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宠成瘾:总裁的小逃妻》 第1章 隐秘的两年协议婚约 这个深秋的夜,森冷得让苏安浅觉得残酷。 车祸的混乱嘈杂、刺耳的刹车声犹在耳边,苏安浅纤瘦的身体微微发抖,按着刚抽完血的针孔,巴掌大的脸埋进茶色长发。 她撞人了,撞了北城霸主燕西爵的心尖宝贝,柯婉儿。 哥哥三年前入狱,爸爸现在也进去了,妈妈还躺在病床上,老天爷是看苏家在北城称霸太久了么? “人怎么样了?”耳畔传来一道醇厚沉重的嗓音,在安静的医院走廊莫名慑人。 一行人簇拥着墨色风衣的男子凌然而来。 昂贵的男士皮鞋停在她两步远处,苏安浅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男人正居高垂下视线,正好落在她脸上。 伟岸的男人眉峰戚着,神色紧绷而沉郁,一身纵横捭搁后的城府内敛,慑得她没法对视立刻低了头,心里微悸。 他一定是燕西爵了,她撞了他心尖上的宝贝柯婉儿,他怎么能不来? 一旁的季成上前两步对着男人低声:“肇事者,刚给柯小姐输完血,一会儿警方再行传讯。” 男人薄唇微微抿着,因为那句‘刚给柯小姐输完血’而深眸动了动,竟然和柯婉儿一个血型?目光扫过坐在长椅上的女孩。 大概是输血缘故,肌肤白皙胜雪,脑袋垂得太低,已看不到脸。 也不过两秒的时间,男人很自然挪开视线,神色不再有一丝变化。 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苏安浅知道她该被警察带走了,可站在她面前的却是燕西爵的司机。 “小姐。”季成站定,声线平稳,“燕先生有请。” 苏安浅愣了愣,不应该是警方找她么?还是他要一怒为红颜,把她打入地狱? “请吧。”季成再次出声。 她微咬唇,毅然往前,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黑色迈巴赫,如男人一般沉奢的调子,苏安浅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一关,车厢极度安静,男人沉静的坐在另一端,双腿优雅交叠,深冷而矜贵,心尖上女人危在旦夕,他却欣赏着窗外的浮光掠影,这让苏安浅觉得压抑。 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却薄唇轻启,幽然一句:“忘了,苏家还有个女儿。” 是记不清了,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里有过一个蝶衣飘飞的小女孩。 苏安浅不知道他这话的深意,只搭了一句:“我一直在国外留学。” 光线昏暗的车厢,苏安浅握紧了手心,坐得笔直,用最后一点优雅驱走狼狈,抬手将长发撩到耳后,精神比上一秒好了很多。 也才敢用婉约、坚定的声音开门见山,“燕先生,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交易? 燕西爵终于侧首,黑眸第二次看她。 毕竟是苏家大小姐,曾是北城霸主的苏家养出来的女儿,气质、素养的确出众,如今看来,胆识过人。 燕西爵线条微冷的薄唇轻轻扯出一个弧度,“你的下一站是警局,然后是监狱,苏小姐用什么跟我谈交易?” 淳沉的嗓音,那样的运筹帷幄。 苏安浅手心越紧,冷汗浸湿指尖,却依旧笔直坐着,看着他,“第一,是您请我上车的,所以我身上有您看中的价值。第二,柯小姐血型稀有,正好我跟她一个血型。……不需要第三了吧?” 燕西爵似是扯动唇角笑了一下,又无声无息。 苏安浅见势,继续:“燕先生是北城帝王,聪睿明察,有利可图相信您一定会答应。” 男人忽而慵懒倚回座椅,不咸不淡的两个字:“过奖。” 这个反应,苏安浅知道他想听她的条件。 “苏家面临危机,我请燕先生帮忙保住苏氏。相应的,我随时可以为柯小姐供血,甚至哪天为她捐心、捐肾、给出这条命都可以。除此之外,我愿为燕先生当牛做马,二换一,您很划算。”她说完定定的看着他。 燕西爵淡淡的弯起嘴角,薄唇一碰,“苏氏气数已尽,明智的人都不会去碰。” 她抿了抿唇,反而坦然了,“都说安危相易、福祸相生,上天自不会绝我,所以下了您的车,我再找别人。而燕先生,再也找不到第二苏安浅甘愿成为柯婉儿的备用生命。” 燕西爵第三次看她。 第三次了,有些事便是有了决断。 然而,看着那张惨白又无可挑剔的脸蛋,男人微勾嘴角,“是谁告诉苏小姐,柯婉儿对我很重要?也许我并不打算留她。” 这一次,苏安浅彻底白了脸,一朝押注,全数落空? 怔愣得接不下话,一双纯净乌黑得眼傻傻的看着他,柔眉蹙起一丝无助。 正不知该如何继续,她小小的、白皙的拳头被包进一个厚实、温热的掌心。 低头看去,是他在用修长骨感的指节一根一根掰开她死死握住的手心,拇指微微摸了一下她满手心的汗。 “车里很冷?”他蓦地启唇问。 苏安浅依旧愣着,根本不知道他在走哪一路,何以转变如此之快? “调高温度。”他醇厚的嗓音,如是吩咐。 终于回神,她急忙把手抽了回去,“不、不用!”然后定了定神,“不冷。” 男人斟酌的目光收回,手腕一转捻了手机。 “告诉他们,人我带走了。”他低低的一句之后就挂断了。 车子缓缓穿过夜色往西郊驶去,那是有钱都不一定住得进去的区域。 过了几分钟,男人终于再次开口,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你说,甘愿当牛做马?” 苏安浅点头,“只要您保住苏氏不破产。” 燕西爵略微点了一下头,再一次欣赏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 就在她放松一些时,男人温沉的嗓音在车厢里氤氲开来:“当牛做马不必,做我妻子就可以。” 妻子? 苏安浅惊愕的看了面沉如水的男人,“什、什么?” 燕西爵微挑眉角转过来看她,嗓音醇澈:“一纸婚书,为期两年,我替你保住苏氏,这期间你只要做到两个字:听话。” 苏安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妻子’和‘棋子’是何其相似? 车子回到御景园的时候,已经有人捧着合同书送到了别墅门口。 男人习惯的醒了一杯红酒,捻在指尖漫不经心的摇曳,冲季成颔首,“让她看看。” 苏安浅到现在还犹入云端,看着合同的视线漂漂浮浮,整个看完了,又什么都没往脑子里放,只好撑着最后一线镇静望向男人,“我能……明天再签么?” 燕西爵弯腰放下酒杯,薄唇轻启:“合同有问题?”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我现在很累。” 燕西爵在沙发一侧优雅落座,不为所动,“明天的你,不一定比现在轻松。”锐利的视线扫过她紧紧捏着合同的手,温淡的强调:“过了今晚,此事作废。”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争分夺秒,而她没有选择。 签下‘苏安浅’三个字时,她没觉得多轻松,毕竟那人是燕西爵,他能轻易娶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 但也算欣慰,至少苏氏保住了,爸爸大半生的心血还在。 “带她上去换洗。”男人见她放下笔,沉凉的嗓音吩咐。 季成微微欠身,“苏小姐,请。” 苏安浅从沙发站起来,却对着男人苍白的笑了一下,“谢谢燕先生,不过不用了,我还有事。” 她走了两步,身后传来男人毫无起伏又透着生冷的音调:“外边在下雨。” 她一淋雨病起来什么样自己不清楚么?想罢,男人脸色又冷了一分,她那些该死的信息,在不经意间霸占着他。 苏安浅咬了咬唇,依旧坚持:“没关系,我打车就好。” 男人看了一眼她签下的合同,微掀薄唇,喊了她的名字。 “苏安浅?” 嗓音醇厚、悦耳,喊她的名字无端让人觉得缱侬悦耳,导致苏安浅顿住脚,还是转了身。 看到他的脸,她才觉得,那不是缱侬,反而带了几分危险的警告。 男人抬眸看来,凉凉的一句:“我比较喜欢听话的女孩,懂?” 所以,他让她上楼,她必须上楼。 苏安浅生在苏家,以往都是别人对她唯命是从,一夕家变,她倒也不矫情,柔唇轻和:“好。” 季成带着她上楼,进了主卧,送她进浴室。 一系列之后,才恭敬的道:“苏小姐稍等,衣服马上送到。” 她点了一下头,关门。 靠在门边,她才有时间想,他到底为什么忽然加了个‘娶她’的条件? 楼下客厅。 燕西爵悠悠抿了一口红酒,季成已经安排下去,又候在一旁。 “她有未婚夫?”片刻,男人沉声问。 燕西爵阅女无数,不至于吃一个女孩子豆腐,但他的确握了那双手,苏安浅皮肤很白,指根处戒指印记还清晰无比。 季成皱了一下眉,“之前没注意,听闻是叶家公子,不过您也知道,叶少现在的女友是余露。” 燕西爵几不可闻的蹙眉之后恢复淡薄。 季成看了看他,“燕总,真的要保住苏氏?” 这不是自断前路么? 燕西爵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季成就识趣的不再多问。 第2章 你还要不要点脸? 一个小时匆匆而过。 苏安浅洗完换了一套衣服,简单的白裙被她穿得清雅又贵气,就是太疲惫,脸色不太好。 燕西爵让人备了夜宵,一杯牛奶,而他在餐厅窗口长身玉立,偶尔看她一眼,闲庭悠然。 大家闺秀,吃相优雅,坐得笔直,桌下白皙纤细的腿微微并着,燕西爵只是扫了一眼,几不可闻的蹙了眉。 车祸里婉儿伤那么重,这女孩从头到尾就没吭一声,还跟他谈交易,不知道腿伤了么? 燕西爵剑眉狠狠一蹙,他还真没这么趁人之危过。 她吃饭时,季成给她总结了几句话。 “这段时间,您主要是照顾医院里的柯小姐和燕先生的生活起居。” “虽然这关系是隐秘的,但必要的忠贞您不得遵守,经济方面如有需要随时告诉我就可以……其余听燕总安排。” 她看了窗户边的男人,他哪里需要她照顾? 燕西爵也在看她,看出了她眼底的质疑,却不言语,单手别在裤兜里,优雅的吸着香烟,烟圈弥漫下轻轻眯了一下眼,而后低眉弹掉烟灰。 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跟着他走,直到他再次抬眸看来,她才挪开,“哦,我知道了。” “吃完了就出来。”燕西爵忽然摁灭烟头,依旧拧眉,长吁一口烟圈,率先迈着长腿走出餐厅。 苏安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到了客厅,她率先表示:“我妈还在等我,燕先生,我得先走了。” 来了只想交易,吃完有了精神就想着走,不知为什么,燕西爵一股恼意,在她转身之际将她扯了回去,“我刚说过什么?” 下一秒,她就坐在厚厚的沙发上。 “啊!”腿被捏的一阵生疼。 男人抬眸,凉薄而愠怒,“我当你是痴傻的不知道疼!” “拿药来!”转头燕西爵对季成道。 季成快步拿了药膏递到男人手里。 药膏抹在她腿,很温柔,很仔细,苏安浅只看得他冷峻低垂的五官,却是无比的专注。 她有些恍惚,那一瞬间,感觉好像她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警方不会再找你。”他醇厚的嗓音忽然开口,“你的一切需求我都会答应,除了你妈医药费。” 提到她母亲,燕西爵手里的药膏紧了紧,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宿深而久远的痛恨。 苏安浅皱着眉,“为什么?” 燕西爵没有回答,放了药膏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平坦而温和,“我娶的是你,别人与我无关。” 那一晚,相处时间不算短,但苏安浅的确没摸清这男人的脾性,看起来冷漠城府,又会莫名其妙的体贴。 第二天。 北城黄金地段,‘燕科’拔地而起的两栋集团大厦,“ysk”三个烫金大字十分显眼。 两栋大厦之间一个悬空层是单独的总裁办,低奢流派的装潢此刻显得有些诡异。 薛南昱惊异的盯着那个沉凉如水的男人,“我没听错?你居然要保苏氏?你还跟她什么?婚约?你是当婉儿真没了?” 燕西爵站在落地窗前,对他说话的调调见怪不怪。 沉默许久的明承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指,有不同看法,淡淡的一句:“这算蒋干盗书?” 薛南昱挑了挑眉,“就算她不撞上来,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不差她这个蒋干盗书。” 明承衍却看向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语调温尔:“博弈归博弈,别到时候玩真,把自己搭进去,我看苏大小姐不是傻子,也不是花痴。” 一句话,让三个人陷入了寂静。 就是寂静。 落地窗前的燕西爵剑眉微蹙,俯瞰秋雾蒙蒙的北城。 她的确不是傻子,更不是花痴,相反,那双琉璃般的水眸聪慧、镇静,超乎她的年龄,虽然大多是强撑着装出来的,但能在他面前装也是一种本事。 想到那双过分纯净漆黑的眸子,燕西爵眉峰紧了紧,他讨厌那份完美,从小就讨厌。 薛南昱看了明承衍,然后站起身走到燕西爵身旁,看他蹙着眉,才道:“这么为难,怎么不通知本少?我娶她,跟你娶她作用相同,但我就不存在问题……” 两个字刚说出来,燕西爵俯瞰的视线忽然向他射去,从沉思斟酌,变为犀利冰冷。 薛南昱硬生生的止了声,摊了摊手,“ok!我不说了……爷还有约,先走了!” 明承衍深深看了一眼窗边的人,温敛一句:“有把握么?” 燕西爵倚着落地窗,“怎么样算有把握?既然赌,就算玩也得玩得真一些,尊重对方,也不枉费谈情一场,不是么?” 明承衍分不清他这话是玩笑,还是真话,温敛道:“你有分寸就行,我也还有事。”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燕西爵终是抿了薄唇,转过身,长久伫立在窗边。 苏安浅到了医院,推门进了母亲病房。 “对不起,妈。”苏安浅乖巧的坐在床边,“我有点事给耽搁了,不过您放心,公司不会倒闭了。” “真的。”她在妈妈质疑前笑了笑,“我跟人谈了合作,尽量努力撑住,就算爸爸的案子暂时查不清,两年后哥哥刑期就满了,我们兄妹俩一起给爸爸翻案,苏家会没事的。” “你确定?”付嫣难以置信,但也知道女儿聪明,才问:“你跟谁谈的合作?” 苏安浅没正面回答,道:“妈,您就放心吧,好好养病,其余的事都交给我就行。” 付嫣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拍了女儿手背,“浅浅,妈对不住你,你刚毕业,家里就这样,委屈你了!” “看您说的!”苏安浅笑着,“我被呵护了二十年,毕业就出去挣钱不正好么?” 付嫣摸了摸女儿手背,“对了,和叶凌见过了吗?你们俩也好几年了,这个当口能嫁过去也好啊,公司就有多了个援助,你也不用受苦……” “妈。”苏安浅打断了她,脸色不太好,“我还不想嫁人,现在家里这样,我必须陪您,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我想把别墅卖了,咱母女俩另买套公寓,您看?”苏安浅继续道,岔开了关于叶凌的话题。 付嫣几乎没想就答应下来,这样能节省开支。 那之后,因为苏安浅要顾及燕西爵,所以一般都是下午去医院,先去妈妈那儿,然后去柯婉儿病房,虽然事不多,但她每天必到,晚上再去会所兼职。 转眼小半月,她几乎见不到燕西爵。 这一晚,照旧去会所,要见到可能跟爸爸案件有关的人物,总要做点牺牲,尽可能接触相关人物。 但酒水刚送进去,她已然被一双熟悉的眼锁住。 “浅浅?”叶凌坐在众人当中,做梦一般喊着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醉意下用力的眯着眼看清她。 苏安浅忽然缩回手让他扑了空,匆匆起身退出。 叶凌却不顾醉意站了起来,虚晃两下后疾步追了出去。 “浅浅!”叶凌的声音带着急迫,在安静的走廊十分清晰。 终究抵不过男人修长的步伐,她被叶凌从身后拥着,紧紧按在怀里,用力到几乎让她窒息,不断喊她“浅浅。” “真的是你?” 他兀自低语,很轻的声音,却满是心疼,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好像才活了过来,轻缓低语,“你终于回来了。” 苏安浅咬唇,心里缠绕许多温热,绕过一幕幕的记忆,又一根根的崩断,忍着心痛,“你先放开。” “我不放!”叶凌固执着,醉意下忽然将她抵在了昏暗的墙角,“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很平静的看着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叶凌没出息的不认账,低低的祈求,“浅浅,我们十五岁就约好了的不分开,只当我混账了一回,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闭了闭眼,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他却忽然不管不顾的亲下来。 相触的瞬间,苏安浅大脑一片空白,很多回忆肆意涌来,像烧红了的铸铁,灼得心痛。 用力拿开他黏在身上的手,苏安浅挣扎着从他圈禁的手臂解脱出来,却被余光里一抹伟岸攫住目光。 明明灭灭的烟头夹在指尖,人却安静的立在那儿,不知是灯光昏暗,还是错觉,那张脸,沉郁得几乎滴出水来。 他身上的气势凌人,她明明不觉得犯错,却忽然心悸,怔怔的没了动作。 叶凌被拉开时,苏安浅以为是燕西爵,可下一秒,她脸上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 “啪!”一声,余露自己都觉得手心疼。 一手拉了叶凌,冷着脸怒冲冲的对着苏安浅,“苏安浅,你还要不要点脸?苏家倒台就不择手段了吗?会不会写前男友三个字?!” 苏安浅愣愣的看着叶凌,忽然又觉得可笑,冷视余露,“要说不择手段,余小姐才是高手,被老男人抛弃还能套到叶凌,你是赢家!所以好好守着吧,没有几个这么好骗的男人了。” 余露被激得不轻,一把推了半醉的叶凌,扬起了另一手。 “余小姐。”昏暗里,一道沉凉的声音传来。 苏安浅已经被男人拉到身侧,那双幽邃的眼冰冷的看着余露,沉声:“打下去,小心手腕受不住,容易断。” 没有起伏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削过手腕般。 第3章 燕西爵家你也敢去? 余露拧眉,看了苏安浅,又看男人凉薄深邃的五官,“燕先生人尊位贵,找个女人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燕西爵脸色越是冷,薄唇抿成一线,转而却问身侧的女人,“要还手么?” 苏安浅看着叶凌的醉态,最终摇了摇头。 “那就让季成代劳好了。”燕西爵黑眸扫向余露,淡淡的一句,拉着她离开会所。 身后传来巴掌声和余露的惊呼。 会所门口。 刚出去,燕西爵松开了她,依旧黑着脸,转手别进裤兜就往前走,看也没看她。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黑脸,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上。 第二次坐进这辆迈巴赫,刚坐稳,男人扔来一次性湿巾,冷声:“擦了。” 苏安浅无声的捡了起来,默默撕开,她明白他的意思,她现在是他的人,却被叶凌碰了。 纸巾一下一下擦在被叶凌碰过的嘴唇上,力道很重,重到嘴唇被擦拭得泛白。 车厢里极度安静,她极度低头掩饰着所有表情。 燕西爵坐在一旁,抿成一线的薄唇终于动了动,“旧情难忘?” …… 她的不作声,让男人莫名有些恼,一手扣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看到她通红的眼,燕西爵微微眯了眼,手心力道微重,“需要我给你重新自己的定位?” 苏安浅努力闭眼,咽下哽咽,费力的摇头。 男人菲薄的嘴唇一碰,“那就收起你廉价的眼泪!” 她本来也没哭,眼泪始终没掉下来,只是这会儿疼得快哭了。 燕西爵沉着脸终是松开了她,满脸的隐忍,一路都没再跟她说话。 到了御景园,燕西爵褪了外套兀自往楼上走,自始至终就没看她,苏安浅安安静静的站在客厅。 十几分钟过去。 燕西爵再次从楼上下来,换了一身睡袍,手里捻了一张卡。 修长的指尖夹着递到她面前,薄唇微抿,一个字都没说。 苏安浅怔了怔,没接,“我自己有钱。” 燕西爵这才扯了一下嘴角,一手捏了她的下巴,“有钱穿成这鬼样?刻意穿给前男友看?” 冷沉的语调里已经几分愠怒。 会所工作服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韵味,身处安静的客厅还算少了几分惹火。 她动了动嘴巴,没把话说出来。 燕西爵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略微深呼吸,都说苏安浅冰雪聪明,可有时候傻的让人冒烟! 抿唇蹙了眉,转手将卡别进她工作服上衣口袋,“你是我燕西爵的人,受了委屈我会心疼,趁我愿意宠你,你就乖乖接着,明白?” 下一句,他又略微轻佻了,迸了一句:“何况,你还算值这个价。” 苏安浅脸一红,迅速拿了出来,也微微皱眉。 还不待她说话,又听男人沉着声音:“去把衣服换了。” 苏安浅:“……” “聋了?”见她没动静,燕西爵不耐烦的拧了眉,目光锐利的扫过去。 穿成这副样子,简直是对他的考验! “哦!”苏安浅被他凶的莫名其妙,放下卡片,她终究是上了楼。 燕西爵站在窗边,一手捏着高脚杯,一手刚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视线从她身上滑过,依旧是慵懒而漫不经心,第二眼再看过去却微微眯起了眼。 因为女孩正往他的方向径直走来,直到在他眼前站定,不敢直视他的眼。 燕西爵黑眸微转,薄唇轻碰,“你做什么?” 苏安浅站在原地,小腿绷得紧实,汇集了所有紧张,一张精致的脸终于微微仰起。 “我……来……伺候你!”她声音不大。 燕西爵听完忽然沉了脸,反手将酒杯重重压在柜子上,俯低五官。 英峻的棱角骤然靠近,浓密的男性气息把她笼罩得微微后仰,在她差点后跌到墙上时,燕西爵捏了她的下巴。 “苏安浅”菲薄的嘴唇,每个字都危险的迸出来,“很好,进入角色很快?嗯?!”一双深邃的眸子稳稳的锁住她。 她仰着脸,安静的看着他,能清晰看到他黑色的瞳孔里涌动的愠怒。 “看来余露骂你骂得轻了?”燕西爵冷冷的一句,带了几分讽刺,“苏家倒台,你就只能想到去伺候男人么?” 苏安浅咬了牙,同一个晚上,被两个人骂贱并不好受,她却忍着痛只是盯着他。 那双眼,过于纯净,纯净到让燕西爵觉得他就是在犯罪,撑在她两侧的手紧了紧。 滚烫的指尖碰触她时,苏安浅不自禁的缩起了膝盖,闭了眼睛,几不可闻的颤抖。 燕西爵看着她,深邃的眼沉郁到令人窒息。 “看来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妈把你调教得自信满满。”他提到那个女人,眼神寒凛慑人。 苏安浅忽然睁开眼,“你可以说我,不准侮辱我妈!” 呵!燕西爵讽刺的眯了眼角,“看来你妈在你眼里很伟大?” “她这么伟大,怎么也没教你哪怕装也装得矜持!嗯?”一些记忆涌来,他突然有些愠怒。 苏安浅低低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惊恐的盯着他,一双眼通红几乎哭出来。 燕西爵一手勾了她的下巴,眼里染上戾气,薄唇冰冷,“她教你跟我做交易?教你想方设法靠近我,嗯?” 小半个月过去,苏安浅以为他是绅士的,虽然冷漠,但并不粗鲁。 可这样的戾气渲染下,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可怕远比他的温柔慑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被捏紧下巴,尽力把话说清楚,坦然看向他,泛红的眼微微阖上,又睁开,一片泰然。 燕西爵冷着脸盯着她纯净的眼,掂量着她说谎的可能性。 继而,指尖一弹,狠狠松开了她。 下一瞬,他却忽然凑近了她,“记住了,别给我犯贱,否则我不介意成全你。” 他出去了,时间一点点流过去。 苏安浅安安静静的坐着,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不知二楼书房一双黑眸一直注视着她。 陆晚歌从明承衍那儿偶然得知苏安浅回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回来这么多天你竟然不告诉我?” 苏安浅很累,还走在御景园出口处,虚笑着打马虎,“我这不是没顾上么?” 陆晚歌二话不说,就要立刻见到苏安浅。 一小时后,陆晚歌在车里瞪着好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你不知道燕西爵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竟然敢去他家!” 陆晚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平时那么聪明的苏安浅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苏安浅笑了笑,“你看我刚从他别墅出来,不也好好的?” 第4章 装!一个德性 陆晚歌扯了扯嘴角,不敢苟同,“君子?装!跟明承衍一个德性。” 苏安浅知道她和明承衍从小八字不合,笑了笑。 而后认真看了她,“晚歌,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我自己有分寸的,你放心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她拍了拍好友的肩,“有需要我肯定会找你帮忙的,肯定不跟你见外!” 陆晚歌抿唇盯着她,“你都沾了燕西爵,还用谁帮忙?” 苏安浅笑着凑过去,“好晚歌,我困得不行了,明天还要去照顾我妈,送我回去呗!” 叹了口气,陆晚歌看了她,“浅浅,钦辰哥回来之前,我必须照顾好你,不然就算他不怪我,我自己也过不去。” 提到哥哥,苏安浅笑得有些勉强,也抱了她的胳膊,“你最好了!我等着哪天改口叫你嫂子!” 陆晚歌略羞涩的笑了笑,又吸了口气,“钦辰哥能早点出来就好。” 另一边,从别墅离开,第二次回到会所的燕西爵破天荒的喝多了。 “商场得意,情场失意么?理解理解!”薛南昱皱着眉看他。 燕西爵只淡淡扫过去一眼,深邃的眼带着迷离,嗓音依旧淳沉、徐缓:“情场失意?要不我现场得意给你看,嗯?” 明承衍靠着沙发蹙眉,温温的总结,“他真的高了。” “谁知道哪根筋不对。”薛南昱抿了酒,一脸琢磨。 谁知道燕西爵竟然真的站了起来,迈开长腿往门口走。 看着他沉暗的背影,一如既往淡漠的脸,陪同的一个女孩愣了一下,下一秒才急忙笑着贴了上去。 “四少等等我!”女孩心慕四少已久,看着没有被拒绝,捏着昂贵的手包大胆追出来。 季成候在包厢门口,听到了主子沉沉的低声:“把苏安浅叫过来。” 所以季成皱了一下眉,看着径直往前走的燕西爵,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不管幻不幻听,办事就没得错。 苏安浅刚被陆晚歌送回新买的公寓楼,没穿鞋无力的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的被门铃吵得拧眉,“谁啊?” 没有回应。 凑到猫眼看到季成时苏安浅心里‘突’的一下,正低头看身上的睡衣,被再次响起的门铃吓得一个激灵。 抬手开了门。 “太太。”季成收了手,笔直的立着。 “怎么了?”苏安浅揉了揉眼,皱着眉。 季成也不废话,说:“燕先生让我来接您。”末了又加了一句:“时间紧,没空换衣服了。” 一个晚上几乎都在路上奔波,加之今晚的事,苏安浅的心情好不到哪儿去,坐在车上微拧眉看了季成,“能告诉我什么事吗?” 季成看了看后视镜,摇头。 “事真多!”苏安浅转向窗外之际,咕哝一句。 季成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看了她。 据他的调查,前几年苏家算是第一大家,苏安浅自小受着高贵熏陶,性格温柔,气质雅贵,加上聪明伶俐,不知道多少人求着联姻,可惜了一朝败落,全跑光了。 御景园。 男人终究勾了勾嘴角,为了把苏安浅‘请’回来,他带个女人回来真自作孽。 苏安浅推门进去,听到女人的讨好的声音生生定在门口。 转身想走,季成却像钢板一样拦着她。 “过来。”那头传来男人醇厚的嗓音。 燕西爵从沙发站了起来,英俊的脸没有波澜,目光再次朝她看来,“没听见?” 苏安浅终究是走了过去,脸色惨白,眼底略微彤红。 燕西爵冷脸看着她,弯腰把一张卡捻起来。 那是他给过她的,离开时她没拿。 她不肯要他的钱。 燕西爵转手将卡扔到那个女人身上,薄唇微动,“滚。” 女人拉了拉裙角,娇笑着:“谢谢四少!” 客厅陷入安静。 苏安浅就那么站着,不敢闭眼,眼泪在眼睑里颤巍巍的,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怎么受委屈了?”燕西爵点了一支烟,优雅的吸了两口,低眉看她,那一双纯净得过分的眼,被染湿了。 男人眯了眯眼,薄唇微凉,嗓音低哑,“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 苏安浅捏紧手心,“您想听什么?如果燕先生知道叶凌这样伤害过我,如果您是想刺激我,侮辱我,恭喜你成功了。” 燕西爵沉着脸,定定的看着她,“看什么都能想到你前男友,嗯?……我没告诉你,我喜欢听话的女孩?” 说着话,男人抬起修长的手指就要抚上她的脸。 “啪!”想也没想,她一把打掉了他即将碰到自己的手。 客厅里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苏安浅瞪着他,甚至做好了他还给她一巴掌的准备。 可燕西爵绷了脸,五官阴郁,最终没发作,转了身,又一张卡递到她面前,眸色沉凝,“拿着,这一次再不要,我保证你会很惨。” 没见过非要给人钱的,苏安浅皱着眉,接了过来。 燕西爵扯了一下嘴角,女孩,果然不训不乖。 她以为他把她重新叫回来,就是因为没要他的卡而不高兴,现在卡她也要了,所以准备离开。 身后再次传来他低低的嗓音:“我让你走了?” 她才醒悟,之前离开,她以为他不在,所以没打招呼。 苏安浅转过身,抿了抿唇,斟酌着看了倚在沙发上的男人:“燕先生,我能反悔么?” 燕西爵漫不经心,“你可以试着换个称呼,嗯?” “起初我只是想挽救苏氏,我对你没有感情,我想我也没法满足你太强的控制欲。”她继续道,不卑不亢。 燕西爵扯起嘴角笑了,“合同婚姻,白纸黑字。” “只要保证苏氏安好,解除其余关系,我会赔偿违约金。” 男人又点了一支烟,声音幽幽,“出了这扇门,你连一分钱也挣不到,两年内,解除关系与否,我说了算。” 既然说到这里,燕西爵也不介意多说两句,“解除关系,我不再过问苏氏,至于婉儿,要逼你就范易如反掌,所以苏安浅,我对你够好了。” 苏安浅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他是燕西爵,没有办不了的事,她能跟他做交易,仅仅因为他愿意而已。 “我想问一个问题。”她不止一次想过的问题,“为什么选我?” 燕西爵弹着烟灰,“相比市井女人,你更有气质,同比豪门千金,你更漂亮,这个回答满意么?” 她站在沙发前,低眉,“如果这么简单,你就不是燕西爵了。” 男人扯了嘴角,“那又何必要问?”语毕,他伸手握了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就更靠近着他。 微微的慌乱后,“实话,我喜欢你这张脸,身材更没得挑,能得我喜欢的女孩,不多。” 苏安浅谈过恋爱,可她和叶凌极少亲近,唯一一次亲是她疏漏之间。 所以这样近的距离,他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掌心出一下一下撞击着,一张棱角锋利的脸,薄唇一动,几乎能碰到她鼻尖。 他呼吸里浓重的酒味一下子惊醒了她,苏安浅急忙站好退到安全的距离。 燕西爵走过她身边,沉声留了一句:“一杯咖啡,送到书房。” 半小时过去,苏安浅走进书房,把东西放在他办公桌上,他正站在窗前吹夜风,也许真的喝多了。 走过来直接伸手端了就喝,下一秒却拧了眉,转头看着安静立着的女孩,“我让你煮什么?” 苏安浅也不回避,“我知道,但酒后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容易引发高血压,我煮的醒酒茶很不错的,我爸……” 提到爸爸,她忽然停了一下,低了低眉,他关心燕西爵干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去煮咖啡。”她改了口,转身。 燕西爵近距离看着她的神色变化,不在于忽然被人关心而怪异,但神色的确柔了柔,“不用。” 她转身离开。这一回出去之后没敢离开,但也不知道能睡哪儿,只好去了客厅。 第5章 白衬衫 夜深下来,别墅里一片静谧。 书房的灯变暗时,将近三点,男人骨感的指节习惯的握了杯子,才发现醒酒茶他竟然喝干净了。 倚在靠背上捏了捏眉间,疲惫的起身。 主卧、侧卧都没看到她,锋利的眉峰又微微蹙起,脚步微快下楼,看到窝在沙发上的娇小。 他挺拔的身影在沙发边站了片刻,单手叉腰,低眉凝视。 许久,终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嗯……”苏安浅不适的嘤咛,微微贴紧过来,却让他的身子僵了僵。 低眉片刻,终是在喉结微微滚动后恢复安然,一步一步往楼上走,步入主卧。 一晚上,苏安浅睡得很沉,转醒时能感觉到早晨的光线略微刺眼。 素白的手遮在额间,眼睛刚眯起来,却忽然吓得蹦起坐直。 男人像个幽魂般定定的坐在床边椅子上。 燕西爵是被她低低的惊呼吵醒的,身子依旧笔直,这会儿才幽幽睁开眼,深邃的眸底带了略微血丝。 “你、”苏安浅镇定下来,又看自己一个人占着大床,“你坐了一晚?” 男人扭了扭脖子,起身之际沉声:“我认床。” 她愣着,因为认床,为了让她睡,他就在椅子上坐了一整夜? 看着他迈着长腿进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把房间收拾好,自己去客厅洗漱。 燕西爵下楼时,她虽然情绪不高,但必须认清情势,配合他,讨好他,所以她准备了早餐。 然而燕西爵没有评价早餐半句,放下早餐,优雅擦了唇角,问:“在找工作?” 苏安浅本来不想说,还是点了一下头。 燕西爵从桌边起身,“以后来这里和去医院就是你的全部工作。” 意思就是不允许她工作了? “为什么?”她试图争取。 男人目光微冷的看了过来,“我不喜欢同一句话说两遍。” “我可以把时间安排过来……” 燕西爵顿了步子,“怎么安排?一天二十四小时当陀螺转,熬坏谁负责?我不需要病怏怏的妻子,不够压榨。” 一句话说得苏安浅愣愣的。 他已经转身上楼,再下来已然穿戴整齐,冷峻的脸温温沉沉,在门口才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苏安浅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咬了咬唇,凭什么他说不能找就不找?只要她不耽误两边照顾的工作,他也挑不出什么刺。 算着时间还有剩余,她跑到客厅开了那台闲置的笔记本,搜寻可能合适的工作。 半小时后。 燕西爵已经在ysk大厦门口,接到医院电话说护工小妹今天还没过来。 男人垂眸,指尖点了车座后的屏幕。 屏幕上俨然是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时而皱眉,两条腿在沙发边微微荡着,全然忘了时间。 “知道了。”燕西爵薄唇一碰,挂了电话。 季成看了看屏幕上那位,有些汗颜,苏大小姐在燕先生面前各种镇定、乖巧,背后倒像个顽劣小姑娘,腿都快荡到茶几上了啊。 燕西爵冷然视线扫过去,季成咳了咳,视线从屏幕那双腿上移开,规规矩矩的候着。 下车进公司时,燕西爵没有强制提醒她去医院,却问了句:“她学的什么?” 季成答:“时尚设计。” 男人眉尖微微挑了一下,“让相关企业好好‘照顾’她。” 季成体会了体会那个‘照顾’的意思,好一会儿才点头,“明白。” 一个“明白”之后,季成把这件事也办得十分漂亮,苏安浅连续半个月无论去哪儿,都是碰壁。 再一次捏着简历走进一家公司,hr却在看到她的名字之后干脆放下了简历,她直接走到桌面按住他即将递回来的简历。 “麻烦您明着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要我?别说名字不吉利这种低智商的借口!” 连着长时间的失败让她来了脾气,从包里拿出一副图铺到桌上,“这是我学生时期的获奖作品,您今天必须给我个拒聘的理由,否则我就不走!” 面试官看了看那副设计稿,明显眼前一亮,但再看她,却是遗憾的摇头,“姑娘,这事我说了也不算,上头就是不能要你。” 上头,上头,又是上头,“谁是上头?我能直接见你们总裁吗?” 男人摇头,“见我们老总也没用……你还是回去吧。” 见老总也没用?苏安浅皱起眉。 燕西爵!说不让她找工作,竟然打点这么周到。 在公交站台,她还是没忍住踢了台子边,一下一下把气撒在上边,脑子里都是燕西爵那张生冷的脸。 “太太?”一双皮鞋停在她身侧。 苏安浅踢着台阶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扫了一眼,并不认识。 林森恭敬的看着她,“燕先生今天回国,嘱咐让您在御景园等,请上车。” 她歪过头,他出差回来了? 正好。她一抿唇转身钻进车里。 林森知道新太太因为求职碰壁而心情不好,一路倒也不说话,只专心开车,把她送到之后就离开。 但苏安浅一直等到夜里十点多都没见到他的人,上楼去侧卧拿了一床被子再下楼躺在沙发上,好第一时间知道他回来。 刚躺下却接到一个电话。 没有备注,她也只“喂?”了一声。 “是我。”男人醇澈的嗓音,夜里通过听筒依旧显得十分蛊惑人。 太有辨识度,她当然听出来了,但是没说话。 燕西爵微蹙眉,接着道:“今晚不回,关好门窗自己睡。” 苏安浅有些意外,但一想被拒聘的事,皱眉,“我有事跟你说。” 燕西爵微微沉默后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必须现在说。”她难得强势。 “四少!”女人娇滴滴的声音,猝不及防。 燕西爵站在走廊,女人从身后忽然凑上来,他蹙了一下眉,沉了脸,第一反应是挂断电话不让她听到。 女人被他转过来时的阴冷吓了一跳,顿时退了一步,“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他没说话,转手收了手机往包厢里走。 而苏安浅还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安睡。 别墅静谧到冷寂,偶尔听得到夜风拂过窗棂发出的呼啸,心里越是堵得慌,想到燕西爵这会儿可能在哪儿寻开心,更烦躁。 大半夜,她忽然坐起,急急的直奔卫生间。 果然,例假来了,再出来看着沙发上的一片暗红,无力的仰天长叹。 接下来一阵忙碌。 极速达送卫生棉过来时,她几经挣扎偷偷拿了燕西爵一件衬衫穿着,探着脑袋签收,忍着腹痛继续收拾一堆烂摊子。 小腹越来越疼,她几乎忘了燕西爵今天会回来的事。 “咔擦!”轻微的门锁声,她刚晾了沙发套从阳台回来,猛的盯着门口呆住了。 燕西爵开门进来的第一眼就是女孩傻愣在那头,光着脚,露着白皙到晃眼的长腿。 蓦地一拧眉,燕西爵想也没想,反手把门砸关上,生怕慢一拍被薛南昱看到这样的她。 “啊!”门口即将一步跨进来的薛南昱惨叫一声,被门板扇得后退,“操,燕西爵你大爷!” 鼻子被撞的眼泪直流,“幸好本少鼻子是原装……开门!你叫我来谈事,有这么待客的吗?” 玄关里的燕西爵没理会,只是拧眉看着依旧傻站着的女孩。 苏安浅在薛南昱砸门时终于一激灵,猛的低头看了自己,再看男人越来越阴的脸,“我、对不起,我明天赔你一件。” 她说完,匆忙转身去阳台,摸到潮湿的裤子,欲哭无泪。 “回卧室待着。”身后,男人低哑的嗓音,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 她愣着,略微捏着衣角,“不用……我这就走。” 男人冷郁的视线又一次扫过来,“要我抱你上去?” 声线凉薄而强势。 她知道其实是为她好,但这说话的刻薄就是败坏人心情!还是抿了抿唇,小着步子匆匆往上走,生怕卫生棉走光。 燕西爵站在楼下,她上楼的背影,一双长腿不可避免闯进余光里,燥得他抬手扯了扯领带,两秒后才转身去开门。 薛南昱一进门就扫了一圈,破口骂,“你丫是藏了什么啊?差点没把老子扇死。” 燕西爵漫不经心的启唇:“失手。” 然后迈着长腿往楼上书房而去。 薛南昱被他的冷钉子应付得哑口无言,只能跟着上楼,进了书房才算严肃起来。 “苏氏这个劫难过,你也清楚,一定要接?”薛南昱看了他,见他沉默,才皱了皱眉,“别告诉我你真爱上那小妮子了?” “爱有那么廉价?”燕西爵皮动肉不动。 也是,薛南昱挑眉,才接触几天。 “那就行,我信你,所以你说什么依然会去做,不过苏氏的位子我可不接,烫手。”薛南昱走到窗边。 燕西爵也站在窗户边,没说话,目光悠然。 薛南昱看了他两眼,最终杵了他一下,“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第6章 下刀子也要走 男人这才“嗯”了一句:“再说。” 薛南昱看了他,略微犹豫,最终还是问了:“迪韵这两天到,柯婉儿还在昏迷,不过据说苏大小姐和她一个血型,不准备让苏安浅试药?” 燕西爵扫了他一眼,“听谁说的?” “季成。”薛南昱没怎么想。 “多嘴。”燕西爵转了视线,从窗户转身。 薛南昱愣了一下,他这是在维护苏安浅么? 燕西爵没给他什么质疑的时间,只给他扔了一份文件让他保持安静。 主卧里。 苏安浅忘了鞋子脱哪儿,衣服又晾在一楼,只好一直呆在卧室里,因为肚子疼,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什么姿势都换过了。 下午四点半,秋雨毫无预兆的瓢泼而下。 送走薛南昱,燕西爵转身往主卧走,卧室里很安静,扫了一圈没见人,走过去才发现她整个人窝在椅子里,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皱着。 “苏安浅?”他试着喊她。 刚要把她抱到床上,她却缓缓睁开眼,依旧拧着眉,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要睡去床上睡。”燕西爵再次开口,倒没动她。 苏安浅把腿伸到地上,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朋友走了吗?”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站了起来,但长时间蜷在椅子上,腿麻木了,还没站直就忽然往一旁倒。 燕西爵伸手稳稳接住,浓眉微蹙,“爷不喜欢投怀送抱。”然后盯着她细白的双脚,拧眉,“鞋呢?” 她为他的上一句扯了扯嘴角,而后只是仰脸张着眼巴巴的看了他,“鞋,忘了……” 再一次直直的对上那双纯净水漓的眼,燕西爵刚升起来的烦躁忽然就无声的开始消散。 直起身,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去帮她找鞋。 苏安浅呆呆的坐了会儿,一个电话铃声惊到了她,看到来电显示皱了一下眉,还是接了。 “浅浅?”叶凌依旧好听的声音,只有他喊她的名字尤其动人。 苏安浅吸了口气,声音淡然,“有事吗?” “你先别挂。”叶凌像是知道她会做什么,然后才开始说:“我听说你在找工作,找到了吗?” “我的事就不劳叶少操心了。”她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挂了。 一转身,正好看到燕西爵捻着她的鞋往里走,应该是没听见她打电话,峻脸没什么异样,径直走到她面前,把鞋子放下,“穿上。” 苏安浅照做了,也仰脸看了他,直截的问:“我要找工作,这里、工作和医院,我自己能协调好,你为什么要阻拦我?” 男人垂下视线,看着她清眸里的倔强,薄唇微动,“没关你,也没绑着你,怎么就阻拦了?” 她被他的一句堵得哑口无言,愤愤的盯着他看了会儿,“我找给你看!” 转身之际,刚放在椅子上的电话又响了,她不看都知道是叶凌,打算一把抓过来走人。 但燕西爵人高手长,顺势一捻,手机已经在他手里。 屏幕上一个“凌”字。 只是一瞬,他的脸色阴下来,“我说过什么?”低眉睨着她,“这就是你信誓旦旦要找给我看的底气?” 面对他忽然的阴冷,苏安浅心底轻颤,也直直的跟他对视,“我没法控制别人的感情,再说了,燕先生昨晚在外逍遥,要求我一个人恪守忠诚,公平吗?” 昨晚电话里,那一声娇滴滴的‘四少’她听得很清楚,并非介意什么,只是心里堵着气,一并说了。 燕西爵忽而扯了嘴角,“公平?协议签下,帮助你解决那么大的难题,你该庆幸祷告了,跟我要公平?” 所以她现在就是被困死在合同里了,所以他那晚那么坚持她当场签署? 可他堂堂燕西爵什么都不缺,何必这样强制绑住她? 算了,苏家这么惨,她在哪都一样,现在没空想这些,愤愤瞪着的视线收回,扭身离开。 燕西爵黑眸犀利,盯着她的背影,“去哪?” 她根本不搭理,径直下了楼去拿她的衣服换。 燕西爵下去时,她已经换装完毕,朝着他伸手要手机。 男人薄唇紧抿,无动于衷,再一次冷冷的问:“去哪!” 苏安浅撑着骨气,清绝的笑,“四少,就算我挣脱不了,只能做你合同上的妻子,你是不是也管得太多了?” 质问的语调让男人顿时阴了眉,手机却被她夺了过去。 燕西爵手腕一转扣了她纤细的胳膊,隐忍着脾气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在下雨!” 如果没记错,第一天见面,他也是因为下雨,所以不让她走,明明冷漠得要命,却也固执的在这件事上体贴着。 对着他这假惺惺的体贴,苏安浅冲着他来了脾气,“下刀子我也要走!” 门“嘭!”一声被她关上,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咬紧牙直接冲进雨里。 燕西爵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得没了影。 “苏安浅!”燕西爵低吼一声,徒劳的看着雨蒙蒙的前院,抬起一脚把门口的花盆踹得稀碎,半点没觉得疼。 跟雕塑一样站在门口,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最终他还是没忍住,转身拿了车钥匙。 苏安浅想跑到别墅园区的保安亭再打车,但没一会儿,黑色迈巴赫呼啸着停在距离她几厘米的地方。 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拽回去摔在车身上,本就腹痛,这一撞,腰部更是差一点摔断,疼得喘不上气。 头顶,他撑起黑伞的同时,暴戾的沉声也砸了下来,“明知道不能淋雨,你想找死吗?!” 苏安浅被他吼得愣愣的,加上腰生疼,一下红了眼,“我死了你不高兴吗?反正苏氏托给你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死了苏家没人了,你不能捞一笔吗?” 燕西爵捏着伞把的骨节正在发白,冷眼盯着她,“好,我是先让人在监狱里弄死你爸,还是先弄死你?嗯?” 过分阴戾的薄唇,一个字一个字的戳在她心上,尤其他说让人弄死爸爸,她瞬间白了脸。 男人却板着刀削的脸,薄唇一碰:“给我上车,我数到三。” “……三!” 她傻愣愣的,立在那儿,根本没反应过来,数到三,一和二呢? 可眼看着他真的去掏手机打电话,她什么都不顾了,转身钻进车里。 动作够快,燕西爵压着怒意停下动作,顺势往驾驶位走,下一秒,车子甩尾往别墅返回。 停在门口,他一手撑伞,一手像抱玩偶一样把她夹出去,转身两步把她扔回玄关,冷声命令:“换衣服!” 苏安浅却顺势软在了地上,头发湿哒哒的,身上也在滴水,还来着例假,她堂堂苏大小姐,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燕西爵正要发作,她从地上仰起脸。 脸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双眼汪汪的望着他,“苏家没了,我还不如一纸合同值钱,可我要有自己的工作,我要养我妈妈,你为什么禁止他们聘用我!” 燕西爵避开她深黑纯净的眼,一手扔了车钥匙,一言不发的把她从地上托起来,径直上楼,不管她愿不愿意,剥掉她身上湿哒哒的衣服。 苏安浅打掉他的手,抓过他手里的袍子转身往浴室走。 他的袍子在她身上是完完全全的长裙,脚踝都遮住了,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她从浴室出来时,燕西爵正在打电话,“送衣服过来,立刻,马上。” “尺码?”他蹙了一下眉,抬眼朝刚走出来的女孩看去。 苏安浅一手理了湿发,刚踏出浴室两步,忽然撞上他的胸膛,刚要拧眉,却整个人被揽在怀里。 男人对着电话的嗓音变得喑哑、沉定:“34c。” 话音刚落,回神的苏安浅扬手便朝他脸上扇去,但中途被男人稳稳扣住手腕,听他泰然对着听筒低低的“嗯”了一句,挂了。 转眸看着她气恼到满脸通红,燕西爵才抿了抿唇,一句:“把头发吹干,不准给我感冒!” 苏安浅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冲着他吼:“燕西爵你混蛋!” 男人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冷声:“现在才知道?……不晚。” 他把吹风机拿了过来,塞进她手里,然后缓步出了卧室。 出门,在门口站了两秒,闭目按了按太阳穴。 苏安浅把电吹风开到最大‘嗡嗡!’。 等到头发吹干,燕西爵又回来了,手里端了一个碗,放在她面前,依旧是命令:“喝了。” 放下吹风机,她终于看向他,清雅的面孔带了几分讥讽,“为什么事对我这么好?” 燕西爵刚要转身,听了这话侧身掀起眼皮睨了她,“看来我真该趁早弄死你,你才觉得正常?” 第7章 那么了解她,稀奇! 她抿了唇,二话不说把碗端了过来。 那是她喝过最难喝的姜汤,不知道放了多少,辣的要死,一双好看的眉几乎打结的看着他。 碗底空了,燕西爵脸色总算好了些,弯腰之际伸手试了她额头的温度。 不烫。 放心下来。 苏安浅全程盯着他一成不变的脸,吼她,不让她淋雨,给她煮姜汤,试她额头的温度,然后看着他放心的步出卧室。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甚至每隔二十来分钟,燕西爵就会过来试她额头的温度,每一次都会略微舒展眉宇。 终于最后一次,她定定的看着他,“你为什么知道我不能感冒?” 从小,她一感冒,全家就像遭了一次灾难,忙里忙外,她的病能持续十几天,还不能吃药,一吃药就是上吐下泻,整个人瘦一大圈,所以家里人决计不会让她淋雨,连冷风都不能吹。 燕西爵刚把手收回去,指尖微微顿了一下,方才淡然看了她,“我要查一个人很难么?” 苏安浅抓了他的手腕,阻止他起身离开,直直的看进那双过分深邃的黑眸,“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找我结婚?为什么有时候表现得很体贴?” 男人淡漠的视线放在她沁凉白皙的指尖,蹙了一下眉,温热的掌心已经把她的手裹住,却是淡淡的一句:“问题太多,显得很不可爱。” 他总能这样不咸不淡的就把她打发掉。 “雨停了我就走。”看着他转身,苏安浅盯着他,很倔。 果然,燕西爵转过去的身子顿住。 再转回来,脸色阴郁。 走过去,他双手一撑将她禁锢在原地抵着墙,“找叶凌要工作职位?” 她像捏准了什么,略微仰脸,“他是叶家大少,人脉比你差不到哪儿去。” 燕西爵一双眼微微眯起,薄唇抿得冰冷,片刻才轻启薄唇,“再让我看到你跟叶凌有瓜葛,我让他去跟你爷爷作伴!” 凌厉的眸子,低沉的嗓音,没有半点说笑。 苏安浅咽了咽,爷爷早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蹙着眉看他,“你很不喜欢叶凌。” 男人扯了嘴角,“我应该喜欢妻子的前男友?” 但他们的婚姻明明只是一个协议。 可她终究没说,因为她说出来,燕西爵可能把她嚼碎了咽下去。 她看着他,又沁凉无心似的淡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产生幻觉?万一哪天我喜欢上这种感觉……” 燕西爵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一张一翕的柔唇,眼角跳了一下,着了魔似的拉近了距离。 猝不及防的苏安浅瞠目没了声音。 他悠悠然,只见他喉结微动,道:“安安,我允许你喜欢我。” 他喊她安安,不是浅浅。 有那么一秒,苏安浅只觉得四肢忽的麻木,被他身上的青草香慑了魂,满脑子是醇澈的那一句‘安安’。 是谁喊过她? “笃笃!”房门忽然被敲响。 燕西爵闲适的转了身,不再理会出神的她。 季成候在门口,身后是几个侍者,每人手里都是满满的女士衣服。 燕西爵扫了一眼,颔首让人进去。 几个人鱼贯而入,把她的衣服、鞋子全部规整好,然后又鱼贯而出,简直训练有素。余光都没有瞟一下。 出门时,季成被燕西爵喊住,“让沈姨过来做饭。” “好的。”然后又皱了一下眉,季成抬头,硬着头皮问:“晚上有应酬,您还去么?” 他的理解是晚餐在家里吃的话,应酬有可能推掉。 燕西爵按了按太阳穴,倒也好脾气的回了一句:“给她做。” “明白了。”季成这才张了张嘴,请管家过来给清洁钟点工做饭,当然,这个钟点工是燕太太,所以还算正常。 燕西爵和季成是一同离开。 直到夜里十点多,燕西爵才给她拨了一通电话。 “睡了?”他沉着声音问。 苏安浅只觉得嗓子都在冒烟,浑身没力气,眼皮痛得睁不开,只吐了一个字:“嗯。” 燕西爵听出了她精神不佳,以为真的睡了,准备挂电话。 忽然才听到她咳嗽,眉峰立刻蹙了起来,“苏安浅?” “嗯……”苏安浅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下意识觉得例假会侧漏,一拧眉挣扎着去了卫生间。 电话被遗忘在床上。 燕西爵听不到她的声音,浓眉打了结,转手挂断,进包厢拿过外套就往门口走。 薛南昱突兀的看了他,“干什么去?” “你自己看着办。”燕西爵低低的一句,已然大步凌然出了门。 薛南昱惊愕的睁着眼,手里的酒杯差点朝他脚后跟砸去,破口:“这么大个单子我能拿下?” 男人已经疾步掠出会所,季成颚愣之后立刻备车。 御景园。 进入冬季,别墅园的夜晚尤其静谧,偶尔只能听到近处丛林树叶‘莎莎’作响,从山脚往上,坐在车里听了一路莎莎声,男人眼底越显几分烦躁。 别墅里连个灯都没开,燕西爵进了门,所到之处‘噼里啪啦’开了灯,但客厅没她,主卧也没有,终于在他几乎不会踏足的侧卧找到蜷在一起的女孩。 “苏安浅?”蹲在床边,燕西爵试着叫醒她。 没回应。 他将她整个翻过来,一摸额头,顿时低咒一声,眼底的焦灼清晰起来。 下午明明好好的,他试了那么多次,结果还是这样了。 “迪韵到底什么时候到!”燕西爵侧身压抑的问了一句。 季成皱着眉,也拿不准个时间,“我这就给迪医生打电话。” 幸好,迪韵刚下飞机,一口水没喝就被季成一个电话给催了过去,“迪医生,您千万快点儿,燕总好久没这么大脾气了。” 迪韵无奈的往御景园走。 一眼看到床上的苏安浅,迪韵皱起眉,因为情况比她想的要严重,出于医者本能,根本顾不上自己有多累。 “有她病例么?”迪韵问。 燕西爵凝眉摇头,只说了一句:“普通感冒药她全部过敏,不用试了。” 这话让迪韵愣了一下,燕西爵好像很了解她? 多稀奇。 不能多问,这是自律,迪韵只能自己给苏安浅检测和用药。 等一切稳当下来,苏安浅已经沉睡,她的皮肤过分细腻,血管几乎找不到,好好一双手,迪韵这么资深的医师硬是戳了几个针孔。 抬头看到燕西爵盯着针眼只拧眉,迪韵也歉意的抿了抿唇,“心疼吧?” 燕西爵没说话,给苏安浅掖了掖被角,直起身往卧室外走。 迪韵又看了看床上那张清新美丽的脸,微挑眉跟了出去。 书房里,迪韵看了他,把一份报告放在他面前,“燕雅换肝三年了,第一次出事,目前病情稳住了,不过新药还没审批。现在柯婉儿也昏迷,她捐肝之后身体一直不错,可也不能这时候冒险试药,所以你是想让这位小姐代为试药?还是把这事往后推?” 燕西爵点了一根烟,却是英眉蹙起,许久才吸一口,“燕雅的事,暂时有婉儿就够了。” 迪韵点了一下头,听明白了,就是不要这女孩和燕雅的病情系在一起。 “你放心吧,我会让燕雅好好的。”她拍了拍燕西爵,他这个当哥的为了留住燕雅也想尽了办法,二十年如一日,还独自撑起ysk。 都说他冷漠无情,恐怕也没人比他重情了。 转身拿了包,迪韵看了他,“我得先走了,饿死了,完了会去看看柯婉儿,你放心……哦对了!这个女孩到明天如果没退烧我再过来。” “辛苦。”燕西爵微微点头。 别墅里再次陷入沉寂。 燕西爵在床边站着看了她好久,沉邃的眼里淡淡的一层担心被覆盖,半晌才抬手捏了捏眉间,略显疲惫。 第二天薛南昱过去,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守了一夜的燕西爵,吓得眼睛都没眨。 没错,燕西爵又这样坐了一夜。 “你脑子没病吧?”薛南昱五指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燕西爵一伸腰,骨节‘咔擦’直响,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起身往卫生间走,道:“行程推后两天。” 薛南昱顿时竖起眉毛,几步追到卫生间门口,“你是不是中邪了?苏安浅感个冒而已你连行程都改,那万一苏安浅不喜欢我,你是不是把我也踢了?” 略微的揶揄调子,换来燕西爵淡淡的一眼,“有可能。” 薛南昱:靠! 那天,早餐和午餐薛南昱都在御景园吃的,每一次都盯着苏安浅看,跟研究古董似的,就想看出她哪里不一样了。 苏安浅生病,胃口不佳,精神不佳,加上被薛南昱盯着,吃了两口就离开了餐厅。 燕西爵进卧室时,她抱膝坐在床头,仰起苍白的脸看了他,“我想去看我妈,两天看不到我,她会担心。” “会有人照顾她。”燕西爵淡淡的一句,把一粒药递了过去。 苏安浅看着黄色糖衣直拧眉,怎么都不肯接。 第8章 留点尊严吧 燕西爵微蹙眉放下杯子,“要我喂你?” 她依然定定的坐着,就不吃能怎么着?反正她这次感冒破天荒比上一次好的快太多,不吃药她也不担心遭罪。 更何况,量他不会那么做。 男人目光落在她略微苍白干涩的唇畔,也不过两秒,将药粒扔进嘴里,站在床边俯身弯下腰,一手扣了她的下巴。 强势把药粒推进。 “咽下去!”在她懵神之际,男人板着脸命令,还算好心的给她递了温水。 她干涩的唇总算润几分,男人深邃的眸底却暗了暗,定定的凝着她。 苏安浅往后靠了靠,他总算没有倾身靠近。 这时薛南昱推门进来,他才淡淡的起身,“下午还有一粒。” “我自己吃!”她连忙开口。 燕西爵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下一秒却对着薛南昱变脸,“进出主人卧室要敲门还要本少教你?” 薛南昱噎了一下,看了看苏安浅,选择闭嘴,只是腹诽:老子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有几根毛都能数出来,跟我讲隐私? 到第二天下午,感冒症状轻了很多,而她再醒来时,别墅里只有她自己。 不做别的,她起身简单收拾后匆匆离开。 新买的公寓在香雪苑,她张罗着叫车把一家人的东西都搬到新房子里,然后把妈妈付嫣从医院接出来。 当晚,付嫣坚持做了一桌好菜,母女俩温温馨馨。 “浅浅。”付嫣抿了抿唇,微蹙眉,“叶凌是不是跟你分手了?” 苏安浅愣住,她本不想跟妈妈说,让她操心。 “分了就分了,苏家帮过叶家多少回,现在如此势利,不要也罢!妈妈给你留意着。”想起在医院看到叶凌和余露,付嫣有些生气。 苏安浅笑了笑,“妈,这些事您别操心了,以后浅浅孝敬您就好了!” 付嫣几不可闻的叹息,“我除了给你做顿饭,什么也做不了,这点操心算什么?” 了解妈妈脾气,苏安浅只得抿了唇不再说。 接下来几天,她越是拼命找工作,总不能让妈妈再操心。 但所谓天不遂人愿,那些天燕西爵又消失了,她充分利用时间,一天跑几场面试,依旧没进展。 更糟糕的是原本就快痊愈的感冒卷土重来,整天有气无力。 等待面试间,燕西爵的电话打进来时,她看也没看就接了。 “在哪?”他沉声问。 这样沉澈干净的嗓音不会再是第二人,可苏安浅无暇顾及,因为听到面试官喊了她。 “你有事吗?”她皱眉问了一句。 燕西爵从机场出来,单手别在裤兜里,神色微沉,听着她那头略微的嘈杂。 片刻,薄唇一动,“一小时之内,我要在御景园看到你。”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苏安浅急急的应付了一句:“对不起,我今天没时间,明天一定过去。” 这句之后,燕西爵怀疑的盯着只剩忙音的手机。 她挂他电话? 出差这么多天,她自得其乐一个电话都没联系就算了,竟然挂他电话。 事实证明,她这个电话挂的值,匆促进入面试,最后主考官笑着跟她握手:“你被聘用了”。 “您是说?”她反而皱起眉,似乎根本没想到会被录用。 主考官神情认真,“明天就能上岗,如果表现不错,你可以留下。” 苏安浅愣了一会儿才笑起来,激动回握,“谢谢您!太谢谢您了,我一定好好表现!” 她离开之后,主考官打了个电话,“叶少,已经照您说的安排了,燕西爵那边……?” “你放心,你们公司不属于时尚设计领域,不算跟他作对,下周的单子,叶氏也不会跟你抢。”电话里男人清朗的声音,“还有件事,明天晚上替我把苏小姐约到盛世。” 主考官毫不犹豫的应下,“没问题!” 回到家里的苏安浅脸上漾着笑,径直进了厨房,“妈!我找到工作了!” 付嫣也喜得看她,“真的?干什么的?” “助理。”她已经很满足了,“有很大升职空间的,我也可以在这儿多学本领,也许以后哥出来,能帮着打理苏氏。” 提到儿子,付嫣笑意微微顿了一下,倒也点头,“都好!妈再做两个菜!” “谢谢妈!我去洗澡!”她乖巧的笑着,步子轻快起来。 站在浴室里,看着左胸下那一道漂亮的纹身,轻抚过去,已经不疼了,只有她知道美丽的纹身下,是三年前的手术疤痕。 为了钱,瞒着所有人,她把器官捐出去,回想起来不知该佩服自己勇气还是愚蠢? 第二天,她顺利上完班,面试经理却找到了她。 “苏助理,你可以留下了,不过咱们过几天有个单子,想让你先和对方接触。” 苏安浅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经理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直接被送到酒店包厢。 进门那一刻,僵在了门口,盯着叶凌直拧眉。 “浅浅。”叶凌站了起来,清朗的面容带了几分憔悴,冲着她又温柔淡笑,“饿了吧?快坐,我点了你最喜欢的香爆澳龙。” 在他伸手牵她时,苏安浅没躲,异常熟悉的温热却达不到心底,只是抬眸微凉,“我的工作是你让人安排的?” 叶凌没想到她一下子会猜到。 下一秒还是笑了,“你总是这么聪明。” 苏安浅抿了唇,定定的看着他,“叶凌,我不喜欢纠缠,我也不想讨厌你,所以别再做这些事了……明天我去辞职。” 她说完话,挣开他往外走。 “浅浅!” 在门口,叶凌长臂越过她,一下子将她翻了过来抵在了走廊墙边,神色焦急,“你听我说好吗?” 那一瞬间,他身上熟悉的薰衣草让她心酸,又因为他尽在咫尺的气息而绷紧了神经。 “浅浅,我不否认自己犯了错。”他低眉看着她,“但是我爱你!” 走廊那头一行人正簇拥一人而来。 也许是一种直觉,苏安浅转头只看了一眼,莫名精准的捕捉到了那抹伟岸,心口忽然一颤。 燕西爵静立原地,看着两人,眸色幽冷,冷到滴水不漏。 季成一看他的阴郁,心头都抖了抖,识趣的领着一众人先行。 苏安浅就那么看着燕西爵走过来,想起了她昨天挂过他的电话,不安逐渐放大。 然,燕西爵到了她身侧,深眸低垂,“不是让你乖乖在门口等着,跑进来做什么?” 带了几分难辨真假的深情。 苏安浅不明所以,手已经被他从叶凌那儿接了过去。 叶凌拧眉看着她,松了手也皱了眉,“浅浅?你跟他什么关系?” 燕西爵也看着她,嘴角噙着几不可闻的笑,只是那样的笑透着凛冽。 “我没必要回答你。”她淡淡的一句,转向燕西爵:“我不舒服,能先回去吗?” 男人勾着嘴角,一手揽了她的腰,“当然,我送你。” 叶凌握拳站在原地,第一次看她跟别人走竟感觉她正一步步踩在他心里,曾经,她的一颦一笑全都只属于他。 他真的后悔了。 酒店门口。 “上车。”燕西爵语调沉冷。 她看了看他,“你还有事谈,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让你上车。”他一字一句的重复,棱角微微绷紧,这股愠怒已经是昨晚忍到现在。 等她坐进车里,他也坐了进来。 “昨天也是去见了他?”他沉声问。 苏安浅摇头,但也不能说她在面试,只好保持沉默。 燕西爵扯了扯嘴角,“今天呢?为了前男友,放丈夫鸽子?我若来得再晚一点,是不是只能在酒店卧室撞见?” 苏安浅皱了眉,“我没那么贱没那么不知廉耻。” 男人侧首,黑眸阴郁,薄唇一碰:“你有多高尚?” 她咬了牙,答不上话,加上刚就业又要失业,一肚子委屈,没办法在这样的气氛下跟他相处,转身去开车门。 他长臂一伸砸上门,顺势将她扯了回来。 苏安浅本就没力气,重重撞在椅子上,皱了眉,脾气也被摔出来了,“我说过我不想继续跟你的关系,我不愿!是你逼着我继续,难道我要装出有多爱你的样子,那样就高尚了吗!” 燕西爵五指不自觉的用力,几乎把她捏碎,下颚绷得很紧,“那么你爱谁?叶凌?” 她终究是错开了视线。 就在她试图再次去开车门时,下颚忽然被有力的大掌握住。 对上他犹如深潭般压抑的黑眸,清冽的男性气息掠入她的心肺。 目光掠过之处,却是叶凌僵硬立着的身影,曾经温柔无比的眼神,此刻像锋利的刀刃在凌迟。 脸被燕西爵扳了回去,她甚至能看到男人眼底翻涌的愠怒,那里,也映着叶凌直挺的身影。 没有预兆,他的薄唇忽然压过来,因为她的躲避而擦过脸颊。 燕西爵开口,冷郁而压抑,“再不愿,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燕西爵的妻子!” 薄怒的气息令人窒息,她越是不愿,他越要碰她!但在他又一次靠近时,她依旧微微侧了脸,一双眼无力的闭上。 “燕西爵。”她是第一次喊他全名,轻到飘忽的祈求,“我连男友都留不住,那就在他心里给我留点尊严吧,最后一次。” 睁开眼,她静静的看了他,看着他眼底翻涌的风雨,“可以吗?” 燕西爵终究狠狠松开了她。 “滚!”一个字从他紧绷的牙关迸出,毫无留恋。 苏安浅转身下车,身形狼狈,脚下虚浮强忍着感冒的不适。 燕西爵一直看着她逃出视线,锋利的棱角冷若冰霜。 片刻,他迈了长腿下车,高大的身形从伫立的叶凌身边掠过,下一秒却被叶凌拦了去路。 两个同样长相出众的男人站在一起,一人清朗,一人冷峻,本就是一道风景。 只是燕西爵这样一个各界游刃有余,每个毛孔都透着城府深沉的男人,任何人站在他面前总要被逊色一截,尤其他此刻一双眸子只剩犀利,半点没有偶尔放纵的不羁。 叶凌却直直的看着他,“燕先生,请你别欺负浅浅,她和那些市井不一样。” 燕西爵扯了嘴角,讥讽无比,“欺负?你曾占着她男友的名头,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算不算?” 语毕,燕西爵冷然迈步离开。 一众人终于见他走进来,下意识的纷纷起立等他入座。 谁都看出了燕西爵的情绪,杯盏之间来者不拒,本来以为可以定下来的交易,燕西爵竟一句都不肯多谈。 可众人离开盛世时,唯独一个董事被留了下来。 “燕总?” 房间里,男子一脸震惊,压根不明白别人废了那么多口舌的项目,燕西爵竟然一句话就给了他。 燕西爵骨感指节捻着红酒,漫不经心的摇曳着,“你没听错,但有个条件。” “您说!甭说一个,十个也答应!”男子忙不迭附和。 燕西爵放下酒杯,“知道最想得到成品的是谁?” 男子想了想,小心答:“叶氏?” 燕西爵勾了勾嘴角,又问:“知道项目后期包给谁合作?” 这回男子皱了眉,不敢妄答。 燕西爵从桌边站了起来,优雅的勾了外套,启唇:“余家。” 余家?男子愣愣站了会儿。直到燕西爵和言三都走了,他豁然回神,一拍手! 这不是逼着叶家去求余家?再想远一点便是促使两家……联姻! 黑色迈巴赫上。 季成不问他为什么促使叶凌和余露在一起,只道:“燕总,这个点不好打车,要不要派人接太太?” 男人峻脸微仰倚在后座上,薄唇抿成一线,根本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反而脸色越见冷郁。 第9章 感冒不忘了相亲? 他叫她滚,她还真滚了,倒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胆量一直避着他。 然而,那一晚到第二天,燕西爵一没见她人,二没接过她的电话。 “她去过医院吗?”中午出发前,他系着衬衣袖扣沉声问。 季成说:“林森说一大早去过一趟。” 燕西爵扯了扯嘴角,算她还没满脑子只有叶凌。 此刻的苏安浅坐在桌边,从被妈妈急忙召回到现在,总算捋顺整件事,就两个字:相亲。 没想到妈妈说给她留意还来真的。 “要不我们俩出去转转,让两个孩子聊聊?”付嫣笑着对好友提议。 一旁的贵妇人笑盈盈的看了苏安浅,满是喜欢,转而对着曋祁笑了一下,“你好好照顾苏小姐,妈和你付阿姨好几年没见,出去转转。” 苏安浅和曋祁把两个长辈送到门口。 家里一下变得有些冷场,好在曋祁性子温尔,始终带着成熟的淡笑,从门口转身,闲适的将一手放进兜里低头看她,“付阿姨说你性格活泼,我倒没看出来!” 苏安浅顿了一下,然后笑,“我妈可能觉得性格活泼的女孩讨人喜欢才会那么说。”然后微挑眉,“所以,你被骗了!” 她的坦然让曋祁微愣,又忽然笑开来,没见过女孩子这么一本正经的调皮。 苏安浅看着他隐约的酒窝,温和的眼神晕染笑意,心情放松起来。 回神,她咬了咬唇,“你喝什么吗?” 曋祁依旧淡淡的笑着,摇头。 苏安浅不知道做什么了,也就直直的看了他,“曋先生。” 过于正式的称呼让曋祁略微挑眉看着她。 “可能有点冒昧,但我还是必须跟您说清楚。”她抿了抿唇,“长辈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所以您……” 曋祁笑着,“我知道你和叶凌分手,你也的确讨人喜欢,不过你不必多想,我这个人事业心很重。” 很简单的几句话,苏安浅松了口气。 “要么,你也带我出去转转?我自小出国,对北城不太熟,这次回来也当是旅游了。”曋祁道。 说是这么说,但出了门,曋祁不让她开车,只让她指路。 也许是曋祁本身的稳重温润让人觉得舒服,苏安浅上车时笑着打趣:“你不知道女人指路很糟糕么?她们永远只会一个词的。” 曋祁挑眉来了兴趣,“哪个词?” 苏安浅捏了捏嗓子,模仿:“这边、这边、这边!” 曋祁原本就要启动,忽然一下笑了,导致车子没打着,只得侧首看着旁边的女孩,眼里色彩融融。 很多年后,她也能清晰记得他这样和煦的笑。 曋祁三十了,所以他身上的那些稳重、成熟几乎是时光的沉淀,也因为如此母亲急着让他找人谈个恋爱,只是他一直觉得同龄女孩太现实太苛刻,年轻女孩又没有兴趣。 此刻,他却忽然不这么想了。 车子缓缓出了香雪苑,刚转过一个弯,曋祁却接了个电话,“……自然不是,只是刚倒完时差,还没能抽空……好,地址呢?” 挂了电话,曋祁冲她略微歉意,“几个朋友知道我回来一定要我过去凑个热闹,你……介意同行么?”他补充了一句:“都是熟人。” 苏安浅总不能说不去,扔了着他一个刚回国的人也不礼貌,她也以为曋祁的熟人,她万万不可能认识的。 车子停在‘荣爵堂’外后,曋祁带着她往里走走,立刻有人来引路。 刚走进一个房间,苏安浅却是第一眼看到了那张雕凿的脸。 燕西爵指尖微抬,一张牌捻起,黑眸不经意的一扫,越过一众人就停在她白净精致的脸上。 “二十万!”他薄唇一碰,动作随意的将牌压下,目光却未曾收回。 薛南昱也跟着看了一眼。 收回。 又看了一眼。 皱了一下眉,倒也笑着看曋祁,“来了?” 曋祁虚揽着她都要走过去,一众人都比他笑,说话便有一股长者的味道,淡笑着,“小赌怡情,稍微收敛些,可别在浅浅这儿留了坏印象。” 他很自然的随着别人这么叫。 “浅浅?”燕西爵不知何时点了一根烟,优雅吐出烟圈,深眸一眯,透过烟雾看向她,重复着曋祁的称呼。 薛南昱笑着看曋祁,打哈哈,“姑娘是水灵,不过……小了吧?” 苏安浅站在那儿微微绞着手指,她真的没想到燕西爵会在,让时间消除两人之间的不愉快真是难。 明承衍看了看燕西爵:“这年头,身份、年龄不是问题,叔侄恋、老少恋也没少见。” 看似温温和和的插话,却意有所指的添了一把火。 “就是!”偏有人附和,“曋哥单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亲一回,还真带了个这么可人儿的,看来这年头相亲靠谱!” 曋祁笑,低眉看她,“没一个正经的,别理他们。” 她没看曋祁低垂的温和,目光不期然看向另一个人男人的冷郁。 曋祁见她不说话,甚至进门就拘谨了,心底起了疼惜,“烟酒味太浓,如果不喜欢,我带你出去?” 苏安浅刚要点头,却有一道沉澈的嗓音响起:“这么多年不见,来了两分钟就走?” 燕西爵抬眸,继续道:“重色轻友?” 曋祁依旧淡笑,“西爵,你别打趣我,这么多人可就属你最不安分了!” 男人勾了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本少不安分么?” 众人:“……” 曋祁无奈的叹了口气,上流社会的娱乐,这的确不算什么,既然来了,总要陪着玩一会儿。 坐下后,曋祁看了燕西爵,“西爵把烟灭了吧,浅浅感着冒,抽多了对你也不好。” 还在感冒?燕西爵叼着烟温冷的视线扫过来,苏安浅避开了。 这让男人眸底生寒,感冒也不忘相亲,她多能耐? 转眼,他将烟捻在指尖,转手又亲昵的将烟头抵进女伴嘴里,声线阴暗,“女人抽烟别有魅力,连味都闻不得可不是矫情了?” “人家是好女孩。”曋祁温和一句。 “好女孩?”燕西爵扯了唇角,“现在为了利益的女孩多了,外表看去纯洁美丽,可谁知道内心呢。” 她能感觉他每一句都在讽刺她,却只能一言不发。 薛南昱看这两人一来一去,终于插了一句:“别贫了,玩游戏!” 燕西爵迷烟一般的视线幽幽看着她,“玩游戏好。” 下一秒,燕西爵道:“正好都有女伴,玩个新鲜的。谁输了,把女伴换给赢家。” 谁的女伴都不是固定,不过娱乐一场,没人会异议,只有曋祁皱了眉,压低声音:“西爵!不合适。” 燕西爵终于看向苏安浅,“浅浅是么?介意?” “还是你信不过我?”燕西爵看向曋祁,“我对女孩一向很好,不乱来。” 刚刚还不安分,也不知道在打谁的脸。 “我换个女伴吧。”曋祁退了一步,“浅浅不会玩这些。” 燕西爵却挑眉,轻描淡写,“那就没意思了,我这不是看你好容易相中一个,好心帮你……” “西爵。” “燕西爵!” 曋祁和苏安浅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她紧握手心盯着他,终究没忍住。 众人似乎没想到女孩会忽然这么大反应。 可苏安浅已经站了起来,眼眶有发红的迹象,“你太过分了!” 她原本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盯着他,“对,苏家是倒了,我是犯贱,我用自己做交易,我没有尊严我不知廉耻!这样你满意了吗?!” 燕西爵不曾开口,手里的牌几乎被他捏碎,沉冷的视线定在她脸上,直到她狼狈的转身逃离。 “浅浅?”曋祁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也顾不上太多。 但他起身之际,被一直沉默的明承衍握了手臂阻止。 彼时,燕西爵已经起身,披着一身冷郁出了房间。 ‘荣爵堂’门口。 “苏安浅!”燕西爵从台阶往下,冲她低吼,“你给我站住!” 冷风袭过街头,她充耳不闻。 一股大力将她扯了回去,被裹在男人充斥着压抑的凌厉中,她不顾后果的挣扎,多一秒都不想看到他。 她苏家多惨,燕西爵最清楚,可从来没有让她难堪过,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燕西爵怕弄疼她,并没下死手禁锢,而原本感冒没什么力气的人,愤怒之下拼了命,真的推开了他。 转身的瞬间却差一点被一辆急打方向的车子卷走。 “苏安浅!”燕西爵眼看着车子呼啸而来,蓦地一震喊了她,没由来的心慌。 车子险险的飞驰而去,她狠狠跌落在地。 第10章 别不知好歹 燕西爵只觉得指尖都麻木了一瞬,拽起来她便劈头朝她吼:“你想找死吗?!” 苏安浅在他怀里,麻木的仰头,声音委屈到无力,“我没偷没抢,你为什么那么侮辱我?你凭什么!” 那一双清澈的水眸让他心口一疼,一双薄唇抿成直线。 不发一言,弯腰将她托起,甚至怕她可能下一秒就晕过去,想起曋祁说她依旧在感冒,他转身把她放进车里。 一路回御景园,但凡有机会,她都不肯让他碰,也想方设法的要下车,燕西爵几乎一路将她按在怀里。 抱她进了门,燕西爵凝眉试了体温,沉声:“还在发烧,我让医生过来。” “别碰我。”苏安浅打掉他的手,没什么顾忌,冷笑讽刺,“何必假惺惺的?” 燕西爵被打掉的手臂甩过去砸在门框上,指节响得清脆。 男人黑了脸,“你给我闭嘴!” 这时候的苏安浅根本不想顾及什么,推开他,“我不用你管!我难堪煎熬,你不是最高兴么?否则含沙射影了半天,还有什么意义?” 燕西爵一把将她拽了回来,狠狠抵在门边,嗓音深沉:“苏安浅,别不知好歹!” 她笑,“我就是不知好歹,不但不知好歹,还犯贱,你不都知道吗?我肮脏、我装纯。”她终是红着眼吼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了我?我说过我不愿意!” 燕西爵一张脸绷得死紧,深邃的眸子越来越沉。 “嫁给我,做我燕西爵的女人,就让你这么委屈?”他唇畔凉薄,“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去攀曋祁?” 嗓音低冷,幽潭的眸底翻涌着愤怒。 “是!”她委屈到口不择言,“曋祁他温柔,他干净。只请你早早把我甩了,在曋祁那儿替我说好话,这关乎我以后的幸福!” 燕西爵撑在墙面的手已经握得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她。 “有胆你再说一遍!” 苏安浅毫不示弱,顶着他身上愈发浓重的愤怒,仰脸,“再说一遍也是一样!我就算找叶凌,找曋祁找阿猫阿狗都不愿是你!” 他恶狠狠的对着她,“好,很好,我今天非要看看你是多委屈,还有回去告诉你妈,少琢磨这些攀覆权贵的把戏!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燕西爵直接抱着她上了楼。 苏安浅意识到惶恐时,已经来不及了,恶狠狠的盯着他,狠到燕西爵心口一瞬的抽痛。 他抬手蒙住她的眼,蒙住那样的嫉恶如仇…… 说不出任何抚慰,燕西爵便将睡着的她整个人裹进怀里,那么小的一个,软软的依着他。 燕西爵闭了闭眼,没有半点睡意。 微弱的灯光下,床上那一大片暗红却过分显眼,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了很久。 终究第一次在这张床上跟她躺在一起。 碰到她的身体时,他却忽然低咒,她那么冰,冰得吓人。 “苏安浅!”燕西爵又一次慌了,将她揽过来拍着她的脸。 苏安浅低烧到浑浑噩噩,没有回应,而把她翻过来揽到怀里的一个动作,燕西爵蓦地定了视线。 在客厅,光线昏暗,除了触觉和迷恋,他不曾留意她的身体。 此刻,目光死死定在她左胸下方,那一枝妖娆的鸢尾纹身,想到柯婉儿身上相似的纹身,某种言不明的震惊闪过脑海。 “苏安浅?”他缓缓抬眼,无意识的喊了她,下一秒忽然激烈起来,“你给我醒醒!” 接下来,偌大的卧室充斥着燕西爵的烦躁不安,捏着电话一刻不停的催。 迪韵赶到时被他劈头盖脸的吼:“你他妈是踩蜗牛来的吗?!” 迪韵傻了一下,做了他这么多年私人医生,燕西爵是涵养极好的,从不会跟她发火,而且,她眨了眨眼:“你居然爆粗?” 燕西爵寒着脸,直接把迪韵扔到了床边。 没两分钟,迪韵看了苏安浅的情况,顿时拧了眉,“到底霸世惯了,你这是把她死里整啊?” 一会儿高烧,一会儿低烧,是头牛也得倒下。 燕西爵不说话,深眸映着床上的人,许久,终于沉声:“你看看她左胸的纹身。” 纹身?迪韵并未多想,但在看到的那一秒却愣了,然后看了他,“你想说什么?” 男人不知何时又点了烟,嗓音喑哑,“不知道。” 他现在很乱。 离开时,迪韵看了他,道:“其实她的纹身背后是什么故事,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燕西爵神色温冷,疲惫沉声:“我必须知道。” 迪韵挑了挑眉,那就是没得劝只得去查了。 燕西爵再回到卧室,久久站在床边,越是看床上的人,越是烦躁。 几分钟后,劳斯莱斯银魅从夜空划过,往夜色旖旎的‘荣爵堂’飞驰。 刚到家准备休息的薛南昱和明承衍都被叫了过来。 “老子白天替你卖命,晚上还得陪你喝酒呢!”薛南昱一进门就开始抱怨,“说吧,你又中哪门子邪了?” 明承衍一向温尔,话不多,儒雅的落座,看了燕西爵。 燕西爵坐在主位,峻脸深沉,也不多说,拿了备好的那瓶酒一人一杯。 另两人捏起酒杯时忽然齐齐的看向酒瓶,继而,蓦地眯起眼。 惊愕! “嘭!”薛南昱忽然被烫了似的放下酒杯,看了燕西爵,“你真碰苏安浅了?” 这瓶酒是当初燕西爵亲自存在这儿的,他说哪天碰了女人再喝这瓶酒。 明承衍也终于蹙了一下眉。 “只是契约婚姻,你有必要这么实打实身体力行?女人这东西一碰就容易上瘾你不知道?”薛南昱接着道,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 燕西爵只淡淡的举了杯子,“我有分寸。干了。” “走,热闹才有意思。”燕西爵忽然从座位起身。 走进舞池,五光十色的灯光正在点燃血液,明承衍站在外围,看着燕西爵第一次这样放纵,酒更是一杯接一杯往下灌。 可即便如此,脑子里,苏安浅那冰冷怨恨的水眸盯着他,生根发芽。 他忽然体验到那种意境:像犯了一场罪,只想用放纵去磨灭。 那一夜,苏安浅像死后重生,醒来后呆呆的躺了好久,目无焦距,直到被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 “喂?”她周身难受,皱紧眉。 可下一秒,没做多想,匆匆挂了电话开始洗漱。 赶到苏氏时,门口好几个人在等她,满脸怒气。 “苏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苏家没人主事,我们只能找你。”几个董事火气不小,挥着手臂。 “咱们祖辈都在苏氏打拼,这倒好,二话不说要把我等踢走?这不忘恩负义吗?没有我们,就没有苏氏曾经的辉煌!” 苏安浅并不清楚这怎么回事,但一想也知道这是燕西爵的意思。 “请各位稍安勿躁,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她只能这么说。 艰难的走出人群,她才得以往ysk赶去。 第11章 苏家董事闹事 辉煌威严的燕氏大厦矗立在一众楼宇种威风凛凛,管理制度之严更是可见一斑,她在大厅就被人拦住了。 “我要见燕西爵。”她态度很强硬。 前台一脸莫名,但这北城真没几个敢直呼总裁大名,微微皱眉,“小姐,请问您是?” “苏安浅。” 前台对这名字似曾相识,也没多想,纯粹属于走了个形式往秘书室通报一声。 意外的是,总裁竟然允许通行。 “苏小姐,请!”前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笑着引她去了电梯,中途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苏安浅今天穿了一条白色修身裙,一席宝蓝色风衣,衬得皮肤越是白皙水灵,那张脸略微生气,偏偏美得生动。 “苏小姐,总裁在办公室。”她刚出去就有秘书微笑候着。 苏安浅径直到了办公桌前,“你为什么要辞退那些董事?” 气势汹汹,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眼神,夹杂着昨晚对他的恨。 燕西爵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她,薄唇微动,“烧退了?” 她抿着柔唇不作答。 燕西爵也就低了眉,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文件。 下一秒整份文件却被苏安浅一把抓过去扬手甩出去,脾气来得很迅猛,“我问你为什么辞退他们!” 那都是苏氏的栋梁,爸爸没了,苏氏要靠他们继续经营,否则她相当于把苏氏彻底捧进燕西爵手里,他这么做最大的嫌疑就是清除对爸爸的忠实者。 文件被甩出去的瞬间,燕西爵脸色终于阴了阴,从椅子站了起来,“生意的事你不懂,我也不必跟你汇报,如果信不过,你当初不该找我。” 他这是拿她的行为来堵她?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拧眉看着他,“一步步蚕食苏氏吗?” 燕西爵没说话,只低眉看着她发怒。 “笃笃!”秘书从外边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道:“燕总,药买来了。” 苏安浅仰脸盯着他,“我当初是不该找你,现在就去求别人,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燕西爵眉峰一紧,伸手扣了她手腕,但她一反手狠狠甩开了。 “哐!”燕西爵没设防,撞在了办公桌上,大掌顺势保持平衡却扫落了桌上的笔筒和水杯。 稀里哗啦的一片异响吓得秘书低了头。 男人已经彻底阴了脸,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对着刚要弯腰收拾的秘书冷声:“你出去!” 秘书头都没台,匆匆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一下子显得压抑阴沉。 燕西爵低眉看了自己湿漉漉的衬衣袖口,转身走向内设更衣室,同时冷声:“我出来最好还能看见你。” 可苏安浅充耳不闻,抬步就往门口走。 燕西爵眉间跳了一下,转头见了她离开,瞬时绷紧了牙关,旋身凌然刮起一阵风。 苏安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掳了回去,狠狠抵在桌边,“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苏安浅面不改色,直直的盯着他,“你是人吗?” 那一瞬,男人棱角的脸阴郁得几乎滴出水来,没人敢这么骂他。 可她好死不死的启唇,“你做的事,禽兽都自愧不如。” 那么清澈的眼眸,让他又一次想到了昨晚。 燕西爵越是黑着脸,“别把自己摆的多无辜,从你签下结婚协议就该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清高也该有个度,别对你好就蹬鼻子上脸……” “啪!”十分清脆,苏安浅扬手就是一巴掌。 她甚至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瞬间通红,只咬牙说出一句:“你混蛋!” 燕西爵那张矜贵的脸从未被人用巴掌问候过,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眸眼锋利暗沉。 她早已转身跑了出去。 季成就在门口,第一反应是替主人去把太太追回来。 办公室里却是一声阴沉的咆哮:“不准追!” 季成就蹲在了那儿,也不敢返身进办公室去。 果然,没过两秒里头传来重物撞击声,燕西爵砸东西犹觉得不够,差点没把实木办公桌踹翻。 暴躁得额上青筋直跳。 短短时间,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挑战他的底线了。果真是大家千金,自傲、矫情、不知好歹!看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门外,季成有事要跟他汇报,看这样子,只好先退下了,走前吩咐秘书带点眼力劲儿,差不多了就进去把屋子收拾了,否则上下都得挨批。 那一整个下午,燕西爵没有出过公司,脸色深冷,每一个会议底下一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好容易熬到下班时间。 季成将车子驶离大厦,从后视镜察言观色之后才道:“叶家那边一切都正常,关于那个项目余家兴趣也很大,要成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男人坐在后座,薄唇紧抿,冷郁压抑,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好半天,才听到他低低的问:“她去哪了?” 季成愣了一下,“您不是不让跟……” 燕西爵一下子火了,铿锵的字句迸出来:“我不让跟你就不跟,我让你跳楼你去不去?!” 季成心里抹了一把汗,四少若是让他去死,他可能真不敢违抗,但也不敢说出来,只硬着头皮道:“林森该是知道的。” 如果说上一次苏安浅生病,四少乱了心神是一个意外,那么这一次,季成彻底明白了,四少本人想怎么欺负她不管,下人的宗旨至少是把她当太太看待。 话音刚落,林森的电话就到了季成那儿。 “怎么了?”季成小声问。 下一秒,季成眉眼一皱,“我们马上过去!” “燕总,苏氏那边出事了。”季成侧首说了句。 燕西爵大概是料到了,脸色黑如锅底,“她是不是在那儿?” 季成点头。 转而,车子猛然调转方向往目的地而去。 苏氏旗下一个厂房里。 几个被激起愤怒的董事非要个说法,最后闹成了要挟苏安浅和燕西爵对峙保住他们,否则连她带厂子一把火烧了! “你们这样没有用的。”苏安浅中午就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此刻有些体力不支。 “是你找燕西爵当的靠山,你不能解决谁还能?”董事们异常固执。 “是,是我找的燕西爵,但你们比我更了解他,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听取我的意见?”她皱着眉,很无奈。 “这我们不管!”五十几岁的一个董事恶声恶气,“如果真的非要赶走我们,行!必须给我们每人至少百分之五股份!” 苏安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本来这一劫难后苏氏已经奄奄一息,他们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 “必须给!”众人忽然拥护起来。 苏安浅没想到忽然会这样,她一反对,换来的是一群人蜂拥而上忽然将她制住。 “你们干什么?!”她低喝,起了几分威严。 有人看了看一旁被绑了的林森,“如果没记错,他是燕西爵的人,燕西爵既然给你派了保镖,说明你还有点分量,人不就怕威胁么?” 这话让苏安浅想笑,拿她威胁燕西爵,他恨不得她死得快一点吧? 不待她说话,车子引擎骤然靠近,门口已经出现燕西爵的身影。 深色西装,单手别在裤兜里缓步踏进来,看起来悠然随性,鹰眸扫过当场才显几分威严凌冷。 转眼他开始慢条斯理的褪去深色外套,转手递到季成手里,口中幽幽道:“真把欺负黄毛丫头当本事了?” 说完话,他往这头看来,一边翻转手腕不疾不徐的卷起袖口,简单、慵懒的动作,却透着一股子矜贵。 “本事这么大,就好好想想,给苏氏挖了这么大的洞,是把诸位身家财产收了,还是用命来抵?”燕西爵说完,最后一圈袖口也卷好了。 苏安浅听着他的话,脑子里有些迟钝,目光落在他那一节坚实的手腕上。 “傻站着干什么?”他却忽然开口,双眼沉沉的看着她,道:“没长脚,不知道走过来?” 如此紧张的对峙,他竟说得轻描淡写。 而苏安浅也不自觉照着他的话做,先走了两步,然后忽然跑起来,直冲着他,恨不得一步抵达。 刚刚还押着她的一群人显然被燕西爵的出现懵了一下,就这么被她逃脱了,回神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要把她抓回来。 两步远,燕西爵修长的胳臂一伸将她掳过来护在怀里。 “啊!”试图将她拉回去的人被燕西爵一脚踹得老远,嚎叫一声。 燕西爵身形挺拔,手臂紧实有力,几乎是将她整个裹在身前密不透风,一手还绕过她的颈捂了她的眼睛,隔绝他的残暴。 那一两分钟,她就像个瞎子,除了能感觉他迂回辗转,就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惨叫。 等她被燕西爵松开,人已经在车上。 封闭的车厢,能闻到略微的血腥味,苏安浅才感觉自己肩头黏糊糊的,可她没受伤。倏地,她目光落在了他拥着自己的手臂,想起她之前无意扶了他手臂一下,微微抬手一看,竟怔在那儿。 第12章 接人回家 “燕西爵?”她缓缓抬头,看着闭目靠在后座上的男人,“你流血了。” “死不了!”男人恶声恶气的一句,眼皮都没掀。 被他这么一吼,苏安浅倒是不说话了,她不是傻子,虽然还不太清楚,但那些董事必定是咎由自取,看来在商场,她还是太稚嫩了。 良久,燕西爵双眼终于启开,低垂视线幽沉的看了她一会儿。 目光落在她血污污的巴掌,剑眉一蹙,他以为已经把她护得够严实了。 一手已经将她握了过去。 苏安浅被他的动作打断神思,看了过去,柔唇动了动,“你的血。” 听罢,燕西爵神色松了,继而冷淡扯了一下嘴角,“我当是中午巴掌用力过猛,打残了。” 她脸上一僵,把手缩了回来,也不打算道歉。 关于几个董事的事,她的确有错,但他侮辱她就该那一巴掌,公平了。 燕西爵看她倔着劲儿,也抿了薄唇。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时,季成给开了门,燕西爵却没有立即下去,依旧靠在后座上。 “燕总?”季成试着喊了一声。 燕西爵似乎是‘嗯’了一声,但是没动静。 季成感觉不对劲,不做多想,直接将他搀扶下去,林森已经先一步急匆匆的进了医院。 苏安浅被遗落在后边,皱着眉,最终是跟了进去。 燕西爵手臂上划了一道很大的口子,厂子里东西复杂,也不知道那几个人用的什么,医生说有中毒迹象,不过送得及时,不会有事。 没一会儿,燕西爵也清醒了,只是精神不太好,眉峰微微蹙着看了一圈,问季成:“她呢?” 季成一愣,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呢。 不过他出去时,苏安浅不在走廊,她直接打车回了香雪苑,一进门就直奔妈妈房间,急急的喊着:“妈!……妈!” 付嫣刚洗完澡,不解之余,略微担心的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苏安浅看到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那些董事还没丧心病狂想到把妈妈也绑走。 她迅速把手往后藏,勉强笑着摇头:“没事!我……我就是看到小区外边好像出事了,有点担心您。” 付嫣知道她从来不撒谎,也就没当回事,心疼的笑了笑,让她也赶紧去洗洗。 苏安浅心情复杂,上午才骂他禽兽不如,晚上他因为她才受伤,越是皱眉,在浴室里耗时间。 燕西爵从医院出来,听季成说:“太太回香雪苑了,您不用担心。” 男人脚步顿了顿,蹙了一下眉,女人都一样没良心! 苏安浅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擦手机就响了。 一串数字,预感不太妙。 果然,一接通,听筒里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下来。” 她皱起眉,看了看手机,又贴到耳边,本来想问‘你谁?’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我已经睡下了……”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而不闻,只淡淡的一句:“你不下来我上去……嘟!” 挂了。 苏安浅心里“突”的一紧,连忙抓着手机蹑手蹑脚的往门口小跑,妈妈还在家里,他怎么能就这么上来? 但走到门口,她又猛然发现只穿了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 正想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去穿衣,门被人敲了一下。她警铃大作,一大步跨了过去,生怕他下一秒就按门铃,妈妈必定要听见的。 门开了一条缝,男人岿然立在门口,低眉看着她。 苏安浅再不愿也只能出去,反手关门,抬头看了他,“你到底想干嘛?” 燕西爵淡淡的一句:“今晚回御景园,跟我住。” 她抬头,柔眉越紧,这人是脑子不对么?不知道他们向来不和?上午才吵过,按说该彼此躲得远远的。 “我不去。”她声音大步,但很坚定。 男人并未怒,薄唇一碰,“可以,我住你家。” 说着就伸手去推门。 吓得苏安浅一步挪过去挡在门边,“你疯了?” 燕西爵微微戏谑的勾起嘴角,“也许你妈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会大为喜悦,好歹我别的没有,只剩钱。” 每一次提起她母亲,他总是阴阳怪气,苏安浅横了他一眼,“我去还不行吗?” 男人随性的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说过我喜欢听话的女孩。” 苏安浅侧头躲过他的碰触,想回屋穿件衣服再跟妈妈留个借口,可燕西爵不让,用左臂掳着她就往电梯走,“没那么多耐心!” 她脚步不稳的被带进电梯,站稳后第一反应就是要扯掉他手臂的禁锢。 却听了他低低闷哼。 苏安浅猛的反应过来,瞬间不敢再动,看着他一脸忍痛,“对,对不起!” 他换了一件米白衬衫,手臂已经隐约看到渗出来的血,她顿时拧了眉,略微无措下干脆安静了。 “不是能耐么?”头顶响起了男人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责备,“上午闹到我办公室甩一巴掌,晚上再让人戳我一刀,现在怎么不闹了?” 苏安浅自知理亏,但她也不可能道歉,抿着唇笔直的立着。 头顶的光线却忽然暗下来,男性气息越来越浓,直到他冷峻的脸尽在咫尺,警告她:“没有第二次,以后再这么白痴,无理取闹,我把你扔去喂狼!” 她还是不说话,安静的听着,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说了两句,她都逆来顺受,燕西爵也觉得无趣了。 “叮!”一声,电梯到达,男人整个身体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才没被季成看到她。 季成已经开了车门,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钻进驾驶位,启动引擎。 苏安浅已经是小心翼翼的不碰到燕西爵,也识趣的往角落挪。 但顺势钻进来的男人却不远离,直接揽着她。 她意识的反抗,却恰巧撑在了他受伤的地方。 “嗯!”男人不设防的又一声闷哼,脸色阴了阴,低眉看着倔哼哼的她。 苏安浅的确不是故意的,被他黑眸一横就愣住了,窝在座椅角落懒得动弹,只有目光看了他渗血更严重的手臂。 活该!她腹诽了一句。 燕西爵略微深呼吸平复后一手揽着她,没松。 沉淳的嗓音淡淡的在她头顶响起:“还疼么?” 她莫名的看了一眼,“我没受伤。” 男人低垂视线,定在她盈润的唇珠上,五官微微冷峻,嗓音却很温稳,“我说昨晚。” 反应过来的苏安浅顿时没了声音,连看都没看他,自顾窝着闭上了眼。 到了御景园,燕西爵下了车不见人跟出来,等了一会儿,已经蹙了眉。 季成上前,“燕总,要不,我抱太太进去?” 燕西爵干脆扔了个眼刀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显然没把抱她,也便沉冷一句:“把她叫醒。” 季成略微低眉,“是。”想了想,也对,太太是他能随便抱的么? 苏安浅被叫醒,困顿的下车,第一眼见的就是燕西爵黑压压的脸,继而转身大步往别墅里走。 她无声跟上。 大门打开,迪韵小打了个哈欠,“等的我都快睡着了,没见过你这么剥削人的。” 她在医院给他清理完伤口,还得被他支到这儿,昨晚凌晨睡,今天还得凌晨睡。 不过迪韵转眼见了苏安浅也就淡淡的笑了,“苏小姐好!烧退了?” 苏安浅愣了愣,脚步停在门口,如果他要留宿女人,她最好不进去。 第13章 我有分寸 迪韵看了她的不解才笑起来,“我叫迪韵,西爵的私人医师,咱们第三次见面了!” 只是前两次苏安浅都在昏睡。 这一次,她总算看着迪韵拿出给她的感冒药,又替她试了试温度,仔仔细细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暧昧的笑着留下了一瓶小小的喷剂。 看到瓶身上的主治症状,苏安浅蓦地红了脸,想起了昨晚…… 正好燕西爵打完电话,看着她像被蛰了似的放下药瓶,神色淡淡的走过去。 侧首看了她,燕西爵才低低的一句:“自己去弄。” 苏安浅抿了抿唇,“不用了。”然后问:“我……睡侧卧吗?” “要你睡侧卧,我大费周章把你接过来?”男人一手解着领带,温温的看她,“嫌我床不够大?” 听罢,她就上了床。 燕西爵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又看了一次那瓶药,然后垂眸看她,“真不用?” 她再摇头。 燕西爵也不强求了,走到床边,淡淡的命令:“替我脱衣服。” 在她皱眉时,他象征性的动了动右臂,意思是他受了伤,源头还是因为她。 苏安浅只好又从床上爬下来,站在他面前一粒一粒解开衬衫,尽量不碰到他的皮肤。 燕西爵视线低垂,黑眸深如古潭,盯着一直低眉的女孩。 清新脱俗的五官让浮躁的夜逐渐沉淀,男人沉声道:“今晚的事会有人处理。” 她顿了顿,点了一下头。 再醒来时,偌大的卧室空荡荡的,隐约记得某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命令“感冒药继续吃,没事去到处瞎晃。”。 她以为是幻觉,直到去医院照顾柯婉儿遇上了迪韵。 白大褂的迪韵,温雅淡笑,“苏小姐身体要是不舒服,最近两周不用过来,西爵出差,我可以每天来照顾柯小姐。” 原来燕西爵出差了?难怪给她留了话。 而她出了医院的第一反应是找工作。 刚走到马路边,一辆宾利停在她身侧,曋祁略微担忧的声音:“浅浅?” 苏安浅顿了一下,很意外。 “你没事吧?”曋祁长腿迈下车,略微蹙眉,“那天之后,我本来该过去找你,但我母亲顽疾复发,走不开。” 他解释了这么长一串,苏安浅才笑了笑,也不愿多说,“我没事的,你来给伯母拿药?” 曋祁点头,目光略有深意,在她快走时忽然叫住她,“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西爵什么关系?” 又是这个问题,苏安浅皱了皱眉。 “你不是那种傻女孩。”曋祁定定的看着她。 多少女孩甘愿当燕西爵的情人,没名没分不见光,但她并不像,可曋祁想不出别的关系了。 苏安浅淡笑,“你都说了我不傻,所以我有分寸。” 她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办正事,自己已经转身往公交站走。 再一辆车停到脚边时,苏安浅有些无语,她身上是裹了蜜吗?这么招人? 余露下车就愤愤然将她扯住,“苏安浅,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能狐媚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扯住的衣袖,“放手,衣服很贵。” 燕西爵万一让她赔她可赔不起。 余露的气势汹汹被她这么一句弄得进出不得,越是生气,“跟我显摆什么?本小姐赔不起?” 苏安浅懒得跟她耗,清眸抬起,“怎么,是叶凌又被人抢了?还是又跟人睡了你这么急?” 余露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但有了一次教训,她只狠狠盯着苏安浅,“你怎么求燕西爵出手的?用这么恶心的手段整叶家算什么本事?” 叶凌正慢慢接手集团,项目出事,他整天被压得喘不过气,有时候脾气暴躁得像个疯子,余露实在气不过。 这么一说,苏安浅想起叶氏一个项目好像出了问题。 但也平静的看了余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与我无关。” 正好公车来了,苏安浅巧妙的避开,一步踏上车门。 那天起,她耳边时常就会听到叶家项目危机的事,她尽量不去在意,每天出去找工作,再按点回家,让妈妈以为她在正常上班。 晚上她每天在书房呆很久,翻阅爸爸用过的东西,以期获得一些可用信息。 爸爸出事前,接触最频繁的其中之一就是叶氏,而叶氏如今也问题百出,如果她没猜错,后边必定还有别人。 她足足整理了一周。 然后开始不动声色。 “叶凌晚上是有个局在我们家酒店,怎么了?”陆晚歌听到苏安浅问叶凌行踪,皱了眉,“你不会还念念不忘吧?” 苏安浅拿起包匆匆出门,“你想多了。” 挂了电话她直接打车去盛世,除了高档会所,陆家名下这个酒店是上层人士最爱洽谈的地方了。 一辆黑色悍马缓缓行驶着,电话响起时,明承衍皱了一下眉,“有事?” “托你办件事。”燕西爵醇厚的音调,微严肃。 明承衍听完,难得冷冰冰的一句:“如果是苏安浅的事就不必说了。” 燕西爵扯起嘴角打趣:“又在陆家吃鳖了?做养子这么憋屈,你倒是自立门户啊。” 明承衍在外素来温文尔雅,但私底下本性是冷冰冰的,平时没表情是温和,私下没表情就是刻板。 “给你三秒,不说我挂了。”明承衍终是一句。 燕西爵道:“东西发你邮箱了,迪韵查了受阻,你也许方便些。”说完,他想起了什么,问:“你去赴局?” 明承衍“嗯”了一声,“不放心的话,半小时后你过来。” 燕西爵倚在后座上,略微疲惫,“再说。” 挂了电话,他才问季成:“她在御景园么?” “林森说今天上午就过去了,刚刚出去。” 男人略微沉默,片刻,道:“那就先去盛世。” 语毕,他微仰脸倚了回去,深眸阖上。 过了一会儿,听季成无奈的叹息:“北城今年冬天别有情调,虽然冷,这绵绵细雨还挺有情调。” 尤其马路上处处可见笑着淋雨的情侣。 听到下雨,燕西爵忽然睁眼,眉峰轻轻一蹙,幽然沉声:“问问她在哪。” 季成听完拿了电话,笑着,四少这可真像是娶了妻的样儿。 不过打了一次,季成皱眉抿了抿,为难的侧首:“太太把电话挂了……” 男人眉峰紧了紧,亲自给她打。 好在那个小女人识趣的接了,几天没听到的声音清雅的传来,“燕先生?” 燕西爵懒得这个时候纠正她的称呼,薄唇微翕,“在哪?” 苏安浅紧皱眉,也没空想出差的人怎么会忽然给她打电话,捂了话筒,声音倒是淡然,“不好意思,我……在卫生间,一会儿再说可以吗?” 这一次她没有自作主张,听到他“嗯”了一声才挂断。 而她哪是在卫生间?此刻已经换了一套衣服,长发散下来,准备去给包厢的客人倒茶。 她知道叶凌还没到,所以早先一步去看看到底谁跟叶氏洽谈。 进包厢之前,她理了理长发,尽量低头,看起来规规矩矩的给客人上茶。 几乎走了一圈,没有她认识的脸,只能回去再查。正这么想着,蓦然觉得一抹视线黏在她脸上。 待她略微抬眸时,手里僵了一下,脸上也愣了。 明承衍怎么会在这儿? 苏安浅忙低了头,匆忙往外走,明承衍却是若有所思,目光一直淡淡的跟着她出了门才收回。 酒桌上谈事二十来分钟,明承衍看起来儒雅谦和,但是话极少,大多安静的听着,手指磨着杯沿,脑子里装着一句陆夫人的话:“承衍,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带个女友回来给妈见见?” 那时候他的视线扫过一旁撇嘴的陆晚歌,温淡的回应:“公司事务忙,年底再说吧。” 表面上他的烦躁丝毫看不出来,只是席间站在走廊,自顾默默的抽烟。 “知道我会过来也敢躲懒?”身后,燕西爵慵懒低醇的嗓音,单手插兜,闲庭迈步而来。 明承衍侧首看了一天,眯着眼最后抽了一口,想起了刚刚还来包厢倒茶的苏安浅,问了句:“手臂痊愈了?” 燕西爵压根没想回,因为他不可能关心自己痊没痊愈,不过是想说离苏安浅太近有害无利罢了。 “陆夫人让你相亲不好?北城多少千金等着你点?”燕西爵这么说。 明承衍温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女色对我没什么吸引力,再说,那种东西,碰了就难戒。” 说到这里,明承衍颇有意味的看了他,“我可没你的闲心。” 燕西爵将思绪拉了回来,“我就不进去了,只是路过。” 明承衍微微蹙眉,“邮箱里的东西我看了。” 燕西爵停了下来,看了明承衍,明承衍才略有深意的看着他,“燕雅换肝之后一切稳定,还有什么可查的?谁捐的不都一样?” “一样么?”燕西爵勾了勾嘴角,“查出来才知道。” 第14章 要断就断得彻彻底底! 明承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想查苏安浅,但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他若真的一头栽到苏安浅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但他决定的事,一向劝不了,只好抿了抿唇,最后淡然一句:“叶凌刚到,你真不打算进去说两句?” 最终燕西爵点了头。 盛世酒店后房,服务生更衣室。 苏安浅被叶凌缠了一会儿终于脱身,定了定神,快速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从更衣室出来没走两步,她忽然停了下来。 燕西爵在几步远处长身玉立,单腿支地悠然倚着,见到她出来,幽暗的视线看过来,身子却没动。 苏安浅捏着包走了过去,不冷不热的打招呼:“回来了。” 燕西爵不无认真的低眉,“看起来你没想我?” 她皱了皱眉,只听他声音沉了沉,“忙着兼职,忙着和前男友偶遇?” 叶凌来这儿,她也在这儿,巧了。 苏安浅坦然的看了他,“我是瞒着你兼职,但我没跟他偶遇。” 燕西爵垂眸静静的看着她,几秒后倏地弯了弯嘴角,大概是信了她,点了点头,“表现不错,正好我今晚不想跟你生气,乖一点。” 修长的手臂绕过她揽着往外走,也不管她情愿与否。 刚上了车,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锦盒,一枚熠熠生辉的戒指捻在他干净的指尖。 苏安浅的手刚被握过去就忽然缩了回来。 “太贵重。”她皱着眉,因为摸不透这个男人,所以她希望这两年能跟他有多干净就多干净,不扯不必要的瓜葛。 男人无视她的反应,拉过来戴上,正好遮盖了她指根上的印记,“燕太太就该戴这样的东西,那些低劣品只会脏了眼。” 叶凌手上的戒指燕西爵刚在酒桌上还见了,普普通通。 之后他没再说话,似乎很疲惫,靠在椅背上阖眸养身。 苏安浅手机响起时,急忙拿起来接了。 “什么时候回来?”是付嫣的声音,连女儿的称呼都免了,语气略带情绪。 “妈……”她偏过身子,压低声音:“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加班。” 听到她的称呼,燕西爵掀开眼皮扫了一眼,眸底闪过几分阴暗。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付嫣语气很重。 “您身体不舒服吗?药在床头柜子……”苏安浅试图安抚,但声音被那边的人打断,付嫣脾气更重,命令两句之后狠狠挂断。 苏安浅皱着眉,妈妈很少这么生气,她现在还在吃药,医生说了不能动怒,担心的紧了紧手机。 “燕先生。”她转过头,尽量平和。 但男人却微仰五官,充耳不闻。 苏安浅抿了抿唇,敲了季成的后座,“季先生麻烦停下车。” 她当燕西爵是睡着了,也就不打算叫醒他。 季成却看了看后座,继续开。 “坐好。”男人淳沉的嗓音,听起来没什么温度。 苏安浅看了他,皱起眉,原来是装睡,态度也就坚定起来,“我必须回去一趟,我妈可能身体不舒服。” 男人无动于衷,直到被她盯得烦了,才给下边打了个电话,“叫上迪韵去香雪苑看看。” 苏安浅无话可说了,迪韵是医生,如果妈真有事,她也该放心了。 车里气氛有些闷,直到御景园,燕西爵先一步往别墅走,背影微凉,她淡淡的跟在身后。 进了玄关,看着他把外套脱掉,苏安浅终于皱了眉,看着他手臂的位置。 受伤的地方还没好,衣冠楚楚时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会儿却隐约看到衬衫下深色狰狞的刀口,他竟然连个纱布都不裹。 也不说话,她忽然走过去阻止了他粗鲁抬手扯领带的动作,低眉仔细给他解纽扣,就当是表达让他受伤的歉疚。 她细白的手指灵活转动,纽扣一粒一粒解了,然后把袖口掳上去,露出吓人的刀口让她不舒服的蹙眉。 “还会疼吗?”她微微仰脸问,语调听起来只是简单的关心。 燕西爵低垂的视线却一点点变暗,深邃的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徘徊。 不听他说话,她也没打算说对不起,转手替他把领带接下,顺手解了两粒纽扣。 细腻的指尖碰到了他的喉结,男性气息忽然从头顶压下来…… 男人看着苏安浅身上的紫鸢纹身,低低的问:“做过手术?” 看似随口一问,深眸里却带着浓浓的探究。 苏安浅猛然惊了一下,好似什么至深的秘密怕人发现,身体即将缩起来,想要把纹身藏起来。 男人继续问:“会疼?” 纹身的时候疼,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她被他深邃的视线盯得无处可逃,终于摇头,“不会。” 他松开了她,沉声:“纹身不是好女孩,但,我喜欢!” 苏安浅迷糊的睡意中狠狠打了个冷颤,这样的‘喜欢’,她受不了。 燕西爵见了她的反应,反而淡淡的笑,片刻又慢慢褪下笑意,若有所思。 若哪天他真的着了她的魔,是不是只能让她也从世界上消失? 那一晚,苏安浅睡得很沉,睡梦里也觉得头皮撕扯的疼了一下,但实在困得睁不开眼。 燕西爵指尖缠绕着她柔顺的长发,转而才起身把发丝放进一个锦盒,压在最底下的柜子里。 翌日。 苏安浅醒来时,别墅里又只剩她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燕西爵的杰作,她的手机已经快被妈妈打爆了,什么也顾不上,急急的往家里赶。 一进门,苏安浅看到了冷脸坐在沙发上的母亲。 “妈。”她小声喊了一句。 付嫣见了她,神色更暗,起身不由分手就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妈!”苏安浅尖叫,手忙脚乱的要阻止。 但是已经晚了。 付嫣几乎一下子就红了脸,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苏安浅脸上,“你还要不要脸!” 声音那么大,震得苏安浅耳朵发麻,脸上也火辣辣的,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 “啪!”付嫣的巴掌又扇下来,“你还有脸哭!” 苏安浅满腔的委屈,却一句话不说。 “苏家是北城名门,我从小要你矜持修养,你给我回报的是这样的下贱吗?!”付嫣气急了,眼睛也红得不像样,恨铁不成钢,“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安浅死死咬唇,眼泪滚滚,哽咽着:“妈,对不起。” 付嫣也哽咽了,再抬起手打不下去,狠了狠心,“你给我跪下!” 苏安浅低头重重跪在地板上。 从小到大,妈几乎没打过她,可见多么的生气。 看着她在沙发上平复了很久,才听到她严肃的对着她,“叶家的危机,是不是你用身子换燕西爵去为难人家?” 苏安浅终于抬起头,摇头。 “你还不承认!”付嫣气恼。 “我没有……”除了让他保住苏氏,苏安浅真的没有让燕西爵做过任何事。 付嫣根本不信她,盯着她手上的戒指,“你还爱着叶凌那个白眼狼,所以出卖自己,借燕西爵报复?” 苏安浅只是摇头,脸色火辣辣的,感觉已经肿了。 “还敢狡辩!”付嫣粗鲁的抓起她的手,一下子把戒指扯了下来,“要断就断得彻彻底底!还戴这些恶心的东西干什么?” “妈!”苏安浅心里已经,伸手要去抢戒指。 被付嫣狠狠瞪了回来。 她想说那不是叶凌的,可是妈再问,她要怎么回答,说燕西爵送的? “妈您干什么?妈!”苏安浅忽然看到母亲把自己的药都拿出来剪了,焦急的跪着爬过去。 第15章 以死相逼 “跟燕西爵断绝一切关系!”付嫣看了她,手里的剪刀没有放,眼里多了冷厉,“否则我不会在吃药,你就看着我死吧!” 苏安浅懵了,她曾经感受过燕西爵对妈妈不一样的鄙夷。 现在呢? 妈妈对燕西爵避之不及。 “妈……”她仰脸看着,咬了咬牙,“我跟他本来就没关系……” “还想狡辩!”付嫣一把摔了所有药,“你真以为我成天在家什么也不知道?苏氏为什么没有倒闭?你去跟谁做的交易?” 苏安浅愣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付嫣知道余露说的都是真的了,心里一寸寸的变凉,又一节节的愤怒,“你知不知你这是把苏家拿去送死?!” “你给我滚出去!”付嫣气得喘起来。 苏氏被燕西爵变向接管,已经是定居,付嫣懂,所以才怒火攻心。 苏安浅却反而凑了上去,见到划过她的皮肤,她也顾不上,死死抱住,“妈!您别生气,医生说您不能生气,您别这样,是我不好,妈……” 苏安浅泣不成声,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可是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爸爸不在,哥不在,您还在医院,您说我能怎么办?” 付嫣闭了眼。 终于心软下来,苏家走到今天,她一个女孩,能怎么办? 可她也摇了摇头,拉开女儿的手,“跟燕西爵断绝关系,也不准再为难叶家,否则我一粒药都不会再吃,我要看到你们当初签的交易合同。” 苏安浅愣愣的。 可是除了点头,她不能再做别的。 妈曾经也是商场女强人,性子狠,说到做到,如果她真的有什么,苏安浅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她点头,“好,我会让他不要为难叶家,叶家为难解除,您就吃药,好不好?” 关于签约的合同,那是协议婚约,她根本碰不到。 可她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燕西爵提这件事,但凡关于叶凌的事,哪怕一个字,他都会猛地阴下脸。 那一整天,她忧心,焦躁。 去柯婉儿的病房照顾她,还差一点打翻护士的针盒。 哪也不想去,她就一直在柯婉儿的病房,目光直直的看着昏迷的女人。 柯婉儿长得很漂亮,娱乐界公认的第一美人,带着贵气和骄傲,女人看来不讨喜,却越发勾起男人的兴趣,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柯婉儿。 当然,她被燕西爵认下了,那些男人也只能龌龊的在被窝里臆想。 曾经,很多人羡慕苏安浅可以生在名门苏家,锦衣玉食,现在,人们只羡慕柯婉儿,有一个一手遮天的男友,还把所有女人能有的优点都占全了,燕西爵更是世界里只有她。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 蓦地,苏安浅不笑了,忽然凑到床边,“柯小姐?” 她眨了眨眼,难道是她看错了,明明看到她动了。 “医生!”她猛地往外疾走。 医生被她喊了过来,给柯婉儿检查了一遍,好似松了一口气,“确实有这个迹象!” 苏安浅忽然笑了,“真的吗?” 医生看了看她,看到她红肿的脸,不免有些同情,她可是曾经高高在上的苏小姐,声音也就慈祥多了,“苏小姐虽然是肇事方,不过,我还没见过能这么照顾伤者的肇事者,恭喜了,你这么几个月的辛苦没白费!” 柯婉儿醒来的时间比预期早了太多。 苏安浅却是很高兴,她高兴的是,柯婉儿醒了,她是不是可以早一点摆脱和燕西爵的关系? 这一她解脱,妈妈也会高兴。 可下一秒,她又笑不出来了,她还有事要求燕西爵,那就必须趁早! 下午,她买了很多食材,在御景园厨房忙活,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给燕西爵打了个电话。 “不错,知道主动给我打电话了!”燕西爵好听的声音,淡淡的愉悦。 苏安浅抿了抿唇,“晚餐能回来吃吗?” 燕西爵弯了嘴角,兴致盎然。 “等我半小时。”他已经低低的一句应下,声音里是温和的。 越是这样的温和,苏安浅心里越是没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他一会儿情绪的反差。 黑色的劳斯莱斯上。 燕西爵英俊的五官带着微微愉悦,慵懒的看着街灯闪过。 “对了。”季成略微侧首道:“医院那边来过电话,说柯小姐可能最近会醒。” 今天太忙,季成一直没抽空说这事。 燕西爵把视线收了回来,“是么?” 看不出什么渴盼和激动,但的确微微深呼吸,“那就好。” 季成笑着,“估计太太就是因为这个才心情大好,毕竟太太照顾了柯小姐很久。” 如果真是这样,燕西爵不知道苏安浅这人哪里不对劲了,丈夫的女友醒了,她这么高兴是善良还是缺心眼?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燕西爵冲季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进去。 苏安浅看到了他迈着长腿走来,站在门口安静的等着,替他拿走外套,递上脱鞋。 玄关里灯光暗,燕西爵是转弯进入餐厅之际才看到了她一侧脸的红肿。 脸色一沉,“站着。” 苏安浅顿了顿,努力一笑,“怎么了?晚餐都好了……” “过来。”燕西爵眸色沉沉的盯着她,直到看清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棱角一片阴郁,“谁打的?” 苏安浅忙抬手把头发散了散,“没事。” 男人就那么立着,阴着脸盯着她,“我问你谁打的。” 她低了低眉,又被她握着下巴抬了起来,看着他那张冷峻又略微心疼的脸,苏安浅才小声一句:“……我妈。” 一听到是那个女人,燕西爵瞬间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 她继续道:“长辈教育孩子,也没什么的。” 他凉薄的唇冷硬的一句:“只顾着野鸡装凤凰,才会蠢到用这种方式教育子女!” 苏安浅愣了愣,皱起眉。 燕西爵却不理会她的神色,也不打算再多说,牵着她按到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给她擦药。 苏安浅看着他蹲在沙发边,心里忽然暖了。 从遇见开始,这人看起来真的冷漠而霸道,但,每一次关心她,眼底都是温和。 “为什么?”他忽然问了一句。 苏安浅回过神,知道他问为什么被打,脸色不太好,把衣服拉了拉,“她以为,我在……出卖自己。” 不那么明显的淤青,但还是能看出来。 燕西爵目光微顿,明了之后蹙了一下眉,道:“以后住到我这儿来。” “不行!”苏安浅下意识的拒绝。 虽然不讨厌,但她对他没有感情,不可能每晚等在这儿,何况,一直不回家,妈会气死。 她看着他,“我知道这是我的义务,但……你收敛一些不就……”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因为他没理,苏安浅不会傻的继续说。 “难得心情不错,不说这些,吃饭。”燕西爵放了药,继续牵着她往餐厅走。 他给她布菜,给她舀汤,导致苏安浅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又一次次的把话咽回去。 总算晚餐结束,她和他都上了楼,主动替他准备热水和浴袍,又看了他手臂的伤,走过去给他换衣服。 男人居高临下,似笑非笑,“这么体贴?” 她愣了一下…… 手真的停了下来,刚要松开却被燕西爵握了回去,霸道命令:“继续!” 苏安浅低眉,神态倒也自然,莫名的找到了话题,“这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男人勾唇,“这不挺好,让你愧疚一辈子,每天享受你伺候。” 她抬头看了看他,略微撇嘴,“我并不愧疚,反正没影响工作。” 见到她不期然撇嘴的动作,燕西爵趣味的微微笑意,“胆子肥了,敢对我横眉冷竖?” 大概是今晚他脾气太好。 “我说的实话。” “你怎么就知道没影响我工作?”男人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蛊惑靠近了她。 苏安浅微微往后躲,顺口的一句:“叶家的危机不都是你做的么?”所以完全没影响工作。 而她的话刚出口,燕西爵神色微沉,不达眼底笑意却还在,薄唇一碰:“心疼了?” 燕西爵犀利的目光看了她两秒,看着她坦然的抬起头说:“没有。” 但下一句,她也道:“能不能,这一次放过叶家?” “你说什么?”燕西爵眯了眼,充满危险。 苏安浅婷婷立着,“我……曾经欠叶凌的,这一次就当还给他,只能求你帮忙,可以吗?” 燕西爵忽而扯了嘴角,“还有更好听的借口么?” 她捏着手心,“我现在是你的女人,难道我还能去求别人?” 好,很好。 燕西爵讽刺的看着她,嘴角勾着,偏偏满是凛冽,“你欠他的,所以要我替你还?谁告诉你,我燕西爵有这么伟大?” 燕西爵下巴却绷得紧紧的,看着她的一脸淡然,听着她抬起静雅纯粹的眸子,“我会很听话。” 第16章 他多稀罕她那张脸! 男人一把捏了她的下巴,他曾说让她听话,她倒是运用得好! “为了前男友,来讨好另一个男人,觉得自己很伟大?”他菲薄的嘴唇没有了温度。 苏安浅定定的看着他,“你答应吗?” 燕西爵只觉得胸腔有一团炽热要炸裂开来,声音沉冷,“我若是不应呢?” “那就缠到你答应为止。”她将身体贴过去,抖着胆说出这句话。 燕西爵全身绷得僵硬,若不是狠狠握拳,他真的可能把她捏碎。 她多伟大?为了一个渣男这样? 可苏安浅只知道,妈妈一天不吃药,对身体影响很大,这一天,她就一粒都没吃,都晚上了。 燕西爵一把扯掉她勾着的手臂,冷声:“滚!” 见她没动,燕西爵闭了闭眼,抓起一旁的外套悄然离去。 苏安浅在空荡荡的房间呆呆的躺了一会儿,直到电话响起。 一看到“妈”来电,她已经拧了眉,立刻翻身起来,匆匆出门。 一路上,她仔仔细细的把衣服整理好,头发梳理顺,然后才进门,可付嫣的脸色阴到可怕,额上还有汗珠。 苏安浅心里一紧,“妈!……我去叫医生!” 付嫣抓住她的手,“我让你干什么去了?” 苏安浅急得几乎哭出来,“妈,您跟我生气可以,但不能拿命开玩笑,您必须去医院,或者吃药!” 付嫣嘴唇略白,“我要是有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活着也没脸,还吃什么药?” 苏安浅没有任何办法,给沙发上的人倒了杯水,跌跌撞撞的出门,无论如何也必须让燕西爵应下来。 而她出门之后,付嫣无力的挪动几分,粗重的喘着,吃力的从茶几底下的暗盒里拿了药胡乱吞下去,好一会儿,脸色才好转过来。 荣爵堂。 苏安浅果然在这里找到了燕西爵的踪迹。 五光十色的大厅,周围一圈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娱乐室,她找到他时,他正左拥右抱。 燕西爵目光看到她,脸色阴得可怕,连一旁的女人都吓得抖了抖,递到他嘴边的葡萄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薛南昱手里的一只镖没投出去,转头见了苏安浅,好看的浓眉皱起。 难怪那位爷今晚这么难伺候,看来是跟她有关了。 苏安浅径直走到了燕西爵面前,燕西爵压根视而不见。 “当我求你,可以吗?”她站在他面前开口。 一旁的女人不屑的扫过苏安浅,觉得眼熟,“四少,这谁呀?” 燕西爵对她视而不见,起身走到几个贵公子身边加入游戏,淡淡的一句:“底注五十万,谁来?” 对贵公子来说,这钱不算多,但赢了四少有面子啊。 一呼而上。 有人说:“一百万,换个靶心!这才有意思,四少说呢?” 燕西爵微微颔首。 每个靶心上都站了女人,一个个皱着眉,那可是真镖,虽然赢了也能从一百万里拿钱,那也疼啊! 燕西爵是纯玩的,那女人在他眼里空无一物。 但就在几个人开始之际,苏安浅直直的走到燕西爵的对面,将女人拉了下来,自己替上。 燕西爵握着镖的手微紧,鹰眸盯着她。 苏安浅也直视着他,还是那句话:“放过他。” 燕西爵一张脸已然黑如锅底,“威胁我是么?” 她以为他多稀罕她那张脸! 手里的镖一紧,燕西爵扬手就扔了出去。 “啊!”一旁的女人尖叫起来。 镖擦过苏安浅的耳际,险险的从靶上脱落,她明明吓得都在颤抖,却死死贴着靶心。 “四少!”薛南昱也惊了一下,没想到苏安浅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竟然胆子这么大。 燕西爵绷着脸,冲欲劝的薛南昱冷声:“她都不要命你急什么?” 薛南昱汗颜,万一镖飞到动脉,这真的会要命。 然而,燕西爵捏着镖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脱手,直到手腕开始绷得颤抖。 就在众人捏了一把汗的时候,男人忽然抬脚踹翻了面前的矮几,最后看苏安浅的那一眼,慑得人骨头都发冷。 看着他愤然离去,苏安浅却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可以回去坦然告诉妈,叶家明天就会有转机。 幸好,她没有赌错,第二天一早的报纸,叶家拿到了周旋已久的案子,弥补这次的问题,够够的了。 付嫣总算肯吃药,也亲自给她脸上上药。 “浅浅,妈是为你好。”她叹了口气。 苏安浅略微低眉,“我知道。” 苏家本来是北城龙头,苏家千金怎么也不该轮到如此地步,可她没躲过。 “今天在家休息吧?”付嫣看了女儿,眼底是心疼的。 苏安浅却摇了摇头,勉强的笑,“不了,我还得去工作,今晚说不定要加班的,过了这半年就好了。” 付嫣没有再拦着。 而女儿出门之后,付嫣也出了门。 叶凌见到付嫣时,皱了一下眉,倒也礼貌的一声:“伯母。” 付嫣转过身,看了叶凌,嘴角扯了扯,“世态炎凉,叶家攀附了苏家这么多年,苏家出事,走得也最利索,上天还算有眼,没让你叶家腾达!” 叶凌脸色没什么变化,反而略微歉意,“浅浅还好么?” “你不配关心我女儿。”付嫣冷声,随即将一枚戒指扔到叶凌身上,“这是我女儿跟你最后的瓜葛,告诉你爸,人做的太过是要遭报应的。” “伯母!”叶凌忽然皱了眉,“我知道这次危机,会波及苏家,让您担心了,但坎已经过来了。至于我和浅浅,我不会放弃的。” 呵!付嫣冷然看了他,“你以为危机怎么过去的?” 她也不想多说,转身走了。 可付嫣好歹也曾经是个精明人,这次也是危机,项目正好是曾经和苏家有关联的那一个,最后受损的就是苏家,苏家已经奄奄一息,她不能不管。 让苏安浅去求燕西爵,只是付嫣走的最险的一招,自此之后,苏家、叶家基本不会有瓜葛了,过了这一次就好。 以后苏氏再有事,她恐怕也没能力管了。至于燕西爵,她不担心,苏氏再如何转手,最稳重的股份都在女儿手里。 叶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从地上捡起付嫣扔下的戒指,看到式样才皱了一下眉,这不是他送给浅浅的那一枚。 她已经心灰意冷到改了款式么?可至少她没扔,甚至弄得更漂亮。 隐隐的欣喜,让叶凌仔细把戒指收了起来。 盛世酒店。 苏安浅从医院出来后依旧过来做兼职,因为她想到还能去哪儿。 那几天,燕西爵没有找过她,一次都没有。 她能理解,必定愤怒难当,她为叶凌去求他,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了。 晚上回家,她洗澡时才想起手上的戒指没了,猛地皱眉,下意识就在家里找。 “找什么?”付嫣见了,问了句。 苏安浅赶忙直起腰,勉强一笑,“没事,妈,您还没睡?” “这就睡。”付嫣打了个哈欠,“你也去睡吧。” 她点了头,却怎么都睡不着,不是因为害怕燕西爵生气,是她真的很喜欢那枚戒指,戒指全身刻着她最喜欢的紫鸢。 当初一眼看到,她虽然下意识的拒绝,可心里莫名的动容,燕西爵是看到了她的纹身才留意的吧? 他这人确实不坏,每一次愤怒几乎都是她惹到他了。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又去了医院,去了他的别墅打扫,心里还是那枚戒指。 傍晚,她接到了季成的电话。 “一定要去吗?”她皱起眉。 燕西爵几天没找过她,为什么忽然要带着她去赴局? 去了之后,苏安浅也明白了。 一桌人,她别的不认识,叶凌总认识,而她视线一转,就见了燕西爵正几分讽刺、几分冷漠的看着她。 “哟!”几人看到燕西爵竟然找来苏安浅,一时愣了,不知道一个失势的苏家女儿何时竟然攀上北城霸主了?讪笑着,看了燕西爵:“四少果真好眼光。” 然而,他们不知道坐在另一边的叶凌是苏安浅的前男友。 今晚是叶氏诸位董事答谢燕西爵的晚餐,所以没人带女伴,包括叶凌。 苏安浅作为唯一的女性,显得过分安静,尤其燕西爵把她叫来,却一句话都没跟她交流过。 直到酒过三巡,燕西爵虽冷着脸,却要她跟别人敬酒,一手还搂着她,酒杯放进她手里,“乖,和叶少敬一杯。” 看起来亲昵,只有她知道他的手几乎掐断她的腰。 想来,这些天他都在愤怒头上,偏偏她比他冷淡。 叶凌却压下了她的酒杯,不让她喝。 燕西爵扯了一下嘴角,“叶少真是怜香惜玉,不过,我的女人,免了。” 他说着话,竟就在苏安浅侧脸亲了一下。 那一下刺痛了叶凌,要让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苏安浅看到那枚戒指拿在叶凌手上时,愣了。 第17章 和烟灰缸一个道理 而她身侧的燕西爵却是一片阴郁,目光落在她光洁的中指上。 “你落我那儿了!”叶凌看到燕西爵的神色,方才温柔的笑,把她的手牵过去,替她戴上。 苏安浅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摇头,她没有见过叶凌,他从哪来的? “嘭!”包厢里被一声巨响打乱随性起来的气氛,骤然冷寂下来。 原本在燕西爵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四分五裂。 而男人此刻却只优雅用手帕擦了指尖的污垢,又点了一支烟,沉郁的眼眸眯起。 “不好意思。”男人薄唇微动,话音随意,眸光冷冷,“手滑,惊到各位了,不过酒店服务可够糊弄的,烟灰缸那么脏也敢拿上来?一时没忍住,只能砸碎了解气。” 悠闲散漫的语调,显得漫不经心。 却有人蓦地反应过来,“是是,不干不净的是该砸!”然后看向门口被惊进来的服务员,“愣着干什么?换新的!” 然而燕西爵已经从桌边起身。 季成在后边笑了笑,“几位慢用!” 苏安浅愣了一下,她知道他扔烟灰缸是在发脾气,也许燕西爵第一次被人这样侮辱。 他送的戒指,她竟然让它落到了前任手里,何其胆大包天? 她惹过他很多次,基本都是她的错。其实叶氏的事,她该说声谢谢,戒指这事,她也该给个解释,毕竟是他用心送的东西。 “燕西爵。”她快步跟出酒店喊了他。 看着他略微顿了一下步子,又继续走了,弯腰钻进车里,“嘭!”一声砸上车门。 季成在车外等了一会儿,还是拦了她。 她皱起眉,“我有话跟他说。” 季成略微叹了口气,“太太,这人,其实和那个烟灰缸一个道理。” 苏安浅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所以,他这是把她扔了的意思么? 那婚约呢? “停车!”她猛然反应过来,追了过去,要说就说清楚,也免得她心里惦着。 然而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有那么一秒,她盯着手上的戒指,心里闷闷的难受。 那一晚之后,她又清静了,燕西爵几天不联系她。 苏安浅照样每天都去医院,也抽空去他的别墅打扫,他好像每晚都喝多,第二天去收拾的衣物总是有浓烈的酒味。 也会闻到刺鼻的香水味,她就会想到他在会所鬼混的样子,偶尔会皱皱眉。 那一晚,燕西爵依旧捏着眉间往里走,随手扔了指尖勾着的外套,伟岸的身躯落进沙发,随手捏了水杯。 目光被茶几上的便签吸引。 “蜂蜜水可以解酒。叶氏的事谢谢你,戒指的事,对不起。你手上用的药膏没了,新的放在卧室抽屉。”隽秀而清晰的笔锋,比他想象中的漂亮。 她什么都不做,他还有生气的理由,一张纸条却彻底让他烦躁无比,导致他一整晚都睡不好。 第二天,正好他们相隔一周没见,苏安浅照常去柯婉儿房间,刚一推门,动作却僵在原地。 “听话,不烫。”燕西爵坐在床边,臂弯里揽着那个从未睁眼过的柯婉儿,亲自给她喂水。 她从没见过燕西爵这样的温柔耐心。 原来他把柯婉儿放在心尖上,不是传闻。 苏安浅还是走了进去,把水果放下,柯婉儿也看了过去,“西爵,她谁呀?” 轻柔柔的声音,饶是女人都觉得动听,只是那双勾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傲慢,把苏安浅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燕西爵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的一句:“护工。” 明明他说的没错,但苏安浅竟然心里不舒服。 也对,总不能说他们在隐婚?或者说她是肇事者? 柯婉儿淡淡的“哦”了一句,道:“麻烦把垃圾倒了。” 苏安浅依言,收拾垃圾,把病房连同窗台、卫生间都打扫了一遍,然后无声的去倒垃圾,自始至终,他们都在那儿低低柔柔的交流。 再回到病房,苏安浅洗了手,开始给柯婉儿削水果,期间燕西爵接了个电话。 他背对着站在窗前,单手别进裤兜里,阳光透进来,显得越发伟岸。 她能看到柯婉儿看着他背影的目光贪婪而迷恋,淡淡的收回视线继续削水果。 燕西爵“嗯”了两声,折回来,温声对着柯婉儿,“我有点事……” “你说今天陪我的!”柯婉儿不满的微微撅嘴,“永远工作为重!” 燕西爵微微俯身拍了拍她的额头,“工作不也为了养你么?下午我再过来,嗯?” 苏安浅低了头避开视线,下一秒却猛的拧眉,手里的苹果一下子落回果盘里,她只顾捏着指尖。 耳边依旧是柯婉儿略微的撒娇,“那就再陪半小时,下午准许你不来!” 燕西爵无奈的捏了一下她的脸,算是默许了。 而苏安浅从座位上起身,“燕先生,柯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又哪会有人在意她走不走?都盼着早点离开别碍眼才是。 没得到回应,她才快速退了出去。 柯婉儿只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原本真的不在意一个护工,但一转头,却发现燕西爵的视线随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没有收回。 她太了解他,了解到一眼看穿他黑眸里盛着的特别。 “西爵?”柯婉儿轻轻喊了他。 男人收回视线,从容而淡漠,看到她才微微柔和,“刚醒就安安分分的养着,我每天都会过来。” 柯婉儿微微蹙眉,“我出院,住到你那儿好不好?这样每天都能见了。” “不行。”燕西爵几乎没有犹豫,末了才握了握她的手,“听话,御景园靠海,太湿不适合养伤。” 柯婉儿不再纠缠,只忽而问:“那个护工……” 燕西爵淡了神色,从床边起身,走到果篮边,“雇来照顾你的。” 说着话,他把水果刀和削到一半的水果拿了起来,目光却倏地定住,血液顺着水果划了一路。 他英眉微蹙看了床上的柯婉儿,“你削的?” 他以为,也许他打电话时,她削水果了。 柯婉儿却摇了摇头,也笑着,“我想吃猕猴桃!” 燕西爵黑眸暗了暗,目光低垂,暗红色的血从果篮边开始一路滴往门口。 心口猛的一紧。 “西爵?”柯婉儿看着他忽然大步往门口走,皱起眉。 男人低低的嗓音只留了句:“我下午过来。” 苏安浅被划得很深,一块肉都快翻起来了,钻心的疼,裹着创可贴还是疼的厉害。 燕西爵疾步出了医院门口,扫了两圈没有她的影子,眉间越是冷郁。 给她的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她清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反而是燕西爵绷着脸,“我不管你在哪,最好五分钟滚到我面前!” 苏安浅皱了眉,妈这几天跟她闹,两天没下床了,抿了抿唇,她只好低声道:“对不起,我在车上,晚上或者明天可以吗?” “立刻!”他冷声,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她脑子里响起了妈妈对她的厉声呵斥:“你是不是还跟姓燕的有关联?半小时必须回家。” 忽然觉得挺累,两边她都要顺着,甚至要鬼鬼祟祟,好似她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 “两分钟。”男人再次开口,缩短时间。 也不知道是伤口突突的疼,还是两边把她扯来弄去的拉锯战,苏安浅喉间酸涩,声音带了几分哽咽,“燕西爵,我虽然是你合同上的妻子,义务言听计从,可我首先是个女儿,你别总这么逼我可以吗?” 燕西爵捏着电话,大概是因为她的哽咽,脑子一点点清醒过来,薄唇紧抿。 电话里,她低低浅浅的声音还在继续,“戒指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叶凌那儿,但我确实没有不遵守约定、不尊重你跟他有瓜葛,我知道你生气,过了今晚,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现在真的过不去。” 说完,她把电话挂了。 回到家,果然,付嫣把客厅弄得一团糟,医生说她可能会有精神障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妈,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苏安浅甚至连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柔柔顺顺。 付嫣仔细的盯了她好一会儿,情绪已经安定下来,“你去哪儿了?” 她很坦然,伸出食指,“早上做饭不小心弄伤了,去了趟医院,顺便帮您拿药。” 理由很充分,付嫣没有不信的道理。 …… 明承衍见到燕西爵时,他依旧一脸阴郁。 “谁又惹你了?”明承衍温凉的一句,随性落座,倚在靠背上,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 燕西爵没搭理,“你说你的。” 明承衍才略微挑眉,倒了杯酒,一边开口:“没错,燕雅当初做手术时是迪韵亲自做的,但迪韵鼓着燕雅,没顾上柯婉儿,柯婉儿那边中途出了点状况,具体情况,你必须去问经手的医生。” 当初经手的医生都被他秘密安排过了,一般人接触不到。 “至于,苏安浅的纹身。”明承衍表示无奈,“国内没人经手,除非她在黑作坊弄的,或者……在国外。” 正好,燕雅和柯婉儿的换肝手术在帝都做的。 燕西爵略微埋头抵着额间,忽然问:“苏安浅在哪留学?” 明承衍说:“帝都。” 其实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她十四岁去帝都,呆了六年,和叶凌的四年恋情都在帝都。 帝都。 答案呼之欲出,他却拧着眉。 明承衍看了他,自顾抿酒,“你非要查,不就想要这个结果么?怎么,怕了?” 燕西爵没说话,依旧双手撑膝。 他不是瞎子,苏安浅对叶凌的感情他看得一清二楚,从前是看不得什么情比金坚,所以禁止她和叶凌之间的任何瓜葛,直到叶凌捏着他送她的戒指,他忽然尝到一种叫‘嫉恨’的味道。 为此,他竟然冷落了她一段时间,也想过干脆把她扔了得了,反正婉儿醒了。 但在病房看到落了一地的血,他又不那么想了。 那晚,燕西爵无疑又喝高了,但脑子是清醒的,只是步伐不再稳健。 薛南昱把酒瓶拿走,看着他,“婉儿醒了,苏安浅又极可能才是真正的捐献者,感触很深?” 婉儿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但燕西爵向来不冷不热,直到婉儿给燕雅捐肝,他才明了的宣布柯婉儿是他的女友。 现在呢?如果苏安浅才是那个人呢?难道要爱苏安浅? 哦,差点忘了,他爱谁都不能使苏安浅。 “给我。”燕西爵嗓音低沉,伸手去拿杯子。 薛南昱一口就干了,把空杯子递给他。 燕西爵抿唇瞥了他一眼,倒也不闹,靠回椅背。 “被女人耍过么?”他忽而低低的开口,闭着眼,幽幽沉沉,“送个礼,东西还能跑到她前任那儿。” “我去!”薛南昱趣味盎然,“是你最近看的脑残剧么?男的被这么侮辱,没弄死那女的?” 明承衍听得兴致缺缺,双眼半闭,晃神间却见男人忽然从沙发拔地而起,长腿迈往门口。 薛南昱一脸愕然的看了明承衍,“我说错什么了?” 鬼知道呢。 “香雪苑。”会所门口,昏暗的车内,燕西爵闭着眼吐了三个字。 …… 苏安浅给妈妈看了陆晚歌的短信才得以外出,在酒吧里看到了豪饮的陆晚歌。 “喝多少了?”她皱着眉,把陆晚歌的酒拿了过来。 陆晚歌微微眯眼,“就几杯。”然后看着苏安浅重重的叹息,声音忽然弱了,“浅浅,我心里难受。” 她知道,不然不会喝这么多。 陆晚歌以为什么都过去了,但真正看到明承衍带着相亲的女人回家,她还是很难受。 “你陪我喝两杯吧。”陆晚歌很少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 苏安浅今天也没好哪儿去,她现在就像燕西爵的物品,所以必须在妈妈面前偷偷摸摸,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喝!”她苦笑了一下,重重的碰杯。 酒吧里的热闹似乎有催人醉酒的功能,陆晚歌开始晕晕乎乎。 苏安浅看着她脑袋耷拉下去,也停了酒,安静的坐了会儿,心里难受也不能再喝,要送晚歌回去的。 第18章 自欺欺人? 扶着晚歌出了酒吧,苏安浅却看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明承衍,脸色很沉,一双薄唇直直的抿着。 “麻烦苏小姐了。”明承衍把陆晚歌接了过去,依旧是很淡的语调,甚至正眼都没看苏安浅。 明承衍是陆家养子,在外出了名的温文儒雅,可也只有圈内同龄的千金、大少知道他的淡漠。 “晚歌喝完酒晚上会比较闹。”苏安浅还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她从小和北城名门公子没什么接触,但对明承衍莫名其妙的喜欢不起来,大概是太淡漠,让人没法靠近,这一点和燕西爵很像,只是燕西爵比他锐厉又城府。 明承衍只是“嗯”了一句,把陆晚歌抱进后座,最后道了句“谢了”驰骋而去。 苏安浅从酒吧打车回香雪苑,刚要到楼区门口,忽然被车灯晃了一下。 抬手眯着眼看过去,脸色僵了僵。 男人逆着光倚在车身上,猩红的烟头一闪一闪的。 看不清脸,但她就是断定那人是燕西爵,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车灯熄灭了,只有路边昏暗的灯光照着,夜里显得莫名孤独,又有些压抑。 “你怎么来了?”她先开口,是下意识的问,还有些担心,万一小区有人认出他。 燕西爵低眉弹掉烟头,昂贵的皮鞋跟碾了过去,随即深邃的眸抬起。 他看了她至少有五秒,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然后薄唇一碰,嗓音低冷,“喝酒了?” 她不仅喝了,而且有点多,所以一张脸少了平时的清冷,带着几分懵懂的双眼仰起看着他,“协议里……没说不能喝酒吧?” 冷不丁的,燕西爵凉凉的开口:“捐过肝的人去喝酒,是嫌死得太慢?” 原本微醉的她倏地惊愣,怔怔的看着他。 那双清澈的眼猝不及防的惊诧被他尽数捕捉,那一瞬,燕西爵却觉得心口发痛。 果然是她么? 怎么能是她?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安浅反应过来了,极度镇定,目光却挪开了。 “嗯!”话音刚落,她忽然被一股力道卷过去,眼前便是男人分明的棱角。 苏安浅没敢动,只是蹙眉看着他。 蓦地,男人低低的嗓音响在头顶,“想不想跟我撇清关系?” 什么?她抬头看着他,生怕自己听错,直直的盯着他那张薄唇。 “想不想,解除协议?”他再一次微动薄唇如是问。 苏安浅并没有立即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犹豫,只是看着他,探究着那双深眸里的内容。 没了婚约,苏氏就没了。 可他的心上人醒了,他不需要这个协议了,是这个意思么? “如果你怕柯小姐误会……”她略微抿唇道。 却被燕西爵淡淡的打断,“我在问你想不想。” 某一瞬,看进他那双眼底,她看到了危险,好似她若说‘想’,他下一秒就会捏断她的脖子。 “安安。”燕西爵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脱口而出的称呼。 记忆里这是第二次,苏安浅心底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悸动中透着诡异,但她的所有思绪都被他的靠近打断。 淡淡的酒味,混着烟草味,他的气息就在她鼻尖。 “都说我燕西爵是女人做梦都想嫁的男人,哪一天,你会不会喜欢上我?”莫名其妙的,他这么问她。 苏安浅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知道他一说话,扰乱了她所有思绪,大脑迟钝得不行。 “嗯?”他凑近,喉结微动,嗓音醇浓。 她就那么鬼使神差的点了头,甚至想到了他曾经说‘我允许你喜欢我。’ 点头的那一瞬,她看到了男人弯起的嘴角,她才惊觉跳进了陷阱里,但是来不及了。 他只是想赌一把,赌撑到最后还清醒的人是他。 正巧,苏安浅手上的戒指碰到了他,燕西爵的动作微微顿住,星眸低悬。 “唔!”苏安浅只觉得食指被捏得快断。 再看他冷郁的眸,她立刻明白了原委。 “我道过歉的。”她语调软软糯糯。 “我也说过,跟叶凌牵扯,没有下次!”忍了这么多天,他还是没忍住黑了脸,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公寓楼里走。 苏安浅惊了,他要干什么? 不能回家!妈妈在家里的! “燕西爵!”她试图挣扎,换来他冷然一眼,直接按了她家那一层。 苏安浅一颗心几乎跳出来,酒都醒得七七八八,顾不上什么,只是抓着他的手祈求,“你别这样!我妈真的不能知道我跟你……” 燕西爵闲散的视线低垂下来,“十六岁谈恋爱她都不管,二十岁就管了?” “叮!”电梯到了。 苏安浅咬唇不肯出去,急而略微的气,盯着他,“你到底要怎样?” 看她气急,燕西爵也不急,把她拉出电梯,站在她家门口,微微轻抚着她细腻的脸颊,“都说苏小姐是贵圈无可挑剔的第一千金,捐肝,喝酒,泡吧都做了,还怕什么?” 本来她最近觉得这人挺好,他竟又开始挖苦了。 她刚要说什么,燕西爵先开了口,淡淡的,“给你半小时,进去告诉她你今晚不回来。” 苏安浅懵懵的皱着眉。 男人微微眯眼,“不去?……我数到三。” 一想到他上次直接略过一和二,她毫无停留的转身掏钥匙开门。 燕西爵依旧站在楼道里,点了一支烟。 接到迪韵电话时,浓眉微微蹙了一下,“说。” 不过两秒,他眉峰拧紧,看了一眼苏家紧闭的大门,两步跨上电梯。 医院里,迪韵也皱着眉站在病房门口,隐约还能听到病房里柯婉儿发火的声音。 燕西爵沉着脸拧开病房门,迎面就是物体飞来,他微微侧了脸。 “嘭!”柯婉儿砸过来的遥控在他身后的门板上摔得裂开。 柯婉儿正红着眼盯着他,死死抓着被子。 燕西爵进门那一刻,绷着脸缓了许多,声音温沉,“刚醒需要休养,发什么脾气?” “你根本就盼着我死吧?”柯婉儿跟他久了,自然知道自己的分量,傲气之余,满是情绪。 “胡说什么?”燕西爵微冷脸,扫了一眼散落的照片。 他揽着苏安浅的照片,在夜色里也很清晰。 他倒是忘了柯大明星有一支很厉害的团队了,主子的恋情也要适当监督的。 “护工?”柯婉儿红着眼盯着他,终究无力的软下来,“我才昏迷多久……你怎么能这样?” 男人脸色微凉,声音却平坦,“绯闻如果能信,全北城的女人都是我的?” 柯婉儿说不出话,只看着他不恼不火的好脾气。 “好了,别闹了,我中午要工作,晚上还要照顾你,想要我命?嗯?”他弯腰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把她抱到床中间。 好一会儿,柯婉儿已经盯着他,问:“她是苏安浅,血型跟我一样,是吗?” 所以,哪一天,她也有可能被替代。 燕西爵似是看穿了她,微微勾唇,抚了抚她的发顶,“想什么呢?没人能替代你,她只是给你准备的,你能醒来,是因为身上流着她的血。” 柯婉儿没说话。 “太晚了,好好休息。”燕西爵从床边起身。 “我要出院。”柯婉儿却忽然坚持。 “别任性。”男人低低的开口。 “就现在!”她却依然坚持,像捏准了他对她的纵容。 果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把迪韵叫了过来。 明承衍的车停在自己的私人住宅外。 陆晚歌在进门之际看清是他家,蓦地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家。” 明承衍反而紧了手腕,挟着她进了客厅扔到沙发上。 脸色阴沉,将她抵在沙发上,“喝成这副样子也敢嚷着回家?” “你管不着!”陆晚歌拼命的要起来,她受不了跟他这么近的距离。 明承衍不放,“我是你哥,我不管谁管?” 这样的称呼像刺一样戳在她心上,讽刺的笑着,“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养子有什么资格管我?!” 明承衍一张脸已然阴冷无比,“需要我帮你回忆当初的情景吗?” 陆晚歌脸色‘刷’的变白,骤然激烈起来,双手不断打在他身上,“明承衍,你混蛋!你别碰我!” 明承衍薄唇冰冷,“我混蛋,你不照样爱得死去活来。” 陆晚歌死死盯着他,“我恨你,我爱的是钦辰,我会等他出来,我会嫁给他。” 呵!明承衍扯了嘴角。 那张儒雅温淡的脸森然起来反差之大,越是令人发冷。 “你爱苏钦辰?我相个亲你跑去酒吧买醉?”他越说,言语间的温度越低,“明知道苏钦辰出不来,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第19章 给你个忠告 陆晚歌忽然颓然闭了眼。 侧过脸,双眼缓缓睁开,“不管你信不信,我爱钦辰,总有一天,浅浅会知道你把她哥哥害进监狱。” 明承衍忽然笑了,“所以你靠近苏安浅,做她最好的朋友,就是为了庇护害他哥哥的元凶我,是么?这么伟大,还说你不爱我?” 陆晚歌不想再跟他说话,扭过头挣扎着要起身。 明承衍凉凉的一句:“老实的,我就不会管你,你若是走出这个门就不一定了。” 说完,他自顾上楼。 陆晚歌窝在沙发里,咬着唇。 她一直藏着那个秘密,她爱了不该爱的人,在父母面前藏得严严实实,只是个半点看不顺明承衍这个样子的千金大小姐。 她试着去爱别人,好容易和苏钦辰处得来,他却因为她而受无妄之灾,她真的好累。 …… 苏安浅一早醒来,头晕脑胀,一整晚下意识的都在等他的电话,导致睡得很累。 给妈妈昨晚早餐,照常去了御景园。 刚推门进去,其实她以为燕西爵不在。 但入眼的是男人正从楼下下来,臂弯里抱着娇柔的柯婉儿,她就那么愣在了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柯婉儿勾着他的脖子,下一秒在余光里捕捉到了什么,转过头见了苏安浅,蹙了眉。 毕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女人,她有她的内涵,不会蠢得一副尖酸刻薄的脸,反而略微弯唇,“护工怎么来了?” 燕西爵神色淡淡,“我让她过来的。” 他将她放在餐桌边,早餐已经备好了,态度柔和,“你先吃,我马上来。” “你不陪我么?”柯婉儿仰起脸,漂亮的脸蛋带着撒娇。 燕西爵抚了抚她的发,“忙着给你做早餐,我还没洗漱,你先吃,嗯?” 苏安浅还站在门口,她不知道有人的情况下该怎么打扫这个别墅,更是从来没见过燕西爵对哪个女人这样温柔。 他从她身边经过,也只是淡淡的一眼,什么都没说自顾上楼,昨晚分别前还算过得去的温和早不知哪去了。 “苏安浅是么?”餐厅忽然传来柯婉儿不高不低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坦然走了进去,“柯小姐,需要什么吗?” 柯婉儿美丽的脸上有着自小渲染出来的傲气,对外人微微的冷,目光把苏安浅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她说:“虽然我昏迷了一段时间,但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对西爵存有幻想,他最后只能娶我,像你这种女孩,怎么能配的上,明白么?” 苏安浅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 柯婉儿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她那点情绪都看在眼里,挑了挑眉,“别嫌我的话难听,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只是给你个忠告。” 苏安浅目光平静,“柯小姐多虑了,苏家倒了,但我苏安浅的修养还在,不过,有些事不是我个人能控制。” 柯婉儿忽然变了脸色,冲苏安浅招手。 苏安浅刚走过去,柯婉儿竟然站起来就给她一巴掌,娇生惯养的脸色多了一抹凌厉,“你这意思,还是西爵找你了?苏大小姐,说话要掂量身份的。” 这一巴掌,苏安浅始料未及,心口却猛然涌起一股火。 她可以忍受苏家失势时外人的冷眼,但这张脸招谁惹谁了总被人巴掌问候? 柯婉儿从昨晚就开始忍着气,经纪人说的话她不全信,但看到苏安浅这张脸,女人先天的不安全感都出来了,尤其隐秘爆料说燕西爵主动找的她,柯婉儿就越是按捺不住。 闭了闭眼,苏安浅忍了,也淡淡的看了柯婉儿,“柯小姐真有本事就守住他,否则一个苏安浅你可以打,十个百个你打得过来么?” “你威胁我?”柯婉儿蓦地捏紧餐具。 恰巧,燕西爵从楼梯下来,从容的脚步声靠近,柯婉儿咬了咬牙,把情绪收了回去,转头便是浅笑。 燕西爵进来的第一眼看了距离桌子很近的苏安浅。 苏安浅略微低眉,然后退开,“我去收拾厨房。” 但燕西爵看了看苏安浅裹着创可贴的手指,声音低沉,“不用了,门口候着。” 柯婉儿终于侧首探究着男人神色的眼眸。 可燕西爵只从容的拿起餐具,还对着她如斯温和,“怎么不吃?我做的不好?” 柯婉儿笑了笑,乖乖用餐。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苏安浅站在门口已经感觉到手机震动,但是一直没接。 餐厅里响起柯婉儿的声音:“西爵,我缺个生活助理,反正听说苏小姐一直照顾我,那就让她再跟我一段时间?” 门口的苏安浅眉头一蹙。 燕西爵没看她,只依旧温和的对着柯婉儿,“不是有经纪人么?需要生活助理我给你配,她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万一我有个什么事,她还能尽快救到我。”柯婉儿立刻不高兴了,柔唇微微翘起,“不是你说她只是给我备用的么?” 听到这一句,苏安浅才觉悟过来,她再高傲,再不屈,生活都是残酷的,她早把自己卖了,生是燕西爵的人,死是柯婉儿的待用品。 回神时,燕西爵朝她看过来,“不是想找工作么?就跟着婉儿吧。” 苏安浅没法拒绝。 离开御景园时,燕西爵的车从身后驶来,停在她身侧。 “上来。”他醇厚的嗓音,不容拒绝。 车上,她安静的转头看向窗外 “不情愿?”燕西爵忽然问。 苏安浅没有转过来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浅声道:“没有,多少人想当柯小姐助理呢。只是想理顺一下自己的身份,结果太复杂了。” 说着话,她终于看他,“我是柯小姐的助理,也是你妻子,那你们俩人在场时,我算……情人?”她自顾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好像高抬自己了。” “咯吱!”车子戛然停下。 燕西爵沉着脸侧首,嗓音低冷,“最好别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 哪一种?不甘心、没能耐还愤世嫉俗,好像看谁都不顺眼,就她可怜的样子? 她清凉的笑,“柯小姐万人仰慕,我什么都不是,情人都不配,不是实话么?” 所以她忽然很讨厌他偶尔对她露出的柔情。 燕西爵定定的凝着她许久,终究也只是冷着脸,“知道是实话还用说出来,不怕辱了自己?” 苏安浅依旧只是笑了笑,谁辱她都快习惯了。 车子正好停在一个路口,她淡淡的一句:“在这儿放我下去吧,我还有事。” 燕西爵充耳不闻,反而启动车子,也凉薄一句:“有本事跳车下去。” 苏安浅皱了一下眉,竟然真的伸手去开门,半点没有拿命当命的意思。 一阵风灌进来,燕西爵几乎是铁青着脸。 可苏安浅看都没看他,下了车、关上车门,径自离开。 车里的男人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盘。 也许是她的问题问到了点上,没由来的让人烦躁。 他完全可以把她当做随手可弃的女人,但他竟然没有半点那样的心思。 …… 苏安浅急匆匆的赶回家里,妈妈一直打电话,她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进门却看到了曋祁。 “你怎么?”她愣了愣。 曋祁温润一笑,“进来吧,站门口不冷?” 付嫣气色不错,看了看刚回来的女儿,略微的笑意,“浅浅,你过来。” 原来曋祁过来是想在走之前请她们母女逛一逛,吃顿晚饭,甚至邀请她们出国玩几天。 她犹豫着,“妈,您最近情绪不好,出去走走是应该的,但我还得上班……” “请个假也不是难事。”付嫣打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坚持让她跟曋祁出国。 不待苏安浅再说什么,付嫣主张出了门。 逛街时,她才知道曋祁的母亲病情不太见好,尤其国内气候不太适应,得紧着回去,所以,付嫣几乎不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应下了。 逛完商场,四个人在酒店订了位置,晚餐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坐了没一会儿,苏安浅的手机开始急促震动。 她只看了一眼,面上平静,之后一次一次的挂断,直到次数多了,心里开始有所顾虑。 燕西爵没事总不会闲的一直打她电话。 “浅浅?”曋祁忽然朝她看来,大概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身体不舒服,还是菜不合胃口?” 她抬头,笑了笑,“没有,我……饱了。” 但付嫣不让她走,只说:“陪你阿姨说说话,或者和小曋出去走走?” 她点了一下头,但是出了门就看了曋祁,“我有点私事接个电话。” 曋祁绅士的一笑。 然而,她给燕西爵打电话过去,那边却是关机状态。 燕西爵给她打电话不仅是想让她去御景园陪柯婉儿,更多的是想知道她在哪,结果十来个电话换来满腔愠怒。 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还当自己是大小姐,中午跟他说话没个度,还敢直接拒接了? “大小姐到小女佣也需要时间过渡的。”柯婉儿拿走了他的手机,淡淡的笑。 燕西爵从沙发起身,“让经纪人过来陪你,我还有事,晚些回来。” 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可柯婉儿却紧了紧手心,以往但凡她需要,他一定百忙抽空。 看着他起身离开,她闭了闭眼,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 …… 苏安浅母女是曋祁送回去的。 回到家,付嫣已经收拾完行李,苏安浅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拧不过,只好答应跟着出去两天,却不知道怎么和燕西爵打招呼。 辗转间,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听筒里传来男人微冷的嗓音。 第20章 必须随叫随到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864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864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