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猫竟然想鲨我》 第1页 [gl百合] 《捡来的猫竟然想鲨我》作者：粽粽酱【完结】 文案 主cp：白切黑（自称）开朗小猫 x 高冷御（自称）呆呆人类 欢乐、甜甜he。 妖兽生活在现代！笑点密集、节奏紧凑，预祝食用愉快！ 不知名小主播沈扶风在家里捡到了神秘少女 本以为是天降桃花， 却接连遭遇半夜骑脸差点被鲨 食物中毒，丢掉工作… 但少女却说带给了女主播无限好运加持？ 「给孩子吃！我就乐意看！」 「又让我买零食又餵我吃狗粮，好独特的啵啵间」 「刷礼物只为让主播多餵女朋友一口饭」 …… 弹幕刷屏轰炸下，沈扶风望着旁边直播飞速吃着猫粮的少女 别人养的崽都是武力超群魔力四溢，为何自己捡的这位只有胃口和心态好？ 内容标籤： 异能现代架空 轻松 天降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扶风，苗伊 ┃ 配角：黑尾，贾菲，杉花 ┃ 其它：天降、、轻松、he 一句话简介：天降小猫，猫粮餵饱！ 立意：废柴异能也想做大事业！ 第1章 天降少女，但是？ 没人会在受惊吓时通过打自己来证明是在做梦，电视剧里拍的肯定是假的。 沈扶风一直都这么想，但是今天真的一推开门发现有个黑髮少女背靠着坐在自己客厅的窗户外面时，她第一时间就给了自己一耳光，剧痛。 「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打得还是不够重」她心想。 人在无语时会笑一下，她也以为这是假的。 但是她发现打了几耳光以后那少女还是没消失，真的突然笑了出来。 黑髮少女听到窗户里传来声音，当即转头一看，望见沈扶风正在里面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呆滞地望着自己笑，一般人看到这种场景应该都会吓一跳，她也不是一般人，直接吓得跳起来，从窗户边上跌落了下去。 沈扶风正在琢磨着是不是掐自己几下更好，就看到了少女摔下窗户，这时还哪管什么幻不幻觉，赶紧冲到窗边往下一看，正好对上少女委屈巴巴的眼神，这才想起，她家是一楼。 少女眨巴着眼睛，睫毛上沾着大颗泪珠，跌落在地的白裙子灰扑扑的，虽然不知为何戴着一副黑手套，但是露在外面的手臂却异常白皙，那手臂的主人揉着脚踝说，「姐姐，这里痛。」 她望向少女几乎毫髮无损的脚踝，虽然心存疑虑，但是在一声声姐姐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将少女抱回了家中，并且从冰箱取出了冰块拿给她冰敷脚踝。 看着少女笑眯眯地小口舔着冰块，比起问她为什么不敷腿，此时当然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你的舌头不冰吗？不是，你是谁啊？」 「我叫苗伊，因为上学被同学揍，中学被老师揍，下学被爹妈揍，所以我离家出走了！」少女得意洋洋地背了一段好像早已准备好的自我介绍。 沈扶风皱眉：「你这话不能说是漏洞百出，甚至只是在漏洞里加了几句话，名字应该是真的吧？」 苗伊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在思考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她很快就放弃了：「对！总而言之现在我就是无家可归，收留我！」 她的反应也确实够快，一把躲过了沈扶风抓她衣服后领子的手：「干嘛干嘛！」 「还能干嘛？送你去警察局找你爸妈啊，帮助迷路少女重回正道，我辈义不容辞」沈扶风瞥着苗伊心虚的表情，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原则，再次把她拎了起来准备送走。 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苗伊却突然间耷拉下了脑袋，说：「你找不到的，我爸妈早就不管我了，饿了两天我想找点吃的，别赶走我好吗，姐姐……」 她的额发低低的垂落挡住了眼睛，却有水珠顺着翘挺的鼻尖滑下，滴到了沈扶风抓着她的手臂上。 沈扶风盯着那滴水打量了一会儿，好像在努力分辨到底是鼻涕还是眼泪，然后轻轻嘆了一声：「算了，想吃什么？先说好，我这只有些速食品啊」 下一秒少女已经弹射到冰箱门前，轻车熟路地打开门挑了点空气炸锅速成菜，一边挑三拣四一边捧了几袋去厨房。 沈扶风沉默不语，看她的表情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但是望着少女纤细又略显单薄的背影，她决定先一起吃个饭再说。 *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爸妈不要你了，你又没钱吃饭，所以在饿得四处找吃的时机缘巧合一屁股坐到了我的窗台上？」沈扶风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思考着这段话究竟有百分之零点几可信度。 「对的，所以我能在你这住下吗？你让我住的话……我可以允许你摸几下我！」苗伊一边唿唿吹着已经不是很烫了的炸鸡，一边一本正经说道。 沈扶风的脑海里嗡的一下，眼前的少女虽然应该几天没洗澡了有些灰头土脸，但是纤长又浓密的睫毛下一双上扬有神的眼睛水波璨璨，小巧上翘的鼻子和稍微沾了油光更显水润可爱的嘴唇还是有那么八九十分魅力的……她转瞬间已经脑补出无家可归的天真少女为了生活而被迫做各种可怜事的一出大戏，于是立刻说：「谁教你的这些，你被谁摸过吗，摸的哪里，需要帮你报警吗」 第2页 苗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头髮和下巴，说「这里啊，你们都很喜欢摸诶。」 沈扶风一时间不晓得她是在佯装轻松地开玩笑还是在故意戏耍自己，但是少女的神情泰然自若，完全不像在撒谎，她感觉自己像正在客厅观赏有色视频突然家里来了十个亲戚一样如坐针毡，于是硬着头皮说：「那行吧，不过我也不需要摸你，你在这暂住到我找到你亲人的联繫方式为止，估计也就两三天吧。」 少女轻轻小口地咀嚼着鸡块，点了点头。沈扶风一开始觉得她饿了两天也是假话，但是看苗伊虽然小口但是速度飞快地吃完了面前的三大袋炸鸡，她想：确实是饿了。 吃完饭，沈扶风看着少女略带灰尘的头髮和衣服，于是找来了自己的睡衣和备用的洗漱用具扔给苗伊，让她先去洗澡，但是苗伊却表现出了一丝抗拒：「可以明天再洗吗？」 「当然不行，既然你要睡我家，当然得干干净净的。」沈扶风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了浴室。 「真的一定要洗吗？其实我每天都会清洁自己，不脏的呀。」苗伊从浴室探出脑袋，漆黑的长髮散落在胸前，好像已经开始了洗澡前的准备。 沈扶风又被她毫无防备的举动吓了一跳：「当然要洗！是是是不太会用淋浴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要不要，你洗澡手法好野蛮！」苗伊啪地一下关了浴室门，留下沈扶风沉吟良久，在客厅摩挲着脑壳想着「我也没说要给她洗澡啊？等下，我给她洗过澡吗？」 洗完澡，喊着吹风机声音太大而不愿意吹头髮的少女和沈扶风俩人开了个短暂的会议，最终一致友好决定苗伊暂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沈扶风抱来了一床薄薄的被子和两个柔软的枕头递给了少女，她快速将被子铺在沙发上然后将枕头抱在身前，并且用脸轻轻地蹭了下枕头，表情隐忍克制，严肃得很。 沈扶风只想她是初来乍到不甚熟悉，便离开了客厅关了灯，回卧室前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苗伊说：「虽然是夏天，但是开了空调还是有点冷的，被子还是要盖啊，别全垫在身下。」在关门前，好像瞥到了一眼少女抑制不住狂rua枕头的场景。 「大概是幻觉，也可能今天的一切都是幻觉」沈扶风望着天花板想着，「说不定一会醒来我还在那抽自己巴掌呢。」 还是别了吧，抽得真的好痛，下次还是掐下别人来验证是不是做梦，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进入了梦乡。 是夜。 卧室门悄悄地打开了，本应该在客厅乖乖睡着的少女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夜的黑完全没有影响到少女的行动，她迅速准确地摸到了沈扶风的床边，又轻手轻脚地跳上了床。 一切悄无声息，苗伊的行动仿佛被按了静音键。 不合身的睡衣在她的身上略显宽大，少女的身姿在睡衣下若隐若现，她轻盈的跨坐在卧室的主人身上，只盖了一层薄毯的沈扶风唿吸均匀又沉稳，可能在做一个充满幻觉的梦。 不知何时又戴上了黑手套的她，在月光照耀下，表情微妙又讳莫如深，那双手轻轻攀上了沈扶风的脖颈，纤细白皙的脖子在黑暗里隐隐只有动脉在均匀跳动。 苗伊刚要用力，沈扶风突然睡梦中一记翻身带着唿啸的掌风对她迎面拍来，少女哪有任何防备，一巴掌正中脸颊，瞬间被打翻在床边，茫然地捂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扶风很明显也感受到了掌心很痛，迷迷煳煳睁开了眼睛，「我刚做梦要给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幻觉呢，咋就醒了」她望向月光下仰面躺在她旁边单手捂着脸默默哭泣的苗伊，「怎么你在这？」 苗伊张口就是一套丝滑小连招：「我到陌生地方睡不着，想要找你来壮壮胆，谁想到刚过来就被你扇了一耳光，什么情况，你怎么做梦还打人！」 沈扶风望着她我见犹怜的沾满泪水的脸庞，心中不禁满是自责，毕竟自己的睡相确实不佳，经常睡醒以后头痛脚酸的，于是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吾好梦中鲨人，毕竟我偶像曹孟德，下次我睡觉时候别过来了，又打了你可咋办。」 苗伊手脚并用地爬到床脚缩成一团，泪痕还未干，脸色已像霓虹灯般反覆变幻。 沈扶风虽觉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就被困意打败：「你要是还害怕就在我旁边睡吧，我明天还早起呢，继续睡啦。」说完便继续躺下，片刻间就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 「她睡觉会鲨人！」少女的心中却满是绝望，只剩这么一句话在空荡荡地迴响。 不行，看来得换个方法。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女主播的女朋友！ 掀开窗帘一角，确认沈扶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小区转弯处，苗伊立刻翻窗跳了出去，刚抬脚准备离开，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将窗户仔细关好。 然而就这一转眼功夫，沈扶风已经出了小区，苗伊边追边骂：「早知道不听她的要锁好门窗了！」 沈扶风上班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电商直播公司，她只是一大堆名不见经传小主播们的其中一个，打光布景早早的就调试好，额外的灯光效果、音效、助播更是啥都没有，只有一个中控在旁边屏幕后面坐着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虽然沈扶风长得很漂亮，但是一套成熟的美颜下来几乎没有哪个直播间的主播不漂亮，没有流量没有订单，中控知道这个主播马上也会像其他成千上万个没成功的一样，默默的在角落里开着无人在意的花，结着没人想要的果，最后回归尘土，灰熘熘地离开。 第3页 今天大概也只是在混底薪的一个普通日子，沈扶风和中控小张打了招唿问了早，平白无奇的商品列表也早已设置好，她坐在不太舒服的硬座椅子前，调整好状态，准备迎接新的平平淡淡的一天。 刷了一百多个短视频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多看两眼，新入坑的小说看到兴起突然就要付费，听了半小时歌免费时间就结束了，小张不耐烦地按黑手机屏幕，摘下耳机，抬头看了眼直播间数据，她揉了揉眼睛。 又把眼镜摘下来，再揉了揉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平时最高峰也就十来人在线的直播间现在源源不断涌入几千上万的流量，成交额也水涨船高，她连忙抬头望向沈扶风的方向， 这是谁？ 一个黑髮少女一把扯下了直播间虚假的背景布踩在脚下，一只手紧紧捂着沈扶风的嘴一只手拿着样品，靠在沈扶风身上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我没吃过，但是配料表东西特多，应该不太好吃！」又丢下拿起另一个「这个挺好吃的，之前早高峰地铁上有人拿着这个纸袋子被挤到我面前来，我偷吃了好几个！」 沈扶风虽然惊慌，但没失措，在她心里直播间基本没人看，被这么一闹问题也不大，她看见中控抬头望向自己，赶紧眼神示意她关上直播间。 中控却把屏幕转向沈扶风方向，并且连连竖起拇指：节目效果拉满！ 沈扶风虽然看不清具体数据，但是也晓得是有许多人在看，无奈见状只好将错就错，把手边能拿到的样品拆开包装递给苗伊，苗伊也是来者不拒，边吃边点评，中控在那边插了一句「有人问第43号连结，主播能试吃吗！」苗伊摇摇头：「我觉得好吃的都放在我面前了！不好吃的你别问了！」 由于样品全被吃完了，苗伊一直嚷嚷着还要吃更多，虽然弹幕上都在刷「主播好宠女朋友」「让她吃！让她吃！」「还有什么好吃的也多上点啊，看这个妹妹吃的好香」，但是直播还是不得已2小时就草草结束。 沈扶风第一次直播到满头大汗满脸苦笑，但是看到了直播成交数据以后又眉开眼笑了起来。苗伊本来一心想要趁机捣乱让她丢掉工作，现在看见了沈扶风脸上奇怪的笑容，她的心里开始发毛。 「你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我我我只是觉得新奇好玩，你想干嘛！我要喊了哦！」苗伊看着步步紧贴向自己走来的沈扶风，感觉自己的黑手套都已经被汗水慢慢浸湿。 「你喊啊，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看看谁来救你？」沈扶风转头瞥了一眼正在疯狂记录数据復盘的小张，对着苗伊淡淡道。 「我！嗝…………！！」 原本想要喊些什么，但大抵是刚刚吃了太多，少女的话还没冲出喉咙就变成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空气中满是沉默，还有一丝少女吃的样品零食的味道。 「刚刚吃的辣条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啊，怎么我的脸这么火辣辣的烫！」苗伊也是食道直通大脑，摸着自己通红的脸气唿唿地质问着沈扶风。 望着少女理不直气也要壮三分的脸，沈扶风差点都要忘了骂她来捣乱的事。 苗伊自己显然是先行一步想了起来，她的脸上慢慢挂起一副装出来的无辜脸：「啊姐姐，我只是好奇姐姐的生活，看姐姐工作这么累想要帮姐姐的忙，不会害姐姐丢掉工作吧？」 「没事没事，我懂你，我当绿茶的时候也会这么说。」沈扶风依旧笑眯眯，「不过一次捣乱好像不足以让领导生气把我开除诶，要不你多来几次？」 「好！」苗伊立刻点点头，怎么要犯错好几次才能被开除啊，沈扶风的世界真的好麻烦。 * 「给孩子吃！我就乐意看！」 「又让我买零食又餵我吃狗粮，好独特的啵啵间」 「刷礼物只为让主播多餵女朋友一口饭」 「已下单，求主播在线评测！」 …… 源源不断的弹幕以秒速级在滚动播放，直播间人数也是屡创新高，苗伊原本还在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自己在捣乱，乱吃样品，绕场乱跑，强行餵沈扶风吃辣，在直播间背景墙乱涂乱画，跑到镜头前怼脸勐嗦螺蛳粉，那么臭！为什么还有人夸她吃得香？ 沈扶风也经常对她的行为表示出不满，苗伊觉得自己的做法还是卓有成效，不然为什么要捏她的脸拍她的头还掐她的痒痒肉，那肯定就是达到了捣乱目的！ 虽然每次她这么做，弹幕上就会有人刷「嗑到了」「嗑生嗑死」「啊我死了」 为什么沈扶风明明捏的是她，会有别的人为此要死要活的呢？ 还有，为什么还没有把沈扶风开除呢？ 先不管了，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到无数的人夸自己可爱漂亮，还不用被赶走用扫把揍，别提多爽了。 好几天过去，领导开除她的消息还八字没一撇，沈扶风却明显心情愉快了许多，具体表现在，平时冰箱里只塞满了速冻食品和空气炸锅半成品，现在也逐渐多了些新鲜水果和蔬菜，也终于捨得将日常开28度的空调，调成了26度。 但是有人欢喜总有人得发愁，苗伊对天天被沈扶风拽着去上班的行为早已感到不满，她那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的国际作息，硬生生要被强行改成早睡早起。 但是打碎布丁也只能往肚里咽，半夜想做点别的小动作很怕被沈扶风在梦中鲨了，不过沈高一尺，苗高一丈，谁能难得倒聪明绝顶的兇狠勐兽（自称）苗伊呢？ 第4页 沈扶风这天又照常喊苗伊起床吃饭一起去上班，喊完以后就自顾自刷牙洗漱准备带着这位吉祥物一起去地铁站，但是临出门前，却发现苗伊不见了。 在翻遍了衣柜里、窗帘后、床底、桌下、冰箱顶上、马桶后面以后，沈扶风认为可能是自己是做梦醒了，终归还是要去面对自己仍然是一名小煳咖主播的事实，这次倒没有再抽自己耳光，而是步履沉重的往楼下走。 往常都伴随着苗伊在旁边小口但又迅速吃着蛋饼或者饭糰的声音，今天下楼却空空荡荡仿佛没个着落，沈扶风觉得这场梦似乎做久一点更好，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钱包。 刚走出单元门走到窗户前的树下，却听见一声「呵！你祖宗来咯！」 只见苗伊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盈又利落，只是四脚着地的样子不甚雅观。 她维持着爬在地上的样子抬头望向沈扶风，嘴角得意翘起，刚想说「女人你也会有被我吓到的一天吧」，却看见沈扶风一脸淡定的拿着手机对着自己咔嚓了数下。 苗伊立刻从地上弹起想要抢夺手机，但奈何一米五六的身高终究是够不到一米七扶风的手，尝试了半晌终于气喘吁吁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从哪里开始拍的」 「从我一出单元门就看见你在树上开始啊」沈扶风面无表情说道。 「……我以为你只是在耍手机！」苗伊的眼睛死死盯着高高举起的手机屏幕，里面自己四肢着地的、总也说不上飒爽的身影正在循环播放。 好想找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子藏起来，或者用沙把自己埋起来也行，苗伊一边在乱七八糟想着这些，一边感到朝阳在自己脸上升起，红得发烫。 正当苗伊的思绪飘到了到底用什么纸、什么牌子的沙装自己比较舒适的时候，沈扶风已经按着手机飞速操作了起来，然后又满意地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你干嘛了？」苗伊望着沈扶风迅捷不似往常的动作，狐疑地伸手去拿她的手机想看个究竟。 沈扶风却一个箭步向前，将少女甩在后面，同时掏出手机对着苗伊亮出屏幕，上面赫然出现了小粉书的帐号界面，一个是「喵姨」的帐号发布了新视频「新晋女主播上班前的下跪仪式究竟为何？」 随着右下角的消息不断+1+1，苗伊的红温脸色也+1度+1度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猫娘女主播…感觉卖什么我就会买什么 第3章 你也喜欢四脚着地吗？ 一想到今天又可以看见漂亮妹妹做沉浸式吃播加上乱怼人，就莫名感觉心情很舒畅，小张边靠路边停下共享单车，一边感到自己第一次为做中控这个工作产生了一丝快乐。 这份舒畅的心情倒也没有延续多久。 刚走进公司所在的园区，小张就远远望见了沈扶风在楼下花坛一棵树下面抱着手臂的身影，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那个神秘的黑髮少女正坐在一根纤弱的树枝上上下摇晃着，虽然在树影里若隐若现看不太清样子，但是那不耐烦的小腿盪下来回踢着，好像在宣示自己的不满。 走近一看，沈扶风正在说着「这不是因为你太会给我添麻烦了，同事们觉得你做得太好了，所以今天有水果吃了呀，你为什么不高兴啊？赶紧下来！」 「都是些臭屁水果！芒果车厘子葡萄，吃了又要拉肚子又要吐，没人要吃！故意想让我不舒服！我不要去了！」苗伊在上面神情愤懑地一一数落着今天的水果选品。 「你是对一些水果过敏吗？那我还真不了解，是我的问题，今天我们不吃这些，我单独给你弄点别的吃的可以吗？」沈扶风这才发觉，除了名字以外，自己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少女的任何信息。 「行吧行吧」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手从树上轻轻跳了下来，当然，也是四脚着的地。 小张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想问沈扶风面对这种场面怎么能忍住不吐槽，却发现那人早已轻车熟路掏出手机正在勐拍中。 苗伊这次可没在地上多待一秒，刚落地立刻弹起来抢走沈扶风手中的手机，一边脸上红霞飞起，一边骂骂咧咧说着些「臭人」、「素质低低的」、「猫不理狗不爱」扭头走人。 沈扶风也边说着：「哎哎，今天的视频我还没上传更新！」边追了上去。 小张低头看看手机里正打开着的小粉书应用，想到昨晚自己也刷到了一个酷似刚刚少女奇怪落地姿势的很火的视频，因为太过荒谬本来还以为是摆拍，她默默翻出浏览记录里的「喵姨」，点了个贊，顺手加了个关注。 今天的热带水果选品由于苗伊的强烈不满意，她确实一下没碰。 而沈扶风自己虽然一口接一口试吃了很多，但是直播间观众的关注点完全只在躲在她背后偷偷舔酸奶盖子的苗伊身上。 「满朝文武为何无一人敢言？主播女朋友怎么躲在后面吃别的！」 「妹妹严选，这水果肯定不好吃」 「主播在偷吃的酸奶有连结吗？」 「把酸奶上架吧，孩子舔的盖都起火星子了」 …… 虽然今天水果单量惨澹，但是运营倒也发现了沈扶风带来的这个少女很有流量，并且她很爱喝酸奶吃零食，下一期的选品当即紧锣密鼓地敲定了起来，倒也没有为今天的销量滑铁卢多抱怨什么。 第5页 结束后，沈扶风戳了戳喝了很多酸奶而勐打饱嗝的苗伊：「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啊？」 「西瓜！」苗伊毫不犹豫，「还有苹果！」 倒也是朴实简单，她还以为会是蛇皮果、宫果、或者粉色的释迦之类要说来刁难自己网购能力的水果。 出了地铁口就在路边摊位买了一颗大西瓜，在苗伊甚至有些馋光四射的眼神下对半切开，自己一半苗伊一半。沈扶风刚从厨房拿来勺子想递给少女，却发现她已经用小小的牙齿在努力对抗着瓜皮试图咬下一块边缘。 「……你到底是哪里人，瓜皮也爱吃？」沈扶风一边把勺子塞到苗伊手中，一边问。 「诶？一般不吃吗？我看我的朋友们都挺爱吃这个部分啊，又脆水又足！」苗伊听话的用勺子挖着脆生多汁的果肉，老实地回答。 沈扶风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好问起别的话题：「对了，你是对那些水果过敏吗？我倒是知道芒果过敏的人很多。」 「吃了芒果和车厘子之类的会吐！还会晕晕的，这是过敏吗？」苗伊思考了一下，但是距离上次吃芒果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只剩残存的一点很不舒服的记忆还支撑着她强力拒绝这些水果。 沈扶风点点头：「那应该可能是过敏吧，我也不太懂，不过我也超级讨厌吃某些蔬菜啦，可以理解」 苗伊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低头吃着西瓜没再多说。 * 苗伊大方主动地承担了做饭的任务。 虽然沈扶风一再表示，和我一起上班已经挺累了，回家再做菜不是更累嘛，只是心疼你体贴你，完全没有担心你做菜很难吃的意思。 但是苗伊以不让她做饭，她就不允许沈扶风再拍她的日常发小粉书为由要挟，沈扶风看着手机里才几天不到就已经飞速粉丝破万的帐号，实在不忍心就此让粉丝们失去了喵姨的联络，忍痛答应了。 很快她就后悔了。 后悔没能让苗伊更早点去做饭。 也太好吃了。 陪她去逛超市时就可见端倪，苗伊的手在冷藏肉品柜檯上下翻飞，挑选了她说闻起来最嫩最新鲜的羊肉，虽然不知道怎么闻的，但是看着柜檯阿姨赞许的目光，沈扶风也开始觉得可能闻起来确实挺嫩。 然后又冲去蔬菜区大量购买了鲜葱。 沈扶风疑惑：「一般做羊肉需要放这么多葱吗？」 她回：「对的，要放致死量才行。」 沈扶风其实已经做好了随时去灭火或者清洗烧焦的锅的准备，没想到忐忑半天没等来垂头丧气寻求帮助的苗伊，却等来了一大盘香气伴着热气徐徐升起的葱爆羊肉。 手和筷子好像自动动了起来，沈扶风夹起一筷伴着大量葱段的羊肉放入口中，一口下去丰盈的肉汁立刻充斥口腔，从舌尖到齿根都受到草原的春风拂面般的洗礼，大量的葱炒到刚刚断生，葱味满满却不呛鼻，脆生生鲜嫩嫩，刚好沖淡了羊肉尾调的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膻味，如潮水似浪涛般有层次的鲜味攻击，让人情不自禁食指大动，一筷接一筷分分钟光了盘。 苗伊就在旁边笑眯眯托着下巴看着沈扶风风捲残云般吃光了一大盘，眉眼弯弯，时不时发出一些假装慈祥的声音：「多吃点，就是给你炒的，看你吃得多我也开心。」 沈扶风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么好吃，不小心全吃光了，都没给你留」 苗伊继续笑眯眯地：「没事没事，我不爱吃葱，你吃完了就好。」 沈扶风点点头，端起空盘往厨房走，边走边思忖着准备等会苗伊喊饿的时候投餵点她爱吃的零食。 在洗碗的时候，总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沈扶风一回头，却只看到苗伊在客厅坐着，聚精会神地在看钓鱼节目，虽然画面中的钓竿丝毫未动，但是苗伊似乎在其中找到了无限的乐趣。 可能是最近直播有点久，太累了，沈扶风一边把碗筷放到橱柜里，一边想。 直播虽然时间久了点，但是确实也赚到了点钱，不然带苗伊出去搓一顿？去哪好呢，直觉感觉她会喜欢吃鱼，但是好像更喜欢吃肉……想着这些正在出着神的沈扶风，丝毫没有注意到苗伊的眼神已经从电视上移开，正在盯着自己。 「不应该啊，不是已经放了致死量的葱了吗。」苗伊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头雾水，「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要是别的那谁谁吃了这么多肯定噶了！致死量诶！」 在厨房里想到出神的沈扶风没注意到洗碗的时候地上洒多了水，正在擦手往外走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往前扑倒在地上。 完了，这一下绝对比扇巴掌痛多了，只希望不要划到脸，明天还要上班。沈扶风绝望地朝地面摔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却没有如自己想像中一样狠狠砸在地上，反而落到了一个软软绵绵的物体上，把那个柔软的物什压得发出了「哎哟」一声。 上一秒还在沙发上坐着看着钓鱼节目发呆的苗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下，沈扶风结结实实得摔到了她的怀里。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同时也不太敢动。那么小小的一个身体不会被自己压扁了吧，沈扶风担忧地望向苗伊，正要说话 「死了吗？」却听到苗伊张口蹦出了这三个莫名其妙的字眼。 沈扶风感觉心中原本产生的一些奇特的柔软情绪此刻烟消云散：「……一般人脚滑了一下就会死吗？」 第6页 「啊……那你肚子有不舒服吗？头晕吗？想不想吐？」苗伊关心地问道。 「没有啊，我又没摔到肚子也没摔到头，这不是摔到你肚子上了，等下，你怎么过来的这么快？我刚刚看你不是还在沙发上坐着呢吗？」沈扶风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苗伊不答一言，只轻飘飘地把她放下，然后自顾自皱着眉嘴里喃喃自语，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一样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加了我喜欢的写食物的部分，嘿嘿 第4章 番茄牛腩，好吃到昏 自那天以后，沈扶风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之前每天高强度上完没有任何情绪价值的班以后，转两班地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家中，用一餐15块钱以内的预制菜外卖或者速冻快手菜解决晚饭，然后死气沉沉地卸妆洗澡躺下，没有交流的想法，没有认识新朋友的意思，更没有生活下去的欲望。 但是现在不同了。 苗伊好像是一束光照进了她这座无波古井。 会陪她一起上班，人多的时候苗伊会悄悄牵住她的手；会陪她一起工作，苗伊在旁边小口快速地吃东西，不止观众，她也很爱看；也会陪她一起下班，下地铁后一起绕一小段路去超市买食材，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这样分享时间，而看苗伊动作利落轻盈地做好也是一番享受。 仿佛睡了很久终于醒了，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望着想到出神的沈扶风，苗伊拿筷子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是不是头晕啦？」 「没有没有，是太好吃了」沈扶风收回思绪，拿筷子夹起一块番茄牛腩放入口中。炖到酥烂的牛肉表面浸润着已经几近化成汤汁的浓郁西红柿，肉汁充盈沾牙就碎，再来上一口晶莹饱满的米饭，大米的甘甜混着喷香的牛肉在嘴里交汇碰撞，一筷接一筷根本停不下来，沈扶风感到自己可能真的会吃到头脑发昏。 好像不是可能，是真的昏了，刚刚放下碗筷她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像海浪一样袭来，沈扶风不由得趴在了餐桌上。 朦朦胧胧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椅子在挪动。 苗伊关切地走来坐到她旁边，脱掉手套，用手抚上沈扶风的额头，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顺着头髮摸到了后背，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攀上了她的嵴柱，她想握住苗伊乱动的手，却昏昏沉沉地抬不起手臂。 少女的指尖好像带着点点电流，所到之处让沈扶风的肌肤绒毛轻轻摇摆，微微战慄，她很想一直被这样抚摸着，然后永永远远，沉沉睡去…… 虽然苗伊的脸被低头落下的额发遮掩，看不清表情，但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常年戴着手套的指节在餐桌灯的照耀下略显苍白，这双手随着趴着的沈扶风的后背嵴骨起伏蜿蜒向上，触碰到她髮际和衣领之间毫无防备的脖颈，脖颈的主人却沉沉昏着不发一言，仿佛在享受这一无限接近于温柔爱怜的轻抚。 而那双手背上的筋络却慢慢展现，如同图穷见了匕，手的关节也逐渐开始缩紧。 「砰！」 突然一声闷闷的巨响惊住了沉浸在自己战果中的苗伊，她转身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位一头橘黑相间捲髮的美貌少女正在客厅的窗外揉着自己的额头，那少女边揉着头边朝屋内张望，正好和苗伊四目双对。 那双原本皱着眉充满泪光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少女推开窗户矫健地跳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苗伊起身，有些恋恋不捨地离开沈扶风的后背脖颈，「不是听说你最近在小黑姐那里给她打下手嘛。」 「菲菲姐给我说昨天在超市看到你了，她说你最近好像天天都和一个漂亮姐姐一起逛超市，还经常买很多食材，我晓得你做饭很好吃的嘛，这不是闻着过来想蹭一口~」橘黑捲髮的少女说着，自顾自走到了餐桌前。 看到少女坐了下来，正准备不请自来蹭吃蹭喝的时候，苗伊立刻打下了她拿筷子的手：「我可没做你的份，快走快走！」 少女倒也没管自己的手被拍了一个红印，她有些吃惊地望了望桌上一大盘已经被吃了一半但还剩了许多的番茄炖牛腩，又观察了下趴在旁边的沈扶风，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没想到你在偷偷做这种事，这菜里……这菜……」少女难以置信地看向苗伊，「我得马上告诉小黑姐才行！」 苗伊赶紧上前捂住少女的嘴，小声说：「嘘嘘嘘！杉花，你看错啦！」 被唤作杉花的少女一把拉开她的手：「你放了这么多西红柿！这么多！这可是致死量！我哪里看错？」 苗伊心虚地转开目光：「对她来说好像这不算致死量吧，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啊，还不是因为之前她……」 被两人盯着的沈扶风此时悠悠醒转，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橘黑捲髮少女，问苗伊：「……是你的朋友吗？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一下子碳水吃太多，发饭晕了。」 三人面面相觑。 杉花首先开口：「那个，什么是碳水？」 * 「原来米饭吃太多也会晕啊……」苗伊听完沈扶风的解释，「所以不是西红柿的问题，别给小黑姐说了！」她又转去杉花坐着的方向，兇巴巴地说道。 杉花对着沈扶风的方向望了一眼，对着苗伊道：「好嘛好嘛，你答应做点别的菜给我吃我就不说咯~」 第7页 这个拥有着一头鲜亮的橘黄色挑染捲髮的少女边回答着，边漫不经心地翘起一只腿，准备往椅子上搭，但是在沈扶风的目光注视下，赶紧一本正经地坐好。 「你好，你是苗伊的朋友吗？」沈扶风见她俩都没有介绍这位神秘少女的意思，只好自己搭话。 那少女一把拉过苗伊的胳膊，将自己的脸贴到苗伊的脸上：「对呀，我叫杉花，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青梅青梅，一对好龟龟！」 苗伊推开她的脸，一脸嫌弃地说道：「你又从哪学的词，上次不是教了你叫闺蜜吗？」 「但是好龟龟听起来更可爱啊！」杉花被推开就顺势倒在了在旁边椅子上坐着的沈扶风的腿上，长长卷卷的头髮顺着走势一泻而下，衬得她皮肤更显粉润光洁，那双闪着好奇光芒的眼睛下垂而无辜，头髮的主人靠在沈扶风的大腿上自下而上望着她说：「你就是苗伊之前时常提起的那个漂亮姐姐吗？这么久终于见到真人了，真的好好看！」 沈扶风的目光却被杉花那一头富有光泽又柔韧光滑的橘黑相间捲髮所吸引，她情不自禁捧起一缕一路摸到发尾，仿佛没有听到杉花的话，自顾自问了一大堆：「你的头□□得这么亮，用的什么染髮剂，还是找的哪家tony？髮根也补得很齐，怎么发质还这么好，护髮素和精油啥的连结能不能发我一下？」 「别看她头髮多，可掉毛了！别摸了别摸了，小心沾你一手！」苗伊看着杉花躺在沈扶风腿上，沈扶风不但没拒绝还顺手摸起了人家头髮，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烦躁。 「切切切，我才不掉毛呢，又没到季节！」杉花被苗伊从沈扶风身上拉起，「再乱说我喊小黑姐揍你！」 沈扶风这次听到了话：「小黑姐又是谁？」 「是管理局的警察哦，超级帅！」杉花说起自己的临时上司，一脸骄傲，「也是苗伊从小就喜欢的偶像姐姐！她和苗……」 「好了好了好了，没事就赶紧走吧！我们下午还要去工作，跟你这个小打杂的不一样！」苗伊连忙阻止了已经一副打开了话匣子的杉花，把她拽向了大门。 「还有，下次来找我玩记得走正门！谁家好人天天翻窗户！」把杉花往门外推着，苗伊没好气地说道。 平时没事就翻窗出去、能走窗绝不走门，经常坐在窗台上、偶尔还要躲窗帘后面装不在的，是谁？沈扶风听她这么说，一时语塞。 沈扶风望着窗口里已经走远了还在一步三回头的杉花，对着苗伊说：「所以你的朋友知道你在我这里呀？那你的爸妈呢？」 「我可没告诉那傢伙啊，是她自己闻……」苗伊突然止住话头，「都说了，爸妈不管我，我没地方去的嘛。」 「嗯……我这几天给派出所打了几次电话的，都说没接到有人报警说自己家孩子失踪，你该不会……」沈扶风皱着眉头盯着苗伊。 苗伊被她看得心中发虚，一刻不停地缕着自己的头髮，忍不住眼神飘忽又在到处寻找有没有可以躲的纸箱。 「你该不会是真的被爸妈抛弃了的可怜宝宝吧！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在搞抽象，只是在开玩笑，」沈扶风突然眼神里泛起无限温柔，拉过苗伊紧紧搂在自己怀中，「你做菜手艺那么好，又总是轻手轻脚，是不是在家被折磨出来的，没事了没事了，在姐姐这里你可以放心，没人会赶你走的！」 苗伊对这个怀抱感到又熟悉又怀念，又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某种，眷恋……？ 「还好你是个迟钝的笨蛋。」她抬头望了一眼沈扶风由于难过而绷紧的下巴线条，又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心里在想，「是个笨蛋真是太好了。」 「就是太笨了点。」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其实说出声了啊？」沈扶风冷不丁地说，但是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 到底哪里才能找到一个合适大小的纸箱让我钻进去啊，苗伊想。 作者有话说： 哎，我也想吃番茄牛腩了 什么时候再做点 第5章 沈扶风在线变牛 面前摆满了喜欢的酸奶和各式奶味布丁，如果是平时，苗伊早已小口迅速风捲残云般暴风吸入，今天她却缓慢小口地慢慢舔着，心不在焉得连弹幕上夸自己漂亮的内容都没有理会。 和观众们一起等待超绝美少女吃播的沈扶风同样感到不解，她拿起台上的样品一一查看，也没有过保质期啊，是什么牌子给老闆塞了钱，给了残次样品让孩子把脑子吃坏了吗？ 由于近期的直播火爆，小工作室的老闆钱绍今天也亲自在房间外观看，正在看中控屏幕的他感到了一阵灼热的视线，抬头一看沈扶风正愤怒地盯着自己。 沈扶风的脑海中还在吟唱着「这种呆傻的孩子都一样，你不管是中医西医……」，就听到旁边的苗伊小小嘆了口气，突然将手中的碗装奶酪一饮而尽。 今天早些时候，原本睡得迷迷煳煳正在做梦躺在薄荷海洋中打滚的苗伊，被一阵发狂怒吼吵醒，急急忙忙翻身爬起来就想往沙发下面躲，躲到一半发现不对，声源好像来自卧室。 悄悄推开半掩的房门一看，只见头髮被抓成鸡窝状的沈扶风红着眼睛对着手中的手机怒目圆睁无声狂怒，看她的样子，刚刚的声音应该是她发出来的没跑了。 「怎么啦？」苗伊小小声问道。 第8页 沈扶风一把把手机往被子上一扔，说：「一大早到现在接了6个电话！说了不给放快递驿站就一定要打到我允许放为止是不！还有说了无数次不办卡不办卡，怎么这家推销的就死逮着我不放啊！」 说完她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抬头望向苗伊：「我要请假！我不舒服！我要死了！」 虽然过了一会儿，作为一个完美并且十分渴望赚钱的社畜，沈扶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出现在了客厅，但是她早上那副难能一见的气急败坏的样子给苗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个好吃哎！那个，还有不，我想偷点回家吃」苗伊将空的奶酪盒子放在一边，对着沈扶风说道。 刚刚她将奶酪一口喝完的样子属实是激励到了直播间的观众，在大家纷纷「九块九买不了吃亏，能买到主播同款大碗宽奶也可以」「第一次看这个妹妹喝这么快，一定超好喝！」的弹幕攻势下，今日的成交量也是肉眼可见的高，老闆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苗伊，眯起眼睛走开了。 而她本人也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似的，心情很好地完成了当天的直播。 * 「今天我要和杉花去她家玩，你晚饭自己解决下！」俩人刚下班，一出公司大楼，苗伊就转头对沈扶风说道。 沈扶风想拉住她说一句注意安全，结果刚说了注意，少女的轻捷身姿已经消失在了街角，安全两个字只得随风空落落地坠在了地上。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改掉这个习惯却可能要花很久。 沈扶风半靠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想要点之前吃过的外卖再来一单，但是最近受过苗伊的美味洗礼之后，再回想起预制菜的味道，确实有点难以味蕾降级。 要不然不吃了吧？行。反正之前也经常不吃晚饭。 看了两集新剧无甚意思，回了半天【喵姨】帐号的小粉书评论区，拒绝了十个图文直发gg邀请，终于还是饿得眼睛发直，搜肠刮肚思索了半天。 只好一包方便面解君愁。 沈扶风一边心不在焉地煮着面，一边眼睛时不时瞥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在瞥了十几次之后，屏幕终于如愿以偿地亮了起来。 也不管面已经在沸腾，锅边水花四溅，沈扶风立刻飞去拿了手机，来的信息也正是她仿佛一直在等的： 「合照自拍.jpg」 「和杉花一起玩得超开心！刚耍完球！」 自拍里的苗伊对着镜头笑得露出两颗尖尖虎牙，旁边的杉花在解着缠在自己头髮上的绿色的小球。 沈扶风好像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些怅然若失，回了一句，早点睡，明天见。 回完信息，沈扶风去厨房端来稍微有一些煮过头了的面，吃完后便洗澡入睡。 好像变成了牛，身体好重。 在很广阔的草原上，土地软软的，草带着露珠。很想走出困住自己的围栏，每走一步就要摇一下脑袋，脖子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头摇得越来越频繁，铃声也越来越密集。 别摇了，头昏了，好想吐。 沈扶风难受地在铃声中醒了过来，才发现是枕边的手机一直有电话在响。 屏幕亮着，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早上5点，她想发火，可是却连抬手去按掉电话都很困难，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提醒着她发生了异常，沈扶风的大脑昏昏沉沉，想吐的欲望时隐时现，眼前仿佛出现了昨晚睡前吃的那碗方便面。 汤汁不断地溢出来，把炉火溅出红色火苗。 然后呢？ 不记得有关火这个步骤。但是火呢。 她一下子明白了。 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挣扎爬起，扶着墙缓慢地移动到客厅，她看着窗户，想着幸好昨晚担心苗伊可能会突然回来所以留着一点缝隙，她艰难挪动着，将窗户推开。 对着窗外带着绿叶和泥土的气息深唿吸了很久，才有力气返回厨房轻轻拧上煤气灶开关。 将所有的窗户和门全部大开后，沈扶风听到自己的手机依旧在响。 来电人是苗伊。 她接了电话，有气无力但又满心劫后余生的感动，这是天意吗，平时一直睡不醒的苗伊，却在这时用电话救了自己。沈扶风大颗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几近落下，想张口发出声音，却发现哽咽到说不出话。 「哎？咋打了这么多个电话才接到！早上好呀！surprise！！……你怎么不发火了？是不是气到无语啦？」苗伊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兴奋。 ……。 眼泪立刻逆流而上回到眼睛里，沈扶风一把把电话挂了，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语。 又嘆了口气，轻轻地笑了。 「咔哒」一声，门轻轻地开了。一颗有着顺滑黑色长髮的小脑袋从门户悄悄探了进来，正好被坐在沙发上的沈扶风瞪个正着。 那颗脑袋立刻缩了回去准备逃跑，但沈扶风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门口把门拉开，只见苗伊站在门后拿手挡住了脸，一边说着「别打脸！别打脸！」一边快速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站在苗伊身后的杉花散漫地拿手指绕着头髮，打着呵欠和沈扶风问了早。 苗伊等了半天没等来想像中的一巴掌，却感觉到沈扶风暖暖的掌心摸在了自己的头顶，她从指缝间抬头望了沈扶风一眼，对方虽然一脸无奈但是好像并没有在怒髮冲冠的样子。 第9页 「今天休息，收拾一下，带你去玩。」沈扶风的手加大了力度，揉乱了她头顶的头髮。 苗伊放下手，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吗？」 「对啊，怎么，想让我反悔啊？」沈扶风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 穿堂风带来了背后隐隐传来的几句「之后多打几次电话」「我没起床你来帮我打」「把她吵醒原来有好事」……沈扶风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勐地跳动了起来。 「什么啊，原来你没关火差点引发爆炸？」苗伊瞠目结舌。 沈扶风点点头，原本以为苗伊会或安慰或关切地说几句软言软语，结果只有一句「那你是真的太笨了点」换来自己一记掌刀。 三个人现在正并排坐在去本市最大的游乐园的地铁上，一听到要去玩，杉花当即也表示不用补觉了，一路跟了来。 幸好是错开了休息日，工作日的游乐园小孩不是很多。 苗伊刚进园就拉着杉花飞奔到了冰淇淋售卖窗口，沈扶风顶着热浪姗姗赶到时，俩人已经左手一个薄荷味右手一个综合水果味舔的不亦乐乎。 在一早经歷了短暂的生死徘徊之后，沈扶风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用大女主的姿态傲然凌驾于这些只是模拟心跳刺激的游乐设施上，但是事实好像不尽人意。 「等下、等下！」沈扶风扶着自己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灵魂还在后面追的身体，人都快没了但是嘴还是硬的，「虽然我很厉害，但是能不能玩点缓和点的？我怕你们受不住。」 苗伊和杉花互相看了看对方，试图在彼此身上找到「受不住」的蛛丝马迹，但是俩人的脸上除了兴奋只有意犹未尽。 黑髮少女盯着沈扶风脸色苍白抚着胸口的样子，对杉花说：「我陪姐姐去坐摩天轮吧，主要是我想坐了，要不你去玩下那边那个大摆锤，现在没什么人排队。」 杉花抬头望了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转圈的摩天轮，当即比了个大拇指就转身离开了。 摩天轮上的风景确实一般，受限于游乐园的地理位置，周遭的景色也只是一大片低矮房屋，苗伊百无聊赖地头靠在沈扶风肩膀上，望着天空，陪着那位身软嘴硬的姐休生养息。 「……今天谢谢你」沈扶风突然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打破沉默。 苗伊虽然没有移动，但是她的头尴尬地僵住了：「没、没有的事，只是巧合……」 「那你天天给我做那么多美味的饭，让我变健康了这么多，还不要报酬的陪我上班，帮我工作那么多……也都是巧合吗？」沈扶风把苗伊的头从自己肩膀上抬起，强迫她望向自己。 苗伊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耳朵也悄悄泛起几朵嫣红：「……真的是巧合，是……」 摩天轮到达了最高点。 作者有话说： 我也很喜欢去游乐园耍！ 其实不太坐摩天轮。。 第6章 猫与她 沈扶风的眼神越过了还在扭扭捏捏的苗伊，望向了摩天轮的窗外。 在下面一点的摩天轮架子上，居然趴着一只浑身抖如筛，小小的、黑白相间的奶牛猫。 小猫的嘴巴一开一合，但是叫声淹没在摩天轮运转声中几不可闻。沈扶风立刻推开苗伊打开摩天轮的门锁向下探身，苗伊也顾不得刚刚还在害羞推脱，当即上前拉住沈扶风的腰帮她稳住重心。 「你不要命了！这么高你摔下去，人类是会死的！」苗伊看着沈扶风一把将小猫从架子上拽了过来，语气很重地责备道。 沈扶风小心地将手中只剩发抖毫无挣扎的小猫放在怀中：「但是这只小猫，只要风大一点它就肯定没命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苗伊望向那只在她怀中发抖的奶牛猫，用手戳了戳它的头。 小奶牛猫张开嘴，虚弱地喵呜了一声，然后含住了正在戳戳的苗伊的手。 「它说它好饿，我们回头给它找点吃的呗。」苗伊一边用手指逗弄着小猫，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沈扶风点点头，刚刚那声喵喵叫，确实应该是在说饿了。 推开摩天轮舱室的门走了下来，迎接她们的是已经在不耐烦来回甩着脚的杉花：「大摆锤我都坐两个来回了，你们怎么才好……这是谁？没见过的生面孔，你朋友啊？」她对着苗伊说道。 苗伊狠狠瞪了杉花一眼：「你朋友！我哪有这么小的朋友，这个小东西最多3个月大！」 「哎，我输了！下个皮肤我送你行了吧！」在旁边地面上的两个小男孩望着被抱在沈扶风怀里的小猫，其中一个平头男生愤愤地说。 「不亏刚刚坐的时候我给它放上去了，我就说它绝对能下来！」另外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小男孩得意地举起手放在脑后。 「被人拿下来的应该不算吧？我再搞一只上去，再赌一次！这次一定我要赢！」平头男孩好像很不服气地转头四处寻找下一个目标。 「刚刚那只老的母猫旁边已经没东西了啊，我看她快死了，拿个石头给她砸了，别去那找了，换个地方看看有没有别的。」棒球帽男孩挖了挖鼻子回想着说。 这些话一字不落得被沈扶风听进了耳朵，她感觉自己头脑一热热血上涌，立刻准备抬手去揍那两个小孩。 苗伊的速度更快，一把把那个棒球帽男孩拎了起来，小孩吓得吱哇乱叫乱挥舞着手来抓苗伊，在他旁边的平头男孩立刻大叫着迅速跑开了。 第10页 「折磨小猫很有趣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勇敢啊？」可以听出苗伊已经尽力放平自己的语气，但是愤怒依旧溢于言表。 男孩还在怪叫着四肢乱动，根本不接苗伊的话，他的手弯成鸡爪状到处乱抓，而胡乱飞舞着的脚正踢到了苗伊的肋骨。 苗伊吃痛，手劲不由得放松了些，棒球帽男孩趁机挣脱了她的手，落到地上以后立刻往旁边爬去。 「你他【哔——】的！！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欺负我们家孩子？！」远处那个平头男孩带了两个大人一路小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胖胖高高的壮硕男子举起手指着苗伊，「哪来的没家教的玩意，欺负孩子身边没大人在是吧？」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举手就要冲苗伊的脸上来，沈扶风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把苗伊护到身后准备自己接下这一巴掌。 但是杉花决定施以援脚，她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突然伸出一脚，注意力都在苗伊身上的男子躲避不及，被绊倒直接一个狗啃泥摔了出去，像一个小型起重机突然表演了前滚翻，沈扶风赶紧护着苗伊往后退，生怕这坨肥肉沾到她。 跟后赶到的干瘦女子四脚伶仃似圆规，快步走来蹲下来准备扶起男子，拽了两下丝毫未动，女子抬起头冲着几人阴阳怪气道：「三个女的大白天不上班，一看就是做那种职业的吧，真闲啊，下了夜班没活接，就在这欺负小孩玩？」 沈扶风赶忙拦着要上前比划两下的苗伊，正欲开口，杉花已经在旁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屏幕虽然阳光下反光看不太清，但是两个男生的那几句「不亏刚刚坐的时候给它放上去了」、「再搞一只上去」却清晰可辨。 壮硕男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着满肚子的灰一边说：「这咋了！」 杉花瞥了一眼灰头土脸的男子，懒洋洋地道：「咋了？这可是你家儿子虐猫的证据，包括你后面过来要打人的都拍下来了，咱们可是有点粉丝的大网红啊，你也不想你儿子虐猫老婆造黄谣老子护短被放网上吧？我要是你我就擦干净屁股回去好好教训这种反社会人格小孩，还在这装什么呢？」 沈扶风也在旁掏出手机，像是辅证似的打开小粉书【喵姨】帐号，给他们扫了一眼自己屏幕上满屏的99+信息，又迅速收好。 那干瘦女子听了，看了眼杉花漂亮精緻的造型和她屏幕上隐约有人影闪动的手机，仿佛已经信了大半，棒球帽小孩仍然不服气还在拍他爸爸大腿想要报仇，壮硕男子被儿子一激，听了杉花这番言语又要上头动手。 游乐园的安保人员这时已经听到骚乱跑步赶到，拦下几欲动手的男子，又听了杉花几人诉说缘由，看到了还在瑟瑟发抖的小猫，当下就以破坏公共设施为由将这一家子人带去了安保处。 杉花低头收好手机，苗伊在旁用胳膊肘戳了戳她：「你什么时候是大网红了？我怎么不知道？」 「编的啊，这你都信。」杉花拍掉苗伊的胳膊，「小黑姐教我的，对付无赖就是要让他先忌惮你，虚张声势懂不懂？」 「明白，猫假虎威。」苗伊点点头。 沈扶风想说这什么成语新编，此时怀中仍在瑟瑟发抖的小猫又喵呜哀哀地叫了一声。 「它说快饿死啦！」苗伊和杉花几乎异口同声道。 * 杉花藉口说小黑姐找自己还有事，在小区前的另一个街口先离开了。 回到家中，沈扶风打开手机想搜下这么大的小猫应该吃些什么好，苗伊在旁边看了眼某搜寻引擎上千奇百怪的解答，说：「买点羊奶粉，再买点奶糕就行，这么小吃不动其他那些。」 沈扶风依言直接在外卖平台上下了单。 等待骑手送达的时候，沈扶风自告奋勇去给小猫洗一下脏兮兮的身子，苗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多做阻拦。 水已经放热，沈扶风从储藏室翻出来一个小小浴盆，沖洗干净就准备给小猫洗澡。 浴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苗伊歪着头望着正在轻轻擦洗小猫的沈扶风，原意是想嘲笑她的洗澡手法多么粗鲁，结果定睛看到了她手里的小浴盆，沉默半晌，只轻轻说了一句：「……这盆，你还留着呢？」 沈扶风正在用小毛巾轻轻搓去小猫身上的泥土，顺口搭话道：「对啊，也没坏，想着什么时候还能再用上。你看，这不就用到了。」 说完她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浴室门口的苗伊，可对方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给小猫擦洗完，用吹风机开到最小档远远的吹，沈扶风一边轻柔的搓揉着小猫的后背，一边控制着吹风的距离。 苗伊接到了骑手送来的小猫食物，拿羊奶泡了奶糕，放在小碟子里，然后推开浴室门想去喊沈扶风来餵小猫，正好望见一脸温柔对待着小猫的她，张了张口，又皱起眉头闭上了嘴。 沈扶风听见动静，一回头发现是苗伊来了，就笑了起来：「是不是食物到啦，辛苦你了，我去餵。」说罢拿毛巾最后擦了下小猫，把它抱到了铺了薄毯子的地上，端起苗伊准备好的小碟子，放到小猫前面。 小猫看来真的是饿极了，扑到碟子里吃得满头满脸都是羊奶，边吃边发出小猪一样的哼哼声。 苗伊蹲在旁边看着小猫狼吞虎咽，过了良久，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对哪个妹妹都这么温柔吗？」 沈扶风也蹲在苗伊旁边，一脸慈母笑得在专心沉浸式看小猫吃播，一下被问懵了，她呆呆地转头向苗伊：「温柔？对妹妹？你在说什么？」 第11页 苗伊努努嘴，朝向正吃得晕晕乎乎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小猫：「它啊。」 「对待这么可怜的小小动物，有点爱心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吃醋啊？」沈扶风浅浅笑了一下，跟苗伊开了句玩笑。 黑髮少女的头髮垂落在鬓边，只有耳朵的边缘藏在髮丝间隐约可见。那一点耳朵轮廓慢慢变红，苗伊却说：「你在瞎说什么，这么小的小女孩你都对人家放电，我是说你吓人！」 说完就站起身说自己累了要唿吸新鲜空气，从窗户翻到了树上，转瞬间只能看到树枝下晃荡的两只腿，让沈扶风独自一人对着空气迷惑不解。 苗伊在树上气唿唿地沖落在树顶上的飞鸟狠瞪了一眼，却听到开着的窗内被风送来一声沈扶风的话：「小小猫，我对你放电了吗？还有，原来你是小母猫啊？」 让原本就不高兴的她，变得更不高兴了。 这不高兴感究竟何来？夜晚的风大，吹凉了发热的耳朵，让苗伊无从思考。 作者有话说： 热爱捡猫的朋友有猫捡 第7章 幼猫学习靠大家 「噗通！」 「啊！」 正在换衣服的沈扶风听到屋内某处传来一声闷闷的落水声，还伴随着某人的小声惊唿。 也顾不上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一半，急急忙忙冲出去查看，发现声音好像是从厕所方向传来。 厕所门倒是开着，沈扶风探头过去一看，本来正在用手掏着马桶里面什么东西的苗伊一听到动静，立刻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了马桶，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仿佛组成了尴尬两个字。 她一站起来不要紧，从她的背后却立刻传来了小小声但是很尖的「呜喵！」 苗伊像是想起了什么，也顾不得拦着面前这位一脸好奇和怀疑的女人，转头又去用手伸进了马桶。 这才看清她到底在干什么。 湿漉漉的小小猫被苗伊从马桶的水里捞了出来，浑身湿透抖个不停，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呜咽。 沈扶风打了一下苗伊的头：「怎么回事，昨天刚揍了虐猫的小子，你今天就来折磨它？」 苗伊吃痛，边捂着头边把小小猫放到地上：「我才没有好吗？是她自己要求我教她上厕所的啊，她说想学我坐着上厕所的飒爽英姿，不然我才不要教呢！」 「？」沈扶风感到自己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她转头望了望客厅里今天一大早特意去买的简易猫砂盆，又看了看好像一本正经地在感到委屈的苗伊， 「所以你的意思是，它自己开口让你教它坐在马桶上上厕所？」 苗伊好像一切都非常理所当然，并且对沈扶风为什么会产生疑惑感到不解：「对啊。」 沈扶风看着那只有马桶圈五分之一大小的小小猫，它在那上面四脚撑开可能才刚刚挨到坐垫。而这只被说是在勤奋学习坐着上厕所的小猫趴在地上，浑身的毛湿透，左看右看，都只像是被苗伊霸凌了。 苗伊自己也在端详着小小猫，突然兴高采烈地说：「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看你现在这样刚从马桶里捞出来，湿哒哒的落汤猫样子还挺可爱，就给你取名叫马桶吧。」 一时间，小猫的脑袋上也好像冒出了问号，它昂起头仰视着苗伊，沈扶风好像第一次从一只这么小的动物眼中看出了不解、疑问、想打人的复杂情绪。 「我觉得不太好听」沈扶风感觉自己需要救小猫一把，「不对，是太不好听了。」 「那你来取！」苗伊鼓起了腮帮子。 「湿漉漉的样子确实很可爱，眼睛大大的，头大大的，身子又那么小，跟我很喜欢的一个电影形象很符合！」沈扶风边思忖着边说。 小小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期待着自己的新名字。 「不如就叫多比吧！」沈扶风接着说，然后笑了起来，「多比是一个自由的小精灵！」 「？」苗伊和小小猫同时沉默着望向沈扶风。 「咋了咋了？这可是魔幻巨着《伏地魔被哈利耽搁的一生》里的重要角色！」沈扶风被她俩盯得发毛，「再怎么说也比马桶好点吧？」 后面这句话显然说服了小小猫，它喵嗷了一声甩干身体，蹭了蹭沈扶风的脚。 * 多比显然非常喜欢苗伊。 她坐在窗台上发呆时，多比要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试图往窗户跳。 跳一次摔一次。 摔一次，苗伊就会用手去接多比一次。 沈扶风有时盯着看都会没怎么看清苗伊的动作，但是下一秒，小猫永远被她安安稳稳地捞在了自己旁边坐着。 虽然嘴上说要给人家起名叫马桶，但是苗伊应该也是喜欢多比的，沈扶风这样想。 但是看着偶尔要去抢一嘴多比喝得正欢的羊奶、叉着腰对着还不会埋便便的多比发脾气、时不时就要骂几句小猫是跟屁虫的苗伊，她又觉得可能这个喜欢也不多。 杉花似乎也很喜欢这只新来的小猫，她提前在巨信上询问了一下，能不能带一个朋友来一起看看多比，沈扶风当然是欣然答应。 所以当第二天门被敲响时，沈扶风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杉花来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她来了。 只是， 沈扶风望着面前胖到把门口完全挡严实了的阿姨，情不自禁问了一句：「……你谁？」 胖阿姨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嘴巴没动，身体却发出了杉花的声音：「嗨！」 第12页 杉花带着她那标志性的橘黑捲髮从胖阿姨的肩头冒出，似乎在蹦蹦跳跳：「我来啦！我带着我朋友来看看小猫！」 沈扶风急忙闪身让胖阿姨和杉花走了进门，苗伊也睡眼惺忪地边问着「怎么啦」边从阳台走了过来，一眼看到了胖阿姨，立刻警惕地耸起肩膀跳到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胖阿姨慢吞吞地放下小挎包，沈扶风瞥见有几袋小零食从里面悄悄滑了出来，杉花抢先怼了苗伊一句：「菲菲姐怎么不能来啦！」然后又冲着沈扶风道：「这是我们的老朋友，贾菲姐姐！」 贾菲沖沈扶风微微笑着地点点头，又对着苗伊说：「听说你这来了只小猫，杉花说很可爱，过来看看而已啦。」 苗伊狐疑地打量着贾菲，说：「菲姐，你平时那么懒，怎么可能因为一只小猫就跑这么远过来！八卦王驾到，事情有蹊跷！」 被骂作八卦王的贾菲也不气恼，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多比吸引住了。 「刚练完上厕所吗？」苗伊冲着多比问，多比竟仿佛听懂了似的，喵呜叫了一声。 「太像了吧！！！」杉花和贾菲异口同声一起嚷道，胖阿姨立刻掏出手机对着多比狂拍，杉花也打开了手机上一大堆对话框开始同步发送视频。 「？」苗伊和沈扶风也同时感到莫名其妙。 在她们的狂拍轰炸下，俩人实在也找不到机会去问，到底像什么。恰好此时，杉花的手机里传来另一个低沉些的女声，解答了她们的疑问： 「这跟小苗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好可爱啊。」 苗伊的脸色转瞬间由白变红，由红变绿，一把夺过杉花的手机，冲着话筒嚷嚷着：「一点也不像！小黑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杉花将手机拽了回来，对着苗伊说：「怎么跟小黑姐说话呢！？而且明明就很像啊，那个小中分刘海和小黑手小白肚子，还有那个……」 苗伊立刻抬手捂住杉花的嘴，说：「才没有这回事！我小时候可是天资聪颖，长得一副聪明样子，这个笨瓜和我哪里像！」 沈扶风虽然看不懂这个小猫和苗伊到底像在哪，但是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在记忆里有另一只……另一只这个样子…… 思绪还没展开多远，就被胖阿姨贾菲的惊唿打断：「这个小猫崽子好像很喜欢我哎！」 多比狠狠地在胖阿姨的肚子上踩起奶来。 沈扶风一边说着「没礼貌」，一边试图把多比从胖阿姨身上抱起，但是贾菲好像丝毫不介意，持续笑眯眯：「没事，她们小时候也都喜欢踩我。」 送走叽叽喳喳的胖阿姨和杉花，在杉花的一声声「下次要带小黑姐一起来看」的背景音中关了门， 沈扶风和苗伊俩人双双长吁一口气。 坐在地毯上的多比给自己梳洗着毛髮，苗伊瞥了一眼，小小声说道：「……嗯，爱干净这点还挺像我的。」 * 最近，托多比的福，沈扶风的直播公司里其他小主播卖不出的宠物零食的选品，被她以自己熟悉宠物为由接了过来，销售额是蒸蒸日上。 但是，倒也不是多比在吃，甚至多比根本没到可以吃零食的年纪。 沈扶风看着在旁边像嗑瓜子一样吃猫饼干的苗伊， 还有面前一大堆吃光了的猫条试吃装、风干肉片包装袋和羊奶布丁壳， 额头冷汗涔涔，情不自禁说了一句：「姐，你别吃了……我害怕……」 在线的观众显然认为这是主播太难豁得出去，弹幕上一片倒得在说漂亮苗心好苦，钱难挣粮难吃，而且看苗伊边吃边评价确实中肯得很，成交单量倒也是喜人的高。 多比在桌子上乖乖充当吉祥物的时间大概只持续了3秒，其他时候都在认真的想要苗口夺食，努力攀上她的手臂，试图舔到一些碎屑渣渣。 当然，所有尝试都被苗伊无情的铁面拒绝。 当多比终于悄悄从猫条干瘪瘪的袋子里偷出一点残羹剩饭的时候，被苗伊一把拎住，放在自己怀里不许它再动。 沈扶风看小猫馋得不行实在于心不忍，悄悄拽了下苗伊衣角想替多比争取来一口吃的，却被苗伊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动。 下了直播，多比窝在苗伊的怀里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沈扶风说：「下次多比想吃你就餵它一点点呗，只吃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吧。」 苗伊一边摸着多比的后颈毛，一边斜眼看着沈扶风：「当初说要科学养猫的是你，现在又心慈手软的也是你，难道是这个女孩特别些，你就这么对她与众不同吗？」 沈扶风一时语塞，主要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把多比当成一个……女孩？ 第8章 吸猫五块办卡八折 苗伊最近感觉非常不好。 具体表现在，沈扶风的电脑桌一向乱七八糟，她做数据报表的时候一般都很烦躁， 一向对着屏幕紧缩眉头的她，现在却经常一脸慈母笑放任着小小猫多比在键盘上睡觉。 一般没什么人会天天带小小猫出去玩吧？ 但是沈扶风说看多比只要在苗伊身边就乖乖地从不乱动，于是她们现在去哪，那只小臭猫都如影随形， 时不时从沈扶风的帆布包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瓜，在人多的时候假装自己是玩具，人少的时候就蹭沈扶风的手撒娇。 沈扶风的手机里视频照片不多，苗伊偶尔抢过她手机来删自己那些尴尬视频的时候看过，全是自己。 第13页 虽然她嘴上说着只是为了拍给【喵姨】帐号的粉丝看，但是苗伊心里笑嘻嘻的，总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儿份量。 现在不嘻嘻了，大量的多比照片视频live实况塞满了沈扶风的手机内存，桌面屏保甚至也都是。 连巨信头像都变成了多比！苗伊握紧拳头勐地砸了一下枕头。 这一愤怒很快就转变成了震惊。 今晚吃清炖牛骨汤，高压锅半个多小时，脱骨软烂，连着筋带着肉滴着汁水， 苗伊还在慢悠悠地吮着手指上的油花回味，沈扶风已经把她那份（放了致死量的葱）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她说接个电话，就去沙发上坐着。 片刻间，几句小女孩欢快明亮的声音闯进了苗伊的耳朵。 沈扶风拿着手机，心情很好地在笑着说些什么，苗伊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只看得到沙发上的那位，她屏幕上一个小小的人类女孩冲着镜头笑得灿烂。 苗伊走到沙发背面，轻轻贴着沈扶风的耳朵恶狠狠地咬牙一字一顿地说，果然你就是喜欢小小女孩。 沈扶风浑身一震，手机差点滑落，然后匆匆对着屏幕说了句下次再见，就挂断了视频。 她转过头严肃地对苗伊正要开口，多比一个大跳试图从地面跃上沈扶风的大腿，失败，她急忙先用手拎起多比看看有没有摔伤。 苗伊见状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轻轻跳出窗户，又在熟悉的大树上坐了下来，这次连脚也没盪。 没摔伤的多比被沈扶风小心放在沙发上，她冲到窗边冲着树唿唤苗伊：「真的是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妹妹！」 夜风静悄悄，带来了苗伊的回答，她回了，回的沉默。 楼上却有某扇窗户打开，有人困惑地接话唱道：「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 折腾半晌，苗伊终于信了那其实是沈扶风亲戚家的小孩，七八岁，刚上小学二年级，因为之前曾经辅导过很多次学钢琴所以很熟悉，偶尔会打电话来问候一下。 「……我真以为你是对小小女孩有什么奇怪想法，刚在考虑要不要报警抓你。」苗伊望着四仰八叉躺在沈扶风怀里的多比，「但是不可否认你确实很喜欢啊！」 沈扶风一边rua着多比的肚子，一边抬头和苗伊对视：「我是很喜欢多比，但是……说真的，为什么我要对小猫有任何你以为的奇怪想法？？」 苗伊沉默着，再沉默。 半晌，她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那你会捨得伤害她吗？」 「我为什么要伤害她啊？」沈扶风大写的莫名其妙。 「比如做那什么，你怎么称唿的来着，哦对，绝育。」苗伊避开了沈扶风的眼睛。 「啊那个啊，现在她太小了，先不做。」沈扶风微微笑了一下，继续rua着多比。 下一秒苗伊却从她的面前消失了。不再是翻身上树，也不是躲进窗帘后面，更不是躲在床下还露着半截小腿。 就是这么突然消失了。 窗户还在大开着，沈扶风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被路灯戳破几个暖黄的洞，除了野猫三两只在草丛里发出沙沙响声以外万籁俱寂。 她立即给苗伊打了电话，等待许久，听到铃声从房内某处传来，沈扶风松了口气，去寻找一看，却只有孤零零一部手机在厨房灶台上安静地响着，屏幕上「坏女人」的来电分外扎眼。 * 「餵？……你说苗伊离家出走了？没来找我啊……柜子里找过没？沙发底下呢？嗯我知道太窄了，那也要找找，说不定有收穫呢……哦去找了下没有啊？那不知道了，我帮你问问别人！」 杉花歪着头夹着手机，手臂紧抱着一大摞文件，隐隐约约只能看见【登记表】、【能力调查】等等字样。 竟然连沙发下面都不在，杉花觉得这件事确实有点值得深究，她把文件小心地放在地上，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苗伊已经消失了一整晚加上大半天，沈扶风急得像年末了还没开单的销售，到处乱碰乱找，她刚踏进之前俩人经常一起逛的超市，就被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烘焙区刚出炉一批新鲜软欧包，胖阿姨贾菲正在笑眯眯地给拥挤着的人群发放试吃， 沈扶风立刻挤了进去想问话，却被前面的人拦住：「哎哎哎干什么，试吃也要排队拿！」 「不是，我找我朋友问个事！」沈扶风被几个人堵住去路，急道。 「现在抢试吃都要演出戏了，前面忘了，后面忘了，但是菲菲烘焙你是真的火了」旁边有人感嘆道。 沈扶风无法，只好老老实实排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贾菲满脸是笑：「给你两个，这个好吃，小苗特喜欢，哎？小苗呢？」 沈扶风赶紧两步走到柜檯后面，询问胖阿姨有没有见过苗伊，贾菲回答完全没有，问及缘由，沈扶风说好像是在吃多比的醋，贾菲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 「你天天宠着一个漂亮小妹妹，那个妹妹长得又像她，不吃醋才怪了。」 贾菲一边给其他人发着试吃，一边说。感到这群人的脑迴路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沈扶风现在着实没空细想，转身跑出了超市。 正当她在顺着和苗伊时常走过的路，一一排查路边的树顶、草丛、甚至电线桿上面的时候， 一个一身黑的瘦高女人从街角走出，阻拦了她遥望行道树干的目光。 第14页 「你好，我是黑尾。」穿着黑t恤和黑工装裤的女人声线低沉，一头黑髮被利落的束在脑后，额前散落着几缕垂髮，稍稍遮挡住黑尾略显狠厉的眼神，「你就是沈扶风吧。」 收回粘在树枝上的目光，沈扶风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仿佛刚见面就已是旧识：「是我，我猜，你就是小黑……姐吧？」 被称做小黑，黑衣女人却毫不在意，眼神也缓和下来： 「我接到了杉花的电话说苗伊失踪了，然后刚刚我在巡查的时候，你知道，小苗应该说过，我是异能管理局的督查……」 在察觉到沈扶风脸上浮现出的疑问时，黑尾及时止住了话头，顿了下继续说道： 「刚刚巡查的时候，正好远远地闻到了小苗，我没有你的联繫方式，杉花又说你好像很担心她，所以特意来找你一起去寻她。」 在听到黑尾发现了苗伊的时候，沈扶风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没死成，她轻轻松了口气，但是其他的疑问压过了松懈的想法，她问：「异能管理局是什么？」 想考公的时候也没听过这名号啊？最近新增的公务员就职岗？ 「我以为小苗选择去跟你一起，是因为你也晓得……退一步说，应该也跟你提过，没想到……那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黑尾边走边说，说得很慢，仿佛在斟词酌句，「先去找小苗吧，她那边人有点多，做好准备。」 到了现场才知道，「人有点多」原来已经是谦虚了。 沈扶风一路都在琢磨着异能管理局到底是在管什么，督查又负责查什么，苗伊在里面又充当什么角色……最重要的是，异能？那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跟着黑尾七拐八弯地走到了一片校区附近，她思绪暂停，仔细分辨四周，似乎认得这里，无疑是本市最有名，也是最大的的高中。 今天是周末，按理说已经不准补课了，最近也没有什么运动会……学校体育场围栏里却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半个足球场，但是虽然人多，话语声却不太嘈杂。 黑尾和沈扶风从学校敞开了一条缝的大门熘了进去，站在体育场最上层，沈扶风垫脚探头，试图在人群中发现苗伊的身影， 黑尾戳戳她，示意她不用做无用功，指了指体育场尽头，一身白衣的苗伊坐在粗壮的歪脖子树上格外显眼。 苗伊倚靠着一个红色的大箱子，就算离得这么远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硕大的「移动猫咖五元一位」几个字。 歪脖子树干上还挂着副醒目的对联， 上联「绝对不咬不抓，收益都捐兽医」 下联「放心不用害怕，猫咖童叟无欺」 横批「吸猫五块办卡八折」。 还有个小喇叭在反覆播放着：「文明观猫，请勿大声喧譁，太吵了会被踢出吸猫群永不再准入。」 ……。 第9章 超绝温柔妈系姐姐 沈扶风这才凑近定睛一看，一群群年轻高中生手上捧着猫罐头零食猫粮，个个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们身上的小猫或安睡或吃食，一派祥和氛围下，妥妥的沉浸式大型吸猫现场。 一般情况下有人靠近自己，苗伊是百分百可以发觉。 今天可不是一般情况。 苗伊从树上跳了下来，搬着大箱子在数自己的收入，忽然有人轻拍自己的肩，她下意识用手捂住箱子上的一排小字，转头一看，见是沈扶风和黑尾二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下一秒立刻又扭头过去不愿再看。 趁她松手的空档，沈扶风看到了苗伊刚刚挡住的一排小字： 「收益50%用于组织吸猫活动。最终解释权归苗伊所有。」 右下角还盖了一个小爪印，也不知道是哪只猫猫的。 苗伊见她俩没人说话，悄悄瞥了一眼发现俩人都杵在那静静地读着箱子上的字。 脸还没来得及转过来，耳朵已经转瞬开始泛红。 「我这收费、这服务，5块不贵吧。而且和附近的宠物医院合作的，我只是赚点小小钱买个手机而已……」 发现自己在被黑尾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声音越说越小。 「那你直接回来拿手机不可以吗，不想看到我了吗？」沈扶风望着苗伊，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但是那双眼睛藏不住失落的神色。 苗伊的表情一滞，刚想回答，先被黑尾打断了： 「你知不知道利用这个身份来赚钱，很容易被盯上？背规定的时候没背到这条吗？」 眼见苗伊的眼神飘忽准备开熘， 「回答我。」黑尾严肃地捏住她的脸迫使苗伊转向自己。 「唔错惹」苗伊的嘴巴被捏起，「唔就素姐的……」 沈扶风看着捏着苗伊的手，心中的不快再添三分，她拉了下黑尾的手臂，「这样说话你也听不懂，还是放开她吧。」 黑尾松了手，但是依旧盯着苗伊目不转睛。 苗伊揉了揉被捏出红印的脸，尴尬道：「我错了，我就是觉得应该没多少人来，结果没想到小白，」 她朝在不远处吃罐头的一只小白猫看了一眼，「喊了那么多兄弟姐妹来……然后这学校不知怎么的今天在彩排什么会，就变成这样了……」 「挣了多少钱？」黑尾抱着手看了眼苗伊的大箱子。 「没多少、没多少，还要分给医院的啊，我可没钱交罚款！」苗伊转身将身体护在大箱子前，「你要打就打我吧！这些可怜的小钱是无辜的！」 第15页 「谁要你的钱，你一个人也怪不容易的。这次我看了下没闹出什么骚动，下次再被我逮到……」黑尾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知道后果。」 苗伊抱住黑尾的手臂，夸张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就知道小黑姐对我最好了！」 这场吸猫大会要如何收场，沈扶风很想知道她要怎么一个个通知过去。 结果只是苗伊站到了歪脖子树上，闭眼静静待了会儿，然后高举双手说了句「朋友们！可以走了！」 场里的小猫们就像同时收到了什么指令，从猫薄荷和罐头肉的温柔乡里清醒了过来，转头四散而逃， 而留下的高中生们刚刚发现吸的猫主子跑了，纷纷站起来四处找寻时，苗伊已经抱着大箱子沖沈扶风和黑尾两人大喊：「跑！」 …… 黑尾说自己在别的辖区还有事，先行离开继续去巡查。 沈扶风拉着苗伊的手站在街角。 苗伊对这一举动感到又害羞、又不解。平时一向呆呆又只会冷言冷语的沈扶风竟然主动牵着自己，密不可分紧紧握着，这一喜悦的心情差点沖淡了自己还扛着一个大箱子有点肩酸的事实。 「你干嘛牵我，不要你的小妹妹们了？」虽然心里高兴，苗伊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是不是我平时直播没分你钱，你不高兴了，我是真的忘了……」 沈扶风真心地觉得苗伊可能真的太缺钱，又不好意思跟自己说，「我之后一定定时给你分钱，不用再逃走了，不要再消失了……」 「你觉得我只是因为缺钱才跑的吗？」苗伊感到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她一个36.5度的人怎么能在38度的天气里说出这么零下的话！ 沈扶风点点头。 看到沈扶风眼里切实的关心，还有因为到处寻找自己，早已汗透了的衬衫前襟，苗伊又感觉自己的心像融化的雪糕一样软了下去。 她伸手擦去沈扶风额边沁出的汗珠，说：「好，我答应你。」 又背过身去，不让沈扶风看到自己的表情，然后松开了她的手，举起装满了零钱的箱子，朝宠物医院的方向走去。 最终在院长笑容可掬地感谢声中两人动身回家，沈扶风感慨万千：「没想到还有人默默地参与流浪猫救助工作，救了那么多小生命！」 苗伊点点头：「对的，小白跟我说这家的人很好！所以我才选了这家医院合作。」 「……还提供免费给流浪猫绝育，真的是又有责任心又……」 沈扶风接着说，看到了苗伊的脸色又像霓虹灯一样转个不停，赶紧停住不再多说。 哪天必须要给小苗科普一下流浪猫救助，沈扶风心想。 * 回来后的生活一切如常，甚至上次在吸猫大会上看到过的那只小白猫还经常过来找多比玩。 多比现在不再经常粘着沈扶风，反倒天天在窗台上蹲守着，等着小白猫的身影出现。 只要那蔟毛茸茸的尾巴从远处高高翘起，多比的黑色小短尾巴也立刻扬了起来。 沈扶风一开始还抱怨过多比不再粘着自己，但苗伊斜眼看了一下正在给多比舔毛的小白，说了句： 「人家温柔妈系姐姐还给舔毛，多比选她不是很正常吗？看看你，又秃又不会给她洗澡。」 沈扶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一头黑色捲髮，蓬松翘曲，直播间经常有人夸她发量多，询问护髮手法，又想到自己也不是没给多比洗过澡。 她想说这纯纯是人身攻击，抬头一看苗伊正在窗台前悄悄给小白比了个大拇指。 「好啊好啊，你故意给多比找个后妈是吧？」沈扶风一把拉过苗伊跌坐在沙发上，苗伊想逃走，一起身正好撞在沈扶风的怀里。 「……我没有！小白她自己说喜欢照顾小妹妹，我想着她又是个很靠谱的猫子，就牵了个线……」苗伊耳朵飞红嘴还是硬的，把头扭开不敢再看沈扶风。 「又来了，猫怎么会说话！」沈扶风抓住苗伊不知所措正在乱动的手腕，「真想知道你每天天马行空得在想什么。」 苗伊感觉自己全身都失了力气，平时的敏捷机灵全都丢到了一边，被定格住一样动弹不得。 …… 沈扶风的手机在远处不断震动，打断了这片刻凝结的暧昧空气。 是杉花的来电。 「打了半天小苗的手机无人接听，还是得找你，」 电话那头的杉花一改往日懒洋洋地语气，兴奋地说：「小黑姐给我说了那个超大型猫咖的事，你俩晓得不？好多人拍了小苗招小猫们的视频放网上！小黑姐是气坏了，但是我觉得很好玩哎！你俩是不是有个帐号叫什么喵姨，也被扒出来了！」 沈扶风赶紧切换界面打开小粉书，果然最新的视频直接被冲到了万贊，无数人留言说想看神秘趴地女主播发布召唤小猫的仪式，后台私信充满着无数各种拍到苗伊在树上闭眼驱猫的视频连结。 苗伊和沈扶风面面相觑，沈扶风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泼天的流量，苗伊却满头是汗，好像在担忧着什么。 果然她的担忧还是成真了。 苗伊从厨房找回被自己丢在那一整天的手机，上面除了一开始沈扶风和杉花等人的未接电话和巨信消息以外，最上面一长串来自小黑姐的未接电话尤为刺眼。 她的表情也从担忧转成了痛苦。 第16页 屏幕再度亮起，那痛苦的来源再次打来了夺命call。 苗伊按下接听键，黑尾愤怒的声音在听筒那头适时响起： 「我就说肯定要出事！这下好了！那么多人拍到了！你要是被谁盯上了到时候找我哭都来不及！」黑尾语气严厉又生气， 「赶紧老实几天！如果有什么不对赶紧和我说！」 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留下一脸尴尬的苗伊对着沈扶风干笑了几声。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是招了那么多猫又随便让他们都散了这事，你又天天说可以听到这个猫说话那个狗唱歌的，难道你会兽语？是什么小语种专业吗？」 沈扶风也趁此机会把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一股脑问出。 苗伊犹豫着，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说起。 看着面露难色的她，沈扶风耳边响起黑尾的那句「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还好本身也不是一个特别执拗的人，遂不再逼问。 好像该对她解释，但话到嘴边，苗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在彼此沉默中，迎接第二天的到来。 俩人再次双双到公司，一如往常一样准备开始直播 没想到，今天的直播间却突然炸了开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始保持日更！ 第10章 猫舌主播在线被烫 今天的选品只是一些常规速食和零食，苗伊也只是在普普通通得进行一些吃播。 土豆泥的样品被她格外偏爱，用热水沖泡一下，再用力加以搅拌， 随着土豆泥越来越浓稠，混合着玉米和牛肉的香味也越飘越高。 直到这香味把苗伊熏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一小碗算是做成了。 她边吹着气边舔了一小下，绵软滑润的肉汁土豆泥刚入口，立刻被烫得连连哈气。 沈扶风赶紧给她递来冰水，望着苗伊手上那一小勺完全没有冒热气的土豆泥，刚想问一句有这么烫吗，就被中控小张提醒到有大批流量涌入，注意表情管理。 沈扶风望着还在吐着舌头用手扇风的苗伊，心想现在观众爱看被烫？ 好像不是。 弹幕上陆陆续续开始出现 「扒到能招猫的女主播本人了！」 「主播你好，下个单能帮我把我家猫找回来不？」 「你能再表演一次那个吗？」 「主播真的还是假的啊？又是骗流量的营销吧！」 …… 昨天看到喵姨帐号那么火，确实顺手又发了个苗伊在教多比坐着上厕所的视频，发完就没管了，以为就是一小波热度结束就没了，没想到竟然被找到了沈扶风上班的直播间。 弹幕上虽然友善的、调侃的、夸苗伊漂亮可爱的评论很多，但与此同时也多了非常多质疑和嘲讽的言论， 沈扶风尽量去忽视这些内容，生怕负面评论会对小苗产生伤害。 作为主播，虽然之前一直默默无闻，但是偶尔几次被怼的经歷，也让她明白被恶言恶语攻击的所带来的痛苦。 然而弹幕刷得飞快，她总不能控制苗伊的眼神不乱飘乱看，果然下一秒，苗伊就读出了一条评论： 「主播能招猫？假的吧！合成视频有一手啊，哪家ai啊发出来给爷品鑑下」 沈扶风刚想说别看，苗伊就已经点头说：「对对对，都是合成的，特效还可以吧？我看电影业少了我得垮！」 转眼又读了下一条：「充满了营销号的气息，引流骗流量的大家散了」 苗伊蹙起眉头，悄悄用手肘戳了戳沈扶风： 「……我好像没学到这个过，什么叫营销号啊？」又接着说，「我没骗你过来看呀，这不是你自己找过来的吗？」 还想多说什么，被沈扶风制止：「没必要自证清白，谁提出谁举证。」 苗伊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接着念到：「视频里主播背后的那个黑衣服姐姐好帅啊，给我联繫方式我就当你的水军帮你洗地！」 「她的联繫方式你敢要我可不敢给，你还是接着骂我吧。」苗伊伸了伸脖子，仿佛想到了什么画面，怂怂得说道。 少女仿佛从这些充满攻击性的言论中找到了乐趣，和观众你一言我一语的回怼了起来。 这一举动直接点燃了观众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态，弹幕越来越多，随手买一单的观众也越来越多。 特别是苗伊一边怼人一边在舔勺的土豆泥，直接爆单售罄。 慢慢地，恶意言语越来越少，开始夸苗伊格局大、会怼人、梗多搞笑好可爱的弹幕越来越多，苗伊弯起眼睛看着评论上夸自己，手却不停地在动。 沈扶风悄悄撇了一眼，苗伊手边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搜寻引擎的界面上一连串歷史记录： 「营销号是什么号？」「梗是一种菜吗？」 直播结束后，沈扶风坐在电脑前復盘数据准备自己回去分析。 「小沈，这个月数据很不错啊，大主播了啊现在是。」老闆钱绍悄无声息地从办公室走出，突然从背后拍着沈扶风的肩膀说道。 沈扶风不动声色地歪了下肩膀甩掉了老闆的手，眼睛却没离开屏幕：「都是公司栽培得好。」 钱绍点点头：「这个月业绩很不错，奖励一次周日咱们找个ktv或者酒吧团建下呗！」 「周日我有事，去不了。」沈扶风一听到休息日团建就头大。 第17页 「每次你都说有事，意思就是一点面子不给？」老闆又把手放到了沈扶风的肩上，「咱们创业公司最重要的就是人心得齐！」 沈扶风像触电一样站了起来，背起包：「到点了，我差不多下班了。周报刚刚发你邮箱了，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出了公司门，沈扶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感觉窒息感减少了一些，苗伊从旁边的花坛跑了过来抱住沈扶风的腰：「怎么啦小扶风，刚刚不是挺开心的！」 「没什么，就是老闆又喊休息日去酒吧团建，」 沈扶风回想起前几次被哄骗去团建的事，「这个人每次都说自己喝多了然后往公司的妹妹们身上靠，我看他就是想乱揩油。」 「啊！那你被他欺负过没！」苗伊赶紧上下查看沈扶风。 被她这一举动逗笑，沈扶风笑着说： 「你还能在我身上看出少了块肉不成！我每次看他一开始发酒疯就跑路，倒没有被摸过，但是被碰几次肩膀头髮都感觉很噁心，有点受不了。」 「下次他如果再要占你便宜，我必给他两下子！」苗伊握着拳头上下挥舞，又补充道， 「喊朋友们都来给他两下子！」 不知为何沈扶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群猫围着钱绍喵喵叫的场景，心想还挺治癒，便宜了这个孙子。 * 【喵姨】的小粉书帐号还真的多了一批想要学如何教猫坐着上厕所的粉丝。 本来只是随手一发的多比半蹲在马桶上上厕所的英姿，竟然直接冲上热榜。 还有真·营销号搬运视频并且打上标题「到底是猫成了精还是人成了猫精」，配图上是视频里专心教学的苗伊和一脸认真蹲在马桶上拉粑粑的多比。 真的火了，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但是真的火了。 不少人在评论里问能不能开直播教学，直接办一个在线版衡水猫学校，让自己家懒懒散散拉了粑粑甚至不愿意埋的猫主子看看，什么叫军事化管猫。 「多比说她只是觉得我很帅想学我而已，才没有什么军事化呢！」苗伊一边看着评论，一边把头枕在沈扶风的大腿上说。 沈扶风看着破10万的粉丝数，万年处变不惊的脸难得堆满了笑容。 苗伊仰着头望着满脸笑意的沈扶风，莫名想到第一次见面那天，沈扶风在窗户后面边扇自己边呆呆傻笑的样子，忍不住突然笑出了声。 这笑声让沈扶风不自觉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到了苗伊的脸上，看着阳光照在她笑到微微泛红脸颊的绒毛上，镀了一层暖黄的光晕。 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碰那光。 苗伊还在窃笑着，一抬眼却和沈扶风那双莫名含着神情的眼眸对上，不知为何突然满溢的温柔让她不知所措，本能地想逃跑， 又贪恋这一刻沈扶风的手抚上自己脸颊的温度。 空气中暗波流转，似乎能滴下水来。 沈扶风缓慢地将视线从她的脸颊，转到散落在自己腿上的漆黑长髮，轻轻地说：「腿麻了。」 苗伊马上弹了起来，正巧这时沈扶风的手机传来了「叮」的一声，她赶紧逃也似得飞走了。 本来想多说几句，但一看到屏幕上是工资到帐信息，沈扶风的社畜属性大爆发，马上点开。 简讯里的数字却让她的眉头如同下到火锅里的千层肚一样皱成一团。 她马上截图发信息问了财务，财务秒回说是老闆的意思。 沈扶风当即拨通了钱绍的电话。 「餵。这个月的销售额我算了，提成比例根本完全不对，这是什么意思？」 沈扶风站起身来走到电脑前，打开自己的数据报表，一边对照着一边说。 「我带来的女的算妨碍工作是什么意思？」 沈扶风的声音突然压低，但怒火却勐地大增， 「你自己晓得她为这个公司带来多少收入！你不算她正式员工不给工资就算了，我的提成还要找个缘由这样剋扣？」 苗伊的耳朵动了动，电话那头老闆的声音也清晰入耳： 「上次直播间被沖了，不就是来骂你旁边那个女的？给公司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你知道吗！没让你赔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要她的工资？」 「你最好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如果没有我们公司的流量扶持，帮你买gg位，给你找水军，你真以为自己是个网红了！」 「还有，周日的团建你不来，算旷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财务犯错没算，下个月从你工资里扣！」 沈扶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都至少会在表面说咱们是创业公司一个大家庭，有钱一起赚的钱绍，转眼间就图穷匕见。 「之后的分成就按这样来，爱干干不干滚！你的那点破直播模式，运营早就分析透了，走了你一个，多的是年轻漂亮的愿意便宜接班！复制你一个还不是简简单单？」 久久的沉默。 老闆好像意识到话说重了，又接道：「……不过如果你态度好点，我还是愿意继续和你合作的，毕竟咱们也都是一开始走过来的，谁也不想……」 话还没说完，沈扶风冷冷地打断：「不用了。」 第11章 莫莫，我想吃鱼了 不管电话那头如何气急败坏，沈扶风始终淡淡地回： 「嗯，嗯，好，没有要交接的，明天就离职。」 第18页 说完就在对方的辱骂声中挂了电话。 精疲力尽得瘫坐在电脑前，将数据报表窗口一个个关闭，腿上有热烘烘的物体贴了过来，低头一看 是苗伊的脑袋轻轻靠在了自己腿上，绸缎似的光亮黑髮垂落在沈扶风脚面，带来一点点微乎其微的痒。 感觉自己的手被苗伊轻轻拿起，还未来得及多感受一秒她掌心的温度，就发现她在拿着手准备往自己身上某处摸去。 「！！！」沈扶风顾不得上一秒还沉浸在温暖的掌温里，立刻匆忙抽回手，「你你你干嘛！」 「你之前说很喜欢摸我头的呀，」苗伊的声音闷闷得，带了点委屈的声调，「又怎么了嘛。」 沈扶风失笑，边rua着苗伊光滑柔韧的头髮，边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思绪的野马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腿上的少女一句话拽回了挣脱的缰绳： 「……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沈扶风扬起一边眉毛。 「害你丢了工作，还被骂了……都是我……」 「这完全不是你的错，是这个老闆太贪了。」 「……。」苗伊沉默着，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明明一开始就是抱着搞砸她工作的心情，才义无反顾得去掺和捣乱沈扶风的直播，但是现在真的让她丢了工作，为什么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如果可以做些什么弥补回来就好了，想到平时直播到嗓子都哑了，一有空就金银花胖大海喉宝勐吃勐灌的沈扶风， 又想着自己在她旁边享受着白吃白喝还被她夸奖的感觉多么快乐，苗伊情不自禁嘆了口气。 「如果可以继续和这个笨蛋待在一起直播就好了。」 「你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沈扶风笑了一下，「但是这次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怎么实现？真的可以吗？你不是辞职了吗？再回去找老闆会不会被骂？」顾不上尴尬的苗伊抬起头连连追问。 沈扶风沖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喵姨】的帐号界面，消息处的99+格外显眼。 * 第二天，沈扶风独自前往公司，准备收拾自己工位上不多的东西。 老闆早早地坐在她座位上抱臂等待，看到她来了立刻站起身来： 「噢哟，这不是我们沈大主播嘛，等您半天了，您可算是大驾光临了，」 钱绍带着不加掩饰的阴阳怪气说道，「还记仇那？昨晚我是喝了点酒，可能说了些胡话，您别在意哈。」 然后又指了下在远处坐着的财务： 「噢对了，昨天你说你的工资有点问题是吧，我昨天已经批评过小李了，都是她把你和另一个主播的搞混了，这记性，哈哈！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一下算嘞。」 沈扶风转头望了一眼在电脑前摇着头敲着键盘的背锅侠财务，冷笑道： 「是吗？财务发的工资一直都要走你那边过oa的，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见沈扶风并不顺着自己给的「台阶」往下走，小老闆也是沉不住气直接站了起来：「要不是看你最近流量好，我心情好给你点面子，你真把自己当颗蒜了。」 沈扶风瞥了眼刚进公司时还挺瘦，现在已经大腹便便的钱绍一眼： 「嗯，我俩之中确实有一个人挺像蒜的。而且不光长得像，臭味也像。」 钱绍闻言一拍桌：「沈扶风，你不就是靠不知道哪里来的女的搞了一波流量吗，这就跟我拽起来了？你他【哔——】的信不信我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是吗？你要是有手段，这公司会有这么多主播干不下去天天辞职？」 沈扶风鼻子里哼了一声，「公司赚的钱怕不是只有你逼那些主播自己离职的违约金吧。」 「是吗，那你别忘了，你辞职也是要付违约金的！」 钱绍用手直接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 「我自己那有数据报表，替公司挣的钱早就够满足合同上的要求了。」 沈扶风早预料到了这点，「而且这数据是网站上云端保存的，同时我还留有截图，你想不承认都不行。」 钱绍一怔，自己的霸王合同里好像就是为了挤走那些挣不到钱的小主播而设计，根本没有管赚到钱的主播该如何处理， 但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硬着头皮继续说：「就算是，那又如何，只要你还想在这行里混，老子多的是手段让你翻不了身！」 「信你？还不如信我是刘亦菲。」沈扶风发出一声嗤笑。 「行，老子把话放在这，给你两个星期！如果你自己单干能火，老子直播倒立吃粑粑，如果你凉了，直播下跪跟我道歉，抱着我的腿磕头说你错了求钱爷爷原谅你！」 「谁要看你倒立吃粑粑，如果我做到了，你不许再多收那些小主播违约金，并且取消霸王合同，」 沈扶风看着身前一排坐着准备去开播，脸上已经化满浓妆但却掩饰不住疲惫的无名主播们，又加了一句， 「我这是在替你积德行善，免得你混帐事做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行行，」钱绍将手一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抱着自己的一小堆文件和用品走出公司，沈扶风的心情倒是难以言说的畅快。 正在心里默默规划着名之后要怎么应对的她，没注意身后扑来几个小小身影。 第19页 苗伊带着杉花一左一右扑到沈扶风身上，沈扶风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只听左边耳朵苗伊在说：「今天去吃点好的！杉花说她请客！」 右边耳朵传来杉花的声音：「直播姐妹花，终于单飞啦，今天姐请客，我们去吃点好的！」 一左一右，沈扶风被俩人架着离开了公司园区。 * 望着面前破破烂烂的、褪色招牌上「渔夫餐厅」四个字掉了俩的小店门头，沈扶风转头问着旁边两位兴奋的少女：「这就是你们说的吃点好的？」 那二人仿佛已经听不进其他的话，一起闭着眼睛深深地唿吸着店内传来若有似无的气味。 沈扶风见她俩沉醉着并不搭话，只得自己也闭眼深吸了几口，除了一点点海水的腥味好像并不能闻到更多。 「赶紧赶紧，好久没来了！」苗伊拉着杉花就往里面沖。 沈扶风也迈着困惑的步伐推开简陋的店门走了进去。 店内陈设简单普通，几张座位将厨师的料理台围成半圆，一位短髮青年女性正站在台前头也不抬地切着某种大块的肉。 店门一开，叮铃声唤醒了沉浸式切肉的女性，她抬头见是苗伊和杉花走在前面，立刻爽朗地笑了：「好久不见！小苗小花！」 「嘿嘿，真的好久没来啦！」苗伊拽着沈扶风在料理台面前坐下。 「莫莫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杉花也拽开椅子坐了下来。 「刚送来的金枪，很肥哦！」短髮女人沖杉花眨眨眼，推荐道，然后又看着沈扶风，「新面孔哎，第一次来吗？」 「莫莫姐，这是沈扶风，我……嗯，我朋友！」苗伊冲着短髮女人说， 又转向沈扶风说：「扶风，这是陈莫，这家店的老闆，她家的鱼又新鲜又甜，可好吃了！」 俩人互相点点头简略问好，陈莫接着转向问三人：「想怎么吃？我推荐酱烧和鱼生！」 「鱼生！！」杉花和苗伊二人不假思索地秒答道。 「那我…酱烧吧？」沈扶风略一思忖。 「好嘞！」陈莫转头收拾了片刻，从冷柜里取出一大块肥臾油润的金枪鱼腹，然后用刀当即切下油脂分布最完美的一块，展示给苗伊和杉花。 如果咽口水有声音，那她俩的口水声一定早已震耳欲聋。 「你的是鱼排，另外准备的。」陈莫一边切着鱼生，一边对沈扶风说。 片刻后，几乎纯黑色的、椭圆形的鱼排，被端到了沈扶风面前。 她狐疑地观察了一下颜色，用筷子戳了戳鱼肉。 在触碰到筷子的剎那，鱼肉就带着浓稠的汁水轻轻分了开来，夹起一块蒜瓣状的鱼肉放进嘴里，酱汁恰到好处的甜咸带出鱼肉的鲜美滋味，越嚼越能感受到丰沛的油脂在嘴里化开来，香得她差点找不着北。 一时间，旁边二人边吃鱼生边喵喵叫的声音都仿佛小了许多。 美美一餐吃毕，杉花问二人接下来的安排。 沈扶风把和老闆钱绍的赌约大致说了一下， 杉花表示虽然很想看沈扶风直播下跪磕头，画面一定特别有趣，但依旧出于猫道主义而表现出了些许担忧，她望向苗伊，苗伊也不清楚能不能成功，毕竟她一直也只是负责在旁边吃东西。 「你会在我旁边的吧？你在的话，我相信我们没问题。」沈扶风望向苗伊。 原本还在面露忧愁之色，担心沈扶风真的会直播下跪的苗伊，这时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嗯。你说我们没问题，我就相信我们一定会没问题。」 第12章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採取… 「太暗了太暗了！这里完全不行啊！」 沈扶风一个头五个大，手机屏幕中的画面始终不遂她意，「咱们再试试到客厅窗边背对着呢？」 单飞直播比想像中更难，没有专业的工作室，光是在家中寻找合适的光源背景就已经让沈扶风足够发愁。 在参考了众多其他直播间的打光和背景墙之后，折腾了一整个下午终于算是让布景灯光全都听话了起来。 她已经早早地提前在【喵姨】小粉书帐号上发好预热帖， 背负着「史上最大型猫咖组织者」、「近期最热卖货王」、「搞笑爬树女主播」、「招猫能力者」、「训猫达人」等等名号， 再加上在各路传播视频里都是无美颜出镜，苗伊那明媚张扬的漂亮脸蛋也是人气的主要来源之一。 这次直播预告空前有人气，数以万计的粉丝守着手机翘首以盼，等待她在小粉书直播的首次出道。 晚上九点，准时开播。 苗伊带着略显侷促的笑容出现在了镜头里，如潮水一样的人开始涌入直播间。 一开始的弹幕评论大部分还挺友好， 「主播离开了卖货的死亡滤镜现在人看起来正常多了」 「美颜好真实啊，参数能发下不」 「主播在小粉书还卖货吗？不卖我就关注了」 「看看猫看看猫！我要看会坐着上厕所的小猫！」 一开始还很紧张的苗伊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和粉丝笑眯眯地开玩笑聊天，气氛逐渐活跃，在线人数也越涨越高。 沈扶风一边在旁边负责屏蔽些偶尔出现的负面言论，一边抱着多比悄悄在后方出镜， 她一出现，弹幕上纷纷在刷「嗑到了」，「女主播和她的女主播女朋友」，「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同居」，「天哪原来你们住在一起！」……直播间直接炸开了锅。 第20页 一时间，「我嗑的主播cp竟然是真的」当即冲上小粉书热搜。 苗伊面对铺天盖地的粉色言论，心情肉眼可见变得更好了，甚至接过沈扶风手中的多比，试图让它当众表演一个坐着上厕所。 「？」小猫问号。 熙熙攘攘的直播间一派祥和，在沈扶风放松了对言论的管束，一心和苗伊一起答粉丝问的时候，一条刺眼的弹幕混在其中出现。 「听说沈扶风背刺前老闆，为了挣钱直接违约单飞，姐妹们这是真的吗？」 她本来想无视掉，但下面马上刷出了更多 「对啊，好像还当众给前老闆甩脸色骂人，说自己挣钱多了不起」 「是吧！我也听说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粉丝！私下里都说买她东西的粉丝是鲨匕！」 「啊？我粉了她这么久，原来是这样的人？脱粉了！」 「背后背刺别人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亏得前公司那么捧她！」 「噁心！虾头！」 ……。 恶意弹幕愈演愈烈，最后正常弹幕全被淹没。 两人在镜头前面面相觑，沈扶风率先反应过来，她打开手机巨信，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退的前公司群里，钱绍发来信息： @所有人：现在所有人找水军去沖沈扶风的小粉书直播间，沖完找我报销！不沖的这个月工资扣一半！找完截图！ 还有旗下其他主播发的自己直播间的截图：「限时活动！所有人只要去沈扶风小粉书直播间复制发送如下弹幕凭截图可找客服领免费鸡蛋一份。」 ……。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採用最质朴的手段？ 小粉书的后台也不断跳着直播被举报，可能有违规内容，需要自查的信息，但是因为两人的直播确实没有任何衣着暴露和违规言论，一直没有被举报下播。 与此同时，沈扶风的巨信也再次收到了钱绍的@所有人：举报她的直播间！理由随便填，所有人执行完截图发群里！等下，沈扶风咋还在？那谁，赶紧把她踢了！ 随着「你已被移出该群聊」的提醒出现在屏幕上，沈扶风的无语到达了顶峰。 面对这一免费鸡蛋攻势，沈扶风选择简单的以暴制暴，把聊天界面亮给了镜头并且截图放在了小窗。 刚刚还在懵圈吃瓜的在线观众再次沸腾： 「这么抽象？这就是新主播整的好活吗」 「太有梗了妈呀，看个直播跌宕起伏的」 「燃起来了朋友们，第一次在线看商战需要注意什么吗？」 「鸡蛋水军在哪，快点继续刷啊，不然只给你发洋鸡蛋不发土鸡蛋」 「蛋军们怎么后续力量不足啊，我出钱再刷五毛的！」 「我复制了一条骂的，能给我也发点不？在哪领啊」 只需要让直播间的观众感到有趣，那无论多么荒谬的事情也都可以变成流量来源。 刚刚这齣闹剧直接让新来的观众认为是在故意炒作整活，只留下了「这个直播挺有意思」的印象，事实究竟是真是假又有谁会在乎？ 不知道钱绍看到自己送出的那么多鸡蛋达成这个效果还能不能笑出来， 反正看着在线人数超过10万的直播间，沈扶风是笑得很开心。 * 「老闆！」沈扶风的前运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老闆，有一个坏消息！」 钱绍坐在办公室舒适的真皮座椅上边看着群里大家发的捷报截图边抖腿。 虽然说是扁平化公司，但是办公室外面的打工人，从总监主任到主播助播中控，他们自己坐着硬椅子一起扁就行了，他可不参与。 「什么坏消息？」钱绍还在用手放大一张截图仔细查看，试图找出一些疑似ps痕迹来少发水军工资。 「沈扶风把我们群聊消息贴自己直播间了！观众没被沖跑，反而人数更多了！」 「啧，不过也在我意料之中，谁让人事不把沈扶风踢了！下个月工资我必扣他丫的！」 钱绍暂停了放大看图片的动作，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不过还有一个……」运营接着说。 「还有个好消息？」钱绍的脸上扬起笑容，他就知道人海战术肯定有用，之前对其他小主播也整过，效果拔群！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运营的表情古怪，似乎在强忍笑意， 「我们其他很多主播的直播间被沖了，都在问发了弹幕去哪领鸡蛋，我算了下需要的鸡蛋库存，我们准备得远远不够。」 「没事，不就俩鸡蛋吗，只要发了噁心她的带节奏弹幕就都给他们说能领！！不够的话先欠着，然后虚假髮货一波，回头找点由头取消订单得了。」钱绍大手一挥，显然没把这事放眼里。 「……我们这边很多主播显然都是按照您这套方法来的，现在好几个被举报下播禁播一个月……」 「我【哔——】！怎么可能？难道他们直接给观众说了会虚假髮货？」钱绍瞪大眼睛。 「好像……是的。」运营瞥了一眼远处那一排排逼仄的直播小房间，「大概很多人不熟悉您的商战模式。」 办公室大门被一把推开，钱绍艰难地用自己臃肿的身体快速穿过一排排工位，来到尽头的直播房间，踢开其中某个房门。 「我【哔——】你【哔——】的，你不想干了是吧！关播一个月你看我给你发一毛钱吗？又他【哔——】想学沈扶风？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钱绍踹开大门一通输出。 第21页 还正在直播中的小香被吓了一跳，手中在展示的即食燕窝洒了一桌，摄像头开着，旁边中控嘴里还在喊着「12号宝贝限时9块9连结上了！」。 运营追着从后面进来，边把钱绍往外拽边说了句「你进错房间了！是小向的，不是小香！人家播得好好的！」 「哦哦哦不好意思……」钱绍尴尬地沖镜头招了招手，退出了房间。 满腔怒火扑了个空，他转头走向小向的直播间，有了刚刚的教训，这次轻轻拧开了门。 直播房间里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向反而被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钱绍来了，嘆了口气好像已经做好大吵一架的准备。 果然钱绍一走进来直接拍桌子瞪眼：「我没记错的话你才刚来几个月吧？刚给你转正没多久你来这套？想白拿底薪，门都没有！」 「你和沈扶风吵架的时候我仔细又重读了合同，欺负我刚毕业不懂就强买强卖硬让我签了霸王条约，我跟观众说点实话怎么了？」小向不卑不亢地说。 「强买强卖？你面试的时候可说得好听，做牛做马做牛马，现在转头就来背刺我？」钱绍说。 「那你面试的时候给我画的饼呢？什么专业十人团队为我服务，什么流量扶持官方合作，什么网红矩阵捧红我，这好几个月了毛都没有！天天就我和中控大眼瞪小眼一个月拿一千块！」 小向说到痛处开始情绪激动，「空调不准开，选品比别人家贵，不给买推广，也不给我反抗，不就想逼我辞职拿违约金吗？我告诉你，我就不辞！你能把我怎么地！」 这可到了钱绍的舒适区，他张口就是一套熟悉的模版：「我这是在培养你们这样的新人，不能吃苦怎么能像李佳【哔——】一样成功？这才几个月就受不了了，那么多大主播都是这样过来的，就你不同？」 运营敲敲门：「老闆，刚刚小香那边被你一骂直接哭了说不播了，她那边观众也都炸了要退款，咋办？」 钱绍怒气沖沖离开小向的直播房间，朝外走去，才发现很多主播助播们全都站在外面把房间围了起来，大家皱着眉头抱着臂，似乎都等着钱绍给一个说法。 钱绍一拳砸到墙上，从未锻鍊过的身体吃不得痛，手震得直发麻，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收回来，只得从牙缝里掉出几个字：「沈扶风……」 第13章 深夜勇斗邻居 「这是这星期的第三个了！」苗伊用力一蹦，拽下了悬挂在房门上的一把大剪刀。 「丢了丢了，晦气东西。」沈扶风白了一眼这把连标籤都还没取掉的剪刀，「又是钱绍搞得风水手段吧，他一天到晚就喜欢琢磨这些东西。」 苗伊略带一丝好奇，看着剪刀上贴着的「原价10块，惊爆价价9.98」的价签：「这个到底能干嘛呀？」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剪断你的财路，切掉你的运气咯。」沈扶风回想起钱绍之前搞竞争对手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 「啊？！」苗伊赶紧上下查看自己，然后又闭眼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没有被他切断呀，吓我一跳！」 「你还能感觉到你身上的运气？」沈扶风倒是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当然啊，我……哎呀，下次给你说！」苗伊拎着那把剪刀走向了小区垃圾桶，说要丢在外面。 对于她爱当谜语人这件事，沈扶风已经见怪不怪。 虽然杉花她们看着自己经常都是一副「全世界就只有你还没感觉到」的表情，但是她觉得一切话没有从当事人嘴里听到，那就都不能算数。 「回来的时候记得绕圈看一眼！墙角可能也被放了点扎满针的小人啥的！」沈扶风冲着苗伊的背影喊道。 「啊？他还会这种术法？？」苗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两个星期的赌约已经过去了一多半，在经歷了鸡蛋水军之后，很明显钱绍那边伤敌0自损8万，虽然沉寂了几天没了声音，但是她俩的家中周围开始时不时出现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沈扶风不信这些，基本上看到了就丢了完事。 但今天苗伊在知道了挂在房门上的剪刀是来剪断自己的运气以后，一直郁郁寡欢，经常突然上下检查一下自己，在折腾了大半天之后终于受不了了： 「不行不行不行，可能我自己根本看不出来呢！」 「喂喂喂，快来帮我看看！我可能被人下诅咒啦！！救命！！！」 一个电话喊来了黑尾小姐。 透过猫眼看到她一脸严肃敲着门的时候，沈扶风有一种自己是在逃嫌犯的既视感。 进门后黑尾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在沙发上委屈地抱成一团，因为思考过度而睡着了的苗伊。 「她今天一天都在说担心运气真的被剪断了……什么的」沈扶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说的那个带有诅咒的道具在哪？」黑尾将手伸给沈扶风，眼睛却没有离开苗伊半分。 「我从垃圾桶那给她捡回来了，」沈扶风拎起用塑胶袋包着的剪刀，递给了黑尾，「就这个剪刀，小心点，有点臭。」 黑尾小心地拆开包装，戴上手套仔细地全方位观察，在她闭眼摸着剪刀的时候，苗伊醒了，一看黑尾跪坐在自己面前摸着剪刀，立刻喊了起来： 「小黑姐小心啊！万一真有什么诅咒！」 「你不是一直戴着你的黑手套吗，没直接摸到，就算有也没什么事。」黑尾眼不睁头不抬，淡淡地说。 第22页 「啊，对哦！」苗伊举起双手，「这手套是我的一部分啊，我一直以为不算呢。」 「好了，结束了。」黑尾站起身，将剪刀包回塑胶袋中， 「虽然有一些，但是实在微乎其微，这是个新造的东西，而且使用者的怨念也不强，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又冲着苗伊说：「不过你有这种防范意识是好事，这次很乖。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沖沈扶风点点头，就先行离开了。 被夸很乖的苗伊耳朵红红，沖沈扶风说：「小黑姐很少夸我哎，开心！」 沈扶风却感觉一阵烦躁：「我不是天天夸你吗？怎么没看你这么高兴？」 「那不一样，她这么多年没夸过我几次，」苗伊依旧兴高采烈，在观察到沈扶风的表情不太对以后，又慢慢降低声音「不过你夸我我也很开心的啦……」 冷哼一声，沈扶风转身出房门，再次把剪刀丢到了小区垃圾桶里。 * 当晚的直播依旧非常顺利，得亏于前几日的骚动，直播间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甚至两人已经有了专属的cp名「风衣」。 在直播进行到中段的时候，周围却产生了一些骚动的声音。 听到楼上传来第一声「我【哔——】」的时候，沈扶风还在对观众解释说可能是邻居在看球太激动。 但是接二连三地传来推窗户骂人、在楼下骂声不断、窗前的不远处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打电话……的时候，俩人终于感觉不对，沈扶风让苗伊先和多比在镜头前互动，自己跑到窗前去看了眼发生了什么。 一张熟悉的脸在人群中一眼被沈扶风认出。 这不是钱绍吗？ 他怎么本人在这，又来挂剪刀？ 他为什么被自己这栋楼的邻居们一起按在地上？ 片区民警很快就来了，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最终让沈扶风还原了事情真相。 邻居一号表示自己在家打着游戏正到团战激烈处呢，突然断网了。 邻居二号表示断网以后打了宽带电话报修，对方表示自己这片突然没信号反馈了。 邻居三号表示自己下楼查看总线的时候发现电箱被人撬开了。 邻居四号表示发现电箱被撬了，网线被人剪了。 邻居一二三四号表示在电箱旁边讨论了以后，突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沈扶风家窗台边上偷看呢，再一看他手里拿着剪刀，两手都是灰，肯定是这孙子！ 当即一边报警一边把他摁住了。 哪能错过这名场面，沈扶风赶紧拿出手机录像走出门到钱绍旁边。 一脸不服的钱绍钱老闆还在跟民警争辩，看见她来了立刻扭头把脸转了过去催促民警赶紧走。 沈扶风不可置信：「还真是你？怎么钱老闆现在连剪网线都亲力亲为，雇不起临时工了？」 钱绍转过头来狠狠盯着沈扶风：「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是想断你家的电你家的网，谁知道我十来年前学过的电工已经看不懂现在的配电箱了。」 民警已经准备把钱绍带到派出所处理，损坏公物是肯定的了，他人已经迈步走了，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就你没断网？？凭什么？？」 「……我之前没钱装贵的宽带，宽带太慢了，现在一直用手机流量直播的。」沈扶风假装自责地点点头，「托你之前经常剋扣我工资的福。」 回到家后，沈扶风将刚刚拍到了钱绍被捕记在直播间进行了滚动播放，还贴心的取了「钱多直播工作室老闆夜半偷剪网线被捕」的标题。 这一举动将直播间的人气又掀翻了顶，不少钱绍旗下的小主播也带着粉丝们纷纷赶来观看老闆被抓现场。 沈扶风为了让老闆从派出所里出来以后也能看到自己勇斗民警的英勇身姿，在小粉书帐号里同步发送了这个视频，顺带提了一下自己和钱绍的赌约，还给很多初入职场的新人科普了霸王合同的问题。 由于给邻居们还有电力公司的赔偿到位，并且做下了诸多保证，钱绍终于还是没有被真的抓进局子，在里面待了两天被放了出来。 他出警察局的那天，沈扶风和苗伊早早地就来到了公司。 一推开老闆办公室的门，苗伊就从他的办公桌上跳了下来，轻快地打了声招唿。 「你们来干什么！」钱绍的巨信和简讯里早已被转发那条深夜剪网线的视频塞满，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撒，刚回公司又遇到这两个煞星。 「还能干嘛，两个星期到了，该兑现赌约了啊。」沈扶风坐在钱绍的老闆椅上，还真挺舒服。 「我可不记得什么赌约不赌约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滚下来！」钱绍对着沈扶风吼道。 「……如果你自己单干能火，老子直播倒立吃粑粑……」沈扶风把手机打开放在桌面上，一段钱绍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钱绍一把向前扑去想要抢夺手机，沈扶风轻巧地拿了起来：「对付你这种人我还能没做好准备？你那条视频也都看了，不会不知道吧？」 沈扶风又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播放起了钱绍夜斗民警的视频，视频的结尾被剪辑了他刚刚那段赌约录音，「这条的浏览量可破百万了，你以为你抵赖得掉？」 钱绍颓然地靠在办公室的墙上，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我可倒立不起来啊。」 第23页 沈扶风失笑：「都说了没人想看你倒立吃粑粑！把法务找来，现场修改合同现场和大家重签！」 一小时后，带着重新起草的合同，法务走进办公室将新版合同递给钱绍和沈扶风，钱绍看了两眼就丢在一旁：「【哔——】的，这让我怎么赚钱？」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沈扶风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把大家喊进来重新签合同。」 「签签签！老子的公章在法务那，你们自己搞！」钱绍现在只想赶紧离开，「我先走了，别再来烦我！」 沈扶风喊了主播小向她们进来，法务重新说明了合同的事，有几人当场表示不需要违约金了那就立刻离职，无须再签合同，也有人决定留下。 这都不关苗伊和沈扶风的事了，两人携手离开了公司。 「啊——心情好好！好想吸点薄荷！」苗伊在阳光下伸着懒腰，对走在旁边的沈扶风说。 「我给多比买了很多，它还小不太能用，你也喜欢的话就拿去闻吧。」沈扶风笑笑，这个少女身上的怪癖实在太多，已经懒得一一去追问。 又是一天好时节。 第14章 猫是好猫，人不是好人 屏幕里的小奶牛猫埋头苦吃猫粮，片刻后抬起爪爪，煞有介事地举起脖子上的口水巾擦了擦嘴。 短短几秒钟已经俘获了看直播的一大片观众的芳心。 「有人问怎么训练的，没有训练，是多比平时看我吃饭然后自己模仿的。」 苗伊读着弹幕一本正经地回答。 短时间内高强度经歷了鸡蛋水军、剪网线风波，有颜值又有梗甚至还能看小猫擦嘴，沈扶风和苗伊的直播间俨然已经成为了近期最火爆的直播之一。 虽然没有卖东西，但收礼物的收益依旧可观。 终于有了点收入还不用再看钱绍脸色，沈扶风现在的日子过得终于可以稍微放开些手脚。 给多比购买了很多玩具的零食，比如苗伊很喜欢的自动雷射笔、苗伊很钟意的羽毛逗猫棒、苗伊很爱吃的羊奶布丁……。 「和小妹妹同吃同玩表示我俩关系好！」苗伊理不知道直不直，但是气很壮。 今天的多比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可能因为小白猫已经两天没有来找她玩了。 苗伊自己的兴致却很高，沈扶风丢给了她俩新的玩具，一个鱼形状的猫薄荷玩偶，里面被塞满了足量的猫薄荷和木天蓼，多比时不时遥望窗外兴致缺缺，苗伊却把它放在脸旁边蹭得不亦乐乎。 观众显然又以为这是在整新活，但是不少人并不买帐： 「看起来年纪也不小啊在这装什么萌妹呢」 「这是白幼瘦的又一展现方式？」 「跟白幼瘦有啥关系？」 「幼啊！」 「这么一说还真是，主播回句话啊，别只顾低头蹭鱼」 苗伊却不接话，沈扶风去接了之前处理钱绍的民警打来的回访电话，一时离开了座位前。 弹幕已经开始白热化地讨论起模仿猫到底算不算幼态，苗伊却久久的沉默着，屏幕前的观众显然很多人已经坐不住，纷纷刷起了「再不说话就走了」、「没意思」、「今天好无聊」「主播没活了」这样的话。 苗伊却像是沉浸在某种幻象中，她的眼睛舒适地眯起，脸上堆满满足的笑容。 仿佛到了某种临界点，突然睁大了眼睛，瞳孔圆圆的盯着空气中的虚无。 「这是啥？我【哔——】！不讲话原来憋了个大的！」 「我也没眨眼啊，这他【哔——】的啥啊！」 「ai吧？现在小粉书的直播都进化成这样了？」 「没想到这主播还有ai这个活呢？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不信是ai，ai有这么逼真？」 「这绝对就是主播自己本人在变！！主播不是人！！」 …… 在弹幕突然炸开了锅之际，沈扶风终于接完电话回来，原本想偷偷抱怨几句给钱绍的惩罚太轻，但看到屏幕前抱着鱼玩偶的苗伊，直接愣了神。 刚刚还是完整的苗伊坐在屏幕前和多比玩，但是现在面前这个长了两个巨大的毛茸茸耳朵，正在用巨大的毛爪子扒拉着长到拖地的蓬松尾巴的……人？是谁？ 沈扶风当机立断，举起手就扇了自己一耳光。还是剧痛。 回过神来，赶紧先下播要紧，一把取下手机来不及对观众再多说一个字，直接关闭了直播。 然后怎么办。 面前这个毛茸茸的大猫顶着苗伊的脸晕乎乎地翻滚到了地上，多比轻巧地跳到了她的肚子上趴了下来，似乎完全没有对苗伊的变化产生任何异议。 沈扶风小心地蹲了下来，用手机支架远远得戳了几下「苗伊」的尾巴。 那尾巴不耐烦得甩动起来，抽到了「苗伊」的腿上，「苗伊」用毛茸茸的黑色爪爪挠了挠腿，然后仿佛这几个动作已经用掉了全部力气，下一秒她就沉沉得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苗伊发现自己正躺在沈扶风的腿上。 沈扶风低头看去，苗伊似乎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立刻又晕乎乎得摔了回去。 「喵（怎么变这么大了）呜！（吓我一跳！）」苗伊睁眼看见多比坐在自己对面，居然跟自己差不多大，吓得背毛拱了起来。 下一秒，苗伊感觉自己变轻了，但是脖颈处勒得很。 第24页 再下一秒，眼前出现了黑尾那张严肃的脸，今天更是分外严厉。 「喵（你怎么来了）嗷（怎么脸变得这么大）」苗伊还是感觉晕晕乎乎，像在飘着。 「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黑尾脸上丝毫没有笑意，干巴巴得说。 「！」苗伊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喵喵叫，而且……原来是真的在飘着，自己正在被黑尾单手拎在空中。 看到苗伊晕头转向的样子，黑尾嘆了口气，将她扔回沈扶风的腿上。 沈扶风今天本来已经觉得什么都不会再吓到她，但是下一秒她看着那只小奶牛猫在自己身上突然变成苗伊本人的时候，还是强忍了很久才忍住再扇自己一下确认是不是在做梦的冲动。 「诶……嘿嘿。」苗伊趴在沈扶风的腿上，由于没有抬头看不清表情，但声音中的尴尬却让多比在旁边替她扣紧了脚趾。 「……你没事就行，我实在不想再替你多说什么，你自己解决吧。」 黑尾狠狠瞪了一眼苗伊，沖沈扶风说，「我先走了，有事再喊我。」 对于自己一个电话就马不停蹄赶来的黑尾，沈扶风感到满心的感激，点点头：「谢谢你，听说你还在执勤中，抱歉。」 「没事，」黑尾转身出门，又回头望向苗伊，嘆了口气，「这傢伙就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沈扶风和苗伊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另一只小奶牛猫打破了尴尬。 多比欢快的喵呜了一声，高高翘着尾巴跳上了窗台，窗户对面她日思夜想的超绝温柔妈系姐姐小白终于现身了。 在小白和多比你喵来我喵去的背景音乐中，苗伊率先开口说了句：「……我不是人。」 虽然在情理之中但这句话属实是意料之外，沈扶风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感觉还能再准备准备：「嗯……我知道你不是人，」 又不禁回味了一下苗伊在自己身上趴着那暖烘烘沉甸甸的感觉，「很明显的不是人。」 看到沈扶风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明显变得微妙的表情，苗伊突然飞红了耳朵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就算你想，我也不会变成大猫陪你睡觉，变成猫巴士让你坐肚子里！」 「？」沈扶风一惊，「你还能变猫巴士？」 「你不是在想这些吗！」苗伊也一惊。 两人又双双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苗伊低下头去，又偷偷抬眼瞄着沈扶风的表情。 沈扶风没搭话，嘴里却念念有词。仔细听来是一些「……在肚子里是什么感觉」「猫巴士能开吗」「苗伊是猫也看过龙猫？」之类的胡言乱语。 苗伊狠狠拍了一下沈扶风的大腿：「我说对不起！之前瞒着你！」 沈扶风揉着被拍的地方，露出有些夸张的吃痛的表情：「你下次能不能把手变成猫爪子来拍我啊，肉垫打人应该不痛。」 「你不害怕吗？」苗伊惊讶道。 「你表现得很明显啊，我猜到个三四分吧，」沈扶风回道，又小声接了一句，「虽然有段时间确实觉得你在故意装猫装可爱……」 眼看着苗伊又想拍自己一下，沈扶风赶紧接着说：「但是你又陪我上班，又给我做饭，又那么有耐心教小猫，我为什么要怕你？」她又在心里接了一句，还很漂亮可爱。 「只是因为我给你做饭吗……」苗伊的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一时起了冲动就想和盘托出，「我给你做饭其实……」 沈扶风笑着接话：「是看我平时吃得太惨了看不下去？」 「不是啦，」苗伊莫名烦躁，又想起此时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想要确认，「你看我变成的猫咪，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沈扶风回想着苗小猫的样子，似乎和记忆里的谁在重合，但苗伊变猫给的冲击太大，实在是难以记全全部。 等不来沈扶风的回应，苗伊刚想说什么，耳朵突然动了动，停住话头站了起来，「等下，是什么声音？」 沈扶风转过头，发现小白和多比也在一起侧耳听着，两个小猫头齐刷刷地朝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她努力地分辨，才发觉似乎是远远地传来了几声小猫的似乎声嘶力竭的呜咽。 「有个小崽子在求救！很急！」苗伊推开窗户就跳了上去，「我去帮忙！」 说完，苗伊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脚踏泥土奋力一蹬就要冲去救猫，沈扶风一愣，也只得急急忙忙推开大门追了出去。 路灯照射着苗伊奔跑的背影越拉越长。 沈扶风想唿唤她等等自己，又跑着步怕岔气，就在这犹豫的片刻间。 突然，苗伊的影子从一个变成了四个，似乎有几人从黑暗里沖向了她，来不及发出任何惊叫，苗伊的身影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沈扶风赶紧边急跑边大喝道：「谁在哪里！放下苗伊！不然我报警了！」 一路狂奔追出小区大门，三个全身黑衣的人影拖着手软绵绵得垂着，头歪向一边，已经不再挣扎了的苗伊，迅速将她塞到了街角的面包车中，转眼疾驰而去。 很少剧烈运动的沈扶风气喘吁吁，喉头腥味不断上涌，但来不及再喘口气，她赶紧打通报警电话，报完地址和对方的车牌号后，一阵头晕目眩感袭来，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望向苗伊被掳走的方向，颓然坐倒在地。 第15章 杉花的异能 第25页 「不用给我这么多，几张就行了。」 有着一头橘黑相间的长捲髮少女轻盈得从对方手中抽出了几张纸，转身回到派出所的问询室，留下眼睛发直的小卖店老闆手捧着抽纸，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杉花抬起手用纸巾拭去沈扶风满头的虚汗，听她接着在说： 「……然后我记下了车牌号就报警了，那几个人穿了一身黑，路灯又暗，真的看不清长相。但是小区应该有监控，路上也有监控！麻烦赶紧找到苗伊，请求你们！！」 民警一边做着笔录，一边点点头：「你先别激动，情况我们已经都了解了，昨晚你报了案，我们就已经调取了相关监控，已经在查了，现在想问问你关于被劫走的这名女子的其他信息。」 又顿了顿，查看了一下之前的笔录，接着说：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不知道她的身份证号，也不知道她的住址、家人及家庭情况，可以说除了长相外表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对的。我之前也有打电话询问过警察，之前说是没有人报案走丢了少女，我就继续收留她在我家了。」沈扶风想到自己真的对苗伊什么都不了解，脸色又灰白了几分。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监控吗？」杉花插话道，「和那边那位一起。」 她话里的那位正在踏着大步往问询室走来，一路和不少民警都点头致意。 「你们认识黑尾小姐吗？原来是她的朋友。」正在做笔录的民警抬起头， 「她可是我们所里的老熟人了，经常见义勇为帮忙为虐杀小动物、毒宠物狗这些案件提供关键线索，」又补充道，「身手很好！小小年纪不知道怎么来的一身实战经验。」 「小黑姐真的很厉害！」杉花自豪道，又看了看面色铁灰的沈扶风一眼，「有她一起帮忙应该可以尽快把小苗救回来。」 黑尾走在前面，杉花拍着沈扶风的肩，三人一起来到派出所的信息中心查看被调取的监控。 「这里，三个人从监控盲区出来了，」正在操作监控的民警用笔指着其中一个屏幕说道 「全都蒙着头，戴着黑口罩，全身黑，没有露出明显外貌特徵，这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然后又用笔敲着另外一个屏幕： 「这辆面包车也已经查了车牌，是一辆外地牌照的□□，车牌的主人是外地的一名普通工人，经查此人近期没有出入本市的来往记录。三人开车到第三个街角时，两人下车抬着该名女子进入一片老城区，这个地方的监控不是很多，所以丧失了追踪。」 「这辆车在放人下车后，径直开出了本市，可以猜测是僱佣外地的司机开车办事，」 民警再次指着屏幕上越行越远的面包车说道，「我们也会追踪这辆车的司机，一起调查。」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沈扶风一夜没睡，憔悴之色尽显眼底。 民警被她密布血丝的眼神微微吓了一跳：「我知道你很急，但是现在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对方是有备而来，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这叫我怎么……」睡得着三个字被沈扶风咽了下去，民警已经能做的都做了，她再抱怨多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作用。 忧心忡忡的沈扶风和杉花、黑尾三人一起走出了派出所。 在灼心骄阳的照射下，沈扶风皱起眉头拿起手下意识要遮挡阳光，又想到平时这时候苗伊会将遮阳伞举高盖过她的头顶，说一句女主播的皮肤需要细心呵护。 此时此刻，苗伊却生死未卜。 沈扶风咬紧下唇，干裂的嘴唇沁出了丝丝血珠也浑然不知。 旁边的杉花和黑尾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本想着既然是人类抓的人，那由人类来解决是最好不过。」黑尾低沉着声音说，「但既然人类目前无计可施，那只得由我们出手。」 「我和小黑姐会联繫我们的人一齐去寻找小苗，」 杉花难得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理论上来说，不会花很久。」 沈扶风立刻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也去！」 杉花挤出了一个笑容：「那你可能得跑快点。」 * 看着在老城区入口处蹲着，昂着头嗅着被热浪送来气味的黑尾。 沈扶风终于明白苗伊之前说「杉花闻到自己住这里」是什么意思。 因为下一秒，黑尾被束起的黑色长髮就拂过她的眼前，人已经飞也似地冲去了左边的一条小巷，只留下一句「闻到了，在这边」随风飘了沈扶风的耳朵里。 沈扶风急忙再次跟了上去，但已经连着跑了几个街区，饶是中间她独自坐了地铁又打了一段车，还是感觉体力十分跟不上。 幸好黑尾还没跑到小巷尽头就在一家店门口骤停了下来。 两边逼仄拥挤的居民楼在多处外墙上写着大大的红色「拆」字，一楼原本应该是熙熙攘攘的居民商业街，如今稀稀拉拉的只有几家小的菸酒百货和五金工具店还在苟延残喘。 黑尾就站在其中一间门头非常小的彩票站门旁，旁边早已歇业大吉的服装店贴着的旺铺转让公告被风吹落在她脚边。 黑尾一边脚踩着已经干枯发脆的纸张，一边招唿杉花和沈扶风过来。 「我能闻到苗伊在这附近，」黑尾对着杉花说，「但是这地方太小了，而且周围都是居民楼，你去调查下比较方便。」 第26页 杉花点点头就准备进去，沈扶风伸手拉住了她：「我刚刚瞟了一眼，里面有好几个男的，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没事，我的强项也不是和人打架。」杉花安慰性地拍了拍沈扶风的肩，「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罢，转身就进了彩票站。 沈扶风还想追着进去，却被黑尾一把拦下，比了个嘘的手势在嘴边：「要相信朋友。」 彩票站的构造简单，入门一排不锈钢座椅，上面的皮坐垫早已开裂发黑，小店尽头是一个玻璃柜檯，零零散散得堆着点刮刮乐散票。 杉花推开了大门，一股浓郁到简直接近固体般的汗臭味混杂着体臭扑面而来，差点给她熏了个趔趄，但杉花依旧面不改色带着近乎完美的笑容大步迈了进去。 坐在不锈钢椅子上的两个壮硕男子一边拿着手机对着什么号码，一边抬头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杉花目不斜视，径直向玻璃柜檯走去。 柜檯后面坐着一个正在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上各种彩票开奖信息的精瘦男人，瞥见杉花走来，头转都不转：「出票机器坏了，今天卖不了票。」 「我不是来买彩票的。」 杉花拂了下头髮说道，耀眼的橘黑色捲髮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折射出柔美的光泽，眼睛却低垂下来又向上看向男人「只是想打听点事。」 精瘦男人本来只是斜眼看着杉花，此时却突然像被眼前的什么晶光四射的宝贝吸引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杉花：「……你说，什么事？」 在椅子上坐着专心刷手机的两个男子应声而起，走到了精瘦男人旁边，一边一个靠在玻璃柜檯上，刚想对杉花发难，却也不由自主得盯着她正在说话的嘴唇，没办法移开目光。 杉花温柔地笑了笑，似乎这难以言喻的魅力随着这笑又加深了几分：「你们可曾见过一位黑色长髮、戴着黑手套的少女在这附近？」 精瘦男人脸上的呆滞还未消失，怔怔地答道：「见过。」 杉花不禁有些急切，追问道：「现在她在哪？是你们抓了她吗？她安全吗？」 男人直直地盯着杉花，似乎大脑处理这些问题需要时间，他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旁边的壮硕男子之一却突然指着电视大喊：「中了！中了！」 其他二人也立刻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向电视，一边扬起手中的彩票和笔记本一边比对电视上的数字，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哔——】！真的中了！这个【哔——】妖怪是真的！！」三人的哄叫声简直要掀翻天花板。 杉花还想再追问后续，却发现赌徒们的眼睛圆睁声音嘶哑，青筋暴起的额头和脖子充血发红，一副发了狂的尊容哪还再受她多控制？ 边往门口退边看着怒吼惊叫着的三个男子，杉花迅速退到门边闪身走了出来与沈扶风她们汇合，只听屋内此起彼伏的低吼逐渐如潮水般褪去，而精瘦男子的声音适时响起： 「刚刚那女的呢，是那个妖怪的同伙！他【哔——】的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差点着了她的道！给老子追！」 黑尾闻言立刻拦腰抱起沈扶风轻巧地跃上了居民楼二楼某户废弃的阳台，又一把拉起紧随其后的杉花，三人一齐躲在阳台破破烂烂的窗户后面往外窥探。 两个壮硕男子冲出门外就往街两边追了过去，精瘦男子没有再出彩票站一步。 见二人走远，黑尾压低声音问杉花：「你的异能可以迷惑一切物种，无论男女老幼猫狗蛇蝎，一直以来没见失手，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失灵了？」 杉花轻轻地嘆了一口气：「赌狗的赌瘾压过了一切。」 第16章 你也被抓了？ 一只通体乌黑、毛髮熘光水滑的小猫从破旧的窗户后面闪了出来，轻盈地踏着阳台砖角坐定，警惕得向左右两边路口张望。 留在阳台里的沈扶风正在听着杉花小声的进行一些科普说明。 「……所以为了更好地统计和帮助妖兽，这几年金施老大成立了一个异能管理局，小黑姐是第一批受邀的员工呢。」 杉花抬起头看看窗外步履伶俐的黑猫，语气中隐隐带有一丝自豪，「我也被小黑姐聘请来给她帮忙，平时会负责统计这一片街区的妖兽活动情况。」 「当然，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妖兽，大部分都只有某一些地方比较特殊，或者只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有完全没有特殊能力的妖兽呢，平时也需要关照一下他们的生活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沈扶风回想着和苗伊一起生活的点滴，她除了稍微跑得快点好像没什么特别，疑惑道： 「特殊能力是指什么呢？」 「比如……我就只能短暂得迷惑一下对方，虽然不分物种和性别，但是如果对方有更强的执念，就大概率会很快失灵……就像刚刚的状况。」 杉花嘆了口气，又接着说：「苗伊会被盯上是很正常的，还听说有个协会专门……」 「那俩人跑远了。」黑猫又轻巧地从窗户外一跃而进，变回了熟悉的束着马尾的黑衣女人。 「趁房间里只有一人，我现在去揍他一顿，逼他说出苗伊现在到底在哪。」 黑尾瘦削的下巴线条绷得紧紧，又沖其余二人说：「你们俩在外面把风，如果他们援兵来了立刻通知我。」 说完就要往下跳，沈扶风一把拉住她： 第27页 「万一对方有武器，你打不过怎么办？不如你俩先报警说找到苗伊被关的地方了，我想想……最近我们直播挺火的，我下去一边开直播一边对着他，然后说我报警了让他交出苗伊，有这么多人看着，谅他也不敢怎么着。」 杉花和黑尾对视了一眼，杉花先犹豫不定得说了句：「那他如果有武器，你岂不是更危险？」 「你们既然找到了，那他们就已经晓得这地方暴露了，我们现在报警，那两人回来以后跑路的概率也很大，我去拖时间，你们报警，这个最稳妥！」 说完沈扶风就哒哒哒跑下了楼不见了踪影，黑尾无奈，只得先打电话报警。 沈扶风虽然没什么对犯罪团伙的经验，但临时反应的算盘打得还算不错，对一般人来说在公共面前直播犯罪是很难做到的。 可惜赌狗并不是一般人。 把手机开了直播，瞬间无数人涌了进来想要询问上次在线变猫的后续，噱头拉满却没给观众一个交代，这一波操作又是吸粉无数。 但此时此刻的沈扶风无暇顾及任何，她将手机举在身前走进了彩票站，男人正在算着这几注测试用的一等奖能赚多少，听到动静立刻抬眼紧盯着沈扶风。 「这不是那妖怪旁边的废物吗，」男人用鼻子哼了声，「刚刚你的另一个妖怪救兵呢？光凭你也想来救人？」 沈扶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一身正气： 「我现在开着直播，目前有数万人正在看着你，我的朋友们也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识相的赶紧把苗伊被关的地方说出来！看看能不能给你少判一年！」 男人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眯起了眼睛，说了句：「你唬我那？把手机拿近点！我看不清！」 沈扶风半带迟疑半缓慢地往前挪步，走了一步后问：「现在看清了吧？赶紧说她在哪！」 男人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放声大笑：「龙潭虎穴你也敢闯，真他【哔——】的疯子一个！」 彩票站大门突然被踹开，那两个壮硕男子急冲进来。 沈扶风避之不及，匆忙之间刚将手机装到口袋里，就被撞飞到墙壁上重重摔下，其中一个男人钳住她的双手，压在地上。 那精瘦男人此时却有更紧急的事要问： 「确定是对了？」 「千真万确，二等奖！」两个男人都面部布满诡异的潮红，兴奋地说道。 「走！快走！老子终于等到翻身的这一刻了！」 精瘦男子大喜，一把拉开身后的一扇门，门把手上，他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手分外显眼，「把那妖怪带上，去城西！」 黑尾还在阳台打电话给熟悉的警察说完具体地址定位，就看见杉花头伸出阳台外大喊道：「不好！他们跑了！」 黑尾急忙挂断电话跳出阳台往街角看去，只见三名男子拖着苗伊和沈扶风一起上了等在街头的一辆老式汽车，电光火石之间扬长而去。 「这么快？就打个报警电话的功夫！」黑尾捏紧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 「等等，沈扶风的直播还开着！」杉花跟着黑尾跳了出来，在她左右顾盼之际，沈扶风直播间的开播提醒在她的手机上依旧震动着。 赶紧点开一看。 画面只有三分之二，看位置似乎是被插在了沈扶风的口袋里，正对着苗伊和她旁边钳住她的男子。 「……你怎么也被抓了。」苗伊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刚刚哭过。 「想救你啊，可是有点……不尽人意。」沈扶风的声音从屏幕画面外响起。 「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能有这样的勇气，已经很厉害了。」 苗伊试图伸手去安慰沈扶风，但两手被捆在身后，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这群人已经疯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苗伊左右环顾四周，旁边坐着的男子眼睛发直盯着手中的彩票号码，无暇分心听她俩说话。 「还能有为什么，我想救，便救了。」沈扶风的声音带了点不甘和隐忍，「只是能力不够，我想得太简单。」 苗伊看着沈扶风灰头土脸的样子和倔强别过去的头，轻轻笑了出来，眼泪却不禁大颗地滑落： 「对不起……我是一直以为我看错了人，才重新回来找你，但是现在证明……我错了。」 又顿了顿、继续道：「你还记得前几年……」 苗伊沈扶风这边还在绑匪车上梨花带雨，杉花和黑尾已经马不停蹄和警察汇合。 坐在警车上和警察们一起追踪着他们的杉花，看着已经在线数十万的热闹直播间，拿胳膊肘戳了戳黑尾的腰： 「哎，小黑姐，你说他们在说的『嗑死了』是什么意思啊？」 黑尾低头瞟了一眼屏幕上无数句飞驰而过的弹幕和正在对着镜头哭得一边鼻孔冒了一个泡泡的苗伊，耸了耸肩，摇了下头。 与此同时，直播间这次是真的炸开了锅。 有嗑cp派： 「无论真假，她们能演给我看就是真爱！」 「就算是假的也请你们演完可以吗？」 「超绝偷感情侣，嗑生嗑死了家人们」 有质疑派： 「绑匪会允许她们一路这样叭叭？一眼假！」 「现在的短剧都拍成现场直播形式的了？」 「哪里举报啊？搞这种假剧危害小粉书！」 第28页 也有务实派： 「警察呢？谁在她们附近赶紧报警！」 「赌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大家别开玩笑了赶紧帮忙刷热度！」 「报电量！5%！」 如同水将沸腾一般熙熙扰扰的直播间言论，此时的沈扶风和苗伊自然无从知晓。 刚刚还在尝试叙旧的苗伊被旁边的壮硕男子一把拽下车，几人来到了一处在废弃厂房边的破旧室内钓虾场里。 一股水腥味混着烟臭萦绕四周，室内陈设简单，几把椅子散落在绿藻爬满瓷砖的水池周围，整个场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客人，唯有前台坐着个正在边吸菸边刷着短视频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慢吞吞得从手机上将目光移开，鬍子拉碴的嘴张开喷出一口烟雾，往为首的精瘦男人脸上一瞟，淡淡地说了句： 「孙老三，前两个月刚剁的手，今天就又有本钱还债？今天再输，牛姐再亲自来捞你也只能给个全尸。」 被称作孙老三的男人闻言，伸出少了两根手指的右手一把夺过中年男子嘴里的烟摔在地上，用鞋尖狠狠地碾着，接着掏出小刀扎在桌面上，往地上啐了一口： 「姓张的，平时对你客气点叫你一声张叔，你他【哔——】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你【哔——】的什么晦气话啊？老子这次是搞了个牛批玩意，今天不可能再输！别耽误老子牌运，赶紧报密码！」 张叔倒也不恼，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老老实实报了个四位数字。 得了准信，孙老三几人立刻押着苗伊她俩从小水池后方的暗门推门下了旋转楼梯。 只用钢筋和铁板构筑的台阶每踩一步，都会发出让人骨头缝发酸的嘎吱声。 下了两层，终于见到了一扇密封的铁门，精瘦男子敲敲门，一扇指节大小的小门唰地打开，孙老三迫不及待沖小门里露出的一对眼睛报了密码，铁门应声而开。 像是静音键突然被打开，闹笑声、叫骂声、酒杯碰撞声、筹码推倒声突然铺天盖地淹没了他们。 面前一排排的桌椅交错，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群结队在里密集涌动，服务生端着高脚杯和酒瓶擦肩而过，人群缝隙中可以窥见荷官端坐牌桌前，手中的扑克随指飞舞。 五人踏入了城西最大的地下赌场中。 第17章 我是猫啊，我很软！ 「孙哥，您这是闹得哪一出？这阵仗跟牛姐差不多了！」 牌桌对面的黄毛和旁边的光头交换了下眼色，冲着孙老三说道。 背后站着两个壮硕男子抱着双臂紧盯荷官，旁边站着沈扶风和苗伊，俩人手捆在一起，左右张望。 孙老三回头望了眼沈扶风二人，又啐了口：「别他【哔——】四处乱看，眼睛被抠了老子可不管！」 又转头沖牌桌上的二人说道：「没有的事，跟牛姐哪能比！」点头示意荷官开始游戏。 一轮发牌完毕，孙老三紧捏着手中的三张牌，手心的汗都微微浸湿了边缘。 把牙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漏出几个字飘到了苗伊耳中：「这你【哔——】的什么小牌？怎么刚刚能中奖，现在就没用了！」 「你起来让我坐下来打牌就行了，我肯定是可以赢的。」苗伊想了想，似乎认真地在解答他的疑问。 对面的黄毛听到了率先发难：「孙老三，又他【哔——】的欠剁了？上次看牛姐的面子给你留个裤衩子留个手，这次还玩上出老千了？」 语毕，旁边的光头已经手摸向腰间。 孙老三背后的两个跟班也立刻一个撸起袖子一个手往靴筒伸去。 「说啥呢小李兄弟，我跟我新交的女朋友聊聊天而已，啥都没干。」孙老三摊开双手示意掌中空空如也。 黄毛狐疑地看向光头，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好像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住了。 「哥，我的脸咋在她口袋里啊？」 光头疑惑地望着沈扶风的裤子，半塞着的手机屏幕里他自己憨憨的头在顶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孙老三先是疑惑，再顺着光头的目光看向沈扶风的口袋，只感觉大脑嗡的一下炸了开来。 黄毛也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当即反手就从桌下抽出匕首 「你他【哔——】竟敢带条子偷拍！」 一把把桌掀翻，冲着沈扶风就沖了过来。 苗伊看着黄毛握着匕首势头迅勐，赶紧一把把手从捆绳中抽出拽着沈扶风就跑。 沈扶风被拽着一肩撞开还在不明就里的服务生，酒水玻璃渣洒了满地，她还不忘抽空问了苗伊一句：「你没被捆吗？怎么一下子就解开了！」 「我是猫啊！我很软！」 苗伊在嘈杂的叫骂声中大喊，说完又感觉不太妥当，只好狠狠捏了沈扶风一把。 沈扶风「嘶」得一声，双手受控终归是不太方便，眼看要被孙老三和黄毛追上。 地下赌场的大门轰的一下被打开，随着一句「所有人举起手不许动！贴墙站好！」 黑尾和警察们首当其冲，在警察密密麻麻举着枪的手臂缝隙中，在被拷住的张叔旁边的杉花一眼看见了混乱中还在往前乱沖的沈扶风苗伊，赶紧从警察的胳膊下面轻巧地钻过来，将二人一把拉到了自己这边。 在赌场中的赌客们受惊于一排排警察手中的枪枝，纷纷战战兢兢得举起双手，时不时有人冒出一句「我是第一次来……」「我是被人带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29页 孙老三死死盯着已经解开双手从裤子中拿出手机的沈扶风，又转向在旁边紧紧抱着沈扶风的苗伊，眼中的怨毒之色几近要燃烧，右手被切掉的地方似乎又活了过来，火辣辣的痛。 警察将一个个赌客列队拷上往外走，苗伊和沈扶风这才有了功夫和杉花黑尾讲起了话。 正当杉花讲到和警察一起如何通过沈扶风直播里的背景定位的时候， 一道黑影突然暴起沖向苗伊背对着人群的身影，沈扶风原本还在微笑着听杉花说话，瞥见余光里寒光一闪往苗伊刺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苗伊往面前一拽护在怀里，电光火石之间闭上双眼就要挨孙老三拼死的这一刀。 和预想中要到来钻心疼痛不同，只觉有东西轻轻划过皮肤又重重坠了下去，沈扶风睁开眼一看，苗伊正在自己怀里一脸担心，转过脸去，那原本应该刺进自己身体的匕首摔在一边。 「……下次还是让小黑姐去揍比较好，她身手很……」杉花对着苗伊说的话还没落地，众人就已经明白黑尾的身手如何了。 转瞬间，掏出小刀过来赌命一搏的孙老三就已重重摔在地上，黑尾膝盖抵着孙老三的左手钳在他自己的后背，另一只手高高反扭着他缺了手指的右手，孙老三下巴被压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被沈扶风护在怀里的苗伊。 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口水，孙老三语气里的恨意似乎要化成火将她烧成灰烬：「老子再看见你，一定把你扒皮剁碎了嚼烂咽下去，看看你这妖怪还能做什么假！」 其他警察反应过来，立刻冲来拷上孙老三单独押去了警车。 沈扶风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后背有一丝凉意。 苗伊原本在沈扶风的怀里惊魂未定，这时她拿开抱着沈扶风后背的手，才发现有血流到了自己手上。 连忙转身查看沈扶风后背，孙老三的匕首着实锋利，浅蓝色的丝质衬衫上被割裂了一个口，一道浅浅的刀痕往外渗着点点鲜血。 苗伊有些动容，苍白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下伤口周围的肌肤，沈扶风摇摇头：「不碍事，没两天就好了。」 「你何必为了我……」苗伊将头埋进沈扶风的怀里，「就算我被伤了也比你好得快多了。」 「我也没想这么多，身体自己就动了。」沈扶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嘈杂声中难辨她的感情，「而且也不痛，应该很快就好了。」 「……快去打破伤风。」苗伊的声音闷闷地自她怀中发出。 旁边的黑尾和杉花都点了点头，现代化的医疗技术真是方便，想当年她们被这些利器割伤可没有什么劳什子针能急救，都靠毅力自强不息。 「……。」看着大家一本正经谈论破伤风的样子，沈扶风感觉什么妖兽、变猫、异能……好像都是一场梦。 打破伤风针比挨孙老三那一下轻划痛多了。 还因为不确定匕首上有没有涂毒，被迫在医院多待了一小时静观有无中毒反应。 苗伊、杉花和黑尾三个人还在旁边疯狂讨论着自己听不懂的「牛姐手下」、「金斯老大」、「观察对象」、「如何故意只中二等奖」什么的。 徒留沈扶风一人在痛和昏昏欲睡的边缘来回试探。 医院的椅子好硬。 她的头好重。 惊心动魄的一天好像抽干了体力。 不受控制的下坠，再坠 然后就被稳稳地接住了。 她一头陷进了某种柔软的云里。 闻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鼻尖温软暖和的触感提醒了自己的头是靠在了苗伊的肚子上，她的手自然地落在自己的肩头，轻柔地拍着。 用力抬起昏沉的眼皮朝上看，苗伊还在和朋友们泰然自若地说话。 她的耳朵却被医院走廊里漏出的夕阳染得通红。 * 「所以，孙老三带了条子进来，把赌场端了，我的客人们进去了好几个？」 市区中心大平层里，一个体型颇为健壮的青年女人边举着哑铃，边问战战兢兢立在自己旁边的男子。 「是的……而且，还把您之前看中的那个小猫给绑了带去的。」男子毕恭毕敬递过手中的手机。 屏幕上正是前一天沈扶风的直播画面，苗伊被绑在两个男人中间泫然欲泣，背景音里时不时还冒出孙老三的几句「老子这次发达了」「那头牛还不是慢老子一步」之类的话。 男人本来是按高了音量想要给女人听小猫的声音，结果孙老三这几句狂言在房间里振聋发聩，冷汗涔涔往下落： 「……牛姐，孙老三这时候应该是已经赌到失心疯了，您别生气。」 在锻鍊的健壮女人并不答话，数着数字做完最后一组力量训练，轻吁一口气，拿搭在男人手臂上的毛巾擦了下汗，又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屏幕：「嘴倒挺厉害，回头把他手脚取了吧，看看能不能靠嘴活着。」 「是，是。」男人鞠着躬，慢慢后退出了女人的健身房。 牛姐端起放在手边桌子上温度正好的冰水一饮而尽，视线仍然停留在沈扶风直播录屏的界面上，画面里的苗伊正在说自己被孙老三抓来协助买彩票的事。 听着画面外两个男人在絮絮叨叨念着刚刚中了二等奖的声音，牛姐熄灭了手机屏幕。 上一次顺手把本应被剁胳膊割肾还债的孙老三从赌场里捞出来，想的是随便卖他个人命情，这种救命恩之后难免有用得到的地方。 第30页 他那两条走狗倒是有情有义，这样的废物头头也不离不弃的跟着。 没想到他腆着脸跟着自己手下混了几天，还知道了自己最近探听了几次小猫的事。 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带着两个人把自己想要的小宠物给劫了。 幸好小猫没受到什么伤害。 幸好小猫也没有什么变化。 一想到苗伊那张脸，牛姐的手情不自禁摸了下小腹上的撕裂伤痕，丑陋凸起的暗褐色伤疤在血液的冲击下突突跳动着。 第18章 「苗姥姥」天伦之乐 带了焦脆烤坚果味的一阵奶油香气，从推开门的那瞬间钻入沈扶风的鼻腔。 循味看去，正在沙发上坐着投餵苗伊的胖阿姨贾菲应着开门声转过身来，沖沈扶风问好： 「下午好呀，自从上次你来烘焙坊找我之后，我听杉花说又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特意过来看看小苗。」 旁边的苗伊手心里盛着满满一小捧核桃、榛子和腰果，像是刚刚烤好还带着腾腾热气，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小心地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裙子前襟。 沈扶风换了鞋就去厨房拿了垃圾桶放在沙发旁。 苗伊也刚刚剥好一大颗饱满的榛子，被烤到唿唿烫的外壳被小心地掰开，里面奶香油润的果实带着烘烤后的焦香味，滚落到早已候在旁边的苗伊手中。 「她很爱吃这些小玩意，说是很香，而且吃多了还能拉得畅快，所以我来看她顺便带了点刚出炉的。」 贾菲笑眯眯地对沈扶风说。 「拉得畅快这句是多余的！」苗伊小小瞪了下贾菲，又用手指捏起刚刚剥好的榛子仁递给了沈扶风，「给！尝尝，我很爱吃这个！」 沈扶风看了看自己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洗的手，又看了看面前冒着热气、白白胖胖的奶油榛子仁，没多想就伸头一口咬住吃了下去。 「你你你干嘛！」苗伊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指尖上被沈扶风咬到一点的地方火辣辣的烫。 油脂混着甜味在嘴里越嚼越香，迅速吃完一颗，沈扶风还有点意犹未尽，听到苗伊在小声嘟囔着些「臭人」、「餵我的时候我可没咬过」之类的，随即抬头望向说话的那位。 却听见贾菲在旁边失笑说道：「你都一百多岁了，这是什么少女情怀？」 「你别管！」苗伊一边掰着小小的山核桃，一边说。 沈扶风跟着点了点头，又觉不对。 等等。 「一百……多岁了？」带着些迟疑，沈扶风对着贾菲问道。 「对啊，」贾菲也点了点头，「你别看她外表这样，其实只是从小没吃饱，个头小。」 「多吃点多吃点，喜欢还给你带！」又转向苗伊，语带慈爱。 「你才个头小！」苗伊不大高兴的样子，嘴里却没停，不住地嚼着山核桃，「这个好香！」 贾菲低头看了下自己可以称得上一句丰满圆润的身材，贊同道：「确实。」 要不是感到有口水快滴了下来，沈扶风都忘记了自己没合上嘴。 一百多岁？！ 原以为这个小猫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八九岁，自己怎么着也担得起一句姐姐二字，所以之前苗伊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她不但不觉得奇怪，心里听着还很受用。 现在告诉她面前这个小猫比她奶奶的妈还大几轮，这样的一位祖宗级人物还要追着喊自己姐姐，岂不夭寿！ 沈扶风心中此刻翻江倒海，百江倒灌，一番挣扎之后，她还是决定面对人生。 苗伊和贾菲正在边嗑着榛子边讨论烤恰巴塔面包怎么搭配配料， 沈扶风突然正襟危坐，冲着那边努力剥壳的少女喊了句：「苗姥姥！」 短暂的沉默。 苗伊的剥壳动作暂停，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姥姥啊，等等，难道是我记错了称唿，应该喊你太婆？」沈扶风一脸严肃。 赶在那位将苗太婆三个字喊出口之前，苗伊赶紧捂住她的嘴： 「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是不是孙老三的刀还是涂了毒，给孩子毒成傻子了！」 沈扶风唔唔难言，眼神却坚定无比。 旁边的贾菲笑得用力拍了下沙发靠背，正在睡觉的多比被震飞了起来，喵呜一声跳到了胖阿姨的肚子上，刚想乱抓几下发脾气，随即就沦陷开始踩起奶来。 「她是觉得你一百多岁可以当她姥姥了！」 贾菲前仰后合，双下巴摇摇晃晃，又沖沈扶风道：「那我都三百多岁了，你是不是得喊声祖宗？」 苗伊松开了捂沈扶风嘴的手，这位沉默着还在犹豫，按年龄算的话是不是真应该喊句祖宗……？ 下一秒，沉浸的思绪就被苗伊无情的敲碎，一记手刀狠狠打在沈扶风的额头，伴随着一声： 「我可不是太婆！按我们这的年龄，满打满算我才刚成年没多久呢！」 …… 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杜绝了沈扶风喊姥姥太婆祖宗的心，也科普了苗伊虽然已经一百六十岁，但是妖兽一百五十岁才成年，按这样算的话，她确实是「刚成年不久」。 杉花和她差不多同岁，黑尾二百零一岁，贾菲三百五十岁，比她们都大。 沈扶风忍不住在心中算了半天苗伊和自己奶奶的岁数差，对着那张有着上扬眼尾明快眼神的小脸蛋和比自己还多还密的黑长头髮，确实也喊不出「太婆」二字，于是也决定作罢。 第31页 贾菲抬起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道：「光顾着乐了，今天来的正事都忘了。」 说着，从随身带着的小挎包里翻了翻，费力抽出一张小gg单，分发给了沈扶风和苗伊。 沈扶风接过一看，封面上「烘焙大赛」四个字格外显眼。 苗伊却不接，摇了摇头：「之前我是为了锻鍊厨艺，保证加了料的东西人也能吃下去才来练的，现在……」 「『一等奖可获得超市无门槛代金券1000元』……我参加了。」沈扶风读着gg单上的文字，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一时间苗伊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过往的画面，有的是沈扶风煮菜没拆包装的样子，有的是冰箱里的冷冻食品炒成一锅烂煳煳的样子…… 「别！你做菜都不太行，更别说烘焙了，还是我来吧。」苗伊一把拦下跃跃欲试的沈扶风。 沈扶风感到莫名其妙：「你又没看过我做菜，已经好久没自己做过菜了，我以前也很喜欢烘焙的啊。」 「之前看过」四个字在苗伊心中盘了又盘，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苗伊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你煮个泡面都差点把自己毒死，去参加比赛可不是要把大家都放倒！」 回想起那次天然气中毒事件，沈扶风依然感到一阵后怕，点点头不再多说。 贾菲倒是很高兴：「我就知道你愿意来！之前几届就数你的花样多，你不来的话，大家不晓得多失望呢！」 点了点头，苗伊又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贾菲道：「这次，那个谁还会来不？」 贾菲神神秘秘地望了她一眼：「怎么，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了？」 「瞎说！」苗伊在记忆里搜肠刮肚，「只是她上次给我的评价很差。这次如果来的话，我一定一雪前耻！」 听到「忘不了」几个字，沈扶风感到心中有些地方像踩到了石子一样硌了一下，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苗伊。 接收到疑问讯号的小苗眼神闪躲：「没什么啦，就是之前有一次比赛的时候来了个怪咖，对我做的东西挑三拣四，烦死人了。」 「好了好了，我还得去给杉花她们送请帖，顺便聊聊新八卦。」贾菲摇了摇手里的一小沓gg单， 「苗太婆和孙女好好享受会天伦之乐吧，我先走了~」 「去去去！」苗伊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把贾菲往门口推。 她似乎格外讨厌太婆这个称唿，沈扶风思忖道，但是为啥呢？ 「再说一次不许喊太婆！」苗伊似乎发觉到了沈扶风那个呆脑子里在想什么，在门前转头狠狠盯着她说道。 * 比赛当天。 原本就人气十足的菲菲烘焙更是热火朝天，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观赛的顾客。 原本的柜檯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评委坐席和展示桌在「菲菲烘焙大赛」横幅下静候选手入场。 杉花拉着本来还在执勤中的黑尾，一路穿越人海披荆斩棘地来到了人群最里圈，刚想跨过围栏进到现场，就被热心顾客拉住：「哎哎，你怎么硬闯！」 「我是来参赛的！」杉花神气地一扬眉毛，扭头就跨了过去。 黑尾闻言温和地笑了笑，留下一句「我是她的助手」，也跨了过去。 「刚刚那小姑娘看起来不到二十，这能做出啥好吃的啊？」刚刚拉住杉花的顾客扭头沖旁边的熟人说道。 「那可不！但是说比赛完的面包甜品那些都发给我们吃，忍忍吧。」旁边的人回道。 后面有别的顾客插嘴：「哎，前几届的一等奖都是个小姑娘得的，没准人家去了啥新东北厨师职业技术学院进修过呢。」 「确实确实，上一届我也来了，那个一等奖做的真不错，刚结束就被抢光了！」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是吗？」拉杉花的顾客和熟人交换了下眼神，满腹狐疑得继续等待了下去。 「你怎么才来？」贾菲看着推门而入的杉花，又看了眼后面跟着的黑尾，「晓得了，准是到处去找巡逻的黑警官了。」 杉花随手将长长的橘黑捲髮挽到一起，沖贾菲做了个鬼脸：「反正我做甜品速度很快，小黑姐给我帮忙会更快！」 贾菲将两套厨师装和帽子口罩递给了黑尾，拍了拍她的肩：「你也是不容易，还在执勤吧？就被喊来打下手了。」 这边还在忙着换衣服，那边沈扶风已经在帮苗伊准备起了材料。 手上切着无数的葱段，转头又看了眼在水池里堆成小山的葱，沈扶风不禁问正在上下翻飞揉着面团的苗伊：「……真的需要这么多葱吗？」 「对！要致死量才行！」苗伊头也不抬地说。 第19章 烘焙小赛 黑尾自小就明白，靠人靠天不如靠己。 她在选择挺身而出站在妈妈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之后的道路。 流淌着弱小的血液又如何，她头没低过，膝盖没软过。 夜以继日、日復一日。 她对自己的苛刻训练无人不晓，对恶徒的毫不留情天下皆知。 异能管理局巡查组武力代言人、经常被小混混们称为暴力黑尾的她，此刻正在飞速下刀快准狠地削着 柠檬。 「要小心切碎一点，柠檬皮太大块了会影响口感哦。」杉花一边融化着奶油奶酪，一边对着黑尾嘱咐道。 点点头，面前的柠檬碎屑已经堆成小小的山丘。 第32页 又转身将柠檬本体单手用力一捏，汁液飞散滴落盆中，转眼间一个柠檬就已经干瘪凋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这也太赖皮了吧？」苗伊气唿唿地费力拉伸着面团，望向效率极快的黑尾， 「杉花那边带了个人型榨汁机，这我怎么比得过她速度啊！」 又转头冲着正在监工的胖阿姨贾菲嚷道：「黑尾这明显是物理外挂！我申请禁杉花赛！」 贾菲依旧带着她的笑眯眯表情：「我们不比时间的呀，只要最终结束的时候都能出成果就行咯。」 「哦哦哦好嘛好嘛，」苗伊撇了撇嘴，又沖那边在预热烤箱的沈扶风说道：「我们再整一种！我可不想被杉花比下去！」 「来了来了，这次做什么？」沈扶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把冰箱里菲姐藏着的那个，给她偷了！」苗伊突然神神秘秘故作低声。 沈扶风看向她指的地方，心中瞭然，撸起袖子就走了过去。 * 「等得着急！」场外的观众早已摩拳擦掌。 「就是啊，虽然这个厨房是透明的，但是只能看到她们的上半身，看不到灶台烤箱，不知道做的是啥啊！」有人踮起脚尖试图看清菜品。 「来了来了！」「出来了！」人群突然骚乱。 厨房门大开，贾菲率先走了出来，微笑着对等候的观众说：「久等啦！经过一小时的烹饪环节，参赛选手们已经带着她们的烘焙作品准备完毕。」 语毕，又从身后突然拉出来一位比她小一号的中年女性：「这位是本超市的老闆，廖晨女士。同时也是本次活动的贊助商和评委之一！」 贾菲带着廖老闆入座评委席之后，又从观众中邀请了一位青年男子：「这位是在『菲菲烘焙』年消费超过5万块的郑多先生，感谢郑先生和他爱吃面包的男朋友对本店的大力支持，本次特邀他作为观众评委参与活动！」 加上贾菲，三名评委坐定。 选手们带着参赛烘焙产品鱼贯而出。 「我是住在附近的烘焙爱好者、黄金烤箱、小区厨房主理人、面包届的吟游诗人，张多鱼。」第一位参赛男选手朝人群鞠了一躬，接着说道，「我今天带来的作品是……」 他手端餐盘一记夸张的转身，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两面焙烤松软面包佐波克夏黑猪肉松配全脂沙拉酱！」 贾菲点点头，沖人群说道：「这位张选手由于他自称的不可逆原因，临时改换成了肉松面包。」 又对着张多余说：「请切分给评委品尝。」 「还不是你们这的烤箱我没用过，要是用了我自己的黄金烤箱，我的完美欧式软面包佐有机紫米酱汁怎么会失败！」 张多余一边狠狠地分割着面包，一边说道。 「我个人感觉紫米面包和肉松面包差不多啊。」在后厨候场中的苗伊小声对着沈扶风耳语道。 「请打分。」食毕，贾菲转头沖评委们说，「十分满分制。」 贾菲再次开腔：「首先，我打四分。这位毛遂自荐的选手完全没有表现出自荐时候的水平，反差令人难免失望。」 「我会给五分，」郑多表示同情的点点头，「还挺喜欢吃肉松面包的，有种童年的味道。」 廖老闆擦了擦沾了点肉松的嘴：「六分。该选手使用的肉松和沙拉酱都在本超市有售卖，喜欢吃的朋友可以移步购买。」 「要是用我的烤箱绝不会这么低……」张多余不甘心地嘟囔着，站到了一边。 第二名选手轻步曼移走到台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先沖观众微微一笑。 围观群众中立刻有「我买！」「我投你啊啊」「你卖什么我都买！」的声音发出。 「杉花。」贾菲立刻喊住台上正在散发魅力的捲髮少女，沖她摇了摇头。 接收到贾菲难得严厉目光的杉花，马上收敛笑容：「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 老实地将餐盘内容秀出，完美的焦褐色表层搭配橙黄色柔软奶酪面皮，一股清新柠檬香逸散全场。 「柠檬巴斯克，我最喜欢的芝士蛋糕，希望大家喜欢~」 杉花介绍完毕，切分给了三位评委。 「我给8分，柠檬碎太多太抢味了，味太浓郁，我是淡人。」郑多率先开口。 「10分。顺便一提现在青柠檬和黄柠檬都在本超市有售，味道都如本蛋糕一样清新诱人。」廖老闆满意地点点头。 「我给9分吧，杉花，是不是有点太依赖黑尾啦？柠檬皮碎屑的量超出正常用量很多哦。」 贾菲吃完了一整块切片，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我很喜欢就是了。」 杉花回头看了眼背着手站在旁边的黑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看小黑姐削了很多，不想浪费她的心意……」 黑尾倒是一本正经：「下次还是按普通用量来吧，没事。分已经很高了。」 沈扶风面上虽没多少表情，但出汗的手心还是暴露出了紧张。 她想要把手往裤子上擦一擦，免得汗渍沾到餐盘下方。 刚伸出手却被苗伊紧紧抓住，又放松下来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到我们了。」苗伊转头微笑着对沈扶风说，「放心。」 苗伊牵着她两人各端一盘参赛作品进入了场地。 「哎，看见了没？上届拿了第一的就是她」 第33页 观众席里渐渐骚动响起。 「对！我还记得上次她做的牛肉口蘑挞，又香又鲜又流汁，可惜比赛结束以后就再也没吃到过了。」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她咋有两盘啊？」 「是不是怕不够分，做的比较多？」 「其他人也都做了好几炉的啊，本来也都要分给观众……」 叽叽喳喳声中，苗伊掀开了第一盘 软而弹的面包体，气孔大而密集，大量的葱混杂其中，羊肉还在滋滋流着油。 「葱爆羊肉恰巴塔。请享受~」 「10分。从没吃过这么多汁柔软又香的恰巴塔，爱葱人士好评！我愿意天天吃！！」郑多恨不得面前有灯可以爆。 「7分吧，主要我不太喜欢吃羊肉……但是我们的羊肉都是每天凌晨新鲜送来，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生鲜柜檯选购。」廖老闆微微摇了摇头。 「我也给7分，葱也太大量了，找不到一块我能吃的没有葱的地方。」贾菲嘆了口气，略带责怪地看了苗伊一眼。 「哼哼，做的时候我突然也想到了你好像也是这次的评委！特意做了另外一款。」 苗伊不慌不忙，给沈扶风递了个眼神。 那边自然心领神会，把自己手上的餐盘揭晓。 「芝士焗虾硷水，请用。」 扎实紧緻的硷水体，搭配奶香十足，滑嫩鲜美的白虾，苗伊闭上双眼静静等待预料之中的夸奖到来。 「10分，10分，10分！」廖老闆一反常态站了起来，「再来一份！」 「我也给10分，请问是怎么做到把虾烤的这么嫩，硷水的部分却刚刚好？」 「10分。这才像话。」贾菲笑眯眯。 「等等，这个虾是从哪来的？你俩一开始没带这个材料进来啊……」贾菲的笑容逐渐消失。 「借用、借用。」苗伊眼神闪躲，「不用好虾怎么会这么好吃，你说是吧菲菲姐？」 「那可是我珍藏着准备带回去慢慢享用的贵虾，你、你、你们！」 「下次再说，下次再说！先颁奖先颁奖！」苗伊赶紧双手合十，央求道。 贾菲的脸上再一次堆起苦涩的笑容，艰难道： 「综合打分标准。本次一等奖是苗伊和沈扶风两位女士，恭喜小苗卫冕成功！」 那边杉花嘆了口气，沖黑尾说：「她俩做了两种哎，这也能算？」 「没事。我觉得你的蛋糕最好吃，她们做的最多算行军干粮。」黑尾抬起手，揉了揉杉花的头顶。 好像心里有个小气球慢慢鼓了起来，杉花有些羞赧地笑：「我也觉得，就是俩干粮。」 「……等等！」 观众人群中传来一句稍显尖利的女声。 苗伊循声望向观众，见是那张有点熟悉的面孔，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不禁扶额道：「又来了……」 还等不及沈扶风多问一句她是谁，那发声的女人已经走出观众列，来到众人面前。 颇为稀少的发量、瘦骨嶙峋的身材，却搭配了十分健康的透着粉红色的肌肤，那双大得惊人的眼睛正在紧紧盯着苗伊。 「斯芬克斯，你又来找我茬。」苗伊无奈道。 「这怎么叫找茬？去年我就已经指出了问题，今年居然还敢这样！」被称作斯芬克斯的女人显然有些气愤。 被眼前女人的举动震住，全场安静了下来。 「你做的东西里面都放了大量的葱，为什么要当众给大家下毒！」 第20章 大网暴席捲小扶风 「你你你你可别乱说，我下什么毒了？」苗伊嘴上硬气，却转头避开了沈扶风的眼神。 斯芬克斯浅色碧蓝的眼睛里散发着灼灼的光：「这么多葱，这个量够毒死你们一家族了，你还要分给大家！」 …… 「那个……」观众人群里有人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可能你们外国的传统习俗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葱一般没毒……」 听完这句，大家纷纷点头，望着手中刚刚才去哄抢到的葱爆羊肉恰巴塔切片，这么好吃的葱为什么会被这疯女人说是下毒？ 「……好啊，你的神通就是蛊惑人心？你们这的异能管理局我看也都是一群废物吧，光知道管我们这些外国来的，不管你们本国的在这当众下毒？」 斯芬克斯环顾四周，见没人支持她的说法，急得口不择言。 观众们还在讨论葱的毒性，睁眼闭眼间，却见站在杉花后面的冷脸黑马尾出现在了斯芬克斯身前，那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还在口出狂言的女人脖颈旁，她低沉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观众声中几乎不可闻： 「谨言慎行。女士，你入境时背过的准则刚刚违反了多条。如果我想，现在就可以将你关押。」 斯芬克斯还在不服：「我哪一句说错了吗？你好大的官威啊！」 「还是说去狱里復读一遍异国客人旅居准则，才能让你记忆深刻？」黑尾声音轻轻，威力却重千金。 刚刚还在不服的瘦女人马上识趣闭嘴。 「其实对人类来说，葱只是个调味品，吃再多也不会中毒。」贾菲适时加入对话，悄声说，「去年你来的时候就给你说过，这里跟你之前待的地方不一样。」 斯芬克斯虽还愤愤，但也不敢不平，只得作罢。 廖老闆在旁磨蹭半天，也凑过来说了一句：「……我们有卖生发产品，挺好用的，你可以试试，现在买三瓶打9.8折呢。」 第34页 …… 这边苗伊和沈扶风给观众散了烤的面包，又拿了无门槛代金券，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家。 还是苗伊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葱对人类没毒。」 「嗯。」沈扶风点点头。 「我也知道葱对我们来说可以致死。」 「嗯。」沈扶风移开目光。 「……我一开始想的是，如果对我们有毒的话，虽然对人类没用，可能也可以让你晕一晕、肚子痛一痛……」 「而且加了很多葱，很多人会觉得很好吃……」 「嗯。」沈扶风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所以我可能……没有想过要真的，致你死地。」 苗伊嗫嚅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分析自己的心情： 「我其实……」 沈扶风缓缓抬起了头，想听清楚后半句「其实」的内容。 一抬头，却跟客厅窗外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对上。 那双小眼睛发觉了沈扶风的视线，却丝毫不慌，甚至站了起来。 蹲在窗外的矮小男子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喷雾，对着窗户玻璃一顿勐喷。 缓过神来沈扶风急忙站起冲去开窗，对方却已一把扔下瓶子转身逃走。 斑驳的玻璃面看不清具体，苗伊立刻翻窗台跳了出去。 只见原本光洁干净的玻璃窗上被人喷了「抄袭狗」三个字。 「也太没素质了！」苗伊气愤地叉起腰，「为什么要骂我是狗！这骂得也太脏了吧！」 沈扶风无言，掏出手机本来想要报警，却发现手机已经塞满来自【喵姨】帐号粉丝群的99+消息。 点开一看。 「小柚子说苗伊的ai变猫直播抄袭她！」 「啊？那个千万粉的大网红吗？」 「对啊对啊！她家粉丝挨个私信过来骂咱们呢！说正主抄袭还不取关！」 「不会吧？有证据吗？」 「这是小柚子那边粉丝在传播的抄袭对比视频，我发下」 「新主播苗伊竟为了引流不择手段抄袭大网红！.mp4」 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内容的沈扶风，情不自禁点开一看， 那个叫小柚子的女主播顶着美颜十级的脸在直播里画面一亮，突然戴上了猫耳朵和猫手套，脸上也突然多了猫鬍子的妆， 然后下一秒，苗伊在直播时瞬间长出猫耳朵和毛茸茸的猫爪的视频被放了出来，因为吸了猫薄荷而晕乎乎的脸被打上了「抄袭」二字。 与此同时，后台私信也被一堆小柚子粉丝和路人狂轰滥炸的辱骂塞满。 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说着抄袭可耻，抄袭死【哔——】的内容充斥着【喵姨】的视频评论区。 时不时有一两个【喵姨】的粉丝站出来说几句「你们给的视频都没有时间线，而且也没有很像」立刻被几千条辱骂评论塞到删评。 甚至有人正大光明得在评论区刷出「凡再有为喵姨抄袭怪说话的脑【哔——】粉，在线开盒寄刀片！」 沈扶风从手机上移开目光，和旁边观看了一切的苗伊四目相对。 「我都忘了，上上次的直播好像有点火。」 沈扶风苦笑了一下，「上次孙老三赌场的那个事，直播内容被警察调取以后我就没再去管数据，刚刚看了眼……好像粉丝破百万了。」 「我肯定没抄她的啊……」苗伊疑惑地说，又看向沈扶风，「你应该知道我没抄她的吧……？」 「……」 沈扶风还记得当时突然长出耳朵尾巴的场面带给自己的震撼力，但是明显对博主间的眼红不甚了解的苗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可以理解成，你变成猫的画面很多观众喜欢，这个博主嫉妒你这么受喜欢所以来折磨你一下。」她想了想，尽量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下丑陋的商战。 「那该怎么办？」苗伊看着屏幕上还在不断刷新的99+恶评和谩骂私信，又想到刚刚熘之大吉的涂鸦男，感到一阵着急。 「如果还有人上门来骚扰，我们怎么处理？」 沈扶风回想了一下之前类似遭遇抱团打击的情况。 曾几何时她还是个小主播（虽然后面也一直没起来过），偶尔数据比较好的时候就会有同行投诉举报一条龙。 她自信自己可以化解这波网暴危机。 隔天晚上，沈扶风拉着苗伊又开了次直播。 二人表情严肃。 沈扶风率先开口：「最近收到了很多说我们抄袭小柚子的不实言论，我相信清者自清。我们的创作想法完全原创，从未以任何渠道观看和参考小柚子的视频、直播。」 「一直关注着的观众都知道我们一直以真诚、坦然的姿态面对大家。」 「针对最近上门骚扰涂鸦的事件，我们已经报警。」 「不断发送辱骂、骚扰信息的网友，我们也已截图留存找了律师。」 「最后为我们占用了公共资源感到抱歉。」 说完，她拉着苗伊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虽然苗伊嘀咕着「我们又没做错，干嘛道歉……」但还是不情不愿地配合着低了头。 弹幕却不太买帐。 「证据呢？人家那有视频，你这空口说句没抄就行？」 「哟哟哟，律师函警告？玩剩下的你又接住了」 「上次那个什么直播进赌场的不是在演短剧？早看出来是假的了」 第35页 「只有我一个人一直都没喜欢过这俩女的吗？」 「什么都蹭的煳咖註定有翻车的一天，我们小柚子勤恳努力请大家关注！」 「还有新粉？她们之前是在x平台卖货的，就是来求骂搞流量的！」 「取关取关！博眼球引流，噁心死了」 …… 铺天盖地的谩骂质疑声仿佛穿透屏幕发出了声音。 沈扶风看着不断减少的粉丝数和不断增加的谩骂弹幕评论呆住了。 还想说几句话，但看着越骂越狠已经开始爆地址和个人信息的弹幕，张了张嘴，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一句。 苗伊看着旁边脸色变得难看苍白的她，心生不忍，对着镜头说了句：「今天就先这样吧。」 然后关闭了直播。 「……是我做错了吗？」沈扶风有些迷茫地问。 「没有。」苗伊坚定地摇了摇头。 「人类很喜欢互相攻击。」又抬起手安慰性地拍拍沈扶风的头，「你也只是个普通人类。」 「可是他们之前不是说很喜欢我们的吗……为什么，我不懂，一夜之间就好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们也许并不在乎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能人云亦云，可能只是喜欢看热闹。真相如何，关心的人并不多。」苗伊一字一句，缓慢地说。 「今天在这里鑑别你抄袭，明天上门骚扰你，后天可能就有新的新闻，把你忘了。」 沈扶风突然被巨大的疲惫感淹没。 苗伊倒好像对这种莫名被咬的经歷有些经验，面色如常地打开手机上和杉花的聊天界面，飞速输入了几个字，过了一会儿好像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覆，便绽开笑容对着沈扶风说： 「没事，这都小问题，肯定可以解决！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番茄牛腩，允许你吃到昏过去，不要不开心啦！」 沈扶风看向努力在安慰自己的苗伊，强扯了个笑容。又嘆了口气，将密密麻麻布满恶意内容的手机屏幕沉重的关上。 第21章 新角色解锁！ 感觉到衣角动了动，杉花把衣服往回拽了拽。 又一次不安分动了动，杉花皱眉头重新塞好。 这一次直接伴随着「滋啦」一声，给她衣服拉开线了，杉花惊叫一声：「干嘛呀！」 「你才是！」苗伊边拽着她开了线的袖口，边指着在旁边直勾勾望着自己和沈扶风的口罩少女， 「带了这个人来又不介绍也不说话，就在这盯着我俩是干嘛？」 「你昨天问我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杉花朝着口罩少女一努嘴，「我这不是把人给你带来了。」 口罩少女并不搭话，只是一直在盯着沈扶风和苗伊看，苗伊感受到了她阴沉的目光，稍微收紧了些自己搂着沈扶风胳膊的手。 虽然藏在口罩下面的部分看不见，但是少女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却眯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收回目光，认真地说了句多谢款待。 「？」苗伊歪着头冒出问号。 「哎呀，我答应了小熊可以让她现场嗑cp嗑到饱，她才愿意来帮忙。」杉花狡黠地笑了下， 「她可是你们的头号粉丝，大粉头！也在你们的粉丝群里很久了的！」 「粉头？」这下沈扶风和苗伊共同冒出了问号。 杉花点点头：「对啊对啊，她一开始好像是自己刷到了你们的直播，说很好嗑还发了朋友圆，我看到了以后给她说我认识小苗小沈，她可羡慕了。」 「然后这次你们那个抄袭事件，本来小熊就找了我说需不需要她帮忙，正好你也找了我，我就引线搭了个桥咯~」 怎么帮忙？ 好像听到了苗伊的这句心声，那边坐着的口罩少女接腔说道： 「我叫熊小浣，职业是破解程序发现漏洞，兴趣爱好是制造漏洞和嗑cp。」 接着突然凑近，抛出一串连珠炮： 「所以…你俩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在一起多久了，人和妖兽谈恋爱会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沈扶风是个普通人类吧？老了以后苗伊还很年轻诶，万一她大小便失禁，还会不离不弃吗？」 等等。 沈扶风抬起一只手。 「首先我应该还没到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其次我们没有谈恋爱。」 她情不自禁想像了一下自己老得被苗伊护工扇巴掌的样子，打了个冷战。 「没事没事，我懂我懂。」熊小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避嫌避嫌，还要一起工作的嘛。」 在旁边坐着听的杉花倒是对某个话题颇有兴趣： 「人和妖兽谈恋爱会是什么感觉啊？主要我听说小黑姐的……」 「停停停！说了这么多，所以是要怎么解决现在这个问题啊？」苗伊忍不住结束这段没有重点又泄露隐私的对话。 「简单。」熊小浣从背后自己的大包中抽出笔记本电脑，「我先要个原始视频。」 语毕，众人看着她登陆了一个名叫【我最爱吃小柚子】的帐号，并且熟练地打开【柚柚宝贝核心粉丝群】的群聊，发送了一句： 「谁发下卖货姐喵姨的那个原始视频，我要发别的平台传播下，手上的版本清晰度不够。」 一气呵成流畅坦然，然后熊小浣抬起头说：「现在等一下视频到手，我分析一……怎么了？」 「原来你是小柚子的核心粉丝？」 第36页 「她这个群人很少，感觉都是大粉和老粉啊，这你也混进去了？」 「无间道？」 苗伊、沈扶风和杉花三人同时发问。 熊小浣虽然没取口罩，口罩上方的眼睛却带着黑眼圈轻巧地翻了个白眼： 「黑个帐号呗。我原来也想自己创个混进去，只是审核太严了。人类的古语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随着「叮——」的一声，小柚子的助理髮了原始视频到熊小浣留的邮箱中。 「也太笨了。没想到这样的人还能玩网暴开盒这套。」边下载视频，熊小浣边嫌弃地说道。 熟练地打开视频，熟练地分析源头时间轴信息，熟练地检查修改痕迹，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到了不？」熊小浣拿起笔敲着屏幕上，密密麻麻代码里的几个时间信息， 「对比视频里，那个柚子的视频是后录的，在她视频左下角被贴图遮挡住的地方，也有块出现了一半的台式表，时间显示是苗伊那场直播后的3小时后。」 「那她復刻的也够快啊，才播完没几小时就模仿上了。」杉花点点头，对这位主播的赚钱精神表示钦佩。 苗伊难以置信道：「然后她就反咬一口说我们抄袭？这也有人信吗？她当时直播间没人看到吗？」 「关键就是人家粉丝量大，看我们的人少，她那么多拥趸，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了。」沈扶风嘆了口气。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清白的。还不是百口莫辩。」沈扶风被骂的记忆仍旧滚烫，「就算把证明视频发出来，也声量渺小。」 杉花眨了眨眼：「这你们就不知道小熊的厉害了。不然我怎么会说有解决方法呢~」 口罩少女合上笔记本电脑，点点头：「我今天只是来嗑cp的，嗑完了，走人。」 「哎哎？这就走了？然后怎么做，你还没说！」苗伊连忙去伸手想要留住少女。 熊小浣揉了揉发黑的眼圈，丢下一句「明天就知道」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扶风家。 * 「叮——叮——叮——」 「谁他【哔——】的一大早来打扰老娘美梦！」小柚子从床上勐地坐起，真丝眼罩从脸上滑落，被她一把丢到了地上。 眼看屏幕上【助理】的来电，满肚子起床气就要冲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发泄： 「喂！不是跟你说了别他【哔——】的没事给老娘打电话！你的时间不要钱，老娘的比你值钱多了！到底谁把你招进来的？！什么都干不好的废物东西！」 「……您别这么大火气，您前天因为那个视频价格问题吵架，把商务和运营都给拉黑了，她俩没办法，老闆才让我给您打电话。」 电话那头小助理不卑不亢的说道。 「别你【哔——】的在这扯东扯西，有屁快放！」 「老闆让我问问您，您帐号上半小时前发送的视频，是您本人出镜本人决定要全平台发送的吗？是的话，您可能要吃官司了。」 「什么视频？老娘一直在睡觉，发你【哔——】的视频！」小柚子的起床气明显不小。 「那您可以看一看，然后您可以不给我回电话，但是务必给老闆打个电话。」小助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小柚子不耐烦地把手机切换到自己的帐号界面。 「不就是没答应做他女朋友吗？至于找这么个鲨匕一大早来折磨我？」 话音刚落，她的眼睛陡然间睁大了，刚睡醒本就没怎么运转的大脑直接停滞。 【小柚子】的帐号在小粉书、摇音、巨博等全网所有运营的平台，同步发送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人妆容精緻，搭配着熟悉的美颜参数、一模一样的五官和完全一致的声音，很明显是「小柚子」本人无误。 但本人正傻傻地看着视频在播放着： 「……本人小柚子于前几日造谣无辜的苗伊和沈扶风女士抄袭，证据已经贴在本视频下方，由于本人看见网暴后续效果不错所以开口提高了要价，僱佣我的人不愿意涨价，本人故此出来发声。」 视频后面贴满了疑似小柚子和僱主的聊天截图、在核心粉丝群里怂恿粉丝去散步造假视频的记录、视频里造假部分的时间轴、ps痕迹等等。 良久，一声尖叫划破太阳刚跃出地平线的天空： 「这他【哔——】的什么情况啊！！！！！」 「她是怎么愿意拍这个视频的？」沈扶风的惊讶简直不比小柚子本人少多少，「是熊小浣给她下了什么药还是掌握了什么把柄？」 「我也不知道，但是杉花一大早就把我喊醒了说赶紧看视频！」苗伊的嘴巴里塞满了金枪鱼泥和面包，边嚼着早饭边说。 正值早高峰，挤着地铁上班的人们八卦心不容小觑。 不消一会儿，这条「道歉澄清」视频的评论就已经过万。评论内容98%是在调转矛头骂小柚子，1%在骂为什么还有人没来骂。 正在边读评论边开怀大笑的苗伊，不小心手滑刷新了一下 「你所访问的页面不存在」几个字代替了刚刚一片疯狂的评论区界面。 「删了？」苗伊抬头看向沈扶风，「哎？反悔了？」 「这种视频不删才奇怪吧？」沈扶风也拿了一块面包涂起了油浸金枪鱼泥。 「删了就删了，网友们会替我们存着。」 第37页 另一只手从沈扶风手中拿过她刚涂好的面包，一口咬下，「……这也太好吃了吧？」 「当然，莫莫姐那买的！」苗伊嚼着面包，看向正在捂嘴惊嘆的杉花，又责备道： 「都告诉你几次了别走窗户走正门，你这傢伙只进油盐？」 「……你们这在一楼，窗户又开着，我都忍不住想翻进来。」熊小浣从杉花后面闪了出来，对两人打了声招唿。 沈扶风给她也递过面包和金枪鱼泥，对方也不客气，接过就坐椅子上吃了起来。 苗伊看着正在偷偷摸摸取下口罩吃东西的熊小浣，忍不住感嘆道：「不得不说你们小浣熊家族的人，吃起来就是有种偷感……」 「不要以为你是我嗑的cp正主就可以为所欲为畅所欲言！」熊小浣威胁感十足地瞪了苗伊一眼。 虽然想提醒好像成语不应该这么用，但是沈扶风的好奇心压过了一切： 「所以，是怎么做到的？」 第22章 柚子气成果酱 「其实是她突然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熊小浣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只是给了她这样的一个展示内心活动的机会。」 杉花在旁边，扬起夸张的期待表情：「那么，具体是怎么教诲她的呢？教教我们吧，熊老师！」 显然对这个名称很受用，熊小浣将吃完的早餐盘子放下，重新戴上口罩，煞有介事地回答： 「其实也不难，只需要先分析一下她之前那么多视频、直播录屏，再使用编程重新生成一个声音和相貌完全一致的，心地善良版的小柚子。」 「然后嘛就是常规操作，黑一黑她的巨信帐号、找一些她的小把柄，做一些小截图留存，再黑一黑她的全平台社媒帐号，再在一个基本上不会被立刻发现的小时间设置自动发布。」 「一些些常规小手段。」熊小浣将手放到鼻樑上，试图推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 「她如果报警什么的，会把你抓走吗熊老师！」杉花适时接话。 「按照小柚子的造谣诽谤程度，怕是借她们全公司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报警吧。」沈扶风仔细查看了下聊天记录截图部分，若有所思地说。 苗伊也盯着屏幕疑惑道：「对啊，给她付款的那个叫a冤种（老闆介绍的）是谁啊？怎么有人姓a哦，又是外国人吗？」 「你的人类课程怎么不与时俱进？这肯定不是真名~但是小熊说可以溯源查一查，我已经把信息发给小黑姐啦。」杉花在旁边接话说道。 熊小浣点点头：「对于这个帐号的信息所知实在不多。但是专门针对苗伊的攻击，我猜想管理局那边应该有什么头绪。」 「你的仇人挺多。」沈扶风望向苗伊，对方一向明亮又挂着笑意的脸此时忧心忡忡。 「我也真的想不起来谁会这么恨我……」半晌，苗伊才沮丧地说道。 熊小浣眼前的屏幕一亮：「后续来了。」 「今天早晨6点本帐号【小柚子】发布的道歉视频为ai伪造。目前已寻求法律帮助，本工作室承诺会严惩作恶者，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看着小柚子的帐号全平台发送的这篇简短又无力的声明，熊小浣笑得感觉黑眼圈都淡了几分：「我就说她们公司的人太笨了，这反击好无力！」 正如熊小浣所说，网际网路看客们也完全不买帐。 「所以诽谤造谣那些全是真的是吧？该闢谣道歉的你是一个字不提啊？」 「人家博主塌房还要别人扒证据，你是自己发了证据再自己捶成真的，这就是大网红吗？」 「收钱办事不丢人，守护我们最好的小柚子酱！」 「刚刚玩了下抽象怎么全都在骂我啊，已老实，别骂了呜呜呜」 「那你带着粉丝网爆人家无辜主播是不是该出来道歉？？？别发个短声明就玩隐身！！」 …… 「我喊你赶紧发个声明你就这样煳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你还想不想干了！」 小柚子完全弄不懂，就化了个妆的功夫，怎么又被顶到热搜了？ 「声明是经过了老闆和宣发的眼才发的，和我没关系吧？你有脾气沖老闆撒啊！」小助理自认脾气已经很好，但面对这位活阎王还是感觉忍不了了。 不愿再多跟助理废话，小柚子马上联繫了水果的老闆，一位追求她许久但自己并未答应的矮胖中年男人。 「餵？你们发这样的声明不是在断我财路吗？我这之后还怎么当博主啊！」小柚子见接通后立刻先声夺人。 「你如何运营，与我何干？你可以离职，反正帐号签在我们公司，你走了交给下一个博主就行。」男人一改往常殷勤的语气，冷冷地说道。 「你！你当初求我签约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把帐号卖给了你们？！」小柚子见往日舔狗此刻说出了六亲不认的话语，也是一时慌了神。 男人在电话那头髮出了轻蔑的嗤笑声：「自己没脑子，没看合同就签字，怪我？」 「再说了，平时也没有亏待过你吧。是你自己这次强硬要接下这单私活，还被人阴了一手。」 「不是你替我牵线……」她刚想争辩，又被男人截断了话头， 「对方如果告你诽谤，这个罪我们公司可不会替你担。你不是到处夸说这单能让你一步登天吗？你去找那边替你搞定吧。是你先无情，别怪我无义。」 第38页 小柚子见对方决绝，又想到从刚刚起就联繫不上人的a冤种，只好语气放软，撒娇求道：「那那那我同意做你女朋友，帮我摆平这事行吗？求你了好哥哥……」 「停停停，之前我也只是想白睡一下，你还真当真了？！在逗我笑吗？」 随着电话对面传来越来越肆意的笑声，小柚子又羞又恼立刻想破口大骂。 但是一句你他【哔——】都还没说完，对方已经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之前趁着时代红利做起来的帐号，小柚子总有一种其实是自己很有实力的错觉。 总觉得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直到她再次打开小粉书界面。 「我是小柚子的助理，她不但收钱造谣无辜博主，两对待下属更是态度恶劣，我只入职了三个月就被辞退威胁二十多次、因为到了截稿日催了一下稿被她人身攻击、羞辱多次，无偿替她加班得到的也只有蔑视和辱骂。这样的博主不值得这几千万粉丝的喜欢！」 这样的一段文字出现在了自己帐号里的道歉声明下一条。 评论她甚至已经不忍心再看。 粉丝掉了很多，但是没关系，洗了一波粉，剩下的更好煳弄。 她可不是要止步于当一个网红主播的程度！ 肯定还有转机！ 只要！ 「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添加好友再发送消息。」一行感嘆号出现在和a冤种（老闆介绍的）聊天界面中。 不是说只要发布这条视频，让这个没有多少粉丝的小主播被网暴到崩溃一下，就能让自己签影视公司直接出演新剧当女明星吗？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 「没有多少粉丝的小主播」本人，此刻和沈扶风二人对坐着，对着屏幕上不断上涨的粉丝数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啊……我记得这个人，她骂我骂得好兇啊之前。」苗伊指着其中一个新增粉丝说道。 沈扶风凑过去看了一眼，答道：「我也记得，她骂得好有特色。不过私信里面她也来道歉了，都是被小柚子混餚视听惹的祸。」 「哎？这不是你之前闢谣的直播录像吗？」 首页界面里，沈扶风之前那条说她们清者自清的直播回放在醒目处被人贴了出来，配字：「小柚子塌房却让我粉上了这么率真的宝藏主播！！」 苗伊得意地笑着点了进去，看到第一句评论却笑不出来了。 「没人觉得她很像一个可靠安心的忠犬吗？更何况还这么美貌~」 「这些人怎么还要骂你啊？」苗伊有点气唿唿地说道，「还骂得这么脏！」 沈扶风读了一下评论：「我觉得这应该不是骂人吧。」 「不！说你是狗，对我们来说是很脏的骂人话！」苗伊认真回答道。 看着那张认真又明快的脸上神采奕奕，沈扶风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 本来是抱着救助和保护少女的心态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但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件事里，竟然没有一件是自己帮助了苗伊的。 无论是一开始她带着自己做饭、陪着自己直播工作。 工作陷入低谷时，也是苗伊站了出来用瘦小的肩膀帮她一起分担。 但苗伊被劫持的时候，自己拼命想要出力却一起被抓走，害她在车上哭得梨花带雨。 就连自己自以为擅长的工作领域，遇到被泼脏水的时候，竟然也越努力越失败，被全网嘲的时候也是苗伊和她的朋友们安慰着自己，解决了祸事。 自己碌碌无为，好像一事无成。 见沈扶风半天没说话，苗伊赶紧低头偷看她的脸色：「怎么啦？被骂哭啦？我就知道对人类来说像狗也不是什么好话……」 扯出一个笑容，沈扶风望着面前偷感十足的苗伊：「你还说熊小浣吃东西鬼鬼祟祟，我看你也有点。」 「小浣熊家的人是这样的啦，我给你说，看她们吃棉花糖之前要洗一下是最好笑的……」苗伊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了之前看过的画面。 正当说到用哪种棉花糖不容易溶于水的时候，杉花一个电话打断了沈扶风对于熊小浣洗棉花糖的想像。 「小苗，明天有空吗？小黑姐说最近偷偷进来的外国妖兽有点多，金老大要求加大巡查力度，人手不太够，你可以来帮忙嘛？」 苗伊看了眼旁边有点郁郁寡欢的沈扶风，想了下，回道：「可以啊，但是小沈也要去，行吗？」 「当然可以！小事小事，我和小黑姐说一声就行！」杉花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挂了电话。 沈扶风一下子从沉思状态中清醒过来。 等等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突然要去和外国妖兽打交道？？ 第23章 管理局夜巡妖窝 夜色降临。 老城区某黑暗的小巷内。 瘦长黑影侧身一闪，避过了几根朝自己腰侧急速飞来的长针，却又灵活地将身一扭，顺势朝对面的健壮身影喷出几缕透明液体。 对面那人躲闪不及被正中眉心，用手抹了一把放鼻前一闻，干呕两下后发出低沉吼声就要往前冲撞。 唰！ 黑暗的小巷瞬间亮如白昼。 二人争斗的身影被强力手电筒的光照亮，双双停下争斗，举起手遮挡住刺眼强光。 「就是你们俩吧，」黑尾举着手电侧着头看向二人：「有人投诉，大半夜在这互相扎针吐口水扰民。」 第39页 「你是谁？」二人中留着单边莫西干髮型的白髮女子狐疑地盯着黑尾一行人。 从上衣口袋里翻出证件出示了一下，黑尾简短地答道：「异能管理局的巡查。」 听到这名头，另外一名留着爆炸头的女人一下子扑了过来，在黑尾背后的杉花、苗伊、沈扶风等人立刻戒心大起，首当其冲的巡查长官却将一只手伸到背后护住了她们。 那女人的沖势极快，须臾间已至面前，又一个急剎车停住脚步，众人刚看清她还挂着些许液体的面容上表情狰狞痛苦，下一秒已被她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痛： 「警察！快把她抓了！她是杀猪盘啊！！！！」 伴随着女人声嘶力竭地低吼，和后面白髮女人时不时几句反驳争辩，黑尾等人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爆炸头女人叫朱莉豪，是距此地隔了一个大洋的外国妖兽，前几个月，在妖兽论坛聊天时候认识了名叫杨陀的白髮女子。 俩人视频时，她那放荡不羁的髮型和被刘海遮住的单边眼睛，还有一直在嚼着东西、动作幅度很夸张的厚嘴唇一下子吸引住了朱莉豪。 二人网恋时，杨陀称自己在这边有几个亿的项目在运营，因为喜欢上了朱莉豪，所以如果她想的话，可以参与进来，一起进行动辄上亿的工作，和自己吃住在一起，共同生活。 一心求爱的朱莉豪拼命打了几星期的工终于赚够了一张经济舱打折机票钱，跨越大洋飞过来以后，下飞机就被杨陀拉去参与了工作项目。 「我做了才知道，原来几个亿的大项目……」 朱莉豪的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声嘶力竭。 「就是帮她做欢乐斗地主的代打！」 黑尾众人的沉默在黑暗中掷地有声。 「……确实是几个亿的大项目啊，怎么了，几亿欢乐豆不算吗？」杨陀在后面小声道，「朱莉豪擅长数字方面的事，我擅长在网上沟通接单，这不是完美的组合吗？」 杨陀越说越有些愤愤不平：「本来不是干得好好的？！算帐的时候，我一单挣了20块，分了她10块钱，她就不高兴了开始拿刺扎我！」 「几个亿的豆最后只能得10块钱，我要打多少局斗地主才能把机票钱挣回来？！」 朱莉豪说着转身想去扎杨陀，对方灵活地又闪开来。 「而且她一没事就吐我口水，受不了了！那厚黑嘴唇子没事就吐口水，好臭！！」 见自己又一次攻击落空，朱莉豪感觉自己的爆炸头都要燃烧了起来。 黑尾挺身站到二人中间：「……事情我大致都明白了，你跨国网恋被骗来这里当欢乐斗地主打手，然后因为分工资不均打起来了。」 朱莉豪又开始低吼嚎叫起来：「怎么能说是分钱问题！是她欺骗我啊！不光工作网骗，连她平时只要醒着就吐口水这种劣习都瞒着！纯纯诈骗！！」 趁着黑尾拦住朱莉豪的间隙，杨陀又悄悄往她脸上吐了几口口水。 「我要你死——！！」 眼看朱莉豪的头髮都气得立了起来，吓得杨陀往后退了退，不敢再吐。 「禁止私斗。你们俩都随我去局子里。你未经许可过来直接打黑工的行为，我得去请示一下，代打斗地主到底算不算正式工作。」 黑尾先冲着怒髮冲冠的朱莉豪说，接着又沖躲在巷子里的杨陀喊： 「你也是。过来跟我走一趟。私自拉外国妖兽进入本国打工，更何况还是诈骗。」 看着二人走在前面还在时不时互相扯一下头髮吐一下口水的样子，苗伊悄悄拿胳膊肘戳了戳沈扶风： 「豪猪族的人一直只听说过没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就是杀猪盘。」 杉花在旁边听了接话道：「真正的杀猪盘。豪猪被杀猪……好有恶趣味。」 沈扶风突然冷不丁问了句：「……羊驼是我们本土的妖兽吗？」 黑尾领着那二人面朝前方走着，声音却被风送了过来：「这位杨陀也是早年从别国跑来的，说是因为擅长说服别人，所以她们族人经常被拉去做电诈那些事，她受不了了才跑来的。」 又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时还是金斯老大特别批准，说电诈方面的事情和人类有合作，类似这样的妖兽可以接纳。」 说完，沖还在不服气地沖朱莉豪吐口水的杨陀说：「没想到你还是在搞诈骗，说不定这次金斯老大会决定遣返你回国。」 杨陀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莫西干白髮，撇了撇嘴不再有动作。 送二人到了某个路口，有另一位一身黑衣的人影从黑暗中闪现，沖黑尾点点头，接过二人，消失在了街角。 黑尾转头对其他三人道：「走吧，还有个更紧急的事要做。」 一心以为能第一次看到妖兽公务员工作单位实际样子的沈扶风有些失落，苗伊安慰道：「下次有机会带你熘进去玩玩！」 「别忘记我还在这呢，小苗。」黑尾摇了摇头，大步踏上了新的路途。 杉花从她俩旁边走过，准备追上黑尾的步伐：「今晚接的都是些小偷小摸的事呢，小黑姐顾虑到你和小扶风都是第一次来帮忙，这次以体验流程为主啦~」 自己是个人类，她们平时跳房爬树飞奔如闪电，但是带着自己就只能像人类警察一样缓步出行。 知道是苗伊感受到了自己的郁闷心情，所以夹带私货要求杉花和黑尾带上她出去散心。 第40页 沈扶风的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感觉到无力也是真的。 * 由于不能疾行，本以为会像上次去彩票站一样走很久。 沈扶风本已做好她们跑过去，自己找个地铁站坐过去找她们的准备。 结果还没走过几条街，远远地就已经传来高亢的野兽嘶吼声，在空旷的森林公园附近迴荡。 「啧。」 顺着晚风送来的气味，让一直镇定自若的黑尾也不自觉做出烦躁的表现。 苗伊和杉花的反应更大些。 「怎么是这群狗东西，早知道就不来了……我现在就带着小沈走了可以吗？」 苗伊焦躁地捏着沈扶风的衣服下摆，皱着眉沖杉花说道。 杉花一向挂着笑脸的面庞也垮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是他们，美好的夜晚怎么偏偏碰上了这群疯子。」 沈扶风使劲嗅了嗅空气，除了夜晚里稍带露水和泥土气息的植物味道，其他什么都没。 正想询问是哪一群狗东西让三人都如此烦躁不安，随着步入森林公园第一条拐弯岔路，面前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么一群真·狗东西。 为首的淡金色长髮女人身着垂坠感十足的高开叉礼服长裙，一边用丝巾拭去高跟鞋上的灰尘，一边垂着眼帘默不作声。 全身肌肉暴起的斗牛犬在她左边危吼战慄，纹着双边花臂的健壮短髮女人一只眼被疤痕覆盖，一只眼怒目圆睁，立在她右手边。 在她身后站着的神色姿态各异的一群人却喧闹不止，人群中还时不时传来那声穿透力极强的嘶吼，整个阵仗庞大吵闹。 淡金色长髮女人的对面稍远处，立着气氛截然不同的另一群人。 站在最前方的双有着同样毛髮旺盛的及腰捲髮，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倨傲的表情不怒自威，两道弯月型的胎记噼开两人的额角，分立左右。 二人背后，有着双色异瞳的白色长髮女人蹲在石头上紧盯对面动向，蓝色双眸的马尾少女在枝头绷紧身体，体型庞大的橘衣青年坐镇中央，面色阴沉。 一群人或蹲或立，或跃上树梢或背靠假山，整个群体静谧无声，却散发着巨大的无言威慑力。 沈扶风远远瞧见双生子这边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秃头身影。 「这不是上次烘焙比赛时候来找你茬的那个吗？」沈扶风拍了拍苗伊的肩，悄声指了指人群中粉色面庞的瘦弱女人。 苗伊从那群狗东西方向收回目光：「哎？这不是斯芬克斯吗，没想到她也来打群架……人不可貌相呢，看起来两下就被吃了。」 还想再背后蛐蛐些什么，就被黑尾难得的厉声高喊打断： 「异能管理局巡查。那边的犬类，请停止威胁吼叫，若再引人注目全员进局子领罚！」 闻言，淡金色头髮的女人身后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小片空间， 在众多庞然巨物的围绕下，一只体型颇为娇小的吉娃娃还在不知疲倦、忘情地吼叫着。 第24章 真·猫狗大战 公园里路灯的光昏黄地照在人群让出的空地中， 巴掌大小的吉娃娃还在闭着眼睛疯狂地吼叫着。 小身体里看来蕴含着大能量。 那叫声仿佛能撕破公园的晚雾，直达耳膜，震耳欲聋。 三拨人同时沉默着望着她。 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凝结的气氛和无数的目光，也可能是旁边有人偷偷踩了下她的尾巴。 那小小狗渐渐停下了吠叫，胆怯地慢慢睁开眼望了望四周。 下一秒，那空地上只站着一名尴尬到脚趾抠紧的大眼睛、超小个、棕色齐耳短髮少女，急急忙忙钻回了人群中。 「这位小朋友还没成年，比较容易激动，不太知道规矩。管理局的长官，不好意思。」 站在人群最前的淡金色长髮女人面色如常，单边长刘海下露出的一只眼睛看不出神情，冷冷淡淡地说道。 黑尾点点头，又沖女人问道：「有报警说这附近在发生聚众斗殴，请解释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小芳只是路过了一下对面不知道谁的领地，那些臭猫就突然一拥而上把她围了起来揍她，给孩子都打肿了！」 站在淡金色长髮女人身边的花臂短髮女子立刻急沖沖地回话，指了指旁边名叫「小芳」的健壮斗牛犬。 「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哪见过这场面，被打得嗷嗷叫！我们看不过，就喊了芙瑞塔老大来一起帮她出口气。」 健壮的斗牛犬委委屈屈，话语间突然变成了一个矮矮胖胖的蘑菇头女孩，撅着嘴沖黑尾展示了自己被打肿了的带着青紫色的小胖腿和小胖手。 见芙瑞塔在旁边贊同地点了点头，对面的双生子坐不住了。 「这就不对了吧？这个臭狗只是路过领地吗？她是偷偷翻进来把我们放在二楼露台上，准备带给妖兽院的食物连吃带拿、连塞带吞得全嚯嚯光了！」 左边额角有胎记的捲髮女人率先开口。 「并且棉因姐姐已经看她是个贪吃的胖孩没准备多追究什么，把她放我们猫妖协会院子门口准备带去找你们管事的人的时候，她又趁保安去厕所的功夫，偷熘进去把人家保安室的便当零食全吃了。」 棉因摸了摸右额角的胎记，点点头 ：「棉果说的是。保安橘子小姐很在意这些吃的东西，所以才揍了她，她反咬起来我们才出动了多人来管控局面，结果她嚎叫声太大把对面这群狗全引来了要打群架，还带了个新来的猎狗当老大来撑腰。」 第41页 坐镇猫群中央的那位庞然大橘，一想到自己藏了那么久没捨得吃，因为今天协会要出发很多人去孤儿院探望，而特意带来准备摸鱼享受的牛肉干、鸡肉条、猪肉松、鱼肉丝就心痛，更别提她为晚饭特意带的整条青花鱼罐头和一大罐鸡肉饼干也被吃得干干净净，越想越气，恨不得再上去给小芳两下窝心脚。 「吃点东西咋了？小家子气！」狗群中有人粗声粗气地接话骂道。 「对啊，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了多少赔多少就是了！」 「打狗还有理了！猫就是没素质！」 「支持揍猫！早就看不顺眼了！」 「就是就是，东西放在那没人看着就可以吃啊。」缩在一旁，胖胖的小芳也不服气地顶嘴说。 棉因棉果这边猫群里也辱骂声四起： 「你那是吃了点东西吗？你吃了人家一整个孤儿院30个小妖的量！」 「我看你们这是混进来一个猪妖吧！」 「带着猪妖打群架很有脸吗？」 「所以我才说讨厌狗东西！」 「不如直接上去抓死他们，还废话什么！」 越吵越凶，越凶越骂。 局势渐渐变得剑拔弩张。 嘆了口气，黑尾走到两群人中间准备进行调停，杉花也立刻跟着走了上去。 沈扶风在原地拉了拉苗伊，耳语道：「这怎么看都是那个小芳那边的问题，怎么她们还这么理直气壮？」 苗伊轻巧地翻了个白眼：「小狗是这样的啦，忠诚、团结、护短。这就是她们引以为豪的口号。」 沈扶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错。 「如果要武力争斗，管理局必会出手。所以你们现在是准备怎么解决？」黑尾站在路中间的昏黄的路灯下，询问两边首领。 杉花见两边没人搭话，眨了眨眼接着说：「私下聚众械斗、异能斗，都是要进去吃牢饭的~我觉得大家各让一步，跟我们回管理局调停一下，可以吗？」 说完，猫和狗群中都渐渐发出不满的声音，有表示当场就应该解决的，有觉得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不应该动嘴，也有觉得黑尾和杉花是猫妖所以在偏帮的，一时间沸沸扬扬的嘈杂声四起。 杉花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又摆出了完美的微笑，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可能很多人没有听明白，这不是在徵求你们的意见，请和我们回管理局。」 此话一出，两边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接着又是一阵声浪此起彼伏：「去去去!」「我去！」「你说什么我都听……」 沈扶风虽然隔得远，但是隐隐约约也听出这话带了一丝不容人拒绝的味道，她迷迷煳煳间正想踏步往杉花那走去，就被苗伊捂住了耳朵拽住了身形。 「真是的。怎么搞无差别攻击。」苗伊一边堵住自己的耳朵，转头不看杉花，一边试图把沈扶风摇清醒。 黑尾不着痕迹地牵住了杉花的手，用力捏了捏，低声道：「不是说好不会到处散发魅力的吗？我可以解决。」 杉花委屈地回捏了一下：「我只是想帮忙嘛。」 双方首领倒没有受杉花的影响，棉因棉果只略一简短的点了点头：「金斯的面子肯定要卖，况且我们没错，自然是愿意配合管理局调查。」 那边的芙瑞塔却表示出了踌躇：「她们到场的妖那么少，我们的数量多了几倍，这一明显的优势却要白白放弃，莫名其妙受管理局的掌控。我看不妥。」 杉花转头望了望遍布树枝假山的猫妖同类，疑惑地问：「这……是说数量少吗？」 芙瑞塔露出来的单只眼睛神色轻蔑：「是啊。我们可是三倍有余。」 短暂的沉默迅速袭来。 不止猫群缄默，连犬群的诸位都突然闭口不做声。 半晌，黑尾幽幽地说：「你把另外一边刘海掀起来看下。」 芙瑞塔闻言，虽觉疑惑，但也缓缓抬手掀起了一直遮住左眼的刘海。 右边眼睛看起来，对面只有站在前方的几只和靠在大橘身边的零星几只娇弱小猫，远远成不了气候。 左边刘海撩起来，才发现原来那边假山和树上还站了无数。 ……。 「走吧。我们回管理局调解下。」芙瑞塔放下刘海，立刻轻巧地拎起裙摆，亲昵地搭住杉花的肩膀， 「就是些小孩子玩闹，大家都是文明妖兽，我看很快就能解决。」 黑尾皱着眉望着她搭在杉花肩膀上的手，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示意苗伊和沈扶风随自己一起离开。 其他犬妖和棉因棉果一行也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地一起出了公园。 「你说我也留这样的刘海怎么样？」苗伊突然夸张地把头髮放到脸前， 「左眼看见了你。」又将刘海遮住左脸，「右眼忘记了你。」 「停停停，别玩烂梗了。」沈扶风被她夸张的动作逗笑，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阻止道。 苗伊放下头髮，偷偷看了眼沈扶风的表情，问了句：「巡查是不是还挺有趣的？」 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覆后，少女悄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跟在人群后面缓慢地前进，前方还在隐隐约约远远传来芙瑞塔的声音： 「对了，这次跟你们回去能看见久仰大名的金斯大姐头吗？」 「可能可以吧？她最近经常加班在局子里吃宵夜……」杉花的声音中混着黑尾对小芳的几句阻拦：「没夜宵给你吃，别往前沖。」 第42页 随着小芳失落的几句哼哼唧唧：「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我又饿了，还得去管理局，这要饿多久啊……」 那位原本躲在人群里狂叫的吉娃娃妹妹也蹦蹦跳跳跑出来，试图再趁夜色偷偷摸摸嚎叫几声，却被蓝色马尾猫少女面无表情地突然伸腿绊倒，扑在地上哭了起来。 刚刚替小芳出头的花臂短髮犬妖，也被那边的异瞳猫妖言语奚落得面红耳赤，摩拳擦掌就想趁机不备攻过去却被对方侧身闪过还反给了一巴掌，犬妖中加油助威声、猫妖中嘲笑不屑声混成一团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中，芙瑞塔的手机响了又响，她不在意地拿出来瞄了一眼 那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了无数来自「小柚子13号」、「柚酱迷你小小号」、「有本事画饼没本事加人」、「我加你加到天荒地老」「还我大明星来！」等帐号的加好友信息。 随着一声几近轻不可闻的嗤笑： 「丧家犬。」 芙瑞塔按熄了屏幕，又平静地将手机放了回去。 第25章 夜探小沈家 苗伊这几天觉得沈扶风有点神秘。 在结束了和杉花黑尾一起策划的，名为协同巡查实为秋季夜游的课外活动之后，沈扶风这些天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 白天经常打着电话就出去了。 晚上很迟才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回家。 虽然给了苗伊购买菜的钱，但却很少再陪她一起逛超市。 这几天唯一一次一起直播，还是苗伊特别拉着不情不愿的沈扶风做的一期多比使用雷射笔的教学。 虽然弹幕观众们已经被多比来回灵活按着雷射笔开关的身影，惊讶到沸沸扬扬。 但是苗伊左等右等，还是没等来沈扶风本来应该会有的一句「不是你给多比玩雷射笔吗？怎么变成多比在用雷射笔逗你」的吐槽。 平时一直微笑着宠着自己胡闹的沈扶风，现在却时常紧盯手机不断打字，不再搭理自己。 连苗伊特意去做了无葱版葱爆羊肉、无洋葱版洋葱浓汤，都没留得沈扶风早点回来同吃晚饭。 …… 「不对劲，她不会是出轨了吧？」杉花坐在沈扶风家沙发上，揉着多比的头，惊讶地问道。 「不会吧……等下，什么出轨！我们没有在一起！她是人，我是超牛超厉害的妖兽，她想和我谈恋爱还不得先抱着我求我三天三夜！」苗伊气哼哼地说，耳朵却悄悄飞红。 杉花递给了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好好好。我懂我懂。」 「而且人和妖兽谈恋爱怎么啦，你从小那么喜欢小黑姐，怎么还不知道嘛？」 「知道，知道。就因为这个事，当时大家都排挤她妈妈，她爸爸那么早就走了，还不是小黑姐挡在妈妈前面受了那么多揍。」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苗伊嘆了口气。 杉花点了点头：「对啊……小黑姐没有异能，好像也是因为父亲是普通人类的缘故。」 「所以我才这么崇拜她啊！太厉害了吧，全靠自己努力！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俩上课的时候偷偷熘出去山里找千鸟妹妹玩，小黑姐一个人在山上往返跑。」 苗伊回想起自己还是小小小猫的时候，有点感慨。 杉花笑着接话：「记得呀~这不是我们第一次遇到小黑姐的时候嘛。她当时还那么小一个，背了好多东西在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小脸却严肃得要命，特别可爱！」 「对！她那些背着的东西往下卸的时候，砸到地上都好大一声！」 「我们想跟她交朋友的时候，她还老大不愿意的样子，说会耽误训练呢。」苗伊撇了撇嘴，「后面还不是带我们玩得超开心。」 「你的异能好久好久都没发现到底是什么，好多人以为你也没异能呢。」 杉花想着小小苗和小小黑的样子，「你当时还要拜小黑姐为师，不过她没收你就是了。」 苗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是啦，她想收来着，喊了我几次出去负重跑我都没睡醒……她就不再找我了。」 「还好当时有她在！我的异能虽然可以短暂地控制一下那些来欺负我们的，但是那时候还小嘛，控制不了几秒。」 杉花回想起来也颇为感动：「小黑姐把那几个坏傢伙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苗伊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啊对啊，当时那个谁来着，好像是叫什么小强，回去跟他爸告状后又被打了一顿，说是连没异能的怪妖都能把他打成那样，别当他儿子了什么的。」 「谁让他觉得他们蟑螂族有王位要继承，百般宠着那个小强，结果辛苦培养的独苗儿子被小黑姐三拳两脚打得眼睛都肿得看不见了哭着到处告状。」杉花不屑地切了一声。 苗伊笑着笑着，又嘆了口气：「小黑姐真的……没有她，不知道我们在那里的时间……会有多难熬。」 二人正在这你一言我一语得忆往昔捣乱岁月， 「说什么呢？你说有紧急事件急急忙忙翘了班，结果是在这开茶话会背后蛐蛐我呢。」黑尾从敞开的窗口探进头来，眼睛危险地眯起，沖杉花说道。 「哎呀，忘了关窗了。」杉花夸张地捂住嘴巴，「我们是在夸小黑姐勇武无敌天下第一，管理局第一暴力执法官。」 随着苗伊困惑得一句「暴力执法官是夸人的吗？」黑尾帮她们把窗户关了，从正门走了进来。 第43页 「说吧，躲在这不去工作，到底在盘算什么呢？」见是黑尾来了，多比喵呜一声跳到了她的肩上，亲昵地蹭了蹭。 苗伊指着多比，摇头道：「啧啧，你这傢伙慕强是吗？我马上就告诉小白，你移情别恋！」 多比一下子钻进了黑尾的衬衫口袋里，伸出头来冲着苗伊狠狠龇了下小小的牙齿。 杉花却看着桌子上的某个物件沉吟良久，突然惊唿了一声：「我想到了！」 …… * 沈扶风挂掉这通已经聊了许久的电话，揉了揉因为皱得太久有些发酸的眉心。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披着月光，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踏进了小区的大门。 原本在小区进门这条路的拐弯处尽头，无论多迟，万籁俱寂的时候自己家的那盏灯总是暖暖地亮着。 今天时间还早，那扇熟悉的窗户却紧闭着全无一丝光亮。 苗伊可能是和杉花她们出去玩了吧，怎么没和自己说一声。 不过最近都没怎么好好说话，想到这里，沈扶风嘆了口气。 之前没有苗伊在的时候，自己不也是每天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做点吃的随便塞饱肚子，精疲力尽地睡上一觉。 谁不在，谁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沈扶风感到心中充满了陌生的苦涩。 径直走到家门口，伸手想要按密码开门，刚一碰到把手，却发现门并没有关上，轻轻地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沈扶风不禁惊讶：「小苗今天出门没有关门吗？自从上次那个涂鸦男事件之后，应该不会这么不小心啊……」 带着一丝疑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饶是她对气味完全不敏感，也感到了一股完全陌生的味道扑面而来。 心中警铃大作。 静悄悄地抬起头四下张望，沈扶风一眼看见面前，被窗外月光混着路灯光照亮的地面上，一枚小巧的身影单薄地伏倒在那里。 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揪了起来，心脏也被捏住停跳。 沈扶风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走得这样快又这么慢，快得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苗伊了无生色的身体旁，却又慢得好像这段短短的路程已经花了自己的一生。 那平日里常常带着狡黠笑容的脸庞上双眼紧闭，时常会笑说着没有害羞但却掩饰不住飞红的耳朵毫无血色。 沈扶风浑身颤抖，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大颗大颗顺着脸颊砸到苗伊软绵绵的身体上。 她想抬起手再抚摸一下那永远嘴硬着的唇。 刚一举起手，却被手心的黏腻再次吓了一跳，借着月光，那大片的深红色粘稠液体顺着掌纹缓缓流下，沈扶风的手此刻比她的心神还颤得厉害。 等等。 这味道好像有点熟悉，好像前段时间自己某个昏迷的时刻……伴随着这样的味道…… 手颤得越来越厉害，身体颤得也越来越厉害。 再等等。 好像不止是自己在颤抖？ 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苗伊为何也在一起抖？ 她很想抽出手来扇自己一下或者掐自己一把， 此时此刻自己得支棱起来，还得救苗伊，去报警，找黑尾求助……不能突然犯帕金森…… 沈扶风感到自己的思维像一团浆煳一样搅在一起，不能唿吸不能思考。 …… 「小沈生日整蛊大成功！！！！」 灯突然被点亮，杉花第一个从卧室里沖了出来，接着是躲在厨房里的贾菲、站在门后的黑尾、甚至还有藏在厕所里的多比和小白，不知为何连菲菲烘焙所在超市的老闆廖晨也在。 一声声带着笑意的笑声冲击着沈扶风的鼓膜。 她仿佛不甚清醒，摇了摇头想把声音抖去，还低头望着怀里的苗伊。 还在试图憋笑的苗伊浑身颤抖，没过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她睁开眼睛笑着看向沈扶风：「被我吓到了吧！呆呆沈！」 沈扶风这才发觉泪水一下子冲出了眼眶，模煳了眼前的视线，情不自禁拿手一抹脸颊，一股浓郁的番茄酱汁味道扑面而来，可不就是前段时间自己超级爱吃的番茄牛腩同款！ 眼见面前的人并不搭话，只顾往脸上抹番茄酱和无言地哭，苗伊一下子慌了神，赶紧在沈扶风的怀里抱紧了她： 「我、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生日快乐！！」 旁边的众人也都笑着应道：「生日快乐！！」 杉花还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个小小的礼炮，撺掇着黑尾拉了开来。 在礼炮的小小爆破声和杉花小小的「放反了！」惊唿声、混着黑尾难得有些慌乱地扑簌衣服的声音中， 沈扶风的脸上挂着番茄酱和泪水，边抽噎着，边问了句： 「所以，是谁的生日啊？」 第26章 沈扶风的秘密 「谁的生日啊？」 闻言，苗伊一下从沈扶风怀里弹了起来，顾不得擦拭身上滴落的番茄酱，带着满腹疑问直勾勾地盯着杉花。 「不、不是你的生日嘛？」杉花略显惊慌的神情一闪而过，很快又强装回镇静，「你是不是把你生日记错了？」 黑尾似乎听不下去了，将头上的圆顶彩片纸帽取了下来丢在了一边，走到沙发前坐下：「大概是弄错了吧，小花。」 杉花在布满彩纸碎屑的周围左看右看，细细搜寻，终于在多比的猫屁股下面找到了被压扁了的日历，简单朴素的页面上，今天的日期被黑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旁边小小地写着「b-day」几个字。 第44页 「哦！这个……」沈扶风恍然大悟，「今天是我直播工作室成立的日子，big day嘛。」 「！」 苗伊和杉花同时表示出强烈的震惊：「这不是birthday的意思吗？」 「没想到你们猫妖还会英语…不过这个缩写确实可能有些误解…」沈扶风笑了笑。 「近年来一直会和外国来的妖兽沟通，还有和外国政府的间歇合作，所以我们或多或少都学了各地语言。」 黑尾怀中抱着因为被一把抽出日历而摔了个跟头的多比，解释道。 那边贾菲还在边忍俊不禁边给廖老闆解释这是个乌龙事件，没办法给她提供生日直播gg位宣传超市。 廖老闆倒也豪爽，表示今天的生日装饰她还是报销了，只是下次真有生日直播时得给她一个黄金gg位，就先行离开了。 沈扶风闻言转头盯着正在擦着番茄汁的苗伊：「你这傢伙还把生日宴会承包出去了？」 苗伊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我去找菲菲姐的时候遇到了老闆，说了这事以后她就说钱她来出，我就同意啦…」 沈扶风失笑摇了摇头，看着这几人的胡闹，好似突然卸了力。 忙碌了一天的疲劳终于爬上了她的嵴背，刚刚高度紧绷的神经也陡然放松下来。 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缓缓软了下去，苗伊赶紧过去撑住沈扶风的腰：「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把你吓到了，下次我不这么做了，再也不听杉花出的馊主意…你别难过…」 杉花吐了吐舌头，悄悄转过头去却和黑尾的眼神对上，对方好像觉得这尴尬的场面早在意料之中，杉花不禁更气恼起来。 「所以…是什么工作室？」 见沈扶风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只是有点疲惫时，苗伊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沈扶风的话语里透出疲惫的味道： 「我最近联络了一下从钱绍那离职的、暂时还未稳定下来的主播同事们，准备开一个直播工作室，自己做老闆，今天就是和大家签合同的日子。」 「那可真是个好日子！就算不是生日也是个好日子，来切蛋糕！」 杉花赶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张罗了起来，走进厨房端出了一个大大的芝士蛋糕。 黑尾和贾菲也帮忙着从厨房里端来一盘盘佳肴，沈扶风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腹内早已空空如也。 「蛋糕是菲菲姐和杉花合作的手艺，菜是我做的！」苗伊自豪地介绍道，又偷偷找补了一句，「这次没有放致死量的葱哦！」 「放了也没事，我很爱吃葱。」沈扶风笑了笑，刚回家时感受到的落寞感被苗伊再一次悄悄消融。 苗伊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是不是在试探我！我真不会毒你啦！」 沈扶风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脑袋瓜，又咬了一口芝香浓郁的蛋糕，眼前一亮，不住声地夸奖了起来。 「有什么希奇，下次我做点葱花洋葱蛋糕给你吃！」苗伊的胜负欲瞬间被点燃，又沖在那边偷笑的杉花说道：「你不要得意，臭小花！」 熙熙攘攘的「生日」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始。 ……。 宴会结束，杉花等人陆续离去，只剩下收拾桌子的苗伊和沈扶风。 「所以……你最近天天神神秘秘的，是在联繫之前的同事和准备工作室的事情吗？」 「嗯。创立工作室比我想像中更难，还好选址这些我早就有在关注，前同事们也都非常支持。」沈扶风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我们现在直播不是赚得挺多挺好的嘛？还是说……不想和我一起工作了呢…」苗伊语气中有些失落。 看着面前少女的低落表情，沈扶风不禁回想起刚见面的那天，她也是用这般委屈表情换得了在这里留宿的权利。 这几个月的起起伏伏回忆奔涌而来，一时间感慨万千，千言万语堵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见对方迟迟没有答话，苗伊的心逐渐沉到了水底。 「我明白了。」 端着盘子就转身走向了厨房。 刚缓过神来的沈扶风虽然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但却有一种如果这时没有拉住，某种东西会坍塌掉的感觉。 她掰过苗伊的肩膀，那少女的眼中噙满泪水，固执地转过头去不与她对视。 「我只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是。只会拖后腿的样子太难看了。」 沈扶风看着对方受伤落泪的样子，短时间起了无数的冲动，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说完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苗伊将盘子放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沈扶风抬手拦下。 「你知道你被那几个赌鬼掳走那次，我有多着急吗？」 「我追着出去，没追上。记住车牌号报了警，在警察那徒劳无功几小时。求了黑尾杉花，求她们带我一起去救你，她们跑得很快鼻子很尖，她们灵敏又迅捷，我跟在后面跑步转地铁又打车，好不容易赶到现场，想出一份力来救你。结果你也知道了，反被抓了起来，还害你为我担心。」 不等苗伊回话，沈扶风打开了烂在肚子里许久的话匣子，像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 「第一次我们俩被钱绍阴了的时候，事情处理得很完美。我以为在我熟悉的工作领域上我可以带着你赚多多的钱过好日子，保护你不受伤害。」 「结果呢？真的被别有用心的人带了大批粉丝沖了线上又开盒线下的时候，我引以为傲的自以为有用的手段根本没有任何成效，你也被我的操作连累，被这些疯狂的人骂得体无完肤，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到了，你嘴上说着没事骂得是人不是妖所以伤害不到你，但是你拿着手机的手分明在颤抖。」 第45页 「你处处对我好，我捡的猫你帮我教育帮我餵、我爱吃的东西你记在心里天天做，我工作被老闆背刺的时候你陪我另起炉灶重新发展，你明明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苗伊插话「不普通…我是妖怪…而且我一百六了…」）啊，突然就要面对镜头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我知道你也会压力大！」 「我呢？」 沈扶风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什么都做不到。就连跑得和你一样快，陪在你旁边，我都做不到，我只能看着你的背影越来越远。」 苗伊看着沈扶风一向深邃而自信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着不甘和迷茫，好似一只受了伤的幼崽般小心翼翼又委屈十足，她的心里像被某种未知的情愫轻轻撞了一下，又化成了万缕涟漪，盪了开来。 不禁伸手将沈扶风揽入怀中。 那人精緻的黑色捲髮已多日疏于打理，黯淡无光的髮丝却在苗伊的眼里化成了绕指柔情。 在苗伊温暖又带有某种毛茸茸气味的怀抱里，沈扶风忍不住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道： 「所以我想着，我如果可以，变得强大，变得有钱，变得你也可以依靠我，是不是我们就对等了呢。」 苗伊轻轻吁了一口气，原来这死心眼的女人是一头倔牛撞向了南墙不肯回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厌恶我在你身边了。」苗伊撇了撇嘴，有些苦涩地说，「不是就好，不是……真的太好了。」 「其实你早就已经和我对等了。是我欠你太多。」苗伊沉吟良久，缓缓说道。 「你还记得十年前你救过的一只……虽然脏污的泥水污染了她的皮毛但是依旧非常光滑如绸缎一般、长相非常俊美又迷人、落魄的造型掩盖不住她高贵的气质、在那场倾覆城市的雨夜中让人一眼难忘、非常帅气的黑白相间花纹独一无二的小猫吗？」 「？」沈扶风对着这一长串形容词感到十分陌生。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确实在十年前左右，捡到过一只小奶牛猫。那只小猫当时非常狼狈，一瘸一拐可怜巴巴的。」 思考了一下，沈扶风又补充道，「不过也不是雨夜，就是平时下课回家的一个晚上，还下雪了。」 苗伊干咳了两声：「这是渲染气氛，你不懂！」 「对了，那只小奶牛猫……」沈扶风转头看向在窗台上当望白石的多比，「长得跟这个小傢伙还挺像。」 「不许说我和她像！多比才不是我的代餐，我也不是她的代餐！」苗伊突然气沖沖地打断道。 「代餐？等等，你就是那只小猫吗？」沈扶风如梦甦醒。 「那你当时为什么突然咬了我一口就跑了？」 第27章 真正的初见 芝士蛋糕的余韵还挥散在空中，甜蜜浓郁的气息环绕着在窗前对坐着的二人。 面对自己的问题，苗伊踌躇着并未作答，沈扶风的思绪却乘着这香气飘回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是一个平白无奇的冬日夜晚，天气预报说今晚半夜会降下大雪，放学后沈扶风特意绕了个远路和同学一起，赶在大雪将至前去最爱的涮煮串小店吃上一口滚烫。 慢慢悠悠吃完回来，月亮已经跃上枝梢高高挂起，雪刚刚开始飘，沈扶风慢慢悠悠地边走边回味着涮肉的余味，经过行道树旁，一个小而软的物体一瘸一拐地从绿化带里蹿出，不辨方位一头撞在自己脚边倒了下去。 那小小的一团毛茸茸物什急促喘着气，沈扶风蹲下伸手一摸，零下的天气里它却浑身滚烫，触碰到的部分黏滑温热，借着路灯抬手一看，暗红的血液带着脱落的毛髮沾了沈扶风一手。 雪越下越大，周围店铺早已早早关闭，彼时还是个中学生的她急急忙忙捧起小猫就往家跑。 到家后自然也是空无一人，曾经爸妈离开前还会敷衍地留个字条或者丢个留言，现在她也逐渐习惯这无人关心无人在意的生活。 比起这个，沈扶风立刻翻箱倒柜找出家中因为长期自己生活而时刻备着的药箱，从中熟练地挑选出消毒水和碘酒棉签抗菌软膏，简单用湿巾擦洗了一下小猫大腿上可怖的伤口，就准备进行初步的消毒清创。 似乎已经在高烧状态，那么深的口子在双氧水的沖洗下，小猫也只是紧闭双眼呜咽了几声，任由沈扶风上药包扎，全无一丝反抗的意思。 再用绷带小心地缠绕三圈，小奶牛猫喷出的气体依旧滚烫急促，体温居高不下。 沈扶风哪有养育小猫的经验，上网搜了几家附近的宠物医院打电话过去，早因大雪提前关门，让她明早再来。 找遍家中都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降温的物件，沈扶风看着窗外飘着的大雪突然有了主意。 苗伊这场梦大概做得又臭又长，结局还被那头穷凶极恶的怪兽扔到了水池里，她拼命挣扎害怕溺水，水还是不断涌进了她的嘴巴和喉咙里，她想发声挣扎……不想淹死在这甜牛奶里…… 等等。 甜牛奶？ 苗伊吧唧了几下嘴巴，什么东西甜丝丝奶唿唿得不停流进自己嘴里？ 见小猫醒了，沈扶风连忙放下手中的《三年高考十年模拟》，顺手也拿起了放在小猫额头上的一根奶油冰棍。 那小猫好像对自己额头上被放着冰棍这事十分介意，刚醒来就嗷嗷叫着拿手拍冰棍的棍儿，另一只爪子还颇为爱惜地摸着自己额头上的毛髮。 第46页 「这不是隔着一层纸的嘛」沈扶风见小奶牛猫十分有精神，有些放下心来，「哦唷，还是有点流到了你鼻子上，不好意思。」 说罢伸手就要去给苗伊擦鼻子，却被对方一巴掌拍掉。 苗伊很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类，试图站起身竖起毛髮发出警告，但刚一站起就被腿伤痛地喵呜一声倒下。 眼看着那一滴像鼻涕一样挂在小猫鼻下，沈扶风再度想伸手去擦却被苗伊「哈！」的一声警告不敢再动。 「哈」声刚落地，这滴冰棍融化的奶油就流进了苗伊的嘴里，她边哈边咂吧了一下嘴，配合那小小的身躯，场面十分可爱，沈扶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像折腾了这么几下，小奶牛猫已经耗费掉了仅剩的全部体力，像断了电的玩具一样软软倒了下去，睡着了。 沈扶风急忙摸了摸小猫的身体，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烫得吓人，便也放心地给她开了小暖炉铺上小毛巾，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繁重的课业压力让沈扶风对待每一个能休息的日子都倍感珍惜，早上被某些嘈杂声吵醒让她心底略生烦躁，刚想翻个身继续做梦，像是勐然想到了什么，来不及披上外套就冲去了客厅。 果然嘈杂声是来自于昨天晚上救来的小猫。 那小猫在沙发上奋力撕扯着自己腿上缠着的纱布，但绵软无力的牙齿怎么也扯不开那一点被粘牢的绷带，累得气喘吁吁，气得哼哼直叫。 见沈扶风从卧室内奔出，小猫顾不得再多扯纱布，立刻弓起背做出防御姿态。 出乎苗伊的意料，那把自己偷回家的女人竟然不管自己这么威风凛凛煞气逼人，上来就要碰自己昨天被刮伤的大腿，她如临大敌当下就想要变回人形应敌，却由于昨天的追逐战体力耗费太多，连脸都憋红了却没办法变回一点，看着自己弱小的猫形态心下充满绝望。 等了半天却没等来预想中「面目扭曲的人类恶狠狠扭断自己大腿」、「恶毒人类暴打柔弱小猫」的戏码， 却只有沈扶风轻轻柔柔地替她边解开绷带，边语带歉意地说着：「对不起啊，是不是昨天我给你绑太紧了，让你更痛了，抱歉，抱歉。」 沈扶风看着面前突然呆住了的僵硬小猫，以为她是吃痛难受，于是赶紧加快了拆绷带的手，一圈圈解开来，却发现昨天还是血肉模煳的那一道伤口，今天已经长出了新的粉色血肉，不再狰狞可怖。 那还要不要带她去医院呢？ 面前的小猫绷带被解开，明显开心了许多，伸出舌头专心舔着正在癒合的伤口，舔着舔着，突然一声响亮的「咕——」打破了面前片刻的宁静。 苗伊的动作尴尬地停住，沈扶风赶紧飞奔到厨房一通乱找，只有自己平时吃的罐头食品和各种方便速食，她望了望窗外漫天遍地的雪，决定自己下厨做点东西给小猫吃。 听到厨房发出一些不寻常的响动，苗伊拖着还有些疼痛的腿跳到厨房门口眺望，只见那小小的人类刀光剑影一通忙活，时不时还会喷溅出一些不明液体、从案板上飞出来的不明碎屑。 胆战心惊地看那位在厨房快速移动了二十多分钟，最后终于是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端出来了一小盆食物。 如果这玩意可以被称得上食物的话。 苗伊看着这一盆放在自己面前，乳白色的液体中沉浮着黄色碎屑、一股说不上来的腥味混着难以言喻的臭味，她用尾巴拍了拍盆，又指了指自己，这玩意是给她吃的？ 「快尝尝！我用牛奶炖了鱼，怕你昨天冻着还加了点生姜！」 沈扶风一脸期待，「我搜了一下说猫喜欢喝肉汤，阿姨前几天给我烧的红烧肉我洗了洗也放进去了，快尝尝！」 望着沈扶风满是期待的眼神急切的话语，又看着她为了做这菜，额角布满的汗珠。 苗伊闭紧眼睛一咬牙一跺脚，不就是一碗牛奶姜肉鱼汤吗，难道还能要了她的命！ 刚喝了一口，勉强还能活着。 又吃了一口软烂却带鳞带刺的鱼肉混着辛辣的碎姜，这命不要也罢。 当即就捂住嘴巴，顾不得腿上疼痛，三步两步跳去了厕所。 「这小猫还挺讲究……」沈扶风呆呆地看着小猫行云流水的步伐，直到听到了有干呕声从厕所里传来。 …… 「对不起……我不知道猫不能吃生姜。」沈扶风一边拿湿巾擦着小猫的屁股，一边愧疚地说。 苗伊又吐又拉得浑身瘫软，她费力抬头看了一眼沈扶风，心里又气又羞又恼，但实在脱力，连反抗对方擦洗都不行了。 本来想着等恢復好了一定把这个人类女孩给揍得鼻青脸肿，但苗伊趴在暖炉前，看沈扶风披着外套打着伞就冲出门，又满身风雪风尘僕僕地拎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放下购物袋第一时间就带着铺满雪花的睫毛冲到自己面前来观察自己的状态。 睫毛上的雪被暖炉一烘，很快就融化成一滴水落在了苗伊的爪子上，她看着那滴水渗进肉垫旁的毛髮里，好像火气也跟着一起消散了。 片刻后，吃着虽然没味但是肯定不会再上吐下泻的水煮鸡胸肉和牛肉，苗伊抬眼望着旁边一脸认真看着自己小口吃东西的沈扶风，对方察觉到了小猫略微放下警惕的眼神，笑着抬手狠狠揉了下苗伊的脑袋瓜。 被突如其来的关爱呛到了的苗伊，一边从被撕成小块的肉丝堆里抬起头小声咳嗽着，一边觉得这人类还是揍一顿比较好。 第47页 「既然伤口癒合了，是不是该洗个澡会比较好……」 沈扶风看着面前吃饱喝足四仰八叉躺着打嗝的小猫，沾满污泥的尾巴打着结在旁边轻轻摇晃着，脑袋上草叶混着泥土和昨晚沾上的冰棍汁水黏成一团，腹背还有干涸的血迹粘在毛髮上杂乱不堪。 听到洗澡二字，原本已经吃饱犯困了的小猫耳朵动了动，但是睏倦的思维还没能更多活跃一下，下一秒就被沈扶风拦腰抱起走向了浴室。 眼看着沈扶风不知从哪翻来了一个小小脸盆将自己放了进去，苗伊对着正在拿着莲蓬头试水温的那人惊恐地发出「嗷呜」一声。 「没想到你还挺期待洗澡，虽然我没洗过小猫，但是应该跟自己洗澡差不多吧！」沈扶风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满满。 期待个鬼啊，苗伊双手抓住脸盆边缘试图逃跑，却被一把抓回。 徒留一声有气无力的「喵呜——」在浴室绕樑不绝。 第28章 小小苗和小小沈 活了一百五十年，从未如此生无可恋。 想她也曾上青天揽小鸟窝，下四海捞小龙虾，拳打邻居妈宝男妖，脚踢学校霸凌小弟。 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苗伊任由沈扶风搓洗着自己肚子上沾着血的毛髮，揉着自己黏着冰棍水的脑壳，分开自己的每一个爪尖清理指缝里的泥污，甚至分外仔细地擦洗着自己的尾巴根部，默默咬紧牙关下定决心，等自己好了一定要一雪前耻把这个弱小人类捶成扁烧饼。 对即将变成扁烧饼的这位来说，这倒是一次艰难又新奇的挑战。 那又小又软的猫咪柔若无骨，还没自己的胳膊长，在温热的水中不断从自己手中挣脱，熘光水滑的毛髮沈扶风抓也抓不住，捏又捏不得，只得拿着浴球和刷子胡乱一顿揉搓。 苗伊一边抓准机会想要逃跑，一边在心里乱骂扁烧饼的手法粗鲁无礼。只可惜逃又浑身无力，忍又完全不想忍，她想问天问大地，问问妖兽学校到底都在教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全身而退。 洗了会儿逐渐开始掌握要领，沈扶风小心翼翼地避开小猫受伤的部位，仔仔细细地用手试图分开每一缕黏在一起的毛髮，看到她身上旧的伤疤会轻轻地摸一下。 既然逃不脱，苗伊只得在小小的脸盆里慢慢停止了挣扎，感受着热水轻拂着自己的四肢脸颊，又刚吃饱饭，连日来的疲惫和睏倦一齐涌了上来，迷迷煳煳中抬眼对上沈扶风带着心疼和认真的眼神。 那人类女孩自己冲进雪里被冻得通红的鼻尖，随着她洗澡的动作上下微微移动着，苗伊出神地望着，好像一下下撞进了某些柔软的地方。 只是洗个澡……似乎也不坏。 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苗伊对着比自己头还大的吹风机口四处转圈找机会后退，它的风怎么那么烫、发出的声音怎么这么大、把自己的毛髮怎么吹得这么毛躁！怎么变成人形的时候没觉得这玩意有这么恐怖？ 「喵（等我变回去）呜（马上把你揍扁）！！！」苗伊被沈扶风紧紧抱在臂弯里被迫吹干着毛髮，发出了一声（自以为）兇恶的呜咽。 「好乖。是在说风吹着很舒服吗？」少女版沈扶风心情愉快地问怀里的小猫，片刻后又自问自答道， 「确实，热热的，很暖和，还有人陪着。」 …… 折腾了半天，苗伊带着蓬松柔软的毛髮和香喷喷的沐浴露味道被妥善放在了沈扶风自己的床上，还给她准备了一条格外柔软的小毯子铺在她自己的被子旁边。 沈扶风规规矩矩地划立了一条楚河汉界，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小猫，絮絮叨叨地说：「我睡我自己这边，我睡觉很老实不会乱动，乱动会压到小猫，这么小这么弱的猫咪压一下应该要没了，千万要注意保护！不要压到！」 苗伊陷在温暖厚实又柔软的毯子里，听着小小沈的碎碎念，本来还想反驳几句「谁小谁弱我苗恶霸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哪妖不晓」，但只从嘴角轻轻飘出几个「喵——」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好久没睡得这么香这么熟了。 要不是杉花喜欢没事把自己喊起来聊八卦真的可以再睡很久……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别戳了！别戳了！ 我起来还不行吗！睡个懒觉怎么…… 「喵——！」苗伊抬起头扬起手就要挠一下老是来打扰她睡懒觉的杉花，但是刚把爪子抬起，却发现面前这人，好像不是杉花？ 「起来吃早饭了，小猫。」沈扶风蹲在床边，很认真的用一只手戳着苗伊的脸颊，「我给你准备了鱼，但是没有用牛奶煮了，放心。」 苗伊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毛茸茸的身体，努力回想了半天，一下子弹了起来。 自己好像在一个陌生人类的家里，被她擦了屁股洗了澡（虽然是猫的身体）然后放松大意地唿唿大睡了一整晚。 她当即闭眼重新躺了下去。 这不是做梦是什么，这么恐怖的梦赶紧换一个做做比较好。 看着面前小猫贪睡的样子，沈扶风温柔地摸了摸苗伊的脑袋瓜，然后拦着肚子抱起来就往厨房走。 苗伊还在自欺欺猫地假寐，突然感觉自己凌空而起，刚扭动身体开始挣扎，就被放在了一碗鱼肉面前。 察觉到小猫警觉的目光，沈扶风连忙解释：「这个黄色的碎碎不是姜，是胡萝蔔，那个白白的也不是刺，我这次有把鱼好好处理了！放心放心！」 第48页 看着小猫好像听懂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闻了闻自己煮的鱼，又舔了一舔。 「猫就是聪明。」沈扶风心里暗自赞许。 然后小猫勐地叼出胡萝蔔碎，「呸——」的一口吐在了旁边。 「猫也挺挑食。」小小沈扶风严肃地点点头，决定把小猫这些特性给记录下来，写到作文里。 苗伊看着面前让人毫无食慾的白水煮冻鱼，嘆了口气，不过自己反正都要马上离开这个人类了，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还是吃了吧，毕竟昨天一开始吃的那才叫一个呕天呕地。 可能是真有点饿，那一小块鱼竟然很快被苗伊吃光了。 沈扶风拿来湿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小猫的嘴角和鬍鬚，又轻轻抱在怀里带她去了客厅。 把苗伊小心地放在沙发上，轻手轻脚地检查了一下她腿上的伤口，今天更是已经好了大半。 「原来猫的恢復能力如此惊人。」沈扶风点点头，将这点作为重要参考写在了作文素材笔记里。 苗伊本来已经想着吃完饭就逃跑，但是被沈扶风抱在怀里一起晒着太阳看着电视，她又在想，这个新剧挺好看的，看完这集电视剧就逃跑吧。 新买的玩具？那玩了毛线球再逃跑吧。 这个手感好好啊……抓完这次沙发就逃跑吧。 晚上吃水煮牛肉吗，那吃了晚饭再跑也不迟。 这个毯子很舒服，睡一晚再跑应该也行。 苗伊趴在沈扶风肩头，看她写着《三年高考十年模拟》，有些加减乘除方程式她也都在学校里学过，但是有些长篇大论的文字她却没有看过……怎么人类的考试要背这么多长长的句子和文章呢…… 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再一睁眼已经躺在了沈扶风的大腿上，她把苗伊轻轻放在柔软似云的毯子里，自己也放轻了写字的动作幅度。 小猫听着莫名让人感到安心的笔尖行字的沙沙声，看着被暖暖灯光照着镀了一层柔光的沈扶风侧脸，感觉似乎，是不是有那么一种可能，不跑也……可以吧？ 早就已经恢復到可以变回人形了，苗伊佯装不知。 沈扶风去上课，她有时候趁天偶尔放晴偷偷跟着，躲在教室外面的树上悄悄看着认真做题的少女，有时候在家，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大雪发呆。 好难得有这么厚的积雪，百年间都难得一遇，睁眼望去每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朋友、熟人、仇人，通通在雪里失去了气味的指引，好像茫茫天地间，只剩下她和沈扶风二人躲在小屋里缩在暖炉前相互依偎。 小小沈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万年冷脸冷面的她最近也会放学特意绕路去找还开着的宠物店买点罐头肉干、肉松零食，想着家里的小猫躺在自己身上伸着懒腰突然肚子里起了鼓点的样子，在店里就笑了出来。 没过两天，雪大到开始停课，上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过来宣布了这个消息，一边顶着学生们的欢唿声发了无数试卷要求在家自做，一边唠唠叨叨叮嘱最近店铺都停业尽量待在家不要出门。 沈扶风急急忙忙一放学就冲去宠物店买了一大堆食物，还买了一个崭新的新浴盆备给小猫，满心欢喜大包小包拎了回去。 但路滑雪大，饶是她平时谨慎小心，在单元门口还是不小心连人带塑胶袋狠狠摔了一跤。 刚听到闷闷的一声「砰——」从窗外传来，苗伊忍不住跳到窗前想凑热闹，往楼下声音来源处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那位小小沈摔了个狗啃泥在地上趴着，边爬起来还边抬头往上瞅，正好和坐在窗边的苗伊眼神相对。 那小小沈本来疼得皱眉吸气，但是看见小猫望着自己，情不自禁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从雪地里站起，扑了扑身上的污泥，重新收拾好地上散落的购物袋，又兴高采烈地往家走。 那望着自己的、带着喜悦的直白眼神里好像带着烈烈日光，要灼烧苗伊持久孤独的心脏。 她轻巧地从窗台跳下，蹭了蹭刚进家门的沈扶风有些打湿的裤脚。 一百五十年的光阴太短，短到自己从未这样经歷过和人相拥而眠的时光。 苗伊蜷缩在沈扶风的怀里，看着面前年轻的人类少女轻轻阖上的双眼，长而直的睫毛轻轻颤动，好像在做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美梦。 如果这梦里有她就好了。 苗伊也放松下来，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29章 迟来的心意 雪化的那几天格外冷。 在家拼命补习了几天养猫知识的沈扶风，看着出了太阳的窗外晴天，做了一个决定。 正在晒着日光仔细给自己梳理毛髮的苗伊，听着小小沈在隔壁房间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又拿了个帆布包向自己走来。 起初并不以为意，以为里面又装着什么吃的，刚想喵一声表示自己不爱吃鸡肉要吃牛肉罐头，就被蒙头装进了帆布包里。 急急忙忙将头探出包，一句抱怨的喵呜还没骂出口，苗伊已经被小小沈从头到脚用一条厚围巾包了起来裹成了木乃伊。 「这样应该就不冷了。」沈扶风欣赏着面前被自己裹成蝉蛹的小猫，满意地点点头，背上包就走出了门。 这围巾又密实又厚又大，苗伊在里面左踢右踹，上抓下挠，可惜猫形态实在太过弱小，折腾到气喘吁吁都没有挣脱分毫。 正当她在考虑在帆布包里突然变成人形会不会把沈扶风当场吓疯的时候，那背着自己的脚步左拐右拐，终于停在了一扇玻璃大门前。 第49页 「你好，我是刚刚打电话来预约的沈扶风，我想给最近捡来的小猫体检一下。」 沈扶风对坐在柜檯里面的女人说道。 「好的，您好，有接收到预约哦，请问您的宠物叫什么呢？我们这边需要登记一下~」女人热情地展开公式性的笑容。 「唔。」沈扶风这才想起，好像没有给这只捡来的小猫取名字。 她低头望向正在帆布包里努力抬头四处张望的小猫，脸好像都比刚来的时候圆了一点。 「她叫小黑猪。」片刻迟疑，沈扶风沖前台接待护士说道，「是能吃能睡的一头健康小猪。」 苗伊突然停下了观察环境的举动，她静静地看着沈扶风高高兴兴的侧脸，思考了一下怎么才能让她死的稍微痛苦一些。 正当她想到把沈扶风吊起来抽的画面时，医生从诊室里探出头来：「是小黑猪的主人吗？请进。」 还是直接抽死吧，不需要留余地了。 苗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包裹着四肢的围巾被解开，医生有些责怪地对沈扶风说：「下次不要把小猫绑的这么紧，小黑猪唿吸都急促了，小心应激。」 「小黑猪」本人现在正在唿吸急促地盘算着把医院砸了更快还是把面前两个人抽死更快。 沈扶风点点头：「嗯，下次一定注意。麻烦看看小黑猪有没有什么身体问题。」 苗伊都想当场变成人跟这两个语出惊人的玩意不死不休了，自己的嘴巴却突然被一双手强行掰开，医生侧过头粗略地看了眼她的牙齿，松开了手： 「没想到这个小猫外表就三四个月大，牙齿看起来起码有……嗯……不好判断，总之年纪不小了。」 医生略带些疑惑，迟疑着说：「你这只猫……是不是有侏儒症啊？」 苗伊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上一次被羞辱到这个程度还是上一次，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医生，又转头看了看正在点头表示同意的沈扶风。 已经想不管不顾地直接变成人形把他俩手撕了。 「对了，这么大年纪了应该做个绝育，对小猫好。」医生的眼镜泛着白光，「最近正好没什么预约，你看等会检查完没事的话，要不要这两天约个时间把绝育做了。」 「绝育？是小女猫要开刀的那个吗？」沈扶风回想着自己最近几天从网上学到的养猫知识。 医生点点头：「对的，要割除一部分……」 后面的部分苗伊已经听不下去了，只感觉耳朵里嗡嗡的，血液一下下大力冲击着鼓膜。 所以对自己的好都是骗人的吗？ 给自己洗澡餵自己吃东西搂自己睡觉，就是为了把她骗到这里来开刀宰了？ 光是杀了还不够，甚至还要在动刀之前这样羞辱自己一番？！ 好好好。 好你个沈扶风。 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苗伊的眼泪在眼眶了转了又转，终究是没落下来，回想起这段时间沈扶风的虚情假意，直感到噁心。 护士已经带着仪器去准备，另一个护士进了房间来准备带「小黑猪」去抽血化验做检查。 小黑猪却将身一扭，灵活地从医生问诊台上借力一蹬，蹿到沈扶风抱着的臂弯里。 小小沈还以为是小猫害怕护士，正想摸摸头安抚几下。 那小猫却一口狠狠咬了沈扶风的手腕，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蹿出门外，趁着门外有人推门的空档，三两步冲出了医院，最后看了一眼从医院里飞奔出来的小小沈，当即转头消失在了草丛里。 沈扶风捂着手臂追出来，翻遍了草丛、望遍了树杈，遍地都是雪化后的水渍，泥泞不堪，哪还留得下小小猫咪奔跑过的痕迹？ …… *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突然咬了我一口就跑了？」沈扶风认真地问着坐在她对面的苗伊。 还不等得到回答，便自顾自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那年冬天真的很冷，你突然跑走，我担心得不行。在医院周围到处找，还拉着医生护士跟我一起找。」 「恢復上学了以后也天天喊上同学到处找，还在附近贴了很多寻猫启事。上网搜了很多试验了很多剪刀找猫法、画圈招猫法等等，全部石沉大海。」 「后来我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雪化了就消失了的梦。要不是看见小黑猪留下的几根猫毛还在毯子上，我真的以为自始至终都是我独自一人……幻想出了一个小猫来陪我。」 再次听到「小黑猪」这一惊世骇俗的名字，苗伊实在忍不住狠狠掐了下沈扶风的胳膊： 「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么难听的名字！想我当时貌美如花刚刚成年芳龄一百五，你和那个医生一起喊我侏儒症小黑猪！」 越说越气，甚至有泪花开始闪烁起来 「还有，你把我捡回家照顾我，莫名其妙对我那么好，摸我这摸我那的，吃了我那么多豆腐，却突然要跟别人一起拿刀子伤害我，到底什么意思！」 「伤害你？我何曾想过要伤害你……？」沈扶风一脸莫名其妙，「吃豆腐更是从何说起……」 「不过小黑猪这个名字确实不太合适，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曾经给小猫多比强行要取名叫马桶的苗伊，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行吧。本喵恶霸的名字响亮又好听，方圆百里内谁敢直唿我大名？你当时不敢喊也是很正常的，理解。」 第50页 「但是开刀绝育切东西这事，我绝不饶你！把我骗到医院跟黑心医生一起要噶我腰子是吗，你们人类的新闻我天天看，别想唬我！」 「你的小猫腰子噶了有什么用……绝育只是让你，嗯，不会生小小猫了。是对宠物猫的一种防病手段，很多医生会建议做的。」沈扶风斟酌着遣词用句，慢吞吞地说。 苗伊显然没有接受这一说法：「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从我身上切走？而且说什么生小小猫，我可没喜欢过任何雄性物种，莫名其妙！」 听到她这句话，沈扶风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高兴：「……其实当时也没有立刻决定要把你绝育，只是医生的建议而已。你说没喜欢过雄性生物，是真的吗？」 「少在这嬉皮笑脸的！」苗伊狠狠瞪了一下突然挂起了灿烂笑容的沈扶风。 不嘻嘻了。 「那你为什么又决定回来找我？」沈扶风调整了一下表情，又问。 望着她那双灼灼似月，仿佛永远饱含深情的眼睛里透露出的认真，苗伊却撇过头不敢看她。 要怎么说，眺望着她归家的路那么寂寞，那灯光在她家中亮了几下又復归黑暗，看她在漆黑一片的窗前久久发呆。 要怎么说，那几个冬夜温暖着她的体温，一直在漫长的十年里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无数次在人群中以人类的形态和她擦肩而过，却不敢伸出相认的手。 她怕，怕自己是个妖的事实会吓到这个普通的人类。 更怕，怕自己心中的这个人当初真的准备要伤害她。 害怕得到答案，又害怕不知道答案。 一些疑问和一点眷恋，在心底里痴缠了十年，最终化成了树枝尖上的一滴露水，在几个月前，滴落在了沈扶风归家那天的窗台上。 她用了好大的勇气转头和沈扶风对视，这一眼，却花了她十年。 「虽然当时你在一边傻笑一边扇自己耳光……害我吓一跳从窗户上摔下去……太莫名其妙了……」苗伊嘀嘀咕咕地小声腹诽。 「嗯？」沈扶风还在等一个答案。 「回来找你报仇啊！你想把我开膛破肚，我过来想把你掐死也是情有可原吧？」苗伊整理了一下心情，理直气壮地抱着手臂趾高气昂地回答道。 「有道理……等等，你什么时候还想把我掐死过？？」沈扶风沉吟良久，突然抬头一句追问。 「！！！」苗伊抬起脚快步离开了现场。 浴室里，当年沈扶风雪中摔了一跤带回来的浴盆，还静静地靠在墙角。 第30章 沈老闆升职记 「沈老闆，有警察找你。」保安敲了敲门，一边张望着里面正在准备直播的主播们，一边对靠在门口桌子旁打电话的沈扶风说。 沈扶风站起身挡在保安面前，遮住了他好奇的视线：「警察？行，我马上就来。」 跟在保安后面，沈扶风回想着自己最近成立的直播工作室，一没违法二没违建，直播卖的东西也都是健康健全的三有产品，为何警察会在公司初创时期就找上门来……？ 刚到楼下，就看见三两个警察正在举着喇叭冲着楼上在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先下来说！」 顺着喇叭的方向抬头一看，三楼的窗户外边，窄窄的楼檐上站着一名穿着一身黑的黑髮少女，正在尴尬地东张西望。 那不是直播工作室的窗外吗？怎么有人跑这里轻生？ 等等。 这黑傢伙不是苗伊吗？？ 沈扶风急忙向最近的警察说道：「警察同志你好，站在那的是我朋友，她就爱爬个高望个远什么的，是个爬树业余爱好者，没什么生命危险，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急忙向警察鞠了一躬，见沈扶风态度诚恳，上方的少女似乎也没什么轻生的表现，警察皱着眉严肃地对沈扶风回道： 「没有防护的爬到三楼外墙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能放任她一个小女孩这么做？」 被称作「小女孩」的那位耳力惊人，遥遥地喊道：「我不是小女孩！」 沈扶风脱力地摇了摇头，慢悠悠地沖那位还在三楼的猫子喊了句：「赶紧下来吧，别给警察添乱了，苗太po……」 「婆」字还没说完，那少女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三楼水管顺坡滑下，一个健步冲过来捂上了沈扶风的嘴。 「哦哟，小姑娘下来得还挺快，练体育的啊？」其中一位年纪颇长的警察阿姨看着苗伊迅捷的身影，略带赞许地说道。 「这可不是快不快的问题，多危险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监护人要看好！」先前和沈扶风说话的严肃警察再次绷着脸对苗伊和沈扶风说。 「我是她的……！」监护人才对几个字，苗伊怎么也没办法从被捂住的嘴里发出。 沈扶风一手捂着苗伊的嘴，一手拉着她和自己一起对警察鞠了个躬：「抱歉，下次一定看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送走警察，沈扶风这才无语地看着刚刚还在三楼窗外神气活现的苗伊，那少女一只手玩着髮丝，嘴里还在念叨着「我一百六十岁可不是都能当祖宗了，还监护人，我呸！」 见沈扶风盯着自己，苗伊连忙转过头去：「哎，恰巧路过，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又佯装惊讶地对着沈扶风道：「咦！这不是小扶风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51页 沈扶风感到好气又好笑，一把牵过她的手，朝工作室走去：「想来找我玩直说，也可以走正门直接进，在窗户外面鬼鬼祟祟干嘛呢。」 「谁说是来找你玩了？我就是散步随便路过一下……你那什么眼神？」苗伊嘴硬，被沈扶风牵着的手却软软。 沈扶风移开目光，将少女拉到公司内：「来参观一下我的新直播工作室呗，你还没来过。」 * 「这不是喵姨吗？最近超级火的新主播，也被挖来我们公司啦？」 在茶水间摸鱼的几位主播和运营偷偷瞄着站在公司门口的沈扶风和苗伊。 「之前沈总就是靠带这个主播赚的钱，你们还不知道？」 「有了这位来带流量，我们没肉吃也能喝点汤吧！」 「可别只捧喵姨不管我们了……先观望观望吧。」 在门口和沈扶风聊天着的苗伊耳朵动了动，一点笑意挂到了嘴角： 「所以……小扶风，我的直播间在哪呢？」 「嗯？」沈扶风一愣，这是她之前想要背着苗伊准备的大事业，怎么会留直播间给苗伊？ 苗伊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不会是没有准备吧？我们可是并肩作战见证你从无到有的好战友，做了老闆就想把我踹了吗？渣女！」 沈扶风感觉冷汗顺着嵴背爬了上来：「我……我想要不依靠你的帮助也能做点事业，所以……」 「这怎么能叫帮助！跟你一起直播，可以免费吃东西又能赚钱买零食，是你帮了我才对。」苗伊踮起脚拍了拍沈扶风的头顶，「而且……我想和你一起工作，可以吗？」 面对少女的直球攻击，沈扶风感觉被她摸过的头顶，一点温暖涌遍全身：「……可以。」 上一秒还在自己面前眨巴着眼睛的苗伊，下一秒已经立刻在办公室尽头推开了最大的一扇门：「就这了！姐的咖位完全匹配！」 沈扶风看着她推开的那扇空荡荡的门，心里不由得动了一下。 明明新来的主播要轮换使用别的直播间，这里却不知为何始终被自己空着，她给自己定的理由是，自己可能会在这里直播，但是看见苗伊进去坐着椅子转了起来，才发觉好像一直是在给她留着位置。 沈扶风走进去按住正在椅子上转圈的苗伊，问道：「那你这次准备给大家直播吃些什么？我们自己定，不需要吃你不爱吃的水果了。」 苗伊眼睛都亮了：「那我想吃猫粮！好久没吃过了！」 虽然在沈扶风的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疑问：「……你确定？你不是已经天天在吃人类的食物了吗？怎么突然想吃猫粮？」 「你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忆苦思甜。吃惯了大鱼大肉，就想整点清粥小菜~」苗伊摇头晃脑地说道。 「行。」沈扶风转头又沖商务喊道：「请联繫一点猫粮和冻干的厂家送点样品！」 顿了顿，补充道：「记得挑正规厂家的正规三有产品，是给喵姨直播吃的，挑好点！」 然后揉了揉苗伊的头，就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去忙别的会议，想了想，又转回头沖苗伊说： 「谢谢你来帮我。」 一点红悄悄攀上苗伊的脸庞，她转过头小声说着：「……才不是来帮你，只是我自己待着无聊。」 沈扶风背对着办公室轻轻一笑，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过了两天，作为全网唯一一个猫粮人类测评师，苗伊正式在沈扶风的工作室下直播出道，自带高热度的她一出场就给足了话题度。 「这不是之前ai变猫的那个主播吗？现在彻底猫化要直播吃猫粮了？」 「前几天我还骂过她变猫是装幼态，合着人家是为了卖猫粮，太有梗了吧！」 「有没有可能她真的是猫啊？所以超自然是真实存在的对吧！」 「有可能哎……前几天听说某公园里面有猫狗打群架，结果一直传来怪物的吼声呢……超自然是真的！！」 「先别管这些，喵姨吃得好香啊……我都想下单了！」 「做点直播真不容易……吃了那么多猫粮，哎看着真的好好吃，我买点试试！」 苗伊正在一边像嗑瓜子一样吃着猫粮，一边仔细地品着味道给观众解读：「这个吃着不油不臭，很脆很香，能吃到鸡肉和鸡肝的味道，配料表也没有偷鸡摸狗，挺好！我给8分！」 说着又拆了另外一份：「这个好吃！（嚼嚼嚼）像肉干，是风干的吧，好香（嚼嚼嚼）！哎哎哎再来一包再来一包（嚼嚼嚼）！」 沈扶风站在中控的电脑旁，终于体会到当时钱绍为什么总是一脸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的屏幕了，这滚动的数字越涨越高，收益越滚越多，直播不多时就占据了宠物食品榜主播第一。 「明明是一只小奶牛猫，怎么好像其实是招财猫才对？」沈扶风看着交易额，沉思道。 「莫非她一直藏着掖着的异能就是……特别能赚钱？」沈扶风回想起杉花说过苗伊的异能容易被人觊觎，上次的绑架事件，在彩票站孙老三说中奖了的时候，也是因为绑了苗伊才…… 又自顾自地点点头，如果说苗伊的异能是很能赚钱，怪不得一直会惹火上身，被那些亡命之徒盯上。 换句话说，那自己这样让她直播是不是也在利用她赚钱？ 正当沈扶风陷入了僱佣招财猫算不算犯不正当经营法的沉思之中，在旁边原本一直在不断上架连结的中控，突然大声一句惊唿打断了她的思路。 第52页 「老闆！直播突然好卡！连结上不了，画面变马赛克，网络没问题，怎么会突然！」 「延迟飙到了999+，重启了直播间也没用，怎么回事，正是客流量高峰时期！」 其他直播间也纷纷传来了卡顿的抱怨声，看着面前屏幕上的苗伊卡成了ppt，沈扶风赶紧打电话报修光纤故障，对方却回应说检查了没什么线路问题。 「今天先下播吧。」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沈扶风沖运营和中控们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直播怎么突然关啦！」苗伊急匆匆地从直播间奔赴沈扶风身边。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发愁，我怀疑被人恶意攻击了网络，但是我没有证据。」沈扶风摇了摇头，「工作室建的匆忙，还没僱佣it，现在想反击都不知道从何做起，还是我第一次创业太生疏了，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对哦，我们好像是需要一个网管……」苗伊看着直播间卡顿的回放，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扬起了笑容，「哎呀，这不是才认识了一个现成的？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拒绝！」 「嗯？你是说……」沈扶风的脑海中模模煳煳地浮现了一个影子。 第31章 特邀网管 「你们能表演一下那个吗？」 戴着口罩的黑眼圈少女表情严肃，抱着臂坐在椅子上。 「……。」 苗伊转头望了下一群正在偷偷往这边看的公司员工们，又转头看了眼已经闭上双眼张开双臂等待着的沈扶风。 虽然答应了熊小浣可以嗑cp嗑到饱，但是当真的把熊小浣喊来没几分钟对方就说知道了问题所在，提出必须当面嗑一下自己的cp才愿意帮忙的时候，苗伊却暴露了自己怂怂的事实。 反观沈扶风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下就张开了双手准备将苗伊拥入怀中。 虽然说自己很愿意被沈扶风抱一下……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苗伊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开始发烧。 下一秒还在踌躇着的苗伊就被沈扶风拉进了怀里还顺手揉了下头髮，她惊得连动作都忘了，被沈扶风紧紧地抱着。 「…就算…也想抱」听到沈扶风近乎耳语一样的声音传到了苗伊耳朵里，她才如梦初醒想要回抱回去，对方却已经轻轻松开了她坐直了身体。 「多谢款待。」黑眼圈少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啊，我还没抱回去呢就已经可以了嘛？」苗伊自己反而感到有些侷促。 「嗯。其实看你每次的反差才是我的萌点。」熊小浣口罩下传来一句苗伊听不懂的话。 还想再多说几句，熊小浣已经噼里啪啦打响了键盘，将屏幕反转对向了沈扶风和苗伊：「很简单，有人挟持了你们的ip位址，大量占用带宽跑无意义的内容。」 面对着满屏看不懂的代码，沈扶风点点头：「那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更简单了。僱佣我，我来负责我cp的网络安全。」熊小浣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你要来当小扶风的网管吗？」苗伊看着少女密密麻麻的屏幕，问道。 「啧。什么网管，放尊重些！别以为你是我嗑的cp正主就可以知无不言畅所欲言！」熊小浣皱起眉头狠狠瞪了苗伊一眼。 「人类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沈扶风这次终于抓住机会，狠狠吐槽。 「我可不管。工资就按正常水平，但是每周要给我单独的嗑cp时间。」熊小浣也顺便白了沈扶风一眼，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找了个沙发舒舒服服地陷了下去。 沈扶风点点头，看着又重新恢復运转、网络流畅的直播间，终于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熊小浣刚找好舒适的位置，却又突然坐直了身体开始忙活起来，手指像街舞者一样在键盘上打起了节奏迅速的鼓点： 「怎么回事，一修復好就追着继续攻击，一般这种小毛贼不是为了胁迫要点钱就行了吗，看见被解决了还一个劲来挑衅？」 修復一个又来一个，密密麻麻的攻击刷了熊小浣的屏，她手眼翻飞不停修復重启，对方却像铁了心一样跟沈扶风的小工作室槓上了。 在又一次抵御了一大波dos攻击之后，黑眼圈少女觉得自己的工资要求有点低了。 「不会是我族人吧？这么爱折腾。」熊小浣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悄悄抬眼左看看忙碌的沈扶风，右瞅瞅正在进行直播准备的苗伊，「我偷偷用一下异能应该没人发现吧。」 突然之间，正在不断攻击网络的动作停止了，一行行代码反而开始打包掉转头去攻击调取始作俑者的网络，蚕食着对方的信息和机密内容同时生成大量无意义的乱码代替，转瞬间已经发现不对的攻击者当即掐断了网络连接，但大批对方的信息还是涌入了熊小浣的电脑里。 「制造麻烦」真的好用。 凭藉这个bug一样的异能，熊小浣在黑客界是出了名的小混球，无论是入侵还是防卫，只要一操作不过来直接使用异能让所有一切变得一团乱，然后再快刀斩麻趁乱逃离。 但偶尔也会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今天显然就在意料之外。 「这个头像……好像有点眼熟。」 熊小浣看着对方电脑里的聊天记录，很显然他也是替人做事，一个和【富姐。打钱快。】的聊天框里，表明了他受僱来攻击苗伊的直播间。而这个要求尽快攻击并且不许停的【富姐】头像，熊小浣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第53页 每天大量的信息从脑海中过滤进出，熊小浣一般不会给无意义的内容一滴脑容量。既然她还记得这个头像图，那必然是有些什么用处。 「啧。需要时间想一下。」 熊小浣咂了一下嘴，又沖苗伊喊道：「快来给我发点糖，我需要回血！」 不明所以的苗伊从远处拿着一颗猫用羊奶布丁递给了熊小浣：「糖是没有，只有这个你凑合一下呢。」 那口罩上方戴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翻了个大白眼：「我是要看你和沈扶风这个那个，这样那样，别给我装傻。」 「什么、什么这个那个的，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不是刚刚才抱过，不行不行！」苗伊一下子耳朵飞红跳了开来，急匆匆地跑走了。 「我刚刚可是废了很多脑细胞来帮你们挡攻击。这点要求都不满足。」熊小浣调整了下口罩的位置，不满意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走吧！为了庆祝网管上岗，今天我请客！」 下班后，苗伊拽着沈扶风和熊小浣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三人下了计程车，来到了熟悉的【渔夫餐厅】门外，黑眼圈少女还在一脸懵地不知道来这个破破烂烂、连在不在营业都不清楚的小店干什么，沈扶风倒是早已熟门熟路，推开简陋的大门先让二人走了进去。 平时空空荡荡的小小餐檯，今天却坐了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正在忙碌的陈莫听见门开，抬头招唿道：「小苗小沈，欢迎欢迎。今天还带了个新朋友？」 「对呀莫莫姐，我超会带人照顾你生意的！今天的菜能不能给个新客折扣？」 苗伊拉着沈扶风入座，让熊小浣在旁边坐下。 「可以啊。想吃什么？」陈莫用围裙擦了擦手，撑在檯面上问道。 「今天陈老闆的家烧比目鱼非常好吃！」在旁边坐着的大只女孩突然开口接话。 沈扶风转头望去，说话的那位胖胖女孩吃得肚儿鼓鼓，手上还端着一大碗小山高的米饭，坐在女孩旁边的是一位眼睛非常大的棕色齐耳短髮少女，正在一脸纯良，好奇地望着这边。 苗伊点点头，对陈莫说：「那就来一大份家烧比目鱼，再来三人份沙蒜豆面！」 接着，疑惑的目光洒向正在大快朵颐的胖胖女孩身上，思忖半晌，苗伊迟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好眼熟。」 还没等胖胖女孩接话，她旁边那大眼睛短髮少女已经抢先叫了起来：「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你还用？你们猫就是过时！」 苗伊失笑：「我土不土还轮不到你这个没成年的小狗崽子来教训我。」 沈扶风看着正在你一言我一语打着嘴仗的二人，心中好像隐隐对「未成年」、「狗崽子」有点印象，但是具体是为什么呢？ 吵着吵着苗伊就准备上前理论，一看对方离桌，那大眼睛少女立刻拽着胖胖女孩离席：「小芳快走，好狗不跟猫斗，上次在局子里蹲了那么久，我可不想再去了。」 被唤作小芳的胖胖女孩老实巴交地点点头，说了句「都听你的，小吉」，又对陈莫说了声「钱一会转你」，俩人转身就要离店。 沈扶风看着小芳吃到饱饱的圆滚肚子，突然一拍大腿：「你们不是那天晚上在公园里打群架的狗妖吗？一个吃了人家的救济粮，一个在人群里狂吼乱叫。」 小芳听到这话停下脚步，转身缓慢地打量了一下沈扶风：「我不记得坏猫群里有你啊……？」又嗅了嗅，「你好像不是猫哎？」 见沈扶风三人人多，又认出了她们俩，那小个子少女也不接话，急急忙忙推着小芳就往门外走。 「哎，你的手机掉了。」沈扶风看着小个子女孩的座位上，一部贴满贴纸的手机屏幕正在闪着光，她拿了起来想走出去递给二人。 沈扶风看着小吉手机屏幕上停留在的聊天框界面，足足一整页的置顶频繁跳着消息，震得她手都有些微微发麻。 只看到了一些「集会」、「招聘」之类的词，小个子少女就已经一个箭步沖回来就从沈扶风手里夺走了手机，又三两步沖回了门口，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响亮脏话：「【哔——】你们【哔——】！」，被称作小吉的少女重重一下关上了店门，快步拽着小芳跑掉了。 「……小吉一直都是这样，怎么说呢，狗仗狗势？」陈莫端着做好的家烧比目鱼放在三人面前，「其实胆子特别小，可能刚刚被吓到了，你们别介意。」 沈扶风点着头，坐下来吃着自己那份菜，吸熘着细细长长的豆面，嚼着弹韧软滑的沙蒜，还在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一排置顶聊天： 「小狗的社交能力就是厉害，好有精力。」 「嗯……？」苗伊细细舔着勺子上比目鱼鲜嫩的肉汁，不明所以。 第32章 在线跳大神 有了熊小浣网管坐镇，网络、流量皆顺畅的苗伊，自然是在宠物食品直播榜上跑出了月销第一的成绩。 同时收穫了销冠和巨大粉丝量的苗伊本人却没有多高兴。 虽然之前说自己想要吃点猫粮作为清粥小菜换换口味，但是这每天都在吃，真要吃成普通小奶牛猫了。 而且吃得久了，弹幕上还经常会有人问是不是打工人遭受不公正对待，被迫吃猫粮。苗伊还正儿八经解释了好久，实在是感到有点腻了。 接下来玩什么呢？ 先是偷偷把多比藏在衣服里带来了公司，在直播间和苗伊玩抛接猫粮的游戏，但是因为多比不一会儿就吃撑了躺在旁边唿唿大睡，唿噜声还很大，被观众投诉太吵，并且画面实在太像被猫粮毒晕了倒在一旁，不太雅观的多比主播只来了一天就没再继续做下去。 第54页 又开始尝试在线把猫粮做成各种料理，好不容易弄来了锅和电磁炉，但是应弹幕观众要求不能放调料，在试做了几盘「白灼猫粮」、「白切猫粮」、「冻干復水拌饭」以后，难吃到苗伊一尝完，感觉这辈子几百年一眼就看到了头。 虽然上面的尝试在苗伊看来全部非常失败，观众们却十分买帐，好久没在卖货直播里看到这么清新自然发疯的内容了，数据反而好得不行，沈扶风也就对她的小小过激内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 「买吧…买吧…」 「你很想下单…我卖什么你买什么…」 「你现在就想买东西…不下单浑身难受…」 包着头巾和面纱的杉花出现在了镜头里，双手伸向前方摆出邀请的姿势，同时摇动着身体跳着某种奇怪的舞，对着屏幕拼命说着一些怂恿观众的话。在她背后，同样蒙着脸的苗伊正在扭动着奇怪的动作伴着舞。 「这是在？」沈扶风呆呆地望着屏幕，问在一旁同样呆住的中控。 「今天苗小姐说她带了个很会卖东西的朋友来友情客串……结果就这样了。」中控转过头去，似乎有点不忍心直视屏幕上的尴尬一幕。 弹幕上大家的反应明显不在苗伊的预料之内。 「这是在干什么，这抽象直播间我真要笑死了！」 「跳大神祈祷流卖货，真不愧是喵姨啊。。」 「不是，这种搞封建迷信的主播也能留着？赶紧举报」 「什么封建迷信，明显是在玩抽象，大清亡了！」 「看得我尴尬癌犯了，有没有人去阻止她们啊……」 「哎，怎么没用？难道是因为戴着面纱？还是我编的舞不太行？」苗伊一边扭着不成舞蹈的动作，一边悄悄对杉花说。 「跟面纱和你的舞应该都没关系，我觉得是我的异能……不能靠网线传播。」杉花还在向屏幕伸着手，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苗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有道理。但是我编的舞绝对有蛊惑效果，怎么也没用？」 心中还有着一丝迟疑，刚想凑近手机镜头问问观众有没有被吸引到，就发现屏幕上跳了一排被举报提醒。 【该直播间由于涉嫌传播封建迷信被暂封。】 「啊！糟了。」苗伊一拍额头。 果然下一秒直播间的门就被沈扶风推开来，露出了她那张布满了无语和无奈的脸。 「嗨，小沈，你也在啊，这么巧。」杉花松了口气，把面纱从脸上揭了下来，边拆着头巾边和沈扶风打着招唿，又小小声说了句：「终于来了。」 「不、不过是被暂时封一下直播间，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就解封了，小事。」苗伊沖沈扶风严肃地点点头，又意识到自己还蒙着脸，也赶紧把面纱扯了下来。 「要是被黑尾知道，你俩……」 沈扶风刚一开口，就被苗伊轻轻用一只手指抵住了嘴巴，她神神秘秘地靠近沈扶风的耳朵：「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不问，你不说，她一问，你惊讶。」 沈扶风摇了摇头笑了笑：「我不会告密的，但是你这是直播，黑尾会不知道吗？」 「她没事应该也不会上网买东西吧？我只说了下来帮忙小苗直播，小黑姐那么忙肯定不会来看的，放心。」杉花终于解开了头巾打的结，轻松地说道。 这份轻松随着她手机的震动而完结，看着来自黑尾的来电，杉花和苗伊对视了一眼，虽然二人没说话，但是沈扶风感到空气中不断飘过一行行黑体加粗的「完了」两个字。 苗伊和杉花的脸上混合着视死如归和面如死灰，仿佛一瞬间回想起了百年间挨过黑尾无数的揍。 「餵……」犹豫许久，杉花还是小心翼翼按了接听，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虽然包着头蒙着脸我也能认出来是你，下次不许再做这种可能会在大众视野里暴露异能的事。」 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又沉默了半晌，冒出了一句「……还有，你跳舞挺可爱的。」 杉花的表情还未从害怕中变换回来，苗伊已经一把抢过了手机：「那我呢？我跳的舞怎么样，怎么不评价！」 「嘟——」黑尾回了，回了挂机。 「下次再喊我，我还要来。」杉花郑重其事地对苗伊说。 苗伊表情苦巴巴地望着杉花绯红的脸颊：「直播间都被封了，哪还有下一次。你也别失落了，脸都憋红了。」 「没事，确实明天就会解封的，放心。」沈扶风拍了拍苗伊的头，看着对方的表情又高扬了起来，接着补了一句：「不过，解封了也不许再跳大神。」 苗伊撇了撇嘴：「切。」 被封了直播间，苗伊坐在沙发上看沈扶风在打着电话聊投资，百无聊赖中点开了【喵姨】的小粉书帐号后台， 除了一水的对直播间封了感到惋惜和求录屏的评论私信以外，一条来自【全世界最乖最可爱最受人喜欢的汪酱】的私信格外引人注目。 不仅是巨长的名字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私信的内容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你好。我是一名星探，看你外表不错长相一般，体态优秀表情呆滞，一副臭猫样，非常符合我们筛选明星候选素人的条件，诚邀你不干这个破直播了，加入本公司成为大明星，不来你会发烂发臭，期待你的回覆。」 第55页 「怎么又夸又骂，莫名其妙，这打一巴掌给一个枣的说话方式是谁教的？」苗伊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回覆： 「你讲话太臭了一股狗味，婉拒。」 对面仿佛时刻捧着手机在等着，回復立刻就来了：「没**的猫东西，真**不知道为什么要邀请你来，你以为我**想找你？****的***，纯****」 苗伊看着这一堆星号只感觉一股无名火腾腾燃烧，摩拳擦掌打了一大堆骂人脏字准备输出，刚发出去却显示了一个红色感嘆号：对方已将您拉黑，无法进行回復。 「怎么了？」打完电话的沈扶风从会议室中走出，看到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气成一坨小番茄的苗伊。 「遇到个疯子！！！」苗伊气鼓鼓地举起手机将私信内容展示给沈扶风。 「……这人也不说自己是哪个公司的，骂完还把你拉黑了，多半是恶意骚扰，下次这种不必回復了。」沈扶风皱着眉头看着那篇颠三倒四的私信，又捏了捏苗伊气得有些发红的脸。 「别生气了，走，我又谈了一批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沈扶风拉着苗伊往办公室走，「天天吃猫粮是不是有点腻了？我都知道。这次咱们不吃猫粮了，选点别的你来试试，好吗？」 苗伊心中微微一热，却还是嘴硬：「你怎么知道我吃腻了，这才多久，我觉得还能再吃段时间。」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知道现在销量好，不吃了……不太好。」 沈扶风停下了拉着她的脚步，转过头认真地说：「我看过你食慾全开的样子，当然也晓得你不爱吃一样东西的表现。」 说罢，指了指面前堆成小山的桌子：「近期新给你挑的样品，如果不喜欢的话。」 又指了指另外一边同样堆满了的桌子：「也可以不吃东西，玩点解压玩具或者捏捏。」 然后垂下了手，望着苗伊说道：「如果不想玩也不想吃，可以看看视频，或者先停播一段时间，休息会……」 话还没说完，苗伊已经迅捷地在桌子上东挑西选了起来：「这个手感不错，这个看起来也挺好吃……」 看着心情明显好了起来的小猫，沈扶风轻轻笑了起来。 来自助理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此刻的，沈扶风接了起来迅速听对方说了两句，沉吟了一会就挂断了。 「？」苗伊看着情绪明显不太对的沈扶风，用表情试探着表达了下疑问。 「没事……」沈扶风摆了摆手。 安抚了苗伊一会儿，她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助理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和那个世界的人，明明从来没有过交集，为何突然施压？ 第33章 我是拉拉 「老闆，道格公司的人又致电来说想要面谈。」助理今天第二次敲开了沈扶风办公室的门。 「……不是很想跟这种影视娱乐公司扯上关系，我们做的是电商生意，为什么突然横插一脚？」 沈扶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助理转头推开门想要离开，办公室的门却被一双手突然抵住，一颗毛茸茸的短髮脑袋探了进来，人还未到声先先进： 「沈老闆好大的架子，约了这么多次都不愿意见，我们只好不请自来啰！」 一名高大的短髮女人带着两名身着西装的女子大步踏进了沈扶风的办公室，不等她招唿，就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 沈扶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满，又转瞬间恢復了冷脸：「未经邀请直接闯进来，不知是哪家公司的风格，所以你是？」 站在女人身后的女子似乎是保镖，听到沈扶风不客气的问话当即就想上前理论，短髮女子摆了摆手，沖沈扶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字正腔圆地回答道： 「没有先自我介绍确实不对，我是拉拉。」 「？」沈扶风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两名保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要笑的意思。 又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助理，助理明显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略一点头回答道： 「是的，这位就是昨天我给您电话里说的那位拉拉。」 电话里只说了是对方公司的中层没说是拉拉啊！沈扶风急得咽碎了一肚子的话不敢往外说，虽然看起来来者不善，但是人家一开始就这么开诚布公地直面自我，还说得这么坦诚，沈扶风感到十分侷促。 憋了半天，沈扶风的眼睛都有些充血，她咬了咬牙说道：「很佩服您的勇气，我、我也是拉拉。」 不止后面站着的保镖，连助理的眼睛都瞪直了，原本躲在门外偷听看热闹的员工们也都霎时间闭上了嘴。 ……。 凝结的空气被短髮女人惊讶的笑声打破：「哎？听老大说你是个人类啊，没想到，你也是拉布拉多？咱俩同名！怎么没在家里看过你？你早说是一家人，这多好办！」 助理强忍着憋笑出的眼泪，扯了扯沈扶风的肩角：「……人家的名字叫拉拉。」 沈扶风愣了一下，随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短短几秒钟已经写好了遗嘱，计算好等会要如何不引人注意地穿过大厅奔向楼顶往下跳。 正当她内心演练到纵身一跃的时候，拉拉拍了拍她的肩：「都是咱狗家的那就好办了，你……」 沈扶风骤然清醒过来，睁着通红的眼睛，沖短髮女人说道：「对不起，我弄错了，我不是拉拉。」 第56页 「哎？你这傢伙怎么回事，名字还能改来改去的？」拉拉一只手敲了敲桌子，疑惑地问道。 会议室的门被看热闹的员工们轻轻推开一条缝，沈扶风一抬头正好对上众人炽热的眼神，在数十双八卦的目光注视下，一向自信平稳的沈扶风转过了头： 「不是，我是说，我是拉拉，但不是拉拉。」 「不对，我不是拉拉，但是也是拉拉。」 「不。我是这个拉拉不是那个拉拉。」 说着说着，感觉她眼神中的某种光熄灭了。 「我不是狗。」 最后沈扶风说出这么一句，就表情平静地和短髮女人对视着，不再说话。 「啥玩意啊这么一堆……算了，最后一句听懂了反正，老大给我说过，你姓沈对吧？」短髮女人挠了挠头，好像在处理什么非常棘手的信息。 「那个，沈拉拉？我这次来呢，就是想把你公司那个猫挖走，你也别磨磨唧唧的给句准话呗，能不能挖。」 还没来得及对沈拉拉这个称唿提出抗议，沈扶风先对这一段直白过头了的挖角宣言感到了震惊。 「……那个猫，你是指苗伊？我不同意。」沈扶风皱起眉头，「我不认为苗伊在你们这样不专业的公司里会有更好的发展。还请你自便。」 「切。便就便。」短髮女人倒也不拖泥带水，从沙发上站起就往外走。 「不送。」沈扶风站起身回到桌子前。 拉拉大步走出了老闆办公室，又转身摸向了苗伊的桌子。 苗伊正在把玩着刚拿到的一批解压食物捏捏样品，正沉迷着突然被一双大手搂上了肩膀，她一转头正好和拉拉的目光对上： 「你好啊猫子，我听那些小妹妹们说，你和沈拉拉是一对儿？」 这一句话直接把苗伊说愣了，还不等她缓过神来，短髮女人又接着说道： 「所以你是不是叫苗拉拉啊？苗拉拉，要不要来我们公司玩玩？」 办公室里从未如此安静过。 「出去出去出去！」沈扶风三两步从办公室里沖了出来，推着拉拉就往外走，俩保镖想要动手阻拦，拉拉却大手一挥：「没事，走了走了！」 「刚刚这个疯子是什么人？」苗伊轻轻地将手中的玩具捏扁了一块。 「……一家影视公司的，过来想要把你挖走。」沈扶风跳过了中间尴尬的部分，简短地描述了一下对方此行目的。 「嗯……怪人。」比起这个，她似乎更在意「小妹妹们说她和沈拉拉是一对」这件事。 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你是沈拉拉吗？」 沈扶风的身形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自然地站起身来离开了苗伊的桌子：「不是啊，我叫沈扶风，你忘了吗，沈拉拉是谁？不认识。」 苗伊似乎有些失落，重新坐了回去，用力将玩具捏成了一团。 * 「怎么这该死的攻击还不停止？」 熊小浣狠狠地骂了一句，和黑客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自己已经用了好几次异能，对方都是暂时退却，过几小时又财大气粗的僱佣着新的打手反扑回来，几天下来，原本就浓重的黑眼圈更是已经黑如墨染。 「你还好吗？」沈扶风去茶水间准备泡杯咖啡，却瞥见坐在沙发上的熊小浣脸色铁青。 「我跟你的工资真的要低了。你们这个攻击量已经是其他公司一年可能都达不到的水准。」熊小浣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怒气，「让我嗑cp都不能治癒了。」 沈扶风看着她那惊人的黑眼圈，也是心有不忍：「啊……那这，我给你涨工资吧？或者我们全体放假一下，让你休息。」 「不用！已经好久被这么挑战过了，我甚至感到有趣。」熊小浣盯着屏幕上盗来的对手方两天记录，那个熟悉的头像扎眼得厉害，「又是ta……我肯定能想起来……」 沈扶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端着咖啡转身走向了苗伊的办公桌。 「中控说我这两天的数据好差。」苗伊低落地用头趴在桌子上，两只手垂在腿边。 「嗯，我看见了。连结上架就被秒空，但是退货率却有98%。」 抬起手揉了揉苗伊柔顺的头顶，「应该是被竞争对手僱人恶意操纵了。我们最近网络仍然在被攻击，跟这事应该也有关系，不是你的问题，放心。」 苗伊听完点点头，但依旧有些闷闷不乐，毕竟自己是直播工作室里最有流量，也是销量最好的，从刚来的时候开始，大家的眼睛就都在盯着看，有的人想学经验，更多的人是想看她到底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所以一旦有了数据问题，其他主播和运营再到自己组里的同事，大家眼睛里投出的等着看笑话的光，嘴里喷出的明褒实贬的阴阳怪气，她都听得懂看得懂。 沈扶风这几天接的合作品牌的电话里，对方那些指责退货率、语气强硬的措辞，她也都听得到。 沈扶风顶着供应商的压力越来越晚睡的背影，和日渐操劳而时常皱起不会再松开的眉头，她也都看得到。 但是自己除了努力在镜头前越来越卖力地演出、越来越夸张的措辞以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所有连结上架直接秒空，看直播的观众抢不到，抢到的那些帐号退货率却近乎百分百，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不应该开播，开播就是给沈扶风添麻烦。 第57页 她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怎么做，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诋毁嘲讽，但是她不愿看到沈扶风为自己熬夜劳累、替自己向供应商低头道歉的样子，一点都不愿意。 「老闆，道格公司又来人了。」助理小跑到沈扶风面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急匆匆说道。 「他们怎么这么烦人，上次不是结束了吗？」沈扶风抬脚离开了苗伊的办公桌，朝会议室走去，「喊那些人去会议室等我。」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高跟鞋声摇动了办公室的空气。 一袭色调极浅的蓝色长裙随着步伐前后飘曳，淡金色长髮垂落在肩膀上留出大片背部的白，个子高挑的女人轻轻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单边长刘海，没有理会沈扶风助理的阻拦，片刻间已经径直走到了苗伊的桌子前。 冷冷淡淡的唇角扯出了一个笑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散发着寒冷危险的光。 「……你就是苗拉拉吗？」 第34章 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苗…拉拉？你是在喊我吗？」 苗伊疑惑地左看看右瞅瞅，好像这附近和苗扯得上关系的只有她自己。 淡金色头髮的女人露出的单边眼睛带着些戏嚯，她轻轻一抬下颌，带出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温柔：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拉拉吗？」 苗伊转头指了指后排座位上正在和女朋友偷偷打视频的女同事：「那不也是吗？」 正在摸鱼的张运营急急忙忙把手机屏幕合上，匆匆摘下耳机狠狠瞪了苗伊一眼。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勾回了苗伊的下巴，「我只在和你说话，没有问其他人。」 沈扶风已经大步转身走了回来，她刚冲着女人开口：「你是道…」 没等下一个字再迸出，女人已经简短地抬起一只手：「重复一遍。我。在和苗拉拉说话，没有问其他人。」 「我不叫苗拉拉。什么奇怪的名字，你好没礼貌。」苗伊见沈扶风吃瘪，对面前的女人自然也没好气。 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那天晚上打群架的犬妖吗？来这干什么？」 女人似乎没有听到后面这几句话，她缓缓站直了身体，沖旁边站着的助理模样的人说道：「……回去把拉拉这个月工资扣了，乱报军情，我就知道不可能有人一样跟她那么巧叫这么个蠢名字。」 「那你叫什么呀，小猫？」女人又恢復了自在的神态，将一只手搭在了苗伊的肩上，低声问道。 「问别人名字前不是应该自报家门吗？」苗伊皱着眉抖了一下肩，那放在肩头的手虽然纤细，却纹丝未动。 「嗯…你说的对，小猫。我是芙瑞塔，很高兴…认识你。」女人轻轻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瞳孔半眯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那请问芙瑞塔女士找我有何贵干？」见自己无法轻易挣脱她按在肩膀上的手，苗伊对来人的力量压制已略略感受到几分。 「也没什么事，手下办事不利，只好我亲自来表示一下诚意。」芙瑞塔将手从苗伊的肩膀缓慢移向了耳朵，轻轻抬起了她的侧脸， 「想问一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沈扶风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一步上前伸手抓住芙瑞塔的手，想要扯开却无法动对方分毫，只得怒声喝道：「道格公司的芙瑞塔女士，为何当众对我员工进行骚扰？！还请你放尊重些！」 芙瑞塔似乎一惊，将手从苗伊身上挪开，撩动了自己遮住了半张脸的刘海，这才看见了沈扶风伫立在旁边。 「吓我一跳……原来这边还有人。」 芙瑞塔停顿了一下，直起身子转过去对沈扶风道：「你好，你就是小申吧。」 站在她身后的助理急忙接话：「芙老大，这人叫沈……」 芙瑞塔略一摆手，不耐烦地说：「不重要。」 沈扶风倒也不恼：「是的，我是这间直播工作室的负责人。」 轻轻拂了一下裙摆上的褶皱，芙瑞塔对沈扶风勾起一个客套的笑容：「沈拉拉老闆好大的官威，本司派来的几次交流全部吃瘪被退。」 「……我不叫沈拉拉，我叫沈扶风，请别乱叫名字。」沈扶风听着周围员工憋笑的声音，颇有些恼怒。 芙瑞塔把头稍稍转了一点，脸上还带着客套的笑意对助理说：「……把拉拉下个月工资也扣了，我早该晓得不可能她们三个都叫拉拉还一起遇到。」 转过头对沈扶风道：「抱歉，我的下属愚笨，弄错了名字。」 又环顾看了看正在捂着嘴偷笑顺便看热闹的工作室员工，沖苗伊和沈扶风说：「我们借一步说话吧，你们的待客之道不敢恭维呢，让客人待在大厅。」 沈扶风感觉自己多年工作养成的好脾气都有些把持不住，一句「不是你直接冲过来骚扰小苗的吗」在嘴里嚼了又嚼，终于是没有说出口。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刚坐定，芙瑞塔立刻倾着身子朝向苗伊，缓慢又轻飘飘地再一次重复了一遍说的话：「小猫，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来找苗伊公费谈恋爱？恕不奉陪，请回吧。」沈扶风拳头捏得紧紧，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消耗殆尽。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答应你！」苗伊撇过头去，面色虽然如常，通红的耳朵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慌乱心情。 第58页 「啊……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你这个恋母情结。」芙瑞塔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听到恋母情结四个字，沈扶风和苗伊双双转头对视了一眼，感到大写的莫名其妙。 「你不要误会。做我的女人指的是，到我司来当女明星。」芙瑞塔靠回了椅子上，略微不耐烦地用指尖点着桌面：「我已经派人来问过了，可是她们给我的反馈我不太喜欢，所以亲自来看看。」 「小牌大耍？拉黑了数个我司帐号，只是友好询问要不要跳槽就拉黑，是否太过分了呢？」芙瑞塔笑着眯起眼睛，语气柔和又强硬。 「谁拉黑谁？所以私信来骂我的是你们公司的是吧，骂完就拉黑是不是玩不起？赶紧把她本人喊来！我要当面和她打一架！」苗伊一想到最近私信自己的那个疯子就一肚子火。 「骂你？」芙瑞塔光滑平整的额头蹙起几道皱褶。 苗伊一把掏出手机打开小粉书私信页面，递到了芙瑞塔面前：「不如你自己看看？！」 芙瑞塔原本还像拎着什么很臭的东西一样提熘着手机在看，读了几篇私信以后拿着手机的手却握得越来越紧。 「『发烂发臭吧你，搞不懂老大为什么要找你』、『发一个拉黑一个，气死你略略略』、『傻猫以为自己是谁啊』……」芙瑞塔嘴型动着，复述着私信里的话。 一直挂在脸上的轻飘飘笑容消失，芙瑞塔抬起手示意助理过来：「……现在去问下拉拉，她是不是把私信问询这事交给了新招的实习生。」 又轻轻闭上了眼睛：「如果交给了实习生，把实习生开了。如果没交，把她自己给开了。」 助理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芙瑞塔深吸了一口气，又挂上了笑容：「这，确实是我司做法欠妥。这样吧，你过来我司做艺人，保证下一部电视剧你有80%的戏份。」 抬头扫了一眼会议室简陋的布置：「我保证，比你现在挣得多几倍，知名度也是现在的数倍。」 「最近新上的电影，全球票房破百亿的《清洁工联盟4：劳动仲裁》都看了吧。如果你想，你就会参演第五部。」 「……为什么选我？我没什么特别。」苗伊听着这些画得喷香的大饼，疑惑问道。 「当然因为……我很喜欢你，你这个恋母情结小猫。」芙瑞塔笑了出来，「让我很难忘。」 「不是，什么恋母……？」苗伊带着满头问号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芙瑞塔却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了会议室大门：「你有两天的思考时间，不用急。期待你的答覆。」 说完，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出去。 随着门口传来的细微几声 「老闆，拉拉回了，说是新来的实习生叫小吉的那位发的。」 「又是这小玩意……把她调到别的部门吧。」 道格公司一众离开了直播工作室。 沈扶风和苗伊二人在会议室中面面相觑，都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对方解答，苗伊率先开口：「道格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扶风简短地回答：「我查过，是国内挺有名的一家影视娱乐公司，旗下艺人挺多。」 接着沈扶风回问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好眼熟，是不是也是那天打群架的犬妖其中一位？」 苗伊点点头：「对。听小黑姐说是犬妖帮派最近新推崇的老大，阿富汗猎犬种，像是外国妖兽呢。」 「小黑姐还说她们是一家势力挺大的公司的，所以那天的群架事件后面也不了了之，芙瑞塔到了管理局倒也没管跟他们怼上的猫妖协会的那群人，只到处打听金斯老大的事情，小黑姐觉得怪怪的，但是毕竟没发生实际上的流血事件，芙瑞塔也没探听出什么名堂，也就放她们走了。」 「这样的一群人为什么会跟我们扯上关系？」沈扶风听罢，扶着额头思忖着她们之间的关联。 「大概是我魅力四射，名声太强。」苗伊也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气，「杉花只学了我的皮毛就懂了迷惑之术，这公司这样想要我也不奇怪。」 沈扶风失笑，白了她一眼：「杉花知道自己是跟你学的吗？」 苗伊认真地点点头：「当然，她私下其实会喊我师父。」 「不闹了不闹了，所以，你有兴趣去她公司当『女明星』吗？」沈扶风也认真了起来。 又顿了顿，接着说： 「她们那边看起来是个全妖兽的公司，你在那可能会更自在些。」 「虽然我确实不太喜欢人类……但是我更不喜欢犬妖，她们闻起来很臭。」苗伊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不喜欢人类吗？」沈扶风好像是第一次听见苗伊说这种话。 「啊，嗯。」苗伊转过了目光，不愿和她对视。 沈扶风沉默了许久，缓慢地说： 「……那，你可能去道格公司会发展得更好。」 第35章 第一个吻 「你要赶我走吗？」苗伊勐地转头直视着沈扶风。 「我没有。」沈扶风急忙应道，又沉默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在她们公司可能发展会比这里好得多。」 苗伊有些恼怒。 「那你就不顾我个人意愿了吗？我没答应就是我不愿意去。」 沈扶风缓缓地接着说：「你的异能，我猜到了。特别会赚钱，是吗？留在这也是我在利用你，我良心不安。」 第59页 苗伊一愣，直直地盯着沈扶风回道：「谁跟你说我的异能是赚钱？而且我去道格公司就不是被利用了吗？」 「但是在我这个小小的工作室，确实是束缚住了你的手脚，在都是妖兽的地方你可能会有更好的发展和更多的自由。」 没等她回答，沈扶风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况且，连芙瑞塔都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又说什么恋母情结，你身上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终于抬起头和苗伊对视着：「你去她的公司，不是更有机会接近『你喜欢的人』了吗？更有可能去完成你的『恋母情结』。」 苗伊见沈扶风撞着南墙不死不休的样子，有点急了：「我根本没有恋母情结啊，完全瞎扯！」 又感到颇为受伤：「为什么你宁愿信一个完全不熟的妖怪都不愿意信我？」 「你身上的谜团太多了，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一身伤的逃跑，为什么那么多人来找你的麻烦，为什么一个不熟的犬妖那么执着要带走你，为什么你不喜欢人类，不喜欢……我。」沈扶风也感到十分委屈。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一长串，又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握紧到有些微微发抖的手，苗伊感觉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下一秒，沈扶风的脸颊感受到一阵温柔的云雾，带着柔软的湿气短暂轻触又快速离开，留下一缕苗伊特有的毛茸茸香味。 沈扶风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那云雾的主人早已翩然离开只留一个背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黑髮映衬着耳朵过分绯红：「……现在你知道了，我不喜欢别人。」 随着会议室的门缓缓关闭发出一声闷响，沈扶风才摸着脸颊如梦初醒。 还未来得及平復过速的心跳，助理已经匆匆敲开会议室的大门：「老闆，被大批退货的供应商杀上门来了！」 沈扶风听到骚动，急忙起身几步行至门外，果然有一群人将苗伊的办公桌围个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听来甚是激烈。 在嘈杂的责骂声中，唯独听不到那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小猫叫，沈扶风慌忙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一头乌黑的长髮将身形笼起，苗伊趴在办公桌上缩成一团，正抖得厉害。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逃避责任？！新主播我见得多了，没有你这样骗钱的！说话！！」 一只手说着就要戳上苗伊的背，沈扶风一把抓住挡在苗伊身前： 「请不要动手动脚。」 不等手的主人发难，沈扶风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各位老闆，退货问题我们已经知悉了，事情是同行恶意竞争造成的，你们所有的损失我方会协助解决。」 「还能就这么算了？！你知道这么高退货率我们品牌的权重会降多少吗！」人群里立刻传来高声反驳。 「对啊！本来她就是一小主播，我们看最近数据好才投的，真他【哔——】的晦气！」 「退钱道歉！你公司其他直播坑位费永久免费！不然这事没完！」 沈扶风冷冷盯了下正在大放厥词的其中一位供应商，冷笑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品牌是今年夏天刚推入市场的，在这谈品牌宣传和影响力？如果不是苗主播的直播带火了你家，你连上实体店的资格都没有。现在落井下石翻脸不认人，你司会被我方永久拉黑拒不合作。」 眼看对方因为占便宜不得失了自信，她转头看向逐渐沉默的人群，声音逐渐严厉：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恶性竞争事件，连结上架立刻被秒空后我们就发现了问题停止了操作，所以退货事件具体损失了多少你们心中也有数，请不要骚扰攻击苗主播，她是无辜的！」 又略微放缓了语气：「这次的事故，我方清楚大家心情不快，这样吧，之后遭受牵连的品牌和店铺，在我方所有直播间坑位费和佣金都打6折，持续到明年年中，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好划算！」 「能不能打5折啊？我马上上预算继续合作！」 「打折现在就能用吗？你家还有几个主播我想合作！」 原本还有几声怨言的人群立刻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无数或兴奋或激动的声音扑面而来。 「其余事宜请移步会议室和我的助理对接。」沈扶风沖助理点点头，示意她将事先准备好的处理方案文字版交予众人。 看着如潮水般涌向会议室的人群，沈扶风终于松了口气，抚上苗伊的背，那紧绷的背部线条由于感受到了她的触碰，勐地一震。 「好了，好了，没事了。他们走了。」沈扶风轻轻抬手缓缓落下，温柔地安慰着那还缩成一团的黑髮少女。 苗伊终于从手臂围成的城墙中悄悄露出一点眼睛，那通红的双眸泪水涟涟，把沈扶风吓了一跳。 原以为苗伊只是没遇到被这么多人围起来骂的情景一时慌了手脚，毕竟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似乎站起来舌战群儒才是正常情况。 但是看到对方煞白的脸色和满面的泪水，沈扶风意识到似乎苗伊是真的在害怕。 连忙伸出手将少女搂在怀中，感受着对方冰凉的眼泪洇湿了自己的衬衫下摆，良久，苗伊才开口道： 「6折…我要赚多久才能把要赔的钱赚回来啊…」 沈扶风笑了笑：「不会赔多少，其实大部分主播都是当场卖了之后不对退货率负责的，只是这次可能是退货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才聚众闹了起来……」 第60页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多人怎么会这么巧挑同一时间出现在公司里闹事？」 她的目光游移了半天，终于停在了苗伊办公桌上一张镀金的小卡片上。 伸手将卡片拿了起来，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纸张挺括而锋利，上面「道格影视娱乐公司总经理芙瑞塔」几行字分外刺眼。 * 「我直接给整个网络做了防范升级，暂时那些小攻击不会再来干扰到工作了。」熊小浣沖正在茶水间泡茶的沈扶风说道。 转过身刚想称赞两句，沈扶风端着的茶杯就被她的巨大黑眼圈吓得差点倾翻。 急忙走过去想要宽慰几句，熊小浣却自顾自接着说道：「好久没遇到这么执着又完全是被钱砸出来的攻击，本以为你这工作室很小，我随便摸鱼，没想到上来就给我军训了一个月。」 又有些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屏幕上的某张图片：「这个头像的主人，别落在我手里，不然一定把你捏碎了再油炸，连骨头带皮给一起嚼烂了咽了。」 听着口罩下面传来的阴郁狠话，沈扶风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感觉不像假的。 「怪我对你这边关切太少了，最近公司应该是被一个影视公司的高层故意搞事，赔了挺多，等挺过这波一定涨工资！」沈扶风认真地点点头。 「影视公司的高层？」熊小浣一边头也不抬地敲打着键盘，一边顺口问道。 「对，我们最近准备联繫她好好沟通下，看看有没有别的余地。」沈扶风嘆了口气，芙瑞塔给的两天期限很快就到了，但是自己这边的处理对策却还是一筹莫展。 「哦。」熊小浣兴致缺缺，嘴里蹦出个字，似乎是下了逐客令。 沈扶风识趣地站了起来朝大厅走去，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沖熊小浣问道：「上次你提到，把雇了小柚子来造谣的那个人头像发给了黑尾去调查，有什么头绪了吗？」 熊小浣突然一拍大腿：「就是她！我就说这头像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之前造谣的那个【哔——】！」 沈扶风虽觉惊讶，但又在情理之中：「是同一个人吗？」 熊小浣重重点点头：「既然明显是针对苗子来的，我再去催一下那个黑！」 沈扶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熊小浣的沙发前。 苗伊正在办公桌上看着手机，见沈扶风从茶水间出来，连忙递上手机打开某个界面，说道：「快快快，我加上芙瑞塔了，该说什么呀？」 沈扶风拿过手机一看 芙瑞塔：在吗？ 芙瑞塔：主动加了我又不说话，你在玩欲擒故纵吗小猫 芙瑞塔：我的耐心只会给我感兴趣的人，你以为你是那个意外吗？有趣。 读完这几条信息，沈扶风眉头紧锁：「这女的为什么讲话一股油味，好老派又尴尬……」 「你先套套话，问问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大的许诺，花这么大精力挖你过去。」沈扶风思忖了一下，道。 苗伊点点头，飞快输入了一段「你好。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让我去当明星？什么电视剧电影的，都是真的吗还是骗人的？」 芙瑞塔的回信也很快回来了：「我想要你当我的女人有什么理由？」 「……」 第36章 赴宴 和这个女人好像说不通。 沈扶风苗伊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想道。 短暂沉默了一会儿，芙瑞塔的回信再来：「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诚意，可以在明晚8点来我的公寓和我共进晚餐，我们当面深度谈谈。当然，你旁边的那位普通人类挂件就不用来了。」 「沈扶风不去的话我也不会去。」苗伊立刻打字。 又短暂的一阵沉默，芙瑞塔：「挂件想来也可以来，只是也不会改变任何。」 苗伊犹豫地放下手机，对上同样犹豫的沈扶风：「我们要去跟她面谈吗？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沈扶风也踌躇着，目前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对方的攻击明显也影响到了公司的其他人，当下该怎么办？ 正当二人不知如何回復时，熊小浣抱着电脑从茶水间走了出来，气沖沖地说道：「那个黑什么终于来消息了，头像查出来了！」 还未等二人接话，熊小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盯着苗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快步沖了过来从桌子上拿起，一向疲惫无神的眼睛现在睁得圆圆的：「你们怎么在和这人说话？」 「怎么了？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在搞事的影视公司高层。」沈扶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回答道。 「就是她啊！那个雇小柚子来造谣诽谤、僱人来疯狂攻击网络的疯子！害我都累成腱鞘炎了！」 「她要约你们吃饭？我也要去，我要去手撕了这个【哔——】！」 一向阴沉装高手的熊小浣再也淡定不了，抱着手机怒目圆睁，恨不得通过网线爬过去吃了芙瑞塔。 苗伊和沈扶风对视了一眼，苗伊率先出了声：「我觉得需要联繫一下小黑姐，这个不明不白突然出现的犬妖这种执着找事的行为，感觉……不太好。」 「嗯……我也觉得，原本以为只是眼红你的直播销量，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沈扶风感觉事情的发展好像比想像中严重。 「再说一遍，你们要和她吃饭，千万一定记得把我带去！」熊小浣口罩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第61页 * 市中心某高端小区。 苗伊带着沈扶风，在前来接待的保安带领下，乘坐电梯前往芙瑞塔给的住址。 电梯一路迅速上升，到达顶端时「叮——」一声停下，电梯门应声大开。 从玄关一眼抬头望去就是整面落地玻璃窗环绕着在黑暗中也泛着点点闪烁的淡金色大厅，没有窗帘和任何遮挡物，月光划过城市的天际线，轻轻巧巧地落在对面顶楼的外墙上。 女佣领着沈扶风和苗伊入桌就座，昏暗的房间中只有桌边点缀着几抹暖黄灯光。 房间的主人此时坐在桌子尽头静静地望着窗外，长而柔顺的头髮铺泄而下，月光洒了满头。 二人入座良久，也不见芙瑞塔发出只言片语。 沈扶风苗伊对视一眼，苗伊轻轻咳了一声，对方没动静。 苗伊又重重咳了一声，还是没动静。 苗伊试图伸腿去踹芙瑞塔，桌子太长够不到。 最终沈扶风高声说道：「小柚子又来加你了！！」 芙瑞塔动了动，发出了有点不耐烦的声音：「拉黑。」 说完才像刚从梦中醒来一般，缓缓转头对上了来访的二人，似乎一惊：「你们来了。」 「芙瑞塔老总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僱人造谣还亲力亲为，佩服。」苗伊没忍住张口就阴阳了起来。 芙瑞塔似是无所谓地扯动了嘴角：「但凡下面有个能做事的，都不用我亲自来，天天被这个人类骚扰谁受得了。」 「僱人来攻击我们网络的也是你吧？」苗伊不依不饶。 芙瑞塔耸了耸肩：「当然。不击溃你们这小破工作室，怎么挖人？」 见对方说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沈扶风和苗伊准备的一大堆攻击措辞倒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三人在桌前突然陷入了沉默。 芙瑞塔敲了敲桌子，唤来女佣，说了句先上菜吧。 沈扶风冷冷地说：「你背地里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攻击，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菜里动手脚？」 对方倒是贊同地点点头：「有道理。那你还是别吃了。」 见沈扶风一时语塞，芙瑞塔继续说道：「你担忧菜里有毒，又查出来是我指示的攻击，这样的情况你倒敢上门来找我理论，真不知我该夸勇敢还是该生气你们太小看我。」 又话锋一转，沖苗伊柔和地笑道：「所以小猫，你是想通了，愿意来当大明星了吗？」 苗伊摇摇头：「你给小柚子许诺的也是当女明星，最后不也是骗了她，我不信。」 「那个人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签约了她可不是砸我公司的招牌。」芙瑞塔轻描淡写地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但是你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沈扶风看着对面楼里突然亮起灯光，那光折射到芙瑞塔的眼睛里，似乎点亮了她的热情，芙瑞塔的情绪高涨起来，语气轻快：「签个合同，下一部电视剧保证有你80%的戏份还不满意？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机会。」 苗伊再次摇摇头：「我不准备签约。」 芙瑞塔二度被拒绝却也不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楼的亮光，语气里依旧带着笑意：「这可也由不得你了。」 说罢拍了拍手，房间阴影里走出四五名剽悍的女保镖，还未等二人多反抗一秒，苗伊和沈扶风双双被按在了桌上。 一份合同由其中一名保镖「啪」一声甩在苗伊面前。 「看看吧，看完了好签字。」芙瑞塔并未回头，依旧站在窗前。 苗伊被钳制着，无法，只好翻开合同，刚读了两行就气愤地叫出了声： 「你画了半天饼的电视剧和电影戏份就这？要不就是我的照片被印在主角的衣服上，要不就是主角开场对着我的墓碑祭拜，还有什么戏份发生在灵堂，我的照片全程挂在后面？？」 「这也叫全力力捧我当女明星？你挖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芙瑞塔似乎游离在现场之外，声音虚无又带着一丝狂喜：「合同不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我只需要，你。」 沈扶风也被压在桌上动弹不得，那保镖似乎力大无穷，想挣扎一下都有错骨断位的风险，她努力昂起头，沖芙瑞塔吼道：「你这根本就不是喜欢苗伊！」 芙瑞塔闻言，终于将头从窗外转了回来，像是听到了某种非常逗趣的东西，放声大笑了起来：「喜欢？我？喜欢苗伊？」 「我巴不得将她挫骨扬灰！」芙瑞塔的琥珀色眼睛陡然睁大，疯狂的神色在眸子里来回蹿动，「按紧她，给我签了这份合同！」 沈扶风感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扭脱臼，拼命挣扎着想要往苗伊身边靠，苗伊被身后的保镖狠狠刺破了手指准备在合同上按下手印。 正当二人挣扎着反抗时，电梯门突然打开，一位满头日落色捲髮的女性带着一排黑衣制服手下走了进来。 正在奋力抵抗的苗伊一眼看到黑衣制服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喊了出来：「小黑姐！你怎么才来！」 黑尾沖她点点头，下一秒，数名黑衣制服如闪电般迅速出击，与压制着二人的犬妖保镖搏斗起来。 日落色捲髮的领头径直走向芙瑞塔，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杏眼弯了弯，不施粉黛的嘴唇上下轻碰：「小芙，好久不见。」 芙瑞塔迎着对方的目光直直看了回去：「好久不见，金斯阿姨。」 第62页 「能记得喊声阿姨，说明她的教导还是有作用。」金斯的目光似乎透过了芙瑞塔，看向了遥远的地方，「你还是老样子，我原本不想管。」 又转头看了看正在关切地看着苗伊的沈扶风，和嘬着自己流血的指尖，移开了目光避免和自己对视的苗伊。 「但是既然涉及到无辜的人类，还有小苗，那就不能不管了。」 金斯侧过头去，沖已经将犬妖保镖全数制服的黑衣手下们说道：「带小芙去管理局一趟。」 说罢，沖窗外对面楼的灯光望了一眼，就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芙瑞塔被押走，黑尾简短地沖苗伊和沈扶风说道：「你俩也赶紧回去吧，有金老大出手，之后应该芙瑞塔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苗伊撇撇嘴：「真不想把她扯进来……」 黑尾摇摇头：「你俩也是时候该好好谈谈……」 「别！」苗伊赶紧打断了黑尾的话头，把她推着往外走，「你别管了，赶紧把那个狗带走吧，疯子一个。」 沈扶风看着两人说着自己云里雾里的话，也不便多追问。 房间里随着金斯的到来，灯光大开，她的目光被其中一扇装饰得极为浮夸，上面用花体字写满了【妈妈】两个字的门吸引住了。 黑尾离开了房间，苗伊转头看见沈扶风准备去推一扇非常华丽夸张的门，急忙跟上前一把叫住：「你要去哪？」 「这个门看起来很怪，我们偷偷看看应该没人发现吧？」沈扶风隐约觉得自己窥探到了芙瑞塔的秘密。 随着一声轻微的「吱——」，那扇华丽的门被二人推了开来。 第37章 是她们y的一环？ 「她是谁？」二人踏入房间，脑海中响起了同一个念头。 沈扶风摸着墙上钉着的密密麻麻的红线，串起了无数张一个女人各个角度的照片。 从神色飞扬的青春模样，到逐渐有些年月痕迹攀上脸庞。 或站或立、或坐或躺，有从楼顶远远拍到的一点侧面，也有会议上正在指点江山的剪影。 细细密密的线汇聚到墙的中心，上面重重的钉着一张合照。 画面左边的是比现在年轻了很多的芙瑞塔，刘海还没有那么长，腼腆地笑着，满脸写着紧张，手的形状僵硬又尴尬，搂着的对象正是那满房间照片的主人公。 是一个留着齐肩黑色中发的女人，额发被利落的背到脑后，一些散落的髮丝垂在女人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睛旁边，颇为健康的身材在西装外套下若隐若现。 虽然二人的眼睛颜色相似，但是芙瑞塔的长相看起来不是很像照片里女人的后代或亲戚。 「这是芙瑞塔的妈…？」沈扶风转头想问问苗伊的看法，却发现对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照片里的女人，发出了一声浅浅的惊叫：「牛、牛怜阿姨？！」 「你认识芙瑞塔的妈妈？」沈扶风越来越觉得面前的这位猫少女神秘起来。 「据我所知…牛阿姨应该没有小孩吧。」苗伊疑惑地回答，还想再说什么，目光又被房间右侧的桌子吸引。 小而精緻的射灯将桌面分割出一个个圆圈，厚重的玻璃罩下一个个天鹅绒缎面的盒子正在闪闪发光。 沈扶风顺着苗伊的目光看去，走向桌子，离她最近的盒子里装着一小缕黑色的头髮，旁边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收集于妈妈家里的浴室」。 「这时间可是十年前了吧…」沈扶风看着纸条下方的时间记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真正的恋母情结是她自己吧！」苗伊看着旁边另外一个盒子里放着的指甲碎屑，忍着噁心念道：「收集于妈妈办公室的垃圾桶」。 「这个疯婆娘是个跟踪狂变态…」苗伊看了一眼桌子里剩余的「头皮屑」、「用过的纸巾」、「擦过汗的毛巾」等等一大堆牛阿姨小众周边，干呕了一下。 沈扶风贊同地点点头，转头试图在房间里寻找一些新的发现。 落地窗外面月色明亮，窗边一架巨大的望远镜静静地架在那里。 「芙瑞塔看来不全是在当变态嘛，这不也在看星星看月亮，挺好。」似乎是在缓解看到这些脏东西的不适，沈扶风走向瞭望远镜，说完伸头看了一眼。 清晰的镜头正对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楼层，一位穿着运动装的女人正在举着小哑铃打着电话。 那半长的黑色中发被利落的扎到脑后，看着她熟悉的面庞，沈扶风惊讶地发现，这似乎就是照片中的女人？ 仿佛是察觉到了沈扶风的视线，对面的女人抬起头来沖望远镜的位置看了一眼，那琥珀色的眼睛没有愤怒也没有意外，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就继续了锻鍊的动作。 沈扶风自己倒是吓出一身毛毛汗，急忙喊来苗伊说自己的发现，苗伊接过她的位置看了一眼对面：「还真是牛阿姨…她们这是在干嘛啊…」 「她好像知道芙瑞塔一直在这里偷窥她？我刚看她的表情非常自然。」沈扶风扫了一眼满房间的女人周边，颇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她们的什么y啊，好想问问牛阿姨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变态女儿，但是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说过话了。」苗伊嘆了口气，拉着沈扶风出了房间。 二人正在分析芙瑞塔的诡异行为，忽然电梯间传来了响动。 一名短髮女人身后带着一名小个子沖了进来，嘴上还在喊着「再给小吉一次机会啊老大！」 第63页 迎面遇到了正在往外走的苗伊沈扶风。 「拉拉？」 「苗拉拉？沈拉拉？」 「臭猫？」 四人同时开口。 「你们怎么在这，芙瑞塔老大呢？」拉拉惊讶地望着一地狼藉的房间，疑惑地问道。 「怎么骂你这么狠你还有脸来找芙老大？是多想贴过来当女明星？真不要脸！我呸！」躲在她身后的小吉嘴里骂骂咧咧。 「…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那只能怪你身后的蠢狗惹芙瑞塔不高兴，连带你也被迁怒了，不配知道她的动向咯。」苗伊冷哼了一声，给了小吉一个白眼。 「苗拉拉说得对，所以我特意带她来给老大请罪，怎么这里像有很多人打过架？你们对老大做了什么？」拉拉点点头，又伸出鼻子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生人味道。 「我们怎么能对芙瑞塔做什么？她喊我们过来吃晚饭，结果找了那么多人来胁迫小苗签合同。打架的是她可不是我们。」沈扶风拉着苗伊慢慢往电梯门口退去。 拉拉一把用手撑住墙壁堵住二人去路：「先别走！这里应该有其他人来过，把情况说清楚！」 沈扶风轻轻嘆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芙瑞塔怎么可能被我打败？」 苗伊顺势接话道：「里面的人还没走，你进去看看吧，我俩待在这也是添乱。」 拉拉点点头，虽说面前二人形迹可疑，但是自家老大怎么说也不可能被区区人类、和一只闻一下就知道没什么异能的小猫妖伤到，她往前走了几步，谨慎地低下身子，又继续细细嗅闻着味道。 苗伊和沈扶风趁机悄悄闪进电梯，按下了一层按钮，在电梯门缓缓关上之时，给拉拉小吉丢下了一句：「要找你家那个变态跟踪狂老大，只能在局子里见咯！」 出了小区大门，走在舒适的晚风中，沈扶风转头问旁边若有所思的苗伊：「你说那个照片里的女人…叫牛怜？」 「对，我小时候认识。」苗伊简短地回答，攥着衣角的骨节却发白。 沈扶风牵起了苗伊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说着，观察着苗伊的细微表情：「她…对你很坏？」 「嗯。十年前我们遇到的那天，就是我从她和她的同伙那里拼命逃了出来，才受的伤。」 沈扶风一惊，回想起当初那个雪夜，小奶牛猫腿上刺眼的伤口，看着面前少女脸上不愿回想的表情，感到一阵心痛。 下一秒，苗伊被一阵温暖的柔风笼罩着，陷入了沈扶风柔软的怀抱中。 「怎么了？」苗伊有点惊讶，但并未推开。 「之后…你身边有我。」沈扶风的声音闷闷地从上方传来，似乎是陷在了苗伊的髮丝之中。 「嗯！」苗伊用力点了点头，深深地抱了回去。 二人正在路灯下静静享受温暖一刻，苗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此刻宁静。 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一看，来自黑尾的来电瞬时让沉溺在温柔中的苗伊清醒了不少。 「餵？你俩出来了吗？金斯老大说喊你来一下管理局。」黑尾的语气难得的轻快。 「…嗯。」苗伊回答得却似有千斤重。 「等下见。」黑尾简短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苗伊握着手机静静地靠在沈扶风怀里。 「要去吗？不想去的话，我们便不去了吧。」观察到了苗伊的抗拒，沈扶风试探着说道。 「没事，总是一味逃避也没什么用，这点，还是我在和你相处里学到的。」苗伊抬起头沖沈扶风扯出一个实在说不上甜的笑容。 「那我陪你一起。」沈扶风握紧了苗伊的手。 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温暖支持，苗伊点点头，牵着她握紧的手，二人顺着路灯的影子向前走去。 配合沈扶风的步速，换乘了地铁又打了车，折腾了一小时以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平平无奇的建筑物前。 在周围一众高楼大厦旁，这栋楼显得小得出奇，挤在两栋高楼中间，外表像是一间普通的辖区派出所。 在门口的人脸识别栅栏处停住，苗伊将脸凑过去扫了一下，机器音适时响起：「请通报来此缘由。」 「应金斯要求来访。」苗伊简略地回答了一句。 栅栏应声而开，苗伊拽着沈扶风大步踏了进去。 看着大门上的监控摄像头和身后自动关闭的电子栅栏，沈扶风不禁疑惑道：「妖兽的管理局这么现代化？我以为应该是很仙的一个客栈或者什么山洞…？」 「山洞？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吧？反正就连我出生的时候，大家也早就不在山里生活了。」苗伊反问道，又转身打量着沈扶风：「看你外表挺年轻，怎么一说话老人味十足？」 「什么老人味！一般小说里不都是说你们猫妖犬妖都住在山里什么的…」沈扶风不服气地小声争辩道。 「别把我和那些狗东西混为一谈。」苗伊狠狠瞪了沈扶风一眼，轻轻推了她一把：「到了，进去吧。」 沈扶风摸着面前不透明玻璃大门的把手，重重推了开来。 屋顶高得似是看不见边，宽阔的道路在脚下铺开，周围四通八达的小路尽头竖着无数的窄门，与朴素外表有着天壤之别的异能管理局在她面前就此展开。 第38章 她是我的家 「借过，借过！」 第64页 沈扶风还在原地抬头望着高得如同外面一样的夜空天花板，就被从门口抱着文件匆匆走进来的橘黑捲髮少女轻轻推到了一边。 「杉花？！」苗伊从沈扶风旁边探出头来，惊讶地招唿道。 「咦？你们怎么在这？」杉花似乎比二人更惊讶。 「说来话长。」沈扶风和苗伊二人简短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确实很久没和金局见面啦，可能这次会不一样呢？」杉花先是感嘆了芙瑞塔的莫名其妙，又拍了拍苗伊的肩膀。 「别说我了，怎么你这么晚还在上班？」苗伊略有些同情地回拍了回去。 「夜行性的妖晚上轮班很正常啦，你看这局子里现在不是挺热闹的。」杉花沖遍布四处的人们努了努嘴。 顺着杉花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墙边急速走过，沈扶风惊讶地小声喊了出来：「李阿姨？她怎么也在这？」 「你说李浮主任？她可是远近闻名的蝙蝠女，晚上精力好，夜班执勤都是她来安排呢。」杉花也扭过头看着李阿姨远去的背影。 「你还有妖兽熟人？」苗伊也觉得很惊讶。 「谈不上熟人。」沈扶风摇了摇头，「只是之前我小时候，她在附近开了一家杂货店，我经常去买些吃的，她白天经常在睡觉，就我老老实实买东西付足量的钱，她待我很好，后面突然关店搬走了，再也没遇到，我还时常觉得怀念呢。」 沈扶风看着李阿姨和当年别无二致的容貌，再次感嘆：「妖兽真的长寿，这么多年未见，李阿姨还是当年的样子，我却已经从小孩子长成大人了。」 苗伊看着沈扶风深邃的眉眼挂上几缕忧愁，情不自禁也想到了十年前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她的模样。 岁月催人老，但是却对妖格外眷顾。 不知再过多年，沈扶风老了的时候，她和自己又是怎生的模样？ 思绪已经飘扬起飞，却又被杉花拉回：「你俩怎么还站在这里叙旧发呆，不是说金局找你吗，还不快去！是不知道路吗？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坐电梯到顶楼就行。」 苗伊还想拽着杉花一起去，不料对方表示自己还有表要登记，先去忙了，就匆匆消失在了路边某扇窄门里。 苗伊长长嘆了口气，拉着沈扶风走向了尽头的电梯。 「……」苗伊略微有些焦躁地敲着电梯里的扶手。 「没想到这外表看起来最多3楼，里面却有好几十层…」沈扶风抬头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感嘆道。 「是啊，她们在这里塞了那么多部门，不弄多点肯定不行。」知道沈扶风是在缓和自己的心情，苗伊点点头接话道。 说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终于定格在了77层，电梯门「叮——」一声豁然洞开，将二人送入了铺着松软地毯的局长办公室。 穿过长长的走廊，苗伊叩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短暂的沉默。 「进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应道。 门自动打开了，一阵舒缓的松木香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正坐在桌后单手撑着额头的金斯局长，和被反捆在沙发上、原本一丝不乱的淡金色长髮，现在胡乱贴在脸上的芙瑞塔。 见是二人来到，金局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伊伊，你来了。」 感到苗伊在旁略显僵硬地点点头，沈扶风不禁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见到这一略显亲昵的举动，金局的笑容依旧：「旁边的这位，就是你平时借住地方的人类吗？」 「可不是借住，那是我的家。」苗伊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沈扶风心中一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金局的笑容凝滞了一下：「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这么多年没和妈妈联繫，有点过分了，伊伊。」 「要不是你们抓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犬妖，」苗伊沖沙发上的芙瑞塔狠狠瞪了一眼，「威胁到了小扶风的正常工作生活，我才不会来这里！」 苗伊和金局的对话还在继续，在一旁的沈扶风已经全然听不到了，她的脑海里只响着刚刚的那个称唿：「妈妈？」 这位神神秘秘的异能管理局老大，黑尾天天挂在嘴上的雷厉风行金斯局长，是苗伊的妈妈？ 沈扶风不禁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无奈说着什么的金局，那一头茂密蜷曲的日落色捲髮和颇为英气的眉眼，和自己面前这位有着挺翘小鼻和吊稍眼眸的可爱少女似乎并无一丝相像的地方。 「怎么一点也不像…？」 「第一次见到小苗的妈，什么都没带，会不会被打出去？」 沈扶风暗自揣度着。 「你说出声来了！」苗伊悄悄瞪了一眼沈扶风，刚伸手准备在她胳膊上轻轻扭一下，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芙瑞塔却突然发出了动静。 「有本事别把我捆起来，你不心虚为何要束我手脚！」被牢牢捆个结实的双手反绑在身后，一双修长的大腿也被从脚踝处捆紧，芙瑞塔高贵貌美的外表狼狈不堪，眼神里却散发着不死不休的疯狂味道。 「没把你的嘴也堵了，算是给她几分薄面。」金局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 「就是因为你对不起我才心虚，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妈妈怎会对我如此狠心？」芙瑞塔挣扎了半天却无济于事，半躺在沙发上，淡金色的头髮沾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第65页 「再说一次，她跟你的事与我无关，而且如果说我有对不起的人，那也绝对不是你。」金局嘆了口气，眼神飘向了苗伊的方向。 沈扶风看着身边的少女倔强地转过头去，不愿与金斯对视。 「如果没有你……妈妈还会在我身边，妈妈还会理我，妈妈还会爱着我……」芙瑞塔全然听不进任何，望着前方怔怔地流泪。 苗伊看着芙瑞塔因为过度挣扎而渗出血迹的手脚，心生不忍，刚想出口说几句，又被面前女人勐地暴起吓了一跳。 芙瑞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冲金斯面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玉石俱焚的光。 金局倒丝毫不慌，她抬起一双杏眼直视着明显已陷入疯狂的芙瑞塔，眼里突然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电光火石间，房间里只迴荡着芙瑞塔重重倒地的声音，和金局掷地有声的一句：「跪下。」 那一头茂密的日落色捲髮无风自扬，金斯站起身来走到倒地的芙瑞塔面前，刚刚还满溢着癫狂气息想要殊死一搏的犬妖，现在浑身战慄着无法再说话。 金局居高临下地走到犬妖面前，她的身体被紧紧捆住，呈一个扭曲的姿态别扭地跪着，头像是被千斤重的大山压着无法抬起。 「……对芙瑞塔用臣服，对她的精神损伤也太大了，她看起来只比我大不了多少。」苗伊看着跪在前方的那人，原本一直高高昂着的头死死地垂着，有血迹从脸上滑落，溅落在她面前的地毯上。 见苗伊出口求情，金斯垂下了眼眸，轻轻扬了扬手指，捆住芙瑞塔的绳索应声而断：「既然伊伊说了，那便饶了你。」 「她对你已是仁至义尽，就算你背地里做了多少不干净的手脚，还是送给了你硕大的一个巨头公司，任由你任人为亲也从不阻拦，到底是酿成今日之祸。」 「你以为你日日夜夜在边上偷窥，她不知晓？」金斯缓缓说道，不顾芙瑞塔挣扎着抬起鼻血流满下巴的头颅，自下而上传来的惊骇眼神。 「给了你十年时间反省，你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当初我确实不该劝她留你在身边。」 「就算没有我，以你做事的水平来看，你和她分崩离析也是迟早的事。」 金斯杀人诛心。 「你胡说！如果没有你，妈妈根本不会离开我！」芙瑞塔的脸上满是怒意，刚刚受到的精神压力让她口角不停渗出鲜血。 又勐地对苗伊一转头， 「对了，对了，应该怪的是苗伊啊！如果不是她逃跑，妈妈根本不会发现，也根本不会对我发火！」 说着就从地上爬起，那尖锐的高跟鞋在松软的地毯上一蹬便想沖向苗伊。 慌得沈扶风下意识连忙伸手挡住了苗伊，苗伊却轻巧一蹲，从沈扶风和芙瑞塔的胳膊下蹿到了身后，转头向金局看了一眼，金局点点头，下一秒芙瑞塔又被捆了个结实摔在了沈扶风身上。 「！！」沈扶风大骇，连忙松开手后撤到旁边，任由芙瑞塔滑倒在了地毯上。 转过头对上苗伊觉得有些好笑的表情和金局略有点赞赏的神情，沈扶风尴尬地靠在了墙边。 「我的异能可不是赚钱，是好运！」苗伊带着笑意沖沈扶风挤了挤眼，「这些小事根本伤害不到我啦。」 「竟然会对人类说你的异能……」金局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又重新打量了沈扶风一番，「看来你真的挺信任她。」 「对啊，就说了，她那里是我的家。」苗伊重重点点头。 「你……」金局欲言又止。 第39章 风的告白 「那这位怎么办？」 沈扶风看着突然沉默的二人，小心翼翼地试图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 「关押起来，通知牛怜。」金局干净利落地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后，按动桌上的电话说了一串数字，又沖苗伊道： 「……之前的事你还没有原谅妈妈吗？我一直……」 苗伊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血泪交织着、紧闭着双眼的芙瑞塔，摇了摇头打断金局的后话： 「我和小扶风还有事，既然已经看到了芙瑞塔的后续，我俩就先走了。」 说完，不顾站起身来想要留住自己的金局，拉着沈扶风的手就走出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你妈妈，似乎还有些话想跟你……」沈扶风回头望着在办公桌后尽显一身疲态的金斯局长，踌躇着对苗伊说道。 「……。」苗伊只顾着一头牵着她往电梯走，看不清表情也听不到回应，沈扶风只好乖乖住口。 电梯门正好在她们面前打开，迎面走来了熟悉的身影。 「结束了？金局通知我来领人去拘留室。」黑尾语气轻快地说道，「金局这可是第一次主动跟你服软示好，感觉怎么样？」 苗伊狠狠瞪了一眼黑尾：「我看你就是偶像滤镜太重，金斯又不是什么圣人完人，本来就是她的错！」 「局长跟我说过这件事，她有苦衷……这就走了？」黑尾看着已经拉着沈扶风步入电梯扭头不看自己的苗伊，问道。 见苗伊不答，沈扶风只好硬着头皮和黑尾说了句：「我们俩先走了，回头见。」 黑尾也颇为无奈地点点头，消失在了电梯门关闭的缝隙里。 「……」 见苗伊低垂着眉眼不愿说话，沈扶风自然也默默牵着她的手不再多说。 二人无言出了管理局大门，正好遇到循着味道前来找人的拉拉和小吉。 第66页 「又是你们？刚刚在老大家里骗了我俩一遭，现在还敢出现！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拉拉家的，拉拉从不骗人！」短髮女人怒气沖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就是就是，臭臭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拉拉！」小吉也躲在身后大声骂道。 「首先，我俩不叫拉拉。那唯一的拉拉就是你了，你的下属怎么骂你？」苗伊顶着冲过来的拉拉上前一步，一副要将事闹大的样子。 还未等沈扶风阻拦，拉拉已经停住脚步原地挠了挠头，转头问小吉：「对啊，你怎么骂我？」 小吉被她这一转头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蹦到一旁，也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我骂的是你？」 趁两人互相指责的时机，沈扶风赶紧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苗伊腿遁，一熘烟跑远了。 抬头看了看已是霜重的夜色，回望着越来越远的异能管理局大门，沈扶风牵紧苗伊的手：「我们回家。」 苗伊重重点了点头：「嗯！」 * 第二天一早，刚到公司就遇到了躲在前台桌子下面熊小浣，手里拿着长条状物什，偷偷掀开了口罩的一角，一脸鬼鬼祟祟。 「不可以躲在这里抽菸！」苗伊先行一步上前试图拿起熊小浣叼在嘴里的长条。 对方却将头一转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抽什么烟？这是酸糖条好吗？为了防止一天吃太多，我在这里藏了一袋，只是过来拿而已。」 又看向一起来上班的二人：「不过看在你们俩甜甜蜜蜜牵手一起来公司，一大早就发糖吃到饱的情况，就暂时原谅你对本大神的大不敬。」 沈扶风笑了笑：「大神今天心情不错。」 「那是当然，这么多天一直追着攻击网络的人突然消失了，可不是怕了我的手段？和地球第一黑客作对，自然是自愧不如赶紧爬了。」熊小浣洋洋自得地将糖条吧唧吧唧地嚼碎。 苗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摇头晃脑道：「是是是，跟我们昨天晚上一举抓了幕后黑手一点关系都没有~」 「昨天你们去和那个臭女人吃饭了？说了喊我去，怎么没带上我，我要去手撕了那个【哔——】！」熊小浣说到那个头像的主人，还是牙痒痒。 「你手撕的画面太暴力了，我可不敢看。总之就是搞商业竞争的，是个犬妖，已经被管理局抓啦，之后应该没那么多攻击了，放心！」苗伊大力拍了拍熊小浣的肩膀。 「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记得喊我。不然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们，直到永远……」熊小浣顶着一双熊猫眼圈死死盯着二人，沈扶风赶紧拉着苗伊步入了办公室。 退货风波过去了，工作室的直播坑位费降价倒引来了不少同行背后蛐蛐的目光，不过总算也是四平八稳，在道格公司这波冲击下站住了脚。 原本以为是招财猫所以才这么有吸金能力，沈扶风对待苗伊的直播工作总带有几分不忍，十分担心苗伊误会自己因为能赚钱才利用自己。 「幸好你是好运，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起码是靠自己努力挣钱，那我就不担心了。」今天的直播告一段落，沈扶风看着一开播就直飈在线榜第一的数据，有些放心地说道。 「你担心什么？」苗伊一边吃着新的选品零食，一边问。 沈扶风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明天要不要给自己放个假，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苗伊乖巧地将脸贴在沈扶风按在自己肩头的手臂上，点了点头。 翌日， 沈扶风刚起床，就发现苗伊已经准备完全站在了房门口。 看着那一身不是很合适的登山装和硕大的登山杖，还有很硬核的巨大背包和宽大到挡住了眼睛的遮阳帽，沈扶风略微感到有些头痛： 「你从哪搞到的这一身爬山装备？」 「找菲菲姐借的！」苗伊难掩兴奋之色，「不是说要去野餐吗！我可是找菲菲姐求了好久才借来的！」 「嗯……」沈扶风尴尬地点点头，「挺好看的，也很适合你。」 「我就说，野营还是得要专业的设备！」 看着越来越兴奋的苗伊，沈扶风带着强烈的不忍，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野餐不是野营……只是带点自己做的食物去附近的一个公园坐坐，抱歉……是我没说清楚。」 苗伊「啊」了一声，随后就转过身去准备脱下衣服：「没事没事，我就说明天还要工作，突然去很远的地方也不切实际的嘛。」 虽然语气尽力控制地很平稳，但那飞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我们去远远的地方。」沈扶风急忙找补了一句，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好。」苗伊脱着厚重的冲锋衣，走向了客厅。 …… 虽然只是近郊的一个公园，但秋天的红叶开了漫山遍野，湖水在日光的照耀下波光潋滟，风拂过温柔的水波送到脸庞，苗伊和沈扶风坐在湖边摊开的野餐垫上，感到一丝沁入心脾的惬意。 「虽然没有高山峻岭，只有小小的湖泊和人工的森林，但是我很喜欢这里。」沈扶风看着旁边舒服地眯起眼睛的苗伊，笑着说道。 「我还很喜欢我们一起做的三明治。」苗伊睁开眼睛，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大盒裹着保鲜膜的面包。 「还有你的特制饮料。」沈扶风递给苗伊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绿色的液体。 第67页 「啊，猫草液吗？你什么时候偷偷准备的！」苗伊伸手接过，伸出鼻子嗅了嗅，惊喜地说。 沈扶风笑笑，任由风将红叶卷过自己的发梢：「带你来野餐，这点小东西自然要备好，万一你下次不想和我来了呢。」 「怎么会不想来，这里人又少又安静，还特别漂亮。」苗伊小口啜饮着猫草液，环顾着四周，「你这个天天宅在家里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样舒适的公园？」 沈扶风沉默了下来，转头望向宁静的湖面，日光洒在水纹上，时不时折射出灼目的光：「这是我小时候，我的母亲唯一一次带我出来玩，来的地方。」 第一次听沈扶风提到自己的家人，苗伊感到十分新奇： 「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十年前我住在你家的时候也没看到过你的父母家人，你好像一直都孤零零的。」 「是啊。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没人要把我带在身边。」沈扶风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在阐述着别人的事情。 「一开始还会经常来看我，给我留点吃的玩的，写个纸条。」 「后来他们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这些，也就都没了。」 「所以这唯一一次，我特别小的时候，有次成绩考得不错，妈妈带我来的公园，就是为数不多和她的回忆了。」 苗伊在旁看着沈扶风似是往事浮上心头的侧脸，轻轻靠上了她的肩膀。 沈扶风感受到了她的触碰，轻轻笑了一下，低头对上了那双满是疼惜之色的吊梢眼眸： 「……我想带你来，带你来我小时候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看看。」 「之后会有更多美好的回忆，我和你一起。」苗伊轻轻地说。 沈扶风慢慢地点点头，几度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半晌，苗伊听到风中传来了小小的一声： 「……我喜欢你，小苗。」 第40章 亲吻之后 一时不知道是风声带来的错觉，还是久旱逢甘霖的幻觉。 苗伊紧紧闭着眼睛，怕这个木头脑袋开花只是一时兴起做的梦。 「你可以不用回答，小苗。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幻想让你也喜欢上我，本来就不太可能。」 沈扶风的声音被湖面上湿润的风一吹，也带了点水汽： 「你就像一道闪电噼开了我的生活，我才知道原来人可以有这么多情绪。」 「看着你做好的饭菜等待我夸奖的眼神，我会开心。看着我去救你反被抓，你没有责备只有担忧的神情，我会感到一丝像偷来的快乐。看你辛辛苦苦的工作被人攻击的样子，我会比伤害到我本人更愤怒。」 「想到这可能是我单相思，你不会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我会难过。」 还想絮絮叨叨说更多，却没能如愿。 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被柔软的一片雨云堵住，苗伊的脸上泪水涟涟，一双唇却温暖。 「木头！」半晌，苗伊离开了沈扶风的嘴唇，嗔了一句。 「木头？我吗？」沈扶风情不自禁用手摸着她刚刚触碰过的唇。 苗伊摸着自己发烫道有些疼痛的耳朵，回道：「之前我就亲了你，还说我有喜欢的人，你怎么还说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 「这……当时你亲的是脸啊。」沈扶风认认真真回想了一下，又正正经经的回答道。 「那现在呢？」苗伊狠狠在那木头的腰上扭了一把。 「哎呀！现在知道了！」沈扶风笑着将苗伊拥入怀中。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二人相拥的场景。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我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类。」沈扶风把头埋在苗伊的髮丝中，喃喃问道。 是什么时候呢？ 是看到她义无反顾，狼狈地想要救人却被孙老三抓住还只顾着担忧自己？ 是她次次都将自己挡到身后，用单薄的身躯保护着自己？ 还是和她一起直播工作，看她为自己加油鼓劲，一脸赞赏？ 好像又都不是。 大概是那年雪夜，风尘僕僕的小小沈冒着大雪冲出去东奔西走为自己买吃的，回家后急急忙忙直奔暖炉前的自己而来，那落满她睫毛的雪花霎那间化成一滴水珠。 砸在了她的心尖上。 又顺着这一点温暖痕迹，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时光。 对于苗伊来说，十年不过是漫长光阴里的一小段微不足道的时间，但是对面前这位正在心跳如雷的普通人类来说，似乎已经足够让她从小只又冒失的少女，成长为让她对视一眼都会心率加速的成熟女性。 但是从很久前就喜欢她的这个秘密，苗伊决定永远不会说出来。 「当然是看你吃我做的、放了那么多葱、西红柿、洋葱的菜，还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不知道天天在高兴什么，感觉是个很好养活的傢伙，所以我才喜欢你。」 苗伊抱紧了环在沈扶风腰上的手臂，准备等来对方埋怨或者忿忿不平说这样太过儿戏的回应。 但是， 「……好。那之后我也会多做菜给你吃，让你也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沈扶风一本正经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 「木头！」苗伊似乎从未像此刻一样感到暖烘烘的。 被喊作木头的那位低下头，带着同样暖烘烘的鼻息，再次亲吻了上来。 第68页 * 在知道了苗伊的异能是好运以后，沈扶风终于可以和莫名其妙暴涨的流量、订单，以及与之而来的巨大名气和解。 毕竟世界上那么多人想要当网红，想要成名当明星，足够努力也足够勤奋，却永远都差临门一脚的运气。 而面前的少女似乎真的有着无限好运加持。 沈扶风手里拿着新鲜热乎、刚刚送到的电商年度影响力邀请函，心里五味杂陈。 之前自己在钱绍那里起早贪黑和十几个相同水平的小主播同台竞技，折腾了一年多也就拿个底薪混个温饱。 是否努力真的比不过天赋？ 她的沉思突然被苗伊直播间传来的一声猫叫打破。 看着屏幕里正在卖力小口试吃着样品，并且时不时做出一点毛茸茸变化的苗伊，沈扶风才惊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种误区。 虽然有着好运天赋加持，但也是苗伊和自己持久以来的坚持和努力才有着今天的结果。 只求好运的孙老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扶风心下释然，在玻璃门外沖直播中的苗伊比了个大拇指，又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门外拿着一个信封，在几秒钟内先是一脸欣慰，顷刻间变成满脸严肃，最后又转变成一脸慈祥给自己点了个贊的沈扶风，苗伊边吃着样品边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人类谈恋爱就会变成疯子吗？」苗伊顺口问了嘴弹幕。 「不得不说喵姨是真的敬业啊，代入感好强，我真觉得喵姨可能是ai了。」 「期待喵姨下一次穿兽装直播！这比那些录播的ai换脸视频带感多了~」 「先别吵，喵姨这是有情况了？」 「快快快，直播谈恋爱！」 …… 被苗伊这随口一问又炸开了锅的弹幕秒速飘过，苗伊不抱希望得扫了一眼，也确实没人解答自己的问题。 这个应该问谁呢？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人有和人类恋爱的……经验？ 下了班，沈扶风说自己要去买晚饭用的食材，刚刚敲了敲苗伊的办公桌想要邀请她同去，那黑髮少女却说着自己有事，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 沈扶风抬起的手还没放下，看着一熘烟跑出了公司门口的背影，只好独自思忖着，自己第一次下厨给小苗做吃的，要做些什么才有饭张力？ 关键是，小苗喜欢吃什么？ 沈扶风在脑海中思索了起来。 「所以你就来问我？」黑尾左胳膊夹着一个马尾辫小孩，右手提熘着一包散发着无名恶臭的塑胶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着苗伊。 「对啊。我认识的人里，可不只有你有这方面经验嘛。」苗伊点点头，用手捏住鼻子，「这小孩是干嘛的啊？这包东西怎么这么臭！」 「没登记过的幼年妖兽，拎着一袋死老鼠到处丢到人类餐厅里。」黑尾瞥了一眼正在旁边拼命挣扎的小女孩，嘆了口气。 又转头对苗伊说：「估计是最近新偷渡来的一批妖兽里混着的，我得带她去管理局。」 苗伊捏住鼻子继续问道：「所以小黑姐，你爸妈恋爱的时候，你爸有变成疯子吗？」 「没有。以及……要不是我认识你快百年，早把你打晕了。」黑尾闻言，用拎着臭垃圾袋的手朝苗伊那边一挥。 苗伊轻巧地跳到一旁闪过：「你说过他们感情很好的嘛，我就是好奇。」 黑尾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些怅然，似乎是回想起了最年少的时光：「是啊。关系特别好，所以爸爸离开的时候，妈妈那么难过，好多年都没办法振作。」 又看了正在专心听经验的苗伊，话锋一转：「怎么问这个问题，所以你和沈扶风还是谈起了恋爱，是吗？难道是你为小沈发了疯？」 那少女吃了一惊：「难道你也看出来我喜欢小扶风？」 「只要不是盲人，应该都看得出吧。毕竟你一有空找我和杉花她们，都是在聊小沈。」黑尾回想着近期和苗伊的聊天记录，颇有些无语。 「那沈扶风还说什么只是亲脸不知道我喜欢她……诡计多端的人类是吧！」苗伊哼了一声，在黑尾面前倒没什么害羞神色，「那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黑尾听着这一句暧昧十足的话语，看着蹦蹦跳跳消失在夜色里的苗伊，摇了摇头，继续抱着那不安分的小犯罪分子，踏上了回管理局的路程。 这边的沈扶风也在超市里排着队，正在领着菲菲烘焙爱的号码牌。 又是一炉新鲜出炉的招牌芝士吐司，赶上饭点，顾客排起长龙，正在忙着切分的贾菲无暇顾及更多，沈扶风一开始试图越过栏杆搭话，却被排队购买的顾客们直接大怼特怼，无奈领号排队只为见菲菲容颜一面。 「你好！菲菲姐！」排了许久，终于轮到自己，沈扶风上来就是一句中期十足的问候。 「呀，小沈啊，好久不见，来买面包吗？怎么今天没和小苗一起？」贾菲笑眯眯地一边切着手中的吐司一边打招唿。 「对对，来买点面包。」沈扶风手忙脚乱地拿起一袋包装好的吐司放进购物餐盘，又踌躇着不好意思地问道，「顺便……我想问问，小苗最爱吃的菜是什么？我想给她做次晚餐。」 贾菲切片的手未停，带着笑意抬起头看了沈扶风一眼，语气却迟疑：「这……我得好好想想。」 正当二人沉默着，旁边却缓缓传来一句温和却有力的女声：「她小时候很爱吃香草烤鸡，要不你试试？」 第69页 沈扶风心下一喜，忙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大而又有神的琥珀色眼睛。 第41章 变脸 路灯的光将少女轻捷的身影拉得很长。 刚到楼下，苗伊的鼻尖轻轻动了动，一股久违的香味悄悄飘进了她的鼻腔，情不自禁驻足停滞，深深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 好像早已不记得这个味道，又似乎从未忘记。 不知站了多久，阴影中的少女挪动了脚步，一步一顿，顺着香气推开了家门。 暖暖的灯光将客厅的桌面照得明黄柔和，听到门响，厨房里人影闪动，沈扶风推开房门沖苗伊莞尔一笑：「你回来了，事办得怎么样？」 苗伊还在细细嗅闻着这缕浓郁的香味，沖沈扶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办什么事，就是找小黑姐随口聊了……」 她的话语随着厨房里另一个人影的出现而戛然而止。 一头蓝绿相间的长长头髮被严严实实藏在了丝巾里，眉前几缕散落的额发，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拂着那一对仿佛旧年琥珀般的蜂蜜色眼眸，薄而锋利的嘴唇上张扬地打着唇钉，却翘起了温柔和煦的笑容。 那位青年女性繫着沈扶风买给苗伊的围裙，站在沈扶风的背后安静地笑着。 「……牛怜？」苗伊如临大敌，后背弓起，瞬间跳到了沙发后面，「你怎么在我家？」 「牛怜？你是说……芙瑞塔的妈妈？」沈扶风似乎也一愣，转头四处张望，「她也在这？我怎么没发现。」 「站在你后面的不就是？」苗伊用手一指她身后。 「你说这位女士？我刚刚在菲菲姐那里买面包遇到了她，她跟我聊了好多，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说是你的亲戚呢。」 沈扶风转头看了一眼和芙瑞塔照片里完全不像的那张脸，「再说了，这位女士长得跟牛怜，也完全不像。」 「你是不是今天有点累，认错了？」沈扶风往前走了几步，有些关切地像苗伊伸出手。 苗伊从沙发后小跳着几步蹿上前，把沈扶风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别被她的外表骗了，那双灯泡一样的眼，我绝对不会认错！」 青年女性温和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她也往前走了一步，沐浴在灯光下：「伊伊，虽然你这样没礼貌，但是没把我忘记，我感到很开心。」 「我可一点都不感到开心。」苗伊忌惮着往后退了一步。 那张陌生的脸在灯光下表情忽明忽暗：「好久不见了，我一直都挂念着你。」 苗伊心中警铃大作，眼睛瞥向门口的方向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挂念我？那为何你不敢用本相来找我，却要用假面欺骗小扶风混进我家？」 「唉。」陌生青年女人低低地嘆了口气，「人类有句话叫做，近乡情更怯。我对你，也是一样。」 沈扶风腹中暗诽道这些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爱乱用词，下一秒她的思绪就被女的步伐打断。 随着女人脚步往前，每踏一步，那面容似是受不住温暖灯光照耀，一点点溶化开来，蓝绿的头髮颜色慢慢加深又迅速缩短，薄又干瘪的嘴唇像吹了气一样鼓成了丰满的模样，原本平整光滑的皮肤也被岁月的痕迹爬上了眼角，随着女人步伐落定，片刻间，牛怜本人站在了二人面前。 沈扶风看这像是cg特效一般的教科书式变脸，大惊道：「你真的是……那个疯狗的妈妈！为何骗我？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替那个疯狗继续伤害小苗吗？」 「骗你？我说得可句句是实话，包括伊伊小时候学爬树却因为太高了不敢下来，哭了一整天的事，都是真的。」 「还有她偷偷上课的时候用猫薄荷昏了过去，全校同学喊了她一下午没喊醒，也是我给她抱回去的。」 「嘘嘘嘘嘘！」苗伊惊得原地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大敌当前，急急伸手堵住了沈扶风的耳朵。 「堵也没用，她在贾菲那就已经听过这些了。」牛怜表情温和地看着面前手忙脚乱的苗伊。 沈扶风也贊同地点点头，下一秒又皱眉对面前的中年女性说道：「说是苗伊的亲戚这点，总是骗人了吧？」 「这点……更没有骗人了。我是她母亲。」牛怜伸手想要抚摸苗伊的头顶，却被对方一个侧身狠狠闪过。 ……。 短短几天内接连见到了苗伊的两个「妈妈」，沈扶风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就算冒着烟全速运转着都理不清这个关系。 「不是等等，等等不是……」沈扶风站到了二人中间，伸手止住了正要说话的苗伊和牛怜。 「前几天，异能管理局的金局长说是你的妈妈。」沈扶风头冲着苗伊说道，又转过头对着牛怜说，「今天，这个芙瑞塔的妈妈说是你的母亲。」 「所以，金斯局长其实叫牛怜，芙瑞塔又是金斯的女儿，所以……你和芙瑞塔是姐妹。」沈扶风思索着说。 看着旁边二人双双抬起的眉毛，沈扶风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那芙瑞塔就不会跟金局长说都是因为局长，妈妈不爱她……」 又转头望着苗伊：「你又是牛怜的女儿，那所以……」 沈扶风双手一拍，仿佛事情圆满解决：「苗伊是芙瑞塔。」 苗伊感到上次这么无语还是沈扶风擅自给自己起名叫小黑猪的时候，她狠狠地掐了一把沈扶风的腰：「你在这说了一堆什么鬼话！？」 第70页 牛怜也同意地点点头：「这个人类好像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牛怜继续说道：「总之，我这次来只是帮这个人类做道菜，她全程监督着，我没有下毒也没有做什么手脚，只是教学而已。」 说罢，转头朝厨房方向瞥了一眼：「应该已经烤好了，我们先吃再说吧？你应该很久没有吃过这个了。」 苗伊刚想反驳说不饿不吃，那到处乱窜的久违香味就勾得她肚子发出巨大一声「咕——」 眼看着尴尬到涨红了脸的苗伊，沈扶风也连忙从这理不断剪还乱的关系网中脱身，边说着「我去拿！」边逃离了现场。 看着沈扶风匆匆跑去厨房的背影，苗伊真的很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到底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还不曾放松一刻，又注意到面前中年女人的目光，警觉地回盯了回去。 「伊伊，这么多年了，我很想见你，又不敢见你。」察觉对方戒备的神情，牛怜扯出一个笑容。 「你当然不敢见我，竟然还敢出现自称我母亲。」苗伊冷哼一声，手却情不自禁摸向十年前腿上的伤疤，那早已癒合的伤口好像又血淋淋地痛了起来。 「他们是伤不了你更多的，你……」牛怜看着她摸向大腿的手，语气沉稳。 「香草烤鸡来了。」沈扶风双手戴着厚厚的厨房手套，端着一大盘香气四溢、肉汁还在盘底沸腾的整只烤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二人面前的客厅餐桌上。 「……先吃饭吧？」牛怜微微笑了一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苗伊先坐下。 狠狠白了中年女人一眼，拒绝了坐在对方身旁，苗伊小跑到桌子对面坐得远远的，拉着沈扶风坐在了自己旁边。 这一口熟悉的滋味实在是久违。 接过沈扶风为自己掰下的鸡翅膀，先再度深吸一口混合着新鲜香草、复合香料的馥郁气味，再连忙伸口接住往下滴落的滚烫肉汁，顾不得热气烫口，急忙咬下一大口。 一时间，丰富的汁水混合着鲜嫩的鸡肉，带着记忆里熟悉的难忘滋味，在唇齿间交汇。 「好吃哭了吗？……那我下次还给你做，配方我学会了。」沈扶风看着拿着鸡翅，边吃边不知为何泪流满面的苗伊，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你是不是胡椒放多了，有点呛。」苗伊别过脸去，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想赶走这一刻难捨的眷恋之情。 一句配料里没有胡椒，在沈扶风脑海里盘旋了三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所以你的意思只是来教个配方吗？」苗伊平復了一下心情，小口地舔着指尖上的汁水，抬头问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牛怜。 见对方态度缓和，牛怜缓缓开口：「……嗯，我想着这么多年，你应该会想念这一口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毕竟当初你就想要学做一直没成功，小沈还挺有天分。」 不愿吐槽沈扶风有做菜天赋这件事，苗伊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我当初只是想要妈妈做给我吃，才故意不学罢了。」 又转过眼睛，看向窗外：「如果是为了拿这个来提醒我记得小时候的事，提醒我不要多事，我本来就没有准备向你们。」 「芙瑞塔是你的女儿，对吗？你可能误会了，是她主动找上门来挑的事，不是我。说句实话，我根本不记得这个人曾经出现过在你旁边。」 「所以，如果只是来警告我不要对芙瑞塔出手的话，未免也太看低了我。但是如果再像这次一样，或者比这次更严重，伤害到了小扶风，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餐桌暖黄的灯光下，牛怜在桌对面的表情忽明忽暗，读不出更多情绪。 第42章 最不想提起的事情 「芙瑞塔……」 牛怜的声音平稳如故，听不出悲喜。 「你应该见过她，不过估计是忘了，她那时候和现在变化很大。」 「你还很小的时候，国外妖兽有一次规模颇大的战争，我受僱过去参与了辅助其中一方的工作。」牛怜的声音缓慢清晰，似乎是在回想着故去的时光。 「在步入文明社会以后，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残暴的纯粹流血战争，数以万计妖兽尸横遍野的场面，连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的芙瑞塔。至今都记得那个画面，她很矮很小，头髮似乎被粗暴地剪掉了，满头东一块西一块的血斑，身上被绑满了人类用的□□炸药，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刚被屠杀过的一小片营地里。」 「她看着我，很认真地问我，有办法烧一下她吗？」 牛怜闭上了眼睛，似乎回想这个画面是件很令人疲惫的事情。 「她给我展示了手里紧紧握着的引信，被血打湿了，打不着火。她说自己没什么异能，妈妈给了她唯一的任务，让她来送死。」 「她就那么站在那，歪着头问我：『妈妈只交给我这么一件事，我都没死成，该怎么办？』然后直愣愣地看着我，笑着说让我发发善心杀了她。我看着她浑身上下明显不是由战争造成的淤青和大大小小的伤疤，没下得去手。」 牛怜转头看向了无甚月光的窗外，夜色像关了灯的电影院幕布一样漆黑，密布的乌云酝酿着一场欲来的暴雨。 「你知道，她们犬妖也非常擅长癒合，一般的小伤口怎么可能存续那么久。我把她带了回来，也曾经想要送去你之前住的那个地方，但是因为性情……实在太怪异，又被我接走了。」 第71页 「等等……你是说那个小男生？就是很早之前被送来，结果整天一句话不说，把周围所有人全部咬伤以后又被领走的那个傢伙？」苗伊在记忆里突然对上了某些片段。 「因为她当时头髮比较短，你们以为她是男生吗？」牛怜轻轻笑了一下，「如假包换的小妹妹。」 顿了顿，牛怜又接着说道。 「后来我把她送去了我集团旗下的学校，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又送她出国学习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我身边。」 「我自觉对她有些亏欠，所以给她了一个小公司管着，随她去伸展下拳脚。」 苗伊皱着眉，感觉不像真的，狐疑地问道：「听起来你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为什么还会亏欠？」 「……这。」牛怜话中带着迟疑。 「难为你编了这套说辞给芙瑞塔洗白，不愧是影视公司的，在这写剧本呢。」苗伊冷哼一声，转头向沈扶风寻求着认同。 「唉。」牛怜重重嘆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沉默了一会儿，原本一直沉稳平静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她的性情实在，我吃不消。」 「……她上学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过来找我，缠着我，要我……给她，换尿布。」 沈扶风和苗伊同时揉了揉耳朵，似乎都没听清：「？」 好像多年来一直无处诉说的遭遇早已在她腹内折腾许久，牛怜一口气继续说道： 「一开始还只是个很沉默寡言的女孩，我知道战争孤儿多多少少都会有内心创伤，就多关爱了几分。后来她终于开始笑了，会主动追着喊我妈妈，会要我抱她贴着她。」 「后来事情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一天到晚缠着我让我陪她玩母婴过家家，就是把她抱在怀里，拿拨浪鼓之类的玩具逗她。」 「我知道这大概是因为她在母亲和家人那里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可能导致了她内心的扭曲，所以一直都耐着性子陪她玩，以为过段时间她就会好起来。」 牛怜表情尴尬地移开了和苗伊对视着的目光。 「后来……后来，我有一次回到公司办公室，看见她基本没穿什么衣服躺在我办公桌上，旁边放着一个尿不湿，嘴里叼着奶嘴，哼哼着让我来换尿布。」 「……。」 窗外雷声大作，闪电噼开厚重的云层，照亮了屋内凝成冰块的空气。 「从这事发生过几次之后，我就避着不太愿意见她了。」牛怜接着说道。 「可以理解」四个字同时出现在了沈扶风和苗伊的脑海中，回想起那天芙瑞塔在金斯办公室里的疯狂场景，甚至对面前略带了些疲色的中年女人产生了实打实的同情。 「后来……她的亲生父亲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她在我这里，追上门来打骂要钱要资源。那天我有事不在本地，听当时在场的属下们说，她父亲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如何打死了她的亲生母亲的场面。」 「当时她好像是第一次展露出了疯狂的一面，似是和父亲缠斗了一天，最后浑身是伤的、笑着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牛怜简短地补充道：「死相十分惨烈。」 「我不想她在遭受这样心理创伤之后再歷牢狱之灾，所以费尽心思压了下来。经过这件事，她似乎更缠着我了。但是我当时，你知道，我和金斯姐姐……重心都在你身上。」 牛怜的目光颇带了些怜爱，望着桌子对面的苗伊。 「对她的疯狂行径，我实在是有些担忧会影响到你。故此，没有介绍你们认识。」 「后来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她对我表现得十分正常，不再偷偷出现在我外出上厕所时旁边的隔间下面，也不会再在我家中安装各种摄像头，她十分乖巧地学习、参加测验，次次名列前茅。」 「我慢慢放下了一点戒心，她也向我许诺，不会再做任何癫狂的事情惹我烦心。」 那中年女人看向苗伊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小心翼翼：「再后来，她向我推荐了那群人。」 沈扶风明显感到苗伊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她伸手揽过苗伊的腰，试图抚平对方逐渐开始颤抖的躯体。 「她说那是一群正规的政府科学家，是她作为学院代表和人类交流时结识的，为了增进人类和妖兽的友好和睦共处进程，想要推荐一批妖兽过去深度探讨交流。」 「她本来想要自己去，但是说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有极大可能成为人类和妖兽交流里程碑上浓墨重彩的一页。正好她探听到我和金斯妹妹对小苗的特殊异能予以众望，所以忍痛割捨了机会给伊伊。」 苗伊的身躯止不住地战慄起来。 「后来……我正在外地忙着集团新分部的事情，芙瑞塔告诉我她被那群科学家骗了，其实是抓妖兽在做兽体实验，但是她拼死保护伊伊逃了出来，伊伊逃出研究所不知所踪，还给我展示了她在挣扎中划破的伤口。」 「我当时真的，非常着急，连扇了她数个耳光，骂得也非常难听。小芙当时愣住了，说自己也是受害者，说我偏心，用她手里拿着的、从研究所里偷出来的，用来给伊伊放血的刀，扎了我一下。我虽觉得人类着实狡诈，不能全怪小芙，但是看到她不禁还是觉得不舒服，便和金斯商量了一下，做主送她去国外读书了。」 说着，牛怜掀起了自己的上衣下摆，露出了下腹部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第72页 「我留着这么多年一直不让这个疤消失，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因为大意而失去伊伊的事，和……」 她的眼神突然涣散，声音里掺杂着浓到化不开的忧愁： 「失去爱人的痛苦。」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送我去的，好一个悲情的故事。你说，她被骗？」苗伊依旧浑身战慄着，从毫无血色的唇中扯出一声冷笑。 「我被送去的当天晚上，隔着笼子听到那群人类在打电话，说着合作愉快，说着感谢她，感谢她特意送来变异的妖怪供解剖研究！」 「她被骗？那她可真是被骗得也太彻底了，连『探讨』和『解剖』都能混淆，是因为你送你的乖乖女儿读得书识得字不够多？」 「我被放了多少血，割了多少刀，那群疯子一样的人类站在我的面前一边切着我的血肉一边计算着癒合时间，我每一句尖叫在他们耳里都和野兽无异，每一次痛晕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时你们在哪里？我在那的每一秒有多度日如年，你倒觉得对她亏欠？」 「你到现在都只觉得是你的变态女儿一时被人蒙蔽，你失去了你的女朋友，失去了从孤儿院领养来的一文不值的苗伊，而我只是关在笼子里被当成一坨会不断自己长出血肉的烂泥，怎能跟你的痛苦相提并论？！」 「这……」牛怜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么多年，我没有去找上门把你们碎尸万段已经是我顾念旧时养育的恩情，这辈子缘分早已断绝，你和金斯都是一样，别再来烦我！」 说罢，苗伊大步起身摔门回到卧室，只留下满心心疼的沈扶风和紧缩眉头的牛怜。 沈扶风深深看了中年女人一眼：「请你自便。」 牛怜也不纠缠，点点头，起身消失在了门外。 第43章 妈妈，我好幸福 「你怎么亲自来了。」 异能管理局顶层内，金斯局长翻阅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听到门被轻轻扣响，得到一声肯定的回答后又悄无声息地被推开，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进来，金斯的动作随之一滞，转眼间又头也不抬的问道。 牛怜抬眼看了下金局的脸色，轻声说道。 「……是关于芙瑞塔那孩子的事。」 距离上一次在工作场合见到金斯，细细数来已经是三百四十五天前了，她的头髮好像又长了一指左右，黑眼圈也比之前严重了许多，脸颊瘦削了些，大概是没有好好维持住定时三餐。 「这颗定时炸弹已经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直到现在你也是忙着给她擦屁股。」金斯局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并不接住牛怜的眼神，转头拿起了新的一摞。 「她胁迫伊伊和无辜的一名人类，幸好是伊伊提前跟我们打过招唿，才能在芙瑞塔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之前及时制止。」 「所以……这件事其实是钓鱼执法？」牛怜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正在拘留室里，本来这次就只是小惩大诫，关几天而已，想要接她直接去拘留室对接即可。」 金斯终于从文件堆里收回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仍然站在门口的牛怜。 「你还是那么护着她，亲自来接。」 「……不是，这次我是想尽快来问问她……」牛怜摇了摇头，想要试图给出一个解释。 「不送。」金局又低下了头，视线重新回归到了文件中，似是瞬间沉浸在了工作里。 知道再多说也是自讨没趣，不过好歹是找了个由头见了一面，牛怜利落地一转身，再度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原本稳稳噹噹的手随着门咔哒一声锁上的声音而快速轻微颤抖了起来，金斯放了下笔，长长嘆了一口气，将文件放在一边，身体似是灌了铅，泄了气一般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扭头看向了万里无云、晴空朗照的窗外。 在金斯那吃了一鼻子灰，牛怜脸色凝重地下到了负一楼，去的路上遇到了无数过来搭讪打招唿混脸熟的小员工，而她极为擅长的便是过目不忘的识人本事。 「这不是牛总吗！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正在拘留区保安处的执勤小妖离得老远，便一眼认出妖兽届远近闻名、黑白皆吃的着名投资人牛怜。 「你好，你来过我前段时间在x地的小规模演讲，对吗？」牛怜挂起一副温和的笑容，沖那名戴着眼镜的小蝴蝶妖伸出手。 「天啊！您还记得我！我特别喜欢您那段关于破茧成蝶的演说！」小蝴蝶妖激动地握住牛怜的手紧紧摇动。 牛怜继续和暖地笑着：「我今天来是来接我的一个下属，名字叫做芙瑞塔，听金局说她今天可以走了，还麻烦你帮忙看看。」 「啊！好的，我马上为您查！」小蝴蝶妖像是被烫到一般跳了起来，连忙沖向登记处。 远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片刻后。 「查到了，她在第二关押室，我马上开始办理释放手续，请您稍等！」 「那我可以先进去看看她，聊几句吗？」牛怜看向关押室的方向，又转头问小蝴蝶妖。 「当然可以！您轻便，我现在就去办手续！」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牛怜转过身去，沉下一直挂着笑容的脸，大步朝第二关押室走去。 原本正在关押室里百无聊赖，看着如天井一般的窗口发着呆的芙瑞塔，勐然间鼻子动了动，仿佛嗅到了什么美妙的绝佳气味，下一秒立刻从简陋的小床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飞速沖向门口，紧紧抓着特制栏杆，满眼闪着狂喜注视着从值班处到这里的空荡荡走廊。 第73页 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牛怜的身影还未出现在走廊中，就已经听到一声高亢的「妈妈——！」在冰冷的长廊内迴响着。 附近的关押室中陆陆续续传来嗤笑的声音。 「咋了，关久了还想妈妈了？」 「你连你妈是谁都不知道吧？」 「得，又关疯一个。」 「你喊破喉咙有你老妈来救你吗？」 无视着环绕周身的窃窃私语，牛怜冷静地大踏步走到正在不断喊着「妈妈」的芙瑞塔面前。 「妈妈，你居然亲自来接我了，妈妈，你好爱我，妈妈，我好幸福啊！妈妈妈妈我好爱你啊妈妈！」 「妈妈我去刺杀金斯你就可以见我是吗？妈妈，我多来杀她几次就好了是不是？妈妈，如果我杀了你最爱的人你会不会从此只爱我一个了，妈妈？」 芙瑞塔凑到栏杆面前，幸福的红潮从她白皙柔美的领口处一路爬升蔓延到额头，血管在纤长的脖颈上突突跳动，带着满脸病态的红晕，她喋喋不休地高声诉说着自己毫不掩饰的爱恋，眼睛里满溢着难以言喻的快乐。 一席话震得周围的嗤笑声戛然而止。 「居然是来杀金局的？我【哔——】我还以为是普通的经济犯。」 「对啊，借我十个胆子都不敢来局子里杀那头狮子，这个外国女的看着柔柔弱弱的，挺牛【哔——】啊！」 「这他【哔——】纯粹一个心理变态吧，幸好没和她关一起，妈耶。」 听着周围小声但密集的惊嘆声，芙瑞塔仿佛沉浸在爱河一般丝毫不为外界声音所动。 牛怜瞥了瞥四周到处露出眼睛来窥探的牢房，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平和地说道：「如果你杀了金斯，我会杀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好想你杀了我，妈妈，我求之不得！我好想死在你的手里啊，妈妈！」芙瑞塔修长的手臂试图穿过栏杆狭小的缝隙触摸着牛怜的脸。 「可惜你这么弱小，连动金斯一根头髮也做不到。」牛怜看着她卡在半空的手，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 芙瑞塔一怔，随即颓然地瘫靠在了冷冷的狱门上，「妈妈对我失望了，是吗？」 「嗯。我真的非常失望。」牛怜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芙瑞塔，轻轻地答道。 「妈妈，我要怎么做？妈妈，为了你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芙瑞塔喃喃自语着，两行眼泪从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骤然流出，打湿了她浓密卷翘的睫毛，顺着线条锋利的下巴，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牛怜似乎在等她这句话，接话道：「你可以等会出去以后，选择告诉我当年苗伊和研究所事情的真相，或许我会改变看法。」 「！」 似乎没想到牛怜会突然提这个要求，芙瑞塔伏在地上的身影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牛怜看着一向狂妄又疯狂的芙瑞塔，竟然趴在地上似是在哭个不住，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曾说自己拼死保护苗伊逃出来，也因此遍体鳞伤，是否是因为勾起痛苦往事而感到难过？ 记忆里那个站在一地狼藉里、浑身绑满炸药、一副空洞模样的战争孤儿小女孩仿佛又出现在了牛怜面前。 如同之前千百次般，再次对这个命运已让她千疮百孔的女孩心生不忍，牛怜张了张口，想要收回这句破坏关系的质问。 她蹲了下去，隔着冰冷的铁门试图和芙瑞塔说话。 那伏倒在地的肩膀一耸一耸，空气中寂静无声，只有粗粗的喘气声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芙瑞塔声音尖利地高声大笑了起来，满面都是笑出来的泪痕，那眼里疯狂混着兴奋的目光四处翻飞，突然转过头去盯着牛怜蹲在门外的脸。 「妈妈，我好高兴！我好高兴啊！这么多年了，你好像终于发现我为你做得一切！妈妈，我好感动啊！」 「……为我做得一切？」牛怜站起身来，心脏砰砰狂跳，面上却兀自镇定。 「对啊妈妈，我知道你有多爱那个金毛女人，那个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的，令人作呕的假惺惺的女人！但是我知道妈妈爱她，所以，那个女人当成宝贝的小猫崽子，我替妈妈杀了，多好！」 「毕竟我看得出来，那个小猫也喜欢金毛女人，恋母情结嘛，我明白。」 「怎么可以有别人来干扰妈妈？我不允许。我的妈妈，只能我来……」 芙瑞塔又伸出自己纤长白皙的手指放在自己眼前，来回翻看着，自责地继续说：「可惜被她跑掉了，我当时可是费尽心思混进那群臭烘烘的人类里面，想要亲手替妈妈结果了她的。」 「都怪那些人类说什么不能太虐待生物，给了她放风时间，还真以为她是家猫，老老实实地不会跑呢。」 芙瑞塔一把捏紧了手指，隐隐有血渍从指甲下洇出。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芙瑞塔又轻轻歪过头，笑眼弯弯，淡金色的髮丝沾着泪水从脸上慢慢滑落，垂在她扬起的嘴角上： 「但是妈妈，最近我回国，又找到了那个没死掉的小猫，只要放我出去，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把她一刀刀割碎放在妈妈面前，永远不会再妨碍到妈妈了。」 第44章 什么是爱 「妈妈，你之前那么喜欢那个小猫，不就是因为她的能力特殊吗？」 芙瑞塔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又歪着头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中年女人。 第74页 「但是我买了妈妈一个小部下去掳了她来，她就算有点小手段，不也没办法逃脱？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大本事值得妈妈偏爱。」 闻言，牛怜本就紧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让孙老三去劫苗伊的，是你？我原以为他只是被钱沖昏了头，铤而走险。」 「苗伊……好难听的名字，还不如苗拉拉。」芙瑞塔平整的额头泛起一道波澜，琥珀色的瞳孔里折射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不如叫苗垃圾可能更好些，可以发散一下她与生俱来的臭味，妈妈你说对吗？」 「回答我的话。」牛怜面色冰冷，跟芙瑞塔同样颜色的眼睛带着尖锐的光。 「啊……」芙瑞塔盈润娇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抚着自己的心口，慢慢绽放出如痴如醉的笑容，「妈妈，你好久没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了，妈妈，好喜欢被你看着……我的脑袋要晕了……」 「……」牛怜扶着额头，感到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正在消耗殆尽。 虽然不问也知道了答案，但是她心里总还存着一线希望。 从小便是软硬不吃的女儿，长大后更是性情古怪至极，但百年过去，牛怜还是难以将她和当年那个会拿着表扬证书和学院第一，软软地喊着自己「妈妈」的乖巧女孩联繫到一起。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芙瑞塔好像是已经被蚕食空了的一个外壳。 是金斯当年教的她「最难得要保有同情和宽容」，才让牛怜动了多年未有过的恻隐之心，一念之差，将芙瑞塔从必死的局里救了出来。 看着她和自己相似的家庭状况，和自己几乎一样的、曾经被苦难淹没的琥珀色眼睛，难免心生爱怜，手把手教了芙瑞塔自保的能力、供她读书、餵她饱饭，将她空虚的皮囊一点点一滴滴浇灌到满，允许她犯错，也允许她改错，直到纵容她对自己的依恋与日俱增。 可惜她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外壳。 内里灌满的，大抵只是牛怜满足了自己「想要过去的自我」的难言心情。 没人教给芙瑞塔什么是爱，她便只能自己凭空想像，爱可能是绝对占有、可能是愿意为对方死去千百遍、可能是无论怎么闹腾都不会杀了自己的宠溺、也可能是杀了其他所有人，只和自己相依相守。 也没人教给她什么是恨，她不知道父亲在自己面前讲述杀害母亲的时候所产生的感觉是什么，她也不知道牛怜看着自己说着要杀金斯的时候，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但是牛怜现在是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那便是、那大概就是、那必然是、那肯定是。 爱吧。 「我听说你大闹了金斯的办公室。」牛怜的耳朵动了动，似是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了些微声响。 「对呀。」 芙瑞塔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些不像是装出来的天真，「其实我好久之前就带了这一片的犬妖闹了点事，想趁机混进管理局找金斯的，可惜她那天不在。」 「昨天又是我没有做好杀金斯的准备，突然被带来管理局啦，准备好的工具都没在身上，害我被她狠狠地揍了。」 「妈妈，你刚刚说，你听说我闹了金斯的办公室。」芙瑞塔突然轻轻地说，「你是听谁说的呀？还是你去找了金斯？」 「……」牛怜沉默着，转头望向走廊的远处。 「你又去见了金斯？那头烂狮子到底有什么好。」芙瑞塔的声音充满了尖锐的危险嘲讽，「妈妈是喜欢她的脸吗？那我出去以后……把她的那张丑脸割来送给妈妈……这样吧，不如剁碎了混在妈妈的晚饭里，让妈妈感受一下她是多么恶臭……如何？」 牛怜勐地转头。 「办好了办好了，原本是今天晚上十二点才能释放，但是金局长说……」 小蝴蝶妖连蹦带跳地跑下楼梯，手里扬着一本薄薄的文件，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心中一直非常崇拜的牛怜女士。 她轻盈的步伐随着面前看到的一幕戛然而止。 第二关押室门前，那个一直挺直着身体的牛总侧靠在牢门上，鲜血顺着手掌染红了半边洁白的西服套装，那手上电击纹路交错闪亮，散发着一股股浓烈的烧焦味道。 小蝴蝶妖急忙一路小跑过来，关切地将牛怜扶起：「您……您这是怎么了？是试图硬闯牢门吗，这里设置了禁制防护，如果您有试图破坏攻击的意图，便会被万伏电击贯穿……」 「是我鲁莽想要伸手过去。小伤，等会就好了。」牛怜的眼睛眨都不眨，直直盯着牢房内的芙瑞塔，对方却匍匐在地，拼命试图舔舐那滴落满地的、牛怜的鲜血。 「您这……其实不用那么急，芙瑞塔女士已经要被释放了……」 小蝴蝶妖战战兢兢地看着牛怜仍旧在流血的手掌。 「这个……如果没有我们特派医疗队的治疗，很难自己疗愈……」 「无妨，我再去顶楼一趟，至于芙瑞塔，请暂时不要释放她。」牛怜谢过小蝴蝶妖的搀扶，并不再回头看芙瑞塔一眼，径直大步离开了拘留区。 「我【哔——】，好一场大戏，好久没看到这么疯的疯子！」 「刚刚那位你们晓得不，那可是跺一脚全妖界都要抖三抖的牛会长，这疯女人后台这么硬？」 「真的假的，能不能跟那个疯狗套套近乎，万一咱出去也能混进大公司耍耍？」 第75页 「安静！」 小蝴蝶妖直起身来，一改刚刚温顺恭敬的样子，眼神狠厉地扫过周围越来越大声窃窃私语的关押犯。 原本已经开始躁动的空气为之一滞，众人识趣停下话头，小蝴蝶妖挥了挥手，粘在芙瑞塔牢门上的血迹悄然消失，她也随即步履轻快地走回了值班室。 留下仍旧面带残忍笑容的芙瑞塔趴在牢房地上，唿唿喘着粗气。 * 局长室内。 看着监控画面中那对不甚熟悉的母女在牢门前的对话，金斯越品越觉得背后沁出一层薄汗。 眼见着牛怜消失在画面中，那平时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局长竟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几声沉闷的敲门声叩醒她的心神。 「进来。」 金斯稳了稳坐姿，点头应道。 来人自然是刚刚监控中试图伸手进牢门锁住芙瑞塔脖子的母亲，现今依旧手掌滴着鲜血、半边西装都染了红的牛怜。 本来有千头万绪的话想要立刻发难质问，但看到血液顺着那双熟悉的手的轮廓大滴的砸到地板上，金斯还是急急地按动电话唤来了医疗部门，又忙忙站起身走到现在额发散了满额头的西装女性身边。 「你极少这样动怒。」金局虽知徒劳，但也匆匆扯过桌上的纸巾盒，拽出一叠面纸按在对方被噼到满是极小极深伤口的手上，试图止血。 「嘶！」被触碰到伤口的牛怜轻轻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声音，无论是征战沙场还是聚众械斗，牛怜经歷过的皮肉伤可谓无数，但像这样密密麻麻又带满灼烧感的炙骨之痛，还是头一回。 「你司这个设计极精巧，想必数年来应该是没有犯人逃脱过。」看着对方皱着眉望着自己密布伤痕的手，牛怜下意识想要找点话题不让她烦忧。 「嗯。灵感来源于刑事部门的某位海洋类妖兽，曾在幼时跃出海面时被雷击中，获得不受控制的后天异能，一旦受伤，没有她的血清制成的抗体，会将受伤体从伤处一路击碎到心口，折磨至极。」 多年来的默契，就算已经分开许久，一举一动也知晓对方的心意，知道牛怜不想自己担心，金斯也只好顺着答道。 「……伊伊的事，原是我对不住你。」看着正在徒劳地试图给自己止血的金斯，牛怜忍不住率先开口。 金斯张了张口，刚说出一句「我已看了拘留区监控」，医疗队员已经将办公室的门拍的砰砰响。 「快进来。」 金斯连忙让开位置，让医疗队给牛怜注射血清。 看着一针针极细的针头戳进牛怜的手臂，知道这血清灼烧如火一般触感的金斯忍不住扭过头去，好给牛怜一些余地表露痛苦之色而不至于难堪。 片刻之后，医疗队员做完最后的收尾，起身离开。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满屋血腥味，和虽彼此合力奋斗直至身居高位，却早已离心离意的二人。 「……是我对不起伊伊才是，当时我虽知芙瑞塔言行大概有诈，但当时正是人类欲与我方建交往来的时刻，我一时被矇混了脑筋，虽然你一意力保，我也该再三调查是否真有此事。」 「是我忙着工作忽略了伊伊，是我在她失去音讯几天内，因为有工作在身没有费心费力去查，是我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 金斯一向高贵傲气的头颅颓然地低下，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抓住已经流逝在指尖的某种温暖的东西。 「你只是太信任我了。」 半晌，牛怜回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态。 「而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第45章 牛阿姨的决心 来自拘留区的来电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二人相隔数年难得的坦诚相见。 「局长，刚刚牛会长来过要接芙瑞塔离开，但是现在留下犯人就走了，我要如何处理？还请局长指示。」 金斯按下接听键，抬头深深看了仍旧捂着右手掌的牛怜一眼。 「没事，你按时放人就行。」 「好的局长。」简单明快的回答从听筒里传来，仿佛生怕多耽搁一秒就需要自己承担多一分责任。 金斯挂了电话，转头沖牛怜道：「这个小蝴蝶妖倒是挺能震慑犯人，察言观色本事也是一流。」 牛怜点点头：「贵局藏龙卧虎，芙瑞塔贸然在这想要行刺局长，太天真。」 「你从死人堆里捞出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单纯。」金斯嘆了口气，「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牛怜的眼神直直地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那张脸，似乎想要将金斯面容上每一寸细微的皱纹、每一处细小的时光痕迹，都深深刻在眼底：「关心太多也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芙瑞塔的事，是我管教无方。给伊伊和你都造成了难以改变的隔阂。」 发觉金斯的目光也转到自己身上，两两相望良久，牛怜先转过了头去，似是不忍再看。 金斯的眼神顺着对方那一双和旧时并无二致的琥珀色双眼，一路望到她沾满鲜血的西装心口：「事在人为。况且，我和伊伊的隔阂，源自于我对她关心不够，是我自己的问题。」 「至于芙瑞塔的事，你自己心中有数。」 牛怜点点头，站起身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的白西装上扎眼的血迹刺痛着金斯的目光，那曾经和自己日夜不离的身影，如今看起来那么陌生疏离，望着对方走向门口的身影，她张了张口，最终什么没有说出来。 第76页 金斯点了点头，目送着拼命直立着身躯，试图不露出一丝软弱的牛怜，离开了办公室。 * 「牛怜又要来见我？」苗伊扬起皱成了一团的脸，沖沈扶风苦哈哈地说道。 没忍住捏了一下那我见犹怜的弹润脸颊，沈扶风笑了笑，回道：「你不想见的话，我可以回绝，只是她说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有了一些新的进展和隐情，务必想要你知道。」 苗伊将脸顺势在沈扶风的手心蹭了蹭，鼓起嘴说道：「那些事有什么好再提，烦得很。」 「那，我去拒绝了？不过听那位阿姨有些执着的语气，怕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弃。」沈扶风感受着对方在自己掌心里的温暖轻柔，慢慢地建议道。 「……」苗伊回想了一下记忆里一向强硬又不达目的誓不休的牛怜，只得勉强点了下头。 「那这是同意了？我去回復一下她，问问具体的时间地点。」沈扶风说罢，就要抽手从苗伊身旁离开去回电话。 「不嘛，再待会儿！」苗伊伸手拉住沈扶风抽回的衣袖，又重新贴回自己脸上。 「咳咳。」 正在后方工位上搬着砖的运营、路过此处试图准备去厕所的主播，全都驻足停下，欣赏着本司着名「苗拉拉」台柱子和「沈拉拉」老闆的你侬我侬时刻。 沈扶风倒是对周围的视线不甚敏感，苗伊却如梦初醒般，赶紧将沈老闆推离了自己的办公桌：「你去吧你去吧，有别的进展再告诉我。」 不明就里的沈扶风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苗伊的头，在一众或嗑cp、或羡慕、调侃的眼神中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隔了一会儿，苗伊的手机叮叮两声，传来了沈扶风转达的，牛怜定下的时间地点。 又来到熟悉的小破店门前，沈扶风牵着苗伊的手，转头问道： 「这家店是不是你们官方唯一指定用餐地点？」 苗伊轻轻笑了一下，知道沈扶风是为了让自己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但是依旧认真地回答道：「差不多吧，这其实是之前金斯和牛怜一起带我来的，东西好吃量大，老闆也守口如瓶。」 识趣地闭上了嘴，沈扶风推开了【渔夫餐厅】的大门。 一如往常，陈莫正在柜檯里擦洗着刀具和准备食材，听到门发出的声响，抬头沖苗伊笑了一下：「晚上好，你们来了。」 苗伊和沈扶风都略一点头打了招唿，在桌前坐了下来，苗伊率先开口：「她来了没？」 「想必是会按时来的，你们来早了五分钟，不如吃点餐前小菜。」陈莫笑着端来两小蝶酱烧牡蛎。 原本因为又要旧事重提无甚胃口，但苗伊看着白白胖胖的牡蛎躺在小巧浅口的碟子里，浓稠的酱汁缓缓自肉上流淌下来，终是抵挡不住诱惑大口咬了下去，一口饱满鲜嫩的牡蛎肉充斥口中，带来了满满的满足感，一颗原本七上八下、紧张到乱跳的心脏，也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着似乎没那么焦躁了的苗伊，沈扶风也稍稍安了下心。 不过这份安心也没持续多久，随着门再一次被推开，这颗心又迅速上浮到了嗓子眼。 穿着一袭崭新白西装的牛怜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材高大壮硕的保镖，几乎将小小的店面塞得满满当当。 陈莫瞥了一眼保镖群，微笑着招唿牛怜道：「您来了，今天这么多人，小店可能坐的地方不太够。」 保镖里有位格外健壮的女性接话道：「无妨，我等站在后面就行。」 牛怜看着坐在桌前一脸如临大敌的苗伊，转头对保镖群说道：「你们先离开吧，已经护送我到此了，这里很安全，没事。」 「……」保镖警觉地望着刚吃完牡蛎正在擦嘴的沈扶风，又看了看牛怜的手掌，「老大，您这样我们实在放心不下，上次您一个人去管理局受了伤回来，我们已经被董事会重责一通，万一这次再有什么闪失，我等担罪不起！」 「只是聊些家事，不会有什么问题，陈老闆这里很安全，小苗和小沈也都是好孩子。」牛怜拍了拍保镖的肩膀，似乎想让对方放宽心。 「但是！」保镖还想多说什么，却被牛怜加重了些在肩膀上的力度，一时闭上了嘴。 「你们这两天也都辛苦了，日夜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也该去休息一下。」 说罢，牛怜摆了摆手，示意保镖离店，走到了苗伊身旁坐了下来。 碰了一鼻子灰的保镖们虽然还有所顾忌，但确实已经不眠不休两天，只得后退慢慢走出了店，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又是玩得哪一出？」苗伊斜眼看着后退着的保镖们，疑惑地问道。 「我前两天去管理局见被关押的芙瑞塔，伤到了一点，我的同事们有点大惊小怪了。」牛怜笑了笑，示意没发生什么事。 然后沖柜面后的陈莫一抬手，要了今天最新鲜的渔获用她推荐的吃法来做，就转头沖苗伊继续说道： 「当年的事，我已从芙瑞塔处知道了所有。」 「确实是我被她蒙蔽了双眼，我和金斯当时都身在外地，没有过多调查所谓研究院的内幕就放任你被抓去，为此你受到了许多不该受的非人折磨，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罢，牛怜站起身，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虽然心中怨恨和痛苦纠缠颇多，但受曾经的母亲、之前的养母这样一拜，苗伊一惊，但还未反应更多，跪伏在地上的中年女性又再次开口： 第77页 「包括事后由于听信芙瑞塔的话，认为你安全逃了出去，并且认为你因此和我们决裂是小题大做，故此多年未和你亲近，想要你自己想通，更是我犯下的大错。」 「这一切，金斯都不知情，是我向她担保了芙瑞塔所说属实，当时又是异能管理局成立后权力纷争的关键时期，她实在是分身乏术。」 「多年来，金斯一直对芙瑞塔怀有异议，我被芙瑞塔蒙蔽，一心认为她这是偏见，种种牵扯后和金斯交恶，我和她自那时起边分道扬镳。」 「伊伊，你可以一直恨我，可以打我、骂我、折磨我，怎样都可以，我愿意为我做的错事对你造成的伤害付出任何代价。」 那跪在地上的、一向挺拔笔直的身影，微微颤抖着，伏在地上的双手青筋虬起，她的头埋得更深了些： 「但是我只想，请求你，祈求你，求求你，原谅金斯。她非常、非常爱你，比爱我更爱你，比爱所有人都更爱你。你的异能你明白，多年来未受任何大的侵害，也是金斯暗中庇佑，请你看在她和你从孤儿院起的数十年缘分，原谅她。」 「……」苗伊动摇着，想要将跪着的女人从地板上搀扶起来，对方却像钉子一般扎在地面。 沉默了半晌，苗伊别扭地答道： 「……要我原谅金斯，起码也得她自己来找我道歉吧，来找你算什么……」 牛怜依旧低着头，语气坚决：「不是她要我来的，是我自己。」 「……我和金斯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先起来呀牛阿姨！你再不起来，我可永远不会原谅金斯了！」苗伊看着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中年女人，语气不禁着急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苗伊语气中的缓意，牛怜扶着椅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回了苗伊身边。 「来来来！上菜啦，三人份的盐烤鲑鱼，请慢用。」 陈莫端着盘子在恰好的时机出现，打破了三人间此时凝固的气氛。 第46章 月夜下的一幕 朴实简单的盐烤鲑鱼倒也滋味十足，厚切大块的新鲜鱼肉被烤到外表微微焦脆，内里柔软细嫩，只需用筷子轻轻一碰便应声分开，简单的调味衬托出的鲜美多汁，让三人一时都被美味击中，沉默着吃着。 房间里一时只迴荡着筷子碰撞到碟底的清脆声响。 「其实这几年里，我时常有接到金…阿姨的电话，我心里也大概知道，天天说着要促进人类妖兽共存，总有一天要牵着我的手走在阳光下的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沾上邪门歪道，要拿我做实验，为虎作伥。」 吃了半晌，苗伊有一筷没一筷的夹着碟中余下不多的鱼肉，慢慢地回想着，像是对沈扶风，也像是对过去的自己和牛阿姨说着。 「她把我从孤儿院领回去的那段时光，算是我小时候为数不多感到有温暖的日子。她对我那么好……」 苗伊又转头沖牛怜补充道： 「当然你也对我很好，牛阿姨。只是你老是吃我的醋，我之前一直都感觉你不太喜欢我。」 「……」牛怜沉默着吃着鱼，眼神却好像飘回了多年前，牵着金斯的手一同教苗伊护身技巧的那些个仿佛永远无忧无虑的下午。 「金阿姨教了我几乎所有的一切。我知道她很忙，忙着管理局、忙着大到我不懂的事业。数十年的相处不是假的，即便这么多年她在我身边时间不多，我也知道她是断然不会把我送去受折磨，只是我很想趁这个机会，能撒撒娇，像一个普通的女儿对自己的…妈妈。」 苗伊有些自嘲地笑笑： 「但是她太忙了，忙到就算我当时半死不活也没空管我更多。我知道是我要求得太多，所以我……变得有些讨厌她。」 牛怜几近轻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她确实对这些不太知情，这一切，全部都只怪我。在战场上一念之差结下的孽缘，衍生出这一系列的债。」 她的眼神从飘忽的远方回到了自己面前的餐盘中，逐渐坚定了起来。 「放心，我已经答应了金斯，现在也答应你，会亲手了结这段因我而生的果。」 牛怜起身找陈莫结了三人的帐，沖桌旁的二人简短点了点头，便转头出了店门。 苗伊和沈扶风也早已吃完，相顾无言，站起身准备一同往外走。 秋日夜晚有些微凉的晚风拂在身上，带着一股有些熟悉的讨厌气息，窜到了苗伊的鼻子里。 苗伊一把扯住沈扶风的手臂，说了声：「等等，先别动！」 前方走着的牛怜也随即停下脚步，她的嗅觉虽然不如猫妖灵敏，但是多年应战的直觉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被乌云遮蔽着的月光洒在街道两旁的树影里，照出零零散散的光斑，微风穿过树影，隐约有些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 苗伊侧着耳朵，表情紧张地仔细听着，牛怜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一脸平淡地往前踏了一步。 随着她的行动，树影瞬间摇曳起来，一袭黑影从路边草丛中突然暴起，快速沖向正在往前走动的牛怜。 月光下寒光一闪，那黑影手持利刃直扑牛怜面门而来。 牛怜面色沉静看不出悲喜、也丝毫不带焦急，向后缓撤一步，片刻间黑影已至眼前，那那把白刀子来势汹汹，似要将她前心捅个贯穿，而她后撤的步伐太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过这凌厉拼死的一击，餐厅门口站着的二人不禁在牛怜身后发出惊唿，苗伊急忙想要上前搭救。 第78页 霎那间，牛怜的一身崭新白西装再次染上了殷红的鲜血。 芙瑞塔不知从哪里沖了过来，奋力扑上前抱住牛怜，旋身用后背挡下了这一刀，血瞬间顺着芙瑞塔光洁如缎的肩胛泉涌而出，染红了牛怜顺势接住芙瑞塔倒在自己胸前的手。 那黑影的刀正陷在芙瑞塔的身中，他刚使力将刀费劲拔出，下一秒，牛怜已经伸手一击掌刀噼向那人脖颈，随着一记闷闷的重响，黑影像是无骨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苗伊刚冲到面前，还来不及查看牛阿姨的伤势和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旁的人影，目光已经被黑影仰面倒在月光下的面容所吸引。 「孙……孙老三？！」苗伊当即失去表情管理，失口发出一声惊唿。 「他怎么会在这里？上次在赌场不是被抓了？已经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沈扶风跟在后面小跑上来，听到苗伊的喊声，着实也吃了一惊，抛出一连串疑问。 苗伊转头看向牛怜，更吃惊地发现对方怀中竟然抱着的是，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芙瑞塔。 「……她为什么也在这里？」苗伊皱着眉头看着那紧紧搂着牛怜、不住地颤抖着的女人，发出了厌恶和疑问交织的声音。 「傻孩子。」牛怜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先报人类的警吧，姓孙的毕竟还是属于人类管辖的范畴。」 沈扶风闻言，扬了扬手中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已经在打电话了。」 牛怜点点头，想要将怀抱中的芙瑞塔想要放到地上查看伤势，不料对方却紧紧抱着自己的腰不愿松开。 「好痛呀，妈妈。」 芙瑞塔漂亮的下颌线在牛怜的颈边蹭了又蹭，肩胛骨上的伤口在月光下触目惊心，又深又长的刀口里，血一股又一股地接连涌出，染红了她的裙摆，也洇湿了牛怜的西服裤腿。她却仿佛只是像平日和妈妈撒娇要糖果一般，像耳语般轻轻喃喃着。 「痛还这么做，你真是一点没变。」牛怜的脸笼罩在月光的阴影下，看不出过多的表情。 「因为他要伤害妈妈……妈妈，他原先是你的下属，却几次三番这样背刺，这样的人留着无用，不如我来替你杀了他。」芙瑞塔似是十分恋恋不捨，不情不愿地带着满身鲜血想要转身过去，了结孙老三的性命。 牛怜倒也没有阻拦的动作，只慢悠悠地说：「这么急着毁尸灭迹、堵他的口，不想他醒来供出是你怂恿的吗？」 芙瑞塔伸向孙老三的手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重新回到了牛怜的怀抱中：「妈妈，你说得我好过分，我怎么可能会让人来伤害妈妈呢？」 她的手苍白得吓人，轻轻抚上了牛怜的脸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妈妈，你忘了吗？」 牛怜也轻轻抓住了她乱动的手：「正因为我记得，所以你早就准备着要来挡下这一刀吧，看孙老三当时的表情就知道了。」 苗伊和沈扶风在旁对视了一眼，似乎对这手段有点耳熟。 「之前你就是靠这招自损八百来博得了我的同情，让我对你伤害苗伊的事情没有过多深究下去，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你还是一样。」 牛怜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芙瑞塔背上那深可见骨的刀伤：「虽然这伤对你来说，看起来恢復需要挺多力气，但你既然棋行险招，那想必问题也不大。」 「但是当年伊伊的事情，到底不是你用一下苦肉计就能一了百了的。」 牛怜的语气平静温和，但似乎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这么多年你和我，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芙瑞塔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那双一向闪着癫狂的琥珀色眼睛迅速泛起了痛苦的泪光，不復往日乖张狂妄的语调，她的声音嘶哑，颤抖着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要……不要，妈妈……你打我、惩罚我、杀了我，都行，别不要我……求求你，妈妈……」 她断断续续的哀求语句被牛怜伸手按住嘴唇而中止，芙瑞塔浑身止不住战慄着，泪眼模煳间抬头对上牛怜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没有她想像中的决绝心痛神色。 远处鸣响的警笛打破了此刻诡异的沉默，迅速到来的警察们被芙瑞塔流了满身的鲜血吓了一跳，一边斥责周围的苗伊等人没有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一边赶紧联繫医院准备送芙瑞塔去止血急救。 另一批警员正在对照着躺在地上的孙老三，确认为前段时间的赌博案中的嫌疑人孙某，由于是在取保候审期间再次犯下伤人事件，警察们即刻将孙老三一起送往医院，准备在其醒转后再次拘留。 芙瑞塔却坚决拒绝了警察要将其送往医院的要求，牛怜在旁接话补充道：「她是知名影视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由于涉及到隐私，我们会前往有资质的私人医院进行救治，伤情鑑定证明也会一併出具。」 警察们看着一袭华贵裙装的芙瑞塔，倒也没有提出异议，做了简单记录之后，表示要去调取附近街区的监控，就先行离开了。 陪同折腾了许久的苗伊和沈扶风见状，也已都明白牛怜有了自己的想法安排，这个血腥的场面也确实有点惊人，苗伊便扯了个藉口说要回家餵猫，便拉着沈扶风连走带跑离开了现场。 牛怜沖二人点点头，抱着已经面色苍白如纸的芙瑞塔，温和地步入了渐浓的夜色中。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牛阿姨笑了一下。」苗伊转头沖沈扶风说道。 第79页 第47章 归乡 「那疯子确实是毅力惊人，我刚刚真的吓到了。」 坐在回去的地铁上，苗伊摸着自己的心口，似是仍有些惊魂未定。 沈扶风伸手安慰性地摸着苗伊的头顶：「嗯。我也真以为她冲过来不顾一切要救牛阿姨呢，那个拼命的样子不像演的。」 「可能就是因为不像演的，所以一开始才把牛阿姨唬过去了吧，她给我说芙瑞塔当年给她展示伤口说是为了救我，她信了，我还想着必然是骗我的，大概就是她划拉自己一下而已，这么简单的苦肉计有什么可信度。」 苗伊摇了摇头，回想到芙瑞塔肩胛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禁打了个冷战。 「如果是这个程度，倒也确实不能全怪牛阿姨。」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冒出了同样的念头：「百分之百的狂犬病……」 「总之，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事了吧。」苗伊嘆了口气，把头轻轻靠在了沈扶风的肩头。 「我觉得牛阿姨待人挺好的，也很真诚，应该信得过！不然之前在菲菲烘焙那里遇到，我也不会把她带回来给你做烤鸡了……」说到和牛怜的初见，沈扶风回想起来有些心虚。 「待人挺好的……那你是没看到她以前还当僱佣兵的时候，特吓人！我之前就很怕她，但是金…阿姨说她其实挺善良。」 回想起以前在金斯家中生活的日子，苗伊感慨颇多： 「金阿姨教我的都还行，我是猫嘛，本来就挺灵活的，躲闪逃跑这些技巧，学起来倒也轻松上手。但是牛阿姨，她教我的那都不是防身技的范畴了，没一个是防守反击的，全部都招招致命。」 沈扶风看了看个头娇小的苗伊，忍不住问了句： 「那你学会了吗？」 知道沈扶风在想什么，苗伊小小翻了个白眼，回道：「当然没有，我又没有像小黑姐那样天天日夜不分的锻鍊，怎么可能学会牛阿姨那种，一掌把人家头拍到肚子里去的招式！」 虽然苗伊如何学习掌击的画面激起了沈扶风十二万分的好奇心，但是看着少女瞪着自己的目光，沈扶风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见沈扶风假装严肃的样子，苗伊夸张地捏了捏她的脸，又重新靠回了她肩膀上：「今天可把我累坏了，虽然没让本小姐亲自出手，但是看到孙老三那张脸我就够了。」 「是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次是牛阿姨突然找上门来，只希望不要出现金局长也一起联繫你之类的事情就好了。」 话音刚落，苗伊的手机就适时亮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通话界面里的「黑尾」两个字，苗伊不禁转过头瞪了一下沈扶风：「乌鸦嘴？」 * 「这件好看吗？」 苗伊小心地捏着衣服裙摆，沖坐在沙发上的沈扶风问道。 「好看。」对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那这件呢？」 又沖回房间里片刻换了装的苗伊，再一次转圈展示着问沈扶风。 「好看。」对方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在敷衍我呀！」换了七八套衣服，得到了同样的答案，苗伊小跳了一步蹦到沈扶风旁边，躺在了她腿上。 「没有啊，真的都好看。」沈扶风看着苗伊穿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百褶裙，认真地再次回答。 「那你说我穿哪套！」苗伊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沈扶风沉默了下来。 这怎么选，苗伊这所有衣服不是都长一个样子？ 除了黑白颜色会产生位置变化，衣服的样式、形制，简直完全一模一样。 斟酌半天，沈扶风小心翼翼地说：「那……第二套吧，领口有个小小的黑色心形，挺可爱的。」 在沙发的另一角躺着的多比，也似乎听懂了沈扶风的选择，发出了一声贊同的呜呜。 「不错，你也很有眼光。」苗伊沖多比举起了拇指，表示孺子可教。 「这个花纹在我们奶牛猫界，可是小美人标配！」苗伊有些自豪地向沈扶风介绍道，「就算过了百年，在多比这种年轻妹妹眼里，依旧时髦得很！」 沈扶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对了，所以黑尾喊你去的是一个什么地方？你难得对穿着这么在意。」 「不是喊我去，是喊我们去！」苗伊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要锦衣夜行，可不得撑个场面！」 沈扶风看着又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兴致很高的苗伊，疑惑地问：「锦衣夜行？」 「对啊，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要打扮得很光鲜亮丽回到自己的故乡什么的！」苗伊的声音里透露着难掩的兴奋。 沈扶风略一思索，好像摸懂了她们说话的关窍：「……你是想说，衣锦还乡？」 「……咳咳。」苗伊狠狠瞪了一眼沈扶风，但依旧开心地在她身上蹭了几下。 翌日， 一阵引擎的低鸣在窗外响起，早已准备完毕的苗伊从桌前一跃而起，拉着沈扶风就往外跑。 单元门前，正是戴着头盔的黑尾单脚撑着机车在等待她俩。 「早上好呀！」 未等三人打上招唿，杉花已经从黑尾身后伸出脑袋，藏在机车头盔里的脸带着灿烂的笑容，沖苗伊和沈扶风问好。 「出发吧？」黑尾也不过多寒暄，扭头示意着二人坐上机车。 第80页 沈扶风看了看只有两个轮子一个座垫的机车，又试着戳了戳黑尾附近的空气，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啦？」苗伊和杉花打完招唿，回头问道。 「这……看起来好像只是个普通的摩托车？」沈扶风语气中带了些犹豫，「还是它其实坐上去以后就会变成小三轮？」 「什么小三轮，这是我花了三个月工资刚买的人类机车，我的宝贝！」说到自己的爱车，黑尾一向低沉平稳的语调里带了些实打实的激动。 沈扶风点了点头，看向机车崭新发亮的轮毂：「确实看起来不错，那我们是要像印度人一样一辆摩托坐四个人吗？估计刚拐弯出小区就被抓了。」 观察着摩托车的构造，沈扶风继续思考着说道：「我坐最后面吧，这样第一个被甩飞出去也行，她俩就比较安全。」 听着她的安排，杉花沖苗伊挤了挤眼：「你女朋友还挺为我俩着想。」 苗伊扬起了有些羞赧的笑容，沖沈扶风说：「不用啦，我俩变成猫就好了，不用四个人挤一起。」 片刻后，黑尾的薄夹克前襟里钻出了杉花橘黑白相间的小猫头，而沈扶风抱着胸口有一颗爱心形状的小奶牛猫，乖乖坐在了后座。 「我们这是去哪？」看着唿啸而过的路旁排排行道树，沈扶风的声音被闷在头盔里不甚清晰。 黑尾的耳力倒是极好：「小苗没跟你说吗，那等会你就知道了。」 看着越行越偏的地界，沈扶风抱紧了怀中的小猫苗伊。 几个钟头后，秋日的红叶顺着进山的路越烧越红，黑尾的机车在平缓的山路上左行右拐，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山中杂草丛中停了下来。 「啊，好怀念。」 苗伊从沈扶风的怀抱里跳到地上，幻回了人形，深深吸了一口山中的空气。 「对呀，虽然离得这样近，但是总不经常回来。」杉花也跳到了苗伊身边，一头橘黑捲髮在日光下闪闪发着光。 沈扶风也从机车后座上跨了下来，经歷过管理局的震撼洗礼她倒也对这些似是见怪不怪，认为拨开草丛定有一番新天地。 看着面前这空无一物的杂草堆，沈扶风一边试图伸手去掀开，一边感嘆着妖兽真的很会隐藏。 匆匆翻了几下，可是杂草后除了枯枝烂叶以外什么都没，苗伊也跟着探头看了一眼，转头有些疑惑地对黑尾说：「是这里吗？」 黑尾闻言，拿出怀里的钟表似是看了眼方位，又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将表塞回了衣服里，面色如常，平静地说：「好像走错了。」 「……」 片刻后，四人又在一小堆杂草丛前停下，这次苗伊率先伸手拨开了草丛，一块灰扑扑、画着爪印的小木牌在枯叶中若隐若现，如果不是仔细看，很难发现已经和干枯的树叶融为一体的它。 「来吧！」 苗伊吹了吹木牌上面的灰，把它轻轻插在了土里，转头牵起了沈扶风的手，一脚跨过了小木牌。 沈扶风也学着她的样子，抬脚从木牌上跨过，前一刻还踩着松软湿润的山中土地，下一秒踏上的已经是坚实固硬的地面。 抬眼一看，周围的干枯草丛早已消失不见，一片开阔的平整地面尽头伫立着一大栋古色古香的木制建筑，时不时有一些欢声笑语从附近散落着的各式小树屋、仿真小山洞里传来。 黑尾和杉花也跨了进来，杉花似是有些怀念般环顾着四周，沖沈扶风说道：「孤儿院二十年一次的返园日，很难得哦。」 「欢迎，欢迎来到我长大的地方。」苗伊依旧拉着沈扶风的手，转过头笑吟吟地说。 第48章 尘封的记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里好像都没怎么变。」 在前往院舍的路上，杉花四处转动着脑袋，不禁沖黑尾感嘆道。 「是啊，我还记得你那时候……」黑尾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的杉花，语带温柔地回道。 「等等，虽然我知道你们是想渲染点气氛，但是。」苗伊毫不客气地将手伸到了二人面前，指向了她们周围的一小片空地，一个颇为大型的扫地机器人正在勤勤恳恳的工作着。 「放置了点便利机械而已啦，其他地方又没怎么……」杉花手指卷着头髮，依旧嘴硬着。 苗伊的手又一抬，指向远处围着场地边缘的大型电子屏幕，上面正在滚动播放着今日午饭菜单、训练课程自选、冬令营报名时间和一排醒目的「返园日」三个大字。 杉花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架小小无人机悬停在了她们旁边，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参加返园日的朋友请前往主楼。」 苗伊点点头：「确实不是没怎么变，简直是大变特变。」 沈扶风闻言，也顺势在旁边兴致勃勃地接话道：「这么说来，所以你们小时候住的是那种山洞和藏在雾里的寺庙吗？」 「洞你个头！」争执暂停，三人同时瞪了沈扶风一眼。 谈笑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院落的尽头，步入了古朴的主楼之内。 果然也与外表不同，内里也是堪比现代化校舍学生楼，处处可见监控、电子屏等一系列人类机械设施。 沈扶风看着苗伊站在自己身边，望着天花板的目光带了浓浓的怅然。 到底是与昔日大不同，找不回自己幼时的记忆场景，确实应该伤感。 第81页 想到此处，不禁想要伸手去安慰面带忧愁的苗伊。 刚伸手出去，还未摸到头顶，就听苗伊就转头沖杉花说道：「你说人类早点发明这种监控摄像头，之前我们俩被管教诬陷偷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就有证据反击了？」 「是啊，不过那样的话，我们悄悄在管教房间里放了一大窝蟑螂的事情，应该也会被立刻发现了吧？」杉花若有所思地回想着。 苗伊贊同地点点头：「确实，那我俩偷偷把小黑姐带进来揍人的时候，估计也会被录下来。」 俩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对之前没监控的事情松了一口气。 沈扶风听着，情不自禁笑了一下，那手终于是伸到了苗伊的头顶，略用了点力气揉了揉。 正当苗伊抗议着自己今天刚做好的髮型被弄乱了时，一位年纪较大的阿姨走了过来招唿几人道： 「欢迎，欢迎回到爪爪孤儿院。哎哟，这不是小苗小花吗？」 看到来的人是苗伊和杉花，阿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冯阿姨！」苗伊看清来人后，也扬起了熟悉的笑容。 杉花也笑着接口说道：「阿姨，这么久没来，怎么院里都变得这么先进啦？」 被称作冯阿姨的女性笑着拍了拍苗伊的肩膀，嘆道：「这还得多亏了收养小苗的金局长和牛总，人家贊助了重新修建的费用，又牵线搭桥找了很多国内外的妖兽协会来合作宣传，帮很多孤苦小孩找到了新家呢，这不，咱院里现在设备越来越跟上人类的脚步，小孩儿却越来越少啰！」 「啊……」 苗伊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衣角，不等她答话，冯阿姨接着说道： 「对了对了，你当时住的那个小屋子，金局长特意要求了我们尽量保留原样，你想去看看的话，还在老地方。」 听完，苗伊似乎有些动容，沉默着点头对阿姨道了谢。 聊了几句，冯阿姨表示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就先行离开了。杉花也拉着黑尾说想去逛逛旧楼新景，苗伊便牵着沈扶风的手出了主楼的门。 「要去我之前的小房间看看吗？」苗伊看着已是全部焕然一新的场地，问沈扶风道。 感受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出汗颤抖，沈扶风便用力回握了回去，并重重点了点头：「要去！」 绕过大栋主楼，顺着背阴小路一直走，虽然周遭的标识、道路全都不一样了，但那缕熟悉的味道依然引领着苗伊回到了熟悉的小屋前。 「之前我们都是这样，平时乖乖的、在院里挣了表现分，就可以换一个自己住的小屋子，算是单人宿舍吧，杉花之前一直挣不够分，也会偷偷跑来和我住。」 苗伊一边在门上摸索着门锁，一边笑着说。 「没想到你小时候是乖乖小孩，居然比杉花还能挣分。」沈扶风惊讶道。 「你忘了，我的运气就是要比其他人好不知道多少倍。」苗伊说起小时候的事，微微有些得意，「所以只要我一做点好事，立刻就会被老师、阿姨们发现，那分可是蹭蹭涨。就算和小花一起做了点错事，扣得分也远远不及我挣得多呢。」 想起苗伊连从未接触过的直播和卖货都能一帆风顺，莫名其妙做成年度影响力主播，沈扶风觉得她的说法有百分百的可信度。 「开了。」随着轻轻一声蜂鸣，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也没看你用什么钥匙，这是指纹锁吗？你们这几十年前就这么科技进步啊。」沈扶风再一次进行合理推测。 「才不是指纹锁，这可是装着特有的异能感测石头，除非出于本人的自愿被感知，不然是不会开的，这点小设计老早就有啦，毕竟我们比人类世界里还要更弱肉强食嘛。」 苗伊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将门完全打开来。 「一直都是我住在你那，也欢迎你来到我小时候的家！」伸出一只手将沈扶风拉进门里，苗伊笑眯眯地说道。 小小的窗户有阳光透过树影投射进来，相当简陋的一小张单人床旁边紧紧挨着一个小桌子，地上还堆着些小小的玩具和书本，虽然简单朴素又陈旧，但墙上贴满的已经褪了色的海报、桌子上刻着的一些简笔画，似乎已经是一个孤单小孩的整个世界。 看着那小小一方天地，沈扶风不禁有些鼻酸，好像曾经孤独长大的她和苗伊，幼年的身影竟重合到了一起。 「嘿嘿，我就是在这里，天天和小花计划着离开了院里以后要怎么过！」 苗伊看着眼眶有些泛红的沈扶风，想要缓解一下气氛，连忙伸手从桌子抽屉里想要抽出自己当年的计划表。 没有抽出预想中的小笔记本，却摸到了一个有些厚度的信封。 苗伊疑惑地将信封翻了过来，上面用有力的笔触仔细地写着「致小苗」三个字。 和沈扶风对视了一眼，苗伊拆开了本就没有封上的信封，拿出了里面的数张已经有些发脆的信纸。 「小苗。今天是我把你从孤儿院接走的第一天，不知道你到了新的家，会不会感到开心。第一次在这里看到你，就已经记住了你，和那么多孩子打架，左躲右闪得那么灵活，颇有几分我小时候的风范。」 苗伊无声地念着金斯曾经留下的字迹，读到此处不禁轻轻笑了一下。 「早已听院长说你的能力特殊，可能会引来种种祸事，拜託我早日找个地方将你送了了事，但是你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倔强，那么像我，若是把你送去那些有心之人的地方，你又将遭受多少折磨？」 第82页 「你真该看看我对院长说，我愿意把你接回家的时候，她的表情。」 「……」 苗伊又拿出第二张纸，似乎是比之前那张更新些： 「小苗。今天是你来到我这里的第一年，你比之前爱笑些，也更聪明了不少。牛妹妹也很喜欢你，我很高兴。在这里许个愿吧，希望你明年可以多吃点肉，长得高一些壮一些，健健康康的，多好。」 「……」 顺着往下翻，第三张纸上写着： 「小苗。转眼间已经和你共处十年了，我知道我平时忙着工作，很多时候忽略了你，你经常不高兴也不敢说，其实我也很想听你扑在我怀里撒撒娇，说几句生气的话，比如你前几天在想要我留下来陪你的时候，脱口而出喊了句妈妈，我就非常喜欢。多喊几次，可好？」 「……」 读着读着，苗伊的视线似是有些模煳，她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大颗的眼泪清脆地砸落到本就泛着黄的脆韧纸张上，她连忙手忙脚乱地用手掌想要擦拭，却有更多的眼泪接连掉了下来。 一直在旁边默默陪伴着的沈扶风见状，搂过苗伊的肩头，仍由对方将眼泪鼻涕抹到自己的衣服上。 苗伊的手上，拿着最新的一张信纸。 「小苗。你已经在杉花那里住了许久，我试图和你联络很多次，你都不愿意见我理我。我只能派了一些人驻守在你住的地方附近，保护你不会再受到研究所那样的伤害，希望你不会更讨厌我。 妈妈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你才能原谅妈妈。对不起，小苗。」 树影摇曳在苗伊抽泣着的脸上，房间里的空气也变得潮湿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小鸟飞落小屋的窗前，啄了啄窗户。 兀自还在泪眼婆娑的苗伊抬头一看，那纸做的小鸟胖胖的身体在窗台上歪着小小的脑袋，不禁笑了出来。 第49章 纸鸢传情 「这小纸鸟还挺别致。」 顺着苗伊的目光，沈扶风也看到了落在窗前的胖乎乎小鸟。 「好久不见这小傢伙，还是这么胖嘟嘟。」苗伊破涕为笑，抬起手擦了下仍然挂在颊边的泪水。 说罢，启开锁打开窗，捉了那小鸟进来。 一抹脆生生的青绿点缀在小纸鸟头顶，苗伊用手指轻轻点着它的脑袋，那小胖鸟倒似乎是很亲人，用头蹭了蹭苗伊的指尖，又在她的掌心里抖了抖纸做的羽毛，很是憨笨可爱。 沈扶风也想伸手摸一摸这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鸟，它纸做的身躯却好像真的一样，似是怕生一般向后小退几步，抖动着翅膀有些笨拙地飞出了窗口。 目光追随着小鸟的小小翅膀跃出窗外，在秋日如洗的碧空下，背对着苗伊的小木屋，远处站着一位身量纤纤的女人，一头日落色长捲髮在日光照耀下熠熠发光。 小胖鸟摇摇晃晃，扑扇着小而薄的翅膀缓缓落在了那人的肩头。 「我就知道，小黑姐拉我过来肯定又是为了她偶像。」 望着那女人熟悉的身影，苗伊嘆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收好信封，拉着沈扶风走出了小小的旧时房间。 来到了正在低头逗弄小纸鸟的女人身边，苗伊看着她和当年相比并无甚大区别的身姿，总算还是先开了口： 「咳咳。」 「啊，好巧。」 金斯转过头，露出了和煦又假装惊喜的笑容。 「是啊……好巧。」 苗伊顺势也点点头，假装突然对她肩头的小纸鸟起了浓厚的兴趣。 「我从小就很想问，这个小傢伙是怎么做的？」 金斯用指尖点了点小鸟的头顶的一小撮青绿顶毛，转瞬间，那胖胖的身影已经在空中翻飞着幻化回了一张薄薄的白色纸张。 「！！」苗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它变成纸了！」 金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将纸在手中铺平，摺叠成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小方块，递到了苗伊手里：「它本来就只是一张纸。」 「那它还会变回小鸟吗？我还挺喜欢它的……」苗伊有些失落地摸了摸纸叠的小方块，抬眼望着金斯。 金斯微微笑了一下，拿起小方块来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又放回了苗伊手里。 正当苗伊疑惑地看着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的小方块，那一小叠纸便像是有了生命般伸展摺叠，弯曲变化，不一会儿，一只小胖鸟就又抖动着羽毛，出现在了苗伊的掌心。 「这是我刚接你回来没多久，特意去找了一位极善手工的鸟妖大师学的。」金斯用手戳了戳在苗伊手中的小鸟，小鸟像是和她很熟捻般亲昵地蹭了回去。 「我之前想要你教我叠呢，你一直都没教。」苗伊低着头，认真地注视着小鸟的变化。 「那可不得藏一藏，让你知道妈妈多厉害。」金斯似乎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又温柔地看着苗伊， 「我可以告诉你关窍，大师告诉我，爱是让它从纸变成生命的关键，所以，你在亲它的时候，一定要抱着对你想要赠予的这个人的爱，你的意念有多强，小鸟就会有多鲜活。」 苗伊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它……这么胖，是因为你之前想要我胖胖的吗？」 金斯似乎是被逗笑了，她情不自禁拍了拍苗伊的脑门：「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你这颗倔强的脑瓜里面天天在想什么，当然是因为我非常爱你，才会把它变得胖胖的。」 第83页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她正面直接地说爱自己，苗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害羞：「……真的吗？」 望见金斯眼里突然涌起的泪水，沈扶风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 「对不起，伊伊。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金斯的声音虽然尽量保持着平稳如常，却还是带着一丝避无可避的颤抖。 「……嗯。」苗伊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缓慢地点了点头。 对上金斯有些动容的目光，苗伊急急地补充道：「之前我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些，我以为你是知道才故意假装不知道，后来我也假装不知道你对我做的那些……」 听着这一大堆云里雾里的「知道论」，金斯笑着将苗伊拥到了怀里：「对不起，伊伊。之后我保证，一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好，」苗伊把头埋在了金斯的肩窝，闷闷地说。 又小小声地补充道：「……妈妈。」 金斯惊喜又感动地将苗伊抱紧了些：「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句，等了多少年。」 沈扶风在旁边看着这对冰释前嫌的嘴硬母女，脸上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 「对了，上次伊伊说，你就是她的家？」 好不容易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普通人类，金斯立刻开启了丈母娘模式，表情略有些严肃地问道。 一看到她又重新紧绷回去的脸，沈扶风似乎又看到了那天晚上在管理局里，一句话就让芙瑞塔重重跪地的威严局长。 沈扶风强行绷直了膝盖，试图让等会跪下去的时候有点颜面：「是、是的。小苗是我的女朋友。」 金斯扫了一眼便知沈扶风紧张的肌肉走向，轻哼了一声：「怕什么？伊伊护着你，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语气一转，金斯拍了拍沈扶风的肩：「大胆承认，倒是有些担当。至于后续如何，我还得继续观望。」 沈扶风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上了苗伊有些害羞的眼神，她伸手牵过了苗伊的手。 金斯看着俩人在眼皮子下搞得小动作，移开了目光，看向远方正奔跑来的黑尾和杉花。 「小黑，干得不错，下次升职考核我必力荐你。」金斯赞赏地看着面前这位此次回院事件的始作俑者。 「金局。」小黑重重一点头，「我此次不是为了前途和攀关系，只是想要小苗可以和金局您有个当面沟通的机会，不在局里可能更好说话。」 「哎呀，夸你给你奖励你就受着，是吧局长~」杉花笑吟吟地抱着黑尾的手臂，沖金斯说道。 「无功不受禄。」黑尾再次一本正经地拒绝道。 「你别管她了，能讨她偶像的欢心，她心里大概都乐开花了。」 知道自己是被黑尾骗来了这里见金斯，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苗伊还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平时还说什么不能骗人，不能钓鱼执法，你赶紧请我吃几顿饭我才不去告发你！」 金斯止住了苗伊的话头，又沖众人说道：「说到吃饭，大家应该都饿了吧，返园日这里的饭菜是孤儿院自己的开销，我们就别在这消耗人家东西了，我请客，咱们回去吃。」 「那咱们去吃什么？」杉花问。 这回连沈扶风都知道了目的地：「当然是渔夫餐厅！」 片刻思忖后，沈扶风再次提出疑问： 「等等，那我们是要五个人挤一辆摩托车吗？」 金斯露出了女儿找了个傻老婆的表情，有些无语地说道：「……我开了车，还是说你更想骑摩托？」 …… 一行人再次出现在了熟悉的餐厅内，熟悉的老面孔再次邀请她们入座。 「前几天牛会长难得光临，今天金局长也来了，小店蓬荜生辉。」陈莫笑着介绍了今天新到的时令菜餚。 提到牛怜，那日芙瑞塔在月光下替她挡了一刀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在眼前，苗伊摇了摇头，似是想要把这个疯子的形象驱逐出脑海。 「说到她们，」金斯点完了菜，转头对几人说道，「牛怜有邀请我与你们参加一场宴会，时间定在下周六。」 「我知道你对她和她那边的那位……有诸多不满，不过既然牛怜对我做了保证，以我对她的认知，还是可以信得过的。你怎么想？」 「你知道芙瑞塔其实在自己家里藏了很多牛阿姨的周边吗？」说起芙瑞塔，苗伊还是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情绪。 「什么周边？」金斯和黑尾杉花等人都露出了浑然不知的表情。 苗伊事无巨细地将在芙瑞塔家中的发现一一说给了众人，沈扶风在旁也做了些诸如「望远镜对着牛怜的客厅」之类的补充说明。 一顿绘声绘色的描述完，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 金斯表情复杂地边回想着边说：「当年我确实觉得她从外国领回来的孩子有点奇怪，所以并未让你俩接触。后面牛怜对她也是关爱有加，我还觉得没什么不妥。」 「那孩子我见得不多，但是每次见面必然都视我如蛇蝎勐兽，虽然躲着，但是总在暗中窥视。我当时只以为是战争创伤、生人恐惧，如今想来，原来对牛怜有着这样扭曲的情感。」 再次沉默了下来，陈莫适时上了菜端到众人面前。 「此次宴会，还看她二人如何收场这齣闹剧吧。」金斯摇了摇头，「有我在场，想必芙瑞塔也闹不出什么花来，放心。」 第84页 苗伊和沈扶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将邀约应承了下来。 第50章 最脆弱的时刻 再次来到芙瑞塔住的的小区，苗伊不禁仍然感到有一丝恶寒爬上心头。 「不会吧，又是在她家……？」 苗伊低声对牵着的沈扶风说道，后者也有些忧心地抬头望了眼茂密的绿化林后，芙瑞塔住的那栋楼。 「别担心，今天去的是牛怜住的地方。」 在前方走着的金斯回过头温和地沖苗伊说道。 「我们也在呢，怕什么！」走在身后的杉花陪在黑尾身边，往前探着头看着苗伊说，「而且牛阿姨以前待我挺好的，我看她人不错啊。」 黑尾也点点头：「之前来找小苗，虽然次数不多，但是遇到局长和牛会长在一起的时候，她对局长很好。」 「一说到局长你总是像个小迷妹。」杉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说罢，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杉花用手肘悄悄戳了戳苗伊的胳膊：「对了，你的两个妈还有没有可能复合啊？」 「我怎么会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苗伊瞥了一眼正在前面走着，似乎假装没听到的金斯，匆匆回答。 杉花故意用只有几个人能听到的细小声音说道：「哎呀，这不是替我们黑黑小迷妹问的，万一没机会了，她可不就有机会啦？」 「完全不是。」黑尾摇了摇头，「我对金局没有超出属下对上司的情感，小花不要胡闹。」 杉花似乎还想多说几句，但队伍的领头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金斯在小区正中的一栋楼王前站定，转头对众人说道。 由在此等候着的工作人员引导着，一行人坐电梯直达顶层。 踏入门厅，构造和设计和芙瑞塔的住所似乎别无二致，但与那边满目皆是淡金色的耀目配色不同，这间房子似乎全笼罩在日落般的梦幻浅橙红色中。 一袭纯白西装的牛怜从长廊尽头踏着落日光辉走来，似乎比往日更疲惫，她与金斯打了招唿后便说还在安排，让众人入座稍等。 眼尖的苗伊分明看见，转身离开的牛阿姨那纯白西装的袖口，精緻地绣了一只昂扬的小小狮子画像。 说是宴会，似乎也只是小规模的一场家宴。 众人入席后，才发现准备的餐具酒杯，都已按照几人数量分好。 「这是不是想要把我们这群人一网打尽啊……？」苗伊扯了扯沈扶风的衣袖，示意对方附耳过来说道。 「你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才是反派？」沈扶风心中忐忑，也只好说句笑话稳一稳对方的心神。 果然苗伊白了她一眼，但似乎不那么紧张了。 「怎么不见芙瑞塔？」 看向四周静悄悄的房间，唯独不见那位平时最会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身影，苗伊询问在身后侍立着的服务生。 在得到对方表示不知道的答覆以后，无可奈何也只能坐着继续等待。 众人在服务生们的无言注视下颇都感到有些侷促，直到金斯站起身来表示要去下洗手间，才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那我也去！」杉花像上课时举手回答问题一般站起来高高举起了右手，又被黑尾按了下去。 黑尾一本正经地对杉花说道：「金局去洗手间你也跟着去，没轻没重，等她回来以后你再去。」 再次翻了个白眼，杉花抱着手坐回了桌前。 却说那边金斯站起身离席，熟门熟路地绕过大厅，来到宽敞的客用衣帽间尽头的洗手间，进门如厕完，又重新开门出来。 衣帽间的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熄灭了，金斯警觉地想要后撤回明亮的洗手间外侧，还未多退一步，后脖颈已被一把坚硬的物体抵住。 客用衣帽间里气味混杂繁多一时难以辨认，突然熄灭的灯光又让金斯瞬间失去了方位指引，虽然自知敌在明己在暗，金斯却也丝毫不慌。 她的眼中又散发出闪闪金光，声如洪钟般稳稳喝道：「放开！」 在面对绝对的压倒性力量面前，从来没有小妖兽逃脱过金斯的声控支配。 卓越的领导力、惊人的意志力和罕见的支配力，构成了在妖兽世界独树一帜的、令人闻风丧胆、见之难忘的金斯金局长。 但是今天的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但没有松开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刃，甚至更往肉里压了几分力度。 「是不是又在用你的破能力了？！」耳边传来了巨大一声带着嘲讽的话语，把金斯的鼓膜震得微微发痛。 「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听出了对方正是芙瑞塔金斯想要抬起手揉一下耳朵，对方却似乎充耳不闻，再次加大了刀刃的力量。 「别乱动！」芙瑞塔平时优美的的声音此刻依旧巨大到刺耳。 「……」金斯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对，停住了动作。 芙瑞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动就对了，别担心，我今天没有想要伤害你。」 「只是想要你知道，我有结果你性命的能力。」 「上次突发被擒只是意外，而此时此刻，只要抓住你最薄弱的时候发起攻击，还不是毫无招架之力。」 「最薄弱的时候……？」金斯心中一惊，芙瑞塔如何得知自己来到彼时恋人的家中，看到曾经那为了博自己一笑，一夜之间全刷成了日落色的墙体，心中出现的难以自抑的动摇。 第85页 难道自己对牛怜，还未磨灭的爱恋，竟是这样深刻，连已经情绪外露到芙瑞塔可以轻易察觉？ 感受到刀下的躯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芙瑞塔笑着冷哼了一声：「呵。拉拉虽然愚笨，这次倒也诚不我欺，人在上厕所的时候最脆弱，看来大妖也不例外。」 「？」 一根青筋在金斯的太阳穴附近突突跳动，似是要将这满头问号冲破脑袋展示给芙瑞塔观看。 刚想蓄力发作，芙瑞塔却把刀往回一收，转头碰了碰墙壁，触开了衣帽间的灯光。 金斯当即转头，想要看看牛怜这位异国养女又想玩什么花招，却当即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自己的声控支配没有生效。 芙瑞塔的脑袋被厚厚的棉帽包裹着，只留下窄窄的姣好五官被毛茸茸的帽檐挤成一团。 「看到了吗？我只是留了你一条命罢了。」 芙瑞塔一边说着，一边从头上取下了棉帽，重重地丢在了地上。 又从耳朵上摘下了巨大的两个毛绒耳罩，再从耳罩下面一层层解开缠着耳朵的绷带。 金斯看着那长达数米的长长绷带滑落在地，似乎有些明白刚刚那「上厕所时最脆弱」的话语，并非恶意羞辱或试图激怒自己。 芙瑞塔应该真的是这么想的。 金斯刚想说话，芙瑞塔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她的话头，示意自己还没结束。 又从耳朵外侧细细拆下一层蜡封，再从耳道中拽出长长的耳塞狠狠往地上一摔，终于如释重负地嘆了一口气。 「如何？」芙瑞塔轻蔑地扬起一边嘴角，语带讥讽说道，「我想取你的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已经闻声赶到的牛怜和苗伊等人冲进了衣帽间，打破了此时芙瑞塔的胜利气氛。 「你们怎么来了？我的刺杀身手应该悄无声息才对。」芙瑞塔看着颇有些怒气沖沖的牛怜，像是有些不解。 「嗯。刺杀的过程确实没声音，你没有再参与过战争，看来平时的训练没有落下，值得鼓励。」金斯贊同地点点头，用点评下属工作的语气回道。 顿了顿，又接着说：「但是你可能没试过，在你自己蒙住耳朵听不到声音的时候，讲话会变得很大声。」 「巨大声！」苗伊在门口沖里面喊道。 芙瑞塔一愣，虽然对于如何应对金斯的能力已经反覆测试多回，但是确实没跟拉拉等人确认过自己说话声音大小如何。 「好了。」牛怜忍着怒气走了过来，将芙瑞塔拉回自己身后，沖金斯道，「抱歉，姐姐。小芙之前说自己腹痛难忍，我才让她自行解决，不是故意为难你。」 芙瑞塔马上扭转表情笑眯眯地对牛怜说道：「妈妈，我可是制服了这头……金阿姨的哦，之后有你天天贴身二十四小时教我，我一定会变得比金阿姨强百倍呢。」 「天天贴身？」金斯闻言，挑了重点问牛怜道。 牛怜的表情微微暗了暗，復又抬起头沖金斯说道：「是的。这是我自己当年自作主张做下的孽，需得让我亲手偿还。」 「我会带着芙瑞塔远赴国外，去到我曾经找到她的地方。」 金斯面上无甚波澜，很快地回问道：「那你在国内的基业怎么办？」 「当然是去我的家乡创立集团分部了呀，狮子阿姨。」芙瑞塔在旁笑颜如花，温温柔柔地眯起了那双秀美的眼睛。 牛怜点点头：「是的，我要为我的决定付出代价。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姐姐和伊伊大家的安全。」 金斯唿吸一滞，大步走出了衣帽间，又停住脚步侧头平静地说道：「你既要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嗅懂了此刻凝结的空气，苗伊赶紧抓着沈扶风跟着金斯一同回到了大厅的餐桌前。 「看来是不会复合了。」杉花跟在后面，用手指戳了戳黑尾的腰，幽幽地说道。 「……」黑尾深深地看了一眼杉花，轻轻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 第51章 尾声 「我们真的必须要待在这里看这些吗？」 苗伊单手托着腮，望向餐桌尽头那位正在紧紧贴着牛怜的芙瑞塔，百无聊赖地沖沈扶风说道。 对方似乎对来自餐桌周遭的各色目光浑然不觉，她将椅子搬到牛怜座位附近，近乎整个身子探了上去，双手勾着牛怜的腰身，顺滑的淡金色长髮从她纯白的西装肩头一泻而下，而芙瑞塔带着几近痴迷的表情，深深埋首在她的颈间。 「妈妈……简直像做梦一样。」 如呓语一般的喃喃从芙瑞塔垂坠的髮丝后面不断传来，像是反覆迴响在大厅里的背景乐。 「几天前……妈妈还不愿正眼看我一眼……如今却选择和我永远捆在一起，永远在我身边……简直像做梦一样……」 说着，芙瑞塔不停地拿指尖划过自己的手臂，所到之处无不裂开细小的伤口，流下一行行细细的鲜血。 她的治癒能力惊人得强，血液刚滑到肘尖，伤口便已恢復如初。 「痛呀，妈妈。这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是真的？」 听着一切的牛怜，默不作声地吃着家宴的饭菜，表情无悲无喜，只有着深深藏在眼底的疲倦。 「能闭嘴吗？听你一边叽里哌啦一边划拉自己，真的很噁心，饭都没胃口吃了。」 苗伊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试图唤醒已经在美梦中沉沦的芙瑞塔。 第86页 闻言，芙瑞塔停下了划伤自己的动作，在牛怜的肩头转过脸来，淡金色的长髮勾勒着她如梦似幻的笑脸。 「小猫，你也在呀，你来祝福我和妈妈吗？没想到你也这么支持我……早知道就不费手脚把你抓来了，我还想了好多折磨你的办法呢，都没用上~」 「你……！」 沈扶风闻言，皱紧眉头想要斥责几句，却被金斯扬手止住了话头。 「差不多吃完了，我们也要先行一步。」金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望着牛怜的位置，语气淡淡地说。 「……」 一直沉默着的牛怜，垂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点了点头。 苗伊站起身，牵过沈扶风的手，沖牛怜颔首道：「牛阿姨，虽然不理解你的选择，但是祝你好运。」 杉花和黑尾也站了起来，杉花斟酌了一下用词，快速地说：「阿姨，感谢曾经你对我们的照顾，祝你分手旅行愉快！」 黑尾立刻拉过杉花的手，捂着她的嘴匆匆离席而去。 牛怜听着，却突然抬起头来，注视着正在站起身撤离桌前的金斯。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金斯回过头和昔日的亲密恋人互相遥望着。 叱咤着商界政界的牛会长此刻眼神温柔又悲伤，像是要将金斯的模样最后狠狠刻在自己脑海中一般。 金斯的嘴唇无言地嗫嚅着，似乎在说：「你若不愿，为何如此？」 牛怜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张了张口，又沉默下去，半晌，只说出一句：「我的责任。」 深知对方不仅原身是野牛妖，性格也如同勐牛一般撞碎了南墙都不愿回头的倔，金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厅。 明明自己一开始就是被这样的性格和魄力吸引，真到了这种时候，又能如何怪她？ 强与强的结合，本就摩擦不断，但有着互相吸引这条线牵着才走到今日。 如今看来，双方折腾了逾百年的爱恋，似是画上了句点。 …… 「我搞不懂，明明那个狗子就是个疯批，为什么牛阿姨要这样宠着惯着？」 苗伊走在前方，沖沈扶风不解地吐槽着。 「她说是她的责任，可能觉得是她的女儿她要负责到底。」 沈扶风不清楚几人的爱恨纠葛，只得做出些表面回答。 「芙瑞塔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的孽只能她自己偿。」金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背后大声议论。 苗伊小心地看了看金斯的脸色，迟疑地问：「妈妈，那你……」 「没事。说不定，她在国外想通了呢。」金斯对女儿扯出了一个说不上是释然还是苦涩的笑容。 「就是就是，说不定哪天牛阿姨做个假死局，把芙瑞塔丢在那自己跑回来求金局长和好也说不定呢。」杉花在旁边适时插嘴道。 * 年度影响力主播颁奖仪式后台。 「最近公司的订单量非常庞大，大家的发展也相当不错，虽然应该很大部分，是靠你的运气。」 看着面前难得换上了一身灰蓝色裙装、正坐在化妆檯前的苗伊，沈扶风的心有些悸动地砰砰跳动着，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试图夸赞着对方的特殊能力。 「说什么呢，当然大部分都是你从早忙到晚的功劳。但是也要注意休息，万一你累倒了，我可怎么办呀？」苗伊看着从之前开始就不停把成绩归功到自己身上，一味地只顾自谦的沈扶风，嗔道。 「我努力是应该的，毕竟……你会比我活得久很多年，我要存很多很多钱留给你，我不在了之后，你也可以不需要为赚钱工作烦恼过多。」 沈扶风略一停顿，认真地望着苗伊的眼睛，告诉对方自己早在之前就下定了的决心。 「呆呆宝！你怎么这样傻！」苗伊心头一热，抬起手抱上沈扶风的腰，低下头想遮掩自己有些红了的眼眶。 感受到有热热的水流落到自己手臂上，沈扶风赶紧伸手想要擦去苗伊的眼泪。 「不说这些了，等会就要开始晚会，哭花妆可不行。今晚是请了些明星来的，你不是一向挺喜欢听人类的歌，要不要四处看看？」 苗伊知道她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点点头，从沈扶风怀中抬起头向周围望去。 「来了好多在手机上刷到过的网红，真的还有人类明星……那个妹妹的组合我超级喜欢，经常听她们的歌!」 苗伊一眼望见远处有个熟悉的面孔，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扶风原本在旁举起手机准备联络对接的工作人员，被苗伊拉着就要往门口走。 「干嘛去？」 「当然是合影要亲签一条龙！」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偶像，苗伊的话语里掩饰不住的快乐。 陪同着她绕来绕去找到那位女爱豆，一通寒暄完结束了合影签名的流程，沈扶风有些无语地看着回到自己的座位，并试图将合照设成自己手机桌面的苗伊。 「……你都没把我们的合照当桌面过。」 盯了半晌，看对方没有丝毫反应，沈扶风只好幽幽地来了一句。 「嗯？」正在沉迷欣赏手机屏幕的苗伊一愣，随即转头冲着沈扶风笑嘻嘻地问道，「你吃醋啦？」 沈扶风坦率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用幽怨的眼神狠狠盯着苗伊。 「哎呀……」 没想到对方这么坦诚直接，苗伊害羞地笑了一下，左右环顾了四周，大家正在各忙各的准备颁奖仪式，似乎无人注意到她俩。 第87页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苗伊当即伸出手拉起沈扶风的胳膊，拽着她向里间大主播休息室走去。 门刚被关上，苗伊顺手反锁了一下，又转过头正对着沈扶风。 「怎么了？」不明就里的沈扶风抬起手看了眼表，距离开场还有些时间，「想要躺着休息……」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音节已经被苗伊覆上的嘴唇咽了下去。 她的嘴唇柔软而温热，带着刚吃的润口糖果的隐约茉莉香气，沈扶风却觉得她舌尖滚烫，似是要将自己燃烧起来。 沈扶风的手被苗伊抓着不能肆意移动，手腕处传来的一抹紧张逐渐染遍全身。 苗伊的唇像是一缕火苗，顺着她的唇角脸颊和下颌以燎原之势一泻而下，体温逐渐攀升，沈扶风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她口干舌燥，双手不住地挣扎着，想要替这股汹涌的火焰寻觅一个出口。 仿佛天地骤然间只剩面前小小一隅天地，一切语言和色彩都黯然失色，只看得见听得见感受得到面前的黑髮少女，和她滚烫又潮湿的眼神。 …… 工作人员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宣告着距离开场只剩十分钟的消息。 沈扶风带着脸上仍未褪去的红晕，故作镇静地沖门外回应道：「谢谢，马上来。」 苗伊躺在她的怀中，沖她做了个鬼脸：「现在还吃醋吗？」 「一码归一码。」沈扶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苗伊的手机屏幕，「换成我俩的就行。」 苗伊笑着转过身，用力地回抱着面前的呆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