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万人嫌炮灰后被团宠》 第1页 《穿成万人嫌炮灰后被团宠》作者:薄荷味的小阿恬【完结】 沙雕嘴甜漂亮受vs自我攻略阴冷爹系摄政王 楚芷一穿成了跋扈愚蠢,仗着身份欺辱他人,被众人讨厌的万人嫌小皇子。 一年后,老皇帝驾崩,无人撑腰后,他被淹死湖中,无人悼念。 楚芷一含泪提前跳入湖中,把自己伪装成小傻子,以求活命。 - 待他醒来,众人胆战心惊,担忧他迁怒于己。 却不想,他又跳又唱,声情并茂地表演了首吗喽之歌。 被污衊刺杀当朝摄政王,他直接摊牌身份。 「我知道你很多事情,比如你洗澡不许别人在旁边,你还是处……」 被帮派拿着悬赏令追杀,刀亮在面前,他毫不慌张,张口就编。 「别抓了吧,他是我男宠,花钱抢来的。」 - 所有人都对这个口出惊言,总是笑眼弯弯的少年大为改观,从嫌恶到宠爱。 清冷状元郎、傲娇小世子、同穿书的男以及阴鸷残暴的摄政王,皆对他产生了情愫。 楚·漂亮但傻傻·芷·坦诚但胡说·一:万人嫌变万人迷的小技巧? 我不到啊,就、简单活活呗。 - 霍晟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冷血暴戾。 最厌恶的就是恶毒又愚蠢的小皇子,楚芷一。 却不想,某天起小皇子似是变了个人,不仅不怕他,还敢往他身边凑。 又是送玫瑰花,又是送小锦鲤,眨着亮晶晶的圆眼,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说着令人害臊的甜言蜜语。 霍晟尘目光沉沉,眸色冷黑,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霍晟尘:这个蠢货居然敢对我别有用心。 楚芷一:可我这样平等地对所有人诶o.o - 过了段时日后。 霍晟尘:太黏人了,若是日后成婚,一受欺负便哭,头疼。 楚芷一:他都在想什么呀,什么成婚什么哭的?o.o - 直到,霍晟尘身中合欢散,双眸猩红,桎梏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喷洒着热气,拦腰将他往榻上带时。 楚芷一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唇瓣肿着,眼角带泪柔若无骨地推拒着他的胸膛 还未张口,却被人衔住舌尖,话语吻碎溢在唇间。 深夜。霍晟尘将失去力气的小人抱起,神情餍足,低声问:「还有力气,不如再来一次。」 「不、不能再继续了!」 楚芷一浑身酸痛,立刻乖乖道,「我说我最爱你了,真的。」 阅读指南: 1.双洁双c,攻全程只对受有感情 2.想要多多评论、多多收藏,看文快乐,爱你们呀! 第01章 破局 屋中的少年身着银红色锦袍,将肌肤衬的更为白皙,泼墨般的乌髮被金冠竖起,腰间坠着各式玉佩,富贵华丽。 可他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地板上,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一双动人的荔枝眼染上几分不安。 「殿下……殿下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立刻去请太医。」 宫女担忧的声音,唤回了楚芷一盯着白绫的思绪。 「倒不是,我就是在思考人生。漂亮姐姐,你说,会不会有一种魔法,可以把我之前做过的一切错事全部清除掉?」 问完,楚芷一伸手想拿起细若面条的白绫,却因长时间凹「思考者」造型,腿麻,一屁股摔在地上。 宫女急的不知要先扶小殿下,还是要先回答她听不懂的问题。 只得扑通跪在地上,「殿下息怒,奴婢未读过几本书,听不懂您在问什么。」 「没事哒没事哒。」 楚芷一拍拍屁股上的灰,扶她起来,对着梳妆镜摸了摸自己容貌惊人的小脸,「现在的局面,不是无路可走啊,我们还有死路一条。」 盛午的太阳,烤的人心里发闷。 按照原着,老皇帝驾崩后,再无人为他撑腰。冷血暴戾的摄政王便会派遣手下,将他淹死湖中。 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真的很想笑。 他不过是看了本烧脑的文。 结果睡一觉,再睁眼居然成了书里恶毒又愚蠢,只出场三章便下线的炮灰反派——空有皮囊的小皇子。 原主仗着皇帝老来得子最宠他,早上骂骂妃嫔,中午踹踹太子,下午惹惹小将军,晚上再调戏调戏状元郎。 引得众人厌烦,试图强娶状元郎,彻底惹怒了摄政王。一年后,老皇帝驾崩,同日,他被淹死湖中。 也就是说,再看365个日出,他就要被淹死了?不行不行,他得想办法苟活下去。 诶?既然是穿进了本权谋文,他若是成了对任何人都毫无威胁的小傻子,会不会存活时长能多一些? 想到此,楚芷一像是濒死的人找到了灵丹妙药,两眼放光地看向院中。 捏起拳头,做好心理准备,「三,二,一,沖鸭!」 在院子众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跳水运动员楚芷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噹之势,跳进了湖中,溅起大片水花。 - 午时刚过,一向幽静的御花园东角忽然乱作一团。 重华宫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皆神情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殿内。 最受圣上宠爱的小皇子,如今浑身湿透地晕倒在榻上,无一人敢靠近。 第2页 为首的太医摇摇头,摆手命人把又一个哭晕的宫人带下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七殿下昏迷着,圣上的人问下来,我们不好交代啊……」 「急什么?」新晋升的太医压低声音,给跪在他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摄政王的人没来,谁敢给七殿下把脉?」 在场的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不知又过了多久,床帐内的小皇子蜷缩了下指尖,殿内人的心因此悬了起来。 楚芷一摸了摸黏在身上,湿漉漉的衣物,嫌弃地扯了扯,轻咳了声道:「漂亮姐姐,帮我拿身干净的衣物。」 「奴婢在。」青音强忍着哭腔,端着衣物的手却止不住抖着,等待小皇子如何发落。 「你们这的湖水真凉啊,能帮我烧点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楚芷一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发凉的脸蛋,蝶翼般的睫毛上沾着水珠,像是刚刚甦醒的精怪,美的动人心魄。 湖水真凉?难道小皇子是想将他们溺死? 听清楚小皇子说什么后,殿内响起求饶的磕头声。 楚芷一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掀开纱幔,看到跪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以为是什么古老的祭拜仪式。两眼一黑,差点没又晕过去。 「漂亮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在干什么呀?」楚芷一扶起青音,担心地问道。 青音疑惑又害怕地瞥了他一眼,低着头道:「回殿下,他们是为您问诊的太医。」 听完,楚芷一纳闷极了,难道他们这里,磕头是一种治疗方式?也太落后了吧。 「好的,斯道普斯道普,我没事了,别磕了,看着怪瘆人的。」楚芷一边说,边扶他们起来。 喊的口干,连喝了三杯茶水,屋里的人才终于全部起身。 下一瞬,从门外走进来位手持佩剑的高大男人,所有人再次跪了下来。 楚芷一眨巴眨巴眼睛,悄悄问青音,「他是谁啊,也是来治病的?」 又看看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太医,「不过他们这次怎么没念咒语啊,是我俩病症不一样吗?」 青音用极其纠结的表情看向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待男人走进,楚芷一看着他浓眉大眼,一脸兇狠地盯着自己,灵光一闪,脚底抹油就要熘。 这人膀大腰圆的,一个能打他十个,哪里还需要治病啊。 想想原着,此人应该就是摄政王霍晟尘派来,月黑风高之时,将他溺死在湖中的狠人物。 「七殿下终于醒了,我们王爷可是很担忧您的身体。」男人说着,再次上前一步。 担忧我的身体?他是担忧我死的不够惨吧。 楚芷一嗖地上榻钻进了被窝,加大演技值,「我现在是植物大战里的土豆,不能移动位置,得努力守护戴夫的房子!」 男人闻言,愣了下,伸手掀开床帐,只见小皇子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眨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束髮散落,及腰的墨发凌乱地贴在他脸颊上,浑身湿透,全无往日尊贵跋扈之态。 不止他,见此情景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小皇子口中说着听不懂的话语,做着奇怪的行为,结合起来看,这分明是…… 男人自然也联想到什么,留下三名太医为他把脉后,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楚芷一坐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热水澡,心里美滋滋地想,得多聪明的人,才能想出装傻子这个绝妙的办法。 以他精湛的演技,扮演个人畜无害的小傻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 萧圣王府。 亭前流水淙淙,一人端坐其中,修长的手指捏住色泽莹润的棋子,落子后,扫视局面,唇角勾起了抹玩味的笑意。 「林大人,你输了。」 冷声之下,原本跪在地上的人头又低下了几分,「臣……臣的棋艺哪里能和萧圣王您抗衡,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持棋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棋子落棋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林大人战慄了下,吞了吞口水,未开口。 茶凉了几分,男人像是失了耐心,抬手令人撤了棋局。 「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他和你一样没脑子。」 林大人勐然抬起头,看着他手里的玉佩,瞪大了眼睛,「霍晟尘你真该千刀万剐,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霍晟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脚边喊叫的人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府邸恢復安静后,一旁的侍卫上前禀告,「王爷,有件和沈大人有关的事情。」 「七殿下手持白绫,以死相要,求圣上为他和沈大人赐婚。」 话音刚落,霍晟尘手中的茶杯忽然四分五裂,他的面色阴沉下来。 「王爷息怒,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讲。」 霍晟尘摊开手掌,由下人处理伤口。血滴落在瓷器碎片外壁,疼痛的感觉令他心底升起股熟悉的燥热。 「七殿下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说着些属下听不懂的话,行为也有些奇怪。」 接触到霍晟尘的视线,侍卫继续道:「口中不停念叨着什么,他是植物大战什么的土豆,不能移动,要守卫房子,看样子像是成了痴儿。」 伤口包扎完,霍晟尘听着几名太医的话语,冷笑了声。 第3页 他倒要看看,楚芷一那个蠢货还能耍什么诡计。 而此时,重华宫内。 对危险浑然不觉的楚芷一正化身专业设计师,指挥周围装修。 「这个湖正对着我的寝宫,影响风水,得在天黑之前赶紧给它填上。」 铲土的小太监一边努力干活,一边忍不住问:「小殿下,我们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您真的不责罚我们吗?」 楚芷一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们又勤劳对我又好,我奖赏你们还来不及,干嘛要惩罚你们呢?」 刚伸个懒腰,撸起袖子和他们一起填坑,一名丫鬟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过来。 「小殿下,小殿下不好了,萧圣王进宫面圣了。」 楚芷一干干巴巴地哦了声,将散落的碎发别入耳后,露出五官精緻的侧颜,「霍晟尘不是把皇宫当自己家,一天能进出八百次吗。安啦,莫担心。」 丫鬟反应许久,未明白他在说什么,犹豫道:「可是小殿下,萧圣王的马车向着重华宫方向来了。」 「啊?」 楚芷一大脑宕机了三秒,脑袋里浮现出原着对霍晟尘残暴细节的描写,留下句,「和他说我不在家,让他改天再过来吧!」 一阵风过后,其他人只见被扔在地上的锄头,面面相觑不知小殿下去了哪里。 「别说,咱们殿下虽然落水后性格变了,可是在害怕摄政王这事上,倒是一点没变。」 第02章 到访 怎么办怎么办,原着里说,霍晟尘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锐利鹰眼,任何伪装都会被他轻易粉碎。 那万一,霍晟尘一眼就看出他装傻,不就钥匙翘翘了。 楚芷一提着衣摆,焦急地对着铜镜转圈圈。余光看到桌上的糕点,他决定,敌不动我不动,敌动就见机行事吧。 「萧圣王到——」 来人一身黛蓝色长袍,领口绣着金丝花纹,身姿欣长,面冷如霜,眸中的情绪令人难以分辨。 楚芷一正侧卧在榻上品尝点心,房门被侍卫打开,刺眼的阳光让他皱起了小脸。 下一秒,容貌不凡的男子冷眼望着他,身形高大,进门,将光亮遮尽。 楚芷一看呆了零点零零一秒,想到他是活阎王,心酸地嘆了口气。 他,作为最受皇上宠爱的小皇子,有外人私闯宫殿,重华宫上下竟无一人护他,无一人敢拦。 这就好比玩植物大战殭尸,戴夫门前,连个能硬控殭尸,被多啃几秒的土豆都没有。 他气鼓鼓地想。 服辣,谁家做小皇子做成他这般,谁家做摄政王,做成那霍晟尘模样! 往日里,听到摄政王来访的消息,七皇子便同见到了什么洪水勐兽,神情恐慌、闹着要去养心殿面圣,还会叫喊着要砍下奸臣的脑袋。 可今日,看着卧在榻上,神色从容淡定,眨着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鼓起小脸的蠢货。 霍晟尘觉得有趣,几日不见,他的模样依旧惹眼,行为倒是更蠢了。 站在榻边垂头打颤的青音想说什么,对上霍晟尘的视线,吓的软了腿,只压低声音,喊了句:「小殿下,萧圣王来看您了。」 楚芷一点点头,像是听懂了,可没任何变化,依旧盯着霍晟尘看,甚至还咬了口糕点。 「听闻七殿下意外落水,身体抱恙,本王特意带着一众御医来看望七殿下。」 霍晟尘抬手,五名太医进殿,跪在了榻前。 「又要使用磕头法对我进行治疗啊?你们这个世界有没有哲学家啊,比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那种。」 「再不然没有真才实学的大夫吗,华佗、扁鹊、张仲景那种。但凡你们有任何一位,也不能想出磕头法这种没用又折寿的医治方法呀。」 听着榻上人的疯言疯语,霍晟尘挑了下眉,迈步上前。 随着他迈步,楚芷一囫囵咽下糕点,拍拍手上的残渣,转身躺下,用屁股对着他。 见他毫无礼数,霍晟尘微眯着眸,冷脸走近。 到榻边,却听到蠢货嘟囔着什么:「法治社会,随便打人啊,指使下属将人淹死那是犯法的,你没学过法律,我不和你计较。」 霍晟尘自上任以来,从未被人如此戏耍,更遑论一个没有实权的蠢皇子。 站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唤了声他的名字,「楚芷一,在本王面前,不要耍你的小聪明。」 「不是想让圣上为你和沈迹清赐婚吗,你可以和本王好好聊一聊。」霍晟尘声音低了些,显然对他失去了几分耐心。 聊,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天是下午聊的,人是晚上嘎的。 楚芷一才不上当呢,手脚并用地从榻上爬起来,像是读不懂他的威胁,甜滋滋地和他笑着,「帅欧巴,你喜欢听歌吗,我给你唱首歌吧。」 疑似是痴儿的七殿下要给萧圣王唱歌?!人看着还正常时就不太正常,这次…… 献唱者楚芷一不容霍晟尘拒绝,说完就站在榻上,像幼儿园表演般,跳跃转圈,表情丰富地唱了起来: 「做一只吗喽,做一只潇洒滴吗喽~」 「混吃蹭喝的同时,还能甩他们大逼兜~」 「做一只吗喽,做一只清醒滴吗喽~」 「认清自己若不够,那也只能,私密吗喽~」 唱到高兴处,楚芷一还拿起细若面条的白绫给众人舞了一段。 第4页 屋内众人紧掐着大腿,憋笑憋的脸色青紫,不知谁率先破功,笑声一个传染俩,瞬间哄堂大笑。 楚芷一踮起脚尖,鞠躬谢幕,「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路上最好的动力。」 「气氛到这了,那我再献唱一首吧。」 张口欲唱,被霍晟尘喝住了,「楚,芷,一,下来。」 屋内的其他人被侍卫带下去,不准他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楚芷一浑身一哆嗦,身子一歪,踩空摔了下去。 幸好霍晟尘反应及时,伸手接了他一下,没有惨兮兮地趴在地上,仅崴了脚踝。 看着他比锅底还黑的脸,楚芷一坐在地上,痛的揉着伤处,理不直气也壮地问他:「我唱的不好听吗,你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盯着我?」 「你是汉尼拔吗,我警告你,吃人也是犯法的!」 要问他为什么同吃了熊心豹子胆般不怕了,有两个理由。 一个是他发现傻子人设立住了,而且很有用,以宫里八卦的传播速度,说不定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第二个就是,他发现霍晟尘好像不知道怎么面对傻子,也不排除霍晟尘觉得太丢人,不想说话。 倒是被他蒙猜对了几分,听着他满嘴的胡言乱语,霍晟尘怒极反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啊,楚芷一?」 闻言,楚芷一将嘴唇抿了起来,不敢再惹他生气。人设立立就得了,小命可别玩丢了。 「不要不要,我错了。」楚芷一从地上站起来,将双手举到脸侧,眨着圆圆的眼睛望向他,一点点朝他靠近。 霍晟尘看他主动示弱,冷笑了声,「本王还以为你胆子大了多少,行事倒是和以前一样怂。」 楚芷一同听不懂他的嘲讽,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忽然看到他右手掌心缠着细布,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 待他皱眉后,楚芷一也拧起了眉头,「你受伤了,还是在掌心?得多疼呀。」 「如果是刀剑伤,要及时消毒,否则会发炎的。」楚芷一医学生的dna动了,从他手上的细布条来看,应该是才受伤不久。 「被铁器割伤不及时消毒的话,会引起伤口感染、破伤风、各种炎症、大出血还有……」楚芷一边和他科普着,边伸手去解细布条。 眼见楚芷一的指尖要触到绳结,霍晟尘冷眸微眯,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甩开,「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霍晟尘比楚芷一要高出一个半头,又因常年习武,或许控制了些力气,可也一下将他甩出了段距离。 楚芷一用手撑着榻,堪堪稳住身体,手腕被他攥出圈显眼的红痕,眼眶也随之红了些,「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要不要这么凶啊?」 看着他似是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待遇,委屈地快要落泪,红着眼眶控诉自己,霍晟尘下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表情丝闪过不自然。 他挪开视线,冷声警告道:「今天的事情,下不为例,若是日后本王再听说你欺辱沈迹清。」 楚芷一揉着手腕,不小心对上他如寒潭般布满冷意的眸,忍不住瑟缩了下。 又听他转身道:「陛下也保不住你。」 望着他的背影,楚芷一感受到笼罩在他身上的寒意与浓烈的压迫感点点褪去,屋内重新洒满了阳光。 从死人堆里一步步厮杀出来的权谋文大男主的确气势过人,一个眼神瞥过来,他的小心脏跟着漏了一拍。 不过,心脏漏了一拍的原因,除了他掌握着生杀大权,残暴可怖之外,身为颜狗的楚芷一不得不承认,霍晟尘的外形条件的确同样优越。 楚芷一掐了掐脸蛋,痛意袭来后,他看看院中被沙土填满的湖水,一把抱住青音,庆祝道:「太好啦,我找到苟活下去的办法了。」 然后,他拿出纸笔,回想着原着的剧情,最后,总结出三条: 1.伸手不打笑脸人 2.脸皮厚一点,机会多一点 3.努力抱大腿 他一定可以在这个全员八百个心眼的世界,活到结局的! - 离宫的路上,霍晟尘像是见到了什么新鲜玩具,转动扳指,嘴角隐约带着抹玩味的笑。 皇室之子落水变成痴儿,闻所未闻的秘辛,早已传遍京城上下。 「王爷觉得此事可有蹊跷,可需属下?」 「想必圣上同本王一样,从未见过痴儿。」想着,霍晟尘阴影下的眉眼多了分讥嘲。 经过闹市,马车颠簸了下,握着书本的手收紧,撕扯下,手心处的细布条上洇出点点血迹。 布条拆开,他看看溢出的鲜血,倏地想到楚芷一发红的眼圈与手腕处被他握出的红痕。 虽不知楚芷一的病症是否属实,可他眼中的情绪,甚至大着胆子靠近他,已经够反常了。 霍晟尘吸了口气,将手掌放在膝间,阖眼休息,半响道,「不过是个毫无威胁的痴儿,待明日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第03章 面圣 翌日寅时。 楚芷一被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却感觉被几股无形的力量拽起,浮在了半空中。 没来的急惊唿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再一睁眼,发现自己满脸睏倦地坐在了梳妆檯前。 他看看外面才蒙蒙亮的天,揉揉眼睛,以为是在做梦。 第5页 下一秒,被太监响亮的声音喊清醒了,「请七殿下晨起梳洗,前往养心殿为圣上请安。」 怎么刚苟活下来就要面圣啊? 楚芷一人醒着,脑袋还在睡觉,像个听话的人形芭比娃娃,青音让他洗脸他就洗脸,让他抬手他就抬手。 忙活了近两刻钟,终于穿戴好繁琐华贵的衣物,用金冠束好墨发,薰香过后,出了重华宫。 楚芷一像只小企鹅,被丫鬟扶着,晃晃悠悠地走向养心殿。 殿门口。 霍晟尘身着绛红色朝服,听太医禀告圣上的病情。 见一众来人,抬手屏退太医,迈步走过去。 不过两步,只见楚芷一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顾不得其他,提着繁琐的衣服,转身就跑。 「早起碰上霍晟尘,真是见鬼了!」楚芷一穿着艷丽的海棠红衣袍,身形修长,在庄严的长廊和众宫人内,存在格外清晰。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头也不回地呜呜跑。 没跑出几米,被一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按住了。 侍卫将他两只胳膊反剪在背后,像拎小鸡仔般,将他拎到了霍晟尘面前。 霍晟尘欣赏着他写在脸上的绝望,漫不经心道:「七殿下似乎很怕本王。」 一旁的青音扑通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回萧圣王的话,太医说小殿下如今的认知同五六岁的孩童。小殿下现在性子顽皮,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奴婢斗胆,请……请王爷宽恕我们殿下。」 「宽恕?」霍晟尘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冷幽幽地开口,「本王怎敢责罚皇子,又何谈宽恕?」 眼见霍晟尘脸色变差,楚芷一深唿吸,默念自己的三句秘诀, 做好心理准备后,舔了舔干涩的唇,活跃气氛地唱到:「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我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和霍晟尘对视了下,楚芷一战术性地咳了两声,「你那双……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的梦里。」 既冰冷又可怕的眼睛要是出现在梦里,一定是极为吓人的噩梦。 「温柔,剔透。」霍晟尘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重复了遍,「还从未有人如此形容本王。」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嘛。」楚芷一露出洁白的小牙齿,开始假笑。 一直等到他被带入寝宫内,闻到浓郁的药味,楚芷一才收回笑容,揉揉笑僵的脸蛋。 「陛下,小殿下来看您了。」 床帐后,传来阵急促的咳嗽声。太监扶着皇上倚靠在床边,又给皇上顺了顺气。 「陛下您这是太久未见小殿下,想念的紧,情绪激动所致。」 楚芷一听着,好奇地歪了歪头,他还未见过真正的皇帝长什么样。会不会眼神犀利,气势逼人,比霍晟尘还可怕啊。 更重要的是,皇帝会不会一眼看出,他并不是七皇子「楚芷一」。 没等他担忧完,床帐中的人唤了声,「韵儿,快到父皇跟前来。」 问题来了,韵儿是? 楚芷一左右环顾了圈屋里,也没有其他皇子了呀。 「小殿下,韵儿是陛下为您取的乳名。」青音立刻小声和他叮嘱,「陛下正在喊您呢,快过去呀。他是您的父皇,不会伤害您的。」 楚芷一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越走近,药味越浓。他在思考,这药里会不会被霍晟尘偷偷掺了毒。 效果像欢宜香那种,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胡思乱想到走到床帐里,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望向他,心疼地喊他「韵儿」。 楚芷一倏地有些眼热,乖巧地蹲在他身边,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好孩子,朕听说你昨日失足落水,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最近有没有受委屈,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父皇,父皇替你做主。」 皇上如果这样教育孩子的话,那楚芷一理解原主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见谁欺负谁了。 见楚芷一蹲在地上,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想什么,全无平日与他亲昵的模样。皇上摸了摸他的头,嘆了口气。 「我的孩子,是父皇的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 一边的太监赶紧劝道:「陛下别激动,太医说小殿下落水后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说明咱们小殿下是有福之人啊。您一定要注意体。」 按逻辑,楚芷一现在应该表演些什么,在皇帝面前巩固自己痴傻的人设。 可他看着面前久病缠人,满眼疼惜的老人,实在不忍心唱震撼人心的吗喽之歌,又或者热舞一曲。 「韵儿,你还能听懂父皇和你说什么吗?有难受的地方,一定要和父皇说。」皇上说完,又咳了几声。 楚芷一站起身,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忽然跪在地上,面朝着皇上磕起了头。 皇上愣了下,令太监将他扶起,忧心地问:「好韵儿,告诉父皇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楚芷一也愣了下,摸摸发疼的额头,「我在治病啊,虽然不知道你们这里为什么是这样的救人机制。希望有用吧。」 「陛下,该喝药了。」霍晟尘走过来,打断了楚芷一的胡言乱语。 皇上看看坐在地上啃手指转圈的楚芷一,觉得口中的药更苦涩了。 「陛下宽心,臣会照顾好小殿下。」 第6页 霍晟尘话音刚落,啃手指的楚芷一感觉浑身被寒气包裹,默默向角落挪了挪。 「有你在,朕就放心了。」服过药,太监扶皇帝躺下休息。 楚芷一跟在霍晟尘后面,边啃手指,边回想书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一个不留神,整个人撞在霍晟尘的后背上,捂着额头皱起了小脸。 霍晟尘视线上下审视着他,薄唇轻启道:「毫无礼数。」 楚芷一在心里骂他,面上却不能显露,揉着额头,给他九十度鞠躬,「您肚里能撑船,您听您的鸟鸣,我看我的日出,千万别为了我生气啊。」 霍晟尘冷眼看着他,待他说完疯话,拂了拂衣袖的灰尘,「送七殿下回去。明天带他去国子监上课。」 「即便痴傻,皇室之人也应懂得基本的礼数和知识。」 说完,未看楚芷一的反应,转身离开。 要送他去国子监上课? 无~所~谓~他最擅长逃课了,何况现在他可是皇子,还不是懒得去就可以不去? 楚芷一不以为意,高高兴兴地回重华宫补觉了。 高兴的心情,一直到隔天寅时,被打破了。 他脱掉身上的衣物,爬回了床榻上,「不去不去,我打小就不是学习的料,会把老师气疯的。」 「殿下该出发了,再晚些您会错过早读的。」青音柔声劝着,将被子掀开。 楚芷一咕噜了一圈,逃到床榻里面继续睡。 榻前的几人为难地看着彼此,不知如何是好。 屋里安静极了,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楚芷一均匀的唿吸声。 忽然,门被人「哐」的一声从外面踹开。 楚芷一倏地惊醒,向门口看过去,看到身材魁梧,面容熟悉的侍卫,想到他是霍晟尘身边的人,从地上捡起衣物赶紧往身上穿,加速洗漱。 到学堂时,人还是懵的。举起书本,在后面打瞌睡。 负责教学的是位头髮花白的太傅,经过楚芷一的桌前,捋着鬍子直摇头。 「殿下,殿下……」青音晃了晃他的胳膊,小声提醒,「小殿下,太傅在问您问题呢。」 「怎么还有提问环节啊。」楚芷一不情不愿地放下书本,「我能和老师说,我的网络不太好,没听清吗。」 待他站起来,太傅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七殿下可了解了我们国子监的所有要求?」 坐在他周围的几名世家子弟强忍着笑意,忌惮着他的身份,悄悄看笑话。 楚芷一耸了耸肩膀,「艾动他弄。老师我可以申请退学吗?我不爱学习,我只爱睡大觉。」 瞬间引得哄堂大笑。 太傅气地拍了拍桌子,强行止住了他们的笑声,学堂恢復秩序后,他语重心长地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皇亲贵胄、世家子弟。」 「倘若无学识无能力,如何继承家业,如何为君分忧?我们刚刚讲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楚芷一自讨没趣,看来怎么捣乱都不能退学了。他打了个哈切,换个胳膊枕,无聊地看着学堂外的风光。 穿书之前,讨厌上早八。穿过来老实了,得天天上早五。 坐他旁边,白白胖胖的少年趁太傅不注意,给他递过来一块糕点,「尝尝看,我姐亲手做的凤梨酥,特别好吃。」 楚芷一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压低声音道:「谢谢你,早上正好没吃饭。好兄弟在心中,以后我为你赴汤蹈火。」 少年用书挡着,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很想和你交朋友。」 「可我是傻子啊,你家长同意你和傻子玩?」楚芷一咬了口糕点,确实好吃。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和我一样都不爱背书。你喜欢睡大觉,我喜欢吃东西,绝配的朋友啊。」 楚芷一被他的坦率噎住了,起身找茶杯喝了几口。 第04章 学堂 桌上的糕点残渣和少年来不及坐直的姿势被太傅抓了个现行。 「七殿下和黄扬宣请去门外背诵国子监的所有要求。」 到哪也逃不过罚站的命运啊。 楚芷一拉着他一起看蚂蚁搬家,「你叫黄扬宣啊,多大了?」 「过年十二了。我娘说过年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冰糖肘子。你可以来我家和我一起吃。」 …… 闲聊了会,俩人肚子都饿了,楚芷一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一圈,想出个好办法。 既然霍晟尘派人监视他,那他就将计就计,让这些人为他做事。 他走到院门口,朝着大树和房檐处,可以供人躲藏的地方,喊道:「我现在想吃一份糕点。如果没人能给我买的话,我就跑走了。」 「我跑的可快了,从这门出去,就没人能追上我了。更重要的是,我没下学就跑走,应该算逃学吧?」说完,楚芷一双手叉腰,作势向外迈步。 「小殿下,奴婢去给您买,您千万不要乱跑啊。」 青音拦住他,却听到楚芷一小声和她说,「我不乱跑,你放心,一会糕点就回来了。」 黄扬宣听到过一些传闻,跑到青音身边,纠结着问:「他真的变成傻子了?那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带他去医馆。」 正在草丛寻找四叶草的楚芷一清楚地听到了他说什么,回头瞪了他一眼,「半柱香,等着看糕点出没出现就完事了。」 第7页 黄扬宣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乖乖去一边站着看书,眼睛却不时瞄向楚芷一。 没过多久,大树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啪叽」掉下来包东西。 楚芷一瞭然地笑笑,「喂,黄扬宣,你想吃的糕点空投来了。」 黄扬宣惊讶地跑过去,拆开,发现是包样式精緻的糕点,大口吃了起来,「你太厉害了,居然能和老天求来包糕点。」 「这算什么,我还能要来别的。」楚芷一再次走到院门口,「我要吃烧鸡,没人给我买,我就要逃学去买了。」 又一会,大树里「啪叽」掉出只用油纸包好的烧鸡。 吃饱喝足,楚芷一觉得无聊,走到院门口,「要时下流行的话本,不买,逃走,懂吧?」 一天的时间,从大树上「啪叽」不知掉出了多少样东西。 黄扬宣对楚芷一不光崇拜,甚至带上了敬仰,「从今天起,我们不当朋友了,我认你做大哥。」 「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终于熬到了下学时间,楚芷一头也不回便往外跑。 看看空空的街巷,又看看周围只剩青音一人陪他,拍了下脑门,「这小偷胆真大啊,皇子的马车和宫人也敢偷。」 「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走,去报官,必须让法律制裁他。」 「七殿下,此事不必报官。」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走出来三位黑衣侍卫,后面两位脸上是遮盖不住的疲惫。 「又是你?」楚芷一双手叉腰看着两天见过三回的高壮男人,「是,霍晟尘派你们监视我,但你们就不能三心二意一点,顺便帮我看着点马车吗?」 男人面无波澜,冷声道:「萧圣王吩咐过,如果七殿下错过早读,那下学时便需要走路回宫。」 「走、走路回宫?!」楚芷一像是受到了晴天霹雳,看看遥不可及的目的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好消息,车没被偷,坏消息,霍晟尘要累死他。 「萧圣王还吩咐过,如果天黑前七殿下无法回到重华宫,需要手抄三十份国子监规定,明日亲手交给王爷。」 楚芷一两眼一黑,「我先在这晕一会。」 一个时辰后,等走到重华宫门口时,楚芷一弯着腰,已经累地像团棉花,软趴趴的没了一点力气。 「发生了何时,怎么将小殿下累成这样?」 听到温柔的男声,楚芷一倏地抬起了小脑袋,看着面前身着柳青色衣袍,头戴玉簪,面容清秀,轻笑时如春风细雨般温柔地年轻男子,像只归家的小猫,委屈巴巴地扑到他怀里。 沈迹清身体僵住了,下意识地拧起眉头,眼底染上嫌弃。 对上他全然不同往日,干净可怜,似宫墙角流浪猫般亮晶晶的眸子,抿了抿唇。想到什么,疑惑消了几分。 「呜呜呜我跟你讲,霍晟尘他不是人,他想累死我。他、他还派好几个人监视我,把我当犯人一样管着。」楚芷一抓着他的胳膊,哭诉着。 被点名批评的两名侍卫在心底欲哭无泪,和七皇子相比,是谁更像犯人啊? 他们跑上跑下的给七皇子买东西啊,到头来还被告状。 沈迹清抚了抚他的后背,「小殿下在国子监过的不开心?」 「也不是。」楚芷一回想了下今天的生活,「我新结拜一个小弟,他呆呆的,蛮好玩。」 「我们上课吃东西被太傅叫出去罚站,一起看了蚂蚁搬家,吃了烧鸡,看了话本。那个话本讲的是丞相和皇上的故事。」 「哦对了,我还和他吐槽了霍晟尘有多讨厌。」楚芷一倒豆子般说完,从衣袖里把用手帕包裹的东西递给他。 「小殿下给臣的?」待他点头后,沈迹清接过来,看着里面略带损坏的糕点,迟疑了。 「很好吃的,我从我小弟手里靠智慧赢来的。他说是他姐姐做的凤梨酥,过几日还给我带。」楚芷一知道他的顾虑,拿起块大口吃掉,对着沈迹清眨眨眼睛。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沈迹清咬了小口,礼貌地笑道:「的确很好吃,谢谢殿下。」 离开重华宫,沈迹清回头看了看折磨他多年,同噩梦般难言的宫殿,想起楚芷一折辱他的话语,袖子中的手紧攥起来,深吸了口气。 「沈大人,外面阴云密布,我们殿下让您拿着油纸伞和披风,小心着凉。」青音小跑过来,将衣物递给他,又道,「都是新的,殿下未曾用过。」 细雨飘落,沈迹清握着伞柄,内心五味杂陈。他不会因为一个人偶尔的善意而忘记曾经的恶。可是面对如今的楚芷一,他却不知如何恨,满腔的恨意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罢了,楚芷一若是一直傻下去,也算件幸事。 - 萧圣王府。 暗卫站在一旁事无巨细地汇报着七皇子所作所为。 灯影之下,霍晟尘端坐书桌前,誊抄着《谏太宗十思疏》,闻言,合上书籍,「回重华宫,他做了些什么?」 暗卫迟疑了下,「七皇子将带回来的凤梨糕拿给沈大人,和沈大人聊了几句。待沈大人离开后,他熄灯睡下了。」 霍晟尘想到什么,掀起眼帘,问:「沈迹清对他什么反应?」 「沈大人离开前在雨中停留了些时间,收下了七皇子的物品,看起来,并没有往日气愤的状态。」 雨水打在窗上,带来丝丝寒气,霍晟尘垂眸看了看掌心已经结痂的伤处,冷笑了声,「呵,难道他是真傻了?」 第8页 半晌后,密报燃烬,他起身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随风摇曳的烛火下,映照出稜角分明、冷漠疏离的侧颜。 「算算时日,楚修染也该回京城了。」 阴云笼罩在京城之上,几道闪电划过,更添森冷。 御史中丞林氏父子入狱的消息,不知压得多少人难以入睡。 就这样,无比痛苦的早五生活过到第三天,楚芷一怒气值攒满,「起义」了。 「婶可忍,叔不可忍。他一个摄政王天天不做正经事,派人折磨我干什么!」 楚芷一撸起袖子,试图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两名侍卫,无果后,从他们身前绕了过去。 「逼迫我早上五点走一个多小时过去上课,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唿唿大睡?」他楚芷一今天就要化身正义之神,好好教训教训霍晟尘。 走出重华宫,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一回头,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支持他,全站在侍卫身后。 「你们是我的人,居然不追随我的脚步,倒戈到敌方了?」楚芷一捂着小心脏,表情十分悲痛。 「青音,小栗子,就算他们不支持我,难道连你俩也?」 青音垂头道:「小殿下,硬闯萧圣王府,奴婢就算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奴才也是一样,小殿下还是乖乖去听学吧。奴才出宫给小殿下寻有趣的话本。」 说完,一众宫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楚芷一,用对待孩童的语气诱哄着。 「小殿下晚膳不是想喝莲藕排骨汤?」 「昨日齐妃的趣事奴婢还未同小殿下讲完。」 …… 「不,要。」楚芷一态度坚决地摇摇头,小手一背就向外走,「文学家鲁迅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第05章 王府 一路靠打听,在弯弯绕绕的街巷迷失了好几次方向,终于来到了萧圣王府门口。 「府门紧闭,一看就是还没起床,在睡懒觉。」楚芷一躲在拐角处,不服气地哼哼两声。 他没有贸然行动,先是动作小心地绕府两圈,确认没找到狗洞之类可以偷偷钻进去的地方,嘆了口气。 走累了,找了附近的早点铺,补充了些体力。 正准备起身离开时,看到店家有个闲置的梯子,使用钞能力买了下来。 他搬着比自己还高两个头的木梯子,行动困难又缓慢地挪回了萧圣王府墙边。 楚芷一衣着华贵又举止奇怪,自然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纷纷探头看热闹。 梯子架在墙上,楚芷一挽好衣服,壮着胆子爬了上去。 期间忽然遇到上学的黄扬宣,他踩在梯子上将人喊了过来,「好兄弟,上学不着急,先过来帮大哥一把。」 「你这是要翻墙吗,是犯法的吧?还是不要做了,会被报官抓起来的。」黄扬宣指指围了一圈的人,劝他。 楚芷一无所谓地看看他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我是皇子,四捨五入,这个府邸也是我的。」 「那我闲来无事,翻一下我家的墙,有什么问题吗?」楚芷一说完,让他帮忙扶好梯子,爬了上去。 没想到黄扬宣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蹲下,偷感十足地帮他扶着梯子,「那你快爬吧,被你家长发现要打你屁股,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啊。」 「胆小的小屁孩。」楚芷一「切」了声,等他扶稳梯子,一步一步爬上去,右手扒在了墙头。 两手刚把稳,只听巷口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你个小兔崽子不去上学,在这做什么坏事呢!」 脚下的梯子剧烈地晃了晃,黄扬宣害怕地和他说:「你快翻进去,我爹来揍我,我得跑了。」 紧接着,梯子倒了下去。 「诶诶诶!」楚芷一半挂在墙头,没人支援,只能努力地向上够,身体趴在墙头,看清府里的情形,吓地差点没摔下去。 不过卯时,府内人声稀少,溪水潺潺。 随风摇曳的柳枝下,男子身着玄衣,手腕转动,剑光在空中画出弧线。转瞬间,落叶飘动。 楚芷一从未见过舞剑的情景,看呆了,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满是艷羡。 倏地,一道银光靠近,直直地向他袭来。 就在楚芷一瞪大眼睛,屏住唿吸时,银光消失,剑被男子收入鞘中。 霍晟尘掀起眼帘,冷眼凝向不速之客。 楚芷一自动忽略,化身小迷弟,为他撒花花,「好厉害啊,你刚刚一舞剑,一地的落叶都飞起来了。太酷了吧,你可以教我学这个吗?」 「我不想和太傅们学文绉绉的知识,我想和你学武术!」 「如果你想学,晚间自会有武师教导。」霍晟尘将剑递给侍从,拂了拂衣衫上的尘土。 楚芷一听完,不依了,「不要不要,白天去国子监上课,晚上练武,我真的会死掉的。」 见霍晟尘转身要走,楚芷一突然大喊:「快来人评评理呀,当朝摄政王霍晟尘虐待皇子,冷血狠心,不通人情。」 「有没有人来帮我评评理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再这样下去,我……唔唔唔。」还未说完,府外出现十几名暗卫,用手帕堵住他的话,将他带到了霍晟尘面前。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楚芷一身体被按住,唔唔地骂着他。 「王爷,太子抵达京城,现下正赶去面圣。」 第9页 闻言,霍晟尘瞥向楚芷一,冷眸微眯,待他不再挣扎,命人将他松绑。 在楚芷一开口前,霍晟尘手持鹿皮擦拭剑面,沉声道:「任何事情,你皆可与本王直说,何必大费周章,浪费时间。」 「我直说了呀!」楚芷一揉着酸痛的胳膊,控诉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不想去国子监上学,我想和你学舞剑。」 「我都说了,你还让人绑我,还用手帕堵住我的嘴,你真的太欺负人了。」 「舞剑?」霍晟尘看了看剑面折射出的银光,眸色沉了几分,「具体来说,你想和本王学什么?」 「想学,挥剑杀人或是领兵出征?」 楚芷一紧张地盯着忽然出现在他颈前锋利的剑锋,讨好地笑笑,小心地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向后推了推,「自己人,别这样,我害怕。」 见霍晟尘眸中闪过不耐,楚芷一从衣袖里拿出油纸包,凑上去献殷勤,「早起练功累了吧,我这有新买的糕点,吃点垫垫肚子。」 霍晟尘狐疑地接过,随手放在了桌上,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大家都看见霍晟尘把糕点接过去了,可不能不答应他的请求。 于是,楚芷一笑着道:「我想学你刚才让树叶飘起来,围着你转圈圈那招。要是其他更厉害的招数,最好了。」 霍晟尘挑了下眉,似是在问,他学这些做什么。 楚芷一主动解释,「你看过集市上表演小绝招的团伙吗,学会了之后,我就去四处表演。」 「就是那种,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然后拿着盘子,可以收到很多铜板的。」边说,楚芷一边凭空表演,假装手中拿剑,给自己配音「唰唰唰」,原地转了几圈。 表演完,见霍晟尘眼神多了几分嫌弃,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被躲开也无所谓,「你放心,算起来,你是我的师傅。等我挣到大钱,我会给你分红的。」 「名声响起来以后,肯定有很多人求我教他们,想当我的徒弟。到时候,我就告诉他们,你们的师爷叫霍晟尘,特别厉害。」 另一边,「王爷,朝服备好了。」 霍晟尘「嗯」了声,看也未看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剩楚芷一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构想美梦。 「诶诶诶,霍晟尘你怎么走了呀?」楚芷一跑着想追上去,被暗卫拦下了。 担心他口出疯言打扰王爷,重新用手帕堵住他的嘴,一人架一只胳膊,将他从萧圣王扔上了马车。 楚芷一双手被绳子捆住,唔唔喊了几声,发现没人搭理他后,懒得挣扎了。 反正他大张旗鼓地来找霍晟尘,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霍晟尘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马车外,负责看守他的暗卫聊起了天。 「其他皇子个个聪慧,到他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你说怎么七皇子突然就变成傻子了呢?」 「七皇子没落水前也不太聪明吧。他做了那么多招人嫌的事,也算是因果轮迴了。」 「别的不说,我越来越佩服咱们王爷了。」 「怎么说?」 「咱们王爷长相英俊,谋略身手更是没得说。而且今天,咱王爷能和傻子聊一个早上,你说他的忍耐力和领悟能力得多厉害。」 「诶,仔细一想,你说的不无道理啊。咱们王爷真厉害。」 「唔,唔!」我,呸! 楚芷一听的气上心头,奋力撞向马车,「咚」的一声,却没打断暗卫对霍晟尘盲目的夸赞。 反而他肩膀痛的不行,想伸手揉都没办法。 痛着痛着,睡着了。再醒来时,绳子被暗卫解开,青音和小栗子着急地扶住他。 「小殿下还好吗,还认得奴才吗,奴才是小栗子。」 楚芷一揉揉差点脱臼的下巴,又揉揉酸痛的后背,「我不光认得你是小栗子,我还认得她是青音。你说我厉不厉害?」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等进了重华宫,小栗子看看远处的暗卫,压低声音问,「小殿下和萧圣王谈的如何啊?」 楚芷一长长地嘆了口气,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褥上,「我就不该不听你们的劝阻,一意孤行。」 「已老实,求放过!」 第06章 坦白 「今天看哪本好呢?」楚芷一看着桌上一摞摞话本,左翻翻右翻翻,犯起了难。 正看到俩个主角克服重重困难走到一起,房门被人敲响了。 来人未等楚芷一反应过来,已经开门走到了他的面前。 「黑黑的黑夜穿一身黑,你们这几个黑衣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的——」 没人搭理他,为首的黑衣人喊了句,「搜」。 几人瞬间散至屋内各处,将东西翻了一通,连桌上的果盘都要倒出来看看,不留一处死角。 楚芷一看着他们过于专业的行动架势,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你们总不能是奉命,过来抄家的吧?」 在皇宫内,抄皇子的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看着看着,他发现了端倪。 这帮黑衣人搜屋,不拿金银珠宝,瓷器首饰,反而将桌上、柜子里的书籍通通找了出来,不时扔到旁边一本,似是在排除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带走。 楚芷一满头雾水,不明白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话本,有什么好抢的。忽然右眼皮跳了几下,看到青音神情慌乱地朝他跑过来。 第10页 「殿下,不好了,重华宫被摄政王的人围住了。他们正在到处搜东西,说是……说是摄政王遭到刺杀,身受重伤。」 楚芷一推门看着大批侍卫,脑袋嗡的一下,霍晟尘受重伤,查他的重华宫,难道刺杀和他有关系? 为首的侍卫拿着令牌,走到他面前,和宫内众人喊道:「刺杀一事,影响众大,摄政王有令,彻查重华宫,闲杂一等,配合调查。否则,杀无赦!」 「七皇子,我们王爷在王府等您一叙。」说完,未论楚芷一是何反应,两名侍卫按着他上了马车。 刺杀和他有关系?楚芷一竭力回想原着,没有这个情节啊。总不可能是霍晟尘故意试探他,或者有人栽赃他? 没等他想出对策,侍卫已经压着他进了王府。 院内跪了十几位太医,浓重的药味和凌乱的步伐声昭示着情况的紧急。 见状,楚芷一排除了第一种可能,进书房,侍卫松开控制他的手,站到了门外。 雪中寒梅的屏风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轮廓,他端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屋内除了难闻的药味,还有一股淡雅的香气,萦绕在楚芷一鼻尖,他动作小心地走过去,想确认屏风后面是不是霍晟尘。 许是他进来时,带来了阵冷风,屏风后面的男子握拳轻咳了两声,声音略带哑意,吩咐道:「迟羽,把信拿给他。」 「是。」屏风后走出位身材魁梧,面目不善的侍卫,将手里的信纸扔到了他脚边。 楚芷一害怕地眨眨眼,生怕下一秒挨拳头,捡起信纸,信封上写着,「七皇子亲启。」 「你故意装傻,可是为了配合他们演一齣戏,来刺杀本王?」霍晟尘起身,从屏风后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向楚芷一,神情漠然。 楚芷一用手指了指自己,吃惊道:「你觉得是我刺杀的你?这简直比小猪会上树还离谱好不好。」 霍晟尘身着素色里衣,墨发披散,面色苍白,眸色依旧疏离,看样子伤的不轻。 「杀手自尽前供出是受七皇子指使,人证物证具在,七皇子还有什么否认的呢?」迟羽一向忠心,知晓楚芷一就是幕后黑手,恨不得拔剑将他斩杀。 楚芷一着急地拆开信,信上详细地写着刺杀霍晟尘的全部安排,并附有时间地点。 他把信来回看了好几遍,嘆了口气,「任何人都有伤害你的嫌疑,但我绝对一清二白啊。」 楚芷一走上前,隔着书桌,眨着大眼睛,对上霍晟尘的视线,问他:「看到了吗,我布灵布灵的眼睛里面,全是真诚。」 听着他的话,霍晟尘沉默着,神情却冷了几分。 楚芷一见他毫无反应,拿起一旁的披风,踮脚,想要披在他身上。距离他还有两拳的距离,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他的手腕再次被攥住。 霍晟尘的目光如万年寒潭般冰冷刺骨,凝着他,警告道:「若是你做了什么,最好现在和本王交代,否则。」说完,加大了手掌的力度。 楚芷一痛地皱起了小脸,看来霍晟尘并不相信他变傻的事情,和他表演什么也没用了。 「我、我真的只是关心你,并不敢伤害你,也没有想伤害你。」楚芷一挣脱不开,他觉得手腕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了。 动作间,楚芷一头上的玉簪掉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髮丝散落,遮住他的视线,垂眼望过去,看着摔碎的玉簪,痛意与委屈交织在一起,引的他眼眶发酸。 感受到指尖灼热的触感,霍晟尘蹙起眉头,松开了他的手腕,打量着他无比委屈的模样,嫌弃道:「哭什么?」 楚芷一低头揉着失去知觉的手腕,吸了吸鼻尖,「我也不想哭,可是太疼了。反正我没有伤害过你,你随便调查吧。」 霍晟尘还想说什么,对上他泛红的眼圈,挪开了视线,「带他出去。」 楚芷一捡起地上碎掉的玉簪,一步三回头地看看他,确认他没有生气后,临走前又说了一遍,「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待他走后,霍晟尘觉得胸口发闷,端起桌上放凉的汤药,一饮而尽。病症好些后,打开奏章,继续批改。 大约两个时辰后,门外传来敲门声,「王爷,七皇子在府外求见。」 天色已近傍晚,院中的树木在夕阳的映照下,染上层薄薄的红晕。 霍晟尘推开书房门,只见楚芷一手里拎着两个食盒,朝着他走过来。 路过亭中的石桌,将食盒放在桌上,和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不知他又搞什么名堂,霍晟尘迈步走过去,见他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餚端到桌上,眉眼间闪过诧异。 楚芷一指着桌上的菜餚,和他介绍道:「我做了黄芪鸡汤、枸杞叶粥还有姜汤苏叶饮,都是补身体的药膳。」 说完,看了眼霍晟尘漠然的表情,哦了声,拿出另一个勺子,问他:「要是担心下毒了,要不要我帮你试试毒?我的厨艺还不错,你尝尝看。」 带着食盒只身前往萧圣王府,自然不会有人用如此蠢笨的方法下毒。 霍晟尘拿起汤勺,尝了口鸡汤,鲜美可口,味道适宜。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放下碗勺,沉声问道:「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不妨有话直说。」 「我想在你这里得到什么?」楚芷一坐到他对面,用手撑着脸颊,看了他一会,道,「想得到你的笑容,算吗?」 第11页 闻言,霍晟尘果然如他所料,眯了眯眸子,好像下一刻便要赶他离开。 楚芷一觉得心累,额前的刘海随风飘动,看着周围的景色,他惘然若失道:「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就像你看到的,我其实是在装傻。」 霍晟尘神情并无变化,膝间的手指蜷缩了下,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楚芷一拿起两根筷子,「我呢,本来在左边筷子的世界,一觉醒来,穿到了右边筷子的世界,也就是你们这儿。我来自另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你们是本权谋小说。」 说完,他看向霍晟尘,又道:「你是书里的主角,我知道你很多事情。比如你洗澡不许人在旁边,你单身到现在还未娶妻,你还是处……」 「闭嘴!」霍晟尘喝住他,深吸了口气。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吧,我和刺杀什么的,真的一点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吃饱穿暖。」楚芷一瞪着圆圆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送客。」霍晟尘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两个字,转身离开了。 楚芷一被两个侍卫扔回马车,隔空大喊着问他:「那你到底相不相信我啊?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马车驶离萧圣王府,楚芷一垂头丧气地坐在角落,「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我说的。他可是权谋文的大男主,应该很轻易就理解了吧?」 - 晚间,亭前。 霍晟尘手持茶杯,听着太医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看向桌上的药膳,「你的意思是,他这些反常都在病症范围内?」 老太医点点头,「正是如此,下官找遍了相关的书籍和记录,发现七皇子的病因奇特,病症也十分复杂。性情变化不定、说些奇怪的话语或者会了从前并不擅长的事情,都在这类病症的范围内。」 半晌未等到霍晟尘的回应,老太医又道,「王爷,依老臣观察,七皇子的病症属实,绝不是伪装所致。」 「下去吧。」霍晟尘指尖点了点杯壁,他倒不知,这世上还有这般有趣的病症。 他紧攥着楚芷一的手腕,本想传递威胁之意,却未料对方因觉得受到委屈,不再反抗默默地掉眼泪。 而楚芷一花费时间精力做了药膳,竟只为了让他相信那番胡话? 倒是个心思纯净的傻子。霍晟尘尝了口姜汤苏叶饮,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 第07章 打架 隔日,国子监听学时,楚芷一坐在最后一排靠墙角的位置,用胳膊遮挡着,一直奋笔疾书。 下课后,黄扬宣耐不住好奇,凑过去想瞧瞧。 楚芷一赶紧用课本盖住,不给他看,「大人写的东西小孩少凑热闹,快背书去,想不想当第一个背完回家的小孩了?」 黄扬宣干干巴巴地「哦」了声,一手拽着凳子一手拿着课本,坐到了他身边,不解问:「你写的好认真,难道你也被打屁/股墩了吗?」 楚芷一被他胡乱的猜测噎了下,感受到四周投过来的目光,拍了下桌子,「我是当朝最受宠的皇子,谁敢打我屁股墩?」 「小心我把他剁吧剁吧送去餵鲨鱼,到时候熘着鲨鱼来上学,吓晕你们。」说完,楚芷一捋了捋刘海,增大气势。 没想到在场的学生纷纷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啊哈哈哈,果然是傻了,鱼怎么能在陆地上存活?」 「听到了吗,他还说要领到学堂上来,吓晕我们。」 「谁没见过鱼呀,鱼怎么可能吃人呢?第一次见到傻子,也太好玩了。」 「你说什么呢?你没见过就能证明没有吗?」黄扬宣看着对面用手指着楚芷一的男生,喊道,「你不尊重同砚,不要笑了。」 男生也不甘示弱,「同砚?他就是一个傻子,谁要和傻子同砚?我可不想,你们想吗?」 其他人随即加入他的阵营,说着嘲笑楚芷一的话语。 「好了好了,别和他们吵了。」楚芷一被他们一言一句说的脑袋疼。 楚芷一不在乎他们说的话,本来就是傻子人设,传的范围越广,越多人信才好呢。 一个没抓住,黄扬宣已经冲过去和对面神情嚣张的男生打成一团。 原本看热闹的人都惊住了,仅仅斗几句嘴没什么,如果动手,性质可大不一样了。 富甲一方的大商户与朝廷重官的孩子打在了一起,大家反应过来方才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着急地上前拉架。 王雅德言语丝毫不尊重人,炫耀道:「我祖父可是当朝户部尚书,你居然敢打我?」 「你家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的商人,狂什么啊?要不是你姐姐长的凑活,使了手段高嫁到将军府,否则啊,你都没有资格坐在国子监!」 「哦,我给忘了,冯将军在战场生死不明,你姐姐还没嫁过去呢。冯府有这样的婚约,晦气死了,你们全家都晦气!」 「王雅德!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凭什么说我姐?」黄扬宣拳头还没举起来,被楚芷一按住了。 显而易见,王雅德本人和他的名字毫不沾边。楚芷一撸起袖子,从太傅的桌上拿过戒尺,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王雅德是吧,你丫的太没家教了,今天我就替你什么户部尚书的爷爷教训教训你。」 周围人犹豫着,因为知道他是傻子,下一秒做出什么都不可控,没一个人敢拦着。 霎时,学堂内静的可怕,只留王雅德毫无气势的「威胁」,「你、你要干什么?你是皇子就能随便打人了吗?你难道不怕……」 第12页 「啪」的一声,戒尺打在王雅德肿起的半边脸,屋里响彻哀嚎。 「我是皇子不能随便打人,那你有个尚书爷爷就能随便侮辱人了?」说完,楚芷一抬起戒尺,再次打了上去。 「啊——来人啊——」 自然没人救他,「啪」,这次打在了另一边脸。 「你祖父是户部尚书很牛吗?那你知不知道我祖父是谁?」楚芷一看着他捂脸痛嚎,翻了个白眼。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再打我了——」王雅德哭着求饶,脸肿的和猪头一样。 暗卫从房顶看着七殿下拿着戒尺教训王雅德的场景,背后袭来股冷气,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摄政王。 - 回宫后,楚芷一看着桌上一盘水煮白菜,另一盘清炒白菜,傻眼了。 小栗子略带为难道:「小殿下,尚御监的掌事太监说了,这几日咱们重华宫只能领到蔬菜吃。奴才问了问,嘴都严得很,说是上面的命令。」 「没事,我懂了。」楚芷一趴在饭桌上嘆了口气,一定是他在国子监打人的消息传到了霍晟尘耳朵里,以这种方式被惩罚了。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滋味,他懂得不能再懂了。 养心殿门口。 楚芷一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端着果盘吃。 楠木门缓缓打开,传来阵阵脚步声。 见到目标人物,楚芷一扔下果盘,像只轻盈的小鸟,唰地飞了过去。 霍晟尘身着紫棠色朝服,迈步间右腿一沉,冷眼望过去,伸手拎起了他的衣领。 楚芷一紧紧地搂着他的腿不放手,像只小浣熊扭来扭去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身后的官员见状,皆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对视间心里浮现出许多不可言表的猜测。 观众到的差不多了,楚芷一清清嗓子,开始表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挨打了,我想吃饱饭,想有衣服穿,想……」 「唔唔唔!」霍晟尘嘴角抽搐了下,听着耳边其他大臣的询问声,弯腰用手掌捂住了他的脸。 待他安静下来,霍晟尘耐着性子,低声问了句,「闹什么?」 丝毫不控制手上的力度,楚芷一觉得鼻樑都要被他按塌了,眼睛里起了层雾水,盯着他眨巴眨巴,委屈极了。 「萧圣王,容老臣说一句,七殿下即使之前做了什么错事,可自从上次的创伤过后,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五六岁孩童的智力。」光禄大夫开口劝道。 「是啊,不论怎么说,七殿下也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萧圣王实属不该如此苛待皇子。」 「并没有。」西边战况紧急,霍晟尘内心本就烦躁,看到他松开自己的腿,用沾着西瓜汁的手要触碰自己,嫌弃地撤回了捂住他脸的手掌。 楚芷一重获发言权,面上甜滋滋地笑着,「爷爷好,喜欢爷爷。」,发现霍晟尘迈步离开,又一次贴了上去。 霍晟尘自是未理会他,加快了步速。 楚芷一听着几名大臣的谈话内容,又回想到原着的剧情,大致明白了什么。 他拽下腰间的玉佩,举到阳光下,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欢喜的不行,忽然开口问光禄大夫,「爷爷,我这个玉佩可以当多少钱呀?」 光禄大夫也开玩笑道:「小殿下的玉佩哪个当铺敢收呀,可是会让人掉脑袋的无价之宝。」 「啊?」楚芷一夸张地嘆了口气,垂下小脑袋,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小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宫里物资分配不当,重华宫银两短缺?」说完,大臣们似有所指地看向霍晟尘。 走在前面的霍晟尘闻言,在心里冷笑了声,倒是不知他何时变得如此聪明,告状告到了养心殿门口。 「不是的不是的,本人钱包鼓鼓,略有一些财力。只是吧……」楚芷一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故意卖关子的楚芷一感应到霍晟尘回望的视线,装作未看到,背过身,找了个宫人聚集的转角。 此举,令人摸不到头脑,猜不到傻子下一瞬会做什么。 楚芷一找了个高处站好,提高音量道:「我想把银子和玉佩捐给在西面打仗的士兵,快入冬了,他们会有棉衣穿吗?」 「这……」大臣们再次交换了次眼神,地点时间找的如此巧,定是有人教唆他故意这般说。 这还没完,楚芷一不知从哪里找出个铜盆,从石桌上跳下来,把铜盆递到了众大臣面前。怕有人不懂,还主动示范,将手里的玉佩扔到了铜盆里。 渐渐地,铜盆越来越沉,遇到不主动「捐款」的大臣,楚芷一还会抬抬下巴,催促他快点。 收了一圈,楚芷一数数大臣的人数,又数数铜盆里的荷包数,满意的点点头,「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随着他向霍晟尘走进,大臣们眼中的期待和戏嚯再也遮盖不住,他们倒要看看这银子,霍晟尘给还是不给。 如果给了,就证明霍晟尘选择对他身后的人低头,传出去颜面扫地。如果这银子不给,那就证明,霍晟尘便是背后教唆七皇子之人。 霍晟尘视线一扫,便读透他们心中所想。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楚芷一走到他面前,想做什么。 楚芷一双手捧着铜盆,听着银子碰撞的叮咣声,像是满载而归的猎人,昂首挺胸,小表情骄傲极了。 第13页 站定霍晟尘面前,将盆递了过去,「他们刚刚说出门着急,银子没带够,明天每人想捐五千两黄金。应该可以吧?」 多、多少?五千两黄金,小祖宗是想要了他们的命吧!而且刚才也没人说啊…… 赶在霍晟尘开口前,一位大臣用袖子擦着冷汗忐忑地开口:「小殿下您听错了吧,臣等从未说过此话啊。」 霍晟尘扯扯嘴角,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七殿下如今不过同个五六岁的孩童,你的意思是,他在说谎?」 楚芷一从袖子里拿出朵红色的鲜花,摇摇脑袋,「太傅说过做人要讲诚信,有小红花的小孩是不会撒谎的。」 「这这这……」大臣脑袋上的冷汗更多了。 第08章 送礼物 一旁的人见状,立刻原话道:「七殿下当然不可能说谎,兴许是七殿下记错了,臣等说的是想捐五十两银子。」 一群小气老登,想也是不肯拿出更多了。于是楚芷一接话道:「钱不在多少,都是心意。捐钱就是好人呀,好人一生平安!」 明明简单的一句话,有霍晟尘在场,轻易地变了性质。反过来讲,不捐钱的大臣,岂不是…… 「是是是,小殿下说的是。」谁也不敢看热闹了,道过别狼狈地离开了。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对于坐到马车里,和霍晟尘面对面的楚芷一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有外人在,霍晟尘碍于名声不敢对他做什么,眼下狭小的内只剩他们俩个人,狭小的空间外全是霍晟尘的人,一切都不好说啊。 因此,楚芷一决定先「声」制人,「好无聊啊,我唱首歌活跃下气氛吧。」 说完,拿出了袖子里的玫瑰花,「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滴开~慢慢滴绽放它留给我的情怀~」 霍晟尘视线从信纸上挪开,掀起眼帘望过去,只见眼前人安静下来,伸手摘着花瓣,将光秃秃的枝干递给他。 楚芷一对此解释道,「玫瑰花配你显得俗气了,翠绿的竹子配你正好。有句诗写的好,『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 「写的太好了,用来夸你都有点低调了。」楚芷一海豹鼓掌,哈哈笑着。 霍晟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即将手中的信纸举到他眼前。 楚芷一先是歪头看看,然后用手捂住眼睛,缩在了马车角落,「你想和我玩躲猫猫吗,你躲起来,我数一百个数然后来抓你。」 「一、二、三、一百!」楚芷一笑着朝霍晟尘扑过去,本意是想假装一下,扑空顺势坐到看不见信纸的一侧。 却不想踩到过长的衣摆,步子一滑,直直朝向霍晟尘倒过去。 霍晟尘笃定他不敢做出格之事,收回信纸,再次望过去的瞬间,怀里倏地撞进来一个人。 楚芷一整张脸磕在他的肩膀上,磕的脑袋里有星星在转,一手捂着脸,一手扶着霍晟尘的大腿,蹲在了他的身前。 「啊——好疼好疼,我不会毁容了吧。」 话音刚落,车帘被人掀开,车内瞬间大亮。 「小殿下,您跑哪去了,太子殿下在……?」青音看清马车内的情景,赶紧低下头退到了一边。 楚芷一对大家的心里活动丝毫不知情,捂着脑袋扶着马车转了过来,泪眼朦胧地望向宫门口的俊逸男子,活像个小蘑菇。 「要大哥抱我走,脑袋好疼,走不动了。」说完,小蘑菇张开手臂,将脸埋在了衣袍中。 楚修染自见到马车那刻起,昔日被欺凌的记忆浮现脑海,手指紧攥衣袖,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依照往日,楚芷一定是要趾高气扬地命令他跪下,听说他立了军功,会嘲讽他不过是舞姬之子,穿的再好,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卑贱。 「太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跪下为本王穿鞋。你们说,他和他那上不得台面的生母有什么区别?」在场宫人,无一人敢将此事传到圣上耳中,仅在一旁暗地嘲讽。 - 如今看到他真如传言所说,变成了痴儿,心中不免闪过喜悦。 苍天有眼,作恶者自食恶果。 「啊啊啊,你放我下来!」楚芷一感觉到股无形的力量扯住了他的衣领,下一瞬,「蘑菇」腾空而起,被拎在了半空。 「大哥救我,我没办法唿吸了……」 楚芷一像只弱小的小鸡崽,在空中费力挣扎着,却被无情的大手固定,毫无效果。 「大哥,咳咳……」 楚修染听着他一声声可怜兮兮的「大哥」,又看看他渐渐涨红的脸,着实不忍,上前道:「他可是犯了什么错误,萧圣王此举,应是不妥。」 霍晟尘未回话,将手里的小鸡崽扔下马车,不偏不倚地砸在楚修染的身上。 如愿看到楚修染眼中的嫌弃之色,霍晟尘唇角勾起抹冷笑,「太子殿下回京,不去养心殿共议战事,偏偏来这重华宫,可是胸有成竹?」 「萧圣王误会了,本王只是忧心七皇弟,特前来看望。」楚修染不卑不亢地回道。 楚芷一灵活地避开青音,同朵牵牛花,三两下爬到楚修染身上,搂住了他的脖颈。 楚修染无法躲避,怕他摔倒,不得不用手臂虚搂住他。 「大哥,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楚芷一神秘兮兮地说完,用眼神指指袖子,示意他亲自拿出来。 楚修染略带疑惑地看过去,从里面拿出个光秃秃的花枝,不解道:「七皇弟这是何意?」 第14页 楚芷一语气像机器人般,毫无情绪地开口,「初次见面,送你个礼物。玫瑰花配你太俗气了,翠绿的竹子配你正好。有句诗写的好,『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 「楚、芷、一?」霍晟尘听着他一模一样的话术,拎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楚修染身上扯了下来。 「萧圣王!」楚修染反应过来前,已经将楚芷一护在了身后。 连他自己也惊了下,随即道:「七皇弟年纪尚小不懂事,还望萧圣王不要同皇弟计较。」 「圣上令臣照顾七殿下,本王只是在教他皇子应有的规矩。太子殿下觉得可有不妥?」霍晟尘语气变冷,抬眼看向楚修染,话亦有所指。 「七皇弟自小性子顽劣,照顾七皇弟,不应急在一时。若执意于此,恐怕只会伤了和气。」 谈话至此,霍晟尘确定了今日养心殿,楚芷一的反常作为与楚修染并无关联。 「既如此,太子殿下可要好生修养,争取早日重返战场。」霍晟尘心中有了个大概,转身离开。 楚芷一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拦在了他面前,手里捧着什么,举到了他眼前。 「你别生气,我刚刚耗时二百五十秒发现的新岛屿,我把它命名为,小虫早起被鸟吃岛,现在送给你了。」 楚芷一怕他不心动,又晃晃手掌,手里的小捧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里面还有条可爱的小锦鲤,你可以许愿用。」 兴许是楚芷一下午用不寻常的方法,帮他解决了项难题,霍晟尘再望向他的眼中多了些探究,少了分嫌弃。 「礼尚往来,你送本王这条小鱼,想要本王还什么礼?」 楚芷一眼睛一亮,将小鱼放到器皿中,用湿乎乎的手,扯着他来到了大树下。 四周看看,扯扯他的袖子,问:「你和户部尚书比起来,是你更厉害吧?」 霍晟尘挑了下眉,似是不理解他为何这样问。 楚芷一默认他点头了,「那你收了我的小鱼,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对不对?」 霍晟尘依旧未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芷一默认他点头了,接着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朋友有困难,你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究竟何事?」霍晟尘笑容消失,多了分威严。 楚芷一不敢扯东扯西了,垂下眼,乖乖地交代道:「就是今天上午,户部尚书的孙子王丫的骂我,我和我的好朋友把他给打了。」 「哦?」霍晟尘轻笑了声,「你此番,可是惧怕户部尚书报復,来寻本王的庇护?」 「是呀是呀,都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可你的脑袋毛又多又聪明,真是太厉害了。王丫的就是个没骨气的缩头乌龟,只会呜呜呜找他爷爷。」 说到此,楚芷一拿出手帕,掩面哭了起来,「虽然说我打人不对,可我也是有原因的呀。所以你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想只吃青菜。」 忽喜忽怒,疯言疯语。 霍晟尘想起太医的诊断,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下,闹人的哭声立刻止住了。 「庇护你可以,但本王有个条件。」 晚间。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不时有鼠虫穿行发出的奇怪声响,浓厚的血腥味裹着腐霉的腥臭味,一点点蚕食着犯人的内心。 脚步声响起,为首之人手持令牌,对两名狱卒使了个眼色。 里面的人见是来救他,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唔唔地说着什么。 没想到来人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命人将他架起,头上套好黑布,带出了地牢。 灯火通明的屋内。 楚芷一进来时,看到被绳索牢牢捆绑在椅子上,蓬头垢面的男人,吓地赶紧扶住了门框。 霍晟尘的人行事虽快,可也太暴力了吧。 他走过去,想扯下林建义嘴里的布,对上他赤红,恨不得生吞他的眼神,楚芷一手指碰碰鼻子,放弃了。 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仔细观察了几秒,楚芷一打了个哈切。 林建义唔唔了句什么,楚芷一指指他嘴里的破布问:「你意思是让我给你松绑?」 林建义剧烈地点点头,没想到楚芷一明白他在说什么。 等他看到楚芷一真的朝他走进,眼里闪过欣喜。 没想到,楚芷一下一秒,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大声喊了句,「不可能,想什么美事呢?我又不是傻透腔了,给你松绑了,我不就得被你当成沙袋打?」 林建义使出全力,挣了下椅子,像是要扑上来咬死他。 楚芷一伸脚绊了下,林建义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 扯掉破布,林建义先是呜哇喊叫了一阵,意识到找回声音后,开始破口大骂。 楚芷一也没闲着,在旁边给他河蟹,「哔哔叭叭叭啦啦啦,滴——」 第09章 帐本 「我靠,楚芷一你他么……」 「我哔,楚芷一你啦啦——」 「我可去他么的吧,你是不是傻b啊……」 「我可去叭叭叭的吧,你是不是滴滴啊——」 「楚芷一你是不是有病啊,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哦,经检测,这句暂时不用和谐。可喜可乐可喜可乐。」楚芷一为他文明值加一鼓掌。 林建义张口还想骂什么,看他也跟着张口,欲骂又止,「不是,咱玩点正常的不行吗?」 第15页 「当然可以了。你想吃什么?」楚芷一坐回了原位置,扶都没扶他一下。 ?林建义倒在地上费力地看着他,等他问第三遍时,才敢确定他说了什么,「想吃什么都有?」 楚芷一点点头,「尽力吧。」 林建义觉得没办法和他正常交流,索性有饭吃就行,急切地报菜名,「爆炒田鸡、八宝野鸭、炒珍珠鸡、芙蓉大虾、麻辣牛肉,再来个莲子膳粥,先这些吧。」 「……?」楚芷一看看青音记下来的菜名,数了数,问他,「你平时在家一顿吃这么多?」 林建义呵了声,不屑道:「这连平日一半都没到。怎么,你的重华宫吃不起?」 都被打的满身是伤了,还满口狂言。楚芷一不知是该夸他坦诚,还是该骂他傻的出奇,「要按你那么吃啊—— 「怎么着?」林建义顶着青紫的脸,问他。 「被抓纯纯活该啊。」楚芷一啧啧了两声。 气的林建义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入屋内,香气四溢。 门外的暗卫见状,和人吩咐道:「快去禀告王爷,七皇子与犯人交好,情况有变。」 霍晟尘推开屋门时,楚芷一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 「嘘,别说话,我在表演沉浸式吃播。」楚芷一压小声音,提醒完,继续专心吃饭。 视线投向倒地无法开口,模样狼狈的林建义,霍晟尘有些意外。 令人给他松绑,扯掉了口中的阻塞物。 恢復自由后,林建义瘫倒在椅子上喘息,积攒了些力气后,他死盯着霍晟尘,「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找一个傻子来审我?」 「我说什么他也不听,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问我想吃什么,端上来之后,一口也不给我吃啊,让我光看着。」 在地牢里遭受毒打,仍一言不发的林建义,此刻却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林建义再怎么废物,也是个世家子弟。」 「凭什么……凭什么在死之前要遭受这般侮辱?从来没听过这样欺负人的。」 楚芷一看着他歪了歪头,似是不理解他在做什么,嚼了嚼脸颊处鼓起的虾球,「他又哭又叫好吵,打扰我吃播了,我就让人把他禁言了。」 解释完,楚芷一用另一双筷子夹起个虾球,递到霍晟尘唇边,「你也吃一个吧,他要哭好久的,容易饿。」 「谁饿?谁饿啊?难道不是我这个在这哇哇哭的人会饿吗?你在那又吃又喝,还饿?」林建义跳起来质问他,又被人按住了。 「啊,你现在可以说话了,我的吃播结束了。」楚芷一走到霍晟尘面前,手腕有些酸,另一只手托着,再次将虾球举了上去。 霍晟尘垂眼望着他,看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顽固模样,微俯下身,张口势要咬下食物。 可不想,即将碰到食物的瞬间,楚芷一狡黠地笑着,手腕灵活地一转,一口吃掉了虾球,「到嘴的鸭子,飞飞喽~」 还要捂着肚子笑话道:「哈哈哈犹豫就会败北啊,我刚才就是这样欺负他的。」 欺负人欺负的上了头,让他忘记了老虎的屁股哪里摸得。 「所以,你方才在欺负本王?」霍晟尘低声说着,一手的虎口抵在他的下颌处,手指捏着他的脸颊晃了晃。 「米有米有,你补药掐我……」楚芷一嚣张不过三秒,连忙用手扯着他的胳膊,挣扎起来。 楚芷一背对着林建义,在他的视角看,像是霍晟尘狠掐住楚芷一的脖颈,楚芷一在奋力挣扎。 难道是因为没审出证据,霍晟尘怒火牵连至他人,想要活活掐死楚芷一? 林建义看了看周围置若罔闻的侍卫,手扶着椅子,喊道:「对着个傻子发什么无名火?你审不出证据是因为你无能!」 闻言,霍晟尘掀起眼帘望向他,欣赏着他为了旁人义愤填膺的怒气样,收回手掌,唇边勾起抹嘲弄的笑意。 「现下装起怜悯了,王氏之人贪污兵饷,致使十几万官兵后方无援,在战场上饱受饥寒之苦。」 「赵氏子弟强抢民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喊冤而终时,你在做什么?」 「身为御史中丞之子,你和你父亲联手将弹劾的奏章压下销毁之时,可有想过是在助长官吏作恶之风,袒护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 林建义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神情木讷地倒回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你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吃饱饱才能长高个。」桌上的饭菜换成了新的,楚芷一把桌子推到了他面前,跟着霍晟尘离开了。 林建义在桌上扫了圈,上面都是他说过的菜餚。他想到了不必违背内心,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当晚,林建义要来纸笔,写下了帐本所藏之处。 - 马车上。 楚芷一揉着发疼的脸蛋,眼神幽怨地看着始作俑者。 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他脸上的红痕,霍晟尘倏地笑了声,「你自己揉出的痕迹,已经盖过了本王所为之处。」 「才不是。」楚芷一停下了动作,胡乱指指脸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反正红了的地方都是你掐的,疼死了。」 「讹人是需要讲证据的。如果明日七你脸上仍留有红痕,大可以去报官,本王定全力配合。」霍晟尘唇角带笑,逗道。 楚芷一握了握拳,知道说不过他,手指交叉,给他禁言,「小嘴巴,闭起来。」 第16页 说完,转了过去,缩成一团背对他,一副自闭拒绝交流的模样。 马车到重华宫门口,离开前,霍晟尘看着和他挥手说拜拜的楚芷一,忽然问了句,「今晚,你为何要做这些?」 「你是指我为什么要欺负他吗?」楚芷一打了个哈切,眨了眨泛起雾气的眼睛,「你讨厌的人,我当然也不喜欢了。」 「快回去睡觉吧,你还有早朝呢。」想到这,楚芷一心里开心了不少,他可以一觉睡到中午,美滋滋。 晚风吹过,柳枝拂动。 霍晟尘望着愈来愈远的背影,眸色暗了几分,半晌后,放下帷裳,闭目休息。 - 想睡的懒觉还是没睡成。 楚芷一指挥着他们搬了两张桌子,又用纸墨写了些什么,终于赶在下早朝做好了准备工作。 金銮殿门外,一左一右放着两张桌子,楚芷一拦住了下朝的第一波大臣,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他指指后面树上贴的标语,「自愿捐款,甘于奉献。」,问,「前天说要捐的五十两,还记得不,捐了吗?」 「七殿下,臣、臣前天回去便捐了。」被问话的大臣盯着周围疑惑地目光,赶紧回道。 楚芷一满意地点点头,「在纸上留下你的名字和联繫方式,我们会核查的。这是送你的小红花,拿好哦。」 阵仗隆重,其余大臣一听,不少人忍痛捐了五十两,想着哪怕不得好处也别被七皇子穿小鞋。 七皇子在金銮殿外收过路大臣五十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传到户部尚书王大人耳朵里时,他气地哼了声,「七皇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太子殿下不是不知道,昨日七皇子无缘无故打伤老臣的孙儿,叫老臣蒙羞也就罢了,今日居然闹到金銮殿了。若是不加管教,明日岂不是要捅破天?」 「七皇子虽是身体受损,与普通少年有别。可也不是七皇子犯错的理由啊。」一旁大臣附和道。 「本王也是刚刚得知,王大人放心,待本王查清事情原委,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楚修染又说了些好话,才堪堪平復众怒。 带着一众大臣找到楚芷一时,他正在清点名册上的人数。 余光看到楚修染,抬起脑袋,笑着跑过去,「大哥你来了,吃早饭了吗,我那有好吃的糕点。」 楚修染微微后撤,和他留出些距离,「七皇弟这是在做什么,恐怕不合规矩吧?」 「他们自愿为士兵捐款,我就是来帮忙收个钱。」楚芷一扯住其中一位大臣,「不信大哥问他们,我有没有强迫他们。」 「是是是,臣等都是自愿的。太子殿下误会了。」 楚修染无奈地摇摇头,「既然他们都是自愿的,目的也是为了战事,王大人此事本王不便插手。」 王大人一听,在心里骂太子无能,看着楚芷一走过来,「依老臣看,七皇子非但没傻,反而精明的很啊。」 「在众大臣面前,王大人此话实在失了礼数。」楚修染蹙了蹙眉,提醒道。 「打伤老臣孙儿,冲撞众大臣事小,那倘若以后,七皇子以此为理由,想打谁就打谁,想抢什么就抢什么,难道臣等还只能忍受吗?」 王大人一番话,算是将此事提到了另一个高度,铁了心要闹事。 第10章 酒楼 「你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楚芷一三两下爬上了桌子,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是你孙子王丫的先威胁别人,说他祖父是当朝户部尚书,还问谁敢打他。」 「然后我就动手了啊,满足他的要求。你个老头管教不好自己的孩子,满嘴也是威胁别人那一套。小心我连你一起揍。」 王大人气地帽子都歪了,指着他看向楚修染,「太子殿下,这这这,殿下还不管吗?」 楚修染看着他在楚芷一的回怼下吃瘪,忍着笑意轻咳了声,「七皇弟,不得这般对王大人,先回重华宫去。」 「依老臣所见,这所有的银两应如数奉还给众大臣。以后也不许七皇子靠近金銮殿,耽误朝政。」王大人还不忘拉拢人心,继续提要求。 楚修染犯了难,看向楚芷一,沉默了。 围观众人散开,霍晟尘手持奏章一步步走来。 众人立即行礼,「萧圣王。」 「圣上刚服药歇下,何事如此喧闹?」霍晟尘的视线在众大臣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抱着钱箱子的楚芷一身上。 听清原委后,霍晟尘将搂住他大腿的小人扯下来,定夺道:「七皇子禁足重华宫半月,自行反省。剩余银两查清数额后,充为兵饷。」 「众大人可还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因为比起如何定夺此事,他们更关心霍晟尘手中奏章究竟是何内容。 离开后,楚芷一耷拉个小脑袋,不开心道:「早知道你要禁足我,我再揍王丫的一顿好了。他上次挨完打居然都不知道认错。」 霍晟尘用手里的奏章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倒是胆子大的很,谁都敢惹。」 楚芷一笑着狗腿道:「这不是因为有你在嘛。」 「你就如此信任本王?」霍晟尘停下步子,侧头望向他,「倘若本王今日不帮你,你又如何打算呢?」 「你说过的,礼尚往来。我帮了你,你自然也会帮我的。对吧?」楚芷一仰着脸看向他,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晃眼的笑意。 第17页 霍晟尘未回答他,掀起眼帘,看了看不远处神情复杂的楚修染,心中浮起几分不解,「本王又该如何信你,信一个痴傻之人说的话?」 楚芷一舔了舔唇瓣,垂眸思考了阵,抬起头,语气坚定道:「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帮你避免危险。」 霍晟尘看着手无缚鸡之力,身形瘦削,衣着华贵,养尊处优的小皇子,忍不住轻蔑地笑了声,沉沉地看了眼楚修染,转身离开了。 「诶!」楚芷一追不上他的步伐,又在湖面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倒影,蹲下后,手指拨动水面,苦恼地嘆了口气。 总不能把所有的剧情一股脑和他讲完吧,要换做是他,一个没有谋略也没有力气的人说可以保护他,他也不会相信啊。 该怎么获得霍晟尘的信任,加入他的阵营呢…… -坤宁宫内。 楚修染端坐在椅子上,听着几人的对话,唇抿成了条直线。 户部尚书王瞢坐在他对面,捋着鬍子开口道:「太子殿下不要怪臣胡乱猜测,毕竟现在权利掌握在别人手中,他哪天扶持个傀儡皇帝登基,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修染的谋士摇摇头,附和道:「自他上任以来,帮扶寒门,打压各世家,真到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光靠世家的力量,怕是难以抗衡啊。」 身居高位的女子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衣袍,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一双丹凤眼细细打量着楚修染的反应,放下茶杯,看向王瞢问道:「那舅舅有何高见啊?」 王瞢眼中闪过狠辣,「娘娘臣觉得为今之计,便是除掉七皇子,以除后患的好。」 倏地,楚修染抬眼看向他,眸中带着惊讶,明显并不认同他所说。 王皇后见状,面上挂起慈爱的笑意,温柔唤他,「修染,到本宫身边来,本宫有话对你说。」 楚修染起身,行过礼,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心情沉闷着,朝她走过去。 「我们修染越来越有帝王之相了,让本宫看看,可是瘦了?」王皇后扯过他的手,屏退众人后,收起了面上的笑容。 「将你收养到我身边教导你,扶你登上太子之位,这过程的艰辛,你比本宫更清楚。你父皇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世家们都在等待一个更为开明的新陛下。」 王皇后的话语像是沁着毒液的薰香,一点点诱惑着他的野心,「永远被人压在头上的感觉,可是不好受啊。」 楚修染垂在腿侧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袍,看着她身上的凤凰图纹,深吸了口气,「儿臣明白。」 「你一向聪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本宫多说。」待他离开后,王皇后面上浮现得逞的笑意。 - 「大哥你怎么不吃呀,是天气太热没有胃口吗?那我给你扇风。」楚芷一看着楚修染未动筷子,关心道。 楚修染收回思绪笑着扯他坐下,「无碍,方才只是在想事情。」 「那我给大哥砸点核桃,补充补充能量。」楚芷一放下蒲扇,跑去拿出工具,蹲在地上砸着。 不一会,端着一小盘核桃仁回来了。 「把你禁足在宫内,不怪皇兄?」楚修染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透过他纯净的笑容,不知在想什么。 「不怪。」楚芷一晃晃脑袋,「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待在哪里都一样。倒是大哥要多注意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楚修染心下一动,思索了下,问:「眼下西北战事吃紧,朝中人心不稳,不如先送你去永圣寺待几日。等到秋狝时,你的禁足便也该解除了。」 可以离开皇宫去寺庙?楚芷一小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要是能趁机卷钱熘走,找到个安逸的地方享受生活,并且没人追杀他就更好了。 看着楚芷一兴致勃勃地蹲在湖边餵鱼,偶尔还不顾形象地跳下水追逐蜻蜓,楚修染心情不禁跟着放松起来。 晚些时候,楚芷一换上身干净的简朴服饰,趁着夜色,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狗洞前。 禁足是禁足,偷熘是偷熘。在他楚芷一的字典里,二者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嘿,又练算数呢?」楚芷一突然拍了下黄扬宣的肩膀,吓了他一跳。 「实在是太难算了,我现在做梦都是算数!」黄扬宣在草纸上划掉算错的结果,苦着脸道。 楚芷一伸出十个手指头,海草式地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把我的手指头也借给你好了。」 「就是再借我一百个手指头也不够用啊。」黄扬宣嘆了口气,摸摸饿扁的肚子,「我爹让我把这几页算对了再吃饭,可我饿的都没力气拿笔了。」 「噹噹噹噹,看看这是什么?」楚芷一不知从哪变出来个食盒,放到了桌上。 「我的天,你对我也太好了。」一打开盖子,黄扬宣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爹娘还在酒楼忙?」楚芷一倚在桌旁,拿起苹果,咬了口。 「我娘说最近店里来了伙蛮夷人,怕人手不够发生什么情况,得紧盯着点。」黄扬宣的话让楚芷一拧起了眉头。 他回想着书里的剧情,跑去外面转了转,爬高想要摘树上的果子,视线一扫,倏地看到一个身着奇怪、神情反常的人正往酒楼走。 进酒楼看到个熟悉的大臣和刚才的人进了一个屋,楚芷一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第18页 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 这裙子也太繁琐了,楚芷一对着铜镜一件一件套着,系好耳处的面纱,又调整调整两个馒头的位置,抱着琵琶小心翼翼地跟着乐队进来了。 珠帘之后,几名男子喝酒上了头,不加掩饰地聊着什么。楚芷一甚至清楚地听到了「摄政王」三个字。 他们说坏事的时候,还真是蛮「坦荡」的。 楚芷一挪到离珠帘最近的位置落座,支起耳朵听着,手上也没停,不碰琴弦,努力假弹。 「要我说啊,他个没世家支持的摄政王算什么东西,不光咱们,有多少人都想让他消失呢?」其中一个刀疤脸说完,干了碗酒。 楚芷一见过的大臣冷笑道:「想让我们把钱吐出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吧。三弟,秋猎的事情安排怎么样了?」 刀疤脸赶紧道:「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药粉、捕兽夹、陷阱还有杀手都安排好了,我看他有几条命能继续活着。」 男人点点头,压低声音,「大人的意思是,把七皇子顺手也杀掉,绝了后患。你们也安排下去吧。」 嗯???楚芷一咽了咽口水,这不是在讨论暗杀霍晟尘的计划吗,怎么杀他也是个顺手的事? 「一下剷除两个人,那我们的赏钱?」刀疤脸给男人倒了碗酒。 男人喝了口酒,回道:「事要是办成了,钱还能少了你们不成?」 桌上的酒喝光后,几人叫来店小二,重新上了些。 说到重点,怎么不说了呀。楚芷一听着他们胡扯些其他内容,心里急的不行,开小差时,不小心将琵琶弹错了音节。 屋内的乐声戛然而止,楚芷一身体僵住了,动也不敢动一下。 第11章 女装 「什么情况?」刀疤脸拍了下桌子,扶着桌子站起来。 不……不是吧,坏人这么敏感吗,他们连计划都往外说,听到错乱的几个音节就发现不对了? 他也不会弹琵琶呀,要是用滥竽充数的方法,肯定得被发现。怎么办怎么办。 窗户离的太远,门外都是坏人,走过来的刀疤脸还带着刀。 就在楚芷一手心吓出冷汗,脑袋飞速运转时,门外店小二返场解释道:「诶呦客官,您点的乐曲表演到时间了,让他们继续弹得加钱。」 这时间到的也太忖了吧……他刚弹错音节,下一秒就到时间了。 「算了算了,赶紧带他们下去吧,真够扫兴的。」刀疤脸不耐烦地挥挥手,重新坐下喝酒了。 楚芷一松了口气,抱着琵琶,跟着前面人往外走。 还没出门口,余光瞥到后面人从琵琶里抽出把刀,扔掉琵琶,径直朝刀疤男跑过去。 除了他不会弹琵琶滥竽充数进来偷听的,这是,还有高手? 「狗官,你害我全家老小的姓名,今日就要你拿命来!」女孩身手敏捷,一刀刺入刀疤脸的腹中,却因双拳难敌四手,在追捕下,跳窗慌乱逃走。 乐队被赶了出来,刀疤脸的属下一部分跳窗追捕杀手,另一部分抬着他去了医馆。 很快,官府的人接到报案,将酒楼围了起来。 「把这附近所有可疑人等,通通抓回衙门。」「是!」 看着留在地上的大片血迹,楚芷一吓的手颤抖着,将琵琶摔在了地上。僵直站着,被店小二拽到了隔壁房间。 舞女们紧挨着,屋里的哭声断断续续。楚芷一蹲在角落,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上一秒还能听到他说话,下一秒被刀刺中后,血流个不停。看伤势,很难救活了。 此地不宜久留,楚芷一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趁乱,顺着窗户也跑了出去。 临走前,他将自己穿来的月白色衣服披在身外,从小巷躲着官兵想要逃回宫中。 却没想到举着火把的追兵越来越多。 绕着绕着,他居然绕到了萧圣王府。这时候也没得挑了。楚芷一敲响了府门。 迟羽瞬间出现,拔剑放在了他的脖颈上。 楚芷一摘下面纱,在迟羽震惊的眼神下,开口道:「你认识我的吧,我来找霍晟尘有话要说。」 迟羽嫌弃地看看他,带他进去。路上,楚芷一觉得羞耻,又带上了面纱。 「王爷,七殿下带到了。」禀告完,迟羽离开了,只剩楚芷一站在门前。 等了会,没人开门,楚芷一犹豫着,敲了敲,没想到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楚芷一手还没收回,依着惯性,摸到了湿漉漉的触感。 一抬眼,发现霍晟尘披着件单薄的里衣,胸膛半露,水滴顺湿发滑下,打湿了肌肉。 而楚芷一的手,就端端正正地按在霍晟尘的胸口处,配上他的尖叫,「你怎么耍流氓啊!」,令霍晟尘一时语塞。 「手,拿下去。」霍晟尘垂眼盯着他,冷声道。 「啊,我又不是故意摸的,你凶什么凶啊。你一直不出来,我想敲门,谁、谁想到你突然又开门了。」楚芷一把犯错的手背在了身后,不敢看他的视线。 霍晟尘并未与他多计较,上下打量着他的穿搭,「禁足时期,你不在重华中悔过,怎么穿着如此,跑到了本王的萧圣王府?」 「好看吗?」楚芷一提着裙摆,身姿轻快地转了圈,语气带着按耐不住地喜悦,「我在酒楼和一个姐姐买了这套衣服,她说我穿着特别漂亮。」 第19页 「她还说裙子颜色显白,我穿着谁都会夸我好看的。你觉得不好看吗,为什么不夸我?」 月色下,楚芷一身着靛蓝色修身纱裙,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是若隐若现的莹白肌肤。偏偏他眼睛弯弯,笑的一脸稚气。 霍晟尘移开视线,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他现下的样子若是被圣上看到,定会气的吐血。 扯住楚芷一的手腕,令他定住了身形,耐着性子道:「近日事故频发,禁足期间不要乱跑。」 「我就是太无聊了,总待在宫里没意思极了。你若是天天待在萧圣王府,难道不无聊吗?」 楚芷一挣了挣他的手掌,未果后,垂下小脑袋,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霍晟尘松开他的手腕,又捏了捏他的脸颊,「今晚你宿在萧圣王府,明日本王派人送你回宫。」 楚芷一抬起小脑瓜,眼睛里闪着期待的星星,「那你明天早上还练剑吗,我想看。」 「去休息。」霍晟尘将他安置好,看着他将那套靛蓝色纱裙叠放整齐,放在枕边,想说什么,最后止住了。 回房的路上,他唤来属下,「明日去太医署问问,他如今的症状,可是病情恶化了?」 「王爷是指,七殿下喜爱女装?」 霍晟尘沉默了瞬,半晌后,「嗯」了声。 「王爷,那今晚七殿下去酒楼的事情?」 「暗中查清。」 茶肆内。 楚芷一单手托着脸颊,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不自觉地发着呆。 忽然身后的窗户被风吹开,还未等他回头去看,脖颈处竟抵上把锋利的剑。 「别出声,让外面的官兵都退下,否则我就杀了你。」来人说着,又将剑面挪近了几分。 「别冲动拜託拜託,钱都在荷包里,要是不够我让人再给你拿。」楚芷一紧张地看着剑面的反光,害怕激怒来人。 「去,让外面的官兵都退下。」来人换了把短刀,将刀抵在他的腰际,推着他向门口走。 楚芷一欲哭无泪,「大侠,你能换个要求吗,这个我满足不了啊。外面人他不听我的。」 身后人按住他肩膀的手僵了下,楚芷一察觉到她的迟疑,又说,「你要不先抢点别的,桌上的点心和水果都很好吃,我再点几个菜给你?」 「少废话!」身后人语气有些不耐,「你和姓霍的狗官什么关系?」 「也许是监管者和被监管者的关系?」楚芷一悄悄从铜镜里瞥了她几眼,打量着她的身形和露出的眼睛。 倏地瞪大了眼睛,她是昨晚酒楼的杀手。 昨天不是都刀一个了吗,怎么顶风作案还要刀人啊。楚芷一小脑袋转了转,试探性地问:「我也讨厌霍晟尘,那个方便和我说说他怎么得罪你了吗?」 「宛南县李家灭门案,我全族上下五十口人皆死于他手,你说他该不该杀?」 宛南县李家灭门案,听着不像霍晟尘的作风啊。他都是让罪臣选择诛九族还是自缢,最后对他感恩戴德地离开。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阵敲门声。 「小殿下,您歇下了吗,摄政王想进来看看您。」 真是哪壶不开来哪壶啊,楚芷一跟着杀手都慌乱起来。 他侧头看看杀手正在滴血的腹部,音量压低道:「这事肯定有误会,你就算不受伤都不是霍晟尘的对手,听我的,先躲起来。」 藏好杀手后,楚芷一撕了些碎布擦干血迹,随手抓了抓头髮,捂嘴打哈切,开了屋门。 霍晟尘身着墨色云纹衣袍,闻到屋内气味浓重的薰香,望过去,发现桌上的香炉里摆满了沉香木块与线香,皱了皱眉。 霍晟尘向屋内迈一步,楚芷一的心跟着颤一下。 手指握起茶杯,浇灭薰香后,霍晟尘开口道:「以后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做就好。不同的香料放在一起,小心生病。」 见霍晟尘视线要转向床榻,还在微笑点头的楚芷一嗖地贴到了他面前,垂着小脑袋,肩膀一耸一耸地开始啜泣,「你是不是嫌弃我什么也做不好?」 「我只会惹祸,薰香也不懂,别的也不懂,还惹你烦。」楚芷一声音本就软,染上哭意后,显得更为可怜。 「在胡思乱想什么?」霍晟尘手心抵着他的下颌,捏着他的脸颊,将他的脸抬起来,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眸,用指腹擦了擦他的泪珠。 「附近在追捕犯人,本王是忧心你受了惊吓。和你说的有何关联?」泪珠越擦越多,像珍珠一样成串掉落,霍晟尘言语生硬地安抚道。 许是霍晟尘现下的样子实在温柔,楚芷一这些日子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像开了阀门,止不住地落泪。 霍晟尘觉察出些不对,「发生何事了?」 还未等他继续思考,怀里撞进来个温热的小人,踮脚搂住了他的脖颈,趴在他的肩膀上细小地抽泣。 「我……我害怕……」楚芷一像孩童对待喜爱的玩偶,紧紧地搂着他,他发现霍晟尘的臂膀比看上去还要宽厚,倒在里面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霍晟尘难得地不知如何应对一件事,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思忖着该说什么,在心里嘆了口气,「不哭了,不哭了。」 他没有哄孩童的经歷,也没有哄人的经验。仔细思忖着,也不知应说些什么哄人。 好在楚芷一哭声渐渐弱下来,在他的衣料上蹭了蹭脸上的泪水,手撑着他的肩膀,从他的怀里离开了。 第20页 坐到旁边的凳子上,顶着哭红的眼睛,抬头望着他,好奇地问:「你身上好香啊,用的是什么香料啊?」 霍晟尘惊讶他情绪转变之快,收回停在空中的手掌,道:「月麟香,若是喜欢,本王派人送过来些。」 第12章 回信 楚芷一点点头,「这里距离永圣寺有多远啊,要等他们抓到犯人我才能从茶肆出发吗?」 「城门口在进行搜查,一个时辰后本王护送你离开。」霍晟尘拿过脸帕,又为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早膳过后的汤药,服用了吗?」 「用了的,用了的。」楚芷一应着心里却想,黑乎乎的苦药,他才不喝呢。 霍晟尘无奈地摇摇头,「青音,将你们殿下的汤药热好端过来。」 门外,青音应着,不一会,把楚芷一不肯喝的汤药再次端了上来。 「我不想喝这个,可不可以不喝?」楚芷一捏着鼻子把药碗推到一旁,和霍晟尘撒娇,「你对我最好了,会同意的对吧?」 「听话,养好身体才能参加秋猎。」霍晟尘用手碰了碰碗壁,将药端起来,作势要餵他。 楚芷一从他手里拿过来,捏着鼻子,两口喝光了,又立刻往口中塞了蜜饯,「每天两碗,苦的我灵魂出窍。」 「按时服药,病才好的快。」霍晟尘走到窗边,俯身捡起个掉在角落的包裹。 楚芷一刚从苦味中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抢过来,包裹已经被他打开了。 幸好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只有三两件女子服饰,以及两个样式精緻的朱钗。 楚芷一放松下来,瘫在桌子上,品尝着不同种类的蜜饯。 霍晟尘看看包裹里的女裙,又看看毫不在意的楚芷一,将包裹重新系好,站在窗边思索了几瞬,表情严肃地朝他走过去。 「这里面都是你喜欢的衣服?」霍晟尘端坐在他面前,努力放缓语气。 楚芷一把蜜饯递到他唇边,脸颊枕着胳膊,敷衍地嗯了声。 霍晟尘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起来,视线在他五官精緻的脸上扫过,「你可知道昨晚你穿的,以及这些,都是女子的服饰?」 「知道啊。」楚芷一和他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穿着不好看吗?」 「……」又是和之前一样的问题,霍晟尘松开他的手腕,握拳轻咳了声,「问题不在这里。」 想到什么,他又问:「那你之前想求娶沈迹清?」 女装和想求娶沈迹清有什么关系吗?楚芷一歪了歪头,「有这回事嘛,我不记得了诶。你吃糕点吗?」 这次霍晟尘没有拒绝,握着他的手腕,咬了口桂花糕。 「王爷,陈大人求见。」 离开前,霍晟尘犹豫再三,拿走了包裹,「下次见面前,衣服由本王代为保管。」 楚芷一咬了下嘴唇,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确认他走远后,悄悄翻窗去了隔壁房间。 榻上,一名女子捂着伤处,虚弱地倚在墙上,看清来人,放下了手中的短剑。 「你为何要救我?」女子看着他手里拎的药品,不解道。 楚芷一把药品摆在桌上,看着上面的药名,试图理解都是治疗什么病症的,实在看不懂后,放弃了。 「因为我不想让你中了坏人的奸计,把仇恨怪错了人。」楚芷一将一套干净的衣物放在榻边。 女子约莫十八、九岁,面容年轻,连夜的躲逃令她无比虚弱。半刻钟前,听过楚芷一逻辑缜密的分析,她心里失了底气。 在楚芷一转身前,她忍不住又问道:「摄政王兇狠残暴百姓何人不知,你为何如此相信他?」 楚芷一扶着窗边的动作停住了,回想着书里的情节,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轻声道:「很多事情,在他的立场,只能这样做。」 - 楚芷一从楼上下来,看到门口的人,欣喜地跑过去,「大哥,你怎么来啦?」 楚修染刚到片刻,笑着道:「到了那边,缺什么少什么记得写信,本王派人送过去。」 「知道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楚芷一应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却没找到人影。 难道是有急事,先走了? 上马车后,楚芷一和楚修染挥手道别,没再寻找霍晟尘。 他不知道的是,霍晟尘站在茶肆的三楼窗边。 布幔的阴影下,他神情晦暗不明地望着茶肆门外,将楚芷一言行举止皆收入眼底。 「王爷,查到了,昨夜酒楼杀手行刺时,七殿下就在现场。」 马车走远后,霍晟尘收回视线,「加派人手护在他身边,楚修染的人,都是废物。」 「王爷,恕属下妄言,您似乎有些过于在意七殿下了。」 「有吗?」霍晟尘捏了捏眉心,「本王不过是在帮陛下多照顾他几分。」 迟羽想着与七殿下相处时王爷的情绪变化,未再说什么,领命退下了。 比起西北焦灼的战况,勾心斗角的世家,圣上每况愈下的龙体,楚芷一算是他近日来唯一的情绪来源。 马车上。 楚芷一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一想二骂三惦记。不会是有人在惦记我的小命吧?」 想着,楚芷一披上外衣,吓地小憩了一会。 傍晚时分,一行人到达永圣寺。 楚芷一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个懒腰。看看周围茂密的树林,怪不得空气这么好。 第21页 前来接应的方丈约莫五十左右,面目和善,与他行礼道:「施主舟车劳顿,请随贫僧到这边休息。」 楚芷一也和他行了个礼,好奇地打量着佛寺各处,跟着方丈向里面走去。 院子正中央的位置有棵盘根错节,两臂合拢才勉强抱住的菩提树,上面挂满了繫着绸带的木牌,随风飘动,不时发出碰撞声。 楚芷一踮脚想触碰树叶,胳膊被人打了下,回头看清来人,惊喜道:「黄扬宣,你怎么在这?」 黄扬宣右手还沾着未干的墨汁,用手帕擦了擦,道:「我陪我姐姐来祈福。你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说到后面,他压低了声音。 恰逢一位和尚找方丈谈事情,方丈道:「施主的房间就在这侧,恕贫僧失陪,施主请便吧。」 楚芷一和他点点头,转过来和黄扬宣道:「我要是偷跑跑到这,那我也能跑了吧。」 「我呢,来这里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楚芷一咳了咳,抬头看看月亮。 「可是这里……」黄扬宣话还未说完,从殿中出来位身着缃色衣裙,手持篮筐,眉目温柔地女子急匆匆地喊住了他。 「小宣,不得无礼。」女子将黄扬宣扯到身后,浅笑着和楚芷一 道,「家弟不懂事,还请不要生气。」 黄扬宣拽拽她的袖子,「姐姐,这是我在学堂结识的朋友,七皇子,我和你说过的。」 「不知七殿下来此,是民女不知礼数了。」女子认真地行了个礼。 「没事没事的姐姐。我和黄扬宣是好朋友,不用在意这些。」靠近后,楚芷一才发现她应是在殿中哭过,眼睛还带着肿意。 又说了几句后,黄知佩便拎着篮筐回了屋中,留他们在院子玩闹。 「你姐姐好温柔好漂亮啊。」楚芷一拿着树枝逗逗湖中的小鱼,问他,「你们俩来求什么呀?姻缘或者财运吗?」 黄扬宣想到什么,嘆了口气,哭着小脸蹲在他旁边,「冯小将军上战场后,一个月都没有音讯,因为此我姐姐总是暗自抹泪,消瘦好多。」 楚芷一拍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道:「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刚刚算了一下,他最晚这个月末就回来了。」 「真的吗?」黄扬宣悲伤少了几分,「你上次算烧鸡算糕点都特别准,我信你!」 因为按照原书剧情,冯小将军最得力的属下状告冯家通敌卖国,冯家被世家诬陷,免去所有官职。沈迹清因此和霍晟尘大吵了一架。 想到这,楚芷一挪开了视线,不忍看他的笑容,只点了点头。 - 回屋后,青音递给他封信,「太子殿下怕您不习惯,派人送来了些吃食和信。萧圣王也派人送来些物品,让您注意保暖。」 楚芷一拿着信跑过去尝了尝吃食,眼睛弯弯道:「大哥对我真好,好好吃,你也来尝尝啊。」 又吃了几块,擦擦手,拆开了信。 他大哥不愧是才华横溢,字迹也好看极了。 青音看着在院中餵狸花猫的小殿下,走过去提醒道:「奴婢觉得,小殿下您给太子殿下和摄政王回封信比较好,否则他们会很担心您。」 楚芷一想了想,「那好吧。」东西都收了,确实得表达点什么。 坐到桌前,他提笔写了两个大字,「很好。」 青音犹豫了下,道:「离就寝时间还早,殿下不如多写一些,他们拆信时感受到殿下的心意,也会更欢喜呀。」 楚芷一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吧。」写都写了,那就多表达点。 翌日。 霍晟尘收到信时,已是傍晚。 他放下奏摺,感受到信纸的厚度,暗想楚芷一写了如此多,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迅速拆开后,看着五张信纸上洋洋洒洒、大小不羁的字迹,他嘴角扯起抹弧度,无奈地笑笑。 第一张写着「很好!」、第二张写着「很有精神!!」。 第三张写着「你嘞?」、第四章 写着「你也很有精神吗??」。 最后一张写着,「这里的荷花很好看」。 信封里面还有一个荷花标本。 第13章 永圣寺 霍晟尘觉得他实在幼稚,将瓷瓶中的水倒掉,荷花标本放在了其中。 晚些时候,总管前来与萧圣王商议府内事宜时,看到桌角花瓶中的干花,以为是府里人办事不利,吓了一跳。 迟羽在一旁看出他的想法,解围道:「这是七殿下特意给咱们王爷送来的荷花标本,好看吧?」 「好看,七殿下真有眼光,荷花标本摆在王爷的书房里正合适。」总管松了口气,附和道。 「好了,都去忙吧。」霍晟尘哪里看不出他们的心思,看着军报,头也未抬地道。 窗外冷风吹过,淋淋漓漓下起了小雨。 霍晟尘添了件衣物,走回书房,倏地问迟羽,「厚被褥可都送去了?」 「都送去了。」迟羽在霍晟尘身边久了,打着胆子打趣道,「王爷您好像养了个孩子,事无巨细地照顾。」 「只是怕他生病,会影响过几日秋猎的进程。」霍晟尘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迟羽还想说什么,对上霍晟尘略带冷意的目光,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养孩子可不全是开心,这不,隔天霍晟尘看着手里字迹一模一样的话本,陷入了沉思。 第22页 远在永圣寺,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坐在桌前续写话本的楚芷一併不知道会迎来什么,摸着腿上的小猫,想着还要编什么故事好。 敞开的门被敲了敲,背着筐的小和尚走进来问他:「小施主,今天的新话本可写出来了?我拿好吃的果子和你换。」 「早上就写好了,悄悄的看哦,千万别被方丈发现了。」楚芷一接过他手里洗好的野酸枣,尝了一个,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小和尚应着,「只我们几个悄悄看,大家都很喜欢你写的,觉得有趣。」 「喜欢就好。」楚芷一笑着,下一瞬,见到来人,笑容消失了。 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纸张折起来,又给小和尚打手势叫他快走。 可小和尚回身见到陌生人,行礼道:「这位施主是想祈福还是留宿啊?」 霍晟尘氅衣上带着未干的雨水,先是瞥了眼收拾桌面的楚芷一,看向和尚手中装订好的书本,问:「手中之物,可否交由本王一看?」 「这……」小和尚犯了难,看向楚芷一 楚芷一放下小猫,匆忙地跑到他们两个中间,笑着问霍晟尘:「不是后天才秋猎嘛,你怎么来这么早呀?」 然后藏在身后的小手像小风扇,飞快摆手,意思是不行,让他快走。 他不知道的是,霍晟尘比他高出一头,他所有的小动作被霍晟尘看的一清二楚。 「不想本王早些来?」霍晟尘伸手握住他藏在背后的手腕,用茶杯里的水沾湿手帕,替他擦拭着手心的墨迹。 小和尚读懂他的意思,夹带着危险物品,离开了。 「没有啊,我在这呆的可无聊了,可想回去找你玩了。」楚芷一摊开手掌,由他擦着,用手指碰碰他氅衣上的水珠。 「好了。」擦干净他手上的墨迹,霍晟尘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张,举到他够不到的位置,将上面的内容看个一清二楚。 「我乱写的,你别看了!」楚芷一踮脚想抢过来,被霍晟尘又抬高了些,没办法,他只能蹦起来抢。 「我错了,对不起!」楚芷一边蹦起来,边道歉,「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写了,你别和我生气好不好?」 「所以,你是承认内容和本王有关了?」看过内容后,霍晟尘将纸张放到桌上,问他。 楚芷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赶紧把纸团成一团,扔到了院中。 狸花猫看到圆形的物体,喵了两声,用爪子按扁,叼走跑到了树上。 确认证据销毁后,楚芷一露出了得意的笑,「谁说和你有关系了,我什么都没写过呀。说话可得讲证据,你有证据吗?」 霍晟尘挑了下眉,压下嘴角噙着的笑意,「你编造的话本,主角名叫什么,同本王一样眉间也有颗痣?」 听着他的询问,楚芷一气势弱了几分,咬了口野酸枣,壮壮气势,「话本主角名叫霍大柱,那怎么了,反正你又不叫霍大柱。」 「而且……而且,眉间和你一样有颗痣只是巧合。」楚芷一点点头,对自己的话表示贊同,「别这么霸道好不好,还不许别人和你有颗相似的痣了?」 「好,好的很。」霍晟尘笑着,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下,「本王倒是不知你这些时日在永圣寺都反思了些什么。」 「啊,小花,不可以咬木牌。」楚芷一朝菩提树跑过去,将小猫抱下来,不准它咬树上绑好的欺负木牌。 霍晟尘站在屋前,望着院中同小猫嬉闹的楚芷一,湖中荷花飘动,他见到了比想像中更为生动的安逸景象。 清晨的山林雾气重重,庄严的鼓乐声在空中迴荡,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山顶进发。 楚芷一提着繁重的衣摆,在一群世家子弟中尤为显眼。 因为他时不时就要蹲在角落缓缓,累的水都不想喝,根本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 「好饿好饿,空腹爬山真是一大酷刑啊。」在青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爬上山的楚芷一,看着空空的桌子,又听到要在山上呆一上午。 弯着的腰,终于折了。 「七殿下怎么累成这样,可是生病了?」旁边一位公子哥问道。 楚芷一和他摆摆手,「我现在累的有种八十岁留守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大太阳去村头浇菜地,结果发现浇的是别人苗的无力感。」 「你这种身体倍棒的人,是不会懂我的。」楚芷一瘫在椅子上,摸摸饿扁的肚子,这一上午也太难熬了吧。 过了会,只见在场之人皆跪倒在地,青音也扶他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山谷,清晰的脚步声过后,九五之尊落座。 「都起来吧,叫韵儿到朕身边来。」 一边的太监浮尘飘动,立刻喊道:「诸位平身!」 楚芷一撑着桌子起来,支着发酸的腿,摇摇晃晃地走上去。 底下众人看着他像醉了般画着圆走路,强忍笑意。 太监在龙椅旁为他添了把椅子,「小殿下,您坐这来。」 楚芷一虚弱地点点头,他觉得病重的皇帝都比他状态好。 「脸色如此苍白,不会是发热了吧?」楚修染向他招了招手,担忧道。 楚芷一摇摇头,走到他面前,将身体靠近他,「肚子在叫,咕咕咕。」 皇上听到他说的话,笑了笑,「待祭祀结束,便可服用午膳了。」 第23页 楚芷一随即皱了皱小脸,明显不高兴了。 楚修染仍是不放心,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下一瞬,楚修染的手不自然地收回,楚芷一偏头,看到了皇后略带不善的目光。 「算算时间,祭祀应该开始了啊。」皇后收回视线,望向在场的文武百官,「修染,去问问,可是有什么变故?」 楚修染起身行礼,回道:「儿臣这便去询问方丈。」 然后扯着楚芷一的手,「小芷,先回父皇身边坐好。祭祀典礼很重要,切记不要乱跑。」 楚芷一点点头,用余光看向笑容浅淡的皇后,太子名义上的母亲。 「陛下,秋祭这般重要的典礼,七皇子坐在您身边,怕是会有所影响啊。不如叫七皇子坐在臣妾身边……」 「无妨,朕自由定夺。」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圣上语气强硬地打断了。 皇后王氏看看蹲在地上,玩弄拂尘的楚芷一,不好再说什么。 楚芷一倒是很想到她身边坐着,因为他觉得刚从王皇后身旁离开的一名宫女表情不太正常。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方丈走到皇帝面前,行礼道:「陛下,祭品的数目有异,祭祀典礼开始的时间只能延后半个时辰。待辰时正式开始。」 「怎会如此?」皇上皱起了眉头,「时间延后,可有什么影响?」 「并无大碍,请陛下放心。」 皇上闻言眉头舒展了些,怒气依旧,「太子,去查清楚谁是负责祭祀典礼之人,带他来见朕。」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能搞错,究竟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楚芷一替这个粗心傢伙的九族捏了把冷汗。 楚修染带着方丈还未走出圣上的视线,一个太监就慌慌张张地跪到了圣上面前。 「回陛下的话,秋祀事宜往年皆由林建义大人负责。今年……今年是奴才们笨手笨脚,竟误了大事,求陛下饶命啊。」太监说完,跪在地上接连磕头。 林建义?楚芷一给拂尘编小辫的手停住了,林建义不是都自尽了吗,怎么还和他有关系。 「启禀陛下,林建义是罪臣御史中丞林大人的长子,前几日于府中自缢了。」老太监解释道。 皇上听完,怒气更旺了,止不住地咳了起来,「一群狗东西,没了个罪臣,不知道安排其他人?秋祀关乎国家社稷,你们……」 「陛下息怒!」文武百官立即下跪,喊道。 待皇上气息平稳后,户部尚书王瞢忽然上前道:「陛下,老臣觉得林氏父子一案疑点重重。林氏父子平日里做事尽心尽力,最后落得双双自缢的结局,实在是寒心啊。」 「还望陛下明察,还林氏父子一个清白。」 剩下大臣也纷纷上前,「还望陛下明察,还林氏父子一个清白。」 楚芷一看看怒不可遏的皇上,又看看越来越多参议的大臣,觉得这哪里是请求啊,分明是通知啊。 第14章 秋猎 「此案,霍晟尘和朕讲了所有细节,最后,也是朕的决定。」皇上令老太监扶他们起身,「证据确凿,林氏父子一案,往后不必再议。」 「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萧圣王的一面之词啊!」王瞢双膝跪地,声音悲愤。 后面跟着他跪倒一片。 楚芷一看着皇上竭力忍耐怒火的神情,有点害怕他血压一上来,气晕过去。 拎着编满小辫的拂尘,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左边扫扫右边扫扫,扬起阵灰,跪在周围的大臣掩面咳了起来。 太监们见状,趁机将他们扶了起来。楚芷一又跑到王瞢身前,更卖力地清扫着,扬了他一脸灰。 等跪地的大臣都被扶起来后,楚芷一晃晃拂尘,得意地跑回了皇上面前,还说了句,「底下恢復干净了,我是最厉害的清扫员。」 「不准对大臣们无礼,都是朕惯的你,太调皮了。」 皇上被他逗笑了,看向面色凝重的楚修染,「既然众位爱卿仍觉得林氏父子一案疑点尚存,那便交由太子重新调查此事。可还有异议?」 「臣等不敢。」 王瞢明显不服气,想再说什么,看到远处走来之人,白了眼。 霍晟尘落座在龙椅右方,扫了眼在场人的神情,面色冷了几分。 这群倚老卖老的傢伙,只敢在背后蛐蛐人。霍晟尘来了,怎么不说话了?楚芷一在心里把他们骂了一通。 霍晟尘手指敲了敲桌面,对上他的视线后,和他招了招手,「过来。」 「哦。」楚芷一应了声,两手抓着椅把,像螃蟹一样,一点点挪过去。 祭祀典礼开始,古乐响起,皇帝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向祭祀礼器。 众人的视线皆望过去,只有楚芷一在努力螃蟹走路。 霍晟尘起身将他连人带座椅,几步搬过来,问他:「喜欢这个椅子?」 楚芷一摇摇头,「不喜欢啊,它又沉又硬,硌的我屁股疼。」 霍晟尘并未再问下去,将披风解下来,叠好,垫在他身下。 楚芷一摸了摸披风另一面,又摸摸他的袖子,「湿的。早上下雨的时候,你在外面?」 「嗯。」霍晟尘又拿出个油纸包,递给他。 打开后,里面是不同样式的糕点,摸着,温的。许是霍晟尘放在胸口,染上了他的体温。 楚芷一迫不及待地拿了块塞进口中,吃掉一块后,想到什么,小声问他:「祭祀典礼还没结束,是不是不可以吃东西啊?」 第24页 「本王挡在你身前,无妨。」霍晟尘凝着对面的山林,轻轻地嘆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你也吃一块。」楚芷一用袖子挡住他们两个的脸,举着糕点餵到了他的唇边,见他没反应,催促道,「快吃吧,我用袖子挡着呢,不会有人发现的。」 霍晟尘看着他澄澈的眼眸,咬了口糕点,待他把袖子放下后,用指腹擦了擦他脸上沾到的糕点渣,「今日这般莽撞的事情不要再做。」 楚芷一侧着身子看他,眼中带着疑惑,不知道他在说哪件事。 「皇后背后是以王家为首的众世家,他们行事狠绝……」 「我会小心的。不过有你在,我不害怕他们。」楚芷一用脑袋在他肩膀处撞了两下,拿起另一块糕点。 霍晟尘捏了捏他的脸颊,「本王很好奇,你为何如此信赖本王?」 拜託,你是主角诶,跟着主角混怎么可能有错。想要美滋滋地活到大结局,可得找对路子跟对人。 「因为我是颜狗,你是我见过长的最帅的男人。」说完,楚芷一和他眨了眨眼睛,小小地wink一下。 霍晟尘笑了声,捏了捏他手感同样松软的手臂,「缺乏锻鍊,回宫后增加晨练。」 楚芷一惊地瞪大了眼睛,躲开他的手,「长的挺帅,怎么净说些我不爱听的?这次我就当没听见,下次注意。」 「面色苍白,看来汤药也需继续吃。」霍晟尘又道。 楚芷一捂着小心脏,表情伤心极了,端着椅子就要走,「你辜负了我的感情,我不和你玩了。」 「伤过的心~就像玻璃碎片~」 霍晟尘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等他离开段距离后,手指敲敲桌面,问:「糕点不吃扔掉了?」 听他这样问,楚芷一立刻扔掉椅子,跑回来拿糕点,「吃的,我肚子还饿着呢。」 半晌后,霍晟尘又问他:「方才,本王未到场时,发生了何事?」 楚芷一想了想,道:「刚才我的肚子很饿,咕咕咕。然后有狗在叫,汪汪汪。再然后,我用拂尘把他们赶跑了,你用糕点把我的肚子填饱了。」 霍晟尘看着在一旁,用树枝画着什么,是不是偷偷看他一眼,对视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楚芷一,喃喃道:「本王应该信你吗?」 语气很轻,随风散去了。 当天夜里,圣上突染恶疾,昏迷不醒。 永圣寺上下被乌云笼罩,阴沉沉的天气,压的人喘不过气。 王皇后看着病重的圣上,心思活络地和老太监道:「陛下龙体抱恙,那接下来的秋猎该如何安排啊?」 老太监拿出道圣旨,当着众大臣面念道:「传陛下手谕,太子留在宫中处理政务,秋猎一切事宜由萧圣王代为安排。钦此。」 秋猎这般重要的事情,老东西都交给霍晟尘。王皇后强忍下心中的不甘,伺候圣上服下汤药,和娘家传了封书信。 陛下的手谕一出,原本坚定支持太子的各世家存了些疑惑,各自揣着不同的忧虑。 深夜风雨大作,有些争斗拉开了帷幕。 翌日。 楚芷一身着水蓝色绸袍,披着月白色披风。才下过雨,气温有些凉。他将脸埋在披风里,站在世家子弟中,站着打瞌睡。 狩猎器具才摆放好,少年们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尝试,围作一团。 「小殿下可想试试射箭?」青音怕他们伤到楚芷一,拉着他走到一旁。 楚芷一摇摇头,将手缩到袖子里,问:「还要待多久才能回去啊,我好睏啊。」 青音和他解释道:「要等摄政王射中第一箭,在猎场巡视一圈后,我们才能回去。」 听完,楚芷一更蔫了些,蹲下后,用披风把自己包裹起来。 过了会,马匹嘶鸣的声音响起,众人跟着欢唿。 楚芷一皱着小脸,用袖子将耳朵捂住,却觉得马蹄声离他越来越近。 一抬眼,对上霍晟尘比气温还冷的眸。 霍晟尘紫金冠束髮,身披兽面铠甲,一身军装英气勃然。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眸,如深潭般可怖。 楚芷一观赏了会,将白皙的小脸从披风中抬起来,眨眨荔枝般圆圆的眼睛,「注意安全,多带些厉害的人,拜拜。」 听着鼓乐声,马匹似是有些急躁,刚要嘶鸣,霍晟尘扯了扯缰绳,令他乖顺下来。 「陛下病重,楚修染在宫中处理政务。秋猎需要你和本王一起。」霍晟尘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薄唇轻启道。 「可是我不会骑马也不会打猎啊。」楚芷一耸耸肩膀,表示无奈,又和他挥挥手道别。 未料到霍晟尘驱马向前,俯身握住了他的手。楚芷一感觉身体失去了重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身后像是靠了个大火炉,赶走了寒冷。 楚芷一扶着马背,小心翼翼地将上身向前抬,害怕碰到霍晟尘的胸膛。路过人群时,马匹忽地加快了速度,吓地楚芷一绷直了身体。 霍晟尘察觉到他的反应,扯扯缰绳,调整了行进速度,「放心,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掉下去。」 「我、我可能有点恐高。」楚芷一不敢再碰马匹,双手缩在袖子里,闭上眼睛,感受着冷风拂过脸旁,一动也不敢动。 进入荒林,动物悽惨的鸣叫声令楚芷一心下一惊,他看着四周纷繁复杂的树木,强健有力的树枝伸向天空,好像随时都会窜出头勐兽将他撕碎。 第25页 他摸着小心脏,又看看不远处的溪流,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哪能那么巧碰到危险。再说,跟着主角呢,碰到危险也能解决。 这时,不远处草丛中窜出头体躯肥壮、全身长满黑色的鬓毛,拥有尖锐獠牙的野猪,嚎叫着,直奔他们而来。 楚芷一愣住了,吓地忘了动弹。在他耳边掀过阵风,只听箭簇入肉,野猪急促地惨叫后,身中数箭倒地。 「胆子这般小?」霍晟尘收起弓箭,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了声,令人将野猪收走。 野猪虽然收走了,可楚芷一脑海中全是它刚刚勐窜出来,满口獠牙的兇狠模样,颤着声音问他:「你射中第一箭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不能。」霍晟尘扯扯缰绳,马匹掉头后,换了另一个方向前进,他凝着鲜有人踏足的狭窄路径,沉声道,「还有重要的事情未做。」 深处,古木参天,遮天翳日,在稀薄的阳光下,可以看到层昏暗的光晕。 楚芷一不再「矜持」,身体向后,紧紧靠住霍晟尘的胸膛,手攥住他的衣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在阴森的树林里。 「我还是有点害怕,我们随便聊点什么吧。你喜欢吃什么呀,我上次给你做的药膳,还合你口味吗?」楚芷一紧张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小声问他。 霍晟尘未回答他的问题,指尖轻放在他唇瓣上,提醒道:「左边树丛中有人。」 话音刚落,树顶摇晃着,发出阵诡异的沙沙声。 楚芷一感受到霍晟尘搂住他的腰,带着他,从马背上翻下来,站定到草丛上。 马匹受到刺激,继续向前跑。遮盖物消失,它掉进了个放满捕兽夹的陷阱中。 楚芷一用手捂住脸,害怕发出惊唿。如霍晟尘所说,左边树丛中突然窜出数十位蛮夷人,手持着刀剑,朝他们杀过来。 更让楚芷一诧异的是,原本跟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立刻抛下他们,向反方向离开了。 霍晟尘让他朝着原路跑回去,说完,抽出佩剑,同蛮夷人搏杀着。 一打十几,明显没有胜算。而且离开的官兵肯定也不想让他们活着回去。 楚芷一觉得天旋地转,记不清了来路,拼命跑着。 不知跑了多远,看到片淡紫色的曼陀罗花。他绊到树根,倒在了其中。 手心皮肤擦破,痛意让他找回了些理智。曼陀罗花、蛮夷人…… 虽然时间对不上,但书里好像有这个情节。书里面,寡不敌众的霍晟尘身负重伤,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片曼陀罗花,被逼到了悬崖边。 楚芷一循着记忆一步步跑过去,脚下的石子从深不见底的悬崖滚落,瞬间不见影踪。 第15章 断崖 霍晟尘瞥着楚芷一愈来愈远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动作间,血光飞溅。 这群蛮夷人未料到他身手如此之好,在十几个人围攻之下仍能毫髮无伤。 在僵持中,霍晟尘提剑飞身骑上对方的马匹,想要冲破束缚。 对方自是不会让他轻易逃脱,在他身后紧追不捨。 激战时,霍晟尘余光瞥到抹水蓝色,看清后,蹙起了眉头。 楚芷一发现霍晟尘注意到他,立刻和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这个方向。 蛮夷人一时追赶不上骁勇善战的霍晟尘,为首人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剩余人转而攻向楚芷一。 楚芷一看着拿刀朝他而来的蛮夷人,提着衣摆,慌乱地向悬崖跑去。 却因体力不支,倒在了曼陀罗花地。手撑着地面,艰难地起身,焦急地寻找什么可以当做武器。 可这里都是花草树木,根本不能用来防身。楚芷一脸上沾了层灰,手和膝盖都磕破了皮,身上也被树枝刮伤数处,实在跑不动了。 他扶着树干,看着离他仅有几米远的蛮夷人,好像耳边失去了声音。 下一瞬,霍晟尘骑马向他奔来,沉声喊道:「手递给本王!」 楚芷一看着他眉眼间带着怒气,乖顺地将手放到他掌心。腾空,坐到了霍晟尘身前。 后方,蛮夷人拉弓射箭,数枝箭一同袭来。霍晟尘挥剑斩断,却也无法面面俱到,肩膀被箭刺中,拿剑的手晃了下。 悬崖勒马,马匹嘶吼的声音穿透空旷的树林。 「信我,跳下去能活下来。」楚芷一看着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蛮夷人,又看看他身上染透布料的伤口,握住了他的手。 霍晟尘紧蹙着眉头,咬牙忍着剧痛,不解地看着他。 「没时间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楚芷一看到他们再次拉弓射箭,扯着霍晟尘,纵身一跃。 闭眼前,他眼角滑落两滴泪,害怕地搂住了霍晟尘的腰。 生死由命吧,不知道再一睁眼他会在哪里。 - 恢復意识时,楚芷一揉了揉晕涨的脑袋,发现摔落在大片花地上,周围薄雾缭绕,似是仙境般。 幸好,他赌对了。果然如原书所说,跳崖是另一种生机。 他看看躺在旁边的霍晟尘,担忧地喊着他的名字,「霍晟尘、霍晟尘你还好吗?」 霍晟尘失血过多,面色惨白,衣料被鲜血濡湿,并没有反应。 这样下去霍晟尘只会更危险。楚芷一脱掉他的铠甲,撕开他沾在皮肉上的衣料,狰狞可怖的伤口展现在他眼前。 第26页 霍晟尘胸膛上有着大大小小许多处疤痕,腹部的旧伤撕裂,肩膀处箭簇断在其中。楚芷一手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你是主角,你不会死的对吧?」楚芷一颤着手,想要放在他胸口,探一探是否还有心跳。 手心刚触上他的皮肤,身下的人勐地睁开眼睛,攥住了他的手腕。 「还活着就好。」楚芷一松了口气,也不挣扎,顺着他的力气,坐在了地上。 霍晟尘神色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直起身体,哑声问他:「这是何处?」 「不知道。你身上不疼吗?」楚芷一看着他因动作,涌出更多鲜血的伤口,诧异道。 比起疼痛,霍晟尘内心的烦躁更甚,他松开手掌,低头看着楚芷一腕间的红痕,心底倏地升起股暴虐的欲望。 他阖上眸,深吸了口气,将肩膀处的箭簇拔出来。期间未痛唿一声。 「你别拔啊,我还没找到止血草药。你是想失血过多而亡吗?」楚芷一赶紧起身寻找着草药。 很快,他找到槐花、侧柏叶和蓟草,把布料放在下面,用石头碾碎,递给霍晟尘。 「既然你不想我碰你,那你自己上药吧,我去清洗一下。」说完,楚芷一解下沾着灰尘与血迹的衣袍,穿着里衣,走向河边。 他先是洗干净脸和手,然后找到块大石头作为遮挡,将里衣叠放在岸边,下了水。 盛午阳光的照射下,河水带了些暖意。楚芷一在里面泡着,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他听到小狗的叫声,睁眼看过去,看到只浅棕色巴掌大的小狗,正朝着他摇尾巴。 楚芷一笑着和它打了个招唿,「好可爱的小狗,你的主人在附近吗?」 接着他看到小狗边摇尾巴,边叼走了他的里衣。楚芷一笑容消失了。 「小狗、小狗你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啊!」甚至忘记了霍晟尘的存在,他急地从水中站起来,想要跑过去追小狗。 身上凉丝丝的感觉让他瞬间想起自己还裸着,抿住了唇,钻回水里。听到霍晟尘不自然地咳了声,楚芷一觉得脸颊更烫了。 啊啊啊,不会被霍晟尘看光了吧。都怪小狗。怎么办,怎么办,他总不能一直泡在这条河里吧。 楚芷一躲在石头后面,强装镇定道:「你敷好药草了吗,能把岸上的外袍递给我一下吗?」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楚芷一不好意思面对他,和他道:「你把衣服放那吧,我一会穿。」 半晌,楚芷一听到岸上人笑了声,还未离开。 他回头看过去,湿漉漉的髮丝垂在肩侧,衬的皮肤更为白皙,纤细修长的脖颈浮出水面,水珠顺着锁骨向下,消失在更深处。 霍晟尘只看了一眼,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方才他起身的景象,垂眼望向地面,没了逗他的心思,将衣服递给他,「小心再被叼走,没衣服穿。」 楚芷一白了他一眼,「转过去,我要穿衣服了。」 霍晟尘耳尖微红,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摘了些野果,树枝上叉着两条鱼。 楚芷一穿好衣服,又听到小狗的叫声。抬眼一看,一个背着箩筐的少女带着小狗,朝他们走来。 楚芷一看清少女的面容,愣了下,先是回头看看清洗野果的霍晟尘,在她同样惊讶地目光点点点头,扯着她走到了一旁。 「你是七皇子?怎么在这里?」少女正是酒楼刺杀大臣后又在茶楼与他见过面的杀手。 楚芷一嘆了口气,「我们遇到了危险,从断崖跳下来,再醒来就到这了。你呢,还安全吗?」 少女点点头,「山对面有个村子,我外祖父曾在这里生活过。这段时间我都住在这儿。」 想了想,少女又说,「你上次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个恩情。不如到我那里休息几日再回去?」 「可以吗?」楚芷一露出惊喜的笑容,「我们正在为住的地方犯难呢。太谢谢你了。」 「叫我黄七儿吧,我现在用这个名字。」黄七儿将小狗叼走的衣服还给他,「这是我养的小狗,叫多多,实在是太调皮了。」 「多多。」楚芷一蹲下唤了声它,看着它摇来摇去的小尾巴,摸摸它的脑袋。 有主人在,多多的胆子更大了,跑过去咬住了霍晟尘的裤脚。霍晟尘一抬腿,它摔了个四仰八合。 「干嘛欺负小狗啊?」楚芷一笑着走过去,把多多抱起来,捏了捏它的小爪子。 黄七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观察他的外貌,一定不是个小人物,她小声问楚芷一:「这位是?」 楚芷一心里咯噔一下,他可没忘记黄七儿要找霍晟尘报仇的事情。得给霍晟尘编个身份。 侍卫?不行不行,怎么敢让霍晟尘给他做事呀。 哥哥?不行不行,他哥哥都是皇子,不合理。 许是迟疑时间过长,霍晟尘擦干野果站起来,望向他。 对上霍晟尘狐疑的目光,楚芷一鬼使神差地说了两个字,「男宠。」说完,他真的很想咬舌自尽。 都怪平时看了太多不绿色的话本,一着急,说了些什么啊。 黄七儿被他的话呛了下,半晌后道:「村子的人思想没有京城那么开放,进村子最好不要这样介绍你们的关系了。」 京城的人思想也没有这么开放吧…… 楚芷一羞红了脸,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扯着脸色比锅底还黑的霍晟尘,小声解释道:「你在百姓心里的形象不太好,我只能给你编个身份。」 第27页 停顿了几秒,他略微心虚道:「虽然说身份编的有点过分了,但都是为了生活,你能理解的吧?」 霍晟尘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重复道:「我是你的,男,宠?」 「那、那怎么办,我谎都撒了。总比直接和她摊牌,我们饿死在荒郊野岭强吧?」楚芷一理不直气也壮地道。 「老话说的好,吃亏是福。为了我们俩的生活着想,你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嗷。」楚芷一拍拍他肩膀,「那个,努力进入角色吧。」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再看霍晟尘的脸色。熘到黄七儿身边,和她耳语道:「刚在一起没多久,他是习武的,脾气大。你别介意啊。」 黄七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领着他们走小路,回到了村落。 下午,黄七儿去河边浣洗衣物,楚芷一主动提出要承包晚饭,打扫屋子。 等黄七儿离开后,他探着小脑袋左右看看,扯着霍晟尘来到西侧房子,关上房门,进了内屋。 他双手合十,眨着委屈巴巴的眼睛和他道:「刚才外面人多,我现在和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两个字,我就是一时口误。」 「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生气行不行?」 和霍晟尘避开蛮夷人、跳崖同生死、带着他来养伤,多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都折在「男、宠」两个字身上了。 这不全完了吗,看着霍晟尘眼中的怒气,他已经想到皇帝驾崩后,他的悲惨结局了。 「说完了?」霍晟尘冷眼看着他,待他点头后,推开房门,走到院中,拿起了斧头。 楚芷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中的斧头,咽了咽口水,「不至于吧,你别冲动啊。实在不行,我和他们说,其实我才是你男宠,行吗?」 霍晟尘摆好木头,噼开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正常点。 楚芷一切了声,拿起扫帚,打扫着院中的落叶,在他旁边嘟囔道:「和被人说是男宠这件事比起来,被人看光身子的我牺牲更好好不好?」 霍晟尘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手中的斧头忽然砍偏了瞬,木柴并不如之前的那样匀称。 清扫完院子,楚芷一打了盆水,坐在小板凳上,清洗着柿子、黄瓜一类的蔬菜。看到霍晟尘将两条鱼从桶中拿出来处理,动作娴熟,他走过去问道:「噼柴、做饭,这些事情你都会啊?」 「嗯。」霍晟尘擦干净手,问他,「还想吃什么?」 「鱼、鸡肉还有两个素菜,够多了。」楚芷一咬了口野果,觉得味道还不错,递到他唇边一个。 霍晟尘顺势咬了口,将处理好的鱼放入锅中,继续做饭。 晚上。楚芷一看了看他的伤口,血止住了,没有恶化的趋势。他又让霍晟尘换了些草药敷上。 「明天休息好,我们就启程找回去的路吧。」楚芷一将衣服、玉佩、茶杯等一些小物件摆在他和霍晟尘中间,躺下后道。 霍晟尘应了声,熄灭了烛火。 一天下来,楚芷一实在太累了,盖着温暖的被子,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待他熟睡后,霍晟尘起身,借着朦胧的月色,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睡颜。 楚芷一的睡姿很乖,侧卧着,一只手垫在脸颊下,另一只手抓着被角。好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无意识地嘤咛了声,挣开了被褥。 秋夜的气温微凉,霍晟尘蹙着眉头,帮他盖好被子。想到迟羽曾说过的话,嘆了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16章 客栈 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在空中,为热闹的街巷添了几分梦幻。 商贩的吆喝声,食物的香气,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都是抚平人心的烟火气。 楚芷一手里拿着兔子形状的糖画,掂掂荷包里剩下的银子,又跑到摊旁买了份蜜饯银杏。拿着纸袋,走回霍晟尘身旁,尝了个,递到他唇边。 「别总冷着张脸啊,吃点甜的改善改善心情。」说完,楚芷一又将蜜饯袋子放到他手中,跑去另一个小摊买了份鲜花饼。 一口咬下去,好像整个人掉在了花田中,玫瑰花的香气溢满唇齿间,甜而不腻。楚芷一不禁弯了弯眼睛,夸赞道:「这儿的小吃味道都好棒,好多我没见过的,真想每个都尝一尝。」 将鲜花饼放到霍晟尘手中,他看看刚从锅中捞出的油酥饼,饼面还冒着小气泡,切饼时清脆的声音令他咽了咽口水。指尖才触到荷包,人被霍晟尘喝住了。 「回来,不准买了。」 楚芷一不高兴地皱皱小脸,想说什么,回头看到他拎了满手的物品,眸中隐隐带着不耐,转而笑了起来,「不买了不买了,我们回客栈休息。」 糖画吃完,楚芷一帮他分担了些重量。向前走了几步,拐角处围了圈人,还能听到鼓掌叫好声。他扯住霍晟尘的手掌,想挤进去看看。 霍晟尘一时不察,未躲闪开,听着身边越来越吵闹的声音,黑着脸,将手里的物品都扔给了不远处着便衣的迟羽。 简易的台子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躺在桌子上,胸口上垫着块大石头,他的搭档举起铁锤,看着下面惊唿的众人,喊道:「接下来我们在给各位表演几个绝活,用我手里这把能砸死一头牛的大铁锤,锤碎他胸口的石头。大家想不想看?」 「我的天,不会出事吧。」楚芷一惊讶地看着那把比头还大的铁锤,没松开霍晟尘的手,下意识握的更紧了些,「我以前只看过文字叙述,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胸口碎大石。」 第28页 「怕什么,是由于惯性。」忽然,身旁一个双手环胸,着暗紫色衣袍的男人切了声,不屑道,「没文化真可怕,他一会还能表演赤手进油锅呢。」 铁锤落下来,石块瞬间粉碎,男人抖落身上的碎石,毫髮无伤地在台上走了圈。 叫好声盖过了紫袍男人的话语,楚芷一只模煳听到惯性两个字,联想到高中物理题目,害怕地缩了缩肩膀。不过,古代人也知道惯性吗? 他疑惑地转头去寻找紫袍男人的身影,看了圈,没找到。这时,台上要表演吞剑,扯回了他的注意力。 「好玩吧,我之前和你说的街头表演绝活,就是这样的,特别热闹。」楚芷一怕他没听清,往他身边凑了凑,踮脚在他耳边道,「你练剑的招式也好厉害,还特别帅。要是能教教我,就更好了。」 他说话的气息喷洒在霍晟尘的脖颈处,带着玫瑰花的清香,同手掌间肌肤的接触,似是比台上的火焰还要灼人。 「浪费时间。」霍晟尘挣开他的手,单手背在身后,迈步离开了。 「诶,你别走呀。」楚芷一看看台上精彩的杂技表演,又看看霍晟尘愈来愈远的背影,一步三回头地追了上去。 人生地不熟的,他可不敢离主角太远,万一小命呜唿了怎么办。 「不浪费时间,我学东西很快的,一点就通。而且,我可以给你交学费。」楚芷一看看他空空的手,「剩下的小吃,你都吃光了啊?」 「扔了。」霍晟尘沉声说完,揪住他的衣领,阻止他去新的摊前。 楚芷一撇撇嘴,只得乖乖地往客栈走,他搂紧了手里的食物,弱弱地控诉道:「浪费粮食很可耻的好不好?」 进客栈。霍晟尘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不怀好意的打量,上楼梯时,不动声色地瞥过去,看清了那桌人的面容。 坐在门口的那桌人个个长相兇狠,坐姿随意,腰间挎着武器,令人不敢靠近。 待他们进屋后,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帮主,经过我们这些天的观察,箐水镇就那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和他身边的冷脸男最可疑。僱主的意思是,年长的男人直接杀,另一个活捉。」 桌上众人随即看向身着暗紫色衣袍,喝了口甜酒的男人。 「都活捉。」男人放下碗,嘆了口气,「和你们说的都忘了是吧,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其他人虽心存疑虑,却碍于他帮主的身份,并未说什么。 - 深夜。客栈内恢復寂静,窗外的雨声盖住了轻微的脚步声。 楚芷一觉得有些凉,将被子从头盖到脚,将自己裹成个小粽子,全身暖唿唿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门被打开了缝隙,缕缕白烟进来,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眼前是一把大弯刀,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站在他身边。 楚芷一挣了挣身上的麻绳,看着集市上见过的紫衣男,问他:「你是看表演时,站在我身边说惯性的大哥?你们为什么要绑我啊。」 紫衣男勐地起身,桌上的茶杯掉落,摔出了不小的动静。 隔壁房间内,迟羽闻声,手伸向腰间的佩剑,询问道:「王爷,可否现在动手?」 霍晟尘端坐在桌前,手持大臣弹劾他的奏章,读到荒谬处,冷笑了声。又瞥了眼地上被五花大绑,口塞棉布的壮汉,指尖轻点杯壁,「不急,再等等。」 活捉楚芷一,斩杀萧圣王。他倒是很好奇,是谁修改了命令。 另一边。 楚芷一看着他骤然激动的神情,摸不着头脑地眨眨眼睛,求饶道:「各位英雄好汉,我所有的钱财都在桌上了。我都给你们,我也不会报官的,求求了,放过我吧。」 紫衣男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眼睛,粗声粗气地问他:「你再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话。」 「啊?」楚芷一满头雾水,「不是哥们你刚才这么激动,感情是坐的太远,没听清我说了什么是吧?」 没想到紫衣男听完更激动了,一把捏住了他的肩膀,像是头饿狼,眼睛里冒着突然看到食物的绿光,「你能听懂我说话是不是?」 楚芷一紧贴着椅背,小脸使劲向后靠,都快挤出双下巴了。他很想说,他完全不懂这人在说什么啊,是触发什么关键词了吗,激动的点也太奇怪了吧。 男人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看看窗外的月色,试探道:「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月光洒下了响水滩?」楚芷一顺口接完,怔住了,眼中同样闪着期待的亮光,「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男人喊完,连人带椅子搂住了他,「终于找到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 楚芷一被他搂的喘不过气,让麻绳捆住的手指戳戳他的肚子上的软肉,「你要不先松开我,然后我们再交流?」 「哦,对对对。」男人迅速帮他松绑,给他倒了杯水。 一旁的壮汉听他俩的对话,一愣一愣的,看到他给目标人物松绑,问道:「帮主,我们收了赏金,人不抓了吗?」 「肯定都是误会,他绝对不是我们要抓的什么痴傻七皇子。」男人大手一挥,看向楚芷一,「你不是楚芷一对吧?」 楚芷一揉肩膀的手停了下,垂下眸思索了下,然后抬脸笑道,「当然了,我压根也没听过你们说的人啊。怎么,你在这里混成帮主了?」 第29页 男人翘起二郎腿,嘴角得意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一般般吧,主要穿过来就是这个身份了。我适应的还不错吧?」 「挺好的挺好的。」楚芷一悄悄松了口气,附和道。起身活动时,桌上的衣物倏地掉落,从里面掉出块玉佩,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 一个壮汉从胸口掏出团皱皱巴巴的纸,对照玉佩念到:「可凭玉佩识人,双鹤衔花背面刻韵字。与他同行之人便是萧圣王。帮主,和消息对上了。」 壮汉说完,男人的脸色沉了几分,一拍桌子,问他:「你骗我?你若不是七皇子,会和会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楚芷一看着那块坏事的玉佩,恨不得一口吞下毁灭证据。 下一瞬,用衣袖捂住了脸,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啜泣起来,「这玉佩原是我偷的,我穿成了他的宫人,每天被他打骂。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偷了些他的物品逃了出来。」 「一路颠沛流离,渴了就喝点露水,饿了就啃啃树叶。好在没被抓回去,今天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却不想,遇到了你们。」楚芷一声泪俱下地说着,将玉佩递给男人,「正好我还没当,你们要便拿去吧。」 「也是可怜人。」几名壮汉嘆了口气,「我可听说那七皇子不是个东西,成天狗仗人势到处欺辱人。掉落悬崖摔死正好。」 男人也点点头,看看纸上的内容又问他:「那与你同行之人你可认识?他行迹可疑,我们得把他抓回去好好审。」 楚芷一赶紧从听到恶评的难受中回过神,用袖子擦擦眼尾的泪珠,两颊泛红,语气羞涩道:「别抓了吧,他是我花钱抢来的。」 「抢、抢来的,细说细说。」男人被勾起了好奇心。 第17章 传言 「这件事吧,说来话长。」楚芷一坐直身体,「我不是用物品当了些钱吗,然后偶然碰到破碎的他,就买了束花,成功把他带回了家。」 紫衣男人听完,啧啧了两声,「那你还挺捨得花钱,得用不少银子吧?」 楚芷一拿起茶杯喝了口,理了理脸颊处的碎发,笑笑道:「花多少钱无所谓啦,老话说的好,家里能有个热乎乎的男人,比金山银山都重要。」 「这倒是,像我一直孤家寡人,有时候也挺羡慕像你这种成家的。」紫衣男想想,又问他,「那你现在,家里就一个男人?」 楚芷一被茶水呛了下,咳了几声后,心虚道:「暂时、暂时是。我思想比较保守,还是崇尚一夫一妻制。」 门外,迟羽悄悄看看霍晟尘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祈祷屋里的小祖宗可别乱说下去了。 「不成家,专注事业也很厉害了。」楚芷一拍拍他的肩膀,「像我这种胸无大志的人,在这里,不好色能好什么呢,总不能好areyou吧?」 「你眼光确实不错,那个挺帅的。」紫衣男手指指隔壁,「不过你俩怎么分开睡呢,要是睡一间,我们也不能误会你俩的身份了。」 楚芷一战术卡顿三秒,然后编道:「刚在一起没多久,他害羞,不好意思和我睡一间。」 「那你俩,上下怎么分配的,看着像你在下面啊。」紫衣男八卦道。 楚芷一心虚地拍了下桌子,壮壮气势,不服气道:「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在上面了。我是大……」 话还没说完,门被踹开,楚芷一对上了霍晟尘溢着怒火的目光,似是要将他就地撕成碎片。 耳边响起短暂的打斗声,迟羽领人将其他人绑好,带了出去。屋内,只剩他和霍晟尘两人。 楚芷一吞了吞口水,心存侥倖的想万一房间隔音好,霍晟尘什么都没听见,怒火不是对他呢。 是吧,都是有可能的。 好的,没可能。追在马车后面,气喘吁吁的楚芷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都是权谋之计,我承认我说的很过分,很过火,我是大傻蛋。但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迷惑敌人,让我们把小命保住吗?」 天蒙蒙亮,朝阳升起,为周围的一切镀上层光圈。路边食物的香气氤氲在大街小巷,引得楚芷一想起自己空空的肚子,心情更糟了些。 想到这几日担惊受怕的生活,又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宫廷生活,不知道是谁想杀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经歷更可怕的事情。 他停下了步子,蹲在树下,将脸埋在衣袍上,心里酸涩地抱住了自己。如果他可以真的偷跑掉,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度过余生就好了。 可是怎么会如愿,除了追杀他的蛮夷人,还会有拿赏金找他的江湖人。不想捲入任何的纷争中,可他却一直身处其中。 想着,楚芷一的眼眶发酸,瘦削的肩膀在风中颤了颤,无声地落下眼泪。 顷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楚芷一闻到油酥饼的香气,抬起小脸看过去,果然看到霍晟尘手中拿着食物。 「怎么又哭了?」霍晟尘看着他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泪痕,问话间,一滴泪珠顺着他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落下,坠在下颌处。视线在他面上扫过,发现几日下来,他似是又清减了些,不禁皱了皱眉。 楚芷一舔了舔干涩的唇,带着哭后的哑意,语气小心道:「害怕你生气,怕以后遇到危险没人会帮我了。」 霍晟尘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看着阳光洒在他巴掌大的面颊上,蒙着层水雾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委屈和幽怨,像是在埋怨他态度不好,不该和他生气。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可怜又小心,同无意识和他撒娇的小猫,袒露心中的真实想法。 第30页 三个月下来,数不清因他气过几次,见过几次他的泪珠,可不知从何时起,霍晟尘听着他依赖的话语,对上他湿漉漉的双眸,心中像是被扔进块小石子,掀起些波澜。 霍晟尘深吸了口气,将他昨晚未吃到的油酥饼递到他面前,低声道:「本王倒未见你害怕,在客栈不是很嚣张?」 「那是以为客栈隔音很好,你不会听到我说的话,才放开胆子乱说的。」楚芷一解释着,想起身,却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霍晟尘面色凝重了几分,伸出手将他拽起来,将手中的食物递给迟羽,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有些发热,带你去医馆。」说完,霍晟尘俯下身,一手放在他膝间,一手放在他背上,将他抱了起来。 楚芷一觉得脑袋变成了团浆煳,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什么,闭眼靠在他胸口,晕感减轻了些,以为是在马车上,请求道:「可以让车夫慢一点吗,头有点晕。」 闻言,霍晟尘放缓了步子,眸中闪过担忧。将人平稳地抱上马车,又给他餵了几口水。 从医馆出来,在附近找了家客栈。霍晟尘看着因发热昏迷的楚芷一,给他掖了掖被角,吩咐人将药煎好。 一旁的迟羽见状,忍不住道:「以前王爷您像是养了个孩子,这次王爷您照顾七殿下像是在照顾小世子。」 霍晟尘瞥了他一眼,起身关上房门,又看了看躺在榻上,额头上垫着湿手帕,手捏着被角,十分虚弱的楚芷一,并未说什么。 待王爷走远后,另一个侍卫好奇道:「羽哥,你说咱王爷为什么要对七皇子这么好啊,这次刺杀说不定都和他有关。」 迟羽认真思索了会,看着屋檐上独自在巢中等待家人无比弱小的幼鸟,喃喃道:「许是王爷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 待楚芷一在醒来时,看着趴在榻边睏倦的青音,又看看屋内熟悉的陈设,这几天的经歷,好像是他一场情节跌宕的梦。 想开口时,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痛,用手支着榻勉强起身,脑袋的晕感让他确定了那些都不是梦。 所以,晕过去之后,他是怎么回到重华宫的啊。而且,他的油酥饼好像也没吃到。 被青音压在身下的被褥扯动了几下,她瞬间惊醒,看着倚靠在床头的楚芷一,激动道:「小殿下,您终于醒了。奴婢这就去喊太医!」 「别……」楚芷一艰难地发出个音节,抬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青音会意,给他到了杯水,「殿下太医说您受凉得了风寒,今天早上额头的温度刚恢復正常。您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芷一摇摇头,连喝了五杯水,嗓子不再干涩后,咳了咳,哑声问她:「我昏迷了多久,都发生什么事了?」 「您昏迷了两日,是摄政王将您抱回重华宫的。太子殿下也来看过您一回,说是等您醒过来后,有事情想和您谈。」说到最后,青音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楚芷一立刻注意到,顺着他的话,疑惑道:「大哥想找我聊什么啊?」 青音眼神飘忽着,在他的再三追问下,犹豫道:「宫中都在传,您之前跳湖,是想和圣上请旨,要娶摄政王。这次下落不明,是您想带着摄政王离宫生活。」 楚芷一听着,拧起了眉头,知道她说的很隐晦,又问:「他们是怎么传的,你直接说就行,我不会和你生气。」 青音跪了下来,低着头,一五一十道:「他们都说,您为强娶摄政王,不惜跳湖以死相逼。秋猎之时,绑架了摄政王,想带着摄政王私奔。」 「……」九死一生逃回宫,病重在榻的楚芷一听着流言,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道是刺杀更可怕,还是流言更可怕。 「一觉醒来,天塌了。」他再次两眼一黑,栽回了被窝,哑着嗓子道,「青音,我的名声,我的名声,怎么成这样了!」 - 「小殿下,太子殿下询问您的病情如何了,可否来重华宫一叙。」 「不见不见,谁都不见。」楚芷一蒙着被子,翻了页话本,嗓子依旧哑着,并没什么好转。 身后脚步声响起,楚芷一闻着越来越重的汤药味,拿着话本,向榻里挪了挪,「不想见人,也不想喝……」 他敏锐地发现脚步声和平常不同,又感受到榻边的重量,一侧头,看到霍晟尘端着汤药,坐在他身后。 他迅速将话本藏在身下,揪着被子,躺下了,故作意外地问他:「你怎么来了,我身体好多了,你去忙事情吧,不用管我的。」 霍晟尘握着汤匙,垂眼望向他,低声问:「不按医嘱服药,不认真吃饭,病症何时能好?」 「应该快好了。感冒吃不吃药都是七天会好,我之前试过的。」弱弱地反驳完,楚芷一接过他手中的汤药,忍着苦涩,一勺一勺喝了下去。 碗变空后,他唇边多了块蜜饯。楚芷一眼睛弯弯地笑着,凑过去咬下了蜜饯,「我会好好服药的,你放心。」 霍晟尘无奈地摇摇头,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将药碗放在桌上,问他:「不想见楚修染,为何?」 口中的苦涩并未完全消失,楚芷一拿了块糕点,咬了口,压下药味后,抿了抿唇瓣,试探地问他:「你最近,没有听到什么让你生气的传言吗,和我们俩有关的?」 随着他的动作,霍晟尘视线落在他沾着糖粒的唇上,挑了下眉。 第31页 第18章 邀约 「什么?」霍晟尘手指微抬,看到他舔了舔唇瓣,糖粒融化,留下片亮眼的水渍,指尖蜷缩了下。 楚芷一思考着措辞,扯着被子,靠在了榻边,「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你不是快三十了还没娶妻嘛,大家比较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俗称逼婚。」 闻此,霍晟尘又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了抹意味不明地笑意。 楚芷一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说的意思是,他们用言语对你进行逼婚,不是我对你进行……嗯。」 见霍晟尘移开视线,轻笑了声,楚芷一伸出拳头,隔着空气打了他一拳,「你这不是听到传言了吗,还要问我内容。」 「反正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好了。」楚芷一捂脸打了个哈切,汤药中许是带着安眠的效果,他眼角挂着两滴泪珠,躺下了。 霍晟尘将榻上的话本拿起来,为他理了理被角。看到楚芷一困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还是强撑着,小声说:「我对你真的没有僭越的想法,你千万别相信传言。」 「嗯,睡吧。」霍晟尘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比起半个月前,他面上的软肉消去了许多,睡颜看上去,添了几分病弱之气。 「专心养病,其余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进入梦乡前,楚芷一隐约听到霍晟尘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随着他的话语,心中的顾虑消了大半,迷迷煳煳地应了声,很快唿吸均匀,睡熟了。 楚修染踏入房内时,见到的便是霍晟尘俯身在榻前,与楚芷一耳语着什么,面上带着他从未见到的耐心。 下一瞬,起身望向他,眸中的温度褪去,神情恢復了冷漠。 楚修染略略地扫了几眼榻上的楚芷一,心头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也是,他消瘦了许多,敛眉,心绪复杂地嘆了口气,快步追上院中人的背影。 「这其中应是有些误会,或许待芷一病好些,本王与他可以好好聊聊。」楚修染站在马车旁,看着重华宫外萧府一众侍卫,和车内人道。 「误会?」霍晟尘冷笑了声,「若是他未与本王同行,此时他死在蛮夷人的刀下,葬在断崖下,亦或者尸骨无存,也是误会吗?」 午后的阳光洒在楚修染的身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垂在腿侧的手握起,又松开,无力地反驳道:「本王从未有过害他之心。」 霍晟尘掀起帷裳,垂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角嘲讽的笑意格外刺眼。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有名无权,早已被外戚架空,陷入世家利益中心的假太子,薄唇轻启,「可你也从未有过保他之权。」 帷裳落下,马车缓缓离开,扬起沙土,随风四散。 楚修染并未追上去,站在重华宫外,视线扫过偌大繁华的皇宫,无比熟悉,却又依旧陌生。每一处都会属于他,可没一处属于他。 - 「小殿下,您最近胃口好了许多,看来太医署的汤药起了作用。」青音说着,又问,「摄政王派人送来了些宫内少见的瓜果,奴婢给您洗点?」 楚芷一喝了勺汤药,苦地皱着小脸一个劲点头,「还想吃蜜饯,这药怎么越来越苦了。」 青音将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回道:「您的嗓子还未痊癒,太医说了,要少吃些蜜饯和糕点。」 ……如果可以的话楚芷一很想连吃十个冰淇淋,让嗓子知道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楚芷一吃掉好几颗饱满无籽的葡萄,甜丝丝的汁水沖淡了药的苦味,算算日子,好几天没见到霍晟尘了,「西北战事怎么样了啊,霍晟尘还有我大哥最近都在忙什么呀?」 「再过几日冯家军便可以班师回朝了。太子殿下近日旧疾復发,卧病在榻。摄政王,奴婢不知他的行踪。」 冯家军回京,楚修染生病,那按原书的剧情,应该到了霍晟尘亲自去桃庄夺帐本,冯家被诬陷通敌卖国了。 楚芷一表情严肃起来,放下水果,仅思考了瞬,迅速换好便服,熘出了宫。萧府的暗卫立刻紧随其后,不敢出半点差错。 - 黄扬宣看到来人,笑着招唿他进来,「你也太厉害了,算的真准。冯小将军马上回京了,我姐姐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进来,看着黄家上下面上皆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意,特意摆了桌家宴庆祝。 黄扬宣父母的厨艺精湛,一桌菜,色香味俱全,热情地和他聊天。 楚芷一压着事情,心情闷闷地吃了几口,本想把信留下便离开可是看着涉世未深,心思纯良的黄扬宣,想到在国子监相处的时光。 他纠结再三,最后决定为了这份情谊,趟进冯家的浑水。 和黄知佩讲清楚前因后果,强调了事情重要行后,楚芷一又带着水果和药膳去了太子府。 「七殿下,我们殿下身体不适刚刚歇下,您稍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不用不用。」楚芷一喊住她,将东西递过去,「让他好好休息吧,等他醒了记得提醒他吃药膳。」 - 楚修染醒来时,夜幕已降,屋内掌灯,窗外星星点点。 他睡的并不好,梦里,梦见了在冷宫与生母相依为命的经歷,又梦见了到皇后膝下,每日苦读,只为有面圣的机会,以及被曾被楚芷一欺辱的记忆。 「殿下您醒了,七殿下方才拎着吃食来看您,见您睡着,便留下物品离开了。」侍女将送来的药膳端到他面前,道。 第32页 楚修然拿起碗银耳红枣汤,握着汤匙尝了口,心中积攒的苦闷似是随之消散了些。 侍女见他直接饮用,提醒道:「殿下,可是需要先由太医署试过再服用?」 「不必。」楚修染说着,将药膳饮尽了。 不多时,皇后宫中的人通传,他换了身衣物,眉间笼着层愁绪,前往坤宁宫。 - 雨后,秋开晚荷在湖面上亭亭玉立,与周围枯黄的落叶形成对比,更添了几分美韵。 楚芷一披着水蓝色披风,窝在椅子上,看着湖中顺风飘动的荷花,想起了永圣寺的荷花。 许是心境不同,总觉得永圣寺的荷花美景更怡人些。 三日过去了,也不知冯府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东西有没有按他所说,交到霍晟尘手中。 在他面前,世家子弟们正齐聚亭前,舞文弄墨,为美景赋诗作画。 「芷一,怎么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这里,不和他们凑凑热闹?」楚修染身披云纹素白色披风,从船上下来,大步走过来。 在场人皆为太子殿下行礼,一时安静下来。 楚修染笑笑,示意他们继续,在楚芷一身旁落座。 「我不擅长那些。大哥怎么出来了,病好些了吗?」楚芷一手都缩在披风里,小脑袋转过来,问道。 「好多了,旧病而已,时不时发作,早已习惯了。」楚修染对上他关切的目光,不知为何,眼底的笑意凝了下,随即挪开了视线。 楚芷一没有错过他神情的变化,心下疑惑了几分。 视线在众世家子弟身上扫过,没有发现想找的人,状似无意问道:「大哥,我怎么没看到冯府的小世子呀,是没来吗?」 楚修染握茶杯的动作滞了下,「你不是一向与他交恶,见面总拌嘴吗?可能冯府并未受到邀约。」 未受到邀约?京城上下,冯家战功赫赫,只有他拒约的可能,哪里有被忽略的课可能。 想着,楚芷一用余光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藏在衣袍下的手指紧张地攥了攥。 「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我年纪下不懂事,只会给大哥和父皇添麻烦。现在,我倒是喜欢广交朋友,一起玩才好。」 楚修染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喜欢交朋友是好事,芷一可以多参加邀约,与大家相处,一来二去便熟络了。」 听着他的话,楚芷一心下一沉,看来皇后和王家那边要开始行动了。 他没心思陪别人赏荷花了,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坐马车先离开了。 楚修染未阻拦,在他离开前派了手下的两名侍卫同行,并吩咐道:「安全护送芷一回重华宫。」 楚芷一知道他的无奈,不想与他起争执,听话地笑笑,放下了帷裳。 马车行驶到某个小巷转角时,楚芷一听到了一群人的跑步声,他们腰间的配刀与盔甲的碰撞声响彻小巷。 接着,是东西四落,百姓受到惊吓的叫喊声。 「停下!」楚芷一觉得不对劲,和马夫喊道。 未成想马夫同未听到般,赶马前进,甚至加快了速度。 直到楚芷一掀开帷裳,试图直接跳车,马车才停下来。 「七殿下,太子有令,要求我们护送您回重华宫,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两名侍卫立刻拦住了他。 到此刻,街巷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楚芷一确定了心头所想。也许从一开始让他参加邀约,送他出过宫便是权宜之计。 如今,他身边没有一个听他命令之人,皆拦着他的去路。 僵持之下,他看到抹熟悉的身影,哭着朝他跑过来。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姐姐被那帮人抓走了……」 第19章 借住 幽静的殿内,熏着安神香。细雨循着窗户缝隙打湿屋内,泥土的潮湿气味沖淡了浓重的药味。 榻上的人,面色苍白,似是梦到可怖的事情,冷汗沁出,额前的碎发紧贴在脸颊上,攥着被角的指尖泛白,唇中隐约带着细碎的呢喃声。 他又一次梦到了几日前的情景。 听着高墙内惊人心魄的惨叫声,他觉得头内胀痛,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提着衣摆使出所有的力气奔过去。 还未待他看清墙内的情景,刀光剑影间,一个身披盔甲的高大男人倏地倒在了他面前。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脸上的热流,不属于他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地面。 他听到士兵们悲痛地喊着「保护小将军」,看到站在高处手持王家令牌,神情嘲讽之人,他拼命想挣开束缚,一个又一个血肉之躯倒在他面前,地上血流成河,随着雨水,飘到他脚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原书里寥寥几行的残忍剧情展现,可他喊哑了嗓子,却没有任何改变。 他看到冯府小世子被按住肩膀,跪在地上,流下屈辱的泪水,看到黄扬宣被捂住口鼻,哭地昏了过去。 - 「不要、不要……」 雷声响起,楚芷一倏地从噩梦中惊醒,起身坐在榻边,大口地喘息平復着。 房门被人推开,屋内的火烛随风摇曳,照亮了来人。 霍晟尘身着玄衣,因步子走的过疾,衣袖上沾了些雨水,眉眼间染上几分愁绪,对上他的视线后,舒展开,走到他面前,俯身问道:「做噩梦了?」 楚芷一怔了瞬,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待他话音刚落,突然起身扑到他怀里,双手放在他颈后,紧紧地搂住他。 第33页 昏迷这段时间的泪水,像是打开了闸门,趴在他肩膀上,身体一颤一颤的发泄着。哭到缺了氧气,大脑变的一片空白,楚芷一才勉强止住哭声,身体却瑟缩的更厉害了。 像是粘在他身上的小猫,贴着他的胸膛,将脸埋在他的衣领处,带着哭腔道:「冯府是被冤枉的,他们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不该遭受不公的惩罚。」 「嗯,本王知道。你让冯老将军交给本王的东西,本王看到了。」 泪水渐渐打湿了霍晟尘的衣袍,灼人的热度透过布料传递到他的肌肤上。想说什么,随即霍晟尘无声地嘆了口气,用手掌抚了抚他的后背。 被他搂腰抱着坐下,楚芷一唿吸平復了些,又问他:「冯府现在怎么样了,他们都安全吗?」 「本王已经派人守在冯府外,不会再有错事发生了。」霍晟尘拿着手帕,替他擦拭着面上的泪水,「饿不饿,本王命人将晚膳端上来。」 楚芷一贴着他的掌心点点头,「明天我想去冯府看一看,可以吗?」 「先吃饭,要看你的身体恢復如何了。」晚膳摆到桌上,楚芷一懒懒地靠着霍晟尘,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霍晟尘也未催促,将他抱起,坐在了桌前。 门开着,散散湿闷。迟羽从外面进来,看到楚芷一靠着他家王爷坐在腿上,他都怀疑要是楚芷一还没自己拿筷子,他家王爷就得亲自夹菜餵到嘴里了。 霍晟尘先注意到迟羽进来,给了他一个眼神,未开口。楚芷一抬眼看到,知道他应该是有事情要说,从霍晟尘怀里起身坐到一旁,道:「你去忙吧,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喝药的。」 霍晟尘嗯了声,依旧看着他,半晌后探了探药碗的温度,又叮嘱了几句,才从屋内离开。 「王爷,这养孩子啊,不能太惯着,该说说该骂骂,不然的话,容易……」迟羽还没打趣完,对上霍晟尘带着冷意的目光,闭嘴了。 走到前院,看着雨水滴落,湖中泛起的涟漪,不知怎的,霍晟尘忽然低声问:「容易什么?」 迟羽懵了下,反应过来王爷在问他之前未说完的话后,赶紧道:「容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到时候有您生气的。」 「您还不知道吧,冯府出事那天,太子派了群人要将七皇子送回重华宫,拦着他不准他下马车。结果七皇子抽出把短剑,放在颈间威胁才跑了出去。」 迟羽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霍晟尘握着油纸伞的手紧了几分,加快步速出了王府。 - 也不知道黄扬宣他们怎么样了。楚芷一躺在榻上,脑袋清醒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楚修染那日的所为与态度,心里的石头重的他喘不过气。 房门轻叩,门外传来霍晟尘的声音。 「歇下了?」 「还没呢。」楚芷一应着,起身为他开门。霍晟尘穿了身衣服,可肩膀仍被雨水沾染,湿了小片。 楚芷一看着,指了指他的衣服,「最近总下雨,你要不换个大点的伞,小心被淋感冒了。」 「无妨,小雨而已。」霍晟尘拿出个信封,递给他,「冯家小世子托本王将信给你,邀你明日去府上一叙。」 楚芷一接过信,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确认道:「那我明天可以去吗?」 「自然。」 霍晟尘话音刚落,怀里又扑过来个小人,抱着他激动地说着,「你真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最好最好的人了。」 「莽莽撞撞,当心摔倒。」霍晟尘扶着怀中人,望着放在桌角的书信,语气略带训斥意味,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抹弧度。 顷刻后,楚芷一松开他,拆开信封,想到什么,问他:「你难道不怀疑我为什么会知道冯家的事情,又为什么会让他们把东西交给你吗?」 微弱的光亮下,霍晟尘凝着他疑惑的眸,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薄唇轻启道:「这世间总有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存在,你相信本王,本王自是也相信你。」 「我当然相信你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人脉。如果不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呢?」楚芷一说着,仰起小脸朝他笑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随口说的话,在霍晟尘静如寒潭的心中,无端掀起了些涟漪。 翌日。 雨过天晴,微风拂过,天气怡人。楚芷一坐在亭前,单手托着脸颊,听着树上的鸟鸣,不知何时闭眼,睡着了。 直到身上添了件衣物,感受到暖意,楚芷一才醒来。 「你下早朝回来,怎么没喊醒我呀?」楚芷一伸了个懒腰,看他还穿着朝服,问道。 霍晟尘未回答,反而问道:「昨晚没休息好?」萧圣府一切从简,饰品环境皆不敌重华宫舒适。 楚芷一摇摇脑袋,「坐在这等你有些无聊,不知不觉睡着了。哦对了,早上给你煮的姜汤,记得喝啊。」 霍晟尘视线看向装在瓷碗中的姜汤,嗯了声,又看向他站在原地,眼睛看来看去,像是在纠结什么,心下瞭然。 「冯老将军邀请本王共议战事,待本王换下朝服,与你一同前往冯府。」霍晟尘话语一出,楚芷一瞬间点点头,面上挂起了笑意,乖乖地坐下,等他。 上马车后,楚芷一透过帷裳看到那日曾经过的小巷,抿了抿唇。 霍晟尘注意到后,放下手中的书籍,低声问:「既然害怕,那日为何又莽撞行事,不计后果?」 第34页 「我以为我可以阻止事情发生,而且不管有没有用,努力过总比在旁边看着,无力改变强些。」楚芷一放下帷裳,靠在马车上,神情恹恹道。 昏迷后,他一直住在萧圣王府,不必担心琐事也不用考虑外界的事情,像是到了桃源,可他知道霍晟尘经常深夜议事,表情凝重。 「我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以后做事情前我会先和你商量。」楚芷一垂着头,不敢看着他的眼神,闷闷地道歉。 看着他低头认错的模样,霍晟尘心下思考方才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髮,「冯家世代为国效劳,此次受诬,背负通敌卖国的罪名,若是本王没有事先拿到你让他们送来的关键证物,事情会更为棘手。」 「本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下次行事前,要将自身的安全放在首位。」霍晟尘对上楚芷一小心打量他神情的目光,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懂了吗?」 楚芷一没有躲开,点点头,越发觉得霍晟尘不愧是权谋文大男主,智商过人也就算了,还格外的通情达理。 再相处下去,他快要成为霍晟尘的小迷弟了。 马车停到冯府门口,黄扬宣和冯府的小世子冯骆焱皆在门口。 黄扬宣一看到楚芷一,便高兴地跑上前去,又看到他身后面容冷峻的萧圣王,激动的情绪减了几分。 回头喊冯骆焱,「表哥,你怎么站在门口,快过来呀。」 楚芷一看看冯骆焱手背在身后,看了他一眼便挪开视线,迈着步子,神情不自然的别扭样,强忍着没笑出声。 冯骆焱在他伸出的手上蜻蜓点水般拍了下,收回后,握拳在唇角咳了下,「一码归一码,你帮冯府的事情,本世子很感谢你。」 说完,似是担心楚芷一的神情太过得意,立刻提高音量,补充道:「但是之前你言语欺辱本世子的事情,本世子不会轻易原谅你。」 安静了会,没听到楚芷一的回应,他转身竟没见到两人。四周看看,仍是未找到。 「在找我吗?」循声望过去,他发现楚芷一爬着梯子,在树上摘果子,看着他,还作势要将果子扔下来。 偏楚芷一还浑然不觉,咬了口果子,道:「你家院内的果子结的又多又甜,怎么没人摘着吃呀。」 「真是不可理喻!」冯骆焱气地挥了下衣袖,转身弃他们而去。 第20章 落水 「他怎么了,不爱吃果子?」楚芷一用衣袍兜着,摘了满满一捧果子,从梯子上下来,递给黄扬宣问道。 黄扬宣摇摇头,咬了口果子,酸的他咧咧嘴,「这果子也太酸了,你怎么吃下去的啊?」 「酸吗,你尝尝红色的。」楚芷一用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人影,凑到黄扬宣身边,和他小声耳语了什么,说完,面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拿着洗好的果子,朝站在树下背书的冯骆焱走去。还没靠近,便见他状似无意地转过身。 「一直背书,不累呀?来吃点果子。」楚芷一收了收脸上的笑意,将果子递上去,「可甜了,尝尝。」 冯骆焱将书本放在脸前,视线随着他的话看过去,又半信半疑地看看后面的黄扬宣,听到他说,「果子很甜」后,才将果子接过来。 指尖捏着果子两侧,飞快地从他手中拿起,不想触碰到他分毫。果皮上的水珠滴在他书本上,洇出小片水痕。 他看向那处水痕,淡淡地问道:「无事献殷勤,说吧,你找本世子有何事?」 「别想太多,果子干杯,交个朋友?」楚芷一用手中的果子和他的果子碰了下,咬了大口,然后意有所指地看向他手中的果子。 「表哥,快吃呀,吃完,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黄扬宣在一旁催促道。 既如此,冯骆焱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将果子举到唇边,想到什么,又问:「本世子方才和你说的话,你可都听清了?」 说什么话来着?楚芷一敷衍地点点头,「听清了听清了的。」 冯骆焱这才神情勉强地咬了口果子,下一瞬,汁水的酸涩充斥口腔各处,他扔掉果子,咬了咬泛着酸意的牙根,质问道:「楚芷一,你耍本世子?」 「哈哈哈,是你自己拿的青色的,可不要冤枉我哦。」楚芷一坐在石凳上,手撑着桌面,笑的眼角泛泪。 「你居然还笑本世子?」冯骆焱合起书本,大步走到他身边,作势要教训他。 楚芷一立刻从石凳上跳下来,提着衣摆,面上的笑意并未收敛,眼睛弯弯地回头望他,跑上了湖面的小桥上。 「总生气会长皱纹的哦,到时候你会掉出京城美男行列的。」楚芷一和他眨眨眼睛,假装好心地提醒。 被选入什么京城十大美男,冯骆焱心里就憋了口气,这次让楚芷一说出后,他更气了几分,放下书本,攥紧拳头追了上去。 气温下降后,楚芷一身上的衣物多了几层,加上他寒疾未愈,衣物繁琐,不宜跑动。见冯骆焱追过来,他赶紧再次提起衣摆,在木桥上跑起来。 黄扬宣怕两人起争执,也追了上来。三个人跑在木桥上,楚芷一忽然觉得脚下的木板晃了晃。 许是前几日打斗时,刀剑中损坏了木桥,一侧的栏杆无法起到支撑作用,在楚芷一手触上时,竟从中断裂,摔至湖中。 没了支撑点,楚芷一重心不稳,身体向侧方倒过去。惊唿了声,朝着湖面扑过去。 第35页 「小心!」冯骆焱伸手去拽他,却还是迟了步,扑通一声,人落入了湖中。 冷风拂过,秋日的湖水无一丝暖意,如针芒般寒冷刺骨。 冯骆焱仅犹豫了一秒,在黄扬宣惊惶无措的视线中,身姿矫健地跳入湖中,感受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准确地找到湖中人,拽着他,游上了岸。 - 「咳咳……」恢復意识后,楚芷一咳了咳呛到的水,身上的衣物湿透,紧贴在肌肤上,冷的他瑟缩着,寻找热源。 他面颊上的湖水被人用手帕擦去,白皙毫无血色,独沾着水珠的唇同带着露水的玫瑰花瓣,艷的惹眼。循着热度,将冰冷的身体贴了上去,口中喃喃道:「好冷啊。」 身后人并未躲开,反而听着他的话,将他往怀中带了带抱紧了些,脚下的步子加快,抱着他走进房门。 搂着大暖炉,楚芷一觉得寒意少了些,舒服地蹭了蹭。顷刻后,感觉有双手不时触碰他一下,像是在摸索什么。 他拧着眉,抗议似地动了动,哼唧了声。却听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听话,把湿衣物脱下来。」 要脱他衣服,还要他听话?楚芷一倏地睁开了眼睛,捂紧身上的衣物,眨着大眼睛,不解地望着霍晟尘,声音虚弱道:「干嘛脱我衣服啊。」 「不然,穿着衣物泡热水澡?」见他恢復了清醒,霍晟尘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下,看他一副宁死不屈、守身如玉的小模样,将他从腿上抱到一旁,脱下了沾湿的外袍。 没想到楚芷一神色更紧张了,盯着他的动作,磕磕巴巴地问:「那泡热水澡,你、你干嘛脱衣服啊?」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霍晟尘无奈地笑笑,将外袍拿给他,解释道,「本王的外袍被你染湿了,需要换新的。」 「这样啊……是我脑袋不太清醒,误会了。」楚芷一羞红了脸颊,松开捂着衣物的手,垂下了小脑袋。 「其他地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霍晟尘看着他布满红晕的脸颊,知道他心中所想,换了个问题。 「没有了,你快去换衣服吧,小心被我传染感冒了。」楚芷一脱掉外袍,摸了摸沁着冷意的里衣,走到屏风后面,将里衣解下,搭在屏风上,迈进了浴桶中。 浴桶升腾起的雾气驱走了他身上的凉意,热水浸泡着他全身各处,他靠着浴桶,不禁舒服地嘤咛了声。想到霍晟尘还在外面,立刻抿住了唇瓣。 待他走向屏风后,霍晟尘拎起外袍,本想再叮嘱些什么,转身看到屏风后在雾气氤氲下,若隐若现的身影,指腹轻擦布料,勐然联想到湖边的场景。 如羊脂玉白皙细腻的肩颈,随着他的动作,背上的蝴蝶骨伸展,水溅落地面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内被无限放大,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在霍晟尘内心深处升起。 楚芷一没有听到脚步声,也不知霍晟尘是否离开了,担心尴尬延续,只得控制自己的动作,尽量减轻声音。 脸颊的热度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水汽薰染,令他有些晕意。半晌后,他发现件更尴尬的事情,贝齿在殷红的唇瓣上咬了咬,犹豫再三。 在听到身后人脚步声响起时,略显急切地喊道:「等一下!」 闻声,霍晟尘步子停住了,挑了下眉,问:「怎么了?」 楚芷一把身体尽可能地浸在水下,手指点了点水面,做好心理准备后,声音带着几分羞意道:「你能帮我拿一套干净的衣物吗,这是你的房间,我的衣服不在这。」 屏风后面的人应了下,半晌后,再次推门进来,将干净的衣物搭在屏风上。 随着他的脚步声靠近,楚芷一又一次将身体向水下挪了挪,羞地恨不得将脑袋也藏起来,闭上眼睛,等着他离开。 可他忘记了,闭上眼睛后,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霍晟尘的脚步声,动作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包括,离开前,微不可查的轻笑声,皆被他清晰的收入耳中。 关门声响起,楚芷一从水下浮起来,两颊的热意像是快将他烤化了,他小声嘟囔道:「笑什么笑啊,好丢人……」 擦干净身体,换衣物时,却发现衣物大了整整两圈,穿在他身上衣袖长出只手,衣摆也落在地上,完全不合身。 霍晟尘拿过来的,不会是他自己的衣物吧?念头在楚芷一脑中浮现后,连带着穿在身上的衣物也染上了热意,让他呆愣在原地,心里像是有小人在尖叫,尴尬地捂住了脸。 「他一定是在报復我弄湿了他的外袍,一定是这样的。」想着,楚芷一心情勉强平復了些,挽起衣物,迈着小步走出去。 推开门,风和日丽,空气清新,最重要的是,没碰到霍晟尘。 他得抓紧回房间换上自己的衣物。快步走着,迎面碰上黄扬宣和冯骆焱朝他走来。 「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从湖里出来时,脸色特别白,吓死我了。」黄扬宣扯着他,前后左右地打量着,然后疑惑道,「你身上的衣物好不合身啊,走路不会摔倒吗?」 楚芷一回答着他每一个问题,到最后一个,敷衍地笑笑,看向冯骆焱,「我不会水,跌下去忽然就失去意识了。是你救我上岸的吧,多谢你了。」 「不用谢,毕竟你是在冯府落水的,本世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冯骆焱只看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突兀地说了句,「幸好你不是姑娘。」 第36页 楚芷一没反应过来,想了想,问他:「若我是姑娘怎么了?」 冯骆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当真不懂?」 楚芷一还是摇摇头,一旁的黄扬宣给他解释道:「若你是个姑娘家,我表哥跳湖救你,你们两人又……诶呀反正,你要成为我表嫂的。」 这下楚芷一明白冯骆焱云里雾里地说些什么了,切了声,「那还能什么浪漫的事情都让你碰上了?万一被救上来的姑娘不喜欢你呢。」 「喜欢或不喜欢又如何?本世子又未说什么。」冯骆焱耳尖的红意消了几分,反驳道。 第21章 作画 「小殿下,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真的不用奴婢帮您吗?」 楚芷一手持毛笔和颜料,才要落笔,发觉衣袖过长,将其捲起,露出纤瘦的手腕。先是在上面点了个点,却不想墨水沾的多了些,晕染开,成了个大方块。他立即补齐周边想挽救,指尖沾上了墨渍,图样更糟了。 青音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问道。 「画画也太难了吧。」楚芷一看着面前四不像的怪物,嘆了口气,不得不认输。 青音将湿手帕递给他,「您想画什么图样大可告诉奴婢,奴婢叫人画好了再给您,省了中间的麻烦。」 「意义不一样呀,我想亲手画。而且过几日中秋节要在孔明灯上作画,正好提前练一练。」楚芷一擦干净手上的墨渍,重新拿起毛笔。 清风拂过,池塘边的柳枝摇曳,在水面上轻轻掠过,溅起滴滴水珠。 霍晟尘从院外进来,便看到楚芷一坐在树下的石桌上,穿着与他身形不符的宽大衣袍,衬的手腕白皙纤细,神情认真地画着什么。 掀起眼帘看了青音一眼,待宫人们退下后,一步步走过去。 走近些,发现楚芷一脸颊上沾了道淡红色的墨迹,像是惹眼的珠宝上被人添了抹颜色,引的人挪不开眼。 「不好不好,还是不好。」楚芷一放下毛笔,趴在桌上,不忍多看画作一眼,「青音,你说画画不好看这件事,是不是没办法靠练习改进啊?」 「我画了一下午,脑袋里的图样和落在纸上的图样,毫不相干,完全是两模两样。画出来好多彩色的小怪物,我都不敢再继续画了。」 顷刻,他未听到青音的声音,疑惑地转头,没找到青音的身影,却看到霍晟尘捡起废纸篓中被他团起的画纸,展开,在阳光下端详着。 「快别看了,都是四不像的图样。」楚芷一随即从石凳上起身,伸手去拿画纸。 见他脸颊泛红,语气略带羞恼,霍晟尘未坚持,将画纸还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石桌上的纸张,低声问他:「在画红棕色的小狐狸?」 「你看出来了?」楚芷一眸中带着惊喜,走到他身边,看他颔首后,甜滋滋地笑了起来,「那看来我的画功还是有一丢丢进步的,最开始画的那张,他们还以为我画了头小猪。」 霍晟尘握拳抵在唇边,轻笑了声,想着废纸篓中他最初的画作,评价倒是并不夸张。 楚芷一没察觉到他唇边的笑意,将画作举起,对着阳光,看着上面只有两三分貌似得小狐狸,畅想道:「每天进步一点点,我的小狐狸就会画的越来越像,等过几天中……」 说到后面,他突然停住了,下意识地看了眼霍晟尘的神情,面上的笑意消了些。 「反正我的小狐狸会越来越漂亮的。不聊这个了,你今天怎么来重华宫了啊,是有事找我吗?」 霍晟尘对上他浮现担忧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指腹擦过他脸颊处的淡红色墨迹。 见他未有躲闪之意,眸色深了几分,「在萧圣王府住了小半个月,如今回宫,可习惯?」 感受到脸颊处他指腹的热度,楚芷一歪了歪头,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明明重华宫才是他正常的居所啊,熟悉的环境和宫人,哪里会不习惯呢。 可他还是乖巧地答道:「习惯的,我和青音小栗子他们相熟,聊天玩闹都很开心。而且自从你准许我出宫,我还可以去找黄扬宣玩,一切都好。」 见霍晟尘仍凝着他的脸颊,似是在观赏文玩或是宝物般专心。过了会,霍晟尘指腹摩挲处带了些痛意,他向旁边躲了下,又问:「你呢,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指尖细腻的触感消失,霍晟尘收回落空的手指,转身望了望湖面,听着树上鸟儿婉转的叫声,不答反问:「这几日,在忙着练习画功?」 楚芷一看着他的背影,挺拔如竹,身姿欣长,比起一旁的树木,似是还要端正几分。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前段日子打趣冯骆焱的话语。 要是京城内真要评选美男,除去身份年龄不顾,霍晟尘肯定榜上有名,他也要投霍晟尘一票。 想着,他走到了霍晟尘身侧,开始细细打量他的面容。 霍晟尘五官英气,眉眼间总是凝着寒霜般,生人勿进。可自打他发现霍晟尘眉间有颗淡痣后,与霍晟尘对视,常被这颗小痣吸引了注意力。 鼻樑高耸,薄唇冷漠。他好像从未见霍晟尘大笑过,每次都是唇角略微勾起抹弧度,或是眸中染上些笑意,已是他心悦的表现了。 霍晟尘偏过视线,见他盯着自己的面容,思绪早已飞远,唇抿着难挡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挑了下眉,等他开口。 半晌也未等到他的话语,轻咳了声,扯回他的思绪。 第37页 看他惊了下,似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迅速挪开视线,一会看看树上的鸟群,一会看看脚边的花草,一副匆忙的模样,霍晟尘勾唇笑了笑。 「方才盯着本王,在想什么?」霍晟尘指尖捏起他的双颊,将他眸中的慌乱收入眼底,压下唇角的笑意,眉眼间冷了几分。 「没、没想什么。」楚芷一被迫和他对视,眨巴眨巴眼睛,心虚地笑笑,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吧。」 霍晟尘自是戳破他的小花招,指尖的力气加重了些,沉声问他:「没想什么。可本王为何见你一副心虚地模样,难道是本王看错了?」 霍晟尘有意想吓一吓他,面上不带一丝笑意,凝着他的双眸也幽暗深不见底。不禁让楚芷一心中升起怕意,垂下眸,如蝶翼般的眼睫在面颊上投映出小片阴影。 他想起霍晟尘处置蛮夷人的残忍情景,想起秋猎时遇刺的紧张情景,想起在街巷看到冯府受冤,士兵被杀的情景…… 「被本王吓到了?」霍晟尘见他面色惨白,没了血色,蹙起眉头,松开了他的脸颊。 第22章 中毒 「没,这几日脑袋偶尔晕晕的,可能是熬夜没休息好。」楚芷一晃了晃脑袋,晕晕的感觉好了些,「冯府的事情怎么样了啊,会给那些冤死的将士家属补偿吧?」 「自然。该有的奖赏补偿不会少,曲解圣意蓄意谋害之人也会受到重罚。」 霍晟尘话音刚落,却见面前人同片羽毛般随风倒下,落在他怀中,失去了意识。 将人抱到榻上,盖好被子,出房门,霍晟尘带着冷意的目光扫过重华宫上上下下的宫人,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沉声问:「楚芷一不过回宫几日便病倒了,你们平日,就是这般照顾皇子的?」 「摄政王息怒,奴才们冤枉啊!」 院中立刻跪倒大片,磕头求饶。 「王爷,李太医和王太医在宫外求见。」迟羽说完,见霍晟尘颔首,派人将两名太医带进来。 榻上,楚芷一面色惨白,唇色失去了往常的红润,即使盖着被子,手温依旧凉的惊人。 为首的李太医头髮花白,是太医署资歷最老的一位,他仅向榻上望了两眼,心下便有了猜测,拎着药箱步履匆忙地走到榻边。 王太医用余光在气氛紧张的重华宫看了圈,扶了扶脑袋上的官帽,拎着药箱跟在李太医身后。 却不想才迈步进屋内,未向榻前靠近几步,一道银光从面前闪过,剑刃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瞬间吓的跌坐在地上,眼睛惊恐地瞪着,求饶道:「这……摄政王您这是何意啊,卑职昨日为七殿下请脉,并未出现异常啊。」 「并无异样?」 霍晟尘视线从他无比狼狈的姿态扫过,落在榻上人染着病气的面容上,「本王给你个机会,慎刑司和重华宫,想在哪里交代?」 听到慎刑司,王太医慌了神,被摄政王送进慎刑司,不死也要半残,「摄政王、摄政王饶命啊,卑职只是听命办事,卑职也被逼无奈啊。」 见他肯开口,迟羽用破布捂住他的口鼻,将人拖出去审问。 屋内恢復安静,青音按李太医吩咐,派人将今日的膳食端进来。 李太医仅查看了其中两道菜餚,便有了定论,走到屏风后,行礼汇报导:「摄政王,卑职发现七殿下的膳食中被人下了□□,此物轻度可致使头晕头痛、浑身无力肌肉抽搐,重则将窒息死亡。」 青音吓地惊唿了声,跪下道:「求摄政王为我们家殿下做主啊,这宫中有人蓄意谋害我们小殿下。」 「青音姑娘倒也不必如此担心。下毒之人十分谨慎,每次的药量微小,平常的银针难以测出,七殿下症状发作时,也只同普通寒症,并不引人注意。」李太医又道。 霍晟尘闻言,眉目间笼着的担忧减了些,随此而来的,是不可忽视的怒气。 但凡与七皇子膳食有关的宫人,皆被带走询问,在楚芷一昏迷的时间里,重华宫换了批新人。 楚芷一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屋内点着烛火,药味和薰香交织在一起,惹的他头痛。 他只记得和霍晟尘在湖边交谈,怎么突然间昏迷,到现在才醒呢。 下榻,披了件衣服推门发现青音守在门口。 「这么晚了还没去休息啊?」楚芷一看她面容疲惫,眼下乌青大片,劝她快去休息。 恰好替班的小栗子赶到,青音叮嘱了两句,便回去休息了。 楚芷一睡的头晕,吹着凉风,舒服了些,看了看小栗子,「我最近生病,辛苦你们了。一看就是没睡够吧,快去休息吧,我沿着院子走走。」 小栗子作为掌事太监,安排新人事宜,的确累的缓不过气,揉着眼睛,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奴才跟着小殿下更放心,渎职懈怠,奴才睡也睡不安稳。」 楚芷一已经迈步出了重华宫,听着他的话,抿了抿唇,找了个石桌,和他一起坐下,「我坐这看看夜景,你困了就打会儿盹吧。」 「那奴才就眯一小会,小殿下您有事就喊奴才起来。」过了会儿,小栗子眼皮开始打架,眯着了。 今夜星辰稀少,月亮隔这岸边观看,像是有小部分浸在了水中,被遮了些光亮。 楚芷一端坐着,欣赏月景,忽然,耳边隐隐听到啜泣声,像是在树丛后面。 第38页 这么晚了,谁会在重华宫附近哭泣呢,大概是他宫里的人吧。 想着,他看了眼在睡梦中的小栗子,轻手轻脚地起身,循声找过去。 走到树丛附近,看到透过缝隙的火光,他更为纳闷了,快步走过去,只见位眼生的宫女跪坐在火堆前,手边是纸钱和衣物,神情悲痛地哭着。 火堆应是刚升起,闻不到纸张燃烬的呛人味。 宫女迅速地看到来人,扔下手中的物品,害怕地跪了下来,「七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在宫中生火的。求七殿下饶了奴婢。」 宫中生火祭奠乃是大罪,楚芷一望了望小栗子,见他并未有醒来的意思,扶宫女起来,食指搭在唇边,「小声些,别被人发现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不要怕。」 和宫女一起将火扑灭后,他看着衣物,觉得有几分熟悉,问道:「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深夜来此,又冒着风险做此事啊?」 宫女看到他注意到衣物,立刻将衣物搂在怀中,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流下,「奴婢是在给好姐妹烧些纸钱,希望她在那边不要过的这般苦,这般委屈了。」 「发生了何事,我能帮上你吗?」楚芷一不忍地拧起眉头,将身上披着的衣物披在她身上,问道。 「奴婢的姐妹名叫翠儿,她与奴婢一同入宫,被分到重华宫伺候。她做事一向尽心尽力,从不偷懒,前几日还和奴婢夸七殿下您待人宽厚,加了赏钱。」 「可是……可是就在昨日,她被怀疑谋害您,一早被摄政王的人抓去慎刑司,冤死了。」 楚芷一瞳孔放大了瞬,想起了她口中的翠儿是一直跟在青音身后的宫女,怎么会在慎刑司丢了性命。 「奴婢求慎刑司的人通融通融,把翠儿的尸首带出来,让她家中人见最后一面。可慎刑司的人说翠儿被摄政王的人带去警示宫人,丢去乱葬岗了。还说、还说翠儿不过是个开始,慎刑司还要抓更多人。」 火熄灭了,回去的路上,楚芷一望着远在湖对岸的月亮,觉得格外的冷。 第23章 误会 「那不是皇后跟前的宫女吗,怎么披着小殿下的衣服,可是她方才和您说了什么?」小栗子眼尖,注意到匆匆离开的宫女。 「皇后的宫女?」楚芷一也看了眼她的背影,察觉出不对劲,问道,「咱们宫中的翠儿,究竟怎么回事啊?」 「您中毒昏迷,摄政王发了好大的怒火,命人彻查此事。最后查出是咱们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做的,还查出她是皇后娘娘拨过来的人。」 进屋,楚芷一给他倒了杯水,「不急,慢点说。」 小栗子喝光水,接着道:「皇后娘娘禁足未解,翠儿一进慎刑司,没等审呢,畏罪自尽了。慎刑司的人怕摄政王怪罪下来,就自作主张将翠儿的下场夸大传遍各宫,明里是替您立威,暗里是向摄政王示好。」 「好,这件事我了解了。」楚芷一垂眸看向桌面的烛火,微弱摇曳,一阵风便可轻易将它熄灭。 小栗子离开前,又听楚芷一道,「翠儿可有亲眷?怎么说,她都在重华宫当差多年,拨些银子安置一下吧。」 「奴才知道了,小殿下您早些休息。」小栗子出去,关好门,屋里变得异常安静。 楚芷一躺下,睁眼望着空旷的屋子,脑中乱糟糟充斥着许多画面,毫无睡意。 直到窗外泛出光亮,鸟雀鸣叫,他才阖眼睡去。 - 淋淋漓漓下起小雨,傍晚时分,雨才停歇。 掀开帷裳,楚芷一从马车上下来,拎着食盒,进了萧圣王府。 「七殿下,我们王爷正在书房议事,不如您先去屋里等候。」迟羽派人进书房通传,和楚芷一道。 楚芷一笑笑,「屋中有些闷,我在亭中等他就好,你们都去忙吧。」 接连下雨,天阴沉沉一片,月被乌云遮住,不见光亮。 迟羽未说什么,派人将亭灯多点了几盏,增添了些光亮。 临至中秋,宫中与街巷各处皆悬挂起各式各样的灯笼,来的路上,看着,热闹喜气。 而萧圣王府依旧素净,不见任何佳节的影子。 霍晟尘并未让亭中人等待许久,听到传讯,屏退幕僚,持着油纸伞,快步走来。 亭中人一身月蓝色锦袍,身形消瘦,静静地站在亭灯旁。听到脚步声,转身望向来人,对上视线的瞬间,将小脸从披风中抬起,灿若明星的眸子弯弯地笑起来。 由着他晃眼的笑容,霍晟尘原本在书房中凝重的神色消了几分,走到他身旁,关心道:「身体可好些了?想见本王叫人通传声便是,不必深夜跑来。」 「好多了。我又不是玻璃娃娃,哪有那么娇贵啊。你政务繁忙,都在忙正事,反倒我闲人一个,多跑几趟也是应该的。」 楚芷一说着,从桌上把带来的油纸伞打开,举到二人中间,「上次看你淋湿了衣服,这把伞更宽大,遮下两个人都不成问题。」 如他所说,伞面遮住两人,只是他举的有些低,碰到了霍晟尘的发冠。 霍晟尘接过,颔首道:「你想的比本王周全的。」 楚芷一觉得他的夸奖过了些,指尖将散落的髮丝理到耳后,垂眸道:「那是因为你身边缺少细心的人照顾呀,别的王爷像你这个年岁,小世子都满地跑了吧。」 楚芷一顺口一说,却不知这般情景下,听在其他人耳中,存着另一层意思。 第39页 霍晟尘握着伞柄的手指僵了下,望着他舔了舔下唇,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迟疑了几瞬,低声问道:「所以?」 差不多同一时间,楚芷一抬眼,眸中略带紧张,指尖攥着衣角,「其实,我是想问你,你为何愿意帮我啊?」 未听到他预测的话语,霍晟尘挑了下眉,收起油纸伞,侧过身,不答反问:「本王倒是更好奇,你为何要做这些来讨好本王?」 不愧是权谋文城府过人的大男主,一下就看透了他所做目的。 楚芷一更紧张了些,红唇轻启吐出口气,又喝了杯水,努力做心理准备。 余光瞥见他的情绪变化,不知为何,霍晟尘也沾染了几分紧张,指腹按了按骨节。自从知晓楚芷一喜爱女裙,又额外依赖他,他早该想到今日会发生什么的。还是需找个品德过人的太傅悉心教导他。 楚芷一见霍晟尘蹙起眉头,似是有些不耐烦,也顾不得紧张了,倒豆子般坦白道: 「是因为我和身边许多人都有过节,他们都讨厌我,恨不得我早些没。只有你,我和你的过节最小,而你又手握重权,可以护我周全。」 「所以我想让你不讨厌我,做好事和你刷好感度。你不喜欢我做这些也没关系的,我会躲的远远的,只要你……」 只要你一年后,别要我性命就好。楚芷一坦白的话语还未说完,被霍晟尘抬手打断了。 「你的心意,本王知晓了。只要你改过自新,不再欺辱旁人,本王自会护你周全。至于剩下的,有些错心思趁早打消为好。」 霍晟尘沉声说完,看了眼他呆在原地的表情,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翻来倒去的话语中,无非是讨厌喜欢的,到底何时起,楚芷一竟对他产生了如此幼稚错误的心思。 楚芷一歪头呆了会,没懂他说的其他错心思是什么,难道是和身边其他人有过节这件事? 不管了,反正霍晟尘说了会护他周全,得了这块「免死金牌」其他的就都抛在脑后吧。 「你真好!」楚芷一甜滋滋地笑着,扑过去抱住了他,献殷勤道,「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我现在就是你的小迷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霍晟尘看着他天真喜悦的笑容,想着他久病未愈,怕打击到他,并未推开。 见霍晟尘没有推开他的意思,楚芷一笑容更灿烂了,绕着他蹦蹦跳跳,心底的欢喜压都压不下来。 - 在一旁值守的侍卫忍不住问迟羽:「羽哥,这也没下雨,王爷和七皇子怎么打着伞啊?」 迟羽漫不经心地回道:「你懂什么,这叫情致。」 过了会,侍卫纠结了瞬,又问:「羽哥,你要不看看吧,七皇子把王爷抱住了,好像很开心啊。」 迟羽一看,手里的剑差点没掉地上,「坏了,他不会是胆大包天,和咱们王爷表明心意了吧?」 第24章 风筝 重华宫下毒的宫女惨死慎刑司,而她曾是皇后跟前人这件事,传了个沸沸扬扬。 即使太子府禁止谈论此事,可在病中的楚修染还是知晓了。 他披着外袍,端坐在桌前翻看奏摺,听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后,气急攻心,握拳抵在唇边,不住地咳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宽心,七殿下福泽深厚,又有摄政王庇护,并无大碍。况且这外头的流言,几分真假尚未可知啊。」楚修染身边的嬷嬷劝道。 楚修染听出她的话外音,放下茶杯,语气严肃道:「芷一是本王的皇弟,出了这样大的事,本王竟是这宫里最晚知道的?」 他眉间被愁绪笼罩,匆忙换好衣物,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 皇后跪在佛像前,手持念珠,阖眼听着圣僧诵经。 明明是静心修身的事情,她却越觉得烦躁,面目间浮上几分郁气。 念珠扯断,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在皇后开口前,她身边的掌事宫女见状,道:「皇后娘娘今日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众人后,她搀扶皇后起身,「娘娘吩咐下去的事情,她们都做的很好。翠儿自尽,死无对证,重华宫那边,日后七皇子会明白娘娘您的良苦用心。」 皇后冷笑了声,将手中的珠串扔在桌上,「摄政王与他再怎么亲近,终究是个外人。难不成真要像坊间所传,霍晟尘要扶持傀儡皇帝上位,继续把权朝政?」 「只要本宫和王氏在一日,太子之位只能是修染的。新帝必须得偏袒我们王氏,否则各世家还不得像无头蝇蚁,闹个没完?」 宫女奉承道:「娘娘说的极是,王氏世代为国效力,皇后、贵妃和重臣,王氏出挑之人实在太多了。摄政王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蒙蔽圣上,否则,哪还有他说话的份。」 皇后面上闪过得意,转了转手上的指环,想到什么,忽然问:「说来也奇怪,平日里皇上宠着楚芷一,本宫也有意纵着那蠢东西惹事。怎么何时起,他搭上了霍晟尘,就连修染也为他顶撞本宫?」 「这奴婢也觉得事情古怪,待奴婢叫人好好查查。」 「娘娘,太子殿下在宫外求见。」一个太监在门外通传道。 「把地上收拾干净。」吩咐完,皇后颔首,静待楚修染到来。 楚修染进来时,宫女正将收好的念珠向外带,他瞥了眼,眸中带了些懊悔。 第40页 「中秋宫宴的事忙完了?怎么得空来看母妃了。」皇后给他倒了杯新茶,笑着问。 楚修染行了个礼,攥起的指尖泛白。他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情绪,问道:「芷一中毒的一事,可是与母妃有关?」 「一口一个芷一,本宫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楚,他曾经欺辱你咒骂你生母的事情,都忘了?」皇后知道他心里的痛楚,语气平淡地提醒他。 未成想,以前任由她摆布的养儿这次却一改顺从,语气强硬道:「母妃也说了是曾经的事情。无论芷一做了什么,他都是儿臣的皇弟,都是父皇的孩子。」 茶杯摔到桌上,皇后的声音尖锐起来,「楚修染,本宫看你是翅膀硬了,有主意了是吧?本宫做的哪件事不是保你的太子之位,保你能顺利登基?」 「如若没有本宫,没有王氏,你一个舞姬之子,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能高居太子之位?」 类似的话楚修染自小不知听过多少遍,每每听到这些,忆起生母悽惨的一生,想到身边人,他不得不忍耐,不得不顺从。 见他红着眼眸,隐忍不语,皇后以为他已经顺从下来,喝了口茶水,重新扮上慈母,「修染错怪母妃了,母妃从未想要楚芷一如何,不过是旁敲侧击提点他,谁是外人,谁和他才是一家人。」 楚修染听着她的话,更觉得嵴背发凉,扯扯嘴角,轻笑了声,眸中都是不解,「父皇膝下子嗣单薄,如今,母妃连个心智受损的芷一也容不下了,是吗?」 「儿臣已不是孩童,是非对错,自有定夺,还望母妃日后不要再做煳涂事。」 楚修染离开时,坤宁宫响起摔东西的声音,可他并未回头,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若是他早日醒悟,白白冤死的人会不会少些。 一路走到御花园,听闻不远处嬉笑玩闹的声音,望了眼,是楚芷一和几个少年趁着天晴在放风筝。 楚芷一举着手帕判断风向,判断好后,信心满满地举着风筝跑过去,「这次我的小狐狸一定会放起来的。」 可没过多久,不知是风向变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小狐狸风筝又一次落了下来。 看看冯骆焱和黄扬宣的风筝放的又远又高,他抱着风筝,神情有些低落。 「要不你来放我这个,今天下午的风变化快,一时放不起来很正常的。」黄扬宣安慰道。 冯骆焱见状,将风筝放的更高了些,冷哼了声道:「风筝放不起来怪风?你诚心求求本世子,本世子便好心教教你。」 「放你的风筝吧,才不要你教。」楚芷一和他做了个鬼脸,看到不远处准备转身离开的楚修染,抱着风筝小跑过去。 楚修染看着跑到他身侧,气喘吁吁的人,神情僵了下,语气不自然地问:「怎么了?」 楚芷一指指别人的风筝,亮晶晶的眼睛中溢着期待,「我的小狐狸一直放不起来,大哥可以教我放风筝吗?」 楚修染滞了几瞬,反应过来后手掌抚了抚他的头,「好,大哥教你。」 说完,握着他的手,牵着他走过去。 没多久,小狐狸风筝放在空中,楚芷一扯着,满脸喜色地和他们比赛。 晚膳时分,楚修染为他盛了碗汤,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芷一,你不怪大哥吗?」 「怪大哥什么?」楚芷一放下筷子,表情认真道,「大哥有大哥要做的事情。我只知道大哥教我放风筝,带我吃好吃的,对我最好了。」 听着他的话,楚修染眉眼间的愁绪终于消了大半,笑了笑。 「小殿下,摄政王来了。」青音才说完,楚芷一便起身跑向院中。 楚修染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本想唤住他,想了想,问青音:「摄政王出入重华宫,不必提前通传吗?」 「回太子殿下的话,摄政王与我们小殿下交好,而小殿下又并不计较此事,所以便一向如此。」 问话间,楚芷一已经跑到霍晟尘身边,接过他手里的风筝,仔细瞧着。 楚修染隔空与霍晟尘对视,看清他眼中略带嘲讽意味,似乎在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居然来重华宫。薄唇抿成条直线,起身走过去。 第25章 醋意 「不是说新做的风筝很难放飞,本王命人改装了下,明日你可以再试试。」霍晟尘说着,抬眼看向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人。 握住楚芷一的手腕,低声问:「晚膳吃饱了?既然你约了冯府小世子,本王顺路送你过去。」 楚芷一注意力原本在风筝上,听到他的问话,点点头,想回话时,突然听到身后人唤了他一声。 「芷一,到大哥这来,大哥送你去。」楚修染站定,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楚芷一看看被握住的手腕,又看看身后人温柔的笑容,歪了歪头,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他俩难道是因为朝政的事情起了争执吗? 见楚芷一神情犹豫,霍晟尘黑眸沉了几分,手掌一拽,将他扯到身侧,「太子还有宫宴的琐事要忙,本王便不打扰了。走了。」 后两个字是对楚芷一说的。 楚芷一知道挣不开他,也不好挣开他,想了想,一步三回头地和楚修染道:「那大哥注意身体,不要忙的太晚了,要好好休息啊。」 两人很快消失在楚修染视线中,他心中总觉得不对劲,对霍晟尘的几分忌惮变成了对楚芷一的担忧。 第41页 - 马车上。 霍晟尘唇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淡笑,看来在楚芷一心中,还是他更为重要些。 想到什么,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蹙了蹙眉头,「从明日起,本王会找位品德兼优的太傅耐心教导你。你可有心仪的人选?」 又要上课?!楚芷一看着喜爱的风筝,却没了心情,手指绕着绳线,想着那些白鬍子的老先生,就觉得头疼。 诶,按原书的剧情,沈迹清夺帐本受伤,正需要个身份进出皇宫,以便打探情况。 霍晟尘看到他垂眸失落了半天,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亮了,挑了下眉,以为他又要因不喜上学而撒娇耍赖。 却不想,他满眼期待地开口,「沈迹清,沈大人最近在忙吗,可以请他继续教我吗?」 主动请求沈迹清当他的太傅,倒是很好奇他想做什么。霍晟尘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薄唇轻启道:「自然。」 呜唿,沈迹清教他,可以开心摸鱼喽。楚芷一的喜色立刻表现在面上,眸中带笑地感谢他:「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的期望。」 见他现下的样子比拿到风筝还欢喜,霍晟尘指腹按了按骨节,移开视线,深吸了口气。 想说什么,还未开口,马车停在冯府门口,面前人像只灵活的小狐狸,掀开帷裳钻了出去。 冯骆焱原本负手站在府门口,见马车带有萧圣王刺绣字样,心下疑惑着,又见楚芷一从里面钻出来,手里拿着风筝,动作匆忙。 下意识地快步过去,伸手扶了他一下,嘴上也不忘挖苦:「急什么,蛐蛐又不会飞走。要是摔了,可别赖上本世子。」 「知道知道。」楚芷一跳下马车,隔着帷裳和霍晟尘挥挥手,转头说他,「啰啰嗦嗦,输给我可别哭鼻子。」 两个少年有说有笑地进了冯府,并未再回头,马车仍停在冯府门口。 半晌后,迟羽轻声问道:「王爷,晚间李大人前来萧圣王府议事,现下可是要回府?」 「走吧。」霍晟尘阖上眼,将眸中所有的情绪遮住。 谈过政事,李大人喝了口茶,客套道:「王爷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好,别像老臣,这般年纪,落下许多毛病,都是年轻时不注意呀。」 「想来,王爷已到而立之年,却仍孤身一人,王府倒是显得冷清。」 霍晟尘喝了口茶,面无波澜,并未搭话。 李大人又说:「不过啊,不娶妻也有好处,老臣家那几个不知随了谁,心野的很,成天和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出去鬼混。说他几句,还顶嘴,说什么和年岁大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实在是不像话,成天把老臣气的要死。年岁大的人说的才是经验之谈啊,和同龄的孩子玩,能玩出什么来?」 萧圣王府的幕僚顺着李大人聊了几句,几人离开后,霍晟尘到书房翻看奏摺。 顷刻后,没由来地问了句,「冯府的小世子今年多大了?」 迟羽未料到王爷会问这样的问题,思索了几瞬,才回道:「冯府的小世子去年行冠礼,今年二十又一了。」 想了想,补充道:「他比七殿下大了一岁。」 霍晟尘神情漠然地嗯了声,桌上的奏摺过了许久才被合上,「沈迹清呢?」 「沈大人今年二十又五。」迟羽回答完,心中瞭然地补充,「他比七殿下足足大了五岁。」 说完,突然后悔自己加了形容词。 果然收到霍晟尘冷眼一瞥,又听他冷声说,「本王知道。」 迟羽尴尬地笑了下,同时有些不解道:「王爷,七殿下与其他人亲近,产生异样的情绪不是对您有利吗?所幸他不会总缠着您,浪费您的时间了。」 这次,霍晟尘只瞥了他一眼,未说什么。 - 「小殿下今日起的这般早,一会背书还熬得住吗,要不趁太傅来之前,您再睡会?」青音按他的吩咐,备好了糕点水果。 难得没赖床,楚芷一吃过早饭,在院子中转了转,「没事,我现在可精神了。得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我的新老师。」 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背书?狗都不背。他请沈迹清教他,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偷懒。 辰时,沈迹着身淡青色印有竹纹的衣袍,准时出现在重华宫外。 「臣给七殿下请安,殿下今日似乎很欢喜。」沈迹清礼还未行完,便被楚芷一扶起,拉着进了屋内。 关房门前,楚芷一还像模像样一脸严肃地说了句,「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要进来打扰我学习哦。」 关上门,楚芷一给他倒了杯茶,坦白了小心思,「我知道沈大人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就坐在这专心做你的事情,我呢,乖乖地去榻上玩,绝不打扰你。」 「小殿下……」饶是来前,沈迹清有了心理准备,可见到他与之前毫不相同的作风,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楚芷一卧在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小栗子从宫外寻来的禁、忌话本,时不时吃一口切好的水果,惬意的很。 沈迹清走过去,想说什么,却被他递到唇边的水果止住了。 「你天天要忙那么多事情,前段时间还受了伤,我听了都替你难受。这样,你就在我宫里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随时和我说。」 楚芷一满眼真诚地说着,语气诚挚。沈迹清对上他的目光,不好开口说什么,甚至下意识地觉得拒绝他太过残忍。 第42页 接过他递来的果切,半晌后,还是语气温柔地劝道:「多谢小殿下关系,只是臣身为您的太傅,总是要做些什么对您有益的事情才好。」 楚芷一葡萄般亮的眼珠转了转,有了好主意,「不如你教我作画吧,我自己练了好久,还是没什么长进。」 沈迹清颔首,浅笑着,随他到桌案前,看到他用心存放起来的画作,抿了抿唇,看来要有许多基本功应教授他的。 一上午的时间,楚芷一从最基本的圆画起,画到果盘中的水果,几次都觉得累人想放弃,可听着沈迹清温柔的夸赞,十分受用,甜滋滋地坚持了下来。 画完屋内的烛台,对比看看,觉得一团糟,楚芷一失落地撇撇嘴角。 不想沈迹清改了寥寥几笔,居然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了幅值得挂在墙上的佳画。 「你也太厉害了吧,读书考了状元,作画也是佼佼者。我要是有你一丝的才华,做梦都得笑醒。」楚芷一拿着这幅画,左右端详完,跑出门外去问青音和小栗子的评价。 「臣才疏学浅,都是小殿下聪慧过人。」沈迹清看着他溢满眼眸的笑意,被感染,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晚间,霍晟尘到来时,楚芷一正将做好的药膳端上桌,和沈迹清介绍着菜名。 「这是姜橘椒鱼汤,你先喝一碗,开胃散寒的。这道是白果鸡丁,少油少盐,很清淡,你多吃些……」 桌上四菜一汤,虽不如宫宴丰盛,可色香味俱全,菜式新颖,一眼望去便知,并不是宫中菜式。 可见楚芷一做这些,费了多少心思。 说到一半,沈迹清忽然起身和院中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楚芷一这才注意到来人,看看桌上的菜餚,又看看霍晟尘,神情隐约有些为难。 霍晟尘只扫了眼饭菜便将视线挪至他身上,将他的情绪变化皆收入眼底,停住步子,冷声开口道:「本王只是按例检查功课,看来,你今日也并未学习什么。」 楚芷一滞了下,不明白他为何冷了神情,好像回到了并不相熟的时期,冷声冷语的,还带着嘲讽意味。 转念一想,政务繁忙,心情不好也正常。拿起挂在墙上的画,面带笑意地朝他跑过去。 「我今天和沈大人学了作画,这是我和他共同完成的,虽说沈大人的功劳占了大半,不过我也努力画了许多。你看看如何?」 说话时,楚芷一眼含笑意,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偶尔看眼远处的沈迹清。脸颊浮着红晕,紧张地等待霍晟尘的评价。 看在霍晟尘眼中,却全然变了意味。他眸色冷了几分,瞥了眼端坐在桌前的沈迹清,又看看满眼羞怯的楚芷一,扯了扯凉薄的唇。 轻吐出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孩童之作罢了,何至于如此欣喜。」 说完,拂袖离去。 楚芷一拿着画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怔在原地,像是未反应过来这是从霍晟尘口中说出的话语。 回过神时,萧圣王府的马车早已驶离重华宫。 他看着门外马车溅起的尘沙,同只备受打击的小狐狸,原本欢喜摇晃的尾巴垂了下来,连带着脑袋上的小耳朵,也没了喜色。 一旁的青音不忍地走过来,接过快到落地的画作,劝慰道:「摄政王天资过人,对您寄予期许,要求过高,一时苛责也是有的。您别难过了,先用晚膳吧。」 「没胃口,不想吃。」楚芷一垂着小脑袋,神情恹恹地回了房中。他不明白霍晟尘是怎么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却这般态度对他。 躺在被窝里怎么也想不通,气鼓鼓地踢了下被子,「分明画的好看极了,他还说我。讨厌他!」 第26章 赏月 中秋宫宴,楚修染忙着接见各国使节,安排众人落座后,看了看空着的位置。 一旁的宫女道:「太子殿下,重华宫传来消息,说是七殿下身体不舒服,不能来参加宫宴了。」 楚修染面上闪过担忧,可又走不开,只得派人带着太医询问情况,「芷一有任何异样,立刻回来告诉本王。」 歌舞声起,在座众人接连起身向陛下敬酒。皇帝与其交谈甚欢,殿内满是节日的喜悦气氛。 摄政王一如往年,无心酒乐,面色漠然,敬过酒后便拂袖离席。 皇后见了,忍不住冷笑了声,「宫宴上,他排场倒是大得很。」 声音不算大,又被乐声遮着,只身边几人听到了。 楚修染听清后,提醒道:「母妃,父皇特许萧圣王不必顾虑宫宴,您别失了礼数。」 - 迟羽注意到离开前,霍晟尘的视线停留在空位上许久才挪开,出了宫殿就道:「七殿下今晚身体不适,王爷可要去重华宫看望?」 「病了?」霍晟尘步子放缓,迟疑了瞬,随即道:「将李太医请入宫问诊,再派人送去些补品。」 迟羽领命,半晌后又道:「这几日七殿下也未让沈大人进宫,不知是不是病了许久。」 霍晟尘抬眸,望了望重华宫的方向,忽然注意到衣袖上沾染的酒渍,眉目间多了几分烦躁,掀起帷裳,上了马车。 这几日,他也似病了般,每每阖眼欲睡,脑海中便会浮现出楚芷一笑眼弯弯的模样。画面一晃,倏地变成了那日傍晚,楚芷一神情滞住,满眼失落,不解地望着他。 马车缓缓停在萧圣王府,霍晟尘睁开眼,无声地嘆了口气。 第43页 楚芷一曾意图向圣上求旨,为他和沈迹清赐婚。几个月后,转而对他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如今……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不懂感情之事。 想想,他实在不该冷言冷语,应循循善诱,让楚芷一明白才好。 心中的愧疚还未散尽,掀开帷裳,在府门口见到位意外的身影。 楚芷一身着宝蓝色锦袍,将手和小脸缩在披风里,见到他的瞬间,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笑了起来,「你回来啦?」 霍晟尘应了声,望着他被秋风吹红的面颊,快步走过去,伸出手掌,贴了上去,一片凉意。 「怎么站在外面,不怕再染上风寒?」 霍晟尘的手掌温暖燥热,衣袖上还带着好闻的果酒气味,楚芷一将吹凉的小脸在他手上蹭了蹭,「你没回来,屋里面无聊又闷闷的,还不如出来等你。」 闻言,霍晟尘捏了捏他的脸颊,略带惩戒意味道:「既然不爱惜身体,那便多喝几天补药。」 「不喝不喝,补药苦得很,吃了蜜饯都不当用。」楚芷一将脸颊从他指尖解救出来,撇撇嘴角,不满道。 「本王见你知道苦才会长些记性。」面颊恢復温热后,霍晟尘又将他的手从披风中拿出,握在掌心。 走至亭中,楚芷一倏地停住步子,扯了他一下,仰起小脸望着天上的月亮,问他:「月亮好圆啊,今天是中秋,要不我们在亭子里赏会月再回去?」 霍晟尘并未看月亮一眼,只是问他:「不怕冷?」 「有你这个大火炉帮我暖着,我哪里会怕冷啊。」说完,楚芷一向他的方向靠了靠。 霍晟尘眸中闪过涟漪,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裹在他身上,陪他一同坐在亭中。 身后迟羽见状,立刻屏退院中其他人,仅留几名侍卫护在远处。 一个侍卫觉得惊奇,和迟羽道:「王爷从未对人这样上心,以前别说中秋赏月了,王爷就没因为任何节日多歇息过。」 迟羽掰了块他手里的月饼,「这你就不懂了吧,王爷对七皇子,完全是长辈对小孩,慈爱的很。」 侍卫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道:「羽哥这样说,那我……我懂了。」 迟羽看了他一眼,觉得奇怪,「你懂什么了?」 侍卫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原来咱们王爷想当皇帝啊?」 「去去去,你懂个饼啊懂,完全不是一个意思。」迟羽嫌弃道。 - 说是赏月,可楚芷一是不是用余光看看身边人的神情,抿着唇瓣,明显是有话要说。 霍晟尘状似无意地问道:「未参加宫宴,来王府找本王,只是想一起赏月?」 楚芷一松开唇瓣,找到合适的时机,理了下措辞道:「其实我是想来宽慰你,不过见你并无前几日的神态,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霍晟尘挑了下眉,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掠过,低声道:「那日是本王不对,不该对你冷言冷语。」 见楚芷一仍垂眼并无喜色,又补充道:「你的画技进步很大。」 却不想楚芷一摇了摇头,歉疚道:「不是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中秋前夕,将画好的那个物品拿给你看,让你想起伤心的事情。」 原着中,中秋夜,万家团圆的日子,霍晟尘一家却遭奸人迫害,被人捆起,后又打翻烛台,将其活活烧亖。 他也是隔日才想起细节,明白了霍晟尘反应为何异常。 「但是我想说的是,不论曾经经歷过什么,那些事情都是坏人做的,你也是受害者。况且你一直在努力找到真兇为家人啊,所以你不该将事情都怪在你自己身上,用过去的事情来惩罚自己。」 楚芷一想着原着里对霍晟尘颠沛流离生活的描写,他不过十岁孩童,既要养活自己又要习武读书。能成为今日这般权倾朝野的大人物,文字之外,还经歷了多少艰难困苦啊。 楚芷一满眼心疼地望着他,甚至不禁握了握他的指尖。 霍晟尘听着他的话语,心底像是被扔进了石子,涟漪过后,是片片柔软。 旁人从未与他说过这些,也不敢谈论此事。渐渐的,过往之事成了他仅自己可知的禁/忌。 情绪融在心头,霍晟尘薄唇扯了抹弧度,声音柔了些,「好,本王知道了。」 再望向楚芷一,眼底多了抹化不开的情感。 见霍晟尘面上有了笑意,他起身,握着霍晟尘的指尖走至桌前,「我做了两个孔明灯,听说将心中所求写在上面,放飞空中,愿望就会成真哦。」 霍晟尘接过纸笔,认真观察了下做工粗劣的孔明灯。 若是放在之前,听到有人和他说在孔明灯上许愿会成真,他定会冷笑,暗觉此人贪蠢。 可今日,他握着笔桿,端端正正地写下八个大字。 将孔明灯放飞空中时,楚芷一十指交叉握拳放在唇下,闭眼虔诚。 霍晟尘侧目望着他,指尖替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我愿一生荤素搭配,惟愿此生平安喜乐、百事从欢。楚芷一在心里念完,睁眼,发现两个孔明灯上的字迹不同,可内容却一模一样。 望向他问道:「你的愿望和我一样啊,我们还蛮有缘分的。」 霍晟尘笑笑,未搭话,感受到他面颊的凉意,道:「回屋吧,再吹会冷风,当心孔明灯的愿望不灵了。」 被他一说,楚芷一忽然觉得冷了许多,缩了缩肩颈,走在他身前进了屋。 第44页 没过多久,青音提着灯笼敲响了房门。 「小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宫宴已经结束,太子殿下又问了次您的身体情况,想来晚些会去重华宫看您。」 「好吧。」楚芷一不高兴地点点头,将食盒打开,离开前和霍晟尘道,「我做了些月饼,你和迟羽他们分着吃吧。我先回去了。」 「本王送你。」霍晟尘话音刚落,只见楚芷一脑袋摇成了小拨浪鼓,「费心费神累了一天,你早些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完,一熘烟跑上了马车,根本不给霍晟尘再开口的机会。 有暗卫跟着,霍晟尘并未多忧心。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府中后,拿起块样式精緻的月饼,咬了口,甜腻却并不惹人厌恶。 - 到重华宫,楚修染竟比他先到一步,等在了院中。 楚芷一理了理衣袍,笑着朝院中人跑过去,「大哥,你怎么来啦,宫宴忙不忙啊?」 「外面风大,生病也不留心些,小心病情加重了。」楚修染说着,牵着他向屋中走。 「已经好多了,觉得有点闷,出去逛了圈。」楚芷一笑着答道,进屋中,问他,「大哥还吃得下月饼吗,应该在宴席中吃腻了吧?」 「听说芷一做了月饼,大哥特意没有吃宴席中的月饼,等着尝尝你做的。」席间多是敬酒论事,倒没怎么吃东西。 说着,楚修染拿起月饼,尝了口,夸道:「大哥觉得这月饼比御厨做的还好吃。糖放的少些,反而更合口味了。」 「大哥喜欢吃就好。」楚芷一也拿起块咬了口,发现这盘是少糖的,和霍晟尘那份装错了。 错都错了,好感度还是要刷的,虽然对歪人物了。想了想道,「知道大哥怕甜,我特意给大哥做的少糖。」 靠近些后,楚修染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果酒香气,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芷一,你最近有听大哥的话,和萧圣王减少接触吗?」 楚芷一想也不想点头答道:「有啊,我最听大哥话了。」 楚修染看着他给屋内的花卉浇水,并未在意他的问话。顷刻后又道:「萧圣王不同其他的臣子,他的心思深沉,意欲之事带着险意。芷一,你离他远些为好。」 楚芷一还是一如既往地点头应下,没有反驳。 第27章 继续醋 「回摄政王的话,我们小殿下一大早便和冯家小世子去了木兰马场,想来,应是还在马场。」 闻言,霍晟尘蹙了下眉头。他记得楚芷一不擅骑术,马匹稍稍快些,身体便要紧紧贴着他,不住瑟缩着,像是只受惊的小兽。 怎么会和旁人去了木兰马场。 也不怕弄伤自己。 迟羽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想想自家王爷近日奔波的行程,道:「冯家将帅辈出,冯家小世子又精通骑术,还有随从在旁,七殿下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霍晟尘神情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负手加快了步速,「未上过战场,总不过是纸上谈兵,算不得精通。」 - 木兰马场内。 楚芷一身着简便的骑射服,墨发高高束起,灰黑色的服饰,却衬的他肤色更为白皙。裸露袖外的小片肌肤,在太阳下似是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在冯骆焱的搀扶下,他动作小心地坐上马背,双手悬在身前,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用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传递情绪。生怕惹的马儿不高兴,带着他飞奔起来。 「都是及冠的人了,居然怕马匹怕成这样?」冯骆焱看清他眼中的紧张和不安,未离开,牵着马绳跟在侧面,抚了抚马儿又道,「小风是整个马场最温顺的马儿,况且有本世子在,你有什么好怕的。」 「小风,你叫小风呀?」楚芷一稍稍安了些心,柔声唤了遍它的名字。 马儿喷出气息,晃了晃脑袋,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 见此,楚芷一大着胆子,轻轻地抚了下它的脑袋,接着笑了起来。 冯骆焱站在马匹旁,抬眼望向马背上的人,将他像昙花般忽而绽放的笑容收进眼底,抚着马儿的手停住了。 确认小风果然温顺后,楚芷一将注意力分到他方才呛人的话语中。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些,垂眸和他做了个鬼脸,回怼道:「有你在,我才害怕呢。」 眼前人情绪变化快的冯骆焱愣了下,才问:「怕什么?」 「怕马匹失控,带我飞奔的时候,你第一件事不是救我。」楚芷一哼哼两声,学着他平时的语音语调,「而是先说,你求求本世子,本世子心情好了才救你。」 冯骆焱被他的话噎了下,少见地未回嘴,扯着马绳,带着小风动起来。 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在马背上,楚芷一开始享受起当巨人的感觉,寻常的景物如今在他眼中皆变了模样。身在高处,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开心了?」冯骆焱控制着步速,观察着他的神情,看他扬着小脸左看看右看看,后又将眼睛阖上,享受的不行,问道。 楚芷一俯下身,歪头笑了下,调侃道:「冯小世子亲自替我牵着马,荣幸还来不及哪里敢不开心呀?」 霍晟尘走近时,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摄政王万安。」 周围人行礼的声音引得楚芷一回头望过去,看到霍晟尘的身影,想直接跳下马,看看高度,最后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要下来?」冯骆焱问完,带他点头后,靠近了些,将手臂抬起,方便他扶着。 第45页 在楚芷一拽着衣摆,手触上冯骆焱肩膀的瞬间,一大片阴影遮挡在他面前,搂着腰,将他抱起,稳稳地安放在地面。 在抬眼,楚芷一与霍晟尘的距离不过几寸,他的腰际还存着被圈住的束缚感。 注意到霍晟尘眼下的乌青,他下意识地拧了拧眉头,「临州的水患好些了吗,你还真是实打实的工作狂。忙起来连身体都不顾了。」 「嗯,加固了堤坝,安置了难民。好在无百姓伤亡。」霍晟尘低声回道,声音略带哑意,不知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在一旁的冯骆焱却觉得格外不对劲,楚芷一无分寸感的问话已让他惊了下,性情阴晴不定的萧圣王竟未觉得被冒犯,甚至耐着性子和他谈论政事。 楚芷一曾借住萧圣王府他便嗅出异常,当时只以为楚芷一先后两次受到惊吓,病情加重,皇宫喧闹不适宜养病。 可现在他亲眼目睹了两人的相处方式,谈话内容。 楚芷一与萧圣王的关系似乎不是普通皇子与摄政王这么简单。 「今日怎么突然想来骑马了?若是想练习骑术,本王找几个经验丰富的太傅教你。」 霍晟尘的话扯回了冯骆焱的思绪,他隐隐觉得霍晟尘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带着几分冷意。 「不要不要,我可不想再额外上课了。冯骆焱在这里训练,我好奇,过来看看。」楚芷一神情抗拒道。 冯骆焱紧跟着道:「萧圣王到木兰马场,可是有要事在身?」 「挂心他的身体,听闻他和冯小世子来了木兰马场,特来看望。」霍晟尘语气漠然道。 虽未加主语,话语中的他是谁,却不言而喻。 冯骆焱颔首,「芷一害怕马匹,需得人扶着,在旁边替他牵马才能胆子大些。」 霍晟尘冷眸眯了眯,看向坐在一旁餵马儿吃草的楚芷一。他像是与马儿彻底熟络了起来,时不时摸摸它的脑袋,小声和它说着什么,眼中带着笑意。 半晌后,霍晟尘从他身上挪开视线,看向冯骆焱道:「上次与冯老将军议事,他特意念叨了为你的婚事发愁。冯小世子的年岁也该成家了,可有心仪的人选?」 冯骆焱觉得他面色虽如平常般冷漠,话语中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试探与敌意,心里疑惑添了些,想说什么,楚芷一抢先替他回復了。 「你这个年岁不也还没成家,干嘛这样说冯骆焱呀?」楚芷一语气轻松,像是打趣般说完,发现霍晟尘的面色沉了几分,应是不想提及此。 于是楚芷一笑笑,转换了个话题,「快看小飞身上有三个颜色诶,它耳朵附近有一圈白色的毛,好可爱。」 冯骆焱随着他的话,走近一步,看清后道:「好像有人故意画上去的一样,真稀奇。」 楚芷一应着,余光望了望霍晟尘,见他脸色仍沉着,起身向他走过去。 「我身体没事的,倒是你,连着忙了许多时日,快回去休息吧。你这个黑眼圈呀,不睡饱肯定是不会消的。」 没想到,楚芷一话说完,肉眼可见地霍晟尘脸色更阴了,树木投射的阴影遮在他面容上,更增了几分幽暗。 霍晟尘凝了凝视线,似是在等待些什么。 看着他的反应,楚芷一想起了通宵看小说,第二天脑袋晕晕的状态。以为他也同样,反应变慢了些,又道:「难受了吧?熬夜很伤身体的。」 霍晟尘未在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楚芷一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有喊住他的冲动。明明是自己建议他快去休息的,人家回去了,喊他做什么呢。 果然起太早,脑子也会呆掉。 「你与萧圣王的交情似乎很深?」冯骆焱状似无意地问道。 楚芷一脑袋里还存着霍晟尘反应奇怪的念头,想了想,回答他:「还好吧,他……他人挺好的。」 霍晟尘帮了他那么多,既没血缘又不要酬劳,算是这个世界里对他最好的人了。 冯骆焱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萧圣王,即使是被萧圣王帮助过,祖父也仍说萧圣王不易接近。 许是楚芷一是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萧圣王看在圣上的面子吧。 「你刚刚,帮我顶撞萧圣王,不怕他生气吗?」冯骆焱端着茶杯,低头敛住了眼中的情绪,耳尖微红地问他。 楚芷一先是侧身看了看他,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话中指的什么,回想了下霍晟尘的神情变化,不确定道:「他生气了吗,应该没有吧。」 他以为霍晟尘只是不想被提到成家的事情,原来是生气了吗。 「要再骑马逛一逛吗?」冯骆焱并未继续上一个话题,问道。 「不了,你不是还要训练吗,不打扰你了。」说完,楚芷一带着复杂的心绪出了马场。 - 到「石记食肆」时,刚过巳时,店铺刚刚营业,门口有一名大汉洒扫着。 体格得有楚芷一两个大,脸上还带着刀疤,很难不让人惧怕。 却不想他见到客人,面上立刻换上笑意,声音也温柔地很:「客官吃点什么,进来看看吧,我们店里有京城人都没见过的新菜式哦。」 不笑的时候像野兽,笑的时候像二埋汰。 楚芷一忍不住耸了耸肩膀,没走几步被门口大汉认出,喊出了屋里的老闆。 「帮主,咱大老闆到门口了。」 第46页 石诚朗正在柜檯前打盹,被他的喊声吓醒,伸了个懒腰,迈着不羁的步子走出来,将手上的菜单捲起,敲了下他脑袋,「喊什么,吓到客人怎么办?培训的时候说没说过得夹着嗓子,不然怎么把客人服务好。」 转而靠在门旁,望向来人,声音懒洋洋道:「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着,来视察工作?」 「听说你店开的不错,过来尝尝味道。」楚芷一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进店四处看看,进入了他说的老闆视察工作状态。 在他们闲聊的功夫,楼下竟渐渐坐满了客人。听着一个个壮汉夹着嗓子点单上菜,楚芷一还是有点难接受,喝了口茶水,勉强压住心里的情绪。 见一楼座无虚席,石诚朗起身,拍了两下手,和楼上喊道:「石记食肆今日表演开始了,感谢各位捧场。」 坐下后,和楚芷一挑了几下眉,神情骄傲道:「等着看我们的企业文化吧。」 眼见他话音刚落,二楼某个房间打开,一群壮汉穿着紫白色服饰下楼,站上台子,旁边还有拉二胡和打鼓的,楚芷一就觉得一定是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精彩」节目。 就是没想到,精彩的,他们一张口,就让楚芷一被呛到了。 一阵鼓声过后,台上的壮汉们站好队形,用雄厚的嗓音边唱边跳:「我姓石,无论何时与你相识我都值。」 「我姓石,执笔写词犹如骏马在奔驰。」 「我姓石,高见远识人如其名很务实。」 …… 楚芷一看着台上一个个神情投入的壮汉,都无语凝噎了,「……这就是你们的企业文化?」 「对啊,石记食肆,现在我们都姓石,这歌多贴合,还精神。」石诚朗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满意地看着表演,「过两天我还打算教他们抓钱舞呢。」 「石,记,食,肆。」楚芷一重复了遍店名,点点头,「确实符合你们的企业文化,连店名都如此绕口。」 「那你别管,客人喜欢才是硬道理。」石诚朗刚说完,表演停止,接着是比表演声音还响亮的鼓掌声和叫好声。 「好!太精彩了,满京城也就在石记能看到这样好的表演。听的我浑身都舒坦了。」 「虽是食肆,好吃又好看,怪不得生意这般兴隆。」 ……他们居然这么喜欢吗,看着柜檯里的银子,楚芷一打消了他们是托的念头。 表情纠结了会儿,提议道:「不考虑改个店名吗,客人甚至说不全店名。也太特色了。」 石诚朗找了坛好酒,菜上齐后,给他倒了碗,「一会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分红带上。当初要是没有你的资金支持,我们这群人早饿死了。」 「不对啊,你们以前不是混的挺好吗,有帮派还接任务的。怎么,行业竞争大,抢不到任务了?」楚芷一尝了口果酒,甜丝丝的,味道还不错。 石诚朗干了碗酒,和他摆了下手,「别提了,之前不是被那个那个什么萧圣王抓进地牢了吗,刑具还没用呢,就给他们吓坏了。放出来以后,都不肯做原职业了。」 楚芷一没忍住,笑了声,倒是没想到霍晟尘的地牢还有改良思想的作用。 又听石诚朗道:「其实我们这个帮派就是个纸老虎,以前是靠着吓唬别的强盗挣钱生活,接任务也是找人啊,帮被欺负的人吓唬回去。你那次实在是赏金太高,我们一咬牙,想着万一能成功呢。」 「结果被欺骗了,让人丢进了大牢。」说到这,石诚朗忍不住吐槽道,「你当时还骗我说什么他是你花钱抢来的,是你热乎乎的男人。看他跟个阴晴不定的阎王一样,你也真是饿了!」 楚芷一举双手投降,讪讪地笑笑,「被逼无奈嘛,你得理解。哦对了,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想拜託你。」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和我还客气什么,只要我能帮的,随便说。」 「真的?」楚芷一看看楼下说书的先生,又看看他,笑容狡黠。 石诚朗猜到了什么,神情嫌弃起来:「不会那么巧,正好和你的假男人有关吧?」 第28章 醉酒 「诶呀,别这么称唿他吧,听起来怪怪的。」被他这么一说,楚芷一心里准备好的措辞乱了些,正组织着,又听楼下的客人聊到水患。 「我老家是临州的,前几日收到父母的书信,还好身体没事。不过水涨的真高啊,说是村里的牛羊羔都被沖跑了。」 「临州的水患都多少年了,要我说啊,就是修筑的工事有问题,用些次品,一涨水周边的住户跟着遭殃。」 「诶,听说了吗,临州的水患是萧圣王主动揽过来的,油水这么大的差事,也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进了他腰包。」 「还说水患的事?之前和蛮族侵扰,不也是这帮官员贪污兵饷,最后连打仗的银子都拿不出。如今圣上重病,所有的事还不是萧圣王说了算。他可是个祸国殃民的无耻贪官!」 楚芷一闻声望过去,听着他们颠倒黑白的话语,眸中闪过几分愤懑。这些事情,哪里是他们说的这般啊。 石诚朗嘴角含笑地仰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面上的表情。见他忍到一定程度,捏起拳头,准备起身和他们理论。伸出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的小祖宗呦,你是打算把小店砸了吗?霍晟尘在百姓心中就是这么个奸诈贪官的形象,你这么空口白舌的和人理论,谁会信你啊?」 第47页 楚芷一睨了他一眼,「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由着他们越传越夸张吧?」 「怎么办……」石诚朗收回手掌,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几下,随即笑容深了几分,「看我的。」 他迈着自信的步伐下楼,拿了盘小食,准确无误地走到桌前,「几位聊着呢,本店新出的小食,送给大家尝尝。可要多来捧场啊。」 「谢谢老闆,一定一定。我们在聊临州水患的事,朝廷的贪官太多,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 石诚朗装作惊讶地啊了声,手掌挡在唇边,声音却未减,「难道你们是在说当朝摄政王霍晟尘?」 「石老闆对他也有所耳闻?」客人以为他有更多新鲜事,提起了兴趣。 石诚朗故作神秘地点点头,负手在店中走了几步,「我可听说摄政王奸诈、狠厉,做起事来毫无人情味,多少无辜的生命没于他手。最重要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二楼传来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喊住了他。 「石诚朗!」楚芷一趴在栏杆上望着他,垂下的眼眸中像是藏了团火苗,恨不得唰地一下将他吞掉。 他穿着橘红色的锦袍,手指攥着栏杆处,看在石诚朗的眼中,活像只炸毛的小狐狸,摇着尾巴气地要嗷呜一口吃掉自己。 「这就是你说的方法?」楚芷一气不过,从二楼小跑下来,站在他面前,给了他胸口一拳,「刚刚忙着打理谣言,忘记打理你了是吧。」 「诶呦诶呦,橘子大老爷,草民冤枉啊。」石诚朗捂着被打处,表情痛苦地哀嚎着。 楚芷一举起拳头又吓唬他一次,「别逼我在最快乐的地方抽你。」 石诚朗没忍住笑了出来,从袖子抽出本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芷一只看了一眼,便确定了他是小偷,偷走了自己放在桌角的册子,问他:「你拿它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我就帮你干什么呗。」石诚朗模模煳煳地说完,趁着两人的互动吸引了店中人的注意力,拿着册子翻了翻,走到说书案台前,将东西递给说书先生。 又面向客人们,「关于摄政王的言论,我倒是听到些新鲜的,不如众位随我一起听听看?」 醒木一方拍案,「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 「诸位明公,老少先生,莫嫌我拙口笨腮。今天啊,我们就来聊聊当朝摄政王……」 - 「王爷,城中一家食肆说书人在提及与您有关的内容。而且,七殿下也在,似是与店老闆很是交好。可是要阻止?」 「不必。」声音透过屏风传到迟羽耳中,屏风后的男人翻了页书,夜幕下,烛影在纸张上晃动着虚影,摇摆不定。 迟羽并未退下,又问:「那王爷可要去看看,听说与往日世家故意散播的内容格外不同。应是七殿下的提议。」 楚芷一的提议? 视线落在书本上,脑海中却浮现出楚芷一欢喜地拿着和沈迹清共同完成的画作,以及今早他骑在马背上,笑着挥手,冯骆焱在一侧牵着马绳的画面。 不知为何,他对楚芷一为他花心思这件事,略有些烦躁。 放下书本,合上双眸,带着凉意的指尖按了按太阳穴,隔着屏风吩咐道:「本王乏了,命人备好沐浴用品。」 「是。」迟羽推门离开前,倏地被喊住了。 「食肆的店主是何人?」 「回王爷,正是您与七殿下返京途中遇到的帮派之首。名叫石诚朗,他在七殿下的钱财补给下开了食肆。七殿下与他把酒言谈,关系要好。」 听到酒字,霍晟尘勐地睁开了眼睛,单独熘出宫喝酒,胆子越来越大了。「楚修染可知道此事?」 「太子今日不在京城,需要传信于他?」 等楚修染展开信纸,人都不知被绑去了哪里。 霍晟尘披上外袍,快步出了王府。 - 「今天谢谢你了,我还在纠结这个办法行不行呢,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楚芷一不过喝了几杯果酒,双颊却早已浮上红晕。举着杯子,左右晃了晃,看着眼前的重影,好不容易才和他碰上杯。 「还是你聪明,能想出这个办法。」比起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石诚朗一口闷掉,「要是放咱们那个世界,怎么说的来着……」 「你这属于买营销通稿,买水军给他洗白啊。」 楚芷一摇摇头,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手撑着脸颊,反驳道:「我可不是给他洗白,他本来就挺白的。」 说完又反驳自己,「不对不对,是他本来就不坏,他没做过那些事。咱们总不能任由别人冤枉他,是不是?」 「你才穿到这个世界多久啊,你倒是了解他。」石诚朗阴阳怪气地说完,又问他,「霍晟尘要是真在乎外面人怎么传他,以他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不早出手管谣言?」 「他在乎的啊!」楚芷一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治理水患回来,情绪就怪怪的。沿路听到这么多流言,心情怎么会不受影响呢。」 「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耗费了心血和精力做了件好事,结果被冤枉,你也会难过的吧?」 「我可不换位。」石诚朗余光看到由店外走进来的人影,冷笑了声,「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万一他就是单纯烦你,不想看见你呢。」 「他不会的。」可说完,楚芷一想到霍晟尘冷淡的态度,语气不确定道,「他不会的吧,他为什么会烦我呢?」 第48页 石诚朗的话影响了他的思绪,楚芷一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双手托着脸颊,靠在桌上,沁着醉意的杏眸缓慢地眨动几下,视线模煳起来。 「那他要是真的烦我,我该怎么办啊?」楚芷一说话地语调都慢下来了些,像是在想心中努力过,想不出办法,求助道。 「你喝醉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遮住了窗外的月色,也遮住了楚芷一眸中闪着的疑惑和伤感。 耳边听到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客人散去,安静的店内,好像在鼓面上闷闷的敲击声,令楚芷一沉浸其中,反应更迟缓了些。 「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看来我是真的醉了。」楚芷一和对面的人说完,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一觉醒醒酒。 石诚朗看着喝点酒便醉的楚芷一,又看看站在一旁蹙着眉的男人,轻笑了声,又闷了口酒。 霍晟尘看着他毫无戒备心地安睡,无声地嘆了口气,凑近,揽住他的腰肢,将他搂进怀中。 石诚朗看着楚芷一脸颊硌出的印子,手有些痒,使了些力气捏了捏,「醒醒,再不醒你要被人从店里偷走了。」 楚芷一不悦地皱皱小脸,从他的手下逃脱,却一下撞上硬邦邦的「墙」,气地他用额头撞回去,反击了好几下。 「好了,撞疼了又要哭。」霍晟尘用手掌抵在胸膛与他额头前,侧身过去,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 第二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芷一撑着醉意,睁开了眼睛,好几瞬过后,才敢确认来人真的是霍晟尘。 他的腰际横着霍晟尘的手臂,身体压在霍晟尘胸口,抬头的动作有些艰难,于是用手撑着霍晟尘的手臂,稍稍离远了些,问他:「你怎么来了?」 问完,没等霍晟尘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我写了个小册子,给了说书先生,让他帮忙澄清一些事情。你、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吧?」 「你生气了吗?」楚芷一眼前有好几个面容,模模煳煳地,让他看不清。他踮起脚尖,扬着小脸凑过去,想看清他的神情。 由于楚芷一突然凑近,霍晟尘下意识地后撤了些,可他忘记了手臂正搂着怀中人,一带,使得怀里人离他更近了些。 带着果香的酒气喷洒在他的冷硬的面容上,像是燃在夜晚的篝火,格外灼人。 接着,他闻到了青梅的味道。 明明未饮一口,梅子酸涩悠长的醇香却清晰地传达到他的心底。 第29章 醉酒吻【倒v开始】 霍晟尘揽着他的?腰肢, 将他箍在怀里不准他乱动。在他勉强听话的?时分,抱着他上了马车。 楚芷一完全没意识到已经出了食肆,还在问他:「你听一下?说?书?的?内容, 要是有哪里不妥, 我再修改。」 怎么改,以他这幅分不清东南西北, 醉晕晕的?状态吗。 「不用修改。」霍晟尘顺着他说?完,让他躺在腿上,手背探了探他满是红晕的?脸颊。 「我……我本来?是想把写好的?小册子先拿给?你看看。」 楚芷一抓住他要收回的?手掌,用带着热度的?侧脸蹭了蹭他凉丝丝的?手背, 撇了撇嘴角, 接着控诉道:「可是你今天?早上吓了我一跳,我不敢去找你了。」 清醒的?时候被他的?冷脸吓到,不敢去王府见他。喝醉了倒是什么都不怕了, 借着酒劲控诉他。 霍晟尘轻笑了声,不知该夸他太怂, 还是胆子太大。 「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写的?内容啊……」楚芷一握着他的?指尖晃了晃, 没等来?回应,倏地?来?了脾气,哼了声, 丢掉了他的?手掌。 「不喜欢算了, 我以后再也不帮你做这些了。你被别人冤枉就冤枉去了,反正?和我没关?系了。」说?完, 楚芷一作势翻身, 要离他更?远些。 榻上的?空间狭窄,霍晟尘担心他翻身摔落, 伸出手掌,放在他腿心处挡着。 马车颠簸着,楚芷一枕着他的?大腿,小脑袋蹭了蹭,试图在「枕头」上找到个舒服的?位置。 他的?重量和热度隔着衣袍清晰地?传递到霍晟尘的?身上,更?何况他每次唿吸还带着灼热的?酒气,尽数洒在上面。 「别乱动。」霍晟尘略带惩戒意味地?抬手,拍了下?他的?腿心。 身下?人感受到痛意,嘤咛一声,不敢乱动了。 双手搭在「枕头」上面,没一会儿,睡着了。 霍晟尘实在是拿这个一会儿一个情绪的?小人没了办法,好不容易等他安静下?来?,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长舒了口气。 到王府,抱他下?马车,进?屋内,将他安放到榻上,盖好被子,人都还睡着。 注意力从他身上分下?来?些,霍晟尘这才发现衣襟前沾了大片酒渍,许是在食肆时打翻酒杯,洒在其上。 霍晟尘身上的?不适感催促他将脏衣物换下?。恰好屋内洗浴用品俱全,又看了眼睡姿乖巧的?楚芷一,他解下?身上的?衣物,迈步走向屏风后。 睡梦中的?楚芷一迷迷煳煳地?听到细碎的?水声,像是窗外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梦中,令他睡意减了几分。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又沉又热,压的?他喘不过气。踢了踢,本就宽大的?衣袍在他的?动作下?变得松松垮垮。 冷风吹过裸露在被子外的?肌肤,他听到水声变大了些。 第49页 是下?雨吗,嗯……不是。那会是什么呢,没有规律,时有时无的?。 他忽然想到睡着前对霍晟尘说?的?话,倏地?睁开了眼睛。 总不会是霍晟尘被他刺激到,在一旁哭了吧。 屏风后,从浴桶中起身,擦拭身体?的?霍晟尘绝对想不到,屋内的?小醉人竟然这般想自己。 「我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谣言就是很讨厌,三人成?虎,一时很难和他们辩驳。但只要你问心无愧,别把谣言放在心上,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一定?可以改变的?……」 闻声,霍晟尘以为他在说?梦话,披上里衣,从屏风后走出来?。却见榻上人衣袍歪歪扭扭地?搭在肩膀上,中间的?腰带欲系不系。惹眼的?锁骨上还有两道泛红的?指痕,许是他不久前抓挠出的?。 「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你……」楚芷一抬眼望过去,入目的?是男人线条分明的?腹肌。 他的?肩膀宽阔有力,匀称有力的?肌肉在轻薄的?里衣下?清晰可见。水珠从他冷峻的?眉眼滑落至稜角分明的?下?颌,顺着胸膛,一路流淌至腹部旁的?人鱼线,落入更?深处。 不知为何,楚芷一觉得唇瓣异常干涩,探出舌尖舔舐过,视线仍停留在他身上。 此?情此?景,楚芷一忽然想起了下?句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霍晟尘不明白这个小醉人如?今又是在闹哪出,只见他像看到喜爱的?食物,小眼睛亮的?出奇,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挑了下?眉,未先开口说?话。 小醉人由于?酒精,浑身染了些若有若无的?红晕,泛着粉的?指尖攥了攥被角,后又松开,像是在做着某项艰难的?决定?。 很快,小醉人鼓起胆子,做出了决定?,下?榻,迈着摇摇晃晃地步子朝男人走过去。 在他眼中,男人的?面容朦朦胧胧不可见,而男人过于优越的身材却无比清晰。 他断定?这是场梦。 既然是梦境,那还有何可畏惧的呢。 他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小手啪叽一下按在了男人的腹肌上,拍碎了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水珠。 楚芷一的?手心柔软,并未有多大力气,霍晟尘倒不甚在意。他更?好奇,眼前喝醉的?小人想做些什么。 唇角勾起的?弧度,在听到楚芷一说?的?话后,僵住了。 「能亲吗?」 楚芷一语气轻飘飘地?问着,好像在和他讨论今天?天?气如?何般轻松。 一瞬间,霍晟尘盯着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霍晟尘甚至怀疑自己未喝酒,却醉了,听错了他在说?什么。 未让他自我怀疑多久,他已然有了定?论。 因为,带着果香的?唇瓣向他贴近,一如?蜻蜓点水般触过他的?唇,随即分开。 啵唧一声,在只有两人的?屋内清晰入耳。 楚芷一似是找到了新玩具,得了趣般将指尖放在他唇瓣上按了按,然后眼睛弯弯,笑了起来?。 清醒的?霍晟尘面对他毫无分寸的?行为,看着他轻飘飘的?态度,忍不住蹙着眉头,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芷一迷茫地?眨眨眼,男人的?面容依旧朦胧,像是隔了层雾,看不清。于?是他诚实地?摇摇头,拉长尾音,反问道:「不知道诶,那你给?亲吗?」 在他的?意识中,梦里面亲几下?身材顶好的?男人,又有什么错呢。 霍晟尘的?脸色因此?冷了几分,不由得猜忌起他有没有用轻佻的?态度对过其他男人。 「连本王的?声音你都分辨不出?」霍晟尘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冷声问他。 本以为楚芷一会被吓到,清醒过来?。却不想楚芷一笑的?更?开心了,眼睛像外面的?月亮一样弯,笑声从他的?唇瓣传出,同时伸手另一只手,再次抚上男人的?腹肌。 这次小手不再老老实实的?停留一处,反而四处探索着,尽情满足自己的?想法。 直到两只作案的?手腕皆被禁锢住,楚芷一才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你是霍晟尘,那我更?赚了呀。」 话音刚落,男人面容前的?雾气散去,展露出霍晟尘隐带怒意的?冷脸。 不过楚芷一才不会被吓到,如?今霍晟尘是在他的?梦境中,难道还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成?? 霍晟尘冷笑了声,凝着他的?双眸似是结了层冰霜,「你倒是没心没肺惯了,也不知平白招惹了多少人。」 楚芷一脑袋慢了好几拍,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知道他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在生气。 踮脚,将唇瓣送上去,啵唧一声,又亲了下?。 霍晟尘狭长的?眼眸睁大了瞬,完全未预料到他知晓自己是谁,行径还会这般轻佻。还未开口,又听楚芷一挣着手腕,小脸贴着他裸露的?胸膛,语气黏煳煳道:「凶什么凶啊,听话点不好么?」 霍晟尘:「……」 楚芷一用滚烫的?小脸在他带着凉意的?胸膛上蹭来?蹭去,单方面觉得舒服极了,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他还想起一句话,饺子要吃烫烫的?,男人要选壮壮的?。 老话真的?是诚他不欺啊。 第50页 只是光用小脸蹭来?蹭去,没什么意思,而且还有点硌。想着,楚芷一又挣了挣手腕,想争取活动自由。 他想到这个梦里的?男人好像很害羞,对让他亲的?事情有些抗拒。狡黠地?笑笑,不成?熟地?威胁道:「再不放开我,我可要亲你喽~」 霍晟尘:「?」 倒是不知道楚芷一在哪儿学来?的?流氓做派,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个男人的?肌肉摸起来?硬硬的?,嘴唇亲起来?却薄薄的?、软软的?,好像果冻一样好玩。分开时还会啵唧一声,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 想着,楚芷一又又踮脚将唇瓣送了过去,如?愿听到啵唧一声,倚在他的?胸口笑个不停。 霍晟尘一再忍耐,他却丝毫不知收敛。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即将来?临,还在满意地?笑着。 霍晟尘面色沉的?似是能滴出墨,从未有人敢这般冒犯他。更?何况,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他深吸了口气,攥着楚芷一手腕的?指腹收了收。将他从身前扯开,神色不虞地?望着他。两只手腕握在一起,空出的?手虎口抵着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正?视自己的?怒火。 却不想,对上楚芷一眼圈泛红的?眸子,里面像是蓄了层水雾,委屈不言而喻。 还未开口,便听他痛唿了声:「轻点,手腕好疼……」 第30章 吻【倒v结束】 「放开我呀, 手腕真的好疼!」楚芷一眸中?的雾气多了些,像是立刻就要哭出来。 霍晟尘又深吸了口气,阖眼, 告诉自己, 眼前?的人喝醉了,一切等他?恢復清醒再?说。 勉强压住心底的戾气, 卸力,见楚芷一的手腕带着清晰的指印,眉眼间笼起几分嘲讽之意。 这般怕疼,竟还敢来招惹他?。 楚芷一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有些疑惑, 梦境的感受好真实啊,就好像亲身经歷一样。 触目可见的胸肌离他?远了些,楚芷一顾不得其?他?, 急地?伸手想?挽留,手腕处残留的痛意却提醒他?不能贸然行事。 霍晟尘见他?如细玉般纤长的手指停在半空, 以为?他?是恢復了几丝清明。 不想?,下一瞬, 听到他?用着隐带哭腔的软声问他?:「能摸吗?」说罢,抬眸望着他?,眼圈红红一片, 鼻尖也红着, 好似遭受了多大委屈的事情。 霍晟尘足足凝了他?数瞬,对上他?水润润的眸子, 读出里面除了跃跃欲试的期待, 没有一丝的退让或害怕。 他?还真是不了解楚芷一,竟不知有人喝醉后, 会变得如此……无耻。 霍晟尘只觉得心下的郁气引得头痛,无奈地?扶额,「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所以,能摸吗?」楚芷一才不在乎梦里的这个男人说些什么,他?才是梦境的主人好不好,不过手腕疼是真的疼,还是礼貌道,「我摸的时候,你可以不反抗吗?」 「?」霍晟尘的目光仔细地?在他?白皙的小脸上巡视,这样放/盪的语句,是他?说出的? 「好吧好吧,反抗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弄疼我哦。」接着,楚芷一像是单方?面和他?完成了和平协议,笑容狡黠地?嘿嘿两声,两只小手齐上,按在了男人的胸肌上。 他?的手指纤长,指尖红润,如同柔软的荑草,在霍晟尘雕塑般健硕的身材上四处游走。 在小麦色肌肤的衬托下,楚芷一露出的手腕显得更?为?瓷白,像一块美玉。灵活的指尖在他?精壮的胸膛上的点来点去,宛如一曲优美的古乐,奏出动人的旋律。 乐声戛然而止,他?的双腕再?次被霍晟尘轻而易举地?禁锢在掌间,空出的另一只大掌顺势扇向?怀中?人柔/嫩的腿心处,带过凌厉的掌风。(什么也没做呀,只是打腿啊.) 霍晟尘收了一半的力,仍打的他?痛哼了声。 楚芷一眨着不可置信地?眸子,瞪向?身前?人,「为?什么打我,我们?明明说好了你不可以弄疼我的。」(被打了,疼很正常的吧.) 霍晟尘被他?这幅理直气壮地?小模样逗地?扯唇轻笑了声,「谁和你说好了?」话音刚落,抬手,又一次扇向?他?的腿心。 楚芷一手腕被束缚住,痛地?踮起脚尖,试图躲开痛源。 躲开后,以为?自己安全了,不服气地?哼了声,「不讲信用的小气鬼,居然还打我。」 他?这幅自以为?绝世聪明的样子,活像只摇着尾巴挑衅的小狐狸,仗着不会被怎么样,做了坏事,丝毫不收敛。 霍晟尘也笑了声,第三次扇向?腿心,「打你怎么了,做了坏事就该打。」 这次他?没有直接收回手掌,而是停留了瞬,感受到手下的软肉颤悠悠地?晃了晃,接着,更?软的臀/瓣落在他?的掌心处,被稳稳地?托住。 被打的楚芷一避无可避,踮脚使得小腿酸的不行,实在坚持不住,腿软地?倒下来。 霍晟尘一手托住他?的臀/瓣,另一只手握着他?的双腕,向?上提了提,让他?重新站好,循循善诱道:「这回知道错了?」 楚芷一对他?的「教导」置若罔闻,只觉得腿心痛的像有火苗烧灼过,鼻尖一酸,泪珠从?眼眶中?落下,在他?的手掌间挣了挣,加大声音控诉道:「疼,真的很疼……手腕和那里都很疼。你不准再?打了!」 第51页 霍晟尘觉得楚芷一还是未认清形势,还敢反过来控诉他?。 掌心的臀/瓣由于他?的挣动,随之颤着,软肉从?分开的指尖溢出。令霍晟尘心底升起股异样的冲动。 摧毁欲和控制欲像头无形的野兽,嗅着身下的猎物,一点点无声地?敲击着他?的理智。 托着他?臀/瓣的手指僵住,霍晟尘喉结滚动了下,眸色深的可怖。 偏屏蔽掉危险感知器的楚芷一,晕乎乎地?看着在他?余光中?晃来晃去的喉结,不知怎么想?的,行动比大脑快了一步,反应过来前?,已经咬了上去。 「嘶……」霍晟尘蹙起了眉头,将?他?扯开。身前?人却格外叛逆,知道他?不喜欢被咬,离开前?,还故意伸出舌尖舔舐了下。 被扯开后,楚芷一还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霍晟尘沉声说着,松开他?的手腕,狠狠捏住了他?的脸颊。 如他?话所说,这次,楚芷一连手腕都没揉,直接摸了上去,指尖在他?腹肌与人鱼线的沟壑间游走。 若不是霍晟尘知道楚芷一清醒有所怂,都会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在故意装醉,借酒报復。 手臂圈住楚芷一春柳般的腰肢,托着他?的臀/瓣,将?人抱起。 突然失重,楚芷一惊唿了声,小手撑着男人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 将?他?抱到榻上,霍晟尘看着他?还没缓过劲,依旧惊讶地?小表情,明显怂的不行。又看看停留在身上的指尖,嘲讽地?笑笑,「就这么喜欢?」 「喜欢啊,这么好的身材,让我摸摸怎么了?」楚芷一撇撇嘴,嘟囔道,「你打都打了,我要是不摸,岂不亏了。」 「还成本王的错了?」霍晟尘掐了下他?腰间的软肉,「谁的身材你都敢摸?」 楚芷一小脸一扬,理直气壮道:「霍晟尘的,摸摸怎么了!」 霍晟尘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想?到什么,面上闪过些不悦,问他?:「那如果是冯骆焱呢,你也喜欢?」 「冯骆焱……」楚芷一小声地?重复了遍名字,反应过来后,嫌弃地?撇撇嘴,「他?说话怪怪的,讨厌他?。」 闻言,霍晟尘面上的不悦少了些,挑了下眉,又问:「沈迹清呢?」 「沈迹清……」楚芷一思索了会,语气认真回道:「他?教书太?认真了,不让我摸鱼,讨厌他?。」 连着听了他?两个搭不上边的理由,霍晟尘嗅到丝不对劲,捏着他?的脸颊,强行和他?对视后,问:「那霍晟尘呢,你喜不喜欢?」 楚芷一目光聚焦在男人的薄唇上,不自觉想?到亲上去后好玩的啵唧声,以及果冻般的触感,喃喃地?重复道:「霍晟尘啊……」 「嗯。」霍晟尘细细地?盯着他?神情的变化,静候他?的评价。 没想?到楚芷一双手扯着他?的手掌,不高兴地?皱皱脸,「问来问去的,好烦啊。」 霍晟尘额角一抽,放开了掐着他?脸颊的手。 他?这样的小孩子心性?,应该早些问的。 楚芷一盯着他?的薄唇,眼珠骨碌骨碌转着,打着坏主意。 等霍晟尘直起身体?,替他?理了理身上领口大开的衣袍,看着他?面容上闪烁的烛影,叮嘱道:「早些休息,其?他?的,明日你清醒了再?聊。」 「要、要走了吗?」楚芷一的神情倏地?急切了些,不明所以地?眨巴着大眼睛,像是不懂他?为?什么要离开。 「不然?」霍晟尘挑了下眉,同样不懂他?心中?所想?。 紧接着,楚芷一的举动,令他?更?为?疑惑了。 楚芷一抿着唇瓣,小小地?嘆了口气,然后,闭着眼睛,双膝跪在软榻上,上身向?男人靠近,将?唇瓣送了上去。 啵唧声过后,楚芷一的小手按在他?的腹肌上,探出粉/软的舌尖,像小动物一样在他?的薄唇上舔了舔,无奈地?问道:「既然你喜欢亲亲,那这样呢,这样总允许我摸了吧?」 霍晟尘感受着唇上湿漉漉的触感,好似绵绵细雨落在肌肤间,带来似有若无的痒意。 虽是不懂他?是如何?将?二者关联至一起,却觉得有趣。 摇曳的烛火下,霍晟尘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好似迷惑心智的恶魔,薄唇带着水渍,轻吐出两个字。 「不够。」 楚芷一同已然被他?迷惑的虔诚信徒,在软榻上膝行,向?他?又近了些,指尖搭在他?的肩膀上,吻上去的瞬间,被恶魔收入怀中?。 霍晟尘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肢,将?他?压制在床榻边,虎头抬起他?瘦削的下巴,恶狠狠地?追吻上去。 比起楚芷一儿戏般的蜻蜓点水,霍晟尘的吻势兇狠地?令他?无法招架,一寸寸舔舐过他?的唇瓣各处,轻轻咬了下,趁着他?惊唿时分,长驱直入,衔住他?的舌尖,攻城略地?,喉结滚动,尽情沾染着他?溢满果香的津液。 霍晟尘像是头飢饿太?久的野狼,眸中?的侵略性?笼罩着身下的猎物,禁锢他?的手掌不准猎物退后半分,像是要抢光他?唇边的氧气。 只拥有理论知识的楚芷一当然招架不住,搭在他?肩膀上的指尖不住地?蜷缩,连推拒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无谓地?哼唧着,毫无反抗能力,被迫乖乖地?任予任取。 第52页 细碎地?呻/吟声与霍晟尘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听的楚芷一好似溺在情/欲中?,无法从?中?离开。 冷风吹过,桌上的纸张滑落,楚芷一身体?瑟缩着,躲无可躲,指尖从?他?肩膀滑落,用积攒起的力气,咬了下口中?的舌尖。 霍晟尘吃痛地?蹙了下眉,铁锈味瞬间蔓延至两人的唇舌间。唇齿分离时,扯出道缠绵暧昧的银丝。 「别……别亲了,我好冷……」楚芷一手指揪住滑落至腰际的衣领,倚靠在床头,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瑟缩着。 霍晟尘立刻伸出手掌盖在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凉意被手掌的炽热驱散,楚芷一舒服地?向?上凑了凑。 另一只手掌扯过被子,裹在他?身上,将?他?搂在怀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染了风寒,体?温异常滚烫。 霍晟尘眉头蹙的更?深了些,心底的情/欲褪去。 看着楚芷一浑身无力地?靠着自己,许久还未缓过唿吸,唇瓣红肿了些,像是朵娇艷欲滴的玫瑰,唇角沾着可以的水渍,好不脆弱。 他?心中?暗骂自己像个无耻的禽/兽,早在楚芷一举止异常时,就该发现此事,反而被杂七杂八的念头扰了思绪。 不含任何?情/欲,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他?放在床榻上,隔着被褥脱去四散的外袍,为?他?盖好了被子。 楚芷一全程细细地?颤着,没有一丝抗拒。待他?手掌离远的剎那,忽地?扯住了他?,躺在榻上,缓缓地?抬眸望向?他?,「你要去哪啊,我不舒服。」 「本王在这陪你,睡吧。」霍晟尘未抽/回手掌,坐在榻边,用指腹轻柔地?擦拭过他?唇边的水渍。看着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稍稍安心了些。 没一会儿,榻上人的细眉拧了起来,扯着他?的手掌向?被子深处,「还是好冷,好冷啊……」 霍晟尘望了望半开的窗,又看向?榻上不舒服的楚芷一,边哄着,「听话,本王关上窗户就回来。」边试着抽/回手臂。 榻上人睁开了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他?,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热源,他?不想?失去。 很快,霍晟尘关好窗,披上外袍,躺上榻,将?他?隔着被褥,拥进了怀里。 「本王搂着你,睡吧。」 霍晟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楚芷一被热源包裹,不适感少了许多,舒服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不久,进入了梦乡。 待他?熟睡后,霍晟尘嗅着怀中?若有若无的香气,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心中?又暗骂了次自己。 霍晟尘从?未与人同榻而眠,朋友、亲人,皆未曾。更?遑论这般耐着性?子哄人。 无形中?,楚芷一令他?更?改底线的次数愈来愈多,破例的事情同样数不清。 若要形容,楚芷一就像是颗毫无预警,忽然闯进他?世界的流星,打破他?原有的规则,令他?产生别样的情愫。 只是,他?要留住这颗流星。 无论如何?。 想?着,霍晟尘眸色幽深地?望着怀中?人,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痕迹更?明显了些。 翌日清晨。 楚芷一觉得昨晚睡的特别糟糕,做了一堆奇怪的梦。梦里面他?遇到一个身材特别好的男人,腹肌胸肌人鱼线,简直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 「嘿嘿嘿,喜欢,好摸爱摸……」 看的他?心黄黄的,止不住怦怦跳,然后他?摸了上去,再?然后,这个男人的面容一点点清晰。 靠,这男人居然长着霍晟尘的脸! 他?他?他?,他?不会是做了关于霍晟尘的.梦吧? 不可能不可能,这也太?可怕了。.梦、霍晟尘,两者怎么说也搭不上关系啊。 楚芷一还没睁眼睛,心中?开始害怕地?加速跳动。还有点困,他?决定翻个身继续睡。 然后,就出问题了。 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紧紧束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再?感受一下,还特别热。(手臂搂住他?而已,苦笑) 一睁眼,是梦里男人优越的身体?,领口稍敞,上面好像,还隐约带着抓痕,痕迹很轻,要凑得很近才能看到。 楚芷一凑上去,果然看的很清楚,.心大起,才要摸上去,男人开口说话了。 「一大早便行为?轻佻,看样子,是不难受了?」 (酒醒了,问他?难不难受而已) 声音好熟悉,一抬眸,对上霍晟尘晨起慵懒的神情,楚芷一脑袋的某个弦,啪嗒断掉了。接踵而来的,是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记忆片段。 他?的大脑程序崩溃了,只一味地?眨巴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霍晟尘见他?慢慢红了双颊,撤回手臂,起身下了榻,走到桌前?,神情淡定地?盛了碗粥,望向?榻上还未反应过来的小人,嘴角勾起抹笑意。 压了压,低声问:「昨晚的事情,你可都记起来了?」 楚芷一听着他?的问话,缓过神后,脑海中?还在回放着画面,他?羞耻地?捂住脸颊,转了个身,躲到了被子里。 等他?感受到床榻不同,说明昨晚睡在霍晟尘的房间后,在心里无声地?尖叫起来。 他?昨晚怎么会做了这么多丢人事情啊,他?都和霍晟尘大言不惭说了一堆什么啊。 第53页 什么问人家,能亲吗,能摸呢,还什么不能反抗,别弄疼我…… 这是他?说出来的中?文吗,早知道会这样,打死他?都不喝一口酒。 还有在耳边3d环绕的啵唧声,让他?完全抬不起头。他?是馋,但也不能对霍晟尘的薄唇和身材做这些事呀。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或者他?施个法咒,让霍晟尘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不是,等等,为?什么他?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在隐隐作痛呢? 第31章 上药 「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楚芷一指尖才一触上腿心处的肌肤, 便?像是挨了板子般,刺痛的不?行。 霍晟尘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你觉得, 本王会对你做什?么?」 「唿, 还好。」楚芷一仔细观察了下他的反应,所幸没发生不?可?控制的事情, 起身,腿心擦过被褥,又痛地他拧了拧眉。 「还是很痛?」霍晟尘眸中的笑意?消失了,拂袖从抽屉中拿出药瓶, 语气担忧地走过去。 楚芷一举起手?腕, 在他面前晃了晃,白皙的腕骨上指痕未消,同白玉上的红宝石碎, 十分惹眼,「都是你的罪证。趁我喝醉就打我, 真是太?可?恶了。」 被握了几下的手?腕红痕竟还未褪去,更遑论被手?掌用些力?气扇过的脆弱腿心。 「趴好。」霍晟尘并未反驳什?么, 而是掀开被褥,一个?眼神扫过去,示意?他趴在床榻上。 霍晟尘站在榻边,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蹙着?眉头,眸中无一丝笑意?, 像是一圈寒潭重新?结冰, 高大身体的阴影笼在他周身,压迫感十足。 楚芷一心下一颤, 听着?他的话,乖乖地俯身下去。 脸颊碰到枕头上,才反应过来什?么,委屈的眼睛瞪着?,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昨晚还没罚够吗,居然还要打我?」 霍晟尘凝着?他,床幔的阴影打在他的面容上,情绪难以分辨,添了几分寒意?。 楚芷一自知理亏,双手?交叠搭在枕头上,身体不?敢挣扎,可?被打的羞辱感还是令他红了眼眶,痛意?闪过,他软着?声音辩解道:「昨晚我非礼你,是我不?对。可?你作为我的长辈,打了我那么多?下,也差不?多?可?以抵消了吧……」 没等到霍晟尘的回应,于是他又稍稍退了一步,「你要是再打的很痛,你就是为老?不?尊。」就是衣冠禽兽。 后面的话,楚芷一当然没敢说出口。 好一个?为老?不?尊。 霍晟尘冷笑了声,手?掌抬起,控制着?力?气,在他翘起的臀/瓣上轻扇了下。看着?手?下的软肉像害怕似地颤颤,霍晟尘心中的烦躁勉强消了几分。 楚芷一嘤咛声,唿了声痛,挣扎着?抬起上身,握住了他的手?掌,眼角下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别打我了好不?好,我和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当着?你的面喝酒了,不?敢再冒犯你了。」 霍晟尘眸中的冷意?深了深,抽回手?掌,按住他柔软的腰肢,不?准他乱挣,随手?掐了下软肉,感受到手?里的腰肢软着?塌下去,沉声道:「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给你上药,趴好。」 那……那不?早点说。 楚芷一吸了吸鼻子,眼眶的酸涩感好了许多?,重新?趴好,悄悄不?服气地哼了声。 亵裤褪下,自然光洒下,晚间涂抹过的药膏在他如?脂玉般滑腻的肌肤上发着?滢滢光亮。看清伤势后,霍晟尘眉头倏地蹙紧了。 药膏下,被扇打过的腿肉好像熟透的浆果,沾着?露水,与其他完好的皮肉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伤的这样重,昨晚上药时,在微弱的烛火下不?过红了些。如?今倒像是楚芷一真的遭到了他的虐打。 「好凉,还没抹好吗?」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被凉意?侵染,楚芷一忍不?住抖了抖腰肢。 动作间,里衣上移,霍晟尘看清了他腰间的红印,不?过轻掐了下,痕迹竟这般重。 楚芷一的身上太?容易留下印子。 如?今的姿态,好像只被衔住的小动物,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引得人手?痒。 下一瞬,冰冷的药膏和灼人的手?掌一同落在楚芷一的腿肉上,激的他哼了声。 手?下的皮肉瑟缩个?不?停,霍晟尘这才从思绪中剥离,指尖蘸出大块药膏,用掌心捂温后,均匀地涂抹上去。 乳白色的药膏带着?淡淡的草药味,红肿的腿心被它?包裹,若隐若现。 霍晟尘指腹带有练武的薄茧,因此他多?用掌心与腕处为楚芷一擦药。(擦药而已啊...) 动作轻柔,楚芷一渐渐闭上了眼睛,有了些困意?。 「要待药膏皆被吸收才可?穿好衣物。」霍晟尘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视线仍落在他的腿心间。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王爷,冯大人求见。」 楚芷一立刻道:「知道知道,去忙吧,我有点困了。」说完,打了个?哈欠。 霍晟尘给他在腰间盖好被褥,将药瓶放回抽屉,起身离开。 待他走后,楚芷一小憩了觉,醒来时穿好放在榻边的衣物,简单洗漱过后,坐在桌前吃饭。 身上的衣物依旧宽大了好几圈,他只用臀/瓣坐在椅子上,避开伤处,衣袖松松垮垮地垂落,露出纤细的胳膊。 第54页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小殿下,快随奴婢回重华宫吧,太?子殿下派人传话过来,出养心殿后要来看您。」 楚芷一手里的汤匙摔落,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顾不?得其他,边念叨着?完蛋了,边跟着?青音上了马车。 楚修染离宫前,和他耳提命面地说着?,让他和霍晟尘保持距离,不?可?再接触。 本来他很听话的,谁知道几杯酒喝完,发生了一堆不?可?言说的意?外。 进重华宫,关好屋门,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将霍晟尘的衣物藏在柜子里,刚理完衣襟,门被敲响了。 「芷一,大哥给你带了些吃食,起了吗?」 楚芷一深吸了口气,神情慌乱地跑过去打开门,捂嘴打了个?哈切,掩饰道:「大哥怎么来了,接待使臣的事情,都忙完了呀?」 楚修染不?着?声色地在屋内扫视了圈,看看格外整洁的床榻,收回视线,迈步走进来,「几个?战败国,签了条约。一日便?处理完了。」 「过来瞧瞧,大哥还给你带了几样稀奇物。」楚修染把东西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了。 楚芷一早在萧圣王府就吃饱了,可?还是捏起块模样新?奇的糕点,咬了口。栗子香裹着?奶香,甜而不?腻。 他弯眼睛笑着?道:「这个?栗子糕吃起来好香,大哥也尝一块。」 「喜欢就吃多?些。」楚修染嘴角含笑,见他站在一旁,想要拽他坐下。 为了遮盖手?腕的红痕,楚芷一特意?选了件收口的长袖衣袍,楚修染才碰上他的手?腕,他便?条件反射般躲了下。 反应过来后,立刻笑笑道:「早上起来还有点困,我站着?清醒一会。大哥忙事情累了吧,感觉比上次见面,瘦了好多?。」 楚修染神情微滞,欲说什?么,青音进来道,「太?子殿下,小殿下。约好的习书时辰到了,沈大人正在宫外等候。」 「既如?此,大哥就不?打扰芷一读书了。」楚修染起身,和沈迹清打了个?照面,又与楚芷一交谈了几句。 楚芷一心下松了口气,神情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笑着?和他挥挥手?,「大哥再见。」 抬手?的瞬间,楚修染敏锐地捕捉到他手?腕的痕迹,眼中的笑意?凝住,转身后,面色沉下来。 在他离京的几日,楚芷一去了哪里,见了谁,他一查便?知。 果不?其然,此事又与霍晟尘有关。 他倒是不?知霍晟尘究竟是何居心,几次三番的故意?接近楚芷一。数年的相处,他自诩足够了解霍晟尘的为人,吃人不?吐骨头的自私之人,又怎会不?抱目的好心做事。 所以,他这般费尽心思,难道是为了报復? 当年霍家的事,楚修染也查到了些眉目。 想到此,楚修染攥紧了手?中的书本,再松开时,纸张遍布摺痕,无法復原。 - 结束了一天的站着?读书生活,楚芷一侧卧在榻上,揉了揉微酸的腰。 「小殿下,这是您要的止痛消肿的几类药膏。可?是伤到了哪里,真的不?用请太?医前来医治吗?」青音将三瓶药膏放在桌上,关心道。 「不?用不?用,不?是我受伤了,是我朋友。我明天给他送去,你先?去休息吧。」楚芷一故作淡定地看着?她离去,关好门,拿着?铜镜上了床榻。 床幔放下,楚芷一褪下亵裤,借着?铜镜,观察着?腿心的伤势。 从镜中看了个?大概后,捏紧了拳头。 怪不?得这么痛,霍晟尘报復心也太?重了吧。不?就轻轻非礼了他几下,至于么…… 指尖小心地蘸取药膏,抹上去后,却发现并无晨时冰凉镇痛的药效,反而火苗烧灼般阵痛。 他没放弃,几种药膏皆试了一遍,没想到都不?管用,像是火上浇油,痛得他咬紧了唇瓣。 用手?帕擦干净药膏,他趴在榻上纠结了会,最?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入夜。 他趁着?月黑风高,悄摸摸地出宫熘进霍晟尘房内。 两只小耳朵高度警惕着?外面的动静,在柜子前拉开抽屉,寻找着?熟悉的药瓶。 拉开中间的抽屉,却发现是空的,楚芷一纳闷地想,不?对呀,霍晟尘早上走的时候,明明把药瓶放在里面了呀。难道是他记错了? 又拉开旁边的抽屉,结果发现满满一抽屉的药瓶,大小形状都类似,也没贴标籤,十几个?药瓶挤在一起,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总不?能每个?都蘸取一点,抹在腿心上试吧。楚芷一看着?药瓶们,欲哭无泪。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皎洁的月色洒进屋内,后又被身形高大的男人遮住。 楚芷一的行迹被抓了个?现行。他看看无处躲藏的屋内,合上抽屉,双手?举在脸旁,神情沮丧地投降。 「夜闯萧圣王府,跑到本王的房内。怎么,你又喝醉了?」 霍晟尘点燃烛台,看着?他站在柜子旁,垂头丧气的小模样,唇角勾了勾。 「昨晚的事我都和你道歉了,你就别笑话我了吧。」楚芷一向旁边挪了挪,又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还是瓶瓶罐罐一大堆。 「伤处又疼了?」霍晟尘为他倒了杯茶,面色如?常地道,「既如?此,为何不?去请太?医问诊,反倒跑来找本王。」 第55页 楚芷一瞬间炸毛了,「伤到那里,我怎么找太?医啊,丢死人了。还不?是都怪你!」 「怪本王?」霍晟尘抿了口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羞恼的模样,「你醉酒犯错在先?,本王惩戒你再后。如?今却反过来责怪本王,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到昨晚的事情,楚芷一捏紧的拳头不?得不?松开了。 「不?管,反正是怪你。你换个?惩戒方式不?就好了?」楚芷一理直气壮地说完,流程熟悉地趴在他的床榻上,侧头催促他,「先?别喝茶了,快过来帮我上药。」 霍晟尘被他这幅主人翁的姿态逗笑了,放下茶杯,从抽屉里准确无误地找出药瓶,迈步过去。 亵裤半褪,霍晟尘嗅到其他药膏的味道,担心会加重伤势,抬手?拿过烛台,想将光亮凑近些。 却不?想楚芷一倏地钻进了被子里,眨巴着?眼睛拒绝道:「暗点挺好的,虽说我们关系相熟,你又像是我长辈一样亲切,但还是不?太?好。」 霍晟尘一日里两次从他口中听到长辈二?字,将烛台放回去,冷笑了声,「你轻薄本王时,可?有想过本王是你长辈?」 「我轻……我轻薄你?」楚芷一不?敢相信这个?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支吾半天,又道,「总之,你昨晚也没吃亏好不?好。对比看来,我受的伤害才是最?重的。」 「本王从未娶妻,如?何不?吃亏?」霍晟尘顺着?他的话问道。 倒是忘了,他是个?感情线为零的权谋文男主。楚芷一想了想,边点头边道:「这样啊,那怪不?得你的吻技很差。」 霍晟尘黑着?脸,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冷声道:「过来趴好。」 第32章 冲突 楚芷一慢悠悠地趴过去, 微凉的药膏去除了痛感?,他慵懒地拨弄着床幔。 「站了一天,腿也?好酸, 你帮我捏捏吧。」 「你倒是将本王当成了你的僕人。」霍晟尘冷声说?着, 手帕擦拭掉指尖的药膏,替他捏着腿肉。 「互帮互助, 我也?可以?帮你捶腿捏肩啊。」楚芷一敷衍道。 能使唤霍晟尘的机会可不多,他肯定要好好珍惜啊。 顷刻后,院中忽然传来模煳的喧闹声。 萧圣王府一向肃静,又至深夜,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楚芷一疑惑地想着, 见霍晟尘神情淡然,想来不是要紧事。放松下来,享受着他的服务。 喧闹声愈来愈近, 在门被踹开的前一瞬,霍晟尘扯过被子, 将他裹了起来。 看清来人隐带怒气?的面容,楚芷一怔了瞬, 揪住被子,惊讶地唤了声:「大哥……」 霍晟尘虽穿戴整齐,可楚芷一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 零星的衣物叠放在桌角, 屋内还飘散着似有若无的淡香。 楚修染心底的猜测被眼前的景象做实,看着楚芷一惊慌无措的模样?, 怒火直冲心头, 朝着霍晟尘理所当然的表情给了一拳。 他这一拳毫不收力,带起的凌风令烛火剧烈摇晃着, 霍晟尘的颧骨立刻挂了彩。 「你对芷一做了什么?」 楚修染再次挥过去的拳被霍晟尘挡下,他气?红了眼睛,怒斥道:「你比他大了十岁,你是禽兽吗?」 霍晟尘冷眼望着他,舌尖抵了抵伤处,口中血水的味道难闻极了,他一言未发,依旧面无表情,像是心有成竹地在等待什么。 在楚修染揪住他的领口,两个?身长八尺的健壮男人相差无几,彼此?间的气?势剑拔弩张,似是瞬间会扭打在一起。 楚芷一在被子里慌乱地穿好衣物,挡在两人中间,伸开胳膊,将霍晟尘护在了身后,语气?害怕地和楚修染解释着。 「大哥你误会了,我腿受伤了,找他帮忙涂药,所以?才会发生这些事情。」 若真是如此?简单,霍晟尘又怎会从一开始并不开口解释,甚至挨下他那?一拳,现在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望着他。 「芷一你先回去,别?伤到你。」楚修染只?觉得是自己?未保护好楚芷一,愧疚感?和怒火交织在一起,让他唿吸不畅。 抬手想将楚芷一拽到一旁,感?受到他的坚持后,不可置信道:「你这般护着他,你了解他的为人吗?难道你不相信大哥?」 楚芷一进退两难,看着满眼关心他的楚修染,又想了想被他牵扯进来,无辜的霍晟尘,犹豫了会,软着声音道:「大哥你别?打他了,这真的是个?误会。他没有欺负我。」 「你当真是傻的可怜!」楚修染拳头握紧,无奈又气?愤地看着他,眼前一黑,倏地咳了起来。 血迹透过丝帕映入楚芷一的眼帘,他赶紧扶着楚修染坐下,手抖着,为他倒了杯水,「大哥你千万别?和我生气?,小心你的身体。」 楚修染用丝帕擦掉唇角的血迹,蹙着眉头,接过茶杯,又将其打翻在地,「芷一,跟大哥回去。」 楚修染自生下来便带着难以?痊癒的病症,离不开药物,更忌急火攻心。 楚芷一担忧地咬着唇瓣,不再辩解,扶着他向外走去。 上马车前,远远地望了眼侧脸受伤,青紫一片的霍晟尘,内疚地垂下了眼。 楚修染一病就是十几日,临近晚秋,气?温凉了下来,昼夜温差下,病症更易復发。 楚芷一自请留在太子府照顾,每日精心准备药膳,到时辰提醒他喝药用膳。 第56页 「芷一,不是大哥限制你交友的自由,只?是你心性过于单纯,有些人会藉此?利用你伤害你。」楚修染浑身萦绕着药的苦涩,苍白的指尖抚了抚他的脸颊,温柔道。 楚芷一抿了抿唇瓣,想说?什么,抬眼看到他憔悴的面色,点了点头,「大哥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楚修染浅笑着道:「有大哥在一日,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他看着楚修染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房间,青音从袖中拿出个?药瓶,递给他:「萧圣王身边的侍卫送来的,说?是祛疤痕的药膏,还说?他们王爷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叫小殿下您不必忧心。」 楚芷一点点头,将药瓶放进桌上的小箱子中,里面皆是这段时间霍晟尘派人送来的东西。 「小殿下在这里,似乎不太开心?」青音俯身,小声问道。 「没……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楚芷一嘆了口气?,趴在桌上,迷惘地望着铜镜。 名?正言顺会继位的太子,与野心勃勃的权臣,自古以来便水火不容。何况按原着,霍晟尘仍会把持朝政,架空楚修染这个傀儡皇帝。 在他心中,两人对他同样?重要,他不忍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可似乎,他必须做出抉择。 傍晚。 青音拿来套繁琐华贵的金丝服饰,「小殿下,宫宴快要开始了,您得换好衣物过去了。」 楚芷一换上海棠红的锦袍,上好的布料上绣着雅致的兰花纹样?,雪白的滚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髮簪,衬的他清新脱俗。玉带勾勒出他纤瘦的腰身,似月下明媚的新蕊。 落座时与霍晟尘遥遥相望了眼,往日溢满光亮的眸中却平白添了几分愁思,蝶翼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小片阴影。 待他挪开视线,霍晟尘仍凝着他,目光炽热,丝毫不加遮掩,像是偏要抓住后他眸中忽而闪逝的某种情绪。 乐声停止,几名?蛮夷人走进殿内。 楚修染坐在主位,态度平和地令其不必拘束。 楚芷一抬眼看了看其中一个?神情不屑的男子,被身旁人按住,低语着什么,他想到,按原着的情节,到了蛮夷族为稳固联繫,请求和亲。 果然,半晌后,使臣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我们蛮夷国斗胆,想为本国的西岳公主求娶门亲事。」 蛮夷国虽受降,可降心不诚,仍有顽固不化之?徒。若是自愿送公主前来和亲,倒是件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哦?」楚修染唇角的笑意深了些,看向在座的世家子弟,视线落在霍晟尘身上几瞬,问道,「既如此?,贵国可是有心仪的人选。」 楚芷一神情淡然地喝了口茶,按原着,蛮夷国的和亲人选便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霍晟尘。 却不想,霍晟尘手下的某位大臣抢先开口,说?了番令他拧了拧眉头的话。 「冯府的小世子尚未婚娶,能文能武,骁勇善战。听闻贵国的西岳公主也?是精通骑术,英姿飒爽,是桩般配的婚事啊。」 楚芷一飞速地瞥了眼霍晟尘的反应,瞬间明白了这是他的意思。 一旁的冯老将军面色凝重,给冯骆焱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可莽撞行事。 大臣说?完这番话,全殿内皆静了下来。蛮夷国是冯小将军,也?就是冯骆焱的表哥出征对抗。蛮夷国死伤无数。 虽说?蛮夷国已然受降,可家国之?仇如何?能忘。如今推举冯小世子与其和亲,倒是有几分嘲讽意味。 蛮夷族的使臣又道:「冯府小世子虽好,只?是本国有意求娶西岳公主与萧圣王的亲事。西岳公主一向钦慕萧圣王,还请太子殿下能成全公主的心愿。」 战败国却狮子大开口,抛下一众世家子弟不提,反而钦慕萧圣王,其中的心思不言而喻。 楚修染将霍晟尘的神情变化收进眼底,蛮夷国的请求他一早便得知,也?是有他的同意,使臣才会一再坚持。 「此?事本王倒是需与父皇仔细商议。」楚修染示意使臣落座,乐声继续。 不知为何?,楚修染侧头看向旁边的楚芷一,用周围几人能听清的声音问他:「芷一,依你看,冯小世子与萧圣王,谁才是和亲的最佳人选?」 话音刚落,冯骆焱和霍晟尘的目光皆投向楚芷一,等待他的答案。 楚芷一知道楚修染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如果霍晟尘与西岳公主和亲,楚修染便有了理由,可藉此?削弱他手中的权利,将大事独揽。 原着里,楚修染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不过霍晟尘自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仅化解了西岳公主的刺杀,甚至吞掉了蛮夷国的势力。 反观冯骆焱,年岁尚小,无功绩傍身,如果他与西岳公主和亲,便永无立功的机会。 以?他对霍晟尘的了解,他相信霍晟尘可以?如原着般轻松应对一切。 因此?,他笑了笑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西岳公主钦慕霍晟尘,倒不如成全她的心意。」 在他刺眼的笑容中,霍晟尘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也?打湿了放在袖中,准备送给楚芷一的陶响球。 「芷一说?的也?不无道理。」楚修染今晚第一次舒心地笑了笑,只?要确定楚芷一没有别?的心思,剩下的都好办了。 楚芷一余光看到霍晟尘桌上的酒杯碎片,心下一惊,霍晟尘恐婚的情绪这么剧烈吗? 第57页 第33章 变故 楚芷一厌倦了席间的谈话, 借身体不舒服为由,提前离开。 才迈步进屋中,闻到阵熟悉的薰香, 下一瞬手?腕被人攥住, 天旋地转间,被人抵在了墙边。 「霍晟尘, 你怎么在这?」 微弱的月光下,霍晟尘的面容半明半暗,狭长的冷眸眯着,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眸中压着的怒气与酒气尽数喷洒在他染上?凉意?的面颊上?。 直觉告诉他, 霍晟尘现下的状态,不适合对话。 于是楚芷一挣了挣手?腕,软着声音道:「你喝醉了, 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霍晟尘并?未松开他半分, 听着他的声音,眼底的情绪浓了些。用?膝盖抵开他的双腿, 将他压制在墙上?,动弹不得。 楚芷一拧了拧眉,十分反感他的行为, 还?未开口说什?么, 就被他捏住下巴,抬脸, 撞见他那双隐带怒意?的眸子?。 「你就这么希望本王娶别人?」霍晟尘低沉的问?话声比烈酒还?要呛人几?分, 压迫感十足。 「为何不让冯骆焱与她和亲,难道你心?悦于他, 你要和冯骆焱成亲?」霍晟尘每问?出一句,压着他的身躯便近了一分,像是铁了心?要将他钉在墙与胸膛之间。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痴心??」 「霍晟尘!」楚芷一喊住他,语气也生冷了几?分,「我和冯骆焱只是朋友,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霍晟尘冷笑了声,「这半个月你在太子?府,可有想过本王一刻?倒是本王自作多情对你嘘寒问?暖,担忧你不习惯。」 「可你呢?以为楚修染势力壮大,能护你周全,便要捨弃本王,再不来往。甚至连你也认为本王该与蛮夷族和亲?」 一开始楚芷一的想法的确是找个可以庇护他周全之人,能安安稳稳的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活下去。 可慢慢接触下来,霍晟尘在他心?中的位置早已不是冷冰冰的利用?讨好对象。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与蛮夷族和亲对你有利……」楚芷一的话还?没说完,压着他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霍晟尘嘴角扯起抹惨澹的笑容,失望道:「既如?此,你又与旁人有何分别。」 「无非皆是利用?本王。」 楚芷一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像是被抽去气力,不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反而多了几?分落寞。 怔了怔,望着他的背影,极力想抓住什?么,跑过去,扯住他的衣袖,「等一下,是不是哪里出了误会?」 门被推开,楚修染身边的嬷嬷头也未抬,站在一旁道:「太子?殿下席间旧疾復发,请七殿下您赶紧过去瞧瞧吧。」 「怎么会?」楚芷一离席时,记得楚修染状态正常啊,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他与霍晟尘还?未聊完。 霍晟尘看出他的犹豫,抬手?将衣袖从他的手?中分离,未看一眼,快步离去。 「霍晟尘……」楚芷一唤着,眼见人出了院中,心?底总觉得有什?么随之离开了,慌着,乱着。 待他跑过去时,霍晟尘已无了影踪。 眨眼的功夫,人怎么会不见了呢。楚芷一四?处望着,紧抿着唇瓣。 「萧圣王许是出宫了,七殿下还?是随老奴去看望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昏迷在榻,府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乱作一团。」 太子?几?月之内多次重病,对于观望之人,与支持的他众世家来说,皆不是件好事。 楚芷一还?是未寻见霍晟尘的影子?,嘆了口气,跟着嬷嬷上?了马车,「叫太医和太子?府的人守住消息,谁也不许乱说一句。」 马车走?远后,霍晟尘从重华宫旁的杂树丛中走?出来,侧脸被树枝刮破,沁出血珠。 他却同感受不到痛意?,攥紧的拳松开,自嘲地笑了笑。 他曾误以为,楚芷一会有不同。 - 楚芷一守在榻前,手?中是凉透的汤药,他捏着汤匙,不时搅动着,垂眼望着黑乎乎的药汁,思绪却飘远许久。 霍晟尘究竟是怎么了,若单单一个与蛮夷族和亲,应该不至于此啊。吞併?蛮夷族的势力化为已用?,对他分明是有利的事情。 而且,他为什?么要再三提及冯骆焱呢。 直到榻上?人醒来,虚弱地唤他,「芷一、芷一?」 「啊,大哥。」楚芷一回过神,险些打翻手?中的药碗,放到桌上?,立刻扶楚修染坐起来。 「这些时日?,实在是难为你了。只怪大哥身体抱恙,处理事情情绪过激,便会旧疾復发。没吓到你吧?」楚修染喝了几?口水,温柔地望着他。 「没。」楚芷一摇摇头,顺着话题问?道,「今晚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嗯。」楚修染正了正色,手?掌抚了抚他的头,「王氏自愿认罪,被贬为庶人。王家已被监禁,现有的罪证足够将其满门抄斩。」 「王氏……可是皇后?」 楚芷一还?未震惊完,又听他道:「太医说,父皇的时日不多了。」 闻言,楚芷一手?指攥紧了衣袍,这些事情明明不该发生在此时啊,原着的情节全被打乱了。 如?果说皇帝驾崩,那楚修染和霍晟尘对于权利的残忍争夺,也要开始了。 第58页 果不其然,楚修染下一句话便是,「芷一,你要相信大哥。无论发生什?么,大哥都可护你周全。以后这世上?,唯有你我二人称得上?至亲了。你要永远站在大哥这一边,知道了吗?」 楚芷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在想,如?果原着的情节被打乱了,那结局会不会随之发生巨变。 狡兔死,走?狗烹。 如?果霍晟尘不能按原着发展,架空傀儡皇帝,依旧权倾朝野。 那楚修染这个新帝,会给奸臣活路吗。 不行,他不能看着任何一方走?投无路。 几?日?后,趁着夜黑,楚芷一换上?便装,绕开守卫,熘出了宫。 到萧圣王府,却被拒之门外。 「你回去吧,萧圣王府不欢迎你,以后也别来了。」迟羽神情嫌恶地说着,对他的态度与之前相比,有着天差地别。 楚芷一不解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有事要和霍晟尘说,非常重要的事。你帮我通传一声吧,就说我在门外等他。」 「你等不到了,我们王爷不在,回来也不想见你。」迟羽说着,就要关府门。 楚芷一用?手?去挡,急忙又问?:「霍晟尘去哪了,他一个人去的吗,怎么没带你?」 「王爷带不带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迟羽气地瞪了他一眼,「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人好,说吧,你们楚家又想利用?我们王爷做什?么?」 楚芷一满头雾水,「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好好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再不走?我拔剑了。」迟羽握起腰间的佩剑,驱赶道。 就在楚芷一后退一步,准备回去问?清楚时,一个女声打断了一切。 「冤有头债有主。迟羽,你有什?么气也别撒在七殿下身上?吧。」 「你倒是为着他说话,救你一次你记一辈子??他也流着楚家的血,说不准当时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黄七儿?你、你怎么在这里啊。」楚芷一还?记得黄七儿将刀抵在他腰间,说是要找霍晟尘报仇。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萧圣王府。 「说来话长,这里不安全,进来聊吧。」黄七儿似是无比熟悉萧圣王府,领他进来后,睨了迟羽一眼,「王爷都未说什?么呢,你先对七殿下无礼上?了。」 迟羽不服气道:「王爷说了。」 楚芷一忐忑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王爷说了,有关楚芷一的事情,他以后不想听到一个字。」 黄七儿看了眼垂下小脑袋的楚芷一,拧了下迟羽的耳朵,「人家王爷的原话是,有关七殿下的事情,不必再特意?向他汇报。这俩是一个意?思吗?」 「差不多差不多。」迟羽疼的龇牙咧嘴,仍不松口,「反正王爷就是烦他烦的很。上?次王爷回来,一身的酒气,伤口撕裂,脸也被刮伤了。还?不都是……」 「闭嘴。」黄七儿威胁性?地用?手?指了指他,带楚芷一进屋后,关上?了门。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楚芷一缩在椅子?上?,神情落寞地问?道。 「也不全是吧。」黄七儿给他倒了杯水,「不过,换位思考一下,王爷这样的反应也是人之常理。」 「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吗,我这几?日?在太子?府,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楚芷一恳求道。 黄七儿纠结了瞬,不忍见他如?此伤心?,便道:「你们离开那日?,萧圣王派迟羽和我讲明了所有事情。我父亲死时紧攥在手?中的字条,与王家往来书信字迹一致。那时起,我就知道,之前找错了復仇对象。」 「接着我改名换姓,潜伏在尚书府等待时机,寻找证据。里应外合下,我们找到了王家的关键罪证。王爷立刻请旨监禁尚书府,继续搜查。在审问?时,许是王瞢觉得死到临头,竟吐出个惊天秘闻。」 楚芷一听完,心?下一颤,「王瞢说了什?么?」 黄七儿侧头,直视他的眼睛,「王瞢说,当初霍家灭门是圣上?的授意?。圣上?也未想到萧圣王逃过一劫,成了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借他之手?,打压众世家。」 「那万一……万一王瞢说的并?不是真的呢。」楚芷一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脑袋中的原着内容混乱一片,他记得书里未明说霍家灭门真兇是谁,可后期,霍晟尘的确无比痛恨楚家人。 当时他还?不理解,只当是霍晟尘厌恶原主「楚芷一」是个蠢包,如?今想来,一切都合理了。 黄七儿倏地笑了下,神情悲哀道:「萧圣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多年来竟追查不到一丝消息。王瞢说的话,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了。」 怪不得楚修染近日?来多次提醒他离霍晟尘远些,要小心?行事。 怪不得那晚霍晟尘醉酒,与他说了那些摸不到边际的话。 楚芷一捏着衣袖,怅然若失地摇摇头,「我完全不知道这些,我希望他同意?与蛮夷族的和亲,也没有要利用?他的意?思。」 「他现在在哪,我得去见他。」楚芷一站起身,握住她的胳膊,急切道。 「萧圣王三日?前下江州迎接蛮夷族公主,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黄七儿话音刚落,迟羽撞开门,忧心?忡忡地进来。 「王爷在江州遇到刺杀,命悬一线,我们得赶紧过去!」 第59页 「我也要去。」楚芷一想也没想,跟着一起下江州。 - 「太子?殿下,七殿下昨晚出宫去了萧圣王府,整日?未归,许是随王府的侍卫一同去了江州。您看,要不要派人将七殿下拦回来?」 楚修染放下奏摺,捏了捏眉心?,神情疲倦道:「随他去吧,他这个年纪,不撞南墙不回头。多派几?个人保护他,告诉蛮夷族,霍晟尘生死没关系,芷一不可有事。」 「只是七殿下与萧圣王一向交好,萧圣王重伤,七殿下若起了恻隐之心?,会不会影响您的安排?」 「本王自有定夺,下去吧。」 经?歷了大大小小的波折后,楚修染再不是曾经?那个优柔寡断、畏手?畏脚的懦弱太子?。 屏退下人后,想到什?么,他扯唇笑了笑,「再好的交情,又如?何抵消灭门之仇?」 要怪只能怪我的好父皇做事太不谨慎,连霍晟尘那样的狼虎之臣也敢算计。 - 一路奔波,休息时刻少的可怜。行水路时,船只颠簸,楚芷一晕船,头晕目眩,整一日?吃不下一点东西。 到江州时,霍晟尘全身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霍晟尘一向不许旁人近身,随行的太医只得开些退热药物,针灸压制体内毒素扩散。 楚芷一知晓后,让太医配好药浴,用?手?帕浸湿,一点点擦拭他身体各处。 对他恨屋及乌的迟羽看着他瘦了一大圈,带着眼下的乌青,却担忧地帮忙照顾王爷,心?里的敌意?消失了,劝他去休息。 楚芷一小睡片刻,便继续照顾霍晟尘,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生病时,霍晟尘也是守在榻边,耐心?地照顾着。 翌日?。 楚芷一趴在榻边,用?视线描绘着霍晟尘的轮廓,疲惫感袭来,他缓缓地睡着了。 半晌后,榻上?的男人恢復意?识,睁开了眼睛。 昏迷的时日?里,他隐约听到了楚芷一的声音,伤处的撕裂感将他扯回现实。中毒而已,怎会出现了幻觉。 于楚芷一而言,他不过是个用?过被丢弃的棋子?,哪里会…… 坐起身,看清榻边人消瘦的容颜,霍晟尘愣住了。 他伸出苍白的指尖,下意?识地想要触一触他的面容。 门被推开,迟羽端着热好的药进来,看到榻上?人甦醒,激动地喊道:「王爷,您终于醒了!」 霍晟尘倏地收回指尖,挪开视线,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 楚芷一瞬间惊醒,「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 霍晟尘未理会他,望向迟羽,蹙着眉头,似是责怪地问?道:「谁让他进来的?」 楚芷一动作一滞,回头看向他,还?未开口,又听他沉声道:「带他出去。」 第34章 江州 「王爷这……」迟羽看?看?霍晟尘, 又看?看?楚芷一,满脸为难。 「出去!」霍晟尘又重?復了遍,似是动了怒气, 咳个不停。 楚芷一被他吼地红了眼圈, 留下?句,「凶什么凶?」, 推门跑了出去。 迎面撞上位衣着艷丽的女子,抿唇说了声抱歉,垂眼加快了步速。 「倒是个没长眼睛的,竟敢冲撞我们公?主。」 西岳公?主一身绯红色长裙, 上面绣着精美的花卉图案, 头戴金簪,面容微带英气。抬手止住她?的话语,似笑非笑地望着少年的背影。 「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 倒是和我们草原上风吹日晒的男儿不同。他那小脸精緻的,怕是连宠妃都比不上半分。」 西岳公?主迈步进门, 话还?未说完。 银光一闪,佩剑出鞘, 暗卫的剑已?架在她?的脖颈上。 「瞧你紧张的,我又没说什么。」西岳公?主轻笑着,视线看?向屏风后, 丝毫不畏惧面前的刀剑。 方才还?虚弱无比, 倚靠榻边的男人,现下?穿戴整齐, 迈着沉稳的步子从屏风后走出来。 霍晟尘一身玄色金丝锦袍, 墨发?被玉冠束起,除却薄唇隐带乌青, 高位者的气势依旧,丝毫看?不出他才大病一场。 「刺客之?事,可查明了?」 话音刚落,暗卫收起佩剑,退出屋内,关好房门。 西岳公?主不答反问:「了了数十人,哪里能近得了萧圣王之?身。不过我很好奇,你要这剧毒,是想做什么?」 霍晟尘抬眸,眼底的寒意阴冷可怖,手中把玩着拇指般大小的药瓶,「有些人手伸得太?长,留不得。」 西岳公?主欣赏他有仇必报的性格,他们都像是沁满毒素的蛇类,不会对任何敌人手软。 「不过,那位七殿下?,你打算如何?」 瞬间,霍晟尘的视线犹如实质般的刀剑,威胁性地投向她?。 「放心好了,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将?你置于死?地,却要护他周全。」 西岳公?主讽刺地说着,起身又道,「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吧,谁知道他这次来,是不是变了心思。同样觉得你留不得呢?」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霍晟尘收回视线,打开箱盒,将?药瓶放入其中。 西岳公?主偏故意道:「这天底下?什么关系,也?比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啊。都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权利再大,君臣终将?有别啊。」 霍晟尘唇角扯出抹讥讽的笑意,「坐稳你想要的位置,你还?需处理掉多少血浓于水的亲人?」 第60页 西岳公?主一噎,「手握权利有何不好?你我是同道中人,怎么甘心永远被人压一头,更何况是仇人之?子。」 霍晟尘最厌恶被人揣度心思,唇角的笑意消失,沉声道:「这些话本王不想听到第二遍,如果你还?想活着达到目的,就记清楚身份。」 西岳公?主自?认她?与霍晟尘相似之?处过多,至少比旁人了解他的多。如今只觉得背后发?凉,敛去面上的情绪,攥紧拳头,推门离开。 - 楚芷一离开后,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想着霍晟尘对他冷冰冰的态度和怒气,心下?酸涩的紧,还?是没忍住,泪珠从眼角滑落,打湿碎发?。 不能这样,他瞒着大哥偷偷过来,是为了和霍晟尘说清楚一切。只以为躲在屋里哭,什么时候才能解除误会啊。 打不了误会解除后,他和霍晟尘翻下?旧帐,打他几拳出出气好了。 想着,他擦掉眼角的泪珠,坐在铜镜前缓了缓情绪,而后为霍晟尘做了几道药膳。 端着药膳出来时,听到几个服饰特殊的人闲聊着什么。应该是西岳公?主带来的蛮夷国?人。 「没想到萧圣王遭到刺杀还?能同意和亲,听说伤势不轻,今日才醒过来。你说这刺杀的人,不会真的是我们……」 「别乱说,是不是又怎么样。他们要刺杀的是西岳公?主,萧圣王赶来救人,这才受了伤。他这般心悦公?主,又为何不同意和亲?」 「据说公?主之?前便仰慕萧圣王。这样说来,咱们公?主和萧圣王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七殿下??」黄七儿唤了遍面前人,从他手中接过药膳。 楚芷一回过神,这才注意到手心被汤碗烫红了片,「嘶」了声,用袖子遮住了。 「西岳公?主进去看?望王爷还?未出来,不如七殿下?在外面等候片刻?」 「也?好。」楚芷一想到方才听到的对话,他的确不便冒然闯入,打扰到他们。 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吗,他总觉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唿吸有些不畅。 直到西岳公主推开房门,面带笑容的走出来,他觉得病症更重?了几分,也?许缘故并不单一。 西岳公?主并未直接离开,反而目光紧紧地望着他,走到他身边,笑意盈盈道:「这位便是七殿下?吧?初见之?时,未来得及行礼,七殿下走得很是匆忙啊。」 楚芷一对上她?的目光,看?着她?眼中漠然的情绪,笑不及眼底,抿了抿唇,欲说什么,面前人却轻笑着离开了。 「别理她?,她?的性子奇怪的很。」黄七儿看?出他的尴尬,解围道,「她?和她?身边的人,全都不懂礼数。不知在狂妄些什么。」 楚芷一摇摇头,「这样洒脱的性子也挺好的。」 想了想,又道,「吃食你帮我送进去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西岳公?主这般洒脱的性格,一定不会和霍晟尘产生嫌隙吧。 意识到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楚芷一拧了拧眉,「西岳公?主与霍晟尘有没有嫌隙,与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皇帝残害利用霍家人之?事属实,大哥与霍晟尘权利争夺也?不可能结束,那他和霍晟尘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呢。 无论如何,他都有着楚氏的身份,是楚修染的皇弟。这种时候说些什么他心疼霍晟尘,理解霍晟尘的傻话,又有谁会信呢。 霍晟尘摆明了嫌恶他,不想见到他,他还?要巴巴的贴上去干什么。霍晟尘要是心情不好有西岳公?主陪着,哪里用得着他乱着急。 越想越烦,楚芷一决定天亮就赶回去,不想再多留一刻。 另一边。 霍晟尘看?着桌上的药膳,视线挪回书本上,状似无意地道:「明日派人护送他回京城,让他回屋休息,本王不想见他。」 迟羽愣了下?,回道:「七殿下?说他身体不适,吃食送过来就离开了。他还?说明日天亮就赶回去,船只已?经?备好了。」 「身体不适?」霍晟尘拿着书本的手滞了滞,「可请了太?医过去医治?」说完,又补充了句,「在江州病了,若是被楚修染知道了,还?以为本王苛待了他。」 饶是迟羽这个榆木脑袋,也?品出了几分不对劲,「七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走水路时晕船未进一粒米,太?医只说需好好修养,慢慢恢復。」 霍晟尘想到楚芷一瘦削的面容,纸张攥出褶皱,无声地嘆了口气,「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院外,迟羽百思不得其解,问黄七儿:「你说的对,王爷不是真的厌恶七殿下?,那我更不懂了,王爷要是担心他,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呢?」 「你问问,我问谁,我又不是王爷,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黄七儿无所谓地拔了根狗尾巴草,编成绳圈。 「而且啊,七殿下?跟我们下?江洲,不是为了和王爷聊清楚吗,怎么还?没聊,就要回去了?」迟羽跟上去,又问。 黄七儿被他吵的心烦,白了他一眼,「所以呢,你是希望王爷厌恶七殿下?,还?是希望他俩和好呢?再然后,你我在这里希望来希望去,能改变什么?」 迟羽尴尬地摸摸脑袋,半晌道:「我就是觉得,王爷对七殿下?的感情,好像有那么些不对劲。」 「哪不对劲?」 第61页 「就……不太?像朋友之?间的情谊啊。」反而有点像我对你。下?半句话迟羽没敢说出口,红着耳朵想道。 深夜。 书房的光亮熄灭,霍晟尘披上外袍,出院子,轻声走入楚芷一房内。 屋内漆黑寂静,静的能听到榻上人均匀的唿吸声。 霍晟尘整晚混沌的思绪,在望见他面容的瞬间,皆平和了。 俯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摩挲着他的脸庞。 近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令霍晟尘情绪波折巨大,他不知该如何对待楚芷一。 明知曾经?他内心的触动,不过是楚芷一利用他,给他的甜头。 他心中悲愤,可面对楚芷一,唯余下?嘆息。 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迁怒于楚芷一,说出重?话,伤害到他。 可又觉得只轻飘飘过去,当什么都未发?生,未免太?没骨气了些。 榻上人倏地不安哼了什么,感受到热源,贴着他的掌心,撒娇般蹭了蹭。 霍晟尘紧蹙地眉头舒展开,心底柔软一片。 上榻,动作小心地揽住楚芷一,像哄孩童般,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怀中人逐渐放松下?来,向他的胸膛上靠了靠,再次进入梦乡。 天微微亮时,霍晟尘将?他从怀中抱到枕头上,盖好被子,站在门口处,深深地望了眼,轻声离开。 楚芷一醒来时,天已?大亮。他下?榻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昨晚休息的格外好。 没有做奇怪的梦,也?没有睡几刻便惊醒。 他没有什么要带的物品,装好衣服,拿着小包裹上了船。 晕晕沉沉的感觉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息。船靠岸,换马车时,身体的不适才少了些。 路上,他却听到了个让他惊慌无措的消息。 皇帝病逝,曾被流放边疆的五皇子与户部尚书王瞢率人攻占皇宫,劫持了太?子。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京中乱作一团。 楚芷一思来想去,眼下?只有霍晟尘可以救楚修染,也?只能求他。 一刻也?没有休息,踏上了返回江州的路途。 - 霍晟尘知晓此事后,眉眼间笼上层愁绪,所幸楚芷一还?未回到京城,事情还?有转机。 接着,又听到楚芷一也?知晓了京城的消息,在返回的船只上病倒了。 霍晟尘面色立刻阴鸷下?来,「是谁递的消息?」 「应该是西岳公?主的人。」侍卫战战兢兢地回道。 霍晟尘深吸了口气,将?心底暴虐的情绪压下?来,沉声吩咐道:「将?她?囚禁此处,涉事之?人,仗杀。」 不多时,西岳公?主满脸怒气地跑到院前,喊道:「他们是我的人,你凭什么随意处置?」 霍晟尘步子未停,随手抽出侍卫的佩剑,剑锋从她?的脖颈划过,留下?道血痕。 剑落地,霍晟尘目光冷的森然,「如果你再敢搞什么小动作,本王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江州。」 从船上接到楚芷一时,他唇瓣已?无了血色,眸中的情绪茫然无措,眨了几下?,才落到霍晟尘面上。 楚芷一倒在霍晟尘怀里,指尖攀上他的手臂,气若游丝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哥,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你救救他……」楚芷一眼中蒙了层雾气,害怕地落下?泪,「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你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霍晟尘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疼极了,哪还?会和他生气,托着他的膝弯将?他抱在怀里,上马车后,指腹擦拭掉他的泪珠,柔声道:「本王未与你生气,不哭了,小心身体。」 楚芷一无力地靠在他胸膛上,抽噎着,没一会,竟晕厥过去。 霍晟尘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王爷,七殿下?烧的厉害,若是不及时退烧,轻则损伤心智,重?则,怕是有性命之?忧啊。可七殿下?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用药,这可如何是好啊……」 霍晟尘眸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屏退众人后,深秋里,用冷水沐浴,擦干身体,到榻上抱着人传递温度。 反覆下?来,到天黑,怀中人的体温终于降了些。 太?医再来问诊,开了不伤身体但见效慢的药方。 药煎好后,霍晟尘守在榻边,含在口中,吻住楚芷一的双唇,一点点渡过去。 苦涩的药味在两人的唇舌间蔓延开,用手帕擦着楚芷一唇边的水渍,整碗汤药渡过去,霍晟尘勉强放心几分。 第35章 试探 楚芷一做了场漫长的噩梦。 他梦到霍晟尘神情漠然地拒绝了他的请求。等他再见到楚修染时, 是座冷清的殿内,楚修染虚弱至极,强撑着气?力, 握住他的手。 「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 要?好好活下?去……」 他眨了眨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模煳了视线。 倏地,梦境换了个场景。 他站在高楼之?上,厮杀叫喊声充斥在他耳边,眼?眶的泪水仍在掉落。 满地的尸首, 血流成河。在层层包围中, 他看到了霍晟尘的身影。 霍晟尘身中数箭,衣袍被鲜血染透,冷峻的面容上溅着血迹。弓箭一齐落下?, 射中他的膝盖。 霍晟尘紧蹙着眉,半跪在地, 佩剑撑地,指腹擦掉唇角的血, 起身杀敌,气?势依旧,仍无一丝落败之?姿。 第62页 「霍晟尘!」他心漏了一拍, 慌忙地跑下?城楼, 乞求楚修染,「大哥快让他们停手, 别再打了, 求你放了他。」 转身,他对上霍晟尘溢满仇恨的黑眸, 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在看永远不会原谅的仇人。 「我们利用?他欺骗他,父皇更是灭了整个霍家,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芷一,别太天真了。朕不杀了他,难道?等着他亲手杀了我们报仇吗?」 他听?到楚修染柔声说着,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童,又看到霍晟尘被一刀刺中要?害,直直地倒在他面前。 「不……不是这样的……」他拼命想要?跑过去,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煳,像是个永远触不到的终点。 -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楚芷一眼?角滑落晶莹,绝望地喊道?。 霍晟尘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替他擦拭掉泪痕,虽不知他梦到了什么,仍努力安抚着。 「大哥,大哥别走!」楚芷一勐地惊醒,胸口?上下?起伏着,唿吸不稳。 醒来后,他看到身边人,立刻握住他的手臂,担忧地问:「京城怎么样了,我大哥还好吗?」 「没事了,都已经解决了。别担心。」霍晟尘低声说着,从?桌上拿过茶杯,扶着他坐起来。 楚芷一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有多不容易,接过茶杯,松了口?气?,和他道?:「谢谢。」 霍晟尘扶着他的手臂一僵,又听?他道?:「谢谢你肯放下?心里的芥蒂救我大哥,也谢谢你照顾我。」 一夜未阖眼?,霍晟尘眼?中的红血丝遍布,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你以前从?不与本王道?谢。」 「之?前是我没掌握好分?寸,朋友之?间的确不该有着算计和欺骗。这段时间,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回京后,我会……」 「你觉得本王想听?这些?」霍晟尘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中,眸中蓄了层怒火,起身,拂袖离开。 楚芷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指尖捏着茶杯,心中像是吃了酸果般,涩的他眼?眶发痛。 皇帝病逝,仇恨未消,霍晟尘怎会不迁怒于楚修染。 想让楚修染活命的唯一法子,便是让出皇位,自请远离京城。 能?够远离纷扰,安心度日,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为什么,他并不雀跃,反而会没由来的难过呢。 窗外响起阵雷声,暴雨随之?而来,打在门窗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房门被推开。 楚芷一侧头?望过去,他看到霍晟尘站在门口?,神情难辨地凝了他片刻,接着无奈地嘆了口?气?,迈步朝他走过来。 霍晟尘许是未走远,衣袍被雨水打湿,脸侧也沾了些水迹。 「油纸伞在……」 楚芷一话还未说完,被拥进了个带着寒气?和月麟香的怀抱中。 霍晟尘臂膀宽大,轻易地将榻上人裹在怀抱里,下?颌搭在他的肩颈处,紧紧地箍着他,似是怕他会从?怀中消失。 心中的酸涩忽然褪去,只余下?心安。楚芷一动弹不得,也不想挣开。 「你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楚芷一听?到他在耳边这样问,疑惑地抬起脑袋,又被他搂着躺下?。 被雨打湿的外袍落地,霍晟尘扯过被子,盖好后,隔着被子将他搂住,下?颌碰了碰他的额头?,语气?略带悔意道?。 「之?前在萧圣王府长了些肉,这次折腾的更瘦了些。」摸着他消瘦的侧脸,霍晟尘又道?,「是本王不好,未控制好情绪。」 「楚修染安安全全的在皇宫里,你不必忧心,明?日本王便带你回京。」 楚芷一懵懵地看着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霍晟尘竟然未生气?,还和他像道?歉一样解释着。 「倒是你,利用?了本王就想着跑走,哪有这样好的事?」霍晟尘掐了掐他脸上的软肉,故作威胁道?。 「那我怎么样做,你才可以原谅我呢。」楚芷一抿了抿唇,想了想道?,「要?不我留下?做你的恋爱顾问吧,我对感情很有一套的。」 霍晟尘眸子眯了眯,觉得他说的语句与心中所想并不相同。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他说:「谈恋爱的话,外面下?着大雨又打雷,西岳公主一个人在屋里难免害怕,你可以……」 霍晟尘吸了口?气?,压制着心中烦躁的情绪,张口?在他脸颊的软肉上咬了口?,看着上面的印记,勾了勾唇角。 「好疼。」楚芷一伸手摸了摸脸颊,弱弱地控诉道?。 霍晟尘置若罔闻,「现在闭眼?陪本王睡觉,睡醒陪本王用?午膳。你需要?做的事情听?懂了?」 「感觉,有点奇怪。」楚芷一说完,又被他掐了下?脸颊。 「有意见?」 「没有没有的,睡觉吧。」楚芷一乖乖地闭上眼?睛,像个称职的床搭子,不再乱动。 照顾楚芷一,处理京中的烂摊子,霍晟尘连着忙了三日,搂着怀中人,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楚芷一本来并无困意,可感受着他胸膛的温热,听?着他的唿吸声,也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闻着饭香,摸了摸饿扁的肚子。 身边的热度已经消失,霍晟尘坐在桌前,盛了碗热汤,嘴角含着抹笑意,「困的话再躺一会,不困的话,坐过来吃午膳?」 第63页 「不困,饿了。」楚芷一走过去,笑着接过碗,一口?口?喝着,喝了小半碗,忽然想到什么,拿起筷子给他夹了菜。 「这是?」霍晟尘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问道?。 「不是说让我陪你吃饭么,总不能?一直是你帮我夹菜盛汤吧。」楚芷一也给他添了碗汤,放到他手边,「整日那么忙,多吃些补一补。」 「还好。」霍晟尘未想到某一日竟会被人催着用?膳,唇角的笑意深了些,问他,「下?午陪你去附近逛一逛?」 「陪我吗?」楚芷一有些疑惑,「西岳公主那边……」 霍晟尘接连从?他口?中听?着西岳公主,略微头?痛,打断他道?:「本王不会与她成婚,最?晚下?个月末,她便会返回蛮夷国。」 「这样啊。」楚芷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起来西岳公主像是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饭桌沉默下?来,楚芷一专心地吃着饭菜,感受到饱意后放下?筷子,抬眼?,倏地对上霍晟尘幽暗的双眸。 似是凝看他许久,也并未有挪开的意思。 楚芷一安静地望着他,总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 午后的阳光碟机散了昨晚暴雨的寒意,从?窗棂处洒进屋内,为楚芷一精緻的面容上镀了层光晕。窗外白粉色调的木芙蓉花经过雨水的洗礼,仍风姿艷丽,尽显晚秋之?美。 楚芷一沾染病气?,消瘦几分?后,灵动之?余侧颜又添了些恬静。身后的景色相称,一副动人心魄的美人图。 看在霍晟尘眼?中,更像是只大病初癒的小狐狸,缩成一团,少了些平日的生气?,惹的人心疼。 他用?带着温柔的目光做画笔,一点点细緻勾勒着眼?前的景象。希望这般柔情的时间长些,再留驻的久些。 楚芷一读不透他心中所想,被他眸带笑意地望着,只觉得奇怪,垂下?眸,躲开他的视线,指尖碰碰脸颊,问他:「我脸上是沾了什么吗,你怎么……怎么还在看?」 他听?到霍晟尘轻笑了声,用?比他宽大几圈的手掌圈住他的手,指尖上移,挪到脸颊的某个位置,意有所指地触了触, 「是昨晚你咬出来的印记,还没消吗?」楚芷一神情慌了下?,起身走到铜镜前,看见红红的小片,凑近些,还是看不清什么。 这是,霍晟尘也起身,走到他身后,与他不过寸步远。 几乎同一时间,他坐在梳妆檯前转头?望过去,霍晟尘俯下?身,冷峻的面容直直撞进他的眼?中。 他有些不敢与霍晟尘热意灼人的眼?眸对视,目光被他眉间的小痣吸引了过去。目光下?移,他又发现霍晟尘高耸的鼻樑上,也有着颗颜色极淡的痣。 「在看什么?」 直到霍晟尘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楚芷一才回过神,下?意识地垂下?眸,却发现两人的面容贴的格外近,说话间,鼻尖相触,又瞬间分?离。 楚芷一长长的睫毛似是蝴蝶的羽翼,轻轻蹭过他的脸庞,上翘的睫毛同带着小钩子,钩的人心神荡漾。 楚芷一脸颊立刻攀上红晕,手指捏着衣角,向后躲了躲,与面前人隔出些距离。 「怎么不回答本王的问题?」 霍晟尘薄唇轻勾,手臂揽住他的腰肢,视线在他抿紧的唇瓣上徘徊,收力,将他箍在椅子与手臂间。 「没……没看什么啊。」楚芷一支吾着答道?,他扶着椅背,撑着身体,害怕不小心会与他再近些。 「抬眼?,看着本王。」霍晟尘挑起他的下?巴,语气?不容抗拒道?。 楚芷一被他突然的命令弄得一愣,在他重复第二遍时,怯怯地抬眼?与他对视。 可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不经意咬弄着的唇瓣处,楚芷一觉得面颊更热了些,明?明?伸出晚秋,屋内是温度却似夏日午后的炎热,烫的他有些发晕。 霍晟尘握住他的手腕,小麦色的大掌包裹着他小两圈的白皙肌肤,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下?,如?愿感受到怀中人瑟缩了下?,喉结滚动了下?。 将他的手覆在胸口?处,片刻后,低声问他:「感受到了吗,你心跳变的很快。是因为本王吗?」 楚芷一听?着他的话,觉得手心覆盖下?的心跳频率更快了些,似是煮沸时冒出的泡泡,既不停歇又染的唿吸变轻。 「屋里太闷了而已,你想多了。」楚芷一口?不对心地反驳道?,偏过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不时颤着。 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衣领敞了些,露出隐约带着粉意的脖颈线条。小巧的锁骨因着他的唿吸频率,尤为凸出,看的霍晟尘眼?热,竭力控制着心底的情绪,未在其上留下?痕迹。 「是吗?」霍晟尘未再追问他,重新圈住他的手腕,抬起,换了个方?向,将他柔软的手心覆在坚硬的胸膛上。 楚芷一指尖不住地蜷缩了下?,想逃开,又被他松开手腕,大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将他的手彻底地按在了胸膛上。 霍晟尘的体温比他高出许多,在原本就闷热的氛围中,像是不该出现在夏日的火炉,热度顺着手心,一下?下?传递到他的心头?。 「本王的心跳可是也格外的快?」 楚芷一逮到理由,想也没想,立刻道?:「对呀,所以我说屋里面太闷了,温度过高,心跳加速时很正常的。」 第64页 霍晟尘并未拆穿他过于单薄的理由,低低地笑了声,好似醇酒般醉人。 楚芷一不敢看他的神情,眼?睫眨的更快了些,也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下?唇瓣被他用?贝齿咬住又松开,上面沾了些晶莹,也红润许多。 接下?来霍晟尘的举动,令他惊的唿吸一滞。 霍晟尘食指与中指併拢,指腹点了点他唇上的晶莹,接着,指尖触开他湿软的唇瓣,极轻的剥离声后,将其探了过去。 一瞬间,楚芷一甚至忘了挣动,抬眸,懵懵地忘着他,一副任他蹂/躏,过分?乖巧的模样。 霍晟尘深吸了口?气?,阖眼?,将过分?骯脏的心思遏制住,在他耳边,哑声道?:「可本王心跳格外快,是因为你。」 第36章 煮面 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破了?屋内难以言说的氛围。 「王爷,宫里传来急讯。」 霍晟尘将他的唇瓣从贝齿下?解救出来,拿起手帕,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骨节分明的手指。 「好好休息, 本王晚些回来。」 说完,迎着楚芷一欲言又止的神情, 大步离开。 门轻轻关上,屋内恢復安静。 楚芷一将手放回胸口,他感受到?心跳渐渐平缓,闷热的感觉也少了?大半。 吐出口气?, 暗道?:「霍晟尘的体?温也太?高了?, 他一离开,屋里降了?好几个度。」 窗外?木芙蓉,花枝随风晃动, 像是少年的心绪,摇摆不定。 - 晚间, 楚芷一在?庭院中散步,看?着颜色娇嫩的木芙蓉花, 多日来紧张地?情绪放松了?些。 他一袭月白色锦袍,腰系玉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墨发用翡翠玉簪随手挽起, 动作间,几缕碎发落在?脸颊旁。 花瓣掉落在?衣袍上, 与金丝花纹相互辉映, 在?月色下?显得幽静动人。 「才好些,小心又染了?风寒。」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楚芷一回头望过?去,身上添了?件玄色披风,将他包裹其中,上面沾染了?霍晟尘常用的薰香味道?。 「忙到?这么晚啊,用晚膳了?吗?」 楚芷一看?着来人面色的倦意,问道?。 霍晟尘捏了?捏眉心,「几个世家仗着在?朝中有几分权势,跪在?养心殿前,打着为王瞢抱不平的名义,要求復了?他们的官职。」 那些个倚老卖老的大臣最是难搞,楚芷一拧了?拧眉,担忧地?问:「那我大哥的身体?怎么样,不会被气?病了?吧?」 霍晟尘抬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故意压低声?音道?:「本王饿着肚子忙到?深夜,你只关心楚修染如何?」 楚芷一讪讪地?笑笑:「当然也关心你啊,我刚刚还问你用没用晚膳呢。那我去给你煮个面?」 霍晟尘挑了?下?眉,怕影响他休息本想?回绝,见他已经走过?去,微微颔首,跟了?过?去。 看?着他手法熟练的和面,霍晟尘捲起衣袖,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俯身将火生?好,又找了?合适的木头,放在?一旁备用。 洗干净手后,用指腹替他擦掉脸颊的面,轻笑了?声?,「不着急,快忙成小花猫了?。」 楚芷一撇了?撇嘴,放缓了?些,余光看?到?生?好的火,想?到?什么,抿了?抿唇瓣。 「在?想?什么?」霍晟尘站在?他身边,问着,又替他将碎发别到?耳后。 「感觉你做的这些事,不像个掌握生?杀大权的摄政王。反而像我的小助理。」楚芷一将面团揉圆,眼中闪过?狡黠。 「小助理?」霍晟尘将陌生?的词语重复了?遍,只是看?着他小狐狸般机灵的笑容,便猜出应是调侃他的用意。 锅中的水烧开,咕嘟咕嘟地?向上冒泡,楚芷一将切好的面条下?入锅中,热气?薰染脸庞的瞬间,他听到?霍晟尘语气?认真地?问他。 「寻常夫妻间,或许也是这般生?活?」 面条下?入锅中,楚芷一的手仍停在?热气?上。 「小心烫伤。」霍晟尘将他揽到?身后,利落地?磕开两颗鸡蛋,加入少许调料后,香气?氤氲。 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端入屋内,霍晟尘将筷子递给他,同并未说过?什么,专心吃面。 楚芷一没什么饿意,只给自己盛了?小半碗,夹起鸡蛋,咬了?口。 鸡蛋还未凉下?来,烫的他舌尖痛了?下?,下?意识地?嘶了?声?。声?音极轻,适应后,又尝了?口面条。 「怎么样?」他神情懵着抬眼,刚想?说味道?还不错,看?霍晟尘蹙着眉头,给他倒了?杯水,这才反应过?来霍晟尘问的是什么。 喝了?口水,楚芷一垂眸,躲开他担忧的目光,小声?道?:「也没那么金贵,你不用太?担心我。」 霍晟尘仍不放心,起身走过?来,虎口衔住他的下?巴,「张嘴,本王看?一下?情况。」 楚芷一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性格有些偏执,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得听话地?张口,吐出舌尖让他看?。 「不到?一个月,瘦了?两圈。本王怎么能不担心你?」霍晟尘语气?略带责备道?,「你身体?弱,自然要事事小心。」 「知?道?知?道?啦。」楚芷一回着,觉得他好像个唠叨的长辈。视线落回鸡蛋面上,他想?到?了?过?世的奶奶。 第65页 穿过?来前,在?真实的世界,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一边打工挣钱,一边努力学医,想?着再?快些长大,治好奶奶的病。 可还是太?迟了?,奶奶去世后,他像是颗随风漂泊的浮萍,没了?停驻之地?。 在?这个世界,楚修染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好像存了?些执念,迫切想?要留住什么。午夜惊醒,又会觉得心中似是缺了?块,空落落的。 想?着,楚芷一眼眶不受控制地变红,心下?酸涩,泪水落在?碗中。 他掩饰性地擦掉眼泪,夹起面条,吃了?一大口。 泪水掉的更凶了,混在?面中,又咸又酸。 霍晟尘罕见地?迟疑了?下?,反思道?:「可是本王说的重了??」 「没……不是因为你。」楚芷一红着鼻尖,和他摇摇头。 像是要验证自己说的话,楚芷一又夹了?筷子面条。 「怎么了?,和本王说说?」霍晟尘放轻声?音,将他拥入怀中。宽厚有力的臂膀搂着他,将他抱到?榻边,问道?。 「就?是、就?是想?到?了?些过?去的事情。我缓缓就?好了?,没事的。」楚芷一用衣袖遮住面容,啜泣了?声?,竭力控制着情绪。 他听到?霍晟尘嘆了?口气?,一定是厌烦了?。他总是在?霍晟尘面前哭哭啼啼的,怎么会不惹人厌烦呢。 他也不想?哭的,不知?道?为什么,在?霍晟尘面前总是控制不好情绪。 泪水很快打湿了?衣袖,他唿吸更为急促了?些,越想?控制越起了?反作用。难堪地?躲在?了?被子里,将自己蒙住,想?就?地?消失。 霍晟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心疼地?看?着他,隔着被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了?几下?后,长臂将他从被子中捞出来。 「本王没有逼问你的意思,等你想?告诉本王时,本王再?问,好不好?」霍晟尘吻了?吻他的额头,将衣袖从他的面颊上剥离,哄道?。 楚芷一面颊上带着闷出的绯红,吸了?吸鼻尖,眼睛触到?光亮的瞬间,扑进了?他的怀中。 双手交叠搂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胸口,撒娇一样,蹭来蹭去。 霍晟尘由?他蹭着,待他停下?后,手掌抚着他的脸颊,将泪痕擦拭掉,「不哭了?,想?不想?喝水?」 楚芷一转而蹭蹭他的掌心,乖巧地?点点头,「有点渴了?。」 接过?水杯,楚芷一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时用红红的眼睛瞥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睡吧,醒来后出发回京城。」霍晟尘察觉到?他的不安,撤回放在?他腰间的手臂,准备起身离开。 却不想?被他揪住了?衣袖,对上他带着怯怯的眸子。 「今天晚上可以也陪着我睡吗。」楚芷一放下?茶杯,又道?,「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打扰到?你。我发现有你在?身边,就?不会做噩梦了?。」 霍晟尘哪有不依的道?理,他隐约觉得楚芷一似是惧怕他,且这种惧怕不存于表面,而是存于内心深处。比起之前,眸中常常带着几分怯怯的意味。 「好。」霍晟尘脱下?外?袍,上榻,一如往常隔着被子将他搂进怀中。 怀中人乖巧地?裹在?被子中,过?了?会儿,稍稍挣了?挣,从他的手臂下?扯出被角,搭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被子挺宽的,可以盖两个人。你也盖着被子睡吧,别感冒了?。」楚芷一向里面挪了?挪,余出更多的被子。 霍晟尘喉结滚动了?下?,眸色幽深地?凝着他,手指搭在?被角上,问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楚芷一这双不掺任何杂质,懵懵懂懂的眸子,霍晟尘真的怀疑,楚芷一是不是故意挑战他的心理防线。 楚芷一的确懵懵的,他看?看?被子,又看?看?霍晟尘,「这……这意味着什么呀?」 果然不懂。 霍晟尘阖眼,深吸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下?榻。 没过?多久,他拿了?床新被子进来,背对着楚芷一躺下?来。 楚芷一满头雾水,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悄悄地?凑过?去。 趴在?他耳边问道?:「你是生?气?了?吗?」 唿吸间,热气?尽数喷洒在?霍晟尘耳根处,带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 霍晟尘甚至觉得他指尖碰触过?的地?方格外?烫。 楚芷一主动掀开被子,邀请他躺下?的情绪波澜还未平静,此时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睡觉是不喜欢盖被子吗,我以前不知?道?的,现在?我记住了?。」 楚芷一还在?软声?软语地?说着,唇瓣几乎要贴上他的肩膀,对他做的「坏事」,丝毫不知?情。 霍晟尘体?内一阵气?血翻涌,转身攥住他的指尖,将他重新搂进怀里,「没生?气?,听话,快睡觉了?。」 楚芷一还想?说什么,被他用指尖抵住唇瓣,目光灼灼地?堵住了?。 片刻后,怀中人进入梦乡。 霍晟尘缓缓地?吐出口浊气?,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美人在?怀,暗玉生?香有多考验意志。 - 翌日清晨。 第66页 庭院外?格外?喧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我们家王爷还在?休息,您先去别院等候吧。」几名侍卫拦在?楚修染身前。 他们越是阻拦,楚修染的拳头越是攥的更紧了?些。 从他下?船,询问楚芷一的住处,其他人含煳的说辞,到?如今侍卫的阻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多年的皇家教养令他压着心中即将迸发的愤怒,一路并未大喊大叫,否则,他定要将霍晟尘骂个狗血喷头。 不过?是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霍晟尘钻了?空子,在?芷一面前抢了?莫须有的功劳。 见楚修染来势汹汹,其中一个侍卫立刻跑到?门前,敲门通传。 还未说话,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霍晟尘穿着单薄的里衣,披着外?袍走出来。 掀起眼帘,冷声?问:「何事如此喧闹?」 「霍晟尘,你还好意思问?」楚修染踹开拦在?身前的侍卫,拔出佩剑,径直地?朝他走过?去。 相比他怒气?沖沖的状态,霍晟尘面无表情地?穿好外?袍,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 身手轻快地?躲过?眼前的佩剑,压低声?音道?:「要聊什么出去聊,他还在?睡觉。」 昨晚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 「还有什么好聊的,你个无耻之徒!」楚修染丢下?佩剑,朝着他的面容直直给了?两拳,未收一分力。 霍晟尘躲闪着,并未还手。脸颊很快挂了?彩,他也只是用舌尖ding了?ding伤处,眸色冷了?几分。 楚修染当他心虚,出手更迅速了?些。 直到?楚芷一从屋内出来,看?到?院中两人扭打的情形,又看?了?看?霍晟尘面上的伤势,眼中皆是担忧。 「大哥别打了?!」楚芷一又一次护在?了?霍晟尘身前,不解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为什么要打他啊。 楚修染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芷一,你被他给骗了?,京城内完全?不是他说的那番情形。那是大哥设计的圈套,也没有生?命之忧。」 楚芷一眨巴眨巴眼睛,回想?一下?,京城的危险情形是路上听别人说的,霍晟尘和他说的都是大哥已无危险啊。 于是,他笑笑道?:「大哥安安全?全?是最好的啊,我是听到?不相熟之人说的京城消息,大哥是不是错怪霍晟尘了?啊?」 「本王错怪他?」楚修染真想?让楚芷一回头看?看?霍晟尘那副势在?必得的可恶模样。 「芷一,跟大哥回去。大哥绝不会容许其他人伤害你。」 「等等,大哥,他没有伤害我啊,他一直都在?帮我。」楚芷一两边为难道?。 「那这些时日,他为何不告诉我你的下?落,也不告诉你京城的真正情形?」 楚修染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楚芷一不由?得升起几分疑虑。 「无妨。饿了?吧,你先和他去用早膳,本王处理好伤口便过?去。」霍晟尘安抚性地?捏了?捏他垂在?身侧的手。 楚修染觉得他这幅做派令人作呕,冷笑了?声?,「你以为耍这些花招,芷一就?会……」 「还不饿,我帮你吧。」楚芷一看?着他脸上的伤痕,不放心道?。 第37章 药粉 「芷一你……」 楚修染还想说?什么, 被楚芷一表情?认真地打断了,「大哥,你也进来。」 于是楚芷一拽着两人, 进了屋子?。 两人坐在椅子?上, 楚修染嫌弃地别过身体,不愿看到霍晟尘那张脸。 反观霍晟尘压下眼底的情?绪, 面色如常地等着楚芷一为他上药,唇角勾起抹弧度。 「你们俩一个?太子?,一个?朝廷重臣,整日敌对, 甚至打架。被传出去, 影响多不好?」 楚芷一指尖蘸取微凉的药膏,涂抹在霍晟尘的伤处,又?道?:「况且你们俩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尤其是大哥, 你做事要再稳重些才好。」 楚修染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是他犯了错, 芷一你怎么说?我。而且,他比我足足大了三岁。」 「嗯, 是本王的错。日后行事,本王定会稳重谨慎。」霍晟尘端坐着,配合他抹药的动?作, 侧过脸, 向着楚修染挑了下眉。 楚芷一听着他认错的话,手上抹药的动?作轻了些。指尖残留了些晶莹, 拿起手帕时, 被霍晟尘自然的接过。 「本王帮你。」霍晟尘说?着,垂眼, 用手帕细细地擦过他每根手指。主动?接过照顾他的任务。 楚芷一也是早已习惯,丝毫未觉得哪里不妥,手腕放在他掌心?中,享受着他的照料。 「呵,堂堂摄政王,不知在哪里学来的妾室做派。」楚修染看着就恼火,语气冷冷道?。 「大哥,也别这样说?他吧。」楚芷一先是看了眼霍晟尘的神色,随即替他反驳道?,「我们俩是很好的交情?,他生病我也会照顾他啊。」 「你还敢指使芷一照顾你?」楚修染脑海中浮现出芷一委曲求全照顾他的画面,气地站起身,质问道?。 霍晟尘像是未感受到他的怒气,放下楚芷一葱白的手指,转而握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向外走?,「芷一喜欢就好。走?吧,去用早膳。」 楚芷一听着他忽而转变的称唿,意外地怔了下,脸颊浮上粉意,但看着楚修染的神情?,还是挣开?了他的手掌。 第67页 小声和他道?:「我得哄哄大哥,你先去吧。」 霍晟尘善解人意地颔首,临走?前捏了捏他的手腕,留下抹浅笑。 转身后,唇角的笑意消去,面色冷了几分。 待人走?后,楚芷一走?到楚修染身后,一边给他捏着肩膀放松,一边撒娇道?:「京城那么忙大哥还来看我啊,大哥对我真好。」 「大哥累了吧,一会我给大哥炖个?鱼汤喝,这的鱼又?肥又?鲜……」 「少拿些花言巧语敷衍大哥。」楚修染面上的怒气未消,声音却?软了几分。 楚芷一笑着道?:「怎么会是敷衍大哥呢,我这几天心?都?悬着,担心?大哥担心?的睡不着觉。原本是今天就赶回京城,没想到一觉醒来,大哥居然来江州了!」 楚芷一说?话时,眸子?亮着,笑容真诚可爱。 楚修染的怒气本就不是对他,嘆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年纪小,没经验,大哥总是处处忧心?你。如今屋内只?有?你我二人。」 「你和大哥认真说?,你对霍晟尘到底是什么态度?」 看着楚芷一明显迟疑了,楚修染心?中也有?了答案,无奈地问他:「那你可有?与他在一起的心?思?」 屋内瞬间静下来,楚芷一垂下小脑袋,抿着唇瓣,思考着他的问题。 窗外的男人唿吸随之缓了些,等待着他的回答。 「也……好像也不是这样的。」楚芷一拿不准自己的想法,他试想了下与霍晟尘在一起的情?景,立刻摇了摇脑袋,「就只?是比朋友的情?谊好的多,但,不是大哥说?的那个?意思。」 「再者?……霍晟尘对我也没有?旁的心?思吧。」霍晟尘对他似乎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童,细心?照顾,偶尔会逗弄他几句。 「他对你没有?旁的心?思?」 旁观者?清的很,楚修染戳了下他的额头,直接道?:「幸好你不是个?女儿身,否则萧圣王府都?得有?个?孩子?追着本王喊舅舅。」 楚芷一被他说?地羞红了脸,捂着额头没敢反驳。 片刻后,楚修染看着榻上的两床被褥,又?想到霍晟尘对楚芷一的悉心?照料,似是想通了什么。 语重心?长道?:「他比你大上将近十岁,心?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大哥是怕你受欺负。不过,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当年霍家的事情?,已经查明是王瞢与楚剑晨勾连犯之。父皇知晓后勃然大怒,为保皇家颜面将楚剑晨流放边疆,又?暗中派了人手保护霍晟尘。如今罪人伏法,霍家大仇得报,你们之间也再无隔阂。」 「真的吗?」楚芷一握住他的胳膊,欣喜道?,「太好了,霍晟尘终于为家人找到了兇手,以后他也不用背负着仇恨生活了。」 「所?以说?,有?任何事情?都?不必对大哥隐瞒,哪怕你们在一起了,大哥也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楚修染看着他的笑容,面上也挂起温柔的笑意。 「怎么又扯回这个话题了。」楚芷一垂眸遮掩着心?绪,转换话题问,「大哥笑了,那大哥是不是不和芷一生气啦?」 「就属你最机灵。」楚修染笑着道?,被他拽着,起身向屋外走?。 - 晚些时候,楚芷一见到了准备动?身返回蛮夷国的西岳公主。 西岳公主进门,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桌案上两个截然不同的字迹与墨画,倏地笑了笑。 楚芷一觉得奇怪,还未开?口?询问,她目光移过来,开?口?道?:「之前,我误以为霍晟尘与我一样,是个?眼中只?有?权利,睚眦必报之人。」 「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识到他这般放下身段,放下自尊,来讨好一个?人。」 楚芷一拧了拧眉头,不喜欢她的用词,「他教我作画,我画技精湛后,我开?心?他也开?心?的事情?。为何要用讨好一词?公主似乎对我存了些偏见。」 西岳公主静静地凝了他几秒,随即笑出声,「你的确有?趣,也难怪霍晟尘竟会倾心?与你。」 「只?不过,一时的兴趣又?能持续多久呢。说?不准他哪日遇到更感兴趣的,腻了也不可知。」 楚芷一见她从袖子?中拿出什么,稍稍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她。 「别紧张,几面之缘,我送你个?好东西。」西岳公主将指尖大的小瓷瓶放在桌角,神秘兮兮道?,「是个?能拴住他心?的好东西。」 「药效很烈,你每次服用一点点就好。」楚芷一拿起药瓶,还给她,可她转身就走?,留下句,「你会感谢我的。」上马车,没了人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回屋后,楚芷一看着同样神秘的小药瓶,觉得像个?烫手山芋。 他才不需要什么药拴住霍晟尘的心?呢,因为他本来就不想要霍晟尘的心?啊。 - 霍晟尘进来时,楚芷一正坐在桌前读着医书,不时在纸张上记录着什么。 他放轻脚步,坐下后,随手拿起本书,翻阅着。 等楚芷一觉得脖颈有?些酸,抬头活动?身体时,才注意到他。 「怎么不喊我呀,刚刚都?没发现你进来了。」 「怕打扰到你。」霍晟尘合上书本,不动?声色地在桌案上扫了圈,视线落在被打开?过的药箱上,问他,「西岳可有?为难你或是给了你什么?」 第68页 楚芷一眨巴眨巴眼睛,「没啊,她和我道?了个?别,没有?为难我。」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药箱。 霍晟尘将他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眸色暗了暗,未再追问。 深夜,楚芷一在屏风后沐浴时,他打开?了桌上的药箱,在一众药瓶中,轻易找出了西岳拿过来的药瓶。 举到面前,隔着药瓶闻了下味道?,心?中立刻瞭然。 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意,他很好奇楚芷一会如何使用此药。 几日后。 先帝丧期,新帝登基,宫中上下忙的脚不沾地。 寒风颳过,殿外的枯树发出沙沙声。 楚芷一披了件水蓝色大氅,白皙的小脸埋在毛领下,被风吹出了些粉意,拎着热汤,走?向养心?殿。 「诶呦小殿下您可算来了,皇上今儿早上生了好大的气,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大太监赶紧迎上去,压着声音和他道?。 「皇嫂呢,来过了吗?」 楚芷一见殿外跪了两人,其中一人竟在冬日里裸着上半身,后背有?着数道?鞭痕,他拧了拧眉头,又?问,「他们是哪位大人,怎么也不穿件衣服?」 「皇后娘娘哪里能劝得了,连屋都?没进去便走?了。」大太监接过他手里的食盒,「这两位大人可倔的很,不过他们跪的不是同一件事。」 「沈大人?」楚芷一走?近后,看着沈迹清面上毫无血色,立刻将他扶起来,「快扶沈大人去偏殿休息,再去请太医。这种天气跪在外面,落下病根怎么办。」 「小殿下,臣无碍。科举选拔制度必要改进,为了寒门子?弟,臣今日就算是冻死殿外,也值得。」沈迹清挣开?他,掀起衣角,又?一次跪下。 文臣的风骨还真是……楚芷一嘆了口?气,劝道?:「制度改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我知道?你是为他们抱不平,但你跪在养心?殿外,除了让皇上更烦心?之外,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说?完,楚芷一唤了几名?侍卫,带他去偏殿。 沈迹清还想说?什么,被他拽了起来,「你听我的,你越跪我大哥越生气。要是你的官职没了,就更没有?人为寒门子?弟说?话了。」 「多谢小殿下提点,臣……臣知道?了。」 沈迹清离开?后,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受伤裸男,问他:「那你跪在殿外的原因是?」 男人身上的肌肉发达,背上的伤口?还未凝固,头也未偏,声音浑厚地喊道?:「请陛下免去臣的官职,臣只?愿在陛下身边伺候。」 楚芷一被他喊的一愣,随即点点头,「哦,那你跪着活该。」说?完,进了养心?殿。 殿内炭火烧得正旺,楚芷一解下大氅,看了看楚修染疲惫的面色,走?过去给他捏了捏肩膀。 「芷一,你来了。」楚修染放下奏摺,阖上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忙了一天,大哥还没用晚膳吧,不如先喝碗汤去去寒气。」楚芷一盛了碗甜汤,递给他。 楚修染喝了口?,望向门外,「他们还在殿外跪着?」 「沈大人去偏殿休息了,另一个?还跪着呢。」想了想,楚芷一又?说?,「大哥要是真的厌烦他,派侍卫赶他出宫算了,省的在殿前晃来晃去。」 楚修染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昨日将他赶出宫,今日一早又?跪了回来。一身的蛮力,谁能赶得走?他?」 楚芷一耸了耸肩,没好说?,他明明就是捨不得。 「一介统帅,整日赖在宫中,成什么样子?。传出去,好像朕苛待了功臣。」 半碗甜汤喝光,楚修染终是不忍道?,「罢了,朕若再让他跪着,倒平白损失了个?将才。」 大太监一时未琢磨过劲儿来,被楚芷一眼神提醒着,恍然悟道?:「还是陛下仁德宽厚,奴才这就请卫将军进来。」 楚芷一捏着汤勺,还未喝两口?,门被推开?,跪了许久的男人目光直直地盯着龙椅上的人,踉跄着跑进来。 神态像什么呢。 像只?绿着眼睛,对猎物垂涎的饿狼。 可男人却?又?异常懂规矩地跪下,嵴背挺直,不敢再上前一步。 楚芷一离开?养心?殿前,回头望了眼。 男人单膝跪在龙椅旁,手端着甜汤,一勺一勺地餵着楚修染,不像将军,倒像个?过于谄媚的奴才。 摸了摸袖子?中的纸包,他晃晃脑袋,止住心?底的胡思乱想,坐上马车,出了宫。 马车停到食肆门口?。 石诚朗远远地望见来人,放下笔墨,从柜檯起身,倚到门框前。 「几个?月没见,瘦了?」 楚芷一将手缩在大氅下,紧紧抱着暖手炉,快步走?进店内,「哪有?那么久,也就大半个?月吧。」 「我说?少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半个?月,得十几年了。你要是不来,再过几天,我都?长出白鬍子?了。」 「少贫了,听说?你在城南又?开?了家店?都?是连锁店老闆了,哪有?时间搭理我个?闲人啊。」楚芷一睨了他一眼。 「多开?店多为你挣钱,不好吗?」石诚朗领着他上二楼包间,给他倒了杯热茶。 「谁会嫌弃钱多呀。」楚芷一喝了口?热茶,从袖子?里拿出个?纸包,放到桌上,「你不是有?个?懂药的手下吗,能不能让他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第69页 石诚朗看着纸包,挑了下眉,和门外人吩咐了句,又?问他:「宫里的太医看不出?」 楚芷一摇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它?是什么,所?以不好给太医看啊。万一是害人性命的,容易引起误会。」 石诚朗点点头,把纸包递给门外进来的壮汉。 壮汉拆开?,闻了闻,神色勐地变得不自然,看着石诚朗,似乎在询问是不是要直接说?。 「里面是什么东西啊,直接说?吧,他不是外人。」 壮汉支吾道?:「帮主可知道?合欢散?此物要比合欢散药效烈的多,只?在黑市上有?卖,若是服用过多,会有?性命之忧。说?是加了他们特有?的东西。」 石诚朗脸色微变,「谁给你的这东西?一定没存是什么好心?思,抓紧扔了吧。」 「偶然捡到的,放心?吧,回去我就扔掉。」楚芷一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 霍晟尘忙完公务,立刻拿上糕点来了重华宫。 「回禀萧圣王,我们小殿下晚上去了养心?殿,还未回来。」 养心?殿? 霍晟尘刚从养心?殿赶过来,哪里有?楚芷一的影子?。 推门进去,视线瞬间望向桌上的药箱。 药箱原是他备了各式药品,送给楚芷一,只?是如今,里面多了样东西。 他打开?药箱,拿起药瓶,至少轻了一半。 所?以,楚芷一带着药去找谁了? 他攥紧了药瓶,手腕的青筋绷起,脆弱的瓷瓶不堪其重,四分五裂,碎片划破掌心?,药粉随之落进血液中。 楚芷一回来时,重华宫不见几人,屋内的灯也熄灭了,静悄悄的。 青音站在宫门口?等着他,见他下马车,赶紧道?:「萧圣王来找您了,屏退了其他人,许是在屋内歇下了。可需要奴婢去收拾偏殿?」 「不用,你去休息吧。」楚芷一看她穿的单薄,将暖手炉递给她,进了小院。 酉时刚过,霍晟尘便歇下了,看来最近忙坏了。 不过,霍晟尘怎么突然歇在了他的屋里。 疑惑着,他推开?门。 屋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清掉了他身上的寒气,暖烘烘的,令他放松了些。 指尖搭在绳结上,大氅还未解开?,倏地天旋地转,被抵在了墙上。 还好他知晓是霍晟尘在屋内,并未有?太多惊惧,纳闷道?:「是我吵醒你了?累的话就睡吧,我去……」 「你想去哪?」霍晟尘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唇间唿出的热气似是比炭火还要烤人。 「你怎么了,发烧了?」楚芷一抬手探了探他额前的温度,果然烫的吓人,欲张口?说?什么,手腕被攥住,液体沾在他肌肤上,湿漉漉的,带着铁锈味。 「还受伤了?」楚芷一声音大了些,不知他都?伤在何处,没敢用力挣开?他,「快去榻上躺着,我去找太医。」 适应黑暗后,楚芷一忽然对上他猩红的双目,直觉告诉他,霍晟尘并不是发烧这么简单。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楚芷一担忧地问着,另一只?手伸向桌案,想要点燃烛火。 指尖碰到桌角散落的药粉,他脑袋嗡了下,颤着声音问:「你、你不会误食了药瓶中的合欢散吧?」 霍晟尘虽未回答他,但在他耳边的粗喘声早已揭晓了答案。 男人死死地盯着他,膝盖分开?他的双腿,用胸膛将他压在墙上,腹下火焰烧着,外袍落地,空出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 楚芷一慌忙视线移向别处,耳边性感的低喘敲击着他的耳膜,咽了咽口?水,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什么。 半晌后,男人的低喘急促了些,低头衔住他的唇瓣,用力地在上面咬了口?。 楚芷一的手上沾了些湿漉漉的液体,他悄悄地吐了口?气,期望男人恢復些理智。 或许是看他虔诚,老天格外开?恩,男人松开?了他的唇瓣,用手帕替他擦了擦手上的液体。 楚芷一趁机道?:「那个?……我理解的,都?是药的问题。你恢復了就好,我去找太医。」 「理解?」男人一字一顿地重复了遍他的话语,冷笑了声,探出两根手指,点在他的唇瓣上,连带着液体一起,塞进了他的口?中。 「唔……唔,霍晟尘……你冷静点……」楚芷一不说?话还好,说?话时,滑嫩的舌尖在他的指尖划过,像是主动?挽留着什么。 男人喉结滚动?,额头布了层汗珠,一滴滴砸在他的腕间,滚烫灼人。 手指沾着亮晶晶的津液从他的口?中退出来,楚芷一咳了声,以为他冷静了些,又?道?:「我是楚芷一,你别被药物控制了,做出后悔的事情?。」 「听我的,你松开?我,等太医来了,一切都?会解决的。」楚芷一顾不得口?中奇怪的味道?,安抚着他,然后试探性地挣了挣手腕。 男人用拇指摩挲了下指尖的津液,分出缕缕暧昧的银丝,他勾了勾唇,「好吃吗?」 楚芷一惊地张了张唇瓣,反应过来后,磕磕巴巴地问他:「什……什么?」 「不必劳烦太医,你是最好的解药。」话音刚落,男人兇狠地吻住他的唇瓣,用沾着液体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大掌桎梏住他两只?手腕,在他耳边喷洒着热气。 趁他换气的间隙,拦腰将他往榻上带。 第70页 楚芷一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唇瓣肿着,眼角滑下两滴泪,柔若无骨地推拒着他的胸膛,「霍晟尘……你清醒一点啊……别……」 一张口?,便被男人衔住舌尖,想说?的话语吻碎,溢在唇间。 身上的衣袍件件被扯落,楚芷一觉得唇瓣酥麻着,已经没了痛感。起初还心?存侥倖,唤着他的名?字,想要将他唤回理智。 却?不想,每次唤完,男人动?作更凶了些,好像变得更亢奋了。 月光幽幽地照进来,楚芷一脸颊沁着粉意,似是成熟的桃子?。很快,他没了力气挣动?,指尖在海棠红的被褥上蜷缩着,又?被男人强行按住,分开?指尖,十指相扣。 他悔的不行,早该将药瓶扔掉的。 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荒唐事。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微微泛起光亮。 楚芷一晕过去又?醒来,男人终于停下来,怜惜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清醒了?」楚芷一看着眼前神情?恢復冷意,薄唇绷直的男人,哑着声音问。 霍晟尘披了件外袍,手里拿着茶杯,搂腰扶着他,茶杯举到唇边,一点点餵着。 一连喝了五杯水,楚芷一嗓子?舒服了些,抬手,软绵绵地扇了他一巴掌。 不是他故意手下留情?,而是真的没了力气,想踹他,都?抬不起腿。 「自己吃错了药就该ying熬着,难受!」楚芷一用红肿的眼睛瞪着他,控诉道?,「你就是个?衣冠禽/兽,还是年纪大活不好的老禽/兽。」 霍晟尘接住他的手,轻笑着,将失去力气的小人抱到腿间,神情?餍足,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理了理碎发。 直到楚芷一攒了些力气,抬起酸痛胳膊推了推他,嫌弃地说?了句,「出去,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 霍晟尘眸色冷了几分,握住他的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不想看到本王,那你想看到谁?」 楚芷一抬眸望着他,很想腰板挺直怼回去,但现在的局势,他实在太弱了,一句不慎,又?会被霍晟尘按住那个?。 如他所?料,霍晟尘手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感受到他瑟缩着,低声问:「还有?力气,不如再来一次?」 楚芷一护住自己战损的腰,讨好地笑笑,立刻乖乖道?:「不能来了不能来了,身上好痛。你心?疼心?疼我吧。」 「我刚刚说?,我最爱你了,真的。」说?完,楚芷一笑着扬脸在他唇角啵了口?。 「嗯。」霍晟尘应了声,唇角抑制不住地扬了抹弧度。没再为难他,将他抱在怀里,为他揉着腰身。 楚芷一舒服地享受着,困地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睡吧,本王替你擦干净身体。」 霍晟尘一句话,楚芷一瞬间清醒了。抓起被子?裹住自己,向床角躲着。 霍晟尘站在地上浅笑着看着他,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脸颊,调笑道?:「小脑袋里想什么呢,真当本王是禽/兽?」 你哪里不是了…… 楚芷一在心?里偷偷骂着他,看看身上的痕迹,委屈巴巴地咬住被角,心?中默默流泪。 他一次恋爱没谈过,结果在这个?世界,失去了初吻不说?,还失了身。 天鲨的,他要回去!!! 霍晟尘端着热水进来,他一秒切换表情?,乖乖地躺下,转过身后,继续默默流泪。 第38章 借住 「身体还?是不舒服?」 霍晟尘蹙了蹙眉, 将沐巾沾湿后,走过去,掀起被角。 楚芷一倏地攥住被角, 转过来, 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自己?擦就好, 你不是还?要上早朝吗,快休息吧。」 「无碍。」霍晟尘用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腰际,按揉着,看着他哭肿的眼睛眨的越来越慢, 俯身轻吻了下, 「睡吧,本王在?。」 「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霍晟尘的话像是打开了困意的匣子, 楚芷一往他的方向挪了挪,靠着结实的胸膛, 睡着了。 「嗯。」霍晟尘低低地应了声,手上的动作未停, 直到他睡熟后,小心地替他擦拭着身体,又?拿出药膏, 用指尖蘸取, 涂抹均匀。 做好这一切后,他仍静静地凝着怀中人?, 像是在?观赏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偶尔不带欲/望地吻了吻楚芷一的脸颊, 随即勾了勾唇角。 手心被碎瓷片割伤之处,由于水的浸染, 隐隐传来痛意。 只是对他来说,痛意微不足道,甚至会转换成自心底升起的暴虐感,催促他破坏些什么。 和以往不同,楚芷一躺在?他的怀中,他似是吃了颗定心丸,凝着怀中人?,不愿挪开视线,其他的纷扰皆与他无关。 能框住美好的方式之一,作画。 所幸毫无睡意,霍晟尘迎着窗外的朝阳,下榻,坐到桌案前,磨墨,一笔一笔细细地描摹着榻上人?。 他早已用目光描摹过楚芷一眉眼容貌无数次,落笔时,心中像是有暖流淌过,满满涨涨。 画作即将完成时,窗外已然大亮。 阳光洒到床榻上,微微有些刺眼,榻上人?被扰了清梦,拧着眉头?哼唧了声,抬手挡在?脸颊处,被褥滑落,露出带着星星点点痕迹的肩颈。 顾不得?作画,霍晟尘立刻放下毛笔,走过去,解下床幔,隔绝住刺眼的光亮。 楚芷一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发?现身边人?站在?床幔外,反应了一会儿,「要去上早朝了吗?」 第71页 霍晟尘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替他盖好被子,「嗯,继续睡吧。」 「啊,那你好好工作哦。」楚芷一挣了挣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掌推出被子外面。 片刻后,霍晟尘又?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的手,并未离开。 屋内的炭火烧着,盖着被褥又?被他圈住手,楚芷一热的不舒服,睁眼,对上他同样炽热的目光,想到什么,扯扯嘴角。 支起身体在?他嘴角轻啄了下,「好了,这次去上早朝吧。我?要睡觉了。」 怎么感觉一晚上过去,霍晟尘变得?好幼稚,还?有点粘人?。 想着,楚芷一利落地翻过身,躺进被窝。 霍晟尘挑了下眉,未预料到他会如此,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只是这般,就想打发?本王离开?」 「那还?要怎样?」楚芷一看都未看他,「我?的腰还?酸着呢,腿也疼,还?没和你要赔偿费呢。」 霍晟尘听着他哼了声,很想掐着他脸颊的软肉,将他压在?床榻上狠狠亲一通。 只撩不负责的小人?。 - 楚芷一睡醒时,已至晌午。 身上的酸痛感比起昨晚消退了许多,却仍令他痛地拧了拧眉头?。 喝了碗百合银耳粥,胃暖和了起来,换上衣服,推开屋门。 空中洋洋洒洒飘起雪花,落在?他的发?间,又?立刻融化掉。 「小殿下,这是沈大人?早上送来的书册,说是希望您亲自翻阅。」青音将书册递给他,领着另一个宫女推开屋门。 楚芷一书册还?没拿稳,倏地喊住了她?们,「今天不用打扫房间了,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耳朵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宫女愣了下,想说什么,被青音扯住了,应了声,离开了。 楚芷一重新看向手中的书册,并不算薄,大概昨晚沈迹清一夜没睡,才将科举改良细节写?完。 大致地翻阅了下,他决定拿到养心殿和楚修染共同商议。 才迈出重华宫门,伞面遮住他的视线,随即,霍晟尘的面容浮现在?他眼中。 「下着雪,怎么不打个伞再出门?」 霍晟尘说着,手掌握住他未缩回袖子的手,放进大氅里。 「还?好吧,小雪而已。」楚芷一看了看搬进宫内的一箱箱物品,问他,「这都是什么啊?」 霍晟尘面无波澜道:「给你的冬季衣物和本王的起居用品。」 「啊?」楚芷一望着院子中的十几个箱子,疑惑道,「萧圣王府是不能住了吗,你应该有其他的房子吧。」 「可?以,或者你搬过去与本王同住?」 「我?在?重华宫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过去萧圣王府住啊?」楚芷一实在不懂他的想法。 霍晟尘颔首,「所以本王搬来重华宫。」 楚芷一将手从?他的大氅下挣出来,带着嘲讽的心思道:「你一个摄政王天天住在?我?的重华宫,传出去成什么了。怎么,你要当驸马啊?」 「未尝不可?。」 霍晟尘挑了下眉,跟在?他身旁,将伞顺着他的方向倾斜过去。 楚芷一侧头?打量了他几瞬,啧啧两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性格竟然这般。」 「哪般,你,不喜欢?」 「闷骚,太闷骚了。」楚芷一撇了撇嘴角,「随便你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 霍晟尘蹙了蹙眉头?,思索了片刻,低声道:「昨晚,你说了许多遍。」 楚芷一先是捂住他的脸,心虚地四周看看,推着他走到角落。 「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而且我?不那样说,你、你你会放过我?吗?」 楚芷一伸出手指在?他面前点了点,「大庭广众说这些,不知羞耻!」 霍晟尘凝着他的双眸,眼神深邃,似是藏着汪暖泉,要将他引诱其中。 待他恼羞成怒地讲完,霍晟尘握住他的手指,薄唇勾了勾。 「态度一点也不认真?,和你说了也是白说。回你的萧圣王府睡去,不准搬来我?的重华宫。听懂没?」楚芷一睨着他。 「听懂了。」霍晟尘捏了捏他的指尖,稍稍用力,强行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想听你说喜欢,需要在?床上。」 「?」 楚芷一停下步子,深刻怀疑他是假的霍晟尘,被外星人?取代了,「你哪里听懂了啊,我?说的哪句话是这个意思啊?」 「那不然,现在?与本王说?」霍晟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算了算了,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楚芷一闷着气?踢了踢路边的雪,扯到腿根的酸痛处,心情更不好了。 霍晟尘注意到他的动作,松开他的手,俯身,拦腰将他抱起,「要去养心殿?本王抱你过去。」 楚芷一乐得?看他受累,一手拿着伞柄,一手圈住他的脖颈,应了声,脸颊靠在?他大氅的毛领处,阖眼小憩。 到养心殿门口,楚芷一推了推他的胸口,「放我?下来吧。」 霍晟尘稳稳地将他放下,又?替他理了理衣角处沾上的雪花,自然地牵住他垂在?侧的手,跟他一起迈步。 楚芷一举起相牵的手,又?看看他的神情,「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啊,你这样牵着我?,引起误会怎么办?」 第72页 「误会?」霍晟尘垂眸,雪花刚好落在?他的眉眼间,在?眉间痣上融化,「可?昨晚你与本王……」 「你还?真?是又?纯情又?闷骚啊。」 楚芷一无奈地摇摇头?,不想在?养心殿门前与他讨论?这种问题,「这件事我?们晚点聊好不好。你回重华宫等我?,被我?大哥知道,他一定会特别生气?的。」 「芷一有何事要瞒着朕啊?」 养心殿门打开,楚修染从?里面走出来,瞥了霍晟尘一眼。 楚芷一眼疾手快地甩开霍晟尘的手,拿着书册小跑过去,撒谎道:「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他说萧圣王府在?修缮,最近想借住在?重华宫。」 「是吗?」 楚修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如此,朕为他寻个合适的住处。整日出入重华宫,怕是让人?误以为他成了你的驸马。」 「一个交出兵权的驸马,也好。」霍晟尘冷声回道。 「交不交兵权,是你的决定。朕不会拿此做为筹码。」楚修染将人?扯到身后,面上的笑意消去。 冷风拂过,裹挟着雪片,模煳了视线。 两人?的对话意有所指,新帝与权臣暗自较量,气?氛剑拔弩张。 「那个……我?打扰一下两位哈。」 楚芷一从?身后探头?,「我?仔细地想了想,我?也不是公主,就算我?俩在?一起了,他也不会成为我?的驸马啊。这个就不用吵了吧? 霍晟尘冰冷的神情滞了下,握拳轻咳了声,「什么身份都可?。」 「芷一,难道你还?真?想嫁与他不成?」楚修染担忧道。 楚芷一讪讪地笑笑,「只是个假设。外面好冷啊,我?们进去聊吧。」 进殿后,楚芷一扯回正?题,将沈迹清对于科举考试的改良措施说与两人?,并分析了利弊。 期间又?请了沈迹清与其他大臣前来养心殿。 有楚芷一在?旁打圆场,并没有出现前几日楚修染大怒,陷入僵局的状况。 「有各方压力在?,以及长时间束缚着人?们的旧思想,制度很难一下做到绝对公平,但我?们慢慢努力,总会成功的。沈大人?,你说是吧?」 沈迹清点了点头?,还?未开口说话,被霍晟尘抢先道。 「沈大人?有想法是好事,可?也要考虑各方实际,更不可?一意孤行。」 沈迹清脸色白了瞬,本就憔悴的神色更明显了些,「萧圣王教训的是,臣定当谨记于心。」 楚芷一拍了下霍晟尘的手臂,接着倒了杯茶,递给沈迹清,「沈大人?昨晚怕是一夜未阖眼吧,公务再繁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多谢殿下。」沈迹清浅笑着道。 霍晟尘冷眼看着两人?一说一和,起身牵住楚芷一的手,「聊完了?」 「聊完了本王抱你回重华宫,我?们好好聊一聊昨晚的事情。」霍晟尘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 第39章 同住 「别别别!」楚芷一推开他的胸膛, 连忙向旁边退了几步。 「那?大哥,不打?扰你批阅奏摺了,我先回去了。」说完, 匆匆向外走。 即将要出殿门的时候, 手再次被霍晟尘强硬地牵住,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是我们。」 楚芷一羞红着脸挣着, 「谁和你我们啊,快松开。」他都不敢回头看楚修染的脸色,一边挣着,一边快步向外走。 殿门关上, 楚芷一挣不开, 也懒得挣了,看了眼一同?出来的沈迹清,张口欲说什么?, 倏地被身?边人拦腰抱起。 沈迹清只瞥了眼,便?垂下头作别离开。 楚芷一探头过?去, 被霍晟尘抱着换了个方向,根本没办法和他交流。 「你干什么??」楚芷一气?地在他的指骨处咬了口, 「刚才就怪脾气?的对沈迹清,现在又妨碍我和他聊天。赶紧放我下来。」 霍晟尘眉头都未皱一下,甚至将手指向他的唇边递了递, 「所?以, 你因为沈迹清教训本王?」 楚芷一睨了他一眼,反驳道:「这哪里?算的上教训了, 我这是善意?的提醒外加合理的抗议好吧。」 「嗯, 抗议无?效。」霍晟尘抱着他稍稍向上颠了下,吓的楚芷一立刻搂住了他的脖颈。 「霍晟尘!」楚芷一担心真的摔下来, 不敢乱挣动,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张口咬在他下颌处,留下两个小牙印。 霍晟尘抱着怀里?这只,仿若才化成人形,闹脾气?在他身?上咬来咬去的小狐狸,唇角噙了抹笑意?。 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重华宫像是变了座宫殿。 院中屋内添置了许多新物品,各式各样精緻的灯笼挂在重华宫外与院中多处,全部点亮后怕是似灯节般热闹。 院中的雪被清扫干净,放着个木制鞦韆。 楚芷一注意?力倒是未放在鞦韆上,而是看向新移植的梅花,宫粉梅、照水梅和绿萼梅在晶莹的雪景下交相辉映,花香萦绕在四处,沁人心脾。 「喜欢?」 霍晟尘抱着他走到梅花前,将他放下,理了理他的衣领,问道。 楚芷一探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绿萼梅的花瓣,不自禁地点点头,目光余光瞥到树下翻新的土壤,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一下午的时间,你让他们做了这么?多,有点过?分了吧。还?有,你不会剥削我宫里?人了吧?」 第73页 话音刚落,青音从?偏殿走出来,手上拎着沏好的热茶,「小殿下回来了,喝杯热茶暖暖身?体吧。」 楚芷一接过?茶杯,又将问题和她重复了遍,大有要和霍晟尘算帐的架势。 青音笑着道:「小殿下误会了,今天下午的活儿虽是稍稍繁多了些?,可?萧圣王为大家多添了五倍赏钱,又给?大家放了三天假,可?以随意?出入宫门。」 「大家哪还?会有怨言啊。」 ……好吧,霍晟尘玩钞能力是吧。 楚芷一扯了扯嘴角,「你们没被欺负就好。」 几瞬后,他看着青音脚步轻快地离开,忽然发现了亿丝丝不对劲。 「等等,你给?他们都放假了,那?这么?大个宫殿,怎么?继续维持运转啊?」 「难道要我们两个人打?扫、去内务府领东西,然后做饭,维护各处吗?」 楚芷一想想就脑袋疼,重华宫比起现代?的房子要大出几倍不止,还?没有智能工具,就靠两个人,还?不得从?天亮干到天黑啊。 「本王来做。」相比起楚芷一炸毛的神情,霍晟尘不但?波澜不惊,细看眼底,似是藏了几分期待之色。 楚芷一定定地凝着他,又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确定他是霍晟尘并且没有外部疾病后,嘆了口气?,「你这孩子是不是脑袋里?面有问题啊?」 「就告假三天,还?主动给?自己找了一堆活。」楚芷一摇摇脑袋,「不让你放假就老实了。」 霍晟尘面对他的质疑,只是抚了抚他衣袍沾染的雪片,握着他微凉的手向屋内走,「晚上想吃什么??」 「当然是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喽。」楚芷一打?量着屋内的新陈设,拿起花瓶看看,又举起书册翻翻。 「好,你先休息,本王去准备。」 霍晟尘转身?离开的剎那?,被楚芷一唤住了。 「不对啊,这屋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楚芷一左右看看回忆着,最后一指墙上挂着的风景画,「原本挂在这里?的画去哪了呀,那?是我请沈大人特别帮我画的桃庄景色。」 「是吗?」霍晟尘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墙上的位置,「本王以为是个不起眼的画匠,命人扔掉了。」 楚芷一听完,语气?染上急切,「怎么?能乱扔我的东西呢,这幅要好好收起来的。」 霍晟尘吸了口冷气?,走到角落的木箱处,打?开后,从?众多收起的画幅中准确地拿出一副,「在这里?,已经替你收起来了。」 楚芷一打?开看了看,放下心道:「帮我收起来了就告诉我呗,干嘛还?要吓唬我啊。」 霍晟尘颔首,出房门后,面色冷下来。 「王爷,蛮夷国那?边出了点小问题。」迟羽将密函拿给?他,又问,「可?是要传使臣前来觐见?」 霍晟尘拆开密函,蹙了蹙眉,「他胃口倒是不小。」 所?幸离晚膳时间还?早,霍晟尘交代人备了些食材,去了宫外。 - 「小殿下,沈大人来了。」青音通传完,沈迹清从?门外走进来。 「快坐吧,你给?我的名册我都一一看过?了。」楚芷一放下笔墨,将名册拿到他面前,和他指了指圈起来的人名。 「这几个你可?以再细细调查一下,看看他们平时和谁交好,他们的想法方面是不是存在了些?问题。」 沈迹清看着名字,回忆着他们的印象,沉思了瞬,问:「小殿下的意?思是,他们在为人方面存在问题,不可?用?」 楚芷一点点头,「你要是信我的话,你就多留意?留意?他们。谨慎些?总是没坏处的。」 原着里?,这几个人出身?寒门,一举高中后却背信弃义成了祸害百姓的大贪官。 「好,臣知晓了。」沈迹清记住了几人的姓名。 「哦对了,那?个卫潇,什么?来头啊?」楚芷一不知道这号人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楚修染身?边的,直觉告诉他两人关系不简单,可?又不好直接询问楚修染。 「卫将军自小是皇上的伴读,几年前出征后下落不明?,还?好前段时间人平安回来了。」 卫潇是楚修染的……伴读? 怪不得两个人相处起来,总有种君臣之外的别扭感。 想想原着里?简单几句的描写,通了,一切都通了。 「那?我问一个稍微隐私一点的问题啊。」楚芷一朝着他的方向凑了凑,压低声音,「这个卫潇是不是还?没有娶妻?」 沈迹清由于他的忽然靠近,将目光从?名册挪到他的侧颜上,耳尖红了红。 霍晟尘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楚芷一与沈迹清似是同?看一本书册,而沈迹清视线落在楚芷一的面容上,两人靠的格外近。 「他怎么?来了?」 楚芷一闻声望过?去,看到霍晟尘冷着张脸,话语也不太礼貌,拧了拧眉,「我请沈大人来商议官员任职名册的事情,你事情都忙完了?」 「嗯。」霍晟尘大步走过?去,一手拿走名册,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到另一边,「任职之事,和本王商议,岂不是更方便??」 「你不是告假了吗。」楚芷一握住他的手臂,小幅度地晃了晃,在他耳边道,「别总这样说话,像吃了火药一样呛人。很不礼貌。」 霍晟尘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顺着他的动作,十指相扣,垂在身?侧,「饿不饿,本王去做晚膳。」 第74页 「不用不用,你忙了一天,多休息会儿吧。她们应该快做好了。」 话音刚落,青音和几个宫女端着冒热气?的菜餚走进来。 楚芷一没用他问,就解释道:「她们家离得比较远,自愿想留下。我就多添了些?银子补偿她们的假期。正好你也能歇一歇。」 「……」霍晟尘看着桌上做好的饭菜,咬了咬牙。 「小殿下,那?微臣就先……」 「沈大人留下来一起吃呗。外面雪大了些?,等雪停了再走吧。」楚芷一打?断他,主要是还?想吃些?瓜。 沈迹清瞥了眼霍晟尘,见他起身?向外走,随即坐下了。 「还?没忙完啊?」楚芷一将油纸伞递给?他,问道。 霍晟尘接过?油纸伞,指尖紧攥着,试图从?他的眼眸中寻找出一丝不舍。 未果,转身?离开。 出重华宫,发现卫潇倚在宫墙附近。一看见他出来,立刻走过?去。 霍晟尘手持油纸伞,并未撑开,雪落在他肩头,积了一层。他的脸色比起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略过?卫潇,向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等会!」卫潇就是在等他,一路跑过?去,拍了下他肩膀,收到他要刀人的眼神后,尴尬地收回手。 「我来和你取取经验。那?个,你是怎么?成为驸马……啊不是,你是怎么?成功搬进重华宫的啊?」 霍晟尘薄唇扯了扯,冷笑了声,「想学?」 卫潇赶紧点点头,等待他赐教。 霍晟尘视线移向一旁的雪堆,「看到重华宫院内的陈设变化了吗?」 卫潇看看雪堆,又看看宫内的院子,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说院子里?的雪人?」 「如果楚修染能在处理事务疲惫的间隙看到……」 霍晟尘话还?未说完,卫潇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一下扑到雪堆旁,「我明?白了!还?是你有办法啊。」 霍晟尘挑了下眉,离开了。 真是个傻的。 在附近转了圈,霍晟尘再回来时,院子里?的灯笼已然点亮,在雪落的时刻,格外耀眼。 推开房门,楚芷一单手托着脸颊,翻阅着医术。 「回来啦。」楚芷一合上书,看向来人,又看到他身?上的积雪,拧了拧眉头,「没打?伞呀,怎么?一身?的雪,小心感冒。」 霍晟尘对上他视线的瞬间,眉头舒展了许多,脱下大氅,手在炭火上方暖了暖,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后,才握住他的手。 「还?没用晚膳?」霍晟尘看了看桌上的两副碗筷,问道。 楚芷一撇了撇嘴角,「明?知故问,我在等你一起吃啊。」 闻言,霍晟尘神情滞了瞬。心底思忖,与亲耳听他说,自然格外不同?。 「感觉你最近对沈大人多了些?敌意?,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 楚芷一喝了口温热的汤,又抬眼望向他,「或许是因为我吗?」 楚芷一的问题过?于直白,可?又说中了霍晟尘心中所?想。 霍晟尘看着他带着疑惑的眼眸,状似无?意?地错开视线,低低的应了声。 指尖捏着汤匙,薄唇抿成条直线,不知为何,略微有些?紧张。 「这样啊,那?我还?猜的蛮准的。」楚芷一看着他的神情变化,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霍晟尘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问他:「怎么??」 「没怎么?啊。」楚芷一是这样说着,却笑出了声,小声道,「就是觉得你偶尔还?挺可?爱的。」 坐在他旁边,霍晟尘听的一清二楚,伸手掐了掐他脸颊的软肉,也勾了勾嘴角,「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说本王可?爱?」 「你搬到我宫殿住,还?说不得了?」楚芷一理直气?壮道。 霍晟尘看着他可?爱的小模样,轻笑了声,「说得。」 「旁人都说不得,但?你可?以。」 「哦——」楚芷一脸颊浮了层粉意?,拉长尾音应了声。 比起重华宫微妙的气?氛,养心殿倒是乌云密布。 「皇上,今儿是皇后的生辰。为了后宫和睦,您要不去皇后宫内用晚膳?哪怕小坐一会,也好啊。」 楚修染听着内务府太监的话,原本烦躁的心更甚了些?,合上奏摺,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今晚就去皇后宫里?用晚膳吧。」 太监顿时笑容满面,「嗻,奴才这就去安排!」 内务府太监才喜气?洋洋地和殿外手下分享完,转头碰上卫潇这座煞神。 「你刚才说什么?,皇上今晚去哪?」卫潇放下手中的东西,揪住他的衣领,「别支支吾吾的,说清楚点。」 「诶呦,卫将军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这都是皇上的圣意?,奴才们还?能抗旨不成?」 「不可?能。」卫潇将他丢在一旁,重新抱起他堆好的雪人,推门进去。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卫将军,一进殿像是变了个人,放轻脚步,看着桌案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对上他的视线后,垂下眼睛问他,「他们说你今天晚上要去皇后宫里?,那?的饭菜比我做的更合你口味吗?」 快比门高的将军说出违和的话,隐隐带了些?委屈的意?味。 楚修染被他气?笑了,「朕是皇帝,去皇后宫中不是天经地义?倒是你,身?为将军天天赖在朕的养心殿。是自己没府邸吗?」 第75页 「可?是臣从?小就……」 卫潇的话未说完,被楚修染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带着你手里?的东西出去。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入养心殿。」 卫潇这才意?识到手中的雪人由于屋内炭火的热度,一点点融化,早已不成模样。 原本他是打?算放在殿外,喊楚修染出去看的,结果一着急,竟然带进来了。 卫潇没有挪动步子,心情更低落了些?,像是随着一滴滴落到地面的水,跌到了谷底。 「这是我给?你堆的雪人,想着你批奏摺疲倦了,看到它会喜欢的。」 楚修染深吸了口气?,背过?身?,声音冷了几分,「不喜欢,立刻出去!」 「那?……那?你别忘了喝药,一定得趁热喝,不要嫌苦等到凉了才喝。对胃不好。」卫潇闷闷地说着,一步三回头地挪着步子走出来。 他在幻想楚修染心软,唤住他,哪怕是转过?身?看他一眼。 他一定会飞跑过?去给?楚修染捏捏肩膀,然后像往常一样哄他喝药,给?他布菜。 可?是幻想就是幻想,桌案前的人只是冷着态度,似是在催促他离开。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卫潇看到圣驾朝向凤仪宫方向离开,捏碎了手中的雪块。 转头看见霍晟尘牵着楚芷一走在小路上,手里?提着款式新奇的灯笼,两人有说有笑。 卫潇更嫉妒了,闷闷不乐地走过?去,问霍晟尘:「你教我的什么?破办法,不光没能搬进养心殿,现在出入养心殿都是问题。」 楚芷一在一旁和青音她们堆着雪滑梯,霍晟尘重新给?他系了系大氅,确保领口不会灌风进去后,才瞥向满脸幽怨的卫潇、 冷眼在他身?上扫了圈,薄唇轻启,略带嘲讽道:「哦?那?你觉得,这是本王的问题?」 卫潇有被他的眼神攻击到,噎了下,还?是不想承认楚修染是真的讨厌他。翻了个白眼,道:「总之和你有关系。」 「要不是你支的招,我早做好晚膳端进养心殿,他吃饱了,就不会去凤仪宫了。」 霍晟尘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今日是常氏生辰,他作为新帝,自然该留宿在皇后宫中。」 「什么?!他不仅要在凤仪宫用晚膳,还?要留宿?!」卫潇瞬间急了起来,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将人抢过?来。 霍晟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拿这个头脑简单的莽汉没办法。 「本王的意?思是,按规矩他应该宿在凤仪宫,但?事情总有例外。倘若有更为急切,需要他处理的事情……」 霍晟尘话还?未说完,楚芷一在雪堆上未踩稳,向旁边摔了下去。 霍晟尘立刻大步走过?去,扶起他,神情严肃地为他拍落身?上的雪,询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卫潇恍然大明?白,一拍脑袋,「我懂了,我就说楚芷一摔伤昏迷了,他绝对会从?凤仪宫出来的。」 「不可?。」霍晟尘一记眼刀过?去,「你和他,今晚谁都不准来重华宫打?扰。」 说完,霍晟尘抱起楚芷一转身?离开了,离开前又说了句,「否则,本王就将某件事告诉楚修染。」 卫潇看着他的背影暗骂了句,「不是,那?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还?威胁上我了。」 「靠,就是借楚芷一当个理由,你堂堂一个王爷,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回应他的,只有萧瑟的寒风。 第40章 玫瑰浴 「什么事啊?」 楚芷一从他怀里探出?小脑袋, 望向身后的卫潇,好奇道。 「想听?」霍晟尘故作?神秘道。 楚芷一迟疑了下,试探性?地问:「那?这件事, 适合我听吗?」 霍晟尘挑了下眉, 进屋后,将他放在榻上, 帮他解下大氅,「不适合。」 「哦——」楚芷一推了推他,「这几天你去偏殿睡吧,这儿的床太窄了, 不适合两个人躺。」 霍晟尘轻笑了声, 伸手掐了掐他带着凉意的脸颊,「还未成婚就?拿分房要挟本王,生气了?」 霍晟尘的手掌暖唿唿的, 可?楚芷一不喜欢他说的话,侧过脸, 反驳道:「谁说要和你成婚了,不要想当然好吧。」 「既然那?晚的事情, 你不想对本王负责。」 霍晟尘俯身,凑近了些?,凝着他躲闪的双眸, 语气认真道, 「可?本王想对你复杂,想与你成婚, 共度余生。」 「不听不听, 快去偏殿睡。」楚芷一羞红着脸,用手捂住了耳朵, 「你都在哪里学来的花花语言,一点也不正经。」 烛火莹莹,人影绰绰。 霍晟尘炽热的目光紧盯在他精雕细琢的容颜上,脸颊的粉意似是笼上层朦胧的光晕,令人不捨得?挪开注意。 眼底浓浓的情意,似是忍耐着,未将其拆骨入腹。 楚芷一余光看到?他未离开,也未听到?他回应什么,疑惑地抬眼望过去。 跌入他缱绻的注视中,滞住了唿吸。 霍晟尘薄唇勾了勾,在他神情停顿的片刻,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他的唇瓣。 楚芷一身上的寒意还未褪去,倏地接收到?热意,懵懵地望着他,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比炭火还热上几分的手掌覆在他柔软的腰肢上,楚芷一下意识地向前瑟缩了下,刚好撞进他的怀中,甚至松开了贝齿。 第76页 霍晟尘自?然不会错过机会,熟练地衔住他的舌尖,将他箍在怀中,按住他的脖颈处,加深了攻势。 比起前几次的兇狠,霍晟尘这次的吻像是绵绵细雨,温柔又包容。进攻的速度放缓,时不时松开,给予他换气的时机。 接着又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继续吻上去。楚芷一被?亲的迷迷煳煳,闭着眼睛瘫倒在他胸膛上,只觉得?像泡在热水般舒服。 再一次,霍晟尘离开时,感?受到?他似有若无的回应,舌尖探出?些?,与自?己的碰了碰。 唇齿剥离后,扯出?暧昧的水声。霍晟尘指腹摩挲着他唇瓣上的水渍,哑声问他:「喜欢?」 「嗯?」楚芷一还处在懵懵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后,垂下眸子,探出?舌尖,想舔舐下唇瓣,却不想碰到?他的指尖。 软软热热,带了些?许痒意。 霍晟尘顿时深吸了口气,眼底情绪暗涌,不再执着于他的回答,掐住他的下巴,吻意凶了些?。 偏偏楚芷一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他吻意变凶,是催促他回答问题,舌尖小心?地与他碰了碰,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道:「喜……喜欢的,别亲了……」 霍晟尘觉得?他可?爱的过分,故意逗弄他道:「既然喜欢,难道不应该多亲几次才好?」 楚芷一心?中警铃大作?,抬手护住了自?己红肿的唇瓣,摇摇脑袋,「不行不行,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晟尘凑近,薄唇印在他的手背上,低声诱哄道:「本王抱你去洗澡,今晚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楚芷一还是摇摇头,可?却失去重心?,被?人抱在了怀里。 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透过健壮的肌肉,楚芷一听到?了他蓬勃的心?跳声。 从床榻走到?屏风的路上,屋内突然格外的安静。 楚芷一能清楚地听到?水溢出?的声音,以及身后,霍晟尘脱下衣物的窸窣声音。 睁眼,他看着水面上漂满的玫瑰花瓣,水雾氤氲着,打?湿他的肩颈和发?梢。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话本中的一些?内容。 昨晚共宿一榻的人现下与他赤/裸面对,玫瑰花浴,对视的瞬间,楚芷一又想到?昨晚难以言表的画面。 眨了眨眼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可?余光还是能看到?他越来越近的胸膛,上面还隐约带着几道抓痕。 在他准备转身,眼不见为净的时候,霍晟尘扯开了他里衣的带子。 楚芷一紧张地握住他的指尖,阻止衣领敞开。 却还是晚了一步,纯白色的里衣缓缓敞开,露出?带着星星点点痕迹的白皙肌肤,似是雪地中绽放的寒梅般,惹眼漂亮。 楚芷一立刻转过身体,羞恼道:「你干嘛脱我衣服啊?」 他听到?霍晟尘轻笑了声,接着腰肢被?人后身后环住,将他带进个宽厚的怀抱内。 「沐浴不脱衣服,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你先洗,我去偏殿……」 「啊——」 楚芷一话还未说完,被?他拦腰抱起,迈进了浴桶中。 这下变成两个人赤裸相对了。狭小的浴桶内,玫瑰花瓣下,肌肤紧贴。 楚芷一不敢乱动分毫,从水中抬起手,想扶在浴桶边缘和霍晟尘分开些?距离。带出?片涟漪后,他突然发?现这样?动作?,会令他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于是他触电般收回了,掩耳盗铃地向水下缩了缩。 未控制好距离,他指尖碰到?了霍晟尘的手臂,向下移动时,又碰到?了霍晟尘结实有力的大腿。 「别乱动。」霍晟尘哑着嗓音,抓住了他作?乱的手腕,变换了下姿势,指腹带着水珠,捏了捏他红透的耳垂。 楚芷一觉得?自?己现在比水温都热,脑袋晕乎乎的,垂眸看着水面飘动的玫瑰花瓣,长长的眼睫颤道着,声若细丝道:「你、你自?己出?去解决,我再也不和你一起沐浴了。」 霍晟尘看着他又乖又羞的模样?,似是邀请着人做些?什么。喉结滚动了下,大掌一扯,将人拽到?腿上坐好。 「本王伺候你沐浴,羞什么?」 「你哪里是伺候我沐浴,你分明就?是……」楚芷一脸颊浮着红晕,睨了他一眼,「分明就?是耍流氓!」 霍晟尘低低地笑了声,扶在他腰上的手掌捏了捏他的软肉。 楚芷一果然敏感?地瑟缩着,支起身体,向他的怀里躲了躲。 「唔……」 楚芷一抗议的话语被?他毫无预警的吻堵在了唇间,剩下细细碎碎的呢喃。 霍晟尘一边吻着他,一边游刃有余地替他揉着腰,减轻他的酸痛感?。 一吻完毕,霍晟尘又在他的面颊上落下轻吻,「腰还疼不疼?」 「疼,怎么不疼。都怪你。」楚芷一躺在他胸膛上,无威慑力地瞪着他,眸中蓄了层水雾,美目含泪,惹人怜惜。 心?上人在怀,霍晟尘心?底对他除了怜惜,还隐藏着其他无法言表的情愫。 霍晟尘吐出?口浊气,「嗯,怪本王。」 楚芷一感?受到?身下的异样?,努力向旁边挪着,想要躲开。 想了想,犹豫着,问道:「你确定昨晚的合/欢散,已经没事了吗。要不然,你去看看太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霍晟尘挑了下眉。随即俯身,将下颌垫在他的肩上,闷热的唿吸喷洒在他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上。 第77页 「或许药效仍在。只是,本王这般状态,若是被?他人知晓。」霍晟尘难受地深吸了口气,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楚芷一看着他紧攥起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明显是被?药效折磨的状态,担忧地拧了拧眉头。 张口想说什么,又听他沉声道:「无碍,你早些?休息,本王去太医署开些?药剂。」 说完,霍晟尘将他抱到?一侧,起身,迈出?浴桶。 「等一下。」楚芷一抬眼望过去,相对的瞬间,捂住了眼睛,后悔喊出?了声音。 「怎么了?」霍晟尘像是丝毫不知,松松垮垮地披了件金丝玄色外袍,大步走过来。 楚芷一抿了抿唇瓣,在心?中安慰自?己,性?别相同,构造相同,也就?大小不太一样?罢了,有什么。 压下羞意道:「你就?这样?的状态,怎么去太医署啊?」 霍晟尘嘴角已经勾起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却仗着他捂住了眼睛,嘆了口气,故作?艰难道:「说到?底,皆是那?瓶药粉惹的祸端。」 「虽是下策,可?也是无奈之举。总好过让你难受。」 被?他这样?一说,楚芷一立刻想到?,要是当时没犹豫,直接将药瓶销毁,也不会惹出?一系列的事情。 「那?怎么办……」楚芷一捏了捏指尖,「那?要不,我**帮你?」 耳边响起水声,带着强烈的侵略感?,遮住了他面前的大片光亮,滚烫的胸膛,贴上他脆弱的肩颈。 「好啊,那?就?辛苦你了。」 霍晟尘说完,圈住他的手指,在指尖上落下个轻吻。 屏风后的气氛渐渐旖旎起来,楚芷一闭着眼睛,不敢瞧见眼前的景象,身边男人的闷哼和粗喘声却变得?更为明显。 声音像是雨点,落在他的心?上,令他无法忽视。 他的手被?大了几圈的手掌握住,又听到?霍晟尘衔住他的耳垂,哑声唤着他的名字。 「芷一……一一……」 「别喊我的名字,不然我不帮你了。」楚芷一用指尖抵在他的薄唇上,威胁道。 第41章 无效拒绝 雾气氤氲着楚芷一的视线, 他身体向后撤了撤。见霍晟尘靠近,对上?他幽暗的目光,裸露在?水外的肌肤像触电般颤了下。 还未来得及收回指尖, 被霍晟尘薄唇轻启, 咬住指骨。接着腰际的手臂一圈,将他重新扯到腿上?坐好。 「干什么啊?」楚芷一推拒着他的肩膀, 不敢与他炽热的目光对视,也不敢看向他精壮的胸膛。 霍晟尘低笑了声,在?他耳边与水面?间?迴荡开,手掌托着他的指尖, 轻啄了下。视线移向他同玫瑰花瓣般红润的唇瓣。 另一只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挪回水下,握住后,喉结滚动了下, 「继续。」 楚芷一脸颊已?经热透了,被他握住的手指根本不敢乱动一分。 欣赏着他害羞的模样, 霍晟尘大发善心,松开了原本箍在?他腰间?的手臂。 楚芷一才松了口气, 却被他用?手指点了点同样染上?粉意的耳垂。 「想亲你。」水面?微微荡漾,霍晟尘此时的声音比起往常更为沙哑了些,听的楚芷一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哦——」 见他难得君子, 未有下一步动作?, 楚芷一拉长尾音地应了声,又道, 「不可以, 我?帮你已?经够犯规了。」 霍晟尘薄唇勾起抹弧度,手指沿着他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 点了点线条优越的锁骨,最后落在?突出?的某处。同样力度,不过轻触两下,立刻听到怀中人难耐地喘了声,瑟缩着想要躲开他。 「本王这般,难道也算犯规?」 「当然!」楚芷一觉得他明知故问,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一点也没有难受的样子,放开我?,自己去太医署吧。」 霍晟尘知道逗弄地过了,吻了吻他的脸颊哄道:「好一一,本王难不难受,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天天耍流氓!」 楚芷一才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边挣边道,「你今晚就从我?的重华宫搬出?去,我?不要和流氓睡在?一起。」 霍晟尘俯身,以唇封住他生气的话语,「不生气了,水快凉了。早些洗完,本王抱你去休息。」 楚芷一剩下的话,被他的唇堵住了,连推拒的力气也没有了,瘫软在?他的胸口。 ><(补药锁啦,没写什么啊球球) 「困了?」霍晟尘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他抱出?水面?,擦干身体后穿好里衣。 楚芷一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穿好衣服,又倒在?他怀里,打了个哈切,「好累,想睡觉。」 「这就累了,以后有更犯规的事情要怎么办?」霍晟尘抱他回榻上?,打趣道。 「不要吵我?,再吵就把你赶去书房睡。」楚芷一神情恹恹地说完,躺下,转过身。 霍晟尘笑着躺上?来,从背后环住他,下颌抵在?他的肩膀处,「一一未把本王赶到外面?去睡,还是心疼我?。」 「恋爱脑吧你?哪里能这样解读。」楚芷一懒得挣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进入了梦乡。 霍晟尘依旧笑着,将他搂的更紧了些,确认他熟睡后,又亲了亲他的脸颊。 - 比起春风得意的霍晟尘,卫潇这边,萧瑟心寒。 第78页 凤仪宫内。 桌上?满是摆放精緻的菜品,屋内的陈设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圣上?难得来凤仪宫一次,宫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争取做到尽善尽美。 除了一人,凤仪宫主位皇后常氏。 常氏衣着朴素,容颜端庄,一举一动皆大气温婉。可谓是皇后最合适的人选。 她手下的大宫女数不清给她递了多少次眼神,在?一旁急的恨不得替常氏开口。 常雪因视若惘然,除了为皇上?添汤,只端坐在?原位,也并未主动开口说什么。 「皇上?吃着这山药乌鸡汤可还习惯,这是我?们娘娘今儿起早便开始准备,亲手熬煮的。说是皇上?近日?劳累,希望您多进补些。」 宫女话音刚落,就被常雪因递过去个眼神,「身为后宫妃嫔,挂心圣上?龙体本就是分内之事。七儿,你先出?去吧。」 说完,常雪因紧张地看了眼楚修染的脸色,生怕引得他不满。 楚修染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喝了口汤,道:「无碍,许是她也觉得你我?间?过于疏离,起了个话题。」 常雪因松了口气,垂下眼道:「未影响皇上?用?膳便好。」 楚修染见她小心翼翼地状态,想说什么,被从门外进来的太监打断了。 「皇上?,卫将军在?凤仪宫外求见,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谈。」太监想到腰包里的银子,又道,「会不会与战事有关,不如您召卫将军进来?」 楚修染神色冷下来,「不会,让他立刻离宫,近些时日无传召不得入内。」 「这……」 太监出来看着一直候在宫外的卫潇,尴尬道:「卫将军,皇上?还在?用?晚膳呢,说是改日?再传召您。不如您先回去等。」 卫潇失望地看看屋内的方向,又给了他些银子,「辛苦你再帮我?通传一趟,就说我?从马上?摔下来,把腿摔折了。」 太监看看银两,嘆了口气,转身回去又通传了一次。 「皇上?,刚刚有人来报,卫将军骑马摔伤,伤势十分严重。您要不先去看看卫将军?」 楚修染握住汤匙的手凝了下,瞥了眼太监的表情,随即不耐烦地放下汤碗,「朕不是命令他立刻出?宫吗,难道他公然抗旨不成?」 「还有你,几次三?番的叨扰朕与皇后用?膳,是何居心。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龙颜大怒,屋内人皆跪了下来。 常雪因却忍不住笑了笑,劝道:「既然卫将军病重,陛下还是去看望他吧。否则怕是会寒了卫将军的心,少了个为陛下守土拓疆的人才。」 「生病了就去请太医,朕又不会治病。」楚修染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或许卫将军这是心病呢。皇上?还是快去探望吧,可别让卫将军在?外面?冻坏了身体。」常雪因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外面?。 「调侃起朕,倒是没了方?才胆小的样子。」楚修染说完,又道,「可今日?是你的生辰,朕自然要留宿凤仪宫。」 常雪因摇摇头,「生辰而已?,又有何妨。若是没有您与卫将军,臣妾早已?被迫嫁与乡野泼皮,受欺辱至死。比起救命之恩,其他的何足挂齿。」 「科举改革,女子入学堂读书,入朝为官。雪因,你想做的,总有一天会实现。」楚修染说完,起身离开。 宫女从门外进来,看着皇上?渐远的背影,不解道:「娘娘,皇上?多久才来凤仪宫一次啊,您怎么就这样任由皇上?走了呢?」 「皇上?的心不在?这儿,强行挽留他,又有何用?呢?」 常雪因看了看窗外飘落的雪花,弱小随风四散,笑了笑道:「不是想学写字,拿过来,我?教?你。」 宫外。 雪愈下愈大,温度也冷了下来。饶是铁打的身体,也很难扛住。 卫潇冻地跺了跺脚,周围的太监没一个人收他的钱,再帮他通传,都劝他快些回去,别惹了皇上?生气。 他还是固执地等着,裸露在?寒风的手掌接近紫红,咬了咬牙,越等心里越焦急。 都过去这么久了,楚修染肯定用?过晚膳了啊。不会休息了吧? 不行,他要翻墙进去,把人抢出?来。 说行动就行动,绕到一个角落,手臂撑上?宫墙。才探出?头,瞬间?与从屋内出?来的楚修染对了个正着。 「下来。」楚修染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墙头的男人呵道。 卫潇憨憨地笑笑,衣服上?落满了积雪,「嘿嘿你出?来了,我?好担心你,正要去找你呢。」 楚修染睨了他一眼,卫潇读懂他的意思,像是得到许可般,利落地跳进来,凑到他身边。 「不是说腿摔断了,朕看你翻墙倒是依旧熟练的很啊。」 卫潇坦诚地道歉:「想你了,想见你,所以编的理由。外面?又冷了些,你别和我?生气了,快和我?睡养心殿休息吧。」 「你还知道冷?」 楚修染冷着脸,瞥了眼他原本小麦色,却被冻的紫红的面?色,嘲讽道,「朕还以为你已?经被冻的,傻透了。」 不知为何,卫潇笑的更开心了,伸手想牵他,想到什么,又把手背过去,「不冷不冷。」 第79页 闻言,楚修染拧了拧眉头,「真傻了。朕在?骂你呢,笑什么?」 卫潇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听到你关心我?,我?开心。」 楚修染扶了下额头,无语道:「你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改日?去太医署治治吧。」 「什么毛病,你是说我?喜怒太形于色吗,还是说我?把开心表现出?来,你生气了啊?」卫潇想不通,疑惑地问。 楚修染摇摇头,「不能再等了,你明日?就去治。」 「那?你能陪我?去吗?」 「?」楚修染觉得他陌生,「别和朕说你害怕看病。」 「不是,我?是怕治不好,你会嫌弃我?,不要我?了。」 「现在?就不要了,滚远点。朕怕低智传染。」 今晚,卫潇再次凭藉坚强的精神,成功扳回一城。 第42章 ji经验宝典 楚芷一睡醒时, 身?旁已没了人影。 他觉得奇怪,下榻穿好衣物。推门,迎面飘来凉丝丝的雪花。 再一抬眸, 梅花树下, 霍晟尘身?着玄色金纹衣袍,手持镶玉佩剑。一转一动间, 剑面落下朵朵花瓣,却又转瞬即逝。 沉稳干脆的剑法过后,男人站定,收剑入鞘, 折下几枝梅花。大步朝门内人走去。 不想门内人随着他的靠近, 拧起了眉头,表情带了些不悦。 还未待他开口询问,楚芷一便脱下身?上的大氅, 披在?了他身?上,顺势摸了摸他胸口的温度。 果然冰的吓人。 「你是?疯了吗, 现在?是?深冬,你就穿这身?练剑?身?体是?铁打的, 不会生病是?吗?」楚芷一说完,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屋里走去。 霍晟尘一手握着大氅, 另一只手握着梅花, 神情滞了下。 很快跟过去,将梅花放在?花瓶中摆好, 在?炭火旁烤了烤, 去除身?上的寒气?后,才坐过去。 「懒得管你, 生病了最好。我告诉你啊,生病了你就立刻搬出去,千万别传染给我。」 楚芷一喝着热汤,正犯着起床气?,一眼也不想看他。 「嗯。」霍晟尘低声应着,沉默着陪他用早膳。几瞬后,想到?什么,用余光看了看面前?人。 动作僵硬地解开外袍带子?,让外袍忽然滑落,露出他带着雪花融化痕迹的胸膛。水滴顺着肌肉线条掉进深处,洇湿了附近的衣袍。 「你今天怎么了,是?发生什么……」楚芷一不经意地抬头,撞上眼前?不可描述的景象,惊地呛住了。 「咳咳——咳咳——你搞什么呢,快把衣服穿好。」 「怎么呛到?了,慢些喝。」霍晟尘像是?毫不知情,起身?走过去,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霍晟尘这样冒然靠近,冲击力更大了。楚芷一连忙推开他,抢过手帕,自?己?擦了擦。 平復了下心情,才说:「你说怎么了,要是?有人进来看到?了,肯定要误会的。」 霍晟尘眯了眯长眸,未说什么,神情却冷了几分。在?楚芷一再三催促下,老老实实地穿了两层外衣。 「这样才对?嘛,男人出门在?外都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 楚芷一又给他调整了下领口,确定绿色健康后,放下心继续用早膳。 吃过早膳,楚芷一趴在?榻上烤着暖烘烘的炭火,翻阅着医术,是?不是?哼了段小曲,心情十分美丽。 一旁的霍晟尘倒是?完全没了心情。虽手持着书本,可目光不时瞥向榻上人,试图捕捉到?他的视线所在?。 多次无果后,深吸了口气?,放下书本,轻声推门出去。 倚在?墙边打瞌睡的迟羽见到?来人,瞬间精神了,满脸期待地走过去,「怎么样怎么样王爷,七殿下答应和你成?婚了吗?」 霍晟尘面色沉的能?滴出墨,已经将答案写在?了脸上。 迟羽挠挠头,从衣服里掏出本当下最流行的话本——《绿茶王爷追爱九十九招之三年抱俩》。 边翻边纳闷道:「不应该啊,话本上就是?这样教?的啊。按上面说的,王爷你俩此时都该洞房了。」 「难道是?我哪里解读错了?」迟羽又仔细地看了遍,然后问他,「王爷你解下外袍的时候,确定表现出意外滑落的不经意感了吗?」 霍晟尘阖了阖眸,曲起手指敲了敲话本名字的后半句,「你觉得它靠谱吗?」 迟羽看了眼,和他解释道:「我买的时候特意问的店铺老闆,他说是?男女通吃,这个不影响。」 「所以,你的意思是?,话本没问题,是?本王学的有差池?」 霍晟尘不屑地冷笑?了声,「写的什么垃圾,立刻扔了。」 「王爷真扔啊?店老闆说半年成?十多对?了。」迟羽翻翻宝典,「这里面有九十九招呢,咱们才失败一招,要不再试试别的?」 「扔、了,立、刻。」霍晟尘一字一顿地说完,去书房练了几幅字帖,勉强静下心神。 索性值班无聊,迟羽倚在?宫墙外翻阅着剩下的九十八招,越看越觉得话本写的真好啊。 看完之后,走到?个角落,正准备把它撕掉。 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卫潇,拍了下他肩膀。 「你们王爷又让你私藏什么好东西呢,拿过来借我看看。」卫潇看他行踪可疑的样子?,更断定了他手里的是?好东西。 第80页 「没什么,普通话本而?已。我们王爷叫我扔了。」迟羽无所谓地说着,撕掉了个口子?。 「停停停!霍晟尘也太小气?了,自?己?偷偷成?功也就算了,还要销毁经验宝典。」卫潇一把抢过来,宝贝似地抱起来。 「这个给你,宝典归我了。」说完,卫潇揣起话本就跑。 迟羽本来想说什么,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摊了下手,「什么经验宝典啊,我可没说谎,是?他要强买强卖。」 「既然如此,银子?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迟羽已经想好了,他要用这包银子?,为他家王爷买下所有流行的话本。 王爷的爱情之路,有他保驾护航,稳了。 养心殿外。 卫潇操练完士兵,终于得出了看宝典的空闲,小心翼翼地从花园里,第一排第三棵梅树旁的小土坑里,取出了话本。 拍拍上面的土,从封面开始认真钻研。 「绿茶王爷追爱九十九招,呵呵,还说霍晟尘没有私藏宝典。这完全为他定制的啊。」 卫潇用毛笔把王爷两个字涂黑抹掉,换成?「将军」两个大字。 「我去!霍晟尘疯了吧,居然还想……不行不行,我得告他一状。」卫潇又把后面半句涂黑抹掉,换成?「不被讨厌」。 一直研读到?天渐黑,卫潇这才将书重新埋好,又捧了点雪覆在?上面。然后胸有成?竹地做了晚饭。 晚膳时,楚修染自?然察觉出他奇怪的状态,状似无意地问:「军营那边,可还忙的过来,可需朕为你派名帮手?」 表现的时候来了。 卫潇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先是?嘆了口气?,后又摇摇头,「不用的,虽是?忙了些,也总是?好的。我想成?为你最信赖的人,总要多付出些不是?。」 楚修染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拿腔拿调,在?哪学的怪异做派。」 卫潇骤然紧张起来,巴巴地看着他,「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不喜欢。」 楚修染说完,看了眼他垂下眼睛,明显失望的神情,挪开视线,抿了口茶,「做你平日的样子?就好。」 话音刚落,卫潇立刻乌云转晴,「我知道了。」,然后小心地剔除鱼刺,在?碟子?里给他夹了成?小山的菜。 - 「哥,你说这卫潇大晚上靠在?树边看什么呢?」 楚芷一又顺窗户看了眼,「我来的时候他就在?那,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没过一会儿,楚芷一见他一动不动,嘶了声,「他不会冻僵了吧?」 「他只是?傻了些,也不是?痴呆。」楚修染头也未抬,合上奏摺道。 「说不准,我感觉他偶尔呆呆傻傻的,尤其是?和你相处的时候。一点也没个将军样子?。」楚芷一边磨墨边吐槽。 楚修染看了他一眼,见他皱皱个小脸,无比嫌弃的小模样,无奈地笑?笑?,「过于精明,功高盖主,又怎可留呢?」 「哥是?不信任他?」楚芷一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挽起袖子?,大有要出去干仗的架势。 楚修染拽住他,「朕自?然是?信得过他,但——」 「时过境迁,权利慾望之下,又有谁能?始终不变呢?」 窗外的寒风颳过,烛台摇曳着,扭曲了投射在?墙面的影子?,显得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更为冷寂。 「启禀皇上,奴才问清楚了。卫将军在?树旁土坑里埋的,是?个话本。内容奴才没敢看,不过看封皮,也就是?个普通的。」 「倒是?不知卫将军为何大费周章地埋藏起来。」 楚修染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见楚芷一纳闷地看着他,开口问道:「小狗会把骨头藏在?土里,你觉得他像不像?」 卫潇,像小狗……吗? 楚芷一看着他那个大块头,觉得完全和小狗不沾一点边啊。 「不行哥,你还是?太信任他了。正所谓灯下黑,万一他就是?故意把不好的东西藏在?养心殿前?,降低你的防备心呢?」 「我得去突袭看看,绝不给他伤害你的任何机会。」说完,楚芷一快步出去了。 楚修染捏了捏眉心,喝了口热茶,嘴角噙着抹笑?意,并未阻止他。 殿外。 卫潇正看到?重点部分,《如何三句话俘获一个人的心》。 自?从楚修染破天荒地安慰他后,他现在?对?这本书的技巧可谓是?深信不疑。 恨不得把每个字拆分下来记在?脑海中。 刚要翻篇,忽然出现个人影抢走了他的书。 「看什么呢,上面需要检查一下是?不是?违禁品。」楚芷一抢走后,先是?看了看墨迹斑驳的封面,嫌弃地啧了声。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卫潇生气?地控诉:「什么违禁品,这是?我从霍晟尘那偷来的经验宝典。你俩一样小气?,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赶紧还给我,我还没学会怎么用三句话俘获一个人的心呢!」 第43章 板栗 楚芷一看着?上面幼稚又离谱的内容, 刚想嘲笑他一番,话都到?嘴边了,忽然捕捉到?关键词, 懵住了。 「等等, 你刚刚说,这本傻子?才信的书, 是你从霍晟尘那偷来的?」 卫潇趁他说话,立刻从他手里将宝典抢回来,都没细听?他说什么,敷衍地点点头。背过身继续钻研。 第81页 「喂!」楚芷一拍拍他肩膀, 「傻子?, 你先别?看了。」 卫潇睨了他一眼,觉得他才是傻子?。 「不就是想讨我哥欢心吗,你回答我两?个?问题, 我告诉你一个?比书里还管用一百倍的小秘诀。」 楚芷一神秘兮兮地说。 卫潇犹豫了下,果然上钩了。 过了会儿, 楚芷一看到?不远处的霍晟尘,眼中染上几?分嫌弃道:「两?个?傻子?。」 他总算知道了霍晟尘今早的异常原因。 大冷天穿个?裸露胸膛的里衣练剑, 吃饭时又假装不小心滑落衣物。原来都是这本书教的啊。 霍晟尘走进后,看清了他的神色,开口问道:「可是遇到?了不舒心的事情?」 楚芷一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非也?非也?。我寻到?了一条新商机。而且, 还抓到?了你罕见变笨的时刻。」 霍晟尘挑了下眉,等待他下一句话。余光瞥到?卫潇手中拿着?的书, 背在腰间的手下意识想将其抢过来。 对上楚芷一似笑非笑地目光, 停在空中的手掌换了个?方向,顺势牵住了他。 看到?楚芷一愣了下后, 薄唇勾起抹笑意,故意问道:「然后呢,想怎么嘲笑本王?」 楚芷一刚好有些冷了,一只手缩在袖子?里,另一只手被他牵着?,没挣开。侧脸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我哪敢嘲笑你呀。明明是暂住到?我的重华宫,居人?篱下都没有个?居人?篱下的样子?。」 「把一切都当?成自己家一样,我要是再嘲笑你,你不得一生气,把我赶出去?啊?」楚芷一边说,边四处望着?,故作无意。 「还说不敢嘲笑本王?」霍晟尘低笑着?,将他另一只手也?握在手心间,替他暖着?。 楚芷一不接他的话,另起个?话题问道:「你后天是不是要正常处理事务了啊?住在宫里来回不方便吧,要不还是……」 「不过才同住几?日,便要赶本王走?」霍晟尘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沉思了下,又问,「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好?」 「也?没有吧,就是你总住在我的重华宫,感觉怪怪的。」楚芷一说完,又反问他,「你不觉得吗,而且你又不是没有府邸。」 霍晟尘垂眼凝着?他,掌心里的手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不再冰冷。 两?人?并肩同行,身旁是朵朵绽放的寒梅,脚下的雪路不时发出悦耳的响声,像是在见证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步。 霍晟尘发觉内心深处升腾起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复杂又酸涩。过往的一切与面前人?交织在一起,只余一个?想法。 …… 楚芷一晃了晃他的手,疑惑地问:「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呀,我脸上沾东西了吗?」 「无事。」霍晟尘挪开视线,将想法隐在了心底,「不是说想吃炒板栗?本王方才做了些,回去?剥给你尝尝。」 「我的天,你也?太全能了吧。能文能武又会做饭,不过我很好奇啊,你不会觉得很累吗?」 霍晟尘目光沉沉地望着?他,「本王为你做事情,自然不会。」 楚芷一不小心撞进他的眼中,眨了眨眼睛,一时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直到?找回思绪,掩饰尴尬地咬了咬唇瓣,将脸在披风下藏了藏,「那快走吧,板栗凉了口感会差很多的。」 「好。」霍晟尘并未拆穿他,应着?,牵着?他往重华宫走。 - 楚芷一第无数次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然后装作很忙地挪开。翻了页书,发现?他视线还落在这边。 咳了声,提醒道:「做事情还是得保持一心一意的习惯才好,不然容易犯错误的。」 楚芷一心想,我都这样说了,他接下来剥板栗总不会再看我了吧。 没想到?霍晟尘笑了声,用手帕擦干净指尖,将一小盘剥好的板栗端过来。接着?,又将他腿上的书换了个?方向。 「本王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看书看累了吧,吃些板栗放松一下。」 楚芷一看了眼书纸上的内容,脸颊瞬间红了起来,连忙塞了两?颗板栗,合上了书本。 他还在那说霍晟尘做事应该一心一意呢,结果是自己把书拿倒了。啊……怎么会这么尴尬啊。 那霍晟尘岂不是会误会他刚刚一直在偷瞄,可他明明是想认真看书的。被霍晟尘炽热的视线盯着?,哪还能看得进去?书呀。 霍晟尘目光在他的神情上一扫,瞬间明了他心中所想。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味道如何,有哪里需要下次注意的?」 「没有没有,很好吃。」楚芷一喝了口水,觉得夸的太干巴了,又补充道,「比外面卖的还好吃,清香不腻。」 「你喜欢就好,慢些吃。」霍晟尘拿起颗,递到?他唇边。 楚芷一看了看他,放下茶杯,小心地张口咬过,努力不碰到他的手指。 「怕什么?」霍晟尘看穿他的小心思,用指腹抹去?他唇角的水渍。 「你也?吃啊,很好吃的。」楚芷一才不要回答他的问题,也?拿了颗板栗递到?他唇边。 霍晟尘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咬掉板栗,倏地凑近了几?分,消除了两?人?间的距离。 楚芷一这次有了经验,转身就往榻内跑。却?被霍晟尘一把拦住,手臂圈住他的腰肢,带了回来。 第82页 「跑什么,本王还什么都没做呢。」霍晟尘一只手臂牢牢地圈住他,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脸颊,指腹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细细摩挲。 「你你你,你居然还想做什么?我都说了,你现?在暂住在我的重华宫,就要有居人?篱下的自觉。不可以惹我生气,懂不懂?」 楚芷一气鼓鼓地说着?,唇瓣被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像是片羽毛划过,令他瑟缩了下。 「好啊,那本王伺候你休息。嗯?」 第44章 学堂 「你今天要去上早朝了吧?」 楚芷一看?了看?刚蒙蒙亮的天, 又?看?看?站在榻边,穿戴衣服的男人,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霍晟尘理了理袖口, 侧身无奈地望着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榻上人脸颊。 欲说什?么,看?着他充满困意的眼?神, 顿了下,薄唇轻启道:「继续睡吧。下早朝,本王回来陪你用早膳。」 「不用你陪,你忙你的就行?。」楚芷一嘟囔了句, 翻了个身, 睡着了。 闻言,霍晟尘眸色黯淡了几分,轻声嘆了口气, 给他掖了掖被角,推门离开了。 又?过了会儿, 榻上人倏地睁开了眼?睛,没了睡意。 楚芷一在榻上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姿势, 总觉得身边空空的,没了「热炉」,屋里的炭火好像也?凉了许多。 「不行?不行?, 习惯太可怕了。」楚芷一心下一惊, 霍晟尘才搬来重华宫几日啊,就对他的生活习惯造成这么大的变化。 要是再让他住下去, 还了得?! 说行?动就行?动, 楚芷一披了件外袍,下榻准备把他的东西全部收拾出去。 叉腰在屋里转了圈, 四处看?看?,尴尬地揉了揉眼?睛。 霍晟尘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啊,像搬家一样。 他一个人收拾,今天都不一定能收拾完。还有字画饰品什?么的,需要用箱子小心地存放起来。 转了几圈,他开始困了,打了个哈切,决定睡饱养足精神再收拾也?不迟。 - 霍晟尘下早朝回来时,楚芷一睡的正熟。踢开了大片被子,感受到冷意,朝着小块被角缩着。 霍晟尘立刻大步走过去,给他重新盖好被子。又?在炭火旁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才上榻,躺在他枕边。 手掌覆上他的腰际,动作轻柔地为?他揉着。掌心的热度透过单薄的里衣传递到他的肌肤上,楚芷一很快睁开了眼?睛。 迷迷煳煳地望了他一眼?,确认来人后,放下心来,往他的怀里凑了凑,闷闷地问了句,「你回来啦?」 也?不待霍晟尘回答,又?睡着了。 「嗯。」霍晟尘低声应着,手掌换了个位置,同样揉着。 楚芷一被他揉的有些烦了,在他怀里挣了挣。 「不舒服?」霍晟尘停住了动作,担心地问道。 楚芷一拧了拧眉头?,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 手在他胸膛上毫无章法地摸了摸,然后问他:「我?这样乱摸你,你会喜欢吗?尤其是在你睡觉的……」 「啊……你别……」楚芷一上一秒还理直气壮地质问他,转瞬间?,被他握住手腕,压在了榻上,抿住唇瓣,神色紧张起来。 「自然。」霍晟尘嘴角勾起了抹弧度,解开玄色衣袍腰间?的系带,露出精壮的胸膛。 楚芷一赶紧闭上眼?睛,惊唿道:「你怎么又?开始耍流氓?而?且还越来越自然了。」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不是霍晟尘,是不是有人把你掉包了?」 「既然如此,若按你的说法——」霍晟尘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又?问,「他与本王,你更心悦于谁?」 楚芷一懵懵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霍晟尘低笑着,吻住了他的唇瓣。 窗外落雪,纷纷扬扬。艷丽的寒梅左右摇曳着,风中,枝干是它唯一的支撑点。 这註定是个无正确答案的问题。无论楚芷一如何回答,霍晟尘都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直到楚芷一的唇瓣红肿,急切地换着气,见他又?要俯身,连忙推拒着他的胸膛,生气道:「回答哪个都不行?是吧?」 「你现在立刻马上,搬回你的萧圣王府!不准再来烦我?。」 霍晟尘安抚性地轻吻着他的脸颊,从?榻上将他抱起,一边替他理着耳边的碎发,一边帮他搅动着热粥。 楚芷一不高兴地睨了他一眼?,才不要他喂,从?他怀里下来,坐到了旁边。低头?专心地用膳。 门外传来敲门声,青音边推门边道:「小殿下,冯小将军给您送来的信。」 进?来看?到霍晟尘,青音愣了下,拿着信便要出去。 「没事,拿给我?吧。」楚芷一起身接过来,放到了一旁。 冯小将军……他都忘了,冯骆焱已经是上过战场镇守边疆的一方统帅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他还能记起之前与他们?一同放风筝,嬉笑打闹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楚芷一心里有了些莫名的悲伤。 他又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的朋友们?,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还会不会记得他。 霍晟尘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神情迅速发生变化,又?嘆了口气,余光瞥了眼?桌角的信纸,眸中闪过丝不悦。 第83页 「你很担心他?」 「啊?」楚芷一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未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想了想道,「他不是过几日便要回京了吗。」 「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此次回京会为他赐婚。这次呢,你还是要为?他说话吗?」霍晟尘问完,敛了敛眸中的情绪。 楚芷一知道他在说与蛮夷族和亲的那件事,撇了撇嘴角,给他倒了杯水,「看?冯骆焱自己的想法呗,我?又?不能替他做主。」 「那你呢?」 半晌后,霍晟尘没由来地问了句,像是在楚芷一心头?扔了颗小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学堂的事情怎么样了,请好老师了吗?」楚芷一装作没听见,转移话题道。 「国子监的几名太傅年事过高,已经告老还乡。一时未寻出合适的人选填补。」霍晟尘也?未追问,只?是移开了视线。 「沈迹清在养心殿极力推荐你,认为?你在学识方面,也?是个合适的人选。本王亦认同。倒是不知你想法如何。」 「他推荐我?吗?」楚芷一惊讶地问完,摇了摇头?,「我?就不了吧,我?不合适。」 「不过新学堂要是忙不过来,缺人手的话,我?随时都有空的。」说完,楚芷一笑了下,不过略有些强颜欢笑。 霍晟尘读懂他情绪低落,并没有顺着此话题聊下去。下午从?宫外寻了些新鲜的玩具,可楚芷一也?提不起任何兴致。 直到晚间?,楚芷一又?一次梦到了他在另一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像是电影回放般,一幕幕连续播放。 他觉得自己真的回去了,可再一眨眼?,他站在旁观者的位置,面前的一切换了副场景。 「别……别走……」 他努力抓住面前的朋友,大声喊着。下一瞬,面带冷汗地惊醒。 「做噩梦了?」 还未待他平缓唿吸,立刻被拥进?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霍晟尘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无事,本王在你身边呢。不害怕。」 第45章 雪夜 「没什么。」平復好?唿吸后, 楚芷一反常地从他怀中离开,背对着他躺下。 霍晟尘只觉胸口刺痛了?瞬,按了?按落空的指尖, 沉默着, 披上外袍,推门而去。 楚芷一身体僵住了?, 屋内恢復安静后,他悄悄地转头看了?看。心下酸涩地嘆了?口气。 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他,改变了?故事原有的轨迹。 更改变了?霍晟尘的生活, 一切,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想着,楚芷一下定了?决心,明日要与?霍晟尘讲清想法才是。 未过多久, 门被?重新推开。 霍晟尘轻声?进来,点燃了?香料。薰香裹挟着微微凉意?席捲至榻边, 楚芷一缓缓起身,倚在一旁。 还未开口询问, 霍晟尘主动解释道:「安神的香料,有助睡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芷一指尖捏了?捏被?角,视线从星星点点的香料上挪开, 语气淡漠道:「不必了?。你?没搬来重华宫前, 我每晚都?睡的很?好?。」 霍晟尘拿烛台的手一顿,烛泪因?倾斜滴落在他腕骨处, 灼人滚烫, 很?快凝成?一片。 「你?……你?回去吧。」楚芷一不敢看他的神情,向榻里挪了?挪。 霍晟尘吸了?口凉气, 迈出了?步子,想到什么,勾唇自?嘲地笑笑。 离开前,又望了?眼榻上人,轻声?道:「本王今夜宿在偏殿,有事情可以随时去找。」 楚芷一闭着眼睛,假装未听见。等他离开后,在心里暗说了?句,他好?像个固执的呆子,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吗。 翌日,霍晟尘搬回了?萧圣王府,重华宫恢復了?往日的陈设。 楚芷一昨晚睡的昏昏沉沉,梦到了?许多片段,醒来没了?精神。 「小殿下,今天是冯小将军凯旋的日子。您要不要前去迎接?」 楚芷一走神地喝着碗中的甜粥,抬眼反应了?下,才道:「今日就回来了?吗?信中不是说还要段时间?」 青音笑了?下,「小殿下忘了?呀,信是隔了?段时间才到您手上的。」 楚芷一也笑了?下,觉得自?己好?像变笨了?些。 用过早膳,换好?厚衣物,去了?城门口。 等候间,楚修染一脸凝重地走过来。 「哥,发生什么事了??」楚芷一立刻起身走过去,问道。 「你?可知道冯骆焱给朕的书信上写着,他想要朕为他赐婚?」 楚芷一摇摇头,想了?想道:「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若是哥为他赐婚,倒也是好?事一桩。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啊?」 楚芷一话音刚落,城门大开,出征的队伍在百姓的高唿下声?势浩大地进城。 为首的冯骆焱身披铠甲,黑髮高束。数月的战场厮杀,令他成?熟稳重了?许多,眼神添了?几?分坚毅。 见到来人,冯骆焱面上闪过喜色,敛了?敛,下马,跪下恭敬地行?礼。 「臣参见陛下,谨遵陛下差遣。」 楚修染略略地扫了?下他递上来的兵符,浅笑着扶起他:「不必多礼,车马劳顿,还是先回家中报个平安吧。」 冯骆焱仍跪在地上,「多谢陛下关心,臣有一事请求陛下,还望陛下……」 「好?了?,起来吧。冯老将军这些时日记挂你?的紧,其他事情,过些时日再说吧。」楚修染打断他,领着楚芷一离开了?。 第84页 楚芷一虽不知个中缘由,可还是跟着楚修染离开,途中转身望了?望冯骆焱。 回养心殿后,楚芷一试探性地问道:「哥,你?可是觉得冯骆焱不值得信任?」 楚修染翻奏摺的手停住了?,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道:「冯骆焱与?朕请求,希望能为他与?你?赐婚。你?呢,是什么想法?」 「罢了?,朕也不用问你?的想法了?。」楚修染摆了?下手,「你?若是对他有感情,也不会?让霍晟尘搬去重华宫了?。」 楚芷一惊了?几?瞬,半晌后才继续研磨,「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吧,等我去问问他。」 「凯旋而归,他不求任何封赏,唯求朕为他赐婚。想来,应是他经过深思的决定。」 傍晚,楚芷一迎面撞上进宫求见的冯骆焱。 由于养心殿的一番谈话,楚芷一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体,笑了?下,点头示意?后,准备离开。 冯骆焱却带着急切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芷一,等一下!」 楚芷一迅速挣开,冯骆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冒失,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但是……你能等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楚芷一犹豫了?下,四处望了?望,点点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冯骆焱解开身上的大氅,见楚芷一后退了?步,眼中闪过失落地解释道:「我是担心你?有些冷。」 「不冷。还是你?穿着吧,别冻伤了?身体。」楚芷一礼貌地回绝道。 冯骆焱拿着大氅,鼓足了?勇气,目光落在楚芷一脸上,「其实,我是想把这块玉佩还给你。谢谢你?的玉佩,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难熬的日夜。」 「而且……我也明白你的心意。我与你的心意?相通。」 楚芷一拧了?拧眉头,疑惑道:「什么玉佩?」 冯骆焱神情凝了?下,从怀中拿出块被他珍藏起来的玉佩,上面刻着单字「芷」。 楚芷一摇摇头,迎着他期待地眼神,还是说出了?伤人的话语,「抱歉,这不是我的玉佩,我也没送过你?玉佩。你?可能误会?了?。」 冯骆焱果然如受到晴天霹雳,举起这块他日夜放在身边的玉佩,仔仔细细地端详,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呢,我出征那?天,他们说是你?送来的。」 楚芷一抿了?抿唇瓣,「或许是对你?倾慕之人送给你?的,碰巧与?我撞了?名字吧。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虽然这块玉佩引起了?误会?。」 「但我们以后依旧是朋友啊。好?了?,你?不是还要去养心殿面圣?我先走了?。」 「芷一,可是我对你?……」 冯骆焱吐露心声?的话语被?楚芷一淡漠的笑容堵在了?唇边。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说不准哪天我就会?从这里消失,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楚芷一白皙的面容在风雪中显得更为精緻,唇瓣比起身旁的寒梅还要艷上几?分。他身披月白色大氅,似是从冬日里走来的仙子。 梦幻迷人,同样也难以捕捉,眨眼间消失的无影踪。 冯骆焱攥着玉佩,心中的震惊与?难过让他一时无法接受,望着楚芷一步步远去,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不甘心地抬了?抬手,被?空中的风雪染上凉意?,想寻的人早已无了?影踪。 - 楚芷一停下步子,回头望了?眼,虽未望到人影,还是不耐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还染上了?听墙角的恶习?」 倏地,一个高大地男人出现在他身后,阴影将他笼罩其中,也挡住了?周身的冷风。 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他身上,男人又俯身替他理了?理领口。 「不用,你?自?己穿就好?。」楚芷一伸手要扯开,手腕被?男人握住,放在了?掌心中。 他一向无赖惯了?,力气又大,楚芷一挣不开,冷声?问他:「既然你?方才的话都?听到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嗯,听到了?。」霍晟尘面不改色地承认自?己偷听了?墙角,甚至将他的手牵的紧了?些。 「听到了?你?还。」楚芷一纳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没听清吧?」 「那?我再和你?说一遍好?了?。你?也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说不准哪天我就会?消失。可能是过个月,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也说不定。」 「而且,是消失,不是死亡。我会?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在你?们这里,我会?消失的没有任何影踪,像从未来过。」 说到后面,楚芷一垂下了?眼睫,望着脚下的雪。刚刚踏出的痕迹,很?快被?新雪遮盖,了?无踪迹。 他在等待霍晟尘松开他,主动提离开。 等待的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半晌后,他听到霍晟尘在耳边轻嘆了?声?。 随即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抬头,看着本王。」霍晟尘将他半箍在怀中,眼中炽热的情感似是能驱散周围的寒冷。 「怎……怎么了??」楚芷一只与?他对视了?一秒,立刻眼神慌乱地错开视线,看向他衣服上的花纹。 心砰砰地跳着,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度,觉得两人的距离过近了?,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想要撤开些。 第85页 「别靠的这么近吧,想说什么,先松开我,我们回重华宫聊吧。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唔……霍晟尘……」 腰肢上的手臂倏地用力,楚芷一不察,撞进了?他的怀中,被?他挑起下巴,薄唇印上了?他的唇瓣。 不同于以往的吻,霍晟尘似是夹带了?几?分怨气,不时地啃吮着他的唇瓣,像是要将其盖上印记。 直到楚芷一两颊泛红地喘不过气,霍晟尘才从他的唇瓣上挪开。 楚芷一气息还未平,抬手摸了?摸红肿的唇瓣,故意?曲解道:「分手吻是吧,我懂。现在亲完了?,你?走吧。」 霍晟尘听着他的话,忽而被?气笑了?,拍了?下他的臀/瓣,将他拦腰抱起,大步朝重华宫走去。 「亲过了?,不是应该做些别的?」 第46章 完结成婚 「不是, 你……等,等一下?。」 楚芷一被放在?榻上?,手捂住领口, 向里面挪着。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聊, 别突然这样啊。」楚芷一推着他的胸膛,不让他继续靠近。 霍晟尘偏要俯下?身体,手臂撑在?他两侧,低声道:「要聊什么, 不是想离开本王?」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情?啊, 是不可?抗力的。就像我穿过来,也?没有谁询问?我愿不愿意啊。」楚芷一反驳道。 霍晟尘凝着他的双眸,又问?:「如果重来一次, 你愿意穿过来吗?」穿越到我的世界中来。 楚芷一垂下?眼睛,抿了抿唇瓣。半晌后道:「我不知道。面对未知的事情?, 我没有把握。」 霍晟尘倏地?握住他的手腕,莹莹的烛火下?, 倒映出霍晟尘柔情?坚定的目光。 「无论你在?哪个世界,身处何地?,本王都会竭尽全力地?去寻你。」 「所以, 不要担心了。读懂本王的心意, 也?接受你自己的想法,可?以吗?」 楚芷一主?动地?扑到他的怀中, 抱住他, 将脸颊垫在?他的肩膀处,鼓起勇气, 应了声「好。」 近日来的忧虑随着霍晟尘温暖的怀抱,消散了。 他无法预测上?天的安排,也?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可?就在?这一瞬,在?他看到霍晟尘的每一瞬,他都想顺应内心,认真?感受生活。 霍晟尘抚着他的髮丝,在?他的额前落下?个缱绻的吻。 今晚,楚芷一睡的格外?安稳,没有再做奇怪的梦境。 - 「你是说?,你打算和霍晟尘成婚?而?且婚期就定在?几个月后?」石诚朗看着请柬上?的内容,不可?置信道。 「这么惊讶干嘛?」楚芷一看看他店内的鲜花,又道,「你记得给我预留一些啊,我还是觉得布置些鲜花更好看。」 「你没疯吧?」石诚朗扳过他的肩膀,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霍晟尘给你下?什么蛊了,你还记得你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我们早晚会离开这里,回去的。这个世界没有你的亲人,也?没有你熟悉的朋友,你别和我说?,你真?打算一辈子留在?这。」 石诚朗越说?语气越急切,「我已经摸索到能回去的办法了,虽然上?次我失败了,但你再等等,我肯定能带你回去。」 「不用了。或许,他们早就忘记我了。」 楚芷一打断他,看着面前色彩艷丽的花瓣,笑?了笑?道,「那个世界里,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而?在?这里,楚修染是我哥哥,我也?结识了新的朋友。」 石诚朗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却隐隐刺痛,张口欲说?什么,最后停住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和他的距离更远了。 他一直认为,楚芷一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两人所思所想自然相同。他们才是上?天註定的情?谊。 - 楚芷一才出花店,便看到了朝他走来的霍晟尘。 「你怎么来啦,学堂的事情?都忙完了?」 霍晟尘牵住他的手,扶他上?马车后,回道:「有几件事情?还需与你商榷,不过并不急于一时。先回去用午膳,本王新学了几样糕点。」 楚芷一靠在?他的怀中,笑?着蹭蹭他的掌心,「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情?,还能抽出时间做我喜欢的糕点。对我这么好呀?」 「你喜欢就好。」霍晟尘捏了捏他的脸颊,唇角勾起抹弧度,「冷不冷?虽然化雪了,可?出门还是要多添件衣物。」 说?完,霍晟尘将他紧拥在?怀中,解下?披风,盖在?他身上?。 「不冷,在?你怀里,比烤炭火还要温暖。」楚芷一从他怀中探出小脑袋,在?他的唇角印下?个蜻蜓点水的吻。 「胆子越来越大了,昨晚是谁要将本王赶去书房睡?」霍晟尘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低声问?。 楚芷一不语,待他要亲过来时,狡黠地?笑?着,从他的怀中挣出来,跳下?了马车。 「我肚子都要饿扁了,走快点呀。」 霍晟尘无奈地?望着他,走过去,牵起他垂在?衣侧的手,「下?午随本王去学堂看一看?」 「好啊,正好检查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工作,事情?都完成的怎么样了。」 楚芷一轻咳了下?,故作架势道,「工作态度不认真?的话,小心我把你的零花钱扣光。」 第86页 「嗯,都听你的。」关上房门后,霍晟尘将他按在?门前,不容抗拒地?揽住他的腰,完成了本该在?马车上?的深吻。 楚芷一摸了摸红肿的唇瓣,瞪了他一眼,在?心里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招惹他了。 - 学堂刚刚创办,许多事情?都需从无到有慢慢摸索。 两人最近都忙个不停,早出晚归,用膳时短暂地?聚在?一起,也?是探讨着相关的事宜。 霍晟尘几次想要牵住他的手,都被楚芷一边张望着周围,边神情?紧张地?拍开。 「都是小孩子,得注意影响。晚上?回家再说?。」 霍晟尘无声地?嘆了口气,暗自计算着成婚的日期还有多久。目光不舍地?落在?他身上?。 楚芷一负责教授些医药知识,基础的草药是否具有毒性,用途有哪些。一些疫病怎么防治,驱虫的香包配比等。 有时他还会领着十几岁的孩子去周围的店铺、百姓家中传授相关知识,将药包,香囊分发下?去。 原本死伤无数,令大家无从防治的疫病,在?他和学生们的努力下?,总算让大家有了治病的信心。 他的学生们来自各个城县,都存着治病救人的信念,想要掌握更多的知识。 楚芷一也?会请宫中有经验的御医为他们讲解病例,看着学生们认真?汲取知识的样子,他虽疲惫但也?充实。 「累了吧,快来尝尝我新做好的玫瑰糕,这次多放了些花瓣,吃起来清香味特别足。」黄扬宣端着糕点走过来。 后面跟着修习他课程的学生们,成品形状各异,可?味道还是不错的。 刚好到了休息时间,楚芷一和学生们招了招手,孩子们皆跑过来分吃糕点。 过了会,霍晟尘带着十几名学生从门外?走进来。 霍晟尘还穿着骑术服饰,和他耳语了几句,进了屋子换衣服。 楚芷一坐在?院中吹着微风,看着嬉戏打闹的学生们,手撑着脸颊,放松下?来。 常雪因?和黄七儿领着女孩们从骑射场回来,楚芷一起身迎过去,「尝尝黄扬宣带着学生们做的玫瑰糕吧,虽然品相差了些,味道还是不错的。」 「行,我先领她们换身衣物,待会还要上?沈大人的课呢。」常雪因?说?着,领着她们进了房间。 房门打开,两个换好衣服的小女孩跑到楚芷一身边,互相看看,却没开口。 楚芷一以为她俩是想吃糕点,不好意思拿,一人分了块。没想她们还是站在?她身边未动。 「你们俩,是有话想和我说?呀?」 其?中一个小女孩点点头,壮起胆子问?他:「楚老师,你是和教骑术的老师在?一起了吗?」 说?完,怕楚芷一未听懂,另一个小女孩在?他耳边小声补充道:「就是那个长的凶凶的老师。」 楚芷一先是心下?一惊,想了想他们俩并未在?学堂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于是问?:「你俩为什么会这样猜呀?」 「因?为……因?为那个老师平时冷着脸,特别吓人。但是听到楚老师的名字,面色会突然变的温柔起来。」 「嗯嗯对,有一次好像还笑?了下?。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给我们上?课时会笑?。」 「这样吗?」楚芷一没忍住,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在?她们亮晶晶地?注视下?,害羞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问?题。 「真?的啊?我就说?楚老师和他在?一起了吧。」小女孩激动地?说?完,又问?,「楚老师,那你平时喊他什么呀,会喊他夫君吗?」 楚芷一没想到会被学生起闹,脸颊红了起来,眼神飘忽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些呀,快过去和朋友们玩吧。」 「楚老师害羞了!」 「楚老师的脸好红啊!」 聚过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楚芷一觉得吹着风还是很热。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小孩们的问?题时,霍晟尘冷着脸从远处走过来。 「布置的任务都完成了?明日课上?罚跑,楚老师可?帮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方才围在?楚芷一身前的学生们都跑走了,唯余隔空对望的两人。 「他们年?纪还小,你对学生们也?不要太兇吧。」楚芷一边向外?走,边和他建议道。 「嗯。想起你的时候,本王也?会忍不住温柔。」霍晟尘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髮丝,然后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 在?学生们的惊唿声中,楚芷一羞恼着想要挣开他,「别在?学堂牵我呀,学生们都在?呢。」 「可?我们下?个月就要成婚了,不是吗?」霍晟尘闷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夫人。」 楚芷一立刻瞥了他一眼,「刚才小孩问?我的问?题,你都听到了?」 「是啊。」霍晟尘挑了下?眉,故作惋惜道,「只是,你从未喊过本王夫君。」 「你我又没成婚呢,喊这个多尴尬啊。」 「你的意思是,成婚之后会喊?」霍晟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好啊,本王更加期待与你的生活了。」 「你别……别耍流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楚芷一耳尖也?羞红了,看也?不敢看他。 进房间,霍晟尘将他抱在?腿上?,大手扣住他的脖颈,深吻上?去。 第87页 直到楚芷一的髮丝凌乱了几分,外?袍落地?,瘫软在?他怀中,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他。 指尖圈起他的髮丝,霍晟尘又轻吻了几下?他的脖颈,哑声道:「夫人,这样才算耍流氓。」 「别这样叫我,好奇怪啊。」楚芷一用手指抵在?他的薄唇上?,身体向他的怀里挪了挪,不好意思地?说?道。 霍晟尘却吻了吻他的指尖,调笑?道:「都听你的,夫人。」 「诶呀,你真?烦。」楚芷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不想再听到他这样叫。 霍晟尘被他可?爱的不行,怕把他逗生气了,未再这般称唿。 「喜服做好了,晚上?回去试试哪里需要修改?」霍晟尘给他理?了理?衣袍,抱他下?来,牵着他向门外?走。 婚期接近,楚芷一却莫名有些伤感,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想了想,笑?笑?,说?了句「好啊」。 霍晟尘敏锐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待回府后,与他对面坐下?,语气温柔地?询问?道:「是对成婚还有什么顾虑?待你准备好,再完婚也?不迟。」 楚芷一对上?他的视线,发觉他眼中皆是担忧,并无一丝不耐,情?绪五味杂陈。 手指捏着衣摆,犹豫着,开口道:「我其?实是担心,对于成婚,你没有准备好。如果我在?与你成婚之前穿越后回去了,或者之后。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感情?和时间。」 「为何会这样想?」霍晟尘握住他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在?遇到你之前,本王以为会孤独一生,也?从未有过与人成婚的想法。」 「你只需要考虑,你想不想与本王成婚,与本王成婚会不会不开心。其?余的,你不必忧心。」 楚芷一搂住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蹭了蹭,愧疚地?问?道:「我是不是太不成熟了,总会犹豫,会想改变决定。」 「无论多久,本王都会等你。」霍晟尘将他拥入怀里,对于他的担忧,一一回应。 - 春当正,柳枝新。艷阳高照,花香怡人。 楚芷一端坐在?梳妆檯前,梳洗打扮过后,惹人倾心的容颜映在?铜镜中。 他明眸含笑?,唇瓣沾了些许胭脂,如春雨落过的花瓣,红艷动人。 头戴金钿珍珠簪,青音忍不住赞嘆道:「小殿下?平日已经够好看了,今日格外?惊艷。等晚上?萧圣王见了,肯定是捨不得挪开眼睛了。」 楚芷一抿了抿唇瓣,羞涩地?笑?着,未搭话。 「呵,朕这么个宝贝的弟弟,倒是便宜他了。」楚修染从门外?走进来,冷笑?了声道。 「哥,你来啦。」楚芷一起身走过去,发坠随之晃动,似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楚修染只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酸涩,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行了,先换衣服吧。要是让霍晟尘等着急了,他再把朕的皇宫给拆了。」 楚芷一笑?了声,「他也?没有哥说?的这样莽撞吧。」 换好繁琐的喜服,楚芷一转身发现楚修染的眼眶有些湿润,像是刚哭过,走过去,抱住了他。 「哥现在?都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可?不能随便哭呀。而?且我只是成婚了,又不是不能和哥见面了。哥这样,我也?想哭了。」 「朕看见你穿上?喜服要成婚的样子,心中有些感慨。想到芷一长大了,可?以治病救人,教授学生,也?要成家了。朕就有些捨不得。」 「哥……」楚芷一唤了声,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芷一不哭了。是朕不好,不该说?这些。你只需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哥都是你最可?靠的退路。」 楚修染用手帕擦过他脸颊的泪珠,哄道。 吉时到,青音为他理?好喜服,盖上?红盖头,扶着他向门外?走。 霍晟尘从马上?下?来,紧盯着朝他步步走来的楚芷一,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快步迎过去。 楚芷一从红盖头下?看到他的身影,将手主?动递过去,感受到他手掌微微颤动,轻笑?了声,问?他:「你紧张啊?」 霍晟尘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步子缓慢却坚定,低声应道:「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楚芷一觉得薄薄的红盖头没起到什么遮盖作用,他能感受到霍晟尘炽热的视线在?他面上?不停扫过,灼烧着他的脸颊。 「别盯着我看啦,有红盖头又看不到什么。你这样盯着,搞得我也?很紧张。」对拜时,楚芷一趁机和他说?小话。 「送入洞房——」 「想看你。」霍晟尘倏地?拦腰将他抱起,随着礼成,大步走向卧房。 被放在?榻上?后,楚芷一摸了摸身边,疑惑道:「床上?怎么没放桂圆和花生啊,也?不用和酒什么的吗?」 霍晟尘喉结滚动了下?,深吸了口气,连喝了两杯清酒,试图按耐住心下?的燥热,「你可?知它们的寓意?」 楚芷一点点头,「知道啊,但万一你足够努力,能生呢?」 霍晟尘挑起他的红盖头,迎面是阵脂粉香气。红烛映照下?,楚芷一略带羞怯地?抬眼望着他,白皙的面容上?染上?粉意。 似是青涩的粉果,漂亮的不可?方物。 「夫人是在?质疑本王的能力?」霍晟尘步步逼近,俯身将他桎梏在?怀中,哑声问?。 第88页 「诶呀,我随口说?说?。」楚芷一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不是还要去敬酒?」 「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必将时间浪费在?旁人身上?。」霍晟尘指腹擦过他的红唇,沾染上?胭脂后,薄唇勾起抹弧度。 「比起这些,本王现在?更期待夫人如何唤我。」 「霍晟尘你……唔……」 楚芷一被他紧搂在?怀中,唇瓣上?的胭脂花了个彻底,在?如玉的肌肤上?,犹如点点红梅。喜服件件落地?,楚芷一被他亲软了身体,浑身无力地?瘫在?榻上?。 「等等,先别亲了……」楚芷一气息不稳地?喘着,服软地?喊道,「嗯……夫君……」 闻言,霍晟尘凝着身下?人,眸色瞬间幽深,哪还有半分守信的君子模样。更为兇狠地?吻了上?来。 「永远也?别离开本王,与本王携手余生,好不好?」霍晟尘又一次问?道。 楚芷一回应着他的爱意,搂住他的脖颈,「好。」 即使未来无法预知,有你在?身旁,已足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