再度袭来,他面庞狰狞,不住地喘着气,“别说了,你别说了~” 逐风苦苦哀求陆晚枫,不要再提那些事,他实在忍受不了那种钻心的疼,痛苦折磨得他神志不清。 他已经感受不到那些温热的爱,只能感受让自己窒息的冰冷的恨。 他想起九重天设下陷阱,害得月影落入陷阱,害死他们的骨肉,想起他们丑恶贪婪的嘴脸,恨不得剥尽他们身上的皮,吃了他们的肉,喝干他们的血。 恨意煎熬着他,他滚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着,若是不能复仇,他活着毫无意义,那种窒息感不断折磨着他。 他心中满是痛苦,等他再度醒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陆晚枫正守在床边,怔怔发呆。 逐风渐渐醒来,脑子里一片空洞。他仰望着屋顶,环视着这温馨的小屋,却感到那么麻木。 他在这里体会不到温馨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有许多事要做,许多人要杀! 陆晚枫见他醒来,满脸微笑,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谢天谢地,终于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她这么多年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也难怪玄清和凤清说她是个痴人。 说着她端来一碗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拿起汤匙正要喂他。 逐风恰好看到她毁去的半张脸,那是为了救他留下的,他心中一阵刺痛,泪水涌出。 陆晚枫摸了摸他的面庞,一时呆在那里,心中暗想:“莫不是他嫌弃自己丑样?她如今年老色衰,更不如月影那妖艳的容颜,只怕他现在想起往事,更瞧不上自己。自己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这一日二人没有说一句话,夜幕降临,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第二天天亮,陆晚枫装作一切未发生,她多么希望一切都回到从前。事到如今,她无路可走,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一早去打来泉水,准备洗衣做饭,却发现逐风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师妹,见字如晤。你的恩情,我来生再还。复仇之事,我会小心,勿念!” 陆晚枫看罢,泪如雨下,“十八年前,你弃我而去,如今亦如昨日,好狠心的人啊。” 陆晚枫只觉天塌了下来,她的梦想破灭,一下子瘫倒,坐卧在地上,仰天大哭,她已经无力再去拯救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最好死了才好,她是那么恨他,却又那么爱他。 第462章 魔鬼训练 小七一剑破封印,叶逐风回忆往事,怀着复仇之心离开逍遥谷。逐风离开后,陆晚枫也无意留在那里。 此刻,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踉跄着不知不觉回到了医相阁。一抬眼,却见刘小七笑靥如花,迎上前来。 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那个让她失去一生挚爱的女人,随即惊出一身冷汗,向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小七却不顾师父失神的样子,上前恭恭敬敬地轻声问候:“师父,您回来了。” 说罢,又悄声在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是前辈惹您不快了?” 陆晚枫冷面如霜:“休要多言!我许久未归,等下要看看你们武功是否荒疏了。” 正说着,蓝倩儿飞奔而来,她还当师父是那么好说话呢,一把拉住陆晚枫的衣袖,娇滴滴地说:“师父,师父,您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整日对着那黑脸判官,您可不知我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陆晚枫疑惑:“黑脸判官?” 小七嘻嘻笑道:“是掌门师尊。” “胡闹!掌门岂能这般称呼?” 言语间,只听远处传来厉声斥责。 “蠢材,真真的蠢材!教了这么多遍,仍是学不会。尔等脑子可是被狗吃了?还是被灌了糊涂汤?一脑袋浆糊,什么都记不住,还要我讲多少遍!” 陆晚枫快步向前,正见赵星河与四大才子瑟缩于墙角,被玄清真人厉声训斥。 玄清正教训他们几个,忽见陆晚枫来了,双眼放光,似乎看到了救世主一样,捋着胡须,乐呵呵地说:“你来的正好,这几个蠢材,交予你了。” 说罢,自顾自地大踏步离去。 沐王爷因军务已回漠北大营,而今玄清也不用顾及王爷的面子,刚才好好出了一股闷气,心中总算舒坦了。 星河他们知道师父可不会这么摧残他们,见到陆晚枫终于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耸肩扭腰,放松身体。 可他们不知道,陆晚枫心中存了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此时心如铁石,走上前扬手 “啪啪” 朝各人脑门上,一人一下,大喝:“瞧你们这成何体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都给我站好!” 五人见师父青筋暴起,眼睛似要瞪出血丝,吓得连忙在一旁站成一排。 医相阁弟子闻得师父的怒吼,忙奔出来探着脑袋查看,师父今天恶狠狠的样子,让他们大感意外。 已走远的玄清忽听到医相阁的吵闹声,心下稍慰,暗道:“原来我的性子也不差嘛,看把晚枫给气得,不怪师父不仁慈,实在是弟子太散漫,不狠狠教训,不成器!” 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顿觉开朗。 彼时,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纳兰文若、赵星河站在医相阁门口,低着头老老实实听师父训斥,几个人心中叫苦不迭。 陆晚枫吼着大嗓门,一时口沫横飞,在斜阳下飞出几道彩虹。 她的怒意起来,不可收拾,似乎要将这十八年所受的怨气一一发泄出来,狠狠说道:“从今往后,你们休想过得舒坦。每日五更前,必须起床。” 五人齐道:“啊?五更天?” 样子痴痴呆呆的。 陆晚枫额两边青筋暴起,大怒:“啊什么啊!卯时初刻见不到人,我保证你们看不到早上的太阳。起床后绕着山门跑十圈,操练完毕,去后山熟读一遍心法,接着温习所学剑法。 吃过早饭,辰时之前将医相阁的杂务料理完毕,巳时扎马步,至午时前,温习我所传剑法、心法,午后小憩一刻,便要在这里给我老实站好,静息打坐至未时,若是迟到未到,我保证你们看不到落日!”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师父这么凶狠的样子,真不知道师父会做出什么非理性的事来,而此前师父对他们总是软语温情,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变了样。 小七、倩儿听后还以为只是为了罚他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陆晚枫看她俩暗自得意,“笑什么笑!你们和他们一样,这医相阁只要是喘气的,一个都别想跑,只要我过不好,你们一个个也别想舒坦。” 说罢,飞起一脚,将那半开之门踹得来回晃三晃,怒冲冲走进屋里。 众人看着这扇门也快要散架了,正呆愣间,只听里面高声喊道:“这东西怎么放的?你干什么吃的!” 接着便听到哎呦哎呦之声,叮铃咣啷一阵乱响,接着肖彩云跑了出来,口中委屈道:“我招谁惹谁了。” 童掌柜、老顾在里面不住地低头解释,陆晚枫又骂一些资历深的弟子是酒囊饭袋,一个个混吃等死。 余忘川被喝骂了一通,低着头,垂头丧气出了门,像是有什么急事,可还没等走多远,就听陆晚枫又把他叫回来:“余忘川!给我过来!” 吓得余忘川呆呆愣愣的,忙答应着跑回去,垂首听训。 蓝倩儿看医相阁里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咬着小指头,瞪着大眼睛,痴痴地说:“完了,刚送走判官,又来个阎王爷,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小七一直暗想:“师父莫不是与前辈吵架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是因为她之前擅闯逍遥谷,惹怒了师父?这倒是有可能,可是师父也没怎么惩罚她呀。 小七、倩儿、星彩、星河几个人趴在门缝边,往里瞧,只见陆晚枫在里面,捏耳朵、揪头发,连踢带踹,发泄着怒火,里面之人哀嚎遍野,惨不忍睹。 星河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忙和倩儿说道:“婆婆最近那边少人陪,应该很寂寞。” 蓝倩儿忙点头说:“就是,就是,咱们明日可要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小七也说:“我也想去看看,听说婆婆那里,有许多新奇好玩的玩意儿。” 蓝倩儿一脸鄙夷:“你去作甚?你好好陪着师父,她老人家带着这么多不争气的弟子,可太不容易了。” 星彩不禁牙关紧打,“看在旧相识的情分,她应不会把我怎样。” 正说着,里面突然喊道:“陈星彩,给我过来。” 这一声,吓得星彩一哆嗦,连忙高声喊:“就来了!” 言罢,麻利地跑去了。 倩儿和小七看着星彩小心勤谨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她。 陆晚枫这次真是发了邪火,次日五更天不到,月在当空高挂,陆晚枫便敲锣打鼓,挨个敲门,将医相阁的弟子叫醒。 这回他们才知道,师父这次是要来真的。 众人忙着穿衣洗漱,半睡半醒间,绕着凌霄阁喊着号子,沿着一条崎岖起伏的环山小道,爬上爬下,绕着凌霄阁跑了一个多时辰,一个个累得腿脚酸软。 好不容易坚持跑完,接着拖着软绵绵的腿,又要温习剑法,而后借着晨曦,吟诵心法,如此一番磨砺,倒也有奇效。 这样口念心会,虽然见效甚微,好在持之以恒,倒也能慢慢融会贯通,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操练了一早上,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一个个叫苦不迭。 陆晚枫却是神清气爽,她现在精力十足,还打算搞什么魔鬼训练。 众人一听,唬得魂飞九天,都愁着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医相阁的弟子敲锣打鼓,绕着山门喊号子,玄清以为有夜闯凌霄阁者攻打过来,吓得从床上弹起。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医相阁弟子正在加紧操练,这才放心去睡。 无奈一早上又是敲锣,又是喊号子,他也被折腾得睡不着,看时辰还早,爬起来看了几篇内功心法。 后又一想,凌霄阁正处危急时刻,楚云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打过来了。 陆晚枫此法可行,以后凌霄阁各处弟子,都要照陆晚枫的魔鬼训练法来。 自那以后,凌霄阁天还未亮,便热闹起来。 上下众人,叫苦连天,都不知道惹到谁了,上辈子遭了什么孽,现在要受这个罪。 医相阁的弟子,在陆晚枫的威逼下,更是拼命,不过一个月,都瘦了一圈,功夫着实提高不少。 第463章 逃避试炼 却说倩儿、星河为了逃避陆晚枫的魔鬼训练,一大早就蹑手蹑脚地朝着凌云阁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回头张望。 到了凌云阁后,他们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东摸摸西看看,在里面随意鼓捣。 他们二人身为婆婆的高徒,大摇大摆地来到这里,也无人敢多问一句。 古逸尘研究御灵宝甲常熬至深夜,她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除了帮倩儿和星河改进御灵宝甲,还要帮薛木青改进新弟子手中的灵甲,实在没有太多精力陪他们。 无奈之下,她让这两个徒弟先在下面补个觉,自己也养养精神,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山门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操练声,倩儿和星河则毫无顾忌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醒来后,古婆婆顺手改进了一下星河的鲁班剑和缚云锁。 小七的天灵五宝,可以帮助星河充能,星河就不用背着大木箱子了,只需放入一块高能蕴灵石,即可储存大量灵力。 因此,在设计灵甲时,古逸尘无需过多考虑灵力消耗的问题。 星河的鲁班剑也被兵痴改造了一番,采用了更坚固的材料,上面印有盘龙纹。 剑柄处,兵痴采用细腻的皮革包裹,既增加了握感的舒适度,又能在战斗中防止手部打滑。剑柄还嵌入了一颗灵石,只需用意念驱动就能随时控制鲁班剑转换五灵攻击。 星河意念一动,机栝便会迅速响应,切换鲁班剑的五灵攻击模式。无论是炽热的火焰、凌厉的冰霜、狂暴的雷电、坚韧的土石还是灵动的风刃,都能在瞬间切换,让敌人防不胜防。 这种材料用足了,强度比之前的木剑柄提升了十倍不止。 然而,这剑的重量也增加了不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古婆婆想着眼下还需要下苦功夫才行。她听说现在凌霄阁全山上下都在进行魔鬼训练,弟子们不到五更天就要起床,山门上下生机勃勃。 倩儿和星河也不能落后,于是就在乾坤画境中锻炼体能。古婆婆用她的画笔,在乾坤画轴上修修改改,设置了六重负荷,如此一来,在画中一个时辰相当于外界的六个时辰。 再通过用天蚕丝制成的通灵导器,让倩儿、星河戴上一个木制头盔,上面有两根天蚕丝线连接着乾坤画轴,启动机关后,他们的意识瞬间传送到画境之中。 在画中他们所受的苦和累与现实世界相同,身体也会随画境中的感受发生变化,因此在此处操练与现实世界无异。 古逸尘设置好乾坤画轴后,打算去补个觉,没想到一觉睡过了头。 直到午时才起来,急忙查看倩儿和星河在画境中的情况。 一看不得了,两人卡在第一关,被四个偃甲人追得四处乱窜。 一个偃甲人尚未解决,又有三个出现。 两人联合天灵五宝,拼命抵抗那四个偃甲人。 一把五彩七星剑,一把盘龙鲁班剑,砍在偃甲人身上,火星四溅。 古逸尘增加负重,削弱了两人的力量,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轻易对抗那些身着五灵不侵银鳞甲的偃甲人了。 天灵五宝不知深浅,将五灵法术随意施展在偃甲人身上,未曾想到都被反弹回来。 倩儿和星河身上被五灵法术弹射得乌漆麻黑,从头到脚都是包,御灵宝甲也摔得破烂不堪。显然,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即便有天灵五宝源源不断地为他们输送能量,他们在画境中也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古逸尘见两人快撑不住了,急忙将星河、倩儿以及天灵五宝传送回来。 意识回归,倩儿和星河坐在木椅上,摘下头上的通灵导器,不住地大口喘气,两人眼神呆滞,望着观星阁窗外,胸脯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累得几乎失去意识。 此刻,他们宁愿回到医相阁去忍受陆晚枫的魔鬼训练,也比在乾坤画境里受折磨要好。 今日的训练实在太辛苦了,回忆起刚才那种无力感,还心有余悸,被四个挥舞胳膊的偃甲人追着到处乱窜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天灵五宝一个个也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他们刚才帮了好一阵倒忙,可把倩儿和星河折腾惨了。 古逸尘因睡过头,没留心画里的情况,看到两个爱徒受苦,便好好安慰了一番,并拿出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款待天灵五宝,此事才算了结。 从此之后,古逸尘循序渐进,逐渐增加乾坤画境的难度,星河和倩儿才勉强能够承受。 一路上披荆斩棘,击败一个个魔物,他们的功力迅速提升。 有了天灵五宝的帮助,星河和倩儿如鱼得水。 古逸尘不必担心灵子的事情,也不必再看玄清夫妇的脸色,如此一来可以节省时间,专注于研发更强大的装备。 倩儿和星河的御灵宝甲换上了更优质的材料,灵光眼镜也能更准确地识别敌人的战斗力,遇到弱于自己的敌人,便先发制人;遇到强敌,两人会联手合作,灵活应对,巧妙运用各种技巧,战胜对手。 随着对御灵宝甲的掌握越来越熟练,他们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古逸尘对此非常满意,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 —— 这样普通人就不必苦读天书,参悟先天,只要拥有足够的灵子,就能达到一流修士的水平。 这一天,古逸尘看到两人在画境中愈战愈勇,五个小家伙上蹿下跳,在画里面大显神通,享受法力灵动的乐趣。 古逸尘不敢让他们在画境中待太久,毕竟修炼需循序渐进,不能沉湎于虚幻之中,算好时间,将他们的意识从画境中召回现实。 但天灵五宝似乎还没玩够,仍吵嚷着要再玩一会儿。 古逸尘只好答应他们第二天再来,而且会有更有趣的事情等着他们。 临走前,奖励给每人一大把糖果,天灵五宝眼睛一亮,欢快地蹦蹦跳跳着离去。 第464章 快乐试炼 第二天一早,天灵五宝就吵着让倩儿带他们去找凌云阁。小七外出苦练,便留他们守着倩儿。 几个小家伙在倩儿床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叫着,嚷着要去画里玩,要去打妖怪,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倩儿用被子蒙住头,“别吵了,让我多睡会儿。” 五宝一听,都大声嚷:“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倩儿揉了揉眼睛,一看天还黑着呢。 芸娘也揉了揉惺忪睡眼,叫她:“快起来吧。” 倩儿也不好意思再睡,慢悠悠地洗漱起来。 一开门,但见星河早已在门外等她,眼睛迷迷糊糊,靠着墙边打盹。 他二人不想被师父折磨,相携着去凌云阁。进到里面后,十分默契地找了一张大棉被,裹在一起,睡起了回笼觉。 古逸尘起来后,看到两个爱徒在下面呼呼大睡,不禁感叹:“好端端的,折腾这些孩子干什么?看把孩子给累的。” 她想着徒弟要养足精神,才能好好进步,因而也不逼迫他俩。 倩儿和星河前日虽受了些苦,但看到婆婆今日对他们这么好,便变得十分殷勤,又是捶背揉肩,又是端茶倒水,忙前忙后,争先恐后地围在古婆婆面前服侍。 古婆婆打趣他们:“你们还怕我撵你们出去啊。” 二人讪讪笑而不答。 婆婆又说:“放心,有我在,断不能让晚枫为难你俩。玄清也是胡闹,天天折腾得人不得安宁。现在又搞什么竞赛,年终又要大比,还要搞什么天下大会,弄得人心惶惶。我看迟早得把孩子们逼疯。” 蓝倩儿在一旁忙说:“还是婆婆对倩儿好,我不用管别人,不让我每天睡够六个时辰,我是没精神干活。” “你就是个瞌睡虫。” 刚说完,倩儿又打起哈欠。婆婆说她:“刚睡醒,还要睡?吃过早饭,还要再加把劲呢,今天的挑战可不小呢。” 星河在一旁问:“这次又有什么好玩的了。” “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天灵五宝连忙冲过来,齐声喊道:“又有好玩的啰。” 火宝跳到星河肩上,擦了擦鼻子,“等会儿,瞧我的。” 雷宝不服输,跑过来,将火宝踢了几个跟头,“有你什么事,不要抢我的功劳。” 火宝怒急,正要攻击,却被倩儿一把抓住小腿。火宝飞不出去,被倩儿揽在怀里,按着那小脑袋揉了起来。 火宝想要反抗,无奈小手太温柔,终究不能,只能乖乖躺在倩儿怀里。 一时,婆婆把风宝、水宝、土宝捧在身上,笑着说:“你们几个小家伙,真是调皮,一眼没瞧,就要打起来。” 风宝把嘴一噘:“我才不像他俩这么爱惹事呢。” 土宝一时也憨憨地跑来:“土宝最听话了,嘿嘿~” 说罢,土宝跑到婆婆胳膊上滑上滑下,当滑梯玩。 古婆婆捏着土宝的小脸不停地逗他玩。 那绿莹莹的水宝倒有些腼腆,看着火宝被倩儿戏弄,捂着嘴巴笑个不停。 火宝见她笑,朝她嚷道:“你笑什么。” 将要发怒,却又被倩儿呵得身痒难耐,趴在她怀里笑个不停。 倩儿搂着火宝:“还想跑,看你往哪儿跑。” 火宝连连求饶:“饶命,饶命,哈哈~” 水宝在一旁给倩儿打趣笑道:“使劲胳肢,不能饶,嘻嘻~” 一会儿,几名弟子送来当日早饭和天灵五宝要的糖果点心。那五宝见到生人忙藏起来,生人走后,他们如恶狼般蹿出来,你争我夺,将好吃的糖果点心一抢而尽。 古逸尘吃完早饭,便已备好当日训练科目。他们再次踏入画境,开启新一天的训练。 如今,倩儿和星河已然能够娴熟地掌控灵甲的使用。在天灵五宝的助力下,他们更是如虎添翼。 天灵五宝只要饱餐一顿,灵力便如滔滔江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供倩儿和星河尽情施展。 这次他们一路披荆斩棘,历经重重险阻,杀到最后关卡。 只见一只三丈高的白猿赫然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去路。 这白猿铁壁银背,双臂垂到脚面上,胳膊比腿还要粗壮,两只手拍下来,有排山倒海之势。 星河在这画境无所顾忌,愈战愈勇,缓缓抽出盘龙鲁班剑,一马当先攻了上去。 他猛地一个提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待到近处,手中缚灵索“嗖”的一声弹出,精准地缠在那白毛猩猩脖子上。 借势飞起,动作轻盈而敏捷。对着面门连砍数剑,剑身带着电光,打在白毛身上,电光火石,噼里啪啦。 白猿满身焦痕,捂着面门,连连后退。他受了伤,怒目圆睁,巨大的手掌猛地向星河抓去。 星河借助缚灵索绕着自己,迂回腾挪,白猿几次抓都抓不着,就要把自己脖子上的缚灵索扯断。 星河哪肯给他这机会,收回缚灵索。随后,又借势翻了几个跟头,稳稳落在地面。 白猿被绕得晕头转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怒不可遏。 就在白猿向星河发难之际,只听倩儿在后面喊道:“呜呼,我来了~” 她双手提着一柄五彩斑斓的七星剑,上面镶嵌了七颗珍稀宝石。 这七星宝剑已经按照倩儿的要求,重新锻造,镶嵌了七颗珍贵灵石,剑体也被铸造得轻盈坚固。 倩儿虽然瘦弱,只要用意念控制好剑势,便能使这柄七星剑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威能。 有天灵五宝在身侧供应灵力驱使,那柄七星剑散发五彩光晕。倩儿托着七星剑,在地上擦出阵阵火花,踏着轻云靴,狂风卷起细沙,大踏步飞速奔了过来,一下跳了起来,“呀呵”的一声大喝,砍在那白毛屁股上。 五灵合一,七星剑借着五宝的强盛法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刹那间,彩光四溢,染红了天上的云霞。古逸尘看到画里面迸发出五彩光芒,吃惊不已。 那白猿受了这一击,庞大的身躯一阵颤栗,浑身毛发烧焦卷曲,接着轰隆一声趴在地上,舌头一瘫,再也起不来。 倩儿一招得逞,将那比自己个子还高的五彩七星剑,绕着拇指滴溜溜地转一圈,嘭地一声,插进地上,陷进去三尺。接着揩了一把鼻子,大笑说:“真是不堪一击。” 星河对付白猿这么费力,而她一下子就把这猩猩击倒,不禁有些得意,又伸出食指,对着星河晃了晃。 星河见她如此得意,倒不好意思起来,只抚着后脑勺憨笑。 那天灵五宝,按照惯例,又开始了嘴巴仗,争论着各自的功劳。婆婆在外面笑吟吟地看着,一会儿又对着里面喊:“不要得意,现实世界可比里面凶险多了,你们还需要加把劲。今天就到这,你们该歇歇了。” 二人从画境出来后,古婆婆早已差使人送来丰盛午餐。众人如饿虎扑食般,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次日,星河和倩儿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养足精神醒后,接着又迫不及待地到画中游玩。 古逸尘又加上几重分量,设置更多棘手的怪物。倩儿和星河终究难以取胜,练了一个下午,虽然大汗淋漓,但也觉得畅快无比。毕竟这里有的吃,有得玩,可比小七、星彩她们风吹日晒雨淋好多了。 第465章 中秋假期 倩儿、星河倒是躲过一劫,可医相阁的弟子就没那么幸运了,陆晚枫对他们毫不怜悯,不断加大训练强度。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月。这段时间,他们五更天未到就开始训练,一直练到日落西山,一个个体力倒是渐渐增长。 即便陆晚枫百般 摧残,弟子们也不敢懈怠,因为若是表现不好就会被强制加练,最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与其如此,还不如忍忍,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纳兰文若本就身体孱弱,经过一个夏天魔鬼般的历练,白猴子晒成了黑猴子。 他表现不佳,今日被拉出来单练。陆晚枫亲自盯着,其他人在医相阁门前扎马步。 纳兰文若在前面跑,陆晚枫御剑在天上看着他。纳兰文若在凌霄阁上下跑了十多圈,实在支撑不住,瘫坐在石头上。 陆晚枫飞来催促:“还不快跑!” 纳兰文若有气无力,略带哭腔,“师父,您就饶了弟子吧,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想回家。” 陆晚枫横眉怒目,厉声喝道:“不行,给我起来,跑不完不准休息。” 纳兰文若仰天长叹,望着天上的浮云,怔怔出神。 陆晚枫上去踢他两脚:“再不起来,就把你扔下山去喂狼。” 纳兰文若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动不动,只说:“喂狼就喂狼,死了干净了。” 陆晚枫气得柳眉倒竖,又狠狠踢了他几脚:“好啊,你不起来也罢,明日别人放假,你接着练。” 纳兰文若听到这话,眼睛瞪直了,忙站起来,问道:“明日放假?” “明日中秋,给你们一日休息,不过你却不同,这般不济,明日我亲自陪你练。” 纳兰文若忙爬起来:“我练,我现在就练。” “还有二十圈,既然你跑不完,不准休息,明日的假期也免了。” 纳兰文若听到明日中秋假期,喜不自胜,狠命挣扎着,围着偌大的凌霄阁,爬上爬下,又跑了二十圈。 好不容易跑完后,已经到了黄昏,腿肚子抽筋,路也不能走了。 陆晚枫看他偷懒,本想着还要加罚,后来一想,他这几个月练下来,也算有所长进,这次就饶了他。 纳兰文若如获大赦,抱着陆晚枫的衣角,感激涕零。 陆晚枫心肠也软了,想着明天就是中秋了,她也好好休息一天。 傍晚,日头西沉,余晖渐渐消散。 陆晚枫在医相阁门前,正式宣布明日休息一天。 那四大才子一听,先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紧接着便 “扑通” 一声跪倒在师父面前,双手高高举起,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口中高呼:“苍天啊!大地啊!神仙菩萨啊,我们终于解脱了。” 随后连连拜了几拜。 这滑稽的模样,惹得小七、星彩笑个不停,孙飞燕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且说这孙飞燕,自从开始魔鬼训练,她狠下心来,日日减少饮食,不问满桌佳肴,只以清汤寡水果腹。日子一久,身形日渐消瘦,人越发高挑俏丽,相熟的人都感到惊讶。 纳兰文若受了四五个月的苦,终于等到了宝贵的假期,一个个喜极而泣。他们或双手捂脸,或仰头望天,涕泪横流,一番哭天抢地,把前日受的委屈尽情宣泄一番。 几人散后,便围在一起,商议着下山要如何尽情快活。 慕容俊才迫不及待地说要去饱餐一顿;上官嘉木则说要小酌一场。南宫玉颖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地说要去听雅曲。 纳兰文若摩拳擦掌,兴奋地说要去赌场大展身手,也怪不得天牧四姝说他们四大才子是附庸风雅,吃喝嫖赌。 四个人一番合计,当天就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唯独缺的是灵子。 他们四人自封为护花使者,为了照顾小七,日常消费增加不少,每月月钱都不够花的,一个个囊中羞涩,如何下山消遣? 一个个皱着眉头,在屋里四处翻找,把鞋底、臭袜子、床底、地砖角落里几番搜刮,凑在一起还不够一顿饭钱。 四人立刻没了兴致,上官嘉木闷倒在床板上,长叹一声:“我浑身无力,这阵子累坏了,现在就想美美睡上一觉,明天你们自己去吧,别管我。” 南宫玉颖连连点头。 慕容俊才便说:“既然这样,明天咱们分头行事。” 纳兰文若急得直跺脚:“不可,不可,你我兄弟,八个鼻孔一同出气,要出去潇洒,明年中秋是个好日子,怎可睡懒觉。” 上官嘉木躺在床上,长叹:“我现在骨头快被她折腾散了,哪还有心情去下山游玩。” 南宫玉颖附和:“也不知道师傅冲了谁的煞,总拿我们出气做什么,好胳膊好腿的,现在都被折腾成废人了。” 慕容俊才笑说:“反正明天我要去保护小七师妹,你们爱去不去。” 上官嘉木撇撇嘴:“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小七会看上你?” 慕容俊才望向窗外盛开的桂花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为小七当牛做马,是我的荣幸。能远远看她一眼,我就心满意足,哪里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南宫玉颖虽好色如命,此事也没了精气神:“你想去自己去好了,明天谁要敢搅了我的清梦,我就跟他拼命。” 说着也倒在床板上,很快响起了呼噜声。 纳兰文若朝南宫嘿嘿一笑:“竖子不足与谋,明天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去潇洒,咱们哥几个,保不准就死在师父手里,可再没机会了。” 慕容俊才也凑过来说:“我鲜卑慕容氏何曾差过钱,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家里断了联系,也不知道近况如何,可叹这苦日子,何时能了啊!” 纳兰文若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动起了歪脑筋,凑过来小声说:“我听说孙飞燕掌门娘家人,是月香山庄的,家里有钱又有地,何不问她借些来?咱们以后有钱了,还她便是。” 慕容俊才倒吸一口凉气,手托下巴沉思道:“问她借,倒也可以,只是这傻妞被我们捉弄过,看样子现在还耿耿于怀。” 纳兰文若则笑说:“孙师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上次为了小七差点跟慕武阁的那帮人打起来,我看她还是很仗义的,问她借点钱有什么。” 上官、南宫听了纳兰兄有主意,一个个都来了精神,纳兰文若心下算定,孙飞燕定有余钱,当即就往西边女弟子瓦舍走去。 第466章 借钱 四大才子,想要下山潇洒,却又没钱,好在纳兰文若有了主意。 但见他揣着手,迈着悠闲的步伐,虽然腿还酸胀着,却装作若无其事,风淡云轻的模样,一步三晃来到孙飞燕门前,“咚咚咚”敲了三下。 “谁啊?”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不见孙飞燕,却是肖彩云皱着眉头出来,一脸不耐烦,“干嘛?” 纳兰文若忙拱手陪笑:“师姐,我找飞燕妹妹有点事。” 肖彩云看着他一脸嫌弃,接着回头喊:“瘦猴找你。” 孙飞燕不知瘦猴是谁,忙出来看,却见是纳兰文若,于是弱弱地问,“你找我何事?” 纳兰文若急急地拉住她,来到墙角。 孙飞燕见他黝黑的脸,走路一瘸一拐的,说话也吞吞吐吐,双手不停地搓弄着,像是有什么急事,火急火燎的,不知道他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样。 孙飞燕之前被他欺骗过,还耿耿于怀,未等他开口,就要走。 纳兰文若忙伸手拦着,“那个,飞燕妹妹,你等等,上次的事都是他们的主意,他们跟我打赌来的,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 孙飞燕背对着他冷冷地说:“上次什么事?我早忘了。” 说着要走。 纳兰文若不死心地跟了过来,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小气。” “你还有别的事吗?我要回去背书去了。” “那本书上的都是蝌蚪文,有什么好看的。” “师父考较起来,回答不上来,就不好交代了。” 纳兰文若笑嘻嘻地说:“嗨~管她呢,她老人家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折腾我们,这么凶狠,恐怕没人敢要。” 孙飞燕娇嗔道:“不得无礼,师父是为我们好。” 纳兰文若忙解释说:“瞧我这张嘴,真该打。”说着像模像样地轻轻拍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孙飞燕看他装模作样,心中不悦,“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哎~先别忙嘛,咱们这么久没怎么说话了,上次的事,我挺对不住你的,所以我想趁着明天没事,好好给你赔罪。” “不必了。” 孙飞燕转身就走,纳兰文若突然神情激动,伸手拦住她,“那可不成,我这次可是真心想向你赔个不是,你不去怎么行?” 孙飞燕听他这么说,一时愣住了。 纳兰文若说着说着,鼻涕眼泪齐流,声音哽咽,抽泣着说:“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吗?” 纳兰文若回想起这四五个月受到的折磨,眼泪便簌簌地流了下来。 孙飞燕吃了一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只听纳兰文若又含泪道:“我日日煎熬,夜夜难眠,一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对你那样…… 我真不是人,不是人啊。” 说着又要打自己的嘴巴子。 孙飞燕忙拦着,“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纳兰文若想起平时受的苦,受的累,一下子抓住飞燕的手,向她哭诉,“我真是受不了,哪有这样对人的,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嘛,呜呜~” 孙飞燕一甩手,含羞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纳兰文若说的是师父,孙飞燕却误会是在说她。 纳兰文若正色说:“你不放在心上,可是我心里难受,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没有人性?” 孙飞燕忸怩地说:“哎呀,其实你也不用自责,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兄弟姐妹平时就该互帮互助,平时开开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纳兰文若回过神来,忙擦了眼泪,“我平时都拿你当亲人一样,我从小野地里长大,往日若有所得罪之处,还请师妹好歹担待些,我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指出来,我好改正。” 孙飞燕忙说,“我能教你什么?不过是一起勉励罢了。” 纳兰文若忽破涕为笑,“是是,这话正是,明日我想给你赔不是,所以明天?” “可是我已经跟彩云师姐说好了。” 纳兰文若一脸失落,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吧。” 孙飞燕迟疑了一下,“要不我回去跟师姐说说?” 纳兰文若急忙应下了,“那好,咱们明日不见不散。” 孙飞燕随意答应了一声,“哦。”便回去找师姐商量。 一进门见肖彩云正在挑选明日穿的衣服,“师姐,我明天不太舒服,就不跟你一起了。” 肖彩云忙来探了探她的额头,“生病了?” 又见没什么异样,“你是不是要找那瘦猴子?” 孙飞燕含羞说:“不是。” 肖彩云笑着说:“还说不是,脸都红了。” 孙飞燕有些难为情了。 肖彩云笑着说:“是不是能怎么样?只要不让师父看到就好,我可不敢惹她。” “谢谢师姐提醒。” 肖彩云会心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翌日,孙飞燕精心打扮,眼波流转,满怀期待地守着约定的时间。 抬眸间,却见纳兰文若早已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她。 孙飞燕迎了过去,刚到近前,她微微一惊,只见慕容俊才竟也在一旁。后面鬼鬼祟祟还站着两人,是酒鬼上官嘉木,和那色鬼南宫玉颖。 孙飞燕心里嘀咕,“纳兰找我,怎么还带上这几个人?” 纳兰文若连忙解释,“我大哥慕容俊才也想给你赔不是,还有上官兄、南宫兄,都想和你说说话呢,咱们平时见面少,好不容易聚一聚,听说聚仙楼来了个好厨子,咱们也去品鉴一番?” 孙飞燕听他这么说,应了一声,跟着他们一同下山去了。 来到山脚,今日中秋佳节,贝壳镇果然热闹非凡。 来往的人流如织,喧嚣声此起彼伏。 正走着,慕容俊才突然眼睛一亮,正要迎过去,却见一个高个子家伙在一旁扶着小七的肩膀,指着一个小摊,二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慕容俊才急匆匆地跑过去,一看竟是陈长林和刘小七在一起,只觉得浑身如被冰水浇透,满脸失落,怔怔地目送着二人没入人潮中,心中万分悲苦。 纳兰文若不明所以,“慕容兄在看什么?” 慕容俊才忙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哦,没什么,没什么,一个小虫跳进我眼里了,不打紧,不打紧。” 说着假装揉了揉眼睛。 纳兰文若笑道:“今天能出来一天,宝贵难得,我们别耽误了,快走吧。” 第467章 霸王餐 纳兰文若囊中羞涩,心想:“月香山庄的孙飞燕,出身豪门,大富大贵,不如让她来请,都是同门师兄妹,无需计较太多。等日后自己有了钱,再还她便是。” 昨日,纳兰文若登门致歉,孙飞燕当时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今日一见,果然不够诚心。 纳兰文若一路上陪着孙飞燕,尽说些无稽之谈,议论起师门的长长短短。孙飞燕也无心理会,一直想着心事,暗暗后悔今日跟他出来。 纳兰文若是个及时行乐的浪子,心性散漫之人,以消遣解闷为重,他见慕容俊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拉着他说:“不妨去聚仙楼一聚。” 一进聚仙楼,纳兰文若找了个上座,大马金刀坐下,高喊:“小二,点一桌好菜,再来一壶好酒。” 菜还未上齐,酒已经端上来。慕容俊才二话不说,拿起酒壶就喝,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上官佳木眼馋得不行,拿起酒壶朝自己的杯子倒了倒,却是一滴不剩。 纳兰文若倒也豪迈,瞪起眼睛,拍案大喊:“小二,再来一坛好酒,我们兄弟要喝个痛快!” 今日在聚仙楼打杂的乃是吕志丘座下弟子余小余。 还没等他歇足了脚,楼上已经喊了三回。余小余端着一壶酒,沉着脸走来,没好气地说:“今日虽说掌柜的吩咐过了,过节的时候不管你们,但也得悠着点,聚仙楼的酒可不便宜。” 纳兰文若侧着身子,斜视打量着余小余,“还怕老子少你钱不成?” 余小余满脸堆笑,却是皮笑肉不笑,“这可不敢说,来的便是客,我就得小心服侍着,谁让这是咱们墨老板的生意呢,只是平时没见过你这么阔绰过。” 纳兰文若不耐烦地一挥手,“少管闲事,忙你的去吧。” 余小余哼了一声,悻悻地走开了。 纳兰文若又向孙飞燕抱怨:“实在扫兴,平时这小子没事就总爱和我过不去,今天要不是你在这儿,我早就上去教训他一顿了。” 孙飞燕劝说:“他也是好意,你们少喝点吧。” 此时,慕容俊才悲从中来,猛地站了起来,歪着头说:“今天咱们非得一醉方休,喝!” 纳兰文若忙来斟酒,慕容俊才一仰脖,一口气灌了下去。 纳兰文若跟着喝了一杯,辣得他挤眼摇头,直呼过瘾。 一时菜也上齐了,酒也备足了,几兄弟在楼上吆五喝六,摇起了酒令,全然不顾一旁的孙飞燕。 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兄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互相劝酒敬酒,好不痛快。 纳兰文若早打好算盘,最后喝得东倒西歪,找个由头让飞燕来付钱,反正不用自己出钱,点的都是人参、熊掌、爆肚、龙胆、鹿獐狍兔等等名贵菜肴,山珍海味,四时羹调,美酒美味,样样俱全。 纳兰文若见孙飞燕只在一旁干看着,忙给她夹菜,“吃啊,趁热吃。” 孙飞燕客气了一下,微微尝了几口。 他们四兄弟这几个月来,被师父苦苦折磨,压抑了许久,此时终于可以大吃大嚼,毫无顾忌地痛饮一番,如饿狼般将肚子塞得满满的。 慕容俊才心情不佳,借着酒劲说:“师妹,今天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咱们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孙飞燕看他今日有些失魂落魄,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脑子里面思索着要怎么夸他。 未等她开口,慕容俊才把酒杯往桌上一摔,“我哪点不比陈长林那小子强了?小七师妹怎么就看上了他呢。” 说着,呜咽哭了起来。 纳兰文若和孙飞燕两人刚要去安慰,谁知慕容俊才一甩膀子,当即就想开了,“罢了,罢了,人生苦短,咱们该喝喝,该吃吃。” 纳兰文若笑说:“慕容兄,这山上的美女多的是,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可不是大把。” 慕容俊才喝得醉醺醺的,“对,咱们喝酒,今日喝个痛快。” 说着,纳兰文若又各自斟满,一饮而尽。 上官佳木不用旁人帮忙,自己把酒杯斟满,和几位兄弟开怀畅饮起来。 慕容俊才醉意渐浓,又对一旁的孙飞燕惨笑:“我鲜卑慕容也是北魏皇族后裔,未料落魄至此。师妹大家都是自家人,我几兄弟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师妹不要见怪。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文若兄弟虽然行止荒疏,言语无稽,倒也仗义,值得托付,你以后……” 纳兰文若瞪了他一眼,打断他:“当着师妹的面,什么浑话都说?那些小事,师妹早不在意了。” 他接着慌忙向孙飞燕解释,“慕容兄定是喝多了。” 孙飞燕看他喝得烂醉如泥,“要不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上官佳木、南宫玉颖虽未尽兴,然而慕容兄已经醉倒,这里也不能多耽搁,就要把他背回山上。 他们四兄弟已经打好了算盘,等着喝个烂醉如泥,让孙飞燕给他们收场。 那余小余见几位起身欲走,忙赶来一旁守着,纳兰文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还怕我不给你钱怎么?” 余小余耸耸肩笑着说:“那倒不是,客来躬迎,客去送别,这是店里的规矩。万一您老要是不小心忘了结账,不知道还以为您是要吃霸王餐呢,这样大家也免得闹误会不是。” 纳兰文若也不理他,正要拿钱付账,全身仔细找了一遍,拿着鞋底磕了半天,不禁慌了,啊呀一声,“我的钱?我的钱哪去了?” 余小余看他摸了摸裤兜,又掏了掏袖口,就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把戏,只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 纳兰文若急得满头是汗,“你别着急,我再找找。” 接着又全身摸了个遍,还是找不到,只好赔笑道:“哎呀,今天出来得太急,忘带钱包了,你看能不能先赊着。” 余小余早猜到是如此,撅着嘴冷笑道:“你哪天带钱出来了?不是四处求人请你?告诉你,臭小子,今天不给钱,你别想出这个门。” 纳兰文若气急了:“我岂是那种耍赖的人,只是今天出来得太急,忘记带了罢了。” 接着犹犹豫豫问孙飞燕:“师妹,你?” 孙飞燕忙说:“我走得急,钱袋忘带了,我现在就取。” 纳兰文若急忙嘱咐:“快去,快去!” 孙飞燕起身就要走,却被余小余一把拦住道:“今天不给钱,你们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纳兰文若大怒:“你还讲不讲道理,我又不是不给,这不是让人回去取了吗?” 余小余讪讪笑道:“别给我耍花招,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店里文掌柜见余小余跟人争执个不停,上楼来问,余小余一一讲了。 这纳兰文若平素就爱贪点小便宜,混吃混喝,来这里吃白食已经好几回了。文掌柜看他今天又想哄人结账,便有些生气,“你这小子来吃白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念在你是凌霄阁弟子,今天也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今天正好事情多,后厨忙活不过来,你们四个留下来帮忙,算是戴罪立功。明天我会禀明墨大掌柜,欠下的账从你们月钱里扣。” 纳兰文若苦苦哀求道:“别啊,文掌柜,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何苦为难我,你先等着,我这就回去取钱去。” 文掌柜不答应,令余小余押着他们兄弟四人,带去后厨打杂。 却对孙飞燕说:“不关你的事。” 孙飞燕看纳兰文若四兄弟被带到后厨,心里十分着急,忙跑回山上,去取来钱,要赎他们四个。 文掌柜也不要她的钱,这次就是要教训教训他们几个,就让飞燕好好收着钱,别被那无耻小贼骗了去。 孙飞燕心肠软,耳根子也软,也不好强求,只得带着钱离开了聚仙楼,留他们哥四个在里面打杂。 那余小余平时就和纳兰文若不对付,往日慕武阁和医相阁有恩怨。余小余生得瘦弱,纳兰文若就看他好欺负,偏总是和他作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余小余碍于师父的管制,也不敢还嘴。 这次可让他抓住了个好机会,怎能放过这些人。于是对纳兰文若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什么活重让他做什么。 稍有不顺心,就拳脚伺候,踢得纳兰文若一个趔趄。纳兰文若心中叫苦连天,对那余小余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这糗事传到山门,没好果子吃。 慕容俊才喝得烂醉,躺在柴火堆里,不省人事,仍吵着要酒。 余小余当即拎来一桶凉水,从头顶尽情浇下,慕容俊才打了个激灵,也清醒了许多,接着便被拉着去劈柴。 慕容俊才喝了一肚子黄汤,这会子劈柴呕吐不止,后院熏得臭气难闻。 上官、南宫二人被强拉着扛米扛面,端茶倒水,抹桌子,扫地,被呼来唤去,忙得晕头转向,片刻也不得安宁。 他们四人被陆晚枫的魔鬼训练折腾得够呛,这阵子本来想消遣消遣解解乏,没想到被人抓去当店伙计使唤了一天。 今日恰逢中秋佳节,贝壳镇人流穿梭,镇子周围许多乡民也趁着节日来这里游玩,这聚仙楼的生意也是异常火爆。慕容四兄弟刚被陆晚枫的魔鬼训练折磨,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因为纳兰文若出的鬼主意,被拉在后厨烟熏火燎的干起了杂活。 上官、南宫二人心中后悔跟着下山,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山上美美睡一觉,养足精神,师父能够仁慈给他们这一天假期,实在不容易,如今却在这聚仙楼里受人冷眼,真是好没面子。 第468章 游花街 孙飞燕想拿钱赎人,然而文掌柜不许,她只好作罢。 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打把势卖艺的、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转过街角,忽看见蓝倩儿正围着一个小摊观瞧,她悄悄走过去,拍了蓝倩儿一下,倩儿回头见是她,十分欢喜,拉着飞燕的手就要她一起陪着游花街。 今日贝壳镇装扮一新,鲜花铺地,织锦缠户,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门窗上点缀着各式花朵。 街上人流如织,来自五湖四海的行人在这里嬉笑游玩,更有戎羌、波斯、维京、因纽特等来自塞外苦寒之地的异族人。这些人装扮与中原人士风俗不同,女子或袒露腰腹,或穿着胡裙,或围着黑纱。 贝壳镇乃是世外仙家一处风俗小镇,这里也没什么凡俗礼节的拘束,因而他们能够随意展示自己家乡的穿着。 这些异域人士操着别扭的中原口音,也像中原人士一样用灵子买卖灵甲灵术,施展着不同的法术。 西域人士信仰无上至尊,能以心灵控御之法,操控许多魔物,改变自然力量,这与中原玄真修行的自然之道颇有不同。 凡世上控御之法,大多不过心灵控制,佛道儒以慈悲宽仁感化外物,另有一些地方则以心灵恐惧和血脉压制练习控灵法术。 诸天世界有着数不清的幻境结界,更演化出纷繁复杂的修行法门。 凌霄阁创教始祖道钧,师从太上张天师,自悟一套吸收天地灵力的独特法门,名叫《浑天功》。 这套法门极为凶煞,自凌霄阁建派四百余年无一人练成,多半掌门在功力最强时,因无法排泄体内煞力,爆体而亡。 而今陈长林依靠着叶逐风传授的《御龙真诀》,在这四五个月里,日日夜夜在凌霄阁雨雾环绕的山顶修炼,已经突破第八重,此时距离成功也仅一步之遥了。 这乃是凤清毕生心愿,然而是否成功还要看天意,这一个月来,凤清一直筹备着这件大事。 长林练完功法就在山中游玩,凤清也不逼他,让他这段日子养养精神,因而在中秋佳节之际,便让长林下山好好玩乐一番。 今日小镇经过镇子里商户的精心装扮,有了节日喜庆的氛围,到了晚上还有烟花盛会,那时候就更热闹了。 蓝倩儿今日与小七、星彩、星河、芸娘、长林结伴而行,又遇到了憨厚善良的孙飞燕,便把她一起叫上,一路上吃吃喝喝,十分快乐。 只苦了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兄弟,在聚仙楼被余小余当作骡子牛马一样使唤,累得浑身湿透,腿脚绵软,真比在山上的魔鬼训练还惨。 一时,来到一个手工匠人摊位前,前面摆满了各色福袋香囊,还有用苇叶精巧编成的蜻蜓、蝴蝶、蚂蚱、小鼠等物,活灵活现。 倩儿一口气买下了许多,让星河和长林拿着,长林一身精钢体魄,帮倩儿拿这些小玩意倒有些大材小用了。 有了天灵五宝,倩儿不缺钱,到了哪里都是大主顾。 又路过一个做香囊的小摊,那匠人见来了大主顾,热情地迎了过来,接着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叠红纸条,向众人说:“嘿嘿,要不说你们有福气呢,这是我从千佛山广缘大师那里辛苦求来的福签,平时我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今天跟各位有缘,拿给各位,为亲人,为自己也求个福源深厚。” 倩儿看了拍手欢喜不尽,那匠人不一会儿用红纸带编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福囊,又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签,“小姑娘,把你想要的写在这张纸上,再放在这福囊里面,就能助你实现心愿。” 倩儿托着下巴,愁思道:“心愿?让我好好想想。” 那匠人看她凝望蓝天白云,不住地苦想,因而笑道:“也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将你心上之人的名字写上去,可保佑他一生平安。” 倩儿急忙说:“人家哪有心上人啊。” “哎呦,是我老糊涂了,瞧我这嘴,该打。小姑娘,你写上家人的名字也行。” 倩儿又气呼呼地说:“我也没有家人。” 匠人就有些奇怪了,问:“你怎么可能没有家人?” 倩儿抱着胳膊,撅着嘴:“没有就是没有。” 那匠人笑了笑:“我知道了,一定是闹别扭了,不过也不打紧,只要心中有思念的人,也可以写在上面,也能保佑平安。” 倩儿接过纸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写什么好。 这边其他人也拿了纸签,芸娘写了个 “山” 字,叠好交给匠人,那匠人手艺精湛,一会儿就编了一个精巧福囊递给了她。 倩儿想了半天,随随便便画了个圈,递给了匠人,她可没有什么心上人。匠人小心用福袋包好,转递给倩儿,说是保佑平安的,倩儿欢欢喜喜让长林帮她拿着。 接着小七、星彩、星河、长林、飞燕都写下福签,叠成个四四方方的小纸条,递给那手艺匠人。 那匠人脑力活泛,手艺也巧,将福袋做成星星、爱心等形状,或圆或扁,编得各种各样,递给了众人。 那天灵五宝也吵着要,苦于不会写字,小七帮他们代笔。 五宝伏在小七身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要写什么,就胡乱一写,那匠人看这些宝贝灵宠也格外稀罕,又按蓝白绿黄红五色福纸,做成一个个福袋系在五宝脖子上。 五宝带着福袋,一个个兴高采烈。倩儿付了钱,那匠人连连道谢,众人又去各处逛着。 天灵五宝便坐在倩儿肩上,头上还挂着五彩福袋,昂首挺胸,在倩儿肩头上玩耍,引来一众豪客艳羡的目光。 一路上,倩儿东张西望,看到好吃的便大快朵颐,遇到好玩的当即买来让星河和长林拿着,眼看一堆玩物堆得高高的拿不下。 小七见长林身上挂满了巧匠做的小玩意,便伸手拿下几只毛茸茸的玩物,“我来帮你,倩儿也真是的,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陈长林笑了笑:“今天好不容易大家出来聚聚,就由着她吧。” 小七绷着嘴,睁着忽灵灵的大眼睛,滴溜乱转,忽然瞥见长林满怀心事的样子,肘了他一下,说道:“喂,你刚才写的是什么啊?” 长林微微一笑:“这可不能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我也不告诉你。” 长林身上挂着一堆玲珑玩具,和小七不远不近并肩走着。 正走着,只见赵星河身上驮着青瓷瓦罐,脖子两边挂着沉甸甸、鼓囊囊的两包东西,一手拎着一个布口袋,也都装得满满当当,头上还顶着一盆菊花,一扭一晃地挪了过来。 芸娘正陪着星彩闲谈,见他如此,忍不住笑他,星河跑来埋怨:“倩儿见什么买什么,买就买吧,干嘛都让我一个人拿,那边有个大高个不用,总使唤我一个?” 倩儿一手叉腰,一手扭着星河的耳朵大喊:“才这么点东西,就抱怨上了,不就是让你拿点东西么,真小气。我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拿着。” 说着就要自己扛上,星河忙道:“好好,我知错了,谁说不帮你了,走吧,走吧。” 倩儿气鼓鼓地说道:“你跟上点儿,走路东倒西歪的,别给我摔坏了。” 芸娘看到星河呆呆的样子,噗嗤一笑,对星彩说:“你看他傻头傻脑的,倒和你蛮般配。” 星彩一脸不悦,看星河走路颤颤巍巍,走过来说,“真是又懒又笨,拿来吧。” 说着将他脖子上挂的,手里拎着的,全都夺了过来,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又说:“走快点,磨磨蹭蹭的。” 星河讪笑了笑,跟着走了。 芸娘抿嘴笑对星河小声说:“还说不是一对,改天我再和他爹爹说说去。”星彩一听,忙加快脚步走在前面,装作听不见。 第469章 虎豹兄弟 倩儿身上一身轻,领着大伙到处转悠。正走着,忽见前面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 倩儿因瞧不见里面的情形,心急难耐地朝里面挤了过去。抬眼一瞧,只见两个赤膊汉子站在中间。 那身上纹着龙的汉子对着人群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在下郭虎,这是我二弟郭豹。今日我兄弟二人路过贵宝地,盘缠短缺。别的本事没有,唯有一身力气,只为讨两口饭吃。承蒙各位赏脸,稍后我这兄弟会给大家露两手。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说罢,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声。 倩儿最爱热闹,喊道:“你有什么本事啊?快来让我看看。” 郭虎将手一摆,“这位小妹妹,往后站一点,这边可不是闹着玩的,等会儿伤着碰着可不好。” 倩儿忙向后退去。 接着那身上纹豹的汉子站起身,将身上的单衣一扯,撕了个粉碎,露出如猩猩般健壮的身躯,拍着胸膛,怒吼一声,走到街心。 百姓一阵欢呼:“好,好,好样的。” 这郭豹一身横练的肌肉,随便一扭,全身关节咯咯直响,把倩儿唬得直抠手指头,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那天灵五宝更是胆小,也不知什么情况,以为是什么野兽来了,将头一缩,团在一起,瑟瑟发抖。 郭豹面前摆着两块巨石,有磨盘大小,由一个铁钎连着,看上去十分沉重。 郭虎朗声说:“这两块巨石每块都重千斤,普天之下,除了我兄弟,再无第二个人举得起来。” 说着,郭豹握住铁钎,一咬牙一使劲,满面憋得通红,只见那两块巨石稳稳升起。 郭豹举到胸前,一松手,轰的一声,巨石落地,扬起满地土灰。 大家伙击掌欢呼起来,郭虎端来铜锣,走了一圈,有人赏了几个铁灵子,有人给了几个铜灵子,郭虎连连道谢。 倩儿给了一颗银灵子,那郭虎见她如此大方,不禁另眼相看。 人群中就有爱看热闹的高喊:“就这两下子?” 郭虎听罢冷哼一声,当即取来一个钉板,压在郭豹身上,又用一块硬石板盖在身上,接着抡起铁锤猛砸下去,吓得倩儿都不敢去看。 只听咚地一声,石板碎裂,郭豹毫发无损。 郭豹浑身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又急急忙忙的拿来一柄亮银枪,只用嗓子眼顶着枪尖,挺直了后背,只用嗓子眼竟然就把崭新的亮银枪给拗折了。 众人看罢又连连喊好,这回打赏的人更多了。 倩儿手拍得通红,满眼写着钦佩,又给了几枚银灵子,郭虎喜得眉开眼笑,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主顾。 于是对倩儿吹嘘起来:“这都是小意思,我兄弟天生力大无穷,三岁的时候,一顿就要吃十碗饭,五岁就能打死一头牛,到现在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世间再没有东西能伤他。” 人群中一人嚷道:“休说大话,这里可是凌霄阁的地界,在别的地方,你或许可以唬唬人,在这里这点道行也算不得本事。” 郭虎冷哼道:“这位仁兄,可是想来比比腕子?” 一群人都纷纷起哄,让他俩比比腕子。 那人忙道:“我比不过,自然有人比得过。” 郭虎看他胆怯了,便冷笑说:“我们远道而来,都晓得凌霄阁的名号,不过人家是修道的人家,练的都是玄门功法,别的我不敢说,要是比力气,只怕未必能比得过我兄弟。” 他说着又走到倩儿身前,笑道:“小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倩儿看他兄弟如此神勇,不住地点着头。 郭虎今日得了倩儿的重赏,心中喜悦,又高叫道:“有没有人敢上来比比的,今个我把话撂这了,要是有人能胜过我兄弟的腕子,我郭虎认他一声爷爷。” “我来~” 郭虎说罢,人群中走来一个壮汉,长得肥肥胖胖,少说有三百来斤,就要去较量,众人立刻沸腾起来。 说着二人挽起袖子,双手一握,较起了力气。 无论那人如何使劲,郭豹只是纹丝不动,后来两只手全用上,也拧不过郭豹。 那人自知不敌,拱手认输:“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接着又有几个人上来较力,都败下阵来,场下围观的人群嘘声一片。 这时有几个好事的人,看到长林几人的装扮,忙上前打趣道:“你是凌霄阁的弟子吧,他说凌霄阁的人力气不行,要不你也去试试?” 长林忙摆手:“我可不行,不行。” 何况师父已经交代不可逞凶斗武,他倒不怎么看得上虎豹兄弟这唬人的把式,不过人家靠这个吃饭,何必和他们争竞。 蓝倩儿玩性上来,摇着他的手说:“长林哥哥,你去和他比比。” 郭虎也在一旁起哄:“放过他吧,小妹妹,他这块头是大,只怕是中看不中用。” 倩儿听到郭虎这么瞧不起她长林哥,一时气急了:“给我出来!” 说着,强拉着长林来到中间,又命令他坐下,嚷道:“给我和他好好比比!” 长林禁不住倩儿死磨硬拽,只得依着她的话坐在比腕子的石案前。 那郭豹也不拿正眼看他,只顾招呼着围观的人群,都过来看看。 接着两人手搭上手,郭豹只觉对方掌心冰凉,似乎是握着一块铁板。 长林倒也想看看郭豹的力气,谁知一使劲,将郭豹手腕重重砸在石台上,那一寸厚的石板整个塌了下来。 郭豹忙将手抽出来,整个手肿得像馒头一样,疼得哇哇大叫。 郭虎走过来忙道:“你小子使诈,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了。” 倩儿却不管这么多,大笑道:“我们赢了,长林哥赢了。” 芸娘、小七、星彩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星河一个人愁闷不已,悄悄i说:“这么大力气,怎么不来拎东西?”他心里叫苦不迭。 陈长林刚才也没怎么用力,就轻松赢了郭豹,他见小七也笑得开心,一时兴起,一手高高举起刚才那郭豹举的那两块巨石,端在手上滴溜溜转个不停,竟玩起了杂耍,轻松举起来如同玩物,绕着手腕转了几圈这才放下。 那郭虎兄弟见他如此神力,惊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围观的人看到这两块石头,被长林这么轻松拿在手中,都以为他兄弟是江湖骗子,都一哄而散了。 倩儿见郭豹疼得可怜,额头尽是细汗,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银灵子,“这点钱就当我给你赔不是了。” 虎豹兄弟接过来谢个不停。 郭虎看长林如此神武,惨然道:“这人年纪轻轻,就有此神力,我兄弟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郭豹说:“哥哥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说什么丧气话。” 郭虎点头称是,亏得他兄弟身子骨强健,没伤到骨头,相互搀扶着回去养伤去了。 第470章 烟花 围观力士的百姓一哄而散。长林因搅了别人的生计,倒觉得过意不去。 正闷闷的走着,迎面撞上两个神色匆匆的男子。 这二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看便是饱受奔波之苦。 其中一人抬眼瞧见长林,上前询问:“这位少侠,可是凌霄阁弟子?” 还不等长林回答,倩儿一个箭步上前答道:“我们就是,你有什么急事?” 那人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说:“我二人是湘西龙虎山落星门弟子,我是郑小山,这是我师弟刘大明。我们找玄清真人,有要事通报。” 芸娘看二人神色匆匆,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可是为长安城之事前来?” 刘大明轻叹一声,满脸愁容:“前阵子我们龙虎山突然来了几个怪人,说是能有办法提高功力。我们掌门受他们蛊惑,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门下许多兄弟也都变成怪人,我们兄弟看不过,赶紧逃了出来。玄清真人在长安的义举,我们都听说了,他们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们,这次特来禀告真人,好让这里早做准备。” 芸娘听罢,眼神一凛:“请跟我来。” 说着,便快步引着二人上山去了。 众人看到芸娘着急的样子,心中都有些不安。 倩儿看大家愁眉紧锁,于是说:“哎呀不管了,今天最重要的是开开心心,咱们再去别处逛逛去。” 说着,又蹦蹦跳跳地带头领着众人闲逛去了。 街上人流涌动,热闹非凡。贝壳镇里铺满了鲜花,众人且行且赏。 众人游玩累了,便随意找个餐馆,点上几道家常菜。 歇息片刻后,再次出发。 倩儿兴致勃勃了一整天,到晚上仍意犹未尽。 一直到傍晚,小商小贩不减反增,卖花灯、变戏法、卖小吃的,不知从何处都冒了出来,贝壳镇一片热闹景象。 等晚上还有烟花盛况。 小七、长林、星彩、星河、倩儿买了许多好吃的,守在贝壳河边,等着看烟花。 忽然见前方飞起一道亮光,飘然升起。 只听“嘭”的一声,漫天落下无数火雨,千万朵梨花盛开。 “嘭嘭~”又有十多个烟花炸开了,照的漫天绚丽多彩,有的中心炸开成一柄斧子的模样,有的则是一把利剑,有的则炸开成一个小脸。 贝壳镇的能工巧匠有很多,他们在烟花中放入各色火药,烟花绽放出五光十色的色彩,满天星斗在人间烟火面前,也都逊色了。 蓝倩儿不禁惊喜地尖叫起来,捂着耳朵大喊大叫。 长林则张开双手,满脸陶醉。 冲天的烟火映照在小七洁净如玉的脸颊上,更显得容颜绝美。 小七不禁拉着长林的手,眼中闪着璀璨的烟火,心中装满了幸福。 星彩、星河、长林、小七、倩儿、飞燕两两挽着手,友情与爱情也在烟花里绽放,她们指着天上的烟火,笑语连连。 天灵五宝兴奋地上蹿下跳,各展神通,也放出各色灵术变化的小型烟火,为这一场烟花盛况助兴。 天空中的烟花响个不停,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烟花绽放,小七心田意满,依偎在长林身旁,对他说:“如果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长林闻着淡淡的发香,轻声说:“今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分。我心里憋着许多话要跟你说。之前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伤心难过,都是我不好……” 小七忙打断他,笑着说:“我的心大着呢,不要总提过去了,与其沉湎于过去,不如珍惜眼前。” 长林听后点了点头,他望着天上的星星落下,洒在静静流淌的河水里,水中一轮明月,影影绰绰像是故人的倩影在招手。 天上的火星掉下来,让他又想起了小叶,她以前总说着要去做流星,要在人生最耀眼的时候绽放。 如今那个懵懂青涩的少年已经渐渐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他身上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可曾经的至亲至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心中暗暗把他们当成心中的光,让他们照亮自己前进的路,只要一直想着念着,就在虚空的魂梦江海,将这一份感情永远传递下去。 长林起初做事倦怠,懒懒散散,又好高骛远。而现在的他和师父在一起,日日承受辛苦的磨砺,他的心已经变得越发坚强。 这个少年长大了,他的眼中不觉泛着泪花,心里念道:“小叶,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是你一直支持着我一直走下去。我常躺在孤寂凄冷的山顶想起你和师父。可惜逝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七看着长林泪花点点,心想:“他一定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了。” 她一时伤感:“长林哥,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长林愣了一下:“什么事?” 小七咬着嘴唇,想着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不能再瞒着他,于是说道:“其实你的母亲才是皇后娘娘……” 话未说完,凌霄阁忽然响起御敌的号声。“呜——” 第471章 玄清遇袭 正在众人在河边欣赏烟花之际,山顶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号角声急促,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长林也没听清小七说的是什么,神色骤变:“不好!这是紧急集合信号,山上定是发生了大事。” 众人急忙往回赶。 行至山门前,却被值守山门的弟子拦住。 倩儿急得大喊:“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掌门吩咐了,为防敌人来袭,任何人不得进出。” 小七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值守山门的弟子连连摇头。 此时的凌霄阁上上下下乱成一团,弟子们神色慌张,举着火把四处搜查,火光摇曳,呼喊声此起彼伏。 小七、长林看山门里乱作一团,也都心急如焚。正一路打听着,只见芸娘满脸惊慌,急匆匆地走来。 星彩冲上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为何如此惊慌?” 芸娘一脸忧色,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 “你先别急,慢慢说。” 芸娘稳定心神,缓缓说:“适才在山下遇到那两个人,是楚云生派来的奸细。趁掌门不备,用暗器袭击,放了一阵狼烟后,就混入夜色之中,现在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长林听后气得握紧拳头:“我认得这两人,咱们一起去找。” 星彩说:“大家不要分开,这二人有备而来,我们一起走,见机行事。” 芸娘连连点头。 彼时,凌霄阁乱成一团,四处都是吵嚷声:“这边没有,去那边……” “跑哪里了?快去找!”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吕志丘神色慌张,正质问两个失职的守山弟子,“蠢货!蠢货!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一人战战兢兢地回道:“师父,这山上我们都找了一遍了,没发现半个人影。” 吕志丘怒吼道:“给我接着找,我就不信他们能飞到天边去。” 说罢,气冲冲地御剑而去,在空中御剑搜查,绕了一圈又一圈,也没个头绪。 掌门遇袭,生死未卜,而刺客全身而退,凌霄阁受此大辱,吕志丘怎能不恼。 贼人暂时没抓住,他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去禀报。 神武大殿里,墨文君看他回来,冷冷瞥了一眼,“你是干什么吃的,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把奸细放了进来!现在抓不到奸细,你还有脸回来?” 那声音冰凉刺骨,格外刺耳。 吕志丘听了气塞于胸,怔怔地站着,一言不发,都说上门女婿难做,他现在是深有体会。 她母亲墨玉涵一旁劝说:“这事你也有责任,不能全怪志丘。” “这怎么能怪我?今天都放了假,四处都没人把守,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次要不是芸娘带他们进来,爹爹怎么会受伤,要我说她保不准是和楚云生是一伙的。” 墨玉寒斥道:“她和你爹爹出生入死,在长安死里逃生,怎么会是坏人?” 墨文君冷哼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自从他们来了凌霄阁,不到一年就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我看他们没一个是好东西。” 墨玉涵被女儿气得不行,“你爹爹收留他们自有他的打算,这件事你不要管。” 墨文君气不过,“我看凌霄阁早晚要毁在你们手里。” 说着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墨玉寒见女儿急冲冲地走了,在后面焦急地喊,一边喊,一边追,“你去哪里?这么晚外面很危险,快回来!” 她终究是心疼女儿,又让吕志丘出去找找,想着可别出什么意外了。 吕志丘每每受墨文君的冷眼,在家里抬不起头,总受窝囊气,这时候被墨文君一顿无端责怪,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才不愿去理会她的死活,只不过是母亲来劝,他只好含恨去追。 且说墨文君一人愤然而去,边走边踢着路边的花草,心中愤愤不平。 正当苦闷走着,暗处忽然窜出一人,锁住了她的喉咙。 墨文君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什么人?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伤了我,我爹绝对饶不了你们。” 那人正是刺伤玄清的郑小山,此时他身体异化,一张嘴分成了六瓣,里面长满了刀刺,发出的声音十分怪异,让人毛骨悚然。 郑小山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阴恻恻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玄清的宝贝女儿。咱们兄弟把她抓回去,老大一定会重重赏赐咱们。” 刘大明嗓音粗重,似乎是野兽在咆哮,也低吼着附和:“这小妞长得不错,不如先让咱们兄弟乐乐。” 墨文君大怒:“找死!” 她正要挣扎,郑小山发黑扭曲的手,露出一根根锋利的刀刺,抵住她的喉咙,让她不能言语。 墨文君只觉喉咙刺痛,脊背发凉,只怕他稍稍一用力就会捅穿她的脖子,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郑小山冷笑:“你老实点,我兄弟自然不会为难你。带我们安全离开这里,自然会放了你,不然老子掐断你的脖子。” 墨文君忙点头道:“你别杀我,我都听你们的。” 正说着,有两名弟子发现了异样,忙出来喝道:“是什么人?” 郑小山、刘大明忙用衣服遮住了面。 墨文君被牵制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我。” 那两个弟子一见是墨师叔,都恭恭敬敬了起来,“师叔,山上混入了刺客,这里不安全,这里由我们看守就行了。” “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 二人刚说完,刘大明绕到两人身后,嗤嗤两声,刺穿了那两名弟子的胸膛,一根倒刺从胸口破体而出,溅的墨文君满身是血,她瞪大了眼,脸上写满了惊恐。 这两个弟子,嘴里涌出一股鲜血,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郑、刘二人接着换上了他们的衣服,趁着夜色,牵制着墨文君,来到了山下,一路无人阻拦。 到了山下,墨文君冷冷说:“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不为难你们。” 刘大明阴恻恻地说:“等我们离开了这个地方,自然会放开你。” 墨文君被逼着,只得任由二人摆布。 可巧,长林和倩儿去寻刺客,行至一个昏暗的拐角处,却见墨文君正缓缓踱步而来,朝他点了点头。 长林见墨文君神情有异,她才不会对他这般客气,又见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弟子也低垂着头,不敢正脸看人,余光一瞥,墨文君身上还带着血迹。 长林心里就有了主意,于是迎上前去,脸上堆满笑容,“墨师叔,我正有事要与您商量呢。” 墨文君急道,“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长林假意说:“墨师叔,您不是告诉我,要将本门至宝好好藏好,今晚交给您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交给你宝贝了?” 长林嘿嘿一笑,说道:“都是自己人,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嘛。” 接着,他伸手入怀,假装掏东西,缓缓走近墨文君。 墨文君惊慌失措,连忙摆手道:“你别过来,我没跟你说什么宝贝。” 长林却不理会,“师叔,这东西太宝贵了,今日交给您就罢了,省得我整日提心吊胆的。” 那郑、刘二人,听到长林有宝贝交代,眼睛放光,恨不得让墨文君赶紧答应收下,好归自己所有。 又看墨文君不住地推脱,似乎不想将宝贝拿出来,更加用力地抵住墨文君后背,逼迫她就范。 不想,长林临到近处,突然一拳挥出,墨文君也早明白长林用意,一弯腰露出个破绽。 长林这一拳正中后面那人面门。长林的《浑天功》练到了第八重,这一拳霸道无比,硬生生将那人头骨震碎,那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一丈远,再也动弹不得。 长林转身又是一脚,将另一人踢飞出去,那人撞在路旁墙上,震得砖块碎了一片。 墨文君死里逃生,心中犹愤恨不已,抽出身上佩剑,怒喝道:“狗畜生,欺负到老娘头上了。” 正要狠狠刺几剑发泄心中怒火,却见倒在路上的那人,一下弹起,头顶如开花似的裂开,血浆迸射,从颈部伸出一根七尺高的血淋淋的长刺来。 好端端的人,身体里怎么会长出这一根长刺?墨文君也见过妖魔,也遇到过鬼怪,可从未见过这等怪异的人,吓得花容失色,一下瘫软在地。 这时,只听远处屋顶上一人喊道:“妖孽受死。” 来人正是芸娘。 只见她手持青蛇双剑,飞身下来。 青蛇剑锐利无比,芸娘如砍瓜切菜般,将那怪物剁了个稀碎,对于这样冷血无情的妖人,自是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星彩在墙上巡查,也看到那刘大明化为了魔物,躯干变成了干枯的木头。 他二人因要获得无穷力量,已经变得毫无人性,甘心化为怪物,任由别人利用驱使。 星彩招出彩带,凝出一道火球,引在其身上。 那怪物在体内邪力驱使下,变化成可怖树妖,身体膨大了起来,眼球、牙齿、鼻孔、双耳,斜挂在树梢上,已看不出是个人形。 它化为了树妖,却极怕火,一下就烧着了起来,在烈火中不断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声。 倩儿吓得瑟瑟发抖,不忍去看,一头扎进长林怀里。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妖化怪人在烈火中扭曲哀鸣,在痛苦挣扎中化为灰烬,惨状令人骇然。 另一个被砍碎了的怪人,身上冒着绿稠的汁液,残碎的肢体还在不停的扭动,星彩立即找出火球,将剩下的残枝败躯点燃,片刻间就把二人烧成了灰。 那看到此情此景的百姓无不骇然,都不知是什么魔物来了。 黑夜降临,贝壳镇人心惶惶,无人能入眠。 恐怕贝壳镇转眼就要迎来一场浩劫,各大铺面的掌柜都在暗暗打算着如何防备。 第472章 疏散 事情紧急,事发突然,陆晚枫紧急征召弟子回山,却不见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兄弟。孙飞燕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告知四人还在聚仙楼打杂。 小七等人来到聚仙楼,却见这四兄弟正在忙碌。他们有的在前厅后厨打扫,有的劈柴,有的扫地,还有的在刷盘子、抹桌子,没有一刻清闲。 纳兰文若一边奋力刷着盘子,嘴里嘟囔着抱怨;慕容俊才挥舞着扫帚满脸无奈;南宫玉颖劈柴累得气喘吁吁;上官佳木擦着桌子摇头叹气。 文掌柜最恨吃霸王餐的人,哪能轻易放过他们。因此,店内所有杂务全都派到了四人身上,店里的伙计都落得一身轻松。 这四人这四五个月来,天天在山上被师父魔鬼训练,好不容易下山,却干起了杂活,一个个心里有苦说不出。 纳兰文若看到小七师妹来了,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慌忙丢掉抹布,哭天喊地地扑过来,满眼泪花,双手紧紧抓着小七的胳膊,“师妹,你们可来了,快带我们走吧,受不了啊。” 文掌柜厉声喝道:“不行!活还没干完,不能走!” 纳兰文若含泪哀求:“文老板,欠你的钱,我明日一定送过来。” 慕容俊才也在一旁苦苦哀求:“明天加倍送来,这总可以了吧。” 文掌柜见小七和长林都给他们求情,芸娘又是山上的贵客,便卖他们个面子,只好说道:“好吧,明天加倍送来,不然我定要告诉你们师父去。” 二人赶忙弯腰作揖,谢个不止。 文掌柜放过这四人后,星彩忙嘱咐文掌柜:“从现在起,你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文掌柜疑惑不解。 芸娘就将掌门遇袭、妖人异变的事情告诉了他。此前凌霄阁已经收到预警,现在贝壳镇也不安全了。 文掌柜见她说得很慎重,加之最近听到的一些传闻,也信了大半,因而说:“几位放心,我们在贝壳镇待了十几年,凌霄阁有难,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们放心,这镇上的人都和我很熟,我会尽量劝他们离开。” 一时店里的几个伙计听罢,过来齐声说:“我们家就在这儿,咱们大伙一起守护凌霄阁。” 芸娘心急如焚,这些人怎能成气候,急说道:“楚云生可不是你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文掌柜语气坚决,“不必说了,我们知道怎么做。你让我们离开这里,现在兵荒马乱的,能去哪儿?我这一把老骨头,到哪埋都一样,我是不会走的,不过得先让镇子里的女人孩子离开。”说着就忙让店里的伙计四处通知下去。 小七听后受到鼓舞,也跟着说道:“我们现在就通知大伙。” 芸娘一脸忧色道:“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没见到长安一战有多么残酷。” 长林将两个拳头捏紧,“我倒要看看楚云生这帮小丑有多大能耐。贝壳镇由我保护,想欺负这里,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星河和倩儿见他如此说,纷纷说:“还有我!还有我!” 天灵五宝一时也冒出来说道:“还有我…… 还有我们。” 正说着,只听到门外有人动员起来,外面闹哄哄的,纷纷出谋划策。 文掌柜上前指挥着大伙:“王掌柜、孙掌柜安排店里的伙计,先转移妇女和儿童,我去通知墨老板,看他有什么指示。” 二人忙点头应允。 小七和众人商议一番,也纷纷出来帮忙,奔走相告,劝人们赶紧撤离。 尽管众人苦口婆心地劝告,许多人仍不愿意离开。 倩儿见到一位老奶奶,劝了半天,老奶奶就是不听,急得倩儿原地乱转,“奶奶,奶奶,你们走吧,算我求求你们了。” 那老妇微笑着,慢悠悠地说:“小姑娘,你怎么不走?” “我会法术的,能打怪物。” “会什么法术?让我看看。” 倩儿急道:“我现在没穿灵甲,等我穿了灵甲,才叫厉害呢。” 老奶奶挺直了腰板,“镇子里的人都不走,我也不会走。我没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我还能帮他们做饭。” 倩儿心中焦急不已,“奶奶,你就听我的吧,我不会骗你的。” 老奶奶小声说:“好孩子,你去帮别人去吧,奶奶不走。” 倩儿一跺脚,只得又去向别家劝说。巧的是对面是个耳背的老叟。倩儿说得又快又着急,那老叟糊里糊涂,侧着耳朵,满脸疑惑,“小姑娘,别着急,有什么困难跟爷爷说。” “不是我有困难,是贝壳镇要遭难了。”倩儿又说。 “谁胡乱?你慢点说,别着急,哪里乱了?” “不是哪里乱了,是有很厉害的人要来找凌霄阁的麻烦了。” “什么人这么难缠?你遇到坏人了?谁这么大胆,你告诉我,我找人收拾他。” 倩儿没办法,比比划划了起来,将掌门遇袭一事,演给那老叟看。 老叟见她先是捂着肚子,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接着晃晃悠悠的,站也站不稳了,似乎要倒了下去。 老叟看罢吃了一惊,“还杀人了?反了天了,你快带我去找他去。” 说着拉着倩儿的手就要走,倩儿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黑胡子判官被人捅了,不是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哦,你是说镇东头的那个坏小子啊,你等着,我去找人收拾他。” “不是,不是,要我怎么说呢。” 蓝倩儿心中焦急,急得直跳脚,又比划起来。 这时长林笑着走来,对着那老者的耳朵仔细说了一遍。 老叟只听到要他尽快离开这里。他在这一片土地生活了大半辈子,让他离开,休想。 长林看老者也是这般固执,也感无奈。 倩儿心急如焚,“镇子里的人都不走,可怎么办啊。” “我们先回去禀明师尊他们,凌霄阁不会坐视不管。等明天天亮了,咱们再来,把他们接到山上去,岂不更好?再说,现在这么晚,你让他们去哪儿。” “哦,那就等到明天再说吧。”倩儿也只好答应着。 第473章 撤离 妖人来袭,贝壳镇里的人一夜未眠,连夜布防。敌人不知何时就会攻来,虽然他们也预料到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没想到竟如此突然。 贝壳镇的百姓并未被恐惧吓倒,也没有坐以待毙。 翌日一早,镇子里的人便紧张而忙碌起来。 老幼弱者被暂时安置在兵痴凌光阁偌大的地下武器库里,里面备齐了水和干粮,足够他们吃上七八天。 有的妇人拿起兵器在里面操练起来。兵痴见大伙如此热情,连日锻造起短刀短剑,供乡亲们防身。 星宫阁送来灵术炸弹,这玩意此前被蓝倩儿摆弄过一回,还将一棵千年松树炸得枝桠碎裂,燃起蓝莹莹的灵火,威力着实不小。 兵痴将这只有见识、头脑灵活的老者拿着,以防危险。 大敌当前,贝壳镇的百姓都被调动起来。这么多年大家有生意一起做,有钱一起赚,许多百姓都不愿离去。 凌霄阁特意安排门下弟子帮他们撤离。原来总是偷懒的倩儿,这次竟格外认真勤快。 长林见倩儿吃力地扛着大包小包,小脸上都是汗,就想着帮她拿些。 反被倩儿呛声说:“你不用管我,那边还有许多乡亲们的东西要带走呢,快去帮忙。” “得令!小弟这就去。” “少跟我贫嘴,小七姐姐比我还累,你不去关心她去?” 倩儿说着咬紧牙关,拎起一个包裹往山上走去。 长林看到小小倩儿也颇有侠义心肠,也忙去山下帮百姓搬东西。 他力气大,轻轻松松拎起两大包重物,放在肩上,一路小跑追上了倩儿,不由分说抢过她背上的东西,然后飞快地爬上了山。 倩儿肩上的重物被夺,急得直跺脚,就想要抢回来,可即使她两手空空也追不上练就神功的陈长林。 当倩儿爬到山上要追到长林时,长林已经准备要折返了。 倩儿见到长林,迎面粉拳一挥打在他胸口:“叫你欺负我!” 长林假装吃痛地“哎呦”一声:“饶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倩儿扑哧一笑:“我哪有用那么大力气,你就喊疼了。” 长林打趣她:“你虽没用力,但已经用真气伤到我。倩儿妹妹烧火做饭都用真气,神通广大着呢,哎呦,好疼啊~” 倩儿听他还在笑话自己,一抿嘴说道:“没劲~” 然后扭头就走。 长林连忙跟上说道:“你今天真的让我很意外。” “山下的爷爷奶奶对我都很好,经常给我好吃的,这次我当然能帮上忙就多帮点咯。你觉得我只会偷懒啊?”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和以前比真的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个子长高了。” “还有呢?” 长林支支吾吾地说:“还有人也变漂亮了。” 倩儿又噗嗤一笑,接着“哎呦”一声,原来刚才跑得太急,脚腕开始酸痛起来。 长林扶着她道:“要不先歇会吧,又不打紧。” 倩儿一瘸一拐地慢慢走着,坐在路旁揉了好一会脚腕。 “要不我先扶你回去。” 倩儿不回答,忽指着他后面说道:“你看那是谁?” 长林一回头,哪有什么人?再一看倩儿,大笑着跑下山去。她是什么事都要争出个高低,最爱哄人追逐了。 长林果然来追她,“好你个倩儿,开始学会骗人了,给我等着!” 倩儿怕他追来,跑得更快了,这下也不怕脚疼了。 玩过了,倩儿又忙里忙慌地帮着乡亲们搬东西,她对乡亲们倒是很用心。 有凌霄阁弟子们的帮助,贝壳镇的百姓很快都撤走了,街道两边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 长林和倩儿想着去别处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恰遇到陆晚枫带着肖彩云、余忘川在街道两边布置机关陷阱、符阵。 长林也想去搭把手,只听陆晚枫怒斥:“离远点,这里不需要你!” 长林听罢一怔。 一旁的肖彩云忙把他拉到一旁:“我劝你少惹师父,现在她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长林还不知道陆晚枫这几月脾气大改的事,还只当和以前一样好说话,于是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肖彩云叹道:“说来话长,我也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少说话多做事。” 肖彩云正要给长林解释,只听陆晚枫在远处吼道:“肖彩云!你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肖彩云扯着嗓子应道:“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她现在可不敢有一点偷懒,忙跑了过去,“适才爆裂符不多了,我又取了些来。” 陆晚枫白了她一眼,接着吩咐弟子们在街角、窗户边布满机关,以防敌人来袭。 倩儿看长林茫然不解,向他说:“咱们少惹阎王爷。再去别处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长林答应了一声,正走着,那赵星河急匆匆跑来:“你跑哪去了?婆婆让你我快去准备,眼下可能有一场大战,我们的御灵宝甲正好派上用场。” 倩儿马不停蹄和星河一起上山了。 只留下长林一人在街上,他一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只见老板和伙计们神色匆忙,手不停歇地钉着木板,封锁铺面。 满地的枯叶在风中凌乱,却无人顾暇打扫。 原本热闹非凡的贝壳镇,此刻竟变得萧瑟凄凉。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卷起满地尘土,吹得他满身是灰。 长林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前方走来一群白衣弟子。 一个辈份高的指挥着众人把守镇子各个要道。 他很想去帮忙,可是除了一膀子力气,他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一切仿佛和他无关。 长林刚才被风沙刮了满脸的泥灰,那白衣弟子没认出来,怒喝道:“你是谁门下的弟子?还有闲心在这里闲逛?还不快去做事?” 长林忙不迭地点头,就要去忙着做事,可是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心中蓦然有些失落,现在贝壳镇需要他,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长林正思忖着该做些什么,一转头,却见小七气喘吁吁地跑来,累得伏在他身上说:“让我好好歇歇。” 长林看到小七,笑着说:“倩儿都没喊累,你倒先喊累了。” 小七嘻嘻一笑:“倩儿现在力气大了,我可比不过她了。昨晚忙了一宿,我实在没劲儿了。”就这样静静躺在长林肩上。 在这无人的街上,长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还是回山上歇会吧。” “不,我就躺在这里。”说着眯着眼,倒在长林肩上。 长林刚被一个弟子数落了一番,凌霄阁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他可不想被人撞见偷懒,于是说:“咱们去那边走走。” 小七笑他:“你还怕被人看到啊?你是凤清师尊的得意高徒,谁敢说你呢。” 说着,抬头用袖子轻轻帮他擦去泥垢,“你看你,身上都是汗,都成了个泥人了。” 小七用衣袖认真帮她擦去泥垢,又认真看着长林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么坚毅,脸上就像画的一样,是那么的英俊迷人。 大敌当前,长林可不想被人笑话偷懒,就要去帮乡亲们搬东西。 说着就跑,小七在后面追,边追边喊:“陈长林,你现在是我的,以后不许从我身边逃走。” 长林大笑:“我哪里要逃,我是去帮忙。” 两人边跑边挨家挨户拍门窗,一起喊着让乡亲们离开,“有人吗,敌人要打过来了……快点离开这里……” 贝壳镇的百姓扶老携幼,都暂且往山上避难去了。 小七和长林忙得大汗淋漓,他们是月神娘娘说的要拯救苍生的天命之子。 为了不辜负月神的期待,他们正在一点点努力变强,五指成拳,只要抱在一起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因为相互依靠的力量,倩儿、星河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成长让他们感到幸福。 有了小七的支持,长林现在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他已准备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付出一切,成为心目中一直向往的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神龙大侠。 落日洒在西边大河上,漫天的红霞,映射出万丈霞光。 小七和长林忙了一天一夜,终于将镇子里的百姓安置好,两个人并立在河边的凉亭,看向远方。 一年前他们在同样的地方,看着落日。 那时候他们青涩懵懂,面对未来感到茫然,可现在他们找到了努力方向,心神凝聚智慧生长,神识通灵潜力觉醒,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小七望着东流的逝水,轻声叹息:“我知道敌人很快就要打过来,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即便明天末日来临,至少还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长林望着火红的落日,笑着说:“我也一样,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小七静静躺在长林肩上,淡淡的说:“心中只要有花,哪里都是春天。长林哥,不管前方有多么艰险,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长林看着小七绝美的面庞,认真点了点头,因为他的心思也一样,无论如何他们再也不要分开。 小七昨晚还有许多话要和长林说,她想告诉长林的身世,可是现在的她只想静静地看着流水,看着夕阳落下。 就这样看着,忽然远方的红霞被染成了黑色,自远处有几艘大船慢慢向贝壳镇靠近。 凌霄阁的弟子在空中水上,发现两股不明势力正在慢慢靠近。 即刻发出预警,召集弟子紧急布防,小七长林忙回山准备迎敌。 来者不善,墨掌柜急忙召集门中阁长老商议,写下飞书向江南四大山庄求助,大战一触即发。 第474章 乾元神封 且说昨晚玄清忙完公务,正坐在桌前沉思。忽听弟子回禀说有湘西龙虎山落星门的两位弟子求见。 玄清连忙站起身,“快请。” 不一会儿,芸娘带着郑小山、刘达明前来拜见玄清。 二人一见面就跪下痛哭,陈述楚云生将他们师兄弟拿去炼药,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龙虎山男女老幼被屠杀殆尽,无一幸免。 二人侥幸逃出,连夜赶来,特求真人收留。 玄清心下大恸,正欲收留二人。 不想郑小山邪气森森,眼神狠毒起来,突然站起身冲向玄清。他的口角裂开,大嘴撕成了六瓣,变成一朵怪异的魔花,从口中射出一道剑刺。 玄清未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躲闪不及,肩上中了毒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正要凝聚剑气抵御,孰料手臂酸麻,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紧接着那刘达明也发生了异变,浑身变得干瘪,衣服被撑开,一只手化成尖削的木锥,一个箭步冲上来,刺进玄清腹中。 玄清肩上腹部受伤,倒地不起。 他二人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偷袭玄清,一击得逞后,扯着嗓子一声怪叫,跳出了神武大殿。 芸娘来不及追捕二人,急忙查看玄清的伤势。 两个好端端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怪物,吕志丘大为惊骇。又见掌门重伤倒地,弟子们一个个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玄清忍痛大喊:“快追!别放走他们。” 说罢便昏迷了过去。 吕志丘急忙去追,在山上找了半天,没见到敌人的影子,一筹莫展。又挂念玄清伤势,便飞回神武殿。 谁知又被墨文君数落了一番,让他又羞又气,只好再去追寻。 长林、小七上山一年来,备受山门掌故,她这个掌门千金倒无人在意了,现在他爹手里重伤,两个奸细逃得无影无踪,心中也气急了。 正丧气走在路上,谁知被郑刘二怪擒住,当作人质。二人本要将她掳走,没想到半路遇到了陈长林。 长林倒也机敏,看出了墨文君身上得古怪,谎称有宝物呈送,机智骗过郑、刘二怪,趁机救下了墨文君。 神武大殿,玄清遇袭之后,发起了高烧,凤清忙请古逸尘前来诊治。 玄清中毒不浅,古逸尘一时也束手无策。 正在这时,飞雪宫圣姑御剑驰来。 飞雪宫和凌霄阁虽然远隔千里,然而平时飞书往来不断,凌霄阁双清与她交情甚好。 最近圣姑察觉到长安都中有异动,本欲提前告知凌霄阁好做准备,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玄清中了夺魂之毒,全身功力尽失。飞雪宫的冰脉玄功可以克制这夺魂之毒,她当即为玄清疗伤。 不多时,果然从他体内吸出一股黑色毒烟。 此乃天地间凶恶煞力,中了此毒魂魄之力便会慢慢消亡,久而久之便会变成和郑、刘二怪无异的怪物。 众人听了圣姑解释,都惊愕不已。今日可多亏了圣姑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玄清亦感叹:“看着这二人倒不十分凶恶,没想到忽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那身躯都魔化为枯藤毒刺了。” 圣姑凛然说道:“你忘了在飞龙雪山我告诉你的?魂力乃宇宙至强力量,万物被其支配。人若是没有了魂灵,也就如行尸走肉了。” 众人都深以为然。 玄清此时劲力尽失,而眼前大敌当前,他便对凤清说:“师兄,我现在是没用了。凌霄阁的安危就靠你了。” 说罢剧烈咳出一滩血。 凤清看到师弟脸色煞白,心中哀伤。而此时他更有一件大事,没想到敌人竟然趁机找上门来,这让他意想不到,不禁叹气:“急煞我也。” 古逸尘忙问何故,凤清一一说来。 原来他这段时日和长林苦修浑天功,这几天就是功成的重要时刻,没想到敌人却打上来了。古逸尘还特意为陈长林做了一座莲台,待到九朵金莲打开,《浑天功》就要练成了,现在敌人攻来,可如何是好啊,凤清急得团团转。 当此时,古逸尘不再迟疑,急命弟子从凌云阁搬来莲台,将长林唤来,就要为他打通全身经脉,现在就要为长林乾元神封。 此事若能成,《浑天功》始自成功,从今以后再也不是那害人得魔攻,长林自己乾元聚合,亦能凝成固本培元的气海,弥补先天失去命魂之憾。 圣姑看事情紧急,也欲助一臂之力。长林乃是月神选中的天命之子,保护他周全,飞雪宫义不容辞。 墨大掌柜当此危难之际,也顾不得许多了,将金灵坊的灵子、灵石全都搬到神武大殿,调动全门派资源,以助陈长林乾元神封。 玄清看他娘子深明大义,也感欣慰。 一切准备妥当,待明日就要为陈长林乾元神封。 为策万全,掌门有令,凌霄阁山门上下死守神武大殿,不许任何人跨进半步。 蓝倩儿、赵星河这些日子在乾坤画卷里面试炼,功力提升迅速。 在凌霄阁危机之时,古逸尘召回倩儿、星河,让二人穿戴好御灵宝甲,手握利刃,枕戈待旦。天灵五宝一个个养足精神,也都要保卫神武,准备一场大战。 倩儿之前在山下老道那里买来的灵丸正好派上了用场。她背着一个牛皮小挎包,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灵丸。 她好奇地随便取出一枚,放在指尖一弹,一道红光飞出门外,接着便是一声巨响,直把古逸尘惊了一跳。 古逸尘直斥道:“胡闹!这也是能随便放的吗?还不收好。” 古先生接着嘱咐他二人:“这次破例让你们俩穿上这身灵甲,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敌人硬拼,届时见机行事,遇到危险,自保为先。” 二人连连称是。 自长安一战后,最近听闻江湖上许多门派被朝廷招募,若有不从就被灭门。玄清就料到楚云生绝对不会放过凌霄阁。 楚云生虽然强悍,但凤清却丝毫不惧。只要陈长林能够练成《浑天功》,再来十个楚云生他也不怕。 当凤清兴奋地找到长林时,长林对于此事还浑然不知。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长林还只觉得自己只是力量在不断增强,实则他的精魂体魄逐渐变得强悍无比。只因最后一重十分凶险,还需要乾元神封,将他吸收天地灵气的毛孔闭合。 到那时,长林体内的能量最大,只不过将要突破第九重时,可谓凶煞非常。 凤清毕生心愿就在求仙悟道,现在他已年迈,也慢慢绝了成仙的心。而若是他的徒弟能够继承自己的志向,练成这绝世神功,他就如同自己练成了一般。 因而他比长林还要高兴。 为此他让古逸尘为长林打造金光灿灿的神装。 他那一柄长枪,名曰 “八荒无忌”。 用东海寒晶、西山墨石、南冥玄铁、北极冰玉,数万斤原石,冶炼提纯七七四十九日,又经兵痴烧铸锻造九九八十一天,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花费了多少金灵子。 又有古逸尘托四海道友,出高价购得断鳞金甲、青云宝靴、赤绒披风、凤翎金盔、金刚护手。 凤清亲为爱徒穿戴妥当,玄清、古逸尘、圣姑在神武大殿,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长林,都不禁着急起来。 等到凤清把长林拎出来,众人都吃了一惊。只见长林这一身金光闪闪的装备,拎拿着那一柄沉甸甸的长枪,真是令人惊叹。 玄清不禁看呆了,古逸尘看长林穿着自己辛苦买来的神装,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圣姑初见长林,就被他英武帅气的样子惊呆了,拉着长林不住的称赞。 凤清告诉长林,他的一身行头,可都是先生的功劳。 长林忙跪下拜谢:“婆婆的大恩,长林没齿难忘。” 古逸尘捶了凤清一下,怪他多嘴,接着扶起长林,细细打量,但见他一身亮灿灿的金色铠甲,身披血红披风,手持一把九尺长的盘龙暗金长枪,看了喜欢不尽。 说着就让长林放下长枪,坐在金莲之上,她就要亲自打通长林经脉,为其封印乾元,闭合气脉。 呀! 乾元神封天地暗,傲斗苍穹震云霄。 神甲神枪神筋骨,一朝冲天八荒摇。 第475章 神封仪式 乾元神封,万法归灵。气脉封闭,混元丹成。 《浑天功》练成,长林定会一飞冲天!而此等凶煞武功,又岂能轻易修成。 也亏得他早年坎坷,出生时被芸娘误抱走,落得个无灵识灵感,后又获凤清真人鼎力相助,二人双修,才有此大机缘。 神封开启,长林依婆婆嘱咐,端坐于莲台之上,双目微闭,神情肃穆。 金莲之上,发出万道金光,长林体脉照得一览无余,一处处吸收天地煞力的气孔清晰可见。 古逸尘操弄灵针如同缝补衣物一般,将一处处打开的气脉缝合。 但见她十指舞动,一道灵力幻化的金针,如梭子一样在长林体内来回穿梭。 神封开启,所消耗的金灵子越来越多。 金莲下有一个小口,凤清将数十枚金灵子放入其中,接着双手猛推,催动灵灶。 莲台立刻泛起金光,燃烧起赤金色的法力灵焰。 炉火烧得正旺,凤清捧着《浑天功》,依照经书指引,将原本打开的经脉一一闭合。 长林头顶一片金光慢慢汇聚在眉心,那点金光越来越盛,照得整个大殿异彩辉煌。 彼时玄清仗剑守在门外,不许外人靠近一步。 忽有弟子前来禀报:“山下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野人,闹着要见掌门,吕师叔不许,现在正在镇子外面闹着。” 玄清听闻大急,沉声道:“知道了。你告诉志丘,想办法拖住他们,不许任何人靠近山门,若有情况速速来报。” “是!”那弟子应声退去。 正在乾元神封的关键时刻,长林额头的一点金光突然消失不见,古逸尘忙停止操弄金针,暗查究竟,试了几次,还是毫无反应。 凤清本以为能为长林封印气脉,练就神功,可是这股吸收天地灵力的澎湃力量,岂是说闭合就能闭合的。 凤清看到长林天顶金光散尽,眼神中满是失落,“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长林看出师父眼神有异,只是笑了笑,想来今日是不成了,于是走下莲台,“师父!山门外来了一伙不速之客,不可再耗费真元,先击退来犯之敌为是。” 圣姑也说:“正是如此,我且去看看那些妖魔小丑有何本领!” 圣姑正要走,只听凤清仍在哀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万分沮丧,自思道:“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明明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又功亏一篑。难道我凌霄阁命该如此?” 长林看到师父失落难过的样子,于心不忍,前来劝道:“师父,浑天功既然是祖师爷创出的武功,想必也没那么容易成功。我们一下就成功了,祖师爷岂不是很没面子。” 圣姑说:“此言不差。练功也不必急于一时。”她不知道《浑天功》的凶险,只当是帮助长林速成武功。 这样急功近利的事,她并不以为然。 掌门玄清也说:“我先去看看志丘那边的情况如何。” 古逸尘拦住他:“你身上有伤,山下的事就交给后辈处理吧,有什么情况,再及时通知也还不迟。” 玄清应了声,只好作罢,他是古逸尘带大的,感情如同母子,只是古逸尘一心要游戏人间,不愿谈论人间伦常,也不想别人一口一个师娘、师母的叫她,故而命玄清以后要称呼先生或是道友。 玄清自然不敢违逆,倩儿和星河叫她一声婆婆,她倒不觉得反感,反而喜欢这两个小家伙。 玄清、凤清、圣姑、古逸尘正思索如何解救长林,他身子一晃,仰天跌倒。 接着双手紧紧抓住胸口,口中喊道:“啊~我的胸口要炸了。” 长林嚎叫了几声,接着狠狠往胸口抓去,但隔着盔甲,无法缓解闷塞之感,只能在地上打滚。 古逸尘急忙上前查看,只见长林面色紫胀,痛苦异常。 凤清更是大惊失色,慌得不行,连同圣姑、玄清按住滚来滚去的长林。 陈长林这小半年来,有逐风《御龙诀》的相助,进境飞速、已经练至《浑天功》第八重,而且即将要突破第九重,是何等的神力,兼胸闷异常,难以名状,狂躁之下他三人根本压制不住。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圣姑伸出两指点在长林眉心,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她的手指流入长林体内。 长林胀闷稍解,渐渐平静下来,瘫倒在地。 凤清看到长林这般,大叫:“坏了,我太莽撞!如今长林乾灵天顶已开,如果不立即神封,恐怕也会追随恩师去了啊,师娘啊,你一定要救救他呀。” 他也顾不得什么,一口一个师娘的求着古逸尘。 古逸尘倒不像他这么性急,斥他道:“让我想想。” 凤清慌慌张张道:“好,好,只要你能救长林,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玄清平素知道师哥性子急躁,又爱护犊子,他和长林朝夕相伴在山上待了一年,此时如何不着急。 圣姑对凤清的话,颇为不解,向玄清掌门问:“你师兄是何意?” 《浑天功》乃是凌霄阁之耻,修炼此功之人,最终都难以善终。 玄清不想提起此事,涨红了脸说:“想来是当中出了什么岔子,无妨,一切都在古先生的掌握中,我们听先生的便是。” 此时潜藏在长林体内,汹涌澎湃的煞力向外泄出,他全身滚烫。 古逸尘探了探长林的手腕,像是碰到烙铁一般,忙缩了回来,心中惊道:“这么烫手?” 再探,发现是真气壅塞,无处宣泄,四处乱窜所致。 若非圣姑以冰脉稳住,长林恐怕早已身死道消了。 越是危机时刻,越要屏气凝神,不能急躁,古逸尘闭目思索该如何化解这股力量。 她回忆起燃岚真人寂灭时的场景,心中一惊,不由得冒出细汗。 凤清额头大汗淋漓,急得原地踱步,在神武殿走来走去,不时来问:“先生,可想到解决的办法没有?” 古逸尘仿佛没听到一样,静静苦思,凤清得不到回应,心急如焚。 不知过了多久,古逸尘才睁开眼说道:“把浑天功拿来。” 凤清忙取出经书,交到她手中。 古逸尘一页页翻看着,慢慢沉思起来。 凤清看她从头一页页仔细查看了起来,大为不解,“现在还看这劳什子作甚?何不快快将我徒儿的气脉封闭,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古逸尘不动如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玄清忙拦着凤清,让他稍安勿躁,凤清却一刻也忍受不了,碍于旁人只得强压着急躁的心,他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着,今日绝不能有丝毫闪失,若是失败他一辈子的希望,长林的命也就没了。 想到此处,凤清就如个孩童一样,泪花在眼中打转。 陈长林没有丹田气海,古逸尘贸然封闭他的气脉,他血脉之中的煞力没有归处,在体内横冲直撞,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长林暂时被圣姑的冰脉玄功稳住,可不一会儿,他又躁动不安,躺在地上打滚挣扎。 圣姑忙再次以冰脉之法封住他的经脉。 如此反复几次,长林越来越难以控制,不得已,圣姑双手推背,为其传送寒气。 长林这才安静了下来,一冷一热两股真气相遇,冒出滚滚蒸腾的水汽。 凤清看着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突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凤清见有人擅闯神武殿,揪住进来的弟子大声斥责:“不是告诉你了,发生任何事都不准进来?” 那弟子瑟瑟回禀:“师尊,是吕师叔派我来的。山下有个人吵着要见掌门,两边快支持不住就要打起来了。” 现在正在神封的关键时刻,为了不打扰婆婆,玄清只淡淡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掌门师尊。” 那弟子忙下山去探,山下果然大乱。 第476章 黑潭龙 危机突如其来,那郑、刘二妖得了死命偷袭玄清,竟一击得逞。 二人所言倒也属实,如今异宿司招募江湖异士,许下承诺,只要归顺朝廷,便能获得永生和无与伦比的力量。 湘西龙虎山掌门黑潭龙经不住诱惑,加入异宿司,服下药丸后功力大增,便听从楚云生之命,前来荡平凌霄阁。 楚云生虽愤恨玄清屡次坏他好事,可对于这等小小门派,倒也无需他亲自料理,便让常禄随便点了一队人马,借一道黑云压来。 天昏沉沉的,贝壳镇前,一条大路被木篱笆堵住。一边是身穿白衣道袍的凌霄阁弟子,另一边是身穿黑色劲装的龙虎山帮众。 龙虎山帮众倾巢而出,路旁黑压压地挤满了举着兵器叫嚷的人。 凌霄阁众弟子则趴在屋顶、守在街角、埋伏在各处,见对方如此声势,不禁都心怯了几分。 龙虎山为首之人披着大氅,绰号黑潭龙。他劲装齐整,满面坑洼,相貌极为丑陋,手持一柄大环刀,端坐在两个帮众背后,语气轻蔑,对凌霄阁的人说:“你们掌门到底来了没有?这都过了多久?” 吕志丘一直敷衍他:“诸位莫急,马上就来。” 黑潭龙鼻孔哼了一声,“告诉你,本大爷是奉了朝廷之命,前来招安你们的。识相点就乖乖跪下求饶,或许能赏你个一官半职。”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大喊:“呸呸,你怎么不给我跪下!” 黑潭龙冷眼一看,原来是一个半大的女子,背着一柄五彩斑斓的阔剑,大眼睛,戴着个硕大的木头眼镜,把她的眼睛衬托得更大了。 刚才是倩儿在乱喊,她穿戴好御灵宝甲,戴着灵光眼镜,已看出那黑潭龙战力不过区区千余点,因而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龙虎帮的人还以为倩儿穿得花里胡哨,只是个玩杂耍的女子,也都不在意。 他们不知这一身御灵宝甲,乃是古逸尘的毕生心血凝聚而成,威力非同小可。 吕志丘不知倩儿实力,见她乱喊,大声喝道:“一边去,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倩儿只好灰溜溜地退到后面。 喝退蓝倩儿后,吕志丘接着向黑潭龙说:“我凌霄阁素来和朝廷交好,何来招安一说。” 黑潭龙早不耐烦了,一下站起来,臭骂道:“一群王八羔子,玩我是不是?还在跟我打哈哈,你们凌霄阁帮着叛军叛乱,早已经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赶紧把玄清老儿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凌霄阁。” 吕志丘听他这么叫骂,虽然气愤,又不得不忍耐,只说:“掌门俗务缠身,一时不能亲自迎接,还请海涵。至于你说的,我凌霄阁协助叛军,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 黑潭龙已看出吕志丘这是缓兵之计,自思道:“郑小山、刘大明这两个家伙,兴许已经得手,玄清老儿这会儿没准儿已经一命呜呼了。这小子一定是想拖延时间,好卷铺盖走人。” 想必他心中更是得意,龙虎山荡平凌霄阁,回去定有上好的药丸赏赐,到时候功力必将大增。 他左右两侧分立两人,左手边一人,细长身材,人送绰号冷面虎,面上写满阴险,目光里透着毒辣。 右手边站着一位女将,人称紫姹虎。她云鬓高耸,插满玉钗,一身黑衣,细长腿、细长胳膊,身材极为妖艳。又穿了一身黑色毛皮,细长的眉毛下,画着浓重的烟熏眼影,一直摆弄着七寸长的指甲,眼神露出邪魅,笑中透着杀机。 他们三人并称龙虎三英,都曾是混迹湘西一带、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如今都投入楚云生麾下,服用了灵丹,功力大增,根本不把这名不见经传的凌霄阁放在眼里。 冷面虎声音细长阴恻,只听他冷笑说:“我们这次来也不是要来难为你们的,我劝你们早早投降,我保你们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这镇里的人也免得跟着你们一起遭殃。” 芸娘锵的一声,将背上两把青蛇剑取在手中,朗声道:“大家不要听他蛊惑,他们都是楚云生的手下,如今是人是妖还不知道呢。” 倩儿接着大喊:“对,他们都是人面兽心的妖怪变的,我才不相信你们的鬼话。” 她小小的个子,大大的阔剑,面对黑压压的一群糙汉,丝毫不惧。 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一身宝贝灵甲,在画境之中,连那些怪物都不怕,还会害怕这些怪人?可是倩儿不知,现实比之梦幻要凶险万分。 紫姹虎本听到倩儿乱喊,突然厉声高喊:“谁家的小娃子乱叫!待会我把你的皮一点点剥下,看你还叫不叫得出?” 紫姹虎说罢,面露凶光,双手摘下头上玉钗,冷不丁地向倩儿、芸娘射去。 芸娘眼疾手快,手持双剑,刷刷几剑,一一截下。 黑潭龙也暴怒起来,怒目圆睁,手起刀落,一刀劈翻堵路的篱笆。 黑潭龙、冷面虎、紫姹虎三人同时发动攻击,如猛虎扑食般一齐攻来。 龙虎山帮众也如山呼海啸般涌了过来。这些人吃了药,力气比寻常人大了许多,脾气更加暴躁,样子也更加凶狠。 吕志丘大喝一声,率领众弟子拔剑迎战,率领弟子和黑潭龙斗在一起。 那紫姹虎好生阴狠,偷袭失手后,又朝倩儿猛扑了过去。她最厌恨别人狂傲的样子,就要剥了这狂女娃的皮。 蓝倩儿身穿御灵宝甲,踏着轻云靴,一个筋斗翻身避过,稳稳落在地面上。 现在有五宝为其供应无限灵能,倩儿实力堪比一流修士。 但见她双手紧握着七星宝剑,大喝一声,如闪电般向她劈去。 七星剑随意念而动,御灵甲护八方周全。 倩儿卷着一股大力袭来,嗡的一声,气浪破空卷起。 那紫姹虎未料她小小年纪有如此本领,一着不慎被剑风刮到,强大的气浪把她卷在空中,扭曲了几十圈,才摔在地下。 七星剑好威风,赵星河在一旁为她打气,高声赞道:“好!” 倩儿擦了擦鼻子,微微一笑,“一般般啦~” 她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得意极了。 倩儿一招打翻了紫姹虎,天灵五宝藏在倩儿怀里,此刻也不再畏惧,纷纷跳出来,对着龙虎帮的人,施展五灵法术。 蓝白绿黄红五色法术灵炎,在空中交织穿梭,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哀嚎遍野。 这些人吃了魂药,已经异化,吃了痛竟然不退反进,越发凶狠,獠牙外露,目射凶光。 为了守护贝壳镇的百姓,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小七和星彩对望一眼,立即加入战团。 小七不用苍月剑,只拿一柄铁剑,冲杀过去。将月神剑法挥使出来,身姿灵动,如游龙穿梭,眨眼间,斩倒了数名妖人。 星彩祭出七彩光带,身法灵动,如天地钟灵毓秀的蝴蝶精灵。 只见她化作一道光影,在敌人之间来回穿梭,将一片又一片敌人掀飞。这些妖人只看到一个彩色光影,不知怎么的,身上就挨了一脚,接着摔在地上,嘭地一声脑浆迸射,血液直流。 星彩制伏眼前妖人后,将法力彩带悬空在身后,又向那冷面虎攻来。 冷面虎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便被一圈彩带捆住。接着彩带上传来一股股电流。冷面虎被电击得浑身颤栗,七窍冒烟,雷电在他身上嘭嘭炸裂开来,他晃荡了几下,一头栽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星彩战胜敌人,兴奋地和小七击掌庆祝。 二人一瞥只见,倩儿和星河二人连连变幻身形,左右夹击,将黑潭龙逼在一个角落里,还不了手。 御灵宝甲好威风,激光电流横荡在身前,充塞于周遭的空气中,那黑潭龙不住的逃窜,逃到一个角落里,再无可逃。 倩儿见他无法还手,嘴角微微上扬,从口袋掏出一粒爆烈丸,手指一弹,丹丸随即飞出,在那人身上炸开。 这灵丸是从山下老道的八卦店里买来,倩儿那小背包里鼓鼓囊囊都是这些厉害家伙,此时拿出来用,果然威力非同小可。 黑潭龙疲于应付倩儿、星河的两面攻击,忽然眼前冒出一团烟雾,他以为是毒气丸,忙用衣服遮住口鼻。 没想到全身忽然奇痒无比,忍不住大叫:“什么鬼东西?” 倩儿大笑:“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这叫虫丸,里面藏了成百上千个痒痒虫,等下痒死你!” 黑潭龙听后大惊,只觉身上越来越痒,不禁大怒,来不及细想,取出一个小绿瓶,拔掉瓶口,一口吞下去。 不一会,身上冒起了绿色烟雾,随即发生异变,身体长满鬃毛,体型大了数倍。转眼间就化作一个体型硕大的野兽,如同恶狼一般,嘴里露出长长的獠牙,目光凶狠地看着倩儿。 倩儿戴着灵光眼镜,但见黑潭龙战力值猛增,大叫:“不好,他身上的红光越来越深,恐怕有五千战力了。” 倩儿急忙连发几颗药丸,却再也伤不了他。见黑潭龙恶狠狠的就要向她扑来,倩儿一慌,便不知所措。 芸娘一步踏来,抱着她闪在一角,“你不是它的对手,让我来!” 倩儿拿着灵光眼镜一看,“芸姐姐,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大家快跑吧!” 芸娘不答,说罢放下倩儿,大喝一声化为了原形,长出一个三丈多长的尾巴来,接着朝着恶狼身上拍下。 芸娘知道这黑潭龙实力不可小觑,凝出原身,一尾巴把恶狼拍进了石板里。 那恶狼果然皮糙肉厚,哼唧了几下,又咆哮着站起来。 黑潭龙异化之后,身上如铜墙铁壁一般,也更加残暴凶狠。只靠着一双利爪,一张尖嘴,如野兽一般撕咬着,转眼间杀死十余名凌霄阁弟子。 芸娘见状,对着倩儿喊:“你带着大伙先撤,这里要顶不住了。”这黑潭龙还真如倩儿所说不好对付了。 第477章 机智御敌 那冷面虎被星彩打得身上焦黑一片,眼看就支撑不住了,便跟随黑潭龙一起异变。 只见他原本干瘪枯瘦的模样,忽然变得圆滚滚的,浑身长满倒刺,如同一个刺猬,让人难以近身。 星彩的五灵法术竟也难以伤到他。 这些妖人异化之后,实力大增,兽性大发。凌霄阁的弟子皆是肉体凡胎,挨一巴掌便有一个红印,戳一指头便有一个小坑,哪里敌得过这些妖人? 渐渐地,弟子们都支撑不住了,他们背着伤员,慌忙往山上撤去。 龙虎山的人在那三个异化妖人的带领下,如过境的蝗虫、飞扑的蚂蚱一般,数千妖人如潮水般涌来。 芸娘和星彩当仁不让,挡在前面,掩护小七、星河、倩儿他们往镇子里面退去。 星彩的七彩光带飘在身后,引出五灵光球环绕在身边。 “五灵展元!” 星彩一声喝下,使出大诀,身上的彩色翅膀从肩胛破体而出。 随着星彩怒吼,彩翅旁出现蓝白绿黄红五个法球,法球内激射出五色光束,沿路横扫过来。 砰砰……前方激光闪耀,大地之上隐现满天星斗,满天都是降落的法术流星,穿破屋脊,打破青石砖,扫平路边车架子,掀翻巷口之物,冲飞窗棂,打飞门扇…… 前面狼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龙虎山帮众的哀嚎和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一计大诀不知杀死了多少妖人。 星彩见小七等人已经退到山脚,这才停止法术轰击。她用五灵展元,全身灵力倾泻而出,这样漫无目的的攻击,灵力耗损过甚,累得气喘吁吁,暂时也凝聚不成蝴蝶形态,忙与芸娘一同隐入街角。 星彩那一番攻击下,龙虎山帮众死伤惨重,而那异化了的龙虎山三英,却毫发未损。 龙虎山的帮众已经失去神智,一个个竟然发生异化,身体扭曲变形,或长出犄角,或生出尾巴,变成了一个个异常狂躁得妖人。 黑潭龙一声令下,一群妖人大吼大叫着,举着刀叉、狼牙棒之类蠢笨兵刃,如同野猴子一样吼叫着,涌进了贝壳镇。 那些受伤的龙虎山帮众,拖着断胳膊、断腿,仍然像野兽一样扑了过来,他们似乎已经感知不到疼痛。 贝壳镇里各个街道纵横相连,为了掩护受伤的凌霄阁弟子和来不及撤退的乡亲们。 贝壳镇的百姓借助有利地势,联合凌霄阁众弟子伏于暗处,设置诸多暗器阵法,只等他们上钩。 龙虎山帮众先冲进来一小撮人,刚拐过一个街角,从街边窗户里射出数十支箭矢,如飞蝗般,把这些妖人立刻射成了刺猬一般。 埋伏在房顶的凌霄阁众弟子一起跃下,干净利落解决了这些妖人。 陆晚枫也率医相阁弟子早早埋伏在暗处。 慕容俊才、纳兰文若、上官嘉木、南宫玉颖极喜好捉弄人。 他们用石灰粉、泥沙,甚至红油、盐水、粪水和不知名的东西混合包起来,填上弹射器,想法极尽恶毒。 纳兰文若一脸坏笑,见有一小股敌人冲了过来,操纵着暗器射出来,为首的几人片刻间中了几十箭,扎得如同刺猬一样。 前面几个妖人中箭,后面的人立即警觉,忙向后逃去,没想到后面也有陷阱,只见四面八方飞来一包包东西,忙持兵刃挡开。 这里面包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人先是被石灰迷住双眼,接着一股恶臭袭来,只觉浑身刺痛,难受至极。 陆晚枫见他们上钩,锵的一声亮出兵刃斩杀出来,就要去解决他们,刚走过又被一股恶臭逼了回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陆晚枫捂着口鼻,咳个不停,这一会的功夫,那几个妖人趁机逃了。 陆晚枫正想狠狠怒斥纳兰文若,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后面一个浑身倒刺的妖人大踏步地走来,全身鼓鼓囊囊的,一个人就占据了半条街,正是那异化了的冷面虎。 陆晚枫回身望去,只见那人样貌似人非人,肚腹如鼓,背后满是倒刺,身长丈许,真是比妖怪还面目可憎。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这样!陆晚枫来不及多想,双手捏出一个剑诀,操控着飞剑向他激射而去。 一柄飞剑破空飞出,在空中发出细细的嗡鸣之声,冷面虎一挥手将飞剑弹开,锵——钉在街角墙壁之上。 陆晚枫旋即祭起九华剑阵,从身后引出无数道剑气向他击去,这是混元真气凝聚而成的剑气,这一下让他挡无可挡。 嗖嗖……剑气如疾风骤雨,连成一片,袭向那冷面虎。 冷面虎原本瘦弱,喝了绿色药水之后,体格变得异常强壮,九华剑阵虽强,却未能伤到他。 冷面虎看到陆晚枫施完咒术,抚着膝盖,暗暗歇气,看她如此不济,冷笑了几声,大踏步追来。 陆晚枫见他浑身如铁皮一般,剑气虽未重伤他,但在他身上割出无数细小的口子,就准备再试一次。 这时,后面一人喊道:“师父,快闪开。” 陆晚枫来不及细想,一个侧翻滚到一旁,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鼓囊囊的大皮袋在空中溜溜地转着飞向冷面虎。 冷面虎忙伸手隔开,却不想他身上的倒刺将皮袋一下刺穿,一大滩汁水不偏不倚全洒在他身上。 接着,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这一切原来是纳兰文若搞鬼,他见冷面虎中招,得意大喊:“宇宙超级无敌降妖除魔乾坤霹雳弹,一招命中,嘿嘿!” 慕容、上官、南宫忙出来与他击掌相庆,几兄弟看到冷面虎一副狼狈样子,捧腹狂笑不止。 陆晚枫的九华剑气倒显得不如这几个惫懒家伙的臭蛋了,她的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只不过此时还不是和这几个家伙算账的时候。 也不知道纳兰文若在里面加了些什么东西,令那冷面虎身上奇痒,痛苦莫名,狂躁发怒起来。 更兼陆晚枫之前九华剑气刺穿了他的皮肤,恶臭的毒汁都渗入到了冷面虎的皮肤里。 冷面虎在身上乱抓乱挠,直抓得鲜血淋漓,更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他咆哮着就要找人发泄。 一连将身后龙虎山几个帮众踢了个稀烂,他气恼起来,见人就杀,吓得他手下人连连逃窜。 陆晚枫见他暴怒起来,忙带着众人向后退去。 那冷面虎揉搓着眼睛,逐渐看清了,心中恨得发痒,就要向那始作俑者纳兰文若追去。 陆晚枫见他不追自己,却追刚才喊得最欢的纳兰文若,不由得着急起来,就要去援护,可那龙虎山的妖人如同蝗虫一样,怎么杀也杀不绝。 四兄弟见那大怪物追来,忙往街角小巷子里钻了进去。 冷面虎碍于身体太大,穿不进小巷子,他越是发狠,越是穿不过去,却硬是往里挤去。他怒吼着,拼命往里挤,眼中满是愤怒,一路上把两边周围的房子挤塌了不少。 纳兰文若四兄弟本庆幸他追不来,没想到冷面虎竟然从狭窄的巷口钻了进来,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哭爹喊娘。 那冷面虎见他们狼狈、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得意了,正要向他们扑来,却不想脚下一阵钻心的痛,不小心踩中了钉板。 原来这又是他四兄弟的鬼主意,他们假装不敌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是为了引冷面虎上钩。 纳兰文若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冷面虎大笑:“哈哈,真是蠢笨至极。” 冷面虎气得七窍生烟,这小小钉板怎能奈何了他。拔了下来后,又要追去,不想后面竟有人射暗箭。 屋顶上又有人落下石块,又有人放火炙烤自己,痛苦不堪。 冷面虎腹背受敌,这些小玩意虽不能致他死命,但令他狂躁不已。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今日就算死,也要先弄死那嘲笑他的黑猴子。 这黑猴子正是纳兰文若,这小半年来由于师父的魔鬼训练,被晒得黑黝黝的。 他见冷面虎铁了心要弄死自己,魂儿都吓飞了,在巷子里乱窜。 任是旁人射来的箭矢、石块,冷面虎也都顾不得,不顾一切地朝那可恨的纳兰文若追去。 纳兰四兄弟拼命逃跑,却不想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下可糟糕了,他们四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哇哇大叫。 慕容俊才责怪道:“都是你小子带的路,这是什么鬼地方。” 纳兰文若一脸无辜:“我哪里知道这里无路可走啊。” 众人又是亲爹亲娘地大叫,乱作一团。 冷面虎转眼就追了过来,见他们躲在一个墙角,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见四人无路可走,这回反而谨慎了起来,前后左右查探一番,生怕再中了这几个臭小子的陷阱。 看了看没什么古怪,才放心走了过来,冷笑了几声,就要活吞了他们四个。 正在他四兄弟哭爹喊娘、大呼救命时,屋顶上有一个女子举起一大石块,不是孙飞燕是谁? 只见孙飞燕举着一块巨石,朝冷面虎脑门砸下,嘭!正中靶心。 冷面虎挨了这一下,被砸得晕头转向,他也不去理会孙飞燕,非要吃了他四个臭小子。 此时陆晚枫也及时赶来,她看四个臭小子落难,踏着屋檐飞身而来,手握长剑正刺眉心。 这一剑续上了混元真气,就算他是铁打的也要砍下个口子。 陆晚枫足踏墙壁,一个飞身摆尾,腾空跃起,一剑劈下,借势直将冷面虎的头砍下。 一个硕大的圆头落下,溅了一个墙面,尽是鲜血。 冷面虎折腾了几下,再也不动弹,这回才算是死翘翘了。 纳兰四兄弟这才缓了一口气,陆晚枫也顾不得训斥他们,只说:“下次休得胡闹。” 接着又令肖彩云和余望川带着几人撤回山上,自己去阻拦来袭之敌。 第478章 蜘蛛女 紫姹虎渐感不敌,她见黑潭龙变化后,也吞下一瓶绿色药水,身体随即发生异变。 只见她怪叫一声,脊背弯曲弓起,四肢诡异地撑在地上,头发散落,伸着脖子张开嘴,露出一口血淋淋的尖牙,上面还挂着黏糊糊的东西。 那模样恐怖怪异,人间怎会有这等凶灵? 在魂之邪力的作用下,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异。 双手双脚陡然变长,腹部鼓胀起来,又伸出两对手脚,又细又长且黑黢黢的,眨眼间变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八爪蜘蛛怪人。 这八爪蜘蛛的头部是个打扮得姹紫斑斓的女子,身子却变成了蜘蛛模样。 那肚子不知为何大了许多,将一身黑漆皮撑得圆滚滚的,十分吓人。 镇里的乡民见她关节变形,牙齿血淋淋的,长满了倒刺,黏黏糊糊的浆液流了一地,转眼间变成如妖般骇人的怪物,样子极其凶狠,吓得众人四处奔逃。 紫姹虎的每一条腿都如利刃一般,猛扑过来,凌霄阁弟子怎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兽人? 那紫姹虎按住一守护贝壳镇的弟子,一脚将其刺穿在地上。 她原本生性毒辣,自从吃了药变异之后,便以人肉为食。 此时,抓着人摁在地上,就生吞活啃。片刻间,只剩下累累白骨和满地的肚肠。 紫姹虎吃了人后,身子变得越发肥硕,连着那浮肿的大脑袋,嘴唇外翻,露出满口尖牙,一张一合,着实可怖。 她那沾满鲜血的细长腿仍能灵活跳跃,忽地又扑到一人身上,接着一口口啃食撕咬起来。 她不走土路,沿着墙壁急速攀爬,爬上屋顶,攀岩而来。 那紫姹虎出手极为狠辣,转眼间,不少百姓惨遭毒手,惨死在她手下。 这时,一位老妇在混乱中撤退不及,踉跄着跌倒在地。 老妇正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紫姹虎瞧见。 紫姹虎飞扑过来,那妇人眼看就要惨死在紫姹虎手中,却面无惧色,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盯着这怪物。 紫姹虎平生最恨被人轻视,此刻只觉得这老妇人可恶至极,她举起锋利的爪子,就要一下刺死她。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荡着绳索荡入高空,手持宝剑,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剑眼看就要斩落在紫姹虎头顶。 这紫姹虎感官敏锐,早早发现了那人,倏地吐出一张蛛网。 那人猝不及防,浑身被蛛网缠住,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摔得筋骨欲断。 他痛苦地呻吟着,还没等挣扎站起来,紫姹虎急速向他爬来。 来人正是赵星河,他在掩护乡民撤离时,看到紫姹虎要吃人,便用缚云锁钩住远处高楼的房梁,荡了下来。 没想到此时被蛛网困住,紫姹虎有了这样可口的鲜肉,也无心去管老妇人了。 星河被八爪蜘蛛压在身下,眼看着她血淋淋的牙齿上挂着人肉,就要张嘴啃下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喊:“妖人,受死!” 正是蓝倩儿。 他二人如今形影不离,倩儿看到星河遇难,急忙赶来搭救。 她手持五彩七星剑,转着圈,一路奔来。她救人心切,全力施为,卷起一阵闪电风暴,砍了过来。 紫姹虎刚被砍翻,知道这七星宝剑的厉害,急忙闪躲到墙沿上。 却见倩儿并未朝她而来,而是转着转着往别处砍去,一个酒肆被砍得墙倒屋塌,原来她转晕了头,迷失了方向。 紫姹虎也不知倩儿在搞什么鬼把戏,想着先处理一个再说,于是又向星河扑了过来。 星河被困在网中,动弹不得。 雷宝和土宝原本躲在星河怀里,为他充能。 此时,两个小家伙急得跑出来,用牙咬,用手撕,可紫姹虎的蛛丝十分坚韧,怎么扯也扯不断。 星河被困在蛛网里,看着紫姹虎那两排如倒刺一般的牙齿,吓得浑身瘫软。 紫姹虎见他害怕,更加得意,正欲一口啃下。 星河一动,口念:“天地之灵听我号令,灵甲灵剑速速来变。” 接着,他那柄鲁班剑由意念驱使,转动机括,对准紫姹虎,轰的一声,发出一道电光束,直接把那紫姹虎电得蜷缩在一旁。 腹部本是她浑身最脆弱的地方,星河误打误撞,正中她的软肋。 紫姹虎受了一击,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星河一击得中,接着,那盘龙鲁班剑两叉分开,竟变成一个大剪子。 星河拿着鲁班剑,咔嚓咔嚓剪开蛛网,逃了出来。 此时,倩儿还在头晕,躺在破碎的瓦片下,脑子昏昏沉沉地数星星。 她看到一人跑来,拎着七星宝剑就要砍。 走到近前发现原来是星河,忙握住剑制止住七星剑。 七星剑正对着星河,发出嗡鸣,只要倩儿意念一动,就可向前砍去。 这一下把星河吓得够呛。 倩儿这时也清醒了些,忙说:“我眼前怎么有两个你?” 星河见她还站不稳,忙扶住她说道:“你转晕了,这里危险,咱们快走,去找小七他们汇合。” 倩儿忙点头答应。 那紫姹虎被电后,伸着八个爪子,仰天颤抖个不停,等恢复了气力,又大怒着朝二人追来。 她急速攀爬到民宅上,又顺着屋顶一路踩踏,也不知踏碎了多少人家的屋顶。 看到倩儿时,口中粘连的蛛丝如同棉絮一样落了下来。 这蛛丝极为坚韧,星河拉着倩儿急忙避过。 倩儿自小在南疆长大,什么毒虫没见过?可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怪人。 而失去了魂灵的紫姹虎,已经不能算是人类,只能算作一个怪物。 二人看着紫姹虎这副怪模样,心生惧意。 那紫姹虎穷追不舍,连过了几个街角。 倩儿正跑着,忽然发现刚才险些被紫姹虎吃掉的老妇人向她招手,暗示她往这边跑。 倩儿听命跑来,却见一众乡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挤在一个拐角处。 倩儿急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走!” 聚仙楼的文掌柜说:“我们有手有脚,还能出一点力。” 一个个壮实的汉子纷纷应和:“正是,这些年,咱们大家多受凌霄阁的照顾,如今凌霄阁有难,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众人连连称是。 星河急说:“这些人都是妖化的怪物,你们不会武功,在这里只会白白送死。” 倩儿也说:“就是,就是,大家快走吧。” 文掌柜听罢,点了点头,吩咐几个壮实的伙计,先带着老人离开。 他又说:“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了,咱们誓与凌霄阁共存亡,你们不用多说。” 说话间,那紫姹虎嗅着气味寻了过来。 文掌柜忙让人噤声,各自埋伏起来。 接着,一个人跑出去,朝着紫姹虎喊:“夯货!你爷爷在此。” 那紫姹虎听罢大怒,急速朝文掌柜扑来,三两下就跃到他头顶上。 文掌柜未料到她追来的速度如此之快,面色铁青,吓得坐倒在地上。 倩儿和星河大惊,想要相救,但相隔甚远,已然来不及。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张大网忽地从地上弹起,将紫姹虎整个兜了起来。 原来是聚仙楼的伙计提前做好了埋伏,守在一旁的几个伙计见紫姹虎上钩,合力将她吊了起来。 紫姹虎被大网包裹住,愤怒至极,便要张口咬断那大网。 却不知,这大网乃是用特殊蚕丝编就,异常坚韧,饶是她费尽全身力气,始终挣脱不开。 倩儿和星河见到紫姹虎被擒,都是大喜,一齐喊道:“都让开!” 星河手持鲁班剑,疾行而来。 到近处,弯身从网兜下划过,只将八爪蜘蛛的腹部划开,顿时留下一地的脓血,肠肚流了一地,还有刚吃的人肉。 倩儿双手握着七星宝剑,跃入空中,一剑斩下。 这一剑威力之强,让天地昏暗,四方暗淡。 嘁哩喀喳,一阵电光火石耀眼的光芒闪过,那紫姹虎被劈翻在地,全身立刻烧了起来。 在一声声哀鸣中,紫姹虎化成一片焦黑,就此湮灭了。 文掌柜见蓝倩儿消灭了这妖人,跑出来欢喜拍手叫好:“小娃娃这么厉害!” 倩儿擦了擦鼻子,笑道:“哪里哪里,嘿嘿。” 她心里得意,却谦虚起来。 聚仙楼的文掌柜和店里的伙计夸赞不绝,说等击退了敌人还要盛情款待她呢。 倩儿嘿嘿一笑答应了,接着把偌大的七星宝剑放在背后的剑袋上,“你们赶紧撤回山上去,那里有黑胡子判官和白胡子判官保护你们,这里交给我们俩就好了。” 文掌柜刚想问谁是黑胡子判官,倩儿跟着星河飞入屋顶,已经走远了。 他二人一年前还在后厨打杂,弄得烟熏火燎的,没想到现在已成为盖世英雄,聚仙楼的人都感慨不已。 第479章 山脚搏杀 话说芸娘化为人形保存灵力,与星河一同护着小七和一众乡民往山上退去。 此时,龙虎山一众妖人再度杀来,芸娘对小七说:“你先带着乡民离开。” 小七问:“那你们呢?” “你无需担忧,他们这点微末本事伤不了我。” 小七虽不忍弃她们而去,但终究放心不下众多乡民,只得狠下心答应,守在乡民身旁,缓缓向山上退去。 行至半山腰,一队人冲了上来,小七让乡民先往山上逃去,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这十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见她身量弱小,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正欲一同杀来。 小七持剑隔开,侧身一脚,将一人踹飞数丈,那人惨叫一声,滚落山下。 小七见那人眼看活不成了,心中一阵懊悔。 那群人见她力气如此之大,本就心生惧意,又见小七似乎不愿痛下杀手,便壮起胆,举起兵刃再次杀来。 小七只得一边一一格挡,一边向后退去。那群人愈发肆无忌惮,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小七后退时,不慎跌倒,这些人趁机杀来,刀剑齐齐朝她落下。 小七正待闪避,只见身后激射出数十道剑气,噗噗地击在那些人身上,穿透而出。这些人血溅当场,哼唧几声后纷纷倒下。 只见一人飞落小七身旁,正是控灵阁阁主墨文君。 墨文君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说:“你没了神剑,就不中用了?” 说罢,御剑向山下飞去。 小七倒不是畏惧,只是苍月神剑锋利无比,若斩下去,对方非死即残,她实在于心不忍。何况掌门已经交代不可随意在外人面前展露。 而墨文君一心证道,杀起这些妖人毫不容情。更不用说她前日险些被两个妖人掳走,让她颜面尽失,如今更是辣手无情。如今山门被围,她即刻御剑而来,与这些妖人狠命搏杀开来。 贝壳镇中,乱战骤起。 龙虎山帮众如恶狼般疯狂冲入镇内,一个个面目狰狞,眼神中满是凶狠与贪婪,嘴里发出阵阵怪叫。一整条街瞬间被战火点燃,一时浓烟滚滚,烈火冲天。 凌霄阁弟子一边奋力掩护乡民撤回山上,一边与来犯之敌展开殊死搏斗。 黑潭龙听闻帮众禀告,紫姹虎和冷面虎被斩杀,龙虎三英去其二,满脸怒容,心中愤恨难平。 他的实力远比紫姹虎和冷面虎要强,异化之后,化身一只狼形妖人,獠牙外露,脸上结出一条条符印,自信普天之下再无敌手。他大怒着率领帮众往山上攻去,誓要荡平凌霄阁。 墨文君望见那狼首妖人,御剑而来,一个翻身迎面刺去。 黑潭龙手长脚长,待她靠近,如闪电般伸手钳住剑身,用力一扭,竟将剑扭成麻花状。 墨文君见兵刃被毁,拍出一掌,一股强劲气力汹涌而出,借势腾空,翻落一旁。 她自幼习练九华剑气,深得玄清真传,只是平日懒怠,疏于修炼内功。否则那近身一掌,一般人岂能承受得住,即便不死也要被击飞出去,摔上几个跟头。 黑潭龙受了这不痛不痒的一掌,哈哈大笑,不屑说道:“凌霄阁就这点微末本事?给我挠痒都不够格。” 他的手下也跟着张狂大笑。 墨文君冷冷说:“我凌霄阁博大精深,乃是名门正宗,岂是你这等非人非妖的跳梁小丑可比。” 黑潭龙大笑:“什么名门正宗,我看都是一群鸡鸭之辈的二流货色。待我杀上山去,男的一概杀尽,女的留下来陪兄弟玩玩。等我取下玄清老儿的狗头,看你的嘴还硬不硬。” 吕志丘率弟子御敌,刚才险些栽在他手里,肩膀被抓出五道深痕,鲜血染红了半个膀子,见到黑潭龙攻来,忙将墨文君拉到一旁,欲往山上退去。 墨文君满脸愤怒,狠狠说:“你给我让开,我要杀了他。你没听到他怎么说爹爹的?你要是个男人,就上去跟他拼命。若是师兄还在,岂会容他在此猖狂。” 吕志丘听罢,心下惨然。他本想着退至后方,再寻计策退敌。山上人多,又做好了埋伏,谅龙虎山这群妖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此时听妻子这般埋怨,他心中发起狠来,“也好,师父养育我这么大,也该还给他老人家了。” 墨文君心中气极,夺来一把剑,就要再次与黑潭龙较量。 吕志丘怕被她轻视,一咬牙,舍命攻来。 他夫妻二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分别攻来。 墨文君一剑刺中黑潭龙腹部,黑潭龙肚子一缩,将剑吸住。 她用力拔剑,却拔不动。 这时吕志丘跃起一剑横扫,砍在黑潭龙颈部,只听“当”的一声,剑身断成两截。 这黑潭龙变异之后,体魄委实坚硬,吕志丘、墨文君夫妇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黑潭龙满拟掐断吕志丘的脖子。 就在这时,星彩和芸娘也一同赶来,见黑潭龙正要发难,二人齐声大喊:“小心!” 接着星彩双掌射出两道耀眼光束,打在黑潭龙身上。 黑潭龙忙伸手遮挡这两道电光。 芸娘趁机掩护吕志丘退到一旁。 黑潭龙大怒,一手抓住手下胸膛,向星彩掷了过来,星彩一个闪转腾挪躲开,那妖人摔过来,哼唧一声, 就此没了动静。 星彩这两道雷击术,未能伤到黑潭龙,却让他大怒起来,只听他叫喊:“老子今天要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宰了。” 说罢抄起地上一柄长枪掷出,只听破空之声响起,正往墨文君头顶飞来。 吕志丘大叫:“不好!”却见那杆长枪正从墨文君脸庞飞过。 墨文君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吕志丘预警,让她侧头避过。回身一看,那柄枪整个陷入一旁墙壁中,这力道若击中自己,哪还有命在。 黑潭龙一击未中,又朝她扑来,墨文君此时心有余悸,正失神时。 吕志丘纵身而来,“不可大意,这妖人厉害!” 墨文君微微点了点头,运起先天罡气,凝神应对。 芸娘和星彩也一起赶来,四人一同攻来,将他围在中间。一时长剑齐至,星彩五灵法术如连珠炮般打在他身上。 这黑潭龙外表厚实,护住面庞,几人竟一时奈何不了他。 好在四人相互配合,相互牵制,虽然暂时不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却也令他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转眼间,黑潭龙已是伤痕累累。 龙虎山的帮众见帮主被围攻,纷纷涌来,与凌霄阁弟子交上了手。 龙虎山的人个个力大无穷,有的额头长着触角,有的手臂粗壮如水桶,模样怪异至极。 双方拼杀在一起,凌霄阁一方死伤惨重,渐渐支撑不住。 这时陆晚枫、星河、倩儿从天而降,先后赶来加入战团。 龙虎山和凌霄阁在山脚下展开一场大战。 倩儿和星河二人身穿御灵宝甲,大展神威,一柄五彩七星剑杀来,如同犁地一般掀起一大片土层。 星河手持盘龙鲁班剑,激射出一道道五灵法术,威力强悍。 只见他俩脚下生风,冲杀过去,所过之处,扬起滚滚狼烟。 陆晚枫、芸娘等人见他俩战力如此之强,都错愕不已。 龙虎山一众妖人被倩儿星河杀得溃不成军,抱头鼠窜。 那一边,黑潭龙在四人的围攻下,身上被划出无数口子,慢慢支撑不住,已经站立不稳,趴在地上,只将头部护得严严实实。 芸娘正要给他致命一击。 只听黑潭龙哀求道:“各位大侠,各位好汉,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这就滚回去,再也不敢来犯。” 星彩觉得这妖人实在可笑,此等祸乱人间的怪物,怎可留存,正欲诛杀。 抬头忽见天空乌云密布,接着山上响起急促的号角声,那是紧急信号。 正待众人抬头看天,正感到茫然时,黑潭龙忽然神情大变,捧腹大笑道:“该求饶的是你们,大护法就要来了,你们的死期也快到了,哈哈……” 芸娘用剑抵住他的喉咙,冷冷质问:“你说什么?” 黑潭龙止住大笑,阴恻恻地说:“你杀了我又如何,到时候你们一样得死。” 芸娘便道:“那你就去死吧。” 她正要刺去,黑潭龙实在狡猾,撒下尘土,逃至巷子里,没了踪影。 芸娘正要追击,只见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浓,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众人急忙回山布防。 第480章 飞天蜈蚣 天空中一团乌云黑压压地压来,乌云涌动之际,从中蹿出一条巨大的长虫,通体殷红。 那长虫的身躯犹如摇动的山岳,一起一伏,一弯一伸,在空中缓缓蠕动着。 芸娘定睛一看,呀!竟是一条如山般巨大的蜈蚣,周身环绕着一根根触须。 她虽是盘龙山中的蛇灵,却也知晓蜈蚣本应在地上爬行,怎会飞到天上来? 芸娘心中顿感不妙,再加上黑潭龙逃跑前那阴恻恻的冷笑,她断定这定是楚云生炼制的邪物。 那飞天蜈蚣半个身子遮蔽在乌云之中,半个身子露在乌云之外,遮天蔽日如同山岳,从地下望去令人胆寒。 凌霄阁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惊愕不已,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天上的魔物。 忽然,那蜈蚣的足部射出一道血红色的激光束,有水井口那般粗大,横扫而来。 贝壳镇的房屋大多是泥墙瓦片,这一道激光束扫过,随即倒塌一片。 只见砖瓦飞溅,尘埃四起。 那些民宅和店铺在这魔物激光的冲击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 凌霄阁弟子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吕志丘急忙挥手示意众人向山上撤退。 “快撤!……快撤!” 山脚下到处都是叫喊声。 星彩和芸娘毫不迟疑,掩护着乡亲们和一些资历尚浅的弟子上山。 就在众人撤退之时,云中又探出两个蜈蚣头来,一只都已让人胆寒,原来竟有三只。 这两只一直躲在乌云里,以至于之前都没人发现。 而且比之前那一只还要粗大,通体殷红,血淋淋的,模样怪异至极。 这三条蜈蚣不断从腿下发出井口粗的红色激光束,在这般漫无边际、肆意扫射之下,贝壳镇转眼变成了一片火海。 街道上四处散落着断壁残垣,烟雾弥漫,哪里还有活物能存?聚仙楼接连遭受激光束横扫,燃起大火,剧烈燃烧起来。 那蜈蚣仍在天上不断向下横扫,很快就把聚仙楼夷为平地。 接着,迎仙客栈、金灵坊、聚仙亭、神龙石柱等一切乡亲们所熟悉的地方都灰飞烟灭。 文掌柜、金掌柜在这里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看到这一幕心痛不已。 不过眼下活命要紧,他们急忙被安置在凌光阁的地下铸剑炉里。 在那里想必能躲过这血红蜈蚣的攻击。 墨掌柜吩咐小七保护好贝壳镇的百姓,小七一边安抚着乡亲们躲入地下,一边保护他们周全。 神武大殿里,古逸尘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浑天功》,一页页翻看,仿佛外面的打斗都与她无关。 凤清听到外面的轰鸣声,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在大殿内不停地来回踱步。 玄清听着弟子不断回报:“天上来了三个飞天蜈蚣,狂轰乱炸,现在贝壳镇已经被夷为平地,师母让乡亲们暂时躲入地下。” 玄清掌门听了夫人的这番安排,稍觉放心。 他正要出门迎敌,可此时长林正在乾元神封的关键时刻,他和师兄,以及飞雪宫圣姑一直在护着长林,以免他走火入魔。 玄清此时也走不开,不由得心急如焚。 于是,他快步来到古逸尘身前,急切说道:“先生,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有眉目?” 古逸尘却仿若未闻。 玄清心中着急,哀求道:“先生,楚云生已经率人攻过来了,快点想办法啊!” 古逸尘何尝不急,只是急也无用。 她强制稳住心神,凝神注视,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凝望着门外,缓缓说道:“长林体内的煞力已经失控,若不及时救治,随时有生命危险。” 凤清连连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古逸尘冷冷地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们师兄弟在一旁助我排解长林体内的煞力,不可让其横冲直撞。” 玄清、凤清连忙答应,分立长林左右坐定。 古逸尘说罢,猛地一下站起,却因气血不稳又险些跌倒,身体晃了一下。 “师娘,要不先歇会儿。”凤清略微关切了一句,实则心里着急万分。 古逸尘淡淡地说道:“无妨。” 接着让长林坐在金莲之上。 圣姑一直以玄冰之力稳住长林,真气消耗迅速,此时感到有些吃力,忙问:“先生可想到办法了?” 古逸尘却摇了摇头。 凤清大急,“这可如何是好啊?” 古逸尘不禁瞪了他一眼,“就知道问问问,我怎么知道如何是好?现在还不清楚长林的身体情况,等下才知道。你们不必多言,按我说的做就行。” 玄清、凤清、圣姑点头,依言而行。 接着,古逸尘不但不去封闭长林周身的气穴,反而用金针将其打开。 凤清见状,急忙上前阻止她,“娘啊!你要干什么?这样会害死他的。” 古逸尘正色道:“堵不如疏,所谓乾元神封,并不是要封死他体内的灵力渠道,而是彻底打通他浑身各大经脉。” “可是这样长林就不能凝聚气海,就无从固本培元,到时候,他体内内丹之力耗尽也活不了多久。” 长林正在一冷一热两股真气交融之中,师父的话他听得分明,身体不禁发抖,想着自己或许命该如此。 古逸尘不理会他,大声说:“你还想不想救你徒弟了?” 凤清点了点头。 “想就依着我的法子。” 古逸尘自从燃岚真人仙逝之后,一心苦心思索,她知道封闭绝不是良策,只有打开经脉,与自然相通才是修行之根本。 当此危急时刻,凤清也不再犹豫,忙依着古逸尘,将长林周身各大穴位全部疏通。 此时,长林体内的灵力和煞力畅通无阻,头顶瞬间升腾起一缕热气。 古逸尘见长林气脉一个个被打通,大声喊道:“就是现在,乾灵归位,放金灵子。” 玄清问:“放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 玄清听闻,也顾不得许多,一咬牙,把辛苦十几年攒下的金灵子全都倒了进去。 那一盆金灿灿的如棋子般大小的金灵子,少说也有千余枚。哗啦啦地在金莲炉膛内,迅猛燃烧起来,发出强盛的灵焰,长林被纯净的灵力烧灼得如一个小金人一般。 凤清见长林气色渐渐好转,又问:“师娘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古逸尘皱着眉说:“天地之力不可强存,你封闭长林的气脉等于害了他,若是圣姑不在,长林是凶多吉少。现在我将长林气脉打通,以天地灵气净化其血脉。此举若成,长林易筋换骨,可塑就金刚之躯。” “倘若失败了呢?” 玄清急忙对他师哥说:“胡说,长林福大命大,怎会失败?” 古逸尘叹道:“凌霄阁的生死存亡,全都寄托在长林身上了,不能失败。待长林筋脉贯通之时,你们需全力支持。” 圣姑、凤清、玄清齐声道:“全仰仗先生了。” 神武殿外,那三只飞天蜈蚣盘绕在贝壳镇上方,每只蜈蚣长着上百只细足。 蜈蚣微微晃动着身躯,从中发射出的致命光束,霎时间将下面的民宅商铺变为瓦砾焦土,连那一群妖人也被轰死了不少。 不多时,贝壳镇已经被全部摧毁,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三只蜈蚣摧毁贝壳镇后,升至云间,复又向凌霄阁上方飞来。 黑潭龙刚才死里逃生,心中大怒,又率龙虎山妖众杀上来。 凌霄阁众人撤回山上,便将山路封死。 这群妖人如山呼海啸般从四面八方向凌霄阁涌来。 见无路可通,这群嗜血的怪物疯了般从山石上向上攀爬。 眼见就有妖人爬上山来,凌霄阁形势危急。 陆晚枫、吕志丘、墨文君率众人急忙赶去阻截。 星彩、芸娘、倩儿、星河和这群妖人缠斗在一起,只见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众人斗得正酣,那飞天蜈蚣忽又从云层飞下来,朝着下面猛轰起来。 此刻是长林乾元神封的紧要关头,凌霄阁众人已得到死命令,一定要死守神武大殿,数百名弟子全都围在大殿周围。 在那致命激光束的扫射之下,凌霄阁的守卫一时死伤难以计数。 薛木青师从古逸尘,钻研星象,精通土木之道。 此前制作的许多灵术炸弹,现在正派上用场。 她忙遣人动用伏于暗处的灵武大炮,向天上发射致命红色光束的飞天蜈蚣射去。 只听砰砰几声,这灵武大炮击中一只飞天蜈蚣。 那蜈蚣是木制的躯体,被击中后,立刻燃起大火,一头栽了下来,正好砸中一座偏殿。 轰隆隆~爆炸声响彻天际,那蜈蚣连同大殿一同被火焰吞噬。 忽然,从那熊熊燃烧的火海中,涌出数十只烧着的骷髅怪物。 有的手持长枪,有的端着大刀,不顾一切地砍杀过来。 凌霄阁的弟子们从未见过这种怪物,吓得脸色苍白。 薛木青率领星宫阁弟子,大声喊道:“不要怕,有我在,大家一定要死守神武大殿。” 说着,她手持天书,跃上前去,念诵咒术,催动阵法,但见她那一本厚厚的书中,射出一道道光线,瞬间击穿那些骷髅兵。 那宇文化、宇文极两人平时形影不离,此时一个拿着灵术炮筒,一人负责装弹灵术炸弹。 装填好之后,对准那些骷髅,嘭地一声激射出去,灵术炸弹爆裂,炸开个半圆,掀起一地的青砖。 把那些骷髅炸得四分五裂。 可怕的是,这些骷髅兵被击碎后,骨头在地上震动几下,竟然又重新拼凑组合在一起。 它们受到邪力控制,不生不死。 这让薛木青大惊失色,她忙号令弟子们加紧装填弹药,向骷髅大军发射。 眼见更多的骷髅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从地底下冒出来。 这些骷髅身上发着蓝莹莹的火焰,手持着刀枪剑戟等各式兵刃,它们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控制,朝着凌霄阁弟子疯狂砍杀过来。 把凌霄阁的弟子们围困在一处险峻的山崖上,前面就是星宫阁,情势危急。 星宫阁的灵武大炮,击落一只飞天蜈蚣,没想到里面竟然藏着邪灵,此时还有两个在天上盘旋,那两只肚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厉害的邪物。 薛木青也管不了那么多,星宫阁天顶大开,露出粗大的炮管,向天上飞的两只蜈蚣发射灵术炸弹。 薛木青指挥着灵武大炮眼看着就要把它轰下来,可这蜈蚣也实在狡猾,一只被打落后,剩下这两只更加小心了起来,催动了尾部的煞力,快速在空中摆动着身体,飞入云间,不肯再轻易露出头。 忽地,这飞天蜈蚣快速飞了过来,薛木青指挥着灵武大炮,瞄准射击,怎奈这灵武大炮十分沉重,难以操控,刚要射出灵术炸弹。 却见那飞天蜈蚣头顶两只触角,同时发出两束血红光束,将那神武大炮打得支架碎裂,炮筒横飞,一旁操纵的弟子,也被炸得血肉模糊。 那飞天蜈蚣没了威胁再也无所顾忌,对这里狂轰起来,很快将这里夷为平地。 星宫阁的弟子灵识平平,因不堪入选控灵阁、慕武阁的弟子,才被分到这里。 星宫阁眼看不保,薛木青只得带领弟子暂退入凌光阁的地炉之中。 第481章 神女怒颜 外面喊杀声震天动地,大地震得摇晃起来。而神武大殿屋顶上扑簌簌地掉落灰尘,里面却无一人言语,静得可怕。 古逸尘已过耄耋之年,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形成深深的褶皱,正是岁月的痕迹。时间让她遇到棘手时不再焦躁。 她只能竭尽所能做好自己应做的事,而凤清真人却急得就要跳起来了,满面通红,额头上汗珠密布。 但他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求着师娘能救长林,救了长林就算要了他的老命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想着。 门外打成这样,不断传来弟子们的喊杀声,求助声,哀嚎声。 “……啊……救命啊……” 身为凌霄阁掌门,玄清心急如焚,汗水如雨水般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裳。 圣姑则在一旁,双目紧闭,全力输出真气,让长林躁动的煞力安静下来。 古逸尘神情专注,双手操纵着法力金线,全神贯注地帮长林打通全身经络要道。她将长林身上一个个金色光点串连成线,再把这些线连接成面。 不多时,长林的一块肩膀亮起金光。肩膀上的筋脉通路打通了,古逸尘稍感欣慰。 玄清忍不住问:“先生,还需要多久?” 古逸尘头也不抬地回答:“不急,不急,我正在思考如何将长林周身的血脉完全串联起来。你别打岔,你一说话我就容易分心。” 凤清听到后,忙转头对玄清说:“你安静些,别打扰先生。” 他虽这么说,可心里比玄清更着急。 这时,突然一声巨响,神武大殿的一角被炸出一个大洞,不断有瓦砾砖块掉落。 圣姑手心全是汗,暗想:“外面打得如此激烈,古先生还能如此从容不迫地慢慢研究,真乃神人也。但愿他能快点,不然我们都要被埋在这里了。” 彼时,凌光阁的地炉中挤满了山下的百姓,地下宽敞足以抵御血红蜈蚣的攻击。 一些入门尚浅的女弟子,如越无双、轩有容、许香兰、天牧四姝也被安排在这里保护乡亲们。 地炉里灯光昏暗,里面的人心知自己生死未卜,满脸惊慌。 有些小孩子听到外面震天动地的响声,和声震山谷的喊杀声,吓得哇哇大哭。 即便孩子的父母柔声安慰,他们仍旧哭个不停,连大人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更何况他们呢。 小七在一旁安慰大伙:“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家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兵刃交击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猛烈地撞击着地窖的大门。 不知是谁?话也不说就开始砸门,想要冲进来。 下面的人立刻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全都安静下来。 小七缓缓来到门前,只见一柄刀刃穿破门板插了进来,险些刺中她。 紧接着,一个骷髅头撞破木门, 强行挤了过来,牙齿咯咯作响。 小七来不及细想,立刻挥剑砍下那骷髅头,这骷髅头被砍掉,还在地上乱扑腾,牙关咯咯哒地跳动着。 原来这些骷髅兵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寻了过来,这地炉中藏着上千贝壳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引来了一大片邪灵骷髅。 眼看着大门被撞破,小七与几名男弟子持剑冲杀过去。 只见外面挤满了骷髅兵,这些邪灵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几名刚入门不久的男弟子轻敌,冲了过去,很快被这些邪灵骷髅捅了数十刀,横尸当场。 那些骷髅兵闻到血腥味,立刻爬了过来,争相啃食他们的尸体。 小七见如此惨状,不惧反怒,眼中冒着烈火,额头露着青筋,她乃月神之女,肩负着守卫苍生的重担,此时怒目圆睁,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大吼一声,“啊——” 一股强盛的能量向外辐射出去,将门口那一群骷髅兵撞飞了十余丈开外。 越无双、轩有容、许香兰、天牧四姝等人看到小七这等神力,惊得目瞪口呆,现在的小七师妹简直是天神下凡,以前对小七侧目斜视的一众女弟子,都被其折服。 “照顾好乡亲们!” 小七回身嘱咐,接着大踏步向那些邪灵冲杀过去。 越无双等人忙狠命点头答应 小七来到那几个男弟子跟前,只见他们已经被这些邪物啃得面目全非,心下凄然。 秋风扫落叶,吹拂着她的秀发,她温柔的脸庞上留下两行热泪。 她裹好长发,扎起马尾,泪水汪汪,却阻挡不住心中的怒意。 神女发怒,必让邪魔丧胆。 她眉心一点淡蓝法印越来越明亮,手中苍月现于手中,她大喝一声,跃砍向那些骷髅邪灵。 一道明亮的剑光划过,眼前的骷髅兵尽数化成齑粉,消失在空气中,邪灵在苍月面前不堪一击。 小七的神力在这一刻觉醒,苍月神剑感受到主人的呼唤,在她手中施展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世间所有邪物一触即灭。 小七剑指天南,回望地炉里的乡亲,轻轻一笑,眼中还含着泪花。 乡亲们都默默向她点了点头,他的神情告诉小七,让她能杀尽世间妖魔,守护贝壳镇安宁。 小七已经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女孩,她现在手握神剑,冲进那些冒着蓝色灵焰的骷髅兵,握着苍月神剑一往无前,使出同样一往无前的月神剑法,以无所畏惧的勇气冲破一切阻拦,荡尽眼前妖魔小丑。 所过之处,卷起疾风,剑刃之下无人生还。 那倒在苍月剑下的骷髅兵全都变成粉末,再也无法凝聚成形。 第482章 骷髅邪道 小七一路杀来,终于见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抬头望去,一座偏殿顶上站着一怪人。此人穿着破旧的灰白相间的道袍,正在指挥着那些邪灵。 这邪道之人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却用黑布蒙着,身子细高,瘦如枯骨,两条腿细如竹棍。 他见到小七追来,飞身跃下房顶,阴森森地质问:“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小七见他脸色忽明忽暗地闪着绿光。绿光亮起时,隐约能看见他肉里的骷髅;暗下来时,才能看清他身上的血肉。 一看便知这不是好人,遂用苍月剑指着他:“你这妖人,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为师兄师弟报仇。” 邪道人声音尖细,冷笑道:“很好,很好,想要报仇?那就来吧。” 说着,他抢先发难。双手五指上牵着无形的细线,地面开始松动,接着便有十个骷髅邪灵冒了出来。 在那怪人的牵引下,这些邪灵向小七扑了过来。 小七怒气冲天,恨意满胸,咬紧牙关狠命砍了下去。其实她根本无需用这么大力气。 那些骷髅兵在以爱为名铸就的苍月神剑下,脆弱不堪,一碰即碎。 “砰砰砰”,小七连砍几剑,消灭了这些骷髅,接着一剑刺向那邪道士。 谁知一道绿光闪过,那人不见了踪影。 只听得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鬼阴门的手段。” 邪道士眼见小七竟然如此轻松就灭掉了他的阴灵傀儡,心中勃然大怒。 说罢,他将长袍一甩,露出一明一暗的身体。随着亮光溢出,他身体的骨架忽隐忽现。在绿光下,可以清晰看见一颗心脏在他的胸腔一跳一跳的,连着的一条条血脉都看得一清二楚,真如异世妖魔一般。 他修炼邪术,练成了这半人半鬼的异样身躯,以此来控制鬼灵。 在中原比丘山一带,此等邪法盛行。而贝壳镇和凌霄阁就如远离乱世的世外桃源,许多阴险诡谲、恐怖骇人的手段,这里的人闻所未闻。以至于许多弟子见到邪道人这个样子,吓得呆呆愣愣。 那邪道人手中蓄满阴力,向小七发出攻击。 小七忙以苍月剑护住周身,却被这一股巨力推飞了出去。 这阴森鬼气,凶煞异常,好生厉害。 好在有苍月神剑护其周全,才让她顶住这一道阴煞攻击。鬼阴门的邪道士大为诧异,这世上还有人中了阴煞掌却毫发无损的? 小七在空中飞旋,不待身体落下,施展咒御之术,踏着淡蓝苍月,御剑飞入空中。 那邪道人眼看她没入天际,恶狠狠地盯着她,不断以阴煞掌隔空袭击。那蕴含煞力的阴力,如一簇簇烈火,冒着滚滚黑烟,向小七袭来。 小七御剑灵巧地挪腾闪转,小心避过。接着飞至一旁的房檐上,飞檐走壁,踏着墙壁,手持苍月神剑,向邪道人背后攻去。 邪道人却早有防备,一掌击来,一股阴煞之力把一面墙壁打出个大洞。 他满以为这一下必定要了小七的性命,殊不知小七使用纵身法,侧身避过。 正在他四处查看时,一柄光剑对准自己胸口疾驰而来。 邪道人大惊,忙侧身躲避。 小七毫不容他躲避,一个筋斗翻至另一侧,手握苍月剑,跃起朝颈部就是一剑。 若非这邪道人闪得快,这一剑就要把他整个头砍下来。即便如此,也深入一寸,割出了一道血痕。 邪道人本以为只是破了皮,却没想到从脖子里不断冒出绿色浓稠的血液。他惊愕不已,忙用手来按住伤口,却是无济于事,不由得大惊,连连向后逃去。 “你这是什么剑?有毒!” 邪道士声音颤抖,不住地往后退去。 小七手提神剑,额头布满青筋,她愤怒至极,就要一剑毙了这妖道。 邪道人脖子仍流着绿色血液,在地上连滚带爬,不断地往后挣扎着。见小七持剑过来。 他忙跪地苦苦哀求:“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这么做都是被逼的。” 小七大怒:“是谁逼你的?说!是不是楚云生那个狗贼?” 那妖道忙答道:“就是他,都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不然就杀了我全家。你就发发慈悲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小七怒发飞扬,嘴角微微冷笑:“饶你一命?休想!你罪有应得,认命吧。” 说着一剑就要砍向那妖道。 谁知那妖道忽然面目狰狞起来,一下跳出数丈之外,接着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晃着脑袋咳了起来。 他的身体竟也开始异化起来,骨头破体而出,上面流满了绿色浆液。体型转眼就长大了十几倍,化成一副三丈高的发着绿光的骷髅。那一颗黑暗的心,跟随着一明一暗的绿光不断跳动着,十分诡异。 小七怒喝:“好端端的人不做,偏要做畜生,如何对得起生养你的父母。” 邪道人哪肯听这道理?他最喜吃油炸焦骨头,觉得只有比人强,把人踩在脚下才痛快。至于用什么手段就无所谓了。 他此时大怒,一只爪子扑了过来,只将一道墙面划穿,留下三尺深痕,险些打中小七。 一击不中,又猛扑了过来。 邪道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骷髅,身上外露的骨头又尖又硬。小七不敢硬拼,躲入这间偏殿里与他周旋。 邪道人在大殿里面,伸着五尺长的爪子,在里面乱抓。碰到墙砖留下一道爪印,遇到石柱整个都被他扫断。 一时间大殿旁的石柱都被他毁去,整个大殿失去支撑,忽然倒塌下来,将这妖道人也掩埋了起来。 小七连连向后翻滚了几下,飞出大殿,注视着这片废墟残骸。 她知道这邪道还未死绝。果然不出她所料,刚才垮塌下来的大殿并未将他砸死。 只见他掀开压在身上的墙板,抖掉灰尘,恶狠狠地喘着气,接着大踏步地追来,一爪挥来。 小七横眉怒目,正对着邪道人,一剑将他整个右臂卸了下来。 飞上空中后,接着使出玄天一剑,向那妖道刺去。 眼看就要一剑刺穿他的脑袋,这时身后一道红芒闪过,接着剧烈爆炸,将小七震飞了数丈远。 小七艰难地站起,满身满面尽是泥灰。看那邪道人握着断臂逃走,正要去追,抬头看去,头顶上一头庞然大物,正有无数细足对准自己,正是那血红的飞天蜈蚣。 小七大惊,忙向前一跃。那蜈蚣四足是一个个灵力火炮,从天空中不断倾泻下灵力火雨。 她身后剧烈地爆炸了起来,成了一片汪洋火海,炽热的烈焰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七奋力躲开向外跑去,身后爆炸声连成一串,耳边响起剧烈的轰鸣声,一道激光轰击下来。 来不及躲闪,那血红色的灵术炸弹在她脚下炸起,小七像一个纸鸢飘了出去,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苍月剑也跌落在手边。 第483章 竹篾片和拨浪鼓 两只血红蜈蚣在凌霄阁山顶上空不断盘旋,时而冲入云间,时而闪现而出,喷吐烈焰,发射致命光束。 这蜈蚣乃是江南偃甲世家穆家的杰作。只可惜穆家家门不幸,子孙因家产起了纷争。 穆家原本由穆世清掌管,常禄看中穆家实力,欲将其收入异宿司门下,却遭穆世清断然拒绝。 他的小侄子经不住蛊惑,加入了常禄麾下。 小侄子名叫穆仁艺,自幼父母双亡,由穆世清抚养长大。他生得体胖腰圆,形似拨浪鼓,于是人们不再称呼他的本名,转而以 “拨浪鼓” 相称。 这拨浪鼓能吃能喝,性格暴戾残忍,还以这副模样为得意,并且练就了一身硬功夫,令人畏惧。 拨浪鼓想着叔叔的万贯家产将由其儿子继承,轮不到自己,便与常禄联手,痛下杀手,杀害了叔叔一家老小,霸占了山庄,在里面作威作福。 可怜穆世清一辈子的心血被侄子抢夺。 楚云生原本敬重穆世清,可惜如今他已被侄子做成腊肉。楚云生便利用拨浪鼓,将他变成自己的傀儡。 拨浪鼓吃了魔药后,功力大增,性情也更加残忍暴戾。 从此,穆家人听令于楚云生,利用凶煞的魂力将穆世清制造的偃甲改做成带有魔性的魔偶。这天上飞的蜈蚣便是楚云生的得意之作。 这蜈蚣本是木质偃甲,那一根根触手和一个个法力炮台由人在里面控制着,向下倾泻着烈火与灵力炸弹。 凌霄阁在这两只血红蜈蚣的轰击之下,岌岌可危。 更要命的是,长林正在修炼神功的关键时刻,掌门已经下令,门下弟子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神武大殿,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吕志丘看着这些可恨的飞天蜈蚣狂轰滥炸,御剑飞空,与上面的妖人激战。陆晚枫也紧跟着飞来。 他能与师妹一起并肩作战,一时精神大振。 二人飞至蜈蚣背上,那背上忽地冒出一个圆滚滚的家伙,敞着大肚子,短手矮脚,大脸旁挂着一对细细的耳朵,缩着脖子,活像个圆球。 接着,蜈蚣甲壳上又钻出一个与之相反的人,身体枯瘦如柴,犹如一根竹竿似的,手里拿着一根挂满骷髅的权杖,头发散乱,脖颈上围着一圈兽齿。这人对那胖子说道:“拨浪鼓,这两个人让我来收拾,你别跟我抢功劳。” 拨浪鼓听了,也笑话他:“竹篾片,你靠边站,听说凌霄阁剑法稀松平常,让我来领教领教。” 吕志丘和陆晚枫看到这人如此狂妄,心中大为惊骇。 那拨浪鼓不由分说,挺着大肚子攻来,二人一齐持剑刺去。 这一刺正对着他那圆鼓鼓、白乎乎的大肚子。没想到他那肚子十分坚韧,拨浪鼓一挺腰,将二人掀飞。 好在他们二人及时抓住蜈蚣的甲壳,才未从高空摔下去。 这蜈蚣见有人上来,便仰头向天上飞去,转眼间就冲入云间。那蜈蚣尾部喷出暗红色煞力,驱动着不断向上盘旋。 在白云里,四下里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到凌霄阁山上搏杀的场景,只能透过云层,眼看着下面灵光闪烁,耳听得喊杀声震天。 一个妖人就难以对付了,更何况拨浪鼓身后还站着个竹篾片,看样子实力也不在他之下。 吕志丘、陆晚枫思索如何迎战,这时,星彩展翅背着芸娘也赶了过来。 星彩飞到蜈蚣背脊上,翅膀转瞬又缩回了肩胛骨中。 拨浪鼓看到星彩,喜得拍手:“是蝴蝶,会飞的蝴蝶啊。” 竹篾片阴恻恻笑了笑:“不过是个妖灵而已,正好我拿去收服了,驯服在身边服侍。” 拨浪鼓笑他:“你也只会摆弄些蝎子、犀牛、螳螂、螃蟹,像这样的美人你可调教不了。” 竹篾片冷笑:“那是你没见到我的手段,什么样的妖兽到了我手里都得服服帖帖的,这样的美人也不例外,哈哈。” 这二人说着狂笑起来,笑声猥琐。 星彩看着这一胖一瘦两个怪异的妖人,心中说不出的厌恶。 拨浪鼓又阴恻恻地说:“为了对付你们,大国师可真舍得,把我们穆家的看家东西都拿来了,可惜还被你弄坏了一只,可恨真是可恨。” 说罢,脸上露出阴狠之色。 竹篾片回应道:“你可惜什么,这反正都是你叔叔的东西。” 拨浪鼓一脸厌恶:“提那个不识时务的老家伙干什么。” 竹篾片冷笑:“嘿嘿,连自己亲叔叔都杀了,你可真下得去手。” 拨浪鼓大笑:“你不要招惹我,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哈哈。” 竹篾片听了不快:“改天定要请教高招了。” “何必改日?” 拨浪鼓说着,双掌猛地推出,向那竹篾片扑去。 竹篾片虽身量小许多,但力道一点不差,忙招架起来。 嘭嘭!两人转眼互递了数十招。 星彩和芸娘对望一眼,这二人自己反倒打了起来。 四人交换了眼神,趁他们自相残杀之际,齐齐攻去。 这二人倏忽间又递了几招,那竹篾片忽退步说:“今日不可误了国师的大事,明日再收拾你。” “好,改日再打。” 星彩手持法力彩带,手里蓄着灵光,飞过长空向那拨浪鼓袭来。 拨浪鼓料到背后星彩袭来,回身吐出一口火。 星彩身姿轻盈,一个腾挪避过,接着挥出双掌,打在他那圆鼓鼓的肚皮上。 不想一股奇力反弹回来,星彩经受不住,身子直飞了出去。 芸娘看星彩坠了下去,暗叫不好,却见星彩展开彩翅又飞了回来。 芸娘这才放心,旋即手持青蛇剑,大踏步向那拨浪鼓刺去。 那拨浪鼓带着玄铁护腕,见她攻来,忙来招架。 芸娘一个侧身扫向他下盘,被他用右臂挡开,接着回身横扫一剑,拨浪鼓撑起左臂格挡。 芸娘连斩几下,都被他的铁腕格挡开来。拨浪鼓体型肥大,手脚却出奇的灵活。 一时,终于让芸娘找到个破绽,她一个转身忽然跃起,这一下算准了他实难招架,满拟要将他脑袋削下。不料这拨浪鼓将头一缩,钻进了肚子里。 芸娘不料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趁他目不能视物的间隙,一剑又向那腹中刺去,直刺了七寸进去,便再不能递进。 原来这拨浪鼓本就修炼了一身硬功夫,吃了魔药后,肚皮异化得坚如金刚,韧性十足,寻常刀剑实难伤他。 拨浪鼓躲过横扫之剑,探出头来,接着用力一挺,肚子上反弹出一股大力。 芸娘经受不住,手中长剑脱手跌了下去,在那蜈蚣背上滚了几圈。 这时飞天蜈蚣趁着芸娘翻倒,忽然纵身向上飞去。芸娘站立不稳,若非抓住一片木甲片,险些坠下云间。 这飞天蜈蚣陡然向上直挺挺地飞上去,星彩和芸娘站立不住,悬浮着身子,死死抓住背上的甲片。 低头往下看去,透过淡淡的白云,只见凌霄阁浓烟四起,烈火焚天。 这蜈蚣似乎想要将芸娘、星彩甩下去,不断盘旋而上,飞入云巅,时而上下震颤,时而左右摇摆。 这一场好斗,十分凶险,不但要提防着眼前这两个妖人,还要时刻留心脚下,稍有不慎,就要跌下去。 蜈蚣终于飞得平直,在云雾里,四下里白茫茫的。在蜈蚣头部,陆晚枫与吕志丘和那竹篾片在顶部斗得正酣。 那竹篾片头发如窝棚,面庞枯瘦,眼光毒辣,嘴角长着一颗带毛的痦子。 他手握一柄精钢做的骷髅权杖,虽然瘦弱,一根精钢杖却舞得呼呼作响。 陆晚枫与吕志丘一时竟奈何不得他。 好在二人配合默契,竹篾片左支右绌,被逼到蜈蚣头顶,眼看就要退无可退。 那竹篾片看出来,只要攻向陆晚枫,吕志丘便急忙来救,心下有了主意,只留二分来对付吕志丘,其余八分来对付陆晚枫。 此计果然逼得吕志丘频频回护,如此二人反而错失了制胜的机会。 那竹篾片手长脚长,一柄精钢杖势大力沉,使得呼呼作响,陆晚枫顿感吃力,不住招架后退。 吕志丘持剑掩护,露出个破绽,竹篾片见机会难得,回身忽地变招,转而全力对付他。但见他将精钢杖在腰间绕了三绕,忽向吕志丘颅顶砸来。 这一下来得突然,吕志丘一时大意,眼看那权杖就要落在头顶,他急向前纵身一跃扑了过来,躲过致命一击。 如此却背上硬挨了一闷棍,身子一震,眼前一黑,喷了一口鲜红的血,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陆晚枫眼见吕志丘就要命丧当场,大惊不已,忙飞身来救。 吕志丘受了重伤,却未昏死,咬牙抱住竹篾片大腿,咔嚓一口咬下。 竹篾片不禁大叫一声,疼得钻心,一时大怒,便要一杖结果了他。 陆晚枫红着眼狠命刺来,他又不得不只得招架。 陆晚枫顾不得其他,全是拼命的打法,剑身罩着一层凛然剑气,当当交击,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那竹篾片被震得手臂酸麻,只恨大腿被吕志丘咬住,否则早当场毙了那疯婆娘。 陆晚枫使出全力,与竹篾片的精钢杖硬拼,这股强力震得她虎口破裂,手腕尽是鲜血,她渐渐支持不住。 竹篾片抓住机会,一脚踢翻吕志丘,接着举杖硬撼而来。 当! 陆晚枫手里长剑拿捏不稳,弹飞了出去。 这时这只飞天蜈蚣剧烈晃动了几下,似乎要将上面的人摇下去。 吕志丘受了重伤,萎靡在蜈蚣背上滚了几滚,便滑了出去,直往下坠去。 陆晚枫不及细想,纵身跃了下去…… 第484章 天空之战 吕志丘失足跌入云浪之中,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星彩与芸娘见陆晚枫飞身相救,也不知情况如何。 此刻,二人联手对付那拨浪鼓,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容不得半点闪失。 星彩双臂一震,绽开彩翅,灵力大增。 血红蜈蚣在白云中来回穿梭,星彩满脸雾气,耳边狂风呼啸,发丝零乱。 她一对幻彩大翅将云里照得彩光闪闪,她那手臂和玉足变为幻彩渐变色,法力灵动,恍若一只彩色蝴蝶。 那拨浪鼓看到星彩这般模样,觉得好玩,便和竹篾片商量着将她抓来玩弄。 星彩听得二人口出狂言,不由的大怒,她身为逍遥谷妖灵也知敬畏自然,可这两个妖人背离伦常、毁坏自然,极尽的残忍暴戾,心中毫无羞恶之念与怜悯之心,留在世上只会祸害人间。 值此之时,即便是妖灵也要挺身而出诛杀此等祸患。 星彩在云层之中,扇着大翅膀,朝着拨浪鼓发出五灵攻击。 蓝白绿黄红五色法术纷纷向拨浪鼓射去,一时间白云之上五彩斑斓法力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犹如疾风骤雨。 奈何那拨浪鼓吃了魔药,身体坚硬似铁。 星彩一番施为下来,只击得他面目焦黑、浑身烂疮,却未能将其彻底剿灭,而她自己耗费大量灵力,累得娇喘吁吁。 芸娘见她疲惫,手持青蛇双剑大喊:“小蝴蝶,让我来收拾他。” 芸娘吃了前次的亏,这次只攻击拨浪鼓的要害。 那拨浪鼓刚挨了星彩的五灵法术,正暗暗恢复内劲,此时又见芸娘袭来,只砍他的关节和脑袋,逼得他缩手缩脚,将身体团成一团,滚在蜈蚣背上向后退去。 芸娘持剑紧追,瞅准机会一个箭步上前,使出扫堂腿,狠狠踢中拨浪鼓小腿。 拨浪鼓仰天跌倒,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星彩在一旁掩护,趁机施展控灵法术,双手发出刺眼电光,两束如藕臂般的电束全都打在拨浪鼓身上,将他电得焦黑一片,犹如烤成了黑猪。 那拨浪鼓虽皮甲厚,但挨了这番重击,发出痛苦哀鸣:“……啊……呀……” 他疼得大喊,却又似乎不在意受此折磨,边呼喊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咦嘻嘻……咦嘻嘻……哈哈……” 芸娘大怒,青蛇剑刚猛无双,她手持双剑一起刺下,猛地戳穿拨浪鼓的肚皮。 这下拨浪鼓再也笑不出来,他肚子泄了气,瘪了下来,口中吐出一滩黑血,干瘪的肚子不一会儿也流淌出黑色脓血。 拨浪鼓跑了气,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皮肤褶皱堆起,就像皴裂的龟壳。 这下他恼怒极了,双脚从腹中伸出来,猛然一踢。 芸娘一时大意,没想到他肚子里还藏着双手双脚,正中一击,一个翻滚飞出,眼看着就要飞落云层之下。 芸娘眼疾手快,双剑插进蜈蚣甲壳里,这一股力道未消,芸娘滑落九尺方才停下来,在蜈蚣背上也留下两道九尺长的深痕。 而那拨浪鼓此时泄了气,得意不起来,一个鲤鱼打挺飞到蜈蚣头部,盘坐在地上暗暗为自己运气。 竹篾片看他如此狼狈,狂笑起来:“哈哈,再迟些,尊驾恐怕要成脆皮烤猪了。” 拨浪鼓半条命折在星彩和芸娘手里,见他一直看戏,心中满是愤恨,恨不得也将他做成肉干,就像他叔叔那样。 拨浪鼓看竹篾片一只冷笑,气得大怒:“有什么好笑的,你的腿不也被人打残了?死瘸子。” 竹篾片怒道:“找死。” 作势就要用精钢杖抡在拨浪鼓头上。 拨浪鼓受了伤正在恢复,急忙说:“若是拿不下凌霄阁,大护法追究下来,有你好果子吃的。” 竹篾片犹豫了一下:“哼~先不跟你计较,先解决这些人再说。” 星彩和芸娘本盼着他们能自相残杀,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二人提到什么大护法,转眼就要联手对付自己了。 星彩祭出彩翅,大喝一声,施展其大诀“五灵展元。” 天空之中犹如降下无数道火流星,五彩缤纷,那竹篾片才不管拨浪鼓的死活,在背上闪转腾挪,躲避着星彩的五灵攻击。 可怜那拨浪鼓正在坐地调息,又被星彩猛轰了一阵,亏得他能操控飞天蜈蚣,左右摇摆,上下颠簸,让星彩吃不准方向,这才躲避了大部分法力攻击,若非如此早已被轰成了烂泥。 那拨浪鼓浑身焦黑,只盘膝坐了一会儿,肚皮又鼓了起来,那破了的两个黑洞也被他补好。 黑着脸,对星彩和芸娘怒说道:“可恨,可恨,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们。” 说着,他肚皮一鼓,双手一上一下地拍了起来,发出带有节奏的鼓点。 星彩和芸娘对望一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听脚下木板作响,低头看去,近前一块甲片忽然掀起,从中露出一块锋利的刀刃来。 接着周围的甲片也一个个掀起,转眼脚下已无立足之地。 原来这蜈蚣甲片下埋藏着机关,二人连忙飞身跃起,躲避这些锋利的刀刃。 拨浪鼓拍着肚皮,控制着藏身在蜈蚣甲壳下的门徒。 甲壳弹出,露出一根根尖锐的长毛或是刀刃,眼看着足下无一片落脚的地方。 而拨浪鼓和竹篾片却安然无恙。 接着拨浪鼓控制着那蜈蚣转了过来,触角激射出两束红色光束朝二人袭来。 星彩忙立起法力护盾,这蜈蚣吸收了魂之源力,极为凶煞,可法力护盾却被那灵力炮一击而破。 蜈蚣背上尽是机关利刃,二人已无落脚之地,直直地坠下云端…… 第485章 小七获救 芸娘被从蜈蚣背上摇落下来,星彩立刻展开双翅,将她抱住,随后二人一同飞回地面。 那血红色的飞天蜈蚣没了牵制,再度朝下漫无目的地扫射起来。一时间,山上墙倒屋塌,浓烟滚滚,满地皆是断壁残垣。 此时山上到处都是龙虎山的妖人,二人刚落地,便有两个妖人举刀砍来。芸娘手持双剑,这些妖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很快就被一一砍翻。 这些妖人虽然容易对付,但如今这条飞天蜈蚣上面机关重重,还有一胖一瘦两个怪人守在上面,实在难以攻破。 此时凌霄阁死伤惨重,四处都是倒下的尸体。芸娘想到小七还在山上,便和星彩商量,先找到小七,确保她的安全。 星彩应了一声,急忙去寻找小七。眼前尽是烧得焦黑的尸体,四处都是混战的人,二人一边大喊:“小七,你在哪儿?……” 一边翻看倒在地上的尸体找寻。 正在二人焦急万分之时,忽见前方出现一群妖人,正在围攻两个年纪不大的弟子。 星彩定睛一看,原来是倩儿和星河,正要使出法术前去搭救,却见中间一道光芒一闪,那群妖人被砍得乱飞,断肢掉落一地。 这群妖人原以为倩儿和星河好欺负,没想到二人如此强悍。倩儿运起七星剑,使出一招卷击式,将他们斩杀殆尽。 星彩和芸娘赶来,看到天灵五宝正陪在倩儿和星河身边,为他们的御灵宝甲补充能量。五个小人此时被烟熏得黑乎乎的,一个个咳个不停。 眼看着又有人来,他们就要下手攻击。 星彩忙喊:“是我们!” 天灵五宝这才停下来。 风宝急忙问:“主人呢?他不是跟着你们一起吗?” 星彩也着急地说:“小七去保护那些乡民了,我刚才去了那里,里面的人说她出去杀敌了。现在满山遍野都是碎石头,小七现在下落不明。” 正说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身边一道巨大的火球坠下,燃烧起滔天烈火,大地为之震颤。 天上那两只飞天蜈蚣又赶来狂轰滥炸,下面凌霄阁的弟子死伤惨重。人们看着天上的魔物,满脸惊恐,四处寻找掩体躲避。 倩儿抬头看着这两条蜈蚣,气得说道:“这两只蜈蚣太可恨了,我非要把它们大卸八块不可。” 星河又道:“它飞得这么高,我们怎么够得着?还是先找小七要紧。” 芸娘又道:“这凌霄阁多半是保不住了,待会儿我趁机掩护你们撤退。” 倩儿立刻说:“不行,师父说了,长林在里面,要我们死守神武大殿,就算死也不能后退一步。” 芸娘听了怔了一下,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便道:“好,听你的,长林在里面,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攻进去。” 星河又说:“师父说了,两位师尊正在帮长林修炼,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一边是长林修炼神功的关键时刻,一边是小七下落不明,四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星彩看事情紧急,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长林,于是说道:“倩儿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闯进来,你们俩去找小七,我替你们守在这里。” 倩儿和星河便去寻找小七。眼前尽是喊杀之声,尽管他们拼命大喊,可这呼喊声还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们焦急万分,正漫无目的地找着。 突然,他们忽然感到小七的灵力,顺着心灵感应寻去。 不多时,在一堆碎石块旁停下。倩儿隐隐看到碎石下隐隐闪着白色剑芒,仔细一看,小七竟然被压在下面。 倩儿、星河和天灵五宝忙搬开石块木板,把小七救了出来。天灵五宝忙一起为小七输入灵力,水宝擅长治疗,两个软软的小手抚在小七身上,不多时伤口平复,小七悠悠转醒过来。 她刚才被一股大力震晕,接着被那偏殿落下的碎石块掩埋了起来。若非倩儿顺着五宝的指引,恐怕她就要永远埋在下面了。 星河看到小七醒来,喜极而泣,嗓子哽咽着:“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小七头还很晕,一脸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 说着,咳嗽了几下。 倩儿又道:“小七姐姐,你没事就好。师父交代我们死守神武大殿,我要去帮忙了。” “神武大殿?” 小七问。 星河解释:“长林正在练什么功夫,不能让任何人打搅,以防走火入魔。两位师尊现在无暇他顾,不然我们也不会死这么多兄弟。” 小七听了要死守神武大殿,又挣扎着站起来。天灵五宝忙都劝道:“主人你受了伤,该歇一歇啊,这里有我们在就可以了。” “我没事,我们去保护大殿,不让一个坏人进来。” 说着,小七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天灵五宝急忙一起跟上。 倩儿看小七也醒了,和星河互望一眼说:“我要去打掉天上飞的两个怪物,你敢不敢来?” 星河挺着胸脯道:“我有什么不敢。” “那就好。” 星河看着倩儿认真的样子,有些诧异,“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你可没这么勇敢。” “废话少说,咱们走。” 说着,倩儿踏着轻云靴,背着一柄硕大的五彩七星剑,往山上爬去。 第486章 晚枫出击 吕志丘被竹篾片和钢杖击中脊椎骨,从云层中坠落,命悬一线。 危机时刻,陆晚枫二指并拢发出念力,口中呼出咒语,真气涌动间,飞剑有感,划破云霄,破空而来。 吕志丘眼看着就要坠向大地,在这紧要关头,一柄利剑破空飞来,快速朝他飞去。剑身剧烈抖动着,炽热通红,发出破空的嗡鸣声,她将御剑术催使到极致。 好在吕志丘即将坠落大地之时,那柄飞剑及时拖住了他。 陆晚枫也从千丈高空直挺挺落在吕志丘身上。 他二人最终平安落地,陆晚枫惊出一身冷汗。 当吕志丘从蜈蚣背上摔下时,他已知自己难逃一劫。在云中落下时,他看到师妹的眼睛瞪出了血。她冒着生命危险,舍生忘死救下了自己。 他想起刚入山门时,师妹也曾如此关心过自己。以前的日子是那么快乐,那么让人感到温暖,可如今生活冷冰冰的,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遭此重击后,浑身如散架一般,瘫倒在地。 陆晚枫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吕志丘颤抖着说:“我已是废人,你不用管我,守住大殿…… 别让任何人打进来。” 眼见四周尽是异化的妖人,持刀持枪喊杀而来,陆晚枫用力扶起吕志丘:“你再坚持一下,我们杀出去。” 吕志丘有气无力地说:“我浑身使不出一点劲,没用了,你快走,别管我。” 他不想拖累陆晚枫,而陆晚枫岂能丢下他不管? 这时,身后悄悄走来一个妖人,举起刀,正准备偷袭。却不想,胸口突然多出一个窟窿,鲜血汩汩冒出,晃了一下便倒在了地上。原来是墨文君赶到,将其击杀。 陆晚枫见到她,也不好说什么,便将吕志丘交给她,自己去杀敌。 吕志丘不愿被她轻视,想要自己站起来,可牙齿不停地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死命坚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坚持不住,又瘫倒在地。 墨文君见吕志丘紧咬着牙一声不吭,想来是剧痛难忍,于是面色淡然,唤来两个弟子将吕志丘抬走,头也不回地冲入敌阵,大声喊杀起来。 她心中有怨气,为何摊上这种没用的男人?她觉得吕志丘对自己毫无感情,娶自己也只是为了掌门之位。这么多年来,还忘不了陆晚枫,即便陆晚枫半张脸烧得皱巴巴的,那么丑陋。 想到这些,她心中愤恨不平,持剑对着龙虎山一众妖人发泄起来。她这般用蛮力,不一会儿便真气耗尽,体力渐渐不支。 陆晚枫看到墨文君对自己冷冷的,想来刚才她舍身营救吕志丘被墨文君看到。可在这危急时刻,还理论什么私情旧怨?她早已放下,从前她爱着一个男人,付出了一切,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只有无尽的悔恨罢了。 陆晚枫此时心冷如冰,她不想让师妹误会,可师妹一直忙于杀敌,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 只见天上两只血红蜈蚣绕着凌霄阁盘旋,不断向下喷吐出熊熊烈火。大火迅速蔓延,仿佛要将整座山门都吞噬殆尽。整座山门被映照得通红,到处都是凄厉的哀鸣声。 每时每刻都有死伤,玄清为长林输送着真气,帮他打通经脉,此时也心急如焚。 在此危机时刻,陆晚枫看到天上蜈蚣狂轰不止,咬着一绺头发,催动御剑,直冲云霄,朝血红蜈蚣飞去。 凑近一看,那蜈蚣腹部露出许多小孔,里面正有人在操控灵力大炮。这些妖人见到陆晚枫飞来,纷纷调转炮口对准她。 数十道红色激光向她袭来,陆晚枫看准灵术炮弹来势,侧身躲过来袭,接着一往无前地向前飞去。 敌方火力太过密集,她尝试了几次都未能飞过去。蜈蚣百足之中,发出血红光束朝她扫射而来。 陆晚枫心知不能硬抗,若是挨上一下恐怕就性命不保,于是御剑向云层飞去。 藏在蜈蚣足部的妖人看不到陆晚枫,纷纷探出脑袋,仔细找寻。 不多时,陆晚枫踏破云浪,对着蜈蚣冲杀过来。 妖人忙调转炮口,对准她扫射。 陆晚枫一转身,又飞入云层间。 拨浪鼓见她逃走,气急败坏,指挥着蜈蚣又向她追去。 却不知陆晚枫一直在苦寻时机,她从云中早已在剑身之中蓄满了混元真气,就等蜈蚣追来。 终于,蜈蚣从云中蹿出,她猛然驱动御剑从云中窜出,踏剑而来,对着蜈蚣腹部一剑狠狠划下。 那操控灵力大炮的人也不敢对着她攻击,一时看傻在那里。 这蜈蚣腹部承载着火药库,被陆晚枫划破后,只见蜈蚣腹部轰隆一声炸成一片,破出个大洞,控制灵力大炮的妖人纷纷跌了下去。 这蜈蚣再也不受控制,从九霄云顶绕着凌霄阁盘旋落下,接着一头栽落,化成一片火海。 那火海如汹涌的波涛,翻滚着、咆哮着,仿佛要将一切都毁灭。 陆晚枫被余焰波及,身上着了火,门中弟子纷纷御剑支援,将她身上的烈火浇灭。 陆晚枫得胜归来,弟子们山呼海啸般地欢呼着。她一人击破这飞天蜈蚣的壮举,被山门中的弟子看得一清二楚。 众弟子护送她来到地面,将她高举起来,齐呼道:“万岁!万岁……” 墨文君看到师妹被人高高举起,心中闪过万千种滋味,她一言不发,冲进敌阵大杀特杀起来。 陆晚枫被众弟子放下,忙对他们说:“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带我一同杀退这些妖人,大家一起守护凌霄阁,一起保护神武大殿。” 众人齐声高喊:“守护凌霄阁,守护神武大殿,守护凌霄阁,守护神武大殿……” 喊声震动旷野,玄清掌门听到这欢呼声,精神大振,有了力气,忙催动真气,加紧为长林打通经脉。 凌霄阁士气大振,在陆晚枫、星彩、芸娘等人的带领下,向着龙虎山一众妖人冲杀而来,而邪恶军团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第487章 魔兽魔偶 陆晚枫打破了火药库,那条飞天蚣坠落大地,燃起漫天大火。 百余名控制灵力大炮的妖人从烈火中慌忙逃出,嘶吼哀嚎着。没跑几步,便被烧成了黑炭,再无动静。 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蝎子从火海中窜出。原来这飞天蜈蚣腹内竟还藏着邪物。 这蝎子长达一丈有余,身披一层干硬的灰色硬壳,蝎子尾巴高高翘起,弯折在前,尾尖是一根毒刺。 寻常蝎子绝无这般巨大,而此时的蝎子乃是被魂力魔化后的魔兽,大得超乎想象。 人吸收了魂力后变得恐怖怪异,凶猛的野兽吸收了魂力后,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这只蝎子精爬出来后,簌簌前行,张开一只大钳子,就将一名凌霄阁弟子夹成两截。 凌霄阁弟子以剑气回击,可那蝎子魔兽皮糙肉厚,用两只大钳子遮挡住面门,不住地后退,接着猛地向前一冲,用那带有毒刺的尾巴瞬间又将一名弟子刺死,肚肠流出。 几名涉世未深的弟子瞪大眼睛,弃剑而逃,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怪物。 接着又有几名弟子惨死于蝎子精的螯钳之下。 一个蝎子精已难以对付,紧接着,烈火中又窜出一只九尺高的螳螂精。 螳螂通常至多不过半个巴掌大小,而这只扑过来竟然有一人多高,移动迅速,长着锋利的前肢,扑过来就把人钉死在地上,接着啃咬起来。 此情此景,着实骇人。 在长安一战之后的这九个多月里,楚云生的势力一直在蔓延,用魂力催生出许多可怖的怪物。 被穆仁艺戏称竹篾片的乃是来自南诏的御兽师,他擅长控制野兽,如今有了楚云生魂力加持,这些野兽体型增大了十倍不止,变成了一只只杀人魔兽。 竹篾片并未被烧死,只见他坐在一头长角犀牛上,顶着一团烈火冲了过来,接着又有一只丈许长的螃蟹蹿了出来,身上被烧的通红。 山上出现四只魔兽,凌霄阁的弟子们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 他们敌不过这些魔兽,纷纷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 竹篾片坐在犀牛背上,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让你尝尝本大爷的厉害。” 接着操控着骷髅权杖,手指上戴着金铃,发出音波,控制着蝎子、螳螂、犀牛、螃蟹精向前冲杀过去。 四只魔兽还不知如何应对,接着一个圆滚滚的家伙从烈火中蹿出,正是那拨浪鼓,他阴恻恻地笑:“这风头不能都给你一个人出尽。” 拨浪鼓皮糙肉厚,一身凶煞魔力,刚才坠下来也未伤到筋骨,他原是江南偃术名门出身,后来投靠楚云生,夺走他叔叔的偃甲占为己有。 现在这些偃甲以魂力驱动,俱变成一个个凶煞的魔偶。 这拨浪鼓大肚子圆脸,总眯着眼,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只见他手拿一把拨浪鼓,用力晃了几下,从后面跳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铁皮魔偶,提着两个铁拳,用极为灵巧的机栝控制,那拳头一伸一缩的。 接着又钻出一只长着锯齿的野狼魔偶,这体型比寻常野狼大了数倍,身上也披着坚硬的铁甲。 接着又有一个身形像稻草人的魔偶,和一个矮小得像个蚌壳一样的魔偶从烈火中蹿出。 那拨浪鼓双手牵引出细丝,以手中的鼓和丝线控制这些魔偶。 四只魔兽、四只魔偶挡在拨浪鼓和竹篾片前面,一路向前推进,唬得凌霄阁弟子连连后退。 龙虎山妖人见到来了帮手,一个个疯狂吼叫起来,这些妖人经过炼化,露出铁钉一样的牙齿,异常凶狠残暴。 此时局势大变,刚才受伤的湘西邪道见来了援兵,又从地底下飘飘悠悠冒出,用沙哑的嗓音对拨浪鼓和竹篾片说道:“你们来的正好,现在大家一起荡平凌霄阁。” 拨浪鼓和竹篾片看他断了一只手,都大笑起来。 竹篾片指着他狂笑,“老兄你刚被封为四大护法,就折了手臂,以后可怎么在宗主手下办事?” 拨浪鼓也用尖细的嗓音嘲笑他:“你没了一只胳膊,算是没用了,等我杀了竹篾片,这大护法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竹篾片冷笑道:“不知道大护法同意不同意把位置让给你。” 拨浪鼓可不敢得罪大护法,虽然他看不上那个矮小瘦弱的家伙,也早觊觎大护法的位置,无奈宗主一直偏袒那个家伙。 此时他怕竹篾片告他的状,忙赔笑说:“开开玩笑,开开玩笑,千万别当真。” 竹篾片阴恻恻说:“我不当真不见得大护法他老人家不当真,嘿嘿。” 拨浪鼓急得直跺脚,“你还想告我的状不成?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不仗义。” 竹篾片冷笑:“那总比背后捅刀子把自己亲叔叔杀了强,我听说是他亲手把你养育这么大的。” 拨浪鼓皱着眉头说:“死都死了提那个老家伙干什么,晦气,晦气,只怪他不识时务,一直跟宗主拧到底,我这也是没办法。” 邪道人见他们幸灾乐祸,恨得咬牙切齿,“办不好今天的事,看你们还有脸回去见宗主不?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不知道我鬼阴门的手段,今天我就叫你们好好见识见识。” 他刚才差点折在小七手里,一时怀恨在心,此时怒气大盛,浑身绿光大放,皮肉皱缩,变成一副三丈高的巨大骷髅。 他双眼冒火,运起鬼术,吟唱唤灵咒语。 那四周的死尸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力量,纷纷重新站起来,听从他的指挥向前涌去。 拨浪鼓和竹篾片看他抢先发难,在后面齐声喊道:“别想跟我们抢功。” 说着,也一起攻了过来。 四只魔兽、四个魔偶在前,凌霄阁的弟子们再也抵挡不住,接连向后逃去。 邪恶军团人多势众,天上云层间还躲着一只更大更红的蜈蚣,伺机而动,现在局势更加危急了。 眼下只能指望古逸尘快速打通长林筋脉,玄清、凤清、圣姑也好腾出手来,与这些妖人作战。 拨浪鼓、竹篾片、邪道人、黑潭龙,被异宿司封为四大护法,此次奉楚云生之命誓要铲平凌霄阁。 他们见凌霄阁的人都围着一座大殿,想来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宝贝,此刻全都急红了眼,朝这里杀过来。 陆晚枫、墨文君、苦无、兵痴率众杀出,凌霄阁年长功力深厚的长老也在一旁助战,众弟子誓死守护神武大殿。 拨浪鼓摇着鼓点,拍着肚皮,操弄一个魔偶缓缓向前。 只见那一头铁狼魔偶走来,这魔偶关节都用榫卯拼接,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地响,它身上有一根根天蚕丝线,将凶煞澎湃的煞力传到了身体各处,即便全身披着厚实的铁甲,也能灵活动作。 陆晚枫看那铁狼冲了过来,本要一剑砍下那铁甲魔偶的脑袋,无奈这魔偶一身铁皮太厚,剑刃砍到卷曲。 拨浪鼓十分得意,大笑起来,“我的狼偶身上穿着三寸厚的铁甲,你要是能砍断就算你能耐。” 说着,那狼偶猛地一头撞向陆晚枫,陆晚枫架起长剑护在胸前,长剑被撞得弯折,她也被顶飞了出去,弟子们忙来搀扶住,陆晚枫这才安稳落地。 拨浪鼓控制着四个魔偶,一击得中,大叫:“好玩,好玩!” 他拍着肚皮,控制魔偶一路杀来,一时无人敢与之硬拼。 竹篾片骑在犀牛上,指挥着蝎子、螳螂、螃蟹四处乱窜,伺机发出致命攻击。 这些魔偶魔化之后,极难消灭。 陆晚枫等人被竹篾片的四只魔兽苦苦纠缠,一时险象环生。 黑潭龙、拨浪鼓、竹篾片、邪道人率领一众妖人向这里杀来,神武大殿岌岌可危。 玄清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恨不能立即持剑杀过去。 只是在长林乾元神封的关键时刻,他和凤清、圣姑一起在身边护持,不敢离开寸步,眼下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只能指望门中弟子们多坚持一会。 战场上已经白热化,凌霄阁弟子死守神武大殿,为了不让这些怪物闯进神武大殿,众人拼命抵抗。 且说,刘小七见那邪道士操弄这骷髅邪灵,又杀了过来,手持苍月,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芸娘和星彩跟上,在一旁掩护。 邪道人看到那苍月神剑,以为有毒,吓得脸色苍白,忙掉头逃去,引来胖瘦道人的一阵嘲笑,“如此胆小,还想跟我们争,哈哈,快滚,快滚,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邪道人听了这般数落,忍无可忍,双手一挥,召唤阴兵再次对付小七。 只见数十只鬼尸、骷髅朝着小七围了过来,天灵五宝化作五道灵光护着小七,一时变化为五彩光柱,席卷着地面,向外辐射而出,邪魔被五彩光柱击中,瞬间灰飞烟灭。 那鬼道人见眼前这丫头如此神威,又惊又怒,攥着拳头,恶狠狠地看着她,接着张开大口,吸收周围亡灵之气。 那一缕缕青烟向他汇聚了过去,转眼间那骷髅头上已经聚满绿光。 他正要蓄势发出阴煞攻击,却见小七手持苍月踏步腾起。 那鬼道人见那剑上闪动的淡蓝色剑芒,急忙从口中激射出一道汹涌的阴煞之力。 芸娘和星彩见状大惊,忙要相救,却见小七一往无前,从他口中刺了进去。 苍月剑遇到那一团黑色煞力,发出明亮光芒,这一时势不可挡,剑如长虹,刺中邪道人的脖子。 星彩和芸娘本要相救,没想到小七手握苍月,那怨煞之力根本无法伤她。 邪道人捂着脖子,痛苦哀嚎,挣扎着向后逃去,身子连晃了几下,便跪倒在地,捧着头一阵惨叫,他至邪之躯,怎经得住爱之神剑的神威。 接着浑身燃起烈火,他在火中痛苦嚎叫,手指抓着地面,慢慢地缩成一团,不多时变为一堆灰烬,消散在空中。 小七有神剑在手,斩妖诛邪,无往不利。 第488章 恶斗黑翳 倩儿一心要除掉那害人的飞天蜈蚣。她和星河一起,两人身披御灵宝甲,脚蹬轻云靴,爬上山顶后,便找到了一处极佳的位置。 星河用灵术光弹攻击血红蜈蚣,按下手中机括,只见一道白光瞬间射出。 那飞天蜈蚣一转眼便盘旋到百丈高,这灵力光弹还未飞到近处,便没了劲头。 倩儿不禁皱眉:“那蜈蚣飞得如此之高,如何打得到?” 星河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说着,星河凑近倩儿,贴在她耳边,将计划告诉了她。 倩儿听完,连连摇头:“不行,这太危险了。” “婆婆告诉我,世上没有什么是可怕的,除非你屈从于内心的恐惧。” 倩儿认真想了想,在画境之中,他们身披御灵宝甲,所向披靡,这小小蜈蚣想必也难不倒他们。于是说:“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灵甲双侠,同生死,共进退。” 星河紧紧握住倩儿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对,同生死,共进退。” 计策已定,星河见飞天蜈蚣朝这边飞来,便向山下跑去,纵身一跃,手中缚云锁甩出,钩住一株大树。 他拼尽全力荡了几下,在树干上绕了几圈,借势将自己甩出去,飞出了数十丈之高。 待快要接近那飞天蜈蚣时,他再次甩出缚云锁,精准地钩住那蜈蚣头,借力飞了上去,落到蜈蚣背上。 向下望去,只见倩儿脚踏登云靴,纵身跃到一根树杈上,用力一踩,如一颗冉冉升起的烟花般直挺挺地向空中飞去,可到了半空,就没了力气。 眼看着就要摔下去,星河急忙扣动缚云锁向下甩去,缠住倩儿的七星宝剑,竟也将她一起带了上来。 倩儿惊出一身冷汗,喘着大气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你怎么也跟上来了?我一个人就能解决这家伙。” 他对自己的实力倒是很自信。 倩儿笑着说:“咱们是一对组合,我怎么能丢下你?咱们赶紧动手解决掉这个害虫吧。” 在虚幻的画中世界,受了伤很快就能复原,在那里他们二人无所畏惧。此刻,他们将危险的现实也当成了在古逸尘的画中世界一样。 他们二人身上有着灵池加持,浑身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倩儿拿起五彩七星剑,发出澎湃剑气,往那蜈蚣头顶猛戳、猛砍起来。 星河也拿起那盘龙鲁班剑,一片片削开蜈蚣厚重的甲壳。 很快,这一片盔甲被拆得七零八落,露出一条条白色的筋脉,正是那传递煞力能源的天蚕丝线。 星河正要剪断这些丝线,忽然听到后面有人说:“小王爷,你可玩够了没有?” 他猛然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人。那人披着黑色披风,由于个子矮小,那宽大的披风拖在地上。他脸上戴着一片黑色面具,罩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个鼻孔和嘴巴出气。 星河看这人长得瘦削矮小,年纪也不大,一时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样一号人,便问:“你认识我?” 黑面人笑了笑:“何止认识,你我还是老相识呢。” 倩儿这时轻轻拍了拍星河,小声问:“你们认识啊?” 星河摇了摇头。倩儿接着向那人说:“喂!臭小子,我们老大说了,不认识你。识相点你就闪远点,姑奶奶的宝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黑面人忽然笑起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 他也不屑理会蓝倩儿,对星河狠狠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你和昭阳公主,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你认识昭阳?你究竟是谁?” 星河见提到小七曾经的名字,吃了一惊。 黑面人冷冷说:“想知道,待会儿自己问问阎王爷吧。” 说着他开始发难,只见一团墨汁一样的小球飞速袭来。星河大呼:“小小!” 这墨汁一样的黑球轰然炸开,掀起一股气浪,将这条血红蜈蚣震得剧烈震动起来。 那木头做成的蜈蚣立刻燃烧了起来,藏在蜈蚣里面的妖人急忙灭火。 他下手无所顾忌,反而自己打烂了蜈蚣壳。眼前烧得浓烟滚滚,他定睛一看,前面空空如也,心想这二人必定被他的黑暗法球轰了下去,摔成了肉泥。 却不知,星河被这黑暗法球爆发的气浪掀翻,在坠落大地之时,急忙用缚云锁钩住了蜈蚣甲壳,另一手拉着倩儿,两个人正飘荡在蜈蚣下面。 倩儿没想到星河接住了自己,又惊又怕又喜,对他说:“可真有你的。” 星河也来不及骄傲:“咱们尽快除掉这害人的蜈蚣要紧。” 星河拉着娇小的倩儿,抱着她,两个人借着缚云锁荡在空中。 二人正想办法对付这血红色的蜈蚣时,只听得吱吱作响,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炮管齐刷刷都对准了自己。 蜈蚣足部藏着一个个穆家门徒,操纵着灵力大炮,炮弹里面是融合凶煞魔力的火药,威力强大。 星河牵着缚云锁荡了起来,那些炮管也跟着转动,百根炮管对着他俩。 倩儿和星河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不过,在乾坤画卷里,他们遇到过比眼前更加凶险的情况。 只听 “嘭嘭……” 炮弹破空打来,无数火流星从两人身边划过。 星河瞅准炮弹来势,荡着缚云锁摇摆,那些妖人就是打不中,气得乱骂:“打死这两个小贼…… 别放他们跑了……” 星河牵住缚云锁,荡在空中,左右一摆,摆势越来越大,猛地一甩,借势抱着倩儿又滚落蜈蚣背上。 黑面人见他们侥幸躲过一劫,有些诧异,对他二人说:“倒挺灵活,不过又有何用!还不是要死?” 说着他身上散发出阵阵黑色的煞气,玄风劲急,将他的披风与黑发吹起。 接着后背冒出一团黑气,黑气里面隐约可见两三只抖动的触手。 星河忙喊:“倩儿,小心。” 只见三道幻化的黑色大手,拖着一团黑气急速冲来。 星河、倩儿连忙闪开,有了轻云靴,他们身法敏捷多了。 黑面人大感诧异,他之前看小王爷笨笨的,才不过一年,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这三道黑掌未打中,黑面人又凝聚黑气,手心露出的黑暗魔鞭,一条黑暗长鞭甩来,啪的一声。 星河、倩儿急忙迅捷躲开了。 一击又不中。 黑面人气急了,猛地一鞭鞭向两人抽去,打得蜈蚣甲片粉碎。星河、倩儿未出手,他自己就先将这飞天蜈蚣拆得七零八落了。 他两人被黑面人的鞭子逼得不断向后退去,直退到蜈蚣尾端。 黑面人见他们已无路可退,微微冷笑了两声,接着又狠狠抽去。 倩儿不得已用七星宝剑撑在身前,不成想却被其一把夺了过去。 正在黑面人得意时,七星剑拿在手中躁动起来,转了个圈险些打到他的下巴,忽地又窜了回去,重新落入倩儿手里,被她稳稳接住。 倩儿以心意控制七星剑,夺回七星剑,和星河互递一个眼神。 星河高高跃起,大喊:“你攻下盘,我来攻上。” 倩儿会意,两人一起攻上。 黑面人心里冷笑:“这两小子实力远不如我,一起上又能如何,还预先泄露心中的想法,可真是愚蠢。” 他已想好应对之策,伸出黑暗魔手,一心要抓住纵身飞来的星河。 哪知星河甩出缚云锁钩住蜈蚣甲壳,绕到下面,不知所踪。 正疑惑间,倩儿手提七星剑,借势一引飞了起来,却从正面攻上。 他两人在画境之中经常玩指东打西的游戏,现在心有灵犀。倩儿听星河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是要佯攻,自己也正好来个出其不意。 黑面人听到他二人这般叫喊,信以为真,扑了个空。 眼看倩儿提着一柄比她个子还高的阔剑奔来,伸出黑手,就要钳住倩儿。 哪知倩儿一个翻身,接着七星宝剑顺势一个筋斗跃了起来,在空中瞬间变换方位,朝黑面人迎面劈下。 黑面人急忙撑起双手招架,这五彩七星剑乃举世无双的神器,这一下气贯长虹抡了下来,打在他一双魔手上。 “嘭” 的一声巨响,震得他浑身一抖,趔趄退了几步。 好强的力量! 他难以置信一个小女子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悍的威力。 他哪里知道倩儿的五彩七星剑是花了上千金灵子制造的神器,搭配上灵池中的灵力,可谓是强悍无比。 黑面人迟疑之间,星河已然从后方杀来。 原来他故意高喊迷惑对方,接着从蜈蚣身体下绕了一圈来到背后,一剑从他背后刺去,攻他个措手不及。 谁知星河手持鲁班剑,刚一刺到他后背,黑面人化成一团黑雾消散开去。 星河扑了空,险些扑倒。 眼看着黑面人转眼不知所踪,星河忙对倩儿说:“她似乎会用散体无形的法术,诡异得很,咱们小心!” 两人背靠背,凝神应对。 倩儿慌道:“那人是人是鬼,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一定没走远。” “他该不是厉鬼变的吧,我最怕鬼了。” 星河安慰她:“别怕,世上没什么鬼怪,定是他使用幻术逃走了。” 正说着,只见那一团黑气在前方凝聚起来。 黑面人捂着后背,咬牙狠狠说:“可恶,你们竟然骗我。” 星河见打不过此人,就有些胆怯,又好奇他的身份,便问:“你到底是谁?若我此前曾得罪过你,我现在跟你道歉,咱们有话好好说。” 倩儿跟着说:“对啊,你别总为难我们成不成?” 黑面人听了这样幼稚的话不禁想笑,冷冷说:“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愚蠢的人。以前我跟你们一样,以为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想在这个世上好好生存,就得狠下心来,去争,去抢,去夺,去不择手段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成为强者。只有这样别人才会害怕,才会畏惧自己。” 倩儿忙说:“不对,不对,我不去争,不去抢,别人对我也很好。山下的老伯伯、老奶奶经常给我吃的。只要你真心对他们,他们一样也会真心对你的。” 黑面人似乎有所触动,一只黑手停在空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倩儿接着说:“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生活不好吗?干嘛非要争得你死我活的?” 黑面人想了想,才说:“有些事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别看我年纪小,我懂得可多了呢。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分担分担。” 黑面人的嗓子动了几下,听了倩儿的话似乎有所触动。 倩儿又说:“你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其实遇到再大的难事,只要咬咬牙总能挺过去的。就像长林哥哥,他遇到多大的挫折他都能坚持下来。他人很好的,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只要你认真改过,长林哥哥一定不计前嫌,和你做兄弟,做朋友的。” 黑面人听罢哼的冷笑两声:“陈长林!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攥紧拳头,青筋暴起:“你不提他倒好,提起了就是我的仇人!” 星河忙说:“和这种人多说无益,他害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势不两立。” 说着再次凝神提剑攻上。 第489章 坠向大地 黑面人见倩儿与星河齐齐攻来,大喝一声,魔手瞬间化为一柄黑色长唐刀。接着,他又推出一掌,蓬勃的煞力汹涌而出,一道黑色气流从他手心奔袭而来,犹如一条长长的黑色丝带,只是这丝带由无形的煞力凝聚而成。 星河急忙架起盘龙鲁班剑,挡在身前。 这黑暗之力极为强悍,竟将星河硬生生打翻在地。 倩儿见同伴有难,柳眉倒竖,双眼怒视着黑面人,举起五彩七星剑,手腕一转,提剑再度攻去。 黑面人见她年纪尚小,并不理会,化为一团黑气散开。倩儿一剑扑空,一回身,只见一团黑气在星河面前凝聚。 他目露凶光,额头皱纹紧蹙,举起唐刀,作势欲砍。 星河情急之下,催动灵力手套,射出一道灵光弹,将黑面人炸得连翻几个跟头,远远落在远处。 黑面人倒地后站起,黑色羽衣被炸出个破洞,前胸受伤,露出一大块伤痕。 他微微低头,看着伤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未想到星河手中竟能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其修为提升之快,令人瞠目。 不过现在的他更加强大,他催动魂力,伤口处泛起黑光,转眼间便恢复如初。 星河一击得手,接连从手心中发出灵术光弹。嘭嘭,光弹在他身上炸裂开来,迸发出蓝荧荧的灵术光焰。 那黑面人面无表情,硬扛着攻击,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满腔仇恨。 星河眼见灵术炸弹对他造不成致命伤害,不禁心生胆怯,一步步向后退去。 黑面人握着黑色唐刀,声音低沉,恶狠狠地说:“痛!只有痛才让我清醒。我不会再受你们的花言巧语迷惑。你们说得好听,要跟我做朋友?哼!若是有机会,还不是要将我赶尽杀绝?你们不留情,我也不会留情!” 说罢,他高举黑色弯刀,一刀朝星河颈部砍下。 星河忙举剑格挡。寻常刀剑自然敌不过这黑暗唐刀,而星河的盘龙鲁班剑,经过铸剑奇才兵痴锻造,加入了四海灵境、八荒奇石,坚硬无比,乃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 兵刃交击,发出沉闷声响,迸发出明亮火花。 黑面人一刀未中,接着冷不防踢出一脚。星河怎能承受这股大力,顿时飞了出去,吐出一滩鲜血,险些跌落云端。 倩儿心急如焚,对黑面人大喊:“是你先炸烂了我们的镇子,怎么能说我们无情。你这个坏人。” 说着手提七星剑朝黑面人砍去。 黑面人的手臂陡然变长,一手钳住倩儿脖子,将她提至面前。 倩儿一时气塞,止不住地踢打他,从嗓子里挤出气若游丝的声音:“你这个坏人,坏人!” 黑面人正要一手掐死她,听到倩儿不住喊他是坏人,眼中闪着泪花,脸颊上流下两道泪痕。那娇弱的面庞让他想起了故人,一时竟下不去手,便松手将倩儿丢到身前。 倩儿死里逃生,喘不过气来,躺在地上咳个不停。 星河眼见倩儿陷入危难,一个驴打滚,翻身抱起倩儿,连连射出几十发灵术弹,将黑面人逼退。 黑面人被灵术炸弹轰得浑身是血,黑色披风一片焦黑。 不过,他所受过的伤很快便愈合,受损的皮肤渐渐恢复如初。黑暗之力能快速恢复他所受的伤,让他变得更强,但也会让他陷入痛苦。 痛!只有痛能让他更加清醒,才能感受世界的恨意,让他不再留情,心中不再那么痛苦。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就要痛下杀手。 这时,倩儿忽然掷来一粒药丸,“接着。” 黑面人一手接住,“什么?” 刚说完,这颗药丸忽然炸裂开来,接着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弥漫开来。 黑面人最受不了这气味,熏得几乎仰天摔倒。 倩儿抓住机会,一剑猛扫过来,正中那黑面人后背。一股大力将黑面人砍飞了出去,跌下千丈云端。 倩儿见黑面人摔下去,忙扶起星河,“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我们先想办法毁去这蜈蚣再说。” 说着,二人就要撬开这蜈蚣背上的甲片,怎奈这块甲壳极为厚实,费了全身力气也不曾撬开一块。 星河此时背负的灵池刚才为救倩儿消耗过多,五宝不在身边,也不能补充能量,鲁班剑也不听使唤了。 倩儿的七星剑也渐渐失去灵光。 二人坐在那蜈蚣头顶,正一筹莫展。 黑面人又飞到二人头顶,披风在云中猎猎作响。只听他狠狠说:“我放过你一马,你竟然偷袭我。” 倩儿忙说:“是你伤人在先,我那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要是不来打我们,我也不会打你。” “我差点被你毒死。” “这叫臭屁蛋,不会害人。” “我不管,你这害人精。” 倩儿见他怒意大盛,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丸,向他掷了去。 那黑面人又恐被击中,忙避开。 倩儿扶起星河正要逃去,只见黑面人双手蓄满煞力,双掌推出。 二人见势不妙,忙向蜈蚣尾部逃去。只见一束黑暗光束从背后炸开,将一片片木甲片掀开。 他二人纵身一跃,勉强躲过这要命一击。 黑面人正要再次发难,谁料倩儿手里拿着一把弹丸说:“你别过来,否则我和你同归于尽。” 那黑面人怕了这臭气,忙往后退了几步:“你别想不开。” 倩儿手举着一把臭蛋,逼着他:“你往后退。” 黑面人果然依言退了几步,倩儿又近前威胁:“你赶快让这害人虫停下来,不然我臭死你,熏死你。” “你先让我走,我才能让它停下。” “好,你快走。” 黑面人急忙飞至云端,躲得远远的。这回他可就不怕倩儿的臭皮蛋了,大怒道:“你这妖妇,竟敢用妖法害我,看我不杀了你。” 倩儿怒喊:“你骗人!” 说着连连把手中的弹丸掷出,那黑面人忙躲了过去,接着要施展黑暗气焰扫射而来。 倩儿和星河忙四处躲着,几次险些命丧这黑暗气焰中。 如此这般,这蜈蚣背上的甲片被毁去了大半,这蜈蚣摇摇晃晃,似要从空中坠下。 倩儿见黑面人追来,急忙找来弹丸掷去,一手摸了个空。 那黑面人见她在口袋里翻翻找找,便知她是无计可施,大胆飞落到蜈蚣背上。 倩儿假装扬手就要再掷,“你敢过来?我就毒死你,用臭气熏死你。” 黑面人有些慌张:“你明明没了!” “我袋子里多着呢,不信你试试看。” 黑面人又惧又恨,惧的是那臭气极克制自己的邪魂煞力,几乎令他窒息昏死过去;恨的是如此受挫于一个小姑娘手里,传出去一世英名何在? 黑面人不断向前试探着走着。 倩儿手里空空,只是假意要掷,见他越走越近,不禁慌了。 两人相互搀着一步步后退。 星河一旁高喊:“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们真要掷了。” 倩儿把手揣进兜里,佯道:“你别过来,我要掷了啊,真掷了啊。” 黑面人听了倩儿的威胁,果然不敢近前。他身为大护法,竟奈何不了一个小姑娘,气得嘴角抽搐。 只见倩儿不停地虚张声势,扬言要打,就是不曾挥手。 黑面人料定她没了臭蛋,又不敢进前,万一她真有,自己岂不是要被熏死? 他趁倩儿大意,化作烟雾,转至二人身后,一掌击飞星河,打得他重伤吐血。 接着又掰开倩儿的手来看,一看才知,倩儿哪还有什么臭气弹,不禁笑她:“我就知道,你再也没有了。” 倩儿一手被钳住,动弹不得,就拿头去撞他。 黑面人见势大怒,一脚踢出,倩儿硬生生心口受了这一脚,身体如一朵蒲公英,飘落在蜈蚣背上,接着吐出一大口腥甜的鲜血。 黑面人也没想用这么大的力,眼见蓝倩儿气息奄奄,缓缓地在地上爬行,不由得心生愧意,便想去查看她的伤势。 哪知倩儿一手举着七星宝剑指着他:“你,你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倩儿说着,嘴角不住淌出血来。 星河硬生生受了一掌,气息凝滞,一口气提不上来,浑身虚脱无力,慢慢爬到倩儿身边,也向他说:“狗贼,你敢过来?” 黑面人见那小姑娘天真可爱,想起一位故人,就不欲伤她,未料到一失手便几乎要了她性命。 他见倩儿和星河相互搀扶着,依偎着,他们是如此害怕自己,将他当成天底下最大的恶人。 虽然他有时也这么认为,自己就是要做个大恶人,做恶人才能不被人欺负。 可是心底里总有个声音,让他不想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心是那么痛,那么恨,让他不得不一直走下去,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但见倩儿一步步向后退去,身下留了一滩血迹,和星河两个人缩在一起。 这时,这飞天蜈蚣刚才受到一道道黑暗攻击,尾巴不能喷出煞力,失去控制,摇摇欲坠。 星河和倩儿在这蜈蚣背上向下坠去,心知难逃一劫,不由得紧紧抱在一起。 倩儿虚弱无力,对星河说:“咱们就要死了么。” 星河抱紧她,轻声安慰:“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 说着要强行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扎不起。 倩儿流下两行清泪,“我想我娘了。” 星河紧紧搂住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眼看就要坠入大地,倩儿在心中默默念:“长林哥哥,倩儿为你做了该做的事,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说着默默闭上了双眼,去回想那些快乐的记忆,想象着和长林哥哥一起的日子。 这大蜈蚣在空中盘旋几圈,滑坠在凌霄阁上,身上顿时燃起了滔天大火。 在里面的人哪怕没被摔死,转眼已烈火焚身。 有的带着一身烈火疯了般四散奔逃,有的倒地不停挣扎吼叫着。不多久,便没了力气,变成焦尸了。 倩儿眼见自己也即将葬身火海,无助地依偎在星河身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再也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再也见不到熟悉的人了。 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没有经历过呢,而她就要离开这一切了。 她是那么的不舍,那么的留恋这个世界…… 第490章 力斩魔偶 在那只飞天蜈蚣坠落大地之际,倩儿只觉眼前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紧接着,一个人猛地伸出双臂,将她和星河从烈火中救出。 倩儿恍惚中似乎看到是那个黑面人救了自己,可她不明白黑面人为何如此行事。她只隐约看到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是不忍,而后她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星彩正在神武大殿与敌人激战,看到最后一只飞天蜈蚣被人毁去,那边燃起熊熊大火。 倩儿分开时曾说要砍下那只蜈蚣,星彩当时还以为倩儿在说大话,没想到这只蜈蚣果然被击落。她担心倩儿和星河的安危,急忙飞去查看。 果然,发现了这两个冒失的家伙,昏倒在碎石旁,满脸被熏得焦黑。 星彩忙施展苏生之法,唤醒了星河,可倩儿受伤极重,依旧昏迷不醒。 星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有不死之理?他以为自己进入了阴曹地府,有小鬼来捉他,吓得不敢睁眼,嘴里乱嚷乱叫:“我不去,我不去,你走开,走开。” 星彩问他:“你不去哪儿?” 星河回答:“我才不去阴曹地府,你这捉人的小鬼走开,快走开。” 星彩被气得无可奈何,拧着他的耳朵说:“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 “我不看,我不看,看了魂就被你勾走了。”他不知从何处得知阴司里的规矩,只要睁开眼看了捉人的小鬼,魂就会被勾走。 星彩气得又用力一捏:“你发什么神经?” 星河听声音耳熟,这才睁开眼,一见是星彩,又惊又喜,双手抱住她道:“难道你也死了?正好,我们俩在阴曹地府也有个伴。” 星彩怒道:“你胡说什么呢?好端端的谁死了。” 星河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眼前满地疮痍,到处是碎裂的墙砖,大地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深坑,到处都是战死之人,还真如阴司一样。 星彩看星河也醒了,忙抱着倩儿向神武大殿跑去,掌门和各大阁主都在那里。 这时,芸娘也赶来了,看倩儿受伤不轻,抱起倩儿就往神武大殿。 星河也慢慢回过神来,浑身上下摸了摸,“我没死啊?原来我真的没死。” 星彩嗔怪道:“你没死也和死人差不多了。” 星河兴奋地将头埋在她肩上,声音哽咽着说:“刚才我和倩儿从那蜈蚣背上摔下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星彩轻轻拍了拍他:“好了,好了,这不没事吗,现在敌人还未击退,先不说这个,我要去保护小七了。” 星河忙道:“我也去。” 说着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 星彩忙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多亏了婆婆的灵甲保护,只受了点轻伤。” “我看你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你先回神武大殿前面,那里有众师伯师叔防守,暂时安全。” 星河忙道:“不用,我还能战斗,只要我有灵力就能一直战斗下去,现在我也需要找到五宝来帮我补充灵力。” 星彩看他一眼,“那你跟在我后面,不要走远,遇到危险靠近我,我会保护你。” 星河听她如此说,有些不好意思,不住地挠头,星彩扑哧一笑,“快走吧,小七那里也需要我们。” …… 神武大殿前,小七手持一柄苍月神剑,所向无敌。 邪道人已成为她剑下亡魂。 拨浪鼓和竹篾片见她只身一人冲至阵前,便驱使着魔兽魔偶将她团团围住。 竹篾片看着小七纤瘦的身影,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娃。” 拨浪鼓也捏着尖细的嗓音说:“不错嘛,还有几分姿色。” 这两个妖人面目可憎,小七右手将苍月神剑背负在身后,对天灵五宝大喊:“快给予我力量!” 言罢,只见五个颜色各异的小人,化成一道道灵光,聚拢在她左手,变成一个五色彩环。 小七潜心凝聚五宝的力量,手心渐渐凝聚出一道彩色光芒。小七狠瞪着那两个妖人,一掌推出,只听“砰”的一声。 汹涌澎湃的法力从她手心倾泻而出,巨大的回弹力震得她手臂高扬,踉跄退了半步。 那一股由五宝凝聚而成的强大五彩法环,相互缠绕着向前奔涌。 这股力量融合了神女之力和五行之源,合并在一起,势不可挡,直接打在了拨浪鼓的大肚皮上,将他掀飞。 他在空中转了数十圈,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地的泥灰。 “啊~好疼~” 拨浪鼓滚在地上,不住地哀嚎。 他的肚皮坚硬如铁,可以说是刀枪不入,而在小七的五彩法环面前却不堪一击,他肚子上顿时破了五个黑洞,泄了气,浑身干瘪下来,那样子像一个枯骨,披着一张又大又黑又皱的枯皮。 拨浪鼓慌得盘膝坐在地上,以魂力修补肚子上的破洞。 竹篾片见小七有如此神力,心中一惊,慌得后退了几步。 他一手拿着一根精钢杖,上面挂着四个骷髅,另一手拿着一个铜铃铛,晃了几下,但见那蝎子、螳螂、犀牛、螃蟹四头体型巨大的魔兽,一起向小七围来。 小七看到这些恐怖怪异的妖兽,不禁有些慌张,她暗暗为自己打气:“小七啊,小七,千万别害怕。” 她想着念着,无所畏惧,不退反进,向前走了几步,站直了身子,对着那四个魔兽走去。 四个魔兽反而怕了小七,纷纷缩着脑袋向后退去。它们是魔化的妖兽,小七手拿爱之神剑,这些小妖如何能敌得过小七强大的气场,纷纷缩着脑袋往后退去。 小七鼓足勇气,上前恐吓一吼,那四个魔兽吓得纷纷四散而逃。 竹篾片慌得不停地摇铃呵斥,这些魔化妖兽是他辛苦驯养而成,此时见到了一个小丫头,就像耗子见了猫,四处躲了起来。 小七颇为得意,心道:“算你们识相,不然本姑奶奶非要把你们大卸八块不可。” 且说,那拨浪鼓被五彩法环击中,肚子上冒出五个黑窟窿,黑血流淌不尽,这伤口就像有毒一样,怎么堵也堵不住,无奈只得找来一些烂泥巴塞住伤口,如此肚子上一片黑血,就如他的心肠一般。 拨浪鼓疼痛至极,心下甚是恼怒,他为人狭隘,因一件小事就记恨一辈子。从小养育他长大的亲叔叔只因多说了他几句,便从此怀恨在心,以至于亲手杀了叔叔,归附在楚云生门下。 他潜心修炼的铁肚皮,轻而易举就被小七打穿,当即怒不可遏,立刻驱使那铁甲锯齿魔偶朝着小七扑去。 他这些魔偶也不畏惧小七,冲了过来。小七一时大意,被那铁狼魔偶扑倒在地。那魔偶一张大嘴,镶满了锯齿般的钉牙,欲要咬来。 小七死死撑住它的前爪,不让它靠近,手臂却被划伤,留下一道道伤痕。 天灵五宝拼命向那魔偶攻击。 这魔偶受外力牵引控制,内附魂力供应能量,无感无识,皮甲厚实。天灵五宝努力用灵术攻击,也不起作用。 这时,星彩和星河一同赶来。只听星河高喊:“天灵五宝,我没有能量了,快来帮我。” 五宝听到,急忙赶来,一起为星河背负的蕴灵石补充能量。 星河立刻恢复了精力,接着钩住缚云锁,远远飞来。 他绕着那魔偶来回转了几圈,将它四肢都捆了起来,掀翻在地,小七得以逃生。 星河救出小七,接着将鲁班剑插进狼口内,扣动机栝,剑身射出一道白色光芒,顿时将那狼形魔偶的头轰了个稀烂。 这狼魔偶虽然没了头,但依然能够站立,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辨着方位朝星河扑了过来。 星河踏着轻云靴闪转腾挪,让它扑了个空,有了五宝的功能,他的盘龙鲁班剑,就能发挥出无限能量,接着他意念而动,对准狼偶不断轰击。 打得那铁皮狼魔偶东倒西歪,浑身零件不断从身体中弹出。饶是如此,那狼偶依然疯了似地扑来。 星河踏着轻云靴,快速腾挪与它周旋,星彩看了大为诧异。 星河正与那狼魔偶斗得正酣,忽然又来了三只魔偶,一个和拨浪鼓一样,一个纤细像个稻草人,一个如同蚌壳。 小七急忙提醒他:“星河小心。” 星河一呆,只见那胖魔偶的右拳直直而来,重重打在星河背后,将他背后的蕴灵石击得粉碎。 他的御灵宝甲忽然不听使唤了,若非御灵宝甲的灵力护罩保护,他的小命不保。 胖魔偶一击得逞,接着左拳又再次飞来。 这一拳力道好强,星河撑起鲁班剑挡在身前,却被撞飞三丈远,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魔偶的铁拳发出攻击之后,又由一条条丝线牵引,回到了它的手臂上。 接着,又向星河发出致命铁拳。 星彩见情势危急,唤出彩池,飞身将星河救起。 那铁拳打在地上,将一片青石板掀开,留下一个深坑,这力量实在强悍。 拨浪鼓此时大怒,摇动响鼓,拍着肚皮,控制着四只魔偶再次向小七攻来。 有几个弟子欲上前阻拦,却被那魔偶的铁拳击飞,摔成了一滩烂泥,眼见再也活不成了。 小七看到弟子们为了保护自己先后罹难,心中大怒,手持苍月神剑再次攻去,这一次誓要将拨浪鼓大卸八块…… 第491章 巧斗魔兽 拨浪鼓的四只怪异魔偶,原本是穆世清的心血之作。 没想到经过楚云生的改造,竟一个个变成了杀人夺命的大杀器。 那拨浪鼓面色煞白,瞪着恶狠狠的眼睛,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控制着一只瘦高魔偶冲杀过来。 这只魔偶宛如一个草人,身形修长,大踏步地朝小七奔来。 邪魔当道之际,神女怒容满面。 只见她束起头发盘于头顶,发丝散乱地飘在肩侧,额头的法印愈发明亮,苍月神剑也隐隐闪烁着光芒。 天灵五宝供其驱使,环绕在小七周围形成五道光柱,她的周身涌起一团法力能量护罩,闪耀着幻彩光芒。 小七伸出一掌,以五宝灵力为引,倏地从手心发出一道五彩光束。 光束交织着五彩灵光,向前盘旋急速飞驰,如一条彩色闪电。 这一击击中那瘦高魔偶,只听 “哐啷”一声,魔偶碎成数块。 小七原以为这一道灵光足以让魔偶魂飞魄散,却未曾料到,魔偶的躯干竟然一块块地粘连在一起。 原来这瘦魔偶的身体肢干和骨节以磁石相连,那些残肢相互吸引,隐隐听到铁石碰撞交击之声,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小七见其又爬起来,手握淡蓝神剑冲上去,再次将其砍得七零八落,碎成了数十节。暗想:“这次断然不能再站起来了。” 不料,一阵旋风卷起,似有无数拳脚打在她身上。小七胸口和脸上连中几招,飞出去摔在地面。 再看那瘦魔偶,依靠磁石吸引,不一会又恢复成了原样。 有五宝保护,小七虽重重摔出数丈之远,站起来却毫发无损,她暗自思忖:“这魔偶无感无识,并非邪魔妖兽一类,苍月神剑也拿它没办法。” 拨浪鼓一击得逞后,嘴角狠狠抽搐,邪魅一笑,驱使着魔偶再次攻来。 这时,只听后面有人喊道:“小七快让开,让我来。” 小七转身一看,竟是慕容俊才拎着一个木桶冲了过来。 来到近前,他提着桶底,朝天一泼,将那魔偶淋了个透。 “这是什么?”小七问道。 “是火油。” 慕容俊才说着将一个火折子点着,掷了过去。 这高瘦的魔偶就像烧着了的草人,身上迅速燃起大火,然而它是铁石打造的驱赶,煞力拼凑了傀儡,只受那拨浪鼓的音波控制,没有一丝神智,也感受不到痛苦,烈火焚身并未对其造成伤害。 慕容俊才见魔偶身上燃着的火朝着他扑来,一时慌了神。 这时,上官嘉木、南宫玉颖、纳兰文若三个人兜着一张大网冲了过来,罩住那瘦长的魔偶,前前后后绕了三圈,将它结结实实缠了起来。 这张网是特制的蚕丝织就,极为坚韧且不怕火。 那烧着的魔偶被这张大网捆住了手脚,倒地挣脱不开。 纳兰文若看这傀儡还不老实,又提来一桶黏糊糊的糖浆,扣住桶底朝着草人尽情浇了上去。 这原是后厨做点心用的,此时也被他几兄弟都拿来了,之前他几兄弟偷偷来后厨偷菜,被抓着训斥了半天,此时即便他们把厨房掀个底朝天,也没人管了。 这魔偶在糖里不断翻滚搅和,很快全身上下裹满了糖浆。 在这紧实的大网中,渐渐扑腾不起来了。 他四兄弟鬼主意多,刚在贝壳镇降伏了冷面虎,又联合藏身在地炉中的百姓,使用灵术炸弹和法宝符文,将黑潭龙打得抱头鼠窜,那黑潭龙情急之下,竟然跳下悬崖。 他们四个愈战愈勇,想出各种奇怪的点子对付这群妖人。 小七得知他们从地炉而来,问道:“乡亲们怎么样了?” 纳兰文若道:“师妹放心,有薛师叔守着,谅那些妖人也不敢怎么样。” 慕容俊才也说道:“正是,他们要是敢伤山下的百姓,星宫阁的灵术火炮管叫他们有去无回。” 小七这才放心,又让慕容、上官、南宫、纳兰四人退回神武殿后,这里交给她。 四人号称是护花使者,哪里肯答应,一个个掏出薛木青给的灵术炮筒,对着眼前龙虎山妖人,发出灵力炮击,炸得妖人灰飞烟灭,满地残肢。 然而这灵术炮弹却有限,打了几枚就消耗一空,他们四兄弟便躲在小七师妹身后策应。 且说,那拨浪鼓看到一只魔偶不听使唤,被丝网和糖浆黏在一起,眼看着变成一团废铁,不禁大怒。 接着,他摇着鼓点,拍着肚皮,又操纵那按他心意做成的胖魔偶,冲杀过来。 只听 “嘭嘭”两声,魔偶双拳飞来,小七和四兄弟在慌忙之中向两边跃开。 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块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深坑。 这要是打到人身上,哪还有命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接着又有一个蚌壳似的魔偶冲杀过来。到了跟前,那蚌壳张开,里面竟然躲着一个机关小人。这小人手拿两个圆盾,走到近处,圆盾边缘弹出锋利刀刃。 它将身体一缩,整个身体钻进圆盾里,那两个圆盾合在一起,似一个蚌壳严严实实地将它包裹了起来。 这只魔偶忽地原地转动起来,圆盾两边露出锋利的刀刃,迅速滑了过来。有几个弟子躲闪不及,竟双脚被它齐齐削断。 慕容俊才见这怪物杀来,吓得忙要拉着小七逃去。 小七正色道:“别怕,有我在,你们退后。” 说着飞身一跃,向那魔偶追去,一剑就要把那魔偶劈成两半。 不料,这魔偶背后似长了眼睛一般,夹着壳滚走。 小七待要追,两只铁拳破空飞来,小七辨清来势,脚踏青石板,一个翻身跃起,飘然落下。 只见身后留下两道深坑,这胖魔偶的铁拳实在厉害。 正闪转之间,瘦魔偶又吱吱呀呀地大踏步而来。 趁着这个当儿,拨浪鼓控制着那蚌壳似的魔偶,用它那圆盾上锋利的刀刃,砍断了蚕丝网,救出了瘦魔偶。 这四只魔偶被拨浪鼓一起控制着,一起冲来。 此刻,正是陈长林打通全身经脉的要紧时刻,掌门吩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妖人闯进来。 小七紧握神剑,一跃而起,剑势如虹冲将过去。 只见天灵五宝幻化为光影,编织成一道五彩法环,保护着小七。 小七一往无前,将月神剑法施展开来,身形闪动,剑影绰绰,在空中舞起神剑,环形淡蓝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横扫而来,将那胖、瘦、狼、蚌四只魔偶打得满身剑痕,锐不可当。 即便那狼性魔偶披着三寸铁甲,在苍月面前也脆弱如纸,一身铁甲被砍出一道道伤痕,四条腿也被砍得只剩下两条,这魔偶炸烂了头,没了两条前腿,已然受拨浪鼓的控制慢慢在地上爬。 小七暴怒着向这些魔偶倾泻法力。 凌霄阁一众阁主长老,数十年寒暑练就了一身的混元真气,他们功力巅峰时发出的真气也未曾像小七这般凌厉。 寻常剑气都是无形无质,只是一股能量,只有体内真气凝聚到一定境界,才能发出有形迹的剑气。 而小七入门不过一年而已,竟然能发出淡蓝色剑气,这剑气削铁如泥,锐不可当,这在昆仑山中是从来未曾听闻过的事。 那一柄苍月神剑,闪着蓝盈盈的光芒,小七在神武大殿前,犹如掀起了一场淡蓝色的风暴。 更兼着,天灵五宝这五个稀世珍宠庇护着她,在她周身形成一团幻彩护盾,五道光柱,让她免受五行伤害。 此时小七以傲视群雄之姿,睥睨这些妖人。 拨浪鼓的魔偶被砍得七零八落,露出一个个关节,眼看着不成了气候。 小七打趴下他的魔偶,恶狠狠看着他,拨浪鼓心中惧怕,忙控制着魔偶逃去。 除恶务尽,小七手持神剑冲杀了过去。 此时,竹篾片从那御兽权杖中输入一缕缕黑暗魂力,注入到他饲养的四只魔兽体内。 那螃蟹、螳螂、犀牛、蜈蚣浑身冒着黑气,忽然变得暴戾起来。 竹篾片看着拨浪鼓狼狈不堪的样子,冷冷说道:“你的家伙还是不中用,也不知道国师怎么会看上你们穆家。” 拨浪鼓被小七追得乱窜,还不忘嘲讽他:“那也强过你那些不中用的怪物,平时倒挺威风,这会儿就胆小起来。” 竹篾片不再理会拨浪鼓,咬着牙怒道:“这帮不争气的家伙,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接着斥令道:“蟹将军,给我上。” 那蟹将军看到小七的苍月剑,又不禁畏缩后退。 竹篾片一脸怒容,“你想不想尝尝抽筋剥壳的滋味?” 蟹将军能通人语,平时没少受苦头,此时听了竹篾片要抽它的筋,剥了它的壳,瑟瑟发抖。 它再不敢违逆竹篾片的号令,接着张着螯钳向小七猛扑了过去。 小七矫健灵活,轻轻躲开它笨重的攻击。 蟹将军两只钳子夹来夹去,始终打不着小七。 竹篾片看着蟹将军遇到小七就胆小畏缩,狠狠叹了口气,又催促螳螂将军攻来。 这螳螂一下跳起,伸着利爪从天扑来,将厚实的石板戳穿个大窟窿。 小七灵活闪转,躲避那螳螂的利刃。 两个翻身腾挪后,一下跃起,朝那螳螂将军劈来。 这螳螂长着双臂要挡,不料一双前足硬生生被砍了下来,绿色浆水从那断肢处迸溅了出来。 这时,星彩、芸娘、陆晚枫正在死守神武大殿。 眼前小七冲进敌阵,一人打得两个妖人、八个魔物接连败退,不禁又惊又喜。 兵痴、苦无和几位长老看到小七如此神勇,都欣慰一笑,这下凌霄阁可有救了。 墨大掌柜守在重伤的吕志丘身旁,看到是小七、星彩、芸娘拼命守护着神武大殿,也不再疑心她们了,只有她女儿见小七出尽了风头,面子上仍是冷冷的。 凌霄阁上下精神大振,深深佩服,如今有小七师妹在,妖魔小丑不堪一击。 八个魔物被小七打得非伤即残,不敢贸然上前。 小七一人将这些妖人逼得不断后退,从神武殿一直打到西山门。 星彩、芸娘、陆晚枫看小七越战越勇,也跟着杀了过去,只杀得龙虎山妖众丢盔弃甲。 这时,那胖魔偶一个铁拳,趁小七不备,偷袭而来。 三人齐声喊:“小心!” 小七听得风声,回身一剑劈下,将那铁拳劈成两半。 接着对她三人道:“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星彩、芸娘、陆晚枫三人怎肯答应,一起攻来。 星彩和芸娘转去应付那拨浪鼓的魔偶,陆晚枫则向那蟹将军砍去。那蟹将军见她攻来,横着身体不住躲藏。 陆晚枫持剑狠狠劈下,打在那蟹壳上只见火星迸射,手臂酸麻。接着在剑身上续上先天罡气,带着真气砍下,还是无用。 这蟹将军外壳厚实坚固,虽然笨拙,陆晚枫竟也奈何不了它,而小七的淡蓝剑气却轻轻砍破这魔兽的坚壳。 陆晚枫心神不定之际,只见蟹将军挥着螯钳横扫过来。陆晚枫急忙持剑格挡,这蟹钳好生力大,把她打得人和剑一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第492章 竟是二狗 陆晚枫被蟹将军的一只大钳撞飞出去。小七正要施救,异状陡生,一个黑影极速闪来,一掌打在她的后肩。 小七被这强大的力量击飞,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下来。 陆晚枫见小七情势危急,忙运起轻功跃至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腕,探其鼻息。见她气息衰弱,面无血色,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危在旦夕,便立即为她输入真气,护住心脉。 天灵五宝守在旁边,怔怔地落泪,纷纷哭喊:“主人你怎么了?主人千万不能有事,主人你振作起来……” 小七强打精神,有气无力地说:“没事,我还撑得住。” 陆晚枫见小七强忍着伤痛,又站了起来,扶着她说:“你受伤不轻,不要逞强。” 又吩咐天灵五宝:“快带你们主人退到后方。” 天灵五宝齐声应道,一个个飞在空中拖着小七的胳膊,用力拉扯着她。 小七推开五宝:“你们不用管我。” 陆晚枫见她气息微弱,额头满是细汗,想来她定是担心长林,于是说:“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们攻进来。” 小七只擦了擦嘴上的鲜血,“我没事!” 接着向前慢慢走去。前面站着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她知道是这人偷袭了自己,“咱们再比过!” 说着,提剑攻去。 那黑面人站立不动,忽地一拳伸出,一道黑暗煞气从怒拳中冲出,正中小七腹部。小七喷出一大口鲜血,又飞出数丈远,滚落在地。 陆晚枫大惊,急忙前来援护,一剑向那黑面人刺去。那人手中凝聚出一团黑气,生出一股奇力,微微用力便将她手中之剑扭成了麻花。 他随时可以杀死陆晚枫,却不理会,反而直向小七追去。 小七站起来,向黑面人刺去,可此时她身体软弱无力,如何能刺中? 黑面人一拳又将她打得翻滚在地,滚落到神武大殿阶前。眼看着小七被打伤,纳兰文若与孙飞燕刚要去救,黑衣人化成一团黑雾,竟然从他二人眼前消失。 他俩一回头,只见黑面人掐着小七的脖颈狠狠说:“昭阳公主!我今天杀了你。” 小七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天灵五宝见主人遇难,急忙来救,各自使出绝技,打在那黑面人身上。 那黑面人一手牵引,手心出现一个黑洞,将五灵法术全吸了进去。 慕容几兄弟见小七满脸涨得通红,就要窒息,心中大急。纳兰文若踮着脚尖,偷偷绕到黑面人身后,趁他不备,一剑捅去。 不料黑面人怒道:“哼!找死。” 回身就是一掌。 眼看这一掌就要击中纳兰文若,他个子弱小,武功不及,这一掌打下必死无疑。正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了他身前,竟然是孙飞燕。 孙飞燕情急之下代他受了这一掌,一股大力从后背传导到前胸,她踉跄走了几步,扑倒在地。 纳兰文若以为自己没命了,又见孙飞燕救了自己。此时,他萎靡倒在地上,嘴里汩汩冒血。 他慌忙喊:“飞燕,飞燕…… 你可别丢下我不管啊,我还欠了你灵子没还呢……” 喊了不知多少遍,纳兰文若鼻涕眼泪流了满面,哽咽着哭喊:“你醒醒,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不便宜我了?你不是那么恨我?我求求你别死,别死!” 正喊着,孙飞燕吐出一滩血,慢慢睁开眼睛说:“你别晃了,我骨头被你摇散架了。” 这时,苦无赶来,说道:“你小子别摇了,伤者不宜挪动,快躺平。” 他接着拿出一枚疗伤的金刚丸给孙飞燕服下。纳兰文若见孙飞燕醒来喜极而泣,扶着她来到神武殿门前。 小七被黑面人擒住,星彩、芸娘、陆晚枫忙来相救,与他展开激战。就在黑面人招架之际,天灵五宝拉着小七带她飞到了一边。 黑面人只一心要杀了小七,不再理会星彩、芸娘、陆晚枫三人,披着黑色披风又飞了过来。 凌霄阁弟子见小七有难,纷纷拔剑,守在身前。小七不肯让众人替她受死,她知道此人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推开守在前面的弟子,边咳边说:“你是卓彦派来的吧?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黑面人冷笑道:“卓彦?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今天就是要铲平这里,杀了你,杀了陈长林。” 小七大怒:“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风宝见主人受伤,大为着急,“主人退后,不要理他。” 说着挡在小七前面。 火宝又冲出来怒道:“你这恶人,我要杀了你。” 他喷出一团烈火,那黑面人也不躲闪,一只黑手一引,将火宝吸在手中。 火宝被他抓住,浑身被捏扁,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雷宝看火宝有难,双手蓄着雷电,打在他手臂上。 黑面人一手又抓住雷宝,将二人就要捏得爆开。 土宝、风宝、水宝更不迟疑,一起攻上,却被他一脚都给踢开。 黑面人用手中黑暗之火,炙烤着火宝和雷宝。 小七见火宝、雷宝眼看就要被他杀死,心中大急,急忙提剑跟上,却心力不足,一下跌倒,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黑面人也不去管火宝和雷宝了,一手抓住小七领口,将她举起来。 小七无力地看着他,却从他愤怒的神情中,看见了故人的影子,说了声:“二狗,是你?” 黑面人眼中布满血色,对她怒吼道:“二狗已经死了。” 小七认得出他就是二狗,接着说:“你怎么变成这样?” 这人正是从前的李二狗,他第一次见到昭阳公主,对其毕恭毕敬。此时被认出,不敢正视小七的目光,扭过头说:“我说了,我不是二狗,我叫天赐,是上天的恩赐。我是朝廷的大护法,现在谁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二狗此时满腔恨意,他只想杀了昭阳公主,杀了陈长林。若不是他们两个,他娘和小叶妹妹也不会死。小叶死后,他们俩这么快就好上了,他恨透了陈长林这个负心人。 在楚云生的蛊惑下,和魂力的控制下,二狗渐渐陷入了仇恨的深渊,他心中有强烈的恨意,要杀了昭阳公主。 小七看着二狗恶狠狠的样子,冷笑了两声,“哼!上天的恩赐,可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小七不屑,轻笑一声:“有了权势就变了样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见二狗不敢回答自己,又说:“楚云生和卓彦那帮恶人,害死你娘,害死这么多百姓,你怎么能跟他们一伙?” 二狗知道,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名利权势,实在是这个世界太可恶。他撤下黑面罩,额头青筋暴起,额头中心有一条裂缝,似乎就要裂开了,大怒道:“我不许你提我娘,我娘是被你们害死的,不是你和陈长林,我娘根本不会死。” 说着,双目通红,面目狰狞起来。 小七被二狗拽住衣领,掐着脖子,星彩、芸娘等人只能看着干着急,不敢妄动。 天灵五宝忙飞来相救,一个个都朝二狗扑去。二狗身上被他们抓得鲜血淋漓,揪住土宝狠狠地摔在地上,将其踢到一边。 五宝一个个被他打得倒地不起,而他受到的伤很快恢复如初。 二狗不去理会五宝,又朝小七说:“现在谁也伤不了我,从前的我总是被人欺负,现在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我了,而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说着他声音凄厉,狂笑起来。 小七看着二狗变成这样,心中悲凉,“你忘了小叶妹妹了吗?她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二狗将小七推倒在地,从手心凝聚出一柄黑刀,抵着她的脖子,狠狠说:“小叶已经死了,她是被你们给害死的,你这贱女人,害死小叶,紧跟着就和陈长林这狗东西在一起。他是不是在里面?你不是想给他好吗,我就让他死在你面前,再杀了你!” 小七不想他冲进去,拉住二狗的腿说:“不要啊。” 二狗将她踢翻,接着手持黑刀,将阻挡他的弟子一一砍翻。鲜血染透了他的衣服,染红了大殿前的石阶。 他跃到大殿门前,正要闯进去。星彩、芸娘、陆晚枫都没想到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黑面人竟然是长安城西的李二狗。他从前那么瘦弱胆怯,此时一身黑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三人见二狗攻进大殿,一同杀出,将他逼了回去。二狗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星彩、芸娘、陆晚枫见他身法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来去无影,他那柄黑刀又十分凶煞,不敢与他硬碰硬,只在迂回牵扯,逼得他不能闯进神武大殿。 这时又有更多弟子前来援护,将二狗团团围了起来。 二狗冷笑一声,忽地变成一团烟雾消失在他们眼前,瞬身飞至台阶之上,接着就向神武大殿闯去。 这时大门洞开,一道光影闪出,只见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直刺而来,险些刺穿他的喉咙。 竟是玄清在危急之时推门而出。 这一剑本想来个出其不意,未料到二狗一个后仰滚了下去,躲了过去。 墨文君和薛木青、苦无长老、兵痴长老也一起前来援护。神武大殿台阶上躺满了伤员,一些弟子即便断了手臂,刺穿着胸膛,也强忍着,守护着这里,他们身后就是数千贝壳镇的百姓。 第493章 紧要时刻 还且说,贝壳镇的百姓原本都躲在地炉,去年秋选的弟子资历尚浅,负责来守护这里。 凌霄阁上,战云密布,杀声震天。 龙虎山大当家黑潭龙一路杀至地炉,见此处有众多武力低下的弟子,便欲大开杀戒。 未曾想,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枚灵术炸弹,轰飞上了天,接着重重摔在地上,身上炸的血肉模糊,蓝莹莹的灵焰燃烧不绝。 古逸尘设计的灵术炮筒,放入蕴灵石和火药制成的灵术炸弹,扣动机栝、点燃引线后即可发射,其威力比一流修士的凌厉剑气更为强大。 修行之人将真气看的比命都重,平时舍不得随意消耗。而凌霄阁的灵术炮筒,只要有足够的灵术炸弹,便拥有无限潜力。 黑潭龙见凌霄阁的弟子手持一块“铁疙瘩”便有如此神力,吓得胆战心惊。他服下融合凶煞魔力的药丸,只为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凌霄阁的弟子凭借古逸尘的智慧,胜过了他一辈子的苦修。 尽管他身体魔化,周身如铜墙铁壁,也经受不住这充满灵能与火药的灵术炸弹。他被逼至一处悬崖峭壁,那里高耸入云,下方白茫茫一片。 黑潭龙被炸得满身伤痕,凌霄阁弟子齐刷刷拿着灵术炮筒对准他,黑潭龙最终不堪受辱,纵身一跃而下。一众异化为怪物的妖人见状,看到大当家的坠崖,望风而逃。 去年秋选入门的凌霄阁弟子,成功守住了地炉,保护住了贝壳镇的百姓,个个欢呼雀跃。 战场上风云突变,一条血红武龙从高空盘旋落下,接着燃起滔天烈焰。 从龙身中又蹿出一众实力强悍的兽人,他们獠牙外露,相貌凶狠。即便从数百丈高空坠落,依然不死,咆哮着杀来。 接着,一个身穿黑色披风、戴着黑色面罩、个子矮小的人出现在战场。 此人异常凶狠,手持一柄黑色唐刀,化作一团烟雾,瞬间出现在凌霄阁弟子身后,一刀刺穿胸膛,手段十分阴狠。 黑潭龙摔下悬崖,落在峭壁上,却未摔死。异化之后,他手长脚长,又从一侧峭壁爬了上来。 看到大护法杀入战阵,他一声咆哮,率领龙虎山异化的妖人再次冲杀过来。 薛木青带着一些外门弟子守护着地炉,眼见黑潭龙坠崖未死,而身边的灵术炸弹为了对付这些妖人、兽人已消耗殆尽。 她深知地炉难保,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一声号令,让弟子们掩护乡亲们撤向神武大殿,那里有掌门和众位阁主长老,肯定比躲在地炉里更加安全,却不知,神武大殿前方更加凶险。 这年冬底,李二狗被楚云生选中。 楚云生觉得二狗和他一样的人,封他做镇国公,做大护法,并将一身邪功传授给他。 他这么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修行的乃是蚩尤留下的吸纳天地魂力的功法,能快速提升功力,但也会让人逐渐失去神智,他自己有时也会变得狂躁失控。 为了实现宏伟目标,他不能失去理智,或许让二狗先行修炼,可减少一些凶险。 他并不担心二狗背叛,他若是敢这么做,他一定会让二狗死得很惨。此次让二狗攻打凌霄阁,也是为了试探他的忠心。至于能否荡平此地,楚云生毫不在意,他的目标是与天争,杀上九霄之上,到玉清宫讨要说法,而小小的凌霄阁又算得了什么呢? 二狗这次果然没让楚云生失望,他因修炼蚩尤邪功,魂力入体,渐渐失去了自我。他的身体由黑暗的怨魂组成,神智被怨念控制,变得凶狠残暴。 他快要饿死冻死也没人过问,那时的他甚至不如一条狗,现在他不再是没人在乎的穷小子,他是唐尧王朝的大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实力强悍,无人能敌。一个个凌霄阁弟子在他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纷纷死于其刀下。 小七看到他疯狂杀人,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单纯善良的二狗竟会变成这样,她看得出二狗还有一丝不忍之心,以他现在的实力,刚才完全可以杀死她。 小七不忍他一错再错,拦住他说:“二狗,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和长林可是兄弟啊,怎么能帮坏人对付他?” 二狗看着小七,只冷笑了两声。他不再有什么所谓的兄弟。他曾经的兄弟陈长林,夺走了他一生所爱,自己还因长林一家连累,母亲被朝廷的鹰犬射死。 他本想做个好人,可在孤立无助时,无人帮助他。 小叶死之后,陈长林连一滴泪都没流,葬礼上也不见身影,现在又和别的女人好上了,想到这里,二狗眼中燃起一团怒火,恨不得扒了陈长林的皮。 李二狗不知道,陈长林在送葬的人走后才来,哭了半宿。他自小得到爷爷和星彩的宠爱,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又那么倔强,难过时只在寂静无人处默默舔舐心中的伤痛,把黑夜当成眼泪的坟墓。 而二狗却非常天真,别人对他好,他就要加倍的还给别人,他不想欠别人的。别人若是对他不好,他也要加倍奉还。 从前他没本事,而现在的他可以随空掌控他人的生死,他受楚云生的蛊惑,认定陈长林无情无义,他对这个世界绝望,更对曾经的好兄弟绝望。 他对长林的恨隐藏在暗处,他自己也未曾发现,有时候他会嫉妒陈长林,陈长林比他幸运多了,他身边那么多人捧着他、喜欢他。 他对小叶那么好,可小叶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最后嫁给了陈长林。 他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到最后却沦落成一条狗都不如的地步,他感到绝望,痛恨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他用自己的实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报复曾经对不起他的人。 却说,拨浪鼓和竹篾片在小七的神威之下,连连败退。大护法一来,战局顿时逆转。二人连忙过来奉承。 细瘦的竹篾片说道:“大护法威武,您一出手就把这些杂碎打得丢盔弃甲。” 胖圆的拨浪鼓也跟着说:“大护法果然神通广大,小的们就等您一声令下,荡平这凌霄阁。依小的看,他们一群人守着这个大房子,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宝贝呢。” 竹篾片又说:“大护法,小的对您一直像对大国师一样忠心耿耿。那穆大胖子刚才还说您的坏话,想取而代之呢。” 拨浪鼓急得跳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别污蔑好人。” “你小子刚才明明说了,还不承认?大护法可别饶了这小子。” 李二狗见这两人聒噪不停,狠狠说道:“够了!这事等回去再说。眼前这些人实在可恶,你们速速给我解决了。” “得令!” 拨浪鼓急忙招呼他的魔偶,冲杀过去。竹篾片也不甘示弱,控制着他的魔兽杀了过来。 黑潭龙也想着立功获取无上神力,也冲杀过来。那龙虎山一众妖人有的头顶长着树杈,有的手臂变成锋利的骨刺,有的还拖着蜥蜴一样的尾巴。 他们将魂灵献祭给楚云生,甘心成为他的奴仆。只要能获得永生的力量,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拨浪鼓的四个魔偶虽被小七打得七零八落,残肢败躯,但这铁疙瘩无感无识,只要有邪力能源,就能行动,此时仍是一件件大杀器。 薛木青带着贝壳镇百姓边打边撤,撤回了神武大殿。此时,凌霄阁的人已被二狗带领的邪恶军团团围住。 神武大殿难保,他们这些人难逃一劫,或许以后也会变成没有魂魄的妖人或兽人。 圣姑、凤清在神武殿里心急如焚,他们的希望全寄托在陈长林身上。 此时到了练成《浑天功》的关键时刻,古逸尘面色凝重,始终有一个环节连接不上,无法彻底打通长林体内的筋脉。 眼见凌霄阁危在旦夕,凤清与圣姑虽然焦急万分,都不敢上前打扰,催动内力不敢怠慢。 长林闻听门外情势危急,也变得焦躁起来。古逸尘头也不抬,专注施法,她见长林不安分,斥责道:“不要乱动!” 长林忍不住说:“婆婆,不要再为我消耗真气了。” 古逸尘不耐烦地说:“住口!刚有点眉目,又被你说糊涂了。” 圣姑此时力气快要耗竭,双臂渐渐无力,也说道:“长林,你听先生的吩咐就是。” 古逸尘耐心地摆弄着手中金针,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就是不对,定是长林命魂残缺之故。” 凤清心中急切,忙问:“这可如何是好?” 古逸尘凝神苦思,忽然眼睛一亮:“你和长林同修一脉,他借你丹田气海,或许可以打通筋脉。只是这样做极为凶险,若成功倒好,若不成功白白耗费你一生修为。” 凤清不耐烦地说:“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在乎什么修为?只要能救长林,豁出我这条老命都行。” 古逸尘眼圈一红:“我还以为你一心想成仙呢,如此也好,到老了也好,陪我作伴。待会我要打通长林全身经脉,要利用你的气海。” 凤清默默点了点头。修行之人若是没了气海,疼痛与功力全无,长林急道:“不可,长林死也不答应。”说着就要逃出金莲台。 古逸尘大惊:“你给我坐好,难道连婆婆的话都不听了?” 长林道:“我不能害了师父,婆婆您就让我出去吧,我去杀了这帮狗贼。” 凤清正色道:“长林,为师命你坐好!” “恕长林万难从命。”他说着就要挣脱出去。 古逸尘见莲台大乱,万分着急:“哎呀,这可怎么办?千万稳住,千万稳住。” 凤清急道:“长林,我凤清一辈子无妻无子,无牵无挂,专心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林忙道:“师父要修成仙身,普度众生。” 凤清大笑起来,圣姑也不禁失笑:“真人竟有如此宏愿,也是昆仑山仙家之喜。” 凤清接着笑说:“仙道茫茫,我这把年纪,还指望成个什么仙?说这些,也只是哄哄孩子们努力上进罢了。我一生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你就是我的孩儿。你若能练成《浑天功》乃是凌霄阁大幸,师父我九泉之下也会欣慰。” 古逸尘在一旁斥责道:“长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再不坐好,我可真要恼了。” 长林对凤清一拜,含泪端正坐好,古逸尘忙催动莲台,金光更甚。她用一根无形金线将凤清的气海串联到长林身上。 凤清只觉得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消失,那一刻,他怅然若失,他知道自己一辈子的功夫就要没了。 忽然间,他有些心有不甘。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当初,他在新婚之际,听了一个道士的话,跟着他去修仙,没想到身上的钱财全被骗走。 回乡后,新娘嫁给了别人,不知怎么不久便死了,据说是跳河死的,他心中遗憾不已,此后他便发了志愿,修行成仙,普济众生。 现如今,他为了成全长林,搭上自己的气海,终于不再想修仙大业了,却想起曾经的姑娘,她是那么的痴情。想着想着,凤清心中苦笑,自己早已花甲之年,还做什么青春美梦。 有了凤清的气海当作源泉,长林体内灵力大增,最后一道筋脉也正一点一点地连接起来。 古逸尘、圣姑二人相视一笑,眼见大功告成。 只听外面叮叮当当,打斗声此起彼伏,外面的妖人转眼就要杀进来。 第494章 围攻神武殿 二狗率领的邪恶军团如黑云般压向神武大殿,将其团团围住。凌霄阁的弟子们牢牢守在大殿前方,半步不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双方死伤无数。 星彩为守护神武大殿,在敌人攻来之际,他凭借残存的灵力祭出幻翅,施展出大诀。 “五灵展元!” 只见神武大殿前绽放出万道五彩光束,朝着邪恶军团汹涌而去。 刹那间,天空中仿佛闪烁着万道彩色云霞,而这云霞实则由法力织就。龙虎山的妖人被万簇五灵法术穿心而过,死伤惨重。 然而,使出这大诀极为耗费灵力。星彩拼尽全力击退妖人后,彩翅缩回肩胛内,累的瘫。 凌霄阁弟子见此情景,都以为是神仙临凡,此前还有人谣传星彩是个妖精。此时,人人都恨不得自己也成为妖精。 芸娘也化为蛇身,与妖人展开激战。她手拿一双青蛇剑,拖着硕大的蛇尾所向披靡。 拨浪鼓和竹篾片急于立功,急忙操控手下的魔偶、魔兽攻了过来。 芸娘一尾横扫,将蝎子、螳螂、螃蟹掀翻在地。接着又一尾凌空拍下,把那只犀牛打的滚翻在地,那粗糙厚实的硬皮,硬生生被芸娘坚韧的蛇尾打的血肉模糊。 这些山中妖兽与芸娘相比修为相差甚远,这些魔兽是只是受了魂力侵蚀才变异的如此巨大。 芸娘手持双剑,横在神武殿前,打得魔偶和魔兽仓皇逃窜。 现在已经没有人妖之别,因为失去魂灵变异的人,更加可怕。他们为了获得永生的力量,不惜变为怪物。 芸娘挡在邪恶军团面前,玄清掌门、兵痴、苦无、薛木青、墨文君以及一众长老纷纷杀出,双方展开一场激烈鏖战。 战斗正激烈时,芸娘身后突然出现一团黑雾,芸娘中了一掌,接着一柄长刀刺来,她被刀中黑气侵袭,立刻化为人形,倒地不起。 她是吸收天地精华而生的妖灵,怎能承受二狗的黑暗煞力? 陆晚枫正要出手相助,不料二狗故技重施,瞬身到背后偷袭,中了一掌。陆晚枫看着二狗依旧稚嫩的脸庞,难以相信他竟然成了楚云生的帮凶。 二狗冷冷看着她,并未下杀手。这时,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处死这些人。 小七、芸娘、陆晚枫身负重伤,星彩灵力耗尽,使不出力气。大殿前伤者遍地,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玄清掌门受伤未愈,眼见门下弟子惨遭屠戮,心中悲愤交加。他持剑独自冲入敌阵,瞬间斩杀两名妖人。 就在这时,一头巨大的毒蝎张牙舞爪地举着大钳夹了过来。 玄清持剑格挡,他刚才耗尽了真气,此时竟难以支撑,被毒蝎的大钳子压在地上。墨玉涵眼见玄清就要丧命,跑来喊道:“住手!不可伤我夫君性命。” 毒蝎将玄清压在地上,用毒刺抵着玄清的眼睛。 竹篾片威胁道:“谁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杀了他。” 墨玉涵让人暂时退下,向竹篾片道:“只要你放了我夫君,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竹篾片冷笑一声,说道:“好说,好说。我们此次前来本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招安,不料你们如此不识好歹。不但折损了我们不少兄弟,你们自己也白白受了这么多苦。你们早有这番态度,又何必弄得如此麻烦。你现在就让门下弟子放下兵器,举手投降,我即刻就放了玄清老儿,如何?” 玄清躺在地上,全力撑着,脸涨的通红,浑身颤抖着,从牙齿里慢慢挤出一丝声音:“不要信他们的鬼话……我死不足惜……绝不能让这帮妖人攻进去。” 竹篾片见他此时还这么横,又命毒蝎狠狠压了下去,直压得玄清面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墨玉涵忙道:“我答应你,你先放了他再说。” 竹篾片笑道:“你先让他们放下兵器。” 眼看玄清要命丧那毒蝎之口,墨玉涵别无他法,丢下手中的长剑。弟子们见败局已定,纷纷放下兵器。 龙虎山的妖人纷纷上前,用刀剑制住他们。 神武大殿前,兵刃哗啦哗啦掉了一地,凌霄阁一败涂地,玄清面如死灰。 墨玉涵接着说道:“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快放了我夫君。” 不料竹篾片哈哈笑道:“你们是名门正派,我们是邪门歪道,邪门歪道的话怎能相信?哈哈……哈哈……都给我砍了。” 墨玉涵立刻大喊:“我看谁敢?” 只见她高举右手,手里握着一个玉柄,看似一个机栝,接着高喊:“我早就知道你会言而无信,在这大殿之下,我早已命人埋下数万斤火药,只要我一按下,任你是大罗金仙也休想逃出此地。” 竹篾片将信将疑道:“哼,我才不信,黑潭龙,让你的人把他们都杀了。” 墨玉涵冷笑道:“那好,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拨浪鼓怕死,忙劝道:“都消消气,消消气,和气生财,何必闹成这般地步呢。” 说着一步步慢慢往后退去。 竹篾片见他要溜,朝他喊:“你敢逃,看大国师如何饶你。”拨浪鼓这才含恨立定,不再退去。 竹篾片料定墨玉涵不敢,又命黑潭龙让手下杀尽凌霄阁的人。黑潭龙见墨玉涵神情傲然,不禁害怕起来,犹犹豫豫就是不肯下令。 墨玉涵又道:“你敢动他们一根手指试试。” 竹篾片看出墨玉涵是在虚张声势,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说着让那毒蝎又狠狠压下,玄清支撑不住,吐出一滩血来。 墨玉涵急道:“快放了他,不然我真要按下去了。” 拨浪鼓也劝道:“好大哥,快饶了他吧,何必跟这疯婆娘一般见识。你放了他,看她怎么说。” 竹篾片冷笑道:“怎么?你怕死了?” 拨浪鼓道:“你看那疯婆娘不怕死的样子,何必跟她拼命呢。” 谁知竹篾片说道:“本来你不劝我,我兴许还会饶了他们,现在我偏不饶,我就不信她有这个胆量。” 墨玉涵本是情急之下,随便拿身上的东西来吓唬人,本想能拖一时是一时,谁知竹篾偏偏不信她,只得故作从容镇定的样子,狠狠说道:“哼,老娘也活够了,到如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死前能拖着你们这帮狗贼下地狱,我也值了。” 说着就要按下机栝,急得拨浪鼓忙道:“等等,等等,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竹篾片说道:“嘿嘿,有胆,都给我去死吧。”说着就要碾死玄清。 这时,一个黑影闪过,正是李二狗,他知道陈长林就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于是制服了星彩、芸娘等人,把昭阳公主押了过来,逼陈长林就范。 拨浪鼓贪生怕死,趁机说道:“大护法,您来得正好。对面那疯婆子要救她姘头,不然就扬言要炸了这里。竹篾片不顾兄弟们的安危,不听您的指示擅自决定,小人惦记着您老人家,正准备来告诉您小心应对。” 二狗听罢冷笑一声,对竹篾片淡淡说道:“放了他。” 竹篾片狠狠瞪了拨浪鼓一眼,只得命毒蝎退回来,玄清这才脱身,面色煞白,脚步虚浮。墨文君忙命人将玄清扶了回来。 二狗接着又道:“我放了他,以示诚意,你也该放下手里的东西了吧。” 墨玉涵又道:“你让你的手下退开。” 二狗一摆手,命人退下,竹篾片忙道:“大护法,千万别上那婆娘的当,我不信她有胆量。” 二狗伸出黑暗之手,化作一柄黑刀,抵在竹篾片的喉咙处,“多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竹篾片忙跪下来不住磕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小七被二狗打伤,艰难地站起来:“二狗,你帮着坏人对付我们,你对得起你娘,对得起小叶,对得起长林吗?” 二狗听到长林二字,忽然目露凶光,掌心中喷出一道黑气,打得小七呕出一滩血。 二狗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说着,额头上一颗邪眸洞开,一身黑气正盛,将小七推到一边,向前冲去,对墨玉涵说:“我知道陈长林就在里面,把他交出来,不然的话,就如此状。” 说着伸出黑暗之手,抓向一名凌霄阁弟子的胸口,直接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捏得血浆迸射。 墨玉涵忙道:“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二狗倏忽化为一道黑影,夺回她手中的玉柄,原来只是挂在眼前的玉竹片,接着捏碎丢在地上。拨浪鼓这才知道上了当,不由得又羞又怒。 二狗识破墨玉涵的诡计,周身迸发蓬勃黑炎,生成一股气劲,将身边众人冲翻在地,接着一声怒吼,“陈长林,你给我滚出来!” 第495章 龙起凌霄 神武殿内,古逸尘终于为长林打通了经脉,陈长林《浑天功》大成,只见断鳞金甲雷电闪烁,发出阵阵电芒。 空气似乎沸腾起来,冒着滚滚热浪,头顶上升腾的热气,将金盔吹落,露出盘飞的怒发。 古逸尘见势后退十步,喊道:“筋脉初通,这一股强悍之力要发泄出去才行。” 圣姑与凤清听了纷纷退至后面。 长林眼神充血,胸中闷着一股狂躁热气,来不及向婆婆,向师父和圣姑道谢,他提着神枪,脚踩电芒,“轰” 地一声蹿了上去,那一股冲击力,将脚下的琉璃石板踩碎。 李二狗一声怒喊,让长林滚出来,凌霄阁的人被龙虎山的妖人挟制,俱是敢怒而不敢言,四周一片寂静。 这时神武殿内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如洪钟般的怒吼传来:“长林在此!” 只见一人一枪,犹如一道金色闪电,带着无尽威势,冲破神武大殿穹顶。 他手握一杆暗金长枪,身着金甲,飞至凌霄天上,赤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夕阳为他披上了一层光辉,宛若战神降临! 长林《浑天功》大成,不再受乾元灵箍束缚,纵身一跃,瞬间爆发出强大力量,竟冲出数十丈之高,撞破神武大殿,飞上天空。 在高空中,他望见一群妖兽魔偶,气焰嚣张,眼中燃烧着怒火,挺起八荒无忌,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了下去。 这一击势如惊涛,力能翻江。 那沉重无比的八荒无忌竟被弯成弓形,周围空气被扭曲,发出阵阵轰鸣。 当八荒无忌撞向大地,毒蝎猛兽、怪力魔偶不堪一击,崩散碎裂。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陈长林双手紧握八荒无忌,从数十丈高空一劈而下,地陷三尺,气焰如扇面般朝前排开。 那毒蝎正中其害,在强大冲击下崩碎开来。而那瘦傀儡也被震得四分五裂,魂力失散,再无法拼凑起来。 长林经脉打通那一瞬间,体内溢出的神封之力无处排泄,凝聚在一枪之上,威力何其巨大。 这一枪下去,大地颤抖。周围的妖人们惊恐地看着长林,瑟瑟发抖,纷纷向后逃窜。 小七、星彩、芸娘和凌霄阁众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陈长林睥睨四方,无人敢直撄其锋。他挺起长枪,指着那身穿黑色披风之人,傲然道:“是你叫我?” 李二狗只是背对着长林。 从前他们是好兄弟,而此时他心中存着浓烈恨意。 李二狗默默戴上黑色面具,也不知为何,他不想以这副面目面对他。 李二狗握紧双拳,转身怒喝:“陈长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一语未了,陈长林横转枪头,向上一跳,借势一跃而起,握紧长枪向前一挺,喝道:“且受我一枪!” 说着直刺而来,红色披风猎猎作响,在血色残阳下,宛如一团烈火破空而来。 二狗早有防备,待他袭来,瞬间幻化至他身后。 长林飞身落地,脚下踏出两个深坑。眼看着二狗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枪只洞穿石阶,深陷在里面。 忽地回身一望,二狗已闪至背后,飞在空中。 “铮” 的一声,长林用力将八荒无忌拔出,接着一扭身,向后猛地掷出。 只见这一杆金枪,带着风声旋转而来,精准砸中二狗胸口,打了二狗一个措手不及。 二狗如何经得住?他胸口被刺穿,八荒无忌拖着他飞了出去,把他钉在数十丈外的青石板上。 二狗胸口被刺穿,想要拔出长枪,可八荒无忌极为沉重,又拔不动,在地上动弹不得。 长林就要解决那他,忽听到后面有人喊,“长林哥。” 他回身望去,原来是小七。长林见小七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慌忙来搀扶。 小七笑着宽慰他:“我没事。” 长林狠狠道:“你歇着,我就去杀光他们,替大家报仇。” 小七忙道:“他是你兄弟,你不能杀他。” “什么?” 长林不解。 星彩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说:“他是咱们西城的李二狗,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小七跟着说:“他一定是受了楚云生的控制,你千万不要杀了他。” 长林听了大为吃惊,红着眼,点头说道:“若不是你告诉我,我定会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来。” 这时倩儿也悠悠转醒,只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喊着:“长林哥哥,倩儿在这儿。” 长林向人群后走去,只见芸娘、陆晚枫、吕志丘和许多师兄弟都萎靡地倒在地上。 倩儿看到他威风的样子,笑着说:“长林哥哥,倩儿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呢。” 长林走到倩儿身旁,“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这些坏人欺负你?待会哥哥替你打他们,是不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伤到了你?” 倩儿点了点头。 陈长林这就要杀过去,倩儿又把他喊住,“长林哥,你和他是兄弟。他或许是受了蛊虫控制才变成这样。他刚才明明可以杀死我,却饶了我一命,不然我和阿星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长林看着倩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她说:“倩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二狗被八荒无忌一击命中,钉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他当面受此大辱,心中恨极。 二狗慢慢将八荒无忌从胸口抽出来,双手撑着青石板,艰难爬起。 这一重击超出他的恢复能力,二狗双腿死死撑住身体才不至于跌倒,摇摇晃晃几乎就要倒下。 那拨浪鼓和竹篾片见二狗摔倒,忙去搀扶。 二狗一脚踹开拨浪鼓,一肘撞开竹篾片,对他们怒道:“都滚开!”又要往前走,没走几步,再也支持不住,趴在地上呕出几口黑血。 长林高举左手,用意念牵引,那八荒无忌 “镪” 的一声,破空而来,长林纵身一跃,稳稳接住,转了几圈落下,耍了个花枪,傲然看着对面敌人。 群邪见他身高力大,如此神武,纷纷后退而去,无人再敢上前。凌霄阁众人捡起兵刃,气势大盛。 “交给我好了。” 长林向师兄师弟们说。 他见弟子们伤的伤、残的残,就要一人去克敌。众人哪肯听,都要上前助阵。 这时凤清在圣姑的搀扶下也走了出来,他为长林损耗了自己的气海,此时功力全失。 长林双眼布满血丝,看着师父,他现在走路都没了力气。凤清只是对他笑了笑,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凌霄阁和贝壳镇百姓的安危,此刻全在长林一人身上,他知道该怎么做,二狗可以留着教训,那些残害百姓的妖人一个留! 他挺枪一跃而出,来至敌阵搏杀开来。凌霄阁弟子们士气大振,纷纷向邪恶军团反扑过去。 第496章 堕入黑暗 长林大踏步疾驰而来,不远处,二狗也气势汹汹地奔至。两人相距尚有一丈之遥时,长林猛地顿住脚步,二狗亦停下。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一年前,二人还是亲如手足的异姓兄弟,如今却要兵戎相见。 二狗亲率邪恶军团攻打凌霄阁,杀害众多同门。 长林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个善良、真诚的二狗,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若他真是二狗,他绝对不会原谅他,他一定要用拳头狠狠教训他。 “二狗?”长林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二狗缓缓摘下面罩,露出稍显稚嫩的面庞。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冷漠与仇恨。 二狗冷冷说:“想不到吧,我如今变得和你一样强大,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受你保护,总跟在你身后的李二狗了。哼!我变成这样,都是你拜你所赐,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长林略带恳求道:“你一定是被楚云生的妖法所迷惑了。二狗,你若肯回头,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好兄弟。” 二狗冷笑说:“哼!休提兄弟二字,你不配!小叶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死,你竟然和她在一起!” 长林听了,不由得大怒:“我不许你提小叶!”接着一拳砸在二狗脸上,这一拳打得二狗直挺挺地飞了出去。 二狗施展黑暗之力,在半空中化为无形,瞬间幻形至长林身后,双手紧握黑暗之拳,狠狠打在他背上。 这一拳用尽全力,打得长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二狗紧随着扑过去,将他摁在地上,边打边狠狠骂道:“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我娘才被人害死,我恨你们所有人,你给我去死!” 二狗双拳如疾风暴雨般,狠狠砸了几十下,打得长林嘴角流血,双眼高高肿起。 长林积攒着怒气,冷冷看着二狗,他倒要看看如今的二狗有何本事? 二狗犹不解恨,狠狠说:“你丢下小叶,去找别的女人,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你去死吧!” 正欲再打,长林猛地一伸手握住二狗的拳头,吐出嘴里的淤血,冷笑道:“打够了没有?” 二狗怒道:“没有!” 他又要打,却发现手臂再也挥不下去,陈长林体魄之强,筋骨之硬,普天之下恐难找出第二人,拼起力量二狗远不是对手。 长林一脚将二狗踹开,从地上爬起,指着他怒道:“林小叶就算死也是我的女人,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你娘是楚云生那个恶贼害死的,你不去替你娘报仇,反而恩将仇报。我们俩究竟谁无情无义?你从小偷别人家东西被人抓现行,都是我帮你求情,究竟谁无耻?” 长林说着二狗的不是,接着一拳正中二狗面门,打得他眼冒金星,接着一脚踹得他连翻几个跟头。这力道强悍,二狗趴在地上,渐渐的爬不起来, 长林将八荒无忌插在地上,离二狗脑袋只有半寸,接着揪住二狗领口,将他轻轻松松提起,用力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厉声质问他:“你说!究竟谁无耻,谁无情无义?” 二狗只是狠狠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长林揪住二狗,一拳将击在他面门上,这一拳打得他飞了出去,滚落十余丈,倒在地上。 这一拳打得他鼻骨碎裂,牙齿被打落几颗,嘴巴不停淌血,二狗不肯服输,又缓缓爬起来,此时他站也站不稳,说话也不利索,只是嘿嘿傻笑,“长林哥,打得好,你从前帮过我,我都记得,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长林哥。不过现在咱们俩恩断义绝。” 二狗说着冷笑了两声,接着对长林说:“你知道吗?你打了我,我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我没有疼痛,只是感觉无力,你知道那种空洞麻木的感觉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究竟经历了什么,你没资格说我!” 二狗说着惨笑起来,长林一拳将二狗打成这样,心中有些不忍,只听二狗又冷笑了两声,“哼哼~我在长安活得不如一条狗,快要冻死饿死时你在哪里?我后来被抓去修城墙,快要被人打死,快要累死时,你又在哪里?你在温柔乡里,你在酒池肉林里,你有这么多亲人,可我有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如今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陈长林,我告诉你,我恨你,你抢走了小叶,抢走我心爱的女人,实话告诉你,当我看你发病快死了,恨不得你马上去死。” 长林望着二狗鼻涕眼泪齐下,“可是你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吗?我记得你无数次把我背回家,不管路有多远。我趴在你背上,那时候我心里就暗暗发誓,我这辈子认定你这个兄弟了。” 长林眼含热泪,紧紧握住二狗的手。 二狗看着长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角也流出了两行泪。 长林含泪道:“二狗,咱们从小玩到大,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或许是楚云生那老贼将你逼成了这样。倩儿说刚才是你救了她,你还是从前的二狗。对不起,都是大哥不好,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不过,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去找古婆婆,她老人家神通广大,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谁知二狗听着长林声泪俱下,只是狠狠摇头,他不再听这样幼稚的话,这样无力的诺言,他慢慢向后退去,他已没有回头路。 二狗看着陈长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兽牙,说道:“我不会原谅你,我要让你知道,是你的冷漠无情,是你的贪婪自私,是你的无动于衷,才让我变成这样。我也不需要你道歉,我要让你愧疚,让你后悔。” 二狗说着含泪把手里的兽牙捏得粉碎,从碎骨中冒出一缕缕黑气,慢慢浸入李二狗的额头里。 长林急忙问:“这是什么?” “这是束缚我力量的魂器,楚云生跟我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碎它。” “若是打碎了呢?” 二狗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会死,也许不会,也许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就算不死也不会是从前的我了。” 长林大惊,忙迎过去要抢过来他手中魂器,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为了打败陈长林,李二狗捏碎魂器,黑暗之力在蔓延,一团黑气包裹着他,将他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曾经的兄弟反目成仇,再也回不到从前,李二狗有时是多么想回到过去。可现在他杀了人,世上再无一个亲人,再无一个值得他爱之人,他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凶煞的魂力驱使着他不断走向黑暗,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第497章 八荒无忌 二狗击破魂器,双手紧紧抓着地面,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那破碎的魂器中,涌出如墨般的黑气,迅速向他的身体蔓延而去。 他的脸被黑气笼罩,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的身体也渐渐鼓胀了一倍有余,浑身被如钢铁般坚硬的筋肉填满。 击破魂器后,他的力量不再受限制,他缓缓飘浮在半空中,一件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长林,倾尽全力吧。” 二狗声音嘶哑地说道。 长林紧紧握住八荒无忌,向二狗喊道:“不管你如今是人是鬼,就算杀到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你救回来。” 二狗冷冷说道:“你最好能打败我,不然的话,我就把凌霄阁的人全部杀光。” 长林见二狗杀了这么多人,已经犯了大错,纵然是兄弟也绝不能容情。他一狠心握住八荒无忌,忽然向前一掷,长枪如闪电般飞出。 二狗侧身躲过,却见那柄长枪并非向他而来,而是直接洞穿了藏身于他身后的黑潭龙,刺穿他的胸口,将他拖出了数十丈,钉在一棵粗壮的大柳树上。 黑潭龙未料到这一枪竟把他如铜墙铁壁一般的身躯捅穿,洞穿了他的心脏。黑潭龙哼唧了几声,便再也不能动弹。 二狗飞身过来就要与长林交手,长林也不理会,急速奔来,取下八荒无忌,砍下黑潭龙的头,插在枪尖上。 向龙虎山的妖众喊道:“你们的头儿死了,识相的赶快投降,不然下场就如同这般。” 那龙虎山的妖人一个个胆寒色变,吓得落荒而逃,凌霄阁众人一路追杀过去。 二狗飞来,落到长林身前,对他说:“你要对付的人是我。” 长林闻言右手一挺,提枪攻来,直刺他肋下。 二狗轻巧躲开,冷笑道:“招式不准。” 长林接着一招横扫千军,二狗纵身一跃,飞过他头顶,又道:“速度太慢,哼哼。” 这两枪不中,长林接着双手举起八荒无忌,朝天往地下一盖,这一下打得石砖崩碎,四处飞溅。 二狗却轻飘飘地飞在空中闪开,又冷笑道:“还是太慢,我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 正说着,长林一个箭步又向他攻来,接着双手支起长枪,借力纵身一脚踢来,二狗仍轻轻躲开。 再看长林提着长枪落下,一个兔起鹘落,却不去追二狗,持枪高高跃起,仰天一枪劈在那蟹将军硬壳上,直把那蟹将军劈成两瓣,流了一地的蟹黄,蟹将军一命呜呼。 二狗见他不攻向自己,专和他的手下作对,不禁大怒:“我说了,你要对付的人是我。” 长林不答,见二狗飞来挑衅,猛施展一招神龙摆尾,捂紧枪杆回身就是一刺。 这八荒无忌融合了天地间精华灵石,十分沉重,刺过来势大力沉,二狗不敢硬接,飘飞到上空,这一枪又刺了个空。 长林并非如二狗说的那般不济,他心中早有计较,只用一份精力对付二狗,其余九分留在对付那些妖人身上。 此时拨浪鼓和竹篾片带着一众妖人,四处逃窜再不敢近身,李二狗飞在天上频频袭扰,长林追杀不得。 他忍无可忍,忽地大喝一声,单手提着八荒无忌,纵身向上一跃,如鲲鹏飞上了天,借着腾空的力量,长林将长枪一纵一提,大力甩开。 这一击横扫,正打在二狗背上,枪影形成一道金色圆环,这一击又快又准。二狗如离弦之箭,砰的一声飞出,一头栽在地上,撞碎了青石板,在地上滚了三丈,流了一地的血。 长林打翻了李二狗,手持八荒无忌刚一落地,双腿绷成一根弦,弓背向前一挺,借势飞了出去。 这一下来势甚急,直刺中和拨浪鼓样子一般的那只胖魔偶。 长林一枪捅穿了铁皮魔偶,甩起八荒无忌,连同那魔偶一同带起来,接着一击力劈华山,砍向没了前腿和脑袋的狼形魔偶。 轰地一声,两只魔偶碎成了无数块,长林接连几下力劈,将这些魔偶打得稀烂。 拨浪鼓和竹篾片见他如此神力,也不敢上前应对,只在一旁喊道:“大护法,您再不展神通,小的们可都要惨死在他手下了。” 李二狗受了一击,气息凝滞,不得不暗自恢复力气。现在的陈长林好强,他那柄长枪似有特殊灵力,能克制他体内的煞力。 这八荒无忌加入了四海灵晶、八荒奇石,沉重强悍,长林手持长枪将拨浪鼓模样的魔偶敲碎,把里面的零件大卸八块,好不痛快。接着又朝那蚌壳似的魔偶一枪盖去。 这魔偶里面藏着个机关偃甲人,双手拿着盾牌,合在一起就像一个蚌壳。 它原本是用那坚硬的外壳防身,见长林一枪劈了过来,便架起外壳,脑袋缩在里面。 八荒无忌何等威势,长林侧身挥劈盖了下来,带着横贯之势,一枪正打在蚌壳上面。 那魔偶坚硬的甲壳不堪一击,崩成了无数碎片。 那拨浪鼓眼见自己的魔偶全都折损在长林手中,又惊又恨,急忙逃去。竹篾片也驱使着仅剩下的没爪子的螳螂、没了角的犀牛紧忙奔逃。 长林势如猛虎,奔袭而至,接着一枪刺穿螳螂,把他拍了个稀烂,接着一枪将那身躯庞大的犀牛打成一滩肉泥。 竹篾片见他手下魔偶在这小子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自己这肉体凡胎,若是挨了这一枪,哪还有命在,忙不迭地往山门外逃。 长林见他要逃,忽地掷出长枪,这一枪破空而来,朝那竹篾片而去。 竹篾片正要逃走,一柄长枪忽然飞来,嘭的一声,定在墙壁上,离喉咙只差一寸,竹篾片死里逃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二狗见他不与自己正面对抗,只放冷箭朝自己手下动手,不由得大怒。 他见长林朝竹篾片奔去,右手变化为削铁如泥的细长黑刀,冷不防地朝长林刺来,一下从他后背刺了进去,从前胸洞穿而出。 长林正在御敌,没想到二狗竟然从后面偷袭而来,眼前出现一柄黑直的长刀,转身一看是曾经的好兄弟二狗,又惊又怒。 二狗一招得逞,接着一拳将长林击出数丈远。 长林滚落到地上,胸口流着鲜血。二狗用刀指着他狠狠说道:“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你要杀的人也是我。” 长林惨笑道:“你我兄弟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吗?” 二狗有些癫狂,愤怒道:“我要让你看到,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要亲手杀了你,把你所有人都杀光。” 说着大喊一声,猛地刺了下去。 长林右手猛地抓住锋利的刀刃,手心汩汩的冒血,李二狗双手握着刀,再不能递进一丝一毫。长林接着张开左手,以念力为引,陷在墙里的八荒无忌,不断抖落下沙砾,接着噗的一声飞回到长林手中。 长林一脚踢开二狗,挺起长枪,对二狗冷冷说道:“好,你要战,那便战!” 小七、倩儿等人见长林受伤,赶忙来救,却被圣姑、兵痴、苦无等一众人拦住,只让小七、倩儿歇着养伤,可二人怎肯听。 眼看着圣姑、玄清、墨玉涵、凤清、兵痴、陆晚枫、薛木青等一众修仙前辈赶来相助,小七、倩儿、星彩、星河、芸娘、慕容俊才、上官嘉木、南宫玉颖、林秋木等一些去年秋选进来的弟子,也纷纷赶来相助,有一分力气,便出一分力气。 长林挺着一杆金枪,挡在前面,有万夫莫敌之勇,众人无所畏惧,龙虎山的妖人被赶得四处逃窜,凌霄阁众人一起向四处逃窜的妖人杀去。 长林见众人都围了过来,便说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让我自己来解决。” 古逸尘自信李二狗绝非长林的对手,故而众位师长都遥遥看着他兄弟二人的这一场激战。 玄清掌门令众人散开,先照顾受伤的弟子。偌大的神武广场,只剩下长林和二狗二人。 但见长林端起长枪刺了过去,二狗只身一人,也不畏惧,待长林攻来散形为黑雾,从后方攻来。 长林吃一堑长一智,打了个虚招,猛地端着枪身刺向后方。 二狗见长枪刺来,向后一仰,拿刀架开。 长林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长枪或劈或砍,连连刺来,那八荒无忌何等沉重,二狗的黑刀与他长枪相碰,极为吃力,慢慢招架不住。 二狗身体充满邪煞的黑暗之力,更擅长一身邪能诡术,长林很难伤他。但这李二狗年轻气盛,手脚功夫欠缺,又留着往昔的一些残念,在紧要关头不忍痛下杀手,甚至在倩儿和星河手里也吃了不少亏。他看见那蓝倩儿生气的样子很像林小叶,在她深陷绝境之时,将她从烈火中救出来。 李二狗心中麻木空洞,被恨意和怨气填满,一味地持刀硬拼,气息凝滞,渐渐敌不过。 长林手提长枪,锵锵连刺了一二十下,二狗左支右绌,连连后退。 长林越战越勇,手腕用力,猛然劈来,一枪震开他的唐刀,二狗踉跄一下向后跌倒。接着握紧八荒无忌,一跃而起朝自己刺来。 二狗眼看着一柄暗金色的长枪朝自己刺来,他下意识用手臂遮住眼睛,等睁开眼时,只见长林用八荒无忌顶着他的胸口,并未杀他。 长林眼中布满血丝,嘴角还流着鲜血,指着他道:“你输了。” 二狗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证明自己,他怎么能甘心,冷冷说道:“是吗?” 说罢,他身上渐渐冒起了黑气…… 第498章 邪力融合 二狗体内的魂力不断与他融合,浑身萦绕着黑暗雾气。他额头上长出鬼眼魔瞳。那魔瞳滴溜溜地转动着,一张一合,摄人心魄。 这鬼眼魔瞳正是楚云生为他种下的,可保他在魂力侵蚀之际留存一丝神智。 鬼眼魔瞳大开! 他脸部青筋下变为黑色,里面流淌着黑色血液。二狗暗暗积蓄着能量,忽地,周身掀起惊天动地的气爆。 一团黑雾向外旋转激射而出,一股气浪冲来,将长林掀起来,而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二狗变身后,腾空而起,两手凝结出黑暗法球。接着,急速向陈长林射去。那黑暗法球融合了凶煞魂力,里面冒着雷霆花火。 轰轰!黑球落地,发出猛烈的气爆。 地面轰出了一个个丈许宽的大坑。碎石炸得满天飞,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碎石上留下的黑色残焰闪烁着电芒。 二狗飘在空中,双目通红,发了疯似的向长林射出黑暗邪力。黑暗法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扭曲了。 神武广场被炸得无立足之地。李二狗选择让黑暗继续侵蚀自己,只有变强,才能让所有人都畏惧自己、承认自己。 轰隆隆~爆炸声不绝于耳,二狗拼命地向下攻击,长林疲于奔命,左躲右闪。 小七等人无不为长林暗暗揪心。 而此时,李二狗发了疯似的在空中施展神威。他们为了守护神武大殿,此时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对抗那天上的李二狗了。 忽地,长林一招不慎,被这黑暗法球击中。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他感觉像是被人用铁锤打在背上,被弹出了十余丈远。 还没等他爬起,二狗又朝他快速飞来,双手高举,黑暗法球在手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正要再次发射。 再看时,长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二狗在空中找了几圈,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原来长林偷偷躲在被掀起的青石板块后。二狗听到土石松动的声音,随即发出一簇簇闪着黑暗雷火的法球。 长林急忙又躲开,用力将八荒无忌掷出,二狗轻飘飘地一个侧身躲过,长枪直钉在远处一棵大梧桐上。 这一击不中,二狗接着飞来,怒喊:“我看你往哪逃。” 他双手握拳,黑暗能量在他手中聚集,怒吼一声,将黑暗法球发出。 这一下避无可避,长林握紧双臂,将金刚护手撑在胸前。黑暗冲击袭来,他身体一震,踉跄后退了数十步,犹未跌倒。 蓦然间,他瞥见八荒无忌钉在梧桐树上,单手一引,八荒无忌有感,嗡嗡地抖动开来,拔将出来,接着急速朝着二狗身后飞来。 二狗听到风声,即刻避开。 长林稳稳地接住八荒无忌,调转枪头,用力一掷,再次向二狗飞去。 二狗又轻巧避过,冷笑道:“就凭这点微末本事,也想伤我。” 长林并未答话,掷出长枪后,他急速向前奔去,他故意将八荒无忌楔进石墙内,一脚踏在枪柄,一跃而飞,纵出十余丈高来,挥着铁拳就朝二狗砸来。 二狗未料到长林忽然从空中迎面打来,一时大意,挨了这一铁拳,重重地摔在地上。 欲逃走手臂被长林擒住,硬生生受了几拳后。二狗怒不可遏。右手变成黑色尖锥,朝长林刺去。 长林大惊,身子向后一仰,二狗接着又刺,长林持铁臂格挡,接着朝二狗胸口打了一拳。他那黑暗之躯,受了这一怒拳,就好似那软烂的豆腐一样,晃了三晃。 长林更不再容情,一脚狠踢在他的小腹。二狗吃了这一重击,平平地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十几圈。 长林急挥拳再次攻上,二狗怒红了脸,咬着牙。见长林如猛虎一般扑了过来,忽然化成一团黑影,从他背后刺来。 长林早有预料,回身扭住他的手腕,接着一脚将他踢翻。 二狗被踢到空中,旋即散形为黑雾,飘散得无影无踪。 长林察觉到周围能量波动,一拳挥出,打出散了形的李二狗。他这散形之术,是空间结界幻化之术,以迷惑敌方。 陈长林修炼成《浑天功》,能感受天地间灵力微弱的变化。任二狗如何躲藏,他总能找到。 长林找准方位,又一拳将他打倒。二狗经受不住长林那一股神力,连连吃了几记重击。 移形换影极为耗费力量,二狗体内魂力受阻,口吐黑血,渐渐不支。 长林接着一个怒拳将二狗打出数丈远,摔在地上翻滚。 二狗趴在地上,直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长林一步步向他走去,大怒道:“刚才这几拳是教训你不学好。” 二狗怒瞪着浑圆的双眼,那黑色的魔瞳在额头一开一合。忽地,二狗目露凶光,右手凝出黑暗长刀,刺了过来。 长林轻轻避过,又一拳狠狠地打在二狗的脸上,打得二狗颚骨破裂,嘴唇翻起,退了三步,二狗狠命撑着未倒。 长林接着说:“刚才那一下是为了被你害死的人打的。” 二狗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提着长刀,歪斜着身子,怒喊:“你没资格教训我。” 说着猛地向前,持刀砍了过来。他只为发泄心中怒气,双手握着黑刀,一刀刀劈砍,全无章法。 长林轻巧躲过,又向他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改?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二狗怒喊:“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最恨别人可怜我。” 接着一刀向前横扫而过,直把长林胸口划出一道深痕,接着冒起了黑烟,殷红的鲜血从胸膛中流出。 长林低头看着身上流出的鲜血,狠狠道:“你不改,我就打到你改,打到你服。” 接着右手一震,八荒无忌呼呼翻滚破空而来。 长林稳稳地抓住八荒无忌,发出一声长啸,右手单拎着长枪,朝二狗面门盖下。 二狗全力格挡,砰砰!刀枪交锋,二狗经受不住,震得他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接着又向前猛砍而去。 长林一手拿着枪,轻轻震开他的攻势,一边向前走,一边对他喊:“服不服?” “不服!” “服不服。” 长林说着又一拳打得二狗一个踉跄。 “不服!”二狗大喊着又砍了过来。 长林一枪架开长刀,又打了一拳,一声怒吼:“服不服?” 二狗被打得站也站不稳,还是不服。长林握紧长枪,一击横扫,打在二狗背上。 二狗飞出撞到一面石墙上,墙面龟裂开来,阁楼顶上的琉璃瓦片扑簌簌的落下来。长林旋即跃到他面前,大喊:“还不服?” 二狗惨然一笑,接着大吼道:“我死也不服!” 长林大怒,一枪刺在二狗腹中。长林不忍杀他,只将枪尖陷进半寸,便不再用力。 只见二狗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来,不惧反笑,慢慢挺起身体,向长林走来。 长林看他像不要命了似的顶着枪身,向前冲来,一时不知所措,长枪一点点陷进二狗腹中,最后贯穿而出。 二狗和长林距离只有一尺的时候,接着一手凝化出长刀,猛地向长林刺去。 长林不敢相信,二狗竟然会这样,惊恐地看着他:“你?” 二狗面无表情地一刀又一刀刺去,刺了十几刀下去,长林腹部满是鲜血,张着大嘴喘着粗气,眼睛布满血丝,满脸惊愕的看着二狗。 而二狗冷面如霜,黑气森森,满身都是长林红色的鲜血,就这么一刀接着一刀的捅着,他誓要惩罚那些曾经伤害了他的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第499章 遁逃 李二狗咬牙切齿地朝长林腹部刺了十余刀。他那柄黑暗之刃由魂力凝聚而成,极为锋利。即便陈长林身着断鳞金甲,练就钢筋铁骨,也抵抗不住。 长林怎能相信?曾经亲如手足的好兄弟,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二狗,如今竟变得如此凶残,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长林怒火喷发,双目通红。一手紧紧握住二狗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接着用力一甩,二狗顺着枪身被甩了出去。 而他自己也再难支撑下去,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扶着长枪,口中不停地呕出鲜血。 李二狗虽被长林重创,可胸口的枪洞却在慢慢地复原。 山上还有这么多人需要他保护,他此时还不能倒下。长林挣扎着站起来,却又无法站稳,身体晃晃悠悠,接着瘫在地上。 这时,小七、星彩、芸娘、倩儿和凌霄阁的众人纷纷赶来。长林只听到有许多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最爱的小七哭得像个泪人。他朦胧中,看到小七的身影,慢慢撑起身子,帮她拂去泪花。 圣姑、玄清、苦无、兵痴、薛木青、墨文君率众赶到。趁着二狗力竭,玄清大声喊:“快布阵!” 众弟子毫不迟疑,迅速施展慑妖法阵,将二狗困在一个四方阵中。当初墨文君就曾怀疑刘小七身份不明,以此阵法相威胁。若非小七有月神保护,恐怕早已四分五裂了。 此阵法极为强悍,被催动起来后,从里面发出耀眼的红光,接着飞出一根根红丝,扎穿李二狗的身体,慢慢划破他的血肉。 里面炽热的阳炎烤着李二狗,他很快就皮开肉绽,那一刻他眼神空洞,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觉得他的身体似乎就要消散了。 当一团团黑暗魂力红色阳炎肢解,他的血慢慢变成红色,那一刻他才感到彻骨的痛楚,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让他承受不住。 二狗跪在地上,双手撕扯着面庞,发出诡异的咆哮。 “啊…… 啊……” 二狗拼命地哀嚎,脸上的肉慢慢掉落,他就要被焚为灰烬,魂飞魄散。 长林不忍,疯了似的大喊:“不要啊!” 他强撑着身体,撞开墨文君,拿头顶开薛木青,推开苦无,拉着玄清苦苦哀求道:“掌门,他是我的兄弟,求求你放了他。” 玄清自然不会放手,催促着大伙加紧催动法阵。此等妖孽留在世上只是个祸患,玄清怎会容情。 在二狗将死之际,长林忽然想起他和李二狗一起童年快乐玩耍的时光。 那时候,他们一无所有,但感觉天地所有之物都是他们的。陈长林长大后想着以后做大侠,李二狗要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他们手里拿着木棍,对着草丛指指点点,似乎是了不起的人物。对着枯枝败叶挥砍,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他们是那么天真,一起畅想着未来,他们是那么亲密,无话不谈,什么事都感到新鲜有趣。那时候他们的心还没有被欲望填满。 长林有什么秘密都告诉二狗,他当二狗是自己人,他知道二狗绝不会向别人提及,包括他喜欢林小叶的事。 李二狗听了面子上替他高兴,还出主意怎么讨小叶的欢心。可是转过头,回到家去,他就开始落寞。 他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常年卧床、失去神智的老母亲。 二狗回去之后便去照顾他娘,围在灶台一声不吭地看着火堆,不知在想着什么。他渴望着,他也喜欢小叶,可是老大已经喜欢上了小叶,他们是兄弟,他此时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二狗将眼泪一擦,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第二天还是和长林从东街逛到西街,从北城逛到南城,满长安乱窜。他们那时无忧无虑,是那么快乐。 可是,长大后,一切都变了样。二狗卧病的娘被朝廷杀死,心爱的小叶嫁给了长林,婚礼当天就被恶人杀死。楚云生说是那些失去神智的士兵杀死了小叶,他虽然有责任,但主要原因并不怪他。 二狗不明白,但楚云生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单靠心中的仁慈,他李二狗早已死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喜欢的姑娘。 他心中的希望破灭,就要拥抱黑暗,他要证明自己,去争去抢,用尽一切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长林眼看着二狗的肉体慢慢毁去,露出枯瘦的骨头,他就想伸手把二狗拉出来。 玄清见状大惊道:“不好。” 长林触碰到法阵的那一刻,就觉得万根金针正在扎在他的手臂上。玄清紧忙停下法阵,法阵炸开,一股冲击波将长林掀飞,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滩鲜血。玄清等人忙去查看长林的伤势。 这时,那瘦高的竹篾片一跃而出,抱起二狗,急忙往山下奔去。 墨文君忙率众去追,那竹篾片一纵一跃,身法古怪,哪里还寻得到踪影?眼下情势危急,她也不敢深追。 邪恶大军仓皇逃窜,凌霄阁终于保住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落下了帷幕。 因长林的一念之差,还是放走了李二狗,玄清悔恨不已,然而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眼下治疗伤员为先。 经此一役,贝壳镇被摧毁,凌霄阁大部分阁楼建筑被焚为灰烬。 派中弟子战死三百余人,伤七百余人,而贝壳镇的数千百姓都被救了下来。 …… 逝者已矣,不可追寻。 半个月后,一个灰蒙蒙的午后,凌霄阁后山,立起了一座座石碑,那里埋葬着凌霄阁弟子。 贝壳镇的百姓为守护他们的人送行,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 不多时,一场秋雨淅淅沥沥落下,数千百姓无人离去,葬礼在雨中进行着,人们在雨中仔细掩好土堆,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默默缅怀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英勇战死的人,即便没人叫得出他们的姓名。 第500章 再起风波 邪恶军团败退,玄清心知楚云生不会善罢甘休,当务之急是防备敌人再度来袭。 星宫阁连夜赶制御敌法器。这一次,凌霄阁损伤惨重,古逸尘便想让新入门的弟子练习御灵宝甲,以增强战力。 古逸尘不喜旁人打扰,只让孙飞燕、穆子衿、轩有容、许香兰、天牧四姝、越无双等一众女弟子进入画中试炼。 这下,在进山考试时所用的乾坤画卷又有了作用。弟子们穿着御灵宝甲、戴着灵术手套、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如炮筒等,分成小队在乾坤画卷里演练对抗。这些弟子进境神速,只是如此所需的灵子数量是个天文数字。 何况天灵五宝尚在养伤之际,且不能顾及太多弟子。即便它们不受伤,也不舍得分出自己的宝贝灵力给这些惹主人嫌弃的人用。 这些新入门的女弟子,可不像蓝倩儿和赵星河二人身边有天灵五宝相助。 好在她们身后的明玉山庄、茗烟山庄、幽兰山庄以及天牧山素来与凌霄阁有些交情。经此一役,也都愿意资助门下弟子们学习御灵宝甲。 在神武大殿前,资质平平的赵星河和蓝倩儿大展神威,众人都看在眼里。墨大掌柜也不再犹豫,决心全力支持古逸尘,写信给月香山庄寻求帮忙,购置天蚕丝、火药、木料、铁矿石等物。 月香山庄与明玉山庄、茗烟山庄、幽兰山庄把持着江南一带茶叶、药材、玉石、香料生意,可谓富甲一方。 当此天下大乱之际,太子卓彦勾结妖人,挟制天子,倒行逆施,已然不得人心。四大山庄纷纷响应,驰援凌霄阁。 凌霄阁以一己之力击败楚云生的邪恶军团,一时间名声大噪,陈长林那一杆八荒无忌在武林之中如雷贯耳。 凤清知道陈长林性情顽劣,这次让他大展神威,以后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因而只让他在山顶上陪着师父,静静养伤。 一个月后,墨家人撑着十余条大船,带来了紧要货物,停靠在贝壳镇的河边。 贝壳镇的百姓家园被毁,都在忙着重建家园。墨家一些技艺高超的木匠瓦匠,纷纷加入到小镇的重建中来。 月香山庄庄主墨箫涵乃是墨玉涵胞兄。墨箫涵年过半百,依然生龙活虎,一脸黑髯,皮肤粗糙黝黑,一看就是个老江湖了。其人精明爽快,天南海北四处都有生意,江湖上人都买他的面子。 她妹子嫁给了凌霄阁掌门,两家同气连枝。墨箫涵看到凌霄阁楼宇倾塌、满目疮痍,心下凄凉。 他看玄清掌门正在养伤,拖着病体多有不便,急忙走上前一把抱住他,动容道:“兄弟,我来迟了。” 说着,含泪与玄清一诉别来之情。 经此一役,玄清大感身体不如从前。墨箫涵急忙搀扶他坐下,又道:“如今凌霄阁成了这个样子,兄弟我看了不忍。楚云生这妖人此次没有得逞,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真人不如先去我月香山庄暂避锋芒?” 玄清叹道:“这里是历代祖师留下的地方,我是不会离开的。” 墨箫涵微微颔首,接着说:“尉迟岚大军兵败之后,如今是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如今凌霄阁大败楚云生,天下人尽皆知,真人在江湖上的威望无人能及。此时若振臂一呼,天下英雄还不齐聚而来。” 玄清听罢笑道:“墨兄说的是,楚云生这厮用邪术害人,为我武林正道所不齿。倘若联合天下有志之士,他是必败无疑。” 墨箫涵一拍大腿,兴奋地说:“要我说这武林盟主非真人莫属。” 玄清笑了笑,说道:“这武林盟主我实在不敢当。” 墨箫涵笑问:“以真人之意,这盟主之位该由谁做才好?” 玄清沉吟片刻,说道:“飞雪宫圣姑心怀天下,乃世外高人,配当盟主。” 墨箫涵一摆手,说道:“一介女流,如此怎么能做武林盟主呢?何况飞雪宫远居塞北,和中原武林鲜有往来,又自恃甚高,如何能服众?” 玄清又道:“古月派易萧真人仙风道骨,辈分又高,该是盟主之不二之选。” 墨箫涵又摇头道:“非也,非也。易萧真人年老体衰,目光短浅,为人吝啬,不可不可。” 玄清再道:“丹霞派无心上人,正当壮年,这些年潜心修炼,修为突飞猛进,该当吾辈之翘楚,可为武林盟主?” 墨箫涵道:“无心上人深居简出,无所作为。江湖上都谣传他功力深厚,也无人得见,只怕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玄清捋着胡须笑吟吟地说:“墨兄眼光也太苛刻了。照这么说,天下也没人可以坐这盟主之位了。我再说一人,再不行,可就无可如何了。碧华派重光真人如何?” 墨箫涵连连摇头,“不行,更不行。碧华一脉只求修仙成道,于江湖无益,与天下无功,整天做些痴心妄想的春秋大梦,被中原武林耻笑。” 玄清笑了笑,又说:“南方群雄,对北方昆仑仙家多有微词,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墨兄也有这么深的芥蒂。那灵山派寂灭道长确属南方一支,不知可入了墨兄法眼?” 墨箫涵急得站起来,说道:“灵山派前任掌门宁梦古道热肠,江湖人人敬仰,可惜宁掌门为救欧阳家小女战死于九重天。如今的寂灭道长司掌灵山派,常年守在峨嵋山,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要灭除人欲,以证天道。我中原武林乃是替天行道,最厌此等卫道之徒,有此等心怀,怎能服众?” 玄清听了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哎呀,墨兄你眼界也太高了。大的不说,单论中原三山五岳,湖海河川,大大小小的门派,何止上千?他们当中未必没有出类拔萃,堪当大任之辈。就如墨兄论家资拿得出手,论武功造诣如今更上一层楼,我看墨兄堪当此大任了。” 墨箫涵朗声笑道:“真人也太抬举我了。别人不知,真人还不知?我墨箫涵哪是练武那块料。” 玄清于是叹道:“墨兄都有这么多成见,要将南北英豪聚集在一起,谈何容易。看来这盟主之位,必定要选个武功天下第一之人。武功第一,想来人品也不会差。三月后,我欲举办天下大会,召集天下英豪,共商讨伐楚云生之计。” 墨箫涵微微点头,当即说道:“联络天下群雄的事,就交给兄弟我就是了。” 玄清听了大为振奋,靠着墨家的关系人脉,此次大会必将盛况空前。他又从墨箫涵眼神中看出一丝犹豫,忙问:“怎么?此事不妥?” 墨箫涵搓着下巴,略有所思,而后说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件大事。” 玄清养伤之际,近来鲜少和江湖朋友来往,忙问究竟。 墨箫涵忽然正色道:“真人有所不知,九重天在江南设立的不少分堂,一夜之间竟被灭门。” “竟有此事?” “这还能有假,下手之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不少人怀疑是叶逐风现世,人心惶惶。” 玄清听了不禁皱眉苦思,心道:“这半年来陆晚枫一直守在山上,从未提及外出采药之事,想来应和叶逐风的事有关,难不成他现在已经不在逍遥谷了?” 深秋时节,外面寒风瑟瑟,玄清额头两旁却冒出豆大的汗珠。当下忙满脸含笑地说:“墨兄真会开玩笑,叶逐风乃本门孽徒,我凌霄阁早已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他十八年前葬身在九重天下,有这么多江湖同道见证,岂能有假?真是荒谬。” 墨箫涵左右观瞧,担心隔墙有耳,接着小声告诉他:“这人灭了九重天的江南分堂,在现场留下一个‘风’字。” 玄清一听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厉声道:“绝对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去年在临安欧阳家的地界,就有人假冒,想陷我凌霄阁于不义。” 墨箫涵看着玄清,接着悄悄说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九重天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前就有传闻,胜天南拿少女做药引子采阴补阳,活祭童男以求仙道,其人暴虐残酷,心狠手辣。这次九重天栽在这等厉害人手里,也是大快人心。按愚兄看来,这多半是有人看不惯九重天恶行,专门找上了门。” 九重天的私下肮脏作为,玄清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此事一时查无实证。何况十八年前九重天惨遭倾覆,门下势力也被碧华、丹霞、古月派一步步蚕食,近年来更是掀不起风浪。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看到这一切是叶逐风所为。 倘若真的如此,岁底的天下大会恐怕会再生风波,玄清想到陆晚枫最近来的异常举动,更加重了他心中犹豫。 墨箫涵看出玄清神色不对,便起身告退,又嘱咐真人好好养伤。联络江湖群豪之事,交给墨家就是。玄清大为感激,送至门外方回。 第501章 前尘旧梦 至月出东山,玄清仍旧心绪不定,来到山门前驻足眺望,只见墨家带着十几船货物停靠在北河边。到了晚上,码头上依旧灯火通明,不断地往外卸着货物。有了墨家的全力支援,贝壳镇重建有望。 墨家靠着凌霄阁制作的灵药、灵丸、灵器,赚得盆满钵满。门下又有许多赚钱的生意,在江南一带富得流油。这次帮助凌霄阁也是下了一场豪赌,若是凌霄阁赢了楚云生,那墨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够撼动了。 时间已进入深秋,山上略感寒意。玄清真人望着山上衰败惨淡的光景,想起他刚接任掌门的时候。那时,凌霄阁仅有几间破旧的茅草房。 燃岚真人故去后,玄清便断了修仙之念,与江南墨家联姻,改革风俗。江湖上三教九流之辈都可以入山学习,只要不耽误功课,他也不再干涉弟子们的婚嫁之事。而凤清因看不惯,搬到山顶躲清静。 多年后,云雾飘渺、孤独冷寂的凌霄阁顿时有了许多烟火气。山下也聚集了远道而来的商人。 昆仑山盛产龙晶石,乃是江南武林中人锻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而江南的鱼、米、茶叶、丝绸又是这里的紧俏货,凌霄阁人丁日渐兴旺。 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凌霄阁损伤惨重,元气大伤。山上的楼宇殿阁大多被那飞天蜈蚣摧毁,弟子们便在断壁残垣下临时搭建起帐篷。 玄清看着远处的东流逝水,再看山上的断壁残垣,转眼间数十年的心血都化为乌有。 这次大战,并未见楚云生,凌霄阁险些倾覆。若是他也来,后果真不堪设想。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把凌霄阁放在眼里,这个人心思很深,玄清总觉得楚云生一直在谋划着一件惊天大事。 玄清想着那楚云生来自南诏,吸取人魂,修炼邪气。天下大会还需请南诏娲皇殿出马才行。而请娲皇殿的人出山,看来要圣姑帮忙,她和蓝教主还是有些交情。 他又想医相阁蓝倩儿似乎就是南诏人士,这小姑娘邪得很,玄清想着抽个时间也好好问一问她的来历才行。 他听说蓝倩儿抓了两个北疆旅人当作奴仆,在黄沙大漠里搭救了七丫头。蓝倩儿手中的蛊虫十分厉害,让李沧海、夙凤等人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尤广达几个人也被她的蛊虫蛰伤,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这小丫头身上有股邪性,不过她现在已经归入古先生门下,被收为亲传弟子。这次手持七星剑打下一只飞天蜈蚣,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现在还不是审问的时候。 他最近发现陈长林和七丫头走得也越来越近,听师哥说,他们二人就要办婚礼,他还要做个月老,亲自为他俩做证婚人。 玄清自然也为他俩高兴,然而他心中一直有一团阴霾未曾消散。 星彩和芸娘这两个月影旧仆一直待在山上,陪在七丫头左右,让他捉摸不定。他和星彩、芸娘从前有过一些过节,而现在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对于以前的事大家都讳莫如深。 他总觉得长林、小七有什么事瞒着他,他是一派之长,碍于面子也不再多打听,免得外面谣传他凌霄阁觊觎神剑。 他门中藏龙卧虎,凤清带着长林自立山头,古先生飘然世外,不受约束,山中大小事务又由他娘子把持,现在墨家人也掺和进来。医相阁弟子由桀骜不驯的七丫头笼络着,又不服管束,对他这个掌门倒是满不在乎了,他不禁苦笑,他这个掌门当得可真是糊涂。 这也怪他平时疏于管教,太过放纵这些弟子。玄清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改革凌霄阁本就是为了传承师兄志愿,普及万民。当年若不是师兄,他这条命都没了,现在还奢求什么呢?只是她那女儿,从小被她娘宠坏了,对小七还是心存戒心,近来和吕志丘也是冷冷的,吕志丘受了重伤,她也未曾看过几眼。 而吕志丘也是个犟脾气,不肯服软,这阵子听说又大吵了一架。他这把老骨头,为他这女儿女婿可操碎了心。 玄清心想若是叶逐风没遇到月影,娶了文君,他现在也少了许多烦恼。他痴痴地想着,又不禁苦笑起来,这种想法实在太幼稚了,不过又忍不住不想,那月影生得实在太妖艳了,也难怪逐风被她迷惑。 一转眼,玄清已经接任掌门四十年了。二十年前,叶逐风闯下大祸,凌霄阁险些被牵连惨遭倾覆。好在有江南四大山庄作保,昆仑山众仙家互相也不对付,而那九重天又多行不义,凌霄阁因此逃过一劫。 后来他决定韬光养晦,靠着唐王的势力和江南世家的财力,凌霄阁蒸蒸日上,日益壮大。 回想当年,神武大殿这里还只是个木房子,山上远没有今日气势恢宏。那时候陆晚枫还未毁容,在凌霄阁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可惜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冷冷清清。 玄清不禁想起陆晚枫刚上山时,那时他刚继任掌门七八年,天下争锋,群雄四起,边疆战事频发,塞北胡人到河套腹地,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以至于流民遍野,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 话说那一年,陆晚枫的父母兄弟死于灾荒,她在逃难的途中遇到了一个男孩儿。 男孩儿比她年长几岁,饿得骨瘦如柴,两人都在一片坍塌的土墙边。 “水…… 水…… 有谁能给我一点水喝?求你们了,我快要渴死了。” 陆晚枫本来不想理会他的,毕竟在这个世道,自己都顾不过来,谁还会管别人的死活呢? 男孩儿叫得可怜,陆晚枫不忍心,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葫芦递给了他。 男孩儿咕噜噜地喝了起来,喝罢对她笑了笑,“你救了我,日后我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你。” 陆晚枫也不指望这位男孩能够报答她,拿回自己的水葫芦,一看里面喝了个干干净净,不禁皱起眉头,起身就要走。 这男孩儿有了力气便站起来,死活要跟她一起走。陆晚枫不愿意他跟着,男孩偏就赖上了她。 二人正走着,忽听人群中有人喊:“神仙来了,救苦救难的神仙来了!” 他们二人看到难民都蜂拥朝一个方向而去,也跟了过去。原来是个白衣道士下山医治灾民。 陆晚枫如今无家可归,她见这么多人跪在那道士跟前,便带着男孩也扑通跪了下去,祈求神仙救助,收留他们二人。 这道士本是凌霄阁凤清真人。陆晚枫谎称二人是一起逃难的兄妹,如今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只剩二人相依为命。 凤清看着女孩子有些灵性,再看那男孩灵骨突出,是个修真练武之才。只因年岁饥寒,才落魄成这般枯瘦如柴的模样。 他想着这两个孩子无父无母,当即决定带二人上山。 男孩、女孩自此拜于凤清门下。 凤清把他们带上山,等到拜师命名时,凤清才发现他们二人原来并非亲兄妹。 本来他俩私下里已经商量好了,谁知在录姓名时却露了马脚。女孩是枫叶之 “枫”,男孩是风流之 “风”。凤清也不甚在意,就以此称呼他们。 叶逐风天资卓越,又格外用功,更兼他天性散漫,喝酒、打牌、赌博无一不通,也令凤清少了许多寂寞闲愁。 叶逐风武功卓越,把一些女弟子迷得神魂颠倒。陆晚枫也喜欢他,从那以后,她的喜怒哀乐就与师兄牵连在一起,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每一次成长而开心,又为他每一次疏离而伤心。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突然闯进了山门,一切都改变了…… 第502章 月影逐风 夏日的一天,月影披散着头发、穿着破衣烂衫,一路打听来到凌霄阁,来到山中便中大喊:“相公,相公,相公~你在哪儿?” 她一时找不到人,心中着急,拉住山中弟子就厉声盘问,“说,你们把我相公藏哪了?” 那弟子被揪住衣服,看着月影面容冷峻,气色如霜,露出两个尖牙,吓得不敢说话。 弟子们都只当这女子得了失心疯,都离得远远的。他们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长得绝美,却像个野孩子一样,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 月影在山中乱喊,逢人就问:“你见我相公了吗?浓眉大眼阔脸庞,高高大大,穿着和你们一样的粗布衣服。” 守山的弟子见这月影相问,都连忙摇头。月影只冷冷看了那弟子两眼,接着又盘问别人。 弟子们见这女子似乎疯疯傻傻的,急忙快步回禀:“启禀掌门,山门前来了个陌生女子,疯疯癫癫的,说是要找她相公。弟子一想本门未曾听说谁要娶妻,只怕是有人私自下山拐骗民家女子,结为夫妻,而后将别人抛弃。弟子不敢怠慢,特来禀报。” 玄清勃然大怒,把太师椅的扶手拍了个粉碎,立即召集全山弟子前来神武殿审问,究竟哪个弟子胆大包天,祸害良家女子!门派出了此等不孝之徒,查出来定要严惩不贷。 弟子们听到鸣钟,急忙赶至神武殿,依次站好,挨个点数,全山上下都已到齐,不多不少。 玄清将月影请至神武殿,对她说:“你自己看,我凌霄阁弟子都在这儿。” 月影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手欢喜道:“他来了嘛?” 玄清气得脸通红,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人是谁,既然你们认识,就自己找吧。”说着,一旁怒目看着这些弟子。他倒要看一看是哪个色胆包天的弟子,竟然敢做出这样有辱师门之事。 弟子们却都不知道什么事惹得掌门这么发火,一个个都小心站好。月影瞪着眼睛,接着拿着食指挨个查看。 月影为找她相公,浪迹山林之中,攀树木,跨泥泽,在盘龙山兜兜转转一个来月。可是在这茫茫大山里,尽是飞禽走兽,虎豹狼熊,哪里有一丝人的踪迹。 本来穿的是草裙花衣,也皆沾满了泥水尘土,一位好心婆婆见她衣不蔽体,给了她一件粗布衣服。 听闻她要找男人,婆婆想来这女子丈夫狠心离她而去,当时气不过,就要找人帮月影打官司。 月影却不明白打官司是要做什么,婆婆看她糊涂,就告诉了她一些人间风俗。月影这才明白,她和那个男人行了那事,就算是夫妻了,于是一路打听来到凌霄阁,来寻她相公。 她手脚尽是泥土,满脸也都是土灰,穿的却是普通民间女子粗布衣服,头发蓬乱似鸟窝一样,却生得体格妖娆,勾魂摄魄。 弟子们从未看到这样妖艳的女子,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凌霄阁的弟子只见她光着脚,看着不像某处民家女子,更像是逃难来的异域女子,其身形高挑,样貌绝美,神情倨傲,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来,当着凌霄阁众弟子面前,左顾右盼得来寻她的相公。 月影只是咬着指头,从一排排站得笔直的弟子身前走过,她似乎也记不清相公模样,有时扳着弟子们的鼻子,扯着嘴巴,仔细观瞧,惊得凌霄阁弟子们一个个心跳加速,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几下,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挺直了胸脯。 他们倒是想成为这女子的相公,却又怕惹上这种有悖道德、毁人清誉的丑事,被掌门得知后,肯定会被乱棍打死。 突然,月影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扑到他身前,大喊着:“相公,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此人正是凤清之徒叶逐风。 在场弟子惊得目瞪口呆,玄清更是狠狠瞪着叶逐风,他暗想:“叶逐风被师兄骄纵,散漫惯了,也就他能干出这等丑事。” 他当即就要发怒,将其押往戒律阁,大刑伺候。 却见叶逐风也是满脸惊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似乎对此事也不知情。 玄清气塞于胸,冷冷看着逐风,倒要看他如何辩解。只听月影伏在他肩旁哭诉着如何如何想念等语。 陆晚枫本和叶逐风在山上一同侍奉师父,忽地听到紧急鸣钟,急忙和大师兄一起下山。她万万没想到竟是发生了这种事,她看着叶逐风,气得满脸通红。叶逐风被这陌生女子认做自己相公,百口莫辩。众弟子们一个个也是怒目相向,嫉妒怨恨之情难以名状。 玄清大步走到逐风面前,指着他怒道:“你这孽徒,我只当是这位姑娘误会,不曾想还真有此事,气煞我也,我凌霄阁怎生出你这样的逆徒。”扬起手要打,却见月影双手撑在他面前,看着玄清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玄清怒道:“我教训门下弟子,不关你事。” 月影瞪着玄清,怒道:“他是我相公,你敢?” 玄清气急了,就要让人拿下叶逐风,押去戒律阁。 月影大怒:“给我滚开!” 玄清身为一派之长,怎能被一个小丫头唬住,于是说道:“本门管教弟子,自有成文规矩,凌霄阁做事自有章法,你且让开,别不识好歹。” 月影忽然变脸,冷笑道:“凌霄阁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玄清听罢,吃了一惊,心想:“这丫头胡言乱语,疯疯癫癫,莫不是有什么心病。”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在月影和玄清争执不休时,逐风忙对月影笑道:“娘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先回去好不。” 月影一听,心下甚喜,转怒为笑:“就听相公的。”在逐风面前她倒不怎么乖戾,变得温柔起来。 逐风轻声安慰着月影,接着向玄清使了个眼色,玄清看他似乎在演戏,难不成逐风不认识这女子?心下生疑,又不敢吓到了那女子,便让叶逐风暂且安顿好那女子。 月影满心里都是逐风,一别半年,初次相会,喜笑颜开。 逐风看着月影这副打扮,行事疯疯癫癫的,心中已有计较。他倒不记得在何处曾和这女子有一面之缘,此时莫名被他误认作相公,想来必是得了心病,当即温声细语,将月影好生安顿在山中客房,接着急忙赶回神武殿回禀掌门。 第503章 留宿山门 陆晚枫听到大师兄称那女子为娘子,顿时六神无主,心中悲凉。 凤清问道:“你与风儿熟稔,何时听过他私自下山与人成亲?” 陆晚枫只是摇头,对此事一无所知。 凤清也觉奇怪,叶逐风这些年一直陪他在山上修行,发生这种事,他这个做师父的怎会不知? 玄清猜想定是叶逐风趁人不备,见人家女子漂亮,便私下与人定契,痛骂叶逐风有辱门风,就要废除其武功,逐出山门。 正说着,叶逐风折返回来,不等玄清质询,跪下先禀道:“掌门,师父,弟子知罪。” 凤清看他倒承认了,大怒道:“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我打死你这个孽徒。” 玄清看叶逐风似有私话要说,拦住师兄又问:“你和那女子究竟何时认识的?” 叶逐风道:“弟子知罪,弟子实在不该当着掌门和众位师兄的面撒谎。弟子见那女子行事颠三倒四,恐怕是得了心病,故而假意应承是她夫君,现在已经扶至客房歇下了。弟子以前从未见过此人,请掌门明鉴。” 玄清也觉得这女子似乎是个疯子,听叶逐风这般解释,也信了几分,兴许是看逐风模样好,就把他当作相公了。 凤清听叶逐风这么说,一时笑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山上陪我,哪有时间去外头拐骗人家黄花闺女?他去了哪里还能瞒得过我?” 陆晚枫想起那女子衣着相貌,言语举止却像是个疯人,猛地松了一口气,于是展露笑颜,向掌门进言道:“启禀掌门,我凌霄阁名门正宗,若是让外人知道门中有人做出这般丧德败行、毁人女儿之事,有损我派清誉。以弟子之见,当下还需好生安置这女子为是。” 玄清微微颔首,而后捋了捋几根稀疏的黑须道:“晚枫说得甚是。这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而治疗心病并非一日两日之功,还需找到她的家人,细心调理才是。逐风,此事是你惹来的,就交给你了。你下山之后,务必安全将她送回家中,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之事,我挑断你的筋。” 正说着,门外弟子又传信说道:“启禀掌门,那女子到处打砸,说是我们把她相公藏起来了,逼得我们交人。” 玄清叹道:“唉,真是个疯子。逐风,你想办法先稳住她,不能让她再惹出乱子来。” “弟子遵命。” 叶逐风说着就去安抚那发失心疯的女子。 原来叶逐风安顿好月影,便回去复命。一些弟子就在私下里乱议论起来,一人道:“没想到大师兄竟然拐骗别人家姑娘,这下可吃不了兜着走咯。” 一人接着说:“就是,没想到大师兄看着是正人君子,私下里竟然是这种人,真不是个东西,等会送到戒律阁,少说也得扒层皮。” 另一个就说:“苦无长老可是法不容情,就算大师兄是凤清师伯的高徒,也难逃一劫,咱们兄弟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几人窃窃私语,本以为没人能听见,未曾想月影虽隔了百尺之遥,只是微微凝神,便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当下便以为他们要害死丈夫,将这几个送饭送菜的弟子打翻在地,持剑押着他们来寻叶逐风。 叶逐风赶来客房,却见月影持剑和几个师弟对峙,忙跑来,将月影手中之剑夺回。 月影忙问:“相公你刚才去哪儿了?他们这些人商量着要害你。” 叶逐风笑道:“娘子,我哪里也没去,只是在外面打了盆水,好给娘子洗漱。你放心好了,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弟,他们是羡慕我才这么说呢。” 月影这才安心。 一时,叶逐风眼看天色已晚,就要掩门出去,不料月影拦着不让走。 逐风只好说道:“娘子,你先在屋里好好待着,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可好?” 月影喜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家?” “这是自然,我忘了,我可是你相公。” 月影含羞点头道:“回了家,你可不能再离我而去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逐风心想,眼下之计先得稳住她才是,待把她送回家里,届时自有她家里人照顾她,于是说道:“好好,这次我不走了,娘子咱们先回屋歇着吧。” 月影答应了,逐风接着就去打水,路上却遇到了陆晚枫。他看师妹沉着脸,便对她笑道:“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把我认成了别人,实在可笑。” 陆晚枫语气略带生气,嗔怪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然那个女人为何偏偏把你认作相公?” 逐风急道:“咱们俩从小在山上,别人不信也就算了,难道你还不信我?” 陆晚枫只略微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信还不行吗?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去帮她打点水。” 陆晚枫一听很是生气,说道:“你难不成还想陪她过夜?” 叶逐风笑道:“我不在她一会就要疯了,等她睡着了我再走,明日一早就送她回家。” 陆晚枫脸上僵硬笑了一下,说道:“如此也好,师父让我来嘱咐你,千万照顾好人家姑娘。” 说着便走,逐风看出师妹神情古怪,似乎是对自己不放心,而他坦坦荡荡,也不惧流言蜚语,当即就去打水。 回至瓦舍,叶逐风看月影头发凌乱,上面还挂着几根枯草,脸上满是污痕,神色憔悴,轻声道:“娘子,洗把脸。” 月影依言,伸手撩水洗脸,拭去脸上污痕后,露出如玉的肌肤,盛雪的香腮。 逐风看着这位冰肌玉骨的绝美女子,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或许是上辈子,也或许是上上辈子,总之和她很熟。 忽地,他灵光一闪,常听山里老人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眼前这女子真像天上来的神仙,难不成这女子就是自己曾经梦到的七仙女? 月影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失了神,不禁噗嗤一笑,拿过他手中帕子,蘸湿后净手,又还给逐风。 逐风见她手指如白玉,不像是干粗活的农家女子。洗去泥垢之后,她更是美若天仙,逐风的眼神中已有三分沉醉。 逐风见她衣着不堪,又拿来干净衣物。 月影冷哼一声:“别人的脏衣服我才不穿呢。” “不脏不脏,都是晚枫师妹穿过的。” 月影又冷冷道:“你嫌弃我衣服不好看?” 逐风低着头忙道:“不敢,不敢。” 月影目光忽然变得阴冷,质问他:“嗯?” 逐风看她变了脸色,慌得说:“不是,不是。晚上山上凉,我怕你着凉了,再说你这身衣服也脏了,是该换换了。” 月影忽然笑道:“这还不简单。” 说着一转身,那脏兮兮的绿衣竟变成洁净白衣。 “你会法术?” 逐风吃了一惊。 月影笑道:“一些小把戏而已,我还是更喜欢星彩做的花衣。” 逐风不知星彩是谁,只觉得这女子会法术,身上似乎有些妖气,莫不是山中的精怪所化。 逐风生怕这女子多疑,不敢多想,又见她秀发蓬乱,说道:“我帮你洗头吧。” 月影喜得答应:“好啊,好啊。” 逐风又打来热水,试了试水温,让月影躺在一把长椅上。 拿来头油、皂角,就去为她梳洗,却瞥见月影直直地盯着他,逐风便道:“你闭上眼,你一直看着我,我不好意思了。” 月影笑道:“我就喜欢看着你。” 逐风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月影又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没想到你还记着我。” 逐风哪里记得她,只是假装认识而已。当下支支吾吾地应和着,再不敢看她。洗净后,逐风又帮着她梳头挽发,小心地为她盘好长发。 月影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帮人梳头呢。” 逐风笑道:“师妹常让我帮她打理,慢慢的我也就学会了。” 月影听罢,突然变了脸色,突然站起怒道:“师妹,师妹,我看你定是爱上你师妹了?我现在就杀了她。” 逐风见她发怒,急忙道:“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月影怒意未平,说道:“以后我不许你在我面前提起她。” 逐风满口答应道:“是,是。” 月影又觉话重,柔声说道:“我是不是太凶了?” 逐风笑道:“不,不,你不凶, 你很好,很好。”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有吗?没有啊。” 月影扶着逐风,正对着他说道:“你好好看着我,以前你可是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呢。” 逐风糊涂了,他和这女子明明是头一次相见,什么时候看她眼睛都不眨了。想来定是她相公不知何故离她而去,这女子就将自己误会成她原来的丈夫。 逐风想到这里,心中蓦然失落。她的相公是何等幸运能结识这样美貌女子,可惜他叶逐风此生再无这样的福气了。 不过他还有师妹,二人青梅竹马,早已许下此生不渝的誓言,只等一个机会,就求着师父成全。而现在,他怎能对别人的女子动心呢?更何况这女子又失了神智,孤苦无依。 月影的双目摄人心魄,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言语间又带着几分邪魅,叶逐风初见她时已是心动,为她梳洗打扮后,更加难以抵挡内心的冲动,也不敢与之对视,生怕一不小心,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逐风心里默念《清心普世咒》,安静心神,清除杂念,控制自己不去想别的。 月影看他对自己冷冷的,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像是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忽然伤感地说道:“你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你看着我,宁肯被剜去眼睛,可如今你竟然不忍多看我一眼。怪不得芸娘说,人心善变。” 逐风见她伤心的样子,忙道:“娘子,你别瞎想,我不是好好的?” 月影笑时如春日暖阳,不笑之时脸色冷峻如霜。逐风看她脸色忽然变得不好,当下更不敢打扰,就要告退。 月影见他往屋外走去,喝道:“你干什么去?” 逐风慌忙说道:“娘子,天色不早,你该休息了。” 月影上前把门带上,说道:“你哪里也不许去,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逐风笑道:“娘子,山里有规矩,咱们的婚事还没得到掌门应允,我不能和你待在一起。” 月影冷冷道:“掌门?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管我?” 逐风见她出言不逊,对掌门不敬,已觉不妥。又顾及到她患有心症,也不忍苛责,只得留下。他在屋内一个小角落,铺了一层褥子,说道:“娘子,那我今天就在这里凑合一夜,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回家。” 月影道:“难道你不想和我睡一起?” 逐风忙摆手道:“不,不,山里有规矩。” “那你是不爱我了。” 逐风一时语塞,她见逐风不答,狠狠说道:“好,你既然不爱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青筋暴怒,一手掐住逐风脖子。逐风没想到她出手如此之快,自己毫无招架之力,一时被制住动弹不得。 月影终究下不去手,于是又松开他道:“你不是喜欢你师妹?我先杀了她再说。” 逐风还未喘匀了气,急忙拦着道:“等等,娘子,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无情无义,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娘子,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对你,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月影推开逐风,恨恨道:“我要杀你,不会等到现在。这天下还从来没人敢对我不敬。我真后悔再来找你,你果然是负心人。你心中既然有了别人,我离开便是,从此咱们两不相干。” 说着推门就走。 逐风忙道:“娘子,从今以后我认真听你的话好不好,你教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只要你一声令下,便是让我即刻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谁要听你虚情假意的鬼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那我让你今天和我一起睡,你可答应?” 逐风心想:“今日先稳住她再说,只要我守礼,又何必在意那些虚礼。” 于是说道:“我答应,我答应。” 第504章 误解 当晚,明月高悬,清辉洒地。 月影与逐风合衾而卧。月影紧紧搂着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甜甜睡去。逐风守着月影,心中波澜起伏,双目紧闭,口中暗念《清心普善咒》,一夜难眠。 终于,守到鸡鸣三声,叶逐风小心翼翼地挪开那女子的手臂,缓缓起身。正穿衣时,忽觉身后有异,逐风转身一看,只见月影静静地站在身后。 月影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轻声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天还没亮呢。” 逐风尴尬一笑:“你既然也醒了,我这就禀明掌门,送你回去吧。” 月影喜得拍手:“好啊,好啊,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嘛,到时候我可不许你离开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逐风一面敷衍着月影,一面心想:“等到了你家,有你家人来照顾,就与我无关了。” 当即一早禀明掌门,护送月影下山去了。 月影不通世故,到了山下市集,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草垛子上插满了红红的冰糖葫芦。 月影上前拿起一个就吃了起来,逐风只得帮着结账。那卖糖葫芦的是个老实人,头一次见到这么心性天然的女子,就不愿收钱。逐风执意付钱,双方一时拉拉扯扯。 小贩道:“这位少侠是凌霄阁的弟子吧,小店承蒙贵派照顾,怎么能收钱呢,拿去拿去。” 逐风非要塞给他:“买东西怎么能不收钱呢,你做生意不容易,这钱你拿着。” 小贩道:“一个糖葫芦而已,就当我请你吃,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逐风便不好意思了,只说道:“一个远房亲戚。” 接着执意要给小贩钱,小贩不愿收。月影看不惯,向那小贩怒斥道:“给你的东西,就给我拿着,再敢啰嗦,我拧断你的脖子。” 小贩没想到惹得这女子这么大火气,心中不悦,便说道:“你这女子,也忒不知好歹了,我好心不收你钱,你怎地这般无礼。” 月影正要发火,逐风连忙哄道:“娘子,你别生气,前边还有好玩的呢,咱们去看看。” 月影转眼变了样子,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逐风看她这么快就变了脸,喜怒无常,心中倒有些诧异。殊不知月影乃逍遥谷之主,手下尽是些不听话的小妖精,不严厉,怎能服众? 她终日与妖灵为伴,不通世事,性格孤冷。自从遇到了叶逐风,这份感情便如汹涌潮水,一发不可收拾,忍不住前来寻他。 逐风和月影在镇子里闲逛了一会,一些摊贩看到这位天真烂漫的姑娘,都忍不住与她亲近,却不想月影行事怪异,盛气凌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幸亏叶逐风一旁拦着,才没有闹出大事。 就这样东磨蹭,西逛逛,直到夜幕降临。月影却径直往深山老林中走去,逐风忙问:“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吧。” 月影道:“当然记得。” 逐风疑惑地看着周围,说道:“可这深山老林,不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月影笑道:“你怕了?” 逐风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月影道:“别着急,一会就到了。” 山林中枫叶经霜后,红似火,一路上满地的枯枝败叶,只闻这空谷幽鸣,飞鸟咕咕啼叫,似乎在召唤爱侣搭建香巢。 二人便在山中不紧不慢地悠闲走着,一直到了日薄西山,天色昏昏,明星挂上了天际。透过斑驳的树影,遥望天上星辰,更添静谧与温馨。 这夜,二人在山中过夜。逐风找到一处背风地,捡来树枝,点起篝火。月影看着逐风为她架起温暖的篝火,为她披上自己的一件薄衣,心中倍感温暖。二人依偎在火堆旁,说不出的甜蜜。 逐风暗想:这么漂亮的女子,竟然是个疯子,可叹红颜命薄。 他只当月影得了心症,越加以礼相待。见月影靠在身边,熟睡了去,怕她着凉,又将身上衣服轻轻披在她身上,自己就这么静静躺着,守护在她身边,静静看了一晚上星星…… 一宿过去,逐风夜里沾了露气,一冷一热,早上只觉鼻塞声重。 月影起来,见他走路颤颤巍巍,似有不适,一探额头,热得厉害。于是让逐风坐在一旁,运功为他疗愈。 完后,逐风果然神清气爽,于是说道:“谢谢娘子。” 月影笑道:“你我是一家人,相公何必跟我客气。” 逐风此时倒有些怀疑,他能幻化衣服,又能施展法术为自己疗伤,这道行不浅,不知是何方神圣。 倘若师父在侧,还能驱魔除怪,辨识妖邪,而他入山十二年,功力尚浅,也不能窥察出这女子有何怪异。 他一面想这女子若是妖怪该如何是好,一面又想她已经有了夫君,将她送回家后,只得一人回归,不免有些伤感。 二人渴饮清泉,饿食甘果,不知不觉又走了一日。逐风渐渐放下芥蒂,与月影无话不谈,他渐渐发觉,月影发火时虽然凶狠,但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心底里有着一股千回百转的柔肠。 二人穿过一片迷雾森林后,走到一处山环水绕、温泉瀑流的奇异之所,当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叶逐风做梦也没想到人间还会有这等佳处,只听月影喜道:“终于回家了,我们快走吧。” 接着素手一挥,眼前出现一道淡蓝结界,里面似乎别有洞天,说着便与月影携手步入结界。 才发觉来到一幻境之中,这里和常世大有不同。 月影回归,幻灵境万花齐开,各式各样的妖兽纷至沓来,迎接主人。 叶逐风但见这幻灵境之中群芳斗艳,百妖争宠,自思来到了一处洞天福地,想来这女子兴许是哪位地仙的女儿,自己恁大的福缘,幸甚,幸甚。 但见月影只略略挥手吩咐,命群妖设宴,自己则去宽衣沐浴,梳理云鬓。当即蝴蝶精灵捧馔,蟒蛇精灵设肴,巨虎精灵携酿,古树精灵搭宴,一时酒馔齐备,佳肴咸集。 幻灵境中一众妖灵或修成半人半兽之形,或粗通人性,叶逐风看着这处洞天有此美景,这番异趣,在人间别处闻所未闻。 他常常听闻盘龙山隐匿着许多凶狠怪戾妖兽,以吃人肉提升修为,而此地这些精灵,却格外温顺。 叶逐风伸手抚摸,这些妖灵不躲不避,反而都凑了过来,与他嬉戏。 那边一处山崖下山洞中,便是宴席所在。只见群妖你来我往,推推挤挤,收拾停当,就请逐风入席。 第505章 辞别 逐风正欣赏美景,忽见迎面走来两男两女,逐风心想这或许就是她的家人。 这四人乃是月影的四位奴仆,分别是树精寿山、虎精莽山、蛇精芸娘、蝴蝶精灵星彩。 芸娘纤腰如柳,长发飘飘,长睫毛大眼睛,尽显柔情百媚;莽山满脸虬髯,虎目圆睁,一身厚实的筋肉,令人望而生畏。寿山身形瘦削,双目炯炯有神。 星彩较为柔弱,长发如幕般披在后肩,眉前留着一段齐刘海,圆圆的脸蛋温婉可人。四人之中,星彩修为最浅,如今刚修成女子模样,一直跟在月影身边学艺,尚懵懵懂懂。 叶逐风猜测这位中年模样的男子便是那女子的父亲,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他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只见四人就争吵起来。 只听芸娘笑道:“我说得没错吧,主人定是爱上这小子了,去寻他去了。我不让你们着急,你们偏不信。” 寿山叹道:“主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凡人。” 芸娘啐道:“这年轻人如此俊朗,主人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 寿山道:“你这巴蛇,这种玩笑也能乱开?” 芸娘见他一本正经,满脸不屑,又细细打量着逐风,笑道:“这男人浓眉大眼,姐姐我看了也好生喜欢呢。” 莽山大大咧咧地说道:“这小子哪里好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芸娘冷笑道:“人家比你好看多了。” 莽山又道:“这小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挨不住我一拳头呢。来来,咱们比划比划,我看看你拳脚功夫怎么样。” 芸娘笑他:“夯货,就知道动拳头。若是打坏了,看主人等会怎么收拾你。” 莽山不住地搔首憨笑,又对逐风道:“俺可不敢惹你。前阵子主人让我们几个教训你,若不是芸姐姐一旁点醒,我差点就办了错事。” 芸娘道:“主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花了那么多功夫救他,才不舍得杀了他呢,你懂什么?” 莽山道:“是,是,姐姐教训的是。” 接着星彩也跟着笑道:“他可是主人的人,你们可要对人家客气点。” 莽山爽朗一笑:“那是当然。叶兄弟,咱们以后有空喝两杯。” 芸娘便道:“老娘最烦酒味了,你若喝了酒,最好离我远点。” 莽山听了忙缩着头,退了一步,不再与逐风说话。 逐风看他缩手缩脚,似乎很畏惧这位长发女子,倒也有些好奇。更奇的是那大汉竟然叫得出自己的姓名,莫非他们真的认识自己?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曾见过他们。 正说着,月影盥沐完毕,身着白色法衣,一头乌黑的秀发披肩,香腮如雪,皮肤如玉。 这四人看到主人前来,都热情相迎:“主人,你这么多天去哪里了,我们可想死你了。” 月影冷冷道:“你们刚才乱说话,我可听到了。这是我相公,你们日后不可怠慢。” 四人忙称是。莽山听了更是慌张,幸好之前自己没得罪叶逐风,不然真要惹怒了主人。长发女子十分得意,又给他连连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小心点。 星彩见了逐风,走过去说道:“一别数月,公子可还安好?” 还未等逐风开口,莽山又热情凑了过去,“叶兄弟啊,你可想死我了,哈哈。这么多天,你跑哪去了,想没想我?” 逐风一脸茫然:“我认得你们?” 莽山忙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兄弟你糊涂了?” 于是去摸了摸逐风的额头,果然有些热,于是说道:“看来还烧得不轻呢。” 逐风夜宿山中,醒来便觉得鼻塞声重。虽得月影疗愈,今日仍觉头晕发冷。 他本就烧得糊涂,今日见到幻灵境中这等异样景象,更添茫然。接着寿山也走来躬身道:“小人寿山,见过公子。” 四人承蒙月影点化成人,假以时日勤加修炼,便能羽化成仙,是以殷勤地在月影身边服侍。 逐风看他上前施礼,忙上前搀扶道:“晚生可担当不起。您就是令尊吧。” 寿山看了看主人,见月影眼神一凛。他心想只恐这之中还有什么误会,便顺着逐风的话说:“别见外,别见外。来到这里就像来到家里一样。” 寿山、莽山接着就请逐风入席,逐风却推辞不就。他本和这位陌生姑娘无甚瓜葛,本是为护送姑娘回家,如何能受此款待?当下正色道:“伯父,这位姑娘此前错把我认作旁人,认作她相公。实不相瞒,此前与姑娘从未谋面。弟子担心姑娘得了心症,这次特意把她送还。需要在家中好好调理,切莫再让她一人外出。诸位且放心,我凌霄阁名门正宗,行事堂堂正正,弟子一路护送,从未有半点越礼之处。晚辈一别师门三日,今日也该回去了。若是她相公赶回来,弟子不能见礼了。” 四妖听了错愕不已,都不解叶逐风究竟是什么意思。 莽山忙道:“回去?这就是你家,你要去哪?” 逐风一说要走,心里也有些不舍,于是说:“小的是盘龙山凌霄阁门下弟子。山上门规森严,法度严厉,不能久离山门,还望见谅。” 莽山一听心里就糊涂了,对寿山道:“哥哥啊,他说山上门规森严,法度严厉,可之前还赖着不走。若非主人仁慈,他早就没命了,这事怎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寿山气得满脸通红,正要怒斥逐风不仁义,又不敢说。只见月影脸色突变,她辛苦在外找了一月,终于寻得逐风。回山的路上,逐风净说些哄她欢心的话语,而此时忽然变了样子,原来他此前的话都是故意骗她的。 她本是山中月神一股缠绵不尽的神识所化,心性纯真,容不得虚情假意,更不能细细分辨当中的误会。 此时横眉怒目,冷冷喝道:“让他走!” 逐风看女子生气,慌得前来解释:“这位姑娘,我真的不认得你。我现在把你送回来,自该由你的家人照料。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逗留太久,省得你相公误会。” 月影大怒:“外人?好一个外人,你走!不然我这就杀了你。” 嗖的一声,她手中出现一柄淡蓝长剑,隐隐露着寒光。逐风一见这威势,慌得掩面而走。 星彩不知其中情由,忙祭出结界,护送他出去。月影话毕,面容悲戚,泪水如断线之珠般滚落,接着含泪离去。 逐风出了幻界,向四妖拱手说道:“晚生就此别过了。” 芸娘觉得有异,又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逐风朗声道:“我乃凌霄阁弟子,未经师长允许,从未敢私自离开山门,怎么会是她相公。在这里我也未曾听闻师长提及与世外洞天福地有何瓜葛。弟子离山日久,还需及早回山,免得师长担忧。” 寿山见叶逐风这般虚伪言辞,掩饰口径,便想他定是自持修仙门派,耻于相交,于是冷冷说道:“你既然装作不识,我也无话可说。你自己好自为之!” 芸娘也道:“你这凡人,真是不识抬举!” 星彩也气道:“如今既然如此绝情,当初何必做出一副痴情的样子?我真是看错你了。” 逐风解释道:“我与诸位初次相识,我与那位姑娘此前从未谋面,想来一定有一个长相和我相似的人来过这里,所以才让你们误会。” 芸娘冷冷说道:“人面可能认错,但你身上的气味却错不了。算了,多说无益,你走吧。” 第506章 迷雾遇妖 月影愤恨叶逐风说尽谎言,欺瞒于她。望着叶逐风离去的身影,双眼泪水盈盈。 叶逐风虽满心不舍,但师命难违。离开这片洞府,出了幻灵镜后,就要按原路折返。好在他天资过人,过目不忘,还记得回去的路。 他刚来到那片迷雾森林,一团浓雾便从周围涌出。不一会儿,视线就被这浓雾遮蔽。 叶逐风只觉冷风飕飕,草丛中簌簌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行。 他感到一丝杀气,慌忙抽出佩剑,运起混元真气蓄在剑身之上。忽觉背后阴风阵阵,好似有一道黑影闪过。 他转身一瞧,什么也看不见,顿时有一丝凉意从天灵盖直窜到后背。他伸手一摸,竟是一只百足蜈蚣趴在了他身上。这只蜈蚣通体殷红,头上两个黑色毒牙张开,就要咬下。 叶逐风急忙抖落掉这只蜈蚣,接着一剑将其劈成了两截。 杀了这只毒蜈蚣后,他隐隐觉得在暗处还有无数毒物围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数十只发着绿光的眼睛,正一闪一闪地盯着自己。 逐风一步一步向前小心挪动,听见前方一声怪叫,便喝道:“大胆妖孽,速速出来受死。” 一声喝毕,四周传来一阵叫嚷声,似有嘲谑之意。 逐风运起真气,双手握着佩剑,往地下刺了过去,使出一招震荡式。只听 “嘭” 的一声,一股强盛气流从中心炸开,将四方雾气弹开。 浓雾暂时消散,逐风看得分明,周围站满了长相怪异的妖物。他又想那美貌女子怎会与这些妖物为邻?难不成她故意引诱自己至此,欲要加害自己? 想到此处,便暗叫糟糕,后悔自己太莽撞,着了妖精的道。 此时一道劲急的狂风从背后袭来,叶逐风感受到这股大力,屈膝一跃,飞出了三丈高。隐约中似乎看到一只巨大的蝎子,朝自己扑了过来。 叶逐风落地之后毫不迟疑,手捏一道剑诀,刷刷递出两道剑气,向那蝎子扑来的方位斩下。而那蝎子躲入浓雾中,便消失不见,这一道剑气也扑了空。 叶逐风紧握剑柄,小心戒备。忽然间闻到一股恶臭,他一个侧翻身,凌空跃向一边。只见一片绿稠的液体泼在地上,发出一阵腐蚀的声音,接着冒出了浓浓的酸臭黑烟。 这酸液腐蚀力极强,地上的沙石也被融化。幸亏逐风及时避开,否则恐怕就要被融化成枯骨了。 这次他不等那毒蝎再次射出毒液,运足了剑气,向前方挥出一道剑气。那剑气像鼓起来的小帆破空而出,一剑力劈下来,只听 “咔嚓” 一声,眼前那只巨型蝎子精顿时被砍成了两截。 从那蝎子精腹部流出一股腐臭的绿色浆液,尾部毒刺砸向地面,流出一滩酸臭的绿色毒液。 叶逐风身陷绝境,头脑反而越加清醒,顿生一股豪迈的气概,激发出十二分的潜能来。他遇强则强,体内先天罡气刚猛如涛。年纪轻轻剑法超群,凌霄阁众弟子都难以望其项背。 凤清真人也叹他潜力惊人,期望他能将本门武学发扬光大,是以对他格外上心,倾尽心力传授他功法。 那些妖物知道他手中利剑的威力,不敢再硬拼,都躲在暗处伺机待发,等他大意之时再发起偷袭。 叶逐风听到声响,接连递出几剑,却都砍了个空。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起来,越是安静越是凶险。这些妖物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偷袭而来,逐风运足了剑气,暗自戒备。 这迷雾森林中的妖物,借助迷雾森林中的浊气修行,个个凶煞无比。这昆仑山修士体内蕴含先天真气,这些妖物若是能吃上一口,对它们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就有一条毒蛇精在树杈上蛰伏良久,趁逐风不备,猛地蹿出,一口朝逐风脖颈咬去。 逐风已然察觉到来袭敌人,接着持剑连劈三下。那毒蛇道行尚浅,挨不住这凌厉剑气,瞬间断成了数截,一命呜呼。 毒蛇死去,群妖激愤。还有那被叶逐风斩死的蝎子精兄弟,都要报仇。东一簇,西一簇,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浓重的雾气遮蔽了他的视线,叶逐风听到风声,急忙运起九华剑气,使出一记九华风雷斩! 九华风雷斩凭借强盛的混元真气,凝聚成一道道锐利的剑气,杀敌于无形。 但见叶逐风周身真气鼓动,脚下旋风大起,剑身凝聚着红色剑气。 叶逐风大喝一声,人未到,剑气先行。他带着一股红色真气杀了过来,但见他脚下升起一股旋风冲天而起。 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一剑,四下里落满了枯枝落叶,前方传来阵阵哀鸣之声。 他这一道剑雨,将来犯妖物尽数诛于剑下。 群妖未料此人剑气如此霸道,一众小妖见他有如此神威,都退缩了回去。这些妖兽常年居住在这迷雾森林之中,视野极佳,不怕这雾气的遮挡,又仗着群妖势众。 叶逐风在这浓雾之中,如瞎子一般。一些大妖欺他实力不佳,都壮着胆子,向前慢慢试探着涌来。 叶逐风察觉杀意,有强敌来访。忽地,只见一只红色的螯钳迎面砸下,叶逐风立即持剑格挡。 那螃蟹精势大力沉,他手中长剑却被那巨大的螯钳一下砍断成两截。 兵刃被毁,逐风一边向后退去,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正后退时,忽觉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叶逐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堆兽骨,上面还留着许多绿色的浆液。他忽然听到上面有什么声响,抬头一看,上面竟有七八只绿油油的眼睛,向下看着自己。 这七八只眼睛越来越近,等到近处一看,他才发现竟是一只硕大的黑寡妇蜘蛛精。那蜘蛛腹部鼓胀如球,通体乌黑,只有前面七八只眼睛绿油油的。 这蜘蛛精口中咀嚼有声,刚才绊倒逐风的那些兽骨就是刚刚从它口中吐出来的。 黑寡妇那一张血淋淋的大口一开一合,流着酸臭的绿色浆液。叶逐风心中感到恐惧。此时也不暇细想,他急忙翻身避开。但刚要向前走,忽然撞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竟是一张蜘蛛网。 这蜘蛛网粘性异常强,叶逐风被黏在上面动弹不得。这黑蜘蛛接着又吐出一团团蛛丝,将他密密裹了起来。黑寡妇急速跳在蜘蛛网上,一口咬在他颈部。 逐风被这毒蜘蛛咬了一口,脑子一沉,只觉天旋地转,当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众妖兽一起涌上来,就要将他分而食之。 就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忽然一道白光闪过,月影手持淡蓝苍月神剑,一剑劈杀了那黑寡妇。 群妖见月影赶来,纷纷逃窜,浓雾也随之消散。 月影气不过逐风虚情假意,说了狠话,要和叶逐风永不相见。她又想,逐风这一回去必然路过迷雾森林。 这些妖兽吸收盘龙山脉中的龙之煞力修行,性情暴戾,残忍凶狠,平时就与她不和。逐风一介凡人闯了进去必死无疑。 她终究是放不下逐风,心中不忍。趁芸娘、星彩、莽山、寿山四人不备,又悄悄地溜出幻灵境,寻他而来。 恰好遇到逐风遇难,当即上前施救,将他救了下来。 眼看着叶逐风中了蜘蛛毒,只消片刻,他体内脏腑便会化为脓汁。 这迷雾森林的妖兽之毒汇聚天地浊气,极为克制她体内清气,这原是极为折损修为之事。可为了救逐风,月影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她当即将他体内毒素吸出,而她自己沾染了这毒液,脸色铁青,气息紊乱,忙闭目调息。 正在这时,忽听到两道破空之声,奔袭而来…… 第507章 师父来救 叶逐风中了蜘蛛毒,月影不惜耗费自身修为为他吸出毒血。 正施救时,只听 “嗖嗖” 两声,两道剑气破空而来。月影立刻警觉,施展移形换影之术,迅速躲开这一强力攻击。 来人正是凌霄阁的玄清、凤清和陆晚枫三人。 原来当日,玄清暗中吩咐弟子盯着他们。弟子偷看到月影竟然有幻化之能,立即回禀。 玄清即刻与师兄商议,凤清想到这女子此前的怪异举动,料定她非鬼即狐,此次上山就是为了拐走他的得意之徒。陆晚枫便在叶逐风打水之际,偷偷在他身上种下追踪符文,三人借此一路悄悄跟随而来。 月影虽法力深厚,灵识机敏,但遇到了叶逐风,便动了情,一时竟然没有发觉有人暗暗跟踪。 凤清、玄清、陆晚枫三人来到这片林子里,只觉得这里妖气大盛,十分诡异。正要依着追踪符的方向搜寻逐风的下落,却不想追踪符没了反应。 三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了半日,也没看到逐风的影子,都不禁担心起来。 这时林中忽然起了大雾,目不能视物,他们三人迷失了方向。陆晚枫的追踪符文又有了反应。 一时又听到远处有剑气破空之声,急忙赶来。这时雾气也慢慢散去,凤清御剑飞驰而来,果然看到爱徒昏倒在地。 月影伏在逐风肩上,似乎有意加害。玄清、凤清二人毫不迟疑,使出御剑术,就要救下逐风。 没想到这一道凌厉剑气被月影轻巧躲开,两道剑气只在她身后击飞一大片土层。月影这诡异身法,让玄清、凤清诧异不已。 凤清使出飞剑术逼开了月影,陆晚枫趁机来到叶逐风身边。但见他面色漆黑,神志不清,急忙向凤清说道:“大师兄中了毒。” 月影救人心切,来不及跟他们解释,急忙道:“你让开,我来救他,再迟一会,就没命了。” 玄清向凤清道:“别和她废话,不给这妖女点厉害尝尝,她不会轻易交出解药。” 凤清心中着急万分,持剑指着月影,厉声喝道:“妖女!快交出解药。” 二人持剑一起攻上,逼她就范。 两柄长剑如闪电般指向月影面门,却见月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着这两柄长剑就要刺中她,月影长袖一挥,两只手臂如同长蛇一般灵巧,竟将他们二人手中长剑硬生生夺了去。 凤清没想到这女子武功如此之高,一时大意,手中长剑直接被月影夺去。 叶逐风中毒已深,月影夺剑之后,随即掷下,也不理会玄清、凤清,以极快身法,闪身至逐风身前,一掌将陆晚枫逼开,就要再次为他吸出毒血。 凤清、玄清以为月影要加害逐风,一起跃了过来,大喊:“妖女,住手!” 二人双掌发出澎湃真气向月影攻去。 月影本可避开,但为了搭救叶逐风,只得回身硬生生招架。“嘭” 的一声,双掌交击。 凤清、玄清修炼了几十年的混元内功,功力深厚。更何况月影为救逐风吸出了蜘蛛剧毒,灵气受损。她此时双拳难敌四手,被凤清、玄清合力拍得飞了出去。 月影跌落在地,呕出一滩血来。 玄清、凤清二人合力打倒了月影,凤清持剑指着她,怒道:“妖女,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束手就擒吧。” 月影口吐鲜血,怒道:“找死!” 接着手中亮出一柄通体如烟、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长剑。 玄清、凤清只觉得这柄长剑寒气逼人,立即凝神应对。凤清只见月影又攻了上来,忙持剑格挡。二剑相交,凤清只觉月影那柄剑如一道青烟穿过自己手中之剑。 眼见便要从自己胸前穿过,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凤清仰天躲过。幸亏月影中了蜘蛛毒,内力受挫,更兼她本不愿意伤人,才让凤清躲过一劫。 凤清一个倒仰躲过了一剑,定睛一看,手中那柄佩剑已经断成了两截。他握着半截剑柄,惊骇不已。她这剑真是削铁如泥,接着忙向玄清道:“师弟小心。” 再看月影一招就将玄清手中之剑砍成了两截。 月影手持神剑,抵着玄清的脖子,玄清面如死灰。 凤清怒道:“妖女,老夫跟你拼了。” 说着双手运满真气,化成两柄气剑,正要攻上。 这时,只听陆晚枫说道:“师父,大师兄他快不行了。” 月影听了心头一紧,急忙向凤清道:“你给我让开!只有我才能救他。” 陆晚枫看着叶逐风面色越来越黑,呼吸微弱,眼看命不久矣,心中着急,又向凤清说道:“师父,就让她试一试吧。” 凤清心道:这妖女若要伤我二人性命,早就可以动手了。眼下不如权且信他一回。于是让出了一条道。 月影则快步趋至逐风身前,见他中毒已深。她此前刚为逐风吸走了一半毒液,就被玄清、凤清打断,耽搁了这么久,此时恐怕剧毒已伤到了脏腑。 无可奈何下,月影只得依靠自身灵力来为逐风驱除毒。她双手扶在叶逐风胸口,凝结出体内真元。只见一缕淡蓝色的光芒,慢慢融进了叶逐风的体内。 她本是天界女战神太阴真君神识所化,其真元何等宝贵。当初随便施展神通,便点化了莽山、寿山、芸娘、星彩四位侍者。 叶逐风以凡人之躯若得到神之真元,蜘蛛毒立即化解,脸上黑气慢慢退散。月影见他已然无碍,便收回真元,冷冷对凤清道:“他是你的人,你带他走吧。” 凤清见月影原来是为了搭救逐风,竟误会了她,于是说道:“多谢这位姑娘相救,老夫替我徒儿先行谢过了。” 玄清也向月影拱手一拜,说道:“姑娘高义,小道钦佩之至。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没想到盘龙山腹地,还住着这么位神通广大的邻居,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月影冷冷道:“你们这次擅闯逍遥谷,我暂且饶你们一命。他日若是再敢擅闯此地,我定斩不饶!” 凤清、玄清听月影如此说,都愣了一下。这姑娘性情好生古怪,想来她也是这一片洞府的主人,是得了道行的精怪,竟不将他们修道之人放在眼里了。二人立刻沉下脸来。 这时,叶逐风慢慢苏醒。他见到是眼前这位女子搭救了自己,于是上前谢道:“姑娘搭救之恩,晚生永生难忘。” 陆晚枫搀扶着逐风,也过来谢她:“晚枫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月影看到陆晚枫扶着叶逐风,又是拿水壶喂他喝水,又是擦汗,格外亲昵。她又想起叶逐风种种虚情假意,遂大怒道:“都给我滚!从今以后你们胆敢再踏入此地半步,我一定杀了你们!” 说罢狠狠离开。 玄清心中老大不乐,说道:“这女子也忒无礼数了。” 凤清便道:“也不知她是人是鬼,此地不宜久留,快快回去吧。” 说罢,二人脚下玄风乍起,脚下凝聚成两道白色剑气。陆晚枫也召出御剑,护着叶逐风,四人一路摸索着,出了逍遥谷,飞回山门。 第508章 月影传说 且说,自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自此,构成宇宙的清气与浊气便弥漫于人间。清浊二气融汇于万物之中,充塞于旷野,隐匿于深壑。万物魂灵轮回之际,即沾染清浊二气。 人类诞生之时毫无意识,在襁褓之中将魂灵纳入体内,从而觉醒前世魂灵。魂灵由此世代相传。蕴含清气而生之人聪慧灵秀,蕴含浊气而生之人残忍乖僻。 灵魂与欲望造就了无尽生存之力,一正一邪共同孕育了生命。二者缺一,生命地带便会变成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三千年前,月神宫的女战神以献祭之法封印了一条可毁天灭地的神龙,将其镇压在一柄以爱为名的神剑之内。 神龙体内蕴藏着自混沌初开时的一股浊气,不死不灭。月影以自身清气压制神龙之浊气,而她自身却无时无刻不遭受这份浊气的侵蚀。 沧海桑田,转瞬过去了两千多年。 月神不甘寂寞,以神识凝聚出一团精灵之气,欲感受世间风情。精灵之气形成之时,那神龙也蠢蠢欲动,驱使浊气侵蚀这团精灵之气。 清气与浊气在精灵之气中交织,灵魂与欲望碰撞。其后,月神神识以山中晶石为骨,泥土为发肤,凝化成一具巨大的骷髅。 骷髅由龙之浊气和月之精华凝聚而生,高数十丈,匍匐在地犹如龙行。周身似乎披上一层白色轻纱,散发着白光,只是她的头脑始终被一团黑色浊气影响,无法控制自己。 月影神识诞生之日,在幻灵境山谷中大肆破坏。她那双巨大的骷髅手臂力拔千钧,势不可挡,将一棵棵大树连根拔起。她那十根手指,如犁地一般,横扫一切生灵。 眼看幻灵境就要被毁,山中的妖兽精灵四处奔逃。 那时候,莽山和芸娘尚未化成人形。莽山是一只斑斓的赤睛虎,芸娘是一条身长七丈的青鳞巨蟒。 他们通过山中的清气修行,渐渐通灵。这里的妖兽吸收了月之境中的清气,也不那么残忍。虎精宽厚,蛇精便与他结为挚友,二人终日在山中嬉戏。 然而他们眼前的这一切都随着骷髅精灵的降生被打乱了。眼看着树木被连根拔起,丘陵被夷为平地,二人慌不择路地逃走。 二人正欲逃离时,却被一根坚韧的藤条缠住,这藤条原来是山中的一个老树精身上冒出的。 莽山、芸娘也曾经常来这里攀援,却未曾想到这棵大树久居幻灵境,已经有了神识。山木之中存有智慧,老树精历经沧海桑田,依然记得山中精灵口口相传的上古往事。月神为了拯救华夏子民献祭了自己的生命,九州生灵世世代代感激月神的恩德。 老树精知道他二人秉性淳厚,遂口吐人言,告诉他们两千多年前的那一段龙月相争的往事。 如今月神神识重生,却被龙之境的浊气侵蚀了心智。这盘龙山地底有一座水晶宫,水晶宫内悬着一柄苍月神剑,可压制月神体内的浊气。当务之急是重新拿回苍月神剑,以此镇压她体内的浊气,方能保护幻灵境。 虎精莽山眼见幻灵境危在旦夕,答应了老树精的请求。树精便伸出藤蔓,向地下蜿蜒挖掘,挖出一条通道。那赤睛虎莽山和青鳞巨蟒芸娘进入山洞后,遭遇许多来自龙之境的魔物阻拦。 这些魔物生于龙之境,个个贪婪嗜血,凶狠残暴。它们为了获得无尽的力量,无所不用其极,因而演化下来,以杀生嗜血为主。 有的如树根一样,盘曲在溶洞之中,潜伏其上,身上长满毒刺;有的通体黝黑,像个黑熊,只是满口利齿,血盆大口。 莽山、芸娘看着周围数不尽形态各异的凶狠魔物,急忙向前逃窜。幸亏有老树精的藤蔓帮他们迟缓了这些魔物的进攻步伐。 原来那龙之境的魔物趁月神神识苏醒,逃出幻灵境的结界,现如今也潜入地下阻拦他们二人。 蟒蛇精和小猛虎突破重重阻碍,顺着树精的指引,终于来到水晶宫。 只见水晶宫晶莹剔透,宛如梦幻之境,上悬着一柄通体淡蓝的神剑。芸娘遂用尾巴卷起苍月神剑。 此时,周围的魔物更加疯狂地攻击过来。芸娘卷起蛇尾,挥舞着苍月神剑,将这些邪魔斩杀殆尽。二人一同从洞中逃脱,之后将神剑交予树精。 树精立刻伸出两根藤条,缠住苍月神剑。随着树精意念的催动,只见神剑下挂着的蝴蝶剑穗竟变成一只灵动的彩色蝴蝶。 这彩色蝴蝶感受到剑主的复生,幻化为蝴蝶精灵,绕着那如山岳一般的骷髅转了几圈,洒下一道道银辉。 这一道道银辉是月之精华的清明灵气,月影神识吸收这些清气,身边的黑气渐渐消散,随后化为一位清纯美女。 树精告诉她乃是上古之时的女战神月影所化。 月影起初懵懵懂懂,以花草树皮遮衣避体,攀援树木摘取甘果,后来渐渐通晓人性,法力也更加强大。她因感念寿山、莽山、芸娘、星彩四精灵的功劳,将他们点化成人形,侍奉在左右。 自此,主仆一直生活在幻灵境之中,倒也逍遥自在。只不过月影体内自诞生之日起,便压抑着一股邪谬的浊气。 她总觉得心中有一段难舍的纠葛,她一直眷恋着什么,心中缠绵着一段百转千回的柔肠。 第509章 掌门说媒 且说叶逐风将那误闯山门、错认相公的女子送回家后,在回山复命途中遭到迷雾森林妖兽袭击。幸亏月影不惜牺牲自身精元,为其吸去蜘蛛毒,这才保住性命。 叶逐风回山后,全然不记得与那女子有何瓜葛。 凤清见那女子法力高深,又与些妖兽为邻,便以为她非鬼即狐。于是在逐风身上贴满符咒,在山顶设置许多禁咒符文,为其驱魔。他这般神神叨叨地折腾了一整晚。 此事发生之后,玄清掌门便命弟子不可随意前往后山。 叶逐风从逍遥谷回来后,便一直安心在山中练功。时光匆匆,又过三个月,他身上的伤慢慢痊愈,功力更是突飞猛进,这让凤清大感意外。 再过一个月,昆仑山将会迎来九年一届的天下大会。届时,昆仑山中新家和江南武林同道将汇聚一堂,切磋武艺。 燃岚真人在世之时,曾一举夺魁,技惊四方。昆仑山众仙家都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凌霄阁竟然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修仙奇才,纷纷对凌霄阁刮目相看。 然而燃岚却在功力巅峰之时仙逝而去。燃岚死后,凌霄阁每次比武都垫底,甚至比不过江南的一些武学名家,自此败落下去。此事也引来江湖人士的非议,说凌霄阁修炼邪功,遭受天谴。 玄清刚继任掌门时,心想与其琢磨那虚无缥缈的修仙大业,不如多做一些实际的好事。即便是天资平庸之人,只要在山上耐得住寂寞,他也来者不拒。毕竟当年他也是资质平平,万幸被师兄救下,这才改命,做了一派掌门。 凌霄阁因改革风俗,被同道轻视,遭受不少冷眼。一些资质好的弟子,眼看着待在凌霄阁没什么前途,纷纷离山而去,凌霄阁更是被人嘲笑成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这年中秋,九重天掌门胜天南在江南摆下百豪宴,请了许多江湖草莽,唯独没请凌霄阁。 凌霄阁好歹是昆仑山仙家门派,九重天摆明了不给玄清面子,玄清虽气不过,但也不太在意。他也听闻了许多九重天的不是,凌霄阁与他们划清界限也是好事。 胜天南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然其行事却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传闻胜天南为了成仙,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拐卖幼童,利用丹砂融合少女经血炼制仙丹,手段卑劣残忍。 而昆仑山一些大的门派,如丹霞、碧华派与九重天颇有交往,更不会讨伐九重天。九重天在江湖上分堂甚多,门徒数万,小门派也不敢招惹他们。 九重天的所作所为一直查无实证,一些有侠义之心的江湖豪杰,对九重天的所作所为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凌霄阁在盘龙山偏安一隅,最近这些年来,也没什么才能出众的后辈,更让九重天看不起了。 日前,玄清收到九重天掌门胜天南的邀约,于岁末参加九年一次的天下大会。这天下大会乃是昆仑仙家与中原修仙门派比武切磋、互通有无的盛会。 玄清没想到胜天南这次竟然会邀请凌霄阁,这或许是因为大家同是昆仑山仙家,若是凌霄阁不去,反而是瞧不上九重天。 这次比试胜天南许下重赏,若是比武夺魁,将会赏赐丰厚奖励。然而这些在玄清看来无关紧要。凌霄阁日渐势微,若是门下弟子能在比武大会中技惊四座,又或有幸拔得头筹,为凌霄阁增光添彩,对门派日后发展格外重要。 此次比武大会分为天地人三组。玄清心里暗暗筹划,天字组是各大掌门之间切磋,为了面子各大门派往往点到为止。况且当世论武功修为谁能敌得过胜天南? 玄清这些年把精力放在经营生意上,武学一道略有荒废,论起功力自己远远不及师兄。当年师兄本应该继承师傅衣钵,然而他无心管理山下事务,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对于天字组比试,只好请师兄代为出战。 凌霄阁人丁凋敝,地字组却难选出一位俊杰,玄清也不抱什么希望,只好由苦无师弟代为出战。 人字组是武林新秀之间的比拼,如今凌霄阁出了位奇才 —— 叶逐风。玄清很是看重人字组的比试。 叶逐风从小展现出超出常人的武学天赋,过目不忘,领悟力又强,假以时日必能成器。凤清真人对他寄予厚望,将一身功夫尽数传授于他。 玄清真人想着,若是叶逐风能在人字组异军突起,或是侥幸夺魁,也能为凌霄阁争足面子,亦利于以后招揽才俊。 况且这叶逐风生得仪表堂堂,玄清的夫人也早有招赘之意。 玄清心里盘算着,便来山顶找师兄商议。他这次前来不单单是要和师兄商量天下大会的事宜,还担负着夫人所托。 玄清御剑飞至山顶,一见面就笑道:“师兄,喜事啊!” 凤清疑惑道:“喜从何来?” 玄清笑道:“小女今年已经年满十五,一天天的追在逐风后头。他俩一起长大,感情又好,我想什么时候把他俩的婚事定下来,我这个当爹的也好有个盼头。逐风无父无母,你又把逐风当做自家孩子,如今两个孩子能在一起,咱们哥俩亲上加亲,这难道不是喜事?” 凤清不禁吹起胡子瞪起眼睛,说道:“我家风儿才配不上你家女儿。你把女儿捧得像珍珠一样,你娘子心想着给她配一个一方诸侯,怎么可能让她下嫁给我家风儿呢?” 玄清满脸含笑道:“师兄这话折煞我也,我岂是攀龙附凤之人?你不知道,小女太任性,在逐风面前却挺乖巧。她要是嫁给逐风,以后也有个人管管她。” 凤清道:“这事我不能擅自做主,还要看风儿自己的意思。” 玄清道:“好好,过段时间让夫人和逐风好好谈一谈,就把这事定下来。还有件事,这次天下大会,我想请师哥代我出战,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些年忙于俗务,把功夫都撂下了。” 凤清道:“好了,这事你已经说几次了。” 玄清见师兄答应了,又笑道:“明天,我想通过比武遴选出此次参加天下大会的人选,虽然说逐风这次是势在必得,但公平比试也免得别人说闲话。” “行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凤清不耐烦道。 玄清真人走后,他心下自忖:“如今师弟亲自来给风儿说媒,他这个做师兄的也不好拒绝。这些年,他也看出来了,晚枫和逐风两个人表面上虽然客客气气的,但私下里似乎也有些情谊。若是答应了师弟,可如何给晚枫交代。” 凤清一时踌躇不已,按他想来,成家立业乃是小事,能够修成大道,成就仙身才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他本不愿逐风这么早就成家。然而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毕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若是愿意娶玄清的小女,这凌霄阁偌大个家业,迟早都是他的。 他对逐风的婚事松口,也和他当初那一段遗憾的过往有关。他当初在将要成婚之际,跟着一个道士出家,想着修成大道,普济万民,没想到竟然被那道士骗光了钱财。 回乡之后,爱他的姑娘也嫁给了别人,后来不知怎么就死了,为此,他也不愿耽误逐风的前途,他愿意娶谁,他这个做师父,也不会干涉。 第510章 比武夺魁 叶逐风乃是凌霄阁新生代的佼佼者,论武功,年轻一代弟子无人能及。此次天下大会,叶逐风自然参选。 而玄清为确保公平,决定从门派弟子中选拔。遴选之日,神武殿门前搭起擂台,弟子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叶逐风一路过关斩将,赢下比试。玄清本想着让弟子们切磋一番,没想到有的弟子自知不敌,刚一上场便弃剑认输;有的担心受伤,假装身体不适,提前离场。 玄清在一旁气得大骂这些弟子不争气。他夫人则笑道:“我倒有个主意,或许能让这场比试不那么沉闷。” 说着,墨玉涵贴在玄清耳边嘀咕了一会儿。玄清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文君她能同意么?” 墨玉涵笑道:“女儿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呢?就听我的吧。” 她于是站起来说道:“比来比去,终究没个意思。不如这样,谁能在此次胜出,我便将女儿许配给他。” 墨文君听罢,羞得脸通红,摇着母亲的衣服说道:“娘,你胡说什么呢。” 苦无笑道:“你想让逐风做你家上门女婿不如直说好了,干嘛还要闹这一出呢。” 其他弟子也都哄笑起来。 墨文君更觉羞怯,躲在玄清身后,只露出一只眼,偷偷看着叶逐风。只见逐风站在校场中威风凛凛,一时无人敢应战。墨文君不禁窃喜起来,满心希望逐风能够夺得第一。 陆晚枫在擂台下听得掌门夫人这么说,浑身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她只死死盯着逐风,倒要看他如何抉择。 逐风一时也颇为难堪,当年是晚枫师妹救他性命,二人暗中也早生情愫。 墨玉涵见场面有些尴尬,于是改口道:“这次比试也太沉闷了,比来比去都是逐风胜。师娘也是跟你们开开玩笑罢了,我这宝贝女儿才不会轻易嫁人呢,既然无人迎战,那我就宣布此次比试结果了…… 获胜者是……” 陆晚枫听得师娘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墨玉涵宣布逐风比武获胜,下面就有一人喊道:“等等,我来和他比。” 只见吕志丘跳上擂台,言道:“叶逐风,我来会会你。” 下面一些弟子看到吕志丘前来应战,都嘘声一片。众人都知道吕志丘远远不是叶逐风的对手,这次上来也不过是出丑罢了。 吕志丘却不管许多,他今日非要挫一挫叶逐风的锐气。说着,拔剑攻上,想攻他个措手不及。 叶逐风见吕师弟来挑战,知道他远不是自己对手,便好整以暇,与他慢慢在擂台上周旋开来。 锵锵!双方你来我往,转眼就过了三招,逐风手中之剑尚未从剑鞘拔出。 吕志丘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更是大怒,忽而递出许多危险杀招,直指叶逐风要害。 玄清在一旁怒喝道:“志丘不可!” 吕志丘早看不惯叶逐风这般狂放的样子,一味地蛮力强攻,只为发泄心中愤懑,招式也毫无章法。 逐风却不拔剑,轻轻以剑鞘招架,将他递来的凶狠招式挡下。 旁人都看得出来叶逐风有意谦让,可吕志丘不管不问,一味持剑硬撼。叶逐风见他如此,偏偏故作从容,漫不经心地招架起来。 这下更激起吕志丘的怒意,换做旁人早已投剑服输,他却发了狠,持剑纵身飞出,直向逐风扑去。 谁料,逐风轻轻举起剑鞘,接住来剑,接着在剑鞘上灌上真气,剑鞘便如一个磁石一样,吸住吕志丘手中之剑。吕志丘拿捏不住佩剑,自己也向前扑倒,摔趴在地上。 亏得他手脚有些功夫,在新一代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他滚在地上,双脚一弹,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逐风那剑鞘吸住他的长剑,随手一挥,剑柄飞了出来,正撞向吕志丘后背。 吕志丘刚站起来,又被剑柄击中后背,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已是满脸土灰。 再看吕志丘那柄飞剑,撞到他之后,又高高弹起,在空中划了几圈,接着锵的一声落入地面,正刺中吕志丘裆下。这一下偏一毫厘,吕志丘从此就是个废人了。不过这一切都在叶逐风的算计之中。 剑他已经算好了剑身飞去的方位,自信伤不到他,始终不晓得回头去看上一眼。 吕志丘这一下输得灰头土脸,叶逐风以一招帅气的御剑之术,赢得了满堂喝彩。 这一下子也是引得众人喝彩。墨文君见状忍不住击掌叫好。 叶逐风轻松夺魁。陆晚枫跑到叶逐风面前说道:“恭喜你啊,大师兄!” 逐风笑道:“今个师兄带你去山下吃好吃的去。” “师兄请客,我自然乐意奉陪。” 逐风转头又扶起吕志丘,又对一旁败在他手下的弟子说道:“你们几个小贼,今天晚上都别走,咱们下山好好吃一顿去,不醉不归。” 一众人嚷着:“好诶,好诶,大师兄请客,咱们兄弟敞开了吃。” 吕志丘虽然满心不悦,当着陆师妹的面,也不好说什么。说着,一伙人相拥着下山庆祝去了。 叶逐风被凤清带入山门时,也不过八岁。从小就淘气,谁人都管不住他。那时凌霄阁门派凋敝,人丁稀疏。他又被凤清收为高徒,别人都喊他大师兄。 他在师长的期许目光下长大,别人都羡慕他、仰慕他。叶逐风恃宠而骄,向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而吕志丘却看不上他这浪荡的样子。更何况前阵子他还拐骗别人家姑娘,虽然此时掌门已经澄清,对外称那女子得了失心疯,但仍有流言蜚语,说叶逐风祸害良家女子。 一路上叶逐风和几个人有说有笑,吕志丘看着陆晚枫满脸喜悦,追着道喜,,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真的替又单纯又傻的师妹感到不值。 陆晚枫满心里只有他大师兄一人,别人说的什么她都不在意。吕志丘此前和她说了几句叶逐风的不好。陆晚枫听了扭头就走,后来再也不肯搭理他。吕志丘本来是好心,没想到却得罪了她,因此心中委实不安,赔了几次不是,陆晚枫始终不理睬。 他只恨她师妹太傻,今天任是谁都看得出来,师娘有意招赘叶逐风,陆晚枫还天真的不当回事,又去陪他说笑。吕志丘便想着必须要让陆师妹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才行。 第511章 山下醉斗 二十年前,贝壳镇虽不及今日繁华,却也是商铺林立,商贾云集,酒馆菜馆随处可见。叶逐风今日设宴,找了一家菜馆入座,点了一桌美酒佳肴,与众师弟一同慢慢饮酒吃菜。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了些醉意。 这时,有个毛头小子开玩笑道:“大师兄英俊潇洒,武功高强,晚枫师妹人美心善,我看你们俩将来若成一家人,那是再好不过。” 陆晚枫气得满脸通红,嗔怪起来:“你这猴儿,满嘴胡言。” 众人都看出陆晚枫是假生气,便一起起哄,说两人是天生一对,又一起对着那开玩笑的人灌酒,乱哄哄一片。 彼时,吕志丘在年终大比中败给叶逐风,心中愤恨难平。看到叶逐风和几个师兄师弟打趣,陆晚枫一脸尴尬的模样,心中大为不悦。 吕志丘满脸涨红,猛地朝叶逐风脸上泼了一碗酒,掀翻桌子,一桌子菜肴也被打翻。借着酒劲,他猛扑过去,揪住叶逐风的衣襟,将他扯了出来,怒吼道:“你这个野杂种,算什么东西,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叶逐风出身坎坷,自幼无父无母,最恨别人喊他野杂种。若不是师妹在旁,他早就将吕志丘痛打一顿。 而吕志丘却不管不顾,上前与叶逐风厮打起来。他喝得半醉,脚下虚浮,哪里是叶逐风的对手,三两下便败下阵来。 叶逐风轻轻顺势一拉,将他绊倒,接着说:“师弟,你喝多了。” 吕志丘怒道:“我没喝多,我心里清楚得很。这山上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好端端的姑娘被你祸害,前段时间,人家还找上门来。你这个下流无耻的小人,睡了人家姑娘,现在又不认了。” 叶逐风急红了眼,怒道:“不能在比武场上胜我,就私下里编排是非。我看在大家多年同门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若再敢造谣生事,看我不打断你的狗牙!” 陆晚枫听吕志丘这么说,脸色一会儿紫,一会儿红,便对叶逐风道:“大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家都是同门兄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关系弄僵了也不好。” 叶逐风听了觉得有理,便伸手要拉起吕志丘。 吕志丘擦了擦嘴上的鲜血,慢慢站起来,朝叶逐风怒喊:“滚开,老子不要你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晚枫师妹,偷偷和墨文君那死丫头好上了。你现在赢了,成了第一名,掌门自然更高看你一眼,以后你就是凌霄阁的上门女婿了。你这个伪君子,老子跟你拼了。” 吕志丘说着,抄起一个酒碗,砸在叶逐风头上,酒碗顿时粉碎。 叶逐风一时怒极,一脚将吕志丘踢得倒飞出去。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吕志丘像一只纸鸢似的飘出几丈开外,“嘭” 的一声落在地上,口吐一大口鲜血。 一个弟子见吕志丘受了欺负,便大喊道:“杀人了,叶逐风打死人了。” 叶逐风狠狠踢出一脚后,也后悔起来,忙去查看吕志丘的伤势,却被那一众与他不对付的弟子推到一边。有几个和吕志丘相熟的弟子也看不惯叶逐风的张狂模样,将他扶起来,皆对叶逐风怒目而视。 一人道:“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有凤清师伯罩着,你就了不起。” 另一人又对叶逐风道:“你给我滚远点,别假惺惺地在一旁站着装可怜,咱们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 眼看着吕志丘昏迷不醒,叶逐风十分心急,暗暗自责不该用这么大的力气,真要是将吕志丘打死,那可真是百死难赎了。 众弟子将吕志丘背回山上,玄清听到回禀急忙赶来。扶起吕志丘推搡了几下,又运起真气为他疗愈。吕志丘这才渐渐转醒,他胸口受了重击,肋骨断了几根,醒来后又呕出一滩血,已是受了重伤。 殴伤同门在凌霄阁乃是重罪,叶逐风虽然是凤清爱徒,玄清也不会包庇他。于是,即刻将叶逐风送往戒律阁,打了四十大板,又关了他七天禁闭。凤清听闻此事,也是气愤不已。 陆晚枫也不敢再在师父面前为叶逐风求情。她见吕志丘受了这么重的伤,晚上又送来汤药,照顾他服下。 吕志丘有了些精神,只是胸口剧痛。当下,他强忍着剧痛,装作无碍的样子,感激道:“多谢师妹。” 陆晚枫笑道:“谢什么,同门之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师妹,你人真好。” 吕志丘又道。 陆晚枫见吕志丘受了欺负,心中也有些不忍,便劝他不要和叶逐风关系闹僵,于是来相劝:“大师兄他也不是有意的,今天掌门已经重重责罚他了,师父也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吕志丘苦笑一声:“我不生他的气,我只是气自己无能。” 陆晚枫倒也天真,笑了笑说道:“人生而不同,有些事强求不得。大师兄天资好,学东西快,比我们都要优秀,想来这也是上天赐给他的福分。以后他的责任还重着呢,发愁的事也多。我们天资不好,以后责任轻些也好。这叫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 吕志丘听了师妹这番话,也不禁笑了笑:“师妹说得对。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叶逐风那小子。我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今天比武我看得出来,师娘有意那小子,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陆晚枫一时羞红了脸,说道:“师娘也是为了比试不那么沉闷,开开玩笑罢了。” 吕志丘急道:“师妹,我跟你说的是认真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叶逐风那小子花心得很,我只是不想你以后被他欺负。” 陆晚枫听不进去,见他喝了药,气色也好了些,便道:“师兄,你歇着吧,我先回了。” 吕志丘在床上喊着:“师妹,你听我说,我看得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这事你千万得听我的,要不然你以后真的要被他给骗了……” 陆晚枫听了,只道:“我知道大师兄的为人,你好好歇着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512章 关禁闭 逐风受了刑,被关在禁闭室。只觉身后火辣辣地疼,坐着也不是,躺着也不是,只得忍着疼痛趴着。 不多时,只听见外面似有人声。“吱呀” 一声,大门打开,只见陆晚枫走了进来。 逐风见状,忙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怎么来了?” 陆晚枫柔声道:“来看看你呀,听说你挨了板子,伤得重不重?让我看看。” 逐风连忙躲开,道:“不碍事。” 这一下不小心扯到伤口,他不禁 “哎呦” 一声叫了出来。 陆晚枫说着便要查看他的伤势,逐风忙推开道:“我没事,男女授受不亲。” 陆晚枫笑道:“嘻嘻,师兄也会害羞啊。我是学医之人,照顾病人是应该的,快来让我看看。” 叶逐风道:“我可不是病人,你离我远点。” 陆晚枫靠过来道:“人家就是要亲近你。” “让人家看见不好。” 自从那个怪异女子来到山上之后,她总觉得大师兄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的,也没从前那么好了。以前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坐在山顶上数星星,天南海北无所不聊。可现在大师兄一直勤于练功,一整天也不理她。 陆晚枫想着二人本来就已经订立盟约,许下今生非彼此不娶不嫁的誓言,此事无论如何亲昵也不为过,于是不管不顾,说出心里话:“有什么不好?让人家知道才好呢。我就是喜欢你。” 熟料,叶逐风忽然正色道:“师父说了,修行之人,切不能因儿女之事误了前程。” 陆晚枫急道:“修仙,修仙,修哪门子仙?这世道有几个人能修成仙的,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现在掌门都带头娶妻生子,做生意赚了大钱,咱们干嘛还遵从这个?” 逐风道:“掌门是掌门。若不是掌门操劳门派事务,咱们山上还不是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现在咱们沾了墨家的恩惠,更不可非议什么了。何况师父也常常嘱咐咱俩,做弟子还是要清心修行为第一要务。” 陆晚枫听了,不禁低下头道:“你总是说一堆大道理,我反正是说不过你。今天在山下,我帮着志丘师兄说话,你不生我的气吧。” 逐风默默摇了摇头。 陆晚枫柔声道:“你平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你呢。” 叶逐风忙道:“我哪里盛气凌人了?我不还请大家喝酒呢。” “你既然请大家吃饭,应该放出诚意才对,总感觉高人一等,别人怎么跟你做朋友?” 陆晚枫说着搂着逐风的臂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掌门平时对弟子还客客气气的呢,何况你呢。” 逐风又道:“我倒是无所谓,可他不该说人家姑娘。” 陆晚枫便气道:“你果然还惦记着别人。” 逐风道:“别人好歹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忘恩负义不是。我和别人清清白白,你总是疑神疑鬼的,别人信不过我,没想到你也这么说。算了,不说这个了,志丘师弟他好点了吧。” 陆晚枫看逐风有些不开心,她心中也有些失落,便嘟着嘴淡淡说道:“肋条断了几根,就算伤养好了,功力也不如从前了。” 逐风一听竟这么严重,懊悔之情涌上心头,却又不好言说。 陆晚枫又道:“志丘师兄想来是喝酒喝多了,胡言乱语的,平时他可不这样,酒可不是好东西,你以后可不能多喝了。” 叶逐风听了点点头。 陆晚枫见他目光呆滞,又道:“大师兄,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逐风微微一怔,连忙回答。 “你在想那个女人对不对?” 逐风皱着眉头道:“你想哪去了,我刚说和别人没关系,你又疑神疑鬼起来了。” 陆晚枫心里就有些不安,说道:“师父说了她是狐妖变的,邪魅得很。这些妖怪专勾人魂魄,吸人精血。怪不得你最近魂儿都没了。” 逐风看师妹似乎有些不开心了,便想法去逗她开心,因笑道:“便是她勾魂术再强,也不能把我魂勾去。” 陆晚枫奇道:“你是大罗金仙,还是降魔罗汉?狐妖怎么就不能把你的魂勾了去?” 逐风道:“就是降魔罗汉也勾不走的。我的魂只有一个,早被你勾了去,哪还有别的魂让别人勾呢?” 陆晚枫听了心中暗喜,羞红了脸,娇嗔道:“师兄,你真坏,什么话都说,难不成我也是那勾魂的妖精不是。” 逐风笑道:“你若是妖精,我自愿被你勾了去。” 陆晚枫这时心情好些,不禁笑出了声。 正说着,门外看守弟子听到二人窃笑声,有些不耐烦了,喊道:“说完了没有?说完赶紧出来,一会掌门看到,我们也不好交代。” 陆晚枫便对逐风道:“大师兄,你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 说着辞别了大师兄,出门对这两个守门弟子施了一礼,这才离去。 一个弟子便埋怨道:“嘀嘀咕咕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叶逐风有什么好的,咱们山上这几个女弟子,看到他就像没了魂似的。师兄说的是,我看出来小师妹最近也喜欢上这家伙了。小师妹可是墨大掌柜的女儿,能娶到她以后可享福咯。” 另一个又道:“要知道登高跌重,有钱怕贼,有才遭嫉。保不齐哪天就被小人算计,遭了殃。再说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入赘了墨家,这头就得低三分。连掌门他老人家,有时候不也得看师娘的脸色行事。” “人前显富贵,人后矮三分,这叫有得必有失。哪有正正好好合你心意的好事。” “嘿嘿,看来老哥想要扒一碗软糯的香梗米来吃。” “我还不怕你说笑了,这有什么?只要滋味好,软饭也硬吃。现如今穷人勉强苟活,富人敛财无厌,哪个不得小心巴结,努力营生呢?清高值几个钱?真到了求人办事就知道难了,没面子,没银子,就得跪下当孙子。嘿嘿,那时才叫真难堪呢。” 一个就说:“这话说得很是,那叶逐风也正想着入赘山门的好事呢,可惜晚枫师妹了,还对那登徒子死心塌地的。还是吕师兄有胆,明知打不过大师兄,还要和他拼命。吕师兄仗义,哪点不比他叶逐风强了。” 一个又道:“这叫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儿了,他们的事咱们也管不着,就当看戏了。” 第513章 伪装 门外两个守门的弟子正闲聊着,谁料,陆晚枫去而复返,他二人都没留意陆晚枫何时走到身前,不免诧异,一个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晚枫神情严肃,冷冷道:“我来取件东西。” 那弟子见她似有怒意,方知刚才说的玩笑话,怕是被她听了去,不免羞愧,于是赶忙开了门。 逐风没想到陆晚枫又进了来,忙要起身玩笑道:“才这么会儿就想我了?” 谁知陆晚枫媚笑一声,走了过来,附在逐风身上,一双玉手在他脸上摩挲着,说道:“是啊,我很想你,不过你可曾想我了?” 逐风忽然觉得不自在,尴尬一笑道:“师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陆晚枫却道:“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得我心疼,想得我日夜难安。” 逐风道:“大白天说什么浑话,咱们天天见着,用得着这么日思夜想的?咱俩的事你也不用担心,过几日我便找师父说起咱们俩的婚事,他老人家一定同意的。” 叶逐风本以为陆晚枫听了这番话会很开心,怎料她忽然冷笑道:“果然是负心薄情之人,我真看错了。” 逐风惊道:“师妹!你怎么了?” 只见陆晚枫衣袖拂面,忽地便换了另一个人来,竟然是那逍遥谷的月影。月影耗费自己修为为他除去蜘蛛毒,而她自己的修为也大受损耗。 她如今胎象显现,芸娘、星彩等人日日在身边小心侍奉,不敢离开半步。月影心中满是柔情,她想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不能没有父亲,便轻施法术掩盖孕象,一个人悄悄出来又来找逐风。 逐风见月影露出真身,讶然道:“你怎么在这?我师妹呢?” 月影冷冷道:“你放心,她没什么大碍,我只不过借她的形貌试你一试,不料你果真变心。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说着,月影亮出苍云神剑抵在逐风胸口。 逐风忙道:“这位姑娘,我和你素不相识,何苦这般相逼。” 月影冷冷道:“哼!好一个素不相识。我这就杀了你。” 月影脸涨得通红,若要下手杀了他,却又不舍,于是收起苍云神剑,双目垂下泪来,“我今日不杀你,以后只当你已经死了,日后你我不再相见就是。” 月影正要离开,逐风忙道:“等一下!” 逐风看到她伤心落泪的样子,心中不忍,戚然道:“姑娘搭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姑娘一片深情厚意,实乃在下三生之幸。只是在下实在不忍欺瞒,我真的不记得在哪里曾见过姑娘。想来姑娘一定是认错了,姑娘以前见过的那个人,或许和在下长得很像,然而人终究不是一个人。在下第一次见到姑娘的时候,便以为姑娘心智失常,于是在下满口胡乱答应,未料想,姑娘竟信以为真。现在想想实在不该,逐风这里给姑娘赔罪了。” 月影听罢,说道:“是啊,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如果是真的相爱,即便谁也不再记得谁,形同陌路,在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也能一眼发现的。或许是我自作自受,既然无缘,也无需留恋,我这就走吧,以后再不相见。” 月影就要离开,这时门外又传来女子声音:“让你们好好看守禁闭室,一眼瞧不见,就跑去偷懒,我告诉爹爹,饶不了你们。” 那两人忙赔笑道:“小师妹,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来人正是掌门之女,墨文君,只听她斥道:“这还差不多,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开门,没一点眼力见儿。” 两人刚才看陆晚枫进去,想着他俩没准又说一通话,便坐在一边山石上歇脚。谁知刚坐了会儿,小师妹又找了过来。 二人心想: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她来禁闭室有何事,若是让她发现陆晚枫也在里面,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他二人也不敢怠慢,拿钥匙开门,便躲在一边准备看好戏。 墨文君白了他二人一眼,这才走进禁闭室,她得知大师兄受了刑,特地前来送药来的。 刚一进去只见叶逐风一个人呆呆站着,手脚十分不自然,不知在干什么,她忙迎了过去,说道:“师兄,我来看你了。听说爹爹狠心罚了你,我心中也很不好受。吕志丘这家伙没本事,只会喝酒闹事,我回去一定告诉爹爹也好好罚他。” 逐风慌忙说道:“此事与志丘师兄无关,都是我不对,我不该下这么重的手,挨罚也是应该的。” 墨文君取出腰间塞着的小瓷瓶,说道:“不提他了,你看我拿了什么,这可是我们家的宝贝,疗伤有奇效,旁人我还不舍得给他们用呢。我见你受伤,特意拿来给你。” 逐风道:“师妹有心了。” 墨文君笑道:“快来,我帮你涂上,伤口也好得快些。” 她又见逐风目光躲躲闪闪,飘忽不定,十分奇怪,便道:“你在找什么东西?这屋里还有别人不成。” 逐风忙道:“没有,没有,你把药瓶放下,我自己擦就好。” 墨文君道:“自己哪成,不方便不说,该涂的不该涂的都涂上,不均匀不说也浪费,且说这药只有这么点,万一不够,可就不好了。” 逐风不肯,又说道:“师妹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墨文君以为大师兄是不好意思,便坚持要帮他上药,“没事,我来帮你,平时你也不这样,今日怎么害羞起来了。” 正争得不可开交之际,忽听见背后传来一道清冷之声:“哼哼,我相公不让就是不让,你拖拖拉拉的干什么?” 墨文君乍一听,浑身一震,慌忙回身望去。只见眼前赫然站着一个绝美女子,墨文君大惊失色,颤声道:“你是谁!” 忽地,她又想起之前一个怪异女子,与眼前之人有些相像,又脱口而出:“你是夏天来的那个穷要饭的?” 月影立起眉头,冷冷道:“大胆!” 说罢,接着一掌斩在她脖颈上。墨文君眼前一黑,立刻晕厥了过去。 门外守着的二人听到动静,觉得有些不对,忙快步进来探看。月影见又有两个弟子闯进来,头部猛然幻化为骷髅模样,那两个弟子一看是个骷髅精,登时吓昏了过去。 月影看二人昏死过去,冷哼了一声,回身一望,却见逐风正急切掐着墨文君的人中,便对他道:“放心,她死不了,我只是暂时封闭了她的筋脉。” 逐风唤不醒墨文君,也就作罢。 月影接着对他道:“这里的人对你不好,你跟我走吧。” “走?去哪?” 逐风迟疑间,月影扑哧一笑,“你是我相公,当然是跟我回家了。”说着拉着他跑出门外。 逐风茫然道:“跟你回家?” 月影笑道:“对啊,我们的家。” “可是……” “别可是了,他们打你,把你关起来,我都看见了,在这里有什么好的,跟我走吧。” 月影欢快地跑着,拉着逐风向后山逃去。 第514章 夜奔 且说那两个守禁闭室的弟子修为尚浅,看到月影幻化为一副骷髅的模样,登时吓昏了过去。 醒来时,二人发现叶逐风已经不见踪影,只见墨文君昏倒在草席上,怎么拍也拍不醒,便以为小师妹被妖女吸走了魂魄,于是急忙禀报掌门,说道:“刚刚小师妹给大师兄送药,忽然闯进来一个妖精,把大师兄拐跑了,小师妹她也被妖精给害死了。” 玄清一听这还了得,当即招出御剑,追逐而来。 月影逐风正逃向后山之际,只听天空一声震吼:“妖女休逃!” 紧接着一人持剑如闪电般冲来。月影拉着逐风侧身躲过,却见一人立在跟前,正是玄清。 玄清御剑落地,一见果然是此前那个女子,于是怒喝道:“妖女,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月影冷冷道:“我才不认识你女儿。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逐风急忙上前解释道:“掌门,文君她……” 玄清也不听什么解释,便以为月影害死了她女儿,怒道:“你这孽徒竟然私结妖女,等我擒住这妖女,待会儿再收拾你。” 玄清心以为女儿遭了她的毒手,运上了十成剑气,剑上带着一缕红芒,向月影直刺而去,却只见月影如同鬼魅一般飘来飘去,身后留下一道白色残影。玄清连刺几下,怎么也碰不到她分毫,他心中急躁,下手更不容情起来。 月影被纠缠得不耐了,心道:“你这老头,这般不知好歹,我不想伤你,你却下手如此狠辣。” 于是找了一个破绽,一脚踹中玄清胸口。 玄清像一支箭簇飞出,撞在一面山石上,直喷了一口老血。他因救女心切,激愤交加之下,气息凝滞,萎顿在地,竟然爬不起来。逐风忙快步奔至身边,将掌门慢慢扶起来。 玄清将逐风踢到一边,大骂道:“滚开,你这孽徒。” 他自己想要站起来,又觉胸闷、头昏,若非逐风相扶,险些摔倒。 玄清这时才看出,逐风好像不是和妖女一伙的,又问他:“我女儿呢?” 逐风道:“文君她只是暂时昏倒了,并无大碍。” 玄清心想或许是那两个弟子吓昏了头,就满口胡说什么魂被妖怪吸走了。他听逐风这么说,稍觉安心,接着将袖子一甩,说道:“哼,岂有此理,你不顾文君死活,竟然跟这妖女在一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月影见他一时难为,拉起逐风道:“他是我相公,我看你敢动他一根手指试试。” 玄清道:“今天你要是敢跟她走,从今之后,你再也不是我凌霄阁的弟子。” 月影拉着逐风笑道:“跟我走吧,咱们一起在逍遥谷里快活自在。” 玄清瞪着浑圆的眼睛,额头青筋凸起,狠狠盯着叶逐风,倒要看他如何选择。叶逐风陷入两难之地,他想跟掌门回山门,脚下却迈不开。月影不管不顾的去拉他走,逐风便恍恍惚惚跟了去。 二人刚走了百余步,路旁忽跃出十余名弟子,一个个抽出背负利剑,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月影喝道:“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 玄清看到叶逐风竟然跟着妖女走了,气得顿足,在后面大喊:“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适才,墨文君的筋脉自行打开,便悠悠转醒,她想起昏倒前看到那个妖女,又见大师兄消失不见,急忙召集门下弟子往后山来寻。 月影偷袭了陆晚枫,将她放在树丛之中,之后幻化成她的模样与逐风私会。陆晚枫醒来之后得知大师兄不见,便急忙把消息禀告给师父,凤清一听便知又是后山那个妖女捣鬼,于是一起来寻。 凤清和陆晚枫师徒、墨玉涵和墨文君母女、苦无长老,及一众凌霄阁弟子,打着火把向后山找来。 一行人果然在后山看到逐风和月影,众人又见玄清满口鲜血,满身泥土,显然是受了重伤,于是一个个拔出宝剑,纷纷指向月影。 月影当着凌霄阁众弟子的面,凛然不畏,她手拿苍月神剑,将逐风掩护在身后,怒喝道:“你们想怎样?” 陆晚枫看到叶逐风执意要跟着月影走,从人群中走上前来,含泪道:“师兄你真的要跟着那妖女走?” “我……”逐风一时哑口无言,他被月影呼唤着,便情不自禁地跟着她走。 他没想到今日闹出这么大误会,逐风想着月影既然打伤了掌门,此事不能善终,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又曾救过自己一命,自己断不可让她落入险地,于是守在月影身边不肯离开。 这时,墨文君大喊道:“我看大师兄定是被这妖女所惑,大家千万别放了她,都跟我上。” 月影听了心中不觉大怒,狠狠道:“本尊几次三番饶尔等性命,今日谁再敢阻拦,别怪我无情。” 说罢拿着苍月神剑,运起身功,身上涨满一圈白色灵气,白色裙裾随着一股旋风飘飞在身后。 凤清知道她手中神剑削铁如泥,生怕神剑伤到门下修为尚浅的弟子,从人群中一跃而出,飞落在她身前说道:“我来会会你。” 上次他惨败于月影之下,心中颇为不忿,这次便要挽回颜面。他深知月影手里那把剑的厉害,所以这次赤手空拳,以真气凝聚无形气剑。 逐风却不知月影功力如何,忙挡在二人之间,说道:“师父,求求您饶过她,她并非有意伤人。” 他不忍月影孤身一人落难,便想着要保护她,凤清看到叶逐风执意跟着妖女走,一掌将他逼开,接着手持一柄以混元真气凝结而成的气剑,攻了上去。 戒律阁苦无长老见到叶逐风竟然与妖女勾结,此罪不小,当即命人擒住他,两柄寒剑立即架在逐风脖颈上,让他动弹不得。 墨玉涵得知女儿受伤,这一切都因逐风而起,便将怨气都撒在他身上,上来打了他两巴掌,喝道:“好你个叶逐风,为了那个妖女,连文君的死活你都不顾了?枉我以前那么看重你。” 逐风想要辩解,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得默默垂下了头。如今他被缚动弹不得,只愿月影能离了此地,不再受牵连。 月影看逐风被人持剑夹在脖子上,又被人揪着头发打了两巴掌,心中又怒又急。她知道眼前这人是逐风的师父,不忍杀他,一边与凤清周旋,一边苦思如何搭救叶逐风。 凤清和月影交上手,只觉此女剑法不凡,说不出的高明,且身法迅捷无伦,以她的实力早可以胜了自己,只是下手时有所保留。 他看月影不肯下死手,便只在一边试探,不再逼近,正要劝月影离开凌霄阁,却见她手持神剑,向墨玉涵飞去。 凤清忙持气剑从后背攻上,月影只得应架凤清手中的无形气剑,她分心两顾,又不忍下杀手,于是久战不下。 月影被他侵扰得有些不耐,她本怀有身孕,只是用幻术遮住胎象,此时催动灵力过甚,情急之下心神憔悴,气血不足,浑身冒着虚汗,体内灵力运行不畅,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凤清见机会难得,纵身向前,一掌击在她身后。月影一个踉跄向前走了几步,险些摔倒。 凤清趁机夺下她手中神剑,指着她道:“你输了!” 逐风见月影不敌,心中大急,看她一直舍不得自己,便喊道:“姑娘,你走吧,我是凌霄阁弟子,不可能和你走。” 他又跪下去求师父:“她无杀人之念,之前又救过徒儿,师父你饶了她吧。” 凤清一想也是如此,正要放她走。谁知这时墨文君跑出来,手持长剑喝道:“跟着妖女有什么好说的,一剑结过了她便是。” “等等~”凤清忙拦着她。他早看出月影有心想让,自己刚才趁她神情迟钝之际,发出一掌,实在是胜之不武,便说道:“你走吧,从此咱们互不相欠。” 月影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声音虚弱,说道:“咱们再战,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相公。” 墨文君听罢喝道:“你少胡说,谁是你相公?你这妖女不定用什么妖法迷惑了大师兄呢。” 月影此时面色惨白,强打精神,也不理会墨文君,又对凤清道:“来,刚才不算,咱们再比过,我若胜了,你就放我和相公走。” 凤清看她萎靡不堪的样子,心下也是不忍,便道:“风儿他与你素不相识,你又何必苦苦相缠,你有如此修为乃是天地之造化,假以时日必能修成正果。我看你无心害人,有心成全你,你赖着不肯走,无缘无故到这里白白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月影不管不顾,狠狠道:“今天我非要带他走,谁也拦不着!” 逐风为让月影离开,便狠狠说道:“我今日已犯下大错,不能再错下去,我和你本来也无任何瓜葛,我师父念你修得人身,实属不易,有意饶你,你不要冥顽不灵,快走吧。” 月影一脸凄凉道:“你不肯跟我走?” 逐风道:“你是山中妖灵,我是凌霄阁弟子,咱们本就势不两立,我师父念你那日相救之情,才不忍心杀你。你快快走吧,不然我师父绝不会饶了你。” 月影听了心中一凉,含泪道:“可是你刚才还说要跟我走。” 逐风道:“我只是不想掌门师尊伤你罢了,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 墨文君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大师兄的心意,又对月影狠狠道:“你这妖女,实在可恨,师伯不要对她心生怜悯,她两次上山要带走大师兄,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不如现在就杀了,以绝后患。” 第515章 幻化 墨文君一声令下,十余个凌霄阁弟子便欲趁月影受伤之际将其杀死。 月影听了叶逐风那一番冰冷之语,又遭凤清重重一击,心力交瘁之下,一股怒火在心中燃起。她热血沸腾,面容却愈发冰冷。此地所有人皆与她为敌,心上人三番两次欺骗她,她心中满是怨恨。 月影头疼欲裂,双手捂着头不住哀嚎。她的怒意即将爆发,接着浑身蒸腾起滚滚热浪,体内散发着一股股气流。狂风自她周身吹起,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尘沙飞扬。 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凤清急忙命弟子们后退。苦无领着墨文君母女并一众弟子,匆忙退向后方,并鸣钟召集全山弟子准备迎击强敌。 弟子们纷纷退去,叶逐风见月影备受煎熬,不忍离去。任凭陆晚枫如何拉扯,他就是不走。逐风极想帮月影,可此时此刻,他除了愣在原地,看着月影痛苦的模样,什么也做不了。 月影盛怒之下,身体发生变异。浊气侵蚀着她,她的身体陡然增大数倍,接着十倍、百倍、千倍地膨胀,继而变成一只堪比山丘的巨大骷髅。 月影被浊气侵蚀,幻化为骷髅,身上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纱,浑身骨节咯咯作响。她的指甲陡然伸长数十寸,浑身散发红色烈焰,热气升腾向天际,岿然屹立于天地之间。 众人见月影忽然变得比周围千年大树还要高大,都吓得慌忙向后逃窜。 凤清也被眼前景象所震撼,不禁后退几步,他见月影现入本体,对玄清说道:“哼!果然是妖物。师弟你受了伤,让我去对付她。” 说罢手持苍月剑,一个飞身纵上树梢,踩着树顶,向月影攻去。这凌空一剑直刺中那硕大骷髅身躯的肩胛骨。 月影吃痛怒吼一声,随即伸出大手向凤清抓去。 凤清刺中了月影,此时神剑却拔不出,眼见月影一掌拍来,他不得不舍弃苍月神剑,飞身而逃,却在空中被月影一掌朝天盖了下来。 凤清受了这一掌飞,扑通一声摔落在泥地上,溅起一地的土泥,狼狈不堪。 月影此时怒意大增,她握着拳头,接着发出一阵怒吼,声音凄厉至极,听者神色皆变。 她体内积蓄着澎湃煞力,倾泻而出,那些修行稍低的弟子,承受不住这一声满含怨煞之力的怒吼,耳膜被刺穿,七窍流血,趴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一声怒吼过后,月影拔出肩胛上的苍月剑,握在手中。那柄神剑顿时增大了千倍,有数十丈之长。 月影盛怒之下,手持神剑向前横扫而来,这一剑带着无与伦比的强悍力量,将一片生长了千年的树林齐齐砍断。 玄清和凤清见情势危急,急忙让弟子们撤回山门,由他二人前来迟滞月影的行动。然而月影此时具有毁山之能,又岂是他两个人能阻挡得了的。 月影幻化为堪比山丘的骷髅之后,变得狂怒起来。一击劈砍就毁去一片树林,转眼之间劈砍了数十下,地上沟壑纵横,这一带树木被她砍倒殆尽。 玄清、凤清二位真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那滚烫的热浪逼得近身不得。月影看准他二人方位,一爪拍下来,将土层掀翻,沙石崩碎。 玄清被气浪掀翻,凤清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月影接着举起苍月神剑,就要一剑斩下。凤清一个飞身术抱起师弟闪至一边。玄清刚才趴着的地方,已经被苍月剑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凡人在这等巨大妖灵面前是如此脆弱,更不用说月影幻化之后还握着一柄巨大的神剑。月影被怨念冲昏了头脑,浊气趁机侵蚀,使她变得愤怒异常。在她的狠命劈砍之下,山谷中鸟兽四处奔逃,发出一阵阵惊恐之音。 玄清被气浪掀翻,幸亏被凤清救起,否则便命丧在苍月神剑之下。二人均受了内伤,相互搀扶着正要逃离这片地方,未曾想月影又追杀过来,举起神剑就要劈落下来。 在这危急关头,叶逐风冲出来,张开手臂挡在凤清前面,口中喊道:“休要伤我师父!你想发泄都冲着我来!” 月影看到了叶逐风,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她听逐风这么说心如刀绞,眼前那个人是她的相公,她怎能忍心伤害他。 月影慢慢冷静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慢慢俯下身子。一只手握着神剑,一只手就要去轻轻摸索着逐风。 谁知这时陆晚枫突然冲了出来,大喊道:“师兄快走!” 她以为月影要向大师兄痛下杀手,自己虽然被那一股凶猛强悍的煞力震伤,仍迈着虚浮的步子跑过来。 玄清、凤清二人,也误以为月影要出手加害,当下全力驱使出混元真气,召唤出千光残影剑阵。 千光残影剑阵,乃凌霄阁降妖大阵。玄清、凤清念罢咒文,脚下升腾起一阵阵玄风,头顶隐现一圈法术光环。接着一道道白色真气从身边生成,凝聚成一柄柄锐利无比的气剑,一起向月影击去。 一时间,上万道白色剑气,向那身躯如同山岳一样的骷髅击去,照得黑夜如白昼一般。剑气打在月影身上立即爆裂而开,她浑身被剑气打得刺痛,一步步掩面向后退去。 玄清、凤清二人更不迟疑,加紧催促着剑气向月影攻去。这些雕虫小技本不能伤她,却搅得她心烦意乱。 月影不禁大怒,手持苍月神剑力劈过去。一股震荡波随着剑身飘荡开来,千光残影剑阵立即化为乌有,万道剑气也消失不见。眼看着月影这一神剑劈砍下来,大地出现一道深痕。 陆晚枫不顾自身危险,又冲了过来。月影看到陆晚枫,接着一剑劈砍下来。这一剑本可要了她的命,这时她却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挡在那个女人身前。 月影看得出来叶逐风的眼神中写满了愤怒,他恨自己这副样子。而她手中这一剑悬在天上无论如何也劈不下来。 就在月影迟疑的时候,凤清趁机手持长剑,如闪电般攻上,一剑刺入月影胸口。 月影吃痛,愤怒举起一只大手,抓住凤清,接着狠狠往地上一拍。在这一掌大力下,饶是凤清支起真气护盾也身负重伤,接着呕出一滩脓血来。 月影制服了凤清,就要斩了这个负心人。可剑在手中,痛在心中,就是不肯下手。 逐风静静看着她,他看得出来月影还有神智,一直不忍心下杀手,便对她大声喊道:“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叶逐风说着双手护着陆晚枫,凤清和玄清相互搀扶着,远远躲着她。 月影看着心爱之人是那么害怕自己,万分难过。如今她站在逐风面前,在滔滔怒意的控制下,随时可以杀死他,可是她终究是不忍心。 此时月影心如刀绞,神龙浊气不断侵蚀着她,她的怨恨之力激增,而她看着逐风,心中的柔情也越发强烈。爱与恨两股力量不断煎熬着她。 而叶逐风就像个陌生人一样,接着对她说道:“我知道上仙神通广大,这次出手只为小施惩戒。敝派弟子不懂礼数,此前多有得罪,还请上仙宽恕。” 玄清急向逐风道:“她是妖,正邪势不两立,你怎能向她求情?” 凤清受伤不轻,搀扶着师弟道:“她似乎不想伤人,暂且听风儿怎么说。” 逐风护在陆晚枫身前,对月影道:“我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打算这一辈子要在一起。若是上仙对弟子还有一丝垂怜之心,就请上仙成全我们。” 月影看着逐风这么爱护着陆晚枫,头疼欲裂,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心上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于是转过硕大的身躯,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提起苍月剑,含恨转身,拖着庞大的身躯回到了山林去了。 玄清掌门看到月影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若是月影冲杀过来,凌霄阁定然不保。万幸的是那数十个命弟子被月影一声震吼,吼晕了之后,日日吃药调治,也慢慢好转了起来。 玄清便下令封禁后山,不许任何人擅入,此次他和师兄都受伤不轻,眼看年底的天下大会是没指望了,玄清不禁痛惜。 正在玄清懊恼之际,墨玉涵劝道:“如若不参加,定会引起九重天不满,今后凌霄阁也将失去在昆仑山也无立足之地。” 玄清一样也是如此,便和师兄商量后,想来那妖女受了伤之后,一时半会不会找上门来,还是决定参加这九年一度的天下大会。 第516章 玲珑旧梦 且说月影化成人形,回到幻灵境,芸娘、星彩看到主人这副憔悴的模样,顿感意外。 月影此前曾吩咐,未经的允许,不许他们擅自离开幻灵境。逍遥四妖知道主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又是个多情种子,众人看的出来她定是被叶逐风伤了心。 月影性情桀骜,外冷内热,四妖碍于主人的颜面,都不敢提及此事。他们四个见主人回来之后,时而呆立在山头,脸上挂满泪痕,时而坐在溪头,怔怔望着逝去的流水。 星彩看主人伤心的样子,心中不忍,便提议他们四个下次一定要保护在主人身边,不能再让那个负心人欺负主人。莽山、寿山在一旁纷纷点头答应。 却说逍遥谷四妖的主人本是月神神识凝华出的一团精灵之气,她如今陷入孽海情天之中不能自拔,都因那上古之时的孽龙而起。 此龙为盘古筋脉所化,不死不灭,被蚩尤以巫术复生,险些毁灭天地,后来月影以献祭之法将筋盘神识封印在苍月神剑之中。 月神的神识,也因此无时无刻不受这股怨念之力影响。一直过了两千多年,月神不堪寂寞,神识苏醒,凝聚成一团精灵之气,欲要体会人世间风情。 而筋盘却不甘心月影在山中逍遥自在,便施展神力扰乱其心智,让其变为一具骇人的白骨精。 后来多亏莽山、寿山、芸娘、星彩四位精灵搭救,月影吸收了天地之间的清气,她才慢慢恢复了神智。然而神龙的怨煞之力,一直潜藏在苍月剑中,从未消失,只等一个机会,解除身上封印,向天地复仇。 月影幻化成人之后,寿山等人仍以月神之名称呼,她终日与幻灵境之中的妖兽为伴。直到有一天,叶逐风突然闯进来,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那是九个月前,山下春暖花开,山上的积雪也慢慢融化。大雪连日封山,终于遇到了好天气,月影便去山中游玩,路上遇到一只梅花鹿蹦蹦跳跳,便想与之嬉戏追逐。 不想这时,凌空飞来一只箭矢,正中梅花鹿颈部。野鹿应声而倒,鲜血从颈部流出,将那片雪地染红。 月影飞身而去,玉手一扬,折断箭矢。将受伤的梅花鹿揽在怀里,为其疗愈。这时一男子背着一柄弓箭快步跑来。 此人正是凤清之徒叶逐风,他趁着好天气,便来到后山寻猎,没想到却遇到一位神仙姐姐。 叶逐风看向这位神仙姐姐,冷面如霜,星眸似电,抱着小鹿柔情尽显。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如此精致的面容。 她光着脚丫踩在雪地上,露出玉臂,玉肌与脚下雪地浑然成一色。一袭白色仙衣,似是天上的云朵织就。 叶逐风只一恍惚,神仙姐姐已经飞走,飘飘如蟾宫之舞袖,渺渺若蓬莱之烟霞。 逐风忙向前追了去,口中呼喊着:“仙子!仙子!等等我,仙子,你在哪里?” 月影恼怒这凡人杀害她山中精灵,决心要小施惩戒,于是故意引着他向秘境中奔跑。 山中雾气浓烈,不辨方向。叶逐风一边寻一边喊:“仙子?仙子。”不知不觉迷失在这片迷幻的森林中。 月影见逐风紧追不舍,倒觉有趣,便左一簇,右一簇地腾挪跳跃,引逐风前来追逐。 叶逐风被神仙姐姐的容颜吸引,一路上也不知疲倦。跨过山岭,越过沼泽,来到一处悬崖峭壁处,前面浓雾弥漫。 月影也捉弄够了他,飞身跃入悬崖,就要返回幻灵境。却未曾想到,那叶逐风神魂颠倒,不知不觉也跃了下去。 这处悬崖高逾千丈,逐风还以为自己就要摔死,没想到身下蓦然生出一股奇力将他托了起来。再一看,竟然是那位神仙姐姐救了自己。 月影没想到这个凡人这么傻,竟然也从悬崖上跳下来。用法力在他快摔下来时,轻轻将他托起。 她看逐风傻傻看着自己,扑哧一笑,撤去法术,逐风猛然摔进这一片淡蓝色的奇幻河流里。 逐风打了一个冷战,慌忙从水中爬起。只见里面长着琼枝玉叶,树木、花草都像琉璃一样,河水中还游荡着许多蓝色的大鱼。 他以为真的来到了神仙洞府。此时天气还有些寒冷,叶逐风跳进了河里,沾湿了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他正要答谢神仙姐姐,孰料月影一转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叶逐风不甘心,就向河里游去,不知不觉游到了地下暗河。 河里流水湍急,叶逐风一个不小心被卷入漩涡里。但见漩涡之中有上百条体型硕大的蓝鱼,身上发着光亮,将地下河照得如梦似幻。 叶逐风死死抓住一只蓝鱼的鱼鳍,那鱼吃痛,拉着逐风狠命往前游去,在水里翻腾跳跃,想要把逐风从背上摇下来。 他被那一条大鱼往下拖去,越往下落,下面越是无尽的黑暗,也不知道这条暗河有多深。叶逐风也不知喝了多少水,他感到生命一丝丝流失,就要堕入那无尽的黑暗里。 这时,她恍惚之中看到了那白衣仙子前来搭救自己。逐风恍恍惚惚被带到了一个晶莹闪耀的宫殿之中。 他不知昏迷了多久,模模糊糊睁开双眼,只见眼前出现一红一蓝两股气流在对抗,空气凝滞,周围的景致布满琉璃,真如一股梦境一般。 原来月影在救治他之时,那封印在苍月神剑之中的筋盘叶蠢蠢欲动,此时就要破除封印,月神本体也随之苏醒,正在与他对峙。 逐风慢慢站起来,但见神仙姐姐前面环绕着一团黑影,黑影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龙头。里面传出一个阴沉嘶哑的声音,怒吼着:“你枉称天界神女,还不是也有那七情六欲,今日竟把一个男人带到了这里。” 月影怒道:“你这孽龙,不痛改前非,反而越加猖狂起来,本尊不让你尝尝厉害,看来你是不会老实的。” 怒龙看到逐风醒来,不禁狂笑:“哈哈哈,月影,你镇压了我三千年,我佩服你。不过你也有欲望,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逃出来。” 说着那一团黑影中冒出一团白色闪电将逐风困住。 月影怒喊:“孽龙,你想怎样?” 筋盘道:“今日我就要借他重生,到时候我定要杀上天界,找伏羲讨要个说法。” 月影道:“上神伏羲用神力修补你酿下的大祸,如今已经融入宇宙之轮,庇护六道轮回,你如今再想作孽,实属痴心妄想。” 筋盘道:“是吗?三千年过去,我倒要看看神界中有什么厉害。若他们能镇压住我,我自甘服输,若是不能,务必要搅得九天重新陷入混沌。” 月影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筋盘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如何能阻挡我。你存有私心,利用神识造出另一个自己,你不得不承认,现在以你的力量已经镇压不住我,此时你引来至阳之躯的凡人供我夺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岂能放过,你若想阻止我,就只能杀了这个人,不过我怕你舍不得。” 筋盘说罢狂笑起来,就要夺取逐风神识,月影不得已,使出全力束缚住筋盘。 筋盘大怒道:“你困得住我一时,困不住我一世。我知道,你不甘寂寞凝出神识,不就是想尝一尝那人间风月。不如就让我成全你吧。” 筋盘趁月神神识分散之际,再次以浊气侵蚀。而月影为了搭救叶逐风,仿佛陷入了诅咒一般,而这一次她选择坠入了欲望的深渊。 月影被欲望所控制,身上围着一团黑气,黑气中放着闪电,这股力量使水晶宫不断晃动起来,上面降下五彩的琉璃花。 月神此时,额头青筋暴起,周身绕着无上邪能,而叶逐风不受控制的,慢慢飞到了水晶宫上。 月影自己在邪龙之力的支配下就像是喝醉了一般,脸颊红彤彤,身体燥热起来。她手持苍月神剑,拼命控制自己,脸上一红一蓝两道灵力气流不断碰撞,搅得她心慌意乱。 月影最终再也忍受不住,用以爱为名铸就的神剑凝聚这两股力量,筋盘最终被镇压下来。月神与筋盘二人的神识,重新被封印在苍月神剑之中,而此时另一个自己,却陷入了迷乱之中。 这股精灵之气所化的月影,陷入了魔龙控制的欲望结界,水晶宫的墙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如同梦幻中的仙境。 她长长华裾,随着四周散逸灵力气流飘散,一条条彩色丝带,像蚕茧一样将二人包裹起来。 叶逐风不知不觉被裹在七彩玲珑茧之中,月影羞涩之下,命他闭上双眼,逐风对月影奉若神只,不敢违令。 此时月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和逐风紧紧抱在一起,此时此刻没有彼此的界限,只有爱的交欢。 两个人在彩带织就的茧中,缠绵在一起。在正与邪的对抗,在灵魂与欲望的对垒之中,逐风和月影鱼水交欢,一场幻梦。 那一刻,月影懵懂的心,被欲望占据。在这种强烈的冲动驱使下,月影的第一次相爱便如山洪肆虐,如火山爆发一样汹涌而猛烈。 第517章 师命难违 叶逐风被蓝色大鱼拖入漆黑的暗河,月影不忍他就此丧命,跃入河中将他救了出来,随后带入水晶宫中救治。那被封印了三千年的神龙筋盘趁她意念松动,从苍月神剑逃出,扰乱月影的心神。月神随之苏醒,与他对峙。 叶逐风乃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其至阳之体恰好可被筋盘所用。就在筋盘将要夺舍之时,月神拼尽全力重新将其封印在神剑中。筋盘虽被封印,而月影也被浊气侵蚀,动了凡心,即刻与叶逐风共赴高唐,行云雨之欢。 她一梦醒来不管不问,便要与叶逐风长相厮守,轻轻地玉手一扬,打开了淡蓝色的传送结界。 眼前是一片青青草地,天上是温煦的阳光,二人来到春之境中,这是月影最喜欢来的地方。她笑着拉起逐风的手,一起在山坡上奔跑。那一刻,她是如此幸福,可以无忧无虑地和心爱之人享受自然。 遥谷四妖看到主人带了个外面的男人进来,都感到诧异。芸娘道:“主人一定是爱上那小子了。” 莽山一脸不屑:“主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外人?” “你这笨虎懂什么?” 而星彩不明白主人怎么这么快就爱上别人。她常听幻灵境中的伙伴提起,主人手中的神剑是以爱为名铸就,然而爱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明白。这或许就是两个人彼此之间的牵绊吧,也或许是一种依恋。相爱的人把彼此视为自己的一部分,看主人陶醉的样子就知道了。 星彩听到莽山和芸娘一直在嘀咕主人的私事,便道:“你们在胡言乱语,小心我告诉主人。” 莽山忙求饶:“蝴蝶妹妹,千万别告诉主人,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星彩这才满意,“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胡乱嚼舌根。” 月影不知不觉坠入了爱河,她向逐风倾诉衷肠:“人生不过一场幻梦,苦痛多于欢乐,而我只想纵情享受这一次欢情。虽然不知明日如何,但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你的温度,让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冰冷。我独自一人生活了几百年,今天遇到了你,却让我有了不同的感觉,这好奇怪。我看到你就感到高兴,便不觉得那么孤独。你只当做是一场梦吧。” 叶逐风紧紧搂着她道:“如果这是梦,那我情愿不再醒来。” 月影道:“都说人心善变,不知道你的心会不会变?” “我对仙子的心,此生不改。” 月影却不信,就要挖出他的心瞧瞧。而人心岂能随意拿出来看,叶逐风对月影的怪异举止大感意外。 月影看出逐风害怕自己,于是怒道:“你果然变心了。” 叶逐风连忙解释:“仙子误会,我离开师门多日未归,恐师长担忧。不如我先将你我之事通禀师父,再来与仙子长相厮守。一来可解师长之忧,二来以防日后的误会。” 月影怒道:“我和你在一起,为何要经得你师父同意?你定是不爱我了,才说出这话掩饰。” 逐风道:“仙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忘恩负义。此次回山不过让师父知晓,免得他老人家担忧。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以后永远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月影道:“不行,我绝不会允许你离开。” 这里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叶逐风何尝不愿长居此地,然而师父、师妹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不能背弃师门,因此心下好生踌躇。 月影初坠爱河还有些柔情,此时见叶逐风神色飘忽不定,便想他对自己的情谊并不真切,便怒道:“让我看看你是否变心。”说着,猛然伸出右手戳进逐风的胸口里。 她的指甲如锋利的刀子,立即划破叶逐风的胸膛,拿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月影将这颗心拿在手中,看着这颗殷红的心不断在跳动,而叶逐风脸上慢慢没了血色,就要昏倒。 月影重新将心塞回到他体内,随手一挥,他胸口的伤口已然愈合,叶逐风慢慢有了精神。 月影余怒未消,“你敢欺瞒本尊,罪该万死。今日若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伸手将逐风提起,带入一山洞之中,命逍遥四妖将其扒皮抽筋。四妖灵不知道主人为何发怒,刚才二人还有说有笑,但主人既然吩咐了,他们就不能不听。 莽山于是将逐风捆在一块山石上,对他道:“主人让我好好折磨你,可你这身子骨,哪经得起我收拾。” 逐风疑惑道:“仙子姐姐是你主人?” 莽山笑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惹得主人不快,不过我告诉你,女人都爱面子,待会你说几句好话,主人兴许就饶了你。” 叶逐风稍为安心,他见此人生得如此雄壮,心下仰慕之至,说道:“在下凌霄阁弟子叶逐风,敢问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你叫我莽山好了。” 正说着,只听洞外传来细碎脚步声,莽山悄悄道:“叶兄弟,你配合下。”说着拿起一根藤条做成的鞭子,便往山石上抽去,逐风也假装哀嚎了几声。 却见门外走来一位长发女子,莽山这才放心,忙介绍道:“叶兄弟,这位是芸娘。” 逐风忙道:“失敬,失敬,小人逐风,见过芸姐姐。” 芸娘笑道:“公子人长得也俊俏,嘴巴也挺甜的,啧啧,这细皮嫩肉,看着让人好生喜欢啊,怪不得主人会看上你。” 莽山醋意大盛,怒道:“你这贼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着啪的一声打了逐风一鞭子,逐风啊的叫出了声,“你真打啊。” 莽山怒道:“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小白脸。” 芸娘忙止住他道:“你给我住手,打坏了怎么办。” 莽山气道:“主人吩咐了,让我狠狠教训一下这小子。” 芸娘啐道:“你要你多事,要是收拾,主人自己就会动手,还用得着你,哪凉快给我哪待着去。” “可是……” “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难道还要重复一遍?” 莽山叹了口气,丢下藤条,愤愤不平走出山洞。 芸娘伸出纤手拂了下逐风面庞,笑道:“你还害羞呢,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呵呵。” 她端着逐风面庞仔细看了又看,接着缭绕着长舌,舔舐起来。她是蟒蛇精所化,那长舌有九寸长,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香气。 叶逐风扭过头,忙道:“芸姐姐,万万不可。” 芸娘推开他笑道:“一个呆子。” 逐风道:“小人不值得姐姐怜爱,求姐姐放了我吧。” 芸娘笑道:“我要是偏不呢,你这样人,长得俊俏,人又乖,姐姐可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说着伸出长舌,又施展迷魂幻术,逐风闭上眼睛,不敢与她双目交汇。芸娘计策不成,媚笑道:“好个后生,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逐风道:“小人已经心有所属,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姐姐饶了我吧。” 芸娘轻轻一笑,走出洞外对星彩道:“刚才他要是心念稍稍一动,我就亲手解决了他。” 星彩道:“他是主人的人,我劝你最好对他客气点。” 芸娘冷笑道:“哎呦~小蝴蝶,敢跟姐姐叫板了,小心我一口吃了你。”两人正吵着,寿山从山上跳了下来,说道:“你们一个个都下不去手,待会可要怎么交差?” 芸娘道:“我看这事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等主人消了气,若是知道我们折磨了他的心上人,一定饶不了咱们。”星彩、寿头也都是一般想法。 这时月影从山脚转出来,说道:“我交代的事,你们四个又当作耳旁风,看我怎么收拾。”原来四人的行事,都被月影看在眼里。 逍遥四妖看主人来了,吓得一个个慌忙跑了。月影心中愤恨未平,走入洞中,施展法力,将逐风身上的藤条收缩紧,逐风只觉筋骨欲断,忍不住呻吟起来。 月影怒道:“你怎么不求饶。” 逐风道:“小人这条命都是姐姐给的,能死在姐姐手里,也是小人的福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自从见到姐姐那一刻起,小人的心便已经跟随姐姐而去,小人的死若能让姐姐解恨,小人死而无憾。” 月影终究是不忍,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逐风刚想解释,他只是要将这件事和师父说清楚,月影一挥手,他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昏了过去。 月影乃逍遥谷谷主,今日竟然与一个外人稀里糊涂的在一起,这事若是传出去,幻灵境中的妖兽一定会笑话她。不过这也不怪别人,谁让她这么痴心呢,她救那个男人的时候,心就怦怦直跳。她虽然怨恨逐风,但心中有着更多的柔情,于是将逐风这一段记忆抹除,送他出去。 第518章 遗忘 叶逐风醒来后,发觉自己仍躺在那片雪地上。此时日头正盛,阳光刺眼,他只觉头疼欲裂,全然不记得此前发生之事。他甚为奇怪,自己怎会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出山已有多时,他心想师父必定着急,于是急忙御剑飞回凌霄阁。 凤清见徒弟归来,察觉有异,仔细嗅了嗅道:“臭小子!这几日跑哪儿去了?…… 什么味道,如此之香?好啊,你竟敢去喝花酒,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扬起手就要打。逐风轻轻躲过,他自己也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猜测定是路上碰到的梅花香,于是笑道:“我只是去山中打猎,哪来的香味?师父莫不是糊涂了,把梅花香当成女人香气了。” “臭小子,竟敢编排师父,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清说着就去揪逐风的耳朵,把他拽进屋里。逐风禁不住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揉着生疼的耳朵,“哎呦,轻点啊。” 凤清厉声斥道:“别耍滑头,你给我老实交代,出去祸害了谁家的黄花闺女?” 逐风跪在地上,一脸无辜道:“徒儿冤枉啊!刚下了一冬天雪,近日天气终于转好,徒儿就想出去打些野味,好给师父滋补身体。没曾想一下睡过了头,结果野味没打到,耳朵差点被师父揪掉。” 凤清气道:“你还敢狡辩!你看看你脖子上还有一道牙痕,这一看就是女子留下的。” “有吗?” 逐风大为疑惑。凤清揪住他的衣领,让他自己摸摸看。逐风一摸,果然有几处凸起,又拿来铜镜一看,后脖颈果然有一道深深的牙痕。 逐风也不知这是谁留下的,大呼冤枉。凤清不依不饶,又扯下他衣物检查,只见左胸上留着一道抓痕,像是女子留下的,一看就是和女子调笑撕扯留下的印记。 凤清看罢怒道:“我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说着拿起棍子便要打。叶逐风抱头四处躲着,饶是如此,身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不少下。 凤清打了几十下,胳膊也酸了,便暂且饶了他这一回,命他以后不能再随意下山。他知道这个徒弟心性不定,以后要严加看管。好在叶逐风还算听话,每日殷勤侍奉在身边。凤清便将他这一段风流韵事抛在脑后。 这一年夏天,他和逐风正在山上相互搓澡,玄清忽然鸣钟召集全派弟子。下山后,才知道有个疯女子找上了山,要来找相公。 没想到他的徒弟叶逐风被那女子认了出来,凤清当时就想起春天时逐风外出未归之事,只是碍于师徒情面,他还是选择帮逐风隐瞒。叶逐风向掌门解释从未见过这个女子,恐怕她是得了心症,掌门命他将这位女子安全送回家,不得有误。 凤清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于是让陆晚枫在叶逐风身上放下追踪符。在叶逐风走后,他和玄清、陆晚枫三人一路跟随过去。 没曾想这位奇女子家住在深山老林中,三人都很是奇怪,更加不放心起来。等追到了一片林子里,忽然起了大雾,三人迷失了方向,只能在林子周围徘徊。 正在三人不知所措之时,迷雾消散,三人闻声寻去,但见一个女子趴在逐风身上,似乎要加害他。凤清和玄清当即召出御剑搭救,双方交上手之后,凤清没想到这女子如此厉害,他和师弟二人联手也不是对手。 后来他才发现,那女子名叫月影,本无意伤人。他师弟便想结交这位近邻,未曾想月影竟然不领情,下逐客令。 凤清回山之后脸色阴沉,他竟然败在一个弱女子手下,想起来又羞又愧。他觉得月影非鬼即狐,定是个妖孽,于是急忙给爱徒驱邪。 时光又过了三个月,玄清找上门来要为逐风说媒。他当时没同意,他知道逐风和晚枫私下有些情谊,如何选择还需要看徒弟自己的意思。 后来逐风比武夺魁,他在山下喝酒时和吕志丘产生了一些矛盾,两人大打出手。逐风把吕志丘打成了重伤,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包庇。玄清一怒之下打了四十板子,又关他七天禁闭。 这一关没想到关出了乱子,那妖女又找上山来。这一次妖女被激怒,险些酿成大祸。若非叶逐风拼死拦在他和玄清身前,恐怕他和师弟都难逃一劫。 最后好在弟子们都无大碍,他和玄清疗养了半月,也慢慢恢复过来。这次叶逐风虽然有错在先,好在关键时候没有让大家失望。马上就是天下大会的日子,玄清想着让叶逐风在人字组为门派争光,便没怎么责罚他。 掌门虽然并未责罚逐风,他这个做师父的却很生气。他想起早春的时候逐风身上的奇怪牙痕,就料定他和妖女不清不楚。遂将逐风叫到房里,质问他:“人家险些将你师父这把老骨头拆了,却不舍得动你分毫。你还说自己不认得这个妖女?” 逐风道:“弟子实在不记得何时与她有过瓜葛。” 凤清一想,逐风或许在狩猎的时候遇到了妖物,于是又问:“春天你出去的时候,说自己只出去一天,实则你出去了三天才回来。” 逐风道:“弟子也不知为何,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凤清又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妖女说你是她相公,你回来时,身上的伤痕一看就是和别的女子打闹留下的。” 逐风忙道:“弟子真是冤枉。” 凤清看他一问三不知,一摆手就让他退下。逐风慢慢退出屋子,谁料一出门,猛然间发现师妹正在外面,微微倾斜着身子。 逐风看到师妹愣了一下,陆晚枫忙笑着说道:“我做好了饭,正要去请师父呢,你一出来吓了我一跳。” 逐风微微一笑,便请师父一同用餐。逐风看到师妹一路上搀扶着师父,满脸含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知道师妹已经把师父刚才说的话都听了过去,师妹现在也一定在怀疑他,可是他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和月影有什么瓜葛。 凤清看逐风心事重重,又见晚枫殷勤备至,就知道这两个徒弟一定有心事。他知道陆晚枫外柔内刚,也知道二人感情甚好。晚枫若是知道逐风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心里一定不好受。而此时他这个做师父也插不上话,就让时间冲淡这一切吧。 陆晚枫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师父的话,却假装不知情的样子。她看着逐风的眼睛,就知道师父说的一定是真的。她听到逐风喊冤,就想难道大师兄是被妖女魅惑毫不知情,还是有所隐瞒?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逐风。在月影要杀死自己时,大师兄豁出命来保护自己,她的心已经全被他夺走了。 命运的轨迹无法预料,而今生的缘分却已注定。叶逐风在濒死之际,陆晚枫给了他一口水喝。在自己命不保夕的时候,没人会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可她看到这个少年,也落得个和自己一般漂泊流浪的命运,不由得心生怜悯。 虽然陆晚枫为了自己也不愿去救他,可是她终究是于心不忍,她就是不忍心,宁愿苦了自己。 后来他二人在机缘之下拜于凤清门下。叶逐风天赋异禀,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陆晚枫和他一起长大,羡慕他,喜欢他。她知道自己是比不过大师兄了,便一心学医,好在师兄受伤时能够帮助他。 她知道在凌霄阁有许多人仰慕大师兄,小师妹也暗暗喜欢大师兄。掌门和掌门夫人也一直想让大师兄做自己的上门女婿。 为此陆晚枫忧心不已,而叶逐风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便暗暗答应了以后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是永远会有多远?人总是会变的,没人能保证他永远不会改变,除非那个人是块石头。 一次外出寻猎,大师兄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知道这一切一定和那个叫月影的妖女有关。她不怨恨师兄,只恨那个妖女,她感觉月影一定会再次找来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时候。 第519章 九重天下 一场大雪飘飘摇摇下了七日未停,苍山暮雪,大地宛若披上了一层白色棉被。又是一年岁终,昆仑山不比俗世,没有放鞭炮、贴门画来驱赶年兽的习俗。这里将举办一场汇聚天下英豪的比武盛事,庆祝新年。 大雪不停下,路上积满了厚厚的积雪,三架马车在雪中艰难前行,马车夫吆喝不动马儿,便下来牵马行走。 一架马车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男子名叫欧阳振宇,是临安城明玉山庄庄主,身边是他的夫人,名叫阮琳。二人千里迢迢从江南来到昆仑山,特意参加九年一度的天下大会。 他们之前已在塔木城逗留了几日,没想到七天前下了一场大雪,且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眼看着就要来迟,不得已带着家眷冒雪赶来。 另一架马车上坐着一对兄妹,女孩名叫明玉,还不到六岁,男孩名叫明台,却已如大人一般懂事。 正走着,他们的马深陷在雪窝里,车夫狠命抽打着马儿,马儿扬起前蹄,发出阵阵嘶鸣。 叫声吵醒了熟睡的欧阳明玉,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帷幔要看看雪景,只见眼前出现一座高山,一层落一层,犹如九层高塔一般。 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哥哥,哥哥快看,是大雪山。” 明台早已看到了,那正是九重天所在。 “好高啊!” 明玉欢快地喊着,她接着又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一、二、三…… 有九层呢,就像九个柿饼子摞起来似的,哥哥你快看啊。” 欧阳明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哥哥看见了。” “嘻嘻,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这里,好壮观呀!” 欧阳明玉欢快地叫着。 阮琳听到女儿的喊叫声,不禁对身边的欧阳振宇道:“我就说不让她来,你偏不听。” 欧阳振宇笑道:“这山高路远的,我也不想让他俩跟来,只是他兄妹整天形影不离,让一个来,另一个肯定不愿意。今年若非胜天南在江南设下百豪宴,宴请各路英雄,我本不愿意千里迢迢来到北境这苦寒之地。明台他迟早要接手山庄,这次让他长长见识也好。” 阮琳道:“这外面这么冷,又下了这么多天的雪,我心里总是不安,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欧阳振宇看妻子忧心,不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他心中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九重天近些年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好,他不禁后悔让小女儿也跟着来到山上。 九重天身处一片雷灵脉中,其门人为了不断加强门派的雷属性,将四周树木砍伐殆尽,山下是一片黄沙戈壁,光秃秃的毫无生机。 九重天为了开掘山中的雷晶石,将一座小山凿得千疮百孔,山顶上还建着一座巨大的宫殿,立在一块孤立的悬岩之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十分险峻。四周用九根巨大的铁链固定,名曰天宫。 胜天南为了成仙已经快到了痴迷的地步,把自己所居之地也建得如天宫一般。他为了修道成仙,获得永生和无尽的力量,无所不用其极。 欧阳振宇对胜天南的所作所为也略有耳闻,只是九重天是当今天下第一门派,谁也不敢招惹。明玉山庄近年来人丁寥落,更不敢捋他们的虎须了。 眼看就到九重天脚下,欧阳振宇看到路边有一个残破的酒馆,命仆人勒马停住。 这是一间老酒馆,门上挂着一张残破的酒旗,酒旗在风雪中摇曳,破旧得不成样子,像是随时就要折断。 欧阳振宇看酒馆有些年岁,想着里面必有陈酿好酒,于是当即带着家眷走了进去。这家酒馆甚是破旧,里面坐着一个老掌柜,佝偻着身体,老眼昏花,穿着破袄,仅用一根麻绳拴着棉裤腰,他和店里的小二拥着火炉,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欧阳振宇不禁有些奇怪,九重天好歹也是昆仑山名门,山下怎会如此破败,他想这里定是常年遭受九重天的压榨,才落得这般惨淡的光景。 他问起老掌柜近来的营生,老掌柜虽然眼睛被风沙吹得模糊不清,脑子却清楚。他依稀记得以前这一带是生机盎然的绿洲,山上融化的雪水滋养了这里的百姓。 以前镇子里住着很多人,镇上有一条弯弯曲曲向东流淌的小河,后来九重天将周围的树木砍伐殆尽,河水也渐渐干涸了。久而久之,镇子里的人慢慢都走光了,只留他这一家衰败破旧的小酒馆在这里苦苦经营着。 欧阳振宇听到老掌柜的诉苦,心中感慨万千,暗想:人心不足蛇吞象,九重天攫取了身边的资源,破坏山脉和水源,害苦了周围的百姓,他们最近又把手伸到了江南,建立了不少分堂,四大山庄的势力地盘近年来一直被九重天压榨,明玉山庄迟早也会像这周围荒凉的沙漠一样。 欧阳振宇想到如此便心中愁闷,于是点了一壶好酒,一桌好菜,招呼家仆到屋里歇脚。欧阳家十二个家仆一路上顶风冒雪,吃了不少辛苦,忙进来哈手跺脚,抖落掉身上的积雪,坐下酒馆里喝酒吃菜。老掌柜没想到这天气还来了这么多客人,忙吩咐伙计们好生照顾着,冷寂的小酒馆立即坐满了人。 一行人正在屋里暖和,这时一道破空声传来,门外落下一柄飞剑,剑上正是玄清两口子,欧阳振宇忙起身迎接。 玄清见了欧阳振宇,喜道:“欧阳兄别来无恙。” 欧阳振宇拉着玄清道:“真人怎么此刻才来?” 玄清叹道:“说来话长,咱们屋里慢慢说。” 一个月前,月影闯进凌霄阁欲带走逐风,玄清误以为月影夺走他女儿的魂魄,双方在后山展开了一场激战。 月影被激怒,幻化为堪比山岳的骷髅,一声怒吼,震得数十名凌霄阁弟子瘫软在地上,受了内伤,短时间内难以痊愈。这些弟子都不能来,山中的长老还要处理门派杂务,玄清只好带着叶逐风、陆晚枫来参加这次天下大会。 凌霄阁此次前来仅带了两位弟子,气势上便矮了半分。玄清掌门不想受九重天的冷眼,临近天下大会才堪堪而来。凤清师徒三人也不知御剑到了何处,算来也该到了。 欧阳振宇笑着拉着玄清入座,又点了三斤牛肉,一壶好酒。欧阳振宇先让真人喝一杯暖暖身子,接着道:“真人不知,我自江南到北境一路且玩且走,走了月余,刚来到塔木城便下起了大雪,没完没了的,这才来迟。真人和九重天同属一脉,按理这九年一度的盛世,应该早在山上入席了,怎么也和我一般惨淡,难道凌霄阁和九重天有什么嫌隙?” 玄清听罢朗笑道:“九重天庙门高,我凌霄阁可高攀不起,哪有什么嫌隙?” 欧阳振宇不禁笑道:“凌霄阁在昆仑上名头虽然盖不过九重天,但是在江南一带,提起凌霄阁是无人不晓,贵派的灵丹妙药可是抢手货呢,箫涵兄近些年把月香山庄经营得更加红火了。” 玄清道:“我才收到箫涵兄的飞书,让我尽快来山上一聚,不想山上出了一些杂事,这一下就给耽误了。” 欧阳振宇忙问何事,玄清一挥手道:“只不过是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提也罢,我许久没和欧阳兄喝个痛快,咱们干。”说着二人数杯酒下肚,身子也暖和了。 欧阳振宇性情豪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渐渐微醺了,他借着酒劲感叹道:“本以为来到九重天,有什么新奇可乐的,再不济也能结交两位江湖朋友,没想到这九重天在如此荒凉之地。” 玄清道:“欧阳兄这一二十年不来这里,不知道这九重天自从胜天南继任掌门之后,就变了样子。如今这一带土木更改,四时时序混乱,雨水不蓄,以至于黄沙遍野。” 欧阳振宇愤愤不平,这九重天将自己地盘折腾够了,现在又在祸害江南百姓。真人不知,他们暗地里与邪教勾结,吸纳一些愚昧的信众,骗得不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还做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为我江湖人所不齿。只不过九重天乃是昆仑仙家,在江湖上没人敢提他们的不是,兄弟我也只能在真人面前诉诉苦了。” 玄清道:“此事凌霄阁也略有耳闻,只不过也没什么把柄。咱们兄弟多年不见,还是不要说这些令人烦心之事。来来,咱们兄弟喝酒。” 欧阳振宇欣然与玄清豪饮起来。 另一桌案,阮琳带着明玉、明台陪着墨玉涵叙旧。阮琳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言语间常带笑意。早年间,她也和月香山庄的墨玉涵有些交情,二人彼此都不见外。 阮琳笑道:“这次怎么没见文君?上次在月香山庄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五六年过去了,肯定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墨玉涵一提起女儿就来气。自那天她女儿听见叶逐风宁愿死也要和陆晚枫在一起后,便像丢了魂似的,别人叫她也不理,行事也没精神。所以这次天下大会便没带她来。 她看到欧阳明玉活泼可爱就想抱抱她,明玉害羞,便缩着脑袋藏在了阮琳身后。阮琳笑她:“在家里胆子挺大,见了外人就胆小了?” 墨玉涵只得作罢,接着叹息女儿越长大越让人不省心,又数落起墨文君的不是。阮琳又劝她孩子大了都一样,都想展翅高飞,不想让大人管了。 当年墨玉涵也是不听家人劝阻,非要和玄清来到北境。如今她这个女儿随她的性子,一样争强好胜。她心中暗想,文君这次被逐风伤透了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看着女儿萎靡不振的样子,她这个当娘的也心急。只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不愿提起这些,她见明玉生得可爱,十分喜欢,摩挲她的小脑袋,夸她漂亮,聪明伶俐。 欧阳明玉碍于母亲在侧,只乖乖地站在一旁,她心中早就不愿在这里待了,她觉得大人说话总是口是心非,好无趣。外面下着大雪才好玩呢。她刚才就和哥哥商量好了,要出去踩雪。 她看到外面飘飘摇摇的大雪,心里似有只痒痒虫似的,睁着大眼睛向外面瞧,一会儿便觉浑身不自在了。 欧阳明台早看出妹妹的心意,于是时不时地拿糖果来逗她。明玉更加忍耐不住了,忙松开母亲的手,就去追哥哥。 欧阳明台喊了一句:“母亲,我带妹妹玩一会儿。” 阮琳笑着嗔怪道:“你们俩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外面天冷地滑,小心摔着,可别走远了。” “知道了。” 欧阳明台应了一声,便抱着妹妹去四处玩起来。他现在十五岁了,个子已经像个大人了,但是仍然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整天和妹妹一起玩耍。 阮琳小心嘱咐过明台后,又向墨玉涵笑道:“这俩孩子总是让人不省心。” 墨玉涵笑道:“我真羡慕你,生了这两个活宝。不像我那闺女,一天天的能把人气死。” 阮琳满脸堆笑道:“姐姐是不知道,我这两个孩子,一天天的吵得人心神不宁。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老大嫌弃老二,我们家明台却只一味地护着妹妹。明玉生生被他哥哥给惯坏了,他爹什么都不管,可就难为我这一个当娘的咯。真把我惹急了,哪天送人去。” 墨玉涵看得出来阮琳嘴上说两个孩子如何讨厌,但不自觉地又流露一丝骄傲,像是对她说:“瞧,我这两个孩子多么友爱。” 她又气又羡,接着说道:“你是存心气我呢,我家那个,说两句不好听的,便给人使脸色,生起气来,恨不能把房子掀了。你见到才知道有多头疼呢。你是前生做了多大的好事,今生才得了这个宝贝女儿。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是不要,给我,我养着。” 阮琳便笑道:“也好,我正心烦呢。等她大了,我就让明玉去凌霄阁学学功夫。只是这兄妹俩,谁也离不开谁。让明玉去你们家,我怕明台又不愿意。” 墨玉涵笑道:“这有什么,明台这孩子和妹妹关系这么好,长大指定是个疼人的人。你要是不嫌弃我家姑娘,让他们凑成一对。” 阮琳笑道:“让你家那个罗刹,放了我家明台吧。” 墨玉涵气道:“刚才还嫌弃要送人呢,这回又不愿意了,没人比你精了。” 二人说着笑作一团。 第520章 结义 明台带着妹妹走出酒馆,阮琳在屋内嘱咐:“别走远。” “母亲放心,我会看好妹妹的。” 明台应道,拉着妹妹的手,两人一蹦一跳地跑到雪地里玩耍。 阮琳不禁有些担心,而欧阳振宇却不在意,他知道明台这个做哥哥的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明玉走出屋外,站在酒馆前的木栈台上,望着天上飞舞的雪花出神。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在江南可是轻易看不到雪的,这一次她一定要玩个痛快。 她用稚嫩的小手接住一片雪花,仔细瞧着。她听哥哥说,天上降下的雪花虽多,却没有一片是相同的。明玉便认真观察着这些雪花,果然个个都不一样。她就想着天上的雪花,兴许是天上的能工巧匠雕刻的,实在太神奇了! 接着,她又张开嘴巴,要去尝尝这些雪花的味道。不一会儿,明玉睫毛上沾满了雪,很快脸上、身上都落满了雪。明台小心地帮她抖落掉积雪,明玉却不在意,她要变成个雪人才好。 正在兄妹俩玩闹时,忽听到远处传来“咯吱吱” 的声音,有人踏雪而来。白茫茫的雪中,出现一个黑影,这人身形巨大,迈着沉重的步伐,口中喘着粗气,就像一头健硕的耕牛。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明玉看得分明,这人个子十分高大,头快要顶到屋顶了。明玉心里害怕,慌忙躲进哥哥怀里。 此人看到女娃娃害怕,不禁摇了摇头,接着走上木栈道,迈进酒馆。可还没进去,他就被卡在门边,撞在门扇上,这一下撞击,震得整个酒馆都晃动起来,屋顶上簌簌落下一片片积雪。 他后背一把由乌黑发青的粗布缠着的巨剑,从右肩一直斜着垂落,几乎挨着地面,原来是这柄巨剑卡在了屋檐上,把屋顶戳了个窟窿。这人怒道:“这什么破门,这么小怎么过人。” 于是将背负的巨剑掷于屋外,那柄巨剑立于地上也有九尺多高,明台看到这样一柄巨剑也十分惊诧,不知道这人有多大的力气才能用起这样的剑。 这老酒馆年久失修,地板已经不结实,这巨汉生得孔武有力,体魄骇人,刚一走进酒馆,一个不小心踩破了屋子里面的地板,一只脚直陷了进去。他踩坏了地板,拔出脚刚要往前迈,又听到地板吱呀呀的响,便不敢贸然上前。 老掌柜看到这样一位魁梧巨汉,早吓得哆哆嗦嗦藏进了柜台里。这壮汉笑着对店里的伙计说:“别怕,俺就是来喝酒的。把你们最好的酒拿上来。” 店里的伙计不敢怠慢,忙去给他打酒。 这猛壮士斜睨着屋子里的客人,只见一张桌子上坐着位背着长剑的道士和一个身穿貂裘的男子。另一桌上坐着两个女人。其他几桌则坐着一些穿戴简朴的仆人。满屋子塞得满满当当,无一处缝隙,更容不下他这庞然之躯了。 他看里面已经没有空位,便对掌柜的说:“把你们多余的桌椅在外面摆上一套来。”酒馆里的伙计不敢怠慢,忙匆匆地搬来一套桌椅。 那猛壮士坐在长条椅上,那椅子经受不住他这身子板,吱吱作响,好在那脆弱的木板,勉强撑住了他壮硕的身子。 他接着喊道:“小二,再来三坛酒,十斤熟牛肉,老子听说你们山下的酒好,这次可要喝个够,他娘的,山上的那些猫尿真是难喝死了。” 这家酒馆里生意本就不好,又常年被九重天的人吃霸王餐,哪里会给客人预备这么多?老掌柜于是佝偻着身子,说道:“这位客官,请恕小店怠慢。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没有备这么多酒,刚才又来了这么多客人,店里的酒都给他们了。眼下只有一坛了。” 猛壮士一听,不禁怒道:“老子要三坛,你怎么才一坛?是不是怕不给钱啊?” 说着,啪的一声,拍下一锭金子。 老掌柜慌忙说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只有这最后一坛了。” 壮士听后没好气地说:“罢了,罢了,一坛就一坛。” 小二不一会抬来了一坛美酒,刚想要为客人揭开酒盖儿,那壮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将小二一手推倒到一旁,用一双大手抓开了坛盖儿,嗅了一下,而后赞道:“好香,好香。” 老掌柜看他喜欢,又在一旁说道:“这酒是三十里外天山上流下的雪水,粮食也都是受足了日光,在地窖里陈放了三十年,自然香。” 壮士一听,心中甚喜,“这酒甚合我意,既然今日没备足,我改日再来,你们备好三十坛,我要带回去给我兄弟们喝。” 壮士看老掌柜有些难为情,又问他:“怎么?你还不想卖我,还是怕我少你的钱?” 老掌柜慌忙说道:“不是小店不卖,只不过这些天山上的水源干涸,粮食也种不下去了,这酒已经许久没酿了,客官若是想买酒,只能去二百里外的塔木城了。” 壮士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水源呢?” 他见老掌柜不再多言,也不再追问,只慢慢地品尝这一坛美酒。 这人生得好生雄壮,那一坛足足有二十斤酒,他用了一海碗,一碗就是一斤酒,一口啃下半斤熟牛肉,边吃边喝,大呼痛快。 他正大快朵颐时,只听到远处一处破空声响,飞来了两柄御剑。一柄御剑上站着一个长须道士,另一柄御剑上站着一男一女。 两柄御剑落下,玄清和欧阳振宇忙出门来迎接,玄清道:“师哥啊,你怎么才来啊?” 凤清吹胡子道:“不就是晚来一会儿吗?你急什么急?” 凤清一瞥之下,只见门外坐着一人,冒着大雪,自顾自地喝酒,全然不顾这里,心中不免诧异。 凤清真人久居山顶,不知中原武林的事,而欧阳振宇早看出来了这人恐怕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鸿希帮帮主李天霸。江湖上人都说李天霸生性凶猛,无人敢惹。 欧阳家素来尚武,他本想上前结交,奈何李天霸极是傲慢,进了这小酒馆,鼻孔朝下,只冷冷瞥了两眼,接着满不在乎出去自顾自地饮酒去了。他实在看不惯李天霸这样傲慢的性子,当即引着凤清真人走进小酒馆里,不再理会。 此人正是河洛英雄李天霸,其人生得高大威猛,一身横练的功夫,在江湖上行走无人敢惹。 叶逐风跟随师父走进酒馆,进去一望,屋里边已无空位,向外面瞅了瞅,看到外面还有张桌子,便道:“我就在外面随便对付一下好了。” 欧阳振宇刚想劝叶逐风,千万别招惹外面的那李天霸,叶逐风已大大咧咧地拿起一条凳子,坐在了他对面。 凤清也不理会,他师徒三人本早已能来到九重天之下,只因他两个徒弟一路上吵吵闹闹、拖拖沓沓,才耽误了许久。 叶逐风性子豪爽,见对面坐着一位巨汉,耳垂戴着两副金环,每副都有拳头般大小,身材魁梧至极,当世只怕找不到第二人。他背后倚着一柄巨大的长剑,看起来分量不轻,而能举起这样一柄巨剑的人,功夫肯定不弱。叶逐风尤其钦慕这样力气大的猛壮士,便想与之结交,于是点了两斤牛肉、一碟小菜和一壶好酒。 不一会儿,菜已备齐,酒却迟迟未能上来。叶逐风不耐烦地对着店里的小二吼道:“我的酒呢?” 店里的伙计只好出来赔笑说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店里的酒今天已经卖完了。” 叶逐风瞥见李天霸脚下还放着一坛好酒,“什么卖完了,这不还多着吗?” 说着就让小二倒酒。 小二看了看李天霸,又对叶逐风说道:“这些酒是这位客人点下的。今天小店里的酒都卖完了,还请这位客官见谅。” 叶逐风却不理会这么多,说道:“你这小儿净爱哄人玩,这一坛子酒,一个人哪能喝得完。” 说着便自己抄起地下一坛酒,倒在了自己碗里,接着咕嘟嘟就喝了起来。这酒醇香浓烈,叶逐风一饮而尽,辣得他面红耳赤,胸膛发热,喝得好不痛快,他接着又要再为自己斟满一碗。刚要端起碗喝的时候,前面坐着的那位巨汉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道:“这酒是我的,想喝你到别处买去。” 叶逐风毫不在意,任由李天霸抓住手,和他较上了劲,强用力想喝下这碗酒。可任凭叶逐风如何用力,手臂挪不动半分,叶逐风只好把头凑过去,他刚想要抿一口。 李天霸忽然用力一拧,握着他的手臂,就要将这一碗酒倒在他碗中,叶逐风端着酒用力回拉,而李天霸面不改色看着自己那一大碗,扣着叶逐风的手臂,慢慢倒进自己碗中。 两人这番较力之下,叶逐风渐渐敌不过,手臂颤抖着,脸皮紫涨,将手中这一碗酒,倒进了李天霸碗里,如此泼洒了一大半在桌上,李天霸也毫不在意,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个一干二净。 叶逐风不由得大怒,忽然伸出一拳,向他面门攻来。李天霸轻轻往左侧一歪,躲过拳势,接着一只手扣住坛口,往自己大碗尽情地倒,那坛口有碗这般粗细,这一倒洒得满桌都是。 叶逐风看着心疼,李天霸不急不慢一饮而尽。叶逐风早就舌干口燥了,接着双指伸出直戳向他的双眼,避体防范,趁机拿起酒坛子。 李天霸漫不经心地用一只手招架,他那手臂如同铁打的一般,任凭叶逐风如何双手齐用,或用拳逼他格挡,或用指法逼他就范,或以鹰爪来探酒坛子,李天霸总能轻松化解,更难得是他一手和叶逐风过招,另一手依旧捧着大碗喝酒,将整个头闷在碗中,也不看逐风的招式,仅凭余光和拳风,他便能判明对方拳法攻来的方位,叶逐风使出全力始终碰不到酒坛子。 欧阳振宇看到叶逐风和李天霸起了争执,刚想要去做个和事佬美言几句,谁知玄清伸手拦着他,玄清早听闻过李天霸的名号,知道他并非恃强凌弱之人。 一时叶逐风攻得急了,李天霸用那个大碗喝不尽兴,他便撂下大碗,一手扣住坛口,咕嘟嘟地尽情喝了起来,这下叶逐风更喝不着了。李天霸眯着眼,只顾仰着脖子喝酒,任凭叶逐风如何发难,却碰不到他分毫。 叶逐风看到他嗓子咕嘟嘟地响,看到他喝酒洒得满身都是,风雪中飘来阵阵酒香,他早馋得眼冒金光。 李天霸出手虽不迅捷,但其功力深厚,一出手便有着刚勇无俦之势。叶逐风便想以快取胜,伸手去抓取李天霸的坛酒,却被李天霸轻轻震开。叶逐风下手又快又急,猛地扑了过来,李天霸举起铁臂格挡,这时李天霸坐着的长椅经受不住,应声断成两截,亏得他身下功夫好,长椅虽断,他仍蹲着马步,岿然不动。 叶逐风接着又一拳打来,李天霸微曲手臂,将他拳头握在手中,叶逐风用力冲拳,李天霸纹丝不动。 眼看小酒馆前面的一块木栈道,马上就要经受不住,吱吱呀呀地响起来。店里的小二见状,也急得哭天喊地,说道:“各位大爷高抬贵手,小店也是小本生意。就请两位大爷饶了小店吧。” 叶逐风和李天霸正斗得酣畅淋漓,哪里会理会别人? 叶逐风知道自己论功夫比起对方来还差得甚远,于是趁李天霸喝酒之际抖了个机灵,伸出食指将酒坛底部戳了个洞。 美酒哗啦啦地洒下来,叶逐风一个倒仰,伸着脖子,张开嘴巴,从坛底来喝。 李天霸见酒坛底被戳了个洞,坛子里的酒越来越少,他唯恐这些酒被别人喝了,便张开巨口,狂饮了起来,他也是喝的急了,喝的没有洒得多。 叶逐风则兜住坛底,从那破洞中喝酒。两个人唯恐没酒喝,抓着酒坛子,又争相喝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坛子中二十斤酒被喝了个精光,两个人满脸满身都是酒气。 李天霸从没这么喝过酒,他见酒已空,随后将坛子随手掷了出去,酒坛摔了个粉碎。他一口气喝了半坛酒,一时觉得头重脚轻,这时才仔细看清眼前和他斗酒的是个小兄弟。 此时李天霸不怒反喜,不禁扶着叶逐风道:“哈哈,老子从来没有今天喝酒喝得这么痛快的。小兄弟,你这么想喝酒?改日我请你喝个痛快。” 叶逐风爽朗一笑,接着拱手抱拳道:“前辈好身手,晚辈佩服之至,只可惜这店里没酒了。” 二人喝得正酣,都大叫可惜,刚才那一坛酒,只怕有一小半都洒在了二人身上。一时欧阳振宇看到李天霸豪饮,便将自己这半坛,让陆晚枫给他送去。 李天霸接过甚喜,于是让店里的伙计换了一个新椅子来,二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李天霸笑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一身好武艺且胆识过人,果然非同一般。” 叶逐风朗笑道:“晚辈凌霄阁弟子叶逐风,敢问尊驾大名。” 李天霸微微一摆手:“什么前辈、晚辈的,老子最烦这些没用的礼数了,你叫我李天霸就行。” 叶逐风赞道:“天下一霸,够气魄,晚辈能结识前辈真是三生有幸。” 李天霸一脸嫌弃道:“什么前辈,晚辈的,俺们鸿希帮的人不讲这些规矩。叶兄弟,我今日看到你就觉得和你投缘,你若是不嫌弃,今日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叶逐风大笑道:“好啊,晚辈求之不得。” 李天霸嫌弃道:“刚说了不要叫前辈了,你又犯这毛病。” 一旁的陆晚枫,听罢,悄悄凑近叶逐风,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这位恐怕就是黄河一带鼎鼎大名的鸿希帮帮主,你差着辈份呢。” 叶逐风不理会,单膝跪地,神色郑重,朗声道:“大哥说的是,那世俗之礼,又与你我何干,你我二人今日便结为异姓兄弟。” 李天霸虎目圆睁,搓土为信,与叶逐风对拜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李天霸,愿与叶兄弟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二人将自己碗中之酒洒下,敬拜苍天,接着相互搀扶起来,又一起畅快豪饮起来。 二人咕嘟嘟的一饮而尽,叶逐风手脚功夫比不过李天霸,便和他比喝酒,率先将一碗酒喝净。 李天霸看叶逐风先喝干,说道:“你的碗小。” 叶逐风叫道:“小二,也换大碗!” 二人又喝了三大碗,都有些醉意了。李天霸大笑道:“不瞒兄弟,在我鸿希帮里,只要是我李天霸看上眼的,也要拉过来先拜个把子再说。咱们帮里不以身份地位较高下,讲的是情谊。你待我如何,我便百倍千倍待你,哪怕自己命不要了,也要保兄弟周全。我李天霸和你也是一见如故,今日你我兄弟结谊,大哥我也是高兴得很啊。” 叶逐风笑道:“小弟何德何能承蒙大哥抬爱。” 李天霸想了想说道:“唉,话可不能这么说,有句叫什么青,什么蓝来着。” 陆晚枫一旁抿嘴笑道:“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天霸挠挠头,也笑:“是是是,还是你这小姑娘懂得多。人不可观于目下,大哥相信你日后定有出人头地,什么鸟来着,一定会飞的高。” 陆晚枫又笑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李天霸哦笑道:“哦,对对,是这个理。兄弟绝非久居人下之人。” 叶逐风笑道:“多谢大哥吉言,咱们兄弟再饮一碗。” 李天霸甚喜,二人频频把盏。不到一刻的时间又把一坛酒喝得个精光,那十二斤牛肉也被二人吃的干干净净。李天霸肚皮如鼓,还要再点十斤牛肉、一坛酒,可惜这小酒馆里实在没酒喝了。 正在李天霸叹气时,忽然从雪中跑来了几个身穿灰布衣服的弟子,向李天霸嘀咕了几声,李天霸一听怒不可遏,将桌子掀翻,“奶奶的,敢欺负到我鸿希帮的头上。” 说着领着一众兄弟,气冲冲地跑上了山, 第521章 鬼面人 山上不知发生何事,李天霸跟着帮里的人匆匆上山,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风雪中。凤清看爱徒先与李天霸斗酒,而后稀里糊涂地和他竟结为异姓兄弟,微微皱起眉头。那李天霸是个莽夫,逐风怎么能和他结交呢? 然而行走江湖之人,讲的就是“义气”二字,江湖人遇到这样的结义之事,没有人敢评头论足、说三道四。凤清虽然不悦,也不便多说什么。 欧阳振宇在老酒馆里,对二人的行止大为赞叹,他和玄清两人话语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凤清也插不上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他喝酒他就便喝,喝完便呆呆的坐着,静默不语。 他可不想师弟和江南山庄的人有交情,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而自己还是孤家寡人,谈及儿女之事,他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更不愿听这些。 玄清了解他的师哥,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而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却像个老小孩一样。 他与逐风二人亲如父子,两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泡澡,在山上也不屑理会其他弟子,心里就只有爱徒一个。 殊不知,凤清如今落得孑然一身,也与当年一段往事有关。当年他风华正茂,一心做出一番济世利民事业。 后来乡里来了位行脚的道士,据说有渡人成仙之路,凤清心怀赤诚之心悟道修仙,没想到半路上却被江湖术士欺骗,偷走了他全部家当。 他回乡后相恋的姑娘听说他要去做道士,也嫁给了别人。他在悲愤之下还是立下志愿悟道修仙,离开了家乡,转投昆仑山而来。 后来他听说心爱的姑娘在嫁给别人当天便投河自尽了。凤清心痛不已,他知道这与自己有关,然而这些事他只放在心里,从不跟外人提起,从此越发封闭内心,也不愿轻易结交朋友。他的师弟却知道凤清是个心有柔情之人,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好相处。 欧阳振宇听闻凤清大名,知道他是得道高人,武功修为当世一绝,今日一见,却见他神色冷峻,心中更为仰慕,笑道:“刚才李天霸争酒的想必是真人高徒了,从他和李天霸那浑人斗的那几下,我便看出武功不俗,想来定能在比武大会上一举夺魁。” 凤清只微微点头,逐风哪里是武功不俗,他刚才完全被李天霸玩弄于股掌之间,毫无还手之力,好在两人并非计较武艺,只是以争酒为乐,才没让风儿出丑。 欧阳振宇自然知道叶逐风远不是李天霸的对手,那李天霸是早已成名的河洛英雄,叶逐风还年轻,修行尚浅,两者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凤清先看到徒儿受欺负,接着又与那莽汉结为异姓兄弟,全然不把自己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心中大为不快。 他听了欧阳振宇的奉承,只当是奚落,于是板着脸,也不答话,欧阳振宇的话凝结在空气中,他脸上就像结了一层寒霜,有些挂不住。玄清于是谦让道:“哪里哪里,这次来参加天下大会的人人才辈出,我凌霄阁只是小门小派,这次也只不过是来凑数的。” 欧阳振宇又道:“真人过谦了,坊间都传闻,凌霄阁凤清真人,道法通天,功力深不可测,这次比武大会,肯定是势在必得了。凌霄阁在江南一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次贵派若是在人字组一举夺魁,到时候来加入门派的人定是络绎不绝,到时候山中人才济济,不用再看九重天的脸色说话了。” 凤清听到“人才济济”,不禁冷笑了一声,他可不希望山上再来这么多不三不四的人。欧阳振宇看着凤清一副故作姿态的样子,有些诧异,玄清笑道:“我兄不善言辞,欧阳兄见笑了。” 欧阳振宇忙道:“久闻凤清真人仙风道骨,超然尘外,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我等江湖俗人只不过是些利虫,眼前只有些虚名薄利,不像真人飘然于世外,不受俗物侵扰。” 玄清在一旁不住地客气,“哪里,哪里,这些年凌霄阁多蒙明玉山庄的帮衬,我派弟子才免受冻饿之苦,咱们兄弟再喝一杯。”说着二人频频举杯。 且说,叶逐风和李天霸在老酒馆外斗酒,明玉也不知道酒为何物,看他们二人抱着一个大坛子争抢,她小小的脑袋暗想,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欧阳明台却知道二人是在抢酒喝,父亲总是爱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他才不喜欢酒。不过他看着叶逐风和李天霸为了一坛子酒较量,也觉得十分有趣,便带着妹妹在远处观瞧。 酒馆外面雪下得很大。李天霸走后,明玉不再害怕,踩在雪地上欢快地跑着,她脚下的棉靴踩在雪窝里,咯吱咯吱地响。 欧阳明台在后面追她:“小心点儿。”欧阳明玉看到哥哥来追她,跑得更加欢快了。 “不要走远,爹娘说过,这边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没准就遇到了坏人。” 明玉好奇地问:“坏人?刚才那个大个子是坏人吗?我看他好凶。” 明台笑道:“不能在别人背后议论,爹娘在里面陪朋友说话,咱们不要走远。”明玉不理哥哥,一扭头就投入到冰雪的海洋之中,她正欢快地跑着。一个不小心和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撞了个满怀。 “小妹妹,当心看路。”这人说着便小心扶住明玉,担心她摔倒。 明玉抬头一看,只见这人文质彬彬,头上还戴着一块鬼脸面具,罩住了面庞,看不清他的真面目,明玉有些害怕,于是问道:“你是坏人吗?” 那人戴着面具发出阴沉的声音,“小妹妹,我可不是坏人。” “那你为什么戴面具?” “为了保护自己。” “你不是坏人,为什么要保护自己,难道有人要害你?” 此人笑答:“想害我的人多了,呵呵。” 这时明台赶来向那人拱手说道:“实在抱歉,小妹一时性急,撞到了尊驾,晚辈给您赔罪了。”那人微微一笑,不甚在意,明台说着便拉着明玉走开。 这人没想到这天雪天遇到了一个乱跑的女孩,又被她问了这些话,不禁摇了摇头,他不禁自问,自己究竟是不是坏人,叶许是,也许不是,不过这世上好坏又岂能那么容易分辨。今天的好又或许变成明天的坏,今天的坏又或许变成明日的好,如果这个世界本就应该改变,那么他去破坏这本没有希望的世界,岂不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而至于手段吗?哼哼!欲要成大事,绝不能心慈手软。 孩子的直觉总是能洞察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明玉一眼就看出此人心性阴冷,鬼脸面具之下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鬼面人正要向老酒馆走去,这时天上飞来十余柄飞剑,剑上站着白衣剑客,手中拿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着龙踏祥云的图案。 这些人落在山脚下的小酒馆前面,齐刷刷地站成两排,齐声喊道:“九重天人神宗宗主弋阳君驾到!” 这人似乎不愿意闹出这么大动静,说道:“诸葛这个老家伙就爱搞这些虚名头。”其中一位剑客上前回禀:“诸葛宗主特意交代,不能失了九重天的气势,属下也是奉命办事。” 弋阳君看这群人赫赫扬扬地站在这家破旧的小酒馆前面,便道:“你们诸葛明雷的人,要怎么做我也管不着,这大雪天,你们愿意在外面站着受冻,随你们。”说着他大步迈进酒馆。 他已从手下那里得知,江南明玉山庄的人已经到了山脚下,此前人神宗的人和明玉山庄的人发生了一些误会,他这次下山便想解释,希望双方冰释前嫌。 他推开门,果然见欧阳家主仆一行人正在老酒馆内烤火喝酒,里面还坐着凌霄阁的人。凌霄阁的人不敬天道,胡乱招收弟子,令胜天南大为不满,掌门已经吩咐下去,若凌霄阁的人来了,不必加于理会。 弋阳君见到玄清也只当没看到,只对欧阳振宇笑道:“几位不远千里来到九重天,竟然在这破酒馆里打尖,莫不是我九重天亏待了你们。” 欧阳振宇忙道:“尊驾想必就是弋阳君了,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年少有为。我和山庄老仆本已到了塔木城,却不想这几日突然下起了大雪,这才耽误了行程。” 弋阳君听罢,满意地笑了笑,接着看向玄清,阴恻恻地说道:“原来凌霄阁的人也到了,我还以为凌霄阁今年的天下大会不来了,今日九重天驾临敝派,令九重天蓬荜生辉,欧阳家因大学耽误了,凌霄阁和九重天同属昆仑山脉,御剑只需半日,难不成凌霄阁也因山高路阻,耽误了时日?” 玄清知道弋阳君是在暗讽自己,只不过今日到了别人家的地界,只得低着头走路,含笑答道:“蔽派俗务繁多,抽身无暇,因此才耽搁了些时日。” 弋阳君见玄清神情有些紧张,笑道:“真人不要介意,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此行来是特意告诉诸位,我九重天已经为各位在山上预备了住处,另备上好酒好菜,几位也不必在这破酒馆里待了,快随我上山。” 玄清忙答道:“感谢胜天掌门美意,我与欧阳庄主这就来。” 弋阳君说罢出了门,就要返回山门,忽然瞧见墙角站着一人,正扶着立柱呕吐不止。他只觉得此人相貌不凡,不禁多看了两眼。 此人正是叶逐风,他刚才逞强和李天霸斗酒,此时肚子里喝了一肚子烈酒,渐渐地也有些醉意了。刚才还不觉得如何,现在便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便扶着墙角狠命地吐了起来。逐风自认酒力不差,但没想到李天霸这么能喝,也不知道他肚子是什么做的。 陆晚枫拍着叶逐风的后背,帮他顺气,说道:“不能喝,还非要逞强,现在知道苦了吧。” 弋阳君看得出来这一男一女感情不浅,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一段伤感的过往,心中怅然,便笑着对叶逐风道:“两位是凌霄阁的人吧,我看你们俩可真像是一对儿。” 陆晚枫听了含笑不答。叶逐风知道此人是九重天的一位人物,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宗主之位,实力不容小觑,便拱手行礼,“凌霄阁叶逐风拜见前辈。” 弋阳君轻轻一挥手,接着说道:“我早听闻你们凌霄阁与众不同,不理会弟子婚俗嫁娶,将一座仙山搞得乌烟瘴气。别的门派的事,伦理也不该我管,不过我也要劝你们,若要修成仙道,就要舍弃人道,耽于感情,只会影响练功。再说感情之物不能长久,俗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人为欲望而活,等到人老珠黄,没有欲望,在一起也只有无尽的嫌弃罢了。早知以后会曲终人散,倒不如一开始想开一些。不是吗,小兄弟?” 叶逐风正在酒中,不知此人所言何意,他本钦佩此人年少有为,没曾想被他数落一番,想必此人定是感情受挫,才会如此在意别人的私事。 弋阳君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神色也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想必是不屑自己这番良言,冷哼了一声,由那十二位剑客护送着御剑回山。 欧阳振宇看着十二面大旗在风雪中凛冽作响,威风凛凛,他看出九重天的人言语傲慢,气道:“这九重天,也太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他们下山来请,老子偏要最后一个赶到,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玄清劝道:“欧阳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我一同上山去吧,正好去拜会一下箫涵兄。” 欧阳振宇也称如此,山下有为来客预备的简易客房,他让随行的仆人带着马匹暂留在山脚下,叫上明玉、明台一同上山。 一路上欧阳振宇看着九重天悬崖险峻,壁立千仞,整个山被穿凿得千疮百孔,到处是羊肠小道,冷风横行无碍,于是感叹道:“这九重天真是贪得无厌,他们本有天地二宗门,最近又弄出来一个人神宗,宗主叫什么弋阳君的,带着个面具,想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玄清到了山上就有些谨慎了,于是说道:“人不可貌相,他或许脸上有伤,所以才以面具遮住。” 欧阳振宇不以为然:“我看他脸上并不像有伤。真人有所不知,人神宗近年来得到胜天南大力扶植,在江南设立了许多分堂,堂下有众多护法,各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又有诸天三十六天星,七十二地魅,共一百零八小教头,分列各地,也都是好手,门派上下加之散落在各地的分支,加起来数万人,可谓声势浩大啊。现在连临安城也满是他们的人了,兄弟我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啊。” 玄清不禁低声道:“这个弋阳君我也是略有耳闻,据说很年轻,江湖上关于他的消息也甚少。” 欧阳振宇看出玄清的忧虑,四处一望,看周围都是自己人,又道:“九重天天宗宗主诸葛雷鸣,颇得胜天南的信任,这些年来一直掌管着门中事务。地神宗楚向南年少有为,精明强干,对胜天南忠心耿耿。人神宗弋阳君也是最近才加入九重天,一进入门派就颇得胜天南的赏识,其人行事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这些年江湖上也没有多少关于他的传闻。不过我听闻他与楚向南近来颇为不对付,天神宗的那个老狐狸诸葛雷鸣,明里暗里撺掇,巴不得他们打起来,自己好获渔翁之利,九重天窝里斗起来,也离衰落不远了。” 玄清道:“我这些年敝派不怎么到九重天交往,他们门中之事我不清楚,难道胜天南就放任不管?” 欧阳振宇道:“胜天南这老儿,一心只想着长生不老,哪有心思管那些,这些年实际掌管九重天的便是这诸葛雷鸣了。” 玄清道:“我只听说诸葛雷鸣神机妙算,论武功也仅次于胜天南。” 欧阳振宇道:“诸葛雷鸣这个老狐狸,为了帮胜天南修仙,不知道做了多少阴毒事,还是小心这种人为是。” 他说着不禁为此行感到担忧,后悔将年幼的女儿带来山上,不过他想着九重天再强,也不敢与天下英雄作对,有这么多江湖朋友在,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携着家眷和凌霄阁的人一起上山。 第522章 崖间相遇 欧阳明玉虽然年幼,但眼睛清澈明亮,总能觉察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她看到叶逐风总是远远地躲着他。即便阮琳抱着她,明玉依然十分害怕,将头缩进母亲怀里,眼睛里露出惊恐之色。欧阳振宇安慰道:“这是你大哥哥,不用怕。” 阮琳也抚摸着女儿的脑袋,笑道:“现在老实了,我看啊,就需要有个人来吓吓她才好,省得天天闹腾个不停。” 众人听了,笑作一团。 叶逐风暗自思忖,难道自己的样子就那么可怕?定是自己身上洒了酒的缘故。他自悔不该和李天霸喝那么多酒,惹得师父不开心不说,现在肚子里还在难受。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个云霄天梯前。这天梯底座由木头做成,四周用一根根铁栏杆固定。从茫茫山上垂下来一根藕茎粗细的绳索,固定在天梯上。所谓的天梯不过是由人来牵引,在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木头转盘,转盘伸出四个握柄。旁边有二十个身形瘦小、衣衫单薄的苦力,正吃力地推着这个巨大的磨盘。随着磨盘转动,天梯缓缓上升。 众人抬头望去,这天梯竖立在岩壁一侧,足足有千尺高,直插云霄。也不知道九重天为了建造这样一座天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叶逐风看到小明玉害怕自己,便道:“师父,我还是走盘山路吧,趁机也可领略一下九重天的风光。” 陆晚枫听大师兄这么说,也说要走盘山路看风景。欧阳振宇还以为是因为小女玩闹之故,叶逐风才不愿同乘,连忙拉着逐风一起。 阮琳也一直在安慰着欧阳明玉,明玉还是很害怕,将小脑袋缩进母亲怀里,不敢正眼去看逐风。凤清一脸责备地看着逐风,都怪他惹了一身的酒气。 玄清便让他和晚枫走山路,自己则随欧阳振宇一家人坐上了云霄天梯。那二十个苦力吃力地推动着巨大的圆形磨盘,随着绳索慢慢绞缠,这座云霄天梯也在慢慢上升。下面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见白雪纷纷扬扬,云气茫茫,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明玉这时反而不再害怕,她往下看去,觉得十分有趣,在梯子上东张西望。 这天梯周围只由一根根铁柱围起来,上面绑着一圈绳索作为护栏,此时下着大雪,若是不慎滑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欧阳明台忙抱紧明玉,不让她乱走。 九重天由九个巨大叠岩组成,环山有一道盘山路,宛如一条巨龙盘绕而上。登高望远,云雾缭绕之间,山河壮丽,令人心潮澎湃。时至隆冬时节,路旁堆满了积雪,山边结成了琉璃般的冰挂,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叶逐风和陆晚枫并肩走在盘山路上。陆晚枫时不时瞥向大师兄,见他似乎有心事,还以为他在意明玉小妹妹不愿和他同乘的事,便道:“一定是因为你身上的酒气,那个小妹妹才这么怕你。” 逐风笑道:“我想也是,刚才和李天霸喝酒,洒了一身,这味道一时半会儿是除不去了。” 陆晚枫道:“等到了山上,我帮你洗,你这身上一身臭汗,谁见了也不喜欢。”叶逐风点头应了,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陆晚枫看到大师兄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又对他道:“李天霸连师父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竟会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你刚才没看到师父的脸色难看极了。” 叶逐风道:“李天霸是位江湖好汉,日后我请大哥到山上做客,师父也一定喜欢。” 陆晚枫微微一笑,“还好今天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我在旁边看着你们两个争来争去都快担心死了。” 叶逐风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渐渐地,两人都沉默不语。 自从那天晚上叶逐风听了师父的话,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和月影以前认识。当月影要带他离开凌霄阁时,他糊里糊涂地就跟着她走了。 后来因为师父出手阻拦,月影一怒之下幻化成巨大的骷髅精怪。他拦在师妹面前时,看到月影不忍心伤害自己,心中也疑惑起来,为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会是那样?为什么自己身上会留着牙痕和爪痕呢?这些谜团在叶逐风心里挥之不去。 山外大雪茫茫,风从悬崖吹过,发出呼啸声,吹得人脸颊生疼,仿佛在怒吼一般。 陆晚枫看见大师兄似乎心事重重,于是弱弱地说道:“咱俩的事,你什么时候去跟师父说?” 逐风一时低着头苦苦思索,以至于等到陆晚枫说到第三遍时,逐风才茫然回答道:“什么事?” 陆晚枫看他心不在焉,不禁有些生气:“人家在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女人?” “师妹,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眼睛骗不了我。” “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要是心里想着别人,就早些告诉我,咱们俩也算有始有终。像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陆晚枫越说越激动,眼眶微红,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说着便抽泣了起来。 逐风忙道:“我心中始终记挂着一件事,这件事堵在心里我放不下,咱俩的事再等等好吗?” “还要等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妖怪了?” 叶逐风还想要解释什么,但陆晚枫苦笑了一下,说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 陆晚枫把心里的苦往肚子里咽,她知道大师兄被那个妖女迷惑了。 二人在山道上走着,此时天寒地冻,陆晚枫感到有些失落,她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般冰冷彻骨,但在大师兄面前,她不想把气氛弄得难堪。 她忽然看到悬崖峭壁间孤零零地长着一株红梅花,冒着寒霜独自绽放,极为鲜艳。于是笑道:“大师兄快看,这朵花好美啊!它独自一人,好可怜。不如我采来送给你,嘻嘻。” 叶逐风看到那朵花生在悬崖峭壁之间,若要采来十分危险,于是劝她不要去,说太危险了。 陆晚枫也不管大师兄答不答应,踏在岩壁上,一步一步向前挪去。脚下是万丈深渊,眼前是白茫茫的天地,耳边呼啸着狂风。 然而,为了这一朵在雪中傲放的梅花,她不顾一切地踏上了岩壁。她正在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脚下一滑,踩碎了脚下的石块,险些摔了下去。只见这些掉落下的石块扑簌簌地掉进了悬崖,转眼便没了踪影。下面深不见底,若是摔下去,肯定会落个粉身碎骨。 陆晚枫心里也是一紧,但她却故作坚强,向逐风笑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叶逐风望着师妹攀在岩壁上采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来,吹来一大片雪花,他眼前忽然出现一位身穿白衣、面蒙轻纱的女子。女子轻轻拉着逐风的手,瞬间闪转至一边隐秘的崖壁之下。 叶逐风与她对望,只见这女子眼神深邃如潭,目光中含情脉脉,似曾相识。她将叶逐风的双手紧紧按在石壁上,接着缓缓揭开面上的轻纱,竟是逍遥谷谷主月影。月影身姿婀娜,气质清冷,她的眼神中深邃,性情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月影性情邪魅,按住逐风的双臂,贴着脸面与他紧紧对视。叶逐风仿佛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两人目光交汇,似乎凝固住了,彼此紧挨着,就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话说月影在这年春天遇到逐风,见他射杀山中精灵,便故意将他引入至鱼腹玄天。没想到叶逐风竟然毫不犹豫地随她一跃跳下了悬崖。后来,他又紧急跟来,不慎被地下暗河中的蓝色大鱼拖进了水里。 月影情急之下也跃入暗河之中,将他拖到水晶宫中疗治。月影见到逐风俊朗的容貌,大动凡心。被封印在苍月神剑中的筋盘趁她心神动摇之时苏醒,就在筋盘将要夺舍逐风时,镇压筋盘的月神也随之苏醒,重新将筋盘封印。 而月影却被邪龙的浊气侵蚀,陷入了欲望的深渊。随后,她不能自持,与逐风在七彩裙裾包裹的玲珑茧中,度过了一夜欢情。 醒来后,月影想让叶逐风留在幻灵镜中长相厮守,而叶逐风为不负师长再造之恩,想要回山禀明。 月影性情桀骜,叶逐风稍微犹豫,她便觉得逐风变心,就要窥探他的真心。等剜出来后,只看见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也看不出来他是否变心。深不可测的人心岂能窥探?月影后来又交给四位侍者,要他们对叶逐风扒皮抽筋,狠狠折磨。 莽山、芸娘他们看得出,主人只是在气头上,于是只是略微惩戒他一番。后来月影冷静下来,触动了柔情,便狠心将他逐出幻灵镜,她又不想让芸娘笑话,便抹除了逐风的记忆。 几个月后,月影发现自己时常呕吐,想吃酸东西。芸娘和星彩忙来关心,这才发现主人竟然怀上了孩子。这下月影想隐瞒也瞒不过去了。月影起初羞怒不已,慢慢的也放下心中芥蒂,在逍遥谷中安心养胎。后来她还是忍不住去凌霄阁找逐风。 她痴傻地想,两个人若是相爱,即便是全然不认识也会一见钟情。然而,叶逐风毕竟是肉体凡胎,被抹除记忆后,完全不记得月影曾经救过他。 当逐风看到月影将自己认成了自己相公,就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于是先认作是他相公,安抚她的心绪后再护送她回山。 月影还以为逐风是对自己真心真意,于是满怀欣喜带着叶逐风回到幻灵镜。没想到叶逐风转眼间就像个陌生人一样,说并不认识她,坚持要离开这里。那一刻,月影的心又被这个男人伤透了。 逐风走后,月影想起迷雾森林中的妖兽残忍暴力,若是他被抓住,必定凶多吉少,心中不忍又出来寻他。果然发现逐风被一群妖物缠住。 就在月影要帮逐风洗出毒液时,玄清、凤清赶来,施展御剑术将她逼开。月影情急之下使用苍月神剑制服了他二人。然而此时叶逐风中毒已深,月影不得已用真元为其疗愈。 月影为救逐风,先是被筋盘浊气侵蚀,又中了蜘蛛剧毒损耗体内真元,而她怀了孩子之时,仍是朝思暮想着叶逐风,肚中盘绕着一段百转柔肠。 一个多月前,当她再次寻到山门前,双方发生了误会,大打出手。月影化为那副恐怖的样子逃走。她以为此生再难和逐风相见,可她毕竟怀了他的孩子,孩子怎么能没有父亲? 月影想到是自己抹除了他的记忆,也不能全怪他。她相信,如果叶逐风找回从前的记忆,一定会回心转意。 这次九重天举办天下大会,她为了逐风,又寻了过来。叶逐风见到她大为吃惊:“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月影不禁搂着逐风的腰,柔声道:“你是我相公,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想让你给他起个名字。” 叶逐风被她这么搂着,不知所措,疑惑道:“我们的孩子?” 月影喜道:“是啊,你和我的孩子。” 月影说着撤去幻术,只见她的肚皮渐渐隆起,露出大肚子来。 叶逐风更是一脸茫然,他怎么会和月影有孩子。还没等逐风问起缘由,月影又道:“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放你走的。我三番两次来找你,你仍然不生我的气,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这一次没人打扰我们,相公,我们走吧。” 叶逐风看到她腹中的孩儿,感到莫名的困惑,说道:“可是我还要参加天下大会。” 月影看叶逐风有些犹豫,不禁生气地对他道:“我知道你还放不下你师妹,你既然心疼她,为什么不答应她呢?你们刚才说的,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叶逐风慌忙解释:“姑娘,我只是……” 月影冷冷说道:“别叫我姑娘,我有名字,叫我月影。” 叶逐风笑道:“月下倩影,倒符合姑娘清冷绝尘的气质。” “哼,倒是会说好听的。我现在问你,你愿不愿意离开你师妹跟我走?我要听真话,不听假话。” 叶逐风听了月影这般质问,当下便有些犹豫起来。但见月影痴痴看着他,他的眼睛便开始迷离了,不禁点了点头。 月影十分开心,喜道:“难道你不怕我?我变成那个样子你也不介意?” 逐风摇了摇头:“姑娘救我一命,对在下如此,在下岂能辜负姑娘一片真心。” 月影又问:“即便背弃师门,抛弃你师妹,你也愿意?” 逐风心中暗想:“此生亏欠师父、师妹之恩,只好下世再还。这位姑娘倘若真怀了自己孩子,岂能辜负她一片真情,即便她是妖,而那又如何?”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月影笑道:“算你还有良心。什么姑娘,你若是不愿意叫我娘子,叫我月影好了。我才不是什么姑娘,在逍遥谷中可没有人敢不听我的话,你算是头一个,哼。”月影有些生气,又有些开心,她就知道逐风不会忘了她。 就在这时,陆晚枫冒着彻骨寒风采来红梅花,笑着跑来喊道:“师兄~我说我能做到吧。”月影听到呼喊声,伏在逐风胸前,笑道:“你师妹来了,你就忍心辜负她?” 叶逐风看月影搂着自己,举止亲密,忙道:“我会和师妹好好解释的,你先躲起来。” 月影道:“你害怕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堪的。”说着化为一道白烟消失不见。 逐风刚才还看到她站在自己身前,转眼就没了人影,一低头只见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月牙玉佩。这月牙玉佩正是月影所化,她以传音入迷之法,和逐风进行心灵感应,对他说道:“你师妹这么辛苦为你采来一朵梅花,你还不快接着?” 叶逐风听到声音,慌忙将手放在腰间,捂着玉佩。月影接着说道:“你放心,我和你说话,你师妹听不到的。” 陆晚枫只见大师兄神色异样,心中疑惑,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无一人,也不知道他在路上忸怩什么,便嗔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她接着把那一朵辛苦摘来的梅花,递给大师兄,笑道:“你看这花漂亮不?” 叶逐风接过来一看,果然鲜艳,闻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陆晚枫十分喜爱,不过她还是愿意先拿给大师兄看,她希望彼此之间还能和从前一样。 此时逐风却无心思赏花,忙对她道:“师妹,我有话先跟你说,我其实一直……” 陆晚枫仿佛猜到了什么,立即说道:“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再等等?” 叶逐风急切地说道,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师妹,你听我说,我不是有心骗你的,有件事我需要弄清楚,不然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陆晚枫再也忍受不住,大吼道:“你说过的话可以变成谎言,但我不能。我答应了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就说到做到。无论未来如何,无论你变得怎样,无论你是不是被那个妖女迷惑了,我都不会离开你。哪怕天下人都恨你,我都会像从前一样对你。” 叶逐风心中又悔又愧,眼眶泛红,含泪说道:“师妹我……”他欲言又止,而陆晚枫难掩心中愤怒,“不用说了,你去和你的狐狸精好好过吧。”说着丢下梅花,狠狠踩了一脚,然后转身洒泪离开。 陆晚枫刚走,月影便又幻化出来。她看着叶逐风有些难过,于是冷笑道:“让她去吧,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她是我师妹,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月影嗔怪道:“好好好,她是好人,我是坏人好了吧。你要是放不下她,就去追好了,我又没拦着你。”她见叶逐风默然不语,又轻盈地走上前去,搂住叶逐风,靠在他肩上,柔声说道:“有我陪你,难道不好吗?咱们俩在一块儿难道不好吗?”叶逐风闻着醉人的清香,一手不禁扶着月影的肩。月影心中只觉无限甜蜜。 第523章 随性帮主 大年初一,昆仑山九重天上,如期举行天下大会。山巅人声鼎沸,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汇聚于此。 为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九重天在山顶设下豪宴。但见百张红案依次排开,宴席上群豪频频举杯,喧闹声此起彼伏,酒令声震天响。 玄清、凤清随同欧阳家人一同上山后,等了许久,才见叶逐风和陆晚枫赶来。二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陆晚枫脸色看上去很差,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在前面。 叶逐风故意放慢脚步,悄悄跟在身后。走过一个拐角,突然撞到一位满脸胡须的壮汉。壮汉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带到一处山崖下,喝道:“你小子把我家主人拐骗到哪里去了?” 那人拉下蒙面灰布,露出一脸黑髯。叶逐风认出他正是此前在幻境中见过的大汉,名叫莽山。莽山身后还站着三个人:一个娇俏女子身着红衣,蒙着红色轻纱;一个身材修长、长发飘飘的女子也蒙着轻纱;另一个中年汉子较为精瘦,同样以灰布蒙面。 月影曾吩咐他们四人守在逍遥谷中,保护这一带的灵脉,免受迷雾森林中的妖兽侵袭。然而,当他们看到主人独自一人悄悄离开逍遥谷时,就知道主人一定是为了找那个男人而来。 四人此前早已商议好,若是主人再次外出,一定要在身边保护她,不让她再被那个男人伤害。为了主人的安危,他们还是私下跑了出来。 他们此行瞒着主人,便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将鼻子眼睛遮得严严实实,乔装成江湖人士,隐匿在比武大会的人群之中。 莽山知道主人对眼前小子情有独钟,一定会来山上寻他。于是,莽山便以寻踪探秘之法,觉察到主人的气息,一路追到了这里。 而他们却不知道月影此时已化为一枚玉佩,留在叶逐风身边。四个人在山上找来找去,也没看到主人的踪影,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于是抓住叶逐风,向他询问主人的下落。 叶逐风刚想说出实情,月影悄悄以传音入密之法告诉他:“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儿。他们四个竟敢不听我的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逐风便对莽山道:“莽山大哥,我和师父、师妹刚来到此地,确实不知道你家主人身在何处。” 星彩见状说道:“也是,他们刚来这里,想必主人还在别处,咱们去别处找找。” 莽山随即松开叶逐风,一行人又四处寻找。 月影见他们走远,不禁窃喜:“嘻嘻~真笨,我就在眼前,他们竟没发现。” 逐风道:“你怎么不肯和他们见面?” 月影道:“芸娘知道了,又该四处传我的坏话了,我才不要让她看到。” 逐风道:“娘子,等我和你回逍遥谷之后,他们迟早会知道啊。” 月影听了逐风也将逍遥谷当作自己的家,心中暗喜。“那是以后的事了,还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师妹呢,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她说。” 叶逐风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师妹解释。师妹对他有情有义,师父待自己如亲生父子,而自己怎能背弃他们?然而,他更不愿再三抛弃月影,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说不清的纠葛。现在月影赖在他身上,有些话当着她的面,更加难以启齿了。 月影看出逐风有些难为情,怒道:“怎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大不了咱们永远不相见。” 逐风见月影喜怒无常,转眼就要发火了,便柔声安慰道:“姑娘放心,逐风这次绝不辜负姑娘一片真情。” 月影嗔怪道:“刚才还叫我娘子,这会儿又变成了姑娘,你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逐风慌道:“我自然是真心实意,只是有些事,我还没弄清楚。” 月影此时转怒为笑道:“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你还是之前的你,我没看错。” 二人经历了这么多,月影见逐风仍像原先这般对自己,更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的。此时逐风虽然一时改不过口,月影仍然觉得十分甜蜜。 此次九重天举办天下大会,名义上是让五湖四海的江湖朋友齐聚此地切磋技艺,相互取长补短。然而,南北门第之分、习俗偏见依旧根深蒂固。 在宴席上,昆仑山众仙家围坐一处,南方群豪则围坐在另一处。中原江湖武林中多是江湖莽汉,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吆五喝六,大喊酒令,而昆仑仙家个个正襟危坐,礼数规矩繁多,喝起酒来也文雅许多。 鸿希帮帮众混迹于河洛一带,一向懒散。李天霸随性惯了,对他们也疏于管教。有几个帮众看到灵山派清一色女道士,眼睛放光。 灵山派的道姑看到这群脏兮兮的江湖汉子,私下里嘀嘀咕咕,神色中便流露出轻蔑之意,鼻孔里不禁哼了几声。 鸿希帮尽是些江湖草莽,在江湖上行走,讲的是个义气,最受不了被人嘲笑。其中一个汉子气不过,便上前说道:“小道姑神气什么?听说你们掌门背后偷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就自己养着。” 另一个又道:“灵山派的人,都像掌门一个人生的,你看她们一个个都是苦瓜脸。” 说罢,一群人讥笑起来。 灵山派听了他们出言侮辱,怎能饶得了他们。就有一个年长的女道上前说道:“刚才谁在造谣生事,给我站出来。” 刚才那汉子倒也硬气,站起来说道:“是老子说的,怎么了?” 这女子立刻挺身上前,“刷刷” 赏了他两个耳光,接着扭住那人手腕,向后一扭,那人手臂便脱臼了。 这女子制服了这些胡言乱语的人,把他们绑了起来,只留下一人,“让你们帮主来领人,若是不来的话,我就将他们全扔到山下去喂鹰。” 此人听罢,忙下山去找李天霸。李天霸刚和叶逐风结为异姓兄弟,正在兴头上,忽听到几个弟子慌慌张张地来禀告,说帮里的兄弟被别人欺负了。 他胸中立即燃起一团怒火,怒道:“他娘的,谁这么大胆,敢欺负到我鸿希帮头上了?” 即刻跑到山上。 李天霸气冲冲地向灵山派要人,只见灵山派走出一位相貌清秀的道长,手拿拂尘,对其说道:“想必尊驾就是鸿希帮帮主李天霸,江湖上都说你李天霸为人仗义,是一个响当当的好汉。你手下怎么这般无礼,本派收养峨嵋山下无人认养的女婴,怎么到了这些人嘴里就变成私生私养?人都是母亲怀胎十月生养而来,不尊重女人,何以为人?这话传出去只怕让江湖人笑话。” 鸿希帮也有许多孤儿,这一席话说得李天霸羞愧难当,他底下帮众也羞红了脸,不住地赔不是。 宁梦见李帮主还算和气,又道:“你们手下弟子出言不逊,我门下弟子已经替你教训了他们。” 李天霸气得脸通红,说道:“教训得好,都怪我平时管教不力,惹得宁掌门生气了。” 说着给那几人每人一脚,“你们这几个王八羔子,背地里胡说什么,还不快给宁掌门赔罪?” 那几人连连磕头认罪。 宁梦笑道:“李帮主倒不像外人说的凶神恶煞。” 李天霸急道:“他娘的,谁又造老子的谣了?老子这么和气的人怎么凶神恶煞了?让老子知道谁在背后造谣,老子一定要剥他的皮,抽他的骨,把他的牙打碎。” 他又担心宁梦嫌弃他脾气差了,急忙解释:“我一急就爱说粗话。其实我这人私下里脾气很好。” 说着抬脚猛地踢了脚下那人一下道:“你们说老子是不是这样?” 那几人连忙点头,忙道:“是是,老大最为和善平易近人了,老大英明神武,气宇不凡,武功卓绝,盖世无双,老大貌比潘安,才过子健……” 李天霸说道:“老子让你们说实话,谁让你们说瞎话了,真是该打。” 说着上去就拧这些臭小子的耳朵。 宁梦看他这般滑头,忍俊不禁,说道:“李帮主,管教帮众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啊。” 李天霸笑道:“哈哈,我是粗人,我这帮兄弟更是个粗人,他们说那些话也是听了外面的闲话,就私自揣度,妄加非议,今日都是误会,看在我的薄面上,就饶了他们几个吧。” 宁梦道:“李帮主给足了面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袁灵去给他们松开。” 说罢,袁灵解开这几人的身上的绳索,又帮他们接好了手臂,那几人连连赔不是,说道:“今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几位姑娘,真是对不住了。” 袁灵便觉得话奇怪,灵山派什么时候和鸿希帮成一家人了?她见这些人认错,也就不在意了,便道:“算了,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你们再敢背地里胡说,我绝不轻饶。” “不敢了,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这些人说着偷偷瞅了瞅李天霸,他们看出帮主似乎对宁掌门有意思,便纷纷说道:“属下先告退了。” 李天霸怒目圆睁,大声呵斥:“还不快滚!” 说罢那几人一溜烟地跑了。 那几人走后,李天霸又笑道:“人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宁掌门看起来这么年轻,座下弟子功夫如此之高,怎能不令人高看一眼。这次比武大会,灵山派定会技惊四座。” 宁梦笑道:“李帮主过誉了。” 李天霸本想和宁掌门多说几句,碍于其门下都是女弟子,不便多留。 李天霸也没什么架子,和鸿希帮的人也称兄道弟的,回去就教训那几个满口胡言的弟子,这些人也不以为意。 一人道:“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宁掌门生得如此清秀,那脸蛋就如剥了壳的煮鸡蛋。” 李天霸道:“去去去,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私下议论别人的是非,老子绝饶不了你们,又岂是灵山派的,以后你们见到他们都绕道走。” 鸿希帮帮众都一脸坏笑地答应着,李天霸又训了这些人一番,正训着忽然瞧见逐风来到山上。 李天霸忙上前拉着他道:“叶兄弟,你来的正好,待会就要比武抽签了,这就等你们凌霄阁了。” 逐风道:“难怪九重天的人,一脸的不快,想来是责怪我们来迟了。” 李天霸笑道:“正该杀一杀他们的威风,走诸葛那老狐狸正主持抽签,咱们去看看。” 叶逐风路上问:“大哥,适才你急匆匆上山,所为何事?” 李天霸道:“一点小事而已,只是底下的兄弟们起了一些争执,不足道哉。” 说着打哈哈将这件事蒙混过去。叶逐风见李天霸如此豪爽,心中甚喜,两人快步走到比武场前。 第524章 比武抽签 此次天下大会,比武场设在九重天上第九重。场地周围围着红绸,下方是一块块青石板铺就而成。 二人在擂台下等候抽签,只见百余人各举着一面旗帜迎风而立。那旗帜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身上落满了积雪,却纹丝不动,宛如雕塑。叶逐风赞叹道:“九重天好大的阵仗。” 李天霸听了,不禁冷哼一声。叶逐风有些疑惑:“这九重天难道私下里做了什么有违道义之事,惹得大哥这般不快?” “何止有违道义,他们做下的丑事数不胜数。” 叶逐风不觉有气:“既然如此,咱们还参加什么天下大会为他们助长气势,不如拆了他们的戏台?” 李天霸忙拦住逐风:“叶兄弟不可冲动,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等江湖人士都要替天行道,而最近武林之中不少门派,都对九重天推崇备至,都想着和胜天南那老儿一起升仙呢。即便那九重天做了不少丑事,江湖上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到了他们的地盘上,更要小心行事。” 他说着叹了口气,逐风知道李天霸的苦衷,也不便多问。 只听 “当” 的一声,远处传来一声铜锣响。这些举旗的弟子,就像忽然苏醒了一般,齐声高喊:“恭迎宗主。” 接着手中挥舞着旗帜,百面旗帜整齐划一,在冷风中挥舞,声响阵阵。 正热闹时,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走上台来。此人腰圆背阔,一双精明的鼠眼眯成了一条缝,不住地对擂台下的江湖豪杰挥手致意。 一些和九重天素有渊源的门派,便吵吵嚷嚷地喧闹起来,大呼九重天威名远扬。 待众人安静下来,诸葛雷明拱手道:“诸位道友、各位宾朋驾临九重天,敝派蓬荜生辉。我派掌门正在闭关,在下奉掌门之命,接待各位,实在荣幸之至。此次天下大会,以武会友,只为相互切磋、取长补短,大家点到为止。话又说回来,刀剑无眼,想要参与此次盛会之人,必须先签下生死文约,免得日后生麻烦。以后如果有人要寻仇、泄愤,敝派也不会坐视不管。” 说罢,便有人高声喝道:“说的对,打死也是活该,胆小之辈,就别来参加天下大会,不配在江湖上混。” “要想赢,哪有不搏命的,怕死就趁早离开,免得丢人现眼。” …… 诸葛雷明闻声笑道:“诸位,这次比武本是为了增进各派友谊。我九重天虽然每次比武都拔得头筹,但一向对各派礼遇有加,不敢以优胜者自居,向来虚心向各位道友学习,本门才日渐壮大。这些年也多亏了众位道友的抬爱。” 又有人喊道:“九重天天下第一,实至名归。” “胜天掌门,武林至尊,无敌天下。” …… 正在九重天门人不断自夸时,忽听有人说道:“纯属胡言。” “武林至尊,天下无敌”,冷不丁地接上这一句,令九重天的人脸上十分难堪。 九重天门徒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一位壮汉。众人各个面露怒色,原来这句叫喊声正是李天霸喊的。他见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又故意向叶逐风说道:“哎呀,这谁在放屁,臭死了,臭死了,叶兄,是不是你放的?” 逐风笑道:“俗话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此屁又臭又响,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放出的,必是那惯于阿谀谄媚、自吹自擂之徒所放。” 李天霸听罢,大笑道:“所言极是,是我误会兄弟了。” 那诸葛雷明听二人这么说,心中虽怒,但仍满脸堆笑道:“自古以来兴衰消长,自有定数,哪有这恒强恒弱之理。这比武大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各派相互了解,看到不足,相互勉励。领先者不至于一叶障目、忘乎所以,落后者也不可气馁,再迎头赶上便是。” 底下有人喊道:“说的好,不愧是一代宗师,有大家风范,不屑于跟小人一般见识。” “诸葛宗主,有如此襟怀令人叹服,中原武林也要由像诸葛宗主这般德高望重之人统领才是。” 李天霸又道:“叶兄,我最近耳朵不好,难道我刚才听错了,这大冬天的怎么有这么多乌鸦聒噪?” 叶逐风笑道:“大哥,你定是喝多了,听错了,这分明是溜须拍马声,哪有什么乌鸦?” 李天霸笑道:“想来是我听错了。” 诸葛雷明听了,心中暗恨,面子上却假装不在意,又道:“诸位夸赞,在下实在愧不敢当。考虑到各家修行功法不同,互为克制。这次比武,为了公平公正起见,比试顺位将由抽签决定。各门派一位年轻弟子在人字组对抗,此举也是为了比拼各门派对门下弟子的教导。不然一些老顽固,只知道自己精进武艺,而不舍得将真功夫传给下面的人。我中华绝学如何能繁荣昌盛?因此,人字组的比试也是对各门派的综合考量。为了奖励后进英才,获胜者不仅有宝物相赠,还会得胜天掌门亲自指导。” 底下就有人喊:“能得胜天掌门一日指导,比修炼十年还强,这样的好处谁不想要啊。” 这些在比武场下大肆吹嘘之人,本是天神宗座下弟子。诸葛雷明安排他们在下面卖力吆喝,也是为了涨一涨九重天的气势。 诸葛雷明见李天霸听了这些阿谀奉承之词,貌似又有不悦,微微侧目瞥了他一眼,当下也不在意,接着又朗声道:“话不多说,大家赛场上见分晓,诸位参赛者领取自己的对牌吧。” 但见九重天门徒拿来一铜箱子,里面放置着刻有顺位的比武对牌。李天霸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英雄,不能和江湖小辈比试,被分在了地字组。叶逐风虽然入门修行已久,然而年纪轻轻,被分在人字组。 二人取过对牌,李天霸拍了拍逐风的肩膀笑道:“叶兄,看来咱们俩注定无缘切磋了。” 逐风笑道:“小弟能与大哥交手。” “唉,话不能说满,大哥相信你日后定会大有所为。” “谢大哥吉言,小弟祝大哥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李天霸朗笑道:“嘿嘿,彼此彼此。” 第525章 冷遇 抽签结束,九重天大摆筵宴,管弦齐奏,锣鼓喧天,山上好大的阵势。说来也怪,如此盛事,掌门胜天南却未到场。胜天南一向深居简出,神秘莫测,外界对他知之甚少,只知其功法天下第一,世上鲜有敌手。 作为东道,诸葛明雷端坐在上首。弋阳君戴着一副鬼脸面具,坐在他右手边。弋阳君虽年轻,却颇受胜天南赏识,诸葛明雷也不敢轻视。 正在众人按位次落座之时,一个长相硬朗的中年汉子龙行虎步而来,走到近前,拱手道:“弋阳君,别来无恙。” 弋阳君道:“向南兄,近来安好。” 楚向南大笑道:“我可好得很呐,承蒙兄弟照顾,最近我地神宗更加兴盛了。” “哪里,哪里,同门之间自该相互照顾才是。” 楚向南当即冷哼一声,从披风中抽出右手,指着他怒道:“少给老子装腔作势,你最近宗门里的人不断到我地盘闹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识相点给我起来,那不是你该坐的。” 原来这弋阳君坐在了他的位次上。楚向南身为地神宗宗主,如此便低了一个等次,因此心中大为不快。 弋阳君笑道:“这位置便是让人坐的,又没写上名字,我坐在这里有何不妥?” 楚向南道:“九重天,天地人三宗,地神宗本就在人神宗之上。” 弋阳君笑道:“哦?这可奇了,我只知道,人踩在地上,可没听过地坐在人头上的。” 楚向南听罢怒道:“我在外人面前给你留了些面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伸手暗运神功,要用混元真气将弋阳君凌空托起。弋阳君被一股大力控制着,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身子就要离开椅子。他忙用功抵抗,两股力量一上一下,不断冲撞,那张桌子不禁剧烈抖动起来。 楚向南涨红了脸,使尽全力,弋阳君却不动分毫。比拼内力他便落了下风。诸葛明雷一边招待宾朋落座,一边暗暗观察两人较力,恐事情闹大,不好向掌门交代,忙走上前去,按住两人。他不动声色地潜运功力,将两股力量消解于无形。二人同时看了他一眼,见他出手化解,便顺坡下驴,纷纷撤手。 诸葛明雷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生闲气。咱们三兄弟本无高下之分,只是辅佐掌门老人家罢了,又何必分出你我。” 说着拉着楚向南要坐在自己位置上,楚向南大袖一挥,也不屑去争位次了,只坐在最下首,脸色阴沉喝起了闷酒。诸葛明雷看二人终于安稳了下来,便又招呼宾朋去了。 九重天看不上凌霄阁的做派,这次天下大会,凌霄阁的人到了最后一天才迟迟来到,这令诸葛明雷大为不满。凌霄阁身为昆仑仙家,应该和碧华、丹霞、飞雪宫等门派之人坐在一起。 诸葛明雷在安排座位时,找了一处偏僻漏风的地方,说道:“贵派千里迢迢赶来九重天,敝派本应盛情款待。然而今日,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的各路英雄豪杰来到九重天,山上实在没有多余的位置。真人带人又不多,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左右都是来切磋比武的,还是要在比武场上见真招,真人意下如何?” 玄清虽然心里不悦,仍是和诸葛明雷客气了一番:“都是自家人,好说好说。理应款待南方群豪。” 诸葛明雷笑着离去。这里吹着风,淋着雪,玄清、凤清、墨玉涵、叶逐风、陆晚枫只觉得这里冷得刺骨,一个个不禁打起了哆嗦。 昆仑山中的仙家都看出来,九重天似乎故意要刁难凌霄阁。玄青真人脸上如打了霜一般煞白,甚是难看。 碧华派重光真人早就不满凌霄阁的做派,修道仙家理应修身养性,怎能将市井风俗搬到昆仑山境。他看到诸葛明雷将凌霄阁的人打发得远远的,甚合自己心意。而丹霞派无心上人,倒也不甚在意别的门派杂事。因此门派中也有若有二十五岁之上的弟子欲要婚嫁,门派中也不阻拦,只是要礼数齐备,如此才可绵延香火。若是一味禁止婚俗等事,昆仑山境本来就人烟稀少,长此以往只怕门中就无人了。 而天赋异禀、资质优越的弟子,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为了争取这些修仙奇才,昆仑山众仙家也下了血本,不仅赠予其父母大笔金银,也许下优厚条件,前提是入了山门,一辈子就是山门之人。而凌霄阁却破除这一项规矩,若是弟子们愿意下山,拜过师长,烧过三炷香,也就另行门户去了。凌霄阁如此宽松,又与江南四大世家联姻,也有财力,最近有不少生源都被凌霄阁抢了去,这点令昆仑山其他门派,多有怨言。 大雪山飞雪宫这些年也是头一次参加大会,平时也不与其他门派交往,颇为神秘。只因最近飞雪宫神殿,传下神谕,“苍月出,天地劫”。届时必有以天命之子应运而生,拯救苍生。 飞雪宫世代守护月神神庙,不能坐以待毙。见天下武林汇聚九重天,便也来到这里,传达月神神谕,希望武林同道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劫难。 圣姑和重光、无心、诸葛明雷说了,这些人倒对月神神谕不甚在意。他们都觉得,自己才是仙家正宗,若是有神仙降下启示,自当由他们门派接引,岂能听信他人谣传。圣姑费尽口舌,这些人仍是不为所动。 只有凌霄阁玄清真人,听了月神神谕,大为激动。他倒不单单是因为拯救天下苍生的重担,更因飞雪宫在凌霄阁备受冷落之时,前来与之攀谈,这给足了凌霄阁的面子。 玄清当即答应和圣姑一起守护天下。圣姑看到玄清如此认真,心中更是宽慰,终于有人相信她所言了。 当玄清想要款留飞雪宫门人一起同席,圣姑却婉言拒绝了。这里实在太冷了,虽然她们常居于飞雪宫,并不怕严寒,但也不想受冷风吹。 圣姑走后,玄清又苦下了脸来。凤清看着这些冷菜冷饭,也无心动箸。就在凌霄阁备受冷落之时,李沧海领着十余个弟兄,端着一坛酒,就要来找叶逐风喝酒。 他本来觉得李天霸粗俗,此时却十分热情,和李天霸论起了交情。李天霸也是个浑人,和谁都称兄道弟。一时玄青、叶逐风和李天霸都以兄弟相称。 凤清听他们这么胡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他看着逐风和鸿希帮的人划拳饮酒,对他这个当师父的满不在意,心中不悦。 一时欧阳家、墨家、章家、孙家四大山庄的人都来敬酒,这里人多了起来也不再那么寒冷。 欧阳振宇提及李天霸和逐风结义之时,墨箫涵赞叹不已。众人都夸赞凌霄阁指导有方,人字组这次比试,逐风定能夺魁。 一些不知情的江湖人士,看玄清如此受尊敬,也都来敬酒。玄清最喜阔谈,和谁都能说上几句,即便是未曾谋面,待之也如自家人一般。 在众人的吹捧之下,玄清也赚足了面子。诸葛明雷看到凌霄阁的人在这里如此受欢迎,脸色也不禁难看了起来。 像凌霄阁这种小门小派,他原本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掌门十分不喜凌霄阁的做派。那李天霸和凌霄阁的一个小子,又在擂台下出言挖苦令他难堪。这次他本打算让凌霄阁在九重天出丑,故意安排凌霄阁的人坐在过风处,吃的也是冷菜剩饭。可如今却见玄清在这里,备受江湖好友追捧,他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 众人结识过后,宾客各回其位。凌霄阁终究是寒风凛冽,风雪欺凌,这边又冷清了下来,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李天霸等人走开之后,玄清的脸上又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似的。月影却悄悄向他说道:“你师妹这会,可还一口菜没吃呢。” 逐风听月影这会儿当着掌门和师父的面,忽然冒出来和自己说话,心中不觉慌乱,生怕她出来惹事,忙劝陆晚枫:“师妹吃菜吧,一会菜就凉了。” 凤清知道他这两个徒弟,私下里有些情意,只是他一贯不看重儿女之事。本想着能和徒弟在山顶之上自在相处,谁知道逐风最近被儿女情长勾搭得没个精神。 他今日受了冷遇,也憋着一股气。看到逐风不住地哄陆晚枫,她还不开心,甚是不悦,于是斥道:“你师兄劝你吃菜,你板着个脸,莫不是为师看着碍眼。” 陆晚枫心中委屈至极,扭身就走,说道:“我说不吃,就不吃,你这么喜欢吃,喂给别人去吧。” 叶逐风一直劝她,陆晚枫这话是说给大师兄,凤清却以为是说给他,一时怒道:“怎么跟为师说话呢。” 逐风忙道:“师父您消消气,师妹可能是一时不舒服,过一阵就好了。” 凤清捋着胡须怒道:“我一上山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她不舒服,我还不舒服呢。咱们凌霄阁好歹也是名门正宗,什么时候沦落到吃偏席了,什么残羹冷炙都往这里上,老子也不吃了。” 说罢将桌子一掀,扬长而去。九重天门人看到凌霄阁的人把桌子掀了,一个个对他们侧目而视,心中积了不少怨气。 叶逐风因担心师妹,也追了去。想去和她解释,这九重天被砸得四处是山洞,随处是羊肠小道。叶逐风左右找不着,正在走落满积雪的盘山小道上,却忽见前方闪出三个人影来。一个个面露凶光,来者不善。 第526章 雪中拦路 在九重天大排筵宴招待天下英雄,却唯独对凌霄阁冷遇有加。好在飞雪宫、鸿希帮、江南四大山庄都给足了玄清面子,这才让凌霄阁不至于太过难堪。 众人觥筹交错之际,陆晚枫始终沉着脸。只因上山时,当她向大师兄提及二人之事时,叶逐风总是支支吾吾。那时她便知道大师兄一定还想着那个妖女。 陆晚枫心事重重,而叶逐风却毫不在意,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有说有笑。这让她更没了胃口,于是撂下碗筷,愤然离去。叶逐风看到师妹伤心,也急忙跟了过去。那些江湖朋友走后,凌霄阁又变得凄清落寞起来。玄清看到叶逐风和陆晚枫两人不知为何闹起了别扭,当着师哥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凤清真人最恨势力小人,九重天只给凌霄阁上一些残羹冷炙,他早已窝了一肚子火,一怒之下将桌子掀了,回客房歇息。 九重天的人看到凌霄阁掀桌而起,满桌酒席洒了一地,毫不给他们面子,一个个也侧目而视。 陆晚枫伤心大师兄对她用情不专,一怒之下跑到一个寂静的林子里暗暗哭泣。叶逐风焦急地四处寻找,可始终都找不见师妹的影子。唯有那漫天飞舞的大雪,纷纷洒落,叶逐风的身影渐渐淹没在这寒冷的冰雪之中。 此时,山顶上管弦齐鸣,鼓乐声声。山下却是萧索凄凉,叶逐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深深的雪窝里,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模糊了他的视线,天地仿佛笼罩着一层白色的薄暮。 月影见他焦急,心中不悦,说道:“她走就让她走了好了,你管她干什么?” 叶逐风道:“这九重天居心叵测,师妹若是遇到歹人,可就糟了。师妹对我有恩,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月影便不再多言。 道路一旁是嶙峋的石壁,另一边便是万丈深渊,山道上空无一人。叶逐风正走在路上,前方忽然闪出三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叶逐风和李天霸刚才在擂台底下出言奚落九重天,诸葛明雷碍于面子,当时没有理会,私下里却授意门下弟子,好好教训一下那臭小子。 李天霸是一帮之主,武功高强,生得极为雄壮,无人敢惹。而叶逐风则不同了,他年纪轻轻,凌霄阁在昆仑山,本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九重天向来瞧不上他们。这三人早已盯上叶逐风,偷偷跟了过来,趁四下里无人,将他截住。 为首之人入山门已有一些年头,只因门派中人才济济,这次比武,他未能入选。他自恃武功远高于对方,并不把叶逐风放在眼里,神情傲慢地说道:“你就是叶逐风?” 叶逐风知来者不善,冷冷地说道:“不错,阁下有何指教?” 那人道:“久闻凌霄阁剑法卓绝,内功心法更有独到之处,不知是否名副其实,今日倒想讨教一番。” 他身后两个人跟着说道:“别跟他废话,这个人敢在咱们九重天上撒野,我看他是活腻了。” 三个人说完抽出宝剑,向叶逐风一步步逼近。 雪中,叶逐风看到他们手中之剑发出明亮的光芒,剑身之中隐隐有雷电闪烁。他知道这三人是九重天的高手,若是让他们占得先机,自己肯定讨不到好处。 他暗暗盘算:眼下必须先打倒一个并擒住一人,另外两个必然不敢妄动。这里虽是九重天的地盘,但他们恃强凌弱,到时候论起理来他们也无话可说。 叶逐风想罢,一只手慢慢探向腰间,握紧腰下悬剑,猛然怒喝,脚下生起一道强劲的旋风。他带着一股强风,一个瞬身已抵到那人面前。在奔来之时,他已在剑上蓄了真气,宝剑离鞘,一团白茫茫的真气,将周围的雪花震荡开来。 但听 “唰” 的一声,叶逐风以无比迅速的速度挥剑砍向那人脖颈。这一剑带上了向前冲的纵横之势,力拔千钧。 那人没想到叶逐风竟然抢先发起进攻,也亏得他多年内家功夫,反应迅捷,急忙持剑格挡。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迸发出明亮的火花。 他因急于招架,力道未用到,承受不住这一股大力,踉跄后退了几步,虎口被震得酸麻,险些让剑脱手。 叶逐风一招得手,接着手中挽了一个剑花,侧身又横砍一剑。此人连忙双手握着剑,全力抵挡住。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踉跄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此人自恃武功远胜叶逐风,一上来便没把他放在眼里,却不想叶逐风打法如此凶狠,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剩下的两人见他有难,急忙前来援护。二人本想用剑气从背后偷袭,又担忧恐伤到他们师兄。 九重天擅长雷系法术,派中弟子大多为雷灵根。他们借助天时地利,专修一门法术。又在自己的佩剑之上镶嵌雷属性晶石,配合雷系法术的内功心法进行练习。他们将一门功夫发挥到极致,以至于刚入山门的弟子进境飞快,入门数年便能小有所成。 叶逐风原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遇到强敌,激发出十二分英勇无畏的气概,杀招连绵不绝,在危急之时想出破解敌方的招式。叶逐风招招紧逼,力道越来越强,打得那人狼狈逃窜。 这人在九重天颇得诸葛明雷的赏识,此刻却被凌霄阁一个毛头小子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禁又急又怒。 叶逐风起初凭着一股狠劲儿攻了上来,还能勉强对付这三人,这样拼尽全力恶斗下去,气力渐渐不足。 那人有两位师弟帮助,终于从叶逐风凌厉的攻势中脱身。他一声怒吼,全身真气充盈,那一身白色长袍也被他这汹涌澎湃的真气震得碎裂开来。 他愤怒不已,跃到空中,双手握着具有雷电之力的长剑朝叶逐风劈来。强大的玄雷之力汇聚于剑身,剑身闪烁着耀眼的电弧,噼里啪啦作响,犹如一条发怒的白龙缠绕其上。这光芒极为强烈,竟将半边夜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叶逐风暗叫不妙,身后是冰凉悬崖峭壁,他退无可退。在这性命攸关之时,他架起长剑格挡。两剑相交,“咔” 的一声,叶逐风的佩剑被对方蕴雷之剑砍成数截。 叶逐风经受不住这极为强大的一股力量,猛向后一退,接着一个侧翻卸去来剑之势,胸前也被电得一片焦黑。 那个人眼见叶逐风跌倒在了雪地上,迅速地掐了一个剑诀,又要朝他刺来,欲刺穿他的心口。叶逐风躲闪不及,暗想:“难道我今日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在他眼前闪过。 紧接着,只听得 “砰” 的一声巨响传来,原本气势汹汹的那人,竟然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十丈开外,呕出一口血。原来是月影在危急时刻救下了他。月影一掌玄阴之力,力克一人,接着在手心凝聚出灵元,接着凌空发出两掌,两簇寒光,带着强大气劲,猛击向余下二人胸口,将其击飞出去。 月影一出手打翻了这三人,正要出手了结这些人,她手掌凝聚出一团白色光芒,就要斩下。这三人见她发怒,磕头如捣蒜,在雪地上不住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月影原本不愿多杀生灵,一时心软,斥道:“今日本尊暂且饶了你们一回,他日再敢造次,定斩不饶。”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子,神出鬼没,武功如此高强。他们知道自己远非她的对手,于是急忙扶起重伤的师兄,三人相互搀扶着离去。 叶逐风从危机中解脱出来,看到她说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月影笑道:“这些人胆敢欺负你,真是讨死。” 正说着,旁边突然跃出一个大汉,正是鸿希帮帮主李天霸。李天霸正在和兄弟们喝酒划拳,看到凌霄阁的人不欢而散,凤清真人更是将一桌酒席掀翻。他担心九重天的人会找凌霄阁的麻烦,于是也出来相寻。果然路上遇到叶逐风和三个九重天的人打了起来。 起初他见叶逐风剑法凌厉,自有一股刚勇无比,招式路数上倒是合自己脾味,不禁在一旁欣赏起来。 叶逐风论修为本不及九重天这三个高手,但凭着一股蛮劲儿,以攻代守,杀招连绵不绝,打得那三人接连败退。 正当李天霸看得入迷时,其中一人从叶逐风手下逃脱,闪在一旁,暗暗运力,接着跃起从一侧杀出。叶逐风持剑格挡,佩剑却被那雷剑震碎,那人接着一剑刺出。 李天霸看叶逐风有难,正想要出手相救,却见一个女子忽然出现,一掌将前面那一人打飞,又隔空两掌,将二人打得掀翻。李天霸见这女子有如此手段,吃惊不已。 他从山角一跃而下,看到这女子对叶逐风细心关怀,不住问他伤到哪儿,他就知道二人是一对。 于是上前,揪着叶逐风的胸口笑道:“好啊,你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藏着掖着,怎么不给兄弟我引荐下,哈哈。” 李天霸上前本想和叶逐风开玩笑,月影不通世故,还以为他要为难叶逐风,便道:“快放开我相公,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天霸没想到这女子看着漂亮,却也如此凶悍,急忙撒开了手。 叶逐风不禁有些难为情,“大哥怎么在这?” 李天霸向他抱怨道:“这九重天的只会在背后使绊子,贵派在山上打翻了他们的酒席,兄弟只怕他们暗中会对你不利,听到山下有打斗声,便跟了过来,没想到果然遇见你。刚才弟妹教训那三个家伙我在一旁都看到了,有弟妹在,也不需要我了。咱们兄弟改日再聊。” 他可不想搅了兄弟的兴致,说完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527章 雪下交心 李天霸走了,天地间只剩下逐风、月影。愤怒的北风忽然间温顺了,从九霄之云飘落下来的雪花,落在人的脸上丝丝凉凉,却那般温柔。 月影凝望着逐风那略带少年稚气的面庞,慢慢依偎在他怀里,心怦怦直跳。她是自然之灵,遇到所爱的便奋不顾身。 月影是那么温柔美丽,她的眼中总是满含柔情。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平整的山崖,便拉着逐风的手欢快地跑到这里。两个人并肩坐在雪里,望着漆黑的夜空,欣赏这静谧的雪景。 万籁俱寂,只有静静的雪花飘落。九重天顶冒着一簇簇火焰,将这里照亮,火光映照在彼此脸上,对方是那么美。他们紧紧靠在一起,享受这份安宁。 在幻灵镜中有一片冬之境,那里时常下着雪,可她却无心光顾。她是一界之主,逍遥谷中的妖兽全都听命于她,可她却时常感到孤独。 此刻,天寒地冻,她拉着爱人的手,却感到无比温暖。她知道在人类的世界,自己的所作所为离经叛道,为世界所不容,可那就是她自己。 在水晶宫中,月影和逐风有过一夜欢情。那时的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感受对方的温热,只想与眼前喜欢的人享受那短暂而美妙的快乐。尽管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痛苦,但是若命运再来一回,她相信她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逐风看到月影长长的睫毛上落满了积雪,不禁为她拂去,又轻轻地在她脸庞吻了一下。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他能感受到月影身上的温度,他知道月影并不冰冷,她也有一颗温暖的心。天地奇寒,但是两个人手握着手,心中却流淌着温暖。 大雪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下来,两个人身边很快便落满了积雪,被积雪覆盖,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严寒不能侵蚀,他们心中有一团火热,这股力量使他们不惧严寒,不惧风雪,直面未来的一切。 月影的身份令人捉摸不透,或许是妖,或许是神仙,但逐风只知道她是自己内心长久以来最深的渴望。十二年来,他为了不辜负师父期盼,一直严守门派规矩,刻苦用功。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自己内心最柔弱的部分,潜藏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欲望,这或许是与生俱来的野蛮冲动。当他第一眼看到月影时,就被她的容貌深深吸引。当时她抱着那受伤的小鹿,眼中充满柔情,可当她看向自己时,眼神中却写满愤怒。 他射杀了那只小鹿,想去向仙子致歉,可仙子总是不肯停留,一直走到一个山谷前面,接着纵身一跃。那一刻,他就像着了魔似的,虽然他知道自己跃下去可能会死,但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跟着一跃而下。纵然他明白眼前是一条死路,为了心中的渴望,也义无反顾。 再后来,他神魂颠倒地和月影在琉璃仙境之中享受云雨之欢。二人悬浮在空中,使出全身力气,共奏响爱的和鸣。 那一刻,两人不顾一切,奋不顾身。他初次和月影相识,便坠入了爱河,而此前他和师妹度过了十二年的春秋,却未曾有过越礼之举。那一刻他心中也闪过后悔的念头,但他终究在欲望之中沉沦。 在幻灵镜中,他答应和月影在这里长相厮守,但是他必须要给师父、师妹一个交代。即便是要废除武功,逐出山门,他也做好了打算,此生一定要和月影在一起。 月影的心不能沾染一丝灰尘,她清澈的目光看到逐风有一些犹豫,由爱转恨,就要挖出他的心来看。后来她还是不忍心伤害他,抹去了他那一段记忆,把他放走。 此时的逐风虽然全然想不起二人在琉璃幻境当中的事,然而,那一份心中的躁动不安,依然永恒地留存在他心底。 这是魂之源泉,即便岁月流转,沧海变成陆地,这份情欲也永生不变。即便经历了几世几劫,这份魂源,依然在人的心渊里流转。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影响着人的所爱所欲,潜藏在人心底的最深处。 月影静静地和他坐在雪地上,看到逐风望着天空出神。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中一片空洞,什么也看不见。 月影问他:“你在想什么?”叶逐风此时满是心事,他爱着月影,更忘不了师妹的情谊,于是对月影说起师妹当初搭救自己的事。 他八岁那年,天下大旱,他一出生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在自己快要渴死时,是师妹拿出身上的水壶给他水喝,后来又带着他拜入了凤清门下。 没有师妹便没有他叶逐风的今天,可是两人越是熟悉,他越是把师妹当做自己的亲人。 他知道晚枫喜欢自己,若是一切顺利,他自然也会娶她为妻,以后尽心尽力做一个称职的丈夫、父亲。 人们往往不会珍惜轻易可得之物,而那些稍纵即逝、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却引得无数人竞相追逐。命运有时就是那么不公平,可在爱与恨交织的尘世中,又怎能轻易评判谁是谁非?这或许就是人心中的永不满足。 逐风决心跟月影走,与他所熟悉的世界告别,去做一个叛徒,做一个负心人。月影知道逐风舍不得,她心中伤感,对他说道:“若是和我在一起让你为难,我甘愿永远离开你。我只要你真心真意,不想你我在一起时,还想着别人。我几次三番找你,连我自己都觉得作贱自己,可是我总不能忘了你。” 月影说着眼眶红了,逐风心中不忍,将她的手暖在手心,轻轻对她说:“这次绝不会离开你。为了你,我愿意放下一切。” 天地间银装素裹,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幽幽的银光。月影慵懒地靠在逐风身边,积雪悄然覆满了月影的身体。 月影说着轻声咳嗽了几声。逐风探了探她的额头,万幸并不烫。月影只是有些虚弱,羞红了脸说道:“我怀了你的宝宝,我想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叫灵儿,玉儿,芸娘、星彩都嫌弃我起的不好,要不你帮她起个名字。” 逐风心想女子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自己只在半年前和月影有过一面之缘,更没有什么肌肤之亲,怎么来的孩子?又想起早春时,他身上留下了牙印和抓痕,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月影。 两个人坐在一起,畅想着未来的生活,想着等他们的孩子生下来要叫什么名字,畅想着两个人一起在幻灵境中的生活。 潜藏在心中的情,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即便一时忘记,但当心中那个火苗再次燃起的时候,他依然义无反顾,像飞蛾扑火一般,抱着自己的幻梦冲向烈火。 两个人在冰雪中许下永生永世、一辈子在一起的诺言,他们发誓彼此永不分开,他们倾情相依,彼此相偎。 只要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这世上不再那么寒冷。只要心中还有彼此,便不怕来自世界的恶意。即便他们为这个世界所不容,面前的路是那么的艰难,他们也要一路并肩走下去。 第528章 邪恶天道 逐风、月影静静地欣赏雪景,不知在雪中坐了多久,渐渐地被雪掩埋,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在这里,逐风感到短暂的宁静,他年轻炽热的心平静了下来。他的心就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在哪里,哪里便是归处。 雪花被人踩在脚下,便陷进泥土里,等待春天的发芽;被人捧在手心里,便凝结成一团雪白的精灵。人们可以任意改变它的形态,却不能任意改变它心中的温度。 叶逐风正痴痴望着天上的落雪,一阵呼喊声打破了宁静,“大师兄…… 大师兄你在哪儿?” 接着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风儿,风儿……” 叶逐风听到是师父和师妹的声音,忙跑了出来。月影和凌霄阁有过过节,不便相见,悄悄化为玉佩,藏在了他身上。 凤清看到徒弟在雪地里待着,身上落满了积雪,忙帮他抖落掉身上的雪,问他:“怎么找也找不见你,去问李天霸那个混账,他也给为师装糊涂。原来你躲到这里。快跟师父回去,这里晚上不安全。” 陆晚枫本来找不到大师兄还很着急,此时看到他待在这里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叶逐风看到师父、师妹仍是关心自己,心中感到一丝温暖。凤清和叶逐风在凌霄山顶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他对逐风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把徒弟养育这么大,了解逐风的心性。今天他看到自己两个徒弟不知怎么闹得不愉快,他就知道逐风还想着逍遥谷中的那个妖女。 他知道逐风越长越大,臂膀越来越结实,他想有自己的天地,不想被管束。自从春天出去一趟后,心就野了。有些话当着陆晚枫的面,他一个做师父的也不好说什么。 雪忽然大了,三人一起回到客房。凤清真人安慰他,“风儿,回去好好歇着,明天还要参加比试。” “徒儿不想比了。” 凤清和陆晚枫听了都有些惊讶,逐风接着解释说:“徒儿身体有些不适,我想放弃这次比试。” “你是不是被那个妖女迷惑了?” 凤清看逐风的样子不自在,便有不祥的预感。他看逐风低头不言,接着说:“你师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由得我不信。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那天你也看到了,她一个人险些将我们凌霄阁毁去。此等厉害的妖女,你如何能和她纠缠在一起?你难道不要命了?” 逐风没想到师父师妹看出了自己的心事,慌忙解释:“之前的事,我早忘了,徒儿身体不适,这次比试我不想参加了。” 凤清看他仍固执己见,便道:“这事由你自己决定,我不勉强。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客房休息,此事,明日我再告诉你师叔。”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十分看重凌霄阁的门面,对逐风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为山门争光。却没想到,逐风却想放弃比武。 陆晚枫隐约感到大师兄突然决定放弃,肯定与月影有关,只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凤清正要回客房,只见诸葛明雷带着三个弟子前来赔礼谢罪,那三人脸庞青肿,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 玄清夫妇得知叶逐风和九重天的人起了冲突,忙问起缘故。诸葛明雷忙解释:“我这三个徒弟,和贵派弟子在山路上碰到,发生了一些小误会,我已经狠狠惩治了他们,还请叶少侠不要在意。贵派来到九重天参加天下大会,敝派岂能让客人受委屈,你们几个还不快给叶少侠赔礼道歉?” 他说着,看向自己门下三个弟子,三人慌忙跪下来磕头赔罪。凤清大袖一甩,鼻子哼了一声,很看不惯九重天的做派。玄清掌门倒有些不好意思,忙搀扶起这挨打的三人。 他看了看叶逐风,又看了看那三个九重天弟子,心下奇怪他们被打成这样,这诸葛明雷哪是赔礼谢罪,摆明是要向凌霄阁兴师问罪。 玄清于是质问叶逐风:“可有此事?还不快给你三位师兄赔罪?” 叶逐风只得向他们一一赔罪。 诸葛明雷却眯着眼笑道:“万万没想到贵派竟有如此厉害的后生,年纪轻轻,在武学上就有如此造诣,以后定会一飞冲天,扛起昆仑山仙家大旗。” 玄清道:“诸葛兄说笑了,逆徒不服管教,我派定会严加管教,这次实在是多有得罪。” 诸葛明雷道:“九重天在东,凌霄阁在西,大家同属昆仑山一脉,真人如此说,就见外了。我九重天作为东道,发生了这种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说我九重天以势压人,怠慢客人。真人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带他们过来,说是真心向真人赔罪。” 玄清又说了些客套话,诸葛明雷又狠骂座下弟子,才带门人回去。 九重天这三人,折在叶逐风手里,很不服气,便告诉宗主,他们并非不是叶逐风的对手,而是一个陌生女子救了他一命。 诸葛明雷得知凌霄阁在这九重天上还有帮手,大感意外。这名不见经传的凌霄阁背后还有高人,他又细细询问了那女子的长相。 按他们所说,此人并非是飞雪宫圣姑,也不是四大山庄的人,更不是灵山派、丹霞派当中的好手。如此年轻,功力又如此强悍,令人大为吃惊。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当即将今日发生之事,告诉给胜天南。 九重天山顶,有一座建在绝壁上的大殿,下面是悬崖谷底,周围用九条粗大的铁链固定,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通往此地,唤作天宫。 天宫上面的瓦片被染成了金色,远处看就像一只大鸟长着双翅。乌青的墙壁透露着阴暗,里面用精致的琉璃装扮。 胜天南想要成仙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将自己所居之地建成宫殿似的,也按天上的规矩行事。而他本是一介凡人,又怎会知晓天上之事?只不过在座前放置一卷帷幔,故作神秘。 诸葛明雷在帷幔外面,将凌霄阁在九重天上的无礼之举,悉数告诉胜天南,最后又加上一句,“那凌霄阁全然不把我九重天放在心上,不敬九重天就是不敬掌门您呢。” 胜天南隐在帷幔之内,他倒不怎么在意凌霄阁,反而对那位出手打伤他门下的女子十分好奇,命诸葛明雷务必查清她的来历。 胜天南吩咐下去,便继续回到莲池,修炼他那采阴补阳之术。十几年来他日夜不停和女子修炼,诸葛明雷为了满足掌门兴致,猎取天下美女供其一时之趣。 胜天南天生乖戾残暴,冷血无情,生得也如李天霸那般。这些女子被其玩弄够了,他便将其淫杀,手段不可谓不残忍。 今日他听闻九重天来了一位奇女子,一时起了兴致。胜天南躺在温柔的水浴之中,幻想着那样武功高强又极为美艳的女子该是什么样的。 服侍他多年的女子,正为其沐浴。那女子生得妖艳,看得胜天南一副迷醉的样子,便伸出小指头在他腹下挑拨。 胜天南心中欲火难耐,却生出一股邪性,一手掐着女子的脖子便扣在水池里,看着她拼尽全力在水中扑腾。胜天南兴奋极了,只有在别人屈服于自己,忍受无尽的痛苦,向他使劲哀求,他的内心在那时才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将那女子溺死之后,接着又将其尸体凌辱一遍。他的欲火满是黑暗,已经到了几近野蛮变态的地步,数十年来,他已经不知道折磨死多少人了。 死人的事,在九重天是常有的。在其控制下的女子,常年生活在这种恐惧当中,她们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们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胜天南将这样的死法叫做升天,称这些女子为天女,利用恐惧支配着她们。天女长久生活在这种阴暗恐惧之中,内心强制自己相信这就是一场升天仪式。 当她们去收拾的时候,看到曾经与她们一同生活的姐妹,被折磨得惨不忍睹,她们依然将尸体擦拭干净,口中喊着:“福缘深厚,永登极乐…… 福缘深厚,永登极乐……” 最后天女将死者从天宫上抛进悬崖,帮她完成最后的升天仪式。在死亡恐惧和妖艳迷惑之下,她们继续殷勤侍奉着胜天南,不敢有丝毫违逆。在这里,她们没有出路,看不到任何希望。 有一天晚上,这群被逼得快要发疯的女子,偷偷将一块白布缠在胜天南的脖子上。她们瘦小的臂膀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胜天南提了起来。 可胜天南一身的阴煞邪力,岂是这些人能够对付的。当他吊在房梁上,凝视着她们的时候,她们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怎能要了胜天南的命。 胜天南被激怒,将她们一个个淫杀,而后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腰斩成八段,最后一块一块丢进悬崖里。 在行刑那天,胜天南跪拜天地,祈求上苍宽恕天女们的罪行。他把自己也幻想成永生永在的天命,而这些女人则是要违抗天命的邪恶之徒。他以恐惧和愚昧支配着手下的信徒。 当信徒们看着胜天南虔诚的跪拜苍天,念诵着谁也听不懂的悼词时,他们或许信,或许只是屈服于胜天南的残忍手段。然而他们无论信奉天命与否,都要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虔诚。在这样一种威压之下,人人在上苍面前表现出格外的仁慈,无人敢违抗代表天命的胜天南。 而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他们已经被这种恐惧折磨得苦不堪言,他们迫切幻想着得道成仙。即便这种希望渺渺茫茫,如同用云雾编织的图画,但他们仍然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 九重天犯下滔天罪孽,然而在其控制下的地界,无人敢妄议。他所犯下的罪孽以天命掩盖,自认为受命于天,一些愚昧信徒也以此为真。而天下武林各自为营,心里都藏着自己的小九九,自己没有真正感到痛楚,不会做出改变,更不会蠢到去与九重天作对。 而胜天南便利用他们这种心机,一步步如温水煮青蛙一样,将他们的势力地盘一步步蚕食。这次小小凌霄阁敢公然在九重天触犯天威,已经惹得胜天南大为不快。诸葛明雷知道,掌门下一步就要收拾这群乌合之众了。 第529章 比武开始 正月初四,天下大会如期在山顶举行。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齐聚一堂,共同参与这场比武盛事。 诸葛明雷在现场大肆铺张,九重天上旌旗飘扬,锣鼓喧天。若不出他所料,这次天下大会九重天定会再次夺魁,被天下武林人士视作翘楚。届时,便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且说,凌霄阁只是昆仑山中的一个小门派,此前也曾辉煌过,只不过自燃岚真人仙逝后便逐渐没落。后来玄清继任掌门,对门派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对入门弟子不再有过多限制,且来去自由。虽然如此,来凌霄阁修行的弟子依然寥寥无几,大多不过是附近村镇胸无大志的闲散子弟,来山上只为混口饭吃。 因此,玄清对此次比武格外重视,他满心希望叶逐风能在这一次比武中夺魁,为凌霄阁争回面子。而叶逐风却心不在焉,他对这场比试丝毫提不起兴致。 玄清气道:“你代凌霄阁出战,身上肩负着本门的重任。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无精打采的,在天下英雄面前,成何体统?你师父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不思回报师恩,将本门武学发扬光大,反而吊儿郎当、垂头丧气,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训完叶逐风,他忙赶去擂台和四大山庄的朋友叙旧。 叶逐风勉强打起精神来,一路上心事重重。掌门的话这些年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起茧子了。他一直拼命努力,只为不辜负掌门的恩情。然而现在的他有些厌倦了这一切,他想像李天霸那样无忧无虑地闯荡江湖,或是隐居在山野里,与虫鱼鸟兽为伴。 他想放纵自己,却看到掌门皱着眉,苦着脸,师父也是一脸凝重。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月影隐藏在他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上,悄悄对他说:“你若是不想参加比试,便不参加。为何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叶逐风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玄清掌门又如此器重我,我怎能辜负他们的恩情。” 月影道:“恩情岂能拿来交换?他们辛苦养育若只为光大门派,这心不真。你若是不愿意和他们打,便跟着我走吧,咱们一起到天涯海角,让他们再也找不到。” 叶逐风听了月影的话,心中喜悦,便对他说:“好,等这次比完,我和你走。” 陆晚枫一路上不停地拿余光打量着大师兄,只见他忽而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忽而自己笑了起来,心里就泛起了嘀咕。大师兄自从上山来就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不明白。 九重天的天顶上早已挤满了人。擂台上夜里下的一场大雪已被清理干净,现在零星的雪片飘下来,也丝毫不影响群豪的心情。 “咚咚~” 擂台左右分立四面一人多高的大鼓,被八名汉子敲得震天响。昆仑山脉中的飞雪宫、九重天、凌霄阁、碧华派、丹霞派,江南四大山庄、河洛鸿希帮、峨眉灵山派、蜀山古月派,以及天下武林中各岛主、洞主、寨主,一些出名的散修纷纷落座,上千人将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九年一次的天下大会机会难得,大家都要借助这一场比武盛事,一饱眼福。 群豪来得差不多了,叶逐风才匆匆到来。玄清见他走路慢慢腾腾,神色间流露出些许不满。坐在隔壁的欧阳振宇笑道:“叶少侠,老夫今天要看你一展身手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叶逐风只是微微一笑,低着头想着心事。凤清看到徒弟这样,料定他定是鬼迷心窍,招了邪祟了,也早没了比武的兴致,正盼着早早结束,回去后帮徒儿驱除邪祟。 比武开始,诸葛明雷依旧笑眯眯地走上擂台,和众英雄挥手致意。他细小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丝狡黠,没人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怪不得别人都叫他老狐狸。 诸葛明雷介绍比武规矩,由各派遴选的三十二个弟子两两对决。因为各门各派武功路数皆有所不同,所以擂台上也没什么具体的规矩。而既然是比武,就要分出高下,让各门各派打出真东西,因此打死打残,概不负责。若有恩怨私下里解决,不可在九重天胡闹。摔出擂台或提前认输判负,决出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则被淘汰。 昨日叶逐风领了比武对牌,按次序他第一个出场,对手是幽兰山庄的一位青年俊杰,手底下也有些真功夫。幽兰山庄和凌霄阁关系不错,他一上来先对叶师兄拱手行礼。 叶逐风上来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别的事。对手看到叶逐风低着头,也不正眼瞧他,心中未免有气,于是也不顾门派情谊,率先拔出长剑,一个箭步冲来,一剑朝叶逐风肩头砍下。他见叶逐风也不躲闪,心中便有些犹疑。倘若这一剑卸了他的膀子,幽兰山庄和凌霄阁面子上也不好看,他下手便慢了些。 叶逐风看此人抬手章法和脚步,便知道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待他持剑攻来,微微一个侧身躲过,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手中之剑夺了下来。接着用右肩撞向那人胸口,那人被叶逐风肩头撞到,失了重心,不禁往后一步步退去。两只手臂不停摇摆,口中咿咿呀呀地喊着。待退到擂台边缘,再不能退,他甩着两个臂膀,坚持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摔了下去。 叶逐风轻轻松松将对手打下擂台,这一场这么快就结束了,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本来武功便高出对手甚多,再者又用到了巧劲,攻其不备,才一击得手。 幽兰山庄的人已经落入了擂台之外,按照规则便是落败。执法官刚要宣布叶逐风胜利,叶逐风也毫不在意,撇下夺来的长剑走下擂台。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比试之后就跟着月影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用讲一些礼数规矩,被一些烦人的礼法约束,还讲这些虚情假意干什么。 李天霸看到叶逐风仿佛有心事,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弟妹发生了什么,想要去问。那边凌霄阁和四大山庄的人坐在一起,四大山庄的人财大气粗,而他的鸿希帮个个穿得破衣烂衫,他又不便去问。 鸿希帮在江湖上见到为富不仁的乡绅官吏,便要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因此和四大山庄的关系并不太好,李天霸亦不愿与之结交,离他们远远的。 墨玉涵见到叶逐风不禁来气:“你今天太过无礼,那是幽兰山庄的章师弟,你怎么一点礼数也不讲,还不快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叶逐风听到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墨玉涵看他失魂落魄的没有精神,又气了几分。看他不愿意,她气得一甩手,自己少不了和幽兰山庄的人一番解释。 幽兰山庄的人虽然也不满叶逐风刚才的所为,但两家至少是亲戚,便不将此事当回事。墨玉涵说起弟子的一些不是,又论起两家的交情,说了好一会话方回。 叶逐风轻松赢下了这一场,场下的群豪见他夺走对方长剑,趁人不备将别人击出擂台,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却如此傲慢,不懂江湖礼数,不禁露出鄙夷之色,有的便不禁喊出奚落之声。 幽兰山庄固然输得很狼狈,而凌霄阁自家人出手一点不留情面,赢得也不那么光彩。玄清听到周围人的奚落声,面色微沉,心中颇不痛快,但碍于身份,只得强装不在意,时不时笑呵呵地与欧阳振宇评点几句各个选手的优长。二人谈笑风生,全然不被刚才叶逐风的表现影响。 正说着,欧阳振宇看到古月派走出一位俊朗少年,与叶逐风年龄相仿。欧阳振宇眼前一亮,不禁说道:“真人,你道这位是谁?” 欧阳振宇看玄清微微皱起眉头,摸了摸胡须有些疑惑,又解释道:“此人是古月派的薛剑春。” 玄清笑道:“哦?果然是英雄少年,气宇不凡。” “真人,你先别夸,我且和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赌最后能和叶少侠一较高下的定是此人。” 玄清听他这么一说,笑道:“欧阳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今才比了一场而已,还有众多好手没出场,我派弟子,他刚才也只不过是侥幸赢了对手,能不能和这位少侠一较高下还说不定。” 欧阳振宇忙道:“咱们就赌上一赌如何?如果我赢了,敢请真人到我山庄小叙半月如何?” 玄清心道这赌注倒也轻松,于是爽快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不对,欧阳振宇这个老狐狸,定要趁机让自己传他个一招半式的。碍于朋友面子,他又不得不传授他一些独门秘诀。但既然是赌约,得有个相等筹码,玄清又道:“倘若你输了呢?” 欧阳振宇又笑道:“我输了,就去贵派闲住半个月。” 玄清猜出了欧阳振宇的心思,于是说道:“你个老狐狸,怎么说都是你赢啊。” 二人说罢又都爽朗大笑了起来。 第530章 薛剑春 欧阳振宇和玄清说笑着,此时薛剑春已与对方交上了手。那人是九重天的新晋弟子,拥有先天甲等雷灵根,绝非泛泛之辈。 九重天剑法刚猛无比,凭借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刚猛之力,常常将对手逼得退无可退。薛剑春的蜀山剑法滴水不漏,攻守兼备,与对方打得有来有回。 玄清道:“此人年纪轻轻,剑法便有如此造诣,着实不简单。怪不得欧阳兄如此胸有成竹。” 欧阳振宇笑道:“真人有所不知,这薛剑春在江南颇有名气。他天资卓越,深得易萧真人真传。我料定他此次比武必能拔得头筹。” 玄清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比试,这位少年极有可能夺魁。后生可畏啊!古月派当真了不起。” “真人倒是会自谦。薛少侠剑法有度,却不及贵派叶少侠剑法飘逸。若两人比拼招式,叶少侠或许毫无胜算。但若是真刀真枪地实斗,那古月派未必是贵派的对手。” “哦?此话怎讲?” 玄清一听便来了兴致。 欧阳振宇接着说:“擂台上真刀真枪的较量,比拼的乃是昂扬斗志和一往无前的气魄。即便薛剑春能在剑法上胜过逐风贤侄一招半式,最后获胜的恐怕还是贵派。” 玄清连连摆手,谦虚起来:“唉,哪里哪里。他也是侥幸获胜罢了。” 欧阳振宇又道:“昨日在山下,贤侄和李天霸那混账斗酒,这种气魄谁能有?真人若是不信,咱们接着看。” 但见擂台之中,薛剑春将九重天弟子逼到了擂台一角,眼看那人就要摔下去。 那人即将落败,被逼无奈,暴喝一声,将真气凝聚于剑身之上,用雷电剑迎面朝薛剑春砍下,这一击使出了十成的力道。他心想这一击必定能将薛剑春击退三尺,自己便能闪到别处,也好有个喘息之机。 哪知道薛剑春凛然不惧,将一股混元真气运于剑身之上,一簇火苗瞬间窜到了剑身之上。薛剑春看清电剑来袭之势,抖擞精神,运起火剑与他硬拼。 两剑相交,“砰” 的一声,火苗和电流爆裂开来,向四周溅射。在一旁观战的人慌忙退开,有不少人便被擂台上溅落的雷火烫伤,疼得哎呦呦乱叫。 薛剑春无暇顾及这些,虽说是比武切磋,但刀剑无眼,每一战必须全力以赴。二人接连对砍了三下,整个比武场上火花四溅,到处都是爆裂的火焰。 此人进入九重天已有一段时间了,自认比拼内功不弱于旁人,却没想到对面那人年纪轻轻竟然就有如此修为。九重天雷剑虽然气势刚猛,然而后劲不足。两人对砍了几剑之后,此人被薛剑春的真气逼得不断后退,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出了几个破洞。 原本单论剑招那人就不是薛剑春的对手,可对方已然持电剑砍来。为了尊重对手,薛剑春便也将真气凝于火剑之上,与他硬拼了几个回合。 那人手中的电剑撼不动薛剑春的火剑,火剑与电剑剧烈碰撞,发出爆裂的雷鸣声响,一团气流爆裂开来,将那人掀飞出去,摔在擂台之外,躺在地上久久无法站起。 只见薛剑春收了真气,剑身上的火苗随之熄灭,他收回宝剑跳下擂台,伸手将那人拉了起来。那人输得心服口服,抱拳认输。 场下众人见薛剑春如此侠义心肠,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逐风先前获胜时没什么喝彩声,薛剑春却赢得了满堂彩。 场下更是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众人将目光移去,原来是一名女子,披着雪色棉袍,相貌清秀,两眼如同弯月般,笑得格外灿烂,此人正是年轻时的云无姬。 她见薛剑春走下擂台,忙迎了上去,古月派的众多师兄弟也一起上前庆贺。 薛剑春把云无姬晾在一边,和众位师兄弟拍掌相庆,而后才对她说道:“无姬,怎么闷闷不乐的,谁招惹你了不成?” 云无姬道:“还不是因为你,人家在下面为你担心得要命,你都不理人家。” 薛剑春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无姬满面忧色说道:“真正的比赛才刚刚开始,后面遇到的对手会越来越棘手,你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正说着,一个身穿青袍的汉子走来,满脸憨笑:“师兄,我就知道你能赢。” 云无姬不悦道:“哼,还用你说。” 薛剑春见那汉子面涨得通红,又道:“小山,你又惹无姬生气了?” 顾常山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薛剑春笑道:“我看你也不敢。你见了无姬,话都不会说了,干嘛怕她,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云无姬一脸嫌弃道:“一个大男人,比我还会害羞。” 顾常山一时羞愧难当,更说不出半句话来。 顾常山生得浓眉大眼,相貌敦厚。他为人木讷,说话做事欠考虑,经常惹得同门师兄弟嘲笑讥讽。薛剑春常常指教他功夫,两人一起精进武艺。顾常山见他不笑话自己,反而真诚相待,便和他以生死兄弟相看,两人好得比亲兄弟更亲。 云无姬恋慕薛剑春,薛剑春和顾常山关系亲密,她看顾常山比别人都老实,因而对他比别人更严厉了些,经常出言奚落,顾常山也不以为意。 薛剑春看顾常山被师妹说得有些难为情,又道:“你们俩别争了,刚才耗费了过多真气,你来扶我歇会。” 云无姬和顾常山便一左一右扶着他回到原位,一个端茶倒水,一个捶背揉肩。薛剑春又不好拒绝一个,而去接受一个,只得坦然让他俩在身边伺候,心中又觉好笑又无奈。 薛剑春想辞却顾常山的好意,于是故意打趣道:“哎呀,我好大的福气,左一个金童,右一个玉女,神仙也没我舒服。” 云无姬气道:“谁跟他是金童玉女了,师兄你再胡说,人家就不理你了。” 顾常山忙停下手,默默垂下了头。薛剑春又道:“瞧你,开开玩笑,也至于生气,小山是我兄弟,又不是外人。” 云无姬仍气道:“别的玩笑好说,偏偏这个玩笑开不得。” 薛剑春忙陪笑道:“好好,这次是我不对,我以后不再这样说了。” 云无姬仍赌气说道:“看你以后还胡乱说不,这次本来不想理你,下次再这样,三日不理,再这样,七日不理,再犯我就十日不理。” 薛剑春忙求饶道:“瞧我这张嘴,就爱胡说八道。这回算我说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云无姬这才舒缓眉头,说道:“看你真心诚意的份上,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那时云无姬一颗少女心正青春萌动,谁曾想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她的心慢慢死去,整日穿着白色素衣,形同槁木,郁郁寡欢。 仇恨改变了青春该有的样子,顾常山临死前对她说,不要活在记忆里,可她真的能走出来吗? 古月派掌门易萧真人,看到弟子赢了这场比试,也十分欣喜。他平时深居简出,精于算计。此时古月派赢得天下英雄满堂彩,他这个做掌门的也觉得颜面有光。他看薛剑春只顾和他人打趣,便道:“下一场开始了,好好看,仔细留意接下来对手的武功套路,也好有个应对。” “是。” 薛剑春答应后,便凝神注视着场上比拼,他身边的顾常山、云无姬不敢打扰师兄,也都安静了下来。 第531章 技惊四座 接下来的比试,双方实力参差不齐。有的实力悬殊,一方轻松碾压;有的实力相当,但属性相克,获胜也较为轻松。更有甚者一不留神冲出擂台,错失好局。很快,第一轮的比试不到一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十六强中竟有五人来自九重天门。除一人败于薛剑春之手外,其余人皆干脆利落地赢得比试。即便如此,诸葛雷鸣仍有些不满。按他所料,此次九重天理应大获全胜。 九重天信奉 “一力降十会”,招数狠辣且带有玄雷之力。败在他们手下之人,浑身焦黑,身受重伤。群豪见九重天之人下手不留情,纷纷露出鄙夷之色,而诸葛明雷却不以为意。 诸葛明雷座下弟子,见一些江湖人士对九重天说三道四,便也在下面高声议论道:“既然是比武,难免磕磕碰碰,受伤在所难免。再说了,大家都签了生死状,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有何好说的?” “九重天武功天下无敌,出手不凡。若不手下留情,只怕对手早已化为焦灰。” “看来这次比武,九重天又是技冠群雄。还是胜掌门英明神武,指导有方啊……” 一些人在场下大吹法螺,引得许多人大为不快。败在九重天手下之人,更是恼怒他们下手狠辣。 第一轮比试结束,“锵” 的一声铜锣响起,很快便进行下一场比试。叶逐风此次的对手乃是九重天的仇万笛,此人是九重天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根本不把叶逐风放在眼里。 仇万笛看不惯叶逐风刚才狂放的模样,满心想先挫一挫他的锐气,于是首先约战叶逐风。诸葛明雷遂了仇万笛的心意,调整次序,让他们二人先交上手。 月香山庄的一名弟子被九重天之人打伤,手臂焦黑。墨萧涵行走江湖多年,见他手臂伤成这样,深知不能再留,果断拔剑砍断。虽然断了一只手臂,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四大山庄同气连枝,欧阳振宇见到九重天如此嚣张,恨得牙痒痒,便对叶逐风道:“贤侄,一会儿可要狠狠教训那帮人,下手不要留情,替我们出口恶气。” 叶逐风点头应下,默默走上擂台。陆晚枫知道对方是个高手,不禁为他担心,在后面叮嘱他:“大师兄,千万当心。” 凤清爱徒如子,看到陆晚枫焦急的样子,手心也攥出了一把汗。在场的英豪看到他一步步踏上擂台,也不再计较此前他的傲慢之举,纷纷为他加油鼓劲儿。 月影也悄悄嘱咐他千万小心,叶逐风握着那块晶莹的月牙玉佩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月影对逐风有信心,便不再打扰他。 此前叶逐风本不想继续比下去,但九重天欺人太甚,叶逐风心中蓦然涌起一股豪迈气概。 他将盘在后肩的长发解开,站在擂台上,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静静地看着仇万笛。锣声已经响起,他却一动不动,没有进攻的样子,就像第一场比试时一样。 可仇万笛并非幽兰山庄的废物,他一身精强的玄雷之力,根本没把叶逐风这个狂妄小子放在眼里。 擂台上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凝重起来。仇万笛怒目圆睁,猛地亮起青雷剑,率先发难。 九重天的剑法刚猛无匹,倘若叶逐风一开始就趁仇万笛未做好准备攻其不备,或许还有一些胜算。然而此时,趁着叶逐风犹豫拔剑的档口,仇万笛已为青雷剑充满玄雷之力,抢得了先机,叶逐风已然落了下风。 还未等叶逐风抽出佩剑,仇万笛双脚猛蹬地面,高举着青雷剑劈落下来。那柄青雷剑上带着狂暴的雷电之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雷电闪耀,叶逐风周身上下全部被仇万笛的雷电之力笼罩。这一招力劈威猛霸道,气势骇人,势必要让叶逐风无可抵挡。 眼看叶逐风就要被青雷剑劈到,在场群豪不禁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前比武之中,他们也都见识到了九重天雷电的威猛。除了古月派的薛剑春能与之较量外,还没人能抵得过他们这雷电剑。而这仇万笛使出的玄雷之力更加耀眼,实力也更强。 仇万笛纵跃到空中,手握玄雷之力,就要朝他劈来。而叶逐风屏气凝神,目光锐利如鹰隼,细细观察着仇万笛的招式动作。 昨日,他遭三位九重天高手围攻,手中之剑不慎被对方震碎,便知道不能和对方的青雷剑硬拼。 在仇万笛劈来的一瞬间,他闭目回想九重天的剑招。他们剑法虽凶狠,却过于死板。九重天的雷电之力虽然强,但蓄力时间长。他看得出来仇万笛心浮气躁,急于求胜,心中已经想好了计策。 仇万笛手持青雷剑劈来时,他在空中似乎看到叶逐风朝他冷笑了一声,脸上写满了轻视。而仇万笛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于是倾尽全力,将雷电之力使出来。 仇万笛本以为这一剑必能将他打死打残,却未曾料想,眼前黑影一闪,叶逐风忽然变换了方位。“嘭” 的一声,这一剑斩在地上,玉石板四处迸射。地面被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原来逐风在仇万笛攻来之时,脚下运起了真气,施展了凌霄阁独门轻功《清影玄风步》。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过,闪至仇万笛身后,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 仇万笛一招落空,接着又朝逐风刺去。逐风接着瞬身闪开。这《清影玄风步》乃是运用真气带动身体移动的功法,本没什么奇特之处。而叶逐风摸透了对方急于击败的心理,凝神观察他的脚步和手腕的抬手,预判他下一步的走势。 仇万笛挺身攻来,叶逐风只微微侧斜着身子避过。仇万笛接着拦腰砍来,叶逐风一个后挺又轻巧地躲了过去。他知道对手下一招必是力劈而下,于是假装摔倒在地上。仇万笛果然如他所料,持剑朝他身上劈来。叶逐风伸了个懒腰,一侧身躲开这一击,接着一手托着脑袋,假装睡觉。 那仇万笛一剑砍个空,看逐风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接着猛得刺来。叶逐风便慢慢翻滚避开,仇万笛就像戏台上唱戏的,配合着只朝他侧身翻过的地方刺去。叶逐风或是扭腰,或是弯腿像个泥鳅一样。仇万笛刺了十几剑,始终刺不到半分。 仇万笛被叶逐风这般戏耍,心中怒火越来越深,下手越来越重,也越来越不成章法。 叶逐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凝神注意仇万笛的一举一动,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他的强,不在于武功招式,而在于他敏锐的目光、缜密的心思。他不拘泥于形式,总能见招拆招,灵活应变,甚至于自己创出一些奇怪的招式,令对手防不胜防。 这一切都在叶逐风的预料之内,敌强我退,以逸待劳,待到敌人疲乏,再使出全力,一招制敌。 他这番在地上打滚的招数,看似有些无赖,却让仇万笛束手束脚,仇万笛不禁暴跳如雷,在青雷剑上蓄满了雷霆之力,又朝逐风劈来,想着这次就算砍不中,也要把对手电得跪地求饶。 却不料,叶逐风双脚一蹬,接着一掌拍在地上,借力飘然落在地上,又像个泥鳅滑走了,他又劈了个空。 今天,天下英雄齐聚此地,上千双眼睛盯着。剑法上有一丝瑕疵,都能被人揪出来批评好一阵。然而叶逐风的招数虽然平平无奇,却步步料得先机。两个人就像是在玩杂耍一样。 一些成名的高手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止不住地摇头,这样的比试实在大跌眼镜。也有一些人看出逐风出手不凡,不住地称奇道妙。 仇万笛的功法固然刚猛,而叶逐风的身法却是飘逸自如,仇万笛完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仇万笛虽然发狠向叶逐风攻去,却总是被他提前以身法躲闪开。他又一招落空,不禁大怒,紧接着一剑横扫过去。 叶逐风闻得剑风之声,知道他力气已经不足,回身持剑格挡。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叶逐风双手握着剑柄,凝视着仇万笛,微微冷笑,接着暗运玄功,鼓足了浑源真气,怒喝一声,“哈!” 仇万笛被这一声真气十足的爆喝震得耳骨嗡嗡鸣响,气息吹得他眼睛睁不开。正在他神情恍惚之际,叶逐风一脚踢中他胸口,将他踹了出去。 仇万笛也是个好手,受了这一股大力后退了十步,仍然勉强站稳。 可是叶逐风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只见他聚气后,看准方位,一剑斩落。这本是《九华剑法》中一招平常的劈空斩,然而叶逐风却运用得恰到好处。此时他的剑气凝聚到了顶点,借助双手之力,猛然斜劈过来。 而仇万笛被一脚踢开,后退了十步,还未站稳,一股强大的剑气劈了过来。剑气所过之处,玉石板纷纷飞起,如海浪般向前涌动。 仇万笛措手不及,被这汹涌澎湃的剑气掀翻,空中翻滚了十几圈,才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跌在地上,正要爬起,只见叶逐风面无表情,持剑指着自己。按理他已经输了,但是仇万笛仍不认输,一个侧滚翻向一边,接着又站立起来,高举着青雷剑,又向叶逐风砍去。这一看哪看到叶逐风半个影子,他暗想难道叶逐风已经被剑气打翻到擂台之下。 却不想擂台下的同门皆对他露出失望之色,他这才知道叶逐风那小子又躲了起来。回身一看,果见叶逐风静静站在他背后。 他刚要举起剑,叶逐风猛地踢出一脚,将他踢出了擂台。仇万笛摔在硬泥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群豪看到叶逐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有如此威力,都惊得瞪圆了眼睛。此时他们才知道叶逐风并非是骄傲狂纵之徒。 这股剑气如此凌厉,哪像入门弟子该有的实力。九重天门人见状,直呼:“凌霄阁作弊,那姓叶的实力高强,却在这里扮猪吃老虎,理应剥夺比武资格,改判仇师兄获胜。” 也有人大喊:“叶逐风在山下破酒馆里,把李天霸打得抱头鼠窜,有如此实力,不该在人字组比试,应该在地字组。” …… 一些看不惯九重天行事的人,便出言奚落他们:“打不过别人,就说别人实力强,好不要脸。” “要我看,九重天门下弟子实力个个非同小可,应该在天字组,足以与各位掌门较个高下。” …… 诸葛明雷听到下面人出言奚落,自己手下的人不住地和他们对喊对骂,却只眯着眼微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诸葛明雷看仇万笛输得这么狼狈,脸上露着关切,忙命两个弟子扶他回来,心里却越加看不上这让他丢了脸面的弟子,九重天这一场输得十分难堪,场下一群为九重天大吹法螺的弟子,也都寂然无声了。 第532章 藕断丝连 群豪看到叶逐风将九重天弟子打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纷纷喝彩叫好。各路江湖好汉前来庆贺,玄清看到原本对凌霄阁有些冷落的江湖朋友都变得热情起来,喜不自胜。 尤其是四大山庄之人,没想到凌霄阁武功竟有如此独特之处,纷纷前来向玄清请教。欧阳振宇刚才和玄清打赌,说古月派薛剑春必能独占鳌头,现在却想反悔,“真人,没想到你竟然还藏了这一手。以刚才贤侄的武艺,这次比试谁能是他的对手?刚才的赌注不作数啊。” 玄清听着欧阳振宇的奉承,脸上笑开了花,“欧阳兄言过了,劣徒刚才也是侥幸取胜。” 欧阳振宇看到逐风方才展露的两手功夫,对凌霄阁武学更加钦慕,接着说道:“凌霄阁武学出神入化,贤侄随便小施手段,就把九重天的人耍得团团转。这次咱们可先说好,若是贤侄夺得第一,我定要去贵派住上半年,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吃好喝地招待啊,哈哈。” “一定,一定。欧阳兄莅临敝派,我定会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玄清虽然口头上答应着接待欧阳振宇,可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九华剑法》自道钧祖师传下来,平日里也没见有这般威力。到时候自己和欧阳兄探讨这套剑法,若是并无他今日看到的奇特之处,岂不是要被责难自己藏着掖着、不讲兄弟义气? 逐风使得这套剑法,本无特别之处,只是他反应敏锐,心随意动,没等敌人出手,便已算到敌人的下一招。他处处料得先机,即便平平无奇的武功,在他手中往往也能展现出不一样的威力。 逐风连胜两场,尤其是战胜了九重天的高徒,凌霄阁众人一时之间挣足了面子。凤清看到徒儿在擂台上大展身手,狠狠挫了九重天的威风,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山上,凤清从来不轻易夸赞逐风,即便他取得一些小成就,凤清也是一脸责备,希望他能做得更好。这一次逐风终于没辜负自己的期望,看来还是严师出高徒。不像玄清那样把山门搞得乌烟瘴气的,可教不出好徒弟。他之前每次说他这个师弟,玄清总是有诸多理由,还说什么武功无用的论调,这次他要让师弟心服口服。 月影也替他感到开心,轻声道:“相公,刚才实在太凶险了,我还以为你打不过他,没想到你是在戏耍他。刚才那人的样子实在滑稽可笑。” 逐风怕被人听到,也小声对她说:“你好好躲起来,不要被别人发现。” 月影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下面的对局只怕会越来越凶险,相公,你千万小心,不能轻敌。” “多谢娘子关心。” 月影听他喊自己娘子,不再喊姑娘,心中万分甜蜜。 叶逐风赢得这场比试,李天霸也替兄弟感到高兴,前来祝贺,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你刚才那几下子把九重天的人打得屁滚尿流,可狠狠替大伙出了口气。没想到这九重天在自家门前栽了个大跟头,哈哈。” 逐风在生死攸关的比武场上,竟然敢如走钢丝般戏耍对方。他对这个刚认下的义弟也佩服起来。面对李天霸的夸赞,逐风只是谦逊了几句。 李天霸又道:“改天咱们兄弟好好切磋一番,我看那套醉仙剑法可不简单啊。” 逐风道:“那是什么醉仙剑,只不过小弟临时起意,想到这么对付他。九重天的剑法虽然刚猛,但是过于死板,我不按常理出牌,他自然也没招了。” 李天霸听到狂笑:“贤弟果然胆略过人,你这么说,我更想和你比比看了,咱们先到那边切磋一下。” “大哥精钢铁骨,小弟这身子板只怕不够挨的。” 李天霸笑道:“咱们是假打又不是真打,你怕什么。” 说着又要拉着逐风在一边切磋,逐风再三推辞才罢。他这个义兄是个武痴,实在是太热情了。 李天霸看逐风始终不肯和自己比划两手,一时兴趣索然。而叶逐风本来不想参加这次比武,本想带着月影躲到深山里,永远离开。只因实在看不惯九重天嚣张跋扈的样子,这次出手狠狠教训了他们一番。月影看到李天霸拉着她相公,不禁在逐风耳边埋怨了几句,逐风知道李天霸是真性情,少不得向她慢慢解释。 李天霸看逐风时不时瞅着腰上那枚玉佩,有时还自言自语起来。他又想到昨天凭空出现的武功高强的女子,便猜逐风或许结识了阴灵体。 在河洛一带有座比奇山,比奇山下有个鬼灵门。那里的人擅长支配冤魂,与之双生双伴,共同修炼。阴灵体的魂灵有着很强的牵绊,即便身体已经化为尘土,他们的意志依然留在虚空之中。 李天霸猜得倒接近,只不过月影乃是月神的一缕神识凝化而成,具有神性,可不是寻常魂灵可比。而在李天霸想来,能够将阴灵体练成这般强横的存在,也需要极大的造化。叶逐风竟然有这种机缘,令他啧啧称奇。 陆晚枫在一旁也注意到了大师兄一直在小声嘀咕,于是问他:“你在跟谁说话?” 逐风忙道:“什么?谁?没有啊,这边有人吗?” 陆晚枫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少瞒我了,那个妖女藏在附近是不是?” 叶逐风被她说出心事,便故意拿言语噎她:“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她怎么会在这儿。” 陆晚枫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说话时始终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月影只听陆晚枫喊自己为妖女,心中动怒,对逐风道:“这人对我不敬,你替我教训他。” 叶逐风和陆晚枫情同手足,岂能答应她。月影接着说道:“怎么?你不听我的?刚才你还说要跟我走,现在就可怜起你师妹了?” 叶逐风面对月影的质问,无言以对。他想要安抚骚动的月影,又怕师妹听到,便有些难为情。陆晚枫看大师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便问他:“你怎么了?” 叶逐风急忙回答:“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刚才气息使用过多,现在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完,便找个离师妹远的地方和月影解释:“那是我师妹,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在这里暂且忍一忍好不好,我答应了你,这次绝对不反悔。” 月影狠狠道:“我看你就是还放不下她。” 陆晚枫看大师兄故意避开自己,心中隐隐不安起来。而李天霸看出了她对自己新结交的义弟似乎有些感情,于是笑着对她说:“小妹妹,大哥说两句。有句歌唱得好,叫什么‘于嗟女兮,无与士耽。’你瞧我这五大三粗的,后边的我就记不住了。不过这意思俺还是知道的,就是说,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这么漂亮,害怕找不到合适的?你说是不?实在不行,在鸿希帮俺帮你再物色一个,保证也是眉清目秀,仪表堂堂。” 陆晚枫听他满口胡言,气得甩手就走。李天霸知道她对逐风有情,本想宽慰她几句,没想到自讨没趣,只好悻悻回到鸿希帮和帮里的弟兄胡侃起来。大家看到叶逐风狠狠教训九重天,都十分快意。 且说,陆晚枫看到大师兄鬼鬼祟祟的,便猜到月影又来到山上,急着对师父道:“大师兄眼里有鬼,我看那狐媚女子又找上门了。” 凤清听了把头一扭,朝她哼了一声,说道:“修行之人,以清心养性为要。你整天把儿女私情挂在嘴边,成什么样子,风儿就是被你教坏的。等这比武回去之后,你去山下待着去,山上我是不能留你了。” 陆晚枫听了急红了眼眶:“大师兄的魂都被狐妖勾走了,你也不管管?” 凤清想到陆晚枫平时烧菜不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固然不舍得撵她,于是语气温和了一些,说道:“好了,好了,等这次回去。我先关他个三年五载的让他静静心。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陆晚枫听师父说得这般敷衍,心中不满,便悄悄又来找大师兄,问道:“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人?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逐风道:“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下一场如何应对,你别疑神疑鬼。” 这时,月影又埋怨起来:“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干嘛还要理她?难道你是旧情难忘?” 叶逐风忙道:“我对你一心一意,岂能再想别人?” 他一时没顾及陆晚枫就在身边,陆晚枫却误以为这话是在说给她听,便问逐风:“你说的是真心的?” 叶逐风这时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对陆晚枫解释说:“师妹,有些事现在不方便说,等这次比武大会结束后,我再跟你说。” 月影气道:“什么之后再说?我要你现在就和他说清楚。告诉她,你不爱她,让她死了这份心。” 叶逐风实在有些难为情,当着师妹的面,他实在说不出口。 陆晚枫听逐风要回去和她商量,又触动了心事,对他说:“大师兄,咱们俩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叶逐风道:“什么事?” 陆晚枫羞羞怯怯地说道:“就是我们俩的事啊,你是知道的,干嘛明知故问。” 月影看到陆晚枫仍在和逐风纠缠不清,心中大怒,“她对你死缠着不放。我现在就杀了她,免得你以后再受她纠缠。” 叶逐风慌忙脱口而出:“万万不可!” 陆晚枫听到这声 “万万不可”,急红了眼,就快要哭了出来,“为什么不行?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现在为什么要反悔?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狐狸精?” 月影更加怒不可遏,叶逐风眼看着月影就要发难,情急之下,对陆晚枫说道:“你不要再纠缠我,我和你以后再没有任何关系。” 陆晚枫听了这话,心中一凉,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子,捅进了她心里。大师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大声回绝自己。 陆晚枫泪水潸然,质问他:“你曾亲口答应我,以后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现在为什么突然变了卦?难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叶逐风一时羞愧难当,当初是师妹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救他一命,他怎能忘记?若非遇到了月影,他早已打算和师妹在一起。 可是命运弄人,偏偏让他遇到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让他意乱情迷、不可自拔的女人。他不想违背承诺,可是心中就是放不下月影。 这一回他想放纵一次,只随自己的心意而活。这一次他要卸下身上所有的重担,不用再维护师门的荣耀,不用再顾及他人的眼光,不用再拼命努力,好让别人都看得起自己。当然,他也要放下师妹和师父对自己的恩情。 他看着师妹已经泪眼婆娑,心中不忍,伸出手,帮她慢慢拭去眼泪,轻声对她说:“对不起,从今以后,你就当世上本来就没有我这个人。” 陆晚枫大吼道:“不行!你曾经存在于我的生命里,以前是,以后也会。你能轻易地把我忘了,但我不会。” 陆晚枫控制不住情绪,流下了眼泪,说话声也嘶哑了起来,继续朝叶逐风大喊:“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忘了你从前说过的话?难道许过的诺言可以轻易改变?你说啊,你说啊。” 叶逐风面对师妹的质问,无言以对。而月影也感到不耐烦,明明她相公已经表明了心意,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死缠着他。 虽然擂台上,比试还很胶灼,但许多人的目光都被他们二人吸引了过来。古月派的云无姬拉着薛剑春也朝这边望来,冷冷说道:“那个叶逐风,看着仪表堂堂,没想到竟然是个负心汉。师兄,你可千万不要学他。” 薛剑春早听闻他与李天霸在山下结为异姓兄弟的轶事,方才又看到叶逐风那出神入化的剑法,对他钦佩不已,心中暗想:“若是能与他交手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他倾慕叶逐风,听云无姬这么说他,便为逐风解释:“我看他们俩只是暂时发生了一些小误会,等过一阵子就好了。逐风少侠有情有义,并不是负心之人。” 云无姬双手抱胸,向师兄瞥了一眼,接着说道:“即便不是个负心人,也是个毫无胆气、没有担当的软汉。若是不喜欢对方,就应该直接说明,何必这般藕断丝连,既耽误了人家的青春,又浪费了别人的感情。我看他就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看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两边都放不下。这种人啊,最贪婪。师兄,你以后还是少和他打交道。” 薛剑春听着云无姬不断地数落叶逐风的不是,本想为叶逐风辩解,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他人的感情之事,自己还是少过问的好。 他们蜀山古月派,弟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需要掌门同意才可婚配,若是娶了外乡的女人,必须一起搬到山上来住,未经允许一生不得私自下山,生下的孩子也须留在山上,此举也是为了防止门派秘籍被外人知晓利用。 云无姬正埋怨着逐风是个负心汉,上一场比试结束,擂台上又走上来两位女子,群豪被擂台上的两位美貌女子所吸引,陆晚枫和叶逐风也都安静了下来,薛剑春看师妹仍旧说个不停,便道:“还是好好看比武吧,别人的事咱们也管不着。” 是啊,别人的事她云无姬自然是管不着,只是她这么说也是要说给薛剑春听的,生怕他也做那负心薄情之人。 第533章 丹霞无心 接着是飞雪宫樊清霜与丹霞派燕小沫的对决。这两位女侠之间的较量,立刻吸引了群豪的目光。 樊清霜在凛冽寒风中,身着薄薄轻纱白衣,腰间别着一柄玉扇,眉目清秀,颇有几分书卷气。更让人诧异的是,她看着年纪不大,却生着如雪一般纯净洁白的长发。 飞雪宫门中弟子,大多是雪山下樊家庄里无人认领的弃婴。附近的乡民也不知他们来自何处。相传这大雪山中有神明庇佑,而这些孩子便是神明赐予、护佑这片雪山的。乡民们都将他们当作神仙留下的孩子看待。 近几十年来,山下发现的弃婴越来越多,神明的力量似乎在慢慢衰弱。这些被遗弃在山脚下的孩子,天生带着一些怪病。有的心力脆弱,活不到成年便夭折;有的骨骼脆如冰凌,稍微用力就会骨折。还有的像樊清霜这样,异于常人。这种反常现象,让圣姑不禁忧虑起来,她觉得这片雪山一定是出了问题。 最近,神殿中的月神像忽然流下血泪,留下神谕:“苍月出,天地劫。” 飞雪宫世代侍奉月神。按照月神的神谕,天地之间,即将迎来一次大的劫难,飞雪宫肩负起护卫天下苍生的责任,拯救神州子民,义不容辞。 数百年来飞雪宫头一次来到九重天参加天下大会。在此之前,天下武林很少留意他们,只知道他们修炼了一种寒冰神功,不惧风雪欺凌。 而对面的燕小沫来自丹霞派,身材娇小,五官玲珑,有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惹人喜爱。她身披雪绒披风,脚蹬青色棉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显得有些怕冷。场下人看她似乎不是飞雪宫的对手,都不禁为她担心。 比试开始,只见燕小沫缓缓解开披风上的系带,轻轻一甩,披风飞入空中,一头轻柔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燕小沫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却深得其掌门无心上人器重。这种特别的关注,自从燕小沫丈夫去世之后,更加频繁。 这次天下大会,按理也要选出门派中最为优秀的弟子。无心上人这次决定让她来参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她关照有加。 昆仑山中有关于丹霞派的一些不好传闻,说掌门无心上人无耻好色等等,但这些毕竟没有实据,况且又是他人私事,因此也只当作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次天下大会,丹霞派无心上人率领十几位弟子前来观摩,其夫人也一同跟来。她是丹霞派前任掌门之女,近年来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燕小沫走上擂台,她看到无心一副担心的样子,鼻孔里不禁冷哼了两声说道:“你倒是很关心她。” 无心看出夫人面子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连忙温言安慰了几句:“夫人,小沫是我丹霞派的弟子,若她获胜,我丹霞派以后也有面子,我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在这天下豪杰面前,无心上人夫人也不好不给无心面子,对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没安好心,等我回去之后再找你算账。” 无心能有今天,也多亏了他夫人,因此他对夫人言语之间不敢有丝毫违逆和怠慢,听夫人埋怨后,立刻和颜悦色起来。 比武擂台之上,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樊清霜和燕小沫按江湖规矩抱拳行礼,互致敬意。 礼罢,燕小沫玉手一扬,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飞剑,这柄飞剑如长蛇般向樊清霜游去。随着燕小沫意念转动,这柄飞剑环绕着樊清霜上下穿梭,飞剑飞行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阵阵残影,像一条闪着银光的细蛇将对方紧紧缠住。 樊清霜身法灵活,在如此快速的攻击下,亦能腾挪闪避。燕小沫不禁叫了一声:“好身法!” 接着将银蛇剑唤回落至手中,在手里挽了一个剑花,脚步轻踏,如一道飞虹,朝樊清霜攻去。 樊清霜看她持剑斩来,轻笑一声,一拍腰间,一把玉扇弹向空中,樊清霜一个转身,单手握住这柄玉扇,也向她攻来。 这玉扇乃是采用北极寒冰打造而成,坚硬如金刚。扇子本是轻巧之物,她却能娴熟运用,架、挡、格、扇,尽显潇洒之态。燕小沫虽然攻势凌厉,却也奈何不了她。 二人闪转腾挪,你来我往。转瞬之间已经相互递了数十招,依旧不分上下。 燕小沫身量小,手中的银蛇剑也十分轻巧。她的银蛇剑砍在对方的玉扇上面,便觉得一股彻骨寒意顺着剑身传来,细细一看,剑身已经结了一层冰霜,对方的扇子上,带着一股奇寒气息,她禁不住向后退去,暗运真气护住心脉。 樊清霜白发如雪,性如烈火,而燕小沫也不甘人后,十分要强。二人挺起兵刃再次攻了上来,势必要赢下这一场比试。 樊清霜手持玉扇,运起了冰脉玄功,一挥扇子,只见一股狂风卷着冰雪吹来。燕小沫忽觉一股寒意袭来,脚下竟被寒冰冻住,寒冰慢慢向上蔓延,渐渐地,她的膝盖,乃至腰部都被寒冰冻结。 樊清霜看她动弹不得,趁机持扇攻来,满心以为要一招制敌。未曾想,这燕小沫双手快速捏了一个法印,口中念起咒诀,用意念控制着银蛇剑,向樊清霜攻来。樊清霜不得不分神招架,燕小沫趁机催动内力,将脚下束缚崩开。 樊清霜没想到她的内力竟然如此之强,不禁赞道:“你能脱开我寒冰束缚,很好!” 燕小沫喝道:“胜负未分,你别笑得太早。” 说着催动真气,一剑斩下,只见一道银蛇嗖的一声窜了出来,这银蛇乃是真气化成,撞在樊清霜的玉扇上,留下了一圈焦黑。 樊清霜张开玉扇,勉力抵挡,如此身形晃了一晃,后退了一步,她心里暗道:“这丫头内力不如我,但她将真力凝于一点,以点打面,以弱胜强,极为强横。” 樊清霜心中正盘算如何制敌,却见燕小沫刷刷连递出数十道剑气,剑气连成一片,如同雨点一样打来,一道道剑气就如同一枚银针,擂台狭小,这一下无处可避。 樊清霜情急之下,在周身凝结一圈寒冰,护住自身。两股劲力相交,只听 “喀” 的一声,那寒冰结成的圆盾,被剑气搅碎成数十块。 在这一股大力的冲击之下,樊清霜气息阻滞,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识得厉害,再不敢轻敌,于是鼓足真气,运于玉扇上,忽地一挥,前方出现了三道冰凌,冰凌上凝结成一个冰锥,接着极速射去。 燕小沫见对方发难,忙斩出一剑,将冰锥劈成了两瓣,她虽然可以用银蛇剑劈开这些冰锥,由于为了抵抗对方的玄冰之力,她的真气消耗过多,渐渐地感到手臂酸软,力不从心,一步步向后退去。 樊清霜看燕小沫已显疲势,更不留她喘气之机,连连发出数十道冰锥。场下众人见她落于下风,不想让这个要强的姑娘落败,纷纷为她呐喊加油。樊清霜手下却毫不留情,一股更胜一股。 燕小沫被逼至擂台边上,眼看退无可退,她涨红了脸,大喝一声,使出大决,全身一时精芒四射,犹如一条银鳞巨蟒,张口吞了樊清霜。 樊清霜立即凝结出寒冰之力,周身上下结成一层冰片,宛如一个冰晶美人,双掌推出与燕小沫抗衡。就在这一条银鳞巨蟒就要吞下那冰晶美人的时候,两股大力相撞,轰隆一声,二人撑不住同时向后跌飞出去。 樊清霜凝结出来的寒冰顿时碎成了无数片,燕小沫的纯阳真气也散于无形,擂台上挂满了细小的冰片,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七彩光芒,煞是好看。 而擂台之上空空如也,刚才那一下使得二人都跌落在擂台之下,由于刚才消耗了过多内力,她二人勉力站起后,都喘着粗气。 二人似乎是同时落地,也不知谁胜谁负,丹霞派的人先喝道:“师姐胜了!我们赢了!……” 樊清霜不明所以,她看圣姑向自己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争下去,她本不愿服输,但既然师傅示下,只得上前与燕小沫说道:“恭喜了。” 燕小沫赢得出乎意料,喜道:“承让,承让。” 樊清霜刚要走,却见诸葛明雷不紧不慢走来,“二位女侠,势均力敌,难分高下,然而比武究竟要按规则来,丹霞派先落地,所以,这场自然是飞雪宫胜出。” 樊清霜本以为自己输了,又看到诸葛雷鸣判自己获胜,不禁拍手欢喜道:“原来是我赢了。” 燕小沫听了不禁皱眉,无心上人看到诸葛明雷故意偏袒着飞雪宫,只觉九重天故意与自己过不去,存心要压丹霞派一头,只见他气得一跺脚,身形如电,施展轻功,大踏步飞上擂台,指着诸葛雷明怒道:“明明是我派胜了,怎么说是他们赢了。” 诸葛雷明淡淡一笑,“刚才是贵派弟子先着地,理应判飞雪宫胜出。” 无心上人啐了一口道:“你放屁,明明是我们小沫先落地,诸葛老贼,你是不是觉得我丹霞派好欺负?” 诸葛雷明依旧笑道:“上人莫要动怒,敝派也只是按规则来,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词,假若人人都这么胡搅蛮缠,这比武盛会也办不下去了。” 二人正争吵着,燕小沫缓缓走上前来,向无心道:“愿赌服输,我没能光明正大地赢了她,赢了也没意思。” 说罢,毅然转身离开。 无心上人刚想要为燕小沫争回面子,却看他夫人见到自己在一个后辈弟子面前献殷勤,不住地撇嘴冷笑,他便立刻收敛了许多,回去向夫人解释:“这诸葛老贼定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明明是我们赢了,反倒判他们胜。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他夫人又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还是好好看比赛吧,就你多事。别人都不怎么在意,你倒上赶着讨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沫是你家亲闺女呢。” 燕小沫自然听到掌门夫人这般数落自己,不觉得又气又怒,不过她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燕小沫只因她样子比别人都长得好些,便无端引来了这么多是非,她性子桀骜,一生要强,也不屑于解释什么。而一些有心之人却私传掌门和她暧昧不清。 燕小沫刚才损耗过多真气,此时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客房歇息,无心自然忧心,只不过碍于夫人在侧,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嘱咐她好好休息,不必将输赢放在心上,又让两个亲信陪护她回去。 第534章 月影暗助 几番精彩比试过后,凌霄阁叶逐风、丹霞派薛剑春、飞雪宫樊清霜、碧华派夙亮、九重天雷福明、顾小二、徐大山、宋大吕八名选手胜出。八强之中有四名是九重天门人。 这个结果对于诸葛明雷而言也算差强人意。他站在擂台上笑道:“八位好手都是各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我奉掌门之意,将给闯入八强的选手每人一枚灵元金丹,以示鼓励。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而最后的优胜者,掌门还另有好礼相送。” 他说罢,身后走来八位弟子,手里捧着锦盒,上面放着一个镶金錾宝的箱子。诸葛明雷让人将礼品送到各派掌门手中。九重天弟子无不露出艳羡神色,喧闹声、唿哨声不绝于耳。 雷福明、顾小二、徐大山、宋大吕个个摩拳擦掌,都满心要赢下这一场比试。他们若是在此次比武之中一举夺魁,以后更能得到掌门的赏识,在门派之中可谓前途无量。 这一场是凌霄阁叶逐风对阵飞雪宫樊清霜。二人互致拳礼,樊清霜一头白发在风中飘扬。随着玄冰之力充盈,雪花环绕着她飞舞,不一会儿便将她整个遮蔽在雪中。樊清霜知道叶逐风绝非等闲之辈,一上手便用上了全力。只见她玉手轻扬,向叶逐风连发三道寒冰,寒风带着彻骨寒意呼啸而来。 叶逐风见寒冰袭来,抖擞精神,抽出长剑,将手腕一抖,以极快的速度递出三剑。“砰砰”,飞来的冰片皆被斩落。 樊清霜立即再次攻上,挥着玉扇,带起一阵旋风。旋风之中迅速凝结成一片片冰凌,冰凌边缘锋利如刀。 叶逐风艺高人胆大,纵身侧翻从冰凌中穿了过去。这一下当真凶险,若是差一寸,他就要被那锋利的冰刀割得满身伤痕。 他知道对方是一个使用玄冰法术的高手,不能远攻,因此快速欺身杀到近处。 樊清霜一招不成,就要再挥出一道寒冰。叶逐风却不会再给她机会,剑锋指向樊清霜的脖颈。樊清霜也是个好手,急挥玉扇,格挡住这一记凌厉的攻势。 叶逐风 “刷” 的一声,又持剑横砍向另一侧。樊清霜情急之下弯腰躲闪,只见一柄利剑闪过,剑身如银。倘若叶逐风这一招再向下移个半寸,她的脑袋就要被削去一块,当真凶险。 叶逐风看对方手拿一柄又短又小的玉扇,竟然能格挡自己那凶猛一击,而且身体又极为柔韧。换做旁人,绝不会以此倒仰的方式躲避。 樊清霜玉扇使得出神入化,叶逐风大为钦佩。于是,一招一式慢慢和她在擂台上比试起来,倒想着看看她这扇子究竟有何精妙之处。 他已经打定主意,在这场比武之后便隐退江湖,和月影一起浪迹天涯。他本来有许多可以克敌制胜的机会,却因无心赢下这场比赛而都错失过去。玄清在擂台底下连连大呼可惜。凤清也气道:“她扇子灵活,身上破绽却多,刚才那一招不会攻她腋下?” 转眼之间,二人又在场中互相递出十余招。叶逐风剑如游龙,樊清霜扇若飞花。二人身法飘逸,在擂台之上倒不像是在比武,而是江湖好友之间的切磋一般。 场下一些汉子,见他前几场都赢得十分顺利,而此时面对飞雪宫的樊清霜这一位白发美女,下手却软绵绵的,便在下面议论纷纷。 李天霸在擂台下,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碗喝酒。却看到叶逐风和樊清霜慢慢拆解开招式,他知道叶逐风的九华真气,可以化气为形。若是用了真气,飞雪宫的人早招架不住了。心道:“这小子一定是见人家姑娘美貌不肯下手,没意思,没意思。” 樊清霜的扇子虽然轻巧,但运上了寒冰之力,却有一股吸力,能粘滞住叶逐风的长剑,叶逐风的剑招便不能使老。只见樊清霜吸引着逐风手中之剑,扇骨环绕剑刃,一个翻转顺势将逐风的剑锋引到身旁,接着一个回身,以扇骨直刺叶逐风颈部。 叶逐风不得不向后退去,避开她这一招。见她身姿飘逸,动作爽利,赞道:“好一招回首望月。” 樊清霜冷笑一声道:“你也不错。” 她刚才就看出来,叶逐风轻视自己,于是将计就计,一边藏拙,一边蓄力隐而不发。待他大意之时,迅猛扇出一道寒风。寒风吹来,叶逐风手握长剑,剑刃之上结了一层寒霜。 叶逐风乃是先天至阳之体,世所罕见。这寒冰之力极为克制他的内功。他被寒冰冻住一时动弹不得。 樊清霜一朝得手更不留情,脚下生起旋风,飞至空中,持玉扇狂扇出一阵阵寒风。她修炼冰脉玄功,不惧严寒,冰冷刺骨的北风,更添寒冰之威。。叶逐风渐渐感到周围奇寒无比,全身很快被寒冰包裹,动弹不得。 这一下变故来的实在太快,李天霸嘴里的牛肉还没来得及咽下,眼看着叶逐风就要输了这场比试。他也顾不上喝酒吃肉了,忙凝神观看,不知义弟如何破解对方的冰封之术。 叶逐风被寒冰冻住,接连运了几次内力,皆不能冲破。哪知正当他无望之际,从那玉佩传出阵阵暖流,他身上的寒意立即消减了大半,手脚也变得灵活起来。叶逐风潜运真气,冲出这寒冰束缚,在擂台之上掀起了一阵气爆,四周落下数不尽的冰晶。 樊清霜见他竟然从寒冰封印中挣脱出来,大为惊讶。接着急忙催出寒冰之力,想要把他困住。而这次叶逐风有了月影的帮助,不惧严寒。任凭樊清霜如何催促寒冰之力,再也不能束缚住他。樊清霜看寒冰之力不起作用,不禁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逐风知道月影正在助他,低头答谢她。月影含笑不语,她希望相公能再次战胜对手,这样他的师父便不会再难为他了。 逐风得到月影相助,不再给樊清霜机会,他运起了清影玄风步,身法快如闪电,空中留下了一道幻影,持剑跃至高空,“当当~” 两人在空中接了数招。 樊清霜的扇子又小又短,招架不住,不得不飞落在擂台上左突右闪,疲于招架。正在樊清霜疲于应对之时,叶逐风跃至空中大声喊了一声:“当心了。” 只见他全身真气凝聚在剑上,一剑挥下,留下一道血红色残影。 樊清霜立起玉扇挡在身前,“嘭” 的一声,她经受不住,玉扇脱手,一股大力更将她冲出丈许,向后翻滚了几圈,落在了擂台之下。 当月影传出的暖流传到他身上之后,他的功力瞬间大增,因此一剑之下便将樊清霜击落在场外。叶逐风对此也感到有些意外。他见樊清霜跌在地上,一时难以爬起,走过去想扶她一把。 樊清霜一脸怒色道:“谁让你帮。” 她心中也以为叶逐风有意戏耍自己,便不想搭理他。她一股气息凝滞在胸,便在地上盘膝打坐了一会儿,渐渐打通堵塞的经脉,便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飞雪宫的座次上。 这一下变故让场下之人都大感意外,群豪们见到叶逐风的实力忽强忽弱,都以为他故意要卖弄自己的武功,先装不敌的样子,然后再施展全力,将对手击飞在擂台之下。这等恃强凌弱之举,为武林中人不耻,更不用说对面还是个奇女子。 四大山庄的人和以及和凌霄阁有些交情的门派,见到叶逐风又赢下了一场,已经晋级四强,都纷纷向凌霄阁表示祝贺。不过这一场比试,叶逐风虽然获胜,却因他忽强忽弱的战力,有故意卖弄的嫌疑。玄清听到江湖朋友的恭维,一时也有些难堪,便用眼神瞥了叶逐风两眼。 飞雪宫对凌霄阁礼尚有加,叶逐风虽然赢了对方,玄清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便前去向圣姑解释:“都是我师兄溺爱,才让他骄纵惯了。刚才敝派多有得罪,还请圣姑见谅。” 圣姑此行来到九重天的目的,不是为了赢得这场比赛。她担负着月神的使命,前来寻找天命之子。而刚才叶逐风那神乎其技的表现,似乎正是她所要找的天命之子。 她看到玄清真人前来致歉,便说:“真人不必介怀,我很欣赏贵派弟子。他年纪轻轻武功竟然有如此造诣,来日必有一番作为。” 玄清又满脸嫌弃地看了叶逐风两眼。他似乎有意让圣姑看到他并不偏袒门下弟子,为表心中歉意,他又埋怨起叶逐风:“我看他不给我惹事就算好的了。孽徒顽劣惯了,前一阵子更是引来了邪祟。” 圣姑十分感兴趣,问起缘故。玄清只说叶逐风私自下山,引来了山中一个大妖。好在最后被凌霄阁降服了,没发生什么意外,门下弟子也没有什么损失。 圣姑听了他这段经历,更是好奇了,只见叶逐风样貌不凡,浓眉大眼,翘鼻梁,有龙虎之相,神色有些狂傲之气。除此之外,似乎和他身边的一位女弟子有些感情瓜葛,不过也无可厚非。 玄清本想数落叶逐风几句,好在圣姑和那落败的樊清霜都不在意。圣姑虽然不在意,而一些江湖豪杰却对凌霄阁指指点点,看不惯叶逐风那狂傲的样子。 凤清听到别人说徒弟的不是,不禁怒道:“你们几个小毛贼胡嚷嚷什么,有本事你上去跟我徒弟打一架。” 这几个人看到眼前那花胡子老头,气得脸通红,都纷纷住了口。凤清哼了一声,揣了一肚子气坐了下来。他也对叶逐风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便没好气地说道:“你该早使出九华剑气,不给她喘息之机。你那几招剑法有什么好卖弄的,真是蠢笨。” 凤清刚数落着,听到一声细小的声音,“小老头你骂谁?” 凤清忽听到有人说话,又气道:“是谁?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头拧下来。” 凤清满脸怒色看了一圈,没一个人敢承认。叶逐风却知道是月影在为自己出气,忙向师父解释:“刚才没人说话,您一定听错了。”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有人阴阳怪气的,一定是九重天那帮贼人。” 他说着,又向四周狠狠看了看,周围的人都缩着脖子,笼着袖子不敢答言。凤清见无人答应,平复了心情说道:“这阵子,为师脾气变差了。” 逐风暗道:“师傅你气什么时候好过了。”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 凤清看他低头不答,便道:“这阵子师父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玄清毕竟是我师弟,又是一派之长,有些面子是要给的。你下一场要用上全力,不能再这样了,让他们都好好看看,我凤清的徒弟是好样的。” 逐风道:“师父,弟子一定全力以赴,给您长脸。” 为报答师恩,他便下决心好好比试。凤清欣慰笑道:“下场很可能要和九重天的人对战,你可要小心点。” 第535章 大战雷福明 诸葛明雷原以为这届大会,九重天会大获全胜,没想到阮小二败给了碧华派夙亮,宋大吕败于丹霞派薛剑春。另一场是九重天同门较量,雷福明战胜徐大山。四强之中,九重天只剩雷福明一人。 他对这个结果很失望,不过转眼又恢复了自信。雷福明乃是他的高徒,实力远超他人,有他在九重天定能赢下这次比武,诸葛雷明暗暗嘱咐他,待会下手不要留情,让天下人都知道九重天的厉害,雷福明当即立下生死状,不得第一提头来见,诸葛明雷这才稍微安心。 雷福明长得魁梧,皮肤黝黑,腮边长满黑髯。他头戴紫金盔,身穿青雷甲,盔甲上还有许多突刺,硬若磐石,犹如龟壳一般将他严严实实护了起来。 他手中还拿着两柄铁锤,每柄都有百十斤重。之前与他交手的两人被他的铁锤不慎击中,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九重天是强者为王,弱者只能为强者提鞋。徐大山知道即便两人是同门师兄弟,雷福明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因此还未交手,便弃剑服输。 此举让雷福明更加嚣张起来,场下群豪看他不可一世的样子,都期盼着出现一人能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狂人。 接下来和他对阵的正是叶逐风。凤清没想到徒弟竟然会在下一场遇到这个狠角色。诸葛明雷这个老狐狸,专和凌霄阁过不去。 虽说凤清自信逐风不弱于旁人,然而面对这个身披重甲、善用雷电的强人,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鼓,便暗暗嘱咐逐风:“此人实力不容小觑,你不可强攻,应当利用身法和他慢慢周旋,寻找破绽,再伺机破敌。” 逐风看师父神情这么紧张,他却不怎么在意,随意应了一声,转身便走。月影寄灵于玉佩内,不禁担心起他:“相公,千万要当心。” 叶逐风悄声对月影说道:“娘子请放心,待会交给我好了,这一次我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九重天的人。” 月影明白他不想自己相助,笑道:“待会我静静看着,绝不打扰到你。” 叶逐风打定主意要为师门出一口气,正要走上擂台,却见月香山庄庄主墨箫涵笑着走来,说道:“贤侄,刚才在和谁说话呢?” 逐风解释:“没什么。” 墨箫涵也不以为意,笑道:“贤侄待会儿一定要狠狠教训擂台上那家伙。我们四大山庄的人都会在台下为你助威。” “多谢。” 叶逐风正欲走,墨萧涵偷偷贴在他耳边说:“攻他下盘。” 说完这四字,他立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前去和玄清掌门谈旧。 月香山庄的墨潇寒在各地都有着生意脉络,其人脉宽广,消息灵通。打听到了雷福明的弱点,便把这个消息悄悄告诉给叶逐风。两家乃是亲家,若是凌霄阁最后能够夺得第一,月香山庄在江湖上也有面子。 逐风听后,看雷福明生得确实魁梧,想来定是脚下并不怎么灵活,因此墨家的人才这么说。而此人手拿两柄巨锤,后背又披着一层硬甲,如何能在他脚下讨得一点儿好处呢?恐怕还没贴近他身前,就已经被敲成肉末了。对方虽强,逐风却满不在乎,他倒要看看对手有什么手段,而雷福明也全然不把逐风放在眼里,鼻孔冲着他道:“在台下磨磨唧唧干什么,快来尝尝你爷爷雷锤的厉害。” 逐风并不答话,弓步微曲,一个翻身跃起,飞到了擂台之上,“锵” 得一声抽出宝剑,将剑鞘掷于脚下。 两位选手登台,铜锣声响,雷福明冷哼道:“花拳绣腿,不值一提!看来凌霄阁是真的没人了,才会派出你这样的货色。” 逐风听他出言讥讽,也不动怒,冷笑道:“九重天偌大个门派,门下弟子成千上万,谁曾想净出一些草包?贵派武功是否天下第一,还且另说。但若论偷袭、耍无赖、躲在乌龟壳里装王八的水平,天下可无出其右。” 雷福明怒道:“找死,待会爷爷不把你的肠子扯出来!” “废话少说,看招。” 逐风说着手腕一抖,捏出一个剑花,便向雷福明攻去。却见他也不躲闪,仅以双臂护住面门。 长剑砍在他的护腕之上,发出一簇火花。逐风接着连递出数十招,雷福明一味地防守,用一身坚硬的盔甲将自己的脸面、胸口护住。 叶逐风身形变幻,前后迂回着寻找他身上的破绽,接连砍了数十剑,手臂震得发麻,剑身已然卷曲,露出十几道缺口。 雷福明的青雷甲,硬如金刚。他看逐风砍不动,停下手,不禁张开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耀武扬威,向逐风大踏步走来。 叶逐风见他奔来,双手捏出一个诀来,口念咒术,将九华剑气运在手腕之上。双手齐挥之间,袖头中突然飞出数十道剑气。剑气无形却足以伤人性命,但见天上飘下的雪花被一道道剑气冲散。 雷福明忙用双臂护住面门,马步弓蹲,大喝一声,周身形成了一圈雷电防护盾,抵御着这猛烈剑气。 “嘭!” 剑气打在他身上,冒出滚滚白烟。叶逐风全力催动着剑气,随着剑气越来越盛,雷福明完全笼罩在烟雾中。 一轮齐射,逐风真气消耗过多,不住地喘着粗气。正在他恢复力气之时,却见浓烟中出现两个白色光点。 眼看着,雷福明两眼放光,手握着两柄雷锤,浑身冒着电弧,急速冲杀过来。逐风心中一惊,原来刚才的剑气竟然未能伤他。 雷福明手持双锤,大踏步腾空跃起,手持雷锤从天而降,双锤落在地面,丝丝雷电如游龙向四方波及。逐风虽使出清影玄风步,躲过攻击,却没能躲过这电花和气浪,只觉浑身一阵颤栗,一个站立不稳,滚落在地。 月影忙关切问道:“相公?” 逐风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说道:“无妨。” 月影虽想出手相助,但逐风既然想要自己赢下这场比赛,她只能干着急。 擂台之下的陆晚枫看到大师兄受伤,心急如焚,不禁 “呀” 的一声喊了出来。她额头满是细汗,担忧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 雷福明看到场下有人在关心他,阴恻恻笑道:“你现在求饶认输还来得及,迟了,你那娇滴滴的小师妹可就要钻进别人被窝了,哈哈。” 逐风冷冷道:“该求饶的是你,看我不卸了你乌龟壳。” 雷福明听他如此说,双眼圆睁,满脸青筋暴起。他双手紧握着两柄雷锤,咆哮着,如同发狂的猛兽般杀了过来。 逐风急忙施展出幻影步伐与之周旋,在擂台上留下数道残影。他身法快如疾风,雷福明怎么也碰不到,不禁又急又怒,在擂台上疯狂地旋转着,胡乱挥舞着双锤,直将满地玉石板掀飞开来。 一时间,擂台之上尘土飞扬,雷光闪耀。雷福明内力浑厚,在擂台之上布满了雷电之力。在强大的雷场下,逐风一边持剑弹开飞来的碎石块,一边暗运内功护住心脉。 擂台上烟尘滚滚,雷福明趁着混乱冲撞过来。逐风忙要招架,可这巨大的力量他哪里经受得住?连人带剑一同飞了出去,落在擂台边上,险些掉落下去。 这一下突变,凤清忙站起来,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跃到台上去。陆晚枫也急得大叫出来,惹得旁人连连斜视。云无姬看到更是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暗暗为她可惜。 逐风受了这一记撞击,没等月影开口,便道:“让我自己来对付他!” 他知道此时月影一定想帮助自己,但是这一次他一定要证明凌霄阁剑法不弱于人,说着,啐出嘴里的血水。 雷福明击飞逐风,再次冲杀过来,势如奔雷,拎着大锤猛然砸下,逐风以迅捷无伦的身法,闪至他身后,手里竟冒出两把透明匕首来。 凤清见状,惊说道:“先天罡气,化气为形!风儿竟能化出如此纯净的气剑,看来又长进了啊。” 说着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一旁的欧阳振宇看到凤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不解。玄清向他解释:“雷福明穿着一身盔甲,如同兵刃拿他没有办法。用先天罡气凝结出的气态兵刃,或许能突破他厚实防御。看来这次逐风终于认真了。” 欧阳振宇满脸诧异,“难不成,贤侄还未使出全力?” 玄清真人笑道:“逐风是遇强则强,对手已经激出了他的斗志,咱们且往下看。” 欧阳震宇看着玄清高深莫测的样子,对凌霄阁武学更加向往了。 擂台上,逐风以气化形,双手紧紧握住气态剑刃。他脚下的玄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突然,脚下升腾起一团气爆,如同离弦之箭般一跃而出,气剑剑刃与雷福明的双锤相交,发出巨大的声响,雷福明竟被这股力量逼得连连后退。 雷福明一怒之下,生出了一股蛮力,挺起大锤借力将逐风挑飞。逐风在空中,纵起轻功身法,脚下踏出一股气爆,“嗖” 的一声,朝下杀来,他手握气剑,砍在雷福明厚实的青雷甲上,冒出一道火花。 雷福明还没看清逐风的影子,背后就吃了一击,他一怒之下疯狂挥舞双锤向逐风砸去。逐风心思缜密,料得先机,运起清影旋风步,把雷福明耍的团团转。擂台被雷福明砸出一个个深坑来,他有一身神力,却无用武之地,不知不觉,身上又中了数十下。他身上的盔甲也被削去了许多尖刺。 他被逐风逼急了,不停地旋转着身体,将双锤舞得密不透风,疯狂挥舞着雷旋风,不一会便气喘吁吁,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 当他稳住身形时,却看到逐风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雷福明怒不可遏,张牙舞爪,哇呀呀向前攻去,刚奔到跟前。逐风早已闪到他身后,接着向他发起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剑刃落在青雷甲上,发出一声声气爆,如同在放炮仗似的。 一番攻击下,雷福明身上冒起了一股股烟尘,只觉得后背、肋下、胸前、四肢百骸,犹如被成千只蚂蚁叮咬一般,苦痛无比。他气的上下挥舞双锤,手忙脚乱,却哪里能够得着逐风的影子。 雷福明虽然受了伤,身上疼痛难耐,仍在逞强,他看逐风打完一套,累得在一旁喘气,不禁笑他:“我这青雷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凭你这点微末功夫,还想奈何了我?真是可笑。” 正说着,只听 “咔嚓嚓” 几声响,雷福明一时摸不清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往自己脚下一看,却见自己盔甲竟一块块不断往下脱落,不一会只剩下贴身内衣内裤,露出毛绒绒的皮肉来。 紧接着,身上冒出一丝丝血来。雷福明看到自己布满了细细的血丝,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脸上写满了惊恐,顿时晕了过去。九重天门人,看他身上的盔甲碎了一地,光溜溜的,不想他这么丢人现眼,忙把他拖了下去。 诸葛明雷对雷福明寄予厚望,没想到他却输得这么狼狈,见他仍昏迷不醒,命人把他泼醒。 在冰天雪地之中,雷福明全身冻得发紫,又被浇了一桶凉水,当即被激醒了。他输了比赛,害怕宗主责罚,急忙跪下来磕头求饶,接着又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诸葛明雷暗骂他:“真是没用的废物,过几日我再收拾你。” 雷福明吓得不住地打哆嗦,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九重天高手全部止步四强,最后一场更是输得极为狼狈。诸葛明雷心中虽然极为不悦,仍是笑吟吟地向逐风恭喜。逐风看他如此对待门下弟子,心中大为不快,嘴角一撇,径直走下擂台,也不理会。 逐风这下胜得漂亮,场外都是喊好声。那些在雷福明手下吃了大亏的门派,把逐风高高举起,一次次抛入空中庆贺。 大家都见识到逐风的真功夫,都钦慕起凌霄阁。而九重天行事狂悖,对弟子严酷残忍,反而不得人心。 诸葛明雷下不来台,看到小小凌霄阁竟然这么受敬重,心中涌起一团恨意。只不过当着群豪的面他也不好发泄,便命人收拾好擂台,好让下一场选手上场切磋。 第536章 碧华重光 擂台上,碧华派夙亮与古月派薛剑春一场龙争虎斗即将拉开帷幕。 夙亮连克数位强敌,毫无骄矜之色,彬彬有礼轻轻吐出一个 “请” 字。 薛剑春见他如此自信,斗志昂扬,哈哈一笑:“夙兄,请赐教。” 说罢,宝剑离鞘,右手擎剑于空中,左手捏出一道法印,大喝一声。 但见旋风骤起,吹散周围雪花,他手中之剑,变得如烧红的烙铁一般,滴下火花。他这炎阳火魄神功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薛剑春深知夙亮绝非易与之辈,一上手便运起真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过来。奔来时,剑身掉落的火流星,罩住他的全身,犹如一条火龙冲出,好一招 “探龙出海”。 夙亮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神情戒备,他见薛剑春擎着火剑攻来,暗运神力,脚下生风,身形如电般一闪,躲过这一招。 薛剑春一招 “探龙出海” 扑了个空,紧接着使出 “亢龙有悔”,横扫一剑。这一剑顺势攻来,势必要让夙亮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嗖的一声,剑身带着一团烈焰横扫而来,眼看就要斩落在夙亮胸前。他极速抽出腰间青箫,火剑砍在箫上崩裂出一大片火花。一寸长一寸强,三尺青箫怎能抵得过那火剑的迅猛之威? 夙亮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当即取出青箫,放在唇下,在指尖运起真气,而后自箫管蓄入音势之中。 这是他修行的独门内法,将精纯灵力融入箫声之中,以箫声当做武器。他将真气融合在音势之中已属难得,更难的是他通过高超的吹奏技巧,将音势凝结于一处,形成强大的破坏力。 随着一阵清脆的箫声发出,一阵阵气浪向前翻滚涌来。薛剑春只觉前方涌来一股排山倒海的怪力,声势虽无形,却有着摧枯拉朽的气力、披荆斩棘的阵势。 薛剑春不敢轻敌,急忙运起真气,支起法盾,箫声如山呼海啸般涌来。薛剑春在如此汹涌强悍的攻击之下,全力支撑,数九严寒,脸颊流下豆大的汗珠。 夙亮催紧声浪,一浪强过一浪,可薛剑春仍不见丝毫颓势,下盘沉稳。夙亮暗赞:“好强的内力。” 正待他失神惊疑之际,薛剑春持剑攻来,夙亮拿长箫格挡。火剑与青箫锵锵碰撞在一起,发出金石鸣脆之声。 这青箫不是凡铁打造,乃是东方墨玉和西方玄铁熔炼而成,极为坚硬。青箫虽短,夙亮灵思巧用,将本门千光寒影剑法借用在青箫之上,青箫绕着拇指手腕,翻转自如,如蛟龙出海,曲线优美灵动,倏忽间与薛剑春过了十余招,不落下风。 薛剑春的长春剑法如春柳藏花,蕴机巧于笨拙之中。看似平平无奇的招式,却蕴藏着杀招,且内力绵长,手腕有力,二人又过了十余招,薛剑春攻势不显颓势,反而越来越凌厉,剑身上的火苗蹿得也更高了。 夙亮力有不逮,招架起来越来越吃力,不住后退。近身战本是他的弱势,不得不苦思脱身之计。薛剑春自然不能轻易让他从手中逃走,加紧攻势,逼得他束手束脚,连连退避。 夙亮情急之中,将灵力运在手中,长箫一挥,发出呜鸣声。这一下运上了内力,借破空之声,发出音浪。 薛剑春被音浪震得神驰灵飞,夙亮趁机跃向一边,将长箫横在唇下,再次轻轻吹起来。这一阵箫声悦耳动听,只听得场下群豪如痴如醉。 靠得近的内功稍逊的年轻弟子,却经不住这带有灵力的声波,眼前一黑,场下竟有数十人晕倒了过去。碧华派门人,忙将这些人拖到远处,按住人中,将其唤醒。内力低弱之人便不敢擅自靠前。 夙亮吹得陶醉,双目微闭,神情专注,仿佛与箫声融为一体,周身竟出现一只仙鹤,挥着双翅,仰天长吟。 御灵仙术!这一招化灵为形,出人意料。诸葛雷明暗暗惊奇,向碧华派掌门重光说道:“没想到碧华年轻一辈中武功竟有如此造诣,让人钦佩。这些年昆仑山各位仙家人才辈出,我九重天再也不敢托大了。” 重光看出来诸葛明雷因为弟子输了比试面上无光,便道:“这一套‘鹤唳九霄’的功法,只不过唬唬人罢了,让诸葛兄见笑了。若是论起武功修为,天下谁能比得过九重天。” 重光亦是修仙痴人,一心仰慕九重天。平时靠着九重天的实力也占得了不少好处。 诸葛明雷听重光这么说,面露赞许之色,叹道:“说来也是可笑,我派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竟然比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九重天颜面扫地了,真人还是不要笑话我了。” 重光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看这里面大有蹊跷,不知道凌霄阁用了什么诡秘的法子取胜。” 诸葛雷明眼睛一亮,他也看出一些奇怪之处,这叶逐风总是藏头藏尾神神秘秘的,只是当着重光的面,他也不便说别人门派的不是,只道:“愿赌服输,我派弟子输得无话可说。” 重光微微一笑,便和诸葛明雷继续观武。 二人拼过招式,又斗起了内力。夙亮仙鹤化形,这真气凝聚成的仙鹤,在箫声的控制下,挥着双翅,长着尖喙,向薛剑春啄去。 薛剑春本想躲开,奈何擂台场地不过十丈见方。在那巨型仙鹤攻打下,实难躲避。他被音势击中,胸口犹如挨了一掌,气息喘不过来。 夙亮一招得中,趁机就要将薛剑春赶下台去。连连催促着仙鹤挥着双翅,发出强劲旋风,吹得场下之人眼睛都睁不开。 古月派自易萧真人以下上上下下神情紧张,暗暗为他揪心。而最为担心的当属那云无姬了,云无姬此时紧张得不敢睁眼去看,生怕师兄有什么闪失。 那化为实态的仙鹤,不断向薛剑春啄去。薛剑春抖擞精神,将那火剑插在地上,稳稳拖住身体,火魄在他身边升腾,将他映照得如同一个火人,傲立于寒风之中。 他一边用玄功抵抗对方那强横音势,一边暗念咒术,但见一团烈焰从体内冒出,渐渐竟成一猛虎形态。 薛剑春以真气凝聚的猛虎身上燃烧着腾腾烈焰,长着森然巨口,极是威猛。 夙亮没想到对方也是御灵法术的佼佼者,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不敢托大,当即控制着仙鹤向那猛虎啄去。 未曾想那猛虎先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仙鹤翅膀,接着将仙鹤压在身下,一口又咬在项上,仙鹤扯着脖颈啾鸣哀嚎,全身燃起烈焰,化成灰烟,慢慢消失在空中。 御灵之术与御者灵脉为一体,仙鹤被猛虎扑伤,烟消气散后,夙亮也受了内伤,嗓子一咸,直喷出一口鲜血来。 如此高下立判,夙亮收起青箫,插在腰间,擦去嘴边鲜血,拱手道:“好功法,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承让了。” 薛剑春还之一礼,走下擂台。 薛剑春又下一城,闯入决赛。古月派上下都是喜笑颜开,簇拥着过来,向他庆祝。 易萧真人老成持重,严肃道:“别高兴太早了,等你赢下凌霄阁的叶逐风再庆祝不迟。” 虽然他这么说,古月派上下依然人心振奋,连连夸赞薛剑春。云无姬满心满眼写满了仰慕之情。 正如欧阳振宇所料,最终决赛在叶逐风和薛剑春之间展开。他便和玄清说定,这次比赛之后,邀请玄清去山庄小住半月。玄清既然输了赌约,只得答应,而月香、茗烟、幽兰山庄之人都纷纷请玄清前去做客,他这一下少不得一些应酬了,恐怕要在江南耽搁一些时日才能返回山门。 九重天一些喜好吹嘘之人,见到古月派和凌霄阁一派热闹景象,也都安静了下来。地神宗宗主楚向南是个火爆脾气,忍耐不住,冷冷道:“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好炫耀的。” 诸葛雷明却笑道:“真是可喜可贺,能见到江湖各派人才辈出,也是我中原仙家一大幸事。” 楚向南心直口快,不像诸葛明雷话说得阴阳怪气,“有什么幸事,这帮小子真是把我九重天的脸面丢尽了。” 诸葛雷明笑而不语,只暗暗瞅了一眼人神宗宗主弋阳君。弋阳君近年才加入九重天,一进来便颇得胜天南的赏识,楚向南对他心生不满,他看弋阳君端坐着慢慢吃酒,毫不在意本门输赢。 楚向南明白诸葛明雷刚才暗示他别在‘外人’面前跌了份,可他却管不了这些,向弋阳君道:“九重天今天一败涂地,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喝酒吃菜,就不怕掌门责罚?” 弋阳君带着一副鬼面面具,里面传出阴恻恻笑声:“呵呵,今日山上来了真神,我又能如何?只好等明日地字组向南兄,为咱们扳回一城了。” 楚向南听罢气呼呼地说道:“且先让这群人狂一会,看我明日怎么收拾他们。” 弋阳君看他性子直,偏故意激他:“不要说那李天霸了,单论那个叶逐风也够向南兄喝一壶的了,你就这么有把握?” “此话何意。” 弋阳君不答,楚向南见他故弄玄虚,心中好大不快,而诸葛明雷早看出叶逐风身上藏有猫腻,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 楚向南一听险些跳起来,诸葛明雷急忙按住他道:“九重天作为东道,可不能失了礼数。” 楚向南可不管,非要前去凌霄阁讨要个说法。诸葛明雷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 第537章 逐风剑春 叶逐风刚与雷福明一场激战,虽受了些皮肉伤,但所幸并无大碍。陆晚枫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帮叶逐风上药包扎。月影在身边,叶逐风也不敢与师妹靠的太近,陆晚枫看到师兄渐渐疏离,心中难忍,两人一起长大,她早将叶逐风当做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叶逐风看到薛剑春刚才和苏亮打得有来有回,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在擂台上和薛剑春比试一场,对陆晚枫道:“我已经无碍。” 他也不理会诸葛明雷,说着跃至擂台之上,向薛剑春道:“薛兄,速战速决,免得耽误各位好汉喝酒。” 薛剑春正要应战,易萧真人忙止住他道:“你刚刚消耗过多真气,现在和他交手要吃亏,不如先歇半个时辰。” 薛剑春道:“他比我好不了多少,大家擂台之上见真章。何况别人已经在门前叫板,我们不能矮了份气势。” 说着也一跃而起,纵起身法飘飘然落在擂台之上。 叶逐风见他十分爽快,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喘口气再比。” 薛剑春道:“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歇上一年半载也没用。” 叶逐风笑道:“痛快,就请赐教了。” 说着屈膝弓背,双拳架起。 薛剑春见到他手无寸铁,“你兵器呢?” “我不用剑,也无妨。” 薛剑春心中暗想,自己这火云剑附上了火晶石,搭配上自己的炎阳火魄内功可以发出惊人的烈焰。叶逐风手无寸铁,如何能招架得住? 欧阳振宇看叶逐风佩剑被毁,掷出一柄长剑,喊道:“贤侄接剑!” 叶逐风听声辨位,一掌击在剑柄上,那剑平平飞回,并笑道:“多谢欧阳师伯好意,我用不着。” 欧阳振宇伸手接过飞回长剑,摇了摇头,无奈坐下。 薛剑春看叶逐风不用剑,也不想趁人之危,于是将佩剑交给顾常山,对叶逐风道:“你不用,我也不用,我不占你这便宜。” 叶逐风笑道:“好,那就接招吧。” 说着抬手攻来,他刚起手时还在三丈之远,踏起青影玄风步,一记龙拳挥来时,已经到了对手跟前,迅捷无伦。 薛剑春打起精神,横眉凛目,急速伸出虎爪,扣住他那龙拳,叶逐风一拳被掣住,接着另一手又挥来一记龙拳。 薛剑春眼疾手快,再次扣住他的手腕,二人双臂交叉,眼神狠狠盯着对方,眼中都冒出火来。 听二人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又开始比较起内功来,一时间两团气流从二人身上生出。 擂台上涌出一股股白色气浪,吹得场地周围飞沙走石,烟尘弥漫。在擂台下,观武的汉子忙用衣物遮住双眼,或用袖筒捂住口鼻。 叶逐风修行的是先天罡气,精纯刚猛,薛剑春习练阳炎火魄,术法一绝。一方气劲排云逐月,一边灵炎烈火焚身,一掌相交,满场都是烈焰热浪,气势震天动地。 二人内功难分高下,齐齐怒喝一声,砰的一声,只见两人中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这股强大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排开,将天上飘落的雪花震散。 他二人疯狂地向对方扑去,拳脚碰撞,声音如雷霆一般,转眼间过了几十招。 围观的江湖豪杰,看得大呼过瘾,能看到年轻一代的强强对决,也不枉此行了。 但见二人双掌相击,嘭的一声,似重锤敲在鼓上,二人浑身一颤,脚步不稳,连连后退,这强大的力道让许多在地组的江湖名宿惭愧不已。 论武功招式,叶逐风不如薛剑春沉稳,然而敌人越强,叶逐风心中的斗志越盛,越是亢奋,他肩上背上虽然挨了多下,但这点小伤并没有阻挡他进攻的速度,反而使他的热血沸腾,下手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老辣。 薛剑春刚才和夙亮斗起了御灵法术,真气消耗过多,渐渐有些吃力,渐渐只有招架的功夫,而无还手之力。 叶逐风的表现令凤清真人也啧啧称奇,没想到短短半天之内,四五场比赛,叶逐风的九华真气便能运用的如此纯熟,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一招使出,劲力自然而发,不外泄半分真气,如此力道绵延不绝,薛剑春渐渐招架不住。 在这场比试之中,叶逐风发挥出超常水平,他在战斗中激发了自己的潜能,这一场比试更比平时练上月余效果更佳,凤清看到徒弟的长进,不禁喜笑颜开。 叶逐风招招紧逼,薛剑春术法虽强,也无处施展,渐渐无法抵抗,好几次险些受了对方一掌。 易箫真人在擂台下,急道:“你上了他的当了,赤手空拳你是打不过他的,这时候还讲什么礼数,接剑!” 薛剑春一想正是如此,怎能拿门派声誉博个人名声,当下飞身接剑,以二指一引,剑身便燃起一团烈火。 叶逐风笑道:“原该如此。” 说罢,手中生出一柄血红色实态化气剑来,在冽冽寒风中长啸一声,杀将过去。 砰砰,双剑相交,气剑与薛剑春火云剑相交,溅射出千万朵火花,随着气浪向四方吹去,天上的雪花变成了万道火雨,观战的群豪有的身上着了火,吓得到处逃窜。 叶逐风手持气剑,踩着清影玄风步,极速奔袭,连递出十余招,薛剑春火云剑,火苗窜出三尺高,叶逐风一剑斩下,掀起滚滚热浪。 擂台之上掀起了滔滔烈焰,二人纵起轻功身法,御起玄凤,剑招撞击,盘旋打到半空中,又从空中战至地上,从天上降下满天灵焰。 双方好胜心强,都拼尽全力要赢下这场比试,场下千余名豪杰,呐喊声响彻山谷。 陆晚枫紧咬嘴唇,双手紧握,揪心不已,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云无姬声嘶力竭地呐喊,涨得满脸通红,为自己心中的英雄加油助威。二人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两位少女的心。 繁清霜未料到叶逐风有如此实力,换做自己恐怕难以承受住叶逐风那滔滔气剑,她不再埋怨刚才大意败在叶逐风手上,对他反生出敬慕之心。 砰砰,二人接连又递出数十招,叶逐风的混元真气雄浑强劲,薛剑春的灵术刚猛无俦,天罡真气与玄冥内法,在二人年轻一代弟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时二人真气消耗过多,纷纷罢手,在擂台两边大喘着气。 叶逐风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心中不免生出豪情来,他知道自己疲惫之时,对手也一样,不等喘匀了气,大喝一声,握着血红气剑,一剑斩来,薛剑春亦是狂怒一声,举剑挡格。 只听咔的一声,薛剑春手中之剑,应声断成两截,眼看这血红气剑朝他胸口劈落,薛剑春暗叫糟糕,一个倒仰滚在地上,好在叶逐风及时收手才未伤他性命。 胜负已分,不用再比,薛剑春输了黯然神伤,叶逐风收回掌心剑气,将他拉起来,笑道:“我剑法不如你,所以先和你比拼内力,消耗你的真气,倘若你开始就用剑和我打,我哪有胜算,咱们顶多算是平手。” 薛剑春见他如此谦让,便道:“叶兄心智过人,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抱拳别过。 易箫真人埋怨他:“那小子说的对,都怪你太过轻敌了。” 薛剑春叹道:“输在他手上我无话可说,只怪我学艺不精。” 薛剑春毕竟是自己得意之徒,易箫真人看他还有些失落,便安慰道:“第二也不错,回去好好给你摆一桌庆功宴庆贺庆贺。” 云无姬、顾常山听师父这么说,一扫心中阴霾,连连笑着叫嚷,一帮同门兄弟便又闹成了一团,准备着要好好庆贺。 凌霄阁和古月派获得本次天下大会人组的一二名,而九重天虽然挑选了五位好手,结果还是铩羽而归,人人脸上就如同打了霜一样,那些在擂台下鼓吹九重天天下第一的人,此时都偃旗息鼓了。 第538章 再生波折 叶逐风夺得此次天下大会人组第一,以实力证明了自己,群豪对这位年轻的凌霄阁弟子大加赞赏。 当陆晚枫满心欢喜地向大师兄道贺时,可他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她明明那么担心他,喜欢他,此时,她才惊觉大师兄的眼中渐渐没了自己,她心中空洞麻木,失落万分,只盼能尽快离开这个令人心寒之地。 李天霸和叶逐风的结义,鸿希帮那些身着破烂衣服的弟子纷纷前来庆贺。江南四大山庄的富家子弟,却不屑与他们来往。李天霸只是冷冷地瞥了这些人一眼,并未予以理会,上前搂住叶逐风道:“好兄弟,你方才着实厉害,大哥为你高兴,咱们等会儿一醉方休。” “好,好。” 叶逐风一面应付着前来道贺的江湖朋友,一面应允着与李天霸喝酒庆祝之事。李天霸牢记在心,可叶逐风转眼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诸葛明雷见他夺得第一,也大步走来,笑容满面道:“叶少侠,果然出手不凡。凌霄阁有你这样的俊才,中兴可期。这些是掌门为后进弟子准备的薄礼,还请笑纳。” 说着,便有三位弟子将宝物呈上,“这是三枚灵元金丹,服下一颗便可增长一年功力。” 九重天弟子看到这金灿灿犹如鹅蛋大小的金丹,个个垂涎欲滴,那里面蕴藏着珍贵的灵力。若换成贝壳镇的灵子,一颗少说也值十枚金灵子。 接着,诸葛明雷又开启一件宝物,是一件闪着金光的麒麟宝甲,另一个箱子里装着碗口大的夜明珠,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他对这次比试信心满满,本是为本门弟子预备的,可没想到最后竟是他们瞧不上眼的凌霄阁夺得了第一。 为增进门派之间的联系,凡是获胜的弟子,各门各派都备下好礼相赠。昆仑山飞雪宫、碧华、丹霞也有好礼相赠,南方武林蜀山古月、峨眉灵山、江南四大山庄以及各路英雄也各自送上奖励,以资鼓励。 凌霄阁座次下摆满了礼物,金灿灿的麒麟配饰,亮晶晶的水晶饰品,红彤彤的玄武腰带,精致的匕首、短剑,各式独门暗器、法宝,层层叠叠地放在一起。 天下大会的初衷,本是为增进天下各门各派的友谊,以免日后互不往来。再者,武林之中凡有结下仇怨的,也可在此次比武盛事中,让中人说和,再不济也可通过比武切磋,了结恩怨。 九重天门人看着凌霄阁的人对江湖各位道友所赠礼物一一笑纳,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年来,九重天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无人敢捋其虎须。而叶逐风和李天霸却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奚落九重天,被天下英豪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不给九重天面子。接着,叶逐风又打伤九重天门下三位弟子,后来在比武之时,似乎特意与九重天的人作对,极尽羞辱其门下弟子。 这些诸葛明雷都看在眼里,心中恼怒不已,然而在各位江湖道友面前,又不得不表现出和蔼友善的模样。 可是地神宗宗主楚向南就不同了,他脾气火爆,凶狠毒辣。当下,诸葛明雷便向楚向南使了个眼色。 楚向南无需他挑拨,心中早已看不惯叶逐风狂傲嚣张的样子,猛一跺脚,飞到了擂台之上,指着凌霄阁怒道:“这小子作弊!他一定是使用了什么邪法,才侥幸夺得第一,不然怎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强。” 他这么一喊,九重天的众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凌霄阁卑鄙无耻,使用妖法偷袭,不配获得奖赏。” “叶逐风不该在人组,应该在地组与各位英雄豪杰对垒。如此隐瞒实力,欺负晚辈弟子,胜之不武,应该剥夺凌霄阁比武资格。” 也有人喊:“叶逐风勾结妖怪,昨晚我看到有人暗中助他。” 玄清听到旁人这么喊,想起月影大闹山门之事,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圣姑好奇走来,之前玄清曾告诉她叶逐风招来邪祟,难不成这次比武也将邪祟带了过来? 她便向玄清追问:“敢问掌门,之前逐风在山中遇到的妖物是什么模样?我派自上古遗留下来的降妖典籍之中记录了许多镇妖之法,或可助贵派一臂之力。” 圣姑本无意指责凌霄阁,可她这么一说,人人都知道凌霄阁曾招来了邪祟。而九重天的人更是一口咬定凌霄阁勾结妖精,修炼邪术。 玄清百口莫辩,此事他本不愿提及。既然圣姑当着群豪的面问起此事,他只好向圣姑解释:“约莫九个月前,山上来了个女子,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山中的妖精所化。后来这大妖想要带走逐风,被我门驱逐出去。我师兄念她已有修为,他日定能飞升成仙,便不忍伤她性命,放她走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派并无任何违背侠义之举,就连昆仑山中的精兽也不敢侵扰。何来勾结妖物、修炼邪术之说?” 九重天可不管他如何解释,他们见玄清如实说来,更加笃定凌霄阁图谋不轨,一时间叫骂声不绝于耳,说凌霄阁勾结邪祟,修炼邪法,吵吵嚷嚷闹个不停。 鸿希帮的好汉和四大山庄的人,本来就与九重天不和,便说他们输不起,开始耍无赖,更有甚者当面指出九重天在暗地里做的一些不义之事,他们自己不干净,反说别人不干净。 这些隐秘之事,诸葛明雷做得一向小心,没想到今日被鸿希帮一群穷要饭的人说出来。为防事情闹大,他当即止住门人,不让他们再吵嚷。 丹霞、灵山、古月派也曾听闻九重天的一些丑事,虽然只是一些风言风语,但此时看到九重天遮遮掩掩的样子,心中不觉信了几分。因此,其门下有不少弟子,忍不住对九重天恶语相向。 九重天虽然是天下第一门派,但也不敢公然与天下武林为敌。诸葛明雷忙不迭地解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没有的事,我九重天怎会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鸿希帮的一个弟子当面质问诸葛明雷:“河洛李家镇、杨家坡上千人信奉祁天教,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家中的未成年女儿被拉来这里做了天女,可有此事?” 诸葛明雷见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竟然说出了门中机密大事,背后冷汗直流,忙解释:“一派胡言!我九重天堂堂正正,怎会做出这样卑鄙无耻之事?” 那人又叫道:“俺兄弟一家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他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若是没有,敢不敢让我们去天宫里搜一搜?” “天宫乃本门禁地,闲杂人等岂能擅闯?” 诸葛明雷说罢,九重天弟子纷纷抽出兵刃,就要看看谁敢踏进雷池一步。 而鸿希帮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一个个抽出大刀,要和九重天讨要个说法。 一时,欧阳振宇也叫道:“不错,九重天在临安的圣血堂,就信奉祁天教,鼓吹长生不死之说,害惨了不少人,弋阳君,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弋阳君面带鬼脸面具,声音凄厉地说道:“此事,我已经跟贵派解释多次,圣血堂所为与本门无关,信不信由你。不过你非要认定此事是我门派所为,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也要清楚,今日是九重天的大事,谁要是敢在这里撒野,也要掂量掂量。” 诸葛明雷忙道:“大家都是江湖道友,何必为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伤了和气。今日比试结束,凌霄阁获胜,我家掌门还要亲自来见见叶少侠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千万别伤了和气,别伤了和气。” 诸葛明雷不断劝说,让各门各派都放下刀兵。接着,他让手下弟子敲鼓打锣,摇旗呐喊,恭贺凌霄阁:“天下武功,凌霄第一。千秋万载,震古烁今。英雄盖世,无可匹敌。今朝夺魁,荣登天顶。” 一直喊了三遍,声震山野。这原本为九重天准备的吹嘘之词,没想到却用来赞颂凌霄阁。 楚向南听到这些话,又得知叶逐风是靠卑鄙手段赢下了比赛,早已忍无可忍,跃至面前,揪住他怒道:“小子,你使诈,敢不敢和我打一架?” 叶逐风被他抓住脖领子,一时气愤填膺,抓住他的手腕怒道:“给老子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楚向南早看出他佩戴的那枚玉佩有问题,怒道:“把你腰上的玉佩交出来!”逐风自然不肯,楚向南一口咬定逐风作弊。一时激愤便要上手抢夺。凌霄阁的玄清和凤清一时也如两道闪电般齐齐飞来,落在楚向南身前。 玄清、凤清一人擒住楚向南一只手臂,地神宗门人看到宗主被擒,纷纷拔刀相向。鸿希帮和四大山庄的人纷纷亮出兵刃,突来的变故让场面有些混乱。 刚才叶逐风的表现,在场的众英雄都看在眼里。只见逐风一上场,便自视甚高,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武功又时强时弱。他们听了楚向南的话,不禁都开始暗暗怀疑起来。一时也无人关心起九重天所做的坏事。 诸葛明雷暗想:各大门派都盯上了九重天,不如今日祸水东引,将丑事先撇在凌霄阁身上。 便道:“这比武盛会本是为了各门派之间切磋交流,我门派既为东道便更要秉公执法,不偏不倚。门下弟子技不如人,便要好好反思,努力提高,这样各位仙家方能不断进步,繁荣昌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字组本是为了后进弟子相互切磋设立的,贵派将如此高手安插在他们之中实在不该。这样即便赢了,恐怕也不会太光彩,别的门派心中也是不服,恃强凌弱也有违江湖道义。” 玄清急道:“我派是按照规则来的,说逐风年刚弱冠,自然是新人,自然要分到人字组。” 诸葛明雷笑道:“我不能只听你一家之言,叶少侠的功力之高大家有目共睹,恐怕放在地字组,也少有人能比得过他。他的实力远超别人,怎么能算新人?倘若带艺上山,凌霄阁隐瞒不报,也是不对。” 他又向古月派挑拨:“倘若叶少侠一开始便使出全力,薛少侠哪能坚持几招,易萧真人就不要埋怨了。” 古月派输在叶逐风手里,倒也能接受,可听诸葛明雷这老狐狸这么说,易萧真人便动了心思,上下打量着叶逐风,看他年纪轻轻的,也不像他人所说是武林名宿扮猪吃虎,便捋着胡须不住思忖起来。 而其门下薛剑春不信九重天的人胡言乱语,便道:“叶少侠智勇双全,武艺超绝,输给叶少侠,在下心服口服,并无怨言。” 此言一出,诸葛明雷大为不悦,心想:我为你家说话,怎的反而不识抬举。 古月派既然服输,一些怀疑凌霄阁的人便不再多言,可楚向南管不了那么多,怒道:“都给我闪开,老子今天便要讨教一下凌霄阁高招。” 凤清摆好架势道:“随时奉陪。” 诸葛明雷急忙拉住楚向南劝他:“凤清真人乃是前辈,不可无礼。依我看,这叶少侠并无作弊使诈,他能夺下第一,也是他实力使然。我九重天门人武功不济,甘拜下风。” 他又依着古月派的口风谦逊起来。 楚向南瞪着他道:“你是我九重天的人,总向着外人干什么,在咱们的地盘上,老子还怕他了不成。” 诸葛明雷笑道:“倘若向南兄再输在他手里,恐怕在天下豪杰面前颜面扫地啊。” 楚向南听罢笑道:“就凭他,老子一只手就把他打趴下。” 逐风冷笑道:“你也不怕撅断了胳膊?” 楚向南怒道:“你说什么?” 叶逐风握紧拳头就要和楚向南打一场,“你想怎样?” 玄清知他是激将法,逐风的功力还远远不能和九重天地神宗宗主抗衡,忙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把逐风放在地字组,凌霄阁获得的荣誉全都化为泡影,还担着欺诈之嫌。而逐风却没想这么多,只想教训一下那嚣张的楚向南。 凤清看徒弟被责难,气得大怒:“你他娘的九重天,输了还想耍赖不成。” “老头,嘴巴放干净点。”楚向南喝道。 叶逐风见他对师父无礼,向前大踏一步怒视着楚向南,两人剑拔弩张。 逐风登时气血上涌,豪气上来,拦着师父道:“比就比,怕你不成。倘若我赢了你怎样?” 凤清忙道:“胡闹,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这一下竟出乎楚向南的意料,他便冷笑道:“如果你赢了我,我便叫你一声爷爷,倘若我赢了你就从我裤子底下钻过去,哈哈。” 说着狂笑起来,他身后的九重天弟子也都大笑。 逐风颇不服气,只攥起拳头狠狠盯着他,非要和他比试,凤清仍是不答应。玄清看那楚向南虽然年轻,但能坐上九重天地神宗宗主之位,必有他的过人之处,也劝道:“不可意气用事。” 诸葛明雷此时只盼着二人斗上一斗,好解九重天被天下英雄诘难,便笑道:“俗话说,英雄出少年,不妨就让叶少侠展示一下实力,也可消除大家心中疑惑。有我在旁照应,绝不会伤着叶少侠。” 他说着又对楚向南道:“待会你让着点叶少侠,点到为止。” 楚向南微微冷笑:“放心,我俩只是随便切磋切磋,试试他的身手而已。我还要留着他的小命给我磕头呢。” 叶逐风一听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要和楚向南较个高下,纵身一跃跳到了擂台之上,楚向南也跟着飞上擂台。 没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弟子竟然敢和九重天宗主较量,场下群豪都瞪大了眼睛,要好好看这一场切磋。 玄清、凤清要拦着,墨萧涵、欧阳振宇带着四大山庄走来,说道:“二位真人放心,有大伙在,绝对不会让九重天为难贤侄。倘若九重天的人没有发现什么猫腻,到时候咱们再找他算账不迟。”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纷纷嚷着:“快打啊,别磨磨蹭蹭的,老子还要等着吃晚饭呢。” 凤清见逐风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眼看今日之事不能轻易了结,只得向逐风点了点头,让他不可大意,他和师弟在台下守着,提防楚向南暗施杀手。 第539章 惊现 楚向南怀疑叶逐风身上藏有猫腻,便在擂台上向他约战。叶逐风性子桀骜,别人挑衅他便应战,此举正合诸葛明雷的心意。 擂台之上,风雪飘扬。楚向南背着一只手,也不拿兵刃,一只手做出挑衅之态,示意叶逐风向他攻来,眼神中尽是不屑与嘲讽。 原本心思缜密的叶逐风,在经验老到的楚向南面前也变得沉不住气。他一怒之下,运起玄功,祭出一把气剑,急速向对方攻去。 楚向南双手抱胸,不慌不忙地等叶逐风靠近,接着快速伸出铁钳一般的大手,狠狠抓住了叶逐风的气剑。 叶逐风没想到对手如此之强,竟然空手接下了自己以真气凝聚而成的气剑。 楚向南得手后,另一手就要朝他脖颈抓去,叶逐风急忙向后跃开。楚向南手中布满雷电,冒着一束束电弧,发出明亮光芒。叶逐风身子一麻,只觉一股巨大吸力把他向前吸去。 九重天门派与其他门派不同,他们不先修炼丹田内的气海以固本培元,起初进境较慢,但成长潜能高。他们专修雷系一脉法术,再搭配上自身先天雷灵根的属性,往往修炼几年便小有成就,更不用说楚向南已在九重天二十余年,此时的功力远非叶逐风能比。 楚向南手握雷霆之力,运起玄功,叶逐风不由自主地被他一掌吸了过来。到了近处,他将这蕴满雷霆之力的一掌猛地拍出。叶逐风急忙用双臂护在胸前,受了这一掌后,身子如同落叶一般飘然飞出。 楚向南脚下升起一阵电芒,一跃而起,他脚下踏着的玉石板顿时留下了两个深坑。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令台下群豪不禁汗颜。 他身上闪烁着电弧,凌空伸出一掌,掌中带着雷霆之力,势要将叶逐风一击毙命。 叶逐风眼看就要遭楚向南的毒手,玄清和凤清真人看到大呼不妙,正要出手相救,却为时已晚。此时,一道刺眼白光闪过,不见叶逐风身受重伤,只见楚向南直挺挺地飞出了擂台。 这一变故着实出人意料。在擂台之上,在阵阵飘雪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神仙似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衣如雪,身姿绰约,面容绝美。也不知是以何种身法来到了擂台之上,人们猜测或是空间瞬移之法,或是乾坤腾挪之技巧。 而能够运用空间之法,必定是当世一顶一的修道高人。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如此修为的高人隐士,下面的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九重天之人认出,搭救叶逐风的正是昨夜打伤自己的妖女。不等九重天的人指认,玄清手指着月影,微微颤抖,不禁惊呼道:“狐妖!是狐妖!” 凤清忙按住他,让他不要声张,心里暗暗筹划如何应付那妖女。 玄清声音虽小,诸葛明雷却听得明白,眼中不禁放光,心道:楚向南猜得不错,这小子果然有猫腻,且看他们怎么收场。 弋阳君对于这发生的一切毫不惊奇,反而闲适地坐在一旁,微微眯着眼睛,神态悠然,手中酒杯轻轻晃动,不时轻抿一口。 昨日他身上的法器已有感应,这里有一个十分强大的魂灵,且与他修行之法十分契合。若是能收服此魂灵,届时他的修为又会大大提高。弋阳君阴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他正在思索着这个危险的计划。 楚向南被突如其来的一掌击落场下,接着,他猛地弹起,复又跃入场中。他不服气,拿起一柄镶着宝石、光彩熠熠的蟠龙宝剑,指着月影道:“哼!果然有诈。” 月影扶起逐风,对他道:“敢伤我相公,我要你好看!” 说着,右手从白衣袖筒中伸出,凝出一柄淡如烟波的宝剑。众人看其质地,都知道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楚向南看月影生得袅袅婷婷,柔弱不堪,只道:“给我让开!让我和这小子再比过。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原来一直都是靠女人。” 逐风听他嘲笑自己,捂着胸口,道:“来,咱们再比。” 月影可不想和这些人争斗下去,眼中露着关切:“相公你受伤了,咱们离开这儿吧。” 逐风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傲气,今日偏要教训教训楚向南,对月影道:“我没事,刚才只是一时大意,才着了他的道。” 月影不想在这里忍受乌烟瘴气,可是逐风执意要赢下这最后一场,她只得冲他认真点了点头,接着将苍月神剑递给他:“你拿着这柄剑,就如同我和你一起一样。” 逐风那日在迷雾森林被蜘蛛咬伤,他昏迷之时,月影手持苍月神剑,一招便制服了玄清、凤清。后来月影看到逐风因打伤吕志丘受罚,执意要带着他走,在后山凤清为防月影伤及无辜,使用气剑和她斗在一起。 月影不想伤害逐风师父,反而被凤清找到破绽打伤,苍月剑也被夺了去。以至于逐风不知手握的神剑削铁如泥、当世无敌。 逐风看月影这么待自己真心实意,也打定主意和她在一起,深情款款看着她道:“多谢娘子,等我比完这场,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 “一切都听相公的。” 月影说罢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缓缓走下擂台。 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议论,台下如同炸了锅一般。众人纷纷猜测这女子来自何方,怎么如此美艳动人,想来不是来自瑶池仙境,便是那山中精灵。更多人暗暗指责凌霄阁作弊使诈,才让逐风一路过关斩将,夺得第一。 月影站在台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逐风,满脸关切与期待。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她却充耳不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逐风一人。 玄清、凤清、陆晚枫、墨玉涵就站在她身后,四人看到月影心中都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他们都见过月影那堪比山岳一般的巨大身形。 而月影刚才救了逐风一命,双方虽然在后山发生了过节,然而她有心相让,并未痛下杀手。更何况当着这么多天下英雄的面,玄清也不能承认自己门下弟子与妖精勾结,如此凌霄阁颜面扫地。 陆晚枫看到月影又追寻而来,不住地拉拽师父的衣袖,想要他想个主意,撵走她。凤清颇为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逐风毕竟是他爱徒,为了徒儿的颜面,他只想将此事蒙混过去,便神情专注地看着逐风和楚向南比武。在场有这么多英雄好汉为凌霄阁撑腰,想来九重天也不敢为难逐风,更何况他手中还拿着那柄神剑。 陆晚枫看到月影一直满脸含笑看着逐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刚才分明听到了大师兄喊她做娘子,而月影也满脸柔情地称逐风为相公。 此时她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遮遮掩掩,原来他早已打算跟着这个妖女走了。大师兄被月影勾走了魂,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心中只有自己的大师兄了,可她又怎能责怪他。她爱又不能,恨又不能。 她看到他们两个人那么亲昵,心中是那么伤感,那么凄凉,只觉得自己所爱化为了虚无,心中的那束光渐渐暗淡了下来,变得微弱,只要自己轻轻一吹就会熄灭。 可是她怎能忘记和大师兄一起的日子,虽然他总是会惹她生气,可是她还是爱着他。 而爱是没有道理的,它让人沉沦,让人受伤,让人一无所获,让人失去青春,甚至于失去所有,哪怕是生命。可是人们还是这么眷恋着这份感情,不肯将这最后一缕火光熄灭。 擂台之上,楚向南对叶逐风手中苍月神剑的威力一无所知。他手持蟠龙宝剑,傲然指着叶逐风道:“小子,你只不过是仗着女人才赢到最后,你现在跪下来叫我一声爷爷,我就饶了你,不然待会你可不要后悔!” 逐风紧握苍月神剑,只觉这剑中有一股奇力。当他握紧这柄剑,感受到剑中涌来的无穷无尽的力量,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杀,杀了他”。 那是邪龙筋盘的声音,叶逐风是至阳之躯,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在月影大动凡心之时,他本有机会夺舍叶逐风,霸占他的身体,重现人世,可是他还是被月神封印。可是她究竟能镇压自己多久呢? 三千年来,他一直在苍月神剑中蛰伏,寻找突破封印的机会,而此时叶逐风心中的怒意正在给他这种机会。 逐风看到楚向南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燃起怒意,狠狠道:“该后悔的是你。” 楚向南见他如此狂放,眉头露出杀意,“找死!” 他说着踏着雷霆之步持剑杀来。叶逐风看准时机,运起身法快速避开。 楚向南一个纵步,快如闪电,向他砍来,叶逐风想也没想,架起苍月剑格挡。只见两剑相交,叮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楚向南那柄蟠龙宝剑,瞬间崩断成两截,一截留在手中,另一截擦着叶逐风的脖颈直直飞出,落在擂台下观战的人脚下,扎在硬泥地里,吓得这群人连连向后退去。 楚向南未料到此剑如此锋利,这蟠龙宝剑乃是他用重金打造,上面镶嵌了九颗珍贵灵石,一下断折如何不心疼? 叶逐风手持神剑,锐利无比。而既然是比武,比的也是各家门派的实力,对手有如此神剑,也是规则之内,情理之中。 楚向南终于知道此剑的厉害,不等逐风攻来,舍弃短剑,闪落一旁,双手竟凝出两个雷球,大喝一声,向逐风射去。 逐风将苍月护在身前,立即在周身支起一面无形护盾,那雷电之力伤他不得。楚向南接着又祭出两道玄雷握在手中,蓄力发出,叶逐风手持神剑,一劈之下,楚向南的雷击化为无形。 苍月神剑削铁如泥,更是寂灭五行,斩妖除魔无往不利。叶逐风握着苍月的时间越久,越受筋盘煞气的影响,此时他愤怒异常,踏起青影玄凤步,向楚向南追来。 楚向南慌忙躲闪,狼狈不堪。正当他被追至擂台一角,躲无可躲之际,他不得已在周身立起雷力护盾,哪知叶逐风手持神剑一劈而来。 只见那发着淡蓝光芒的苍月神剑,毫无阻滞地穿透自己的护盾,当面斩下。 雷盾被击破之时,发出惊人的气爆。只听啊的一声,楚向南又摔在擂台之下,他额头至下巴,赫然出现一道嫣红血迹,倘若逐风多用上一份力气,楚向南就被砍成两瓣。 楚向南毁了宝剑,落得惨败,身上一道剑痕未消,心有余悸,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可能。” “你输了,还要比么?” 叶逐风手持神剑对着他说道。而楚向南此时再没有向前和逐风较量的勇气,由两位弟子搀扶着回去。 楚向南仍心有余悸,他不过三十岁便坐上了宗主之位,也因对掌门忠心耿耿。他更是一个虔诚信奉天道的教徒,而眼前发生的一切,犹如神迹一般。 这柄剑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他将月影奉如真仙,不敢冒犯天威,看着月影只对逐风痴痴的,精神有些恍惚。 逐风手筋盘邪念控制,刚才展露杀意,若非强行控制着自己,便一剑砍杀了楚向南。 虽然他赢下此场比试,场下却没了喝彩,更多的反而是恐惧之情。叶逐风虎牙外露,面目狰狞,那凶狠之色,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他手里还拿着这样一柄神剑,轻而易举地斩断别人辛苦铸就的神兵利器。 群豪心中都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凌霄阁真的勾结妖精,炼制至强的神兵法器?如此恐怕凌霄阁天下再无敌手。 第540章 不宜久留 圣姑似乎在本门典籍中见过逐风手中那柄淡入烟海的神剑。她耳边一直萦绕着月神神谕“苍月出,天地劫。” 难道天下正如月神预示的那样,即将发生劫难,而眼前这个人就是那要来拯救苍生的天命之子? 圣姑盯着叶逐风,看到他眼中流露着一股肃杀之气。她心想:不!他绝不是自己要找的天命之子。接着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涌上心头。 樊清霜看到师父神色焦虑,忙问缘由。圣姑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叶逐风挫了九重天的锐气,只怕这里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此地恐生变故,你快快回到大雪山,将苍月现身的消息告诉给大家。” 樊清霜道:“难道叶逐风拿的那柄剑就是苍月神剑?” 圣姑点了点头:“只有苍月神剑才有这种气势。我若是有危险,就请各位祭司,选出下一任圣姑。” “师父,我不能丢下您在这里冒险。” “这里需要我,你无需多言,听我的吩咐便是。” 樊清霜虽然百般不愿,然而师命难违。身为飞雪宫雪女,一生的志愿就是要守护飞雪宫,她便辞别了众位师兄妹,一个人先返回飞雪宫。 且说,叶逐风使用苍月神剑击败了楚向南后,山上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在场众人都静静地看着擂台之上的叶逐风,以及他那柄神秘莫测的神剑,无人言语。 这份寂静让人感到一丝恐惧。人人都知道九重天信奉天道,凌霄阁若是选择与山中妖灵勾结,便是公然与九重天为敌。眼下,恐怕会发生一场争斗。 九重天门人对叶逐风纷纷侧目而视,凌霄阁与四大山庄、鸿希帮的一些汉子也对他们怒目而视,气氛僵持了起来。 九重天举办这场盛事,本来就是想笼络人心,博得好名声,犯不着为了这件事大动干戈。就在现场气氛紧张之时,诸葛明雷走上台,朗声道:“刚才是叶少侠赢了我派。现场还有哪位高手愿意上来切磋?” 没想到诸葛明雷也不在意那位女子的身份,示意比武大会继续下去。众人听他这么说,一时无人应战。只见李天霸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上,爽朗大笑,声震山谷:“九重天不过如此,堂堂宗主,刚才被你打得落花流水,兄弟我也领教领教高招。” 叶逐风道:“大哥莫要玩笑,我怎么可能跟你打。” “怎么不能打?我在下面看了一天的戏,手早痒痒了。你不跟我打,是不是看不起我?如果这样,趁早别认我这兄弟,我也只当不认识你。” 他见叶逐风仍是摇头不肯与自己交手,又道:“我知道你手中神剑削铁如泥,不过就凭一把武器就想伤到我,可没那么容易。” 叶逐风看义兄如此豪迈,不再推脱,“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天霸大笑道:“这才对嘛,看招。” 说着,他也不取出背上巨剑,只赤手空拳地向叶逐风攻去。 叶逐风见他这样攻来,手握着苍月神剑不住地向后退去。 李天霸在他身前立定,“你怎么不动手?怕伤了我?我才不能拿我的吃饭家伙跟你硬碰硬,万一折在你小子手里,可就亏大了。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叶逐风见他如此自信,笑道:“大哥,看招。” 说罢,捏出一个剑诀向李天霸攻去。 “这就对了,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李天霸也不去避开叶逐风神剑之威,深吸一口气,一掌推出,一股强盛的掌风向叶逐风卷去。 这劲急的掌风雄浑有力,叶逐风还未近身,便止步难行。李天霸接着化掌为拳,一股无形之力击中叶逐风的胸口,叶逐风歪斜着身子倒飞了过去,险些就摔下擂台。 李天霸一击得逞,又道:“我说过你那神剑伤不到我。你再不认真起来,大哥我可要生气了。” 叶逐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大哥,当心了。” 说着,全身真气充盈,脚下玄风陡起,一个箭步攻去。 李天霸看他快速攻来,凝神应对。他体型虽然壮硕,但翻转腾挪,灵活自如。只见他纵身一跃,翻了个筋斗,躲过叶逐风那强势一击,接着掌心推动内力,脚下也升起旋风,接着手中凝聚出一股股真气流,左手一团真气,右手一团真气,控制着两团真气如两条游龙一般涌向前去,两股真气一阴一阳,在叶逐风面前炸开,发出惊天气爆。 叶逐风经受不住,手中苍月神剑脱手而出,然后重重地摔落在擂台一角。 好在刚才李天霸只以冲击波将叶逐风震开,若是这两道冲击波,打在叶逐风身上,定会震得他内脏受损。 叶逐风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慢慢站起身来拜道:“大哥赢了,小弟甘拜下风。” 李天霸歪着嘴说道:“没劲,没劲,你不肯用尽全力给我打,赢了也没意思,来咱们再比。” 叶逐风忙道:“我能和大哥交上两三招,全靠娘子宝剑相助。若是没有这柄剑,只怕一招也接不住。” 李天霸笑道:“我知道你担心那宝剑伤了我。你若运起轻功认真使用那柄剑来与我相斗,我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的剑确实厉害,我还没见过这么锋利的家伙。” 二人正说着话,月影忽然飞身跃到擂台之上,她从叶逐风手中拿来苍月神剑,指着李天霸喝道:“我来给你打。” 原来月影看到叶逐风败于李天霸手中,便暗暗感到生气。她可不管二人之间有什么结义之情。 李天霸看到月影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忙拱手讨饶,满脸堆笑道:“你娘子,可真是厉害。我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说罢,他脚尖轻点,跃下擂台。 月影正待与叶逐风一起走下擂台,诸葛明雷忽然拦住他二人去路,“少侠留步,李天霸已然认输,这一场比试,按规则是你赢了。” 叶逐风微微一怔,看向李天霸,正见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心道:大哥,你分明是要我出丑啊。 李天霸才不管那些虚名头,他来到九重天,本来就是想要为被九重天残害的兄弟讨回公道,趁机也看一看这天下大会究竟是什么名堂。 诸葛明雷一边宣布叶逐风获胜,一边向场下群豪说道:“这叶少侠已经连比三场,按理说,不能再比,可比武终究要决出高低。在座的各门派高手可有人愿意上前一战的?” 诸葛明雷这么一说,在场的成名名宿无一敢上台应战。一来此事牵扯着凌霄阁与九重天的恩怨,二来叶逐风那手中的神剑也实在是厉害,搞不好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他手中。 正在无人应战之时,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凌霄阁欺诈,胜之不武。” 接着就有人应和:“凌霄阁与妖女勾结,赢了也不光彩。”“狐妖,那女的是狐妖变的。” 这些人听到玄清真人小声嘀咕了一声狐妖,便都误以为月影是狐妖所化。现场的许多人以及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士也跟着疯狂叫嚷了起来。 “叶逐风卑鄙下流,偷袭作弊,胜之不武,我柳震山不屑与之为伍。”“剥夺凌霄阁的比武资格,铲除妖孽。维护我武林正道。” 吵闹声,谴责声不绝于耳。 凌霄阁双清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辩解。月影听了柳眉倒竖,大怒道:“大胆,再胡说,我杀了你!” 这些人看到月影样子如此凶狠,便纷纷闭口不言,而一些站在远处的人仍然偷偷出言责难。 月影就要揪出是哪些人在胡乱叫嚷,叶逐风忙拉住她,温柔道:“娘子,不用管他们。” 月影满含柔情地看着叶逐风说道:“可他们分明冤枉你。” 她向逐风说话时便温柔了许多,逐风看月影待自己如此,心中豪气丛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月影轻轻揽在怀里,安慰她:“哪怕天下人都恨我,只要有你喜欢我就够了。” 月影心中一暖,笑道:“我听你的,不跟他们吵。以后咱们去山里生活,不理他们就是。” 叶逐风也早有此意。正护送着月影向山去,台下忽然走来一名女子,指着月影大喊:“我不许你带他走!” 此人正是陆晚枫,月影看她仍然死死纠缠,怒道:“是他自愿和我在一起的,你凭什么不许?” 陆晚枫无话可说,怔怔地看着大师兄,只盼着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够回心转意。可是此时叶逐风始终低着头,不看她。 在现场的群豪都纷纷看出了端倪,有的人便笑骂道:“好个负心忘义的家伙,我呸~” “不要脸的狗男女,快滚吧。” 正待不可收拾时,诸葛明雷摆了摆手,这些人十分听话,场下立刻安静了大半,他接着笑吟吟道:“别人家的私事不该由我们管。上一场是叶少侠获胜。我再问一遍,还有没有人应战?” 诸葛明雷见无人敢上前应战,笑道:“既如此,这地字组最终胜者,便是凌霄阁叶逐风。” 在场的群豪听诸葛明雷这么说,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九重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刚才他们还在指责叶逐风勾结妖人,此时便和和气气地恭喜凌霄阁获胜。 李天霸却不管那么多,率领着手下纷纷前来恭喜叶逐风获胜,四大山庄和一些江湖朋友也前来道贺。 叶逐风被众人簇拥着,大家纷纷夸赞他和月影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时也没有什么礼仪规矩,也没有地位之别,只有由衷的赞许。 四大山庄之人见到李天霸这么豪迈,也不计前嫌,与之称兄道弟,只是凌霄阁玄清、凤清、墨玉涵脸上还有些不自然。他们与九重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先不论月影之事,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第541章 天尊降临 叶逐风夺得人组、地组第一,正在诸葛明雷笑吟吟地献上好礼之时,一个满身缠着纱布之人跳上擂台,喝道:“站住!” 逐风回头一看,冷冷道:“这不是刚才的手下败将?” 那人一怒扯下身上伤布,正是楚向南。他刚才不识苍月神剑的厉害,险些被劈成两半。他额头、胸口、脚下不断渗出血来,便以为受了重伤。加之他本就性急易怒,一时间头晕无力,九重天弟子们忙搀扶着他回去救治。 他在一旁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发现自己好像并无大碍,气不过叶逐风使用奸计,又匆忙赶来找他算账。在场群豪看到楚向南裹得如粽子一般,偷偷笑出了声。 楚向南瞪着血红的眼睛喝止:“笑什么笑?再笑,老子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下面的人才止住笑。 他不甘心刚才落败,指着月影:“你是狐妖,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说着就手持一柄大砍刀,再次冲杀过来。他刚才的蟠龙宝剑被毁,此时只能随便找了件趁手的武器。 诸葛明雷看他闹着要找月影、逐风算账,忙拦住他道:“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无人说什么,我们也只能按规矩行事。” 楚向南向下面怒喊道:“你们都是瞎子?刚才他使用妖法,都看不见?”他说完,底下就有一众九重天弟子大喊:“她是狐妖,狐妖。” “刚才凌霄阁的人自己说了,还能有假。” “凌霄阁与妖孽为伍,理应被赶出昆仑山,剥夺比试资格!” 九重天的人四处乱喊乱叫,月影气得手指捏得爆响。一时怒上心头,她也不屑解释什么,只觉得跟着所爱之人在一起,便无所畏惧。别人说她是狐妖,她偏偏化成九尾天狐的样子。 她怒吼一声,露出满嘴尖牙,竟然变成了一只毛发雪白的九尾天狐,朝擂台下大声吼叫着。 下面的人吃了一惊,不少人吓得跌倒,向后爬去。楚向南后退不及,一屁股摔倒,没想到她还真是狐妖所化。 月影乃是一团精灵之气所化,可以任意变成她想变的样子。那日她也依靠此法幻化成陆晚枫的模样,来试探逐风的真心,后来又变成骷髅怪,吓晕了两个看守禁闭室的弟子。 月影不通世故,心思简单,她变化为狐妖,看到一些人如此胆小的样子,又化为人,暗暗嘲笑他们。 楚向南慌忙爬起来,手持断头刀指着月影道:“你果然是个妖孽,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说着持刀朝她走来。 月影也凝出苍月神剑,傲然指着他:“你敢再上前一步?” 楚向南见她神情肃穆,不容侵犯,气势立即矮了半截,在场群豪,虽然看到月影幻化为一只巨大的九尾天狐,然而其貌若冰雪,生得净白无瑕,玲珑剔透,言语更有一种纯真自然的天性,都不忍心责难她。 何况,月影、逐风是和多行不义的九重天作对,下面的人或是与四大山庄有些交情,或是痛恨九重天,或是不希望卷入这场纷争的,都静静观看,只有九重天门人一直叫嚷着要诛杀狐妖,以证天道。 现场正闹得不可收拾之时,天空一声轰雷劈下,一团雷云在天上慢慢盘绕卷曲着,里面隐隐闪着电弧。接着从雷云降下一人,落在擂台之上,其人身躯强壮,宛如铁塔,几乎能与那李天霸较个高下。 九重天门人纷纷匍匐跪在冰凉的地上,高喊:“恭迎掌门。” 楚向南和诸葛明雷也纷纷单膝跪着,说道:“恭迎掌门大驾。”而那弋阳君似乎对胜天南的降临不感意外,他不紧不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单膝跪地恭候掌门驾临。 胜天南披着一件厚重的貂裘,披散着头发。由于修炼雷电法术的缘故,他的双目呈银灰色,他转过头,轻蔑说道:“谁人敢在我九重天放肆!” 不等九重天门人回话,月影便怒道:“你想怎样?不服气我连你一起杀了。” 胜天南没想到一个身体单薄的弱女子,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冷哼了一声,指着她道:“就凭你?” 他说完,身上关节如同爆豆一样作响,身上也涌起了一道道雷电。那一股股雷电之力,顺着他蚯蚓一般的筋脉,不断穿行,清晰可见。 月影看他似乎要动手,手拿苍月剑对准他,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却见弋阳君慢慢踱步过来,一手按下胜天南的雷霆之威,笑道:“掌门有所不知,这位乃是狐神仙尊,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南胜天疑惑道:“仙尊?” 楚向南看弋阳君分明是不怀好意,当即怒道:“掌门别听他胡说,她分明是个狐妖变的。” 胜天南当即怒道:“我和弋阳君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插嘴。” 楚向南慌忙退在一边。 弋阳君看了楚向南那卑微的样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接着不紧不慢说道:“即便是狐妖,也已修成人形,假以时日更会修成仙体。我叫她仙尊也并无过错。” 南胜天一听此话,忽然紧张起来,朝着月影,竟扑通跪下,接着匍匐在地上拜了三拜,“小的不识仙尊身份,还请饶恕。” 诸葛明雷、弋阳君、楚向南看掌门向月影跪下,也都慌忙跪下,那九重天门人也都纷纷向这边磕头。 胜天南心更虔诚,将头磕在地上,砸得玉石板砰砰响,口中不住说道:“仙尊驾临,小的未曾远迎,还望仙尊恕小的招待不周之罪。” 月影目光冷冷看着这些跪倒在身前之人,胜天南脸上虔诚的模样,和逍遥谷那些不听话的精怪别无二致,她是逍遥谷谷主,号令之下,群妖莫敢不从,她对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当下淡淡说道:“谅你也不是有意,起来吧。” 南胜天一听这话,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极为谄媚的笑容,他个子本就高,弯腰过膝,卑微请教:“不知仙尊因何机缘,又有何要务,驾临鄙处?不知小的有何为仙尊效劳之处?” 月影面无表情,冷冷道:“也无甚大事,只不过与相公来此一游。” “相公?” 胜天南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大为疑惑。堂堂仙尊怎会有相公?他略感失望,目光顺着月影的视线看去,只见她满脸喜悦地看着一个小子,想来眼前这人便是仙尊的相公。 胜天南碍于仙尊身份,不便多问,当即对着叶逐风,一口一个 “仙公” 叫着。 叶逐风被他这么称呼十分难堪,在场的人,不少人便笑话九重天愚昧不堪,只有弋阳君知道,胜天南是出自真心的敬重月影。 他为了成仙,为了获得永生,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在他眼中已经没有对错,只要能让自己永恒的存在,满足心中填不尽的欲望,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胜天南弯着腰一直不敢高过月影,月影被他一声一声仙尊恭维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道:“我累了,不想和你啰嗦了。”说着伸手挽住逐风,就要离开。 南胜天忙弯腰,恭敬地说道:“小人恭送仙尊。” “不用。” 月影立即喝住,声音依旧冷冷。而胜天南即便被冷遇,依然毕恭毕敬。 这一下让李天霸也感到颇为不解,他只知道九重天掌门凶狠毒辣,恶贯满盈,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心中暗暗嘲笑他不过是一个毫无廉耻之人,更看不上这九重天了。 诸葛明雷也没想到掌门竟然对着那妖女毕恭毕敬,这让他面上无光。然而掌门如何行事,他向来不敢过问,他知道掌门有多么残忍。 九重天刚才有不少人对着月影逐风叫骂,此时竟都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胜天南听闻有人对仙尊不敬,大为惶恐,便问这些人:“是你们对仙尊不敬?” 这些人是诸葛明雷门下的,此时看到掌门动怒,不住骂自己混蛋,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胜天南闻之大怒,一掌拍在一人天灵盖上,只见这人颅顶生烟,五脏六腑化为焦炭,立即殒命。他接着又拍死了几名弟子,这些弟子吓得肝胆欲裂,屎尿失禁,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祈求掌门饶他们一命。 他们得罪了天尊,胜天南岂能饶恕,正要一一掌毙,月影却道:“他们已经知错,何必杀死他们。” 胜天南一听,诚惶诚恐,慌忙跪地:“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仙尊责罚。” 说着用蒲扇大小的手掌,狂扇自己的嘴巴。 月影却不理会他,拽着逐风一路向山下走去。胜天南待仙尊走远才停手,依旧双手双腿跪在地上,目光始终不敢抬起来。 第542章 闯天宫 群豪未料堂堂九重天掌门如此谄媚,奉月影为仙尊,更是一怒处死了对仙尊不敬之人。当世,论功力无人能及胜天南。当月影携着逐风离开时,人们纷纷让到两边,留出一条路。即便月影当众幻化为狐妖之形,也无人敢指责。 月影正要带逐风离开,却见陆晚枫挡在了前面。月影问:“你有何事?” 陆晚枫道:“和你无关,我来找大师兄。” 叶逐风不忍与之相见,躲在月影背后。月影挡在前面,对她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话快说。” 陆晚枫眼中不禁涌出两行清泪,说话时也有些颤抖:“你真的要跟这个妖女走?” 逐风不答,月影就欲夺路而走,可陆晚枫死死拦在前面,不让他走。她知道大师兄一定是被这个妖女所迷惑了。 一时,凤清也跳出来拦着逐风:“你糊涂了?难道你真的要跟这个妖女走?” 月影被九重天众人奉为仙尊,而凌霄阁却称她是妖女。胜天南大为不悦,双脚踏在玉石板上,纵身带起一股雷霆,瞬间飞到了月影跟前,弯腰低声道:“这些人对仙尊不敬,是否需要小的为仙尊解决他们?” 月影知道逐风和他们感情深厚,并不理会胜天南。可陆晚枫拽着逐风的手不撒开,月影不觉气恼,拉开陆晚枫的手,将她推到一边。 陆晚枫在伤心失意之下,毫无抵抗之力,扑在硬泥地上,跌了个满怀,手上、脸上磕出了乌青,渗出血丝来。 逐风看到师妹手脚摔得乌青,忙搀扶起她,道:“你没事吧。” 月影冷冷道:“这是她自找的,与我无关。” 陆晚枫也不让逐风扶,自己慢慢站起来。她没想到大师兄为了那个妖女,竟然对自己这么冷漠。 她眼中流泪,摇着头难以置信,声音也有些沙哑:“我不要你管,你走吧,去跟那个妖女走!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就算你渴死、饿死、被大火烧死,我再也不理你。” 说完,她用衣袖捂着脸跑开。 她是那么伤心,大师兄向着那个妖女,对自己是那么冷漠。她为大师兄甘愿付出所有,可是依旧捂不热他的心。她感觉是那么的疲惫,心中万分委屈,可又能和谁倾诉呢? 玄清、凤清、墨玉涵冷冷站在他面前,眼中写满了失望。欧阳振宇、墨萧涵等四大山庄之人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相劝,而不管怎样他们都不想逐风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大好前程。 叶逐风看到师妹含泪离开,心中伤感。月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现身,事情已经被撞破,不过,那又如何?他下了狠心,即便被全天下人唾骂,也要跟月影走。他对师父跪下三叩首,“请恕徒儿不孝。” 而后站起来就要和月影一起离开。 凤清断然不许,他想徒儿一定中了妖女的邪术,便斥道:“妖女,你休得哄骗我徒儿。” 胜天南对月影敬若神明,看到凤清出言责难,手腕上运起雷霆之力,怒吼道:“对仙尊不敬,就是对我九重天不敬。” 凤清不去理睬胜天南,伸手拉着逐风。还没等月影出手,胜天南支起手臂挡在面前。他身上充满了雷霆之力,手臂一撑,雷力法术震荡开来。凤清被法术弹了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被他这气势镇得浑身酸麻。 逐风看师父险些摔倒,急忙上前搀扶。 凤清恼怒不已,扇了逐风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孽徒,跟着外人对付你师父?” 一边是养育他长大的恩师,一边是对他情深义重的爱人,逐风陷入两难之地。 凤清气得脸通红,拉着逐风就要走,“跟我回去,我不打断你的腿!” 月影听了大为着急。 正在这时,弋阳君慢慢走来,说道:“真人何必动怒,仙尊能垂幸敝派,乃是敝派之荣,亦是贵派之幸,何必自缚俗礼之中?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这样,诸位不如先在九重天住下慢慢商量,明日再启程如何?” 胜天南也道:“仙尊之事,小的本不敢过问,但仙尊若能在小派小住一日,也可令小派蓬荜生辉,受享福缘。” 诸葛明雷也上来款留:“贵派弟子赢得了此次天下大会,天下豪杰都想要一睹叶少侠风采,今晚敝派已经设下酒席,还请贵派能够赏光。” 一时四大山庄和一些江湖豪客,都来相劝。他们也不希望凌霄阁和九重天产生芥蒂。九重天已经给了台阶,他们就想让凌霄阁也退让一步。 九重天迷信天道,昆仑山门派和南方群豪都有些迷惑了。人胁迫着人,事胁迫着事。在他人屋檐之下,在九重天一段令人诧异的表演之下,不少人都将月影奉为仙尊,无人敢道一句不是。 刚才胜天南惩治不敬天尊的手段,人们都已经看到了。此时,纵然是有着丰富阅历和人生经验的江湖老者,都将月影奉为仙尊一般了。 人们只屈从于恐惧和充满威慑压迫的环境之中,在虚无幻渺的天道中沉沦。而九重天也是这样一步步壮大。即便十人当中有九人不信,但只要有一人无比虔诚地相信,就会带领着人们陷入其中。而九重天下的祁天教便是如此影响着数十万信众,让他们甘心献出自己的所有。 天道无情,人心有情。众人也都看出来叶逐风和这位狐仙仙尊有着感情瓜葛,也都想着从中调和,莫要搅了这段稀世情缘。 这场汇聚天下英豪的比武大会,俨然成了崇信天道的会场。九重天门人深谙此道,立刻摆出迎接天尊的阵势,怂恿着他人加入其中。 玄清莫名地备受尊崇,他不想留在这里,可是经不住江湖朋友的好意,便答应了在这里先住一晚,想着趁机向各路英雄说明此事。凤清和墨玉涵也莫名其妙地留下。 当晚,九重天大排筵宴,招待各位宾客。凌霄阁因与月影有些瓜葛,备受礼遇,被奉为上宾,再无人敢说凌霄阁的不是。 凤清碍于徒弟被迷惑,便拉住逐风不离开自己寸步,对他说:“你怎知她腹中的孩儿是你的?万一她使用妖法骗你呢?” 逐风一时也没了主意,说道:“可是去年春天,我昏倒了三日,身上留下的痕迹,足以说明我此前曾经见过她,我要对她负责。” 凤清道:“傻孩子,九重天掌门心狠毒辣,那妖女却和他有瓜葛,他们兴许就联合着要害你呢。” 逐风本决心要和月影离开尘世,可是被师父说了几句,心中便有些动摇。 而月影看逐风和被他师父训斥,心中亦是不安。胜天南请她坐上座,不住地奉承,她也无心听。 她又觉得逐风待她的心不真,心中凄凉,不过她又想,也是自己做的不对,他原来就有师父,有师妹,自己本不该去打扰。 然而,此时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又是那么爱他,心里一刻都放不下,又忍不住这份悸动。 在这样乌烟瘴气、人云亦云、毫无清灵自然之气的环境中,她一刻也忍受不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和叶逐风跑到一个无人知晓、无忧无虑的地方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且说,李天霸看到他刚结识的这位义弟,此前还被九重天处处刁难,转眼间就被奉为上宾,心中便觉得有些蹊跷。 胜天南固然愚昧且无可救药,而他手下天地人三个宗主却一个比一个精明狡猾,不知他们待会儿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他平素就知道祁天教惯用天道蛊惑人心,许多人经不住他们妖言迷惑,和恐吓威胁,被迫加入了祁天教。 他此次参加天下大会的目的,也是和一些江湖侠客来调查九重天近年来所做下的丑事。他们在九重天暗暗查访,正没有个头绪,月影的出现正好分散了胜天南的注意。 这晚,他们便派人暗暗潜入天宫里打探消息。天宫前面有一道悬空浮桥,周围立着两条粗大的铁链,一眼望去,底下白茫茫一片。 通过悬浮的石桥,便来到天宫前面,只见外面数十个大火盆燃烧着烈火,里面只有数盏灯影摇曳,什么也看不清,透露出一份神秘。 胜天南在下面设宴款待仙尊,天宫前面守备甚少。李天霸带着一众侠客,打昏了守备弟子,悄悄换上他们的衣物,而后将这些弟子一一抛进谷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天宫。 一进天宫,里面的装饰甚是华丽,九根金灿灿的石柱将穹顶撑起,地下皆是打磨得光滑如明镜的大理石。 当中设着一把龙椅,有九龙吞云吐雾图样。胜天南不知天上是何情形,便将宫殿打造得如皇帝上朝时的样子,实在可笑。 李天霸带人穿过大殿,绕过龙柱,走进内室。只见里面有一个大水池,旁边摆满了美酒佳肴,此地竟然空无一人,唯有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 李天霸看了看四周,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和女人的脂粉气息,想来这里就是胜天南平时消遣的地方。 他一路摸索过去,掀开一个纱帐,里面赫然排放着一个个铁笼,铁笼里面竟然关着一个个少女,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些少女便是九重天天女,专为胜天南采阴补阳之用。她们整日生活在惊恐之中,看到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还以为是胜天南又来凌辱她们,一个个都缩着脑袋,躲在铁笼里,不敢出声。 果然如传言所说,九重天做下诸多恶事。李天霸见状,一手扯开铁链,想要将她们救出。这些女子日夜受死亡威胁,看尽了胜天南恐怖的手段,此时吓得如受惊的兔子,只畏畏缩缩地躲着不敢动。 这时一个汉子走出来,说道:“你们可是李家镇的人?” 此人一说话,那边忽然有个少女听到他的声音,惊呼道:“爹?” 这汉子之前误入祁天教,被害得家破人亡,悔恨之下,不得不求鸿希帮相助。那少女本以为不能活着出去了,欲死又不能死,若是有一人如此,其他人便会遭受牵连,被砍断四肢后,丢入山下。 万幸李天霸率人来拯救他们。他父女团聚,眼泪涟涟。李天霸趁机解释:“不用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都是李家镇的?” 这些女子中还有人说:“俺家是杨家坡的,俺爹娘将俺献给了通天教主。自从来到这里,便受尽折磨,大人您行行好,带我们走吧。” 说着跪地痛哭。 她说完之后,里面数十名少女纷纷哭诉着在这里生不如死,受尽折磨和屈辱,祈求着李天霸带她们走。 李天霸没想到这里关着这么多人,这样目标太大。但若是只带几人回去,胜天南发现少了人数,定会责罚她们。 他看这些女子哀嚎着恳求自己,心中不忍,便答应带她们走,只是在路上必须听从吩咐,小心行事。大家纷纷答应。 李天霸想了想,便让她们整顿妆容,排成一排,让她们继续充当天女,以掩饰身份。走在前面的侠客解决掉守备,这些受害的女子慌慌张张,挨个出了天宫。 李天霸正要带她们下山去,前面突然出现手持长矛的九重天门人。这些人打着火把,在前面巡视,他们还头一次看到这些女子走出天宫,心下便有些狐疑。 李天霸乔装一番,藏在最后头,正准备出手解决掉这些人。前面带路的人机敏说道:“掌门他老人家宴请天尊,特来请天女祝寿,尔等速速退下。”这些人一听,慌得跪在两旁给天女们让路,头也不敢抬。 李天霸窃喜,这些人当真无可救药。为防夜长梦多,他带着这些女子,乘坐九重天云霄天梯,慌忙下山而去。 那些负责操纵天梯绞盘的也尽是被九重天抓来的奴役。这些人便决心跟着李天霸离开这个地方,一群人又用刀割断绳索,纷纷向东逃去。 下面也早有各路江湖朋友前来接应。众人相会后,心中振奋,就要一起离开此地。李天霸道:“不行,我叶兄弟还在山上。如今九重天设下鸿门宴,只怕兄弟有难。你们带着她们先走,我前去牵制他们。” 他帮里的兄弟便道:“帮主,您这威武的样子是藏不住的,我看九重天的人没准已经开始怀疑起来,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李天霸道:“你们快走,这里有我殿后。有这些江湖豪杰在,谅他们也不敢怎样。他们若是敢为难叶兄弟,我就将今日之事全抖落出来。你们先带他们走,我去会会这胜天南,咱们三天后在塔木城见。”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们快带他们走。等我回到河洛就去拆了祁天教。” 鸿希帮里有几个人放心不下帮主安危,决心留下,剩下的人便掩护着这些天女,趁着夜黑风高,坐上了马车,向塔木镇逃去。 第543章 陷入危机 日间比武时,燕小沫惜败于樊清霜之手,她生性洒脱,对这一场胜负并不挂怀,然而,掌门的种种表现,却引得在场群雄侧目猜疑,掌门夫人更是没给她半分好脸色。 燕小沫对此却只是淡淡一笑,她的心在数月前便已如寒潭之水。自她的丈夫在一次外出办事时遭遇不幸,她的心已经彻底冷了。她本欲留在山上,探寻丈夫的死因,可掌门无心执意命她来参加这比武大会。师命如山,她虽满心不愿,却也只能无奈依从。 此时,九重天张灯结彩,摆下盛宴,广邀天下英雄。珍馐美馔摆满桌案,酒香四溢飘散于厅中,众人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燕小沫却对此毫无兴致,她身心俱疲,回到客房,洗漱罢便准备安歇。 突然,房门发出一阵“吱呀呀”的声响,燕小沫警觉地握住腰间那柄银蛇软剑。“是谁?”她厉声喝问,声音透着几分警惕与凌厉。 随着房门缓缓推开,竟是她师父无心。无心神色匆匆推开房门,踏入屋内后,又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掩上。 燕小沫心中满是疑惑,不禁问道:“师父,这么晚了,您前来所为何事?” 无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揭开瓶口的小红帽,倒出两粒丹丸在掌心,说道:“你白日比武受了些许伤,为师特意拿了些疗伤药来。” 燕小沫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不过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掌门这么晚来关心自己是何意思? 这药来得莫名,小沫于是微微摇头,婉拒道:“掌门,您将药放在此处吧,若有需要,徒儿自会取用。眼下时辰已晚,若是师娘知晓您在此处,怕是又要生出许多误会。” 无心一听“师娘”二字,嘴角微微下撇,鼻腔中发出两声不屑的哼哧声,冷冷道:“好不容易离了那山中牢笼来到这儿,还要被她管着,她整天提防我,就像提防贼一样,我到了哪里她都要派人跟着,和这样的母老虎天天住在一起,还有个什么意思呢,你说呢,小沫?” 说着,他慢慢向小沫靠拢过来,一手不禁抓住小沫的肩膀,在她胸前肆意游走,燕小沫察觉异样后连连后退,无心却愈发激动,就要将手中的两枚药丸塞到小沫嘴里。 燕小沫紧闭双唇,边退边喊道:“师父,我不吃,你为何非要逼我?” 无心怒不可遏,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欲将药丸塞进她嘴里。燕小沫拼命捂着嘴,大声喊道:“师父,你要干什么?我不吃,我说了我不吃。” 无心此时欲火难耐,见燕小沫抗拒,猛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燕小沫的手腕,将她狠狠按在床上,一只手捏着媚药,便要往她嘴里塞去,咆哮道:“给我吃!我命令你给我吃,这可是好东西,吃了咱们就能好好快活了。” 燕小沫拼命挣扎,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求着无心道:“师父,小沫正在戴孝期间,无论如何请师父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过我。” 无心看她不肯吃这媚药,索性将药撒在一边,就要上去搂着她亲嘴,接着又要扒衣服。燕小沫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掌门竟然会做出这种事,难道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 她起初听到山上的一些豪客说他们掌门是无耻好色之徒,心中还有些不忿,此时她看到掌门对自己这般无情,想到发生在去年秋天的事,她丈夫被派去做一件要紧之事,可是后来莫名其妙地死在路上,之后无心便对自己越来越上心,难道这一切也是他所为? 燕小沫想到这里心中大怒,对无心道:“我师兄是怎么死的?你若不告诉我,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给师娘。” 无心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此时就是一头充满欲望的野兽,无心当即封闭了燕小沫浑身经脉,让她动弹不得,接着狠狠说道:“怎么死的?当然是我杀了他。” 燕小沫愤怒质问他:“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万万没想到,她所敬重的恩师,竟是这般无耻的衣冠禽兽。 无心冷哼一声:“为什么?不为什么,谁让你长得这么美,我看到你便受不了,以前在山上我被那个恶婆娘管着,现在到了这里,谁也管不着我,今天我就要玩儿个痛快。” 无心见她拼死抵抗,不肯就范,索性将药丸往旁边一扔,饿狼扑食般扑向燕小沫,双手在她身上肆意乱摸,便要撕扯她的衣物。 燕小沫惊恐万分,拼尽全身力气反抗。她猛地一翻身,将无心从身上掀开,踉跄着爬起身,不顾一切地朝门口奔去。 无心恼羞成怒,他没想到自己封闭了燕小沫的经脉,竟然还这么有劲儿,看来这段时间功夫长进了不少,但这又怎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贱人,看你能逃到哪里去!”无心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再次将燕小沫抓住,狠狠甩回床上。 紧接着,他扬起手,“啪”的两声脆响,重重地打在燕小沫的脸上,燕小沫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无心恶狠狠地说:“我跟你好是看得起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乖乖听话,否则有你好看!” 燕小沫情急之下大喊道:“杀人了,快来人啊。” 无心听她大喊,立即慌了神,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出声来,燕小沫涨红了脸想要喊,却怎么也喊不出。 无心没想到燕小沫如此要强,她生怕此事传扬出去,看燕小沫想要反抗,便用尽力气掐住她的脖子,燕小沫的脸涨得青紫,双眼凸出,双手拼命地抓挠着无心的手,双脚在床榻上胡乱蹬踹,渐渐地一动不动,就此没了气息。 他看燕小沫已经咽气,急忙将燕小沫的尸体用被子盖好,将屋子收拾得像无事发生一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弟子的呼喊声:“师父,师父,您在这儿吗?”无心吓得浑身一哆嗦,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暗自思忖:这弟子向来老实巴交,今日怎会寻到此处?莫不是看到了什么端倪? 他强装镇定,理了理衣衫,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房门。那弟子见无心从燕小沫的房间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师父,您怎么会在小沫师姐的房里?” 无心定了定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沫今日比武受了些伤,为师送些伤药来。她已服下,并无大碍,此刻想必已然睡下。对了,你寻我何事?” 弟子躬身答道:“启禀掌门,九重天的诸葛宗主在比武场那边设下盛宴,专等您过去。师娘特意差遣弟子前来请您。” 无心微微点头,说道:“诸葛宗主如此盛情,为师这就过去。”说罢,他抬腿便要走,却见那弟子仍站在燕小沫房门前,目光中透着一丝疑虑。 无心心中不悦,眉头一皱,说道:“你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弟子想着,若是能请小沫师姐一同过去,大家相聚一堂,说说话儿,也好让师姐散散心。” 无心一听,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缓缓朝弟子走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怎么?小沫刚死了丈夫,你这小鬼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呀?” 这弟子一听,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摆手道:“弟子不敢!弟子绝无此等心思!” 无心却不依不饶,脸上的笑容愈发阴森,轻声说道:“有何不敢?如今屋内只有她一人,你若有心,为师倒是可以成全你。” 这弟子惊恐地看着无心,一步步往后退去,声音颤抖地说:“师父,弟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师父……” 还未等他说完,无心眼神一凛,猛地伸出手,扭断了他的脖子。那弟子瞪大双眼,身体缓缓倒下。 无心接着慌慌张张地将尸体拖至雪地之中,手忙脚乱地用雪将其掩埋起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赴宴。 一路上,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应对之策。他心想:这两具尸体必须尽快处理妥当,绝不能让人发现。那鸿希帮的一个个贼眉鼠眼,不如就此事全都撇在他们头上,那李天霸之前得罪了九重天,想必九重天也不会向着他们。他心中有了毒计,脸上也稍微放松了些,脚步也加快了几分,匆匆赶往宴席。 他夫人见他姗姗来迟,不禁埋怨道:“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不会去找那个死妮子了吧,她刚死了丈夫,我就看你对她的眼神不对。” 无心不想被夫人撞破心事,心中慌乱,忙赔笑道:“夫人净说笑了,小沫正伤心的时候,我们平时多照顾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他夫人冷哼道:“照顾她是应该的,只是别过了火,我看你这老不死的,就是色心不死。” 无心忙道:“当着外人,夫人你好歹给我些面子。” 一时碧华派掌门重光,前来敬酒,无心夫妇站起来陪酒。丹霞派与碧华派素有交情,宴席间,无心与重光相谈甚欢,无心表面上谈笑风生,可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如何将这件事嫁祸鸿希帮头上。 此夜,大雪纷飞,山风呼啸,且有愈下愈猛之势。山上,胜天南为迎接仙尊,设下盛宴,宴请各路宾客。 山顶一处背风的空地上,宴棚高搭,火炬摇曳。送菜送酒的小厮来回穿梭,忙碌不停。各路英雄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喧哗吵闹之声不绝于耳。 九重天敬重天道,凌霄阁因 “仙公” 叶逐风,备受礼遇。宴席上,欧阳振宇不见陆晚枫的身影,便有些担忧,他也曾听闻九重天残害少女之事,便道:“为何不见令侄女?” 凤清大手一挥,任她去好了。他知道陆晚枫这会不知躲在哪里耍小性子。 欧阳振宇本来想关心,令侄女看凤清如此执拗,只得作罢,众人谈起今日胜天南的荒诞行径,皆大为惊诧。 这些年来,胜天南一直深居简出。武林之中关于他的传闻甚少。今日一见,可谓是令人大跌眼镜。 欧阳振宇笑道:“盛极而衰,乃世间常理。天下受九重天之苦久矣,贤侄有勇有谋,在天下英雄面前让九重天难堪,夺得魁首,深得人心。假若九重天突然分崩离析,将来贵派必能成为天下武林的中流砥柱。” 玄清忙眯着眼笑道:“欧阳兄过奖了,凌霄阁只是偏居西隅的小门小派,哪里敢与江湖各位好友竞争高下啊。” 欧阳振宇接着说道:“江南四大山庄之首的月香山庄,是尊夫人的娘家。墨家在江南经营钱庄、茶铺、盐场,可谓财力雄厚,有百年积淀,江湖上谁不买他家的面子。凌霄阁外有雄厚资金支撑,内有真人执掌,何愁不得中兴?” 玄清便叹息:“先莫说九重天,单说眼前这一件事,我派不知该如何了断啊。” 欧阳振宇知道他说的是月影之事,便宽慰他道:“虽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万物有灵。那狐仙如此有灵性,又深得九重天敬仰,又没有做有悖道义之事。真人为何不能容她?也成全了贤侄的一段姻缘。” 玄清听了欧阳振宇这一番话,心中苦笑。双方此前闹了矛盾,如何还能言归于好?即便他愿意让月影留在山上,只怕月影也未必答应。 退一步来说,月影即便答应留在凌霄阁,以后在山上该听谁的?难不成让他也如胜天南,对月影奴颜婢膝?这绝无可能! 玄清掌门对月影心怀芥蒂,而各路英豪,对月影敬畏之心甚笃。昆仑山素有修道成仙之说,月影被九重天奉为天尊,叶逐风先在年轻一辈的人组夺得第一,又让地组的英雄好汉纷纷低头。天南海北的江湖侠士,心中对凌霄阁万分敬仰。 当中有一些人,恳求玄清收他们做门下弟子。凌霄阁本就人丁稀少,多留几个年轻弟子在山上打杂并无不妥。 只是他凌霄阁并无什么修仙悟道的法门,只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固本培元、吸纳真气之功法。玄清虽然如实相告,这些人却如哑巴吃秤砣 —— 铁了心了,无论如何恳求玄清能够收留他们。玄清无奈,只好答应。 且说,月影不喜虚情假意的应酬,此次九重天将她奉为上宾盛情款待。月影本来不愿理会,可胜天南将头埋进雪里,长跪不起,极尽谄媚之词,她只好答应和相公一起陪饮几杯。 楚向南此前得罪了叶逐风,特来谢罪,跪在逐风面前,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叶逐风不是要人低自己一等的势利眼,他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宗主心中也有些佩服,急忙起身搀扶。 楚向南羞愧地低下头,抱拳道:“多有得罪了。” 叶逐风知道他是迫于掌门的淫威才不得不如此,便说不必在意。 诸葛明雷打趣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向南兄向来心直口快,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叶少侠海涵。” 说着,楚向南连干了几杯认罚。弋阳君看他狼狈之态,不禁笑出声来。楚向南和弋阳君素来不合,看他笑话自己,心中怒意更盛,只是在掌门面前却不敢表露。 胜天南看弋阳君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皮笑肉不笑,两个灰色眼瞳中透露出一丝诡异。在这样的人身边,总让人感到一丝压抑。他本想重重责罚楚向南,看他今日的表现还算满意,便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月影听尽胜天南、诸葛明雷、弋阳君的溢美之词,只觉得他们虚情假意、口蜜腹剑,心中大为不自在。月影便要携逐风离开这里,正要告辞,只见一人慌慌张张跑来,在胜天南耳边嘀咕了两声。 胜天南听后,神色紧张,他粗糙长满沟壑的黝黑脸上忽然狰狞起来,正要起身回天宫查看,又见天尊在侧,急忙低声下气地弯下腰,说道:“小的山上有些事情要办,不能坐陪了,还望仙尊恕罪。” 说罢,急忙赶回天宫。推开大门,来到内室,发现铁笼里面的天女皆消失不见,而看守弟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知道这些人定未走远,愤怒大喊:“快给我去追!”苍白的双目鼓出一条条血丝,面露狠毒。 正在胜天南狂怒之时,却见弋阳君也跟了过来,他径直走到内室,见到掌门并不行礼,只是淡淡说道:“掌门何故生此大怒?” “有人在我九重天撒野,掳走我的女人,你快遣人抓回来,这次我定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他说着牙齿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 弋阳君却笑道:“呵呵,要我说,这些天女走了正好。”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在搞鬼?” 胜天南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恶狠狠看向他。 弋阳君透过鬼面面具,阴恻恻笑道:“掌门不要误会,诸葛明雷的采阴补阳之法并不可取,莫若用我淬魂之法。” 胜天南怒意未消,“你之前不是说炼制魂力还不成熟?” 弋阳君阴冷说道:“之前没有足够的魂魄。诸葛明雷抓来的都是些乡下人,毫无武功,这样充满杂质的魂力反而会污染了掌门神识。现在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眼前有个无比精纯强大的魂灵,可供掌门摄取。” 胜天南听了转怒为喜,忙问要到哪里去寻找这样精纯强大的魂力。弋阳君背着手,笑道:“就是那狐妖天尊!” 胜天南听到 “天尊” 二字,又惶恐起来,低着头眼神闪闪躲躲,“天尊万金之体,我等怎可冒犯。” “得到狐仙天尊的力量,掌门羽化飞升成为神仙,和诸天神佛平起平坐,何来冒犯之说。” 胜天南听之有理,又急忙问:“可是我等怎能获取她老人家的力量。” 弋阳君又拿出一柄骨质匕首,说道:“这是我族人自上古大战留下的匕首,有炼化魂灵之能。有了它,我便可以将天尊身上的法力传到你身上,修炼成仙指日可待。” 胜天南听闻脸上写满了贪婪,凑过来问:“天尊神出鬼没,该如何请她老人家帮忙,若是她老人家悄悄走了,可怎么是好啊。” 他想到月影实力强大,又有些失落。 弋阳君神神秘秘说道:“我族人有自上古留下的强大法阵,即便是神仙也能诛杀。放心,我自有办法。” 胜天南喜之不尽,道:“只要能得到天尊的力量,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要的一万生魂,我这就给你预备。” 弋阳君止住他:“不急,我还需要时间来熟悉这种力量。若能帮助掌门成就修仙大业,我这点小事情又何足道哉?” 他说完接着小声在胜天南耳边嘀咕了几句,胜天南听后急忙去沐浴更衣,准备受魂之礼。 弋阳君吩咐过后,刚走出天宫,只见诸葛明雷和楚向南守在外面。 楚向南向前一步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掌门说了什么?” 弋阳君冷冷道:“误了掌门的受魂之礼,我就拿二位开刀,我想掌门兴许会同意。”诸葛明雷和楚向南听了大为惊恐,而弋阳君当作无事一般,这去请狐仙天尊。 诸葛明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抽搐,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弋阳君深得掌门信任,还不能拿他怎样。 第544章 陷阱 月影不喜虚情假意应酬,她以茶代酒,喝了些冷水,不觉动了胎气,只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一直在闹腾。 逐风见月影闷闷不乐,笑颜难展,便安慰她:“本以为今日之事无法收场,掌门和师父在这里很受敬重,看来他们已经不在意之前的误会。” 月影问他:“你不想跟我回山里了?” 逐风道:“师父养我这么大,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 “那你就忍心丢下我?”月影有些生气了。 “只要我们回去和师父诚心认错,我相信他一定会原谅我们。” “之前说好的,咱们两个远走高飞。你怎么反悔?” “我不反悔,只是跟你商量商量。” “没什么商量的,你愿意去找你的师父师妹,以后就别来见我。我也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说着洒泪便跑,她喜悦起来就如春日的野花,可发起火来就如夏日的暴雨。 在雪中,月影倏忽间就没了影子,逐风想要去追回她,却见古月派的薛剑春大踏步走来,抱拳施了一礼:“叶兄,你我还未喝上一杯,这是往哪里去?” 一时,碧华派夙亮也跟过来道贺,“恭喜叶兄,夺得第一。在下虽未能与叶兄交手,心下也是钦佩之至。今日有缘相见,不知重逢之时,今日我与薛兄定要陪你一醉方休。” 叶逐风盛情难却,被薛剑春、夙亮半拖半拽拉至酒席,一些江湖侠士,敬佩他的武功,纷纷与他敬酒,叶逐风一时忘乎所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喝得有八分醉了。 且说,月影看逐风欲要反悔,一怒之下转身离开。走在路上,但见大雪纷飞,四周漆黑。在无人的夜里,她要往哪里去呢?若要就此回逍遥谷,终究心有不甘,又折回前去寻找逐风,这次无论怎样她都要带他离开。她总是犹犹豫豫,柔肠百转。 她正走在路上,却见弋阳君忽然出现在面前,他看到月影,问道:“天尊这是要往哪里去?” 月影冷冷道:“不关你的事,给我让开。” 弋阳君听后,急忙闪在一旁,让出一条道来。 他见月影神色不对,便猜她和叶逐风之间起了嫌隙,当下心中便有了主意,在后面喊:“刚才叶兄弟前来天宫寻你不见,掌门担心天尊安危,特派小的下山来寻找天尊。看到天尊安然无恙,小的也就放心了。” 月影停下脚步,“你说我相公现在在天宫?” “掌门见叶兄弟衣衫单薄,恐他受了风寒,是以留在天宫歇歇脚。派小的们来寻找天尊。” 弋阳君随口撒了个谎,月影便信以为真,“快带我去见他!”她一刻也等不得,她必须立刻带着逐风离开这里,这里让她感到分外不安。 九重天的天顶之上,有一座大殿巍峨耸立在一块陡峭的岩壁之上,周围被九条铁链拴着。在寒风中,黝黑粗大的铁链摇晃着,连带着天宫也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天宫周围还点着数十柄火炬。远远望去,仿若飘浮于云雾之间。 月影心思单纯,听信谗言,跟着弋阳君来到这里,她推门就喊:“相公,相公,你在哪里?” 却见里面并未点灯,只有外面一簇簇火光射进里面,在阴影中摇曳,透着一丝诡秘。月影更是不安,她绕着一根根粗大的圆柱,在黑暗里,想要去寻找逐风,却怎么也看不到。 她便怀疑弋阳君是故意骗自己来到这里,于是质问他:“我相公呢?你不是说他在这里。” 弋阳君微微冷笑:“他就在前面,来,我引你去找他。” 月影已经急不可耐,走在前头。不料,弋阳君突然疾步上前,从背后挥出一掌,打在月影背上,她经受不住,跌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这一掌带着阴毒之力,月影嘴角流出一丝血来,气息凝滞,浑身使不出力气来。 弋阳君一击得逞之后,立即从袖子中掏出一件卷轴,掷在空中。那幅卷轴随着他的意念驱使在空中缓缓飘动,从里面映射出一个个字符,慢慢飘浮在空中,他口中默念有声,念诵着自上古遗留下来的龙魂法阵。 龙魂法阵乃蚩尤留下用来诛杀神明,摄取其魂力,伏羲也因此忌惮蚩尤,后来以空间法术束缚了蚩尤,蚩尤虽然战败,然而他所留下的法器图谱,被其后人保留下来,而这弋阳君便是蚩尤之后——楚云生。 楚云生虽然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超出常人的心智,他有过一段快乐的童年,然而这些都随着一群陌生人闯进来部落,将他的族人屠戮殆尽,戛然而止。从此世上再无九黎部族,只有一个眼中充满仇恨的楚云生。 九黎获罪于天,永生永世不得离开西南贫瘠之地,楚云生恨这不平的天道,又怎么会帮助胜天南成仙?他来到这里化名弋阳君,声称要帮助胜天南获得永生,只不过将胜天南当做自己的一个棋子罢了,又或者说是一个实验品。 他知道这样愚昧自大的人想要的是什么,他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只想填满心中的欲望,而这样的人留在世上有何用处?所以杀了他们,又或者变为自己的工具,又有什么可惜的? 楚云生一边暗暗施行自己的计划,一边又为自己的行径找借口,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邪恶之人,邪恶的本是这个世道。 不破坏旧世界,便不会带来新生,而未来就不会有希望,他为了心中宏伟的目标,可以不择手段,当然利用魂力改造这些愚昧平凡的人,也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他戴着鬼脸面具不想让人看到他略显稚嫩的面孔,也是要让别人感到恐惧,因为只有死亡的恐惧和无尽的欲望才会促使着人们改变,变成他所希望的样子。 随着楚云生念念有词,龙魂大阵渐渐展开,在月影周围渐渐形成了一个淡蓝色的椭圆法阵,将她罩在里面。这里面有种无形的力量,月影几次冲撞都不能闯出去,她在里面愤怒大喊道:“你竟然敢骗我。” 楚云生并未开口解释,他的做法虽然不义,但这只是他心中改造天地宏伟目标的一部分,等到他成功之后,后人只会记住他的恩德,而失败者只会被成功者踩踏在脚下,所有又何必讲一些虚无的正义呢? 而胜天南迷信天道,对神仙最为敬重,只是把人的命不怎么当回事,他刚换了衣服,沐浴了一番,听到月影大怒便慌忙跑了出来。 他此时仍然敬畏着月影,看到天尊大怒,眼神闪烁不定,口中嗫嚅道:“小的今日请天尊来到这里,只是想请天尊帮个忙,借你的魂力一用,天尊莫怪。” 月影不解他要借自己的魂力作甚,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怒喊:“快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她想要凝出苍月神剑,可手里毫无反应,她才想起神剑交于逐风了,没了神剑,她再也不能冲破这强横的法阵。 楚云生不会给她反抗的机会,忙催动法阵,但见这椭圆的法阵中,出现一道道血红丝带,随之楚云生口中咒诀念诵,这一道道血红的丝带,如一道道带刺的藤条,捆住了月影的双手双脚。 月影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不禁在里面哀嚎起来。她感到万分痛苦,但是为了腹内的胎儿,她不能幻化为骷髅的样子,那股浊气会影响她的心智,此时她必须忍耐,分出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腹中的胎儿,为了她的孩子,她甘愿受万刺钻心,甘愿赴死。 而胜天南只求永生,什么也不顾,此时仍虚情假意说道:“天尊莫怪,天尊莫怪。小的这就做好准备,收纳天尊魂力。待我功德圆满,定会放天尊出去。” 楚云生看胜天南愚昧不堪,不禁嘿嘿冷笑了两声。他正需要这样的人来为自己驱使,来完成自己心中那宏伟的目标。 他让胜天南在一旁坐定,自己则催动法阵,在龙魂大阵之中,月影的力量慢慢流失,从身体内不断涌出道道淡蓝光束,这些淡蓝光束慢慢犹如轻烟一样飘进了胜天南的头顶。 胜天南立刻感觉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心中狂喜。楚云生接着嘱咐他:“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掌门都不要出声,不然这股精纯魂力不能完整引入掌门体内,那样可就功亏一篑了。” 胜天南立即端坐地上,闭目调息,不敢擅动,现在楚云生让他做什么,他都甘心去做。在一旁策应的诸葛明雷和楚香南,看到他竟然有如此手段,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月影被困在龙魂大阵之中,楚云生的邪恶计划正顺利进行着。而叶逐风对此事还浑然不知,在下面和薛剑春、夙亮等人推杯换盏,论其兄弟情谊,喝得烂醉如泥。 在这喧哗吵闹的雪夜里,谁也没留心月影消失不见,更没有人会留心凌霄阁一个纤弱的凌霄阁女弟子。 在一处悬崖峭壁的背风处,有一棵晶莹剔透的大松树。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吹得树枝簌簌作响。这里人迹罕至,地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有山顶上微弱的火光,照在这里。 山上喧闹不止,这里远离喧嚣,只能听到冷风呼啸。远处的山峦灰蒙蒙一片,漫无边际的飞雪飘飘扬扬洒下,犹如暗夜之中的精灵。 但见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在松树下,暗暗哭泣。此人正是凌霄阁陆晚枫。她正流着泪,忽听到远处有一阵脚步声,踩踏着积雪走来,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音。 她听到声音,看到一个略微瘦削的身形走来,还以为是掌门,忙用袖口擦去眼泪,整理好衣衫。 等那个人走到近处,她才发现此人身形精瘦,面围着灰布,并不是掌门。只听那人对她说:“你可见过我家主人?” 陆晚枫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何意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她刚说完,接着又从那人身后边闪出一个身材高挑、一头长发的女子,脸上也围着白纱。正是逍遥谷中的芸娘和寿山。 芸娘对寿山道:“她怎会知道主人的下落,我们还是去别处找找。” “我以为主人会寻她的不是。” “你还不知道主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主人才不会为难她。” 二人正说着,从树枝上又滚落下一人,体格威猛,穿着灰布衣服,接着又跳下来一个娇俏的红衣女子,面蒙轻纱,正是莽山和星彩二人。 莽山道:“在树上面可憋死我了。” 星彩道:“还是小心点,若是被主人发现我们擅离职守,可就惨了。” 寿山紧接着说道:“此刻,我感觉不到主人的灵力,我们还是快去找找。”他是千年树精所化,是在数十里外感知到生灵气息,体内的灵力更有苏生功效。寿山说罢,莽山、芸娘、星彩也都担心起主人的安危,四人踩踏着岩壁和树间,急匆匆向远处疾行而去,一会儿的功夫便落入了黑暗之中。 陆晚枫看他们四个不敢以真面容示人,觉得有些奇怪,听他们说陷入危险,他也担心起大师兄的安危,急忙跟了过去。 第545章 怒闯天宫 夜幕如墨般沉沉压下,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狂风愈发肆虐,鹅毛大雪如汹涌的白色浪潮漫天卷落,酒桌上不一会儿就落满了白白的一层,来参加宴席的豪杰渐渐离去。 月影落难,叶逐风此时还只顾着和人比拼酒力,别人来敬酒,他来者不拒。众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着酒喊着酒令,看谁比谁更豪爽。 三五轮下去,逐风渐渐支撑不住,肚子里翻江倒海,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此时天寒地冻,他却觉得全身火辣辣的,将棉衣脱下置在一旁,大喊着要酒喝。 他的身体已经麻木,渐渐的有些站不稳,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仿若踩在棉花堆上般使不上力,整个人向前扑去,手肘重重地磕在桌沿,随后便不受控制地狂吐起来。 薛剑春和夙亮见叶逐风喝醉,准备搀扶他回去。叶逐风没喝到兴致,不禁埋怨起这坏天气来:“这什么鬼天气,下这么大的雪,咱们兄弟还没喝痛快。” 薛剑春、夙亮一左一右搀扶,都劝道:“今日时候不早了,叶兄早些歇息,改日咱们再喝个痛快。”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啊,可不能耍赖。”叶逐风通红的脸,说着还打了几个酒嗝。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走着,刚走了没十几步,逐风便趴在道旁又吐了起来,他正吐酒,只听一人高喊道:“兄弟啊,你让我好找。” 叶逐风慢慢睁开双眼,正是义兄李天霸。李天霸看似粗鲁,做事却小心谨慎。他将那些落难的天女救出来,又从山下偷偷折返回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这样一来防止九重天怀疑到鸿希帮头上,二来也可以掩护帮里的兄弟带那些受难的女子逃离这里。 李天霸看到叶逐风喝得醉醺醺的,搂住逐风的肩膀,笑道:“你赢得了那楚向南,打得九重天门人落花流水,走,咱们兄弟好好庆贺去。” 叶逐风满口答应,薛剑春拦着说:“李帮主,叶兄刚和九重天掌门喝过,又和一些江湖上的兄弟喝过,不能再喝了。” 李天霸听后把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那九重天能有啥好鸟?你咋还跟他们凑一块儿喝酒?” 叶逐风却有些疑惑,李天霸道:“你凌霄阁在昆仑山深处,少在江湖走动,很多事不知道。胜天南为了炼长生不老药,不知杀了多少生灵,又迷信什么采阴补阳的东西,这些年被他祸害致死的少女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逐风大为诧异,晃着身子道:“竟有这样的事?”一旁的薛剑春和夙亮扶着逐风,也都难以置信。 “我鸿希帮江湖眼线众多,他们干的坏事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只怕这还说少了呢。” 李天霸说着,见逐风身边只有两个比武的小兄弟,又问:“怎么不见弟妹?” 叶逐风身体摇摇晃晃,笑道:“她啊,一时赌气,莫名其妙发了些小脾气,过一会就好了,大哥你就甭管了。”他说话满嘴酒气,毫不在意。 李天霸大为着急,在白天比武时他已经看出了胜天南有觊觎月影身上的宝剑之意,立即对叶逐风正色道:“兄弟,在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醉了,这九重天上什么事都能发生,你快去找找。” 逐风听闻九重天戕害少女之事,猛然惊醒,额头上渗出一丝丝冷汗,“好,我就去找。” 薛剑春和夙亮都要帮忙寻找,正走在路上,前面走来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是云无姬。 云无姬刚才在无意间看到月影跟着一个男子去往山顶,看到逐风着急的样子,便道:“你要找你娘子?” 逐风急道:“是啊,你见过她?” “我刚才好像见到她跟一个男人,向上走去了。我原以为你们俩在一起,现在想来应该不对,是我想错了。” 叶逐风听云无姬这么一说,急忙向山顶奔跑。云无姬看薛剑春跟了过去,叫住他道:“师兄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薛剑春道:“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恐怕那九重天要对叶夫人下毒手。”云无姬看师兄前去帮忙,也急急忙忙跟了过来。 一行人正快速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红色魅影,瞬身而至,连李天霸都没有看清他的身形。 接着又闪出来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李天霸还以为此人定是九重天之人,立即和他交上了手。 二人正是星彩和莽山,莽山急于寻找主人的下落,却不想在这里遇到逐风,就要找逐风问个清楚明白,不想被李天霸缠住。 那李天霸一身的横练功夫,莽山也是钢筋铁骨,二人过了几招,都感到对方力量之强悍,乃平生头一次遇到,心下都有些敬畏,于是停在一旁罢手。 莽山褪去蒙面灰布,露出真容,真是个铜浇铁铸的强硬汉子,好汉服好汉,英雄敬英雄,李天霸看他并无恶意,慢慢放下戒心。 星彩褪去面上轻纱,揪住了叶逐风,朝他喊:“主人不见了,你竟然还在喝酒?” 叶逐风喝得醉醺醺,站立也有些不稳,轻轻一摆手,笑道:“她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星彩急道:“寿山大哥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主人的气息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你还说这种话。” 这时,芸娘和寿山在山顶查探过后,踩着崖壁也飞身而来。 芸娘看到叶逐风怒气冲冲地朝他打了两个耳光,说道:“负心汉,该杀。” 逐风被打了两巴掌,酒也醒了大半,只是依然感到麻木,眼神游移,精神恍惚。 月影此时可能已经落入九重天毒手,他也懊恼不已,若是自己答应了她离开,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都怪他刚才太放纵自己,在月影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那么的无能为力。 芸娘见他喝成这样,更是气恼,又想打几巴掌出出气,莽山看出叶逐风心中有愧,急忙拦住她。 薛剑春、云无姬、夙亮、李天霸和鸿希帮的几个弟兄看到这四个神秘人都大为惊奇,而寿山也顾不得外人,说道:“我刚才感知到主人的气息,他就在山顶那所大殿里。” 星彩急忙说道:“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还不快去救主人?” 寿山摇了摇头道:“上面布置着极强的法阵。这四周埋伏了许多人。看来他们早有防备。不知里面的虚实,我们不能贸然出手,这才找你俩商量。” 莽山怒道:“主人定是被他们骗去了,落入他们的陷阱中,现在老子就要杀了这帮狗贼。”他说着怒红了双眼,就要向前冲。 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李天霸此行就是奔着九重天来的,他想这四个神秘人必是逐风的娘家人,既然是自己人,他也不再隐瞒,于是将他之前所闻所见说与众人:“胜天南为了练不死神功,拐骗了许多少女关在铁笼里,利用少女经血入药,当真卑鄙。实不相瞒,适才我联合河洛一带的好汉,刚去那天宫走一遭,救出来数十个女孩子……” 众人听闻九重天做了如此卑劣之事,都愤怒不已,都要前去搭救月影,可叶逐风此时还是那么的麻木,喝得醉醺醺。 李天霸知道义弟此时定是万分着急,只是酒力不胜,便道:“弟媳有难,兄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狗娘养的九重天。净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坏事,兄弟们跟我走,今天趁此机会,就给他们大闹一场,把他们的丑事都抖出来。” 众人商议后即刻行动起来,逐风跟着逍遥谷四妖先去山顶打探消息,而薛剑春、云无姬、夙亮去找掌门帮拳,李天霸则去召集各路英雄豪杰,拯救月影。 李天霸带着鸿希帮帮众,敲锣打鼓挨个客房喊:“九重天残害少女,草菅人命,觊觎他人宝物,设下埋伏残害凌霄阁小娘子。九重天背信弃义,口是心非,今天就要向他们讨要个说法……” 不一会李天霸身边汇集了上百人,李天霸将九重天暗藏密室,草菅人命,设计害人的事说给大伙,又拿出受祁天教迫害百姓写下的血书,接着道:“胜天南人面兽心,先礼遇我义弟媳妇,好趁机夺取她的祖传宝剑,他们之前做的一些丑事,总归要找他们算账,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做出这样的丑事,我们岂能饶了他们?” 李天霸粗壮的嗓门一吼,下面的全都沸腾起来,九重天在他们眼底下,做出这种事,传扬出去,岂不让人嘲笑他们皆是无义之辈。 而月影容貌如冰雪一般,精明灵秀至情至性,惹人怜爱,又是修道成仙的大能,岂能被九重天那等卑劣恶徒玷污。那寻仙访道的侠客对月影万分敬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更不容忍眼前发生这种丑事,听到李天霸说的这般真切,哪有不信的? 何况四大山庄的人早对九重天心怀不满,趁着天下好汉都在这里,纷纷带上家伙,就要向九重天讨要个说法,若真如李天霸所言,他们定要这九重天好看,不行就荡平这九重天。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山顶闯去,凌霄阁的玄清、凤清、墨玉涵听闻此事,都忧心忡忡地往山上奔跑,生怕月影发威又酿成祸事。 第546章 找回记忆 九重天为一己私欲,将整座山峦破坏得千疮百孔。山顶怪石嶙峋,四下里一片萧瑟,毫无树木遮挡,山风肆意纵横,呼啸而过,奇寒无比。 叶逐风与义兄李天霸商议后,跟随逍遥谷四妖悄然潜伏,逐渐逼近天宫。只见天宫外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火盆,熊熊火焰将周围墙壁砖瓦映照得一片模糊,只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散发着微弱的淡蓝光芒,此刻也不知月影情况如何。 众人正犹豫不决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四妖一听便知正是主人的声音,他们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杀进里面。 就在这时,逐风背上的苍月神剑似有所感,剑身之中一白一红两股气流相互冲撞,光芒耀眼,直冲天际,照亮了整片峡谷。 有两个守卫察觉这边异样,神色警惕地朝这边巡逻而来,朝着黑暗处呵斥道:“什么人?” 莽山见他们走来,二话不说纵身而出,如猛虎扑食般迅猛,一爪便掏出一人心脏,紧接着一爪又抓破一人肚肠,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们。 二人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大批九重天弟子听到这边喊杀声,迅速赶来增援,躲在暗处的寿山和芸娘也立即杀出。 寿山单手化为尖锐木锥,刺穿一人脖颈,随即抽出木锥,将手变作细长尖刺,直刺向另一人心口。他这木灵生长极为迅速,那两个九重天弟子还来不及抽出兵器,便悄无声息地倒下,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在地上挣扎。 芸娘背负的青蛇双剑由地脉龙晶石打造而成,锋利无比。她身法灵动,剑招狠辣,一路斩杀过去,杀得这些人七零八落,断体残肢四处散落。 在白茫茫的雪地中,鲜血格外刺眼,转眼便将这片地方染得殷红。然而雪下得很大,这片殷红血迹很快就被纷飞大雪所覆盖。 芸娘和寿山利落解决掉这些人后,又有一小股九重天人马杀来。二人相视一眼,再次攻上,一同向前冲杀,正要穿过通天石桥时,却听到山顶传来阵阵号角声,呜咽之声响彻天际。那是九重天的预警声。 果然,一声号角之后,一群身着白色长袍的九重天弟子闻声而动,如潮水般朝这边涌来。 这些人并非等闲之辈,个个都有真功夫,再配上九重天独有的玄雷功法,聚合在一起威力不容小觑。 在这危急时刻,星彩见逐风望着苍月发呆,焦急说道:“主人被他们抓去了,我们快去救她出来。主人如今怀有你的骨肉,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 逐风神情恍惚,回应道:“我的骨肉?我的骨肉?” 星彩冲他大喊:“主人怕你笑话她,清除了你的记忆。实际上你们早就相识。” 她见叶逐风依旧痴痴傻傻,料想他定是喝醉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无奈道:“算了,来不及跟你解释了。” 说着蒙着轻纱,化作一道红色幻影杀了出去。 外面喊杀声震天,逐风却纹丝不动。月影在龙魂大阵中受伤,封印在苍月神剑中的远古恶龙顿时骚动不安起来,月神的封印也在缓缓减弱。 趁此机会,筋盘用自身力量唤醒了叶逐风去年春天的记忆。叶逐风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他想起月影轻抚受伤小鹿的模样,想起二人在山涧中追逐嬉戏,想起月影在深不见底的地下暗河救起自己,想起月影在水中亲吻他并为他输送活命空气,月影可是他的恩人,可他却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眼前画面一幕幕展开,逐渐加速,他全都想起来了,二人在水晶宫七彩玲珑茧中的一夜缠绵。他抱着月影,许下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誓言,他忆起月影温热的体温、羞怯的面容,还有她身上的香气与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想起月影剜出自己的心来验真假,自己胸口那道疤痕便是那时留下的。 她三番五次来找自己,可自己竟有一刻怀疑她腹中孩子,怪不得芸娘骂自己负心汉,自己真的猪狗不如。 叶逐风想着想着,泪水模糊双眼,心中刺痛。原来月影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自己的娘子,而此刻娘子被奸人困于上面,生死未卜,自己却喝得烂醉,手脚不听使唤,想要营救却深感无力与麻木。 他渐渐怒火中烧,对月影满心愧疚,而这怨恨之力正是筋盘所需。筋盘被封印在苍月神剑中,向叶逐风发出恶魔般低语:“愤怒吧,凡人!唯有怒火能烧尽心中荒芜。唯有怒意可战胜怯懦的自己。愤怒吧,凡人。唯有愤怒方能赐予你力量。” 叶逐风听到这声音,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声如龙吟,一股冲天怒气朝着苍穹席卷而去,在暴雪中狂舞。 九重天发出预警后,门下高手纷纷赶来增援,寿山、莽山、芸娘、星彩奋力杀敌,渐渐难以支撑。 这些弟子迷信不死之说,坚信只要为掌门效力,就能获得无穷力量,他们持剑拼命涌来,如过江之鲫,似蝗虫过境。 寿山双臂幻化成数十根尖锐木刺,将这些人像串糖葫芦般串在一起,莽山那粗壮双臂更是能轻易将人撕成两半,即便如此血腥残忍,仍阻挡不了这些迷信之人。 渐渐地,九重天高手越来越多,他们从远处施展雷电法术,四妖抵挡不住,只能边退边找掩体躲避。 就在寿山他们被围困之时,山谷中传来一声长啸,一道红色光柱直刺黑色夜空,接着一人手持苍月神剑从天而降,正是凌霄阁弟子叶逐风。 叶逐风清醒过来,力量也比之前大增,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纵身而起,旋转挥舞剑刃,冲杀而来,苍月神剑无坚不摧,这一击仿若狂风卷落叶,杀得敌人片甲不留。 叶逐风被怒意掌控,受筋盘召唤,一路疯狂砍杀,遇人便杀,毫不留情,手起剑落,血腥弥漫。 那原本以爱为名的神剑,在叶逐风手中成了杀人利器,所到之处,哀嚎遍野,断臂残骸遍地。鲜血逐渐染红他全身,可在怒火与恨意支配下,他对此毫无感觉。 逍遥谷四妖得叶逐风相助,渐渐从围困中脱身。“跟我来!” 逐风怒吼,带着他们一路冲杀。 一路杀到通天石桥,桥上的九重天弟子见叶逐风手握神剑,眼中满是惶恐,不断往后退。 楚向南奉命在此把守,大喝道:“不许后退,不许后退!” 堵在桥上的九重天弟子退无可退,有的被叶逐风诛杀,踢入山谷,有的被同门踩踏掉落山谷,坠入山崖者不计其数,下方不断传来绝望的哀号声。 叶逐风一路冲杀而来,神剑所向披靡,九重天守卫见他前来,纷纷狼狈逃窜。 楚向南带着一众手下守在天宫门前,怒喝道:“大胆,竟敢擅闯天宫,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给我上!” 他对手下怒喊,可身边之人畏惧叶逐风手中神剑,纷纷向后退去,无人敢上前攻来。 楚向南的蟠龙宝剑已毁,不敢与近乎疯狂的叶逐风近身肉搏,只能凌空射出一道道激光电束。 叶逐风手中神剑可寂灭法术,一剑挥下,那股雷霆之力便消散于无形。他无畏前行,任凭九重天弟子如何操控雷电,都无法伤他分毫,寿山等人急于救出主人,施展法术,杀得天宫门前守卫弟子连连败退。 楚向南无奈,猛地双手伸出,发出数十道雷电,轰隆一声击中叶逐风,叶逐风挺剑撑起一道屏障,寸步不让。 雷电间产生的电弧击中逐风,打得他皮开肉绽,叶逐风却毫无痛感,唯有满腔怒火。 唰唰~一道红光闪过,叶逐风突破雷电屏障,猛地向前冲杀过去,片刻间诛杀十余名九重天弟子,来到楚向南身前。 在叶逐风近乎拼命的攻势下,九重天守卫节节败退,楚向南也难以抵挡,仓皇逃至一旁。前方再无阻碍,叶逐风径直走到天宫门前,一脚踢开大门,闯了进去,只见月影双手双脚被血红色法力丝带捆绑,因失血过多,已是奄奄一息。 第547章 龙魂大阵 九重天天宫内,月影被困于一个幽蓝深邃的法阵中央。六个白须老者面露凶光,呈圆形围坐,彼此之间法力如灵动的光带相互连接,纵横交错间,勾勒出一个规整的六芒星阵。随着阵法的成型,整个空间仿佛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牵引。 月影纤细的双手双脚,被一道道鲜艳如血的法力丝带紧紧缠绕。丝带在她身上滋滋作响,烫出缕缕青烟,月影满脸痛苦,冷汗如豆大的雨点般从额头滚落,打湿了凌乱的发丝。 在这神秘而邪恶的法阵作用下,月影体内的力量犹如涓涓细流,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吸力牵引着,缓缓向法阵顶部攀升。那力量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流,而后源源不断地流入胜天南的体内。随着力量的流逝,月影的脸色越发苍白,如一朵在暴风中凋零的花朵。 眼看着爱妻受难,叶逐风双眼布满血丝,手提苍月神剑,先前冲去,正当他去解救月影之际,一道黑影闪过,趁他不备,一掌击中他的胸口。叶逐风重重撞在一旁的龙柱之上,筋骨欲裂,呕出一口鲜血。 这股强大的力道,将粗大的龙柱底部撞出一道裂缝,裂缝随后缓缓向上延伸,一直裂到了龙柱顶部,沙石泥灰从屋顶上簌簌落下。 偷袭者正是诸葛明雷,他一招得逞,双手立即凝聚雷电,两道闪耀的电芒映照出他狰狞的面貌。他对着叶逐风,毫不迟疑,阴狠地发出两道强盛的雷电。 两道闪电瞬间击中叶逐风,他浑身颤栗不止,青衣道袍被电得一片焦黑,随后萎靡在地,再也无力站起。 趁此机会,诸葛明雷手握明晃晃的寒剑,走上前正要痛下杀手。他早已忍够了这个嚣张的小子,就在叶逐风危难之时,只见一道藤蔓穿透殿,藤蔓快速伸长,一圈圈缠住他的身体,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让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天宫大门被莽山撞破,巨大的门扇被掀飞出去。两个九重天弟子正要阻拦,莽山向前冲撞,飞身提起二人,将其按在地上,一拧脖子,活生生将二人的头颅拽了下来,连带出血淋淋的脊椎骨。与此同时,芸娘手持青蛇双剑,星彩手持法力丝带接连杀出。 逍遥谷四妖忠心护主,杀了过来。此时他们也不再担心主人责怪了,月影看到他们前来相救,略微欣慰,但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 在天宫门前,诸葛明雷为防止他们破坏掌门的大计,立即震碎束身的藤条,手握带有雷霆之力的寒剑冲杀过来。那布置六芒星阵的六大长老也加入战团。 寿山、莽山、芸娘、星彩为救出主人,全力与诸葛明雷、六大长老拼死搏杀。在滚滚剑芒和凌厉剑气之中,众人险象环生。 此时胜天南闭目打坐,只顾吸收来自月影源源不断的力量,而那楚云生也躲在一旁施展咒术,无暇顾及其他。 就在四人牵制诸葛明雷之时,叶逐风猛咳了一声,接着呕出一滩脓血。他看着妻子受尽痛苦,艰难地爬起来,一步一步向法阵挪去。 月影在龙魂大阵中,看到逐风受了这么重的伤,心中悲痛,眼中涌出泪水。钻心的痛苦没让她落泪,而心中的柔情却令她难以支撑。 月影拼命想挣脱法阵的束缚,可这龙魂大阵蕴藏上古之力,可诛杀仙神。月影想要挣扎,法阵中立即出现一道道血色荆条,一鞭一鞭地向她身上抽去。片刻间,她的衣衫被鲜血染红。 叶逐风再也顾不得许多,发疯似的向前冲了过去。可是眼前又出现一堵无形的气墙,叶逐风举起苍月剑,奋力劈砍,气墙瞬间出现一道裂痕,龙魂法阵被破。 逐风闯进大阵,手持神剑,斩断血色的触手,将月影解救出来。月影无力地躺在逐风怀里,她看着逐风,满含热泪,虚弱地说道:“是他们骗我你在这里,又从背后偷袭我,把我困在这儿。” 月影说着,轻轻咳了两声,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她接着说:“我之前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是,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永不分开。” 逐风双手颤抖,摩挲着妻子的脸庞,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现在全知道了,都是我不好。月影,哦不,我现在应该叫你娘子。娘子,你不要怕,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逐风身受重伤,他一边说,一边吐着鲜血。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力气,抱起月影,要向外冲去。 血与泪交融在一起,无尽的怒火在燃烧。浓浓的爱意、无尽的愧疚,让叶逐风几近疯狂,他的血沸腾,他的心在激烈地跳动,眼前任何一切都不能阻挡他和月影在一起。 这时,忽然有人在他身后拍手道:“感天动地,令人动容。” 逐风回头,只见那人面戴鬼脸面具,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正是那蚩尤后人楚云生。 逐风对他怒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楚云生淡淡笑道:“为了催动这龙魂法阵,我用了无数生魂之力,可是竟然被你这么轻而易举地毁去。你手中之剑可真不简单啊,不如你交出宝剑,我便放过你们如何。” 逐风怒视着他,接着慢慢放下月影,对她轻声说道:“娘子,你一旁休息,我先杀了这畜生。” 月影轻轻点了点头,“就是他骗我来这里的,相公,你要小心。” 逐风手握着沾满鲜血的苍月神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楚云生走去。他现在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楚云生不禁冷笑:“你就这样子,还想和我打?” 逐风不答,瞪着血红的眼睛,就向他砍杀而去。不料楚云生身法诡异,化作一道青烟便消失不见,接着出现在逐风背后,嘲笑他:“你站都站不稳,怎么杀我?” 逐风恨得浑身发抖,只想杀了这贼人,又猛地朝后砍去。楚云生又以幻术变换身法,闪在一边,摇头叹道:“这么近你都砍不到,你真是不中用,不如把你手中之剑,交给更配拥有它的人。” 逐风一剑一剑疯狂地向前砍去,却始终碰不到他。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轻而易举地被楚云生的幻术欺骗。 楚云生趁他神志虚弱之时,突然从他身后出现。五根手指长着长长的指甲,如五把锋利的匕首一般,轻松刺破逐风被电得焦黑的青色道袍,只连皮带肉,剜出一块肉来。 逐风吃痛,怒吼一声,要持剑挥去,而那楚云生早已逃之夭夭。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在戏耍一只宠物般。 月影看他欺负逐风,忍无可忍。叶逐风看不破他的幻术,可月影却能轻松识破他的小伎俩。 她凭着最后的力气,朝着楚云生抓去。楚云生听到风声,连忙招架,却未曾想到,月影比他速度更快。楚云生躲闪不及,身上、脸上被抓出数十道血痕,险些就被抓瞎了眼睛,只得狼狈逃窜。 叶逐风受了严重的内伤,此时又失血过多,逐渐支持不住。他便将苍月剑交给月影:“娘子,你带着这把剑赶紧离开这里。” 月影含泪说道:“我哪里也不去,这次我再也不离开你。” 逐风急道:“你快走,别管我了。”他激动之下竟然昏死过去,月影急忙双手按住他的心口,不顾一切地为他输送真气。叶逐风这才渐渐醒来,他睁开双眼,看着爱妻心急如焚地救治自己,慢慢挣扎起来,握紧妻子的手。 月影救活逐风后,神力衰微,力量枯竭,但仍拼着一股顽强,做出镇静从容的样子。那弋阳君不识有诈,也不敢贸然进攻,只默默审视着二人,暗中寻找机会。 叶逐风环视一周,九重天门人已经将天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寿山、莽山、芸娘、星彩四人慢慢不敌,被围困在一个角落里。 而那阴毒的胜天南,此时刚吸收了这法阵中的力量,还在盘膝打坐。眼前这戴着鬼脸面具的奸人,也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和妻子。 逐风已知自己大难将至,但他早就将生死放在一边,只感到无限的愧疚。 此时,他竟不顾别人,满脸柔情地望着月影,将她揽入怀中说道:“对不起,我真后悔没能跟你离开,都是我不好。” 月影轻轻笑道:“别这么说,都怪我,假如我不来找你,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是我太自私了,可是我就是那么爱你,每时每刻都想着你。。” 逐风听了心中涌来一股暖流,眼睛一算,流出两行热泪,深情对着月影笑道:“老婆,等会咱们一起杀出去之后,就远离纷纷扰扰的人世,一起逍遥快活地过一辈子,好不好。” 月影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笑道:“好,一言为定。”说着,二人紧紧地勾着小拇指,后缓缓靠近,深情地吻在一起。他们在血与泪中,紧紧抱着对方,即便下一秒就死亡,也毫不畏惧。 对面的楚云生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眼神露着狠辣,他莫名的嫉妒他们,接着心中又涌起强烈的恨意。 楚云生死死盯着他们,想要杀死他们,可是他又疑心月影的力量明明已经被吸走,此时怎会又有了力量,他忌惮她手中的苍月神剑,不敢冒然向前。 第548章 绝境 就在逐风与月影在宫殿与楚云生展开拼死搏杀之际,莽山等人和诸葛明雷、九重天六大长老,激战在一团,霎时间烟尘滚滚,雷光闪烁,随着敌方援军如潮水般不断涌来,四妖抵不过,被挤在了天宫门前丹墀之内。 九重天天宫矗立于一座孤悬的悬崖峭壁之巅,一场暴风雪正在肆虐,恶劣的天气导致视线模糊不清,脚下的地面也变得异常湿滑。 天宫之下是幽深空洞的深渊,宛如一张欲将人吞噬的巨口。此地空间狭窄,众人混战其间,不少人被挤落进深渊之中。 逍遥谷饲妖个个身怀绝技,九重天的弟子们不敢近战,只能以雷电法术从远处进行射击。 莽山全身坚硬如铁,如同铁塔般,数十道耀眼的电光如同银蛇般蜿蜒而至,击打在他的身上,溅起点点火星。他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地支撑着,保护着身后的三人免受伤害。 芸娘见莽山一个人苦苦支撑,手持双剑从侧面攻入以解其围,她咬牙切齿,恨透了这群恶人,双剑狂舞,剑影交织成一片光幕,片刻之间便斩杀了数十人。 九重天高手众多,又总让低辈弟子冲在最前面,等到芸娘稍露破绽之时,他们便从侧面杀出,芸娘双剑虽猛,却难敌阴招,不一会儿,身上便挨了数剑,剑伤深入肌肤数寸,触目惊心。 芸娘不支,眼看着就要被乱剑所杀。星彩当即从一侧迅猛杀出,她的身形迅捷,化为一道红色幻影,舞动着手中的法力丝带,随着法力的汹涌而出,竟卷起一股强劲的狂风。这一道狂风掠过,许多九重天的弟子站立不稳,一着不慎便踩空,被狂风卷落至峡谷之中,一时间,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寿山更是二话不说,全力施展法术,祭出无数藤条枝蔓,一道道藤蔓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面巨大的树墙,将来敌阻挡在外面。九重天的门人不断在树杈上施展雷电术,打得枝叶纷飞。只见寿山又祭出漫天的树灵,向敌人压了过去,这些树灵上面长满了尖刺倒钩,一旦被缠住便当即血肉横飞。 前来援护的弟子们,见对方手段如此恐怖残忍,顿时慌了神,匆忙掉头逃窜。众人挤成一团,推搡挣扎间,许多人失足坠入山间。嘶吼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天宫门前乱作一团,九重天虽然人多势众,然而终究地方狭小,脚下又是万丈深渊,易守难攻,这些人如潮水般涌来,却始终无法攻入。 楚向南见久攻不下,门下弟子死伤惨重,便先让其他弟子撤退,自己带着几名长老杀了过去。 他带人刚踏入九曲通桥,便有无数藤蔓伸出。楚向南利刃出鞘,脚下生风,将飞来的藤蔓一一斩断,接着继续向前攻去。 此刻,逐风和月影在天宫中已被围困,寿山、莽山、芸娘、星彩拼尽全力掩护着他们,准备拼死一搏。 诸葛明雷见他们渐渐支持不住,已成强弩之末,便让那六位长老去对付他们,自己则重新返回大殿之中。 在天宫之内,大理石地板上映照出两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影子,他们相互依偎着。月影为逐风输送了真气,逐风醒来后,可她自己却渐渐体力不支,倒在了逐风怀中。逐风轻轻地搂着月影,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长发,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诸葛明雷看到楚云生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对情侣恩爱缠绵,他便知道这位新晋升的宗主心里一定不好受。 逐风对月影轻轻道:“我刚才全都想起来了,是你在河中救了我,我们两个在仙境许下诺言,结为白首不分离的夫妻。我真傻,当初我就应该答应你留在那里,倘若我不回去,该有多好啊,我真的好后悔。” 月影看他眼眶湿润,微笑着帮他擦了擦泪水,柔声对他说:“也都怪我太性急了,我本该相信你的,可是当时我实在是生你的气。” 她说着猛烈地咳嗽起来,逐风看她的样子很不好,便安慰她说:“不说过去的事了,咱们还是好好想想以后的生活吧。你住的地方好美啊,要是真的能和你在那里过一辈子就好了。咱们两人每天都能看到鲜花盛开,不像这里冷冷清清、寂寞萧索。山上什么都没有,我要是一辈子活在这里,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月影知道逐风这是在打趣九重天的人,不禁轻声笑出了声:“是啊,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这里的人很虚伪,明明很生气,却装出十分大度的样子。输了又输不起,赢了又不敢高兴,害怕别人惦记嫉妒,一直小心翼翼的。这有什么意思呢。”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他们不怀好意了。” 月影微微一笑,声音微弱:“你当我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我见过的世面可比你多了去了。这里的人是什么想法我一看就知道,只是为了你我才选择默默忍受,要不然我早就发脾气了。” 逐风笑了一声,“娘子对我真好,要是我们俩真的能幸福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啊。”他说着露出幸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未来二人的模样,但转眼又陷入了无尽的失落与伤心之中。他知道这一切不会再发生了,他就要和月影共赴黄泉了。 月影看他不开心,又说道:“我本来想让你给我们两个人的孩子起个名字,芸娘还嫌弃我说我起得不好听。你是孩子的爹,就由你来给他取一个吧。” 逐风笑了笑,“让我好好想一想。我可不想我的孩子以后像我一样活得这么累。我要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要有那么多烦心事。不要为了别人的目光而耿耿于怀,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事就大胆去追求,不要像他爹一样。”他想了想,“就叫他无忧吧。” “无忧,叶无忧,这个名字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如果是个女孩子该叫什么好呢?她以后也要做娘亲的,哪能事事无忧呀。” 逐风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若是女孩子,她以后要操劳家务、相夫教子,一定会很辛苦。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让她开开心心地,勇敢坚强地面对未来的生活。” 月影听了喜欢,催着他:“你快说该叫什么名字好?” 逐风轻笑道:“还是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再说吧,我要好好想一想,不能这么轻率地做决定。” 月影弱弱地应了一声,接着说道:“在逍遥谷的时候,芸娘她们就提前预备了婴儿的一些衣服。我这个做娘的什么也不会,还要让别人教。” 逐风道:“你如果是嫌麻烦的话,以后擦桌子、扫地、洗衣、做饭这些事就由我来做。你想起来了就搭把手,若是不耐烦就把这些杂事都交给我好了。” 月影道:“你说的我好像很懒似的。不会我可以慢慢学嘛,再说了,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笨。”逐风看着月影笑道:“我哪有笑话娘子的意思……” 在生死攸关的绝境中,二人说着情话,对眼前的劲敌毫不在意。楚云生以为他二人在使什么计谋,想引诱他上当,在一旁只冷冷说道:“别在那里装腔作势,有什么招全使出来吧。” 他犹犹豫豫,就是不敢贸然进攻,而逐风和月影也不理会他。逐风一时笑道:“你说以后咱俩养个猫儿还是狗儿好?” 月影温柔地笑道:“全听你的,你喜欢什么就养什么吧。” 逐风道:“我看还是养个小猫好,那狗老在身边叫唤,烦都把人烦死了。” 这话似乎在影射楚云生,诸葛明雷听到,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转头看向楚云生。 月影、逐风二人的情话像一把锐利的箭,直直地刺入楚云生心底深处。他想起自己所受的屈辱和伤害,随着思绪的蔓延,怒火迅速蔓延开来。他的双眼圆睁,血丝密布,怒吼道:“有什么话,到阴曹地府去说吧!我今天就送你们下地狱!”说着,他攥起拳头攻上。 逐风早已留心,拿起苍月神剑,正对着他刺去。楚云生忙躲向一边,避其锋芒,接着双臂齐使,射出两道极强的冲击波,逐风用神剑抵抗。 苍月神剑似乎对楚云生有种天然的克制,他发出的冲击波全被逐风手中之剑吸收,他对逐风手中的苍月神剑忌惮万分,纵使自身功力远胜逐风,却也无奈只能在其剑下狼狈闪躲,四处奔逃。 逐风弹开他的法术攻击,接着一剑急攻而上,在这狭小空间内,楚云生闪避不及。叶逐风脚下虽然虚浮无力,但手上的剑招却带着凌厉的气势。楚云生不慎被叶逐风刺到,险些滑断了脖颈,若不是逐风气力不足,只怕他早已身首异处了,逐风趁机攻上,均被楚云生以身法必然,饶是如此,他身上已经挨了数道剑伤。 苍月神剑的力量似乎极为克制他体内的魂力,虽然只是轻轻擦破了一点皮,可是殷红的血液却从他手臂、脚上不住地流淌。楚云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畏惧逐风手中神剑,仓皇逃窜, 叶逐风绕着大殿内巨大的龙柱疯狂追逐楚云生,楚云生见诸葛明雷在一旁袖手旁观,不禁大怒:“还不快来帮忙!” 诸葛明雷看到他如此狼狈,有些得意。不过,眼前正是掌门吸纳魂力的紧要时机,他也不敢怠慢。 他看到月影气息微弱,一脸焦急的样子,便猜她已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待她分神为逐风担心之际,他踏起疾风步,从后面牢牢掐住了她的脖子。 诸葛明雷如同钳子一般的大手掐得月影无法呼吸,她伸着手,不想和逐风分开,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话。月影担心逐风的安危,是那么焦急,那么愤怒,然而此时她功力被吸走,脖子被恶人钳制住,身体动弹不得,眼角边不禁流下了一行热泪,渐渐萎靡了下去。 逐风看到月影向他招手,呼唤着他,心如刀割,他全力逼开楚云生,正要回身去救。楚云生自然不给他机会,忽地双掌拍在他背后,击得逐风肝胆俱裂,喷出一口血来。 叶逐风强忍着剧痛,奋不顾身前来搭救月影。那诸葛明雷也十分忌惮他手中的神剑,见叶逐风怒红了眼睛,不要命地扑来,忙撒手躲开。 月影终得解脱,二人被围困折磨,身受重伤,此时均是奄奄一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跪着,抱在一起相互支持。他们想说话,却都没有了力气。 眼见月影就要在怀里睡去,逐风涕泪横流,不住地轻声呼喊,月影此时性命垂危,只微微睁开眼,向他笑了笑。逐风紧紧抱着她,再也不肯松开。 刚才楚云生被叶逐风逼得险些落入险境,他不禁冷冷地看了诸葛明雷一眼。不过,现在逐风和月影气息奄奄,已经如同待宰羔羊,他已经没有之前大敌当前之感了,也不必和眼前这个老狐狸计较这么多。 楚云生悄悄向逐风走来,正要下手,逐风听到脚步声,虚弱无力地挥舞着苍月神剑。剑招均被楚云生轻松躲过。 逐风越是在危难之间,越是异常的坚毅。他看准机会,一剑险些刺中楚云生的小腿。楚云生急忙避开,若是这一剑刺中,恐怕他这条腿便不保了,他再也不敢再轻易进攻。 此时,月影竟慢慢醒了过来,有气无力说道:“我刚才睡着了,你怎么流这么多血,快让我瞧瞧。” 逐风口中不住吐着血,他见月影醒来,不禁喜道:“我不碍事的,咱们两个一起杀过去,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块。”月影朝他弱弱地点了点头,接着背对着站在一起,就要和眼前这两个狗贼一决死战。 第549章 义拳 逐风、月影被围困于天宫内殿,生命垂危,在这危急关头,李天霸带人前去搭救二人,他当众展开一幅九尺长的白布,上面字迹分明陈述九重天犯下的罪过,又有李家镇、杨家坡的百姓按下的血手印。 又道:“九重天残害了我河洛地界的百姓,觊觎我兄弟媳妇的神剑,把她骗到上面,咱们这次非要他们给个说法不可。”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众人都怀着侠义之心,要让九重天给个说法。凌霄阁的双清、飞雪宫圣姑、丹霞无心、碧华重光,与各派掌门闻讯赶来,众人正欲上前探明情况,却被拦了下来。 李天霸率人硬闯,碧华派重光掌门不愿起冲突,便向众人道:“我派和九重天是近邻,可从没有听过他们做下这种事,大家不能仅听他人的一面之词。现在大家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日九重天若是追究下来,我看大家伙儿面子上都不好看。各位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如先回去安歇,等明日再说,如何?” 他门下弟子夙亮,急道:“掌门,李帮主说九重天残害少女,里面放了许多囚禁人口的铁笼,又有河洛乡亲们的血书,我碧华虽和九重天同属一脉,也不能包庇他们。” 重光听了大怒,呵斥道:“我是掌门,还是你是掌门?给我退下!”夙亮只得退在一旁。 李天霸又让古月派的小妹妹指认,云无姬虽然年轻,倒也豪气,站在群豪面前,大声道:“刚刚,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把叶逐风的娘子带走了,叶逐风现在上去和他们要人,现在还不知什么情况。他们的丑事以前咱们不知道则罢了,现在李帮主都把真相告诉了咱们,又在咱们眼皮底下骗人家的宝物,我辈岂能袖手旁观。” 薛剑春精神一振,朗声道:“我师妹亲眼所见,又有河洛乡亲们的手印为证,岂能有假?” 就有一些汉子大喊:“他奶奶的,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干坏事,老子可不当这睁眼瞎,我看不如就掀了他们的老巢,看他们以后还祸害百姓不。” 这些人吵嚷着,拔出兵刃,就要九重天给个交代,来自五湖四海的英豪将天宫围得水泄不通。 当中也有许多和事佬,怕事情闹大,一直在拦劝。正闹着,天宫之上,忽然雷光闪烁,有刀剑对砍之声。陆晚枫听到一声粗重的怒吼声,大喊:“是大师兄,大师兄在求救!”她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便要强行闯入,对着九重天守卫怒喊:“你们让开,放我过去!” 九重天门人手持刀剑,在前面阻挡着,陆晚枫当即抽出武器,想要硬闯,几番冲撞都被挡了回来。 陆晚枫哭喊着道:“师父,大师兄就在上面!” 凤清急切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师兄的声音我不会认错的。” 凤清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猛地抽出腰间佩剑,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怒喝道:“你们这帮狗杂种,都给我让开!谁挡我杀谁!”说着一冲上前,他猛挥一剑,一道凌厉的剑气,卷着风雪向前涌起,立即掀翻几人,这几人全身布满细小的伤口,鲜血溅了一地,若非凤清手下留情,他们早已是具尸体。 李天霸也大喊:“诸位兄弟跟着我,掀了这九重天的老巢。”他手拿藏龙巨刃,一路向前冲杀过去,他这柄巨刃势大力沉,一剑横扫,一股强大的剑气爆发出来,将阻拦之人砍翻,藏龙威力惊人,被砍中之人当场丧命。 九重天门人看李天霸突然发难,纷纷向他围攻而来,敌人虽多,李天霸却丝毫不畏。在强大的藏龙巨剑面前,他们手中之剑,就如同脆弱的竹节,经不起一记劈砍。 李天霸冲进敌阵,狂剑飞舞,血肉横飞,他将体魄练到了极致,不惧九重天雷电之威,一束束雷电曲折打在他身上,不仅没伤到他,反而激起了他的狂怒。 李天霸狂怒起来,周身旋风大起,风中卷着雷电,雷电蕴藏着藏龙巨剑神威,他竟然能把对方的雷电挪移在自己剑招之上。 他高高举起藏龙巨剑一记力劈,气浪播散开来,大地随之震颤,而固定天空的那九条巨大的铁索链也摇摇晃晃起来,这阵势甚为惊人。 九重天高手如云,却无一人敢近前与李天霸硬拼。李天霸挥舞着巨剑,带着手下兄弟一路杀至通天石桥前,只见前方正是此前在路上遇见的四个神秘人。 在天宫门前,逍遥谷四妖寡不敌众,四人被挤在一起,多亏了莽山和寿山的层层保护,才勉强撑住。 芸娘身上受了数道剑伤,伤口血流不止,星彩见凌霄阁的凤清,也一路斩杀过来,情急之下大喊道:“你徒弟快不行了,快来救他!” 凤清听到大骂:“你们这帮畜生,竟敢害我徒儿!”说着,他将九华真气,满运于剑,剑风过处,当者披靡,一剑便卸下阻拦之人的一条臂膀,为了救徒,他一路走,一路砍,再不手下留情。 李天霸也跟上,大吼一声道:“九重天残害道友,祸害无辜百姓,大家跟我一起杀了这帮狗贼!” 四大山庄与九重天积怨已久,欧阳振宇跟着说道:“胜天南觊觎人家宝物,设计陷害月影仙尊,残害我临安百姓,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着,他仰天一指,天际飞来三十六柄飞剑,正是欧阳家的传家之宝——通灵剑奴。只见那飞天的剑奴,穿破风雪急速向前激射而来,刹那间,伴随着噗噗声响,便有数十人中剑。 九重天一些高手看到欧阳振宇出手发难,便齐齐向他挥出雷电,欧阳振宇接着以指为引,只见通灵剑奴又飞回到他身边组成一面剑盾,那些雷电划破长空向他激射而来,都被这剑奴挡在前面。 江南四大家族向来同气连枝,欧阳家率先攻上,月香、茗烟、幽兰山庄的人也纷纷带人冲杀过来,九重天这些年在江南迅速扩张地盘,没有哪家没和他们结下一些仇怨的。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术法光芒闪耀漫天。 李天霸率着一些江湖弟兄和玄清、欧阳振宇及四大家族的一些人率先向前面冲杀过去。九重天人多势众,且都是雷力内功的高手,李天霸等人一时都难以冲破阻碍。 楚向南奉命把守天宫,他见凌霄阁的凤清一路冲杀了上来,怒喊:“擅闯天宫者,格杀勿论。”接着手持一柄利剑,立刻和凤清斗了起来。 楚向南武功虽高,但在功力深厚的凤清面前还不是对手,但见二人双剑相交,一股澎湃的真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楚向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没想到凤清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 凤清救徒心切,全力施为,周身法力涌动,招招狠厉,他虽奋力拼杀,却始终被困于天宫门前,每一次冲击都被拦下。 天宫门前刀剑四起、血肉横飞,一些人没想到这场纷争闹得这般厉害,眼前尽是痛苦哀嚎的伤员,一些人救治的救治,劝和的劝和,忙得不可开交。碧华派重光掌门和一些江湖道友一时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圣姑此行正是带着月神的神谕而来,他看到眼前的这般情形顿感不妙,于是说道:“苍月现世,叶逐风被害,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飞雪宫听令!尔等速去保护叶逐风,只求把人救出来,不要多伤人性命。”飞雪宫众人齐声应诺,迅猛而出。 高举义拳之人虽多,而作壁上观之人更多,重光、无心也都纷纷拦着门下弟子,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古月派的易萧真人向来老谋深算,两派遥隔千里,又没有什么利益瓜葛,他便不想搅这趟浑水。 易萧思量间,其门下弟子薛剑春挺身而出,朗声道:“凌霄阁的双清都是受人敬佩的长者,叶师兄一代英杰、出类拔萃,我等敬重之至。九重天窃人宝物,欺人太甚。凡心怀正义之人,都不会坐视不管。”说着,他也亮出兵刃。 易萧真人忙道:“住手,这里轮不到你出头。” 薛剑春却不顾掌门的阻拦,纵身飞入人群,帮着李天霸解救叶逐风,云无姬和顾常山虽然武功低微,但他们看到师兄冲上前去,也跟了过来做帮手。易萧真人气得捶胸顿足,既然古月派已经被卷入其中,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便率门下弟子前去援助薛剑春。 今日李天霸和九重天大闹一场,正和无心心意,只不过是不能将燕小沫的死嫁祸给鸿希帮了,他便偷偷去挪动尸体,制造出燕小沫被人乱剑砍害的假象,之后他又怕别人认出来小沫是被掐死的,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的头也割了下来,又在她身上划了数十道伤口,接着连那个传话的弟子,也刺了几剑,这才放心。 就在掩盖燕小沫的尸体时,不知谁把天空周围的火盆撞倒,前面那一座大殿的一个角落,燃烧起来。九重天门人大呼:“救火!快救火!” 熊熊大火在呼啸的狂风中迅速蔓延肆虐,炽热的火舌舔舐着殿宇的梁柱,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天地严寒,冷风呼啸,却灭不了那狂啸的怒火,更灭不了人们心中的怒火。 第550章 误杀 天上的雪下得更急了,漫天大雪遮蔽了人们的视线,山顶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鲜血汩汩流淌,将大地染红。 天宫外,狂风呼啸,火盆烧得更旺了。李天霸领着鸿希帮的兄弟、凤清以及四大山庄众人,还有许多江湖义士,联手莽山、寿山、芸娘、星彩,与防守天宫的人激烈拼斗,杀声震天。 天宫内,月影、逐风二人被楚云生、诸葛明雷围困在中央。叶逐风身受重伤,血染周身,渐感不支,而月影大部分力气已被那胜天南吸去,此时再难抵抗,二人命悬一线。他们虽都快要支撑不住,但彼此依旧相互扶持着。 楚云生轻蔑地瞧着他们,他自视甚高,先前却被逐风追得狼狈不堪,险些丧命其手,此刻为报方才一剑之仇,便存心戏弄,于是运起身法移形换影,逐风挥着苍月神剑,始终触不到楚云生。 叶逐风的血快要流尽,此时手臂绵软无力,无法砍中他,楚云生愈发得意起来,一旁的诸葛明雷也紧盯着月影,见她似乎难以支撑,正要伺机而动。 叶逐风见诸葛明雷向月影发难,向他冲去,诸葛明雷将身形轻轻一移,便轻巧地躲开了。 谁知叶逐风这一剑却正好刺中月影,从她腹中贯穿而出,鲜血顺着苍月剑身一直流到叶逐风手中,叶逐风望着月影苍白的脸,脑袋嗡了一声。 这时,楚云生又从背后猛地拍出一掌,打得他全身震颤,他料定叶逐风受了自己这一掌,必然难以活命,击出一掌后跃向一边,眼神冷冷地盯着二人。 月影知道逐风不是有意的,想要宽慰他,露出一丝微笑倒在了逐风怀里。 叶逐风双眼模糊,眼前一片血红,他刚才一剑刺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叶逐风跪在月影身前,抱紧她不住地呼喊,他热泪盈眶,满心的伤心与自责。 是他喝了酒放纵自己,以至于身体麻木,是他不听月影的话,他早答应她离开这里,若如此,便不会发生这些事,是他辜负了月影的一片真情。 “啊……”逐风张着嘴倒抽着气,失声痛哭。 月影轻轻躺在了他怀里,慢慢闭上了双眼。没有最后的告别,没有深情的话语,只有死亡的冷寂,她的手臂缓缓垂下,身体变得如同随风飘摇的枯草,任凭逐风如何呼唤,始终不再回应。 逐风颤抖着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撕心裂肺般哀嚎着:“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啊!” 诸葛明雷没料到叶逐风竟然失手杀死了月影,他睨视着叶逐风,见他痛苦又愤怒,摆了摆手笑道:“不关我的事,是你杀了她,呵呵呵。”楚云生嘴角抽搐也跟着冷笑了几声。 逐风难掩心中悲痛,发出悲痛欲绝的哭声,天宫外正在激战的人,闻者无不感到凄凉,他们知道里面发生了不好的事。 凤清和陆晚枫听到是逐风的声音,拼了命地往前闯,靠近殿门的逍遥谷四妖先杀到里面,见主人静静倒在逐风怀里,他们想要相助,却被九重天高手阻拦了下来,四人虽全力拼杀,也不能冲进来。 就在苍月神剑刺进了月影的腹中之后,神剑中缓缓流出一道道的红色气流,涌入了逐风体内,另有一道白色光芒,则涌入了月影腹内。 当初,在幻灵境中,月神的一缕残念不甘忍耐寂寞,幻化为一个女子享受人间,如今自己的影子怀了孩子,月神以自身神力保护她腹内的胎儿,这让筋盘有了可乘之机。 筋盘立即冲破封印,附身在叶逐风身上,叶逐风的至阳之躯正是筋盘所需要的,此时那力量足以撼动天地的上古神龙,就要借助叶逐风重新复生。 叶逐风被筋盘夺舍,他心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的血在沸腾,心变得冰冷,他的眼眶变得血红,目光变得狠毒,他的泪水慢慢凝固,渐渐的他心中没有爱,唯有恨。 在他还有一丝理智之时,他小心翼翼地将月影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随后慢慢站起身来,向楚云生和诸葛明雷走去,而眼前这两个人还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二人疑惑叶逐风怎么突然站起来,正要去对付他。 坐在阴暗角落的胜天南终于吸收了月影的全部力量,这股力量让他膨胀起来,看到叶逐风向自己走来,喝退手下,冷哼一声,“小子,你敢在我天宫里撒野,我让你有来无回。”说着一拳凌厉地攻来,这一拳附上了雷霆之力,他自信普天之下无人能敌。 没想到叶逐风微微举起右臂,便接住他这一拳头,胜天南用尽全力,却怎么抽不出手,他满目惊惶地望向叶逐风,口中连呼:“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会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你是人是鬼?” 叶逐风不答,只是露出两排血淋淋的牙齿,对着他嗤嗤地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叶逐风了,而是盘古之筋炼化的邪恶神龙——筋盘。 胜天南看叶逐风忽然变得这么强,难以置信,他接着另一拳蓄满了雷霆之力,又打了过来。 叶逐风另一手极速抓住他的拳头,接着微微一用力,立即扭断他的胳膊,胜天南剧痛难耐,仰天惨叫。 楚云生和诸葛明雷看到此情此景,大为惊骇,正要出手相助。这时,叶逐风体内混沌之力涌动,他朝着胜天南狂啸一声。刹那间,一道强劲的玄风呼啸而出,竟将胜天南的五官吹得扭曲变形。 来一道强劲的气流,向四方排开,逍遥谷四妖,楚云生、诸葛明雷,那些靠近逐风的人,被这股气流冲击,耳朵嗡的一声,眼前一白,随即失去了意识。 而在天宫外面正在苦斗之人,受到这股气流冲击,被掀飞被冲出数丈远。即便功力稍强的各派高手,也忍不住连连后退,众人耳朵嗡鸣良久,都不知发生何事。 叶逐风大吼之后,双脚微屈,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气爆,将天宫穹顶破了一个大洞,带着胜天南提纵到天上去。 在那一股大力的冲击下,整个宫殿的大理石地板,都慢慢皲裂开来,天宫在悬崖峭壁上,也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就要倾倒。 天宫顶上,一团火球慢慢上升,火球周围还闪着一阵阵雷电,像是燃放的烟花一样,渐渐的没入云霄。 众人看到这诡异的景象,纷纷向天上看去,但见黑压压的乌云之上,一团烈火,一团雷电,一簇簇向四周氤氲散开,不时发出彻雷般声响。 就有一些胆小怕事之徒,抱头鼠窜,连喊带叫,“天神下凡,神下凡了,掌门触犯天威了,大家赶紧逃命吧。” 李天霸向天上望去,心中也疑惑起来: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神威!难道真是神仙下凡?他正想着,一团火球从天而降,像一簇流星一样坠向大地,整座山都随之震颤,就像发生了地震一般。 李天霸躲开一道冲击波,溅落的风雪让他睁不开眼,他回身仔细一看,只见一个周身烈焰熊熊燃烧之人,宛如来自炼狱的恶魔,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胜天南狠狠按倒在地。 胜天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被烧得焦黑,不断呕出血,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到底是谁?” 只见那个浑身燃烧着烈焰之人,露出尖牙,嗤嗤冷笑不止,像是很得意,接着一手穿破胜天南的胸膛,从里面掏出一个不停跳动的心脏来,接着喀哧喀哧啃了起来,胜天南瞪大惊恐的眼睛,随机咽了气。这恐怖的一幕,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第551章 融合 此人将胜天南一击毙命,剜心食肉,李天霸不知何人如此神勇,只见他转过头又向自己。 没想到此人竟是自己结拜兄弟,李天霸又惊又喜,正要相见,却见叶逐风缓缓向他走来,口中发出瘆人的怪笑:“嗬嗬嗬~哈哈啊~” 那笑声在寒风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李天霸觉察叶逐风身上杀气腾腾,不禁一步步向后退去,“兄弟是我啊,你怎么了?” 叶逐风仍是怒意滔滔向他一步步逼近,在通天石桥上,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没想到武功天下第一的胜天南,竟然被凌霄阁的一个年轻弟子轻而易举杀死。 九重天掌门被杀,其门下一个弟子上前怒喝:“老子跟你拼了!”满脸怒容,从逐风身后猛冲而出。 叶逐风见此人袭来,骤然抡起一掌,掌风呼啸,裹挟着雄浑无比的劲气,如怒龙出海般汹涌奔腾而去。那人瞬间被击飞百丈之遥,如一发弹弓一样,摔在崖壁上,当场毙命。 群豪眼中满是骇然之色,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这时,楚向南从一旁杀来,他性子虽然凶狠,倒也有几分忠心,此刻见到掌门惨死,恨意滔天,一剑刺向叶逐风。 叶逐风的手就像一把铁钳,攥着他手中之剑,慢慢将他拖到了身前,而后将他如三岁小娃娃一般提了起来,露着血淋淋的尖牙,像是打量着一个玩物似的上下打量着楚向南。 楚向南被他提纵着拳打脚踢,怎么也挣脱不开,叶逐风似乎也玩腻了,就要结果了他。 正在这时,灵山派掌门宁梦真人手持一把拂尘,如灵蛇一般缠住了叶逐风的右手,厉声道:“何方妖物,报上名来!” 原来她见叶逐风如此暴戾乖张,断定他早已成妖,不是常人,她看叶逐风将要痛下杀手,便用拂尘将他缠住。 各大门派闻听灵山派掌门此言,顿时警觉,瞧着叶逐风那暴戾模样,皆认定其为邪魔降世,刹那间如临大敌,纷纷抽出手中兵刃,严阵以待。 凤清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徒弟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满脸焦急地向叶逐风走去,轻轻问道:“风儿,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到底是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凤清想要唤醒徒弟,谁知叶逐风似乎从不认得他一般,向他怒吼一声,凤清被吼声喝退,连退了几步,他不敢相信听话的徒儿竟然会对自己这样,接着说道:“你不认识为师?” 陆晚枫也哭喊道:“大师兄,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叶逐风看到师父师妹焦急的目光和声声呼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此时他尚余一丝神志,猛地将楚向南丢到一旁,而后抱头跪地,痛苦嘶吼:“啊!不,我不能……” 他抱着头痛苦地大喊,接着捂着胸口,似乎喘不过气来,此时他心中愤怒至极,也悲愤至极,他心底响起一个声音:“杀!杀光他们!杀……” 那条被困三千年的远古恶龙在他耳边低语,叶逐风慢慢选择沉沦,屈从于恶龙的号令。 只见他青筋暴突,仿若蜿蜒的蚯蚓在肌肤下扭动,周身瞬间被一片浓烈的赤红所笼罩,那颜色犹如鲜血欲滴,眨眼间,头顶竟缓缓探出两只粗壮的龙角,黑亮且尖锐,转眼间变得如一个赤焰妖魔一般,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令人胆寒。 叶逐风体内涌起了一股澎湃的力量,蒸腾的热气,从他脚底一直涌上头顶,他的长发飘浮在空中,全身似乎烧灼了起来。 叶逐风怒意冲天,一步步向着众人逼近,接着一拳击在桥面上,轰的一声,那坚实的桥面慢慢裂了开来,而后慢慢坍下去。 楚向南刚才被叶逐风险些杀死,惊魂未定,不料叶逐风接着一拳将通天石桥击得碎裂开来,他一个没站稳掉进桥下,慌忙之中纵身一跃,可惜只差一寸就要抓住那对面石壁,他本以为自己就要跌进深渊,命丧黄泉,没想到,李天霸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忙拉住他,楚向南这才侥幸从死神手里面逃了下来。 叶逐风睥睨群雄,傲视四方,刚才宁梦拦他,叶逐风猛地如一道红色闪电般向她冲了过去。 “小心!”李天霸接着大喊。 宁梦听到提醒,脚踏虚空,飞身而起,只见叶逐风向她横冲而来,她脚下面的桥面被叶逐风撞出无数碎石块儿,向山谷下掉落下去,接着又有许多人摔进了山谷里,山谷中传来一阵阵惨叫。 宁梦逃脱这一击,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但见叶逐风又从那黑暗的山谷里冲杀上来,宁梦急速躲避,叶逐风直撞向一侧山壁,整座山都被这股冲击力撼动得摇摇欲坠,而叶逐风却毫发无损地从烟尘中缓缓飘出,他浑身燃烧着火焰,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炎魔,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那威力前所未见,群豪见状,无不骇然失色。 当此危难之际,宁梦看准天上飘飞的叶逐风全力施为,但见她手中拂尘挥出,拂尘中无数道纤细的白丝陡然变长,向叶逐风卷了过去,一层一层细丝将他捆住,犹如一个蚕茧一样包裹了起来。 圣姑也喊道:“大家一起上。”说着飞雪宫门人,一起凝结出一道道冰丝向天上蔓延而去,要将叶逐风牢牢捆住。 为防叶逐风大开杀戒,玄清、凤清也一起使出真气意图困住他,让他冷静下来。易箫、重光、欧阳振宇、墨萧涵、李天霸、楚向南、薛剑春、夙亮及一众江湖各豪杰,亦全力施为,各施手段。 射出数十道各色光束来,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叶逐风包了个严严实实,各种真气灵力与叶逐风本身带有炎阳赤炎合在一起,化成炽热的熔岩,将叶逐风包裹在中央,融成一个火球。 这巨大的火球,方径数十丈,不断从天空中滴下岩浆来,发出耀眼光芒,照得黑夜如昼,热浪涌动,四周的积雪慢慢融化。 第552章 爆裂 天地间仿若被一块巨大的墨黑色幕布笼罩,唯有狂风,在无尽的虚空中怒吼咆哮。 在那座高耸入云、绽放着刺目光芒的大殿上,各路英雄纷纷祭出各自的独门法器,五光十色地法力组成一个巨大地火球,将叶逐风困于其中。 火球持续膨胀着,越变越大,足足有百丈之巨,呼啸的北风将这团巨大的火球吹下,一簇簇烈焰奔腾,就如同太阳耀斑般耀眼,金色的殿宇被炙烤着,剧烈燃烧起来,琉璃瓦在高温下开始扭曲变形。 叶逐风身具神龙之息,这股力量源于盘古开天辟地时遗留的混沌之气,怒意和愧悔相互交织在一起,他最终选择沉沦,屈服于筋盘的低语。 他孤立于上空,双臂紧紧握住,浑身剧烈震颤,仰天发出一声怒吼,那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轰然爆裂开来。 天空落下了漫天的火雨,冲击波径直延伸至方圆数十里外,这股巨大的能量波使得九重天剧烈震颤不止,那座矗立在悬崖峭壁上的宫殿也摇摇欲坠。 这股力量没能困住他,反而促使筋盘的力量与他融合在了一起,他身上散发着炽热的能量,双目犹如燃烧的血池,丝丝煞气在身边升腾,接着他的皮肤长出了一片一片的鳞甲,手指也长出像龙爪一样的黑亮尖锐的指甲。 叶逐风摆脱了束缚,下面的人冒着纷纷降下的火雨,又一次向他施展法力,企图再次束缚住他,他怒吼一声,口中吐出致命的烈焰,狂风卷着烈火,席卷而来,所经之处,一切当即化为尘埃。 叶逐风已然失去了理智,他如同发了疯一般,在山上大肆杀戮,在这汹涌澎湃的力量面前无人能承受住他的一拳之威,转眼之间已有数十人死在他手上,其中不乏当世的成名英雄。 宁梦之前率先发难,此时首当其冲,叶逐风又杀了数人之后,迅疾飞到她身前,而后缓缓落下,站在她面前痴痴冷笑。 宁梦急忙运起玄功,形成一层法力护盾,就在她凝神防备之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叶逐风撞飞了出去,没入那黝黑寒冷的山间。 原来是李天霸手握着藏龙巨刃,一剑将叶逐风劈落山下,前来解救,宁梦拱手谢道:“李帮主,好身手。” 此时来不及多言,李天霸忙道:“你们赶紧走,我去拖住他。” “那你怎么办?” “我料想他也奈何不了我,能拖一刻是一刻。” 宁梦气息受阻,无力再战,咳了几声,说道:“李帮主小心。” 李天霸点头应了一声,接着手握巨大的苍龙巨刃,傲然挺立在皑皑白雪之中,他身上的黑色披风随风猎猎作响,面容冷峻如刀刻,要和结拜兄弟展开殊死一战。 叶逐风果然从黑暗的山谷里缓缓飘了上来,李天霸冷然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今天有我在,就容不得你滥杀无辜。”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这一道快要断裂的通天石桥之上。 这一切仿佛是宿命的安排,昔日的兄弟如今倒戈相向。筋盘不禁回忆起当初轩辕和蚩尤在诸方仙神的支持下,法天相地,争斗的景象,他们的躯体堪比巍峨山岳,轩辕手持赤金神戟刺向蚩尤,耀眼的光芒,照亮华夏神州,蚩尤的弑神剑足以诛杀仙神,那一战令他记忆深刻。 遗憾的是,给予他生命的蚩尤,最后战败,消失于虚空之中。而他自己随后被月影困了三千年,他怒意冲天,心中充满不甘与怨念。 李天霸仍想劝叶逐风回头,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一时迷失在远古的回忆旋涡之中。 李天霸看他不为所动,接着道:“你若仍执迷不悟,就别怪兄弟不客气了。”说罢,猛一跺脚,脚下的积雪瞬间被炸飞,形成一个白色的雪圈,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纵上三丈多高,双手挺举藏龙巨剑呼啸而来,怒喝着向叶逐风头顶全力劈下。 刃身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一道森冷的剑气如同开天利剑般直斩而下,所经之处,空气仿若被撕裂,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流旋涡。 叶逐风仿若未闻,待藏龙之威压到眼前,猛然挺起黝黑的右臂,顶住了藏龙的强横一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宛如天崩地裂,他脚下的山石瞬间化为齑粉,碎石飞溅。叶逐风却纹丝不动,李天霸虎口一震,手掌渗出血来。 李天霸一击不成傲气不减,他紧咬钢牙,接着又横扫一剑,这一剑横砍直将叶逐风砍飞了出去,如一道箭矢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这一剑耗费了李天霸太多的力量,他不禁握紧巨剑插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还没等他歇足了气,只见叶逐风又从白雪中一跃而出,紧握右拳向他袭来。 李天霸看见他眼中发出红宝石一般的光芒,身上气焰滔滔,迅猛袭来,他急忙闪向一边躲过。叶逐风一击落空,一拳打在崖面上,他脚下那块土地不断裂开。 筋盘的回忆在逐风眼前浮现,背叛、愤怒、怨恨,无限的怒火在他心中燃烧,此时叶逐风已经分不清,这些感情是筋盘的,还是自己的。 他是那么的痛苦与绝望,这股气息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趴在地上,努力地回忆着往昔。 他看到月影笑着死在他怀里,渐渐没了气息,任凭他如何呼喊她再也不能醒来,月影不怨恨他,而叶逐风却永远不能饶恕自己。他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怒意,很快就将他的罪恶感填平。 李天霸躲开一击后,见叶逐风一拳打在地上,浑身剧烈震颤起来,伏在地上喘着粗气,趁此时,他双手握起藏龙巨刃奋力向他身上劈了下去,这一剑满心要将叶逐风的头砍下来。 叶逐风急速伸手握住了藏龙巨刃,李天霸强横的体魄,世间罕逢敌手,竟不能撬动半分,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强的力量。 叶逐风口中发出沉厚嘶哑的声音说道:“以凡人之躯,敢与天斗?” 李天霸怒道:“呸,你个什么狗屁天,你快点儿醒过来,不然老子一剑把你砍了。” 叶逐风又道:“无知小儿,本尊乃盘古大神龙筋所化,尔等蝼蚁,不自量力,可笑,可笑,待我冲出牢笼,定要天地屈服在本尊脚下。”说着,伸出二指刺向李天霸的眼睛,继而大笑:“有眼无珠,这是对你小小惩戒。” 这一招去势甚急,李天霸还没来得及反应,双眼已然被戳瞎,剧痛之下,捂着双目,血流满面,不住地后退。 李天霸倒也豪迈,在此危难之时,仍挥舞着藏龙,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以应付强敌。 这时,从天降下一道冰凌牢牢困住了他,正是圣姑,圣姑祭出雷神之力,在冰雪中穿梭,身形如一道电芒一圈一圈地绕着叶逐风上下旋绕,将他困在了一个巨大的冰凌之中,那冰凌之中还隐隐闪着雷电光芒。 叶逐风行动被缚,紧接着大怒一声,随即震碎了束缚自己的冰凌,漫天的冰凌随着飘飞的雪花落下,四下里白茫茫一片。就在叶逐风凝神的片刻,圣姑带着李天霸,逃离了他的魔爪。 叶逐风愤怒挣开冰封束缚,飞入空中,想要找到刚才偷袭自己之人,可在天空中飞了一圈儿,终不见人影。 此时大雪纷飞,天际白茫茫一片,天宫剧烈地燃烧了起来,燃起了漫天大火。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 第553章 杀戮 欧阳振宇与李天霸前往九重天讨说法,阮琳在屋内守着两个孩子,正没个消息。忽闻山顶雷声轰鸣,一团巨大火球爆裂,将天空映得通红,继而漫天降下火雨,不少地方都烧了起来,一些人急着灭火。阮琳心系丈夫安危,嘱托欧阳明台照看好妹妹,披上棉衣,顶着风雪前往山顶。 叶逐风那汹涌澎湃的力量震得山峦摇晃,欧阳明玉惊醒后,缩在哥哥怀中,瞪大眼睛好奇地问:“哥哥,那边怎么了?是在放烟花吗?” 欧阳明台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天上那诡异的景象,内心不安,紧紧搂着妹妹。 明玉蜷缩在明台哥怀里,“哥哥,我怕。” “别怕,有哥哥在。”二人在屋内等待着父母回来,外面一片混乱,众人四散奔逃,惊恐呼喊着:“是魔鬼!是魔鬼!天神发怒了,快跑啊!” 欧阳明台慌忙抱着妹妹想去找父亲、母亲,可在慌乱中的人群中,转眼间就和妹妹走散了。 欧阳明玉身着小红袄,在这冰天雪地中放声大哭:“哥哥,你在哪里?……哥哥……” 明玉正哭喊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赤焰妖魔,吓得她站在雪地上哇哇大哭,她边哭边揉着眼睛找哥哥。 哭泣的明玉似乎触动了那条远古恶龙,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明玉,一步步走近。 筋盘附身于叶逐风,见人便屠,遇人就杀,一声怒吼,便让人肝胆俱裂,无人能经得住他一拳。九重天伏尸遍野,血溅满山,惨烈不已。 眼看欧阳明玉就要惨遭毒手,欧阳振宇驾驭着三十六柄通灵剑奴疾飞而来,分散的御剑在空中飞驰着,渐渐合并在一起,组成一柄巨剑,归元一剑! 欧阳振宇将全身力量凝结于一点,向叶逐风背后刺去,怎料他身体硬如金刚,利剑刺其背,竟毫无作用。 叶逐风怒吼一声,通灵剑奴瞬间崩裂,化作一柄柄利剑飞回欧阳振宇身旁,环绕着他形成一圈剑盾防护。 此时,女儿落入危机,欧阳振宇毫不犹豫,从环绕的飞剑中,中取出一柄,砍在叶逐风肩膀,这一剑如同砍在钢板上,溅出剑火花。 叶逐风轻蔑地一声龙吟,一掌打向欧阳振宇,通灵剑奴及时回护剑主,在其身前形成剑盾。这一掌打在剑盾之上,剑奴再次崩散,而欧阳振宇在这一股汹涌的煞力撞击之下,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十余丈远,剑奴忠心护住,急速飞来,将他稳稳接住。 叶逐风身上充满煞力,这股力量源自盘古开天辟地时残留的浊气,虽有剑奴防护,那股强横的煞气侵入了他的经脉。 欧阳振宇重伤倒地,奄奄一息,儿子明台将他扶起,他抓着明台的手说:“我不行了,你一定要带着妹妹离开。”说着,咳出一口鲜血。 明台痛哭流涕,拼命点头。欧阳振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欧阳明台手心划了一道伤口,又咬破自己的手掌,将两人带血的手紧握在一起,二人的血融合在一起,剑奴重新和明台立下血契。 “明台,你长大了,要像个男子汉。以后爹不能陪你了,就让这剑奴陪着你。”说完,欧阳振宇缓缓闭上双眼,明台伏在父亲身上哭喊。 父亲惨死,妹妹命悬一线,欧阳明台手持通灵剑奴,咬牙切齿,不顾一切地向叶逐风冲来。这时,玄清御剑而来,将他拉到一旁,说:“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欧阳明台不搭理玄清,发疯般挣脱开,又向前扑去。玄清不得已将他打晕,御剑将他带到山下。 为了逃命,人们纷纷向山下逃去,阮琳在慌乱的叫喊声中听到女儿的哭声,匆忙赶来,她虽不会武功,却毅然挡在明玉身前,说道:“玉儿,快走!” 欧阳明玉哇哇大哭,眼泪不住地流淌,小脸蛋冻得通红。阮琳紧紧抱住她,“孩子别怕,娘在这儿,娘保护你。”明玉这才慢慢止住哭声,仍是揉着眼睛抽泣。 叶逐风则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这对母子,杀戮虽能宣泄他心中的愤懑,却填不平他内心的空洞。 阮琳母子陷入危难,宁梦不顾众弟子反对又折返回来,急速冲了过来,挥动手中拂尘,拂尘上冒出万缕细丝缠向叶逐风的手臂。“快带孩子走。”她朝阮琳大喊,阮琳急忙带着孩子向山下逃去。 叶逐风看到她多次阻拦自己,愤怒不已,手心升腾起一股股黑色煞气,接着蓄力祭出,宁梦受了这一掌,如轻飘飘的雪花,飞落在十余丈外,随即瘫倒在地。 灵山派的女弟子想要唤醒师父,可宁梦再也不会醒来,悲嚎之声传遍山野。叶逐风一掌震杀了宁梦,其气势之强让在场之人无一不胆寒。 叶逐风看见阮琳带着明玉向山下逃去,冷哼一声,飞身又拦住这对母子。阮琳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恶魔,抱着女儿连连后退,她自知难逃一劫,张开双臂,“你要杀就杀我,放过我的孩子。” 叶逐风悬浮在空中,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不怕死?”阮琳只是冷笑一声。 叶逐风笑道:“愚蠢的凡人,牺牲自己去救别人,死后又能留下什么?”阮琳此时视死如归,只愿他能放过自己的女儿,“我死后,女儿会代替我活下去。” “代替?”叶逐风有些疑惑。 阮琳道:“叶逐风!你敢不敢留我女儿一命,以后她长大会替我报仇!” “报仇?”叶逐风听了,嗤嗤地冷笑,接着又道:“天帝都不能奈我何,你的女儿拿什么替你报仇?实在可笑。” 阮琳道:“我的女儿杀不了你,她会有孩子,孩子的孩子也会有孩子,就算是天神,魔鬼,也一定能够诛杀!” 叶逐风只觉这话幼稚可笑,人类在他面前就如同蚂蚁一般,弱小的人类怎能与天争?他轻蔑说道:“小小凡人,敢与天争,天道无情。你既然愿意代她死,本尊就成全你。” 正要一掌拍下,飞雪宫的圣姑挺身而出,用玄冰之丝再次困住他。叶逐风怒道:“本尊要杀人,你能拦得住?”圣姑听到二人的话,道:“凡人虽力量微弱,但薪火相传,绵延不绝,天道虽尊,亦有泯灭之时。” 叶逐风露出两排血淋淋的牙齿,疯狂大笑起来,声音低沉浑厚,在凄厉的风雪中,让人毛骨悚然,“你说的话,月神似乎也说过,她说爱才是永恒的力量,爱让人族在魂梦江海中重逢,让死亡升华,赋予后代身上。实在荒谬之至,只有强者才能在世上有一席之地,弱者只配被踩在脚下,苟延残喘。你们都要保护那个女孩,而我偏要杀了她,你能奈我何?” 说着,回手一掌,一股汹涌澎湃的煞力袭来。圣姑早有准备,化为一道奔雷急速避开,接着扶起阮琳母女,就要往山下逃去。 叶逐风正要追杀过去,只见凤清持剑杀出,混元真气充盈,剑刃泛起红芒,朝他砍来。叶逐风抬起手臂格挡,一股震荡之力将凤清弹到了一旁。 他猛地跃起,正要一拳击向凤清,凤清被他的气势所迫,倒在地上惨然说道:“风儿,你要杀了为师?” 叶逐风的拳头正要落下,却突然停在半空中,神色变得凄然,看到恩师,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凤清眼中含泪,动容地说:“风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来吧。” 逐风尚有一丝神志与心中的邪念抗争,此时回头望向满地残骸尸首,心中满是愧悔,然而脑海里却充斥着愤怒,怒火中烧,只听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杀,杀光他们,愤怒,很好,这正是本尊要的,去杀了他。” 逐风心中痛苦万分,受那邪念支配,根本听不进凤清的话。他实在不愿对恩师下手,突然大喝一声,卷起一阵气浪,将凤清震得倒。 叶逐风此时已完全被筋盘控制,屈从于他的命令,他双腿微屈,纵身飞起百丈之高,再次朝阮琳母子追杀而去,他倒要看看月神口中所说的爱究竟有何力量,能否阻拦他。 在这危机时刻,幽暗的天际,一道身影如闪电划过,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拳,将叶逐风打飞数十丈远。 来人正是李天霸,他虽双目已瞎,但听到山上的哭喊声,也如宁梦毅然转身,循声折返回来。 李天霸功力深厚,虽眼睛失明,但闻声辨位,一拳打中叶逐风。接着,他如猛虎般扑上去,拳头如雨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无尽怒火,直打得双手血肉模糊,汗水血水不断滴落。 “醒醒,风兄弟,给我醒醒。”他怒喊着,企图唤醒叶逐风,他正要再挥一拳时,手却被叶逐风死死攥住。 叶逐风慢慢从地上站起,猛地将李天霸向前一推,接着起身一个侧踢,将他踢飞出去。 李天霸那壮硕的身躯砸向一侧山崖,山顶松动的山石和大片积雪纷纷滚落。虽然双目失明,身负重伤,不愧为人间猛壮士,仍手持藏龙巨剑,向叶逐风杀去。 叶逐风怒意狂卷,振臂发出一声怒吼,只见他獠牙伸张,口中喷出滔滔烈焰,一道煞气如一条黑龙向李天霸冲撞而去。 李天霸受到撞击,经受不住,倒在山崖一侧,再也没了力气,即便如此,他将苍龙巨刃插在地上,单膝跪地,还在做出冲锋的样子,他身后的山崖上不断有巨石滚落,很快将他掩埋。 跟随他一起的鸿希帮兄弟,见帮主惨死,眼睛通红,要和叶逐风拼命。叶逐风张开口,口中喷出炽热烈焰,一道火龙刮来,这些人瞬间化为灰烬。 叶逐风杀死李天霸,又向阮琳母子追去。凤清、玄清怎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二人一起从一侧杀出。 叶逐风见玄清御剑飞来,冲他发出一声龙吟,这股气息足以焚毁眼前一切,玄清急忙御剑翻飞躲避,侥幸躲过一劫,绕到他背后正要刺出一剑,不料叶逐风立即回身,握住他的利剑轻轻一掰,剑断成两段,接着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叶逐风此时还残留一丝神智,玄清毕竟是他师长,这一脚未用全力,但仍将玄清打得倒地不起。 凤清见师弟有难,从一侧攻出,这一剑就要砍中叶逐风的头颈,他虽心中不忍,却也别无选择。 叶逐风已化身为魔,凤清又怎是他的对手?只见他迅速夺过凤清手中之剑,动作快得让凤清也难以看清。 接着持剑架在凤清脖子上,凤清瞪大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怒喊道:“畜生!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你连我也要杀。” 此时圣姑突然从一旁喊道:“真人快逃,他不是叶逐风。”圣姑呼喊着,双掌喷出两道冰凌,将叶逐风冻成一块冰坨。 叶逐风冷冷道:“自不量力的凡人!” 接着以雄浑之力冲破了冰封束缚。 叶逐风连杀宁梦、李天霸两个绝世高手,击伤玄清,而凤清此时就站在他眼前,他还是下不去手杀害恩师,他痛苦地在雪中狰狞咆哮,筋盘不断地操控着他,在他耳边低语。 叶逐风忍受不住这股力量,纵身飞上了天,接着向下不断倾泻能量。他一掌便拍出一个巨大的冲击波,将一侧山崖石壁击碎,张口便发出龙吟,蓬勃的煞气在冰雪中如狂龙般肆虐。 他将怒火全都倾泻在九重天之上,一时间,九重天上星罗棋布的房屋被叶逐风一一摧毁,身穿九重天衣服的人也纷纷倒在他的拳下,无论武功多高强,都禁不住他一拳,转眼间,不知杀了多少人。就连与他喝过酒的薛剑春、夙亮也倒在他的脚下。 天地间一片肃杀,唯有风雪的呼啸和死亡的寂静。叶逐风望着山顶那座燃烧的宫殿,心中又涌起一团怒火,急速向上飞去,要捣毁这座宫殿。 第554章 残局 九重天的天宫,烈焰熊熊燃烧,浓烟翻涌弥漫,一根根粗大的原木裹挟着烈火从穹顶坠落而下。楚云生被浓烟呛醒,剧烈地咳嗽着,抬手挥开面前的浓烟,艰难地睁开双眼,一步步朝着门外挪去。 突然,一人死死拽住他的腿,“等等,带上我~” 诸葛明雷瘫倒在地,有气无力地呼喊着,哀求楚云生带他一起走。他被筋盘之息迷晕,浑身绵软无力,又遭浓烟烈火熏烤,已是面目焦黑、奄奄一息。楚云生本欲弃之不顾,但想到此人或许尚有利用价值,便将他扶起,二人在摇摇欲坠的天宫中艰难前行。 就在天宫即将倾塌之际,早已没了气息的月影陡然睁开双眼,缓缓起身,神力逐渐修复着她的身体,伤口缓缓愈合,腹中的小生命也有了生机。 她能感受到这个小生命在轻轻动弹,不禁轻声笑道:“小家伙,安静些,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孩子,为了保护你,放出了那条恶龙,以后母亲便不能再陪伴你了。未来无论遭遇何种艰难困苦,都要坚强。” 月影万万没想到,她的影子与一位凡人相恋并孕育了孩子。眼见孩子即将降生,她强忍着剧痛划开肚皮,剪断脐带,取出婴儿,扯下衣衫将其裹好,唤醒了月影四个仆人。 寿山、莽山、芸娘、星彩苏醒后,见到主人后满心欢喜,月影道:“你们的主人只是我的一缕残念。我曾掌管天界月亮神殿,三千年前受伏羲所托,降伏肆虐神州大地的筋盘恶龙,并将其封印于苍月剑中。如今,因我一时疏忽,让它逃出了封印,想来这是天数,非我所能改变。” 月影说罢,轻叹一声。 山木有灵,那段上古往事经逍遥谷中的树灵代代相传。寿山对月神心怀敬畏,跪地禀报道:“小人寿山,拜见月神娘娘。” 芸娘、莽山、星彩三人也随即下拜。 月影将怀中婴儿和苍月神剑递向芸娘:“我命你们四人务必守护好这个孩子以及这柄剑,不到万不得已,切勿轻易示人。” “那主人您怎么办?” 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月影道:“我拼尽全力救下这个孩子,却不想那恶龙因此逃脱。它被我封印了三千年,一旦脱困,必定暴戾无比。因我之过,致使人间遭受此劫,我心难安,要留下来收拾这烂摊子。” 就在此时,叶逐风冲破穹顶跌落而下,周身火焰缭绕,朝着她走来。 月影怒喝道:“筋盘!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便做个了断。” 筋盘见到月影,顿时龙颜大怒,口中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你困了我三千年,可曾料到会有今日?” 月影冷冷说道:“孽龙,你为祸苍生、屠戮生灵,本就该受天谴。上天有好生之德,派我来降伏你,原以为三千年的时光或许能将你感化,不想你死性不改。” 筋盘怒道:“哼!伏羲老儿能奈我何?若非中了你的诡计,怎会被你所困。” 月影怒道:“孽龙,休要猖狂,今日我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筋盘大笑道:“我乃盘古大神龙筋所化,你以为凭你就能将我困住?待我冲破牢笼,定要让这四海八荒、天地之间的所有人都臣服于我脚下。” 说罢,暴喝一声,身形骤变,獠牙外露,筋盘已夺舍叶逐风,眼看就要重新化为巨龙。 月影向芸娘等人喝道:“还不快走!” 四妖力量微弱,只得含泪逃离。 叶逐风的神志虽被筋盘渐渐侵蚀,但仍有一丝清明尚存。他见到月影复生,内心受到触动,那可是他最爱的人啊。 筋盘在转化叶逐风的过程中,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禁怒喝道:“这是为何?” “没人愿意变得和你一样,觉悟吧。”月影趁他转化受阻之际,抬手抵住他的额头,默默念起封印法咒。 筋盘面目狰狞,身体剧烈扭动,“你能困我一时,困不了我一世。” 月影道:“时至今日,你仍不知悔改吗?这世间有诸多温暖美好的事物,你怎忍心将其毁灭?” 筋盘怒道:“人无敬畏之心,贪婪自大,这一切皆是他们自作自受。盘古大神造就我于混沌之中,我自当还他一个混沌,此乃天地因果循环之理,我顺应天道,何错之有?” 月影道:“盘古劈开混沌是为让这世界重归清明,你身为盘古的一部分,却汲取万物灵力助长自身,不知感恩,还要毁掉他亲手缔造的一切。” 筋盘道:“毁灭!我要让这世界毁灭,重回混沌。你如今力量衰弱,不可能永远封印我,又何必如此执着,等你的力量耗尽,神识消散,便会彻底消失于混沌之中,而我依旧能吸纳宇宙间无穷无尽的力量,到那时,我倒要看看这天地间谁还能阻拦我。” 他奋力挣扎、怒吼,但被月影压制着,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膨胀的身体也慢慢缩了回去。 月影竭尽全力,设法将筋盘重新封印在叶逐风体内。她深知自己无法完全封印筋盘,只望能为后世争取些许成长的时间,用以对抗它。 月影施展法术,筋盘的神识被封印在叶逐风体内,叶逐风头上的角缓缓缩回体内,暗红色的皮肤也渐渐变回原本的色泽,随后瘫倒在地上。 第555章 复仇 寿山、莽山、芸娘和星彩带走月影的孩子,以及苍月神剑,这一幕被楚云生目睹。那柄神剑能克制他体内的魂力,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其流落人间。为防后患,楚云生驾驭魔兽,带着手下紧追不舍。 在这危急时刻,逍遥谷的四位妖族与楚云生死战,几乎命丧其手。楚云生正欲继续追击,但九重天摇摇欲坠、即将坍塌,他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山门。 芸娘逃脱九重天的追击后,一路向东疾行,三日后抵达长安城金光寺。因连日大雪封山,唯有此处尚有食物,她饥饿难耐,便去偷取供果,不料此举导致刘皇后早产。 当她准备逃离时,手中的孩子被金光寺的空渡夺走,惊慌失措的芸娘错把皇后的孩子带走,小七和长林的命运也因此改变。可叹:少年有志战八方,命途多舛意彷徨。千磨万凿终不改,唯有此情唱长空。 与此同时,叶逐风化身狂魔,在九重天上掀起腥风血雨,所到之处一片废墟。九重天本已因开凿雷矿石而千疮百孔,此刻更是摇摇欲坠。山顶巍峨的宫殿被大火吞噬,四周火海蔓延,燃烧的木梁不断坠落,火势凶猛,岌岌可危。 原本支撑天宫的九条巨大铁索链被烈焰侵蚀,一条条从崖壁上脱落,砸向幽黑的山涧,发出闷雷般的巨响。这座由胜天南耗尽无数财宝建造的金碧辉煌的天宫,在烈火焚烧下,慢慢倾倒,砸向一侧山崖,支撑天空的立柱也随之歪斜垮塌,山顶滚落下许多巨大的石块,沿着陡峭的山坡急速滑落,许多人惨遭砸中,血洒当场。 天宫倾斜在悬崖峭壁和那根陡峭的立柱之间,随时可能彻底崩塌。陆晚枫醒来后,看到叶逐风飞入天宫后再未出来,便不顾一切地冲进迅猛燃烧的宫殿。 大殿内烟雾弥漫,呛得人难以呼吸,热浪滚滚,似乎要把人烤化。陆晚枫不顾一切地寻找叶逐风,终于在瓦砾中找到了他的身影。叶逐风昏倒在地,身上压着一根燃烧的巨大圆木,火焰肆虐,皮肤被烧得卷曲。 陆晚枫心急如焚,冒着滚烫的烈火,拼尽全力移开圆木,背起叶逐风艰难向外挪去。天空倾斜压在山壁上,地面陡峭,她险些失足滑落山崖,可是她不能放弃,她绝不放弃。 陆晚枫忍着剧痛,挣扎着向外爬,门口近在咫尺,却似隔着天堑。突然,一块燃烧的圆木砸来,险些将她砸晕,刺鼻的烧焦味弥漫,烈火把她右半边脸烧伤。 她咬牙坚持,一步步向着宫外挪动,终于逃出天宫。巨石滑落,山体崩塌,她背着叶逐风沿着盘山路夺命狂奔,一路上落石纷飞,山崩地裂,积雪湿滑,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眼看着前面的路面就要坍塌,她奋力一跃,跳到对面,差一步就坠入万丈深渊。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将叶逐风背下了山。 九重天如堆叠的棋子,四周山峦被挖空,天宫塌落下来,牵连着整座山剧烈晃动。此时,支撑山体的石柱接二连三地塌下,一整座山轰然垮塌,许多人还来不及逃便永远埋葬在此。 山脚下满是受伤的人,人们跌跌撞撞逃离这里,无人留意陆晚枫。她骑马扶着叶逐风一路西行,回到凌霄阁山下。 叶逐风大开杀戒,无处容身,身上的烧伤化脓,性命垂危。陆晚枫为了包扎好伤口,不得已将他背到盘龙山逍遥谷养伤。这里似乎有着神秘力量,能暂时压制叶逐风体内魔气,他的伤也恢复得更快。 自九重天一役,各大门派损伤惨重。玄清、凤清将明玉、明台兄妹救回后,在明玉山庄住了大半年为其疗伤。叶逐风在九重天化身为魔,得罪了天下人,几经说和,天下英豪才绕过了他们。 叶逐风伤势逐渐愈合,留下满身疤痕,记忆全失,如同孩童。陆晚枫便从头教他识字、说话,二人在逍遥谷度过了十八年悠悠岁月。 叶逐风一半时间在山里炼药,另一半时间留在逍遥谷陪伴陆晚枫。日久天长,二人在林间小屋结为夫妻,生活安宁。 然而,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刘小七得知真相后,御剑闯入逍遥谷。叶逐风玩心顿起,想要斗斗这顽皮的丫头,却不料小七手持苍月神剑,刺中了他的胸口。 他的血滴在剑柄上,月影留下的封印松动,叶逐风找回了从前的记忆。往事一幕幕浮现,他想起自己失手刺死了月影,想起了九重天那些人的可憎面目。爱与恨交织,怒意与悔恨萦绕心头,那一刻,他心痛难忍,头疼欲裂,仇恨填满了他的心中,只有复仇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沟壑。 他留下书信,再次撇下陆晚枫,孤身一人踏上了复仇之路。山高路远,恨意滔滔,叶逐风容貌尽毁,面皮褶皱交错。他不愿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便用灰布掩住口鼻,头顶戴着斗笠,背后负着一柄寻常铁剑。他是武学奇才,天赋卓绝。这十八年来,体内澎湃的沙砾之力不断侵蚀着他,为抵御这蚀骨之痛,他闭关苦修,自创了一门内功心法——御龙真诀。 即便筋盘之力被月神暂时封印,他如今的实力在这世间也难觅敌手。哪怕只是一把普通铁剑,在他手中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他长途跋涉,赶回九重天故地,却只见此地黄沙漫天,乱石嶙峋,一片荒芜死寂。 他此番前来意在复仇,没想到竟是这般景象。出乎意料的是,多年前的那家老酒馆还在艰难维持,于这茫茫黄沙之中顽强求生。老酒馆的主人早已离世,如今是其二儿子在操持这家破旧的酒馆。 这里饮水都成难题,但他们仍选择坚守。 叶逐风心生好奇,走上前去打听。走近一看,被李天霸撞破的门扇,以及里面被其踩坏后又修补好的木板,历历在目。 “掌柜的,来一坛酒。”叶逐风坐在里间,望着窗外漫天风沙喊道。 片刻后,掌柜的弓着身子,抱来一坛酒。 “此地荒无人烟,已然不适合生存,你们为何不离开?”叶逐风询问道。 掌柜的淡淡一笑:“混日子罢了,过一天算一天。” 叶逐风冷笑着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着,有何乐趣可言?” 掌柜的不再搭话,转而问道:“客官是江湖中人吧?” “你怎么知道?” “来这儿的人,大多是为了找之前那个大魔头寻仇。瞧您这身行头,我一眼便看出来了。哎,一晃快二十年了,那时我父亲尚在,那一夜我永生难忘,九重天仿佛天崩地裂,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法宝。听闻是九重天触怒了天尊,上天降下神罚,如今天神的怒火已然平息,但愿往后的日子能安稳些。” 叶逐风听罢,嗤笑一声:“九重天恶事做尽,那些人就该死。” 掌柜的急忙摆手:“这位客官可千万莫要这般讲,这九重天虽说垮了,但隔三岔五还是有人来此料理后事,收拾山上的物件。我这酒馆虽小,却也靠着这些人勉强维持生计。在人家的地盘上,可不敢乱说话,我还指着这口饭活命呢。” 叶逐风便不再言语,又问掌柜的:“这九重天的人如今不在此地,都去了哪里?” 掌柜的叹气道:“他们怎会在这黄沙戈壁生活,都跑去水美米丰的江南一带了。只是这九重天地下藏着许多宝贝,有他们所需的雷晶石,所以才会时常派人来此挖掘。我瞧客官的样子,像是与他们有过节,不过我得提醒您,这九重天可不好惹,听闻他们的掌门如今已修道成仙,能够长生不老呢。” 叶逐风大为惊愕,问道:“你说胜天南那个老贼没死?” 掌柜的连忙摆手:“莫要乱说,莫要乱说,胜掌门可是活神仙,能呼风唤雨,谁要是在背后说他坏话,转瞬便会被他知晓。这里没人,我也是好心提醒客官您。” 叶逐风听到这个消息,接连灌下两碗酒,扔下一锭银子,而后策马扬鞭,朝着江南疾驰而去。 第556章 通天教主 叶逐风骑着一匹千里马,日夜兼程,三日之后抵达临安城。九重天虽根基受损,但旗下门徒仍在江湖各处活跃。在江南之地,众多百姓信奉祁天教,设立圣血堂供奉通天教主,以迷信邪说残害生灵。 他一路探寻,听闻圣血堂与九重天关系紧密,闯入圣血堂讲经布道、散播邪说之处,诛杀了些哄骗百姓的江湖骗子,放言让通天教主亲自前来相见,否则屠尽圣血堂。 值此兵荒马乱之际,徭役繁重,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年轻力壮者多被征去当兵,家中仅剩下老幼妇孺。这些人孤苦伶仃,面对艰难生活深感绝望,不少人便轻信了圣血堂宣扬的获得永生、去往极乐世界的迷信之说,捐献财物,奉献躯体,抛弃尘世一切,一心追随通天教主。 当希望之光黯淡消逝,黑暗便趁虚而入占据人心。虽说这般谎言极易被识破,但人们受死亡恐惧与愚昧欲望的双重驱使,仍死心塌地地追随。若说楚云生是公然强夺他人魂魄,那这些人则是被生活渐渐磨灭了心智灵魂。 魂魄乃精神之源。昔日,玄清和凤清将明玉、明台兄妹从九重天上救回,不久阮琳因悲伤过度,身患重病去世。 明玉被逐风煞力侵蚀,魂魄受损,生命垂危,欧阳明台四处求医问药无果,这时一位江湖野道士声称有法子救活欧阳明玉。 欧阳明台听信其言,打造了一枚洁白纯净的通灵玉佩,让欧阳明玉日日佩戴在身,可锁住她的残魂,使其不至于魂飞魄散。果然,欧阳明玉戴上玉佩后,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只是从此便停止了生长,身形如同孩童一般。 如今,欧阳明玉已然二十四岁,可身体却如六岁幼童。她虽身形矮小,却有着成人的心智,到了婚嫁年龄,却仍待字闺中。为使妹妹免受委屈,欧阳明台至今未娶,一直悉心照料着她。尽管明玉多次劝哥哥早日成家,但欧阳明台始终不愿。 欧阳明台十四岁起便肩负起山庄重任,将山庄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山庄内有上千武士和杂役,就连临安府对明玉山庄也礼让有加。 明玉山庄坐落在一片湖泽中央,庄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红墙绿瓦尽显江南古韵。庭院深处翠竹茂密,林间设有许多石桌石椅,供人下棋品茗休闲。墙外是一片湖泽,小桥流水潺潺,水中圆润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小鱼小虾自在游弋。 欧阳明台闲暇时,或在桥上悠然垂钓,或与三五知己在林间饮酒下棋畅谈,或于屋内静心读书吟诵。他性格豪爽,广交好友,故而山庄时常有宾客来访。 此前,八大门派在临安城西湖的望月楼举行比武会盟,欧阳明台武艺超群,力压群雄,当选新任盟主。然而,因妹妹年幼需人陪伴,且山庄事务繁忙,他无法亲自参与调查叶逐风的行踪,只能暗中资助李沧海等人。 长安城的一场大战,让天下人识破了楚云生的阴谋恶行。他将无辜之人炼制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这些人服用他炼制的魔药后,力量剧增,模样也变得狰狞诡异,其行径令人发指,引来了众多英雄豪杰前来讨伐。 这段时日,李沧海带着鸿希帮的数位兄弟,与云无姬、鹿幽鸣、宁霜寒、燕落尘等人,一同住进了明玉山庄,共商后续对策。 凌霄阁挫败楚云生邪恶大军的消息已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尤其是陈长林手持“八荒无忌”神枪,杀得群邪四处逃窜,凌霄阁声名大噪。 凌霄阁要在年底举办天下大会,邀请天下英雄豪杰共同商讨对付邪恶势力之策,欧阳明台、李沧海等人一拍即合,决定前往凌霄阁参加此次盛会。 众人提及此事,皆精神振奋。云无姬说道:“斩妖除魔,我古月派义不容辞。燕师妹、宁师妹,不知二位回禀掌门之后,他们有何指示?” 宁霜寒面露尴尬之色,答道:“自我离开峨眉山后,便与师门断绝关系,不过既然玄清掌门已下了请帖,相信灵山派不会袖手旁观。” 燕落尘也道:“我独自下山为母报仇,师尊本就不答应。但无论如何,我坚信丹霞派不会坐视不理。” 李沧海冷哼一声,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遇到大事就当缩头乌龟。”他担心这话冒犯了宁霜寒,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些胆小怕事的人。” 一旁的,鹿幽鸣轻摇折扇,笑着打趣道:“霜寒妹子脸色一变,李大哥的天就塌了。” 宁霜寒嗔怪道:“小鹿,休要胡言乱语!再这般,我拿鞭子抽你了。” 李沧海也攥紧拳头,怒道:“你这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鹿幽鸣连忙赔罪,在阴阳瓶中的莫中有也忍不住笑道:“他们两个如今一个鼻孔出气,你还是离他们远点为妙。” 众人哄堂大笑,李沧海和宁霜寒也羞得满脸通红。正在此时,欧阳明台神色慌张地匆匆走来,说道:“叶逐风没死!”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追问详情。 欧阳明台道:“圣血堂这些年在江南一带愈发猖獗。其门下信徒数以万计,迷信邪说,蛊惑人心。早年朝廷曾下令剿灭,但自从楚云生把持朝政后,便对邪教放任自流。如今天下大乱,祁天教在各地蔓延,势力庞大,就连官府也难以将其铲除。” 李沧海急问:“这与叶逐风有什么关系?” 欧阳明台接着说:“李大哥有所不知,当年叶逐风沦为魔头,与九重天结下深仇大恨,倘若他尚在人世,定会找九重天报仇雪恨。近日,据我派出去的眼线回报,有一人蒙着面、戴着斗笠,血洗了圣血堂分堂,只留下几个活口传信,要通天教主前去见他。” 鹿幽鸣心生疑惑,道:“欧阳兄何以确定此人就是叶逐风?或许只是某位看不惯圣血堂恶行的江湖高手出手惩戒他们罢了。实不相瞒,这圣血堂这些年恶行累累。我此番前来,也是奉师父之命调查圣血堂。” 欧阳明台解释:“我山庄中的几位成名高手曾在当年天下大会上见识过叶逐风的身手,从现场尸体上的伤痕判断,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叶逐风。而且,他每次作案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个‘风’字,不是他还会是谁?” 此言一出,李沧海、云无姬、燕落尘等人深信不疑,纷纷要找叶逐风报仇雪恨。欧阳明台让大家冷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不妨先在暗处潜伏,摸清他的行踪,然后将消息散布出去,召集天下英雄一同讨伐。” 众人商议一番,当晚便决定展开行动,既然叶逐风专挑圣血堂下手,他们便在其分堂附近安插眼线,设下埋伏。 秋夜深沉,天空中不见朗月高悬,唯有繁星闪烁。在这静谧的夜色下,一座朱漆大门紧闭的深宅大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座院落戒备森严,门前立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其身后站着两名身着白衣的守卫。只见一位头戴斗笠、面蒙灰布的神秘人稳步朝此处走来。 “来者何人?速速通报姓名!”守卫高声喝道。 神秘人并未作答,只是默默向前迈进了两步。守卫见势不妙,刚要拔剑相向,却见此人手腕轻轻一抖,一道寒芒闪过,他们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了两道细微血痕,鲜血如泉涌般汩汩而出。两人瞪大双眼,脸上残留的惊愕尚未消散,便已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此人正是前来寻仇的叶逐风,他已然探知那通天教主就藏身于这所庭院之中,飞起一脚踹开大门,门板轰然倒地,院子里的守卫顿时被惊醒。 内院之人听到有人硬闯,紧接着便有人大喊:“有人硬闯!大家快上!”刹那间,数十人手持火把与刀剑,迅速围拢过来。 叶逐风手持染血长剑,手腕一抖,长剑瞬间出鞘,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在众人脖颈上各施一剑,其出招之快,让这些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些守卫在他的剑下,如同秋风中被席卷的枯草,纷纷倒下,温热的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 斩杀这些人后,叶逐风在天井内怒喊:“叫你们的教主出来,我有礼物相送!” 言罢,他手中紧攥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大步闯进内堂。内堂之中,八支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烧,火焰跳跃,将整个大堂照得通明透亮,中央矗立着一座华丽的座椅,那便是通天教主的宝座。 叶逐风将人头掷于座椅前方,然后挺立在堂中,冷冷地注视着里面的人,接着,他手握长剑,向前猛地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将通天教主的座椅劈成两半。 圣血堂门徒见教主的座位被毁,怒不可遏,纷纷持剑杀来。叶逐风眼神锐利如鹰,手腕快速抖动,施展出快如闪电的剑招,将这些人一一斩于剑下,一时间血溅满堂。 就在此时,大门后传来一个粗重的嗓音:“是谁如此大胆?”说话之人远在数十丈之外,一跃而起,稳稳地立在了叶逐风面前。 叶逐风见他双目泛白,身材高大,正是昔日的九重天掌门胜天南。 “你竟然没死。”叶逐风冷冷地问道。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 “来取你的狗命。”叶逐风说着,一剑刺向胜天南。胜天南如雄狮般扬起双臂,双腕上戴着的赤金铁护腕,挡住了叶逐风这凌厉的一击。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恰似金属撞击的洪钟之声,叶逐风这一剑被他硬生生地挡了下来。不过,胜天南也被这强大的力量震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扬起一片尘土。 胜天南见此人有如此功力,肌肉紧绷,一股强大的电流从他体内涌出,身体周围闪烁着蓝色的雷电,每一道雷电都发出“滋滋”的声响。 接着,双手挥出两道雷霆之力,向叶逐风挥斥而去,刹那间,整座大堂都被雷霆之力充斥,空气中的沙砾都隐隐闪烁着电光。 叶逐风被一团雷电笼罩着,龙躯一震,全身热焰升腾,挥舞着拳头,拳上带着一团烈焰攻来。 胜天南躲避不及,脸上被叶逐风的拳头击中,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脸上那道旧疤痕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那正是当年叶逐风狂怒之下啃下的伤痕。 胜天南自认天下无敌,没想到此人比他还要勇猛,“你究竟是谁?我圣血堂与你往日无仇,今日无冤,你为何痛下杀手?” 叶逐风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满是烧伤疤痕的脸,“因为你该死。”说完,他双脚猛地发力,身体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向前冲去,手中的长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胜天南。 这一剑恰似狂龙破浪而出,裹挟着惊涛骇浪之势。 胜天南惊恐地瞪大双眼,急忙用铁腕去抵挡。只听“咔嚓”一声,好似金属断裂的声音,胜天南的铁腕被叶逐风的长剑击得粉碎,强大的力量将他打得横飞出去,撞向了大堂内的座椅,座椅粉碎,木屑飞溅。 叶逐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剑抵住胜天南的脖颈,锋利的剑尖划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一丝鲜血。胜天南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声音颤抖地说:“你……你是叶逐风。” 叶逐风冷冷一笑:“你终于想起来了。没想到我把你的心挖出来,你还能活。” 胜天南惊恐地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额头在地上撞出一个个血包:“大人,请饶过小的,小的是被人蛊惑的。是楚云生,是他让我干的。他说吸收了仙尊的力量就能得道成仙,我才不得不借助仙尊的力量。小的本想修成仙后再将力量还给仙尊,没想到闹出这样的结果,小的真是万死莫辞啊。” 叶逐风恨道:“哼,饶你?你告诉我那楚云生现在在哪?” 胜天南慌忙跪地磕头:“我说,我说。现在听说他做了朝廷的大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若想要找他报仇,就去长安皇宫,他就在那儿。” 叶逐风双眸之中怒火熊熊燃烧,喊了一声:“好,我就让你死个痛快。”一剑刺进胜天南的心口,他没想到,胜天南心口中剑后,反而猛地挥出双掌,叶逐风中了这一掌,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叶逐风正要追杀过去,眼前忽然出现一团烟雾,烟雾中雷光闪烁,电芒四处乱窜,胜天南撕开上衣,露出威武雄壮的身躯,他的心口处空无一物,只有丝丝血芒在不断蠕动。 当日胜天南被叶逐风斩杀于天顶之上,其门下弟子将他的尸体带回,楚云生利用魂力再次救活了胜天南。胜天南心脏已被一团筋膜包裹的鬼蛇卵替代,不至于神志丧失,如今他的血液中充满了浑浊的煞气,已然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胜天南看着叶逐风,喘着粗气笑道:“我是不死之身,你能奈我何?”说着,全身雷电环绕,手中雷电击射而出,顿时圣血堂内被雷电光芒笼罩。 叶逐风御龙真诀初成,顶着强大的雷电,丝毫不惧,脚步沉稳,步步紧逼。 胜天南冲破屋顶,飞身遁去。叶逐风沿路追赶,却始终不见其踪影…… 第557章 围攻 叶逐风正要追杀胜天南,忽然,屋檐接连跃下十余个蒙面人,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猛地扯下面罩,眼中满是仇恨,怒道:“叶逐风,你杀了我娘亲,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人正是丹霞派的燕落尘。 紧接着,古月派的云无姬也怒道:“叶逐风,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这些人在叶逐风与胜天南激战时,潜藏在房顶,惊觉眼前这个面目被烧伤之人,竟是当年的杀人魔头叶逐风。 此刻叶逐风既然已被认出,他也不再遮掩,只见他身上涌起黑色煞气,缓缓渗入肌肤,混沌之力开始修复他受损的身躯。片刻间,他竟恢复了往昔的模样。 在龙魂的加持下,叶逐风拥有了当世无双的强大力量。他在逍遥谷隐居了十八年,常遭受筋盘煞气的侵蚀,却也因此修炼成了《御龙真诀》,从而能够驾驭那源自宇宙初开的混沌之力。 燕落尘见他露出真容,怒目而视道,“你这恶贼害死我娘亲,今日我跟你拼了!” 言罢,抽出流云软剑,软剑如龙蛇舞动,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直逼叶逐风咽喉。 叶逐风侧身一闪,手中长剑顺势一格,金属碰撞之声响彻夜空,燕落尘的软剑受力弯折,剑头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叶逐风双眼。 叶逐风眼中红芒一闪,一道炽热的激光疾射而出,燕落尘手中软剑被扫射成两截,切口处光滑如镜,冒着丝丝青烟。 燕落尘面色惨白,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向身后的李沧海等人喊道:“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李沧海、云无姬、宁霜寒、欧阳明台、鹿幽鸣听闻此言,纷纷拔剑出鞘,将叶逐风围在核心。 叶逐风被众人围困,毫无惧色,手持长剑沉着应对。他的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惊涛骇浪般的雄浑之力,众人皆不能敌。 云无姬手持月刃,从远处攻来,叶逐风挥剑将月刃劈成两截。云无姬怒不可遏道,“我大师兄敬重你的为人,把你当作挚友,没想到你竟然狠心害死他!” 叶逐风微微仰头,回忆起往昔种种,惨然一笑,“死在我手里的人太多了,他是怎么死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云无姬更加愤怒,“你杀了人还想抵赖?” 叶逐风淡淡说道:“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我说身不由己,你们会信吗?” 欧阳明台满脸恨意,恨恨地说:“你这恶贼休要狡辩,你害死我父母,死有余辜。今日说什么也要和你拼了。” 说罢,他双手向天,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召唤出三十六柄通灵剑奴。这些剑奴与他缔结了血契,迅速结成一圈圈剑阵,将他护在其中。 欧阳明台毫不犹豫地抽出一柄剑斧,朝着叶逐风狠狠砍去。叶逐风记起是他将欧阳振宇打成重伤, 下意识地挥出一掌,这一掌蕴含着汹涌澎湃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打向欧阳明台。 通灵剑奴也如十八年前守护欧阳振宇一般,迅速环绕在欧阳明台身边,挡住了叶逐风这致命一击。 接着,剑盾崩碎,欧阳明台口中喷出一口血,飞了出去,那剑奴又将他稳稳托住。 就在这时,欧阳明玉身着一袭红色披风匆匆赶来。她看到哥哥受伤,心急如焚,急忙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妹妹,你快走,这里危险。” 欧阳明台虚弱说道,他受了伤,自知他们远不是叶逐风的对手。 欧阳明玉不理会,瞪着血红的双眼,朝着叶逐风喊道:“我不走,我也要为爹娘报仇。” 叶逐风看着这个年幼的小女孩如此愤怒看着自己,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风雪漫天、大火熊熊燃烧的惨烈画面。 他的记忆渐渐清晰,李天霸、宁梦、薛剑春、夙亮…… 这些人都死于自己的掌下,他想起这一幕幕,头痛欲裂,用一只手紧紧捂住头,另一只手与李沧海等人鏖战。 李沧海手持金背钢刀,大喝一声,向着叶逐风猛冲过来,怒道:“你害死我恩师,还残杀我鸿希帮的弟兄,今日老子跟你拼了!” 叶逐风脑海中浮现出李天霸的身影,李天霸虽然双目失明,但在临死前仍展现出了力拔千钧、万夫莫敌的气概。而他一声龙吟,便将李天霸打得魂飞魄散。 他受筋盘控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飞到天际,将整座大山撞得摇摇欲坠,轻轻一掌,便能截断一侧山崖。 无人能在他手中逃脱,可那个小女孩,却奇迹般地从他手中逃走,如今,她的命魂似乎受到了损伤,以至于身体再也无法生长,到了现在还和从前一样。 想到这里,叶逐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悲凉,双手捧着头痛苦呻吟,宁霜寒趁着他陷入回忆之际,手持铁棘鞭,凌空袭来。这铁棘鞭质地柔韧却又极为霸道,打在人身上,非死即伤。 叶逐风头痛欲裂,恍惚间见铁鞭袭来,鞭子虽威,却被他一把握住,死死攥在手心。宁霜寒怎么也抽不动,不禁怒喝道:“你杀死我恩师,今日这笔血海深仇如何了结?” 叶逐风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道:“不错,是我杀死了宁梦真人,你的确该向我报仇。不过…… 我心中也有仇要报。等我报了仇,或许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在此之前,谁若想阻拦我,谁就得去死!” 说着,他怒吼一声,用力一扯铁鞭,宁霜寒站立不稳,摔倒在十余丈之外。众人见他如此威猛,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无人敢贸然上前。 叶逐风心中怒意滔滔,仇恨如潮水般填满胸膛。如今,他为了复仇,即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惜,谁也不能拦着他。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叶逐风挺剑而立,对众人冷冷道:“九重天害我妻儿,今日我来此地复仇,谁敢挡我?” 说罢,他浑身燃起血红的热焰,强盛的气息扑面而来,逼得众人连连后退,无人敢靠近分毫。 叶逐风看着这些人惊恐地后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不再与他们过多纠缠,双脚猛地一踏地面,身形如闪电般飞跃至空中,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558章 阴婆婆 叶逐风遁空而去,众人刚要追击,欧阳明台惊慌大喊:“妹妹,你怎么了?千万别吓哥哥!” 欧阳明玉方才被叶逐风身上散发的煞气波及,昏迷过去。欧阳明台急忙将她抱回山庄,大夫们一番诊治后,皆束手无策。此前曾有一位江湖野道人救过明玉的性命,只是这野道士行踪不定,如今到何处去寻? 欧阳明玉能活到现在,全靠她胸前那一枚玄阴玉佩。如今这枚玉佩已经出现裂痕,而欧阳明玉的魂魄也受到了损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不久便要魂飞魄散。 鹿幽鸣与欧阳明玉交情深厚,眼见明玉躺在病床上越发虚弱,在病床边放置了七七四十九盏启魂灯,这启魂灯仅能保住明玉三天魂魄不散。 只有三天时间,欧阳明台心急如焚,鹿幽鸣道:“欧阳兄莫急,我师父能穿梭阴阳两界,有起死回生之能,想必我师父他老人家定有办法救令妹性命。” 欧阳明台跪地相求:“此事就拜托鹿兄了。” 鹿幽鸣受此重托,即刻启程返回比奇山去请师父帮忙。他策马扬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抵达比奇山。 比奇山由一大一小两座山组成,因一座比一座奇特而得名。相传比奇山下有沟通阴阳两界的玄阴之门,鬼灵门的门人常常与孤魂野鬼相伴,其门下修炼的御灵法术更是能够操控孤魂怨鬼,借助怨魂煞力提升修为。 此地处于三省交界之处,无人管辖,林深草密,山中常有毒虫猛虎出没。商贾旅客若无必要之事,绝不敢涉足其间。 鹿幽鸣弃马步行,在比奇山两山交界之地,有一座黑油油的房子,大白天也紧闭房门。这房子原本并非黑色,只因住在此地之人烧锅做饭烟熏火燎,平日里又不怎么打理,才使得原本的红墙青瓦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他师父一向居无定所,鹿幽鸣也不清楚师父是否在此处。他匆匆来到那座黑沉沉的房子前,推开房门,只见一人手持扫帚,正在不紧不慢地打扫。 此人动作极为迟缓,来来回回只在那一处清扫。一处地方打扫得极其干净,然而那犄角旮旯的地方仍是落满了灰尘,脏乱不堪。 鹿幽鸣急于救人,忙向他问道:“师兄,师父在这儿吗?” 此人是他师兄,姓曾,名叫曾天寿,身形肥胖,做事说话向来慢吞吞,两眼无神,目光呆滞,下巴宽厚。 鹿幽鸣询问,他似乎没听到,将扫帚放在一旁,拿起一根鸡毛掸子打扫房间周围的蜘蛛网。这屋子面积不大,曾天寿也时常打扫,可屋檐角落依旧挂满了蛛丝。 鹿幽鸣有重要事情来求助师父,又急忙跑到他跟前问:“师父老人家不在这儿吗?” 曾天寿缓缓说道:“你是问师父啊,他刚出去不久,我想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师父出去多久了?”鹿幽鸣在一旁搓着手,焦急地询问,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曾天寿不急不躁,刚清扫了几下蜘蛛网,又拿起一块薄抹布,蘸了些水,去擦拭供佛的牌位。这鬼灵门的供桌上摆放着菩萨、罗汉、神明,还有凶神恶煞的判官。 鬼灵门做的是阴阳之间的买卖,触动的是循环天理,因此对各方神明都敬畏有加,不敢得罪哪路神仙。 鹿幽鸣在一旁焦急地问:“师兄,师父何时回来?” 曾天寿似乎听到了师弟的问题,又似乎没听到,又仿佛在慢慢思索该如何回答师弟的问题,他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依旧慢悠悠地擦拭着佛像神体,仿佛没了魂似的。 在这阴阳两界交汇的山上,一向无生人来往,每逢日暮过后、鸡鸣之前,这里便有冤魂讨扰。 那些孤魂野鬼整日漫无目的地游移,日日忍受着孤独,因此遇到了鬼灵门的人,他们也会出来与之打趣玩闹。 可在这曾天寿面前,连这些寂寞孤独的野鬼,也觉得生活无望,若是整天和他生活在一起,做人真比做鬼还要难受,即便曾天寿呆呆愣愣,很好欺负,可那些孤魂怨鬼却从来不敢招惹他。 此时,鹿幽鸣实在忍不住了,急道:“师兄啊,人命关天啊,你停下手中的活计行不行?这房子你天天打扫,不还是老样子?” 曾天寿听师弟这般说,脸上露出一丝愧色,目光呆滞地看着鹿幽鸣,缓缓说道:“你要找师父,那就去那边的坟地找找看啊。” 鹿幽鸣听了,不禁朝他啐了一口,道:“那你不早说?” 曾天寿听到师弟的埋怨,不禁有些伤心,接着又拿起扫帚扫地,卖力干活,可没扫几下,他便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等师父回来吃饭。 且说鹿幽鸣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处乱葬岗。此处埋葬着诸多无名尸首,那些冤死之人或是死于非命却无人收殓的,皆埋在此地。这一片乱坟地周遭怨气极为浓重,四下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这一片地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子,一些坟头由于雨水风沙的侵蚀,棺材板已经露出来,更有甚者有的白骨也露在外面。 此地着实阴森,然而鹿幽鸣却毫不在意,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师父,师父,您在哪儿?弟子有急事。”他绕着这片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喊了一遍又一遍,却无人回应。 正走着,从地底下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嚷:“吵死了,吵死了!大白天的不好好睡觉,在这儿瞎闹什么?” 前方的土层渐渐松动,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只见一块棺材板飞向高空。 “我来啦,嘿嘿~”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紧接着,一位老太太旋转着身子,凌空飞起,在空中抖落无数泥灰,而后稳稳落在鹿幽鸣跟前。 这位身高不足五尺的八旬老婆婆,正是他的师父,旁人都称她为阴婆婆。 阴婆婆身形枯瘦,头发稀疏,口中两排牙齿也已所剩无几,她面容惨白,两个大眼珠子在褶皱的眼皮下滴溜溜地转。 别看她身形瘦弱,行动起来却颇为敏捷,举止之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 阴婆婆猛地掀开棺材板,揪着鹿幽鸣的耳朵说道:“你这小子,找我何事?我刚在地底下睡得正香,又被你给吵醒了。” 鹿幽鸣忙热情地迎上去,“师父,弟子有急事,请师父出山。” “说吧,你小子最近又闯什么祸了?”阴婆婆佝偻着身子问道。 鹿幽鸣道:“师父,你是知道的,弟子一向老实,哪敢惹事啊?弟子这次前去临安调查那圣血堂妖言惑众之事。没想到一查可不得了,原来那胜天南他没死。” “你说胜天南没死?他的心不是被叶逐风给吃了?”阴婆婆惊讶地问。 鹿幽鸣接着回禀:“弟子亲眼所见,不单胜天南没死,叶逐风也没死。他俩起死回生,恐怕都与那楚云生有关。十八年前九重天设下陷阱,想去抢夺叶逐风的宝剑,却害死了他妻子狐仙天尊。如今叶逐风又去找那九重天的麻烦,叶逐风一身的天煞魔力,这九重天,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这些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阴婆婆听了,白了他一眼。 “这阵子我和八大门派的人一直在一起,暗暗调查此事。这是我亲眼所见,据弟子看,此事恐怕都与那楚云生有关。”鹿幽鸣回答。 “楚云生,又是这个楚云生,怎么哪儿都有他。”阴婆婆喃喃自语。 阴婆婆近来听闻朝野动荡,天下大乱,尉迟岚率领大军和楚云生在长安展开一场恶战,战况惨烈,消息传遍整个江湖。 阴婆婆深感不妙,在这乱世之中,恐怕又会滋生许多冤魂厉鬼。为维护阴阳两界的平衡,鬼灵门又要忙碌起来了。就她这副身子骨,还不知能否撑得住。 鹿幽鸣接着说:“弟子与叶逐风交手之际,明玉山庄大小姐前来,其先前遭叶逐风煞力所伤,魂魄受损,十八年没有长个子。此次旧伤复发,弟子探其气息,见魂魄将散,遂以四十九盏启魂灯暂锁其魂,可保三日之命,此番前来,便是恳请师父施救。” 阴婆婆得知明玉的悲惨身世后,颇为动容,当即说道:“救人要紧,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你小子功力低下,术法浅薄,你怎知你立的启魂灯能撑三天?说不定这会儿明玉小姐已经死了呢。” 鹿幽鸣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事不宜迟,师父咱们这就走。” 阴婆婆挠了挠头,又抠了抠鼻子,接着说道:“莫慌,莫慌,等我去锅台上烙一张大饼。” “烙饼做什么?”鹿幽鸣有些疑惑。 阴婆婆尖着嗓子说道:“上次为师出远门,你师兄差点饿死。他呀,别人不把饭端到跟前,就不知道动筷子。”说着,婆婆气不打一处来。 鹿幽鸣接着与婆婆回去烙饼,烙了厚厚的一张,在当中抠出一个洞来,套在了曾天寿的脑袋上。 曾天寿憨憨地问:“师父,今天咱们吃饼?” 阴婆婆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你三天的口粮,给我省着点吃。渴了就去那边水缸里舀水,饿了就啃一口饼。夜里外面有人敲门,你就说我老婆子不在,出远门去了。若是那个鬼婆娘来要债,你就把她请进来,说师父最近手头紧,过几天就还。若是遇到了张判官,你就说,这手下暂时没生意,请他改日再来。” 阴婆婆接连嘱咐了三遍,才与鹿幽鸣一同出山。 这阴婆婆弯腰驼背,脚力不济,便坐在鹿幽鸣头上,让他驮着自己下山。等骑上了马,为防出丑,她便找了一块毡布,将两人一起罩住,只在鹿幽鸣眼前留出两个眼洞,自己则严严实实地裹在里头。 阴婆婆可谓百无禁忌,活像个老顽童。在她眼中,生便是死,死即是生,生死皆是来去匆匆,什么都带不走。所以她无牵无挂,毫无负担,只是那一屁股的外债,让她有些头疼。 鹿幽鸣为救明玉之命,策马扬鞭,昼夜不停歇。而阴婆婆则牢牢拽着鹿幽鸣的脖子,呼呼大睡。她在马匹颠簸中左摇右摆,上下摇晃,好在她身子骨轻飘飘的,也不太沉重,竟能稳坐如山。 鹿幽鸣扛着阴婆婆,骑了一昼夜的马,坚持到了临安城的地界。到了城里,鹿幽鸣实在坚持不住,躺在地上开始大喘气。阴婆婆也从他头上摔下来,跌了一个踉跄。 师徒俩摔了个人仰马翻,阴婆婆撤去破毡布,揉开惺忪的睡眼,去揪徒弟的耳朵:“你小子怎么骑的马?想要摔死你师父。” 鹿幽鸣此时骨头快散了架,眼神哀怨地看着师父,“您老说的倒是轻巧,换做您来扛试试,我骑马两天两夜没合眼,现在连走路的劲儿都快没了。” “说什么累不累的,救人要紧,快走快走。”说着,鹿幽鸣艰难地爬起来,接着扛着阴婆婆前往明玉山庄,她到了眼前仍是不肯多走一步路。 二人穿过两排茂密的树林,搭乘一个小舟摆渡到河对岸,又来到了一片竹林。接着在林中走了百十步,才来到山庄门前,山庄外面由一堵白墙围着,二人穿过朱漆的大门来到山庄里。 欧阳明台见鹿幽鸣扛着一个枯瘦的老妪,心中疑惑:“难道此人就是神通广大的阴婆婆?”而神人不可貌相,他急忙上前请婆婆相救。 阴婆婆这时脚步如飞,不显老迈,她急着救人,喊道:“人呢,快带去见她。” 欧阳明台匆匆将婆婆请至一个清新淡雅的小院。院里有一方鱼塘,墙边栽着两棵杏树,地上落满了枯黄的杏叶。路旁种着冬青,房子四周芙蓉绽放,粉中透白,极为明艳。屋檐下还挂着一些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明玉心灵手巧,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出远门,便耐心收拾打理这小院子。 阴婆婆刚来到这里,便像一只饿狼似的伸着鼻子猛嗅了几下。她在空气中觉察到一丝异样。得知明玉大小姐就在里面的病床上躺着,她也不从正门进入,而是掀开窗户,爬了进去。 欧阳明台不免有些惊诧,鹿幽鸣却早已见怪不怪,他师父可是什么怪事都能做得出来。 阴婆婆沿着窗户爬到了明玉的房间,明玉闭目躺在床上,她二十多岁,这本是该尽情享受人间欢乐的年纪,却遭逢劫难,魂魄受损,身体也停止了生长,始终如一个幼童一样。 阴婆婆心中怜惜,急忙用觉息之法探查了明玉的脉象。过了良久才将手从她腕上拿走,接着叹道:“魂魄受损,魂魄受损啊,她能平安度过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实属不易。”说着不住的摇头咂嘴。 守在一旁的欧阳明台道:“舍妹当年重病之际,来了一位道士,说有救助舍妹的法子,给了一块通灵玉佩,让她时刻戴着。” 阴婆婆看后说道:“这枚玉佩,恐怕是件不祥之物,里面似乎蕴含着极强的阴煞之力。不过此物既能保住她的命,戴着也无妨,只是务必小心。” “我妹妹有救吗?”明台焦急地问道。 阴婆婆嗓音尖细,嘿嘿笑道:“有救,有救,怎会没救?明玉小姐好似被困在一个强大的力量结界之中,这或许就与她胸前佩戴的这枚通灵玉佩有关。既然你说这枚玉佩救了她的命,我再瞧瞧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欧阳明台接着说道:“婆婆若是能救醒舍妹,我愿以万金酬谢。” 阴婆婆笑道:“拿钱换你妹妹的命?这买卖我可不做。人世间的钱有何用?我要的是阴间的钱,你有吗?”说着,她朝欧阳明台凑了过去,嗅了嗅,“不对,不对,你身上好臭,怕是满是铜臭,哪有什么阴间的钱。” “阴间的钱,我上哪儿去弄?”明台慌忙问道。 阴婆婆不耐烦地说道:“你啊,多积德行善,多做好事便是。不过你无需担心,你妹妹只是暂时睡着了,目前暂无大碍。具体情形如何,还需进一步查探。” 阴婆婆大有神通,能洞察冤疾、预知福祸。当晚,她便施展梦御之术,潜入欧阳明玉的梦境,想要看看她梦里究竟藏着什么古怪。 第559章 竹纸梦 入夜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阴婆婆屏退众人,说道:“未经我应允,任何人不得擅入。” 随后,她盘膝坐在床头,双手舞动,一道道写满蝌蚪文的黄色符咒分散到屋角各处。阴婆婆双手搭在明玉的太阳穴上,进入了明玉的梦中。 入梦后,阴婆婆慢慢睁开眼,房子还是那间房子,人还是那床上之人,只是夜晚变成了白天,眼前的画面漂浮晃动,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水纹波动,周围的景象透露出一丝梦幻之感。 “怪了,真是怪。” 说着,阴婆婆撅着嘴,瞪起两只浑圆的眼睛,向屋内快速打量了一番。她身体硬朗,矫健如猴,在这所大房子里四处探索。 只见屋内用竹条和苇叶编织而成的蜻蜓、蝴蝶、蚂蚱、麻雀、青蛙纷纷活动起来,床上悬挂的精致小铃铛也自行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小孩子就是贪玩。不过俺老婆子以前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嘿嘿,带我去看个究竟。” 梦里的一切,折射出人真实的愿望。明玉希望永远不要长大。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所熟悉的一切慢慢改变,而她那永不增高的身体,在别人眼中,也变得另类怪异。 欧阳明玉起初还不明白,以为自己只是有些特殊罢了,但久而久之,她才明白别人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慢慢雕刻着自己,想要把自己雕刻成和他们心里想的样子一样。 可是她的样子永远不会改变,永远不能满足别人的目光。这让她伤心失落,让她自卑自责,于是她便将自己锁在了这间屋子里,在这间屋子里一直做着那幼稚的梦。 阴婆婆正在四周走着,忽然间前面一个用红色油漆刷成的柜子慢慢晃动了起来。阴婆婆吸了一口凉气,走上前去抽开抽屉,只见里面有两个十分精巧的木头小人儿相互打斗,两个小人儿完完整整地打完了一套罗汉拳。 阴婆婆看了不禁欣喜,掐着尖尖的嗓子笑道:“有趣有趣。” 接着从门外吹来一阵微风,满屋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阴婆婆向房顶上瞅去,只见上面挂着许多精心制作的风车和铃铛,她将目光缓缓落在欧阳明玉那熟睡的面庞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想着这小姑娘这些年独自承受着孤独与寂寞,只能凭借自己的一双巧手制作这些小玩意儿来打发漫长的时光。 她缓缓踱步,绕着房间继续查看,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橱窗之中摆放着的一对纸人身上。这对纸人,身着鲜艳的红衣,是一对儿新郎新娘。 那对纸人竟似被注入了灵魂,身体盈盈对拜,新娘子那一方还轻轻揭开了红盖头,对着新郎露出了一抹娇羞的笑容。 这纸人儿原本是纸张剪切而成的物件儿,可在欧阳明玉的梦中,竟然活了过来。阴婆婆瞅着这些小玩意儿,摇头晃脑说道:“老婆子,从前也喜欢剪这些小玩意儿,现在老了,便撂下了,不过闲的时候拿来把玩一番,倒也有趣儿。” 言罢,她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对纸人。可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纸人的瞬间,那两个纸人儿竟瞬间燃烧起来,眨眼间化作飞灰,飘散在空中。 阴婆婆立即感到有一丝诡异的气息,果然,只见这两个纸人烧成了灰之后,一团浓郁的黑色烟雾从灰烬中升腾而起,在烟雾缭绕之中,赫然出现两个面目狰狞的怨魂,这些冤魂在黑色的烟气中挣扎嘶吼。 “这里有冤魂出没。” 阴婆婆急忙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红葫芦,拔出葫芦塞子,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小葫芦绽放出一道幽光,那两个怨魂在凄厉的叫喊声中,被吸入葫芦之内。 阴婆婆心中满是疑惑,这明玉小姐的梦中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景象?她微微皱眉,上前凑近仔细观察,愈发感觉欧阳明玉胸前的那块玄阴玉佩似乎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阴婆婆用手端着这枚玉佩想一窥究竟,忽然她的身化作一道光束,被吸入这枚玉佩之中。 一转眼她来到这枚玉佩之中,里面白茫茫的一片,有一层强烈闪耀着淡蓝光束的强大结界,横隔在其间,在结界当中有无数个怨魂在其中飘飘荡荡,激烈的哭喊声与愤怒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 而欧阳明玉的残魂也被紧紧锁在这片结界当中,她的身体静静地躺在一座晶莹如玉的石棺之内。这个石棺可以保护着她,不受这些怨魂的侵害,然而也因此她永远被困在其中。现在她胸前的那枚玄阴之玉裂出了一条缝隙,只怕这些怨魂想要逃出来。 “原来这一切皆是这玉佩在暗中作祟。” 阴婆婆暗道。她接着施展符咒之法,一道道神秘的符咒如闪电般飞出,逼退了那些围绕在明玉身边的冤魂。 她用符咒困住这些冤魂,接着伸手,就要打开石棺,将明玉解救出来,就在她即将掀开石棺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闪过,眼前一花,瞬间置身于一团洁白无瑕的云朵之中。 在这云朵深处,传来一阵细腻而温柔的声音,那声音似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在那布满鲜花、阳光暖煦的花园里欢快奔跑时发出的清脆笑声。 阴婆婆纵横江湖多年,这般诡异离奇的梦境,却也是生平头一遭遇见,她心中暗忖,看来这明玉小姐的身世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突然,那云朵模样的东西缓缓变幻,竟化作一张栩栩如生的笑脸,在那笑脸的中央,出现了一道狭长的缝隙,从中传出一个诡异的声音:“你能来到此地,倒是有些本事。” 这声音交织着孩童般的稚嫩笑声和鬼怪般的凄厉嚎叫,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回荡,显得异常阴森诡异。 阴婆婆冷哼一声,迅速从怀中掏出那个小葫芦,眼神凌厉地呵斥道:“原来是你这孽障再次作祟,今日既然让我撞上,便是你的死期!” 那团由云雾组成的脸听到此话,发出一阵怪异而刺耳的笑声:“呵呵呵,你是抓不住我的。我可不是孤魂怨鬼,吾乃主管梦境之神,既存在又似虚无,超脱生死轮回,这世间之人的梦境都是我的生命。” “梦神?你吸收别人的梦境来壮大自身,我亦利用那些冤魂增强功力,说起来咱们是一路人。” 阴婆婆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狐疑问道。 “呵呵呵,我与你可不同,你不过是血肉凡胎、有形有质之体,而我乃虚空一域之主宰,无形无质。” 阴婆婆再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梦神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得意:“这个小姑娘的梦十分有趣,里面又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能让我变得愈发强大。这无尽的岁月里,我时常感到寂寞无聊,才在这小妹妹的梦中寻些乐子罢了。” 阴婆婆瞪着那团云雾厉声质问道:“你既是梦域之主,怎能为了一己私欲,让这无辜的小姑娘陷入沉睡?” 梦神解释道:“这可怪不得我,她醒不过来与我并无干系。我虽主管这幻梦之境,但人间的琐事我可不敢插手,否则这六界必定会陷入大乱。你常年行走于人间与冥界,怎会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阴婆婆忙问:“你既知晓过去、未来之事,可否告知我如何唤醒明玉小姐?” 梦神道:“我虽洞悉这前因后果,但这是他人的秘密,我岂能随意告知于你?若是我违背了与梦主的契约,他们便不会再让我汲取梦境之力,我可不告诉你。” 阴婆婆嗔怒一声:“你这贪心不足的贼,看我今日不将你这孽障剥皮抽筋!” 言罢,她身形一闪,向着那团云朵扑了过去。 谁知阴婆婆撞向梦神后,眼前陡然一黑,待她看清周围的景象时,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临安城的街道之上。此时正值白日,可这街道却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皆门窗紧闭,不见半个人影,也没有任何叫卖之声。 阴婆婆满心疑惑,缓缓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忽然撞见一个老妇。那老妇面容憔悴,手中端着一盆衣服,正步履蹒跚地朝着河边走去。到了河边,老妇将衣服放入水中,便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揉搓起来,不时地用一根洗衣木拍打。 阴婆婆问她:“这么大的城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那妇人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洗着衣服。阴婆婆心中好奇,伸出手想要触碰老妇,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老妇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阴婆婆浑身战栗,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幻,她来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和四条长条椅,那老妇此时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房间,将饭菜一一摆放整齐,又仔细地将筷子摆放平整。没过多久,三四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汉子也大步走了进来。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 阴婆婆暗自思忖,此处想必是那梦神创造的梦境世界,而自己阴差阳错地闯入了他人的梦境。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桌上正在吃饭的小孩儿。 瞬间,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阴婆婆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只见一群孩子正在河边欢快地拔着青草,他们相互追逐打闹,衣裳和脚上沾满了泥土,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阴婆婆心中明白,这又是一个孩子的梦境。 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自己如今深陷这梦境之中,该如何才能返回尘世?她咬了咬牙,抬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 的一声巨响过后,只见她的双脚开始慢慢化作飞灰,消散在空中,阴婆婆的身体也逐渐变得虚幻起来。待她再次看清时,已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鹿幽鸣早已在房间内等候多时,见师父神色疲惫地归来,慌忙快步上前问:“师父情况如何?” 阴婆婆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摇了摇头叹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这其中似乎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神秘人物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鹿幽鸣道:“师父,您是说有人在暗中捣鬼,致使明玉小姐陷入昏迷?” 阴婆婆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第560章 临安梦魇 阴婆婆潜入欧阳明玉的识海,只见梦神正在蚕食她的精神之力。梦域由人之精神之力承载,不在三界管辖之内,所以即便阴婆婆找冥王告状,也拿梦神没办法。 然而,据梦神所言,若要唤醒明玉,关键便在她身上佩戴的那枚玄阴玉佩。阴婆婆想要摘下这枚玉佩,带回鬼灵门研究。 欧阳明台忙阻拦道:“万万不可啊!此玉佩乃我妹妹的保命之物,若没了它,妹妹性命难保!”阴婆婆无奈,转而询问起这玉佩的来历。 欧阳明台说:“十八年前,我妹妹自九重天归来后不久,母亲便不幸病逝,妹妹也一病不起。后来,有一位衣衫褴褛、满身污泥的道士,留下这枚玉佩让妹妹佩戴在身。说来也怪,自那以后,妹妹的病情竟逐渐好转起来。” 阴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问道:“你可还记得,那道士是何模样?此人能持有这般凶煞的法器,绝非善类。” 欧阳明台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道:“他未曾透露自己的来历,我也不知他家在何处。年深日久,如今也记不清他的相貌了。” “哼!一问三不知。”阴婆婆气得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阴婆婆入梦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欧阳明台忙为她安排住处,还安排了许多侍奉的丫头,但阴婆婆一一辞退了,她懒懒散散惯了,也不大喜欢被人伺候。 到了次日,临安府的宋大人匆匆来到山庄拜访。原来,自明玉陷入昏睡之后,这城内竟接连有数十人无故昏迷不醒。宋大人四处寻访,请来不少术士和尚作法驱邪,却毫无成效,整个临安城人心惶惶。 宋大人听闻湘西鬼灵门的高人正在明玉山庄,急忙赶来求救,他红着眼眶,言辞恳切地哀求:“仙师啊,恳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临安的百姓吧!如今城中谣言四起,皆传是瘟疫肆虐,百姓们闭门不出,惶恐不安。下官恳请仙师出手相助,下官定当感恩戴德!” “啰里啰嗦,带我去看看。”阴婆婆不耐烦地说着,便跟随而去。 宋大人赶忙带着阴婆婆前往那些昏睡之人的家中查看。说来也巧,阴婆婆竟撞见了昨晚在明玉梦中出现的那户人家。屋内,一对夫妇和三个孩子并排躺在床上,毫无知觉。 此前他们听闻楚云生摄取他人魂魄修炼妖法,此刻李沧海脱口而出:“依我看,这些人想必是被吸走了魂魄。” 宋大人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叫嚷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魂都没了,还怎么救啊?倘若真是如此,下官得赶紧安排后事,还得请法师来降妖除魔啊!” 阴婆婆面色一沉,怒喝道:“胡说,事情尚未查明,你便这般草率行事,你这知府真是糊涂!” 宋大人被这一顿斥责,顿时面红耳赤,在这乱世之中,朝廷官员对这些江湖术士多有忌惮,不敢轻易得罪。 阴婆婆闭目凝神,施展觉息之法仔细探查一番后,缓缓开口道:“他们的魂魄并未被人摄取,只是被困在了一个极为强大的梦境之中。” 宋大人满脸疑惑,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会如此?哪有人能睡得这般沉,怎么叫都叫不醒呢?” 阴婆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懂什么,他们魂魄完好无损,只是神识被禁锢在一个强大的梦境结界内,无法归位,这才陷入了长眠不醒的境地。你若真想做个好官,就去告知街坊邻居,让大家相互照应,吩咐衙役捕快提醒这些人的亲朋好友,这段时间务必悉心照料,只要身体不腐坏,不生褥疮,血脉运行顺畅,待神识冲破结界归位,他们自然就会苏醒过来。” 宋大人听得一头雾水,李沧海却听得明白,上前一步,厉声说道:“这些人并未死去,只是神识被人用手段困住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只需安排好人手照顾他们便是。” 宋大人连忙躬身应诺,随即对手下吩咐道:“传本官之命,即刻张贴布告:近日有歹人施展魇法害人,官府已派遣法师全力捉拿,告知百姓无需惊慌,并无夺魂索命的妖邪出没。家中若有遭受魇法之人,亲属可前往县衙领取米面,邻里之间相互帮助者,官府亦会给予补助。” 宋大人下达命令后,众人这才稍稍安心。接着,他们又在城中走访了几户人家,情况皆是如此,那些人皆昏迷不醒,仿若被施了沉睡魔咒一般。 阴婆婆在明玉山庄逗留了数日,却始终未能揪出那暗中施展魇法之人,便欲准备先回湘西。 欧阳明台恳请阴婆婆救明玉一命。鹿幽鸣也上前说道:“师傅,您再想想办法吧!” 阴婆婆无奈道:“不是你师父见死不救,而是这背后有奸人作梗,明玉小姐困在一道神秘的法力结界,未明真相之前,我这老婆子也没有什么办法,何况,你师兄我再不回去恐怕就要饿死,你就代我留在这里帮忙查查,有消息飞书告知与我。” 鹿幽鸣只好雇了一辆马车,先送师父回湘西。两天后,阴婆婆回到比奇山。果不其然,曾天寿早已将那张大饼啃得干干净净,此刻正饿得眼冒金星。 阴婆婆又气又无奈,埋怨道:“不是让你省着点儿吃,你怎么这么快就给吃完了。” 曾天寿饿得有气无力,眼窝深陷,嘴唇泛白,颤抖着嘴唇说道:“师傅,我饿……我饿……”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给你做饭去,一天天的就知道吃。”阴婆婆不耐烦地唠叨着,一边系上围裙,走进屋内的灶台边。只见她从一堆炊具中找出一个大铁锅,也顾不上清洗,随手舀了几碗水倒入锅中,接着又抓了几把米扔进去,便生火煮了起来,左右先让这徒弟填饱肚子再说。 不一会儿,灶火熊熊燃起,浓烟滚滚弥漫了整个屋子。阴婆婆和曾天寿被呛得咳嗽连连,眼泪直流。这比奇山地处荒郊野岭,阴婆婆平日里与孤魂野鬼为伴,对吃穿住行不讲究。 阴婆婆被灶火烤得头发卷曲,脸上也被熏得漆黑一片,宛如一个灶王爷下凡,可她却丝毫不在意,转头问曾天寿:“我这几日不在,可有什么人来找过我?” 曾天寿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有个女的夜里来找师父打麻将。” “可是鬼罗娇?”阴婆婆问。 曾天寿点了点头。阴婆婆又问:“还有谁来?” “还有……让我想想……”曾天寿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张判官好似也来过,说河阳地界有个女鬼,多年来一直不肯投胎,想请师父去劝劝。” 阴婆婆单手托着下巴揉搓,若有所思地说道:“此事我知晓,那女鬼成婚之夜遭负心人抛弃,悲愤之下投河自尽。她心中怨念难消,便在河阳地界徘徊不去,一心等着那负心人一同投胎。唉,也是个可怜的痴情女子。此事为师记下了,待得闲暇之时,定会前去劝解一番。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曾天寿此时饿得头晕眼花,满心只想着吃饭,问道:“师父,米饭煮好了没?” 阴婆婆没好气地啐了一口道:“水还没烧开呢,你就急着吃!平日里让你打扫屋子,你也不听,你看看这屋子坐没坐地儿,站没站地儿!” 曾天寿听了,羞愧地低下头。阴婆婆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实在不忍心去责备。她这个大徒弟脑袋瓜实在不怎么灵光,做事丢三落四,迷迷瞪瞪,上辈子定是饿死的,这辈子还没缓过劲儿,一心只想着吃。 不多时,米饭煮熟了。曾天寿早已迫不及待,也顾不上拿碗筷,径直冲到锅前,伸出脏兮兮的手就去抓饭吃。阴婆婆看着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暗暗叹气。 在这比奇山下,有一道通往冥界的玄阴之门。各地有各地的阎罗判官,这一带冥界下有个小小阎王,他女儿鬼罗娇生得花容月貌,却生性贪财,尤其喜爱麻将牌,时常与他人聚赌。阴婆婆常年在阴阳两界游走,一来二去便欠下了她不少钱财。她喂饱这个大徒弟之后,先去找鬼罗娇求情,望她通融几天,等从张判官那领了工钱,就还她钱。 谁知,鬼罗娇也不急着要钱,拦住了她又搓了几圈,阴婆婆手气不行,又输了不少,落得个灰头土脸。 且说阴婆婆回到湘西之后,欧阳明台又四处寻访,邀请了几位声名远扬的名医前来诊治欧阳明玉,然而却依旧毫无起色。欧阳明台守在妹妹的病床前,看着妹妹毫无血色的面容,渐感绝望。 李沧海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庄上,吃穿用度皆由庄上供给,未能帮上什么忙,便不好在山庄上久住,便道:“依我看,这一切都怪那叶逐风!如今他跑得无影无踪,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干脆上凌霄阁找他们要人去!上次的事情咱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解释!” 燕落尘、云无姬、宁霜寒等人听了纷纷赞同,欲向凌霄阁讨要一个说法。众人一拍即合,就要启程,赶往凌霄阁 。 第561章 回乡探亲 逐风重现江湖的消息传来,陆晚枫还在医相阁忙碌,自那场大战之后,众多伤员亟待救治,她日夜为受伤弟子诊治,抓药、煎药、清理伤口,刚走几步,眼前一黑险些昏倒。 忽觉背后有人搀扶,陆晚枫一回头,是吕志丘。 多亏陆晚枫相救,他才保住一命,他见陆晚枫如此忙碌,也不见弟子体恤,不禁高声怒喝:“医相阁的人都死哪去了?” 余忘川和肖彩云匆匆忙忙从后院跑来。 “你们师父为了你们伤成这般模样,为你们忙里忙外,你们跑去偷懒,还有没有孝心?” 他受了重伤,走路都需要拄拐,脾气依然很暴躁,还要再训斥,陆晚枫道:“是我让他们先歇着的,你过来有事?” “师妹,这次我主要是想对你说声感谢,上次多亏了你。” “都是同门师兄妹,若我遭遇危险,你难道会袖手旁观?” “师妹若有难,我吕志丘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瞧我这乌鸦嘴,我是说假如。” 他说话急了,差点摔倒。 “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是回去吧。文君要是知道你来这,又该多想了。” 提到墨文君,吕志丘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他俩关系本就破碎,现在他成了半个废人,只怕更会被她瞧不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他这本经格外酸涩。他实在不想面对那副冷脸,谁愿意对石头浇水?又有谁愿意守着木头过日子? 吕志丘心疼师妹,他明白陆晚枫近来性情大变,定和叶逐风有关,斟酌一番后道:“师妹,大师兄他……” 陆晚枫见他欲言又止,“大师兄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他的消息了?” 吕志丘苦笑:“我就知道,你一听他的消息就像变了个人。” “你不说我走了。” 吕志丘赶忙道:“方才我听到掌门和别人商议天下大会的事,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近期江南发生了几起大案,九重天的几个分舵被人灭了门,现场还留有一个用鲜血写成的‘风’字。如今九重天的人正在四处搜捕此人,也不知是江湖上哪位高手在找他们的麻烦。” “你从哪听到这些的?” “墨家送来了飞鸽传书,让我们小心,恐怕李沧海那帮莽夫又要找上门来。” 陆晚枫听完转身就跑,吕志丘在后面大喊:“师妹,你去哪?” 陆晚枫喊道:“大师兄有难,我要去救他。” “大师兄不是早就被埋在九重天下了吗?” 吕志丘满心疑惑。 陆晚枫知道他一个人去找九重天报仇,急忙跑到山顶,跪下哀求凤清:“师父,大师兄有难,您一定要救救他,不能让他再错下去了。” 凤清缓缓扶起陆晚枫,忧虑道:“风儿不在逍遥谷了?” “师父,您早就知道了?” “你的事,怎能瞒得过我。” 凤清看着晚枫秀发斑白,右脸毁容,不过三十几岁,竟然如此憔悴,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为师还记得你刚到凌霄阁时才五六岁,转眼间三十年过去了,你都长白头发了。给为师讲讲,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陆晚枫埋头痛哭,“师父,大师兄好狠的心。” “哭吧,哭出来,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陆晚枫将救出叶逐风,把他带到逍遥谷,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父。 …… “什么?你们俩都已经拜堂成亲了?风儿真不是东西,下次见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陆晚枫苦笑着说:“我们未经您的同意就私定终身,您不会怪我吧?” 凤清叹道:“为师当初要是早点同意你们的婚事,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凤清为了长林,用自己的丹田之力打通了长林的经脉,此刻他身体虚弱,如同废人,不用再想着修仙大梦了,道:“我陪你去一趟江南,师父已经很久没回家乡看看了,这次正好顺路回去一趟。明早我就跟玄清说这事,关于风儿的事,你先不要声张。” 陆晚枫点头答应,即刻回去收拾行李。 到老终回乡,回乡须断肠。凤清当初立下志愿去修仙,可到老梦想终成空,早知如此他不如不离开河阳,到这个时候也该儿孙满堂了吧。 初冬时节,星夜璀璨,山顶远比别处更寒冷,凤清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时,身后有人将一件貂裘大衣披在他肩上。 凤清便知道是长林,“还不去睡觉?” 长林嬉皮笑脸道:“徒儿打来一些野味,您老来尝尝。” 长林练成《浑天功》将侵袭凌萧阁的妖魔小丑打得丢盔弃甲,引得江湖上许多豪杰慕名拜访,他便和师父一起躲在山上讨清净,他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劲,早起在后山猎来一头鹿和几只野兔,到了晚上,两人用一根枣木棍串起一只鹿腿,架在火堆上烤起来。 肥嫩的鹿肉在火上熏烤,滴下鲜香的汁水,火堆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凤清闻着香喷喷的烤肉,“好香啊,今晚可有口福了。长林,拿酒来。” 长林端来两大坛酒。 凤清皱眉道:“你小子以公谋私,谁让你搬来这么多,本来我的酒就不够,去去去,给我放回去一坛。” 长林笑嘻嘻:“拿都拿来了,何必这么麻烦呢。哎呦,师父,烤焦了!烤焦了!” 凤清一时没注意,果然熏焦了一块,“不打紧,为师就喜欢焦香。”于是拿刀片下一条大肉来,边嚼边咽。 紫檀壶的酒,还未温热,他便咕嘟嘟往肚子里灌了下去,酒水伴着肉汁,糊得满脸都是。 凤清吃罢,肚子有些不舒服,于是叹道:“人老了,如今不中用了。” “师父还年轻呢,还能再活一百岁呢,哪里就说老了呢。” “为师像你这么大时,再远近乡里也是一表人才。” 长林恭敬陪笑道:“师父您老人家以前,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呢,城南城北的未出阁的女子,一定天天拼得头破血流,您老人家在山上修道,是造福苍生了。” 凤清一脸嫌弃道:“一天天的,净是油嘴滑舌。” 他日渐老迈,便决定和陆晚枫一起回家乡看看,把这事告诉给长林,长林也说要同去,在身边保护师父。 凤清对他说:“你不用替师父担心,有晚枫陪着我,有了落脚地就写飞书于你。” “师父,您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凤清跟长林讲过她的事,此时说道:“我已记不清她的样子,只记得她叫香秀,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女人,可偏偏喜欢上我这个痴人。那一年一个道士说北海仙岛有一位老神仙,如果有机缘可以拜在他的门下,修成正果,就能永享福禄。后来我跟他走,那道士趁我熟睡,拿走了我的银钱,我只能回到乡下,可她却要嫁给了别人,我听说了,也未和她道别,便来到了昆仑山,下决心去修仙。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她。那一年江南发生了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我便辞别恩师,下山问诊,顺道河阳,打听到当年是她父母非逼她嫁人。她没有办法才选择嫁给别人,新婚当天投河自尽了,倘若我与她见上一面,或许也不止于此,兴许这时候都要抱孙子了,呵呵。” 提起这段遗憾,凤清神色落寞,苦笑了两声。长林也感伤不已,心想:“香秀一定还在等着师父。” 他望着火堆,眼前仿佛出现了香秀的倩影,看到了她伤心决绝、以死明志的样子,眼眶不禁湿润,而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心想着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是却辜负最亲爱的人,等到回首时才追悔莫及。倘若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直平平凡凡的生活,可是他总不知足。 凤清提起往事,心中酸痛,对长林道:“往事都是过眼云烟了。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他走了很远,又回头告诉长林,“遇到喜欢的人,就去珍惜,不要学为师落得一无所有。” 长林大声答应着:“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翌日,凤清辞别众人,要回家乡探亲,玄清夫妇挽留不住,他与陆晚枫并乘一头黑驴,一路往东而去。 第562章 辰英怒江 二人披星戴月,行了半月有余,踏入河阳地界。眼前的景色让凤清倍感熟悉,他总想着回来看看,可修仙诸事繁忙,愣是抽不出一点儿闲暇。如今,他无需再为修仙奔忙,也不必忧心天下大事,终于能安心回到家乡,瞧一瞧记忆中的故乡模样,瞅一瞅田间悠然自得的老黄牛。 他的家乡遍植梧桐树,每至秋日,梧桐叶泛黄飘落,地面上总会堆积起厚厚的一层落叶。 梧桐树顺应四季更迭,春天,萌出新芽,嫩绿娇俏;夏天,舒展枝叶,尽情吸纳日月精华;入秋,叶片泛黄,一颗颗种子簌簌掉落;寒冬,叶子落尽,将养分重归大地,默默等待来年的新生。 梧桐深知落叶归根,暂时的离去是为了更好的新生。就如同与梧桐相伴的知了,知了忙碌了一整个夏天,汲取够了树上的汁液,它也明白,是时候回归地下了。等到若干年后,大雨倾盆而下时,它们从地底下涌出,蜕皮羽化,鸣叫 “知了,知了”,提醒人们要懂得回首,凡事皆有终结之时。 凤清望着梧桐树落叶飘零,不由得添了几分寂寥。好在有乖巧懂事的徒弟陪在身旁,他准备回村去看看。 陆晚枫轻声问道:“师父,我从未听您提起过家乡呢。” “我家人在一场瘟疫中都病故了,如今只剩我孤身一人。”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前往临安找找大师兄,说不定能碰上。” 凤清微微皱眉,嗔道:“痴儿,他那般对你,你这会儿还惦记着那臭小子作甚。” 陆晚枫心中虽焦急万分,但也只能依着师父的意思。二人来到凤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村子里四处都是断井残垣,破败萧条,诸多房顶已然塌陷,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蛛丝。看样子,这里已然许久无人居住。 凤清望着眼前这荒芜的一幕,不禁感慨万千。他忆起小时候,曾在村子里的小河边洗澡嬉戏,爬上过梧桐树,尝过上面苦涩的种子,还在田野里抓过蛐蛐。 可这些回忆就像一幅枯黄发皱的古画,被卷起来,揉成一团,塞在了他记忆的角落里。他只能这儿瞅一眼,那儿瞧一下,从这些零碎的画面中寻得往昔的一丝温馨。 凤清绕着村子踱步一圈,四下里荒无人烟,唯有一座座低矮的坟头。有的已被水淹,被冲刷得看不清原先坟头的模样;有的坟则是用砖头垒砌而成,前面还立着一座神道碑,让人勉强能知晓墓主人生前的生平经历。 陆晚枫陪着师父转了一圈,见此处无人居住,开口道:“师父,常听闻中原物产丰饶,人口众多,怎得此地这般荒凉?” 凤清轻叹一声,“还不是因为那条湘江。” “湘江?” 凤清向她解释:“这条江,江水湍急,每逢大雨,江水便泛滥成灾,淹死了不少人,庄稼也颗粒无收。许多人在此地实在生活不下去,便都搬到别处去了。” “为何没人去治理水患呢?” “你当治理水患是件易事?这里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故事。相传上古之时,轩辕与蚩尤曾在此展开一场大战,最终炎黄部落获胜。九黎族人因触怒天庭,伏羲天帝欲将其赶尽杀绝,女娲大神出面,恳请伏羲饶过这些无辜性命。伏羲应允女娲,罚他们驻守彩云之南,不许再踏入中土半步。后来,蚩尤的妹妹辰英,为了不牵连族人,投江自尽。她死后阴魂不散,在水底化作一条大鱼,每当暴雨将至,她就想起那场远古大战,再次苏醒,搅得江水汹涌翻腾,致使江水漫溢,淹没无数农田。久而久之,这里便不再适宜生存。” “水下有妖怪?为何不派人前去降伏?” “这不过是传说罢了,谁也没下江底探查过,中原人随遇而安,江水泛滥,他们宁愿迁徙到别处,也不愿冒犯神明。” 陆晚枫点头应道:“既然此处无人居住,咱们不如先去临安。” 凤清说道:“这一路上,你都催了多少回了。明天,咱们去河阳城,为师当年在那儿念过几年私塾,好歹去见见老朋友。” 第563章 河阳怨魂 凤清、陆晚枫二人抵达河阳城,这是一所大城,城中常遭水患肆虐,墙体积水处泛着幽绿之色。城周环绕着一圈护城河,兼具抵御洪水与阻挡外敌的双重功效。 凤清漫步河阳大街,往来行人皆操着粗粝厚重的口音,声线仿若裹挟着尘土气息,透着上古的质朴遗风。 彼时,李香秀之父任职河阳太守。凤清家人于一场瘟疫中不幸离世,他孤身一人前来河阳城谋求生计,机缘巧合下,在李府谋得杂役一职。 香秀之父极为赏识这个聪慧上进的年轻人,不仅留他在府中读书识字,还亲自教授武艺。 谁曾想,天长日久,凤清与香秀暗生情愫,一来二去,二人私下私定终身。李家身为河阳名门望族,怎会应允将千金许配给一个无名小子,于是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二人。 凤清知道自己与香秀注定无缘,万念俱灰,决然决定跟随他人出家,孰料半途中,身上盘缠被骗个精光,后来他沦落街头,沦为乞丐。 待他衣衫褴褛回到河阳时,李香秀已许配给张家。张家乃钟鸣鼎食之家,与李府门第相当,门当户对。 凤清此时落魄不易,他听闻香秀嫁人,也不再与她有所纠葛,孑然一身奔赴昆仑山,机缘巧合之下,拜入燃岚真人门下。 他在凌霄阁潜心修炼二三十载,在一次下山问诊时,得知香秀成婚当日,投护城河自尽。五十余载悠悠而过,如今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去往香秀坟前,添上一把黄土。 凤清一路问询打听,寻至李府。眼前的李府早已不复往昔模样,那曾经鲜红明艳的朱漆大门,已经褪去了昔日光彩。 凤清叩门三声,不多时,一位满脸皱纹、齿落舌钝的老仆缓缓走出。 凤清趋近问道:“此处可是李将军府?” 老管家微微点头,“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还未等凤清开口,陆晚枫已按捺不住,抢先说道:“我等乃是昆仑山弟子,路过宝地,想打听一人。” 老管家一听是昆仑山来人,匆忙入内回禀老爷。 原来,李将军已于十多年前故去,如今这宅子的主人是他的二儿子李宗甫。李宗甫如今年事已高,听闻昆仑山剑仙人前来拜访,赶忙出来迎接。 当年,李宗甫为阻拦凤清与李香秀相恋,将他捆绑起来毒打一顿,勒令他不要再纠缠自家姐姐。 五十余载匆匆逝去,凤清已然认不出这李二少,而李二少自然也瞧不出,眼前这位白胡子老头,便是当年纠缠自家姐姐的穷小子。 “不知府上可有一位名叫香秀的小姐?” 凤清向他问道。 李宗甫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从未听闻此人。” 陆晚枫追问:“没有吗?你再仔细想想。” 李老爷顿时没好气地回道:“我这一大把年纪,还能诓你不成?你们找的人不在这儿,快请回吧。” 言罢,便下了逐客令。 凤清不死心,又问:“她可是府上大小姐,你怎会不认得?” 李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喝道:“不认识,我府上没这人,快走,快走!” 凤清无奈踏出李府,正满心惆怅地走在路上,却见李家老仆神色慌张地将他拽至拐角处,随后 “扑通” 一声跪地哀求:“求神仙老爷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大小姐吧!” 凤清赶忙扶起老夫人,询问缘由。 老仆道:“不瞒剑仙,二位要找的人,正是我家大小姐。” “可李老爷说没见过此人。” 陆晚枫在旁说道。 “你们是昆仑山下来除妖的吧?我老爷不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伤了我家大小姐。既然你们知晓我家小姐的名字,想必也清楚她的事儿了,那我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多年前,我家大小姐在即将成婚之时,中了邪,突然投河自尽了。” “陆晚枫听罢,不禁望向师父,心想果真如此。 凤清又向那老仆人问道:“她的坟在何处?” 老仆人面露悲戚,动容道:“哪有什么坟啊!自从我家大小姐死后,便阴魂不散,家里请了诸多道士超渡,均无济于事。湘西的抓鬼道士说,我家大小姐执念太深,不愿去投胎。我家老爷无奈,只得请道士将她锁在城南的七绝观。” 凤清听闻,惊愕不已,赶忙让李家老仆带路,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城南。 陆晚枫望着那座建在一座小山之上的七绝观,山门前贴着许多符印,看来曾有法师在此做法事,此处寥无人烟,透着几分诡异,陆晚枫不禁问道:“这观里怎么没人?” 老仆叹道:“我家大小姐在新婚夜投河自尽,老爷舍不得大小姐,便将她的尸身锁在这儿。自那以后,大小姐的怨魂便飘荡在河阳城内。每到夜晚,她就身着婚服现身,在道观里念诵佛经,久而久之,这一带就没人敢住了。” 陆晚枫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李家老仆又恳求道:“求二位剑仙发发善心,超度我家大小姐,让她早日投胎,也免得老爷一直牵挂。” 凤清心中感伤,径直走进观里,只见里面烟气弥漫,空气中弥漫着女子的脂粉香,愈发显得诡异。他转头问李家老仆:“她为何常年在这道观里念经?” 老仆回道:“小人也不清楚。” 凤清听闻,心中怪异,跟着李家老仆来到此地。陆晚枫听闻要收鬼,早已备好符文,就等怨魂出现,将其困住,不过眼前这人似乎和师父有过一段过往,待会动手时,可得拿捏好分寸。 第564章 天宝香秀 等到夕阳西下,夜色浓重,李家老仆提着灯笼,引着凤清和陆晚枫,来到七绝观后面的一所独院,这所院落隐匿于后山,寂静幽深。 “吱呀 ——”,李家老仆推开院门,带着凤清二人走进院内,自己却脚步匆匆,退至门口,缩了缩脖子,只撂下一句:“剑仙,您要找的人就在里头,我…… 我就不陪了。” 便转身没入黑暗。 凤清师徒站在这院落之内,天上不见一颗繁星,周围格外安静,漆黑一片。这里透着一丝阴森鬼气,让人不觉毛骨悚然,可看那李家老仆,竟对院内 “冤魂” 毫无惧意。 二人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一步步朝着祠堂屋走去。 小院静谧得有些诡异,一棵梧桐树孤伶伶地立在角落,秋风拂过,枯黄叶片簌簌而落,在地上铺了一层落叶。 凤清手提灯笼,踩得落叶沙沙作响,缓缓走近,只听屋内似乎有人正在念诵经文,那声音若有若无、如怨如诉,悠悠传入耳中。 凤清身形一顿,心跳陡然加快,这诵经声如此熟悉,仿若一道闪电,瞬间劈开记忆的闸门 —— 是她! 凤清强压内心波澜,疾步走进屋内。昏黄灯光下,只见一女子身着红衣,端端坐在蒲团之上,一面口诵经文,一面拿着木鱼敲击着。 “香秀,是你吗?” 凤清声音发颤地问道。 就在此时,那红衣女鬼手中的木鱼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凝固。 凤清又往前一步,动容道:“香秀?我是天宝啊!” 凤清这么说着,而那红衣女鬼仿若木雕泥塑,一动不动。 凤清正要靠近她,陆晚枫却敏锐察觉屋内气息不对,忙高呼:“师父,小心!” 凤清刚想要用手触碰她的衣角,那红衣女鬼猛地扭过头来,露出一个浮肿惨白的面庞,她的双眼凸出,一口尖牙寒光闪烁,倒立如钢钉,她的双手十根指甲锋利如钩,直朝凤清脖颈掐来,速度之快,带起一阵阴寒劲风。 陆晚枫反应神速,手中长剑一抖,九华剑法顺势而出,寒芒一闪,剑尖直刺女鬼。女鬼躲避不及,受了这一剑,身形踉跄,向后连退数步,扑倒在蒲团上。 陆晚枫一个箭步,挡在师父身前,说道:“师父,这是个怨鬼,那老头定是故意引咱们上钩!” 凤清一把推开陆晚枫,“香秀不会害我!” 言罢,伸手就要去搀扶那女鬼。 这女鬼,嗤嗤冷笑几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只见陆晚枫剑气划过女鬼嫁衣的地方,她破损的皮肉迅速浮肿起来,恰似泡发在水中多日。 再看女鬼面容,眼球鼓胀欲裂,脸盘肿大如盆,惨白泛青,毫无血色,凤清惊得后退一步,这、这怎会是记忆中的香秀? 此时,女鬼周身黑色煞气疯狂翻涌,红色嫁衣在煞气催动下,不断在空中舞动、扭曲。 陆晚枫见势不妙,急忙凝聚混元真气,双手一挥,一道道真气仿若银色丝线,朝着女鬼疾射而去。 可女鬼此刻怨煞之力暴增,双手十指陡然伸长,殷红指甲锋利如刀。 女鬼见陆晚枫攻来,嘶吼一声,猛地向她扑来,速度快如鬼魅。陆晚枫举剑格挡,只觉一股巨力压下,双臂酸麻,险些跌倒。 女鬼趁她招架之时,张开血口,只见一条九尺长舌如毒蛇出洞,瞬间卷住陆晚枫脖子,那一口锋利的钢牙,就要朝陆晚枫颈部咬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细的声音怒喝道:“妖孽,休得猖狂!”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房梁下疾掠而出,双掌挥出,带着一阵罡风,打得这身形肿大的女鬼一个趔趄。 陆晚枫此时回过神来,才看出,这黑影是个身形瘦削的老妪,她佝偻着身子,出手极快,接着腰间掏出一个红葫芦,拔开塞子,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强大吸力,竟要将女鬼魂灵吸入这红葫芦中。 随着咒诀声起,屋内煞气仿若被无形巨手拉扯,源源不断朝着红葫芦涌去。女鬼身体仿若被点燃的柴堆,瞬间燃烧起来,红色嫁衣化作熊熊烈火,火势迅猛,热浪滚滚,瞬间将祠堂屋映得通红。 凤清见香秀的魂就要被这老太婆吸去,疯狂冲上前去,伸手拉扯她,嘶吼道:“你给我住手!” 来者正是鬼灵们的阴婆婆,她近日听闻河阳有女鬼执念深重,不肯投胎,特来超度。没想到多年不见,这怨魂竟变得如此凶煞。 这红衣女鬼的肉身部分被焚毁,化为灰烬,她身上的煞气被阴婆婆吸入葫芦中,她在火焰中拼命挣扎,发出声声凄厉嘶吼。 阴婆婆此刻正值收服关键,哪容旁人捣乱,被凤清这一扯,差点摔个跟头,这一撞乱了咒诀,葫芦吸力骤减。 她心中恼怒,正要朝凤清发作,陆晚枫赶忙扶住阴婆婆,和她对视一眼。 阴婆婆从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知晓眼前这个疯癫的老头,似乎和这女鬼认识,便想若是由他劝说,这河阳怨魂兴许就能安心投胎。 于是盖上葫芦塞子,暂且放她一条生路。 香秀身上煞气被吸走大半,魂灵仿若从恶梦中苏醒,在暗夜微光下,渐渐恢复温婉少女的模样。 凤清认出她,眼眶含泪,颤声道:“香秀,我是天宝,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眼前这女鬼,逐渐恢复了神志,她从凤清眼中看出往昔情人的影子,口中喃喃道:“天宝?” 天宝正是凤清俗家名,凤清一听动容道:“是我,我来找你了!” 香秀死后化为怨魂,执念太深,心中记忆一直停留在和李天宝分别之时。此刻见眼前这花白胡子老头自称天宝,不禁迟疑,眼前这人,面容沧桑,哪还有天宝当年的模样?可那眼神,又似曾相识。 凤清见香秀躲避,心中一痛,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这香囊历经岁月,布料褪色,却被他精心保存,始终贴身携带。 香秀看到香囊,眼中满是惊诧。这香囊,是她当年亲手所绣,赠予天宝,以为定情信物。 凤清哽咽着说道:“你得知我要去当道士,所以也去出家,对不对?我当时那么傻,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你。” 香秀弱弱点了点头。 陆晚枫扶着阴婆婆,二人得知他们这段过往纠葛,静静站在一旁,此刻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这对重逢的旧人。 香秀看着香囊,又听凤清提及往昔种种,心中疑虑渐消,“你真是我的天宝哥?” 凤清含泪点头:“是天宝哥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去投胎?傻瓜。” 香秀和天宝重逢,萦绕心头的执念,瞬间消散,她轻声道:“天宝,我知道你们是来抓我的,我不会让你为难,妾身化为怨魂,天道所不容。这么多年,妾身在此夜夜念诵经文,只求上苍佑你平安,今日有幸见君一面,我也无憾了。” 言罢,香秀缓缓走向阴婆婆,轻声道:“你此前劝过我,现在我已没什么挂碍,我这就跟你走。” 阴婆婆看着香秀,叹了口气:“你痴念太深,延误了投胎时机,按理已无法再入轮回,不过看在我跟阎王的几分交情,或许能给你通融,通融。” 当年,李香秀宁愿出家为尼也不愿嫁人,在嫁人的逼迫下,无奈投河自尽,她化作怨魂苦等多年,终于见到李天宝,可眼前的李天宝早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岁月仿若一把利刃,将往昔美好切割得支离破碎。香秀心中那股执念彻底消散,尘世再无可留恋,于是决然听从阴婆婆安排,经比奇山玄阴之门,迈向轮回之路。 阴婆婆用红葫芦将李香秀的怨魂收好,塞上葫芦塞,又向凤清埋怨道:“你这糟老头子,忒不识好歹,我刚才都快被你摇散架了。” 凤清久闻阴婆婆名号,法力高深,纵横于阴阳两界,不期在这七绝观里不期而遇,连忙致歉,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第565章 金色圣猿 凤清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再次与昔日恋人相遇,一时满心感伤。 阴婆婆刚要问她和那河阳怨魂有何纠葛,陆晚枫耳朵一动,身形一跃而出, “嗖” 的一声,人已跃至门外。紧接着,一个兔起鹘落,提着一人折返屋内。 凤清一看,此人正是日前看到的李二少,这李二少曾经没少欺负凤清。 陆晚枫觉察到他在门外鬼鬼祟祟,眼神一凛,冰凉的剑身瞬间贴上李宗甫脖颈,厉声质问他:“说!是不是你故意引我们来这儿的?” 李宗甫吓得脸色惨白,磕头求饶:“剑仙饶命啊!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求您高抬贵手!” “老实交代,是谁逼你来害我们的?” 今日若非阴婆婆相救,恐怕她和凤清都要栽在这里,陆晚枫就知道一切都是他使的坏,因此严加逼问。 李宗甫哆哆嗦嗦说道:“我说,我说。多年前,我突染重病,我家娘子心急如焚,赶忙从那济世堂请来一位大夫。说来也怪,吃了他开的药,我这病竟慢慢有了起色。” 阴婆婆一听,眉头拧成个疙瘩,冷哼一声:“哼,你说的那济世堂我知道,他们是祁天教的人,专干些夺人魂魄、害人性命的缺德事儿。” 李宗甫跪在地上,懊悔不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上当了,他们是治好了我的病,可转头就逼我,每月得交出三个人,供他们炼制圣药!” 陆晚枫目光如炬,掐着他的脖子,接着逼问:“后来,你就丧心病狂地打起你姐姐的主意,把她变成怨尸,帮你害人?” 阴婆婆眼睛瞪得铜铃大,喝道:“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竟残害他人魂灵,罪该万死!” 这李宗甫好在和凤清从前认识,忙让陆晚枫松手,让他松口气。 谁料,李宗甫眼珠子一转,趁众人不备,腿脚突然利索起来,一个箭步闪至门外,脸上挤出一丝阴笑:“嘿嘿,教主已知你们身份,一会就会赶来,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阴婆婆与陆晚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通天教主!” 李宗甫嘿嘿怪笑两声:“算你们还有点见识。” 话还没落音,门外火把摇曳,一群教徒鱼贯而入,他们身着黑袍,身上画着诡异的鬼眼纹样,头戴狰狞的青兽面具。 阴婆婆心头一紧,暗叫不好:“糟了,我们中计了,这些家伙是祁天教的!” 陆晚枫也道:“这老家伙刚才一直在拖时间,看来今日不好脱身了。”她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呼啸而来,只听一声暴喝:“想跑?” 黑影落地,拦住去路,凤清抬眼一瞧,来人脸上一道斜长的剑伤醒目刺眼,不禁脱口而出:“楚向南?你竟然没死?” 当年楚向南失足坠崖,要不是李天霸相救,他早就摔得粉身碎骨,楚向南因此倒也没怎么为难鸿希帮的人。 不过凌霄阁的人可就不一样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楚向南瞅见凤清,眼中恨意滔滔,“老头,你勾结狐妖,害死我九重天多少弟兄,今日这笔血债,定要你血偿!” 言罢,他手中蟠龙剑一抖,身形如电,裹挟着一股凌厉杀气,直扑凤清。凤清失去功力,陆晚枫挺剑阻拦,“别伤我师父!” 楚向南架开陆晚枫,余光一扫,见凤清神色萎靡,看来已经不行了,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冷笑,心中暗道: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他身法变换,急速攻来,剑风中裹挟着闪电,眨眼便至眼前,陆晚枫横剑格挡,双剑轰然相交,火花四溅。陆晚枫顿觉一股巨力袭来,手臂瞬间酸麻,手中长剑险些拿捏不住。 楚向南紧接着,身形一转,剑尖直逼凤清咽喉,凤清内力全失,此刻只能闭目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目光芒如烈日破晓,轰然闪过,一记重拳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力,狠狠砸在楚向南胸口。 楚向南倒飞出去,撞在堂上那把太师椅上,实木太师椅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出来吧,猿神!” 阴婆婆低喝一声,周身涌起一团耀眼的金色光影,光影流转间,化作一只威风凛凛的长臂金猿,将她枯瘦的身躯紧紧包裹,仿若战神附体。 竟是传说中的阴灵附体!阴婆婆早年机缘巧合,与这猿猴精签下契约,此刻,借助猿神之力,她举手投足间皆有排山倒海之势。 楚向南心胆俱裂,哪还敢再战,冲着门外一众教徒嘶声大喊:“都给我上!” 众教徒闻言,“哗啦” 一声扯下面具,露出一张张仿若野兽般狰狞的面孔,獠牙外露,口中嘶吼连连,如潮水般疯狂朝屋内涌来。 阴婆婆怡然不惧,双拳紧握,骨骼咔咔作响,眼神轻蔑扫过众人。待他们冲到近前,阴婆婆陡然暴起,一记金光闪耀的重拳,裹挟着无尽怒火,怒向前挥,仿若泰山压顶。 “砰砰砰” 几声闷响,众教徒像被狂风卷走的落叶,纷纷倒飞出去。阴婆婆打倒了这些教徒,又一步步朝着楚向南逼去。 楚向南惊恐万分,匆忙拔剑抵挡,可阴婆婆的手仿若五行大山,一把捏住宝剑,轻轻一用力,宝剑瞬间弯曲。 阴婆婆得势不饶人,催动猿神之力,狠狠摁住楚向南,直压得他骨头 “咯咯” 作响,楚向南疼得不住哀嚎。 就在此时,院外惊雷炸响,仿若天崩地裂,一道水桶粗的闪电轰然劈下,院内地砖瞬间崩裂,浓烟滚滚升腾而起。 在那滚滚浓烟之中,一个身形高大、周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白睛巨人缓缓走出 —— 正是胜天南。 他一现身,祁天教的教徒们仿若见到神明, 纷纷跪地,磕头如捣蒜,口中喊着:“教主。” “一帮没用的废物!” 胜天南脚踏雷霆,声音震得众人耳鼓生疼,他大步朝着屋内走来。 阴婆婆见状,将楚向南甩到墙角,口中喊着:“老贼来了。”向胜天南挥出一道金光璀璨的重拳。 胜天南双臂横胸,硬生生扛下这一拳。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下土地瞬间裂开,身形后移三尺。 这些年,他四处搜刮魂力,功力今非昔比,哪会把眼前这个瘦小的老太婆放在眼里。 他怒目圆睁,暴喝一声,浑身肌肉鼓胀起来,拍出一道仿若惊涛骇浪般的气浪。 阴婆婆顿感一股难以抵挡的大力袭来,身形不稳,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好强的力量,通天教主,果然名不虚传。” 阴婆婆气喘吁吁说道。 胜天南傲视着前面这些人,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而楚向南则乖乖地躲在一旁,不敢搅了教主的兴致。 阴婆婆看他猖狂,佝偻着身子,双手支撑在地上,在阴灵的加持下,如同一头金光闪闪的大猩猩。 阴婆婆接着,手脚并用,如同一头大猩猩快速奔行,接着猛然一跃,冲向高空。紧接着,双手汇聚起两道耀眼金光,仿若两轮烈日,合二为一,化作一记毁天灭地的重击,裹挟着无尽怒火与力量,朝着胜天南轰然砸下。 胜天南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不过此时他已经今非昔比,他倒要看看这鬼灵们的阴灵体有什么能耐。 他当即祭出魂力,身体闪烁着血色光芒,夹杂着滚滚雷电,他牙关紧咬,架起双臂,硬接下了阴婆婆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这一击威力实在惊人,胜天南脚下土地瞬间塌陷,他整个人险些被砸进地底。 胜天南周身雷光闪烁,仿若雷神降世,他左臂一挥,一道狂暴的力量瞬间爆发,阴婆婆躲避不及,直接被震飞出去,撞破窗户,摔进屋内,她这一下受了内伤,挣扎不起来,颓靡在地。 陆晚枫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阴婆婆。 阴婆婆口中吐鲜血,笑道:“小猴子,今日老婆子恐怕就要不行了,你以后再找别的人作伴吧。” 她口念一个咒诀,在手上画出一个十字,解开契约,附在她身上的那个金猿,此时脱离她的身体。金猿口不能言,护在阴婆婆身边,面露凄然之色。 陆晚枫看到阴婆婆身负重伤,心急之下,顾不上许多,施展出千光残影剑阵。一时间,屋内剑气纵横,剑刃如密集的雨点,朝着胜天南罩去。 可这些剑气在胜天南强大的雷电场前,仿若飞蛾扑火,未及近身,便被那狂暴的雷电之力撕扯得消散于无形。 既然是猿神之力,在胜天南面前也难以讨得半分便宜,更遑论陆晚枫这点微末道行了。 胜天南鼻孔里轻轻一哼,发出一阵嘲笑:“哼,一群蝼蚁也敢与天争辉,今日便叫你们统统魂飞魄散!” 胜天南刚要抬脚冲进屋内,大开杀戒,突然,后脑勺仿若被一缕微风轻轻拂过,他心底莫名涌起一丝寒意。 “终让我找到你了,我今日倒要看你往哪里逃!” 胜天南浑身一震,惊恐万分地回身望去,只见叶逐风飘在空中,在他身后冷冷注视着他。 自从临安圣血堂那一战,胜天南犹如惊弓之鸟,隐匿行踪,可今日还是被叶逐风找到。 起初,胜天南对叶逐风那堪比天神的神鬼之力忌惮万分,后来他回想起来,只觉得叶逐风的功力,并不如当日在九重天之时深不可测。 他强装镇定,喝道:“叶逐风,我对你一再忍让,你却不知好歹,今日竟敢主动找上门来,休怪我无情!” 言罢,胜天南掌心汇聚出雷电,眨眼间,两道惊雷,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向叶逐风轰然攻去。 这所院落中,仿若被引爆了一颗雷暴,气浪翻涌,爆炸声震耳欲聋。 胜天南瞪大双眼,却不见叶逐风的身影,他一回身,叶逐风又飘落在他身后,身法如同鬼魅。 叶逐风手持一柄寒剑,周身真气环绕,缓缓落于庭院当中。他风借助筋盘神力,已经恢复往昔的容貌。 陆晚枫瞧见他,不禁喊出声来,“大师兄?” 凤清看到徒弟,就上前相认,“风儿,是为师啊,你不认得我了?” 叶逐风侧身道:“你带着师父躲远点,让我来对付他!” 第566章 神龙怒拳 胜天南看到叶逐风速度如此之快,心中蓦然感到不安,那是一种面对压倒性力量时,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与恐惧。 他想到当初,在九重天天顶,叶逐风突然之间,如邪魔附体,爆发出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力量,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眼睁睁地看着叶逐风剜出自己的心,而后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野兽,甚至于野兽在他面前也会胆战心惊。 胜天南本以为自己活不了,没想到楚云生设法救活了他,并以魂力改变了他的躯体。如今他的功力更胜往昔,誓要与叶逐风一决死战。 凤清、陆晚枫和阴婆婆原本以为要折在九重天手里,没想到叶逐风突然出现。 此前,阴婆婆听说叶逐风化身为魔、杀人如麻,而此时看来,他的样貌与常人无异,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可怕,而不久后,她开始后悔,这叶逐风不是恶魔,可要比恶魔更为可怕。 只见他脚踏旋风缓缓落地,一步步朝着胜天南走去。胜天南不禁胆怯,一步步后退,他还是不敢面对这个怪物。 楚向南见他要对掌门动手,手持蟠龙剑从背后朝他攻来。当这柄闪烁着雷电光芒的宝剑就要刺中叶逐风的后颈时,叶逐风耳尖微动,迅猛回身一剑,直刺中楚向南的胸口。这一下速度之快,让楚向南措手不及。 他中剑后,蟠龙剑上的雷电光芒也渐渐褪去。叶逐风冷然看着这个昔日的对手,他当初在自己面前嚣张,而今日他便要其付出血的代价。接着,他怒剑一斩,卸下楚向南的臂膀,蟠龙剑和他的右臂一起飘飞在空中,洒下一道血雨。楚向南断臂处,血流如注。 叶逐风又一脚,将他踢到院墙边,围墙受到重击,皲裂出一道道缝隙,砖石簌簌掉落。楚向南深得胜天南器重,倒也忠心,他受了重伤仍拼命喊道:“大哥,快走!” 胜天南本想和叶逐风决一死战,看到楚向南被叶逐风一招打得昏死在墙边,心中不禁胆怯。 但他转念一想,不可能,他不相信叶逐风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他的身体经过魔化之后,功力大增,自认为现在的实力不弱于叶逐风。 看着叶逐风轻蔑地看向自己,胜天南忍无可忍,浑身爆发出一团雷电,激发全身之力,周身笼罩着一个清晰可见的巨大雷电光球,在这光球覆盖下的一丈之内寸草不生。 他以为这样叶逐风便无法伤到自己。谁知叶逐风脚下猛然升起一团气爆,声音乍起,其身形瞬间出现在胜天南眼前,那雷电屏障也被叶逐风手中之剑轻易斩破。眼看叶逐风的剑就要刺中自己,胜天南双掌一握,握住剑身,使剑无法再进一寸。 叶逐风手握长剑,脚下升起一阵风暴,推着他不断向前。这本是凌霄阁的青影玄风步,但在龙魂力量的加持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胜天南握着叶逐风的剑,轻蔑道:“比起力量你还差得远呢。”说着双掌一震,发出一道惊雷在胸前炸裂。叶逐风的剑被震碎,雷暴将他震开,叶逐风在这股冲击波的撞击下,翻飞出去,接着运起身法飘落屋顶。 陆晚枫见他没了长剑,便递上自己的剑:“师兄,接剑。”叶逐风接住后又还给她,只说道:“保护好师父。”陆晚枫只好收起剑,守护在师父身旁,看着他与胜天南鏖战。 胜天南以强大的雷暴将叶逐风震飞,嘴角抽搐,冷冷道:“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话未说完,叶逐风施展出《御龙真诀》,右拳化为一条金龙,卷着一阵狂风以惊人速度飞来。这一击龙拳,以无形之力化身为有形之质,誓要眼前妖魔小丑灰飞烟灭。 胜天南撑起双臂,全力阻挡,可是神龙之力源自宇宙初开的混沌力量,在叶逐风的催使之下,轰然撞来。 胜天南经受不住,他壮硕的身体向后翻滚数十丈,在地上留下深深沟壑。胜天南刚倒下,叶逐风便手握龙拳从天而降,这一拳刚猛无比,胜天南举起双臂,其金刚护腕虽坚如磐石,但在叶逐风的攻击下凹陷崩裂。他只觉全身震颤,手臂酸麻,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眼看着叶逐风一拳砸来,他迅速扭头,这一拳砸在地砖上,大地震颤,强横的气波震得胜天南魂魄仿佛飞上九天。胜天南虽躲过这一击,叶逐风紧接着又挥出这一拳。胜天南支起手臂招架,这惊天雄力打得他身体凹陷底下三尺。 在龙拳的撞击下,空气被压缩出一道可见的气波,将围观之人震得心神摇荡。胜天南被压制着,虽有通天神力却无法施展,眼看就要命丧叶逐风拳下,一柄长剑裹着风声破空而来。楚向南见掌门有难,左臂全力掷出蟠龙剑。 “师兄小心。”陆晚枫惊呼道。 叶逐风早已觉察到偷袭,一把抓住飞剑,用力握断这柄精心打造的蟠龙剑,这种力量实在恐怖至极。 胜天南趁他招架飞剑的间隙,爬起来就欲逃走。叶逐风一手拽住他的脚踝,将他从半空中拽了下来,扣住脚踝,用力一掷将他掷回庭院,接着又以极快速度飞身而来,一拳打得胜天南脸庞凹陷,眼珠从眼眶爆出,这一拳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胜天南此时才后悔要与叶逐风一决死战,这么种想法实在可笑,在这位大罗金仙面前,他胜天南毫无胜算。 眼看掌门受难,楚向南一瘸一拐地走来,抓着一把尘土向叶逐风撒去。叶逐风本不想理会,见他找死,心中无名火起,也不顾昏死的胜天南,一手掐住楚向南的脖子怒道:“找死,我便成全你。” 说着一手揪住他的左肩,将其硬生生扯了下来。楚向南在暗夜中惨叫一声,声音凄厉,他失去了双臂,如同一个血人一般。 叶逐风正要解决了他,却听到陆晚枫的惊呼声。 胜天南低沉的嗓音,发出威胁:“放开他,不然我杀了你师父。” 原来他趁机爬起,随后挟持住凤清。叶逐风见师父被擒,将楚向南抛在地上,随后向胜天南走去。 胜天南眼珠子被打飞,虽然看不清,但能听到叶逐风的脚步声,他声音发颤:“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叶逐风哼了一声,紧握双拳,丝毫不理会,现在谁也无法阻止他复仇的脚步,正如他对李沧海等人所说:“如今谁若敢拦我,就得死!” 胜天南感受到叶逐风强大的压迫气势,为保命不顾一切,用力掐昏凤清,将人推到叶逐风身前,撞破屋顶夺路而逃。一众受伤倒地的祁天教教徒见教主遁走,纷纷作鸟兽散,楚向南也被他们带走。 叶逐风刚要去追,师父却昏倒在身前,他连忙查看师父伤势。此时凤清双目紧闭,嘴唇发白,已没了气息。 叶逐风急忙用真气稳住师父的心跳脉搏,但因胜天南那一招带着凶煞浊气,无论叶逐风如何输送真气,凤清都无法醒来。 叶逐风眼睁睁看着师父死在眼前,眼中满是怒火,欲找胜天南算账。陆晚枫拦住他问:“师兄,你去哪?” “找他们算账!” “我和师父这次就是想劝你回头,现在师父没了,你放下从前恩怨吧,我不想你一错再错。” 叶逐风神色惨然,望着师父,眼中流下一滴泪,在泪落地前接住,狠狠攥在手心,道:“回头?哼!不将九重天之人杀尽,我岂能回头?”说罢,飞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567章 魂魄相依 若非叶逐风及时出现,阴婆婆恐怕难逃一劫,她察觉到凤清体内一缕残魄即将湮灭,说道:“你师父并非受外力所伤,那通天教主身上怨煞之力极强,致使你师父神魂受损,如此一来,他想要再入轮回,已是无望。” 陆晚枫哭着哀求道:“我师父一生所求便是仙途悟道,求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救他。” 阴婆婆转了转圆滚滚的眼珠子,又挠了挠头皮,过了会才道:“我先锁住他这缕残魄,等去了鬼灵门,再想办法。” 说罢,她赶忙抽出一张黄纸,用指尖血在上面写下一串神秘的蝌蚪文,而后将黄纸贴在凤清额头。 阴婆婆接着交代:“若要你师父魂魄不散,得以入轮回,需寻得一个契合的魂灵,组成阴魂阳魄,再请一僧一道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不过,要找到与他契合的阴灵谈何容易,我鬼灵门弟子,有的穷尽一生也寻觅无果。” 陆晚枫面色惨白,师父一生立志普度万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师父死后沦为无人相伴的荒魂。 阴婆婆暂时封住凤清的阳魄,以一缕鬼气维系他的生机,让其尸体暂时不至于腐坏。而叶逐风击溃胜天南后,那金色圣猿仍不愿离开阴婆婆,二者重新缔结契约。 圣猿重新融入阴婆婆体内,阴婆婆顿时精神焕发,有了力气,她对陆晚枫说:“能不能救活你师父,还得看机缘。机缘凑巧,或许就能寻得那样的阴灵;若是不巧,便只能任他做世间孤魂了。实在不行,我让你师父入我鬼灵门,让他在我徒弟小鹿手底下干活。” “你是说让我师父做鬼灵门的弟子?” 阴婆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怎么?心术不正之人,我鬼灵门还不收呢!你倒嫌弃起来了。等你师父阳魄消散,沦为荒魂,让小鹿把你师父收入阴阳宝瓶中,也算入了我鬼灵门。倘若你师父在阴阳瓶中修炼,攒够福缘,说不定还有机会入轮回。” 陆晚枫想起在临安遇到那个操控阴阳瓶的书生,心里一万个不愿师父做那小子的契灵。赶忙说道:“不是说我师父还有救嘛,求婆婆大发慈悲,救他一命,陆晚枫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什么做牛做马,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死后魂魄投胎去哪儿,你自己又做不了主,哎~依我看,要救活你师父难咯。”阴婆婆说着叹口气。 正在此时,她腰间的红葫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香秀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径直从红葫芦里飘了出来。 她得知凤清阳魄受损,需要阴魂来救他,望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凤清,轻声道:“我想…… 我或许可以救他。” 阴婆婆面露难色:“可你不是要去投胎吗?” 香秀说道:“婆婆曾经劝我去投胎,我一直不肯。我在此地苦等五十多年,为的就是他,就让我来救他吧。” 阴婆婆微微点头:“也罢,你们二人曾有过往,魂魄理应契合。只是我施展法术之后,你便再也无法轮回,你可要想清楚了。” 香秀嫣然一笑:“我想得很清楚,若能用我的阴魂救他残魄,我心愿已了,此生再无遗憾。” 阴婆婆看着这位温婉的女子,眼眶不禁一酸。李香秀被李宗甫利用,化为怨尸,残害路人,她这一去地府,定会遭到阎王刁难,恐怕不会再许她入轮回,既然香秀有心救凤清,她便决定成全她这最后的心愿。 阴婆婆当即在祠堂内贴满符咒,燃起蜡烛,对陆晚枫叮嘱道:“这颗灵丹放入你师父口中可保住他性命,我待会儿要潜入你师父的识海,你务必在外面守好你师父,别让他的尸体有丝毫损伤,每隔一阵子还要喂他喝点水。” 陆晚枫连连点头答应。 阴婆婆让圣猿脱离本体,守护在凤清身旁,以防祁天教的人再来骚扰,接着便念起化灵咒诀。 在化魂咒术驱动下,香秀的魂灵逐渐分解,她的记忆、情感也慢慢消散,她所有的一切缓缓融入凤清的神识之中。阴婆婆趁机潜入凤清的梦境,替他修补受损的一魂一魄。 修补魂魄的过程极为繁杂,她必须守护好凤清的梦境,绝不能让美梦破碎,一旦破碎,此前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到那时,只怕二人的魂魄都会湮灭在虚空之中。 阴婆婆肩负重任,潜入凤清的梦境。她瞧见年轻的李天宝和李香秀在李府后花园幽会。 一幅画面如氤氲水雾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天宝和香秀互诉衷肠。恰在此时,李二少突然带人闯入,一群家丁手持棍棒,将天宝团团围住。 眼看李二少让人捆住李天宝,就要拳脚相加,阴婆婆在一旁暗中施法,一道光芒闪过,李二少瞬间像换了个人,转而命家仆解开天宝身上的绳索。 李香秀原本担心他们的事被父亲察觉,没料到李二少竟反过来帮自己隐瞒,只听他对香秀说:“我这么做,是想试探一下李天宝的心意,他不过是个穷小子,我怕他喜欢你,是为了攀附我李家的权势。” 李香秀没想到弟弟会如此为她着想,对李二少满心感激,却不知这一切都在阴婆婆的掌控之下。 随后,在阴婆婆的巧妙撮合下,天宝和香秀共赴巫山云雨。 梦里的一切都无比真实,一道道记忆在天宝和香秀的魂魄中交织,他们二人有着相似的梦境。在岁月的长河之中,这种意念一直潜藏在他们识海深处。 在如梦似幻的水波光影里,一个个梦想就如一团团水球,阴婆婆将相似的梦境层层缠绕融合,将他们的梦想交融在一起。 眨眼间,数月过去。李香秀有了身孕,连日来孕吐不止。李二少在这个新的梦境中又变成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他得知天宝和香秀的事,立刻告知了父亲。 李太守勃然大怒,就要将李天宝绑了,严加惩治。就在这关键时刻,阴婆婆再度施法,李太守像中了邪一样,忽然改口答应天宝和香秀的婚事,说道:“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饭,老父也无可奈何,我就成全你们吧。” 自此,李天宝入赘李家,婚礼当日,热闹非凡,李香秀嫁给了李天宝,二人心中满是幸福。 李二少眼看着李天宝嫁过来,凭空多了一个分家产的对手,气得吹胡子瞪眼,可父亲已然成全他俩,他也无计可施。 阴婆婆看着天宝和香秀甜蜜地生活在一起,欣慰一笑,二人魂魄相融,梦境合二为一,在梦中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大功告成,阴婆婆心满意足地离开梦境,虽说在梦中不过片刻工夫,可陆晚枫和金猿已在外面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阴婆婆将要坐起来,却只觉得浑身酸疼,又渴又饿,好在凤清的气色也明显好转,脉搏有力地跳动着。 “你师父已经没事了,这一次魂魄融合说来倒也顺利,这也多亏了香秀一心守护着他。” “可是我师父,怎么还醒不来?”陆晚枫焦急地询问,阴婆婆笑道:“是他自己不愿醒来,他和香秀在梦里已经有了孩子,想要醒来只怕要病老归西,寿终正寝了。只是不知道当天醒来发现才是黄粱一梦,不知道会如何做想。” 陆晚枫为师父感到高兴,又问:“那个李香秀呢?” 阴婆婆道:“他们二人魂魄相融,从今往后,相互依存,再也无法分开。” “这样可否再入轮回?” 陆晚枫追问道。 “为何不能?人的魂魄总是相互纠缠,恩怨情仇交织,说不定你的魂魄里就残存着他人的记忆。若是不信,我一试便知。” 阴婆婆作势要潜入陆晚枫的识海,陆晚枫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 阴婆婆笑着说:“婆婆逗你玩呢,你是正常人,我可不能随意潜入你的梦。在这七绝观里,始终不安全,那祁天教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若要救活你师父,就带他去鬼灵门,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陆晚枫应了一声,当即带着师父,奔赴湘西比奇山。到那里还要让僧道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才可。 第568章 识海深处 小七立在如镜的湖面之上,湖面上无半点涟漪,一只蜻蜓落在水面,所荡起的波纹皆清晰可见。 在她的识海深处,传来一个温柔亲切的声音:“小七,你是不是嫉妒长林?” “你是谁?” “你身体里潜藏着我的力量,如今那孽龙蠢蠢欲动。你肩负着拯救天下的使命,我要你找到我,觉醒身上的力量,那时你便拥有堪比神族之力。” “力量?” 小七双手拢在嘴边呼唤:“可我要到哪里去找你?” “我离开这个世界已然许久,沧海桑田,眼前的世界已非我昔日所见。你是我的孩子,日月会赐予你强大的力量。” “你是我娘?” 此时,远处飘来一个白色的影子,和小七很像,只是更为高挑清瘦,眼神更加坚毅。“我为了救你,放走筋盘,但无论如何,我对当初的选择无怨无悔。” 小七眼中热泪盈眶,伸手就想拥抱自己的母亲,可双手刚一触及,那白色影子便瞬间消散。 平静的湖面上只余她一人。她向前探寻,只是这片湖面太过辽阔,她走了许久也寻不到边际。 小七在养伤的这几日,时常做奇异之梦,有时置身仙音渺渺的琉璃宫,有时乘奔御风于九霄之上。 在梦里,她是月神大人,只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亲昵地唤她 “月影”,那个男人周身笼罩着一团阴影,让她瞧不清模样。 她忆起在琉璃幻境月神娘娘曾交给她一枚月牙形的玉佩,想必就是要交给这个人。 这一晚,她又陷入深沉的梦。天地昏沉,雷霆轰鸣不断,狂风裹挟着暴雨倾盆而下,洪水汹涌奔腾而来。她站在云巅远眺,脚下山洪肆虐,四处皆是溺亡的牛羊和求救的百姓。 一条金色巨龙遮天蔽日,在天地间翻滚,时而盘旋至九霄云外,时而潜入汪洋大海,搅得人间大乱。 月影立于龙顶,喝令其停下,筋盘拒不从命,二人在天地间激战了七天七夜。 月影手持苍月神剑刺入龙腹,一道亮光闪过,金龙的力量被吸纳进这柄神剑之中。 接着那巨大的龙躯慢慢石化,就要坠向大地,在这紧急关头,月影驾驭着筋盘往极北方向飞去。 共工与颛顼争帝,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让人陷入疯狂,共工趁月神神力衰竭前来阻拦,驱使着这条龙撞向了不周山天柱。 刹那间天塌地陷,日月星辰颠倒,大海变为陆地,陆地化作大海,天地危在旦夕。小七感觉自己仿若被水淹没,拼命挣扎,就在这时,她猛然惊醒,冷汗淋漓,还好是一场梦。 星彩急忙走来,抚着她的额头:“你又做噩梦了?” 她发觉小七的额头还有点烫手,拿来湿毛巾敷上,说:“躺着好好歇歇吧,还有点发热,药一会儿就熬好了。” 小七坐在床沿披上衣服问:“倩儿呢?” 星彩笑道:“她倒是恢复得快些,一会也不肯闲着,一早就去婆婆那里了。现在山下王掌柜带着大伙正在重建,凌霄阁的弟子许多都去帮忙了,长林也赶着过去了。” “他的伤?” 星彩笑道:“你放心吧,长林壮得像头牛,好得很快,倒是你,这段时间让人操心。刚才做了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没什么,还是之前总梦到的。好奇怪,我总感觉梦中的那个人总是在召唤我,我要到一个地方去,不是琉璃幻境。” 星彩道:“要去哪儿?” 小七摇了摇头,星彩便道:“你再睡会,没准睡着了就想起来了。” 接着帮她盖好被褥,扶小七去睡,小七坐起来道:“我刚睡醒,哪里睡得着?” 星彩一会儿端来汤药逼着小七喝下,小七被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怎么这么苦啊。” “药越苦,药效越好。” 小七强忍着一口灌下,深喘了一口气道:“你哪天把我直接勒死好了。” “我就那么狠心?” “你喂了苦药给我,还不如直接勒死我算了。” 小七喝了药,身体出了会汗,也觉得精神了些,于是便要出去走走。 星彩拦着:“哪里去?还不快好好躺下。” 小七苦笑道:“好姐姐,饶了我吧,你当看犯人呢,还不让人出去走走。” 星彩道:“外面怪冷的,没准过几天就落雪了呢,万一冻着了。” 小七笑道:“我哪里就这么弱不禁风了?今天日头正好,出去逛逛,也不打紧的。” 说着走出了里间,在一个角落里,见那天灵五宝身上裹得像粽子一般,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睡觉,他们是天地之灵,元气受伤,只需慢慢静养即可。 小七看他们睡得这么香,想来也无大碍了,也不敢打扰他们的美梦,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外。 在贝壳镇里,虽然天气寒冷,人们的热情却高涨,干劲十足。十几个汉子赤着上身,抬着一根根粗木桩,喊着号子重建家园。 以前的家被毁,人们在原地架起炉灶,以天为被,地为床,烧火做饭,稻米的清香,在辛勤的汗水中更加香甜。之前的一场大战,并没有浇灭人们心中的希望,他们反而更加热切地盼望新生活的到来 。 第569章 小镇婚礼 小七走在贝壳镇,见远处乡亲们议论纷纷。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说道:“长林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没有他,我这把老骨头恐怕早就折在那帮妖魔鬼怪手里了。” 一位热心大婶接话道:“可不是嘛!我亲眼看见长林,一棍子把人挑到天上去。那棍子叫‘八荒无忌’,是不是啊,长林?” 老者道:“瞧瞧,怪不得这么厉害,真是棍如其名。长林,给大伙耍一套瞧瞧。” 长林道:“现在没趁手的家伙。” 有个汉子拿来一根手臂粗的枣木棍,长林没耍几下,就把它折断了,于是又换了根碗口粗的。长林将其端在手中,一用力,手指陷进两寸,接着耍了一套枪法,随后一招力劈华山,将那棍子劈成数截。乡亲们齐声叫好。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喊道:“好帅啊!翠云,你看他的样子多么英俊,我要是能嫁给他,死也值了。” 翠云笑道:“香云,人家是大英雄,怎么会看上咱们呢?” 香云嚷道:“我不管,我不管,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那位大婶又对长林说:“长林,你是咱们镇里的大英雄啊!给婶子说说,现在成亲了没有?要是没有,婶子给你找一个,保管既漂亮又贤惠,包你满意。” 长林腼腆一笑,说道:“现在还没有,不过……” 长林还没说完,香云忙拉着她姐姐走上前去,说道:“长林大哥,我叫穆香云,这是我的姐姐穆翠云。” 长林见她俩扭捏的样子,便问:“你找我有事?” 香云颤着嗓音说道:“我家住在贝壳镇南边,我父亲是个瓦匠,家里不愁吃穿,爷爷奶奶都还健在,身体也很好。” 长林不明所以,香云又道:“长林大哥哥,我和阿翠都很喜欢你,你要是不介意,我俩都愿意嫁给你。” 翠云听罢羞红了脸,忙道:“长林大哥,你别介意,小妹不懂事,净说胡话呢。” 说着就拉着香云往回走,香云挣脱道:“刚才不是你说的,咱们两个都嫁给他?” 翠云更加害羞了,众人笑个不停。那婶子道:“婶子帮你撮合撮合,没准这事就成了。” 香云和翠云羞得跑开了。 “长得这么俊,怕啥呢?有婶子帮忙呢。” 接着又向长林说道:“长林啊,你看咋样呢?咱们镇里的姑娘,你相中哪一个,就跟婶子说。” 长林不觉有些难为情,只说道:“众位乡亲,长林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星彩和小七在后面偷看,星彩以为长林说的是小七,而小七身为局中人,却错以为他仍念着小叶,因而面色凝重,扭头就欲走。 星彩忙在后面追着,嬉笑道:“好端端的,说走就走,害羞了是不是?让我看看脸红了没。” 长林正忙活着,看到小七,忙拦住她道:“你怎么来了?不好好躺着休息。” 长林见她脸红扑扑的,一摸额头,烫得厉害,又道:“你伤还没好,该多休息,天这么冷,你怎么下来了呢?” 星彩埋怨道:“明明是她自己想下山瞧瞧呢,也不知道你怎么得罪她了,转头就走。” 长林听了师父的叮咛,此时鼓起勇气,拉着小七道:“我这次一定不会让你离开了。” 小七噗嗤笑道:“谁说我要走了?” 围观的乡亲们看出两个人的情意,都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满街满巷的人都围过来,一起喊着:“嫁给他…… 嫁给他……” 星彩在一旁悄声道:“小林子,还等什么?” 长林激动万分,认认真真对小七道:“小七,嫁给我好吗?” 他说话时声音还有些颤抖。 小七听了笑着点头答应,贝壳镇一时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众人要帮长林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一时间,媒人、证婚人、伴郎、伴娘都有了,甚至有人不知从哪里找来红绸子、花生、五谷撒在二人身上,还有人放起了鞭炮。 整个小镇的人都前来庆祝,为长林和小七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要感谢二人为保护镇子所做出的努力。 长林谢过乡亲们,接着拉着小七往山上跑去。 长林和小七来到山顶,逃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方才停下来喘气。小七回想起那些热情的乡民,笑道:“还好我们跑得及时,不然今天可就麻烦大了,难不成咱们还真要在小镇上办婚礼?” 长林兴奋道:“乡亲们已经替咱俩做了证婚人,现在只差办一场酒席,让大家伙开心。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等师父省亲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小七想了想说道:“成亲的事,我想等救出父王母后之后再考虑。” 长林一拍脑门道:“我只想着自己了,你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救出你父母,到时候再在他们老人家面前,咱们再拜堂成亲。” 小七此时犹犹豫豫地说道:“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我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长林笑道:“怎么会呢?” 小七认真道:“那我可就说了,其实,我的母后就是你的娘。” 长林笑道:“这是自然,等咱俩成婚之后,你娘自然也是我娘。” 小七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才应该是贫苦丫头,你应该享尽荣华富贵。” 长林挠着头憨笑:“小七,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娶你,可不是为了当驸马爷去享福。我呢,从小就想做行侠仗义的大侠,等我们打败了楚云生,你若是不想去做你的公主,咱们就流浪天涯,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小七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觉得不能再瞒着他了,便说:“我是说,你才应该是当今太子。” “你把我给说糊涂了,我知道你和卓彦有恩怨,可是这太子之位,我一介平民想都不敢想。” 小七正要仔细跟他解释,芸娘忽然走来,喊道:“我看谁在这说悄悄话呢?哦,原来是你们俩,刚才山下又是撒喜糖,又是放鞭炮,你们俩成亲,也不请我喝杯喜酒?” 长林憨笑着:“都是乡亲们瞎闹,师娘。我和小七商量了,等到打败楚云生,救出小七母后再成亲。” 芸娘点头笑了笑,接着拉着小七到一旁,小声对她说:“此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我们要对付楚云生,还不能告诉长林真相,以他的性格,我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小七有些犹豫,暗想:“万一长林知道了她隐瞒真相,一定会责怪她。既然芸娘想着先不告诉他,只能再等个更好的时机了。 且说,小七和长林在镇子下面举行婚礼的事一时传开了,凌霄阁一众痴男怨女,或饮恨长叹,或黯然神伤,或艳羡垂涎,或妒火中烧。 慕容、南宫、上官三人失意之下,喝得酩酊大醉,只叹小七师妹最终还是被陈长林给拐走了。纳兰文若看他们一副苦相,劝说道:“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因一时之挫,便萎靡不振?” 慕容俊才道:“你说得轻巧,小七师妹就要嫁给别人了,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上官、南宫二人也不住哀嚎:“是啊,你小子懂什么?” 纳兰文若道:“我们四兄弟,既然是护花使者,就肩负着保护小七师妹的使命,无论她怎样,都是咱们的小七师妹。” 慕容俊才道:“对,这话说得有理,一日为师妹,终身为师妹。” 上官、南宫二人也跟着说:“为小七师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咱们兄弟干!” 四人喝得烂醉如泥,相互搀扶着才回到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