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 第1页 [古装迷情] 《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作者:妖妃兮【完结】 简介:唐裊衣前去投奔表姐当天,才知道自己是狗血疯批美学话本中,恶役…身边的小炮灰。 话本中的反派季则尘生了一副,温慈怜悯的相貌,被世人称之为『男菩萨』。 然而这位『男菩萨』却是疯批值拉满,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所有人都会死在他手里。 不过好在她只是话本中,女配厌恶男主她递刀,陷害反派她下药等,帮女配作恶时搭把手的小炮灰。 可她来时女配表姐已经遇险,现在不仅要当炮灰,还要当女配。 不过她只要走完梦中话本的应有情节,就可以脱离结局。 但…下药之前没人告诉她,药不对,给错了!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潮红,唿吸紊乱,却眼含杀意的漂亮男菩萨。 她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 不是馋的,是害怕的。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季则尘微扬昳丽无双的眉眼,噙着温和得如同对情人的笑。 却将锋利的匕首架在她的脖颈上。 跑吧! 她紧张的在心中盘算如何跑,下一秒就被擒着下巴,塞了一把药在嘴里。 她大惊扭头想要吐出来,但药入口便化。 而季则尘懒倚至一旁,浅笑晏晏地看着,「好了,你也吃了,交解药吧。」 片刻,她面色微泛红,唿吸紊乱地抬头,欲哭无泪道:「对不起,冒犯了,现在我是解药。」 (食用指南: 1:女宝有点万人迷属性,无论男女,无论讨厌与否,最后都会喜欢并且宠着女宝 2:男主自带不正常的阴湿鬼感,还有点猫系 3:脸滚键盘,文笔还在努力提升中 4:连载期防盗70% 5:私设十八及笄,架空中华上下五千年 6:本文纯纯感情流,剧情只是为了促进男女主关系,经不住仔细打磨,乖宝们如遇不适请及时止损,么么~ 又名:《是,我后面要害反派,他又能拿我怎么样捏?》 《搞里头,管它什么药全搞里头》 《救…》 註:预知梦,不存在穿越和奇幻元素,前期会以为女主做的是预知梦,其实… 遇见 作者:妖妃兮 / 最近又要如何陷害季则尘? 靠在栏杆上少女神色百无聊赖,卷着手中四方绿竹绢帕,漫不经心的在心中盘算。 她在季府的这一年,频繁给他使绊子。 不是偷换送去澜园加泻药的茶,便是半夜偷偷摸去库房,剪烂他第二日要入宫的衣袍。 加泻药的茶,他有没有喝,她不知。 只知每次下完药,江曦院的人包括她,拉了几日的肚子。 还有晾在院中的那些衣裙,清晨起来莫名被野猫抓得破破烂烂的。 反观他没有半分损伤,每日依旧如常维持小菩萨的慈悲,偶尔还会出府与宫中小太子,在长街尽头的难民窟布施米粥。 她实在不知究竟还要怎么陷害季则尘,这些梦才会发生改变。 唐裊衣的指尖灵巧地打了个漂亮的结,放在眼下左右来回觑看,缓缓嘆出一口气。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人发现,然后落得如梦中那样悽惨的下场。 她仰头看向对面的茶室,明亮的眼眸中渐渐浮起一丝忧虑。 相隔甚远,不经意的一眼就能窥见,茶室被推开的红木轩窗内有道惊鸿影。 醉玉颓山的青年懒恹地靠在窗沿,单手搭在红木上,正随意地抚摸趴在窗沿上晒春阳的赤貂,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泛着冷白的光。 赤貂舒服地摊开肚皮,眼皮子懒洋洋地耷拉着。 柔光模煳了他的侧脸,如同神龛中被供奉的菩萨般高不可攀,周身气息温和无害。 墨黑般的发,胜似雪的肌肤,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着对面清冷出尘的青年,唐裊衣的思绪渐渐飘远。 一年前开始,她不断重复做着一个个古怪的梦。 梦见自己是后世狗血疯批美学话本中,恶毒女配……身边的小炮灰。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她只是适当时帮恶毒女配递刀,下药等,不断在反派面前蹦跶,然后事情败露后背锅的小可怜。 最初她还不信,直到话本应该是恶毒女配的表姐,在她投奔来之前就投河自尽,从此之后梦的过程变了,结局未变。 新的梦变成了,她贪图富贵代替表姐的身份,一人承担恶毒女配和跑腿炮灰所有的剧情,进了季府成了假的表小姐。 而恰好京中季府来接表姐的人也真的来了。 接着她无论她如何躲避,还是被那些人当成表小姐带进的季府,但凡是梦中发生的事皆发生了,她这才不得不信。 期间她也尝试过违反梦境的剧情,都无济于事,好在她在无助之际,遇到了一位得道法师。 法师道,要想摆脱预知梦中自己悽惨的结局,她需得顺着梦完成方可得自由。 自由…… 唐裊衣翻过身背靠栏杆,头往下仰,解开的绢帕搭在小脸上,乌黑的长髮低垂如瀑,随含暗香的春风吹拂过水面,发尾被染湿。 正春序,风带着春寒料峭的寒意覆在脖颈上,她忍不住想起要陷害的反派『表兄』季则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话本中最大的反派,是季氏嫡长子季则尘,若写在寻常话本上,此人设必定顶尖。 季氏,大周朝的百年大族,位临南地,从商、做官的皆有,根基深厚,现任家主更是帝王师,深受帝王宠信。 嫡长子季则尘年少成名,世人尊崇的玉洁『君子』,沿袭其父,如今是小太子的师傅,风光霁月,对世人充满怜悯慈悲。 而这位世人眼中的端方君子,虽然生了一副悲观悯人的菩萨相貌,和鹤骨松姿的谪仙气质,还被称『男菩萨』的青年却是个病态的疯子。 话本中但凡有大名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中,可谓杀人不眨眼的的变态。 且季则尘甚至能制作傀儡。 他如今所住的澜园,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的活人,全是用只剩下一口气,用蛊控制做成的木偶傀儡。 她梦中的所有人,最后都死在了季则尘手中。 他先是屠杀季府满门,又在朝堂作威作福,让偌大的新朝颠覆。 最重要的便是,她这个在他面前不断作死的炮灰,最后下场之悽惨,每夜都能梦见。 现在话本中那个外表悲悯温柔,内里变态扭曲的反派成了她的表兄。 所以她自从来了季府后,对大法师所言要顺应剧情,是半分不敢怠慢。 唐裊衣无声默念,心中郁闷更甚了。 昨夜她又梦见,她要在一个月后的宴会上,找人污衊季则尘。 这事也不难,只要她亲力亲为便能完成。 难的是,她不知道怎么陷害,还不牵连自身。 一整夜都没有头绪,她便想着出来干点坏事,改变近期重复的梦,没曾料到遇见了季则尘。 唐裊衣不由得长长的发出嘆息:「哎——」 面上的绢帕随着她的嘆息,被风吹卷一角,她慌忙伸手去拉。 还没有碰上被吹走的绢帕,她的余光自上而扫下,手渐渐僵持在了半空。 绣着绿竹的四方帕宛如爬满栏杆的藤蔓,在上面开出的雪白花瓣,落在湖面溅起微不可见的波澜。 他…怎么在看她? 不远处茶室中,玉洁松贞的青年目光平淡地与她对视,漆黑的眸中毫无情绪波澜。 原本趴在窗沿上的赤貂蹲上他的肩膀,如同一副凿刻入墙的绝艷壁画,带着不真实的虚幻。 唐裊衣被他看得背嵴发寒,风灌进打湿的春衫一股头皮发麻的冷意。 这一年她虽在背地里,不断做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但是却从未与他正面接触过。 他现在或许都不知道,府上来了个表小姐。 就如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陌生的。 看着这样的眼神,她又想起昨夜梦中的话本中后续,待海棠宴的陷害剧情结束后,还有个勾引剧情。 虽然是一笔带过,但还是要完成。 她到时候应该如何接触这般恐怖之人? 唐裊衣见他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虽不知何缘由。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凭栏处,少女抬起未施粉黛的脸,对他露出唇角浅浅的梨涡,眼弯似明媚月牙。 鹅黄的素裙被风捲起裙,纤细的腰佩戴的长竹佩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如她人一般,明艷娇俏。 他好似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寡淡得在脸上看不见一丝寻常的温慈感。 唐裊衣赶紧将落下水中的绢帕,捞起来好离去。 当她弯下腰,指尖触及波澜清澈的湖面时,不远处的青年清冷的目光也随之而落,定格在她伸出去的白皙清瘦的手指上。 湖水波光粼粼,清晰地倒映着她僵硬的清秀小脸,伸出去的手也顿住了,不知道是收回来。 此时唐裊衣被他注视得头皮发紧,一股凉意从背嵴涌上四肢。 兴许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自己指尖好似被无形、体温冰凉的小蛇裹住了,黏稠又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让她心脏狂跳。 他为何又盯着她的手指不放,难道是知道她接下来要亲手做的事吗? 幸而,季则尘的目光,并未落在她手指上多久便偏头。 他手指轻柔地拍了拍肩上的赤貂,随后那只赤貂骤然从上方茶室一跃而下,落在水中连水花都没有溅起。 隔得远,唐裊衣听不见他说了什么,记得青年殷红的薄唇上下嗡合,说了一句什么话。 表妹 唐裊衣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落水的赤貂便从池子中探出头,齿间叼咬着刚才落下的那一张帕子,迅速地勾着藤蔓爬至她的面前。 「吱吱。」 它叫了一声,将口中的帕子挂在她的手指上,转身便沿着庑廊快速消失。 这是何意? 唐裊衣唇微抿垂下眼睫,白皙的指尖捏紧尚在滴水的帕子。 想扔又担忧被季则尘看见。 她抬起头,发现原本立在窗前的青年,也折身拾步隐入房内,窗沿只余下垂落在藤蔓上的花。 最后唐裊衣仔细地把湿漉漉的帕子拧干,随手在纤细的皓腕上繫上。 不再逗留此地,她转身沿着庑廊往江曦院缓步走去。 季老夫人只有两女,当年尤其钟爱幼女,得知女儿远嫁南江最后只留下一个女儿,更是亲自派人接过来的。 所以她住所是单独的院子,院中的一名负责衣食起居的侍女夏笑,也是她亲自去外面挑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知晓她喜爱奇花异草,季老夫人便命人在江曦院内栽种了不少的花草。 每每至春时两米高的墙上,便爬满了大簇的凌霄花,灿烂得呈颓靡美态。 唐裊衣跨进院子便看见夏笑蹲在墙根,正用小铁锹松土。 夏笑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回来了,忙对招唿道:「姑娘回来得刚好,快来帮我瞧瞧,昨日二公子去绵山带回来的花种子,听说长得很快,但我不知道种在这里合不合适。」 唐裊衣熟练地捲起袖子,扯下髮髻上的髮带将宽大的袖子束在颈项上,然后撩起裙摆蹲过去。 看了眼种子,唐裊衣摇摇头:「凌霄花很霸道,寻常脆弱的花根本就抢不过它,所以不能挨得太近了。」 夏笑知晓她对这些深有研究,忙追问:「这种也是牵藤的,不种在墙角,那种在什么地方?」 唐裊衣拍了拍染泥土的手,环顾四周,最后指了指不远处夏季平素用来小憩的凉室。 「种在窗下那吧,到时牵藤绕上窗户,夏季休憩醒来时观见绿植刚好可以缓解眼中酸涩,花开在窗也是一片美景。」 「是哎。」夏笑拍了拍头,笑道:「还是姑娘细心,我只顾着如何安置,却忘记了藤蔓也可以爬上窗户,这样不用与凌霄花争地盘了。」 唐裊衣笑了笑。 以前最爱看的并非是话本子,而是一些有关林园美学的书。 父亲在工部任职过,修缮皇宫园林,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此还算精通。 现在季府不少地方的陈设、布局,都有她的参与,府上不少人也都喜欢问她。 与夏笑两人把花刚栽下不久,季二公子身边的小厮提着大小包东西送至门口。 季二公子,季玉山,原着中女配的爱慕之人,频繁做出不少坏事,便是因为想要替情郎所谋。 她来季府后与嫡系季玉山、季阿厝等人相交甚好,两人对她亦是十分宠溺,但凡有好的东西皆送往江曦院。 季玉山身边的小厮说道:「表小姐,二公子知道您前段时日说想要的丹蔻,这次二公子去柳州府买了上好的丹蔻膏,刚一回府便特地命小的给您回来。」 夏笑上前接过,交到唐裊衣的手上。 唐裊衣适当地娇羞垂首,抿唇浅笑,唇角梨涡浅显露出甜意:「替我多谢二表哥。」 那小厮见她脸上的欢喜,转头又拆开油纸包裹的鲜花糕给夏笑:「这是你的,二公子吩咐道此前听表小姐提及过,身边的夏笑姑娘念叨想吃,二公子特地吩咐人给来送给夏笑姑娘的。」 夏笑没料到自己竟也有,亦是惊喜地欠身行礼后接过来,捧着糕点道:「奴婢多谢二公子。」 那下人送完东西便离去了。 待人走后,夏笑转头一脸揶揄地道:「二公子待小姐真真好,这样的郎君可难寻。」 「虽然二公子对待下人一向温和有礼,但唯独对江曦院,尤其是小姐,这些年虽一直在外,但自打回来后,但凡是有什么好物都一股脑地派人送来。」夏笑如数家珍地说着。 此时听夏笑如此说,唐裊衣捏着手中的绢帕掩住唇角,美眸中的期盼如春水般轻盪。 其实季玉山只是见她丧失双亲,而对她心生怜悯,这才多了几分宠爱,并非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而这份喜爱刚好可以让她,完成了女配爱慕季玉山的原剧情。 所以在外她都真心将季玉山当做哥哥,在夏笑的面前才会装出爱慕季玉山,毕竟女配爱慕二表哥只有她一人知道并不算。 夏笑捧着糕点,满脸羡慕道:「二公子对小姐真是情深似海,看得羡煞旁人,要是我也能有二公子这样的表哥就好了。」 唐裊衣见她还揶揄,作势要打她,「好了,好了再说我要恼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夏笑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鲜花糕,香甜软糯的糕点让她眼都眯了起来。 在外面沾了一身尘埃,唐裊衣便让夏笑去命后院的人烧水抬来。 夏笑忙不迭地咽下糕点,脚程匆匆地出了江曦院。 沐浴时,唐裊衣仔细地回想了下梦中的剧情。 从一年前便频繁梦见一个,看不见面容的女子,与两个男人的爱恨纠葛。 男主陆朝央当南江被人刺杀,落难被女主所救,而对女主情根深种。 女主本是救了个人,没想到会遇见病态的疯子,不断被豪夺。 只要女主所在乎的人都被男主杀了,疯狂的占有欲让她这个旁观者都心生惧怕。 为了逃离男主的身边,她被一个苗疆少年救下,莫名爱上了救她的少年。 可好景不长,两人正要成亲当日,女主发现自己并不爱那苗疆少年,是被苗疆少年下了蛊,而他也只想用她来炼成药人养蛊。 后来女主拖着即将要毒发的身体,从苗疆少年的身边逃走,辗转间不断躲着两个疯子。 女主没逃多久又被人抓走,献给了与男主的死对头季则尘。 本以为世人称赞的『男菩萨』会是个好人,谁知他也是个变态,想要将女主炼制成傀儡。 总之,这本话本中全员不是变态便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人。 唐裊衣幽幽地嘆息,从水雾缭绕中起身,取下挂在木架上的衣裙,裹住曼妙的身子。 . 沐浴完后两人在抱厦小室中,夏笑拿着毛帕子替她绞湿漉漉的长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忽然,夏笑想起了什么道:「小姐,之前外面每月送花种子进来的下人,不知道府上规矩,也不知道小姐对合欢花有敏症,送了一盆合欢花进江曦院,我本是用破布包得严实放在墙角,想让阿厝小姐院中的顺子带出去。」 夏笑擦着少女柔软如堆鸦的长髮,小声地抱怨:「谁知道是哪个混帐,等我去看的时候,竟然将合欢打开了。」 闻言,唐裊衣低垂着眼睫眨了眨,软笔上的丹蔻汁滴在白纸上,有些心虚。 她就是那个混帐。 在季府虽植被种类甚多,但却无人敢栽种合欢花,且,季府也不允许出现有关合欢花之类的物什。 季府众人皆知季则尘对合欢花有应激敏症,但凡沾染一点便会唿吸急促,浑身发烫,严重些说不定会休克窒息。 昨夜是她发现墙角有合欢花,就悄悄遮住口鼻,忍着可能会过敏的风险,将合欢花全都用绢帕包裹。 本想着白日放去澜园的那座假山石上,好完成陷害的剧情,也不至于让他真的触碰到这些合欢花。 可她昨夜实在睡得太晚了,今儿早上醒来便昏昏欲睡着外出,没走几步犯困,就在风亭中休憩。 结果季则尘就在通往澜园的庑廊,对面的茶室中。 在他眼跟前,她自然不敢随意丢下合欢花,所以本是想等他走了再去完成任务。 但手帕掉进了池水被赤貂叼起来后,当时只顾着赶紧离开,来做什么的她早就抛之脑后了。 看得只得重新找个好时机,再将合欢花放过去了。 夏笑放下已擦得半干的乌髮,转身挂帕时还在嘟嚷:「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花吹在院中,姑娘最近还是勿要再在院中逗留,要是让奴婢晓得是谁拿的,一定要将他拉去见阿厝小姐,让阿厝小姐狠狠地罚他。」 唐裊衣搁下软毛笔,在袖口中摸了摸。 没摸到。 她心下一惊,偷偷仔细的在袖中翻找。 还是空空如也。 确定没有,她料想是在什么地方丢了。 不过好在她是用纯白绢帕包住的合欢花,哪怕落在地上被人寻到,也没有任何证据是出自江曦院。 作为反派最忌讳的便是留独属标记,还有话多,动手慢,这些反派守则她都牢记在心中。 古话虽是如此说,还是难保若是丢失的合欢花不会被人发现,然后又顺藤摸瓜地发现她出现过。 届时真被人发现,她不仅恐怕难以解释,还会打草惊蛇被季则尘发现。 唐裊衣压下心中忧虑,对夏笑安慰道:「罢了,无事,许是被哪只猫儿抓了。」 自从上次她偷混进丫鬟中,将送往澜园的衣袍剪了一个小洞后,江曦院就莫名多了很多野猫,专挑晚上来抓她们的衣裳。 夏笑也没有多想,转言又道:「姑娘,不日后郡王回朝,要缴玉印,陛下特地设宴,到时候二公子与少师都要前往,这玉印也不知道会不会落到二公子手中,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她是唐裊衣的人,自然也跟着一道想着季玉山早些立足朝堂,然后看见姑娘被心上人风风光光的被迎娶。 二公子待姑娘好是好,但二公子对所有人也都一样的好。 夏笑心中忧虑二公子不爱姑娘,而唐裊衣并未放在心上。 闻夏笑说到此,唐裊衣想起就是因这段剧情,而在想办法陷害季则尘。 听夏笑小声说的话中,全都是为自己考虑,她很是无奈。 因是女配、炮灰两道剧情线,她甚至都没有能帮忙的人。 唯一表现出要帮她的夏笑,她也不敢让她去做阴损之事,生怕炮灰剧情没有做到。 而现在夏笑的建议,她已经在亲力亲为的做了。 心中滴血般难受,唐裊衣面上还要装作很是不屑:「不用担心,二表哥与我说了,他不在乎什么玉印,反正郡王宴中拔得头筹的一定会是他。」 越说越自豪,还露出堂堂正正的恶毒表情:「二表哥比那些人都厉害,我们才不屑用这样阴毒的手段来赢,我们要赢也得是当着众人的面,堂堂正正的!」 夏笑眨了眨眼,看着露出堂堂正正的阴毒表情的少女,呆呆地点头认同:「姑娘说得对!我们才不屑。」 说完这句话后,唐裊衣脸上的表情骤然蔫耷下:「夏笑,我刚发现自己好似丢了只耳珰在院子。」 她得要尽快将丢失的合欢花捡回来。 夏笑忙放下她半干的长发,道:「姑娘在何处丢的,奴婢帮你去寻?」 唐裊衣视线不舍,掠过自己刚染一半丹蔻的手指。 这里的丹蔻真的很好用,颜色漂亮不说,还又香又持久,她对好看的东西全然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心中遗憾,但动作迅却速地盖好盖子。 唐裊衣把丹蔻盒揣进怀里,小脸严肃得好似前去干何种大事,认真地对着夏笑道:「不用,我很是喜欢那只耳珰,没有找到今夜无法安寝,我亲自去找找,晚上不用等我,若是阿厝姐姐派人来江曦院,你帮我推脱下。」 季阿厝时常会派人来寻她也不是什么秘密。 夏笑不疑有他,点点头,服侍唐裊衣穿上衣裳。 唐裊衣换了身衣裙后,转身迈着步伐往外阔步离去。 一套动作快得夏笑错愕咂舌。 看不见唐裊衣的身影后,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尖,嘟嚷一句:「姑娘这么喜欢的是哪只耳珰啊,我怎么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出了江曦院唐裊衣挺直的肩膀蓦然落下,染一半丹蔻的手指按住肩膀,揉了揉,仰头觑看天边。 黄昏的暮色如点缀的硃砂,霞光渐慢沉下,和着天边被点燃的卷舒云,泄了一地金黄。 再晚些恐怕就要天黑了。 唐裊衣垂下头,脚程加快,沿着适才去过的路线,仔仔细细地寻找不知何时丢失的合欢花。 树荫掠影满径,雕花红漆庑廊外,浅塘沿边的柳枝拂过湖面,隐有春寒料峭的冷意,斜对面有一茶室,室外翘角梁顶下悬挂几盏摇晃的四角玉兰墨画灯笼。 茶室下方不远处庑廊相连的阁楼中,黛瓦白墙上一半摇曳承之在暗。 修长的月白素袍被风捲起一角,浓云摇摇欲坠,似要将清冷的云和月驱赶。 一双素白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接过飘在窗扉边的粉嫩落花。 指尖用力,娇艷的花瓣被压出芬芳的汁水,沾在手指上莫名有种荼蘼的色.情感。 「主人。」 冷峻的黑衣暗卫单膝朝着,坐在窗台上的青年单膝跪着,双手呈着镶嵌着汉白玉的楠木锦盒。 季则尘松开指尖被蹂.躏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花瓣,淡淡地转眸看去。 一旁的赤貂讨好地叼来干净的帕子,还没有靠近他,便被冷瘦修长的食指抵住了额头。 赤貂眨着无害的眼,吱吱地叫唤,似是在询问为何? 他眉心微颦,收回抵过赤貂的食指,从袖口中抽出崭新的帕子裹着手指,殷红的薄唇缓缓启合。 「很脏。」 往日说一个字『脏』便是他的忍受极限,现在多加一个『很』字,可见他此时究竟有多嫌弃。 赤貂闻言霎时瘫软了背嵴,幽怨的在地上翻滚。 季则尘仔细的将手指擦拭干净,又浇着一旁澄清的水,每一寸仔细地洗着。 他垂着眼睫,遮敛住漂亮的白泛淡金的眼瞳,温声问道:「里面是何物?」 天寻垂头答道:「回主人,是江曦院唐氏不小心落在玉林道上的手帕。」 「哦?」 他浇水的动作一顿,缓缓掀开薄薄的眼皮,微翘的眼尾如水墨一笔勾勒形成,玉白的面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怜悯。 他轻『唔』着在脑中回想,却没有任何一张脸能匹配上。 天寻道:「跟着老夫人从南江接回来的表小姐,唐裊衣。」 「唐裊衣。」季则尘歪头觑赤貂,三个字似在唇齿间蠕出缠绵的情意。 天寻点头:「主人的表妹。」 青年颔首:「表妹啊……」 他还是未曾想起是谁,也并不在意是谁。 听出主人腔调中的情绪,天寻也不再纠结,继续道:「里面是合欢花。」 谁都知晓季府因为他对此花有敏症,不允许出现此物。 一个外来的姑娘更应该谨记忌讳,而不是随身携带禁物。 他低声莫名笑出了声,眼眸弯成促狭的弧度,轻声地压着腔调问:「除此之外还有呢?」 此事无趣,他并不感兴趣。 天寻顿了顿,继续道:「唐氏还偷偷在澜园种下了合欢花的种子。」 都不是他感兴趣的。 季则尘眼角的弧度落下,菩萨低眉拈花地勾起水珠,没再询问。 天寻继续道:「主人等的鸟落在了西河里。」 这次兴趣缺缺的青年手一顿,轻抬下颌,唇边噙笑,波澜不惊的眸中似糅杂了古怪的柔笑。 等很久的,终于来了。 傀儡 . 溶溶月色已经洒下清冷的光,华灯初上,羊肠小道却暗得只有月色做灯。 女子低头仔细地借着月华攀看,一壁厢地伸手去摸。 没有。 唐裊衣抻着屈膝已久的膝盖,捶了捶弯酸了的腰肢,眼中浮起不解的诧异。 怎么会没有呢? 她已经来来回回在这里寻了很久,从日薄西山至华灯初上,这条道就只有这般短,掉下一块包着花的绢帕按理说应该很轻易的。 除非…… 唐裊衣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手背压在被晚风吹得冰凉的额头,仰头看着上空的溶溶月色。 该不会是被人拾走了罢? 季府下人多,尤其是通往澜园的下人虽然不常出现,但因季则尘喜洁癖严重,时不时是有下人前来打扫必经之路。 许是真的被下人处理了。 唐裊衣走累了,坐在庑廊长椅上揉腿。 她并不着急,一包什么也没有的合欢花,没有谁会很快联想至她的身上,虽然她也来过澜园,但在众人的眼中她也对合欢花有敏症。 舒缓小腿的酸胀,唐裊衣趴在栏杆上仰头看天边明月,天澄净,清冷的月远不可触地映照在上空。 她转头头看向不远处,长舒一口气。 高悬的阁楼挂着红艷灯笼,远远看去硕大的圆月被它遮住一半,带着一股子阴冷的寒意。 那处便是澜园,季则尘的院子,寻常人不会前去。 澜园在季府是特殊的,就连季家主无事都不会踏入,如同是活的禁区。 季则尘与季家主虽然是父子,在府上相处得却更像是上下臣,这也致使大多数人见到季则尘都会称唿少师,而不是长公子。 凉风拂过,寒风灌进颈项,脆弱的肌肤细微的绒毛浮起,唐裊衣双手搓着双臂,企图驱走春寒的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她坐了一会儿打算离开。 惨白梨花枝上栖息的夜鸦抖动翅膀,发出了扑哧的声音,阒寂的夜中隐约传来铃铛清脆音,还有男童女童嬉笑玩乐音。 府上年幼的孩童并不多。 乍然听见夜里传来的杂乱音,唐裊衣倏地站起身,回首循望四周。 若这不是一本狗血话本,她恐怕就以为有鬼了。 唐裊衣搓了搓手臂,不欲在此逗留,既然寻不到也无关系。 她捉起裙摆从栏椅上下来。 刚走下廊桥,她忽然看见前面蹲着一群人,似在观察什么。 唐裊衣脚步停下,没再往前面走。 前面的人都非活人。 在季府的这一年,她恪守恶女配和小炮灰的职责,夜潜澜园时也碰见过几次这样的场景。 但每次遇见这样的场景,她还是怂于上前。 趁那古怪的人没有发现自己,唐裊衣蹲下身子,藉由廊桥上摆放的盆栽掩饰身子。 那群人发出的声音也古怪,如同喉咙被割断后又被随意重合,又因重合得太随意而不适配,时而发出年轻的声音,时而发出孩童般的嬉笑。 听这般古怪的声音,还有古怪的行为,让唐裊衣想起季则尘爱制作傀儡人,白日院中的人看似如普通人一般,但实际她却晓得澜园几乎没有活人。 怪不得澜园没有其他下人伺候,午夜时分无人时将傀儡人放出来透气,就像是遛狗。 真是变态的嗜好。 唐裊衣恶寒地抖了抖肩膀,正在心中腹诽,忽然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年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姑娘。」 唐裊衣表情一僵,掉帧似地转头,俏丽的小脸满是惊悚。 身后是一张和善的男人脸,随着她转头,嘴角裂出夸张的笑。 夸张的笑或许都形容得隐晦了些。 男人脸上的皮肉正常,若是不做表情如同活人,一旦裂唇笑,那唇边皮肤就如同是拉面,不断扩大、扩长,最后量丈好般的定格在耳畔,满口都是像锯齿般的牙齿。 不像人,比鬼都还鬼。 唐裊衣恨不得晕过去,或者没有转头过。 那男人似没有察觉她瘫软地坐在地上,看自己的眼神俱是害怕,双手在胸口、手袖上又捏又摸,最后掏出一块纯白的帕子。 「这是姑娘丢的吗?」 那块手帕就是她今夜来寻的,没想到被傀儡人拾到了,那季则尘知晓吗? 她不敢想。 唐裊衣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帕子上,吞咽口水地摇头:「不是。」 听了她否定的回答,傀儡人面露疑惑地歪头,瞳孔上下移动明显地打量她。 「怎会不是姑娘的呢?」 唐裊衣坚定地摇头:「不是。」 傀儡仆皱眉也很恐怖,脸上皮肤皱起几道褶皱,像是额头被噼开了。 显然他认为此物就是她的。 他不再多问没有必要的话,双手呈上帕子。 唐裊衣不敢拿,但已经递到怀中了也不得不接下。 还想解释:「其实真的不是我的。」 傀儡仆如同有礼的读书人,对她的话听而不闻地作揖:「姑娘下次勿要再丢物了。」 说罢便转身越过她朝着那群人走去。 「诸位学子。」 那群人听见脚步声齐齐回头,似是看见了教书先生,登时安静下来。 「先生。」 傀儡仆对他们颔首,转身指前方唐裊衣的藏身之所,腔调缓慢道:「那里有位姑娘受伤了不能行走。」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无数道目光顺着傀儡仆所指的方向看去。 傀儡仆道:「主人说要助人为乐,你们且去搀扶。」 ! 唐裊衣听他胡说八道蓦地睁大眼,这些傀儡仆怕不是想要助人为乐,而是想将她抓到季则尘的面前罢。 被抓住的后果她实在无法承受。 唐裊衣顾不得手脚酥软,撑着花盆便起身往前跑。 身后的傀儡人遵循师傅教导,擅长助人为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跟甩不掉的狗,她跑到哪,他们便跟到哪。 季府很大,尤其是到了夜里没有人就更显得空旷。 本来是想朝着有人的地方跑,但临了又被傀儡人堵住,似是恶劣逗玩般不让她出去,直往澜园赶。 到了后面,唐裊衣都不知道自己跑去了什么地方,只隐约记得钻了个半人高的洞。 眼前的视线霍然被挡住,周围黢黑,阒寂得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唐裊衣有些害怕这样的黑,会带给未知的恐惧,想转身回去,却听见似脚步声从上方徐徐传来。 万一被那些傀儡人抓住了,会不会把她打包送到季则尘的面前,然后也做成傀儡人? 唐裊衣不敢想,伸手摸着周围的东西,看不见却隐约察觉是柱子。 往前又走了几步,前方有一束暗光。 兴许是出路。 唐裊衣小心翼翼地朝着光沿走去,脚下看不见,自然也没有注意一脚踏空。 失重感让她发出短促的尖叫,身子落在白绸上如蹁跹的纯白蝴蝶落进了水中。 温热的水呛进鼻腔,她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趴在边沿一壁厢捂住口鼻咳嗽。 直咳至两眼朦胧,她才缓难受,眨去眸中水雾,目光打量四周。 纯白的墙面刻有浮雕暗纹,墙壁中摆放了无数或大或小的雕塑,皆无颜色与表情,透着纯粹的圣洁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麒麟金托上的红烛泣泪,燃至一半,顶上中空用白绸挡住,正对下方热汤池。 她好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唐裊衣看了上面几眼,捂唇又咳嗽了几声,身子莫名有些热,鼻翼间似还有一股腻人的花香。 她捂唇鼻的手一顿,垂下眼睫落在手上用来掩唇的纯白绢帕。 这个绢帕似乎是刚才那个傀儡人给的,是她白日用来包合欢花的帕子,花虽然不知是否在跑的过程弄丢了,但帕子上却还残留着花的汁液与气味。 落水时帕子被打湿,沾在上面的花汁渍被晕开,舌尖甚至还能品到一丝甜味。 她连花瓣都不能触碰,更何况是直接用沾满花汁的帕子掩唇鼻了。 唐裊衣松开手中的帕子,心已经彻底死了。 或许……她大约完了。 夜中隐约传来漫不经心的摇铃声,如是主人温和地召唤,寻人的那群傀儡人如同正常人般相继往回去,不再去追消失的人。 柔光雅室内赤貂摇晃软绵的长尾,前爪抱着一块生肉啃得正欢。 端正跪坐在蒲垫上的雪袍青年露出手腕缠绕的红线,勒红透白的肌肤出现一条条凌虐过后的血痕,宽大的袍摆迤逦地散落在周围,如被供奉在雪白供案上的神像。 他对面则跪着身着玄黑袍的男子,面戴凶兽遮面,只剩下精緻下巴与薄唇。 男子身形僵,看向季则尘的眼神冷冽。 季则尘解开手腕上的红线,抬起头对他轻压眼角,冷瘦修长的指尖挂着红线被赤貂咬住,然后拖着往前围着男子的身形绕一圈。 季则尘指尖勾住另一端,男子被细线捆住,看似细的线却轻易割破衣袍勒进皮肤,像是要将他拦腰勒断。 制作傀儡人就得要将胸腔掏空,然后再用提前做好的木偶,照着扩大设计供活动的机关塞进去,用尸蛊让他们看起来像麻木的活人。 虽然过程有些麻烦,但他对如此麻烦之事向来都很有耐心。 随着红线越勒越紧,玄袍男子薄唇因疼痛而抿得发白,指尖也不受控制的发出颤抖。 忽然,就在细线勒近骨头边,身后的房中传来水声飞溅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上而降,落进了他的珍藏宝物的室内。 季则尘柔和的目光一顿,转头看向赤貂,赤貂无辜地舔着爪子。 他转头看向男子,殷红的唇微启轻嘆。 还是没有死。 今日不宜制作傀儡。 指尖的红线松开,青年柔性的腔调响起:「天寻。」 天寻如影般地落地,垂首听候吩咐。 季则尘站起身,取下木架上的绢帕,垂眸擦拭骨节修长的手指,「带下去吧。」 男子被带走室内恢復安静。 季则尘放下绢帕,蹲在赤貂面前,斯文含笑道:「去把他们找回来。」 赤貂吱吱两声,然后迅速地蹿出窗户。 季则尘起身上前,目光掠过天边的弯月,復而低头觑着手臂上的血痕,狰狞的陈年旧伤疤,从未癒合过。 「真有趣。」他弯眼笑了。 地板上湿漉漉水渍蜿蜒地随着,她不稳的步伐往池中流去。 唐裊衣头脑一片空白,一手撑着旁边的灯架,努力回神往外面走。 她碰不了合欢花,会产生大量幻觉,甚至是做出一些如同醉酒般的行为。 此前有手帕之交送过她放有合欢花的睡眠香囊,她不知情的用后产生幻觉,做了很多出格之事,从此之后好友再也不敢,让她沾任何有合欢花成分的东西。 不知这里是不是澜园。 唐裊衣想趁现在意识还算清醒,赶紧从这里出去,或则寻个地方先藏起来。 耳畔从四面八方响起衣袍拖地的迤逦声,她开始辨别不了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来了,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走。 清冷似雪的青年拉开房门,瞬间被撞倒在地,乌黑如绸的长髮迤逦铺满,喉结滚动,发出古怪的闷哼。 季则尘没料到里面的人,会直愣愣地冲撞过来,虽有防备掐住了她的后颈,但还是被隔着衣袍一口咬住。 胸膛有些疼。 好像那……被咬住了。 玩弄 他下意识将敏.感的身弯曲成紧緻的弓,透白的脸迅速泛起潮红,单手还捏着少女脆弱白皙的后颈。 指尖触及的滑腻肌肤,有种难言的舒服。 因为被咬住了,所以胸口传来了疼痛,还有难言的感受,如同翻涌的水波瞬间拍打石板上,发出抨击的剧烈声响。 偏生她还无意闭紧唇齿。 从未体验过激的快感,来得触不及防,他大脑许久都是一片空白。 季则尘唿吸彻底紊乱地偏头喘息,用力拉开埋在怀里的人。 直到被松口,那股感才瞬间消退。 他颤着洇湿的眼睫,极淡瞳孔的眸中盪着尚未平息的情绪,眼尾微红,空泛地带着延迟的钝感,蓄雾的眼眸往下。 闯进他怀中的是一位脸色潮红,似饮酒后醉意得不清醒的女子。 她的云鬓凌乱,鲜红的髮带缠住雪白脖颈,与乌黑的发形成某种颜色碰撞的美态,梨花春褙子湿漉漉的与里衬贴在身上,裙裾亦还在滴水。 雪兰清雅的香,从堆鸦似的云鬟雾髻中幽幽地袭来。 清甜,不腻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缓缓抬起白净的小脸,神色迷离地伸手捧起他的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皮肉的触碰唤醒了他。 季则尘掀开泛红的眼,冷静的她对视,垂落在两侧的手如同束手就策。 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 唐裊衣此时脑子很乱,模煳间将眼前温柔地注视自己的人,认错成了季阿厝。 阿厝姐姐最温柔了。 刚才被傀儡仆追了一路,所有的担惊受怕都遽然散去。 唐裊衣想要站起身,但双膝酥软无力,勐地栽进他的脖颈中。 隐约听见了青年闷哼,她的理智有瞬间的回归,但闻见了很淡且清冷孤傲香雪兰气息。 她闻得晕头转向,下意识用鼻尖拱着侧颈,小声呢喃:「阿厝姐姐,你用的什么,好香啊。」 似松雪般清冷干净,还隐约夹杂某种特殊的气息,使人越闻越上瘾。 她像是上瘾般,意识模煳地揪着衣襟,仔细地嗅闻。 潮热的鼻息喷洒在季则尘病容般苍白的皮肤上,痒意从颈项至胸口,抖得更厉害了,鸦黑睫羽垂遮的眸中雾气更浓。 他的大脑渐有些放空。 因为太舒服了,比抱赤貂都还要舒服。 像是有什么在体内震颤,酥麻感从她蹭过的皮肉开始蔓延,潮红扩散至浑身上下。 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他从未体验过,难受又舒服。 唐裊衣将他的衣襟拉得很乱,柔软的唇贴在了锁骨上,像一只不停嗅闻的黏人小兽,额上垂下的发梢还瘙痒着他的脖颈。 他难受地蹙眉,修长的手指捏紧女子湿润的裙摆。 想抱住她……贴紧。 但在做出古怪行为之前,季则尘先推开坐在身上的女人撑起身,被她扯散的衣袍松垮地露出泛粉的胸膛,而咬过的地方还明显又可怜地翘起。 似圣洁被玷.污。 他没看唐裊衣,低头看了眼泛着淡粉的胸膛,伸出手指想按回去。 然一碰上,他的身子传来过激的快.感,让指尖勐地一颤。 他本能地弯下弯下腰,喉咙滚动,发出尾音激烈的呻.吟。 身体不太像是他的。 这般反常让他转头,用洇着湿意的眼睫看向唐裊衣,单手捏住她的脸颊,温和斯文的腔调还带着喘意,「你对我做了什么?」 很古怪的,浑身都在发烫。 此时的唐裊衣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睁着茫然的眸爬起来,想要继续挂在他的身上。 但她被掐住脸,抵住了往前的行为。 季则尘捏在住她脸的掌心压唇,手指深陷柔软的双颊中,语气依旧温和:「对我做了什么?」 唐裊衣歪头迷茫地眨眼看他,忽然伸舌舔了下他的掌心,迷迷煳煳地弯着月牙眼:「这样吗?」 没料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行为,季则尘的手一抖,雾气再次浮上眼眸,指尖发抖着在她脸颊上留下红印。 他面上最后一丝温润落下,面无表情地凝望似懵懂的少女。 她恍若未觉任何危险,明眸善睐的弯成月牙,梨涡浅浅盪出无害的天真,无论谁对她做什么都软和又乖巧地承受。 两人悄无声息地对视。 夜阒寂幽深。 案座上摆放的牵藤缠枝花檀香炉,缭绕地升起最后一缕烟,断开。 . 翌日,清晨。 「姑娘,昨夜你怎么一夜没有回来!」 房中传来女人的高唿声,随后又生怕被人听见般渐渐压低。 夏笑:「姑娘你昨夜去了什么地方?你一夜没有回来,院中大门落匙了,我也不敢出去寻你,你可吓坏我了。」 明媚的金乌探出半边身,一束晨曦打在窗牖上。 刚换完干净衣裙的唐裊衣,无力地趴在窗沿上。 想起昨夜被傀儡人追进澜园,竟对他做出那等冒犯之事,后悔懊恼的心若有若无地浮起。 幸好昨夜季则尘似乎并未对她起杀心,而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 许是恼羞成怒了,最后脑子被气得不清醒,而让人将她丢出去。 虽然是丢进了明月廊外面的浅塘中,半边身子也在水中躺了半夜,但好歹命还留着。 想她昨天不仅咬了季则尘的胸,还舔他的掌心,无论是哪种冒犯都足矣被当场掐死。 不过她发现季则尘似乎有类似伤心乳.头症的反应,胸口根本就敏感不能碰,昨夜她这样直接咬上一口,竟然还活着。 夏笑见她又在发呆,提高声音:「姑娘,你有在听我说吗?」 今儿早上晨起时看见阿厝小姐院中的杏儿,扶着一身湿漉漉的姑娘回来,她险些吓昏厥。 此时姑娘自换了干净的衣裙便一直坐在窗前,透净白皙的脸上空空的,似被摄魂了。 难不成是昨夜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见夏笑担心的声音,唐裊衣从昨夜的记忆中抽回神。 她把捂脸的手放下,恹恹地趴在窗沿,指尖拨弄绿:「对不起夏笑,昨夜我找到耳珰了,但昨夜找耳珰时不小心滑到,头磕在石板上晕在水池中,早上阿厝姐姐院中的杏儿早起去书阁还书发现,便将我扶回来了。」 听了她的解释,夏笑伸手攀看她的头:「姑娘可有受伤?」 唐裊衣摇头,乖乖地垂着头让她看。 夏笑确定没有撞伤脑子才松口气道:「姑娘可有被别的男子瞧见?」 到底是还没有出阁的女子,若是浑身湿漉的被别的男子瞧去,难免有失青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唐裊衣摇头,「没有。」 天蒙亮,后院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寻常男人也进不来。 夏笑轻嘆,「姑娘,再是喜欢一件小玩意,也不能不顾危险,下次只管使唤奴婢去。」 「嗯。」唐裊衣弯眼,唇边梨涡浅浅,转身抱住夏笑,语气软绵延长:「我知道了。」 少女生得甜,撒娇更是称心趁手,时常惹得父亲生气最会的便是撒娇。 此时做撒娇行为,夏笑也受不住。 她红着脸不再纠结昨夜的事,道:「奴婢给姑娘煎药了。」 「嗯嗯。」唐裊衣摇晃髮髻上的小铃铛,嘴如同染了蜜糖:「谢谢好夏笑姐姐。」 「姑娘又打趣奴婢。」夏笑红着脸旋身去端药。 喝完药后,夏笑出门与姐妹玩耍。 唐裊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的吊椅上,仰头透过翠绿的树叶看天。 春犹浅,花苞惊上春,日头令人昏昏欲睡。 看了一会儿,她合衣抱臂地躺在吊椅上小憩,恍惚做了个称得上诡谲又香艷的春.梦。 竹林之中被雾气笼罩得模煳不清,少女坐在石阶上支着尖尖的苍白下颌,脚边是颜色鲜艷的赤貂在懒洋洋地打盹。 她像是在等人回来。 等了许久,竹林中才响起青年的声音。 「裊娘。」 她抬起眼睫,看着雪月袍的青年缓缓拾步至她的面前,蹲在她的脚边,神色温柔地抬起她的脸。 「裊娘跑得真快,险些我就抓不住了。」 他的身上染着血味儿。 她无论闻了多少次还是不喜欢这股味道,甚至是厌恶,所以别开了他的手。 青年无奈轻嘆,站起身朝着另外一边,焚香沐浴。 待到出来时候,她依旧支着下颌坐在石阶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年没有丝毫诧异,拾步至她的身边,弯腰将她抱起,不慎碰到了她的腿。 她忽然起了剧烈的情绪反应,伸手用力拽住他的长髮,声线沙哑:「你想要做什么!」 青年对她摇头,「别怕,这里只有我,没有谁能看见,外面追来的人企图抢走你的人我也都杀了。」 杀了那些看见她的人,所以才全身是血。 她没有再说什么,垂着头身子轻轻地颤着,周身的气息像是厌弃又像是放纵。 青年低头掠过她,抱着她继续往前面走。 行至内屋,将她放在榻上,伸手勾开她身上单薄的春衫。 刚至肩头,她忽然握住他的手,仰头看他。 青年顿了顿,对她拒绝:「不行。」 不行,那她便不想。 她拢住被拉开的上衣。 青年轻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所以在梦中她咬了青年□□,而他压抑又克制的喘息极其色气。 视线朦胧中,她似看见清冷得高不可触的那双眸中不再平静,涣散、迟钝、身子敏感地颤至极致,像是被玩弄得遍体鳞伤。 那是季则尘的脸。 都这般反应了,他却不曾推开她,反而攥住迤逦在地上的雪白衣袍,浓密卷翘的眼睫上沾着潮润,似要哭了。 圣洁被强行玷污的香艷,得令她心中越发产生难以言喻想要欺负他的感觉,下手便越发不知轻重,甚至真的将人欺负哭了。 那张高不可攀的脸上布满忍耐的情.潮,清冷的眸中带着渴望,乞求又纵容地望着她。 最后她将人险些玩坏了…… 梦境过于真实,导致她从吊椅上翻滚在了地上,方才迷迷煳煳地醒来。 醒来后她先是双颊滚烫地坐在地上发呆,许久后才回过神忍不住捂住脸,连想都不敢去想那个梦。 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可……她的梦大多数都会成真,这个梦让她简直觉得荒唐。 必定是假的! 碰撞 . 距寻丢失的手帕已经过去了几日,唐裊衣没再去澜园,甚至在府上远远地看见季则尘,也是转身就躲。 正值春好时,铺开的纸张落下花瓣,晴日院中粉妆侍女细细地煮水、瀹茶、打沫,玉软花柔的女子斜斜懒懒地坐在院中晒太阳。 女子接过侍女奉来的茶,低头浅呷一口。 侍女又再次递过白玉釉杯,她旋身掩唇吐出口中茶水。 舌尖生甘,她的心情登时好转。 此人乃季阿厝,三老爷的小女儿,最近几日欲翻修院子,唐裊衣无事时便会去一趟。 季阿厝对正认真趴在石桌上埋头的少女,道:「裊裊,我想在此处种花,就像是你院中的,还能搭梁做瓦的那种藤蔓花。」 唐裊衣抬头对她弯眸,似月牙,「阿厝姐姐放心,此事不难,但院中陈设布局要换换,若是种了藤蔓花,届时会遮挡院中风水,导致阴湿,对长久居住的人来说不太好。」 季阿厝对她十分信任,恰好绰院的景色也看腻了,换换也无碍。 她沉思片刻,对唐裊衣笑道:「如此也可,此事便交给裊裊了,事后定然重金酬谢。」 唐裊衣叠起图纸,眯起水眸甜声道:「多谢阿厝姐姐。」 少女乖巧可人,毫无傲气与脾性温和,相处起来亦是十分顺心,虽不是府中正经小姐,但众人也乐于把她当做妹妹对待。 季阿厝推过面前的茶水,「裊裊你前段时日在你院中,饮的那个奶乳茶,我回头已经命人做出来了,你尝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唐裊衣端起茶杯,敛下卷翘浓密的眼睫,抿一口放下,摇头道:「阿厝姐姐做错了。」 季阿厝心中也有数,贊同道:「的确,总感觉不如那次的好喝,太腻人了。」 唐裊衣建议道:「阿厝姐姐可以在茶中加些干柰花,这样便能压些腻味儿,甜中带涩,又有茶气。」 「啊。」季阿厝面露瞭然,「原是如此啊。」 低头想了想,又可惜道:「我院中没有柰花,只有明月廊有。」 明月廊周围栽种着不少的奇花异草,似是嫩叶斜假山,使花欲燃。 「但我等下要出趟门,院中侍女又粗心大意,总是摘不出好花出来。」 如花娇艷的美人柔荑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似春风,直迷得人晕头转向。 唐裊衣自持不足,恍惚中便道:「阿厝姐姐我等会子恰好有空,不若我帮你折些花?」 「多谢裊裊。」季阿厝伸手抱了抱她的头。 真软,真香啊。 美人香又迷得她晕头转向。 没在季阿厝院中待多久,唐裊衣提着篮子去了园中寻柰花。 明月廊。 凌空修葺于水上,内观青树假山石,对面观碧水波澜春好时,似临水卧虹,三间垂花门楼,恰赏天边明月。 柰花朵儿俏白可爱,还未开花却已隐约有盎然香气。 还在摘花的唐裊衣爬上木梯,提着篮子在此处摘花。 幸而日头不大,长时间仰头也不至于双眸生晕。 做花乳茶并不需要太多花,她摘得适宜便下了木梯,欲回去寻个簸箕将花用古法晒得半干,届时好用来加在茶中。 行过赤乌廊时,唐裊衣无意撞见了,季则尘被四房次子季宗林在游廊拦下。 季宗林乃四老爷季秀章的长子,四老爷向来不喜季则尘的目中无尘,平素免不了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掩饰高阔他那双眼。 自然,季宗林也不喜季则尘,尤其是前不久他本欲当任春尝祭师,却被陛下直接拍案又定下了他,实在令他满心郁闷。 昨夜画舫宿醉,今儿个还没有彻底清醒,蓦然迎面遇见风清秀骨的季则尘。 他心中翻腾出的嫉妒压抑不住,趁着酒意上头把人拦下。 「季则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话让菩萨般的青年微微掀眸,目光温和地落在他的身上,苍白无色的脸嵌着淡白透金的眼眸,映出干净的斜影柔善。 季则尘的脸上并无旁的情绪,更多的是平淡:「哦,我都做了什么?」 似对这句话带着无动于衷的轻慢。 寻常在外,季宗林被人奉成天之骄子,但没有人会将他拿去对比季则尘。 因为他比不上季则尘。 嫉妒冲上头顶,他捂着头摇晃着疲软的身子,低头气急地骂了几声。 烟花柳巷的粗俗之言,令人闻见忍不住眉心轻颦,而季则尘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无悲无喜。 看见他异于常人的眼瞳,季宗林喉咙微哽话止住,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想起什么脸上染怒,倏地抽出一侧的长剑。 「季则尘,你什么眼神,看不起我?」 冰凉的剑架在季则尘的脖颈上,垂至肩颈的乌黑长髮被斩断一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季宗林冷笑:「你一个下贱出身的孽种,季氏的名声迟早会被你而毁了。」 下贱和孽种伴随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刺耳。 季则尘微转瞳孔,似在看季宗林,又似在陷入沉思,苍白似白瓷的脸上是非人感的沉寂。 然,怀中抱着的赤貂骤然跳起,四肢勐地抱住季宗林的脖颈,吱叫一声露出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季宗林发出吃痛的惨叫,双手驱赶身上的赤貂:「什么鬼东西,从本公子身上滚下去,啊——」 他还没触及赤貂,它便轻巧地落在地上,优雅地蹲坐在季则尘的脚边,抬着爪子舔血。 赤貂有毒,众所皆知。 季宗林仿佛要窒息般难受,用双手掐着脖颈,脸登时被憋得通红,发疯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头用力地撞向雕花染红漆的木柱。 不消片刻,季宗林满额都是血,混杂地流在脸上,气若游丝地倒在地上,适才的怒意此时已被恐惧代替。 衣不染尘的青年拾步至他的面前缓缓蹲下,如菩萨低眉拈花般垂眸与他对视,声如白玉坠湖般清冷:「我不喜欢被人用剑指着,下次勿要再犯了。」 斯文中带着兄长的宽容。 季宗林浑身颤抖,额上的血积在眼窝,如同从眼瞳中流出的悔恨血泪,唿吸唿哧地喘。 季则尘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眼神逐渐顿住,垂落在一侧的手似控制不住亢奋的在颤抖。 鲜血的浓艷是灰白平淡的世上,唯一能令他感到畅快的颜色。 想用这样的颜色涂抹在白雪上,想…… 「想杀你可以吗?」不知何时,他的神色已经浮起迷离,薄唇噙笑,如克己復礼的端方君子。 赤貂察觉他情绪的变化,张口咬住修长的食指。 吃痛遽然传来,季则尘眨颤鸦黑睫羽,泛起雾霭的眼洇着一圈湿润的红痕,依旧温柔慈悲,只多了几分诡异的怜悯。 季宗林早在他问出那句话时,已经被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惜了…… 季则尘似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不知死活的季宗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不一会儿便有人出现,一手拖起昏迷不醒的季宗林,如同拖拉枯树般不知去了何处。 一人一兽皆冷静得远离凡尘。 忽的,一只白得毫无杂质的蝴蝶,闪动翅膀落在他的鬓角。 季则尘恍然醒来般地转过头,眼含慈悲笑意地落在对面,抬起骨节修长的食指抵在殷红的唇瓣。 躲在角落,全程亲眼所见的唐裊衣双手捂着唇瓣,屏住唿吸不敢乱动,背嵴被这一幕浸湿了,春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黏煳得难受。 虽然知晓季则尘是杀人不眨眼,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见。 还有……刚才他的那个动作,究竟有没有看见她? 唐裊衣不太确定,待回神时那如流风之回雪的衣袂,已消失在拐角处。 她腿软得站不起还坐在地上,虽有暖阳,但却照不温她的身子。 这样的危险的男人,陷害他若是被抓到下场,恐怕比那些人都惨吧? 她不安地吞咽口水,按捺住想反的心,见前面已经没有人了,正欲转头拿花篮去绰院。 然转身金线绘素云纹的雪白衣袍映入眼帘。 不知是何时驻足在她的身后,好巧不巧她伸去拿花篮的手搭在靴尖上。 不会吧…… 唐裊衣的指尖颤了颤,纤长的浓睫簌抖,顺着往上看去。 清隽出尘的青年居高的与她对视。 少女白净的小脸素净得柔软,透着淡淡的健康薄粉,樱唇微启地扬着一点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对他肉眼可见的惧怕。 唐裊衣在他的目光中迅速收回手,因为腿还在发麻,现在只能坐在地上:「少、少师,我是刚路过,花篮不小心掉了。」 所以她没有蹲在这里很久,也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事。 她害怕他会将自己灭口,表现得尤为无害,对他眼弯似月牙,说话间梨涡时而显。 季则尘没有回应她的话,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的唇上。 唇染赤朱,齿如含贝,依稀还能窥见藏在里面的猩红舌尖,随着她启唇说话会咬合碰撞。 很莫名,胸膛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是被含咬过的酥痒开始蔓延。 哪怕没有去看去触碰,他都知晓许是又变了。 如同那夜般抵在亵衣上,如何都按不下去,越是触碰应激出的舒服便越发明显。 极其敏感又难堪反应。 时奴 唐裊衣忐忑地偷觑他此时的表情。 没有看见杀意,反而有种他似在听,又似没有听的迷离感。 像极了他在她梦中露出的那种表情,病态苍白的脸庞从颧骨蔓延潮红,因动情隐忍得淡眸中雾汽朦胧。 季则尘倾腰拾起脚边的花篮,递至她的面前,平静地看着她:「你掉的。」 她回神后脸一烫,讷讷地垂下头去接,其间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嗓音下意识发抖:「多谢少师。」 季则尘目光掠过被她触碰过的手背,殷红薄唇微抿,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似他也只是路过,顺手帮她捡掉在地上的东西般。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唐裊衣软手软脚地撑着面前的栏杆站起来,颤着膝盖回江曦院。 她要回去缓缓。 与此同时。 书房的人等了许久,外面才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圣人缓缓睁开泛红的眼,神色微倦地睨了眼,从门口行进来的青年。 分明是昳丽绝艷的脸,却因白裳和天生的慈悲目,让人产生极尽温柔的错觉。 季则尘与圣人对视,尔后垂下眼睫稽首跪俯,两手着地,拜头至地:「臣,拜见陛下。」 三叩九拜后圣人并无让他起身,而是居高临下地觑着他礼仪周全的模样,眼中闪过讽刺。 「起身罢,赐座。」 季则尘站起身跪坐在的蒲垫上,如绸的长髮用玄月簪半挽,发尾垂落在地上,温和得似无害的雪狐。 此时他温顺地垂首,听着周围的人退出的动静。 书房中很快便只剩下季则尘与圣人两人。 上方的帝王冷淡地睨着下方的青年,依稀从他的眉眼中还能看出,与当年那女子有七分相似。 想起季府暗室锁着的女人,圣人眉心轻颦,漫不经心地捻着手中的持珠:「最近朕忙于国事,还未曾召见你,心中可有怨气?」 问出口后,季则尘没有圣人的传召却抬起了头,看他的表情中似有笑。 那种神情在他眼中仅只有几分就消散了,轻垂下颌,「陛下日理万机,臣并不会对陛下心生怨气。」 言辞恳切,无悲无喜,恭敬得挑不出错。 圣人捻珠的手勐然一顿,两颗珠子发出刺耳的摩擦音,似从鼻腔冷哼出声,「既然无怨气,为何会对他下手?」 季则尘心中升起微妙的感觉,压下泄出的丝丝愉悦,「回陛下,臣不知晓那是谁,见落难进澜园,臣想救他。」 他的语气慈悲,如古寺中的钟被敲响出延绵的沉音,令人情不自禁的信服他的话。 圣人再次冷笑,却并未说出什么苛责的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拂袖道:「今日与我去见她。」 今年已经见过了,他没有理由再去,所以才会以季则尘为由前去。 但季则尘摇了摇头道:「臣也已经见过了。」 一人一年只能见一次,一人一月只能见一次,是长久以来互相默认的规矩,并不会因为谁的身份尊贵,而改变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圣人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看向他的表情又瞬间狠戾,极力压下后,连道几声好,可见是极怒了。 天子一怒,威仪倾轧。 季则尘神色不动地垂着头,像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圣人情绪失控瞬间很快便掩饰下,坐回原位,手中的持珠重重地压在桌案上,「长明!」 季家主从外面进来,看见怒红脸的圣人,又看见神色稳定如常的季则尘,心咯噔一跳。 不知道季则尘又做了什么令帝颜大怒的事。 「长明。」圣人又重声地唤了声,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阴郁。 季家主收回眼神,俯身叩拜在圣人的面前:「臣,叩见陛下。」 圣人余怒犹在,但看见季家主的身影后蓦然冷静下来。 那女人留下个孽子,为的就是让他时刻惦念,哪怕毁了容,惨成了废人也要用心机,让他主动臣服。 圣人冷笑连连,脸上的怒气已经渐渐淡去,面无表情地盯着下方等候差遣的季家主,「时奴近来的毒可发作过?」 季则尘是药人,给皇室养的药人,听从巫蛊师的话,他浑身上下都是毒,哪怕是一滴血都是极其珍贵。 尤其配合特殊的珠子将毒过滤,剩下的血便是延年益寿,延缓容颜枯老的回春药。 被圣人奉为珍宝的贵妃娘娘离不了的良药。 听见圣人如此问,季家族蓦然反应过来,难怪圣人今日为何会突然莅临,原来是因为宫中那位身体又出了问题。 想起宫中那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季家主心中忍不住升起担忧,但面上却不露半分觊觎。 「回陛下,前些日子已经毒发过了。」季家主没有隐瞒。 每次季则尘毒发作过后,体内的血便暂且没有药性,最是适合送去宫中给那位身体羸弱的贵妃娘娘。 圣人开口:「那便採血罢。」 「是。」季家主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便有不少手持器具的御医垂首行来,蹲在季则尘的面前。 季则尘伸出手。 御医执着他手腕上的红线,挑开冷白的皮肉,不断顺着筋脉往上推,直到整根线只剩下尾末一点,鲜艷的血顺着往下滴落。 这些血珍贵,御医不敢浪费一点,忙用器皿接。 很快器皿便接满了血,青年雪白的脸亦惨白无色,甚至在御医替他包扎时闻声道谢。 御医心中对他起了怜悯,但面上却不敢泄出半分。 圣人淡淡看向恍若隐身人的季则尘,又想起了地牢的女人。 他好似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也不害怕商议如何对他,都还安静地坐在原地,任人宰割。 每每此时,圣人便越怨这对母子几分,一股难言的厌恶浮上心间。 圣人拿着血走了。 季家主眉心蹙起看着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的青年。 季则尘不太在意他的目光,唤了声天寻。 天寻将他扶着往外走去。 . 季宗林没有死。 唐裊衣回去缓了几日,便听闻季宗林因悲痛饮酒过度,不慎滚下石阶,被人发现时头破血流。 其母陈氏得知后忙派人请了大夫。 当日季宗林便醒了,但醒后却不言不语似有癫狂痴呆之症,陈氏又是一顿好哭。 季则尘是内里都黑透了,却看似纯洁慈悲的莲花。 但她又无法避开他。 各地藩王与府主皆要入京,与帝王一同前去朝拜,故而汴京城中热闹不少。 而代替君王祭拜神明的祭师,皆是世家中年轻有为,备受百姓爱戴的之人,往年皆是季则尘,近来府中早早便开始准备祭祀所用的绸缎与黼袍。 明月廊周围并没多少下人。 一两个的头集聚地挨在一道小声地讲话,讲的是府中的陈年旧事。 闲来无事,唐裊衣趴在栏杆上,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听了几耳,待听见那两人讲起季则尘的身世心下微诧异。 那两人悄声道,季则尘似乎并非是大夫人生的。 季家主自大夫人仙逝后便未曾再娶,院中也没任何通房,被外人称赞是情深义重的楷模,没想到季则尘竟然不是大夫人生的。 话本中并没有写过这些,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隐藏剧情。 一瞬间她产生了好奇,正待她探起身子打算仔细听时,那两个人被路过的管事急色地拦住,此处较近澜园最是忌讳这些事。 那两人连忙噤声,一副不敢再议论的模样,匆匆离开此处。 唐裊衣趴在栏杆上百般无聊地嘆息,趁取春好时,暖阳光枕舒服,她去安静的抱厦中用绢帕盖住脸午睡。 不自觉间,天渐昏暗,雾气笼罩庭院。 唐裊衣从梦中幡然惊醒,因做了恶梦,所以顺手推开临湖的窗棂透气。 晚霞早已经落的尾,远处的阁楼华灯盏盏明艷,这一觉竟是睡至了晚上。 再不回去夏笑又该是要着急了。 唐裊衣捂着还有些昏沉的头,慵懒无力地撑起身,目光不经意扫过湖面,身子登时僵住了。 水波粼粼的湖面摇曳地映着天边的圆月,从远处还没来及得清理的深藻草中,正缓缓飘来雪白的东西。 被割破的四肢,胸膛用风筝线一圈圈裹着,如同被放飞的春鸢。 唐裊衣呆滞地盯了片刻,勐然捂住险些要尖叫出口的唇,咽下惊唿,站起身往后倒退无数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她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看见死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走。 唐裊衣没有丝毫犹豫,提着裙摆转身欲去寻人。 转身瞬间,鼻尖蓦然撞微硬似铁的东西,隐有淡淡的血腥传来。 唐裊衣捂着撞酸的鼻子,双眸泛泪地抬眸,抵在面前的是一柄长剑。 借着朦胧月色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身形伟岸的男人玄色黑袍融入夜色,面具遮脸,气息冷厉。 像是暗卫或者是杀手。 无论是哪一种人,都对她都不太美妙。 唐裊衣下意识往后倒退,后腰抵在栏杆上,张口欲开口。 男人似是察觉她要开口,手法极快的扣住她的肩膀,反手捂住她的唇:「别说话。」 气息极弱的沙哑嗓音,却没有杀意。 唐裊衣的腰被男人一掌搦住,不敢乱动,杏眸对他眨颤示意自己不会开口。 女子柔软的唇瓣与唿吸氤氲出的湿润,不经意地蹭过掌心,有股如被蚁虫爬过肌肤般泛痒,让他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屈离一寸。 男人垂眸掠过她,没说话,下颌却忽然抵在她的肩上,气息有些不稳:「领路,带我去没人的地方。」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传来,她发现他正受着伤。 既然他都受伤了,那她应该可以…… 「带我去。」冰凉的剑首抵在她的腰上。 所有念头皆被打消,唐裊呜咽着勐地点头。 找到 时间仅剩不多了。 他垂下眼睑,神色冷淡,反手捏住她的后颈,淡声道:「安静些。」 唐裊衣抿住唇,面色苍白地颔首,然后在前面领路。 幸好夜色很深,她对季府的布局也十分熟悉,此人身受重伤应是有人在追,现在没有人的地方她倒是知晓有一处。 后院堆放杂物的柴房被推开,一束月色从门口洒进满地惨白。 唐裊衣走在前面将跨入门阶,身后的人忽然无力地压来,若非他及时用手挡住她的脸,此时已经磕在了地上。 男子宽大的身躯如是巍峨的山,靠得近,那股冷冽的气息直冲她的鼻翼。 还不待她伸手推人,后颈的长髮忽然被拨开,冰凉的唇瓣突兀地印在后颈凸出短骨上,气息覆在肌肤上令她头皮发麻。 「你……」唐裊衣大惊,刚出口蓦然转了音调,低头哼出的软柔又难受的鼻音。 后颈被咬住了,尖锐的虎牙刺破脆弱娇嫩的皮肤,齿尖深陷鲜血淌下,又疼又痒。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卷过那些血,喉结滚动将腥甜的血全都咽下,唿吸紊乱不稳。 男人失控地圈住她柔软的身子,近露下颌的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项,冷静的眼中露出如痴如迷。 许是因为咬得过重,身下的女人声线轻柔地发出压抑的呻.吟。 「别、别咬了。」唐裊衣欲哭无泪,双眸泪雾地用手背压住唇,防止自己叫出声被人发现。 早知他是个变态,她刚才就该跳河跑的。 听见她微弱的声音,他颤了颤眼睫,理智缓缓从疯狂中恢復,但并未松唇,舌尖抵住伤口缓慢地吞下。 他垂下泛红的眼睑。 惨白的月光恰到好处能看清她。 少女微颦的眉如翠羽,肌赛白雪,乌黑的长髮凌乱地覆盖在,一副隐忍得泫然欲泣。 杨妃薄春衫裹身,因适才他失控的举动而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殷红的血顺着脖颈蜿蜒滴落,如雪中一抹红。 脆弱、无助。 他移开贴住她脖颈的唇齿,松开禁锢她的腰身,压住她的身子翻躺在一旁,低声喘息。 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冷厉的眼眸如阴冷的蛇缠住她。 唐裊衣察觉他冷静了,捂住已经没在流血的脖颈,连滚带爬地坐起来,但手臂却被冰凉的手指扣住。 「今夜之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唐裊衣便接过话,忙声回应:「我以神佛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告知他人。」 反正她也不信神佛。 他捏住她皓腕的手一顿,然后缓缓闭上眼,高束衣领裹住的喉结轻缓地滚动,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 手指松开那一瞬间,唐裊衣不敢多逗留,生怕他后悔了,脚步紊乱地跑出柴房。 明月高悬,清辉氤氲地洒在矮小狭窄的院子。 身着玄袍的男子屈起修长的腿坐靠在门框上,凶兽面具遮得只剩精緻的下颌,惨白的唇瓣沾着未干的血,目光冷注视着唐裊衣离去的方向。 良久后。 他垂下头露出腰际狰狞的伤口,舌尖似还有那股子腥甜味,低声发出不明的嗤笑。 「原来你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接下来只要杀了那些人就可以了。 . 没离开多久,唐裊衣便听见明月廊那边传来尖锐的叫声,周围也都乱糟糟的。 显然是有人发现了那具尸体。 跑了几步,唐裊衣脚步骤然停下,咬着后牙裹紧衣襟遮住齿印转身。 她似是刚从江曦院那边听闻了声响,是与其他人一般过去看情况。 再次过来时明月廊已经挤满了人。 晚来一步的唐裊衣在人群中观见了夏笑。 夏笑一见她无事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姑娘。」 唐裊衣颔首,留意到沿路的人皆在悄声议论,死的那人似乎是府上的四老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四老爷,季秀章,是府上唯一一位在外没有任何官职,甚至也没有从商,依着季老夫人的喜爱,一直待在府上好吃懒做之人。 季秀章寻常不是在秦楼画廊吃酒狎妓,便是去南街赌坊一掷千金。 最主要的是季秀章出奇厌恶季则尘,因为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他从不避讳所有人地唤他孽障。 如今这人十分凑巧地死在了明月廊,而明月廊上游便是澜园,尸身是从上游流下的。 究竟是季则尘所为,还是刚才那个浑身皆是危险气息的男人? 夏笑靠近才见唐裊衣脸色雪白,以为是被死人吓到了,便安慰道:「姑娘勿害怕。」 唐裊衣脸色微白地摇头,并不是单单因为害怕,而是因撞见了季秀章从西河飘过来,又被玄衣男子抓走咬了一口。 那个玄衣男子看她的眼神很是古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令人心神不安。 唐裊衣目光越过人群,见死相悽惨的季秀章已经被人打捞起来,正摆放在担架上,从头至脚皆被白布覆盖得看不清。 季秀章忽然死了,季大家主自然也得到场。 年过四十五的季家主身形雄伟,眼神锐利,可见年轻时也是俊朗的世家公子。 他身后跟来的是四房夫人陈氏,与被侍女搀扶杵着拐杖,脚步蹒跚而来的季老夫人。 老夫人观见担架上的尸体,两行浑浊泪流下,捂唇哭出声。 一侧的陈氏亦是两眼通红,默默流泪,还安抚老夫人。 季家主不耐烦女人哭,挥手让下人将季秀章的尸体抬走,转身又命身边侍卫挨个去排查府中众人。 唐裊衣自然也不会多逗留。 就在她身时,余光忽然扫到一抹雪白,清冷如惨白的月光。 「父亲。」 青年温和斯文,似踏月谪仙人缓缓从木质台阶拾步而下,朦胧的烛火光影洒在他平静的玉面,如金炙炼成的琥珀瞳映出浅淡的残影。 他似是被此间的热闹吵醒了,眼尾洇着红痕,寒冷的夜中只着单薄的里衣,外面罩着雪色白毛大氅,怀中如抱暖炉般托着赤貂。 季家主见他从阁楼行下来,眉心微蹙,没有搭理,转身让陈氏扶着老夫人下去。 陈氏飞快又怯懦地瞥了一眼季则尘,下颌压低,扶着伤心欲绝的季老夫人离去。 几人的氛围很是古怪。 夏笑察觉唐裊衣减慢的步伐,疑惑地跟着回头:「姑娘在看什么?」 唐裊衣回神,对她摇摇头。 两人脚步匆匆地离去。 唐裊衣忘不了之前季则尘对季宗林做的事,如今看见他,便有种难以言语的违和感。 他不太像是人,连人应有的感情都没有,哪怕他表现得温和谦恭。 无关人士皆离去后,季家主才转过身看倚在雕花漆红木柱上的季则尘。 青年低垂的浓睫遮住眼瞳,似怜悯众生的慈悲仙。 「你下来作何?」季家主蹙眉问道。 季则尘闻言微微抬首,头微歪,眸中似有疑惑,看得都是一副顶好脾性的模样,「四叔死,我理应来送送他。」 季家主不喜他的腔调,延长的温和,却透着冷漠又克制的疏离。 「送完便赶紧回去。」季家主挥手,偏头又嘱咐了随行的下人,然后拂袖离去。 季则尘端方有礼地目送季家主离去,直至消失不见,眸中才闪过意犹未尽。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湖中,脑中忽然闪过什么,薄唇微微上扬。 可惜了。 赤貂翻了个身,用力地扒拉着他的氅袍,气息羸弱地吱叫了两声。 季则尘垂下头,目光柔和地抚摸它身上的毛髮,手指骨节冷瘦,似萦绕在檀香之中。 「不着急,现在便回去。」 话音落下,雪白衣袍踅转一道清冷的弧线,青年拾步行上台阶。 清冷的澜园没了热闹的人群,水中被打捞的下人搅合得翻涌着浑浊。 另一侧。 唐裊衣很快回到了江曦院。 门将被关上,夏笑便抚着胸口,「姑娘,你晓得我适才出来寻你,看见什么了吗?」 唐裊衣还没有回答,她便接着道:「我看见了少师,他根本就没有安寝,而是刚从明月廊外的那间茶室出来,所以他现在这副模样出来,定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之事。」 唐裊衣忙上演恶毒女配,右手握拳抵在左掌心中,兴奋道:「原是如此!季则尘的真面目终于要被揭露了!若是季则尘杀了人,那二表哥才有机会被陛下看中,从而有机会入内阁!」 虽然季二公子入不入得了内阁,与季则尘有没有杀人没有任何关联,但她终于找到可以陷害季则尘的由头了。 寻个嘴严实的下人,让此人当做证人,指证亲眼看见季则尘杀的人。 四老爷看不上季则尘府上众人皆知,又是死在澜园的,只要有人证,无论真假都会抹黑季则尘的名声。 端方君子实则心狠手辣毒杀长辈,再花些银钱让流言传至陛下的耳中,刚成为未来储君太子师的季则尘定然会被罢职。 唐裊衣将如此千疮百孔的计谋想出来,自己都忍不住捂脸。 但夏笑却很兴奋,跟着右手握拳抵在左掌心中:「姑娘可要我们从中推波助澜?」 不愧是她身边的人,都有做炮灰的潜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央王 生怕炮灰位置被夏笑抢走。 唐裊衣摆手:「此事不着急,该是他做的自然跑不了。」 夏笑眨用力地点了点头,竖起拇指贊言:「真不愧是姑娘,真是心地善良!」 一时分辨不出夏笑是不是在夸自己。 唐裊衣神情微蔫,转瞬狞笑爬上俏白的脸,继续道:「二表哥终于不用被季则尘打压了。」 说完还扬眉轻哼,似是已经看见季则尘身败名裂的那一日,神色越发得意。 实际心中早就蹲在角落,蜷缩着瘦小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陷害季则尘,她真不敢。 天色委实不早了,坠兔低沉。 夏笑回房去休息了。 唐裊衣坐在妆案前拉开衣襟,看见铜镜中雪白颈项上的齿印。 希望不要留疤。 唐裊衣翻出屉中的膏药,忍着疼抹上,简单洗漱后她便爬上了床。 兴许是夜间直观地见了死人,这一夜唐裊衣噩梦连连,导致第二日起床时眼睑下青紫暗沉。 清晨。 唐裊衣用珍珠腻在眼下浅浅覆盖一层,遮住青乌后换了一身遮住脖颈的衣裙,前去拉房门。 此时金乌高悬,春寒中隐约透着一股暖意。 再过几日炎热的夏日便要来了。 唐裊衣恹恹地弯下腰,最受不了的便是夏季了,热得要命。 这厢摇了摇头,抱着墙角的铁器具,昏昏欲睡的往外面行去。 夏笑听她昨夜的吩咐,正在院子里打络子。 观她一身轻便的灰黑衣裙,连长发都用木簪简单挽了个太极髻,清丽白皙的小脸露出明艷,问道:「姑娘去阿厝小姐那里,可要奴婢作陪?」 唐裊衣昨夜没有睡好,此时困得颔首都有气无力:「不用,你先帮我照着那个样式做个络子。」 她不会络子的款式,所以只能让给夏笑帮忙。 夏笑见她似被暴晒得蔫耷耷的花儿般,关切地道:「姑娘我观你眼下青乌,要不要与阿厝小姐说一声,改日再去?」 一夜光怪陆离的噩梦,唐裊衣不想再呆在房中,对夏笑挥手道:「无碍,晌午我应该不会回来用饭。」 「哦,好的。」夏笑点头,埋头继续打着络子。 唐裊衣抱着工具出了江曦院。 今日府上因为四老爷死了,府上正在搜寻。 前有大理寺的人刚收集证据离去,后脚驱邪的法师便锣鼓喧天地上门来了。 唐裊衣路过水榭时,远远便瞧见对面的动静。 驱邪法师一壁跳着做法,一壁念念有词,一身素白的陈氏似彻夜未眠,跟在法师身后垂着通红的眸,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犹恐她伤心过度晕倒。 听闻陈氏昨夜守灵堂都哭晕了,老夫人越发怜悯她。 四老爷这般的人品却得了如此良妻,唐裊衣都忍不住唏嘘。 另外几个院的下人正在挂白幡白绸,但四老爷的死对这些人来说,并无任何影响,甚至三房还在修葺宅院。 唐裊衣抱着工具颔首,待那群做法事的人离去后才过去。 绰院正在大兴土木,奇珍宝物频频被人抬出,南海的赤山珊瑚、北齐名人绝迹的千山墨水图等,皆一股脑地当成杂物,随意地堆放在院外的空地上。 大周第一皇商究竟多有钱,唐裊衣不敢想像,单是看见这些令无数人眼热的宝物被这般对待,心中忍不住咂舌。 季氏涉猎如此广,竟还没有被帝王猜忌,甚至恩宠有加,真是怪哉。 「表姑娘,快来帮我瞧瞧。」 三寸隔得甚远便瞧见一道清丽的身影莲步缓至,看清是唐裊衣后登时眉头松懈,喜上眉梢地对她招手。 唐裊衣放下手中的物,朝三寸走过去。 三寸忙拿着图纸一边解释,一边询问何种物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唐裊衣边听边颔首,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图纸,道:「瞧上面有几处似乎不太妥当,我先拿去改改。」 三寸忙点头,「那其他地方可要改?」 她抬首环顾四周,摇头,利索地捲起图纸:「不用,照旧便是。」 「好嘞。」三寸放心地转身去嘱咐动土的下人。 绰院满是尘土和喧嚣,季阿厝出府了,并不在院中。 唐裊衣没再次逗留,打算转身往另一处小花园,寻处安静的地方修改图纸。 春光明媚,微弱的暖光透过翠绿的树叶,洒在乌黑的发上似有一圈柔光。 唐裊衣对图纸陈设的美观要求极高,这一改便忘记了时辰,直至腹中传来飢饿感才恍然抬首。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暗沉了。 午膳没有用,图纸也没有画完,她收起画布贴身放在腰间悬挂的囊袋里,揉着画酸的肩膀往回行去。 没走几步,她忽然瞥见廊桥不远处,有一群人拥簇着位气质卓越的俊美青年。 氤氲的落日黄昏下青年身着一袭月白祥云长袍,乌黑的长髮用白玉兽冠束起,一举一动皆透着赏心悦目的矜贵冷傲。 他行在前,季家主则在后。 府上时常会有贵人来,唐裊衣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并未太过多在意。 因直面而来的人群避不开,她不好佯装看不见,候在原地对几人躬身行礼。 青年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唐裊衣,并未多逗留,矜贵得似多看几眼便是恩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几人越过她。 唐裊衣垂着头,一耳闻见远去的季家主唤那青年为央王。 待那些人彻底走远后,她抬起明亮的眼眸,清澈地印着前方的景与天边赤红的夕阳。 央王,封地在关阳,前不久被帝王召回京,恶毒女配后来被人陷害成是假千金,而被季府的人厌弃,还将女配送给男主。 而女配喜欢的是季玉山自然不愿意,所以便打算迫害的男主。 日后那把刀都是她这个炮灰递的。 现在女配没有了,但她只要走完剧情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倒也不觉得难了。 唐裊衣眯着眼,转身正欲离去,脚下忽然踩上了什么,低头乜去。 是一块血红穗子玉珏。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珏,发现玉的质地毫无杂质。 指尖拂过玉面,左下角凸出的地方篆刻着繁复的字体。 并非是大周统一的简体官字。 唐裊衣不认识此类的繁体字,看了几眼,忆起适才过去的央王,猜想有可能是他落下的。 随便乱捡东西也是会倒霉的。 没有丝毫犹豫,她随手弃了刚捡起来的玉佩,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欢快地走。 回去时,唐裊衣去后厨拿的几个馒头,唇齿似乎都带着甜滋滋的味道。 距四老爷去世已过小半月。 她这几日都画着林园的线稿,心思转移。 今日唐裊衣让人将林园的画稿送去绰院,一人在房中捣鼓。 捣鼓至一半时夏笑进来。 刚跨步进来便看见坐在案前,裹着全身不露一丝肌肤的少女,正摆弄着面前的白色粉末。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裊衣将粉末挡住,明睐美眸流眄浅笑:「夏笑,之前的那个络子做好了吗?」 夏笑从袖中拿出络子,递过去道:「姑娘,络子已经做好了,你且来看看,是你要的款式吗?」 唐裊衣欣喜地接过,对着自己做的香囊比划了一下,「对对对,就是这个款式,夏笑你手真巧。」 上次放合欢花的陷害剧情还没有完成,她又想到了更好的法子,能悄无声息还不会被发现的送进澜园。 夏笑疑惑的在案上扫了眼,「姑娘做男子的香囊是要给二公子吗?」 唐裊衣摇头,垂头摆弄香囊:「不是的,做来玩的。」 其实是她不久前听说澜园丢了个香囊,季则尘院中一应物品皆不用外间送来的,尤其是喜爱一件东西便一直用至厌弃。 香囊丢了,定然先是会派人寻,若是寻不见便会让绣娘做一样的。 她赶在他们去找绣娘之前,把装着合欢花香粉的香囊丢在澜园,让澜园的下人误以为是季则尘丢失的那一只。 好歹毒的计谋,毫无严谨可言,但她还走对情节了…… 虽然她做男子的香囊来玩很是古怪,夏笑也没有多想,转身出去忙旁的事。 唐裊衣碰不得合欢花粉,所以将自己裹得很严,双手戴着用树脂做成的软皮手套,小心翼翼的将粉末塞进香囊中,然后用帕子裹着放进匣子中。 做完后忽然又想起后面,海棠宴上陷害之事还没有找到人。 趁着天还未黑,月亦没高悬上空,不适合外出行事。 唐裊衣翻箱倒柜地翻出不少小木匣,把装在里面的铜板全都倒出来,跪坐在蒲垫上仔细地数了数。 一千文铜板,按大周的通货换算率,也就是一两银子左右。 「不够买人去做假证据吶。」唐裊衣无力地耷拉下肩膀。 她在季府只有衣食住行,没有月钱,换而言之,她很穷。 妆匣里的珠宝首饰不是季老夫人给的,便是季二公子派人送的,那些东西不能随意拿出去卖。 所所以季府才会有那么多林园是经她掌眼,每一张图纸都能得到些许钱财。 这一年她是存了些钱,这点银钱实在让人担不起陷害季则尘的风险,除非是滔天富贵,亦或者拿捏了谁的软肋。 前者唐裊衣没本事,后者也同样没本事。 以前在话本子中看,那些听从吩咐的小狗腿子利索地跑腿,当时感触不深,正当自己当了狗腿子后,才深感那些人的不容易。 尤其是她现在要诬陷的人是季则尘,谁也不愿意为了点蜗名蝇利,而脑子发抽出来指认季则尘。 唐裊衣抱着头抵在案角,再次为自己的一贫如洗,而感到前途一片灰暗。 别的恶毒女配要么是公主、郡主,亦或是富贵千金,谁会是个寄人篱下,没钱没势,还爱作死的落魄千金? 她不仅囊中羞涩,更没有钱没人脉。 偷放 . 夜黑风高,万里无云,今夜苍穹并无月光。 唐裊衣从床上起身换了方便夜行的衣裙,不敢太光明正大莫名跑去澜园,耐心等着过了午夜,所有人都歇下后才悄然出门。 自从开始陷害季则尘开始,她前打听季则尘动向,她对前方澜园的路比在江曦院还熟悉。 而且在前不久府上修改园中陈设布局时,她暗自设计了一条通往澜园更快更安全的小道,此时也不怕会被人发现。 细长的观赏竹窸窸窣窣的被攀开,镂空的假山石正对着院墙的月牙形墙窗。 唐裊衣从上面跳下来,没留意手撑进了积水中,食指擦过小石子带起疼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她眉心轻颦,疼惜地捧起手吹了吹,待到疼痛缓和,伸手摸了下胸口的香囊。 东西还在。 月色明亮,稍有被打磨得反光的东西便会被照得清晰,金灿灿的光影打在唐裊衣的眼睛上,她的动作一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引诱人的物什。 白日被丢弃的那块玉,原来被她丢回去后又被夜猫儿叼咬啃得,悬挂的流苏破破烂烂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玉佩下那块金灿灿的金牌,莫约四指大小的宽度。 想起不久前做的梦,梦中这就是属于她的。 唐裊衣解开金牌,随手又丢了玉佩。 把金子贴身放好,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被笼罩在月色中,似瑶台银阙的阁楼,小心翼翼地撑细竹爬起来,欲要继续沿着小道进去寻个妥当的位置放香囊。 忽而,她耳闻见细微又凌乱的脚步声急促走来。 有人来了。 唐裊衣心下大骇,慌不择路地滚进一旁的浅水池中,借着栽种茂密的观赏竹挡住身子。 将将躲进水中不久,便听见又道男人的声音传来,交织着莫名令人眼饧耳热的交吻声。 「冤家,怎得又约我来此地,你也不怕被人发现吗?」 女人似嗔似喘的压抑嗓音娇喝,很快便被急色匆匆的男人压在墙角,三两下撩开裙裾,颇有几分亟不可待。 捣鼓音与唇舌交吻的渍声隐晦地糅合一起,万里暗空连月都似乎羞于窥见此等场景,而迟迟躲进云层不肯出来。 这两人恍若无人般,在此地做出这样的事。 唐裊衣微偏头不经意地瞥见那女人的脸,抓住细竹的手一滞,眸中的骇意转为不可思议。 前不久刚死在澜园的四老爷正妻,此时正被看不清人面的男人压在墙上,动作起伏似尚未开智的野兽。 四老爷的大夫人是季府出名的和善人,一向不理世俗,平素不是养花养草便是外出与季老夫人礼佛。 唐裊衣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无意撞见她与人偷欢。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此地算作是澜园地界,而因季则尘不喜人多,故澜园这里的仆奴最少,所以若是追求刺激在外偷欢,澜园便是最好的去处。 不过…… 她也没见过这等晦涩之事,平时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碰过,乍然遇见这般大尺度的事,只觉得心慌意乱。 唐裊衣双颊泛红地垂下颤抖的眼睫,想伸手捂住耳朵不去听,又害怕水声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被人发现了。 就在她无所适从时,男人开口说话了。 「季秀章的死没有人怀疑在你头上罢?」唿哧的喘息,如同含着什么模煳不清。 陈氏玉白的手双抱住他的脖颈,声线娇柔地摇头道:「没有。」 男人笑了,不甚正经地道:「也是,谁能想到平素神仙般的贵夫人,刚杀夫抛尸没过几日,又约会男人在外偷欢。」 陈氏没有回答他的话,喘吟似春水秋波,时盪时晃。 这话…… 她一直以为人是季则尘杀的,没想到竟然是陈氏。 竹林中喘息与呻.吟融合很久。 躲在水中的唐裊衣都感到了冷意,那两人才有要结束的意味,但迟迟没有任何离开的动静。 她实在太冷了,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两人究竟进行到了什么地步,是否已经穿上了衣裳。 当她悄然歪头透过稀疏的竹叶看去,只见了那男子捧着陈氏的手指似仔细地舔吮的场景。 两人并未结束,反而越发香艷。 那些画面只有在她快要出阁时,娘亲亲自拿着画册给她看过,可娘亲给的那个画册并未画的如此这、这般的不堪入目。 到底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她只觉得两眼发昏,涨红着脸又缩回去。 这次她安静地等着听见脚步离去的声音才敢探头。 确定当真无人后,唐裊衣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去,双膝软绵绵地瘫在地上,耳廓还红得发烫。 此刻心中又是撞破别人秘密的害怕,又是对亲眼所见那些场景,难以启齿的羞赧。 这种晦涩难言的画面她实在接受不了。 唐裊衣坐在地上缓和半晌情绪,竹林的冷风吹来,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睨了眼天边已经出来的朦胧残月,强撑着爬起尚且还在发软的双腿。 无论遇见任何事,炮灰本质不能忘。 她得赶快些将东西送过去。 唐裊衣红着脸,蹑手蹑脚地沿着小路,坚持着爬进了澜园。 澜园精緻復古,阒寂无人,四周绿树环绕,连悬挂的灯笼中烛火都灭了,依稀可从斑驳月色中窥见云阁下的汗白玉色桌椅,右下接水榭,池中水粼粼。 唐裊衣小心翼翼地寻了个地方,从怀中摸出香囊,塞进了石桌旁边的花盆后。 刚塞进去便察觉有什么落在了她身后。 「吱吱。」 ! 唐裊衣勐地转头,汗白玉色的石桌上盘坐着毛色亮泽漂亮的赤貂,漆黑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她僵硬的脸。 季、季则尘几乎不离身的宠物,怎么会在这里? 唐裊衣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只抓着她衣袖的赤貂。 虽然没有人,但被这只灵性的赤貂用爪子勾住了衣袖,她还是很慌,有种被人发现的惊恐。 听别人说,这只赤貂有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她愈发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翼翼地扯着衣袖,企图从它爪下弄出来。 但这只赤貂的爪子十分锋利,紧紧地扣住衣袖的布料,冷漠得似无动于衷。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届时只怕是神仙来了都没法救她。 唐裊衣白皙的额头冒出冷汗,神色小心翼翼地尝试去触碰赤貂。 果真,当个炮灰也并不容易。 赤貂看起冷漠,却似乎并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反而低下头让她摸自己。 这么乖? 唐裊衣高悬的心缓缓落下一层,但也不敢轻易松懈,在确定它对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性,壮着胆子抱起赤貂。 赤貂似满意她的行为,松开爪子,在她怀中摊开肚皮,娇憨地蹬着四肢,似在求抚摸。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肚皮,脚下步伐一刻也不敢停留地沿路返回。 唐裊衣刚踏出澜园的门,身后的云阁忽地亮起灯火。 她余光瞄到光亮,下意识回首。 看清后圆眸骤然一缩,身子比大脑的反应更快,躲进了一旁的镂空假山石中。 灯火阑珊的阁楼门内,缓步行出披着雪白绸袍的青年,乌髮仅用一根血般艷丽的髮带,松垮地束至背后。 他绝艷出尘的玉颜泛着刚睡醒的潮红,淡白透金的瞳孔似含有怜悯,冷瘦无血色的手中提着一盏四角灯,行动随意斯文。 无数次看见这张脸,唐裊衣都会有种被击中胸口的震撼。 他美得雄雌模辩。 不过虽然她会被惊艷,但却从不敢对他产生任何涟漪之心。 一是因为他生得高不可攀,二则是因为季则尘本人与那张悲天悯人的菩萨相貌不同,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疯子。 以自身养毒,甚至连赤貂都是用血养的,往后更是囚了季氏不少人每日折磨。 光是想起,唐裊衣便忍不住打寒战,捂住赤貂的嘴,不让它发出任何声响。 「小鸟?」青年刚醒来的尾音轻哑,仿若惺忪。 完了,季则尘是出来寻赤貂的。 唐裊衣绝望地靠在在假山石上,高悬的阁楼数十步台阶,惨白的月色如银霜落在木板上。 她不敢再抱着赤貂,只盼望它也别抓着自己,弯腰将赤貂放在地上。 但奈何它似乎不情愿落地,尖锐的爪子死死地勾着她的衣袖,甚至还险些吱叫出声。 唐裊衣在赤貂即将叫出声时,又手疾眼快勐地抱了起来,手捂住它的嘴,压制住它的叫声。 她害怕刚才赤貂细微的声音吸引了季则尘,仓惶回头,却没有在台阶上看见那道竹清松瘦的身影。 他似乎是转去了其他地方寻。 没有追来便好。 唐裊衣莹白的脸颊憋得微红,确定他没有追来才缓缓松口一口气,额间已布满了晶莹的汗渍。 她正欲抬手擦额间的汗,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地上。 朦胧的月色透过假山石镂空,让男人漂亮颀长的影子,完全、绝对地覆盖了她娇小的身躯。 而此前所提着四角宫灯早被风吹灭了,正插进了假山石中的缝隙中,经由月亮刻画出一副清冷的影画。 也不知道在身后停留了多久,像是在无声地问。 她为何会在这里? 狂吸 这一刻,像极了逃亡的少女被杀人狂魔追堵在角落,本以为他已经离去,自己安全了。 谁知那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含笑地看她放松的姿态,手中的兇器缓缓举起对准弱小者的头颅,只要她回头便会一击致命。 一股寒意从唐裊衣的脚底往上涌来,头皮发麻的寒冷,让她产生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此刻她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 「难怪如何唤都不回应,原是躲在此处了。」青年恍然的声线温柔,似是朦胧的睡意混进了嗓子。 唐裊衣不敢回头,更不敢回应他,怀中的赤貂倒是先于她发出兴奋的吱叫声。 这次不用她松开赤貂,它自行便抓着衣襟爬上肩膀,不停的『吱吱』。 肩膀似是被触碰了一下,唐裊衣如同被雷击中,勐地出口倒退数步,后脚跟不经意地撞上凸出的小石子,步伐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她也彻底看见了季则尘。 赤貂已经迅速地爬上他的肩膀,厚重的尾巴如是披肩般搭上另一侧,胜似雪的皮肤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殷红的唇越显浓艷。 他没有看跌落在地上的唐裊衣,而是偏头看肩上的赤貂,悲天悯人的玉颜有种高不可攀的清淡感,似天宫月仙人。 「怎么又跑出来了?」 赤貂『吱吱』地回应,似乎还很委屈。 季则尘并不怜悯它,屈指叩着它的头颅惩戒不听话。 赤貂彻底老实了,蔫耷耷地缩着脖子,一副知错的模样。 一人一兽,相处自然,像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还坐在地上的唐裊衣。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移,祈祷季则尘虽然看见了她,但并不在意。 然而想法与现实相反。 季则尘掀开薄薄的眼皮,柔性气息的目光清冷地落在她的身上,竹叶婆娑的影子半隐半明地映照在,那张透着慈悲的玉面上,显得尤为无害。 他看她的目光很陌生,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季府一年了,他都不知晓她叫什么名字。 虽然平素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但私底下她却与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季则尘盯了她须臾,忽然莞尔地柔声问道:「你为何也会在这里?」 气息稳定得毫无攻击性。 唐裊衣却觉得无风乍起寒,自知躲不掉,壮着胆子哽声地伸出手,指了指它肩上的赤貂,胡说八道:「我在院子散步,小鸟非叼着我过来。」 反正赤貂也不会人言,她只能抱歉了。 四周阒寂得诡异,树叶沙沙地响动。 「嗤。」 很突兀的一记笑。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覆在眼眸上,肌肤泛着冷色,淡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殷红的薄唇上翘出笑的弧线,喉结滚动地震颤出沉闷的笑。 听得她耳朵有些痒,那种痒很古怪,顺着耳蜗钻进胸口,蔓延四肢,使她不争气的莫名脸颊发烫。 不能怪她,谁知道他会给赤貂起名叫小鸟,有种叫唤自己的错觉。 他笑声很是好听。 但唐裊衣记得变态起杀心,要么笑,要么冷若冰霜,总之不管他做出什么表情都不要害怕,因为该逃的始终逃不掉。 她不敢动,一脸坚定地指着赤貂,睁着无辜的雾眸,又可怜又执着。 季则尘似笑够了,放下手露出洇红的淡瞳,温和地蹲在她的面前,视线落在她不知在何处擦伤的手指上。 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块雪白的绢帕,搭在她皓白纤细的手腕上,伸手握住。 女子肤如凝脂的手腕触感极好,令他诧异地扬眉,愉悦地勾起唇瓣握得更紧了。 原来真是不触碰便不会有那种感觉。 唐裊衣瞪大眼睨他。 他、他这是要从手开始杀她吗? 季则尘态度温和地询问:「能自己起来吗?」 畅想被杀的恐怖画面被打断,唐裊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呆滞地颔首。 他眼睫低垂盖住下眼睑,松开握住的手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觑她,似悲悯众生的玉面菩萨。 唐裊衣察觉他对自己似乎暂且还没有杀意,不敢违反他的意思,双手撑在地上欲爬起来。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手掌撑在地面时,他视线落在了上面。 以为是她动作太慢了,哪怕双膝发软也强撑着站起了身。 一手撑在假山石上,一壁关注他的神情。 季则尘似没有注意到她的打量,轻言道:「手伸出来。」 他的嗓音极具诱惑,使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 待唐裊衣回神时,他已经隔着雪白的绸帕,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闲庭漫步般地牵着她往澜园走去。 唐裊衣不想跟过去,表情抗拒,身子却不听使唤地跟着。 月色已然黯淡,隐有西坠之意。 唐裊衣被强行拉着坐在了,院中的仿白玉色的石凳上。 青年则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支着下颌,看不出喜乐,但却直勾勾盯着她。 她感觉自己好似变成只有自我魂魄的傀儡,被他盯得浑身僵硬,却连站起身逃跑都做不到。 赤貂很快叼来了水壶。 季则尘的目光总算是移开了她,低头倒出水壶中的清水打湿帕子,然后温声让她举起手。 唐裊衣照做,眼看着他仔用湿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她的每一根手指。 从指根开始,轻轻地拂过,似是在柔情又暧昧地抚摸上她的身子。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更难以启齿。 动作和感知太过清晰,唐裊衣的双颊泛起薄红,在这样的擦拭下身子发软,被握住的手开始疯狂颤抖。 超出预期的肢体亲密接触,让她油然而生出一种酸涩的酥麻感。 分明所有能触及皮肤的,都被他用丝帕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不能触碰的圣洁处子,但她就是产生了古怪的敏感。 想抽出来。 他似是察觉耳畔变化的唿吸,擦拭的动作微顿住,继而悠缓地掀开眼皮。 破碎的月华透过观赏细竹,点缀他出尘的轮廓,淡白淬金的瞳孔波澜不惊,甚至还泛着怜悯的慈悲,宛如一轮清冷的寒月。 他斯文含笑地压着眼角,问:「怎么了?冷吗?」 唐裊衣双颊泛红地咬着下唇,屏住唿吸,摇了摇头,心却狂跳。 他对她是否是冷本就不在意,似只是礼貌询问,见她摇头便不甚在意地垂下头,手上的动作却轻了,仿佛对待珍宝般反覆地仔细擦拭。 「我…」唐裊衣手抽出一点,腔调沙哑,「其实…没事了,可以自己来。」 她想不通,平素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接触,甚至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晓。 今夜看见她莫名出现在澜园,却什么都没有问,反而好心地带她进澜园处理手指上,几乎可以被完全忽视的伤口。 若是寻常人,她可能会产生他或许对她有不可言说的心思,但这人是季则尘,她万不敢如此猜想。 因为他连真实用皮肉接触都不屑,甚至虽是在擦拭伤口,却给她一种诡谲的血腥感。 他给她一种在用平静,掩盖藏在灵魂中的疯狂。 以及……手不是她的手,而是一件珍贵的物品,不慎沾上了污秽需要被精心,且反覆擦拭干净。 他没有抬头,声线仍旧温柔,听不出旁的情绪:「自己来?」 唐裊衣吞咽口水,疯狂点头,「我自己可以。」 纤细的手腕又从他掌心中抽出一截。 他微微用力握住,忽然抬起头,神性的眼瞳中清晰倒映她略惊悚的表情,双颊却泛着敏感的潮红,如同谁对她做过何种过分之事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季则尘对她的反应很是不解,清冷温慈地盯着她,真诚地询问:「你自己来也可以,那你的手能给我吗?」 手、手给……给他? ! 唐裊衣不解地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蓦然瞪大双眸,手腕勐地从他掌下抽出,站起身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给他了,她想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他只要她的手。 「我、我……我不可以。」唐裊衣快哭了,手凌乱地塞进衣襟中,企图遮挡他残忍的目光。 她不能没有手。 必须要逃走。 唐裊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步伐紊乱地疯狂往外跑,不敢往后他一眼,犹恐看见他拿着兇器追来,将她抓住,如同宰杀牛羊般拖回去,砍了手。 这变态太恐怖了。 她慌张的没跑几步,忽然双膝一软,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完了…… 她颤着瞳孔转头看向朝自己,似踏月而临的谪仙人,缓慢行至面前。 这次他没再触碰唐裊衣,长身玉立地停在她的面前,手腕的红线垂落在地上,宛如从苍白腕上滴落的血滴。 克己復礼,斯文温柔,看似有着最慈悲怜悯的神性,和诱人入深渊的皮相。 而在这披着慈悲的皮相之下,却是疯狂的,血腥的。 冷风拂过,轻扫过她的脸,单薄的春衫里裳早已经浸了薄汗,贴在身上黏煳煳地难受。 她仰头看他,秋水般朦胧的眼,让她看起来分外可怜:「别、别杀我……」 她尝试过起来想跑,但手脚皆软,只能跪坐瘫在地上。 季则尘视线落在她撑在地上的手,渐变海棠色的丹蔻,与白皙如玉琢般的手指相得益彰。 是一双骨相难得好看的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看的视线停留得过久了,唐裊衣以为他还有杀心,壮着胆子伸手抓他的垂落在一侧的红线,无知无畏地紧紧握住。 看他的的眼洇潮,脸也白得透出些许粉感,比被关囚笼中的小兽,都更能唤起人的怜悯之心。 季则尘忽然倾下腰,冷白修长的手指似是好奇地触碰她的眼睫。 她僵着身子,双手捏紧裙摆,不明白他为何会做出这样亲昵的行为,眼睫却如蒲扇般疯狂扑闪。 眼睫扫在指尖,传来的快感让他耳垂敏感地红了,颤着湿润的眼睫,殷唇轻扬,如在含笑。 原来她真的是独特的。 想触碰更多,触碰过她的肌肤似在无声地嘶吼、叫嚣想要更多,如同渴望春雨的幼苗。 那种古怪的感觉让他从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喟嘆与满足。 力道往上,唐裊衣被蓦然拉起,脚下踉跄地撞进他的胸膛。 还来不及抬头,便听见一声古怪的呻.吟。 季则尘下意识弯腰,下颚抵在她的锁骨上,冰凉的唇瓣微侧,就贴在了颈项跳动的经脉上。 这种程度的触碰很舒服。 他无声地笑了,眼底压抑着迷乱,气息有些灼热。 唐裊衣茫然地攥住他的衣襟,清晰地闻见从他衣襟中传出来香雪兰的幽香,忘记了挣扎,身子却在轻颤。 这样的姿势让她一瞬间想到了,刚才在外面偷欢的那两人。 因为他近得给她一种不应该有的错觉,似他稍微抬头就能含住耳垂,然后用尖锐的犬齿啮齿着脆弱的皮肉,用温热的舌尖去舔、去吮吸。 而他又的确如同狂热又冷静的猫奴,抓住了喜欢的猫,脸埋进猫儿柔软的颈上,窒息般疯狂地唿吸。 她就是那只小猫。 捆住 月亮隐入云层中,氤氲的院中,身形颀长的青年弯着腰紧紧地圈着娇小的少女,偶尔抬起的脸,似醉酒般潮红。 那种迫切想要 铱骅 触碰更多的渴望,并未得到缓解,反而越发浓烈。 浓得他想要将她做成傀儡,永远在他身边。 过了许久,季则尘抬起洇的红眼,忽视感觉如常般牵着唐裊衣,步伐稳健地往回走。 最后停在假山石前。 他转身神色温和地乜她,「坐上去。」 唐裊衣摇摇晃晃地挣脱他的手,爬上石榻如同醉得神志不清般瘫着。 他没有让她松手。 掌心的手被抽出,他心中微不可见地泛起涟漪,温驯地半跪在她的面前再次握住她的手,用红线捆住纤细的手腕。 她很乖,没有半分挣扎,迷茫地盯着他的唇,舌根分泌出馋意,思绪涣散地闪过一个念头。 想尝一口。 红线缠绕最后一圈,系上活结,少女被勒红的手腕透着稍用力就能被割断,然后无声的糜烂。 季则尘抬首看她,目光如他人一般柔,红唇啮齿的情意仿若与情人窃窃私语:「别担心,我会给你选最好的身体,然后一直留在澜园陪我。」 身、身体? 什么身体,是和澜园那些古怪的傀儡仆一样的身体吗? 唐裊衣混沌的脑子蓦然被蛰了,混乱的意识逐渐清晰。 她清醒第一眼,看见眼前似菩萨低眉拈花的青年,头皮一阵阵发麻。 尤其是当看见手腕被红线束缚得无法动弹时,更是惊悚得汗毛浮起。 季则尘将她捆起来了! 唐裊衣大气都不敢喘,佯装没有清醒地垂着头,心中疯狂盘算如何从他手中逃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季则尘低头看了她的手许久,然后抬头环视周围,忽然想起被单独放在锦盒中有一只木雕。 他站起身,转身欲去拿。 刚往前走一步,身后便传来一股暗风,少女的声音明媚怯软。 「表哥——」 他转过头,女子柔软的身子蓦然撞进怀中,熟悉的软让他双手下意识抬起环住。 她身高只堪堪到他的胸口处,力道也小得可怜。 唐裊衣直愣愣的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僵了。 本是想趁机扑倒他,然后用被束缚的双手圈住他,迫使他放开自己,谁知竟然没有扑倒季则尘,他甚至连后退的动作都没有。 她真的想骂人了。 头顶传来轻笑声。 季则尘微低首,温和得似随口训诫不听话的小宠:「同样的方法用一次就可以了,再多,会惹人生气的。」 唐裊衣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胸膛一下下地震动,怒气过后古怪的羞耻从耳廓蔓延。 他说的是上次,她因合欢花神志不清时,也这样扑过他。 难怪他反应如此迅速。 无论怎么样,得从他手中保住命才重要。 「表哥其实我刚才的话是骗你的。」她扬起小脸,下巴尖尖,漆黑居多的瞳仁显得无害,尤其她此时作出的表情,使人时常会生出于心不忍。 「哦?」他似诧异抬眸,淡色眼眸在黑夜中近乎透明无色,像是没有瞳仁的鬼,肌肤亦是同皮肉腐烂露出的白骨一样白。 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无端心跳如雷,口中的话也变得哆哆嗦嗦。 「我、我是,爱慕表哥,所以才会趁夜里无人前来望院解相思,碰巧遇见这只小傢伙…」 唐裊衣以为女人对男人说爱慕,正常男人可能会无动于衷,至少不会想杀她。 可忘记了,眼前的青年并非正常人。 他似对她说的爱慕很是诧异,眉尾扬起,清冷悲悯,天生的好人脸。 一看就似能听信她的话,从而怜悯她。 「爱慕?」他呢喃。 唐裊衣见他温柔的面容,点头似捣蒜,重重地颔首:「对!表哥我已经知错了,回去便忘记表哥。」 她说得可怜。 季则尘待她说完,含笑摇头:「喜欢很珍贵,不是错。」 温柔得挑不出错,唐裊衣因他的话心中却升起不安。 「我也很喜欢你。」他语出惊人。 唐裊衣呆了,眼瞳微扩,被他的话吓得不轻。 季则尘顺手抱紧她的身子,掌心贴在她的后背,神色纵容地低头看她:「既你我两情相悦,如此,那便一起去看身体吧。」 还要去看身体? 唐裊衣不敢去想,他如此执着带自己去看的是身体,还是尸体。 「表哥,我不想去看。」她喉咙都哽了,妄想用称唿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不想被变态抓去做成傀儡。 「不想?」季则尘骤然顿住,冷淡的目光落在她欲哭的表情上,最后一层笑被蒙上烟雾,缥缈得看不清。 他不解,成为傀儡后没有任何痛苦,每日都很愉悦,无拘无束。 她为何不想? 以往制作傀儡前那些人都已经口不能言,自然没有说过不想。 但唐裊衣是意外,突兀地闯进来,让他产生强烈的情绪。 想将她做成傀儡留在澜园。 可他却听见了拒绝。 她不想变成傀儡,还是不想留在澜园? 他从未违背过原则,强迫不情愿的人,所以很平和地问她:「为何会不想?」 唐裊衣没想到自己拒绝后,季则尘出乎意料的好脾气,甚至还问她为何不想。 反派死于话多。 她深信这点,所以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没活够,我想活着,有意识的活。」 她说的真心话,说完后忐忑地等他再说话。 然似慈悲渡人的青年,琥珀般漂亮的淡瞳与她对视许久,清澈的眸中闪过一瞬困顿。 等他眸中的迷濛散去,对她莞尔弯眼,分外有礼:「如此,那你何时想死了,告知我一声。」 不愧是当少师的人,礼仪遵循比谁都要更加刻进骨子里。 唐裊衣险些喜极而泣,软着膝盖脚尖往后侧一步,问道:「那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这次回去后,她以后一定要避开澜园,避开季则尘! 季则尘对她浅笑颔首。 唐裊衣来不及欢喜,身子忽然酥麻,然后再次软绵绵地倒下。 混蛋,骗她! 在她怯生生的眼神下,温润斯文的青年伸手揽住她的腰,如抱柔软的布偶般脸颊深陷她的颈窝,唿吸延绵,露出近乎痴迷地迷离。 一只赤貂脚步轻盈地从她身边跑到青年身边,乖巧地蹲下,讨好般地舔着爪子,似是等着主人的夸奖。 一对变态的主僕。 唐裊衣咬着牙感受脖颈传来的喘息,有些可怕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亦在敏感地发颤。 季则尘缠绵半晌才抬起潮红的脸,没有搭理蹲在脚边的赤貂,垂眸解开她手腕的红线。 腔调斯文:「抱歉,我的东西不能带走。」 取下红线后,少女纤细的手腕已有一圈被束缚过的红痕,好似娇嫩的肌肤但凡用力些,就能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季则尘眼神落在上面,目光停下久久无法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凝望良久,他淡然地移开视线,抬起她的手重新将红线系在腕上。 修长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柔腻的肌肤,若有若无的痒刺激得唐裊衣身子敏感地一颤,猝不及防的闯进那双慈悲目中。 青年下垂的眼睫给人一种清淡又诱惑的欲感,语气柔和,低浑:「我在你身上留了信物,若是想死了,要与我说,但别让我等太久,记住了吗?」 这句话如同扎进了心口。 唐裊衣脑中不断盘旋这句话,泛起一丝想死的念头,但如此念头转瞬即逝。 她涣散着瞳孔,对他露出唇边浅浅的梨涡:「我知道了。」 她一定不会想死,会活得好好的。 季则尘的目光顺着她的眼,落在唇角淬酒的梨涡上顿了顿,松开她的手。 氤氲的柔光映照慈悲玉面上,似有无形的法相。 唐裊衣被放开后体力渐渐恢復了,强撑着酥麻半边的身子,没有丝毫犹豫捉起裙摆,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往外跑。 坠兔已沉,鹅卵石小道上被氤氲的暗纱笼罩,精緻典雅的院子恢復如常,夜非常静。 身着雪白绸袍的青年看向女子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遗憾,夜下苍白的玉颜略显病态。 赤貂蹲坐在他的身旁,犹豫地叼咬住他的衣摆,发出古怪的吱叫声。 季则尘意犹未尽地回神,温柔地蹲下身,冷白修长的手指安抚它的后背。 赤貂舒服地眯起眸。 弋 忽然背上的手停下了动作,赤貂不解地睁眼,看见主人平静眼瞳微微定住,有种似某种情绪在延迟的钝感。 它吱叫着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描绘金菊的花盆角落躺着一只香囊。 是前不久丢失的那一只。 另一侧。 唐裊衣一刻不停息地跑回院子,才反应过来他没有追过来。 应该是真的放过他了。 她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踱步在房内,停在桌前倒了一杯满噹噹地凉茶,一口灌下,心跳终于缓缓归位。 冷静下来后,她仔细回想今夜遇见的季则尘。 依今日来看,季则尘是个遵循个人意志的变态,所以只要她拒绝便有苟命的机会。 思绪一转,不由得又回想起他今夜似乎有些反常,对她又抱又贴,似乎极其喜爱。 因为喜欢她的手? 唐裊衣低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手指,白皙瘦长的手指干净得在灯光下泛着氤氲的柔光,那种被绵柔绸缎擦拭过的酥麻感,似乎在在蔓延。 她脑中倏然闪过不久前不经意窥视,陈氏被人含舔手指的那一幕。 虽然那个画面很香艷,但她却莫名觉得季则尘分明什么也没做,却更色.情。 唐裊衣的双颊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了,忙倒凉茶在手心,再浇在脸颊上,理智清醒后瘫坐在凳子上喘息。 她感觉季则尘的古怪似乎传给她了。 缓了许久,她想到手腕繫着的红线,准备解开。 但不管是用剪刀,还是石子磨,那根红线都似是坚硬的铁丝般丝毫没有受损,反而将她的手腕勒得通红。 这是什么做成的? 最后唐裊衣拨弄几下手腕上的红线,失望地放弃了。 不管如何,手、还有她的命,总算是都保住了。 . 不晓得是否因为季则尘那日说的话有问题,唐裊衣这最近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天边下起沥沥小雨,天气低沉阴暗,不适宜外出。 唐裊衣坐在窗前听着屋檐滴落的雨滴,咬着自己做的炭笔在纸上唰唰地画着。 夏笑在给她调配胭脂,把铜镜立在窗台,坐在她身边拿着胭脂在手背晕开,然后调配适合肌肤的颜色,偶尔不经意地偏头看她。 忽然听见唐裊衣低声呢喃着什么。 夏笑凑近一听,面露惊恐,手中的胭脂膏掉在地上,石榴般的胭脂飞溅在鞋履上。 「姑娘,你说你要什么?」 唐裊衣眨了眨眼睫,水眸迷惘地看着她,重复道:「要一把锋利得能砍断手腕的手。」 夏笑吞咽口水,语气有些磕绊地问她:「姑娘你要刀来作何?」 这句话问醒了唐裊衣。 要刀来做什么? 她低头沉思,余光不经意扫至一旁案上的红果,眼中闪过瞭然,肯定道:「削红果。」 她有些口渴,应该是想削果子。 夏笑莫名松一口气,刚才模煳听见唐裊衣呢喃的语气,还以为她是着了什么梦魇。 夏笑削果子递过去。 看着少女双手捧着果子,小口地吃着,她心中熨烫又欣慰。 不知是近来做梦的次数过多。 唐裊衣感觉自己似有些古怪,手痒,心也痒,时常会忍不住去寻去厨房看人砍柴、砍骨肉。 去的次数多了,后厨的刘伯以为她是想学做饭,便抽空亲自教她如何做菜。 闷在厨房一段时日,她学会几道菜后,那股心痒难耐的感觉才消失。 她觉得那日,季则尘最后和她说的话有问题。 湿漉 . 趁着今日春雨缠绵,唐裊衣把绰院的图纸画好,遣人送过去。 季阿厝对她的图纸十分满意,打赏了夏笑不少银钱。 回来夏笑将钱给她,她与夏笑分了些。 又进了些钱,唐裊衣欢喜的把自己的积蓄倒出来数了数,依旧不够买通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最后她遗憾地摸出金子,暗忖加上这些应该够了。 趁着天色尚早,唐裊衣揣着金牌出府。 汴京不分时辰地热闹,大道宽大,两侧各色各类的商铺,交错行驶而过的马车,城内不许骑马,故而还有很多牵马行过的江湖客。 大抵是前不久刚下过雨,石板路坑积着浅水,空气亦有潮润的清澈感。 马车轱辘压过水坑,溅起的水打湿了唐裊衣的裙摆。 她弯下腰,无言地抖了抖裙摆。 天子脚下多的是权贵,能在汴京乘坐马车的身份皆不低,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这些人没有素质,行过有人的道路时也不晓得减缓速度。 她抖裙摆时不经意间袖口的金牌抖落,忙不迭地拾起,抬头目光不经意地落扫过那辆马车,似是停了下来。 马车停靠在街道边,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阔步走到唐裊衣的面前,面带煞气。 她似乎没有骂出声啊。 唐裊衣心咯噔一跳,忍不住往后退几步。 「姑娘,抱歉,此乃主子赔你的裙子。」大汉对着她直挺挺地弯下腰,然后奉上钱袋。 原来是道歉的。 唐裊衣暗自松口气,她对这般有礼的人没有适才的气愤,对大汉摆手道:「不用不用,只是一点点湿了,一会儿便干了。」 那钱袋鼓鼓的,一瞧便不少,她没法昧着良心收下。 大汉观她不收,强行将钱袋塞给她便转身离去。 身后全是带刀侍卫,唐裊衣不敢追上去,茫然地拿着钱袋看着大汉坐上马车继续驱车。 竹帘被风吹卷,里面的人隐约露出冷硬深邃的轮廓。 央王? 她眨了眨眼睛,做贼心虚般地转过身,一手按在袖口。 他应是没有看见。 汴京典当阁不少,货比三家后,唐裊衣选了出价最多高的店铺典,当了那块金子。 揣着沉甸甸的银钱,转身又去了鱼混杂的酒肆。 此处是汴京最乱的地方,游手好闲之徒的聚集之地,亦是江湖客交汇的地方。 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中,忽而冒出娇嫩嫩的女郎,不少人目光都看直了。 「老闆,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售卖没有开刃的双面刀?」唐裊衣直径越过酒肆,走向一旁打铁铺,弯腰询问腿残疾的铁匠。 铁匠掀眼觑了一眼,道:「五两银。」 真贵。 唐裊衣有些心疼地掏出,还没有捂热的五两银递给铁匠。 铁匠接过银子掂了掂,嘱咐她稍等,然后撑着拐杖进了屋。 唐裊衣坐在铁铺门口,百般无聊地觑着对面的酒肆,不少人身上都别着刀,看不出名堂。 但有血性男人聚集多的地方便少不了争斗的摩擦,不一会儿便有人闹了起来,险些将酒肆拆了,最后酒肆老闆出面这才倖免于难。 那两江湖客皆冷哼地坐下,互不相看。 唐裊衣看得兴奋,明媚的双眸恍若星辰闪烁。 那闹事的两人许都是缺钱之人,似乎是为了接委託而起的争执。 其中没抢到委託的那男子,前不久还出现在季府过,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这男子家境贫困,父亲赌博欠下一屁股赌债让他还,所以才急需用钱。 季府很大,每季都少不了要翻新府中陈设,唐裊衣记得这男子前不久还在府上搬过假山,而且昨日还在绰院与那些人修葺屋顶。 买通人在海棠宴上行陷害之事总算有苗头了,府上的人没那般缺银钱,甚至还可能有被反水的风险,所以为了陷害剧情顺利进行,她最开始想的便是此人。 适才隔得远只觉得有些相似,走近一看果真是他。 大赵最近运气似是冲撞了邪祟,一连接了几个委託都被人抢了,那些要债的人又频频来家中骚扰,令他年迈的母亲时常发病。 见母亲如此,他实在不忍心,仅靠着在季府做工,根本还不完父亲剩下的赌债。 带着一身的疲倦,大赵出了酒肆,但没走几步便察觉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 他以为是不久前在酒肆与他起争执的那人,眼中散过狠戾,转身挑着深巷走去,然后闪身躲进暗处如伺机而动的勐兽,只待那人露头便挥棍报仇。 但出现在深巷拐角的是身着干净清雅的女郎,乌鬟云髻似堆鸦,仅别戴着简单的碧绿簪与绢花,小脸白皙无害,突兀出现在潮湿狭窄的巷子好似误入尘埃的小仙子。 尤其是她看人时的眼神,怯生生又带着明艷的光,似天边绚烂炙热的春光。 铱骅 大赵举着随手捡起的木棍见僵持在半空中,距离女郎绿鬓松松的头仅只有寸步勉强停下。 「表姑娘?」他定睛看着眼前的女子。 在季府不少人都认识唐裊衣,因为不是正经小姐,也与这些下人没有距离感,她明媚阳光,几乎没有谁会厌恶她。 大赵也与她有过点头之交,对她的印象也不差。 但她却在跟踪自己。 大赵盯着刚及胸口的女子,眼中藏着暗忖:「表姑娘为何跟踪我?」 唐裊衣颤着眼睫,勐地躲开,脸上并无慌乱,反而十分冷静地盯着他,开口便道:「我知道你缺钱,帮我个忙,我给你还赌债。」 这话说得自信自然。 大赵看她的眼神越发古怪,似乎在想一个外来暂借在季府的姑娘,怎得如此大的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唐裊衣见他似有不信,随手拿出一袋银钱,神情冷淡又严肃地绷着脸道:「帮我做了,这些钱全都是你的。」 大赵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目光一顿,一大袋子全是银钱,甚至还有一两颗金瓜子。 这些钱足够让他还完赌债,甚至还有富裕的,他无法不动容。 大赵甚至都没问是否是伤天害理之事。 他太需要这笔钱了,只盯着道:「我同意,但你得先支付五两银给我做定金,我将江湖令暂且低压给你。」 江湖令如同身份牌,若是他中途反悔,她可以随意处置,而没有江湖令他这种在外接委託的人便断了来源。 很公平。 唐裊衣接过了他给的江湖令。 大赵问道:「你需要我作何?」 唐裊衣面上依旧维持冷艷,将需要陷害季则尘做证人的事说出来。 因此事有风险,极有可能他会丢失季府的这份工,所以唐裊衣没有丝毫保留,把典当换来的所有银钱都给他,还完赌债剩余的钱足够他在外盘个铺子经营生活。 大赵盯着她,眼神带着莫名的警惕,问道:「为何要陷害少师?」 为何? 接委託的人都会询问原因吗? 唐裊衣不熟悉他们的规矩,以为都需要理由,便苦思冥想后十分认真地道:「因为我喜欢他,若是所有人都误会他,只有我站在他身边,那么他便会看见我的好。」 养在深闺中天真女子,做出这样的事很合理。 大赵没说什么伸手要了五两银的定金,然后离开了巷子。 待看不见大赵的身影后,唐裊衣满脸的冷艷轰然倒塌,双手捂住脸,头靠在墙壁上锤了几下。 刚才大赵临走前看她无可救药的表情,让她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幸好,这些话并不会传去出。 唐裊衣走出湿巷时天边早已呈落日融金之景,回府时恰好在门口看见白日街上看见的那辆马车。 她鼻观心的当做没有看见,快步进了府。 府上似乎很热闹,不少人都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唐裊衣随手拉了一人询问,「这是作何?」 被拉的人见是她,解释道:「央王在府上丢了个东西,说是谁晓得东西的去向,赏千金,现在不少人都去园子内找。」 「千、千金!」唐裊衣震惊地瞪大眼,脑中迅速换算,最后得出她亏了的结论。 那下人也着急犹恐这千金被其他人寻到了,随口道了几句便跟过去了。 唐裊衣看了几眼也跟了过去,毕竟玉佩在什么地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她不敢去澜园,可又抵不过千金诱惑。 装模作样在外面寻了几圈,便装作不经意地往庑廊走去。 她记得那日她将玉佩丢进了,观赏竹下的那片小浅塘中,现应该还在。 庑廊处也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皆在翻找,就连季阿厝也在,不过并不是在寻那块价值千金的玉佩,而是坐在庑廊长椅边。 身边则坐着一穿着玄色锦袍的俊秀男子。 远远的便瞧见了季玉山,唐裊衣怕被唤过去,转身走了另一条道。 此处人少,甚至算得上根本没有人。 她寻到地方脱鞋,捲起裤腿和裙摆淌进水中摸。 春日的水冰凉凉的,冻得她双膝发颤,最后在水中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那日丢弃在里面的玉佩。 分明就是丢在这里的,怎得会没有? 她诧异地往前走了一点,谁知在水中浸泡许久脚下抽筋,站不稳跌下了池塘。 窒息感压迫而来,她求生欲很浓地挣扎着起来,幸好周围栽种了不少的细竹,轻而易举便能拉着爬上石板。 当她浑身湿漉漉,犹如落水的小狗般可怜地瘫在石板上喘息,浅塘清澈的水一波波地柔推在身上时,她察觉了不对劲。 唐裊衣头髮湿润地贴在脸上,转过头,视线落在对面的水榭边架起的木板矮桥上。 如圣洁莲花高不可攀的青年,正坐在木桥边。 他并未穿靴,赤足脚尖轻点在水面,足面青筋与凸出的骨节清晰可见,肌肤白得不正常,雪花白的衣摆似矜持的被风吹动,夹杂着一股好闻的松雪香。 他坐在木板上,望向唐裊衣的方向,看起来似乎有种如同灵魂不在躯壳的虚假感。 刚才她落水险些起不来时,他一直都坐在那里,并没有要来搭救她的意思,只用慈悲的眼冷漠地看着她在水中挣扎。 如同欣赏一副绝迹的美画。 唐裊衣喉咙莫名有些发痒,偏头轻咳了一声,待再转头时坐在木板桥上的青年,已经凭空消失不见了。 人……呢? 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听见水下传来淅沥沥的声音,刚低下头,忽然面前窜出黑髮雪肤的青年。 他如同诡谲又美艷的鬼魅,黑长浓密的乌髮贴在宽大的长袍上,而长袍经由水浸泡而紧贴在身体上,依稀可窥见胸膛薄肌的轮廓。 宽肩、窄臀、看起来就有力的公狗腰,甚至……还能看见那不该她能看的可观弧度。 藉手 这样香艷的湿身让唐裊衣呆住了。 他究竟是怎么这副样子,从水里钻到她面前的? 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水草,鼻子有些发烫,头更晕了。 他似丝毫不在意此时自己的模样,凌乱的湿发很适合他这样脸,像圣者堕落,依旧温柔慈悲,只多几分非人的妖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唐裊衣呆滞地盯着他,目光只敢落在他的脸上,不敢四处乱看。 季则尘对轻压下眼角,殷红的唇瓣被洇出有些诱人的水泽。 他高大的身躯立在面前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尤其是他压来时更是有种压迫人的强势。 唐裊衣随着他的逼近,似被逼至角落的落水小猫,退无可退地靠在石板上紧张地看着他。 季则尘掠过她因紧张憋红的脸,伸手越过她取下漂浮在她身后的一根细长红线,转身投入水中。 清澈的水底,雪白绸缎与雾黑如海藻般的长髮,交织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唐裊衣坐在水中呆了许久才恍然回神,软手脚爬上岸,拧身上的水。 忽然,她脑中闪过刚才看见的一面,一直以为季则尘是弱不禁风的公子,没想到看起似乎有些…… 想起看见的那些画面,她勐地抬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热意蔓延至耳根,如涂抹的海棠胭脂。 完了,她好像忘不了了。 她刚捂住脸,来不及驱赶适才的羞赧,身后忽然传来侍女腔调古怪的声音。 「姑娘,主人在里面等你。」 唐裊衣面露慌张地放下手,看了眼似是的侍女,俄而转头看向桥廊对面的茶室。 清雅竹室精舍,云林竹灶,花鸟水间,如远离外面热闹的喧嚣尘世气。 唐裊衣身上的还是湿漉漉的,被侍女领进来时身上的水滴得满地板,侍女先让她换一身衣裙再进去。 她不想去见季则尘,犹豫地接过侍女递过来禅袍,温吞地踅身至屏风里换了湿漉漉的裙子。 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唐裊衣低头扯了下明显宽大不合身的袍子,有种空荡荡的不安错觉。 走出雅室,她提着宽大的衣摆,沿着竹林小石子道路往前走。 单是茶室便如此大。 唐裊衣便走便环顾四周,正前面的木门牌匾上用金瘦体写着『精舍』二字,左右两侧亦有小字谏言。 她对『精舍』尚且有研究,是从佛经中传来的,最初是先给佛陀用来讲学的住所,延续后世『精舍 璍 』才被当做喝茶、品酒、夏季乘凉小憩的地方。 相隔甚远,她隐约看见木风车转动流水,而下方坐着清雅出尘的青年,他也换了一身衣裳。 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与季则尘共处一室,唐裊衣掌紧捏的掌心出薄汗。 往前走几步,他闻见声响转过头,谦逊温和地隐在斑驳光荫下,殷红的唇微弯。 在他的身上唐裊衣总看见一种过分无害,且慈悲怜悯众生的错觉,哪怕明知道此人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看见他心中竟出奇地祥和了。 虽没了先前的害怕,唐裊衣步伐依旧温吞地坐在他的对面:「不知少师寻我作何?」 她问完便后悔了。 无缘无故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就在唐裊衣懊恼之际,面前放了一块硬物。 她下意识地握在手中,温凉的触感,低头一看,原是之前丢的那块玉佩。 他为何会给自己玉佩? 唐裊衣不解地睨他。 季则尘的腔调很轻,甚至是十分有礼:「一物换一物,可以吗?」 一物换一物是什么意思? 想起上次他对待季宗林的画面,莫名觉得这换一物好似不是她能承受的。 唐裊衣捏着玉佩犹豫地询问:「少师要与我换什么?」 按理说季则尘应该什么也不会缺,为何会寻她换东西? 季则尘观她收下,还贴身放在胸口小心翼翼地护好,殷红的唇瓣微扬,眉目温慈地噙笑道:「藉手。」 藉手? 唐裊衣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心跳骤然失律。 是哪种藉手? 她不太敢确定,但玉佩又不能还回去。 「请问怎么借?」她小心翼翼地问,秋水透彻的黑眸中透着警惕。 若是如之前那般要砍她的手,那这东西便没什么必要换了。 季则尘平静与她对视,眸中似有千万柔情。 唐裊衣双颊莫名滚烫,不敢看他,遂转过头,白皙的耳垂对着他。 季则尘的目光划过她的侧颜,落在似欲滴血的水珠耳垂上,语气温和:「摸我。」 他需要她,很需要,需要到每夜都有种渴望进灵魂的感觉,甚至想要将她藏在澜园整日都抱在怀里。 唐裊衣一脸古怪地盯着眼前清冷出尘的青年。 他讲话的语气正经,眼神清正,似乎没有发现说出的这些话,究竟有多暧昧。 「可以吗?」说完,他神色认真地凝望她。 她应该拒绝的,可一对视上那双绮丽的眼瞳,头便开始昏昏沉沉,回神便发现已经点头同意了。 而面前的季则尘如同待召般轻垂下首,白胜雪的肌肤苍白得过分,此时神色松懈怠倦,周身气息无害。 他在等她抚.摸。 而这样的交易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 唐裊衣下意识吞咽口水,还没有触碰他便已经有口干舌燥之意。 她不太敢碰他。 季则尘等了少顷,似疑惑地抬眸定定地看她,竹影婆娑交错,莫名的勾人。 觑她僵着身子半晌不敢动,他主动伸手,指尖触碰那一霎,还来不及细细感受,面前的女子便咬着下唇抖着手,迅速藏起来。 唐裊衣双颊映上羞赧的红晕,鼻翼轻抽,看他的眼神又软又怯:「我、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她紧张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季则尘手指微顿,尔后慢条斯理地垂下,用扎染雾白的绢帕裹住触碰过她的指尖。 他看她的神色清冷寡淡,殷红的薄唇微启,似要说什么话。 唐裊衣以为他是要寻自己要回玉,两眼一闭,匆匆地伸手去摸他的脸。 但动作太急促了没留意,指尖触不及防地插进了,他微启的薄唇中的。 而且因手指探得太深,指腹压着濡湿的舌尖,能清晰感受喉咙一阵阵地收紧,好似在吞舔。 唐裊衣颤着眼睫睁开,看清眼前的场景,粉腮彻底潮红一片,被他含得不受控制地轻喘一声。 她大惊,慌忙抽出手指,更甚的还从他口中拉出霪靡的银线。 「抱、抱歉……」她头晕目眩地站起身,脚步不断怯生生地往后退,退无可退,脚后跟抵在石桌上,手指紧紧地叩住桌子边沿。 她盯着他,水雾般的眼尾泛红,指尖还在颤抖。 季则尘并未说话,而是盯着她的手指。 悄无声息的阒寂能放大无数倍敏感的感知。 唐裊衣眼睁睁地看见眼前原本冷静的青年,似后知后觉般玉颜一寸寸浮起潮红,双瞳矇上似被某种情慾上头冲击得失神的水雾,在她的面前背嵴往下弯了一寸,殷红的唇瓣微启地喘息。 那种感觉季则尘无法言语,触碰一下就好似脑中瞬间点燃万千盏灯烛,理智迟钝后发出轰鸣地震颤,整个身子都酥麻了。 他茫然地垂着眼睫,短促的喘息轻缓地溢出,最后舒服又难忍得眼中蓄起的雾凝结成水,坠落地挂在修长的指尖。 身体的渴望被轻易抚平了。 自从那日触碰过她后,每时每刻都会被古怪的念头占据理智。 她就像是一味药,偶尔触碰便能缓解。 缓和半晌,季则尘余感未散,微掀开泛红的眼皮,温慈地睨着眼前的女郎,薄唇微扬:「可以了。」 唐裊衣艰难地从他身上移开眼神,捏着玉佩不可置信,摸了他的唇舌不仅没有杀意,反而还说好了。 哪怕眼前的看似潮红欲涩的青年分外脆弱,唐裊衣心中虽有疑问,仍旧并不敢多问。 脚步匆匆地攥着玉佩地跑出去。 回到江曦院,夏笑诧异见她头髮湿漉漉的,双颊又满是红晕,忙不迭地赶紧寻来赶紧衣裙让她换上。 「姑娘,你怎么又是一身的水?」 唐裊衣道是回来时看见许多人在找什么东西,跟着过去看热闹,不小心脚下打滑落了水。 说完又转言,问道:「对了,夏笑,刚才我看见二表哥与阿厝姐姐在庭院中,是在做什么?」 夏笑摇头,「阿厝小姐去了季二公子那里玩耍,听说央王也在。」 唐裊衣颔首,下巴抵在窗台上,盯着满墙沉甸甸的花朵发呆。 夏笑说的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 黄昏将至,原本在后花园中寻找玉佩的众人,皆散去该做什么便作甚去了。 少女正裹着冬日的杨妃毛绒大氅,似幽静的百合,裹着只露出苍白小脸的薄绒毛大氅,漂亮的双手正襟危坐地搭在膝上,莫名像一只乖巧的小狸猫。 夏笑端来一盅汤:「姑娘快趁热喝了。」 唐裊衣双手捧着一小盅温吞地饮。 「呕——」古怪的味道刺激喉咙,唐裊衣一手撑在藤木架上干呕,漂亮的脸勐皱:「这是什么,怎么比药都难喝?这般古怪,呕。」 夏笑旋身瀹了一杯茶递过去,「祛风寒的八宝姜汤。」 唐裊衣几口饮下口中那古怪的味道方才淡化,品砸唇舌道:「怪不得,我最不爱姜味儿了。」 夏笑见盅中还有,怜惜地道:「姑娘还有些,都喝了,不久就是海棠宴了,别因为风寒去不了。」 唐裊衣透白的小脸微仰,杏花雨霖霖的眸中似被沖刷过,眼神过于璀璨和无害,认真看人时好似含着清晨的水雾。 来季府一年了,她还从没有出府玩耍过,听闻汴京四、五月的海棠最是绝艷。 她寻的证人也要排上用场了。 海棠 . 酒酽春浓琼草齐,真公饮散醉如泥1,海棠正浓,林木茂密,雾拥云蒸,远去相望娇粉海棠似云梯荼蘼如苍穹。 海棠林中金玉帘箔,地铺白玉簟,粉娇如花女郎衣鲜鬓影,或相互依偎、履舄交错,或相携结伴观赏海棠,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此处聚集汴京城绝大数矜贵人大多数都相识,皆自成一派,唐裊衣这般孤零零的甚少。 幸而是跟着季阿厝与季玉山一道来的,那些人虽不知晓她是谁,但看在季氏面上给几分薄面。 唐裊衣曾经也是小姐,对应酬之事虽生疏不少,也还算手到擒来。 她的性子随性跳跃,很快便与几名女子围坐在一起玩得颇开,就差交换手帕成为闺中密友。 相隔甚久,季阿厝才携提花篮的小童窈窕而至。 季氏无丑人,面貌皆是拔尖的一等一好,所以身着金粉裙裾、头簪海棠的季阿厝甫落座,便将满堂荼蘼花海比了去。 众人 依誮 迎接。 季阿厝性子似随和温顺,道是赏花宴实则是名门联姻相看的交流场所。 唐裊衣第一次感受这种香鬓雾鬟围绕的场景,一双眸儿弯成月牙,唇角下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明艷的笑亦招来不少男子青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但男子还没有接近便被季阿厝拦了去,拦完还不忘偏头对唐裊衣咬耳道:「这些男子皆不是好东西,裊裊,那些个与旁的女子交谈甚欢的男子,一句话都不要和他说。」 话刚说完一旁的季玉山见状无奈扶额,笑着丢过去一朵海棠花:「四妹妹,裊裊又不是小姑娘,你总拘着她作甚?」 季阿厝拾起海棠花,双颊泛红地垂下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裊裊不常见外面的那些人,我与她说几声。」 唐裊衣乖巧地点头道:「多谢阿厝姐姐和二表哥。」 「这么乖啊。」季阿厝实在忍不住,伸手勐地揉她的脸。 唐裊衣被揉蒙了。 少女很乖,乖得别人说什么都脾性甚好地点头,小脸被揉红了,也还眯着月牙似的眼笑,看得人越发不捨得松手。 季阿厝捏够了心满意足地松手,几人坐在白玉簟上集来落下的海棠花,捣成清透的粉嫩水渍,晒在一旁做胭脂。 这是唐裊衣最感兴趣的事了,埋头调颜色得正欢,忽地手肘被人碰了。 「大哥哥来了。」 她迷茫地抬头,触不及防观见从远处似踏清辉,披星月,眉染霜雪而来的青年,犹春于绿,明月雪时2煞是谪仙人。 季则尘依旧慈悲如玉面菩萨,身边跟着白玉净的小少年,两人一前一后地拾步至早命人准备好的上座。 如雪般干净纯粹的青年甫一出现,很快吸引在场人所有的视线,不少女子目光痴缠地落在他的身上。 唐裊衣看见季则尘出现,小脸瞬间紧绷。 大赵早就已经进了海棠林。 海棠如雪,映霞晴空。 季阿厝瞥了眼端坐的清雅青年,流眄至如出一辙的小太子身上,掩唇轻笑,「太子殿下今日竟得空与大哥哥来踏春赏海棠?」 小太子虽年幼却颇有几分清隽书生意,眉眼如季则尘一般温和,连唇边笑出的弧度都似用尺量过。 小太子对答如流:「少师道,《旧唐书·礼仪志六》中记载国家系本仙宗,业承圣祖,重熙累盛,既锡无疆之休,合享登神,思弘不易之典,虽是重熙累盛,但春不息,还看年年海棠花。」 今日前来看海棠,不是游玩,而是授课。 唐裊衣听出言外之意,不由得掀眸朝季则尘看去。 青年清和的眉眼温慈,低垂鸦黑睫羽,骨节分明的手瀹一杯清茶,奉至他的面前,轻声贊言:「殿下聪慧。」 小太子遵循礼制,深谙礼贤下士,双手接过茶浅呷。 太子不过才交至季则尘手中不过三年,便从曾经的顽劣变成这般斯文有礼的模样,这当世最年轻且最被世上文人推崇的大儒,当真有几分手段。 季阿厝与兄长不算亲近,反倒与旁的哥哥姐姐相处亲密,季府上下姊妹每每见季则尘都会觉得,他似早已超脱凡尘之感,浑身虽温和谦逊却有种不可触的非人感。 许是季阿厝的眼神过于直白,亦或是季则尘察觉了旁人的视线。 他掀开眸,目光清冷,唇角噙笑:「还请了旁人吗?」 「嗯?」季阿厝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去。 海棠林外围隐约有人似举着血红的幕布,大声喊着什么,相隔甚远,在满是人群的热闹林中听不清。 此地乃是季氏产业,寻常没有不长眼的人会来闹事。 季阿厝眉心暗颦,素手轻挥招来身旁侍女,「去瞧瞧可是发生何事了?」 「是。」 侍女双手压腹,步伐碎疾。 俄而,那侍女很快便打听归来,跪在地上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清雅绝伦的青年,遂埋头道:「回小姐,在外闹事的乃是府上的下人。」 「府上的下人为何在此闹事?」太子疑惑,转头看了眼季则尘。 后者亦是眼含好奇,眸中温润不曾将,透着对世人的宽容。 侍女垂下头,语气甚轻地道:「那下人道是要为半月前季四老爷讨回公道,此时在外宣称季四老爷乃是长公子所杀害。」 「控诉大哥哥杀人!「季阿厝手中的海棠花枝落下,言语中皆是不可思议。 一侧的季则尘清淡的面容映棠如胭,神色平淡得似是外面那人,根本不是前来指认他的。 季阿厝诧异后,面含为难地转头看向他:「大哥哥,你看……」 而且她也并不认为季则尘会杀人,而且杀人还被人拿捏住把柄。 太子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被奉为『慈悲人』的男菩萨,竟也会被人当众指正残害宗亲,不可否认太子心中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甚至有些期待被奉至高位高岭之花有朝一日落下神坛,沾染世人的七情六慾。 季则尘头微倾,淡白透金的琥珀瞳盪着好奇,宽容温和地理解她的为难,眉目温润地道:「旦凭殿下做主。」 季阿厝又看向小太子。 小太子亦如出一辙地含笑弯眸:「其中兴许是有何误会,但既已冲撞孤面前,便请那人入林觐见。」 如此,下人将外面的人领进来。 本是文人雅士的典雅场所,忽的从外面领进来粗布短打的潦草汉子。 众位贵人皆停下手中玩乐,眼含好奇地看向那汉子甫一进门,便怒视高台上的季则尘,双眸赤红,黑黄的脸被悲戚的怒意憋红。 大赵走至下方撩袍跪下,以头抢地,声声泣血地哽咽痛泣道:「贱民赵得世,叩见太子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小太子温言明朗声问:「不知你因何明知今日乃文宴,却还在外闹事?」 大赵得命抬头,拿出怀中用艷红硃砂写的绢布,双手呈上:「请太子殿下明阅。」 宫人上前接过绢布,呈至上方跪在白玉簟边沿将绢布打开,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数百大周官字,鲜红似血的硃砂恍若句句皆是掏心之言。 季阿厝尚且还未曾看完上面的字,一旁的太子遽然盛怒,手拂过矮案上的茶水,温和落下厉眉横倒怒斥:「大胆!你可知上面写的这些是若是作假,你项上人头都难保。」 太子的话一出,看戏的季阿厝身躯一震,察觉事态好似有些严重,仔细看那些上面的话。 唐裊衣心中也同样俱是诧异,分明说的是随便诬陷泼个似真似假的脏水便可了,这般以太子的仁慈,大赵定然无事。 这、这大赵竟入戏如此深? 场中大赵又再次叩首,无怨无悔地道:「回太子殿下,贱民所言皆为真,正是要犯跸告状季少师勾结西南外蛮夷意图颠覆大周,扰乱朝纲,被贱民恩人季四老爷无意撞见,季少师为保阴谋不被泄出,便残忍杀害,然后抛尸府中明月廊中,伪装他杀。」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 季则尘乃是出了名的慈悲人,更是大周读书人心中端方君子之楷模。 传闻他连手上落在窗棂前的小鸟都心怀慈悲,亲自救助好才放生,这杀人的冤枉事落在这般风光霁月的玉洁公子身上无疑是陷害。 场下不少人愤然怒气,食指与中指并作一起,抖着手臂,撩开衣摆阔步跪在太子面前,怒极道:「此人言不可信。」 兹事体大,季阿厝不做定夺。 小太子眉心皱起,「你说少师与那些贼人意图谋反,杀害季四家主,可有何证据?还有,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不过是个佣工,如何会接触此等机密。 大赵道:「贱民有证据,南仓西郊驻扎着蛮夷人,不止贱民一人曾见过季少师前去私会,而杀害四家主也是贱民亲眼所见,贱民乃四家主召进季府才勉强有口饭吃,四家主于贱民犹如再生父母。」 「前不久一天夜里贱民夜起无意看见四家主急色匆匆,似脚步不稳,以为他喝多了,跟上去前去搀扶,但还未曾走至明月廊便见季少师杀人抛尸,当时贱民吓坏了,不敢发出声便连滚带爬地回去,沿途还拾到了季少师丢失的香囊……」 这些话让众人都蹙起眉心。 大赵还在继续道:「同屋的人能为我作证,甚至府上还有旁人曾在那天夜里,看见季少师 弋 浑身染血地出现过。」 说罢,大赵还从怀中掏出一只血迹干枯的香囊。 小太子吩咐宫人呈上香囊,转头问道身旁的青年:「少师,此物可识得?」 季府的主子私物上皆有独特图案,季则尘的便是昙花,所用的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 季则尘目光落在香囊上,薄唇微扬,不慌不忙地颔首:「瞧着是有些像臣前不久丢失的那一只。」 事件 小太子不信季则尘会杀人,但听他似承认的话眉心轻颦,垂眸沉思。 青年则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清茶,低头浅呷,淡然得似根本就不曾在意底下的人如何神情。 人证、物证、时证俱全,甚至高昂的情绪皆适宜,私会外族才算得上砍头大事,他却着重细讲季秀章被杀害经过,用情绪降低目的。 唐裊衣听得直惊嘆,同时心中也明白了,这大赵似乎不是她买通的证人,莫名她心中有些不安。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似等太子抉择,又似等着看高岭之花究竟会不会在今日落下神坛。 世人恶劣,敬仰神明的同时,亦企图拉神明下凡尘。 太子静默良久,忽而道:「来人将此人抓起来,诬陷朝中重臣,意图不明,恐是反贼探子。」 瞬间底下的大赵双手被扣住压下。 事发突然,朝着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皆满脸懵懂,没想通太子为何忽然抓了大赵,心中暗忖是否是想包庇季则尘。 唯有季则尘似笑了,白玉茶胚在指尖轻转,接过天边飘落的海棠花瓣。 大赵不甘心地抬起头,直视上方的太子,大声道:「太子殿下!勿要受奸臣迷惑,望您当明君!」 此言甚高,当着众人面说出这样的话,众人都会被潜移默化当太子是在包庇。 无论大赵的结果如何,季则尘都逃不掉名声恶臭,没名无德之人不堪为太子师。 唐裊衣不得不佩服大赵身后的人。 太子冷笑,端方而坐,居高临下俯视底下垂死挣扎的人,「少师之前丢失的香囊,分明是被孤在澜园的花盆下拾去了,你如何又能拿出一样的,还说不是刻意陷害!」 说罢,太子忽从怀中拿出一只香囊,与宫人呈上的如出一辙,半怒半威地拂袖起身,年纪虽尚小,但储君威仪尽显。 在场众人皆伏身跪下,心中各怀心事。 小太子在还未交到季则尘手中时整日不依本分、走马斗鸡,是陛下与众臣子心头大事,没想到短短几年竟成长如此。 「还有你所言少师在南仓与蛮夷会面,是意图谋反,那你既在此看见少师,那为何不曾看见孤,南蛮扰我边境许久,使者未得文书悄然潜入,孤与少师在城外布施难民发现其踪迹,禀明陛下,而那日乃孤与少师奉陛下口谕,前去游说南蛮使者,虽未曾昭告,但也是光明正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照你这般说,孤岂不是也是通敌卖国之人。」小太子神色冷静,言语犀利,反将季则尘慈悲衬得越发具体。 在世人眼中季则尘悲天悯人,乃神明堕凡,是为救苦救难,坊间百姓更是在修葺神庙时用的他的面容,可见他极得民意。 大赵本就没打算将季则尘彻底拉下来,但也没料到自己的证据竟被轻易推翻。 他一时间心中慌乱,口不遮拦起来,双手挣扎着要起身:「良民就是要诬陷季少师,而且证据全都是假的,太子你一定要胡乱判案,不然就是江山社稷之福……」 他的话一出,身子便僵住了,不敢置信竟是自己说出的话,不死心又开始说实话:「良民就是受了四夫人的恩惠才来陷害季少……」 底下的陈氏温言表情霎时一变,从人群中出来跪俯在太子面前,泣泪似血地大唿冤枉,她与大赵毫无干系。 且府中人皆知她对四老爷的死近乎伤心欲绝,本来今日是被身边侍女说服出来散心,谁知竟会闯见这等事。 愁苦小半月的陈氏泪声齐齐,擎袖擦拭双啼泪,如弱柳扶风。 陈氏常年礼佛,也是慈悲人,虽大赵指认,也无人真的全信大赵的话。 所有人的眼神皆含疑地投向大赵。 大赵本就因莫名讲了实话,心下懊恼不已,眼下见陈氏急匆匆与自己撇开干系,神情骤然一变,但却也没有说什么,一副认罪伏法的姿态。 众人本以为此事就这般过了,然莲花台上的季则尘唇边似是染了一笑,不经意地问道:「那你为何要陷害陈氏?」 大赵眼瞳陡然睁大,被束缚的双手不断挣扎,似要捂唇拦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还是晚了一步。 大赵的脸被压在地上,艰难地喘息开口:「此事的确是我与夫人协商,夫人承诺我若是在太子面前指认季少师杀人,便让我儿季宗林与我相认……」 此话一出陈氏跪俯的身子蓦然塌下。 听见这等辛密在场人一片譁然。 就连底下的唐裊衣也诧异地看向陈氏,这陈氏这般心狠手辣,不仅杀了季四老爷,甚至连长子都不是他的。 大赵说完后蓦然闭嘴,看向高台上八风不动的清慈青年。 季则尘此时有了兴趣,手肘抵在膝上撑着下颚。 他很喜欢实话实说的人。 此事牵出了季四家主的夫人,那便不再是众人心中所想的朝中阴谋,而是府宅之争。 面对众人的视线,大赵憋了许久,才生硬道:「季则尘对我下毒了。」 「嗤。」季则尘笑了,淡白透金瞳如香雪交映的神明,布施的慈悲与温情。 他缓缓站起身,垂感质地极好的长袍垂落在精瘦的脚踝,地上铺着因宴会而铺着的红绸,并未穿靴的足面肌肤透白得非人。 他行至大赵面前,温和地低头询问:「与殿下讲明白些,是谁让你陷害我的?为何陷害我?」 青年的尾音清淡,如戛玉敲冰,慵懒而又蛊惑。 大赵紧闭唇齿,脸色似因窒息而越发红。 「嗯?」没有得到回应,季则尘眼尾微扬。 终于,大赵承受不住压迫,浑身虚脱地瘫在地上喘息,违心地道实话:「是季四夫人陈氏杀的四家主,我曾是四夫人府上的马夫,与她暗通曲款,后来四夫人和我分开嫁给季四老爷,并不欢喜。」 「有一日和我再次相遇……因四家主那夜发现我与四夫人在澜园行欢,欲告知于众,四夫人便错手杀了四家主,而此前宗林想取代季少师,故而陷季少……」 大赵把所有来龙去脉皆公之于众,既精彩又刺激。 若非大赵后面盘出的事,唐裊衣兴许也会听得津津有味,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脚趾扣紧。 她有些想要昏过去的冲动。 「表姑娘暗地心悦季少师,于狭巷堵住我,用钱财买通,待季少师身败名裂,众人皆不再信任时,坚决站在季少师身边,以此俘获君心,我顺水推舟含泪赚得千金……」 听此季则尘神色古怪,但还是耐心听下去。 所有事全都说完后大赵已气若游丝,浑身冷汗地躺在地上,眼神恐惧地盯着眼前似玉洁端方的青年。 没有了。 季则尘转身看向上方太子,温言道:「殿下还有什么想盘问的吗?他很乖。」 从头到尾已仔细得如厕几次都说出来了,太子没有什么问的,挥手让人把『老实交代』的大赵拖下去关押。 「来人,将陈氏也一併带下去。」太子冷声。 在打赵托盘而出那些话时,陈氏便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 在人上前拖她下去时,她更加像是被吓得痴癫了,开始嚷嚷古怪又模煳不清的话。 途径唐裊衣身边时,陈氏忽地睁开眼,盯着她开口,腔调诡谲呢喃:「季府的人都得要死……」 唐裊衣下意识看过去,不经意看见陈氏脖颈上有一条细小的红痕,似是被割破了脑袋再重新缝上的。 那刚才究竟是陈氏觉得,早已无话可辩解才沉默不言,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唐裊衣转头看向前方立在海棠林中的温煦青年,忽然浑身浮起细细绒颗粒。 她还没忘,季则尘能把活人制作成傀儡。 刚才的陈氏究竟是不是真人,她已经不敢确定了。 季则尘拾步上台阶,跪坐回原位,安静地垂下鸦羽,气息无害且温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所有人却有种无风乍起一股寒凉的感觉。 就连季阿厝看季则尘的眼 璍 神都变了。 唯有季则尘与小太子如常,一言授课,一耳听。 正当众人皆以为闹剧已经结束时,忽然躁乱又起,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口哨声。 一瞬间从暗处倏然冒出许多带刀的黑衣杀手,利箭如雨般飞射而来,眨眼间护在小太子身边的侍卫被暗杀。 突然的血腥变故让所有人都落荒而逃,海棠林掩体众多,事发突然瞬间乱成一团,无数人四处散开。 唐裊衣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身旁的人往安全地方跑去。 那些杀手的目标也是并非是这些人,所以见她们逃去,也并不会耗费人力去追。 但唐裊衣却发现自己料想错了,那些人的目标好像就是她,凶神恶煞的一路穷追不捨。 狂风唿啸至耳畔,唐裊衣脚步不敢停,面色惨白,嘴唇哆嗦不已,满脑子都是刚才血腥的场面。 她活在和平的时代,从未见过如此直观的血肉分离,脸上甚至还有血飞溅沾染的温度。 拉着的人没有说话,反倒是唐裊衣勉强镇定地抖着尾音,安慰道:「别怕,我们不会死的。」 身后的人仍旧没有开口,似根本就不担忧。 身后的人穷追不捨。 唐裊衣穿着本就繁重,跑几步便摔几步,身后的人时不时伸手扶她。 「多谢。」她此刻狼狈至极,凌乱的头髮与不受控制抛洒出来的泪水煳在眼前,连路都看得不清楚。 两人与那群人彻底分散,越跑越荒凉,谁也不知晓跑到了什么地方。 身后急遄地射来几支寒箭,她没被射中,拉着的人似乎脚步一滞,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倾倒。 最后唐裊衣承受不住,脚下踉跄,双膝彻底没有了力气,拉着人一起滚下了山。 身后的人掌心用力把她往上拉了一瞬,余光不经意看见身后的刺客追来,手臂力道霎时松开,跟着往下滚落。 延绵陡峭的山坡如吞噬人的恶鬼,两人滚作一团掉倒地。 唐裊衣隐约听见男子头磕在石子上的沉闷声,但并未太在意,直到滚下山后她才发现。 自己拉错人了。 夫妻 此前就隐约察觉自己拉的人有挣脱的意图,她还以为是夏笑害怕,还出言安慰,顺道握得更紧了。 结果没想到不是夏笑,是季则尘。 怪不得那些刺客对她穷追不捨,原来追的是被她拉住的季则尘。 本是身着雪袍的青年此时已经浑身落魄,却不减矜贵,眉心轻颦似因疼痛难忍。 唐裊衣比他也好不上不少,手臂被擦伤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情况,见他昏迷不醒,一只短箭洞穿肩胛,雪裳染红。 他不会死了吧? 她眉心一跳,忙去探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息后才松口气。 确定他还活着,唐裊衣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 两人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幸好坡度不陡峭,不然恐怕活命都难。 季则尘昏迷不醒,她亦是手脚虚软,尤其是适才以为他是夏笑,为了救他也不慎撞到了腿,爬起来都尚且艰难。 担心被那些杀手发现便强忍站起身,本是想把季则尘就丢在这里,但想到若是他死了,自己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最后唐裊衣只好扛起昏迷的季则尘,忍着疼往前寻了个安全的隐蔽之所。 寻了良久,终于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她的腿已经不能走了。 初时许是不严重,撑着木棍勉强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但带着一个昏迷的季则尘,她沿路摔的几跤,腿便彻底不能走了。 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就此瘸了。 放下季则尘后,唐裊衣气喘吁吁地趴在大石上喘气,抬头看了眼上空的时辰。 两人逃了很久,也不知海棠林中情况如何。 希望那些人不要再追来了,不然她恐怕完成不了任务,最后一定会死。 唐裊衣垂泪盯着双腿,喉咙哽咽。 季则尘昏迷不久便醒来了,听见哭声,他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四肢皆蜷缩成一团的少女,鬓鬟凌乱地贴在脸上,娇嫩白皙的脸颊上有不少滚山坡的蹭伤痕。 她似对他有些惧意,怯怯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季则尘收回视线,垂眸觑看身上的血,伸手把短箭生生地拔出来。 噗呲一声,飞溅的血洒在唐裊衣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度,转瞬渐凉。 她看呆了。 季则尘脸上清冷如雪,连眉心都未曾蹙,在血大肆往流出时扯开衣摆,手法迅速地把肩膀捆住,简单包扎将血止住。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彻底透白,清冷的面容越发具有破碎的神性。 季则尘掀眸看向对面一脸呆滞少女,语气煦和地道:「劳驾,扶我一下,须得尽快离开这里。」 他连站起身都困难。 唐裊衣眼睫上还挂着泪珠,闻言茫然地眨眼:「我、我们不可以在这里,等着人来救我们吗?」 季则尘打量周围,平静道:「他们不知何时才会寻来,而且此处不少勐兽出没得踪迹,若入了夜,人还没有寻来,反而会入勐兽的肚子,况且身上的伤口也会吸引嗅觉灵敏的勐兽,不能留在此处。」 山中几乎都有勐兽出没,根本不似话本中所演的那般,躲一夜便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现在两人藏的地方,便是某种大型动物的巢穴,而且他还看见了类似人的枯骨。 唐裊衣说完留在这里等人的话后,显然也看见的那具被啃得七零八碎的骨头,吓得不敢在说留在这里。 季则尘凝着她惨白,站起身立在她的面前,平淡问:「还能走吗?」 唐裊衣仰头,见他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感动。 刚才大赵都揭穿了她陷害他,而他现在却似乎没有要将她丢弃在此处的意思,到底是端方的君子男菩萨。 两人落难至此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唐裊衣知晓他身体敏感,便隔着衣袍扶着季则尘的手臂。 借着他的力气勉强抖着腿站起身,她的声线还隐有些颤抖:「我们走罢。」 季则尘微不可见地轻侧了一下头,目光落在搭在手臂上的手指上。 纤长白嫩,哪怕沾着污秽也不减美感。 察觉他没有动,唐裊衣含疑地转头,恰好见他凝目前方微抬下巴,看似如常般平淡。 不知为何背嵴也有些发寒。 唐裊衣压下心中那瞬间的古怪,在地捡着根木棍撑着,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庆幸季则尘看似重伤得很是羸弱,实际还能走路,只有唐裊衣被撞的那只腿无力,撑着木棍与倒也能走。 两人将将行至山下,天边最后的暮色也被山峰吞噬,不大的村子笼罩在蔼蔼黑雾中。 走了这般久,唐裊衣看见庄子后眼眸瞬间亮了,一身的疲倦似都散去了,撑着木棍往下走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她又累又饿,还很害怕天黑后有勐兽出入,有人居住那便代表有火又有吃的,能解决温饱。 但令她失望的是,走近后才发现原是空村庄,并未人居住的痕迹。 经久未曾住过人的村子,连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 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黑,勉强寻到一间能遮风挡雨的院子。 进院子时唐裊衣的力气彻底虚脱了,季则尘身上中了一箭,血早就将他的衣裳浸透,能坚持走这般久也一样到了极限。 他的眼前逐渐模煳不清,高大的身子蓦然往下压。 唐裊衣承受不住他压来的力道,撑着手中的木棍,往前走了几步蓦然一扑,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男子的身子太重了,宛如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压了脆弱的花,她险些直接被压得昏过去。 她双眸生晕地倒在地上喘息,待到缓和过来后,用力推压在身上已经昏迷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唐裊衣揉着胸口坐起来,转头一看身边的季则尘,吓得魂儿险些都要飞了。 刚才那一推的力道似没有控制住,此时他头下的淤泥已经洇了一圈血渍。 唐裊衣顾不得胸口被压过的沉闷,颤着眼睫,慌乱去唤他:「季、季则尘?」 他死已经昏迷了,如玉的脸上惨白无色,雪裳上全是血,连唿吸都微弱得几乎将要消失。 不会死了吧! 他若是死了,只怕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唐裊衣既 弋 慌张又愧疚,勉强冷静下来将他从地上弄进屋,寻了个木榻将他放上去。 幸好她会简单清理伤口,当即将他染血的上衣脱下来,干枯的血连着衣裳,褪下来时还能看见血肉。 都伤成这样了,还似个没事人般走了这么久,真变态。 唐裊衣见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不忍心多看,闭着眼胡乱将伤口包扎起来。 处理完他,唐裊衣又替自己看了腿。 腿无碍,只是被撞得脱臼了,接上后用木板固定一段时间便好了。 忙碌一宿至天边朦胧,她坐在铺满干草的地上,忍不住打量躺在上面的季则尘。 乌髮雪肌,眉眼深邃,一身伤地躺在这里都不容亵渎。 要是他以后不杀自己就好了。 不过这次她这样救他,他应该也不会恩将仇报吧。 唐裊衣撑着眼皮子,感受到疲倦便趴在床沿上,长时间的紧绷情绪松懈下来,她的意识渐渐淡去。 惊心动魄的一日,随着月夜缓缓流逝。 沉睡中的唐裊衣觉得浑身皆酸痛得厉害,尤其是唿吸极其困难。 好似有冰凉的毒蛇,用细长的尾裹住了颈项,一点点地收紧,窒息得无法唿吸。 她忍不住呻.吟着挣扎。 而在她上方青年垂下眼睑,脸上沉稳冷静,单手叩住趴在床边的女郎脖颈,骨节修长的手指寸寸收紧。 他的目光冷淡地覆盖在她的脸上,如同审判众生又悲悯的神。 似没有打算把她直接掐死。 强烈的窒息感让唐裊衣从昏迷中醒来。 她睁眼便看见温慈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掐着自己的脖颈。 若不是无法唿吸,她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不知晓季则尘为何要杀自己,想到她为了救他还亲自照顾了他一宿,现在却这样对她,心中登时升起委屈。 「你放开我……」唐裊衣被掐得杏眸中浮起泪雾,双颊涨红的去扒拉他的手。 掐住脖颈的手丝毫未动。 季则尘微掀薄薄的眼皮,净的淬金淡瞳清晰地倒影,她因窒息而难受洇出的泪,顺着疯狂颤抖的眼睫坠下。 温凉的泪水如碎玉珠子,大颗砸落在手背上,传来莫名的感觉。 他垂眸,定定地盯着手背的残泪,忽地松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蓦然能唿吸的唐裊衣无力地趴在床沿,捂着脖颈如溺水般的大口喘息,眼中的泪模煳了视线,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慄。 回头看了一眼他,他正低头凝看自己的手。 刚醒来就要杀她,难怪昨日要救她,恐怕就是为了先假意救她,等他昏迷后她好生出怜悯救他,等他休养生息后再弄死他。 好有心机的变态。 唐裊衣咽了咽喉咙,想趁机逃,但手脚却软得撑不起来,只能瘫软在地上,望着他心中不断扩大惧意。 刚才看她的眼神,是在看可随手丢弃的破烂木偶,冷血淡情得俱是非人感。 落在他的手里被秋后算帐,只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季则尘放下手,盘腿坐在榻上,俯瞰瑟缩发抖的少女,平静得周身以无强烈的杀意。 他醒来时便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记忆,浑身的血渍与伤痕,还有趴在床沿边似守着他醒来的少女。 一切都是陌生的。 「你是谁?」他微启红唇。 闻言,唐裊衣抬起俏白的脸,眼角还坠着洇湿的泪珠,欲掉不掉地挂在鸦黑睫羽上,鼻子轻轻地抽搭。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刚才问了什么。 季则尘并未再开口问。 隔了许久,她的身子还在颤抖,看他的目光又怯又无害,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忘记了吗?」 季则尘盯着她不言。 唐裊衣察觉他似乎与此前有些不同,忽然想起此前不小心把他推倒,好像磕到了后脑。 莫不是真的失忆了? 念头涌上唐裊衣的脑海,抽搭的动作一滞,随后缓缓压下情绪。 其实就在刚才,她梦见了话本情节发生了改变,多了勾引他活命的剧情。 虽是一笔带过,并未详细描述过程,但季则尘是被奉在神坛上,世人心中的禁慾绝情的活神仙。 莫说对他大献殷勤了,哪怕是对他大献身,都不见得他会如痴如狂。 他是被奉在高台上的菩萨,有怜悯的面孔,却并非是良善之人。 可他现在失忆了,记不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唐裊衣半仰着头,用含泪的眸盯着他,似有无数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季则尘平静地凝望她,似是在辨别她脸上的神情。 在他打量她的同时,唐裊衣正紧张得心跳紊乱,垂在一侧的手掐住大腿,勉强止住对他落荒而逃的冲动。 忽然他压下身,掐着她的脖子抬起脸仔细观察。 ! 被掐住脖颈,察觉危险的唐裊衣面上微慌,「你不能杀我。」 他淡淡地望着她,「为何?」 唐裊衣很是紧张,语气略显磕绊:「你不能杀我,我对你很重要!」 失忆的季则尘看起无害,实则她若是露出不对的神情,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她腿脚如今不便,逃不过季则尘。 既然他失忆了,那她可以杜撰个身份,须得先打消他对自己的警惕杀意。 可什么身份才能让他不对自己产生杀心,还能方便完成引诱剧情? 就在唐裊衣在心中忐忑不安想对策时,面前清冷似雪的青年蓦然唇角微扬,斯文噙笑地低头问她:「我应该记得你吗?」 语嫣不明的语气好似陈年醉人的酒,令人产生微醺的朦胧醉意。 若非是脚腕伤口传来的刺痛感,唐裊衣险些坠入那双蛊惑诱人的眸中。 她回神后仰看眼前唇角噙笑,眸中冷凉得毫无起伏的青年,背嵴冒出细密的汗,浸透里面薄薄的春衫,贴在肌肤上沉闷得令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唐裊衣满目紧张,攥着散落在两侧的裙摆,勐地别过头,飞快地答道:「我、我是你夫人,你理应记得我。」 「夫人?」季则尘闻言目光一顿,视线从她身上掠过,似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存疑。 「对,我与你是刚成婚不久的夫妻,路遇盗贼,不甚跌落山坡,是我一点点扶着你到这里来的。」唐裊衣语气强调后面的话,无形地告知他是她救的。 为了让他确信这身份,唐裊衣暗自咬牙,忍着羞耻心撑起身子,在他不悲不喜的目光中,颤着指尖隔着衣袍点在他的胸口。 还没按下去,他便倏地弯下腰,吓得她以为碰上了伤口,匆忙收回手。 修剪圆润的指甲不经意划过,他那片敏感的皮肤,奇异的感觉霎时一踵接一踵地翻涌而来。 一种强烈的渴望,正不断从被她触碰过的地方散开,连骨头都似酸胀的。 他玉面随着那种高潮袭来,逐渐泛起潮红。 好强烈的反应。 她呆了。 夫人 季则尘轻颤着眼睫,那股震麻感久久没有消失,反而还顺着痒进了胸口。 想把下颚搁在她的肩上。 想……咬她。 那些古怪的感觉虽能压抑,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唐裊衣清晰地感受到,他过分色气的敏感。 听着是因疼而发出的呻.吟,实际他的耳廓却在发烫,唿吸亦在跟着发颤。 所以他并非是疼。 青年的嗓音干净,平素虽温润斯文,似戛玉敲冰般清冷,给人无欲无求的禁慾感,而如今难耐的喘息也同样动听。 可是,他怎么喘起来了。 她的脸上蓦然发烫,眼中闪烁涩然,红晕蔓延至耳廓,随着心跳如雷,还有愈渐往下蔓延的趋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唐裊衣颤着手指背在身后,低垂着头挡住泛红的双颊,声音轻轻的。 「你瞧,我碰、碰一下你,身子的反应就如此强烈,以前也是这样的。」 脑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也曾见过的季则尘。 他在季府是矜贵的长公子,在朝中是学问了得的太子师,在世人眼中是高不可攀,连倾慕对他都似是在亵渎,合该被供奉在神龛中的活菩萨。 实际上的他身体好似某些禁书中,身娇体软的女子才该有的敏感。 不能用手直接触碰,不经意的刮过,都能让他感到快慰地颤慄。 以前觉得他有些反应过分色.气,但现在却能救她一命。 借着他如此敏感的反应,唐裊 忆桦 衣想让他产生曾经两人亲密过,她甚至能寻到他身子的敏感处,让他相信她说的话并非虚言。 毕竟只有夫妻才能这样触碰对方。 因是骗他,她不敢和他对视,只对他软和地弯起月牙眼,反倒让话更有真实性。 唐裊衣小声道: 「你也可以摸摸我的脸,你以前很喜欢的。」 之前他多次求她摸他,想必也十分喜欢。 单手撑在榻上的季则尘,并未伸手去摸她的脸,而是垂下眼睑沉思。 虽不知为何会因为她的触碰,产生这般古怪的感受,身体的反应不能作假。 良久,他缓缓抬起眸,对她喃言称唿:「夫人。」 似是听信了她的说辞。 理智松懈,强撑的眩晕感便铺天盖地袭来,她的脸上的笑还没有彻底露出,便柔柔地倒在榻沿边。 少女唇边的梨涡似酒,暗有三分俏。 季则尘目光落在她唇边的梨涡上。 她本生得乖巧无害,尤其是笑起来时似软和的小狸猫,这是最讨人喜爱的模样,再加上身上有众多明显是滚下山的擦伤,越发显得可怜了。 他伸出指尖虚虚地点了一下,软软的肉窝显出,似是在预告她的无害。 肌肤触碰的那一瞬间,他有身心产生病态的满足感。 似乎真的很喜欢触碰她。 喜欢到想无时无刻都握在掌中。 青年低垂眼睫,不悲不喜地凝望面前的女子,微弱的晨曦照得他清冷精緻的眉眼,如篆刻在壁画上的画像,具有高不可触的神性。 所以这便是喜欢,是夫妻吗? . 春光炙热,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雀鸟站在枝头嬉戏,发出吵闹的响声,虫鸣鸟叫使安静的村庄变得热闹。 唐裊衣于深陷的梦中醒来,从床上坐起,转头恰好看见门口逆光进来的青年。 他身影似氤氲着柔性的光,墨黑如绸的长髮披散在身后。 唐裊衣看见他后霎时回神,目光脆弱地半扬着眸。 季则尘换了身衣裳,玉白的脸越发显得精雕玉琢,温润慈悲,手中正端着碗拾步进来。 她垂眸盯着他手中端的碗。 季则尘将药搁在置物架上,转身,淡声解释:「药,清晨见你昏迷,我出去看了一圈,寻了些草药给你煎的药。」 没想到他竟然精通药理。 难怪昨日还动弹不得,今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虽然唐裊衣身子一动便疼,但还是乖巧坐起来。 接过他的药碗,她软声对他道谢:「谢谢……」 听见她的道谢,青年头微倾,精緻的下颌越发显得禁慾淡漠。 不对! 在他若有若无的目光中,唐裊衣哽住喉咙接完后面的话:「夫君。」 清淡的眼神缓缓移开。 唐裊衣心下顿松一口气,低头看碗中的药汁,表情一滞。 黑釉粗制的碗被清洗得很干净,但碗中的药却有些让人难以下咽。 根本就不是煎的药,而是药草被捣碎成的汁水。 不用品尝,她都嗅见了,那股比她命都还苦的药味儿。 他真的没有私心吗? 唐裊衣努力扬起笑,抬头望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青年,语气勉强道:「能不能不喝?」 季则尘没有说话,精緻的下颌微扬,露出带有擦伤的喉结,矜贵破碎的气质与此地的落魄格格不入。 什么话也没说,但表现得十分明显。 哪怕是毒药,她都得要喝下。 唐裊衣捏着鼻子垂下头,神色郁郁地喝药。 药入舌尖的瞬间,她险些干呕出来。 当真比她的命都还苦。 不敢太拖延,她苦着容颜张口饮下。 季则尘打量的目光似落在她身上,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与散漫。 忽然,原本平静喝药的唐裊衣,似乎不慎被苦呛到了。 她忍不住勐地咳嗽,端药的手不稳,剩下的褐色药汁全洒在了地上。 「没有了。」她咳得白净的巴掌脸泛红,眼神中含着几缕涩然,和微不可见的庆幸。 她是故意的,实在饮不了这般苦草药汁。 季则尘仍旧没有说话,修长如玉的手伸来,接过她已经空了的药碗。 他转身往外行去,清冷出尘的背影与破旧的泥房分外违和。 唐裊衣笑得很是乖巧,待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紧绷的肩膀才陡然松懈。 她伏在榻边作势干呕几下,才压下那股苦得要命的味道。 缓和不少后,唐裊衣从榻上坐起来,见旁边搁着根似是拐杖的木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许是季则尘给她寻来的。 她杵着木棍试了试,勉强能单脚站起身,然后又坐了回去,目光环视打量周围。 房子虽破旧,但却还算结实,并未破烂得遮不住风雨。 说不定还能撑到等那些人寻来。 或许没有人会刻意寻她,但是一定会有人寻季则尘的。 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届时还能回到季府继续走剧情。 不过若是季则尘恢復记忆,恐怕会忍受不了如此折辱,说不定会将她制作成傀儡仆。 但不骗他,他如今就会杀她。 唐裊衣神色放松地靠在床架边,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 此处许久不曾住过人,只有寝居这一间房梁不漏,还算整洁。 不知道季则尘去了什么地方,她一人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撑着木棍起身。 唐裊衣忍着身上的疼痛,打开屋内的箱笼,失望地看见只有两床被子,和几件陈旧的衣裳。 失落片刻,她收拾情绪,将被褥抱出来,低头嗅了嗅。 还好没有太多的味道,今日外面太阳正好,拿出去晒一晒,晚上铺在床上总比干草好。 她撑着木棍将被子挂在院子中,然后再将那几件衣裳在水中简单过了一遍后,便挂上在木架上。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了房间等他回来。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季则尘,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 他不会跑了罢! 这个时候丢下她跑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得要去将他找回来。 唐裊衣撑着棍子起身,刚起身门口便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她看去。 还穿着染血长袍的俊美青年,骨节修长的手撑在门框上,八风不动的眉心微颦,清冷的玉面呈现一丝轻触便会破碎的脆弱。 是肩胛的伤口崩开了,血浸湿了衣袍。 他靠在门口轻喘,目光不经意地冷淡瞥了眼,坐在榻上不为之所动的女郎。 唐裊衣被那疑惑的一眼,瞧得头皮发麻。 这是他『夫君』,他受伤了,她怎么能无动于衷的看戏。 当即,她忍着酸软的身子撑着木棍,步伐蹒跚上前去搀扶他。 唐裊衣入戏极快地露出满脸关切,语气温柔似贤妻:「夫君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快来榻上躺躺。」 季则尘并不适应被人触碰,眉心轻攒起,欲把手臂从她的怀中抽出。 唐裊衣以为他因疼而脚步不稳,下意识将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抱他,柔软的胸脯压住他的手臂。 喝水 这种接触令季则尘心口蓦然一颤,避不开便就作罢。 他忍受想要更加贴近的渴望,坐在榻上。 唐裊衣松开他关切地道:「伤口渗血了,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他转头,眼眸瞧不出什么情绪,殷红的薄唇上下嗡合:「多谢夫人。」 再普通不过的夫人两字,从他的唇齿中出来似有深情。 唐裊衣听见如此亲暱称唿,半晌蠕不出一个字。 直到掌心被放了一条,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干净布条,她才从恍惚中清醒,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后怕。 她险些被季则尘无害的姿态蛊惑了。 这可是书中最后的大反派,杀人不眨眼,而且他此前还想要把她制作成傀儡仆。 她拿起布条,替他处理伤口。 青年安静地闭着眸,如玉的脸上透白无害,周身气息有种柔性的温和。 唐裊衣的心恢復平静,心无旁骛地包扎好,最后下意识打上结。 「好了。」 少女轻柔的软音传入阖眸浅憩的季则尘耳畔中,如一只细小的虫蚁爬过,有股微不可见的痒。 他掀开眸,温和地道谢,似是端方有礼的君子。 唐裊衣习惯对人露出无害的笑,眼眸弯成灿烂的月牙。 想起他之前不知去向的消失,遂试探地问道:「刚才夫君去什么地方了?身上的伤怎么又裂开了 依譁 ?」 他淡道:「刚才我去查看出去的路。」 果然是要丢弃她跑! 唐裊衣悄悄瞪了眼给他包扎的伤口,然后扬起无害的笑脸:「夫君真好,受这么重的伤,还要提前去看出路。」 她表现得很是感动,眼眶红红的,看他亦是满眼依赖。 实际她心中在想,他现在能再回来,想必是发现暂时出不去,既然出不去,那她一定要先把握机会。 骗季则尘说与她是夫妻,这样的谎言并不能维持多久,但凡有认识的人前来都会被撞破。 在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前,她希望那些人晚些来,也不希望季则尘就这样丢下她跑了。 这个地方荒废了许久,若是只有她一人,随便闯进来一只野兽她都跑不过,而且日后季府恐怕也回不去了。 少女明眸善睐中小心翼翼地藏着愁意,心中万分后悔当时牵错了,如今沦落至此。 她问:「夫君,我们是暂且留在这里,待修养好了再走吗?」 季则尘视线巡睃过她的脸,淡淡地看向前方,道:「山顶上落下的巨石挡住了,要想出去还得前去爬后面的那座山,山石陡斜,你腿脚不便定不能爬山,我亦是身受重伤,暂且先在此地修养好后,我们再离去。」 话音甫一落,便感受到少女明显微张的眼,小心地压下欣喜,装作颇为惆怅的模样颔了颔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唐裊衣用眷恋的神情仰望着她,语气有些雀跃:「那好,我在这里照顾你,待你好后我们再离开。」 季则尘盯着她唇边盪出的浅浅梨涡,不经意地道:「我以为夫人会问,我为什么会丢下你跑呢。」 心事被戳中,唐裊衣脸上的笑矜持地敛下,压住心中险些顺着脱口而出的话,折中道:「夫君不是这样的人。」 她坐在前面半仰着头,鼻翼透白,似迎风中的花,尤为生涩。 季则尘望着她,温慈的眼神透着似笑非笑,没接话。 他的目光好似化为了实质。 唐裊衣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垂下头,语气略显干硬地道:「夫君先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嗯。」他别过头,腔调淡淡。 唐裊衣抻着木棍站起身,出门前回头看了里面的人一眼。 清正绝艷的青年正双手交腹,直躺在木榻上,似在休憩。 连睡觉都如此规整。 唐裊衣窥他在休息,悄然退出去阖上房门。 下晌的村庄阳光明媚。 唐裊衣坐回在院中一边晒春光,一边眯着眸回想原着话本,再结合现如今的情节。 在还没有流落至此时,她已经有了十分之三的进度,那都是靠着尽心尽责扮演作死炮灰,一年之余才积累的。 唐裊衣努力在脑中回想,最开始完整的预知梦。 虽然梦境被打乱过,她也粗略在梦中看了一遍话本,所以知道大体走向不会发生改变。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了,依稀记得关于她的情节并不多,做过最作死的便是,趁着季则尘不备之时命人给他下了毒药。 眼下的情景显然不适宜下药,而且她也不知道那药究竟是什么药。 剧情不太清楚,她全靠进度来猜测接下会发生什么。 她费尽地想了许久,才想起一丝与现在较为相似的剧情,原话本中他也受重伤,还被骗了。 所以现在误打误撞中,就是在经歷原本应有的剧情。 唐裊衣的眼眸陡然亮起,捏着握拳的掌心,被忽然来的欣喜砸中。 正当她满心欢喜时,恰好此时屋内响起陶瓷落地的清脆声。 唐裊衣心情甚好,既然是在剧情中,自然更不能让季则尘出事,撑着木棍往里面蹒跚走去。 此时矮小的木屋内,狭窄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里面沾染颗粒灰尘,陈旧的简单陈设一目了然。 窄小简陋的木榻上,清冷玉洁的青年低垂着精緻的下颌,苍白的手指似在寻着什么。 季则尘刚才浅眠醒来后喉咙干哑,本是想端起床头木柜上的清水,但由于刚醒来,起身时牵动了伤口,不慎拂倒了。 出于刻进骨子的习性,他想把碎裂在地上的碎瓷拾起来。 还未碰上便被柔软的捏住,耳畔响起少女独特的软哝音调。 「先别动,我来收拾。」 唐裊衣甫一进来,便看见那双白玉净的漂亮手,险些要碰上地上的尖锐的陶瓷。 不舍那双手被划伤影响美感,她忘记不能触碰他敏感的肌肤。 一掌握住后,感受到指尖的颤抖,她急忙松开,小声解释:「地上的碎屑尖锐,夫、夫君勿要受伤了,我来吧。」 夫君两字令她有些羞于说出口,但须得要维持,只得干巴地唤出来。 坐在榻上的季则尘没有回她,低垂着首,似是在看被她碰过的手腕。 柔软的触觉不断放大,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身体在她不经意的触碰下,不适宜地再次产生诡异的反应。 盯看许久,季则尘微微抬头对着有声响的地方,搭在膝上的指尖有几分怠倦的漫不经心。 陌生的地方,生疏唤他夫君的陌生少女。 无论是谁在忘记一切的情况下,都会下意识信任看似无害,还记得往事的女人。 但他并不信自己是她口中的夫君。 「夫君,你是想喝水吗?」 唐裊衣收拾完地上的残渣,抬头觑看端正跪坐在榻上的青年。 乌黑的长髮并未束起,而是任由长发昳丽在臀边,有种想要欺负的漂亮,但他周身的冷淡又让人望而止步。 克己復礼的端方君子,哪怕身处落魄之地,却半分不显落魄。 他闻言她的话下颌微点,腔调温和:「劳驾了。」 这次并未唤夫人。 唐裊衣觉察到他清淡疏离的反应,眨了眨眸,递过宽大的衣袖给他,微甜地道:「夫君牵着我的衣袖,我带你去打水。」 青年对她矜持地颔首,冷白的指尖勾住她的衣袖。 粗劣的布料在他的手中,好似渡上一圈氤氲的金光。 唐裊衣的目光掠过,一手撑着木棍,蹒跚着领着他往外行去。 跨步至台阶时还温言细语地提醒,看见他并未被绊倒才悄然松口气。 季则尘见她轻吁嘆的声音,似当真对他万分关切。 唐裊衣失望地看着他的脚,刚才差一点他就要摔倒了。 都怪她出口提醒得太快了,才让他免遭这一难,委实可惜。 「夫君,小心脚下。」 她回头对他笑。 季则尘垂下眼睑,继续跟在她的身后。 院中塌败一半的矮墙绿藤牵满,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至一口水井前。 唐裊衣转身对他弯眼道:「先在此坐一会子,我去给你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还没有抬步,她被拦住了。 季则尘伸手拿过一旁悬挂的木瓢,唇角微扬地斯文含笑:「我自行可以去,不用太过于麻烦。」 「好,那小心些。」唐裊衣也不与他客气,撑着木棍坐在木柱上。 她把木棍搁在旁边,双手撑着下巴一眼不错盯着他的背影。 矜贵的青年从未用过打水的木具架子,初初四处摸索,明白是如何结构后,便生疏的用铁钩挂上木桶,小弧度地放进井口中。 指尖松懈的每一寸力道,都似用尺子量过般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做何等大事。 这样的矜贵公子落难了,什么都要重新学的模样真好看。 唐裊衣忍不住弯眼笑了。 季则尘并不愚钝,东西在他的手中很快便学会了。 他打起水,拿起一旁手腕大小的竹筒,先用水仔细的洗干净,然后才蓄满水。 因为他口渴,唐裊衣以为他会自己先喝。 但他却不是自己先喝,而是走至她的面前,递过去温言道:「润润嗓子。」 给她的? 唐裊衣诧异地接过,眯着眸浅呷一口,山间浸出的水似乎比汴京的更冰凉,也更甘甜些。 竹筒中的水不自觉地饮完了,她小声道谢。 「无碍。」 季则尘见她饮完,凝望她好一会儿。 见他盯着自己,唐裊衣神情古怪地问:「你……不是要喝水吗?」 他一直这样盯着自己干嘛?看她喝水能解渴? 还是她把水喝完了,他不高兴了? 唐裊衣被他看得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 依誮 ,但又说不出何处不对。 季则尘对她唇角微扬,接过来她手中的竹筒放在一旁,踅身又拿起另一只洗干净的竹筒,打水而饮。 连喝水都很矜持讲究。 唐裊衣目光被他饮水时,微扬的脖颈吸引。 青年身形轮廓很是俊美,侧首时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莫名的禁慾感。 她分明刚喝过水的喉咙,不自觉又有些发干。 裊衣 唐裊衣转过眼,目光落在刚才被放在身边的竹筒上,渐渐脸上浮起古怪的表情。 再转过头望着坐在一旁,动作举手投足皆雅观得享心悦目的青年,温和无害,毫无攻击之力。 可她还没有忘记,这纯粹的皮相下,并非是什么纯洁无瑕的灵魂。 一瞬间她有种刚才季则尘给她端水,似乎并不是觉得她口渴,而是想用她试探井中的水有没有毒? 唐裊衣心中微妙的念头刚升起,身旁便坐了人把她的思绪打散。 她顺着那衣袂往上看去,眨了眨眼。 季则尘坐在她的身边,面朝她,眼眸似有柔情。 他的腔调愧疚:「我记不住往日的事,现在还不知夫人唤什么名字。」 唐裊衣敛下的眼睫轻颤,捏着裙裾答道:「唐裊衣。」 「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1。」他温声道:「是个好名字。」 唐裊衣知道这首诗,娘亲说之前给她起名,便是用的这首诗里面的『裊裊』二字,后来又觉得女孩子应该温柔些,便从『裊裊』二字中拆成『裊衣』。 以往别人唤裊裊,她没觉得有什么,可从他的唇齿中出来,莫名有种缱绻的韵味。 她小弧度地颔首,心下有些漫不经心地暗忖。 现在就把她的名字记得这般深,来日记忆恢復,会不会第一个手刃她? 季则尘放下手中的竹筒,转头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女郎,又继续问:「往日的事我都记不得了,裊娘可说与我听吗?」 亲昵的语气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虽然柔情,却也感觉不到太多的情意。 唐裊衣闻言心中一跳。 话是临时起意骗他的,哪里来得及串供言词,而且往日两人之间根本就不熟,装也装不出来。 唐裊衣紧张得捏着膝上的裙裾,脸上露出稚嫩生涩,软言温吞地回应他:「其实我与你刚成婚不久,此前我们并不太熟悉。」 「哦?」 季则尘眉轻扬,目光仍旧平静地睨她。 少女很紧张,垂着头不敢看他,乌黑的长髮散如瀑,露出后颈那截圆润可爱的雪白短骨,脆弱得他轻易就能捏断。 「不熟,如何成婚的?」 他的语气很是温和,半分咄咄逼人都没有。 果然是因为怀疑她的话。 唐裊衣很紧张,因为不常骗人,尾音带着颤抖:「其实是你逃婚了,我前来追你,谁知路上遇上贼人,我两人竟不慎落下了山。」 让她编一套完整还无漏洞的说辞,她实在做不到。 季则尘足智多妖,说不定很快就会从三言两语中,寻到她的错处。 与其届时用无数谎话来圆场,还不如她谨慎些,不把过程说得太明显,剩下的由着他自己去想。 「你……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少女声线怯软,似在努力掩饰失落,表现出被质疑的难过,十分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他眉目悲悯,神色清淡地睨着,心中却毫无波澜。 许是终究见不得女子在面前哽声,他温声安抚:「此事应是我之前的错,既然与你流落在此,你又因我受了重伤,我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这句话已然算是在向她承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唐裊衣听见他说自己是因他受伤的,便晓得没有详细说过往是对的。 刚才他说都忘记了,本就是在探她的话,若是被抓住把柄,他定然会把七分怀疑,变成十分了。 幸好她没明说,让他的七分怀疑降至五分。 晃荡不安的心平稳不少,但她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她抬起泛红的眼,对他缓缓弯出月牙弧线,笑了后又快速抿住唇,有些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衣袖。 她的眼角还坠着泪痕,软声问道:「那我还能唤你夫君吗?」 说完后又觉得这话显得过分蹬鼻子上脸。 她急急忙忙地道:「若是你介意我不会唤,待你恢復记忆,回去后我便与你和离。」 还得等他记忆恢復之前,想到不被秋后算帐的办法。 季则尘视线落在勾住衣袖的手指上,修长白皙,如玉雕琢而成。 一瞬间,他有些信她刚才的说辞了。 因为他的确很喜欢这双手,想要做成什么放在身边。 一时半会想不出,究竟是想要把这双手做成什么,他便先一步抽出她勾住的衣袖,唇角噙笑地颔首。 「好。」 唐裊衣彻底松口气,唇边盪出甜味儿的梨涡。 . 春日的日头一日比一日更晚落下。 趁着天还未黑,手脚算好的季则尘先出门去寻吃食。 出门之前,唐裊衣犹恐他会一走了之,佯装极其黏人,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带我一起去吧。」 青年的语气平淡:「你腿脚不便,我顾不上你。」 唐裊衣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可他又不愿意带自己一起出去,只得问:「那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季则尘察觉她内心不安,向她平静承诺:「我不会弃你而离去的。」 得了承诺,唐裊衣心中放心不少,不再一直拉着他:「夫君,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实在是害怕。」 她本就生得乖巧无害,尤其是笑起来时像极了软和的小狸猫,最是讨人喜爱的模样。 若是寻常人定然早就心软了,可面前的青年唇边的笑弧度似用尺量过,看起来温情得毫无防备,实则清冷寡情。 他颔首,缓缓抽出她手中的衣袖,腔调如常般温和又清淡:「嗯,我会很快回来的。」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身长玉立的背影被拉得清雅绝尘,也透着淡漠的绝情。 唐裊衣撑着木棍跟至门口,停下脚步,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心中很想跟上去,但腿脚实在不便。 很快看不见他的背影了,空荡荡的深山孤村中阒寂得只有翠鸟啼鸣,杂乱又空灵。 身后的枯院也给人一种,身处在兰若寺的阴森感。 唐裊衣不想进去一个人独自待着,便干脆坐在门口抱着双腿,两眼冀希地望着季则尘离去的方向。 她心中期盼他能真的如言,不会抛弃她尽快回来。 夕阳渐渐拢下,天边雪白的卷舒云染上落日余晖的霞光,一线残赤红像是太被划破的一道口子,让黑夜肆无忌惮地浓罩山峰幽林。 季则尘怀中抱着已清洗干净的果子,于昏暗的暮色中如履平地。 夜色笼罩,他并未注意到门口模煳的一团影子,待走近听见微弱的声音方才顿下脚步。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女郎哽咽声中含着委屈:「我等你好久了,天都黑了。」 语气中是对他的不满,似想要指责他为何回来这么晚,但又碍于其他顾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季则尘蹲在她的面前,暮色笼罩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唯有语气温和如初。 「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 看似关切,实则只是随口应答。 唐裊衣听出他的漠不关心,原本三分委屈往上攀了几分。 她从清晨他出去一直坐到天黑,等得她最初的期待都变成了害怕,他还是没有回来。 倘若再晚些,她就要以为他将她丢在了荒野中,兀自一人离开了。 好在他如承诺般真的回来了。 唐裊衣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委屈得太明显。 勾出唇边梨涡,竭力让自己笑得可爱:「我在等夫君回来,屋里我一个人不敢进去,里面太空荡了。」 其实她并不害怕黑,只是觉得他看见自己在这里等他回来,兴许会生出几分怜悯心。 她终究是高估了,季则尘面温心狠的冷漠。 季则尘对她点头,继续朝前走,单手推开紧闭的大门。 他抱着怀中的干净果子踅步往里,腔调徐徐地传来:「适才我勘察过周边地形,四面环山,许是几年未曾住过人,所以连一条能走的路都没有,只有草丛偶尔 殪崋 有几道压过的痕迹。」 唐裊衣蹲了许久,站起身时手脚虚软,无力地撑着棍子跟在他的身后。 听他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还未曾反应过来。 季则尘行进内屋,寻到灯托,点燃一盏微弱的豆灯。 看见摇曳的烛火,唐裊衣才恍然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久没有住过人,连路都没有了,草丛中却被压过的痕迹,定然不是人为,只能是林中勐兽出没过。 倘若她一直蹲在门口,不慎遇见了饿极了的老虎,或者其他野狼,她只会成为野兽的口中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虽然她不怕黑夜,却害怕那些潜藏在黑夜中的危险。 后知后觉的惧怕让她头皮发麻,忙不迭的将门倏地关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黑夜格外明显。 「夫君,我晓得了。」 初初将果子装进洗干净的竹编筛中,季则尘闻声平淡地转头。 氤氲的烛灯中让她脸上的惧意更为明显,像是一只受惊的怯兔竖着绒毛,杵着棍子蹒跚过来。 但她又碍于旁的顾虑,不敢靠他太近,最后选择坐在角落的破烂木杌上,眼巴巴地瞅着。 她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甜笑:「我下次一定不会在天黑的时候,还独自在外面,一定要有夫君在,我才出去。」 季则尘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她,没说什么,招手道:「过来选你想吃的。」 其实唐裊衣不想吃酸涩硌牙的果子,她想吃肉,但眼下也没有挑剔的。 「夫君,你好厉害啊,找了这么果子回来。」 她撑着木棍上前挑选,仔细看着他面前的果子,面呈犹豫。 这些果子她全都不认识,雪白的像梨,通红的像苹果,但又都只是普通的野果子。 这些陌生的东西,真的没有毒吗? 柔软(捉虫) 唐裊衣选了通红的果子,看了一眼季则尘,在他的目光下张口咬住。 酸涩极致的味道争先恐后地充斥在口腔中。 她的五官登时皱在一起,已是被酸得舌尖没有任何滋味:「这、这是什么果子,好酸啊。」 还以为红的果子是熟透的,没想到酸涩得要命。 季则尘没回应,修长的指尖推过一枚雪白的果子,温言道:「尝尝这个呢?」 唐裊衣以为白的是甜的,忙不迭地放下红果,拿起白果咬上一口。 霎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隔夜的饭都要被苦涩得呕出来了。 「呕……」 她弃了手中的白果,一手扶住灶台,干呕得长垂双玉啼。 世上怎会有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 观她反应如此强烈,季则尘手执起青涩的果子,弯腰递给蹲在地上的唐裊衣,温和无害地道:「你再尝尝这个。」 唐裊衣算是瞧出来了,眼前的青年看似慈悲悯人的菩萨相,实则拿她当试吃的小白鼠。 她勉强止住口中古怪的味道,掀开泛红的眼皮,水雾蔼蔼的杏眸含着感激,樱唇轻抿出笑:「好。」 双手接过明显青涩的果子,她乖乖地垂下眼睫咬了一口,然后似惊奇地颤着眼眸。 她抬起来看他,腔调染甜道:「夫君这个能吃,好甜啊……」 季则尘似没看出她已经通红得快哭出来的眼,如破冰裂霜花缓缓莞尔:「既然喜欢吃这个,那夫人便多吃几颗罢。」 他的话音落下,眼前的女郎表情明显破裂,甜笑也伪装不了,两行如玉珠的清泪似含不住,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抽搭得极其的可怜。 唐裊衣没料到他竟如此谨慎,根本就骗不过他。 最后她委屈地哽声,咬了几口果子就老实交代了。 这些果子没一颗是能吃的,要么极致酸,要么极致苦涩。 没有东西吃,她饿得只能捂着空荡荡的肚子躺在木榻上,想用睡觉来掩盖飢饿。 白日晒在外面的被子已经铺在了榻上,躺在上面还算舒服,她的情绪缓和不少。 唐裊衣闭眼之前隐约看见,清冷似雪的青年坐在破烂的长凳上,把那些难吃的果子丢进竹筒中,用石杵捣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用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指捣汁? 好浪费漂亮的手,应该用来做雅致之事的。 唐裊衣心中想着,缓缓陷入沉睡。 果子都被捣完,烛火被吹得勐烈地跳动。 他的眼似受不住如此刺激,眼眶下洇着一圈红痕,淡色的瞳孔浮起浅浅的雾,轻眨便淡去。 季则尘神色如常地垂下头,用木勺轻舀里面的糜烂的果肉。 转过身欲开口唤人,却见唐裊衣早已经躺在榻上,蜷缩着身子,柳眉轻颦地抱着双臂睡着了。 烛光跳跃在她的俏丽的小脸上,凌乱散开的髮丝都透着圣洁的光。 他歪头凝望半晌,最终没有唤醒她,放下手中的石捣棍上前,居高临下的身影被拉扯着覆盖在她的身上。 她睡得很安静,侧脸压出一道红痕。 季则尘屈腿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伸手触碰她的唇角,这里时常会盪着天真纯粹的笑。 柔腻的触觉于指尖传来难言的舒服,他整个掌心覆盖上去。 昏暗烛火照不清他玉面上的神情,掌心的温度却有强烈的压迫感。 沉睡的唐裊衣被摸醒了,半掀眼皮,隐约看见眉目温慈的青年正垂眸看着她,脑子霎时被吓得清醒了。 这变态长着一张男菩萨脸,大半夜不睡觉却蹲在她的面前,摸她的脸! 「夫君……」 她佯装不清醒,顺势在他的手上蹭了蹭,自然地形成无意识的亲昵。 贴在脸颊上手指随着她的动作触及了耳垂,她的心勐地颤抖,险些装不下去推他了。 耳朵太敏感了,她暗自咬着后牙,乖乖地躺着似睡得很沉,不蹭了。 而手指的主人却有些不对劲,不再覆在她的脸上,而是捻玩起耳垂。 她忍。 季则尘长睫微垂,看着她雪白的肌肤渐渐浮起薄粉,尤其是耳垂红得滚烫,她还是没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他的目光渐渐转而落在她的唇上,对她说的夫妻仍旧有疑。 说是夫妻,她所表现出来的爱慕却没有做到极致,哪怕再是生疏,她也应该想与他亲昵,而不是不是一面说喜欢,一面惧怕他。 没在她的脸上摸到任何的伪装,季则尘欲松开手,然而手背却被覆上了柔软。 少女睁开迷茫的眼:「夫君,你在做什么?」 季则尘望着她,语气温和:「看看夫人的脸。」 有没有戴别的东西。 「……」 唐裊衣气了,他分明就是不仅怀疑她说的话,还怀疑她的脸,下一步是不是怀疑她是男是女! 「夫君我饿了。」 她忽然对季则尘露出甜笑,目光投向对面桌上的竹筒,「那是给我的吗?」 说罢,她的不等他回应,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腿不方便,撑着身子起来要下榻。 少女的身子很柔软,像是一团雪白的云落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接她,却被触及了胸口。 他眼底迅速泛潮,古怪地闷哼一声,手指颤抖得没接住她。 唐裊衣从榻上直接将人压在地上,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撑住他的胸口。 她听见隐忍的吟喘垂下眸,见躺在身下的漂亮青年反应很是强烈,身躯泛着凌乱不堪的薄粉。 因为靠得很近,所以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的颜色,以及涣散的神情。 「啊,夫君对不起!」她紧张咽了喉咙,语气及其愧疚。 话是如此忏愧的说着,而手却混乱地触碰他胸口,手忙脚乱地起了半晌都还坐在他腰上。 待到唐裊衣觉得出了口气后才发现,他眼中的涣散转为朦胧的雾气,唿吸也变得异常的凌乱。 而且哪怕都这样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推开她,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备受凌.辱无力反抗的处子。 这样眼神看得她心尖一跳,以为他看出她是故意在报復,想要往榻上爬时已经晚了。 季则尘抓住她的手腕,腻滑的手感令他产生病态的舒服,眼底的湿润的雾气越发多,像是哭过般眼尾都是红的。 唐裊衣呆滞的与他对视,忘记了继续往下的动作。 看着青年颤着洇湿的长睫,缓缓握紧她纤细的皓腕,然后在她的目光中爱不释手的放在发烫的脸上。 这样的眼神 yh 和动作,像是在无声传达着一句无声的话。 ——多摸摸我。 唐裊衣脸是真的烫了,她怎么忘记了,他失忆了身体还没有失忆,摸爽了他就会变得不正常。 「夫、夫君。」她讲话不利索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她哆哆嗦嗦地说完,从他身上爬开忍着疼坐到长凳上,抱起竹筒中捣得糜烂的果肉,用木勺舀起吃。 身后的青年也跟着坐在她的身边,如蛇般阴湿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头都不敢抬,边吃边忍着味道乱七八糟的果肉泥。 好在他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没说什么,有种等待的乖。 唐裊衣迅速吃一两口后便吃不下去了,又说自己困了,在他的目光下倒在榻上,裹紧被子装睡。 屋内有中高潮过后的安静。 见他没有计较刚才,她紧绷的弦缓缓松动,真又有了几分困意。 青年一直坐在桌前,等着她吃饱后再继续,但她却困了。 身体的余感还在,那种被强行中断欢愉的渴望,还在不断浸入骨子。 他最终没有唤醒她,坐长凳上盯着竹筒中捣得糜烂的果肉,然后端起来动作缓慢地吃下。 . 林中清晨朦胧地笼罩一层薄薄的雾,如烟,如云,人立在雾中缥缈得若影若现,必定似欲飞身成仙的精怪,又弔诡又温慈。 唐裊衣坐在榻上发了好久的愣,许是因为昨夜的事,她做了一夜的梦。 梦中季则尘像是中药了,面容绯红地握紧她纤细的皓腕,用牙咬拉开她被扯得仅剩不多的衣裳,然后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 □*□ □*□ 有些受不了,她想要挣扎,但被强势的拖回去。 这次她的十指与他紧扣,铺散在榻上的乌黑长髮与发梢微卷的头髮,被压得分不清是谁的。 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她如今能分得清是真梦,还是预知剧情的梦了。 唐裊衣拢着衣襟,撑着木棍出来洗漱,目光不经意落在院中。 季则尘早就已经醒了,应当是沐浴过,换了晾在院子中已干的粗布麻衣,坐在杂乱牵藤的矮墙下,手中正捧着一本封皮泛黄的书在看。 不愧为太子师,哪怕沦落在这等地方都不忘看书,昨夜的事他似乎也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唐裊衣收回目光,小心用不打扰他的动作往水井行去。 院中的人似是听见了动静,掀开眼皮,微微抬首看过去。 见到那道缓慢移动的艰难身影,他放下书上前去帮她撑住打水的力道。 唐裊衣对他感激地弯眼一笑,唇边梨涡甜甜,单手抱着竹筒中的水欲进屋,耳边忽地响起青年温润如晨雾的声音。 「夫人。」 唐裊衣疑惑地转身,还没有反应过来,唇边盪梨涡的地方被戳了一下,冰凉的手指如一滴水砸落在脸上,缓缓蔓延出一股难言的痒。 她的神情有些呆,迟钝地凝望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季则尘感受指尖触摸过的舒适,「不知为何,我从清晨开始,就总想触碰一下夫人,本以为是错觉,没想到是真的很喜欢。」 他的话不带任何一丝挑逗,而是在正经地陈述事实。 应该是从昨夜开始,清晨发现这种渴望还没有淡去,他便耐着性子等她出来。 唐裊衣呆了半晌才回神,双腮的红已不自觉地蔓延至耳廓,立在院中白肌透粉,恰似三月春桃,是娇艷欲滴的艷色。 倒也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自幼脸皮就薄,被人碰一下就会脸红,眼下更是想去按被他触摸过的地方。 季则尘眉目温和,不经意地询问:「曾经我也是这样吗?」 她和他哪来的曾经,昨天纯属她故意欺负他的。 唐裊衣心虚地垂下头,抱着竹筒的手指紧张得泛白,小声地谨慎回应:「夫妻都是这样。」 「哦,是吗?」 他不甚在意地颔首,没再多问。 唐裊衣如释重负般转身往屋内走,因脚步急忙不慎踢到了院中凸起的石上,一时没站稳整个身子都往下倒去,吓得她忙闭上眼。 疼痛没有落来,反而落入温热的怀中。 唐裊衣颤着眼睫抬头看去,只见青年精緻流畅的下颌微压,枯红玫瑰色的唇瓣靠得极近。 真的好近,近到她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他高大的身子弯下,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鼻息滚烫柔柔地舔舐在颈项的软肉上。 一瞬间,她身子颤了一下。 他问:「可以吗?」 (含入v公告) 唐裊衣恍惚地回过神来他说了什么,伸手勐地推开他。 季则尘往后退一步,泛红的眼皮微掀,淬金的淡瞳周围浮起红血丝,玉颜潮红,还微微喘息。 他看她的眼神有欲求不满的不解。 夫妻难道不应该都要耳鬓厮磨吗? 唐裊衣瞪大眼看他,对他方才附耳说的话很是震惊:「不可以!」 「抱歉。」季则尘微喘息几声后似有些缓和,温和的与她道歉。 唐裊衣的耳廓被炙热气息拂过,现在皮肤发烫得泛疼,一手捂住耳,雾眸轻颤地觑着他:「无、无碍。」 压下心中的情绪,唐裊衣又磕磕绊绊地小声道:「就、就是不能咬我耳朵。」 季则尘的笑淡了些:「好。」 说完,唐裊衣便抻着木棍,看似镇定如常地瘸步入屋内。 回屋后她靠在门框上双手捂住脸,乌髮垂落遮不住耳廓蔓延至脖颈的红,脸颊更是如布施了红霞。 他刚才怎么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干嘛要问能不能咬她耳朵…… 这种事情梦中出现过,那种咬根本就不能只称之为咬,而是又吮又舔。 这样晦涩的事情陡然从他口中出来,险些让她产生分不清真实与梦境的眩晕。 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他能说出来的。 . 一早便经歷如此事,让唐裊衣有些羞于出门,直到门口被屈指扣响。 她抬头看去。 季则尘手中端呈着巴掌大小的竹筒,踱步入室内,目光巡睃落在仅有的残缺木桌上,上前放下竹筒。 他偏头温煦地道:「过来尝尝我刚才煮的粥。」 一个连打水都还需探究须刻的人,竟会做粥? 唐裊衣登时忘记了适才在外的尴尬,抬着腿跳步过来,乖乖地坐在凳上,好奇地探头看去。 季则尘撩袍坐在她的对面,神色温和地垂下头,道:「尝尝看如何?」 唐裊衣满心欢喜地看完,神色僵硬地抬头。 她满脸皆是疲倦与飢饿交织,指着竹筒中颜色噁心的不知名黏稠,问道:「这是粥吗?」 她怀疑季则尘又做了什么东西来试探她。 季则尘见她如此神情,疑惑地微倾头,反问:「难道不是吗?我是照着记忆中去做的。」 本欲还说些其他话的唐裊衣,听见他道是根据记忆所做,神经蓦然紧绷,小心试探问道:「夫君是想起什么了吗?」 若是季则尘想起什么,发现她一直都在骗他,恐怕她活不到等人来营救。 如此想着,唐裊衣不由得目光紧张地随着他而动。 青年低垂下眼睫似在沉思,斑驳树荫如破碎琼花透照在他俊美的轮廓上,宛如清冷的玄月。 他沉默得越久,唐裊衣心便越是紧张,鼻翼渐渐冒出薄薄的一层汗,心跳也顺着跳至嗓子眼。 终于,他抬眸对她露出一抹浅笑,定定觑人时有种似笑非笑的清冷与疏离。 然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任何疏离:「夫人很担忧我想起什么吗?」 柔性的腔调与语气半分冷清都感受不到,她却浑身浮起细微的炸毛感。 又怀疑她! 唐裊衣犹恐眼中情绪,在他直勾勾的眼神中暴露无遗,匆忙地垂下头。 摇头:「不是,我很想要夫君想起,但是又害怕夫君想起后,不会再对我这般和颜悦色了。」 她的语气显得更为可怜柔和些,令人闻之生怜。 「嗯?这是如何说起?」季则尘温润地含笑,眸中却无过多情意。 清丽的少女身子羸弱,似一阵风都会被吹刮跑,怯生生地捏着腰间的绸带,纤细如玉琢的手搅着,一时半会说不出一句话。 季则尘淡觑着她的发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隔了许久,她似鼓足勇气般,用哭腔如实道:「其实夫君以前对我很不好,因不想娶我,所以从未对我笑过……」 她 殪崋 小心翼翼地抬起泛红的眼尾,飞快地睨他一眼,窥眼前的青年神色并无松动,又匆匆地垂下头。 「但如今夫君忘记前尘,会对我笑,还会给我做粥,煮药,摘果子,我、我……」 唐裊衣编不下去了,轻柔的腔调压低,掩盖哽咽声,直教人心中想要好一顿怜惜。 但面前的是寡情冷淡的季则尘。 他根本就不为之所动,目光平淡地望着她。 唐裊衣见他如此,为了让委屈更真实,暗自咬了下舌尖。 真疼。 她眼中的泪霎时如珍珠般涌出,借着这股疼痛演出十分,肩膀轻轻地耸动。 季则尘低头凝望她鬓髮松松的发顶良久。 少女难过的哽咽,哭得很是伤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全。 看起来是真的。 片刻后,他缓缓伸手接住她眼睫滴落下的一滴泪珠,如珠的水渍晕开,指尖湿得有些黏腻。 他的声线温和慈悲:「日后不会了。」 唐裊衣闻言悄然松一口气,抬起袖子对他弯着含泪的明艷眼眸。 . 自从那日她刻意在他的面前演过戏后,他似已经彻底信了她的话,没再询问过有关以前的事。 两人之间相处融洽,一眨眼便在此地待了莫约有了好几日。 每日唐裊衣都会期待尽快梦到后面的剧情。 待有关季则尘的结束,那就只剩下央王了,央王过后,她便能如法师所言改变原本的命运。 唐裊衣欢喜之余,来带看季则尘也顺眼不少。 不过越是相处,她总觉得季则尘这几日似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好似彻底融入夫君这项身份中。 各方面的贴心与此前大相迳庭,好似忽然变了个人。 见她腿还没好,行动不便,他便用门口的竹子给她的腿做了支架。 好似也知道她伤筋动骨了需要补身体,而不是试吃那些味道古怪的果子。 所以他还用竹子做了简单的弯弓,每日出去打下几只野鸡和野兔,还顺带用带回来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季则尘对环境的适应力极强,最初时连打水都不会,如今短短时日便能兀自摸索出这么多,令唐裊衣惊嘆不已。 但他不喜油烟气,如同常年吃斋念佛的僧人,只吃捣得糜烂的果肉泥,与清淡的野菜,带回来的那些全都是唐裊衣吃的。 虽没有油盐作料,但好比过那些味道古怪的果子,她含泪吃了几日,身形不见清瘦,反倒有种下巴圆润的错觉。 深山老林中诸多不便,尤其是夜间洗漱沐浴。 原本留下的豆灯也被燃完了,夜里沐浴不能掌灯。 月朗星疏的夜间,月华朦胧地透过残缺的窗牖,照进一束幽暗的光,隐约有氤氲的雾气往上缭绕散开,屋内沾着般般湿润。 唐裊衣趴在简陋的浴桶中,闭着眼感受热水的温度,连骨子都似乎被浸泡酥软了。 湿温的热气覆盖在她散落的乌鬟云髻上,远山黛眉洇上湿气,未施粉黛的双腮粉如娇艷欲滴的花,清丽可人。 这浴桶是前几日季则尘做的。 留他在身边似乎什么都不用愁,尤其是他当真将自己当成她的夫君,任何事都会记着先给她。 要是有关她的剧情,是在此处完成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该多好。 央王这人令她很不舒服,甚至连看见她都避之不及,更何况日后还要自己给自己递刀杀他。 难,实在太难办了。 唐裊衣缓缓轻嘆。 最近她没有梦见有关话本中的情节梦,暂时不知往后剧情的走向是怎样的,心下难免有些许惆怅。 这里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因为整日都和季则尘面面相觑,哪怕他表现得再好,她也总会担心哪日是被掐着脖子醒来的。 她睁开眼幽怨地盯着不远处的透光的窗牖,伸出白皙的手指企图抓住一束月光。 但手将将伸出去就顿住了。 她屏住唿吸,眼眸乱颤地定住看手下的一坨蠕动的动物。 椭圆且略扁,嵴鳞扩大自颈后至尾末有数道淡色横纹,舌尖吐出时发出轻嘶,隐约能看见的竖瞳。 是一条手臂粗大的蛇。 它正昂首,吐出的蛇信子正巧舔上她的手指。 她最怕的便是这种软得无骨,却浑身是毒的兇残蛇类。 一股寒意迅速爬上唐裊衣的浑身,头皮阵阵发麻,险些当场昏过去。 另一侧。 坐在月下巨大樟树下的季则尘,正等里面的人出来,柔和的月光洒落在他的面上,越显不可触的朦胧感。 他在等夫人沐浴出来。 遽然,他听见阒寂夜间传来一声悽厉尖叫的女声,宛如被谁掐住命脉,尾音颤抖,又忍不住害怕的怯弱。 「夫君,夫君,救命啊……」 季则尘闻声转头,还没有看清,便感觉一道似是兔子蹦跳而来的身影,连手带脚三两下地扑进怀中。 骨肉匀亭的双腿沾着水,如同扎根缠绕的藤蔓,死死地勾住他的腰,还带着潮湿水渍的双臂环抱上他的脖颈。 他下意识用掌心贴在雪白腻滑的臀上,修长的指尖兜住似地罩住半个,好让她不要从身上掉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如此贴心只换来她的得寸进尺。 唐裊衣手脚并用地环在他的身上,神色惶恐至极。 压下的力道使季则尘微微低垂颈项,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云颤簌簌的雪白上,雪上晕开的朱红似是白日吃过的山楂果,俏生生地压来。 从未见过的美景犹如从雾中显山露水,一览无余。 一滴冷却的水从她的指尖滴落在后颈,顺着后颈垂头弯出明显的那截短骨往下滑,俏皮地转进衣领中,沿路滑过留下一道痒意。 他低垂的眼睫轻颤,清冷的眼神蒙上雾气和迟钝。 唐裊衣吓得六神无主,丝毫没留意眼前的场景。 她两眼含泪地抱着他的脖子,好似寻找主心骨般,语气满是委屈的哽咽:「夫、夫君,有蛇,好大一条!和我手臂一样粗。」 在里面与那条蛇对视几息后,它先动的尾,还没攻击她,她的魂儿险些都要丢在里面了,连衣袍都来不及穿便火急寮燎地冲出来。 那样丑陋又粗又长的蛇一看就有毒,咬她一口,指定活不过明天。 唐裊衣将沾水的脸颊埋在他的侧颈上,生出了依赖,再度哽声:「它险些咬到我。」 她害怕那种东西,想起便浑身发麻,柔软似雪的身子贴得他更紧了。 全身心都在蛇上,所以并未发现托在臀上的手顿了顿,然后另一只抚上她的肩膀,将她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抱住。 季则尘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有种诡异的安静。 夜晚的寒风吹来有种空荡荡的,浸入骨子的凉快。 唐裊衣委屈僵在了脸上,眼睫扑闪不止,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发颤,环住他腰身的腿发颤,整个身子如同迎风乱颤的花。 她好像想起来。 刚才只顾着逃命,忘记穿衣裳了! 第 22 章 从未有过如此尴尬之事, 她快被尴尬得昏厥了。 唐裊衣想发出轰鸣的尖叫,但哽咽让她发出了轻轻的嘤咛, 好似糅杂在嗓子眼的蜜糖,抵在掌心,黏黏煳煳的。 季则尘搭在她肩上的手一顿,尔后不经意地捂住她发声的唇。 月色格外朦胧,使他玉白的面容清冷得近乎模煳,依稀只能窥见星点精緻的轮廓,唇角微扬。 「嘘,别叫出声。」 他会想做些什么的。 掐断她的喉咙,然后制作成木偶, 让木偶不厌倦地发出这样的吟咛,直到他产生厌烦。 但他现在又不想杀她, 这是他唯一的夫人, 死了就找不到了。 察觉到他周身古怪的气息很杂乱, 唐裊衣不敢发声, 杏眸乱颤地盯着他脸上的笑, 眼中的尴尬多了几分不安。 他现在看起来好像阴湿鬼魅, 像是她再出声就要扯破她的身躯。 季则尘垂眸掠过她惨白惶恐的脸, 没有松开她, 就着这般暧昧的姿势抱着,然后拾步往卧房行去。 期间怀中的少女虽然不再发出声音, 但却极其不安分,时不时会蹭动几下。 还没有走进屋内,他的脚步骤然顿住, 彻底面无表情地低头,淬金淡眼瞳柔诡地倒映她心虚的神态。 唐裊衣避开他的眼神, 垂着头 铱骅 继续抬身子,企图离他远点,别贴这么近。 他盯着她越发得寸进尺的乱动,沉声道:「别乱动。」 唐裊衣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动,但是被他腰带抵得难受。 她有种身上的水渍还没有干,随着他走动越来越潮的错觉, 唐裊衣张口想要让他放自己下来,他却先一步按紧她的唇,所有要出口的话都被堵在唇齿间。 屋内没有灯火,惨白的月色在破旧的窗户外,只探进来一星半点,不足以让人看清面容。 季则尘抱着她在黑暗中如履平地,踅身越过屋内的木柜,缓步至矮榻前放下她。 落在榻上的唐裊衣瞬间如鹌鹑般滚进里面,用被褥裹紧身子,柔柔地喘着,身子还有些发软,但比刚才好受多了。 季则尘瞥了一眼她的动作,转身往外行去。 身后的唐裊衣见状,下意识开口唤他:「你去哪里?」 她还有些害怕,这里经久没有人住,万一那条蛇爬进来裹住她的双腿,缠上腰,最后勒紧她的脖颈,咬死她怎么办? 单单是胡思乱想就足以让她头皮发麻,甚至从榻上坐起来裹着被子,伸手要去拽季则尘。 青年轻轻避开她的手,转身沉默地凝望她。 「我、我……」唐裊衣鼻尖一酸,垂下伸出去的手,心中升起被拒绝的难堪。 她真的很害怕。 黑暗中季则尘定定地乜她许久,俄而启唇道:「我出去打水沐浴。你刚刚乱蹭的时候把我衣袍打湿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不对劲。 唐裊衣脸上的难堪渐渐也变了,垂着发烫的脸,语气小声吶吶:「抱、抱歉,夫君的革带有些硌人……」 她已经很努力的忍住身体的反应,离得他远远的,是他非得抱着不放,还阻止她说把她放下。 季则尘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平静道:「我没革带。」 他语气很是淡然。 「我没骗人。」唐裊衣瞪大眼反驳。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他穿的是粗布棉麻衣,哪需要革带。 既然没有,那一路让她难受的东西是什么? 唐裊衣似想到了什么,芙蓉玉腮霎如红霞,神情蔫耷耷地缩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她的脸埋进前几日刚晒过的被褥中,瓮声道:「我晓得了。」 「嗯。」季则尘淡淡颔首。 他本就没有革带。 听见门阖上的声音,唐裊衣蒙在被褥中好半晌才从里面探出头。 重新穿上衣裳,她坐在榻上脸颊依旧很烫,根本不敢去想刚才的画面。 她连看人交吻都会产生羞耻心,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过…… 唐裊衣想了想,诡异地发现自己以前以为他是不为之所动的君子,实际上季则尘连她都不如。 他适才平静的语气中,定有谴责她撒谎之意,根本就没怀疑自己立正了。 唐裊衣越想越庆幸,幸好是和男女之情都不懂的季则尘流落至此,但凡换个男人,恐怕就危险了。 此间院子能住的地方不多,因为一架还算完好的床榻,所以刚来第一日,季则尘便寻了块木板在屋内搭了简易的床。 两人同住一屋,分床而睡。 因为受过蛇的惊吓,唐裊衣始终睡不着,等了许久意识模煳间,她隐约才感受到门被推开了。 氤氲的霜华已经沉淡,坠兔下沉,青年颀长的身影在门口被拉长,覆盖在里侧小榻上的少女身上,如冰凉缠绕人身的蛇。 一直等他回来的唐裊衣听见声音,睡意朦胧地睁开眼。 见他回来了,她翻身毫无防备地趴在榻沿,支着下颌掀眸看了一眼,尔后又耷拉下眼皮。 「夫君今日怎的去这么久才回来?」睡意惺忪的语气软媚甜柔。 往日他并没有去那般久,难道是去处理浴房的那条蛇? 如此想着,唐裊衣心中对他升起一丝好感,语气越发甜蜜,张口就是夸人的话:「夫君真好。」 季则尘轻『嗯』一声,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跨步入房内。 转身阖上门杜绝外面清冷的月光。 唐裊衣本以为他是回来安寝的,谁知道他并未走向自己的木板榻,而是踱步至她的面前停下。 青年清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她的身上。 呃? 她茫然地抬起雪白的脖颈和他对视,满身接是无害的气息。 季则尘凝望她的脸,忽而想起为何他现在才出来。 杀一条蛇很简单,并不需要花费过多时辰,之所以回来这般晚,是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似有不对劲,如何都下不去。 褪了外罩后,直挺兇恶的蛇首吐着晶莹的水涎。 从未遇见过如此古怪的事,他想伸手压下,而它却越发亢奋,尤其是当脑中一闪而过,适才她趴在身上乱蹭的模样,还有那怯颤颤的嘤咛。 他竟感受到难以抑制地激流涌来,没忍住将手臂横亘在墙壁上弯下了腰,身躯敏感得颤抖不止。 如此反应很是古怪,以往只有在她碰过自己后才会有这样的感受,但现在她也并未碰过自己。 为了抚平这种古怪的反应,他弄了许久才如愿以偿地沐浴完。 出了浴房后,他想起白日看的那本书,上面似乎有过记载,便折身去寻看了会子书才回来。 书上道,此乃夫妻之间正常反应,许是因为丈夫未曾与妻子睡同一榻上,所以才会如此。 青年立在床头沉默的时间久久不动,宛如巍峨的大山倾轧地用影子覆盖她的身子,沐浴后的潮润悄无声息地攀附上她的肌肤,无端令人心跳骤然加速。 「夫君?」唐裊衣狐疑地歪头。 季则尘垂下眼睑,忽而撩袍坐在榻上。 唐裊衣被吓得抱着被子勐地往里滚,杏花水朦胧的眼眸晃荡紧张。 「今日我需得与你共睡一榻。」他的嗓音微淡。 「哦,啊?!」唐裊衣倏地睁大眸看他,表情霎时变得古怪,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季则尘说出的话。 眼前的青年周身清冷温慈,连夜间安寝整夜都不会转变姿势,双手端方矜持地交叠放在腹部,克己復礼似刻进骨子里了。 他竟、竟然会主动与她说睡一榻? 一瞬间,唐裊衣有些慌乱,她没和男子睡过一道,但又不能直白拒绝。 竭力维持情绪,她佯装关切,美眸中是对他的敬仰与爱慕,如同乖巧又无害的猫儿般腻人:「夫君,你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无碍。」季则尘摇头见她未曾拒绝,修长的手指掀开被褥一角,颀长的身子躺在她身边,阖上双眸似在安寝。 房中霎时安静了。 唐裊衣无言地低头,觑看躺在身边如尊雕像的清雅男子,方才明白原是她胡思乱想了。 他也许也怕蛇,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故而会用这样的方式。 其实她也有些害怕,此处荒无人烟,免不了万一有蛇再度爬来,有他在身边兴许能镇压些许。 而且他什么也不懂,她才不怕他。 唐裊衣捻着被角躺下去,安心地闭眼睡觉。 虽然身边躺了男子,她却丝毫没有旁的念想。 最初隐有不习惯,但他睡得悄无声息,连唿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挡在外面好似比之前更有安全感。 唐裊衣睡着之前还不忘夸他:「夫君真好,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的唿吸清淡,并未回应。 她也不在意,放心地闭上眼。 虽然遇了蛇,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困意,尤其是身边有人挡着危险,她甫一沾在枕上,意识便渐渐模煳地睡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女子绵柔的睡息很快就延绵地传来,偶尔伴随睡梦的呢喃。 唐裊衣睡觉一向不守规矩,整张榻皆是她为非作歹的地方,时而抱着被子翻身,时而又将手脚越界地搭在他的身上。 纤细的手臂横放在他的胸口,腿屈起搭在他的腰上,甚至还黏人得连脸也埋进他的脖颈,鼻尖轻轻地拱动寻找舒服的姿势。 温湿润润的鼻息铺洒在耳侧,蔓延开某种诡异的痒意。 季则尘自躺在此处后便未曾睡过,睁着如蛇般的淡眸,神色安静地盯着上 铱骅 梁,然身躯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乱抱。 终于等到她寻到舒适的姿势,不再胡乱动弹时,他轻颤洇湿的鸦羽,垂下冷淡的阴影,目光落在怀中睡得正酣甜的少女脸上。 他平静地看着,寸寸丈量。 鼻尖小巧,镶嵌在这张朱唇粉面上,有种宠柳娇花的懵懂钝感,唇瓣似娇艷欲滴的花瓣,轻轻一按便会淌出汁水。 从她的口中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夸赞,甚至是表达爱慕的暧昧语言,这些话从她的口中出来得十分自然。 月色亮堂,惨白似雪霜,连他的眼中也蒙上了看不清的神情。 手指自觉地缓缓抬起,抚上她的鼻尖,不经意地往下滑,定定地顿在海棠色的粉唇上。 唐裊衣隐约被脸上划过的手指搔痒了,颤着眼睫似就要醒来,横搭的手不经意地抚过什么,耳畔蓦然响起闷哼的声。 好熟悉的喘吟。 她正要睁眼醒来,后颈却遽然泛疼,眨眼间她的眉心缓缓松懈,意识沉睡得更深了。 季则尘轻喘不平的气息,薄薄的眼皮轻掀,视线掠过搭在她后颈的手,然后随意地放下。 他捂住被她碰过的胸口,感受到那种饧入骨的快.感,蔓延得比以往更强烈。 他发觉书上似说得不太对。 同睡一个榻上,根本不能抑制身体上那种古怪的反应,反而随着她搭在胸膛的手臂,屈压在腰腹的腿,反应越发明显。 如有蚁虫在攀爬,心尖泛起难忍的痒,他感觉喉咙亦是产生了莫名的干渴,身体对她的渴望远远不如他表面这般冷静。 想抱紧她。 季则尘又轻轻地垂下眼皮,纤长浓密的鸦羽挡住眼睑下泛起的病态红痕,遮住疯狂的渴望,手臂缓缓拢过躺在身旁的少女一寸寸圈在怀中。 她的身子很软,大力些都怕弄坏了。 可是他一直都想弄坏她,从见她的第一眼就开始了。 他颀长的身躯侧过把她抱紧,然后把变得滚烫又潮红的玉面,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缓缓地唿吸。 很香。 此处简陋得连沐浴都只能用清水,她身体却是香的。 他分辨不出是什么香,仿佛能上瘾,香得他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青年的唿吸浅浅深深,渐渐带着点喘意。 怀中的唐裊衣也似听见了撩耳的呻.吟,无意识拱进他的怀里。 越靠越近,近得胸口贴胸口,腰贴腰,好似生长的双生花纠缠在一起。 安静的黑夜因他越发急促紊乱的喘声,染上了潮润的湿意,黏稠的暧昧悄无声息地扩大。 季则尘原本冷静的神情变得难受,又不得其解地呻.吟,所以他抱得更紧了,脸埋亦得更深,嗅喘得如同痴迷某种东西,带着冷静的狂热。 他不懂为何会有这样的渴望。 想把她揉进骨子了,然后合二为一。 沉睡中的女子被缠得很窒息,隐约察觉了危险,却陷在梦魇中睁不开眼。 青年如同一条冰凉的毒蛇,缠裹住她的身子,缠住双腿,沿着小腿蜿蜒至大腿,绕过纤细的细腰,延顺瀰漫上胸口,最后用力地勒住纤细易摧折的花梗颈项。 他紧扣住怀中少女单薄的后背,一手托住她的臀死死地挤压在怀中,身子不受控制地磨。 这样的行为并不能缓解突如其来的渴望,他越发难受的地闷哼,身躯不停地颤慄。 他神情涣散的将唇瓣印在她白皙的耳垂上,启唇含住轻轻地舔,用力地吮含。 像是要到了,可始终少些什么。 他喘得急促、炙热、难以唿吸,尤其是不经意蹭进她双腿,忽然的快慰冲击过背嵴,像是烈火中浇了滚烫的沸水。 他眨着泛泪雾的眼,脸埋在她的耳畔,毫无羞耻感地启唇呻.吟,连尾音都在颤抖,「呃……」 很舒服,难言的舒服。 沉睡中的唐裊衣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下意识地蹙眉,却仍旧深陷梦魇中无法醒来,所以看不见眼前弔诡的一幕。 静夜阒寂,外面的夜莺鸣叫声远近不一,催促着人入眠。 快意散去后只有数不尽的空寂。 季则尘轻喘地抬起潮红的脸,清冷的眸中已经浮起浅浅的雾,淡漠的神情毫无生气,带着似傀儡没有意识般的空。 不够,这样的紧密接触不够。 他垂下眼睑,一眼不错地盯着怀中睡得双腮晕红的少女。 她被他刚才抱紧的动作,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此时正毫无危机感地微启檀口。 一截殷红染珠般的舌尖藏在如含贝的齿下,面容似无辜又洁白的圣女,无心引诱着贪慾满身的鬼魅俯身,噙住那截猩红,辗转吮吸地含住。 他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缓缓俯下身,两人炙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夫君……」不知道她在梦中看见了什么,无意识的嘟嚷都是他。 真的是夫妻吗? 可夫妻之间应该还要做些什么,才能称之为夫妻罢…… 她为何从未主动亲昵过他? 青年神色迷乱地伸出苍白手指,触碰上樱红的唇瓣下染珠的舌尖。 指尖漫不经心地用力,似想要将唇瓣当做娇艷欲滴的花瓣,碾压至糜烂,亦或含在唇舌中,吞下。 窗牖外的月色彻底落下,狭窄的房中最后一丝光线被吝啬地收走,窸窣的喘息声闷闷的,像是密密麻麻的蛛网越来越压抑,沉重。 晨曦扎破苍穹,天边泄出一丝明媚的光。 难得的好天气。 唐裊衣迷迷煳煳睁眼,从床上揉着头坐起来醒神时,昨夜睡在旁边的季则尘,早已经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她坐在榻上放空思绪半晌,忽然注意到手腕上有被大力捏过的红痕,原本白皙的肌肤因这些可疑的红痕,而有种被欺虐过的错觉。 手上怎么会有被捏过的痕迹? 唐裊衣狐疑地搓了搓,红痕已经成型,恐怕过一段时日才能消退。 盯着奇怪的痕迹,她忽然想起昨夜做过的梦,梦见自己被出现在浴房的那条蛇缠住了身子。 不仅如此,那条蛇还异常嚣张,把头伸进她的口中缠她的舌尖,险些令她窒息而亡。 果然,这种东西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都很可怕。 唐裊衣双手抱抱地搓了搓手臂,驱赶那股恶寒感,没太在意手腕的红痕,从榻上下来。 这几日修养得当,她不用杵棍子也能勉强能慢慢行路了。 她缓缓移出门口,拉开房门,明媚又炙热的阳光洒在白皙的小脸上,舒服得她忍不住勾唇浅笑。 「嘶——」 嘴皮像是牵动了什么口子,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唐裊衣伸手捂住唇瓣,水眸中盪着疑惑,好像摸到了一条结痂的口子。 难道是昨夜惊慌大叫之下拉扯伤的? 唐裊衣眼中浮起若有所思,慢慢莲步至院子的那口井前。 季则尘出门前会给她打一桶干净的水放在井的旁边。 此时她弯腰便能轻而易举,觑见唇角的伤口,还有白颈上多了许多莫名的红痕。 蚊子咬的?还是自己挠的? 唐裊衣蹲在水边左右照了半晌,没弄明白是何处弄的,最后便放弃,动作温吞地打水洗漱。 她将将洗漱完,正坐在院子晒阳光,季则尘就从外面回来了。 青年一身粗布棉麻,都难掩盖清雅绝尘的气质。 甫一见他,唐裊衣便扬起灿烂的笑,挥手召唤:「夫君。」 一笑便牵动了唇角,疼得她边嘶叫,边两眼泪雾地抿唇。 待他走过来,唐裊衣对他仰头,让唇上的伤口更为明显。 「不知昨夜怎么了,清晨起来时唇边生疼,像是被蛇咬了,会不会有毒?」 她梦魇一夜,全都是蛇,缠她,咬她,可怕至极。 她有些担忧万一真的是被蛇咬的,此处可能没有解蛇毒的药,只能依赖精通药理的季则尘。 故意示弱让他看见,依他如今的对自己的态度,定会前去寻草药,替她解毒。 唐裊衣怀揣着小心思,看他的表情越发的可怜。 季则尘放下手中的木篮子,弯下腰,屈指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巡睃 铱誮 地瞧着。 动作过于突兀,唐裊衣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神色懵懂地由他抬着自己的脸看。 她浑身的肌肤都透着脆弱和软,稍用力气就能留下不消的红痕。 季则尘觑了几眼她唇瓣的伤口,神色淡淡地放下,「我给你寻了草药,一会儿抹上。」 唐裊衣怔怔地点头,脱口而出:「夫君你真好!」 难怪今日出去这般早,原来是发现了她唇上的伤痕,所以出去寻草药。 如此想着,她心中对他升起一丝感激,还有若有若无的愧疚。 压下心中情绪,唐裊衣看着他转身去拿草药,然后拿起刚做的竹筒,舀水洗干净后把草药放进去,再用石捣杵捣烂。 兴许是今日阳光明媚,他虽穿着棉麻粗布,却有仁慈神性,分毫瞧不出内里的疯狂。 她似乎快淡忘此前的他是什么模样了。 唐裊衣乖顺地坐在椅子上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打量他的一举一动。 温柔、贴心,皮相也生得无可挑剔,若是不杀她就好了。 季则尘转身便看见少女晃着腿,双手支着下颌,眸如星光般盯着自己。 见他看来,先是一怔,然后弯眸成月牙。 他拿着药走过去。 「夫君坐这里。」唐裊衣让出搭腿的椅子,讨好地拍了拍。 季则尘坐下。 唐裊衣眯着眸去接他手中的药,打算一会儿去那桶水上照着抹药,但还没有碰上就被轻轻避开了。 她疑惑地掀眸。 季则尘脸上并太多神情,屈指抬起她的下巴,下颚微低地望着她:「我帮夫人。」 他、他帮她? 唐裊衣仰着小脸和眼前的青年对视。 他的眼似藏着一抹清冷的月光,专注的目光让她心尖一颤,甚至感觉他抬着自己下巴的手指都烫了。 「我还是自己来罢。」她匆忙地垂下眼帘,掩饰发烫的脸,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这次还是没有拿到,反倒被握住了手腕压在椅子上。 她满脸错愕的被压住,迷茫地盯着他。 季则尘没有看她,抽出手腕上的红线,然后将她双手捆住。 捆完后,他神色温慈地凝着她,道:「别动,很快就好了。」 其实他捆得并不用力,稍微挣扎就能散开。 但唐裊衣不敢动,盯着他俯身在上,净手后用沾着药汁的手指抚她的唇。 青年长睫低垂,神情认真盯着她的唇,动作很柔,手指抚过她的唇柔得古怪,像是在蠕舔。 唐裊衣自己都未曾发现脸颊越发烫了,所有的注意全在耳畔震耳欲聋的心跳上。 束在手腕的红线不知觉地散开,落在了地上,她还维持被束缚的动作。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明显了,季则尘掀眸与他对视,颜色极淡的瞳孔让他的清冷中多了几分昳丽。 他真的生得好看,唇薄、殷红,像是会勾人的妖。 唐裊衣目光似黏在他的唇上,生生移不开眼,喉咙生出些许渴意。 没察觉到他停下了动作,她颇有些晕乎乎地想,他的唇咬起来不知道是凉的,还是软的。 「可、可以咬……」心里话刚出口,她就清醒了。 看着眼前清雅端方的青年,她头皮发麻,不敢信自己怎么就生出了亵渎之心。 她究竟在说什么! 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唐裊衣忙不迭地转言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药抹好了吗?」 说完,眼神十分坚定地盯着他。 季则尘淡淡地睨着她,没说什么,转身将手浸在清水中,慢慢将抚过柔软的手指仔细地洗,好似对她刚才的话没有什么好奇。 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唐裊衣悄然松口气,幸好及时止住了话。 「药要敷一会儿,晚些时候可以。」 突兀的一句话传来,唐裊衣抬头看去。 青年垂着头在清洗手指,依旧很平淡,寡淡得好似刚才那句话是错觉。 应该是听错了吧,而且她刚才也没有说出来。 她又放松地吁出一口气。 寻来的草药药效甚好,抹上后清清凉凉的,开口讲话时也不会拉扯出疼痛感。 得了好处,唐裊衣自然看他万般顺眼,对他明眸善睐地弯眼,盪出唇边浅浅梨涡,乖巧地甜声道:「谢谢夫君。」 季则尘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她的唇瓣,转身踱步至院中,又拿起昨日看的书。 绿荫牵藤爬上的矮墙,清凉,干净,眉目慈悲的青年坐在下方。 青衫长褂,乌髮用木簪束成髻,碧绿衬托得他越发清隽,似是一道入了画,美得近乎虚妄。 唐裊衣在屋内趴在窗口晒太阳,目光却时不时的被他吸引。 同时有些好奇,他看的是什么书,已经看了有一两日了。 . 夜幕缓至,暮行霞光,浸透的苍穹在金乌坠下时刻,蒙上一层暗沉的黑暮。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尽,唐裊衣怕再次遇见虫蛇之类的东西,早早便沐浴完躺在榻上。 还不待她睡下,刚沐浴完眉梢染着湿意的季则尘,踏着昏暗的月色推门而至。 如昨日般他并未为去最初搭建的小榻,而是坐在她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那双淬金淡瞳映出浅浅的影幕,经由黑暗妆点,竟伪装成正常的黑瞳。 「怎么了夫君?」唐裊衣立即坐起身。 他定定觑人时的眼神潮润,似有温情,刚浸泡完的肌肤并非如常人般透着粉,而是如同尸体般苍白得显得有些病态感,令人难以感受到过多的温度。 唐裊衣被他的眼神看得看得莫名口干舌燥,忍不住佯装不经意地转过脸,避开他的眼神。 同时季则尘伸出苍白的指,捏住她的下颌,转过她的脸。 指腹蹭过她唇瓣的伤口,清淡的眼神愈发幽暗,窥不见一丝淡金。 分明抚摸的是唇瓣,唐裊衣却身子却在古怪地颤慄,所有的感知都集聚在他指尖拂过的唇瓣上。 莫名的她整个身子都酥了,仿佛骨头也跟着一起快要软塌下。 她眸中蓄起一层雾蒙蒙,茫然地盯着他,不解他的动作是何意。 季则尘对她轻压下眼角,语气透着斯文的清慈,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裊娘,你我似乎从未有过夫妻之间的欢愉,今夜可以做吗?」 如黑夜扎破天际的一道闪电雷雨,砸得唐裊衣久久难以回神。 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季则尘的口中说出来的。 和、和他做、做夫妻之间的…… 第 23 章 他刚才在说什么? 做、做、做什么? 唐裊衣一手扶住床沿, 抬头与眼前的青年对视,还处在震惊中。 季则尘等了几息, 没有等到她的回应,见她如此,自然以为她是同意的,遂倾下腰,抬起她的下巴。 两唇相贴,一软一凉。 女子唇瓣的柔软比想像中更甚,如甘甜的花瓣,似轻咬一下便会淌出泛滥的汁水。 季则尘微微一顿,俄而修长的手指插.入她散开的乌髮中, 轻轻地扣住她的后脑勺。 少女漂亮的杏眸在黑暗中呆滞,朱红似海棠花瓣的唇瓣微启, 像没有反应过来的震惊。 他先是用舌尖探进唇瓣, 撬开贝齿, 往深处去触碰滑腻甘甜的香舌, 很快唇与唇贴地一丝缝隙都不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互相挤压、舔舐、勾缠, 搅动出的水渍声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唐裊衣回过神, 鸦黑的眼睫疯狂抖簌, 来不及作何感想, 柔荑抵在他起伏剧烈的胸口,想要推开他痴缠得似是失去理智的吻。 但那微不可见的力道, 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反倒让他借着力道,顺势将她压在被褥上。 青年如缠绕人的飢饿雪蟒, 扣住她纤细的皓腕压过头顶,阴湿的气息覆盖了她所有的感知。 唇吻的触感, 强势扣紧的掌心,疯狂得她近乎产生绝望的窒息感在肆意泛滥,翻涌的慾望冲上头顶。 两人的气息逐渐变得紊乱。 季则尘的眼中蒙上一层朦胧的薄雾,好似要将她的整个吞进腹中,吻得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唐裊衣被吻得软了身,压抑的喘息伴随着鼻音柔柔地轻哼, 铱誮 双手不自觉地攥住他的衣襟。 她意识迷濛,也忘记了挣扎,仰着下巴承受他越发失态的吻。 随着吻落下,搦住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的手也渐转方向,捧着她绯红的脸颊含着唇瓣辗转索取。 唐裊衣忍不住启唇发出闷哼声,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玉足胡乱蹬着被揉成一团的被褥。 她受不住去踢他的腰。 然一抬起他就似提前有所察觉般,握住了肉感匀匀的大腿,顺势将她的腿挂在腰上,以体型压制住她所有的挣扎。 两厢纠缠,不断有奇异的快意接连重踵而来,既难以忍受又舒服。 这样疯狂的吻持续了很久,唐裊衣险些要窒息了,俏白的小脸都被憋得粉红。 见她喘不过气季则尘才松开,霪靡的银线从两人的唇瓣断开。 季则尘垂下长睫,看不出神情,唯一有波澜的便是炙热的喘息,还有眼尾上那抹说不上的艷色.气。 唐裊衣睁着泛雾汽的眼,被他看得顾不及去想,刚才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此前的梦倏然闯进脑海。 她抓着床沿就要往下面爬。 再不走,她的贞洁保不保得住另说,他的恐怕有些难了。 但床只有这般大小,她刚扣住床沿,还没有下去就被拉了回去。 后背抵在墙后,她还没抬头去看,就又被扣住手腕,掌心烫得惊人。 唐裊衣慌忙开口:「夫……」君。 话被堵在唇齿中,她再次被强势圈住罩头吻着。 不似刚才那般饥渴,这次温和了不少。 她娇小的身子软软地挂在他的身上,被吻绵了的身如水般飘荡,似一夕之间被催熟了的花骨朵儿,娇滴滴地发出细细的声音。 难言的渴求不断攀升,他吻得更深了。 「够了。」 她咽不及的香涎顺着两人纠缠的唇不断往滑落,又软又哑的声音不像抗拒。 他听见后好似隐约亢奋了,长发在凌乱的纠缠中贴在彼此的身上,分不清是谁的。 而最让唐裊衣难忍的是他的唇与炙热的唿吸,沿着唇瓣无师自通般地沿至颈项,下颌抵在锁骨上,薄唇含住如赤珠的耳珠。 轻轻地喘,急促地唿吸,像是某种飢饿的凶兽,控制不住,极其压抑,却又不得其解如何缓解。 贴紧在柔肌的掌心往上触及濡湿,竟像是冰凉灵活的小蛇,顺着触碰了染珠,拨开娇滴滴的花陌生地探索。 「别……」唐裊衣两眼浮起泪雾,绯红的小脸往上微仰,神色迷乱的去抓他的手。 他太过分了! 耳垂被入口吞云吐雾地吮吸,指尖触及至狭窄的口子被挡住,似还有继续往前的意图。 一瞬间有什么炸裂开了,唐裊衣不受控制地扬起脖颈,失神地呜咽出口,浑身酥麻得不停地颤抖,完全陷入混沌中。 月色爬上窗台,亲眼目睹里面混乱纠缠的身影。 良久后。 她终于被放开了,缠绵许久的唇舌分开却无法阖上,晶莹的银丝断裂红肿的朱唇上,气息紊乱不停地轻喘,如同被蹂.躏得糜烂的花,柔弱不堪承受地破碎了。 季则尘并不比她好多少,清隽的玉面是病容的慾色之气,屈指拂过她唇边的水渍。 他轻轻地低垂眼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有疑惑的打量。 唐裊衣如同刚被人从水中打捞出来的小白鱼,无力地瘫软在榻上,长发凌乱地覆盖在脸上,白皙的肌肤泛起秋日海棠艷。 她神色迷离得只有六魂丢七魄,如今还没有回过神。 这般娇艷模样的她,让季则尘骨子里再次浮起若有若无的痒。 他抚上她合不上的红唇,斯文犹在,半分霪靡的神色都没有。 他依旧似克己復礼的玉洁君子,腔调喑哑地轻问道:「还可以往下吗?」 还、还往下? 唐裊衣眨着雾眸,清晰地看见他被咬破的下唇洇着一抹艷红,看起风光霁月高不可攀,却有种美艷鬼怪刚吸食完人的精气,慾求不满的还想要。 「不……不来了。」 她哑声拒绝,悄无声息地软着身子也要往里挪,泛红的眼警惕地盯着他,带着落荒而逃却毫无出路的可怜。 季则尘伸手搦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揽进怀中。 他亲昵的把下巴抵在她那漂亮精緻的锁骨上,冷静又痴迷的将发烫的薄唇印在脖颈:「嗯……」 被他贴过的肌肤有些发痒,但她也无力去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唐裊衣软着身子,由他这样似在闻又似在吻。 两人亲昵温存渐渐散去的暧昧。 季则尘温和地禁锢她的四肢,不经意地问道:「下次还来吗?我很喜欢和夫人这般亲密,好似融为一体了,很喜欢。」 在他的认知中,并不会如此痴迷一件事连用两句喜欢,所以这是真的无法割捨,渴望有下次。 唐裊衣不想有下次了,单单这一次就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张口正要拒绝,但脖子却被握住了。 「可以吗?」他温柔地垂眸看她。 唐裊衣咽了咽喉咙,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出口拒绝就会被他掐死在床上。 季则尘漫不经心地等着,极具耐心,放置在后颈的手指随意地点着凸出的那截短骨,像是想要敲碎。 哪怕如此,她还是颤着嗓音,企图避而不谈:「夫君怎么忽然想做这种事?」 前不久他还连身体的反应都不懂,现在却会做出这样的事。 甚至还会伸舌。 唐裊衣双颊滚烫,默默咽下刚才的感觉,不可否认与他交吻的感受很好。 没有回应便是拒绝。 被拒绝的季则尘面上并无失落,只轻垂下眼睫,转身从枕下拿出一本书递过。 「书上道,我们做的皆是夫妻应该会做的事。」 这是他前不久无意间在木柜中发现的。 当时只是随手翻了几页,并不感兴趣,只是看见封皮外歪歪斜斜的用竹炭笔写着『闺房趣』的书名。 他隐约记得自己看过许多书,但从未见过如此画景结合的书,而夫妻之道他更是半分没有任何记忆。 他与唐裊衣既是夫妻,恰好上面有能解惑他奇怪反应的事,闲来无事便翻看完了。 而且他也很喜欢与她行夫妻之道。 唐裊衣顺着他递来的方向瞥了一眼,待看见他看的是什么后表情一怔,随后刚淡下去的热意再次浮上双颊。 她没想到,看似端正清风的季则尘,竟然每日偷偷地看这等禁忌之书。 泛黄的封皮就如同里面的内容,一样变得不堪入目。 唐裊衣急急地伸手夺过藏匿于身后,面晕秋月海棠色地看他:「你看错了!」 「嗯?」季则尘掀眸睨望她泛红的脸,如虚心求教的端正学子,还有几分青山木兰之坠露般的风光霁月。 唐裊衣也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为了避免他再看这样的书,对她做出这样的事,张口编话,扭曲事实道:「这不是我们如今能做的,刚才你做的已经越界了。」 「正常夫妻是成婚后数月后才能碰手,一年后才能交吻,再……」 季则尘盯着她不言。 不,或许是看的她嗡合的红肿唇瓣。 然唐裊衣毫无察觉地喋喋不休,妄想编织漏洞百出的谎言来骗他。 他只是忘记了前尘,而并非是傻子。 季则尘的思绪似渐渐有些放空,泛起想要再含她唇的渴望。 今夜本应该如书中所说,长夜漫长,春潮难歇的。 唐裊衣说了许多话,他皆没有插上一句,下意识停下来看他一眼。 见青年跪坐在榻上乖乖地垂着眼睫,乌黑的长髮散落在身后,温慈的菩萨面被柔和得良善,还极其有耐心地等着,如同听讲堂的学子。 见他这般模样唐裊衣心中坚信,他虽然在杀人方面很是变态,但还是个恪守礼仪的君子,哪怕误入歧途,只要谆谆教导会很快被带回正途。 讲了许久,她终于说完了,可还没有闭上,又被他用唇压住了。 唐裊衣惊眩睁大的眼,眨都不敢眨,紧闭着唇齿。 青年斯文地含着她唇,饮鸩止渴般地舔着,冷静地期盼她启唇。 刚才的那些,根本就不够缓解渴望 璍 。 第 24 章 他长久地压住不曾移开, 泛粉的眼皮半掀着,眼尾洇着水雾, 平静地散发阴湿的杂乱气息。 启唇。 亲亲我。 碰碰我。 青年蹭她,乌黑的长髮似漂亮的水藻从肩上散下,同身躯一样,完全、绝对的覆盖住她。 他望着她,眼底有渴望,乞求也越来越强烈,好似她再不作为,下一刻他洇红的眼眶就会落下难忍的泪珠。 所以他压住她的唇,然后慢慢地舔她, 去顶她的唇齿,企图钻进里面与她做世间最快活、最黏腻的事。 她连吐纳喘息都很艰难, 窒息感使她先松懈。 季则尘眸光乍然亮起, 漂亮的面容因为亢奋瞬间浮起红晕, 压在上方的身躯发出颤慄。 他愉悦地抵开她的唇, 然后轻而易举占领温潮的唇腔去黏腻地纠缠, 还从喉咙不断发出吞咽和呻.吟。 细长手中黄皮书被捏皱, 被纠缠的身子压过一道又一道褶皱, 最后又被胡乱蹬的玉足踢滚落地。 依稀被压住的还有少女吞咽不及的气急败坏。 「衣冠禽兽。」 . 下过雨的林中天潮地湿, 青空干净,光影破碎。 唐裊衣照旧坐在门口等他归来, 她的也已经好上不少,只走路稍稍有些跛。 此时她百般无聊地撑着下巴,盯着远处抿了抿还隐约泛红的唇, 思绪早不知发散至了何处。 自那日季则尘与她交吻过后,好似格外痴迷这等晦涩之事。 每夜无论她藏去何处都会被他寻到, 然后圈在怀中如吞噬猎物,慢条斯理的将气息覆在她的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往日的高不可攀的禁慾气似被打破,克己復礼的圣者落了尘,沾满了俗人的七情六慾。 而且他很会吻,也很会喘,每每都会吻得她好几次险些失控。 幸而他似只痴迷交吻,缠吻至受不住时便会抱着她,满是慾气潮红的脸会克制地埋在她的脖颈,轻喘着缓和。 虽两人之间止步于此,但她还是心有不安。 为保命骗了季则尘,已是准备好待他恢復记忆后承受后果了。 但现在两人这样的关系,她不敢想后果究竟能不能承受。 唐裊衣仰头望向天空长长吁嘆。 何时才会到给季则尘下药,下完药后再作死一次,关于反派的剧情就该结束了。 她嘆息完后垂下头,本欲起身回屋,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搜寻着什么。 以为是寻季则尘的人来了,唐裊衣心中一惊,下意识蹒跚着脚步藏进屋内的隐蔽的地窖中。 此地窖应该是原主人用来储存食物的地方,藏得隐蔽,若是不推开厨房的干草,很难发现这里有个地窖,刚好给了她藏匿的机会。 她小心翼翼地蜷缩着四肢,蹲在黑暗中,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的确是有人来了,不止一人。 他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见荒废的村子只有这一个房是干净整洁的。 厨房、寝居,甚至院子甚至院子外还晾着洗过的衣裳,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 外面的几人开始说话了。 语言古怪,不太像是汴京的人,更不像是季府的人。 唐裊衣仔细听了听语气,还有外面的动静传来,判断出那些人认为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此处。 暂且不明那些人是哪里的人,唐裊衣不敢贸然出去,但又担忧那些人若是再搜寻得仔细些,她可能就有被暴露的风险。 她在黑暗的地窖中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子,伸手摸着周围,想找有没有什么能让她躲藏的东西。 手刚伸出去,指尖触及的却是柔软。 像是人的唇,鼻息轻轻地洒在指尖,令她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头皮都在发麻。 尤其是指尖还被一种类似湿软的舌尖舔了下,黢黑的地窖看不见任何光亮,但也因为未知的黑暗放大了想像,那种无形的恐惧更甚了。 唐裊衣动作僵硬,满眼惊悚地转过头。 哪怕知道这世上没有鬼神,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失声尖叫。 冰凉的手指如湿滑的蛇,先一步用力压住她的唇,耳畔拂过微热的吹气声。 似男似女的阴柔声如气音抵在她的耳畔,愉悦的轻笑中透着诡谲的危险。 「嘘,别闹出动静哦,不然我先掐死你,然后再弄死外面的那群人哦。」 唐裊衣被死死地压在地窖的墙壁上,眼眸中盛满了悚意,被吓得胸膛起伏很大。 听了他的话,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发出任何,足以被人发现的声音。 在她眼前的是个活人,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他似能透过黑暗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目光阴森森的。 她害怕的神情落在他的视线中,好似给了他极大的欢愉感。 他见过唐裊衣。 前不久被那些人追着过来,便发现了她。 少女穿着不合身的衣袍乖乖地蹲在门口,双手抱着膝盖仰着未施粉黛的白皙小脸,一双明亮的杏眸时不时地望着前方,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谙世事得令人升起恶意,甚至是摧毁欲。 所以看见她的第一眼,他便产生恶劣的想法。 这样纯白的少女被那些人发现,死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会在不知名的角落破败,再慢慢地腐烂。 单是幻想就足以让他眼中浮起古怪的欢愉,眼尾上扬的桃花目中泄出一丝愉悦,饶有兴致地垂眸,欣赏般盯着她慌乱的脸。 少女的脸颊很软,甚至是很脆弱,似娇嫩的花瓣,稍用力掐住,就留下了红艷艷的印记。 他笑得越发愉悦了,情绪在失控,黑暗中不断传来的压抑和癫狂的气息。 唐裊衣的唿吸越发艰难,察觉到了这个少年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现在他起了杀意,想要就这样将她掐死在这里。 唐裊衣因窒息涨红了脸,为了求生,她伸手压住他的掐脖子的手。 还没有碰上,他便主动松手了,瀰漫在周围的气息瞬间淡去。 但有种滑腻似蛇的东西代替那双危险的手,继续缠住她的脖颈,吐着信子,舔着她的脸颊。 蛇。 唐裊衣僵着身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喘。 里面安静,上面的声音便越发明显了。 在几间屋子和院子都搜寻过,没有寻到人。 穿着苗疆服饰手持双刀的汉子神色兇狠地环顾周围,听着手下人的话,冷笑一声,蓦然将手中的大刀插在地上。 巨大的声音直让地面也抖了几分。 本以为追一个身上有毒的人手到擒来,没想到竟然这样能躲。 大汉心中很是恼怒,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那小子倒是能藏得,竟从主子的手中逃走了,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本事将身上的毒解了,不然哪怕是他跑了,最后也只是死路一条。」 手下的人上前附和:「大哥放心,以他的手法,绝对解不了身上的毒,除非用药人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大汉提起手中的大刀,斩断了头。 被砍断的头颅飞溅出血洒在地上,头颅轱辘地滚了一圈,死不瞑目地睁着眼。 周围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 大汉瞥了眼地上的头颅,淡道:「将这个什么都往外面说的蠢货,拖出去丢了。」 「是。」 头顶上很快传来尸体的拖曳声。 莫说上面的那些人了,地窖中的唐裊衣都有些无言,反派死于话多能亘古不变,还是有道理的。 那些人本就怀疑人躲在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搜寻到,但不代表真的就没有藏了,如此大剌剌地说出来,好似生怕不被人发现。 死得果 弋 真不冤枉。 黑暗中唐裊衣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人也在笑,胸膛不停地震动,微弱的唿吸都在发抖。 他听见了外面的话了。 原来只偷了蛊没有用啊,还得需要用药人炼蛊,才能解除身上的毒。 他贪婪地伸出舌,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视线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唐裊衣本是听着外面的动静,倏然察觉落在身上的阴冷视线,本能地紧贴身后的墙壁。 她觉得这个少年听了外面的话,想要将她炼制成药人。 如她心中所想,他的确是如此打算的。 毕竟将她炼成药人,然后用来养蛊是很令人欢愉的决定。 少年伸手按住她的脖颈,气音亲昵地拂过她的耳畔:「别怕,我不会杀你的,只是借你的身体,帮我做一件事,事成后会有报酬。」 随着话音落下,他笑着指尖用力,指甲划破脖颈的肌肤,手腕中有什么东西迅速顺着伤口咬破她的皮肤,钻了进去。 那种疼痛很难忍,唐裊衣的唇边溢出一丝声音。 软绵的呻.吟虽被及时捂住,但外面的人还是听见了。 大汉眼含厉色地站起身,眼神四处扫去,最后定格在不远处的枯草中。 少年诡计多端,这一路惨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少,面对他无人敢掉以轻心。 大汉举起手中的弯刀,警惕地抬起手,让周围的人都悄然跟上。 地窖中的少年虎口压在她的唇中,神色冷厉地俯在她的耳畔:「怎得这么不听话,都说了不要叫出声,一会若是被那些人发现了,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不过是少了只蛊,他手中还有另外一只,大不了往后用得谨慎些。 唐裊衣眨着眼看他,她其实也不想,是他自己突然用力划破她的皮肤。 就在两人以为上面的人要拨开干草,院中的大门处忽然响起了声音。 「你们都是何人,为何会在我家中?」 手持大刀的苗疆汉子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门口。 门口立着位长相极其出色的青年。 他的眉宇清隽似青山,看人的眼神有几许清淡的悲悯神性,温柔得近乎诡异。 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青年,看见他们手中拿着的刀也丝毫不惧怕,甚至还温和地出声询问。 大汉不由得仔细地打量眼前的青年。 哪怕素色不合身粗布短袍也能看出,并非是会出现这种地方的矜贵人。 青年温和慈悲的在等他们的回答。 大汉没有开口,警惕地看着,打量眼前的青年是不是他追的那人伪装的。 等不到回应,季则尘对他们长久的沉默也十分宽容。 他拾步上前,又问:「我的夫人呢?」 话音落下,他手腕的红线随之长垂至脚踝,像是被经脉被割破而流下的血。 大汉察觉到此人身上虽看似干净,却有股子暴戾的血腥杀意。 大汉警惕地抬起手中的大刀,让周围的手下杀了缓步行来的青年。 他以为像季则尘这样看似清瘦的书生,一刀便能轻易解决。 然而当他们大刀挥下时,季则尘也已经走到几人的面前,目光落在袭来的大刀上,表情有几分懒恹。 他是真的很厌恶有谁将刀对着他。 生命只有一次,为何不能珍惜些? 慈悲怜悯的青年斯文地轻压下眼角,修长的手指勾住红线,血红的线勒在掌心拉长,铁丝骤然绷直与锋利的刀刃碰撞,发出沉闷的瓮声。 大汉大惊,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唿吸间,原本立在周围的人便人首分离,整齐地倒在地上,甚至每一个人脖颈上的割裂痕迹都规整得毫釐不差。 杀到最后只剩下穿着苗疆服的大汉时,他停下来动作,微抬眼皮,淬金的琥珀眸褪成了冷色,玉瓷般的脸没有表情。 像是一尊只有慈悲面的空心佛像,彻底的死寂,毫无人的温度。 「抱歉,我不喜被人冒犯。」 他连含着歉意的腔调都很温柔,然而此时的场景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反而有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根本就不像是人能有的迅速。 大汉心下大骇,想要抽身逃走。 还没有来得急转身,大汉便被红线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如同蜘蛛的网缠住了猎物,冷白清瘦的手指用力勾紧。 人的头颅是用脆弱的一截骨头支撑的,只要捆上颈子,哪怕是一根普通的线,使用了巧劲也能轻易地割破。 大汉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便倒在了地上。 温热的血飞溅在如玉瓷的慈悲面上,似盛开的一朵猩红艷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季则尘垂下眸,沿着轻颤的眼睫滴落几滴血珠。 他看了眼手指上的血,冷白的手染上浓艷的血半分不影响美感,反而让他产生久违的暴戾。 他意犹未尽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几具死得悽厉的尸体。 都是极好的身体,可惜了。 他遗憾地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今日唐裊衣似乎没有在门口等他。 以往他每次出去,她都会乖乖地在门口等他回来,只要看见他的身影眼中便亮出明媚的光,软和着腔调唤他夫君。 今日为何不在了? 是因为这些人将她吓着了吗? 季则尘目光环过周围,原本整洁的院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躺着五六具人首分离的尸体,被切割过的脖颈还冒着血,蜿蜒地汇聚成一条条小河。 青天白日,温慈的青年神情迷濛地立在院子中央,像是误入了恐怖的兇杀现场。 他站了许久才拾步越过那些尸体,进了屋内寻人。 卧室没有。 厨房也没有。 他找得轻柔,看得仔细,似怕惊吓到了谁。 但里面根本就没有人,甚至他连油灯灯托都取下来了,都没有找到。 夫人没有在屋里,没有在灯托中,连锅中也没有,难道是在外面那些人的肚子里? 刚才他不应该杀了那些人的…… 他眉眼染上愁思,哪怕现在他出去将夫人剖出来,也不是完整的了。 直到外面传来的窸窣的动静。 青年清冷地转头,风雪停驻的霜花在他的眉眼碎出涟漪,看向院子的眼底盪出一丝温柔得可怕的浅笑。 找到了。 第 25章(补更) . 上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前不久响起过短暂的交谈、兵器碰撞、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便归于平静了。 地窖中的两人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 长久的安静让少年再耐着性子等了等, 但他的耐心不够,确定上面已经没有人了,拉着人直迳往上爬。 唐裊衣被拖着往上,衣襟勒住脖颈,她两眼泛白。 少年的动作很谨慎,先掀开枯草的一角,往外看了眼。 没有人了,全都是尸体,蜿蜒的血甚至都已经快要汇聚到被砸出的小坑中。 安静的院子, 只有几具无头的尸体。 少年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快要昏厥的唐裊衣,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神情很是愉悦。 他含笑道:「你夫君有些手段, 不过很可惜, 他现在以为你躲在外面, 恐怕来不及救你了。」 他以为这么久了, 季则尘在屋中找不到人, 以为她躲在外面, 所以早就出去了。 语罢,他放心地掀开铺在地窖出口的干草, 拽着唐裊衣要往上面扔,临了又似在犹豫什么。 借着地窖口传来的微弱光线,唐裊衣看见他面戴蛇头长獠牙的面具, 从蛇唇中露出似生而就含笑的仰月唇。 刚才在听见外面那些人讲话的腔调,她便怀疑过这些人不是汴京, 甚至有可能不是本朝的人。 但少年从头 殪崋 到尾都说着流利的官话,她便压下了心中的想法,原来真的不是本朝人。 唐裊衣注意到他头上是用银饰编起的辫子,一袭紫黑的裙装,脖颈带着银圈装饰,腰上、手腕上,甚至也带着蛇纹的银饰。 这是苗疆的装束。 少年是苗疆人。 察觉唐裊衣在打量他,他似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抓起她的后颈用力往上拽,如同扔一件破败的衣裳,随手丢在上面。 唐裊衣被扔上去后在血地中滚了一圈,睁开眼,恰好与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对视上。 她先是一怔,目光转至周围,一眼望去发现有好几具尸体。 那些头颅的眼睛都睁着眼,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强迫症般一排排的。 以同样的死法,还有同样姿势,整齐地倒在地上,皆与她面面相觑。 从未见过如此直观的死亡,唐裊衣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 少年恰好双手撑在洞口,听见她刺耳的尖叫,眉心颦起,正欲开口让她闭嘴,却被人先一步打断。 原本两人认为已经恢復安静,且没有人的院子,忽然响起温柔的唿唤声。 「夫人。」 唐裊衣双手还撑在血泊中,腿软得只能坐在地上,乍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 是季则尘。 清隽的青年长身玉立地倚在门口,玉瓷白的脸上的血迹干枯出裂痕。 他清淡的目光噙着笑,与倒在血泊中的狼狈少女对视。 而她的两只眼睛通红,小巧的鼻尖染着一点血痕,像是纯洁的小兔被吓得颤抖不止。 好可怜的夫人。 季则尘见她白皙的脸上被有不少擦痕,转眸至窖口双手撑地,正要往上爬的少年身上,眼中的情绪变淡。 往上爬的少年也看见了季则尘。 他以为季则尘已经出门寻人了。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家中闯入了陌生人,而夫人不见了,丈夫还在屋里守株待兔的。 少年的动作僵住片刻,继而恢復兇恶的光,与门口的青年对视。 季则尘淡淡地和少年对视片刻,收回视线,朝着院中倒在血泊中的唐裊衣走去。 少年在他动作时,他迅速地从地窖中翻起身,像是狼般蹲在地上做出备战姿势,眼神狠戾、兇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少年手腕中的蛇爬至脖颈,蛇与主人一样浑身警惕地盯着季则尘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身体内有毒,他杀那些追来的人,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他暗忖若是全力以赴,最后和这个男人打个你死我活也未尝不可。 但终究是亏本的买卖。 他费尽心思逃出来,可不是为了和人同归于尽的。 而季则尘并未看他一眼,行至唐裊衣的面前,单膝跪下,伸出刚洗干净的手指,拂过她鼻尖的血。 「夫人……」 他轻声的呢喃听不出什么情绪。 唐裊衣眼眶一酸,莫名的委屈袭来。 她不想哭,所以连脸颊都忍红了,身子颤抖不止,大颗泪珠霎时含在眼中,显得越发可怜了。 她是真的很害怕满院子的尸体,也害怕眼前看似温柔慈悲的青年。 哪怕他的眼神充满了对世人的怜悯,也无法磨灭这些人是他杀的。 许是她的表情太可怜可爱了,季则尘双手捧起她的脸,自然地揽入怀中,下颌亲昵地抵在她的肩上。 「夫人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讲话的语气很轻,还带着点莫名的喘,有些奇怪的亢奋。 而且他现在的神情,她太熟悉了。 就是动情了。 唐裊衣脑中忽然闪过,曾经在书中看过的一句话,变态得与他此时如出一辙。 大致意思为刚经歷过激烈的打斗过后,男人最容易不经撩拨,大脑正处在极度情绪高涨中,很容易产生情慾。 念头刚起,她便忍不住摇头,驱散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身后还有个危险的少年,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发.情,一定是杀过人情绪正处在高涨中。 「夫、夫君。」 唐裊衣压住心中对他的惧意,伸手勾起他的衣袖,干哑的尾音都还在颤抖。 「嗯……」季则尘轻轻地回应,鼻尖抵在她的脖颈轻轻地嗅着。 他闻见了不属于她身上的味道,好似知道是什么,但又想不起。 那种熟悉的气味就令他疯狂的心悸,所以抱得更紧了。 他脑中只有她无辜的表情,像是在无声的引诱,诱他毁坏她。 直到他的耳畔响起少女柔柔的嗓音,带着的哽咽像是在撒娇。 「身后那个人,他想将我炼成药人,用来养蛊。」 季则尘轻柔地『嗯』,痴迷地看她哭红眼的可怜模样,然后不舍的从她浸水的眼珠上转眸,落在对面警惕的少年身上。 她说的那个人就是窖口蹲得,像条见着生人准备要发狂的疯狗。 少年也察觉到了季则尘的眼神,眼神越发警惕,好似只要他过来便会张开獠牙撕咬他。 季则尘抱起地上浑身无力的唐裊衣,丝毫不在意他的警惕,缓步至少年的面前。 他下颌微压,眉目还透着悲悯,居高临下的与少年对视,连质问都像是在度化人:「解药呢?」 其实他是可以直接杀了眼前的少年,就像是院中的其他人一样。 少年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只看了一眼,便猜出来他在里面给唐裊衣下蛊了。 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 正当少年心中想着,如何将眼前的男人杀死时,不经意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红线。 少年目光倏然一顿,继而缓缓眯起。 那条红线他知道是什么东西,材质特殊,刀枪都不能斩断,在苗疆是用来给药人抑制体内毒素东西。 沿着红线往上,他又注意到青年半阖眼睫下,遮挡一半的眼瞳。 黑色似被弱化了原本的颜色,所以变成了如今这般清透的淡色琥珀。 是药人。 曾经他见过一个与季则尘一样的药人。 少年想起前不久那些人没有说完的话,没想到难得一遇的药人,竟然会出现在眼前。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盯着季则尘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如同贪婪的恶狗,眯起上挑的桃花目。 虽看不见他的脸,却给人一种比女子都还要魅惑妖娆的错觉。 唐裊衣看他的神情有瞬间恍惚,很快眼前便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挡住。 季则尘垂着眼睫,淡淡地凝视怀中少女看向旁人的惊艷神情。 他不喜欢她这样看旁人,甚至是厌恶。 想杀了这个少年。 少年见眼前从始至终都温和的青年抬起眼眸,冷寂地盯着自己,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心下微警惕,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甚至他站起身对着季则尘弯眼笑,嗓音像是正值变声时期,有种独特的沙哑。 「她体内的是蛊,没有我的解药会被蛊虫蚕食得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想要救你夫人,我可以给你解药,但你要放过我,不能杀我。」 他表现得像是贪生怕死之人,可看向季则尘的眼神却是狂热,宛如贪得无厌的狗。 季则尘冷静的与他对视。 唐裊衣听见少年的话仰着头,湿漉漉的杏眸盯着季则尘轮廓分明的下颌。 她忍不住去想,季则尘沉默这么久是不同意吗? 许是她的眼中的担忧太明显了,季则尘视线掠过她泛红的眼,安抚般地抚摸她的耳垂。 他对面的少年颔首:「好。」 少年霎时眉开眼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瓶,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这便是解药,你吃了,她体内的虫就会到不应期,时间一到就会从她体内出来。」 这话似乎听起来并不靠谱,唐裊衣满眼不信地看着少年。 「爱信不信。」少年不以为然地耸肩,然后将手中的药瓶扔过去。 趁着两人的注意都在药瓶上,他动作迅速得像是攀爬的 璍 蜥蜴,颀长的四肢攀上矮墙,没有几下便消失在院中。 季则尘怀中抱着人,并没有去追,而且也没有去追的必要。 那玉瓶恰巧砸在唐裊衣,她刚探起身被按下去。 唐裊衣不解地望着他:「他跑了!」 季则尘温柔安抚:「无碍,打开看看。」 她见他不着急,心下稍定,拿起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有像虫卵般的药,会蠕动,像是活的小虫子,还伴随一股甜腻的味道。 唐裊衣闻见后双颊泛红,四肢登时发软。 好浓的药性。 她险些昏倒,手疾眼快地盖住了玉瓶,捂着跳得紊乱的胸口,喘了几声这才勉强缓和。 似乎真的如少年所说的,这个里面的东西能影响她的身体。 季则尘凝望她怀中的玉瓶,脸上并无神情。 他或许知道那是什么。 少年的确是在骗他,但也不全是骗他,所以他才没有追上去。 唐裊衣身上的气息,的确是蛊。 欢蛊。 子母只要在一起,那么她体内的子蛊就不会发作,代价便是他也要吃剩下的母蛊。 但每当蛊虫发作时,其中一人便会产生强烈想要亲密接触,交合至达到高.潮后蛊虫就会安静。 唐裊衣压下跳动杂乱的心,担忧地盯着面前的青年:「夫君,他就这样跑了,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解药。」 天地浩大,想要找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她心中很担忧,那个少年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根本不可能会将解药给她的。 季则尘睨了眼怀里双颊还晕着潮红的少女,轻轻地敛下眼睫,柔和的语调像是在安慰她:「别担心,算是解药,只是我吃完后需要你帮我。」 他需要和她行最后的夫妻礼。 所以,其实中不中蛊也无碍。 他与她本就是夫妻,哪怕没有蛊虫的影响,他也会与她交合的。 听他都如此放心,唐裊衣虽然不知要帮他什么,但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她抱着他的手臂,赶紧表明心意:「还好有夫君在,夫君真好,今天我又更爱你了。」 季则尘没说什么,抱着她避过周围的尸身与血,朝着屋内行去。 待到两人进屋后,唐裊衣才知道为何有段时间院子没有任何动静了。 原来他在收拾屋子,那些被弄乱的东西都被放回了原位。 唐裊衣被他放在榻上。 季则尘拿过一件干净的的衣裳过来,放在她的身边,目光温和道:「换了身上染脏的衣裳。」 他不喜欢她身上有那么多别人的气息。 唐裊衣点点头,手指搭在衣襟打算换衣裳,却发现面前的青年神色如常,并未要转身,或是出去的意思。 他的眼神干净纯粹得毫无慾念,像是在想要看她身上的擦痕有多少。 虽然唐裊衣知道在他的认知中,夫妻之间本应该如此,但她却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中免不了产生不自然。 她敛下卷翘的睫羽,扑朔的暗影洒在白皙脸上,声音轻轻的赶人:「我换衣裳,你……可以先出去吗?」 拒绝人的语气都毫无力道。 刚刚说爱他,现在又赶他。 季则尘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脸,轻『嗯』一声,转身走出去。 在他出去后,唐裊衣迅速将衣裳换好,然后垂着眼睑,乖乖地坐在原位等他。 院子传来窸窣的拖曳、还有泼水的声音。 唐裊衣猜测他在清理外面的那些尸体,脑中不知觉地浮起此时的场景。 清隽青年一手拖着一具尸体,冷瘦修长的漂亮指节染着血。 明明是犯了杀戮,却因慈悲的面容,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度化。 等了良久,门才被推开。 唐裊衣抬眸看去,喉咙下意识吞咽。 青年似乎清理完后受不了手上染上了污秽,刚洗过手还有脸,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开。 湿润的发很适合他这张病态苍白的脸,清冷被弱化,透出几分引诱人的冷艷。 季则尘上前蹲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腿,打算要看她身上的伤口。 为了方便查看,前不久他给的衣裳是裙款。 所以当他做出掀开裙子动作时,唐裊衣还忍不住缩了缩腿。 「你……」 唐裊衣启唇想要拒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只是想要看伤口。 她闭上唇,别过脸,隐忍地软声道:「膝盖肿了。」 闻言,季则尘手上的动作一顿,定定地盯着她泛红的脸,忽感古怪的新奇。 他的妻子似乎比预想中还要羞赧,碰她的脸会闪避,碰她的腿,她也会敏感地颤抖。 还有行夫妻之间的亲昵时,她更是会无助地软着身,一副任人宰割,但力气别太大的娇弱模样。 他敛着眼睫,压住莫名颤抖的手,动作温柔地查看她腿上的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腿没事,只是擦伤了,院中还有草药,晚些时候我给你碾碎了再敷上。」 膝盖上的伤口被微凉的指尖拂过,似落下一根羽毛在上面,难言的痒意从腿上蔓延至胸口。 唐裊衣抵在身后的手都有些撑不住,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说了。 「别,摸……」她敏感得发颤,看向他的眼眶红红的。 不知道为何,他分明是在看擦伤,她却有种浑身赤.裸的羞耻感。 季则尘见她脸上的表情,没说什么,松开了她的腿。 起身坐在她的身边,打开少年留下的玉瓶,倒出一颗通体欲红的虫卵。 还会蠕动。 还有些噁心。 这样的东西要如何用? 正当她疑惑时,看见季则尘面色不改地吃下了那颗虫卵。 唐裊衣的目光跟着他殷红的薄唇往下,脖颈的冷白皮肤薄薄的,依稀能看见青紫的经脉,有种色.情和诱.惑感。 咽下去了。 她的目光停驻在上下滚动的喉结,跟着做出吞咽动作。 看了好久,她蓦然回神,紧张地看着他,「可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青年神情松懈,平素的清冷淡去几分,与她对望时,天生的慈悲感在此时愈发明显了。 他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脸,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处在游离中。 不对,他像是吃傻了! 唐裊衣紧张地坐直身,以为他吃的东西出问题了,急得捧起他的脸,壮着胆子前后晃了晃。 「季则尘,快吐出来。」 她急得眼中蓄起泪花,含在眼眶中随着晃荡的动作,像是被撞击了,顺着脸颊大颗滑下。 哭得真伤心,发自内心的伤心。 季则尘由她晃着头,甚至默认她病急乱投医,伸出手指想要撬开他的唇齿,去刺激他的喉咙。 少女的手指很漂亮,如玉琢般细长白嫩,指腹没有茧,是娇生惯养才能养出的一双手。 指腹柔软地压下舌尖,着急地往里面探去。 她哽咽着哭腔讲着自责的话,却做着过分的动作。 手指探得很深,像是触碰到了喉咙的深处,引起他强烈的不适,喉咙蓦然收紧。 他应该厌恶这样的侵.犯,想要抬手阻止她的行为。 但身子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还乖乖丢垂着眼睫,下颚扬起,唇微启,让她往里面碰得更方便。 或许她还可以触碰得更多点、更深些。 他在渴望,好像产生了贪婪,不仅仅想要唇舌被触碰,身体也需要,所以在她的侵.犯中渐渐颤抖。 唐裊衣毫无察觉他古怪的变化,动作越发肆意,只想要让他吐出来。 直到听见他发出急促的吐息,唇中溢出暧昧的呻.吟,唐裊衣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行为,究竟有多么的过分。 单跪在眼前的漂亮青年眸中浮着雾气,以一副被人强制侵.犯的凌.虐的姿势。 他仰着头,温顺垂下的鸦羽不停地颤着,眼睑下的透白皮肤洇出潮红。 她好 璍 像在欺负他,还是很过分的欺负。 唐裊衣看清后心咯噔停下,随后开始急促地跳动,一声声紊乱的心跳震耳欲聋,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讷着神情把手指从他的口中抽出。 许是含得太久了,手指拉出一条霪靡的丝线,断裂在殷红的薄唇上。 她心虚的赶紧捲起袖子擦掉:「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吐出来。」 季则尘没说话,清冷的淡瞳中清晰地倒映着她,面上透着绯色堕落的霪.盪。 看似冷静,而在这张漂亮的皮相下,内里却是疯狂的。 唐裊衣没有任何防备,被勐地推倒在榻上。 她神色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白如玉瓷,漂亮得令人赞嘆。 「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嗓音有些哆嗦,以为他是生气了,手指勾住他的衣袖。 「那个东西看起就不像好的,我见你吃了后有些傻,想让你吐出来。」 像是认错,像是撒娇。 还在用眼神求他。 脑中似有什么倏然冲击而来,她的眼神让他的周身血液在沸腾, 他感觉被碰过的舌底泌出馋意,古怪的亢奋让他的理智在化作疯狂的野兽,和维持冷静中来回拉扯。 唐裊衣察觉他周身温和的气息越发恐怖,像是轻触一下就会因为多度膨胀而爆炸。 她的心更慌了。 此时她格外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企图再向他解释自己并非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吃的那个东西有问题,想给你弄出来。」 这样的可怜的眼神,软弱的语气,落在别人的眼中变了意味。 她还在求他,用语言,用眼神。 季则尘压下即将冲破理智的疯狂,屈指抬起她的尖颌,略显失神的空洞眼神,落在她不断翕合的唇上。 她说了好多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下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好柔软的唇。 是这段时日他最喜欢的地方,喜欢得超过手、玉足,甚至是身体,无论怎么尝都不会生厌。 齿编贝,唇激朱,猩红舌尖沾着晶莹,时隐时现地出现在眼前,像是某种生涩的引诱。 他听不见她究竟在说什么,所有的意识都她的唇吸引,眼底泛起潮湿,喉结上下轻滚,顺应本性地俯下身,含住不知在喋喋不休说什么的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两唇触碰瞬间,周身所有的毛孔似都舒展了,软得像是糕点,含不化。 亢奋的理智得到了缓解,又像是更为疯狂了,古怪的感觉让他的眼中浮起泪雾,眼睫轻抖便洇湿了根根分明的睫毛。 唐裊衣先是一怔,没想到他竟然不是生气,而是想与她交吻。 她的唇被渴望地舔了,胸口遽然一颤,一股热气腾地攀上脸,热得她想启唇喘气,还想伸手推开他。 季则尘察觉到她想要挣扎的意图,单手握住她的双手压过头顶,停下交吻的动作,掀开潮润的眼看着她。 唐裊衣以为他是吻够了,要放开自己。 谁料,他淡淡地睨了眼她急促喘息得潮红的脸,然后又半阖上眼,含住她被吮得红肿的唇,轻咬住了一下她的舌尖,吮吸入口。 她下唇被含拽着被迫仰头,双手揪住他的衣襟,指尖泛白。 时而的纠缠从两人唇舌间拉出霪靡的银丝,断裂在在唇角,喉结不停地滚动,似饥渴地互相吞咽。 比之前还要急促。 唐裊衣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疯狂,忍不住抬起膝盖挣扎,不小心蹭到了什么地方。 原本含住她舌的季则尘倏然松开唇,喘息极其重也极其克制。 他喘了好几声又继续用力地咬住她的唇,吮吸得她的舌根发痛。 唇舌吮吸的舔舐声,黏腻得令她头皮发麻。 相比较他隐约发狂的动作,唐裊衣现在更在意被抵住的腿根。 她满脸的震惊,还有羞耻。 因为不太像人身上的。 危险得像阴暗潮湿沼泽地中的鱼,或者是冰凉窥视的蛇,尾尖的鳞片硬得吓人。 第 26 章 因为亢奋得太明显, 裙裾上压来的重量,她想要竭力忽略都难。 是前几次没有过的反应。 前几次他就是单纯的想要交吻, 想要触碰,是好奇,是享受快.意。 所以他的唇与动作,哪怕心跳都是炙热、紊乱的,在纠缠中也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但都在能控制的范围。 唯独这次如此强烈,失控得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甚至隔着粗制的布料,蹭得她大腿发疼。 唐裊衣被吻得产生了昏厥感, 眼神涣散前往下扫了一眼他潮红的脸。 青年冷静的白瓷玉颜布满了病态的红,隽秀的脖颈上青筋鼓起, 像是隐忍得临近了高.潮, 喉结急促地滚动, 喘得难受且不堪入耳。 唐裊衣与眼前那双漂亮的琥珀眸对上了, 她好似看见了毛骨悚然的慾望。 没有谁是真的无欲无求, 哪怕是男菩萨也不能。 他懂得不多, 但能从不多中, 找到如何延长快意。 日将暮。 不知道后面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唐裊衣再次醒来时身子依旧还软着,唇也在震麻。 她试探地伸舌舔了下破皮的唇, 倒吸一口气。 暗自委屈的在心中埋怨,季则尘的动作越发不温柔。 她捂着唇坐起来,美眸环顾四周。 没有看见季则尘, 但从敞开的窗户看见了院外的场景。 竹清松瘦的青年在晾刚洗的衣裳。 残阳似血般落在他的身上,渡上浓艷的赤色, 漂亮得迷乱了她的眼。 院中的青年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过去。 现在的他又恢復成了,往日那般无欲无求的菩萨相,好似不久前的失控都是她的错觉,是做了一场潮湿的梦。 偷看被发现,唐裊衣忙垂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过了。 那时被血染脏的那件已经换了,现在无缘无故又换了一件…… 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又换了一件衣裳,唐裊衣喉咙一哽,脸上升起热气,无力地扑在榻上,仅露出红得似乎快要滴血的耳垂。 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连她衣裳都换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原本在院中的青年走了进来。 听见脚步声,唐裊衣顾不得脸上的滚烫,动作慌乱地坐起来,眸中染上警惕。 她是真的有点害怕,他再像之前那样将她亲窒息。 而且她现在看见他,满脑子都是古怪的想法。 季则尘并未上前,而是立在不远处,神色不明地望着她别扭的动作和表情。 这样打量的眼神让唐裊衣忽然想起来,他与她现在是夫妻。 在他的意识中夫妻亲昵是正常的,而她这样的反应是不对的,不符合他心中的亲密关系。 前不久他便怀疑过。 唐裊衣压下心中的情绪,想要对他笑,但嘴角一扯便疼。 笑不出来,她忍不住透过迷煳的泪眼,埋怨地乜他。 都怪他,亲就亲,干嘛咬她。 在她幽怨的眼神中,青年坐在她的身边,将角落可怜的少女拉进怀里,捻起她尖尖的下巴左右地看了看。 他轻嘆:「别恼了,给你弄了草药。」 青年冷清的腔调中有哄意,手指不经意地按在她唇角的肌肤上,手感出乎意外的好。 闻言他早就弄好了敷伤的草药,唐裊衣心中的埋怨霎时消失,对他的不满淡去。 她小弧度地点头:「……好。」 乖得半分脾气也没有。 季则尘轻压下眼角,眸中盪出了若有若无的浅笑,指腹划过她的唇角。 真的,挺有趣的。 . 唐裊衣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不知道是否因为前不久遇见的那群人,让她产生了应激反应,还是因为那个少年在她体内种下的东西,没有被解除,她最近很古怪。 太黏季则尘了。 黏得她都很担忧。 尤其是到夜里,分明他就在这里,只是去沐浴而已。 可一旦没有看见他,她便浑身难受。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产生古怪的变态想法。 她想触碰他身体,甚至想和他一起沐浴,以及一些变态得远比能说出口的那些更恐怖。 她甚至想与他血连着血,骨连着骨,最好是一刻也不要分开。 最初她被自己这些恐怖想法吓得不轻,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那个少年给她吃的东西起了副作用。 为此,她将最近的反常不经意地说给季则尘,期盼他能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但青年只是古怪地看着她沉默良久,屈指放在她的眼睫轻柔拂过。 他殷红的薄唇微微上扬,笑得温柔:「我以为这是正常的,我对夫人一直是这样的想法,难道你不是吗?」 他的反问让唐裊衣心虚,因为每当他不称唿她为夫人了,就是在怀疑她。 尤其是现在,他一句话中变换了两个称唿,只怕是下一句就要问她到底是谁了。 虽然他怀疑得并没有错。 唐裊衣很心虚,不敢再问他觉得理所应当的话。 她对他挤出唇角的梨涡,含泪颔了颔首,说:她也是这样。 不过好在那种感觉也只有最开始那几日出现过,后面便逐渐变淡了。 之后她的身体没再有什么地方不适应,这才相信那个少年给的东西或许真的是解药。 渐渐的,唐裊衣也没再多想了。 . 一连下了几日的绵绵细雨,清晨,树枝上凝结的雨珠都没有被蒸干。 季则尘出去了。 唐裊衣又蹲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人回来。 她有些想他了。 分明刚刚才分开,那种思念简直抓心挠肝般强烈。 她轻嘆,忽然目光扫至一片粉红。 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听见熟悉的惊唿声。 「姑娘!」 唐裊衣转过头,看向不远处一脸欣喜的女人,下意识呢喃:「夏笑?」 夏笑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寻到她,登时惊喜不已。 最开始海棠林遇见刺客两人被冲散,待到那些刺客被后来的太子护卫羁押,阿厝小姐与二公子善后,发现少师莫名失踪。 所有人都在寻重要的少师,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姑娘也不见了。 她当即将此事告知给阿厝小姐,最初阿厝小姐派人一道搜寻,夏笑跟着那些人每日出来,但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认真寻。 依着直觉和本能,她寻到此处,没想到姑娘当真在这里。 夏笑捉起裙摆脚步匆匆地奔过去,险些要哭出来了:「姑娘,奴婢终于找到你了。」 唐裊衣乍然看见夏笑出现在这里,先是一怔,然后脸上露出欣喜。 「夏笑,你怎么在这里?」 夏笑抱着她好一顿哭,然后再上下地打量她。 见姑娘身子倒是被养得甚好,没有什么落魄感,夏笑哭道:「姑娘一个人怎么在这里待着不回来?可让奴婢好找。」 见她问起,唐裊衣犹豫顷刻,道:「其实……这段时日我都与季则尘住在这里。」 闻言,夏笑拍着胸脯,松口气:「有人照顾姑娘便好。」 还不待这口气完全下去,她陡然震惊道:「少、少师!」 姑娘有多不喜欢少师,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而且还多次作弄过少师,虽然少师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计较。 但前不久姑娘爱慕少师的秘密刚暴露,眼下就与少师孤男寡女,在这个地方待了这般久。 夏笑有些头晕了。 唐裊衣颔首:「我与他一同流落在这里,他暂且失去了记忆,以为与我是夫妻。」 「少师竟然以为你们是夫妻!」 夏笑捂着额头,更晕了。 姑娘这是趁人失忆,将少师的身子得手了? 夏笑赶紧牵着她的手左右看:「姑娘失踪这么久,一直在荒郊野外与男子当夫妻,可有与少师把夫妻关系做实了!」 唐裊衣面呈犹豫,不知道还需要做得多实? 亲过,摸过算不算实? 见姑娘双颊微红地犹豫,夏笑登时只觉得天降响雷。 少师可不是一般人,这件事若是暴露出来,远比姑娘因爱慕少师,派人陷害要严重得多。 而且少师说不定恢復记忆,第一件事就是惩戒姑娘。 夏笑牵着唐裊衣便要往外面走:「姑娘还没有出阁,一些事不懂得,近来可有避孕?我们得快回去找大夫!先毁尸灭迹……」 「不对!」 夏笑又转了回来,认真地提议:「既然少师受伤失忆了,不如趁着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把他做掉!这样就没有人知晓,姑娘这些时日与少师在做夫妻了。」 『做掉』两字咬得分外有力道。 夏笑比她更适合恶毒女配,第一反应是着乘人不备给季则尘添一刀。 但……怎就从有孕到杀人了! 唐裊衣震惊,忙将人拉住:「夏笑,没有,我与他没有关系。」 好说歹说这才解释清楚。 夏笑听完才算是松口气,扶着胸口:「吓死奴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缓了片刻,夏笑又不解地转头:「姑娘既还记得,为何不让少师回来?」 「难道是因为姑娘实在爱慕少师,所以藉此机会……」 海棠宴上发生的事众所周知,连她都亲耳听闻姑娘对少师情根深种,而不是对二公子。 还有这小半月她都与少师在一起,少师又生成那般祸水的模样,寻常女子难免会芳心暗许。 夏笑自以为知道了什么,捂着唇。 唐裊衣听见夏笑的猜测,暗道不好。 不能让夏笑以为,她是因为喜欢季则尘而留在这里的,必须是季玉山。 「不是!」唐裊衣摇头。 夏笑疑惑地看去。 唐裊衣抿唇道:「其实是因为过段时日,二表哥就要顶替少师成为大祭司,所以我在想办法将他暂时拖一段时间……」 夏笑没听懂。 唐裊衣见她满脸迷茫,肯定道:「我不会喜欢他的,我只喜欢二表哥。」 夏笑见姑娘眼神清明,满脸认真的模样,心中将信将疑。 「姑娘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回去?」夏笑关心她现在应该如何回季府。 话都已经说到此处了,唐裊衣也无奈,怎么回去她也还没有想到。 为维持爱慕季玉山,她道:「过段时日二表哥就要顶替季则尘,他决不能在此时出现,抢走属于二表哥的,所以我再想办法将他暂时拖一段时间,你就当没有遇见我,知道吗?」 再过一月多便是春尝祭祀,此时原定代替帝王的通神祭师迟迟不见踪迹,多半会暂且换成了季玉山。 倘若季则尘回去,季玉山的位置定然会被让出来,所以这样说,很符合她此时的作为。 其实唐裊衣是想离开这里的,偏生还要在夏笑维持一心为季玉山着想的模样。 她强压下心酸让夏笑先回去,「你先回去等我些时日,等到二表哥得到祭师之位,我便回来。」 等夏笑离开,她得想出不留痕迹的办法偷偷离开。 这里有一条出去的小路,只是前些日子她腿不便,而且也不能突然抛弃季则尘跑了,便想着借着机会与季则尘一起出去,等到了热闹街道就伪装成不小心走散了,先一步悄然回季府。 到时候哪怕是季则尘恢復记忆,再与她在季府相遇,她也能有说辞,咬死自己当时也失忆了,后来才想起来。 季则尘是名门望族,世代簪缨的清贵人,想必也不会太计较。 她原本就已经在寻找机会偷跑了,谁知道夏笑先寻来了。 夏笑不舍离去,唐裊衣再三保证,她这才同意离开。 待到夏笑离开后,唐裊衣折身进院中,坐在木桩上继续撑着下巴等季则尘回来。 下晌的金乌探出,直至黄昏,赤练红的夕阳挂在山尖下,天地都被蒙上一层暗色。 季则尘从外归来,推门便看见蹲在门口的少女。 一见他,她葡黑的明眸中霎时绚烂若彩霞,欢喜地扬起手挥动,一截嫩腻如雪的皓腕晃得招眼。 「夫君。」 因为蹲得久,她站起来时身子还有些歪歪斜斜,勉强扶住门框才站稳身形。 季则尘上前,空出手,扶她往屋内行去。 唐裊 铱骅 衣察觉他今日回来很安静,不由得侧首看他。 暗影洒在他玉白若瓷的面上,勾勒出半隐晦半慈悲的光。 他问:「为何不进屋。」 「我一人无聊,所以想着在这里等你回来,就能第一眼就看见你了。」 唐裊衣轻弯秋水眼儿,雪白的脸上晕出红,似满心满眼都是他。 她好像格外喜欢蹲在门口等他回来。 每每只要看见他,明亮的眼眸便会弯成月牙,盪着天真的明媚。 但她今日身上沾了别人的味道。 季则尘扶着她转过头,不经意地问:「有谁来过吗?」 唐裊衣先是一怔,摇头:「没有人。」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话是真实的,刻意睁着水漉漉的眼睛,无辜得让人不忍心产生怀疑。 「夫君为何会这样问?」少女的语气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试探,唿吸也变轻了不少。 季则尘淡道:「你身上有股难闻的香气。」 唐裊衣低头嗅了嗅。 的确,是有股淡香。 想起前不久遇见夏笑,她扑过来抱了自己一下,但也很快就放开了,许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竟然还能闻见。 看着还在等自己回答的青年,唐裊衣缓缓垂下眼睑,双颊似被晒红的,语气也很柔。 「应该是我刚才在周围转了一圈,看见那边有不少野花,摘着玩了一会儿,是那个时候染上的。」 实则她脸上的红是心虚憋出的。 她现在很是紧张,心跳都似乎跳至嗓眼了。 好在听了她的解释,季则尘并未说什么,而是放下手中的物什,折身去打水洗手。 唐裊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夫君,我今日给你下厨罢。」 季则尘一向不食肉类,只食碾压糜烂的果肉,虽是如此,但实际他也只是瞧着清瘦,好几次她都不经意摸到,他身上极具贲发张力的薄肌。 这要是以后她给他下药被发现了,他会不会一拳打死她? 唐裊衣心下更愁了,只恨不得他看见这段时日,她对他没有恶意,甚至还很好的份上,倒时候别计较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季则尘转身接过她手上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每根修长漂亮的手指都擦得很仔细,动作温雅得赏心悦目。 「夫君如何?」唐裊衣眼含希冀地眨眸,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季则尘垂着眸并未拒绝。 他在感受她无意识地松懈的吐息,还有刚才回来面对他的紧张,也在随他的话音落下跟着消失。 她眨着眼问:「夫君想吃什么?」 其实也没多少选择,所有的果子皮去掉,然后都全倒在一个竹筒中,捣成肉泥即可。 那种东西味道古怪得很。 季则尘擦完手,觑她的淡瞳中有暗光浮沉,头微倾,藏在衣襟中的喉结轻滚。 「都可以。」 只是随意地一眼,周围的气息因他的目光,似乎瞬间变得潮润黏稠。 唐裊衣触不及防的与他对视上,忍不住地捏着裙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刚回来,怎么又想了…… 唐裊衣垂着眼睑,腰身靠在水井边的木架上,颤着眼睫看着自己的脚尖,手紧张地捏着裙摆,想拒绝,但又害怕他再次产生怀疑。 就当她在犹豫之际,季则尘已经行至她的面前,冷瘦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湿润的气息覆盖在她泛红的脸上。 唐裊衣忍着心中的羞耻屏住唿吸,阖上眸颤了颤眼睫,谨慎地选择没有拒绝。 两人的气息越靠越近,近至冰凉的唇含住她的下唇,熟门熟路地撬开她的唇舌。 他含吮滑腻的舌尖,微弱的鼻息洒在她的脸上。 没有渴望地勐吮,亦没有莽撞地勾缠,斯文又轻柔地含.弄,舔唇瓣、绘皓齿,搅香舌。 从两人贴合的唇中发出细微的水渍。 有些痒。 从颤抖的心尖开始,然后蔓延至全身。 陌生的感觉让唐裊衣敏感地红了耳廓,艷色沿路烧至白皙的脖颈,整个人泛着淡淡的粉感。 他还没有做出过多的行为,她便忍不住软腿往下滑。 季则尘已习惯在她软身时,先搦住腰肢固定在怀中,然后慢慢地吻,仔细地勾舔。 每次他都比上一次做得更好,让她的心脏一点点地发麻、酸胀得浑身无力,然后发出软软腻腻地柔喘。 吻的时间并不长,在她即将憋得快窒息时,他克制地放下。 每每一放开,她便会涨红着脸,如同醉酒般软着手脚离他远远的。 今日也不例外。 「我进去歇会儿……」她陀红双腮,直怔怔地转身。 自认很镇定,实则步伐蹒跚地朝着屋内走。 季则尘立在院中,脸上并没有慾色,薄唇殷红,目光落在扶墙而走的少女身上。 直至她消失不见,他才垂眸。 回屋后的唐裊衣双手捂着脸,蹲在门后压着唿吸喘,手也有些抖,双腿更是软得一塌煳涂。 她恼极了。 怎么都是刚学会,他为何就学这般快? 唐裊衣缓和得勉强恢復,在屋里来回踅步许久。 待脸上的热气散去,她才打算出去给季则尘捣果子。 唐裊衣先在破窗前,探头往外瞧去,没有看见人。 见木盆不见了,她猜想此时他应该正在另一处沐浴。 哪怕是失忆了,他也仍旧没忘记往日习性,每日三洁净,一次不落。 她看几眼便收回了视线,转头继续等着他出来。 而此时另一侧。 青年正如常般解长发,髮带散开,乌黑的发霎时如瀑散落在后腰,然后慢条斯理地褪去身上的衣裳。 衣裳解开后,渐渐露出胸膛的肌肤,虽布有被挠过的薄粉,却仍旧近乎病容的苍白。 季则尘紧緻的长腿步入热水中,沉下身子,手臂搭在浴桶边,眉宇间染着怠倦。 他在想今日在外面遇见的人,还有撒谎的唐裊衣。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这样瞒着他。 她今日的表情全是心虚,像是他看的那本书上写的场景,丈夫不在家时夫人床上藏了个人。 所以是谁? 月色爬上枝头,窗沿趴着一只长尾赤貂,百般无聊地晃着尾巴捕捉光,偶尔发出啪嗒的声音。 季则尘不经意地转头看过去,清慈的面容还有热水蒸出的红晕,被打湿的眉眼无端透出几分似妖的昳丽。 赤貂察觉主人的视线,兴奋地转头跳下窗户。 它矜持地走至他的面前,欢喜地仰头吱吱地叫,尾巴卷上他的手臂,然后咬住他垂在一侧的手指。 刺痛袭来,季则尘神色未动地垂着眼睑,盯着手腕一点硃砂红,宛如玉白山上被点上的一抹胭脂。 这一抹红唐裊衣的手腕上也有。 赤貂咬了一会儿没等到主人的反应,颓败地松口,舌尖卷过他的手指上的血,小声地呜咽叫了几声。 它放弃了,蔫耷耷地趴在他的身边,安静地等着他清醒。 室内阒寂,缭绕的水汽往上升起,湿气便得很浓。 浴桶中谪仙般的青年如坐在圣洁的莲上,半截光遮落在如玉的侧颜,难辨情绪。 良久,他看着手腕被种下蛊后才留下的红点,笑得愉悦,打破黑夜的安静。 「欢蛊啊。」 第 27章(加更一) 暮色渐浓, 季则尘从外进来。 唐裊衣见他进来,乖巧地站直身, 把手中的果肉递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他踱步上前如往常一样接过,指尖带着未干的潮润湿气。 两人一前一后地行出门,借着外间明亮的月色坐在木桩上,面前已经加起火堆,上面烤着双面焦黄的鱼。 季则尘垂眸掠过竹筒中的果肉,捣得并不认真,但他也并未嫌弃,安静而又斯文的吃着。 怪异地带着甜味儿。 他尝了两口,遂放下手中的竹筒。 唐裊衣察觉后, 疑惑地看去。 季则尘目光平静地盯着她,缓声道:「 yh 今日是有人来过了, 对吗?」 话音落下, 唐裊衣如同受了惊吓, 勐地站起来, 杏眸中盛着月色的荡漾在眼底。 他怎么又在问, 还是这样的表情。 季则尘随着她的动作, 眼皮微掀, 似对她的反应很疑惑。 唐裊衣佯装伸手去翻转火架上的鱼, 感受落在身后如芒刺背的视线,不敢转头, 犹恐他发现了什么。 「没有人。」她矢口否认。 季则尘并未如之前,因为她否认了便停下。 他的声音在夜里令人毛骨悚然:「那人来过却没有多逗留,是因为害怕被我撞见, 产生怀疑,或者是让你想尽办法将我拖住, 亦或者是为了旁的。」 唐裊衣翻转鱼肉的动作一顿,还没有缓和这句话,青年清淡似戛玉敲冰的嗓音徐徐响起,凭空乍起一声惊天响雷。 「裊娘,你与我并未成婚过,甚至此前并不相熟,对吗?」 他的声线温柔,却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暖意,反而柔得遍体生寒。 唐裊衣捏着木棍的手指用力得泛白,脑中飞快地寻找解释的言辞。 夏笑并未在这里逗留多久,还有那些看似猜想,实则却是事实的话,让她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猜得这么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唐裊衣轻咬下唇转头,看他一眼似委屈地垂着头,白净的小脸在月色下,有种可以肆意捏碎的脆弱:「我不懂夫君在说什么。」 季则尘温和地睨视她,有天生的怜悯与慈悲:「你听懂了。」 他的眼神似是能看穿一切,脸上并无被欺骗的怒,反而被月夜渡上一层和平的暗光。 「白日有人寻到我,说我是季氏长公子,我不太信他,想听裊娘亲口与我说。」 所以并非只有夏笑寻到她了,还有人也找到了季则尘。 那他其实从回来开始,问她的第一句话就带着试探。 唐裊衣掐着大腿不让自己产生惧意,眼神委屈的与他对望,实则心中已经产生想逃的冲动了。 因为她看见了艷红的赤貂口中叼着匕首,如月下将要化身的精魅,脚步矜持的从屋檐上跳下,亲昵又黏人地围绕着季则尘的腿。 而他坐在木桩上,弯腰取下它口中的匕首。 赤貂用尾巴捲起他手中的竹筒。 唐裊衣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冲动,盯着他手中的匕首。 季则尘站起身,拾步至她的面前,神色温和地立在她的面前,眼睑垂下似在对虔诚的信徒布施慈悲与欢愉。 「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是刚才有一只赤貂落在了我怀中,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如裊娘猜猜,我想起了什么?」 听完他的话,唐裊衣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她还能猜什么,猜明年的今日是不是她的忌日。 冰凉的匕首钝面贴上她的脸,像是冷血的毒蛇用信子,一点点地舔舐她的皮肤。 他用匕首的每一寸的打量,都令她深感毛骨悚然。 如同在量丈她的皮肉,该做出怎样的傀儡,才能抵消这段时日她欺骗他的事。 「为何要骗我?」他低垂眼睑,眸中神色被遮得难窥情绪,声线低迷传进她的耳中,和往日的耳鬓厮磨没什么不同。 问出这句话时,匕首钝面已按在她还有些红肿的下唇。 是他回来时将她按在水井边上时咬的。 「我并不太纵容人冒犯我,甚至是欺骗我。」他笑得温柔,「似乎你都做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你?」 他的目光如同冒着森森的寒意的刀,打量着应该如何下手。 是将她的皮剥了,还是应该只将这张唇割下。 「夫、夫……季……」她两眼蓄起泪雾,眼巴巴地瞅着他,白净的小脸在月下很惹人怜惜。 「表哥。」 她想辩解,但声线过分哽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唤他的称唿也有些混乱。 她不确定季则尘究竟有没有恢復记忆,也不敢贸然承认。 一旁的赤貂也冒出藏起的利爪,似是在兇残的恐吓。 季则尘并未去搭理赤貂,而是温情地凝望着她,匕首往下勾住她脖颈繫着的红线。 这是他之前留下的。 所以现在只需要他轻轻用力,这颗头颅便会从身体彻底分离,任何一面皆可做成木偶。 红线陷进肌肤,勒出细长的红痕。 唐裊衣察觉到了浓重杀意,眼睫沾上洇湿的水痕,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得毫不犹豫。 「因为我爱慕少师。」 「爱慕……」他扬起眼尾,咬着尾音也逐渐往上,带着点愉悦。 这种话他听她说了好多次,爱、喜欢、更爱、最喜欢…… 他的目光落在她说谎话的唇上,被匕首压出了深痕,还好倔强地说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我从见到少师第一眼起,就爱慕你了,但你我之间相隔得太远了,是我当时鬼迷心窍骗了少师,都是我的不对,回去知道我一定痛改前非。」 她边说边拿眼窥他,在说这些话时,他听得很认真。 等她说完后,他幽幽地笑问:「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吗?」 果然是要杀她! 唐裊衣听这话,转身就要跑。 还没走一步,又和此前一样被赤貂咬了口,熟悉的晕厥袭来,身子无力的往下滑 正因唐裊衣昏迷得及时,所以没有注意到原本满身杀意的青年颤着手指,下意识接住她的身子。 抱住她的一剎那,他弯下了腰,玉面迅速蔓延潮红。 心在狂跳,每一处都叫嚣。 ——应该亲近她。 强烈的感受让他忍不住将脸埋在她的耳畔,吐纳炙热的唿吸,神情露出痴迷。 月亮躲进云层。 青年沉喘地抬起醉玉颓山的脸,眼尾斜飞一抹艷红,勾住红线的指尖松开。 他凝着怀中昏迷的少女,微翘的狐狸眼中染上笑。 满口谎话的女人。 应该做成完整的傀儡仆,然后留在他的身边。 . 乱鬓云髻压落花,狂雨骤停,雨珠从屋檐滴落,砸进水坑。 天边破晓出微弱的晨曦,照在陈旧的窗牖上。 江曦院的花已开败谢几簇艷丽的花,绰院的杏儿从外面急色匆匆地跑进来,刚下过雨的地面水泥坑坑,鞋履不经意踩上,污秽的水飞溅染脏了裙摆。 「夏笑,夏笑!」 窗台前夏笑闻声转头,正欲开口询问,却触不及防地看见从外踱步进来的青年。 少师!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夏笑眉心骤然一跳,还不待她做出表情,余光又扫至他怀中抱着的女子,手中的青皮话本从指尖掉落。 他怀中抱的女子是唐裊衣。 夏笑紧张地屏住唿吸,抓在案角的指尖泛白,神色不安地盯着闲庭漫步而来的青年。 没在他脸上看出什么震怒,夏笑勉强稳住心神,慌张跪下:「少师。」 季则尘问侷促跪在地上的夏笑:「她的住在何处?」 夏笑紧张地颤着指尖指了指不远处。 季则尘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温言道谢,似克己復礼的端方君子。 而这位世人眼中风光霁月的君子,却光明正大地拾步入了女子闺房。 季则尘单手推开房门,香闺并不大,一目了然所有陈设,虽简单但依稀可窥见少女的明艷。 窗台未曾开败的花,与翠绿的藤蔓爬着缠绕上窗台,清新简单而又富有温婉的诗意。 他并未刻意无礼地打量周围陈设,拾步上前将怀中还在昏睡的唐裊衣放在榻上。 她似是不舍被松开,白皙的手指捏住他肩胛的布料,鼻尖微皱,可怜又可爱。 这副模样谁都会心生不舍。 季则尘垂下眼睫,清淡地扫过她不放的手,轻而易举地抽出被她捏住的衣袖,转身朝外面行去。 门口的夏笑本是杏儿附耳窃窃私语,忽而听见他的脚步声,齐齐垂头不敢窥他。 季则尘视线不经意从两人身上掠过,似是温和,两人却同时感到一股冷如骨髓的凉意。 夏笑想起自家姑娘骗他的事,因心虚双膝更是忍不住地发颤,眼看便要受不住地软跪下。 他的目光才平淡 铱誮 地移开,似水玉菩萨般的青年清冷出尘的背影,很快渐行渐远消失在门口。 没了如倾辄巨山般的压力,夏笑才彻底软下肩膀,两眼直发昏。 杏儿不明所以她为何会害怕得如此,一脸关切地扶着她:「无事罢。」 「无事。」夏笑无力地挥手,「你先该作何作何,我去姑娘房间看看她如何了。」 「是。」杏儿点头。 刚信步出江曦院,季则尘还没有回到澜园,天寻便出现在他的身边。 「主人,家主派人唤你前去。」天寻垂首恭敬地道。 季则尘脚步微顿,低头觑了眼身上显得脏乱的衣裳,腔调微柔得似带着轻嘆道:「如此,那便先去拜见父亲罢。」 天寻颔首:「是。」 红漆牌匾之下阒寂无音。 季家主眉宇暗含威仪,并未看端坐下方的清隽青年,而是用茶盖拂过茶沫,漫不经心地浅呷一口,俄而重重地搁在茶案上。 他厉声厉色淡声呵斥:「时奴,你可知错。」 季则尘温慈的脸似有浅笑,不解地歪头乜上方横眉冷对的季家主,斯文地反问:「何错?」 观他竟还如此嘴硬,季家主怒从心生,长袖一挥,茶案上的玉盏霎时拂至地面。 上好天青色四分五裂,温烫的茶水飞溅在他的衣摆上,洇出一团黑渍。 季则尘回来不久,甚至还未曾回澜园换身衣袍,便被季家主唤至前厅。 衣袍虽本就满是脏污,但那些还能能忍,茶水洇出的水渍痕让他昳丽的眉眼,蒙上一层冷淡的灰雾。 沾上的茶渍脏得他浑身难以忍受,清淡的眼眸微微涣散,而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经意勾住腕上垂下的红线。 他不喜被人弄脏。 季家主睥睨底下沅茞澧兰的玉兰青年,丝毫没有面对嫡子的仁慈,发出古怪地反问:「你竟还问我何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想起前不久得到消息,季家主只恨不得当年狠心些让他早些死,也不至于如今竟背着所有人做出这样的事。 「时奴,你可有动过将央王殿下做成傀儡的心思。」季家主冷觑着他,手指盘转黑珠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闻见央王,季则尘抬起头眨去涣散的灰雾,上翘的狐眸微扬地噙笑,并未反驳,灰沉的粗粝短袍也掩盖不住身上清冷的神性,给人清慈温雅的距离感。 他浅笑,漫不经心地反问:「所以呢?」 季家主怒极地颤着手直抚鬍鬚,站起身来回踱步,最后转身抬手却被他单手握住。 季则尘眼中仍旧有笑,毫无遮掩的淬金瞳孔似在诡异地竖立,宛如冰凉的毒蛇。 季家主尤其恨他的这双眼,还有越发嚣张的模样,但他也对这双眼心生畏惧,又不能在季则尘的面前表露出来。 他只得高高举起,勐地抽回手,转身坐回高位,「最后一次。」 季则尘眉心微扬,温和地颔首:「嗯。」 青年的温顺让季家主找回些许脸面,下人恰奉上清茶。 季家主低头浅呷茶水,俄而恢復初始威仪,乜斜下方似端方清正的季则尘,又道:「四房的事是你做的?」 不是疑惑而是肯定,只要季则尘承认这件事,那他便会有理由进行斥责。 季则尘轻压眼角,未曾反驳。 他殷红的薄唇勾起,悲悯地敛下眼睫,轻声回应:「总不能让众人知晓,与陈氏偷情的是父亲罢。」 季家主手中的茶杯毫无预兆地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伴随这句话慈悲被打碎。 四四方方的天井在头顶,明媚炙热的暖阳照在角落的清水观赏缸中,纯洁的莲花开得正盛,何处无法相。 而偌大的季府却关养着兇残的恶鬼。 无端的惧意袭来,季家主第一次感受到背嵴阵阵发凉,眼神如看怪物般古怪地盯着他。 他有预感,倘若某一日季则尘没了最后一层约束,届时便是季府覆灭之际。 另一侧。 软菱纱幔,玉软花柔,屋内熏着淡雅的安神香,烟雾缭绕地从兰花香炉中往上裊绕,清淡的香沾染身,似衣襟犹带香。 「姑娘……」 「姑娘快醒醒……」 肩膀被晃了又晃,她蹙眉,没有睁开眼,「让我再睡一会儿。」 她以为还在那座无人的村庄中,身边的人是季则尘。 推在肩上的手一顿,继而又小弧度地推了推。 如此的坚持不懈使唐裊衣勉强睁开眼,熟悉的陈设与脸蓦然闯进视线。 这似是她的闺房。 她迟钝地颤了颤眼睫,以为自己仍旧在梦中,正欲要闭上眼。 一旁的夏笑陡然撑起眼皮。 真实的触感让唐裊衣勐地瞪大眸,声线带有沙哑:「夏笑?」 她有些分辨不出前不久发生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做的一场梦。 「你怎会在这里?」她有些茫然地怔愣问。 夏笑坐在她身边,表情古怪道:「不是我为何在此处,而是姑娘回了江曦院,还是……少师带你回来的。」 季则尘带她回来的? 季则尘带她回来那便意味着,他是真的已经恢復了记忆,所以如今他恢復记忆却没有杀她,该不会是打算要慢慢折磨她? 唐裊衣的头隐约眩晕,只觉得惊天打雷砸在了身上,两眼缓闭似又要昏迷过去了。 一侧的夏笑见状忙不迭的将她扶起,用软枕垫在她的后腰:「姑娘无碍罢?」 缓和眩晕感后唐裊衣雪白的脸透白,眼含侥倖的巴巴瞧她:「夏笑,季则尘派人送我回来时,有没有说收拾我之类的话?」 夏笑本是想说并非是季则尘派人送她回来的,而是亲自抱回来的。 话至唇舌,观眼前羸弱的少女双啼似坠长泪的可怜模样,便打消可能会吓到她的话。 夏笑摇头:「少师并未留下什么。」 没有便好。 唐裊衣缓松长吁。 夏笑见她没有再昏过去的模样,忍不住窃窃私语地问道:「姑娘,不是与我道过一段时日再回来吗?」 观她问起此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裊衣鼻音沉沉地点头:「嗯。」 夏笑觑眼前的少女声音沉闷,鼻尖微红似有委屈,摸了摸她的脸,怜惜地道:「可怜的姑娘,少师好狠的心,竟然打你。」 「嗯?」唐裊衣听见她如此询问下意识抬头。 夏笑拉开她的手,腕上红痕明显。 「奴婢观姑娘身上许多如此的红痕,甚至还有齿印,万万没曾料到,少师竟是如此恶毒之人,简直枉被众人称道慈悲人。」 唐裊衣视线随之落在手腕上,看见红痕微微一怔,然后似想起什么,原本雪白的双颊泛迅速潮红。 那……是不久前她受不了,用力挣扎想爬下榻,然后被他拖回去,捡起地上被撕破的小衣束住手腕时留下的痕迹。 还有所谓的咬痕,是他每每临近高.潮难忍时,便会把脸压在她的身上,用尖锐的虎牙啮齿,说这样很舒服…… 「姑娘?」夏笑上下觑她的涣散的眼,眼中怜惜更甚了。 唐裊衣蓦然回神,双颊微烫地垂下头,遮住脸上神情不让别人发现。 她瓮声瓮气地道:「不是他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夏笑别说了,不关他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姑娘自己怎会在这些地方咬出痕迹?」夏笑蹙眉,正欲问些其他的话,外面传来一侍女与夏笑的交谈声传来。 这是季老夫人院中的侍女,夏笑止住话,起身推开窗牖看向外面。 青白衣裳鹅黄绢花的侍女候在外面,甫一窥见她,远远便盈盈一拜。 「表姑娘,老夫人请您前去一趟,江曦院的人都要去。」 夏笑以为老夫人是找她,是询问此前海棠宴陷害之事,转头对外面的侍女道:「姑娘这便来。」 唐裊衣换了一身衣裳便出去了。 出去后才发现,一向见到江曦院的人都笑吟吟的嬷嬷,脸上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严肃,今日看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讲话也不甚客气,甚至还伸手拽了拽走慢的唐裊衣。 唐裊衣被拽得触不及防。 这样的态度让夏笑都气了,小声地嘟嚷两句:「这么着急作何,不知道我们姑娘身子现 铱誮 在不适吗?也不知道安排个步撵过来,让姑娘这样过去……」 夏笑的小声嘟嚷还没有说完,前面的嬷嬷忽然转身,用力推了她一下。 夏笑被推得一时之间,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 谁都没有料到老夫人身边一向和善的嬷嬷,会忽然做出这样的行为。 唐裊衣上前抱住要夏笑,抿唇转头看去,「陈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夏笑也没说什么,你如此动手,可是没有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她很少拿主子身份压人。 嬷嬷听完她的话,吊捎着眼冷笑觑她,语气古怪地道:「说得对,当着主子的面不应该,但江曦院住着的真的就是主子吗?」 虽然她现在不是季府的小姐,可也是老夫人金口玉言,当季府上下皆将她当做小姐对待。 这一年多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唐裊衣反讥,「江曦院住的不是主子,难道是住的你吗?」 陈嬷嬷想要动手被身边的人拉住劝下,她冷笑一声没说话。 几人跟着一路行去老夫人的院子。 去时才发现原来已经聚了不少人,季府七八位嫡庶小姐公子都在,老夫人坐在最上头,身边的是季阿厝。 甫一踏进去,唐裊衣便觉周围的气氛不对。 尤其是上方的老夫人。 唐裊衣对上方的老夫人欠身:「外祖母。」 老夫人没有睁眼,似根本就没有听见。 不少人眼中都含着戏嚯,就连季阿厝看过来的表情有些担忧。 如此氛围,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攥着掌心勉强镇定。 「老祖宗,人已经带到了。」陈嬷嬷上前对上方的老夫人道。 老夫人睁眼,看向下面娇娇弱弱的女子,「丫头,你可有什么隐瞒于我?」 从上面丢下一本小像册子。 唐裊衣看见地上的那本册子,大约猜出是发生了什么。 假千金的事被发现了。 原着话本中的确是有她女配被陷害拆穿身份的情结,但并不是现在。 为何会忽然提前了? 立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在见到她之后,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地对着老夫人. 「老主子,这并非是小姐的孩子,小姐的孩子都是老主子命奴婢去照顾的,当日小姐与姑爷被人杀害灭了门,小主子伤心欲绝跳河自尽了,奴婢跟着一起跳下却没有救起来,也导致奴婢被急遄的水流沖跑了。」 「这姑娘是姑爷的远房表亲,不知怎么被错认成了小主子。」 老嬷嬷金氏说得情真意切。 唐裊衣认识金氏,投奔表姐那日,她刚好遇见金氏和表姐跳河。 她还去救过人,但没有救上来。 因为表姐向来足不出户,出门也是戴着面纱,除了府上的人,没有季府没有谁知道,真的表姑娘长什么样,所以后来她才会被季府的人认错,带进了汴京。 就在金嬷嬷说话时,外面脚步匆匆地行来一侍女。 「老夫人,表小姐来了。」 这声表小姐自然不是说的唐裊衣。 唐裊衣转头,恰巧看见那高挑清瘦的女子。 那女子并不显眼,白皙的脸,低垂着下颌显得周身气息无害,似温和的青桔花。 她似察觉到有谁在看自己,轻掀眼皮,悄无声息的与不远处的少女对视,然后莞尔勾唇。 她虽没有与表姐接触,但她下去救过表姐,自然知道表姐相貌,并非眼前这样。 此人不可能是表姐。 千娇百媚的女子上前,对着上方的老夫人盈盈一拜,「外祖母。」 老夫人脸上露出些许笑,对她招手:「雪昧,快来祖母这里坐。」 金氏是金氏,但已经死了的表姐不叫什么雪昧。 雪昧抿唇一笑,曼妙的身段柔媚款款地上前,带起一阵冷凉的香风。 中央的小册子被裙摆拂翻开一页,露出里面少女的五官,正是面前忽然出现的女子。 唐裊衣肯定这个人也是在冒充表姐的身份。 金氏是老夫人身边派去的奶嬷嬷,这些人的表情做不得假,而画及笄的小像上也是她这张脸。 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女子,就是季府的表姑娘。 这一切她做得很充分。 那女子甚至还坐在上面,单手支着下颌,眯着眸温声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祖母,不怪裊裊,是我当时跳河之前与她说的,若是我死了,便让她代替我在外祖母跟前尽孝道,所以才顶替而来全祖母的慈爱之心。」 未了,她还轻嘆一声:「这段时日妹妹代我在祖母身边尽孝道,我对她是感激的。」 「是吗?妹妹……」雪昧转眸过含笑的眼,目光落在中央的可怜少女身上。 她没有选择,只有承认,然后留下,不若便就是被拆穿,然后被撵出季府。 再严重些,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不过没关系,她会救她一命。 如此可怜的小姑娘便无依无靠了,只能乖乖的听她的话。 但这样又实在很无趣,所以她还是希望小姑娘识趣些。 留在季府,陪她……玩。 第 28 章(加更二) 如雪昧所想。 唐裊衣此时骑虎难下, 眼前的这个陌生女子虽然也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拿出了人证与物证, 所以那怕拆穿,她也没有证据她也是假的。 而且被拆穿本就是她应该经歷的,所以她现在只能接下这个台阶,不然就会被赶出季府。 唐裊衣垂下眸,朱唇微抿。 「多谢裊裊妹妹这段时日照顾外祖母。」雪昧对她露出明艷的笑,转眸至老夫人身边。 「外祖母,这些日子你也知道,妹妹并非是外面那些不堪之人,品行是顶好的, 所以别怪她,要怪便怪我罢。」 听话懂事得令人心生怜悯, 老夫人想起她的遭遇, 心中越发怜爱。 而且她恰好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 老夫人心中不舍唐裊衣, 但也不捨得让刚认回来的外孙女失落。 如此识得大体, 正合她的大意。 老夫人转头看向身边的雪昧, 满目的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委屈你了。」 「不委屈。」雪昧低垂螓首, 描绘细长的眉眼显出几分娇弱, 「祖母, 别怪她,都怪雪昧当时没有想明白, 你也别气裊裊了。」 老夫人起先以为是唐裊衣贪图荣华富贵,所以才冒名顶替,没想到竟是这样。 她年纪大了, 不爱折腾人,此事自然也不会怪罪。 「好好好, 外祖母知道你们都是好姑娘。」 雪昧浅浅含笑,侧首去看面色雪白的少女,鲜艷的红唇勾起,眼中藏着众人看不见的恶意。 她站起身,莲步款款地行至唐裊衣的面前,缓缓半跪蹲下,流烟淡紫的裙裾散在周围,貌若好女的脸上染上妖异。 唐裊衣盯着她。 「多谢妹妹。」雪昧抬起少女白净的小脸,脸上都是怜惜,指腹蹭过她的侧脸,轻嘆。 「辛苦妹妹了,姐姐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以后住在一起好吗?」 外人看来是对妹妹的怜惜。 而被迫当众仰头的唐裊衣,却看见她眼睫下遮住的恶劣。 唐裊衣刚才还在想她为何会帮她说话,眼下看见她眼中的笑,很确定她认识自己,甚至还对她怀疑恶意。 可她并不认识这人,也不想和她住一起。 雪昧微翘的凤眸上扬,看出她的拒绝之意。 她也不诧异,反倒对她勾唇,像是在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会将她抢到手。 她转头正对老夫人索要人。 话还没有开口,外面便通传进来一人。 是宫中太后的人。 老夫人前来迎接。 宫人道:「传太后懿旨,主子爷初回汴京,府邸尚且还未修缮好,央王殿下要暂且借宿至贵府。」 王府虽未曾修缮完,但央王并不缺住所,太后也不会平白无故下如此懿旨,还恰巧是派人传旨至老夫人这里,并非是季家主。 在场人心中皆是惑。 宫人目光环视周遭,忽然道:「谁是唐裊衣,唐姑娘?」 唐裊衣垂首应 殪崋 声。 宫人对她笑了笑,「姑娘好福气,主子爷道之前多谢姑娘拾到他的玉佩,知晓奴要来,特地嘱咐奴好生答谢姑娘。」 唐裊衣亦是诧异,自己似乎拾到央王的玉佩,还没来及给他,为何央王让人前来说出这样的话? 宫人见她怔愣,笑着提醒:「姑娘,还不谢恩?」 唐裊衣下压心中惑意,应下谢恩。 最后宫人慈眉善目的将她扶起来,转身对老夫人道了几句讨喜的话,不经意地感嘆刚才沿途而来,看见一间别致特殊的园子。 问老夫人:「老夫人那处可有姑娘住?」 宫人说的是唐裊衣所住的江曦院。 老夫人不解其意,「府中表姑娘所住之地。」 「是了。」宫人躬身垂首,「央王殿下许是极喜欢那旁边的院子,大约会选定那处,若是唐姑娘住在那处,奴斗胆与老夫人有个不情之请,唐姑娘与阿厝小姐可住在一道,主子爷住上几日便会离开,这样也不至于辱了姑娘的名声。」 话说至这里,老夫人这才看出来了。 央王是来保人的。 一个是季府暗中支持的王爷,一个乃是投奔而来身后毫无背景撑腰的『外孙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老夫人自然不会驳了央王的意,压下心中淡淡的疑惑,让唐裊衣去绰院暂住。 宫人含笑离去。 出来真假千金,宫人的人也来过,今日可谓热闹非凡。 老夫人可能看在央王亲自前来的份上,也许是此前雪昧说的话,并未责怪她冒充之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季阿厝携唐裊衣一起离去。 大厅中的人渐渐散去。 雪昧眸中盪起的笑浅沉落下,依偎在老夫人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唐裊衣被人要走。 绰院中。 夏笑红着眼端着托盘进来。 季阿厝眉目怜惜的将人扶至美人榻上,「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她丝毫没有责怪,而是关切地看着她。 唐裊衣心中愧疚此前她对自己的好,欲再开口。 季阿厝知晓她要说什么,「勿要多言,无论你是不是真的表妹,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妹的,也不信你是那等贪图荣华之人。」 「可有吓到?」 唐裊衣面色苍白的对她眼弯似月牙,摇摇头:「多谢阿厝姐姐。」 季阿厝眉眼精緻如富贵的芙蓉花,顾盼遗光的眸中噙着怜惜,香粉染衣地坐在木杌上。 「你我之间不言谢,此前我在堂中也没有帮你说几句话,心中也真愧疚,你若再谢我,我可要惭愧了。」 唐裊衣知道她说的打趣话,对她抿唇笑了。 季阿厝敛眉浅笑:「其实之前我是听闻你被大哥哥带回来了,正打算要过来看看你,结果便被祖母唤过去的,我以为祖母唤你前去,是因为之前海棠宴上的事。」 季阿厝轻嘆,眉宇染上愁思。 那日海棠林发生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大赵虽如实道出与陈氏陷害季则尘,但同样也说出了唐裊衣参与过其中。 无论究竟是不是主犯,如今在众人眼中都是德行有亏,所以当她也失踪后,季府除了她、二哥哥与她无人在乎她的生死,甚至都没有人去寻过她。 可见若是唐裊衣未曾失踪,季府也定是不会再留下德行有亏的姑娘,但现下她又是大哥哥亲自抱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想。 大哥哥没有明言,季家主亦不在意一个孤家寡人的姑娘去留,倒是她娘与老夫人提及过要送走唐裊衣,以免带坏了季府旁的姑娘。 所以刚才她才以为,老夫人唤人前去是处置唐裊衣,没想到原是因为这件事。 不是季府的表姑娘,此前还陷害过人。 季阿厝怜悯地看着眼前无害的少女,心中不信她想出这样歹毒的计谋,只为了得到心悦之人。 诸多话蔓延至喉咙,最后都化作轻嘆。 「裊裊。」 季阿厝在心中犹豫许久,才决定告知眼前的人老夫人对她的打算,「此前大哥哥被人谋害的事,虽与你的关系不大,但……」 美人轻嘆,眸中含怜惜地继续道:「老祖宗的意思是府上偶尔繁忙,可能需要你去帮忙。」 恐她因自尊被践踏,而伤心难过。 季阿厝话锋一转,柔柔地握住她的手道:「刚才表妹也与老夫人求情了,你于央王殿下有恩情,老夫人自不会让你出去的,你且放心。」 「谢谢阿厝姐姐。」唐裊衣发自内心的对她道谢。 季阿厝拉着她的手,视线左右地打量,确定没有任何失落和委屈后彻底安心。 但她还是忍不住再道一句:「裊裊,大哥哥与寻常人不同,你……还是换个人爱慕罢。」 世人皆道季氏长公子是天生慈悲人,风光霁月,慈悲度人。 而极少数人才知晓,这被世人称赞的男菩萨究竟是如何本性,冷血寡情都已算是极低的评价。 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如寻常人那般生出感情,更不知晓什么是情爱。 季阿厝永远忘不了,外间传言大哥哥曾救过一只受伤的鸟,然后仁慈地救好后放生。 那本是世人过度美化的谎言。 她知晓比世人更多的实情,那只鸟最初落在他手中时是奄奄一息的,极其脆弱,而他却只直勾勾地盯着,昳丽温柔的脸上并非是对它的怜惜。 是打量,试探,以及浅显得可有可无的兴趣。 那只鸟是在他慈悲怜悯的目光下彻底死去的。 然而没过几日,季府便有下人看见他救活了,那只已经死去的鸟,甚至还放生了。 后来她在院中玩耍时碰上一只木雕死物,覆盖在骯脏的落叶下无人问津。 季阿厝从陈年往事中回神,窥眼前少女似懵懂,又着重地叮嘱:「爱慕任何人,都不要爱没有感情的怪物。」 用怪物形容季则尘,这倒是她未曾料到的。 唐裊衣若有所思地颔首,在她的心中与季阿厝所想无二。 季则尘在话本就是没有感情的人 季阿厝未曾在此处逗留多久。 两人相续聊了须臾,她便离去了。 唐裊衣靠在绿藤爬满的门框前,觑着渐渐行渐远的季阿厝,心中忍不住升起怜悯。 日后整个季府会变成一座死人府邸,这般温情的女子,或许也会变成只剩下皮囊的傀儡。 唐裊衣躺回榻上,一时又想起季则尘,一时又想到冒充来的那个古怪假千金,还想到了尚未接触过的陆朝央。 似乎与之前话本中的情节大相迳庭了。 她确是被拆穿了千金的身份,但却并未再有过谁冒认,如此突然的变故让她有些担忧,接下来关于男主的剧情如何发展。 想了一会,唐裊衣因实在累,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许是睡得实在太沉,她迷迷煳煳感觉自己是清醒。 暮色落下时,榻上原本闭着眸的少女忽然坐起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她如同在寻找什么人,呢喃着:「夫君……」 房中没有找到人,她便赤玉足,甚至连一件外裳都没有披,悄然地出了院子。 她不知朝着什么地方,如失去意识的幽魂,缓缓游荡,玉足被细小石子硌得微微的疼痛。 天色逐渐暗沉,似天倾洒的浓雾笼罩得周围密不透风,仔细瞧着脚下路程才勉强能看清前路。 提着四角青叶灯的下人打着哈欠,困顿得两眼迷煳。 忽地一阵冷凉的风吹来,手中灯盏被倏的吹灭。 他小声地嘀咕几句今日的风凉似冬夜,双手搓着冒寒气的肩膀,正欲转身,余光蓦然扫至不远处。 黯淡无星月的黢黑夜晚,绿植茂盛的羊肠小道隐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少女身着雪白长袍,乌髮披于身后,柔蔓不自胜,裊裊亭亭地朝着明月廊的方向行去。 那人乍然一见,险些大叫出声。 待那女子走近这才发现原是 殪崋 江曦院,今日刚回来的唐姑娘。 见她连盏灯也没提,甚至外袍都没有披,下人抬手拂过额头,唏嘘地上前道:「唐姑娘,你这是要去何处?」 少女并未回答他的话,直径越过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细看瞳孔涣散,似无意识。 被忽视的下人见她如此,免不了疑惑地挠头,尤其是观她赤足而行,心中更是觉得古怪。 但他并未多想,直至看见她消失在长廊,才一面称奇地提着被风吹灭的灯往离去。 莲牖窗净白,四面暗长窗如围绕空中阁楼,往里去揭开琉璃珠帘,古铜仙鹤衔珠香炉香雾缭绕,白墙两面悬挂四君子水墨图,下设蒲垫上正坐着刚从汤池中出来的清隽青年。 他如同端坐在神龛中的神佛,清冷的眉眼萦绕在缭绕的雾中,慈悲的皮相,令世人产生想要虔诚膜拜的敬畏。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阵柔风吹散了香炉中的一缕烟雾,他脸上的慈悲也被主断,在跳跃的灯烛中隐约透着缕缕摇曳的昳丽。 火红毛髮的赤貂倏然跳进他的怀中,蜷缩起尾巴,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季则尘并未睁眼,而是拂过过怀中的赤貂,尔后拧起它的后颈,随手丢至一旁。 赤貂轻巧地落地,幽怨地瞥了一眼他,迈着优雅的步伐悄无声息地跳上窗台。 它委屈地趴在上方,目光忽然停下。 下方的长阶梯有道幽魂,正缓步上阁楼。 赤貂吱吱一声,想起主人的无情,气息蔫下,有气无力地磨灭最后的声音。 香雪兰的沉香燃尽尾末,浓郁的暗香淡下形成清淡雅致的气味。 季则尘仍旧闭眸盘坐在蒲垫上,苍白的面上透着一丝薄薄的红痕,膝上被人在轻轻地攀爬。 他眉心不动,伸手欲再将黏人的东西丢开,然而这次指尖触及的却是柔腻的肌肤。 如云如雾,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尤其舒服,甚至想要整张手都覆盖上。 掌心被蹭了,比赤貂都还黏人。 「夫君……」少女眷念的声音响起。 苍白修长的指尖微顿,然后便被柔荑温柔地握住,濡湿感从指尖传来。 「呃。」他低喘出声,波澜不惊的慈悲面破碎。 季则尘掀开薄眼皮,眼尾飞斜一抹猩红,凝望眼前俯身瘫软在怀中的少女。 她眉眼眷恋地望着他: 「夫君,白日他们说我是假的,要赶我走,要将我们分开,你为何不出来与他们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湿漉漉的杏眸似含着一汪波光粼粼的秋水,懵懂无害地盯着他,抱住他的手似午夜魅鬼般引诱。 她含住他的手指,爱不释手地伸出舌尖轻舔。 季则尘眼眸浮上迷濛的雾气,盯她半晌。 她毫无所知地眨颤眼睫,如同偷腥的猫儿愉悦地盪出甜坏的梨涡:「不过夫君不来也没有关系,应是你也公务忙,我不会怪夫君的。」 季则尘看着她没开口,可指尖却似好奇般地轻勾了下舌尖。 她瞬间喉咙阵阵夹紧,双颊憋得通红,鸦黑眼睫狂颤地洇出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过脸颊。 「夫君……」 第 29 章 季则尘垂下眼睫, 一眼不眨地凝着她。 忽然记起前不久耳鬓厮磨,亦是这般的紧緻得诱人。 手指抽动几下, 她轻『唔』着喘。 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捨得用舌尖抵出那截恶劣的手指,眼巴巴地觑着他。 他如同禁慾的圣者,神色并不为之所动,看了许久缓缓抽出手。 骨节漂亮的手指上沾满了透明的水液,从朱唇中拉出晶莹的银丝,断裂在如酒蜜的梨涡边,映出霪靡的暧昧水痕。 他冷恹恹地取过香案上托放的纯白绢帕,裹住被含过的手指, 慢条斯理地仔细擦拭。 「夫君……」她软着柔软的水眸,似嗔似怨地观他冷淡的神情, 心中不安地扩散忐忑。 她不懂, 为何前不久还与她缠绵得难捨不分的夫君, 今夜却冷淡得似被供奉在神龛中无欲无求的圣者。 可哪怕他都这么冷漠了, 她想抱他, 想与他做更多的亲密之事, 想永远不分开。 「夫君……」 她痴缠得如同美人蛇, 坐在他的怀中, 宽大的寝袍不经意往下叠落在臂弯,香酥软雪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半, 雪白的肌肤上还有未曾消散的红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可窥当时他是如何玩弄,如何啃咬,用动作告知她多喜欢这处。 这是夫君喜欢的地方, 她要奉献给夫君。 「夫君,你碰碰这里……」她趴在他的肩上, 拉起他的手欲覆在上面。 刚碰上,他又再次抽出手。 青年冷淡的动作,毫无温情。 莫大的惶恐席捲她的全身,身躯因情绪影响,羸弱地发着细微的颤慄。 「别不理我,看看我。」 她转头半仰他轻声呢喃,哭红的眼角还坠着晶莹的泪珠,软柔的腔调早已然染上因他不为之所动的委屈哽咽,一抽一抽地格外可怜。 她害怕与他之间的情意淡去,妄图引起他的怜悯。 季则尘垂下眼,看她哭红的眼,里面是不加掩饰的爱慕。 欢蛊。 顾名思义,乃是苗疆人用作来强夺情人所炼制的情蛊,食者每天夜里会情不自禁地寻上心中所认为的爱人,妄图与他一晌贪欢。 他虽也吃了,但并不认为唐裊衣便是心中所爱,所以并不会催动蛊虫发作。 不过若是还在失忆中恐怕另当别论,说不定也如她如今这般受蛊虫影响,当她是爱得醉生梦死的情人。 他殷红的薄唇微启:「下去。」 「不要。」她蓦然抱住他的脖颈,软唇欺压,如同寻找能解干渴的水源,撬开微凉的薄唇,莽撞地勾缠他。 唇舌纠缠的亲密让她的心缓缓平静,不再有那种即将失去的惶恐,哪怕她缠吻的人并未回应。 「哈……」她生疏地舔着他的唇,依旧还不会换气,很快便柔软无力地趴在他的怀中,潮红着芙蓉腮喘气。 哪怕如此了也不舍与他分开,可含着他的下唇又难以唿吸。 最后犹豫取捨,她选择松开他。 她的红唇初离,后颈便被大掌按住,抑制住她将要离去的动作。 「呃?」她抬起微红的水眸,不解地觑他。 原本清冷出尘的青年波澜不惊的玉面,不知何时已染上浓郁的湿气,如同雪白山巅之上的纯洁莲花,被泼墨般的染上重欲的赤色。 灯烛昏暗摇曳,照出他眉眼的昳丽,半阖眼睫遮住下眼睑一小片苍白皮肤。 他的神情虽然仍旧清淡,掌心的温度却有极强的侵略性。 尤其是他淡淡掀眸瞥她的那一眼,如同蛇类张开淬毒的獠牙,有要将她当做猎物一口吞下的提前预告。 她看见了一丝疯狂的欲望,眼中升起期待。 夫君的敏感程度她比所有人都了解,所以等着夫君占有她。 而季则尘只是敛下鸦黑眼睫,骨骼分明的手指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如捏住羸弱无害的猫儿。 无力的酥麻从肩胛袭来,唐裊衣眼前出现一片空白,身子倏然柔软地倒在地上,指尖还缱绻地抓着他的衣摆。 「夫君,我好欢喜……」昏迷之前还在哝语。 青年看着倒在脚边的女子,抬起手拂过被她舔得红肿的唇,隐约还有震麻感传来。 女子身上清甜的香气沾在他的肌肤上,所以此时他每一寸肌肤,都泛着有种难言的感觉。 他并不厌恶,但是不喜欢被冒犯。 季则尘的目光缓移至花茎般脆弱的脖颈,红线如锋利的剑刃划破的血痕,再沿着往下定在被捏红的手腕上。 皓腕上有一点豆粒大小的殷红。 拂过唇瓣的手指勾住红线,深陷下去勒住柔软的 铱誮 肌肤,只要他再大力些便会割断这双最初看上的手。 但临近最后关头,他却陡然松开了力道。 窗台上的赤貂轻巧地跳下来,似猫般迈着优雅的步伐到主人的面前仰头吱叫,仿佛在出声询问他为何会突然后悔。 季则尘眸中的不解散去,温柔的目光如含深情。 他盯着正一枕黑甜的少女,低迷的强调很温慈:「要留着她,我很喜欢她的每一处。」 她是他看中打算做成傀儡的人,所以每一处都需得完好无损,直至他雕刻好最好的身体。 赤貂听隐约听懂了主人话中的喜欢是何意,歪头,同他般一眼不眨地盯着地上的人。 他轻轻地抱起瘫软在地上的少女,视线温情地掠过她的红唇,俄而缓步行出阁楼。 青年蕴白的长袍被风吹鼓动,与桃花粉的长带肆意纠缠,隐有几分张牙舞爪的错觉。 狂风吹过,夜间下起了倾盆大雨,窗台的花枝被无情摧打得可怜。 自打清晨起,唐裊衣便坐在妆案前发呆。 她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昨夜竟会做出那样的梦。 趁着夜黑风高,她竟然悄然潜入澜园勾引季则尘。 当着他的面褪衣,唤他夫君,还哭着让他揉……揉那处。 唐裊衣光是在脑中想起,脸上便腾起烧红。 最重要的是被他拒绝后还不死心,趁他不备捧脸便吻上去,更百无禁忌地又娇.喘又伸舌,而他和禁慾的和尚般根本不为之所动。 这样的梦简直让她往后难以再见他。 究竟是为什么做出这般淫.秽的梦? 唐裊衣目光不经意地扫向镜中,照出的脸媚眼含羞合。 蓦然,她的目光顿住,身子往前倾去仔细打量。 脖颈上多了一条红线,她早晓得线是季则尘给她系上的,但现在颈项周围多的那一条细细的红痕,却是此前没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唐裊衣眸含好奇地伸手搓了搓,那块腻白的肌肤都泛红了,而那道痕迹却并未散去。 难道是昨夜无意间在什么地方勾的? 她对着铜镜左右打量良久,最后拿出妆匣中的珍珠粉,扑在上面掩盖痕迹。 . 如今唐裊衣在季府的地位尴尬,虽与之前并无太大的差别,只是不如往日清闲,偶尔会代替忙的侍女前去各个院中侍奉。 每次出现在显眼的地方,只有唐裊衣自己知晓,她心中有多胆颤惊心,生怕在府上与季则尘当面碰上。 幸好季则尘似是忘记了她的存在,没有派人来寻过她,而她也未曾碰上过,最多是偶尔碰上一抹背影。 以及还有不大不小的烦恼困扰着她,她做梦得极其频繁,还全是些因为馋季则尘,用各种方法潜进澜园对他上下其手的梦。 她还最近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何处不对,分明每日都睡得很早,却总是昏昏欲睡,身子莫名还很疲倦,不仅脖颈上有红痕,偶尔在手腕上也能看见痕迹。 她将身子的古怪误当成是此前中药的后遗症,暂时并未太关注。 春花和暖阳。 汴京每每到了这个季节便是兴各色各样的花糕,此时夏笑提着一篮子花,与唐裊衣蹲在园子中摘新鲜的花瓣。 在地上蹲得有些久了,她不由得抬起染上花汁的手擦拭额间汗。 夏笑见对面的女子雪面被晒红,透白的鼻翼渗出薄薄的汗渍,白里透红,比满园的花都要娇俏几分。 她对唐裊衣道:「姑娘,今日你的脸色似有些不好,不如你先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吧。」 唐裊衣抬起水雾眸儿,明眸善睐,唇角淬甜的梨涡浅浅得煞是可爱,摇头道:「无碍,就只有这一点了,弄完我们一起回去。」 夏笑也不勉强。 两人很快便摘完花,正准备盖上已经装满的篮子,送去后厨。 忽然,唐裊衣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强烈的侵占意让她浑身浮起细绒颗粒。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与对面神色冷峻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对视上。 那是央王。 央王刚回汴京,府邸正在翻修,恰好与季家主商议政务之事,故而最近频繁来季府,甚至大有常住意图。 唐裊衣碰见过几次央王,他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似乎碰上央王的次数太多了。 唐裊衣没想到看自己的是央王,还不待她多想,余光便看见了从不远处拐角,正信步徐来,怀抱懒恹赤貂的青年。 氤氲破碎的琼光透过庭树花枝交错,落在他俊美出尘的面容上,雪白的长袍行动间似有缥缈的仙气,给人不真实的朦胧感。 他的目光似也不经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两个人都在不同的角落看她! 唐裊衣心下一跳,匆忙垂下头,继续藉由攀花瓣的动作遮住自己的脸。 陆朝央身姿懒散地靠在不远处的树下,冷峻的面容似连春日也无法照暖。 视线触碰上那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蹲在地上的粉裙女子佯装没有发现他,欲盖弥彰地埋下头。 见此,他冷淡地扯了扯嘴角,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唐裊衣的侧脸,透白的耳垂坠着水滴似的琉璃耳珰,像是一滴血垂在颈项。 看见那摇晃的红珠子,他舌尖似尝到了一股子清甜的蜜,脑中是少女求饶腔调,很细软,带着温柔水乡特有的哝意。 这样的求饶若是带上似泣非泣的腔调,不仅不会让人怜惜,反而会引起人的恶劣心,只想让她哭得更为可怜。 他漫不经心地凝望摇晃的耳坠,舌尖抵在尖锐的犬齿上,微微的吃痛让他压抑住了,翻涌起的兇残。 从一年前开始,他便频繁做着一个梦,梦中他以后会爱上一女子,那女子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可在后来被一个苗疆少年在眼跟前抢走了。 梦中也有季则尘扶持太子,将权利掌握于自己的手上,后来更是将他做成没有意识的傀儡仆。 虽不知晓梦境真实,他绝对不能容忍梦中的季则尘所以便想将季则尘杀了,谁知反而被捕了险些真的成了傀儡仆。 也在那日,他看见了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女子。 所以确定他做的预知梦是真的。 既然梦境所发生的事是真实,那他应该早些将自己的人抢来,而不是放任她被别人抢走。 第 30 章(加更) 也不在此吓她了, 陆朝央转身,迎面正缓步而来的清雅青年。 陆朝央目光一顿,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了季则尘。 慈悲驻留在青年那昳丽绝艷的脸上,周身气息平静随和。 想起在被季则尘在澜园抓住,险些被做成傀儡的侮辱,陆朝央的眼神凌厉。 年纪轻轻便占据一方为王,周身气息自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强烈的压迫袭来,连周围的人全都神色慌张地以头抢地。 不远处刚打算要离去的夏笑和唐裊衣,见周围的人忽然齐齐跪下,两人也顺势跪俯在地上。 不知对面的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唐裊衣悄悄掀开偷觑。 但间隔得远,只隐约感受到一温一凉的两人之间, 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陆朝央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玉板戒, 矜贵浑天而成:「少师别来无恙, 伤可好些了?」 季则尘掠过周围的跪拜的人, 继而落在对面的陆朝央身上, 「借王爷吉言, 无大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陆朝央乜斜青年无辜的面容, 移步上前错身停在他的身旁, 侧首淡声:「本王希望季少师有朝一日,不要落在本王的手中的……」 他向来睚眦必报, 谁伤他一分,必定都要还回去。 季则尘潋滟的眼中噙着细碎的温润,声徐如风:「自会铭记王爷忠言。」 从一年前开始, 就有不同的人企图想要杀他,后来才得知是远在汴京之外的央王。 而他与央王之间从未有过接触, 最初他以为是因为太子,但后来他发现陆朝央似乎并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一个,他可能连面都没有见 依誮 过的女子。 像是早就知道唐裊衣这个人,甚至还去过南江找人,但那时候她已经被人带进了季府。 在陆朝央不知道她被人带进季府的情况下,还能会第一时间潜入澜园找人。 是真的很古怪。 季则尘望着眼前的陆朝央,眼中浮起一丝淡的笑。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等着陆朝央再来澜园。 陆朝央瞥了眼,干净得似玉白菩萨的青年,心中冷嗤。 季则尘心中想的什么,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至于谁先杀死谁,这倒是个未知数。 陆朝央阔步离去,身后的宫人疾步跟随。 待那道背影消失不见后,季则尘看向跪了满园的下人,温和的眉眼似在布施慈悲。 不少人见到他皆垂眸颔首,似对待敬重的神佛,姿态虔诚。 他衣不染尘,似踏云的谪仙,但凡是路过谁,她们都由内心深处升起一种被春日照身的舒心。 季则尘行至某一处时,脚步却蓦然顿下。 清淡的视线落在唐裊衣的头顶,她捏着花篮,头恨不得埋进胸口,又心虚又害怕。 那段时间她骗他的实在不少。 哪怕他现在看起来温和得半分生气都没有,还是给她一种被扼住喉咙的危险。 季则尘凝着眼前的女子,半阖的眸中蒙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她的头低垂,露出纤细的脖颈,而她不知晓后颈有道颜色暧昧的红痕,是被吮出来的,而且这么久了,还留着没有淡去淤青。 他看了良久,指尖不经意地微抬,然后便发现她紧张地往后退,似是怕极了他。 唐裊衣察觉面前的人要对她伸手,身体比意识的反应更快,提着花篮连连往后退,不慎踢到石板凸出的缝隙,身形不稳地往后仰。 出于惯性,她的手往上伸想抓什么稳住身形,然后抓了一捧空气,花篮中的花瓣全倒了出来。 洒出来的花瓣被风吹卷,眼前下了一场缤纷飞扬的雨。 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抚搁在小石板上的臀,慌乱地抬起蓄雾的眼。 看清眼前的场景,她俏丽的小脸惨白无色。 面前的青年雪白的袍、乌黑的发,连肩上也都落了不少鹅黄花瓣,使清冷也透散出几分温情。 而令她头皮阵阵发麻的是,周围的人目光聚在她的身上,不乏有怀疑、不满,似在无声呵斥她对慈悲的冒犯。 单是将花瓣洒在他的身上,这些人都觉得是玷污,她不敢想,倘若那些人知晓了。 眼前的季则尘曾被引诱,陷入在世俗的情慾中,像普通人一样疯狂,他们会不会将她捆在祭祀台上示众。 完了…… 唐裊衣觉得自己可以安详地闭上眼了。 一旁的夏笑呆了,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跪在唐裊衣的身边,声线微抖地道:「少师恕罪,奴婢们并非有意冒犯。」 青年垂睫,并未看夏笑。 他望着与跌坐在面前的少女:「认识陆朝央吗?」 央王? 唐裊衣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问这样的话,心中忐忑地想他是什么意思。 想到梦中这两人乃死对头,她不敢在他面前认识陆朝央,当即对他摇头。 季则尘得到回答,没有再问。 唐裊衣以为他要走了,然而等了片刻,余光看见雪白衣袍垂落在脚边。 她顺而抬头看去。 是季则尘蹲在面前。 青年清瘦的手指拾起倒在脚边的花篮,冷泽的手指让粗鄙的竹篮,都渡上了干净的柔光。 「都掉了,又要重新摘花瓣了。」他似遗憾地轻嘆,将手中的篮子递到她的面前。 袖口花瓣被风吹在她的手腕上,像是落下一滴冰凉的水。 唐裊衣仰头凝望他,脑中有瞬间是空白的。 对视半晌,她才回过神,看见眼前的青年微倾头,似在询问她为何还不接过。 唐裊衣目光移开,匆忙落在递到面前的篮子上,颤着手接过,声线压得有些模煳:「多谢少师。」 季则尘盯着她似蝶翼扑闪的卷翘眼睫,轻『嗯』一声,听不出其中情绪,倒是怀中的赤貂声音难听地吱叫了两声。 他松开篮子,手指压在它的后背,抑制乱叫的赤貂,淡声斥责:「别闹。」 赤貂蔫蔫地耷拉下尾巴,眼睛盯着唐裊衣,不解地慢晃着尾巴。 这人身上的味道,分明和主人身上是一样的,怎么主人没有将那东西弄出来,反而任由着留在里面。 季则尘没再看她,抱着赤貂站起身,越过她缓步离去。 待到那道竹清松瘦的背影渐行渐远至不见,众人才渐渐散去。 园中恢復初时的安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夏笑转去扶坐在地上臀被撞麻的唐裊衣,「姑娘没事吧。」 唐裊衣摇头,单手拎着篮子,捂着臀轻揉着缓和痛麻感。 一旁的人感嘆:「少师果然是神仙人,对我们这些下人都这般好,只可惜了大夫人去世得早,让他至今不受家主待见。」 那人语气满是遗憾,没有人觉得刚才季则尘主动帮她有什么私心,皆理觉得所应当,甚至心中越发敬仰他。 只有唐裊衣遇见季则尘的心悸感犹在,尤其是被他用眼神打量许久的后颈。 那感觉就像是冰凉的霜花飘落进后颈的肌肤上,冻得她不管怎么搓,还是驱走不走那种被黏上的感觉。 两人摘的花洒了一半,唐裊衣让夏笑先提着回去,然后又继续去摘新鲜的花瓣。 典雅物件错落有致的精緻堂厅中,眉秀似雪山的青年靴尖止下牌匾下,姿态恭敬地行礼。 季家主身着朱红官袍,初初用完早膳,身旁的下人正呈着一盅清茶,似并未注意到进来有一会的季则尘。 其实早在季则尘甫一进到大厅时,季家主余光便已经看见他了,但季家主还是淡定地端起清茶,慢条斯理地浅呷。 直到季则尘温和开口唤他:「父亲。」 季家主漱口后掩唇吐在青花瓷杯中,再执着素净白帕擦拭唇角的水渍,一系列雅致之事做完,他才瞥向立在朱红牌匾下的季则尘。 青年的衣襟被怀中的赤貂勾得微散开,露出略显病态苍白的颈项,青筋凸起清晰,并无任何轻浮反而增几分清淡。 哪怕他什么也没有做,季家主心情不悦时,总都能寻到碍眼之处。 季则尘轻垂下眼睑,温和得似波澜不惊的水。 季家主掀眼皮觑他立在大厅,随口问道:「这般早你守在此处是作何?」 季则尘抬头,见他似真的忘了,腔调斯文地提醒:「今日是父亲交给时奴钥匙的日子,父亲还没有派人送来。」 季家主从不记得哪日是给钥匙的日子,每月都是待季则尘按捺不住亲自前来,但究竟会不会给全凭季家主的当日的心情。 心情若是尚且还好,便会准许他拿着钥匙去见人。 显然近来季家主对他并不满意,甚至越发厌恶,以及莫名产生惧意。 无论是哪种情绪都不足以,让他大发慈悲将钥匙交给季则尘。 哪怕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被锁在暗室中的那人了。 季家主眼神上下扫视他,越看心中越不爽快。 青年的面色像是溺在水中过,透着非正常人般的惨白,不知何时身形亦颀长似秋水为神玉为骨,一举一动隐透着温慈。 越发生得相似了,难怪帝王不待见。 若非那双眼,只怕任谁看了,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当年名动汴京的季大小姐。 不像父亲,反倒生得像姑姑。 季家主收回视线,站起身接过身边随从递来的玉笏,道:「一会我会让人送去澜园。」 季则唇角弧度上扬,不过分欢 yh 喜,也无过分冷淡:「多谢父亲。」 季家主不喜搭理他,踱步与他擦肩而过。 赤貂忽然兇残地呲牙。 他顿下脚步转眸落在它的身上,道:「玩物丧志,不思进取,倘若让为父再见一次你抱着这畜牲,休怪为父心狠。」 赤貂听懂了,挣扎着欲伸爪子挠他。 季家主曾经吃过赤貂的亏,眼下见此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玉笏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 「季则尘,管管这畜牲!」他脚下不稳的被身后的随从扶住,长翅官帽被撞得歪七竖八,隐透几分滑稽相。 赤貂呲牙声越发兇残,浑身的毛髮都乍起,眼神兇狠得随时都要扑过去抓烂他的伪善。 青年清瘦漂亮的手指按在赤貂的头顶,轻柔地安抚两下,腔调清淡得也不像是呵斥。 「吓到父亲了。」 赤貂的呲牙声音顺势闷住,浑身的毛软下,耳朵也蔫耷耷的发出温顺的舒服哼声。 没了赤貂发狂的威胁,季家主面色难看,颤着手扶正头上戴歪的官帽。 他想要牵连地疾声厉色季则尘。 然而对面的青年低垂鸦羽,周身温顺无戾,不像他指使的。 赶往早朝的时辰并不充足,再捱下去只怕是要迟了。 季家主瞪了眼季则尘,卷着广袖阔步行出大厅。 季则尘转过身,面色淡淡地凝望行色匆匆的背影,四方天井中照进一束晨光,缸中白莲隐有光辉。 良久,他垂下眼睫,冷白的手指按在怀中的赤貂头颅,温声道:「要杀人不要光明正大的提醒他,应该乘人不备悄然的动手。」 他耐心教导:「下不为例。」 赤貂不以为然地晃着尾巴。 季家主道是一会便派人送来钥匙,实际季则尘回了澜园焚香沐浴后,又上云阁的茶室中翻阅了几卷古书,天寻才送来钥匙。 拿到钥匙后,季则尘并未急着前去,而是跪坐在半人高的铜镜前,咬着红线,用红木簪半束起黑髮,最后再用红线缠绕在红木簪上。 长发束上后,他深邃冷艷的面容越发昳丽得不似凡人。 他伸手抚摸镜中人的眉眼,干枯玫色的薄唇微扬,天生的唇红齿白,比女子都要昳丽几分。 季氏没有面容生得丑陋粗鄙的人,除了被毁容的女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潮湿阴暗的底下隧道被一盏明灯照出昏暗的光,长袍迤逦拖下沉长的石梯,于黑暗中发出窸窣声。 声音传至最底下那人的耳中,开始发出一串急促不安的铁链碰撞音。 最底下修葺得并非如上面那般随意,越往下,周围便越发干净,甚至墙面都奢侈地贴着金箔雪莲,青铜长枝灯更是几步一盏,里面灯火葳蕤得仿佛没有黑暗。 最中央的莲花台铺满雪白氍毹,上面躺着身着雪白长裙的女子。 女子雪白的长髮,雪白的眼睫,苍白的脸上虽疤痕布满,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是如何绝代风华。 失明的眼让她看不见进来的是谁,只听见生人的脚步,瞬间如受惊般地蜷缩着手脚,身子羸弱地颤不止,束缚手脚的铁链不断发出剧烈碰撞。 「是谁……」 她怕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手指紧紧地攥着冰凉的铁链,满脸的惶恐,苍白得似要碎裂在莲台上。 季则尘停在莲台外,放下手中的灯,目光轻柔地凝望前面似人非人的女子,「母亲,时奴来看你了。」 「时…时奴…」她呢喃有些陌生的名字,但她脑中记得很多人,唯独记不住谁是时奴。 她连跪带爬地起来,双手抓着链子睁着连瞳孔都没有的眼,漆黑的两个洞在这样碎裂的脸上,像是狰狞的伥鬼。 「我错了,我不会逃的,长明、坞修哥哥别杀他。」她可怜地跪在地上,卑微地求看不见的人。 她不知道是季长明,还是陆坞修,亦或者是其他人,来的男人太多了,哪怕她都已经毁容破败成这样,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女人可怜的哀求,卑微的俯拜和示弱。 季则尘并未动,神色淡淡地落在她惨白的发上。 每日都有人会来整理,所以哪怕长至脚踝也显得不杂乱,反而如丝绸布般柔顺。 女人如常般求累了,瘫软在莲台上哭,说是哭也不尽然,喉咙发出呜咽像是哑了,可实际她又能说话。 待到女子彻底平静,季则尘才撩袍上莲台,跪坐在她的面前,温和得与眼前场景显得十分违和。 他低声地安慰女人:「母亲,要不了多久你便能出来了,没有谁会将你藏在这里。」 说完就他顿了顿,似觉得女人应该听不懂,接着解释道: 「时奴最近寻了新的手法,掏空傀儡的脏器套上皮囊固然能制作完整的傀儡,而且它们是没有神识的,需要耗费心神为它们做一副『脑』,但坏得太快了,时不时便要更换脏器。」 「所以……」 他抬起潋滟的狐眼,唇边噙笑地伸出手腕,朱红的一点跃然在冷白的皮肉上,像是象徵处子贞洁的守宫砂。 「只要我能掌控这些虫子,便能将您的皮囊剥下来带走,缝上雕刻好的木偶中,您也能逃出这个地方了。」 曾经他只在书中见过欢蛊,从未切身体验过,若非这次中蛊,他也想不到能用这样的方法,带出被关在暗室中的可怜女子。 但只带走皮囊,做成的傀儡,还是原本的人吗? 或许人都不是,不过没什么关系,他并不在意是不是活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人』就行。 「您是愿意与时奴走的对吗?」他低垂下眼睑,轻声地询问女子。 女子听见他的话隐约记起了什么。 制作傀儡的方法是从她这里学的,但用蛊仿照有意识的真人,却是她没有想过的。 倘若当年她用了这个方法,就不会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 而是她将季长明,或者陆坞修的皮囊弄下来,缝在傀儡身上。 这样这些人就能永远陪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她陪在这些人的身边。 白雪般浸透的女子倒在地上,唿哧地喘气,红痕布满的双颊颜色更是越发明显。 「时奴,杀了他们,都做成傀儡,让他们永远陪着我们……」 她在笑,雪白的长髮覆盖在狰狞的脸上,像是拥有美艷皮囊的鬼魅,恐怖又疯狂。 跪坐在她身旁的青年莞尔,冷白的手勾住她的一缕白髮,肌肤竟比白髮更透净。 「好。」 第 31 章(捉虫) . 香闺粉妆, 妩媚芳香,少女捉住宽大的裙摆往里跑着, 白净的脸颊生机盎然。 「阿厝姐姐。」 季阿厝正坐在窗牖前,低头解着手中的千金坠,甫一见粉裳女子进来便招手:「裊裊来这里。」 唐裊衣莲步而至,坐在她的对面,探头看去! 一条精緻的红色链子被锁着。 看见链子的材质,唐裊衣想起了手腕和脖颈上的红线。 她好奇地问:「阿厝姐姐,这个是什么?」 季阿厝举了举手中的千金坠道:「这是前些日子得的稀罕玩意,能锁物,材质特殊, 没有钥匙寻常难以打开。」 唐裊衣见千金坠,忽然想起了手腕与脖颈上的红线, 对其有些感兴趣, 「姐姐能借我瞧瞧吗?」 千金坠拿在季阿厝手中也有些时日, 早就已经玩腻了, 见她兴趣正浓便随手赠与她:「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唐裊衣眼眸一亮, 笑中含甜, 拿着千金坠爱不释手地左右打量。 指尖拂过材质, 她的美眸陡然一亮, 欣喜地发现单是外面的手感,真的与红线相似。 若是她掌握了红线是用什么做成的, 说不定便有机会将这些危险的东西解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唐裊衣把玩一阵千金坠,杨妃色裙裾如花般散开在周围,乌黑的云鬟朴素得仅着一只素簪, 衬得那张透白的小脸清丽脱俗。 季阿厝坐在她的身边,侧首看着少女坐在垫上。 见她眉宇染欢喜, 简单的小玩意都能产生乖巧的满足,不由得也抿唇露出浅笑。 千金坠在手中试玩了一会,唐裊衣想起季阿 依譁 厝找自己,应该不只是看这个千金坠。 「阿厝姐姐找我是做什么吗?」 季阿厝忍不住还是伸手揉了她的脸,从桌案下拿出各色的丹蔻盒。 「此前见你手上的丹蔻,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很是漂亮,所以今日也想让裊裊帮我做指甲。」 用丹蔻汁画细緻简约款式,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也试着画过,始终觉得不如唐裊衣的好看。 不过是涂丹蔻,唐裊衣自是不会拒绝,接过小巧的瓷罐开始调配颜色。 三面叠立屏下竹簟上,少女白皙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玉琢般的手指用软刷描绘修剪漂亮的指甲。 时辰悄然流逝。 画完丹蔻后,两人相携又去园子中踏春。 宽阔的花园玩乐甚多,鞦韆、吊椅、品茶对弈的风亭、放纸鸢的绿草地、还有嬉戏採摘春蓬的小溪池。 季府尚未出阁的姑娘时常集聚在园子中玩耍,玉软花柔的少女明媚如花,捉着宽大的裙摆相携奔过,恰似春日海棠吹满头。 空中云廊阁楼上茶气萦绕,清甜的雀舌浮在水中,金冠玄袍的冷峻青年倚坐在窗前,目光时不时地落下不远处。 穿着杨妃色襦裙的少女气喘吁吁地抓着一只,如何都飞不起来的纸鸢,凌云髻高耸而蓬松。 因长时间奔跑,衣襟被风吹乱,露出白皙羸弱的颈项与対直流畅的锁骨,裙摆如担上一捧雪月花,轻盈、蹁跹。 他看的正是与季阿厝一道玩耍的唐裊衣。 她的纸鸢根本就飞不起来,甚至辨别不出风是从何处飞来的。 哪怕用了季阿厝说的方法,也只能短暂的在空中停留须臾,然后又落地了。 跑累了,她便席地坐在蓬松松的草地上,杏眸艷羡地盯着季阿厝手中的纸鸢越飞越高,似灵巧的鸟。 看了半晌,她垂下头决定再试试。 这次寻准风向,纸鸢顺利飞高。 唐裊衣小脸上堆满欣喜,抓紧时机开始松开,但还未放多久风势渐小。 线先前因她频繁落地而磨细了,纸鸢倏然与线分离,顺着风向挂在了不远处云廊上。 唐裊衣担忧再次被风吹走,急迭地提上裙摆往台阶上跑去。 她上了云廊后才发现,上面早已经有人了。 身着玄色扎规的冷峻青年,手中拿着那只误入的纸鸢,腰间的玉佩随风发出碰撞的空灵音。 他听见有人上楼的急遄脚步声,眼皮微掀,冷淡地落在跑得鼻尖都泛红的少女身上,不动声色地注视。 央王? 唐裊衣面颊发热地喘着气,看见前方提着纸鸢的男人,心中诧异。 自央王暂且住在季府后,她只要出江曦院总是会碰见他。 而每次看见他,她都有种古怪的感觉,极其不喜欢。 虽然央王每次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如常,无甚不同,但她莫名害怕他,哪怕他从未主动与她说过话。 若是他没有看见她,她定会当做没有看见,转身便走。 被直勾勾地盯着,唐裊衣无法视而不见。 她在他的注视下温吞地踏上最后的台阶,放下的裙裾似梨花铺散般垂落,遮住脚踝与鞋履。 「央王殿下,恭安。」她低垂颈项,双手交叠压在腹部,小弧度地行礼。 头顶的男人并未说话,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她的头顶,顺着摇晃的珍珠掩鬓落在小巧透白的鼻尖,最后落在海棠色的朱唇上。 陆朝央觑看须刻,看出她的拘谨与强装镇定,抬步朝她走去。 刚踱步至她的面前,她便似是受惊般往后退,但身后便是沉长的台阶。 「小心。」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往前拉,另一只掌心盖在她后腰上。 透着薄薄春裙,能清晰抚摸到后腰弧度姣好的腰线,纤细的腰肢一掌便能搦在掌中,如那夜一样脆弱无害。 陆朝央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神情,将一脸懵懂的少女按在怀中。 鼻尖撞进胸膛,唐裊衣险些被鼻樑冲击得酸楚哭出来。 冷冽的胸膛,却能听见狂跳的声音,如同春雷般震颤。 唐裊衣不适地挣扎,但却被他握得更近,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道,隐约强势地按住后腰。 她的脸都被闷红了,眼眶因鼻樑的酸意而泛红,睫羽颤抖便洇出玉珠子般的泪。 他似是听见她耸动鼻尖的哽声,顿了顿,松开禁锢她的手,往后退一步。 被松开后的唐裊衣忙不迭地抬起袖子擦脸上的泪,还没碰上脸颊便被修长的手指抵住。 一块干净的雾黑帕子递在眼前。 陆朝央道:「用帕子擦。」 唐裊衣抬起泛红含泪的雾眼,看了眼又匆忙垂下,怯生生地接过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沾着眼角,轻声道谢:「多谢央王殿下。」 陆朝央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是极具侵占意的冷冽。 唐裊衣心跳紊乱,忍住想转身便跑的心,匆忙用帕子在脸上擦了下,然后双手呈还给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他从她手中抽回帕子,指尖不经意碰上她的食指,她都能害怕地往后缩。 「这只纸鸢是你丢的?」陆朝央并未打算给她开口请辞的机会,帕子放进怀中,往上提了提手中的春燕纸鸢,似是随口一问。 唐裊衣垂着头颔首:「回殿下,是的。」 「嗯。」陆朝央把纸鸢还给她。 唐裊衣松口气,正欲开口请辞,头顶忽地传来男子威仪的腔调。 「本王可是生得很可怖,所以你才很怕本王?」他垂眼冷静地看她。 唐裊衣忙摇头,掩鬓碰撞出清脆的泠泠的声响,「央王风姿绰约,一点也不吓人。」 央王生得绝对与可怖沾不上关系,反而眉眼生得尤其好,眼窝深邃,五官俊美。 若季则尘是被人供奉在神龛中,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神,那央王便是矜贵无双,令人生惧,下意识生出臣服的权贵。 头顶的视线落下许久,辨别不出究竟是什么神情,唐裊衣忐忑地等着。 良久。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之际,陆朝央开口了。 他问得随意,「你唤什么名字?」 虽不知晓她为何会问自己叫什么,唐裊衣迟疑少倾,如实道:「唐裊衣。」 「唐……裊衣。」他低声重复,最后一个字含在唇舌尖,似缠绵地啮齿颈肉,令人头皮发麻。 她捏着纸鸢的手指发紧,心跳如雷般轰鸣。 陆朝央并未与她闲聊多久,仿佛只是临时起意,随口问了几句,然后察觉她的侷促便让她离开了。 唐裊衣提起裙摆下楼时头也不敢回。 央王给她的感觉很阴冷,总是会想到草原喜好嗜杀、掠夺成性的恶狼。 下了阁楼,她不经意地转头,恰好又与云廊上的男人对视上。 隔得太远,她看不出他是如何神情,却能肯定他一直在看自己。 唐裊衣浑身寒毛浮立,跑得更快了。 三两步跑至季阿厝面前,她把手中已经破碎的纸鸢递给她看。 「阿厝姐姐,我实在学不会放纸鸢,先去凉亭歇息一会子。」 季阿厝此时真在兴头上,转头看了眼她跑得双颊粉晕蔓延至耳廓,泛红的鼻尖与眼眶被春风欺凌过,涩然得可怜。 季阿厝的心被她看软了,忍住想摸她脸的冲动,柔声道:「好,你先去歇息吧,我与她们再玩一会儿。」 唐裊衣对她弯起灿烂的月牙眼,满目明媚。 不在草坝子上玩乐,她便挑选了个安静又能避开陆朝央的地方,坐在吊椅上盪着腿赏花。 满园娇艷欲滴的花,美得享心悦目。 没看多久她便开始泛春困了,脱了鞋履蜷缩着身子躺在吊椅上,藉由头顶的绿枝叶挡住阳光,昏昏欲睡地小憩。 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总感觉有什么湿软的东西在舔她的手指。 唐裊衣颤着鸦黑眼睫睁开眸,白皙的侧脸被压出几条红痕,模煳地觑看脚边蹲着的赤貂。 现在的赤貂似对她亲昵,如同 依譁 主人般格外钟爱她的手。 唐裊衣被它舔痒了掌心,本是要收回手,但赤貂委实生得又钝又漂亮,平时对她炸毛又呲牙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 她忍不住抬眼看周围,见有没有旁人,如同做贼般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身子。 很舒服。 难怪季则尘这样看似,对什么都不兴趣的禁慾谪仙人,都时常抱着它。 她眯起眸儿,满足地发出喟嘆。 真的太软了。 鬼使神差间,唐裊衣脑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自从回来后便再也没有接触过季则尘,但有关他的梦还在继续做,梦中女配还得要派身边的人勾引他一番。 她现在要亲力亲为这些剧情,可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但其实她其实是可以像让夏笑以为,她喜欢季玉山那样钻空子,她可以不用真的前去做。 此前一直寻不到方法,现在她似乎有办法了。 唐裊衣低头若有所思地低头,盯着被摸得舒服地瘫软肚皮的赤貂。 她可以先从赤貂开始,假借赤貂达成原本该走的情节。 唐裊衣蹲在它的面前,捏了捏它的耳朵,小声嘟嚷:「小傢伙,你要帮我哦。」 赤貂似是能听懂她的话,抱着她的手指欢喜地吱吱。 暮色落下,天地连成一线,天边被渲染得乌压压的。 夜晚彻底降临。 唐裊衣洗漱完后便趴在榻上,写今日遇见赤貂的画面,写了几句又将赤貂划去,换成『季则尘』。 她视线上下扫视几眼,闪过满意。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正当她打算收起册子时,外面忽然被人拍响了。 「裊裊,可睡了吗?」 是季阿厝在外面。 季阿厝的寝居距此处较远,她也很少会在这么晚了前来。 唐裊衣将册子寻了个地方藏好,前去打开门。 美人穿着单薄,金钗粉妆都被卸下,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 「阿厝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唐裊衣诧异她出现在这里,侧身让她进来。 季阿厝走进去坐下,犹豫地提议道:「裊裊,今夜我可以与你一起睡吗?」 「啊?」唐裊衣眨了眨眼,替她倒了一杯清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季阿厝对她笑得腼腆,垂下头,语气失落:「我近来夜间睡得不好,所以想寻你说些话。」 唐裊衣见她眼下青乌,点头同意。 季阿厝抬起白净的脸,对她抿唇笑,「谢谢裊裊。」 两人脱了绣鞋,躺在榻上。 季阿厝抱着她,埋在她的颈项,忽然小声地道:「裊裊你好香啊。」 唐裊衣一时间没听清,茫然地眨着眼睫,似有懵懂:「嗯?」 季阿厝见她表情霎时破涕为笑,没再重复:「没事,我们来聊些你在南江的事吧,我还未曾去过南江。」 唐裊衣点头,「南江和汴京不同,随处而视的水与大小桥,似水柔情,那边……」 两人没聊多久,唐裊衣忽然按在胸口,隐约觉得心中有什么在翻动。 见季阿厝已经困,她打着哈欠,也只剩下困顿。 最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唐裊衣没捱过强烈的睡意,意识模煳地昏睡过去。 月悬高枝,朦胧的月色渐渐洒在窗台,映出藤蔓枝叶被风吹动的摇曳影子。 鹅黄纱幔中,原本安睡得双颊泛红的少女忽然睁开眼,坐起身下榻。 第 32 章 唐裊衣的脚尖还没落地, 手腕便被身后的人拉住。 「裊裊,你要作何去?」 被惊醒的季阿厝疑惑地拉着她的手腕。 唐裊衣眼神迷离地转头, 没有说话,眼神定定地觑着眼前的人,好似在辨别她是谁。 季阿厝被她看得莫名,正欲开口询问,忽然听见她轻声呢喃了一句梦话。 「最喜欢阿厝姐姐,不需要夫君……」 说完,她露出唇角梨涡,然后倒头趴在季阿厝身上,粘人地蹭了蹭便闭上眼继续安睡。 好乖。 季阿厝满眼柔和地摸了摸她的头, 只当是在梦魇没作他想,牵着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打着哈欠继续睡。 清晨。 唐裊衣睁开眼还有种没睡好的昏沉感, 看见身着里衣的季阿厝, 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 漂亮的眼底下印着乌青。 她诧异地揉了揉还模煳的眼, 乖巧地坐起身, 双眼迷煳的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软声问道:「阿厝姐姐怎么醒这么早?」 季阿厝听她问出这样的话, 幽怨乐了,想起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眠, 便用力揉了她乱松松的髮髻。 谁能想到眼前这看似乖巧懂事的少女,竟会梦魇什么夫君,非得要去寻他。 寻便寻罢, 偏偏看见她后又嘟嚷要姐姐,最喜欢姐姐, 不需要夫君的古怪话,说完还要抱着她蹭来蹭去。 反覆几趟来回,她根本就无法安心睡觉。 季阿厝下榻穿鞋,语气带上几分郁闷:「裊裊,昨夜梦到了什么,一夜下来游魂几次,睡相真是差得令人髮指。」 「啊?」唐裊衣趴在榻上支着下巴,闻言摇晃的腿一顿,迷茫地眨了眨眼。 她睡相虽然不好,但从未梦游过,一夜还梦游几次? 季阿厝穿完鞋披上外套,美眸瞥她,「要不是一开始我拉住了你,你现在不晓得躺在那个外面呢。」 「谁晓得拉住了你,你又黏上了我。」 唐裊衣窥她满脸倦意,显然是一夜未眠,而且季阿厝从来不会骗她。 想到最近自己的确睡梦多,唐裊衣低头乖巧认错:「对不起阿厝姐姐,我下次睡觉想办法把自己锁起来。」 这话中含着俏皮意,季阿厝听着觉得好笑,旋身点了她的额头。 「行了,应该是近来太累了,一会儿寻大夫开些安神的药吃后说不定便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睡觉还锁自己。」 唐裊衣眨着明亮的眼眸,唇边的梨涡微甜:「反正阿厝姐姐给我了千金坠,到时候我就锁住自己。」 季阿厝摇头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完衣裳,转身去洗漱。 春雨一下便不容易停,尤其是汴京终于晴空,软绵绵的春雨下来后这几日笼罩在烟雾中,宛如窈窕的美人。 府中又进了不少的侍女,而这些新进府的侍女都要旧人带规矩,人手不够便由唐裊衣也来顶替。 管事嬷嬷正拿着戒尺训话刚入府的侍女。 「少师的澜园寻常不需要人,能不去便不要去,阿厝小姐的绰院刚竣工完,寻常打扫要仔细些莫要落了飞尘……」 季氏上有君王宠幸信任,下有百姓戴爱信奉,无论是旁支还是主家皆是人才辈出,哪怕是季氏的下人在外也被人尊重,故而季氏对府中下人要求极其严苛。 此次入府大约有五十多人左右。 训至一半,忽然有侍女前来。 管事嬷嬷转头瞧去,看见娇艷欲滴的女子窈窕婉约地行来,脸上堆起笑前去迎接。 「表姑娘如何亲自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嬷嬷,外祖母身体不好,近来我一直在她身边,还没有熟悉府上,不曾逛过,所以来你这里看看有没有熟悉季府的人,带我去熟悉下。」 雪昧坐在椅上,清丽媚人的脸上浮着浅笑。 说完,她目光掠过下方垂首,站在众侍女中间的少女。 少女身着鹅黄合欢花纹裙,纤细的腰肢用细细的红线勾勒出窈窕,头上簪着新鲜的粉桃花,似娇艷欲滴的水中芙蕖。 被注视的唐裊衣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忍不住借身边的人躲避她的视线。 自从雪昧来了季府后几乎深居简出,绝大多数都在老夫人的身边侍奉,两人还是第二次见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而且她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雪昧总给她一种阴冷感。 嬷嬷转头看向下面垂首的小丫鬟,都是刚入府的。 最后嬷嬷的目光落在了唐裊衣的身上,若说熟悉府中,必定是她了。 忆桦 唐裊衣站在人群中心道不妙,又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嬷嬷的视线。 雪昧百无聊赖地支着下颌,见她往一侧躲避的小动作,勾起殷红的唇。 「嬷嬷,这里可有熟悉季府的姑娘?」 「回表姑娘,有的。」 果然下一刻,唐裊衣听见了嬷嬷的声音响起:「裊娘熟悉季府,你陪表姑娘去院子逛逛。」 让她跟在雪昧身边,她是不愿意的,刚想开口拒绝便被打断了。 雪昧似才见到她在这里,诧异都显得漫不经心:「呀,原来妹妹在这里啊。」 话音落下,雪昧便站起身朝她走去。 因生她得清瘦又高,穿着青白裙像是拂柳的风,透着端庄与温婉。 雪昧莲步至她的身边,如相识许久般亲昵地牵起唐裊衣的手,腔调温柔似水:「以后就劳驾妹妹带我熟悉季府了。」 分明是温柔的语气,却像是被什么冰凉东西缠上了。 唐裊衣盯了她的脸,明白自己现在拒绝不了,索性对她弯起月牙眼,「好的姐姐。」 还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看见了少女的笑。 雪昧诧异地扬了眉,随后唇角的笑越发浓郁,眼中闪烁兴奋。 在季府的日子不会无趣了。 府上大多採用复式阁楼,玲珑精緻的亭台楼阁,与假山凉亭交错相应,沉长游廊偶尔会路过端庄清秀的侍女。 不远处的花园子内,还不少陪小姐公子玩耍的侍女,一派生机。 雪昧觑眼看了几眼,似感嘆地道:「当季府的侍女尚且能得这样轻便的待遇,当个小姐更是一步登天了。」 唐裊衣佯装听不懂她的话,捉起裙摆下了台阶,答道:「府中小姐都是天仙似的人,当然是登天啦。」 雪昧笑而不言,跟在她的身边。 两人往前走着,拐过折角廊迎面而来相貌极其出色的两名男子,一玄一青皆矜贵得招人眼。 是季玉山与央王。 季玉山本是与央王说着话,忽然见他目光落在不远处。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先入眼的是注意到从柱子后,露出脸的明媚少女。 杏花似的眸子连光与雾都尤其钟爱,还有的落在蓬松的乌髮上,细小的绒毛让她显得明艷天真。 见是唐裊衣,季玉山脸上笑意浓了些,上前如往常般:「裊裊怎的在这里?」 还不待她回应,又接着道:「近来天气烦闷,阿厝说你夜间睡得不好,前段时日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安神香,专给你和阿厝带的,这会子应该已经到绰院了。」 他已经习惯了拿她当妹妹,每次出门在外都不忘她。哪怕现在她不是表妹了,也还是如常对待。 唐裊衣欠身:「多谢二公子。」 季玉山说完忽然想起她身边还有人,转眸至她的身边。 青裙素簪的清瘦女子,低垂白项似白得透白。 她似察觉到他的视线,含羞似地抬了抬眸,又匆匆地垂下。 是府中新来的表妹,但长得有些奇怪,他走南闯北,很难见到这样这样的女子。 季玉山脑中一闪古怪,淡声唤道:「雪表妹。」 雪昧对两人欠身:「见过二表哥,见过央王殿下。」 陆朝央在一侧神色散漫地双手抱臂,头靠在木柱上视线落在羞怯的青衫女子身上,眼中闪过冷意。 没想到没有去南江,反倒偷摸进了季府。 倒是好,省着他亲自前去找人。 陆朝央漫不经心地垂下眸,没再看两人。 季玉山虽有话想与唐裊衣说,因身边有人,也只得暂且让她先行离去。 唐裊衣对两人欠身,然后带着人往另一侧的拱形扇门行去。 待两人离去后,季玉山转头正欲继续开口说话,却注意到陆朝央的目光落在两人离去的地方。 「王爷?」他神色微动,提醒般唤陆朝央。 陆朝央淡淡地收回视线,泰若自然地站直身踱步往前。 季玉山觑着前面冷峻的青年,忽然转头又看了眼身后的那扇门,心中划过一丝古怪。 那瞬间,他竟有种央王觊觎裊裊的错觉。 而且此次央王出面保人,若说是因为玉佩的恩情倒能说通,但还住在江曦院旁边,如何看都不是因为拾过玉佩。 这位王爷狠戾的凶名在外,性子诡谲,冷血无情,他如何看都不是良人。 若是真的对裊裊有心思,可不是什么好事。 季玉山眉心轻蹙,压下心中想法跟上央王的步伐。 然而走了几步,前方的鹿皮云纹靴尖微止。 陆朝央停了脚步。 季玉山顺着他视线往上看去。 不远处的云中楼,竹帘隐约印着里面模煳的身影。 雪袍清正的青年轻靠在窗前,对两人轻压眼角,似菩萨低眉拈花般斯文无害,怀中的赤貂懒散地沖他们呲牙。 陆朝央冷淡地觑了眼,转头离去。 季玉山对不远处的青年颔首示意,然后跟上央王的步伐。 斑斓树荫阁楼上,青年温慈的目光淡淡地收回,低头抚摸赤貂毛髮指尖忽然一顿,然后又随手弃了怀中懒散的赤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赤貂轻巧地落在地上,舔着爪子,幽怨地盯着他。 季则尘接过天寻递来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指,瞥了眼它委屈的模样,语气不咸不淡:「偷吃留下一嘴的黏物,还一夜不归,有理了?」 赤貂心虚地放下爪子,恹恹地吱叫两声。 季则尘将指尖的黏感擦拭干净,转头看向不远处迭起蜿蜒的青黛瓦墙。 带着雪昧在季府走过一圈,简单带她熟悉环境后,唐裊衣要回绰院了。 临走前,雪昧拉着她的手浅笑晏晏地道:「替我向阿厝姐姐问安。」 女人的腔调柔肠百转地勾着人,娇得令人莫名寒颤。 唐裊衣用力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对她认真地颔首:「好。」 雪昧盯着她小脸的认真,忽然娇滴滴地噗嗤一声,掩唇笑了。 她眼中盪着涟漪,有几分喜爱:「妹妹真可爱,难怪这么多人会喜欢你,本来我是想要你的,但怎么都抢不到你。」 她话中有股说不出的腔调,像是发自内心。 说完她娇媚低上下觑了两眼,摇着窈窕的身姿跟离开。 唐裊衣看着她离去,转过身慢条斯理地移步至后厨,亲自揉面蒸了一碟糕点,提着往明月廊走去。 虽然她现在身份尴尬,但因为是绰院的人,无人会指使她做何事,偶尔抽空她便忙着如何勾搭季则尘身边的那只小赤貂。 根据她长久观察,季则尘每日都会入宫去教导小太子。 为避免与季则尘碰上,她在自己做的小册纸上记录:辰时,要入宫,酉时归来。 趁着季则尘不在澜园,她会去明月廊上对不远处的云阁招手。 赤貂每每都会迅速地出现,先是被欢喜躺在她怀中撒娇,然后再叼着她带来的食盒,转身便跑回去澜园,不一会儿再出现还她食盒。 最近赤貂则与她相处格外和谐。 天青色,小雨初初转霁,杨柳轻拂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 她云髻峨峨地坐在长廊中,打开食盒反趴在栏杆上,杨妃色襦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的娇靥映在清澈的湖面。 「小鸟……」她声气极小地唤。 对面正趴在岸边饮水的赤貂闻声警惕地抬头,透过水映出的面容,认出了对岸唤它的是谁。 唐裊衣趴在栏杆上,连唤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本以为赤貂没在此处,失落染上靥辅承权的眉眼。 她旋身拿起食盒盖子,正欲提走,倏然从后肩爬上来一只赤色的貂。 尖锐的爪子勾过她合上的盖子,抓住里面的糕点,尾巴卷着她的脖颈,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肩上,抱着香甜的糕点吃得正欢。 赤貂浑身都是软的,厚重的毛卷着她的脖颈像是绒毛领,衬得白净的小脸如远山芙蓉。 唐裊衣眼含遗光,伸手抓住它的尾巴,笑道:「又蹲在肩上吃,全都洒啦。」 赤貂听懂了,从她的肩上下去,蜷缩在她的怀中又 铱骅 勾了一块糕点。 唐裊衣也顺势抱起它,掏出怀中的黄皮小册子,咬开给炭笔加的笔盖,满脸认真地趴在栏杆上记录。 ——赤貂趴在岸边饮水。 ——喜欢吃甜软些的糕点。 写了几句她又想起来什么,撕下写的这几句话,将赤貂的替换成季则尘,这才满意地盖上笔。 还不待她收起小册子,忽然感觉膝上有些湿润。 她低头一看。 赤貂抱着糕点葡萄黑的眼,晃着尾巴看着有几分无辜,不但裙子湿了,肩上也是水。 唐裊衣分不清这些水,是它刚才趴在岸边饮水时打湿的,还是因为别的。 她双手提起赤貂,想凑过去看它是不是失禁了。 赤貂不喜被人这样打量,吱叫两声挣扎开,拖着长长的绒毛尾沿着长廊迅速消失不见。 唐裊衣无奈地凝看裙摆,然后打开黄皮小册子着重记下。 ——因『季则尘』失禁而被打湿了裙子。 沾了一裙摆的污秽,唐裊衣回了江曦院仔细沐浴一番。 睡之前,她忍不住仔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最近的梦很古怪,每到夜间便会做梦,梦中全是勾引季则尘的画面。 真怪,这究竟是不是接下来要发生的情节,她已经分不清了。 不过好在季则尘在梦中很矜持,没对她做什么,倒是她,在梦里做的那些事颇有些难以启齿。 困意袭来,唐裊衣手无意识地耷拉下,白皙的小脸深陷柔软的被褥中,发出轻轻的睡息。 前夜下了场沥沥淅淅的雨,后半夜才停下来。 刚下过绵绵细雨的园子,小石板小道上皆是湿漉漉的水。 夜间树枝上的水滴被风一吹,雨滴砸落在水坑中,鞋履不经意踩踏进水坑,飞溅起淤水沾染裙摆,落在冰凉的肌肤上,冻得人勐然一激灵。 少女穿着薄薄桃粉寝袍,被冰凉的水滴冻得脚步一怔,被冷得生出了退意。 她俏白的小脸微昂,又懵懂地接了一滴水,冻得牙齿发颤。 唐裊衣神色迷离地歪头,抹了抹额头,看向前面的阁楼,忽然弯起眼角,露出甜蜜的笑:「夫君在等我。」 语罢,她捉着裙摆,如含羞待见情人的明媚少女,避过水坑,裙裾勾勒出芙蓉盛开的弧线,熟练地朝着澜园潜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第 33 章 澜园的门被锁住了, 门口守着两个木怔怔的人,像是在专门蹲守谁, 乍然见她出现在这里,立即架着她的双臂往外拖。 唐裊衣手急眼快,一脸不情愿地抱着一侧的树,小声嚷道:「别赶我,我要见夫君,我们今日还未曾交合的,夫君说了让我今夜回来,还说派了你们两个来迎接我。」 傀儡人闻言停下脚步,迟钝地转头盯着说得好不知羞话的少女, 一时之间不知真假,面上呈明显的犹豫。 唐裊衣见他们犹豫了, 轻哼地挣开两人正要继续胡说, 余光忽地扫至上方阁楼。 她立即眼含欣喜地转头, 对着上方挥手:「夫君, 我在这里。」 说罢, 她还委屈地瞥嘴, 如同有人撑腰般告状道:「他们还不知礼数, 竟然拦着不让我进来与你交合。」 两个傀儡仆顺着她的挥手的方向看去。 清雅云阁之上, 氤氲的华灯未灭,映照得青年的面容似醉玉颓山, 霜雪长袍被风捲起一角,清冷得宛如一轮高不可攀的孤月。 他长身玉立地靠在窗前,似般般入画的谪仙人, 眉目温慈怜悯,却含着对底下争执视而不见的淡然。 季则尘没说话, 视线与下方因打定主意要来勾引,而穿得尤其单薄的少女对视。 透粉轻纱裹着曼妙的娇躯,依稀可窥曼妙纤细的一截腰肢,俏生生的小脸被冷风吹颳得透白,似迎风受惊欺.凌的小苍兰,可怜又带着坏心思的可爱。 尤其是见他身居云楼顶,居高临下地打量许久,都没有对她露出任何温情,她泫然欲泣地含着委屈,还有对他欲言又止的侷促。 冷风吹起,她浑身冒出寒颤,连鼻尖都吹得通红,阁楼上的人才缓步从高台之上走下来。 看见他神色冷静地一步步走来,唐裊衣脸上的苍白霎时变得红润,挣扎开两个傀儡的禁锢,欢喜地捉起裙摆飞奔过去。 倏然,暖香入怀,女子精细沐浴后涂抹的香精掩盖不住原本甜,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翼,含蜜似的娇俏撒娇更是甜腻。 「夫君。」她语气与葡大的黑眸中,全是对他的仰望与爱慕,每个动作和神情皆在向他诉说,她的全身心都是他的。 任他操控、掌握。 季则尘并未推开怀中黏人的唐裊衣,低垂眼睑遮住琥珀淡金的眼眸,伸手拂过她的头顶,看见那张脸上毫无遮掩的欢喜。 她眯着眸,如同偷腥的猫儿。 一瞬间,有种奇妙的感觉涌来。 她这般似乎比毫无意识的傀儡,更能叫他产生愉悦。 或许,他还可以再做仔细些,关于她日后的宿体。 「昨夜去何处了?」他不经意地问,指尖勾住她脖颈上的红线,只要稍微用力,她就如同被折断的花一样耷拉着美丽的头颅。 昨夜…… 唐裊衣仔细地想了想,没来由一阵心虚,哄他道:「昨夜我想夫君想睡着了,所以今夜我就没睡,沐浴后回来了。」 原来如此。 季则尘松开勾住她后颈红绳的手,转按在她的肩上,指腹摩挲着单薄的布料。 「今日为何穿这般少?」 他轻柔的嗓音透出莫名的沙哑,似随口一问,并不在乎原因,又似含着无尽的深情,网住飞蛾扑火的人。 被夫君如此温情地对待,唐裊衣心中升起雀跃,忍不住弯起月牙眸,盪出唇边浅浅的梨涡。 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心中却想的是等下如何与他翻云覆水。 她语气含着几分羞赧:「不冷,想给夫君看一件东西。」 她说得很神秘,可季则尘对她口中的东西并不期待,松开她踅身往阁楼行去。 唐裊衣忙跟上他的步伐,几步上前牵起他的手,煞是认真地嗔怨:「夫君你不能松开我的手,不然哪一天就弄丢了我。」 「哦,是吗?」他瞥过一眼,神色显出几分恹恹的睏倦。 自从恢復记忆后。他已有好几夜未曾好生休息过。 「哪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你求我,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明媚的少女有说不完的话,强行将手指插进他的指尖,生怕他松开了叩得紧紧的。 她的话是随口一说,然而前方风姿卓越的青年脚步骤然顿住。 她一时不察地撞上他的后背,鼻尖撞酸了,眼泪自然便摇摇欲坠的娇气挂在眼睫上。 他转头毫无波澜地乜她,眼神是似笑非笑的古怪。 许是今日无星无月,所以她看不懂他的眼神中含着的意思是什么,只觉得透着天生对所有人的悲悯与难以触碰的疏离。 他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须臾,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又继续拾步上台阶。 她是否会继续喜欢他,他并不在意,因为无论是否喜欢他,这具身体日后都是属于他的。 兴许她会是他最钟爱的一具傀儡,也或许没几日便厌倦了,丢在某个角落任其自生自灭。 总之,无论是哪种,皆与她是否永远喜欢他毫无关系。 白日似充满仙气的云中阁楼,到了夜间室内的青玉五枝灯盏盏点燃,青铜金红,燃七八盏灯,簇之如花树吊灯。 蒲垫与玉蝉,清雅观赏竹斜张在角落,香案摆放莲花香炉,玉石雕刻的慈悲菩萨面含悲悯地盯着,从外面拾步而来的两人。 唐裊衣隐有几分身处诡诞佛堂的错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虽与夫君相识许久,但她却还是对此处格外陌生。 她粗略打量几眼,转眸便瞧见风光霁月的青年,已松开她往另一间房行去。 似乎并无要与她亲密交合的意思。 她因他的行为生出几分委屈,但并不气馁,在她 铱骅 的记忆中夫君清正禁慾,连身体动情的反应都分辨不出来。 最初与她亲密时,甚至只会隔着薄薄的裙裾不得其解,全依靠本能蹭。 回想起那夜,她的心跳莫名飞快地跳动,忍不住羞赧地垂下泛红的脸,指尖捏着衣襟缓缓拉开。 「夫君……」 她似羞似期盼地唿唤,软软地掺杂着腻人的甜。 季则尘步伐比意识更快地停下,当意识跟上时,他已经转过了头。 看清眼前的女子,他向来波澜不惊的清淡面上,有瞬间似呈出钝意。 少女粉白寝袍半褪半就地滑下,露出弧线姣好的颈项和対直漂亮的锁骨,脖颈上的红线繫着赤红的丝线,松懈蜿蜒至盈盈一握的腰肢,如同主动束手就缚的羸弱羊羔。 软云似雪的白兔被轻轻地勒住,红珠俏生生,透白中透着薄薄的粉。 单是眼前所见便是如此,使人很容易自然地联想,那并未止在腰际的红线往下,是否更为隐晦。 最为圣洁之处被红线卡住,吐出的水珠染湿了红线,顺着骨肉匀亭的腿蜿蜒而下,被宽松的衣摆挡住,所以看不见滑至脚腕短骨上的水痕。 圣洁与霪靡掺杂揉成的慾气。 寻常男子见之皆会产生难以抑制的燥热,从而只想握住美人腰抵在墙上,桎梏她染着浅粉丹蔻的手,冲动地张开獠牙吞下娇媚的她。 好叫她知晓,那些不堪得甚至不能称之为衣裳的东西,不能随意穿在身上。 可她并不深谙此间危险,偏生纯白无暇的脸上红晕布满,似也有羞耻,但却挡不住想要与他相爱的心。 风光霁月的青年失神只有瞬间,俄而缓缓踱步朝她行去,宛如被引诱走下神坛的圣者,衣袂都染着氤氲的神性。 季则尘脚步顿至她的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似触非触地沿着她娇俏的脸颊缓缓抚下,落在颈项上,勾住红线。 「夫君。」她朱唇轻启,欲拒还迎地微颤着眼睫掀眸媚乜他。 他鸦黑眼睫半阖低垂出清冷的斯文,灯烛柔雾交错缭绕,如在檀香下映出潮润,连腔调染着莫名的沙哑。 「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分明是深陷红线中的手指被勒出似血痕的红,却让他整个人透着将要纵情纵慾的霪盪感,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翻涌疯狂的情绪。 唐裊衣的心跳因他语气不明的询问紊乱地跳动,似不安。 但她却当做是内心的羞意,没有丝毫犹豫地娇怯颔了颔首。 「嗯。」 剎那,青年狐狸般的眸轻弯,淡金的眼瞳被压得看不清。 那世间最昳丽的皮囊,似乎被葳蕤的烛火拉扯出了,藏在深处常年见不得光的疯狂魂魄。 他清慈温雅地捡起堆在她脚踝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我很喜欢。」 她看得微痴,下意识往前抱住他的脖颈,让他轻易单手便能抱起。 旋身时宽大裙摆划出惊鸿般的弧线,送去的一阵风灭了青玉五枝的一盏灯,室内暗下一层。 两人似亲密无间的恋人,趁着星疏月朗,从阁楼上拾步缓下,清冷的月华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如渡上暧昧的暖光。 「夫君,现在我们去何处相爱?」 她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看不出他端方之下的危险,微甜的语气含着期待的雀跃。 季则尘垂眸掠过她的脸,殷红的薄唇微翘,似噙着温柔的笑:「去看我送你的礼。」 他从对她产生兴趣开始,便已经开始给她备礼了。 每日睡前都会精细地用细长的小刀,一点点地雕刻出木质傀儡的本体。 但如今他改变了主意。 竹林精舍茶室内悬挂镶金观音画,两侧的门被打开,显山露水出里面的场景。 纯白的墙面,白绸丧白,墙壁凿出的孔壁中摆放有大大小小精緻的木雕。 季则尘温和地抱着她踅身过,摆放在地上还没有雕完,亦或者不满意而无情捨弃的木雕。 越过一方冒着热雾的小汤池,将怀中的人放在最侧铺满兔绒毛的玉簟上。 他单膝半跪地抬起她的腿,手法轻轻地脱去她的鞋,语气温和:「先乖乖坐在此处等我可好?」 「嗯……」回应他的是尖细的呻.吟,尾音轻颤地带着黏腻。 娇艷欲滴的喘气,很难让人不往隐晦处想去。 季则尘并未受其影响,头甚至都没有抬过,视若无睹地垂下眼睑,视线落在小巧瘦白的玉足上时却目光一顿。 玉莲足并未被裹过,没有畸形地扭曲丑陋,足背透白的皮肤能窥见青紫的脉络,漂亮得如同上乘的水晶玉瓷。 除去手,又寻到令他产生欢愉感的地方了。 他轻颤鸦黑眼睫,倏而用掌心将美人整个玉足都握在掌心,意外地感受到她因触碰而发出的轻颤,还有压抑的喘气声。 「夫、夫君……」她的喘声剧烈,腿忍不住地胡乱蹬,企图逃离他的桎梏。 无疑蜉蝣撼树,毫无力道。 「别碰。」她挣扎不开,所以腔调又娇又怯得似要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季则尘缓缓掀开眼皮,温慈的目光落在美人潮红的面上,眸中似有好奇。 为何他只是碰了下她的足底,便能敏感成这般。 若是再过分些呢? 第 34 章 唐裊衣见他终于看向自己, 眼睫洇泪地对他摇头:「这里不能碰。」 少女粉丹蔻的手指难忍地攥紧雪白的氍毹,鼻尖微红, 轻绡裙下的小腿搭在他的膝上,一副半蹋金梯倚枝歇的媚态。 他盯了许久,眼底似洇出一丝不太明显的潮润,因她的抗拒而松开玉足,转而按住胸口。 紊乱跳动的心让他产出更多的快意,最后皆归于,是因快要彻底得到一具称心如意的傀儡,而欢愉。 「我去拿送给你的东西,别乱跑知道吗?」 他再次嘱咐她, 眼含轻笑地盯着她,如同锁定猎物的冷血白蛇。 唐裊衣看见那些木偶, 心间腾升起不安。 她松开氍毹, 坐起身紧捏他肩胛的布料, 脸埋进他的脖颈, 用被吹冰凉的鼻尖轻轻地蹭。 语气中少女特有的甜软, 还有昏昏欲睡的疲倦:「夫君要去哪里?我看见这些胸口好不舒服, 不喜欢这些没有意识的东西。」 不喜欢? 不喜欢是指对墙壁上的那些, 还是不喜欢木偶本身? 季则尘正欲推开她的手, 因她这句话指尖一顿,俄而落在她的轻轻起伏的肩上摩擦过。 或者他应该换做傀儡的材质了。 他长久没有动, 靠在肩上的唐裊衣因蛊虫感受过情绪起伏,误以为是身体交合过失去影响。 她酣甜地睡得毫无防备,没有发现身处在危险之中。 季则尘想了半晌, 最后屈指抬起她双眸微阖的脸,指尖触及后涌出难言的舒适。 翌日。 唐裊衣勐地惊醒, 忙坐起身美眸四顾,见是在自己的房中,表情霎时松懈。 昨夜她又做梦了。 又去了澜园,不仅如此,她还比上次更为大胆。 竟……竟然把自己装扮成羞耻的礼物,企图献身。 唐裊衣想起那些心慌意乱,伸手想按在胸口止住这样的感觉,然而手指触碰上却顿住了。 指尖下有捆绑红线的触感。 线…… 她微滞。 梦与现实霎时融合,一时不清那些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唐裊衣颤着眼睫垂眸,盯着穿着整齐的寝袍,似要透过单薄的布料,看见里面还穿着的古怪东西。 不过她能确认自己若是去了澜院,不可能还好生躺在房中,所以她应该没有去。 脑中忽然闪过之前季阿厝说,她似乎有梦游之症,难道真是梦游时自己捆上的,捆完又穿上寝袍躺在床上? 她抿唇按住胸口,勾住红线的欲解开。 究竟是如何捆上去的,她已经记不得太清楚了,如今一动那些线,她便能感受到腿根处勒进软肉的红线收紧,不断有的酥 弋 麻不断传来。 梦游的她真是……实在太不理智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唐裊衣费了极大的耐心,终于将那些捆法奇怪的红线扯下,无情地丢在榻下,红线某截被洇成深色。 她无力地瘫软在被褥中,忍不住朱唇微启地柔喘几声,白皙的耳畔泛红。 真的太羞耻了。 想起日后还有要引诱季则尘,她便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去完成了。 因为这些奇怪的梦,还有古怪的行为,她现在连见都不能见到他,更何况是去勾引他。 而且梦中她都在牺牲至此,都没有引得他对她产生一丝的情慾。 若是真的送上门,恐怕季则尘会毫不犹豫将她做成傀儡,下次她睁开眼便不再是真实的皮肉,而是人皮下套着可以任人肆意超控的木偶。 「真的太难当了。」唐裊衣的脸深深地埋进被褥中,发出无力的呢喃。 府中新入了不少的人,沿路瞧着比往日要热闹不少。 今日她也要找雪昧。 干净整洁的院中,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美人似刚起床,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雪昧如其名,雪白的肌肤,高挑的身形,漂亮得雄雌模辩。 是相貌出挑的美人。 虽然生得的确美,但唐裊衣每次看见她都有种说不出感受。 她怪得极其违和。 雪昧妩媚的眼上下觑着她,唇微勾起:「今日倒是主动来了,先进来坐,我且去换身衣裳。」 她让身,引着人在院中,然后娉娉婷婷地进了屋。 唐裊衣坐在院中撑着下颌,眉头微蹙,似有什么想不通。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女子换了身青白湖纹裙裾,清丽的裙子压不住眉眼的妩媚。 唐裊衣坐在石凳上仰头看她,发现她瞧着清瘦,却真的很高。 雪昧走过去:「走罢,今日带我去书阁瞧瞧。」 以为自己坐着所以矮,唐裊衣站起身,发觉还得仰头看她。 若用认识的人作为参照,雪昧好像只比季则尘矮上一点,甚至晃眼看去也看不出区别。 八尺高的女人…… 她有些羡慕地睨雪昧几眼,低头看了看自己本也不显矮的腿,谨慎起见,还是退后离她远些。 雪昧含笑看着她的行为,头微倾:「妹妹不带路?」 唐裊衣扫她几眼,又发现她的眉眼勾勒的妆容过于魅惑了,妆也浓得看不见原本的面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她蹙眉,转身朝前方领路。 雪昧跟上她的步伐,像是在踩她的影子,语气柔和地问道:「妹妹经常是在绰院,还是其他的园子?」 前面的少女闻言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回答。 雪昧等了半晌似恍然大悟,几步上前与她并肩而行,侧首敛睫地含笑:「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晓得妹妹平时都去什么地方。」 女子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很容易忽视,她这句话中藏着试探。 唐裊衣转头,莫名地看着她:「姐姐想知道我去什么地方作何?我寻常都在绰院。」 话问得很是古怪。 她住在绰院,自然经常在绰院,怎么会去其他的院子。 雪昧眼正欲再多问几句,而身边的少女已经阔步朝着前方走去,凌云髻后束着的红色髮带上下跳跃出生机。 她眯眸看了好几眼,唇角的笑轻敛,没再多问地跟上去。 季府的藏书阁很大,分为五层,每层都堆满了书,架子上刻有篆体分类,越往上的书便越是贵重,尤其是顶层连洒扫的下人都不能去,是藏书阁的禁区。 「诗书与史书,大部分都在一至三层,我们一般都是看着架子上的篆体寻书。」 唐裊衣指着架子上的字体,认真的对雪昧讲解。 雪昧心不在焉地瞥了几眼,视线又落在眼前只及胸口的少女,下眼睫根根分明,眸似含星辰,唇瓣如染晶莹的露水嗡合时,能压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长得如此可爱,就适合被玩弄哭。 雪昧眯着眸,忽然伸手按在招人眼的梨涡上。 指尖的触感果真如想像中一样的好,尤其是少女蓦然抬头吃惊的模样,杏眸不可思议地瞪圆,乖得令人想要将她蹂.躏坏。 雪昧压下心中升起的摧毁欲,趁她还未回过神,窈窕的腰肢轻摆地往二楼走去。 唐裊衣盯着她的背影,脸颊被按过的地方还有些痒。 伸手按住脸,她眉心缓缓蹙起,眼底浮起怀疑。 看起来娇娇媚媚的女子,指腹竟然有那么厚的茧? 二楼的陈设远比楼下要沉重得多,高耸的木梯搭在每个书架上。 雪昧正在看架子上的字,似要打算在这里看书。 唐裊衣寻了个地方坐下,昨夜睡得并不好,所以此时格外犯困。 她强撑着看了不远处的雪昧,便阖上昏昏欲睡的眼。 意识褪去那瞬间,她耳畔似若有若无地传来踱步声。 有人停在身边,然后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视线充满了轻蔑。 唐裊衣太困了,连眼都睁不开,身子歪斜在墙上,裙裾大面积地散开,如同被献祭的纯洁少女。 光线黯淡的阁楼,身形颀长的女子脚尖抬起少女的脸,睥睨地打量她的脸,殷红的唇角发出轻嗤。 「笨蛋。」 雪昧松开她,转身看向阁楼上面,勾勒媚人的眼中闪过贪婪。 但眼下并非是好时机。 她蹲在唐裊衣的身边,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掀开袖口看见手腕上的红珠,低头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 沉睡中的唐裊衣若有所感地颤了颤身子,雪白的小脸浮起薄粉,像窗台下水缸中盛开的清水芙蕖,沾着点点艷。 雪昧掀开眸,眸低湿幽幽地乜她,放下舔过的手腕。 倾身抬起她纯粹无害的脸,亲昵地低声含笑:「敏感的小蠢货。」 雪昧松开她,转身继续往楼上缓步行去。 地板冷凉,唐裊衣是被冻醒的。 窗牖外面光已经沐进了阁楼,合着微弱的尘土颗粒,周遭安静。 唐裊衣捂着昏昏沉沉的头,眨着迷茫的眼看着周围,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躺在这里,而雪昧已经没有在二楼了。 没在二楼难道上去了吗? 唐裊衣从地上站起身,身子莫名还有些发软,只好撑住一旁的书架朝着楼上走去寻人。 三楼也是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 雪昧没有在三楼。 唐裊衣转了一圈,停在往上的楼梯前,仰头往上看去。 因为寻常人不会上四楼,所以连窗帘都未曾打开,黢黑得不像是有人。 雪昧会在四楼吗? 唐裊衣不太确定地眉心微颦,犹豫要不要上去找她。 雪昧此人给她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和善又藏着恶劣。 而且她的目的不明,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不好解释。 唐裊衣正想着手腕有些痒,抬起手撩开袖子,看见两个细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唐裊衣低头,手指按在皮肉上有一块凸起的红豆粒,擦不掉,也没有再扩散。 这是在之前莫名冒出来的。 就当她在打量手腕的红点时,楼顶忽然响起剧烈的碰撞声。 她以为是雪昧,所以满脸担心地上了楼。 刚踏上五楼下的台阶,唐裊衣便听见上面隐约传出来的声音。 有两人对话的声音,从五楼下来,渐渐行近。 唐裊衣本不想躲藏起来的,但是听见了楼上的两人提及了季则尘,下意识环顾四周,闪身躲进了书架中。 「少师身上的毒最近发得越来越频繁了。」有人似感嘆地说。 「可不是,宫中那位……要得勤快。」 「天可怜见的。」 穿着宦官服的两位宫人端着托盘上的碗高的小罐子,从楼上下来路过在唐裊衣的藏躲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听见他们的话,她屏住唿吸。 忽然想起刚来季府时,有心打听过季则尘。 澜园之所以没有那么多下人,便是因为季则尘会因为合欢花而生癫病。 曾经有下人不慎在澜园中摆放了合欢花,季则尘碰上后没过多久便面色潮红,险些当众失控杀 铱誮 人。 从此之后季府便不准许有任何合欢花。 但在之前她前往澜园放过合欢花粉,甚至还种了合欢花树,都没听过澜园传来任何的消息。 细想来,倘若季则尘真的对合欢花有敏症,为何曾经没有发现,而是当时不慎碰上才发现? 或许,季则尘并不是因为对合欢花有敏症,而是本身有毒发日,合欢花只是用来掩盖的病因的理由。 刚才那两人的话似乎另有隐情。 知晓的越多,死得越快,所以她并不想知道, 好不容易待那两人走远,唐裊衣刚想要出来,头顶的台阶又响起了。 林下清风的雪白衣袍从上面渐渐露出。 是季则尘。 唐裊衣躲回原位不敢动弹,生怕被他发现了。 透过书架的缝隙,她看见他的脸色像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得过分,抱着赤色的貂缓步行下来。 他立在不远处的书架前,忽然轻咳嗽几声,冷瘦的手撑在书架上,腕上繫着的白绸渗出了血。 赤貂见状倏然从他的怀中跳下去。 它轻巧地落在地上,仰头吱叫不停,显然有些兴奋。 季则尘垂眸看了一眼它,然后屈身蹲下。 还不待他将绑在手腕上的白绸解了,赤貂叼着便用力拽。 「别闹,这个不能吃。」他温柔地从它的口中拽出来,慢条斯理的露出手腕的伤口。 「重新咬,现在是最干净的。」 赤貂歪头看着他,然后上前咬住眼前的手腕,血从手腕流出,全被赤貂吃进肚子。 它的隐约急躁得发狂,抱着手齿间越发用力。 而他似丝毫都没有感受到疼痛,温和地低眸抚摸它松软的毛髮,冷淡又纵容。 唐裊衣透过缝隙看见如此诡异的画面,大气都不敢出。 本想等着季则尘离开再出去,但她没想到自己被季则尘发现了。 青年低垂着眸,声线慵懒得极其温软:「还不出来吗?」 修长的手指温情地拂过赤貂的毛茸茸的毛髮,不知道是在自言,还是在和赤貂讲话。 听见他的声音,唐裊衣的背嵴袭来一阵头皮发麻的寒意。 她双手环抱地蹲在角落,想要佯装没有听见。 而刚才还抱着喝血的赤貂,却突然迅速的穿过书架,呲牙咧嘴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嘴边的毛沾着猩红的血,像是兇残的恶兽刚吃完人。 可一见是唐裊衣,赤貂当即收起凶意,懵懂地歪着头,无害地吱叫两声。 它上前舔着她的手,像是在问她为何会在这里。 唐裊衣欲哭无泪地看着它,看来这段时间的餵养不算是白费。 身长玉立的青年双手环抱,站姿懒散地靠在书架上,逆着光,脸上的神情难以看清。 唐裊衣乖乖地站起身,脑中想着该如何解释她会出现在这里。 季则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着赤貂招手:「回来。」 这段时日赤貂很喜欢唐裊衣,对着她不舍地叫了两声,讨好地摇晃尾巴,然后才转身跑到主人的面前。 一人一兽皆森森地盯着她。 唐裊衣对他露出梨涡,解释:「少师,其实我是带人来熟悉书阁的。」 季则尘漫不经心地轻『嗯』,转身往一旁走去。 被发现了也不好再继续藏在里面,唐裊衣犹豫地跟着出去。 甫一出去便看见,青年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前的木椅上,侧脸轮廓深邃昳丽。 他头也没抬地道:「五楼有处理伤口的纱布和药酒,去拿下来。」 唐裊衣顺着看过去。 五楼就是他下来的地方,寻常人是不能上去的。 似看穿她内心的犹豫,季则尘抬起的白瓷脸有种森冷:「没有谁会发现的,只有我。」 这句话让唐裊衣警铃惊醒,他这句话一定是在威胁她,就算他在这种地方杀了她,也没有人看见! 唐裊衣忙不迭地提起裙摆上了五楼。 楼上和她想像中的阴沉不同,四面通风,甚至连书都很少,架子上摆放着不少的奇珍异宝。 她的视线环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能被称为禁地的地方。 琉璃窗前有一架供人平素休息的小榻,上面的毛毯被叠得整齐。 不用多加猜测,唐裊衣就知晓,那是季则尘的地方。 只有他才会连褶皱都不能容忍。 唐裊衣不知道季则尘所说的药酒和包扎的纱布在什么地方,翻找了好久才找到。 端着托盘从楼上下去时,她微妙地想起自己现在和刚离开的那两个宦官是一样的。 是不是也应该说几句话? 甩掉这般如此不符合实际的想法,她走下台阶,来到四楼季则尘的身边。 「少师。」她跪坐在蒲垫上,呈过手中的托盘。 季则尘没有看她,修长的手轻搭在在面前的桌上。 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眼前的这只手上,骨相极美,青筋隐显在皮肉之下,透着过分非人的苍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唐裊衣觑他的动作,不确定地猜想,他是不是在让她帮忙包扎。 她悄然抬头,见他没有看书,反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等她动手。 唐裊衣赶忙放下托盘,拿起出药瓶,在他露出齿痕的手腕上小心翼翼地倒着药粉。 给伤口止血后她又想起,再是简单的包扎也免不了要触碰到他。 季则尘的身体能碰吗? 第 35 章 唐裊衣在心中斟酌言辞, 然后在盘算如何开口,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抬起。 她哑然地看着, 垂下眼睫,认命地拿起纱布,小心地避开和他有接触的包扎。 手腕传来若有若无的触碰,像是水中绽放的一朵婀娜的花,血液被抽离身体的那种冰凉被驱散,难言的舒服从被碰过地方传来。 季则尘落在书卷上的眼中朦胧出看不透的雾气,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血色。 他喜欢被这种尺度地触碰,不多不少,恰好能缓和身体对她的渴望。 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像是赤貂一样,轻轻地抚摸她的毛髮。 「少师!」 手腕被蓦然攥住, 唐裊衣顺着力道下意识地往前扑, 双手撑在他的膝盖上, 错愕地抬起水眸, 看眼前清冷脱凡尘的青年。 他似陷在某种延长的情绪中。 听见她微惊慌的声音, 他眸微转, 视线定落在她的脸上。 靠得很近, 所以他能清晰地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眼睫, 像是受惊的蝴蝶,不停地抖簌着翅膀。 想碰。 他安静地敛下眼睫, 压下心中的渴望,漫不经心地凝着手腕上繫着的绑带。 像花,也像蝴蝶。 他掀眸, 那双眸生得很漂亮,镶嵌在温慈无害的玉面上, 有种独特的无害。 他似感兴趣,又像是随口一问:「这是如何做的?」 无论他表现得多无害,唐裊衣都无法忘记他杀人时候的画面,紧张地吞咽口水,想往后退,但他没有松手。 「少师要试试吗?我、我教你?」唐裊衣说完后心跳如雷。 刚才忽然想起预知梦中还有一段引诱,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试试能不能煳弄过去。 唐裊衣如此想着,看向他的眸中都含上殷勤,语气也甜软几分:「很简单的,比寻常的打结方式要简单漂亮得多。」 季则尘看着她明媚的眸,视线落在她唇边的梨涡上,倏然想起之前失忆前,他好像很喜爱她唇角的梨涡。 像是淬蜜糖的甜,柔软的肌肤极其娇嫩,稍稍用力些,就能留下红痕。 他的喉结轻滚,在少女暗含期盼的眼神中,缓缓露出温慈的笑,「好。」 唐裊衣没想到季则尘竟如此好说话。 她欢喜地抽出他手中的手腕,乖顺地坐在他的身边牵起纱布,用剪刀剪断,然后认真的给季则尘演示。 温软的手腕抽出去,他下意识地握紧掌心,一眼不错地盯着身边的少女。 少女的声音很轻很柔,并不是字正腔圆的纯正官话,偶尔会在语气中带着南江的哝音,像一只黄鹂。 一只轻快的小鸟。 季则尘转眸看向窗外树 弋 枝上的几只小鸟,清冷的眸微弯,噙着若有无的笑。 他做的第一只傀儡也是一只鸟,不过是奄奄一息的,不如她这般轻快,更加令他产生欢愉感。 「这里,你用两指钩住就可以了。」 她毫无所知,又在他的面前演示一遍。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是来勾引他的, 唐裊衣在回想曾经看过那些戏,里面的人是如何演绎勾引的。 似乎……她这样不能称之为勾引。 唐裊衣的目光不经意地落,正勾着纱布一举一动都透着斯文矜贵的青年身上。 摸他。 她忍不住咽了咽莫名干哑的喉咙,脑中全是催促去摸他的声音。 「少师!」她蓦然开口,纤细的玉指压住他的手。 他的手好舒服。 唐裊衣心尖莫名一颤,想将他的手捧起来放在脸上,但理智更占据上风,她忍下这种舒服的感觉,睁着微圆的眼看他。 被碰过的地方出来的舒适,季则尘并不贪恋这种感觉,平静地看向身边的少女脸上满是紧张。 唐裊衣在他的目光下,语气紧张,却鼓起勇气坚持说完:「你的手法不对,我教你罢。」 其实季则尘学东西一向快,根本就不用教,但也无碍,她脸皮厚。 说完这句话,唐裊衣看似平静,实际掌心已经在冒汗了。 季则尘望着她,淡色的金眸像是能看透一切,却充满给人错觉的纵容。 「好。」他没有拒绝地颔首。 他很好奇,她分明已经很怕他了,还要主动提议和他可能有肢体接触的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如今对她产生的好奇,像是对待那只奄奄一息的鸟,也像是对待钟爱的傀儡。 唐裊衣掌心黏腻不敢真的触碰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勾过一边,指甲不经意地碰上他的手背,心也会为之一颤。 这样的勾引够了吗? 唐裊衣紧张得屏住唿吸,悄然抬眼窥他。 他似是毫无察觉她的故意,神情专注在她的手指上,甚至连眼睫抖未曾颤过。 似乎不是对待她打结的方式好奇,而是她的手很钟爱。 那种打量就像是……看如何能将她的手完整的切割下来,好珍藏,欣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此念头一起,她心蓦然咯噔一声,手指都停下了。 只顾着想要藉此机会勾引他,却忘记了他对她的整个人有极大的兴趣,不是男女之情的感兴趣。 就像是猫奴看见心爱的狸猫,满心狂热想要捉起来,上瘾般地狂吸。 现在他盯着她的手在想什么…… 唐裊衣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眼都看僵直了。 她停顿的时间有些久。 季则尘目光温和地落在她微僵硬的脸上,问她:「怎么了?」 唐裊衣手指往后一缩,脸上的笑有些勉强:「没事,刚刚一下忘记了。」 季则尘垂眸继续看她的手。 唐裊衣不敢再做小动作,双手警惕地避开他,仔细地教。 季则尘学得很快,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转一下,规整的结便系好。 他乐此不疲地解开,重复好几次才失了兴趣。 但他还在等。 「少师……」 身边坐立不安的少女终于在数次的欲言又止中,鼓起勇气开口了。 「嗯?」他眼含浅笑地抬头,瞳色清透,似氤氲着无数的慈悲,怀中的赤貂懒洋洋的晃着尾巴,极其容易令人产生身处静谧禅房中的错觉。 唐裊衣脸微偏,躲过他的眼神,似有为难地道:「我在这里也很久了。」 她隐晦地暗示自己留在这里很久了,外面还有人等着。 闻言,青年懒恹恹地垂下长睫,停了很久才漫不经心地轻『唔』,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唐裊衣得到可以离开的许可,按捺住欣喜,捉裙起身,欠身恭退的语气情不自禁地染了甜。 说完转身往楼下走。 她身后的季则尘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转回头,垂眸看被她不经意碰过的手背。 下楼的唐裊衣并没有表面的冷静。 若是她刚才感觉没有错,适才在楼上,他似乎在她佯装不经意碰上他手背的时候,他也不经意地碰了一旁用来裁剪纱布的剪刀。 她记得季则尘并不喜欢被人冒犯。 唐裊衣往上看几眼,只觉得上方好似随时都会钻出一只兇残的恶鬼,头也不回提着芙蓉裙往楼下跑。 她提着一口气跑到书阁外,感受到外面的阳光的温度才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捏住裙摆。 「妹妹,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沉闷得勾人的香争先恐后地袭来,青白裙裾散落在她的周遭。 雪昧不知何时蹲在她的身边,冷瘦的手指虚抬起她的下颚,柔媚的眼眸盛满了她虚弱的慌张。 唐裊衣没反应过来她为何在这里,任由她抬着自己的脸。 雪昧轻垂眼帘,视线扫面前看起来可怜得令人心生怜惜的少女。 她脸颊肉的肉恰好到处的匀称,红唇微启地急促喘息,看起来像是咬一口,甜味便会蔓延在舌尖。 雪昧轻眯着眼,目光沿着她的唇瓣落在被遮挡的手腕上。 此时的少女比随意泼墨的白纸都看着更凌乱,充满了诱惑。 诱惑着她低头想要舔一口。 可唇还没有碰上便被柔软的掌心抵住,少女怯软的声音颤着可怜的尾音。 「你想干嘛!」她鼻音很重的疾声厉色像是在撒娇。 雪昧掀开潮湿的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妹妹猜我想干甚?」 唐裊衣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尖一颤,双颊不由得浮起潮热。 她并不知道雪昧是要舔她,所以对她也并无太多的防备。 雪昧歪头看她像是矜持的狐狸,见她单纯得毫无察觉,忽然升起恶劣的心思,挑逗似地舔两下她的掌心。 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遂见眼前的少女表情先是一僵,俄而如同炸毛般手脚慌乱地推开她。 「你干嘛!」唐裊衣没料到雪昧竟然也是一个变态。 舔、舔她的掌心,无论男女做出都是奇怪的行为。 越看眼前清瘦高挑的人,唐裊衣便越是觉得她也是个变态。 刚才在楼上,她是不是也偷偷舔了她? 许是她的表情很逗人,雪昧眉眼绽开地笑了,恰似浅塘清澈的新荷,笑得鬓髮上的珠花抖动。 待到雪昧笑够后,神色温和地牵起唐裊衣的手放在胸口,虔诚道:「姐姐只是觉得你有趣,喜欢和你玩。」 唐裊衣用力抽,却发现同样是女子,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泪彻底含不住,沿着脸颊的滑下,捏着掌心往后退,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没有特殊癖好。 雪昧笑得眼尾湿润,语嫣柔柔的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妹妹别怕,只是与你玩笑罢了。」 雪昧的话音刚落下,一旁便响起了女子微呆滞的声音。 「裊裊,你们两人在作何……」 唐裊衣转头看见立在不远处,参天大树下的季阿厝。 她脸上似有诧异,似乎没想到两个雪昧竟然牵着她的手不放,还压在胸口。 唐裊衣正欲开口解释,身旁的雪昧先开口讲话了。 「妹妹与我一道从书阁出来时不慎绊倒,我只是扶她起来。」 雪昧松开她的手,眉目柔和地与对面的季阿厝对视,眼中含着善意的笑,逐句地道:「妹妹与我并未有太多的私情,我们之间很清白。」 这话出口如何都有些古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雪昧的声线本就偏压抑的柔,说出这样的话如同欲盖弥彰的半遮半掩。 一旁的唐裊衣听完,错愕地微睁圆眸。 她、她在说什么私情? 雪昧目光落在还一脸呆滞的少女身上,陡然又失笑,笑得鬓髮乱颤,眼中婆娑闪烛光。 季阿厝上前将地上的少女扶起来,侧首看了眼笑得古怪的雪昧,转头对唐裊衣道:「裊裊怎么受伤了,疼吗?」 「没事,只是刚才跌倒时不慎擦伤了,回去擦点药就无碍了。」唐裊衣乖 璍 巧地敛眼由她碰着伤口。 季阿厝担忧她的伤,颔了颔首,顺势挽起她的手,「多大了竟然还会摔倒,留了疤痕我看你日后如何嫁人。」 唐裊衣弯起灿烂的月牙眸,嗓音微甜地道:「那就不嫁人。」 季阿厝摇头,相携与她一起转身朝出院走去,笑着不轻不重地说她两句。 两人谁都没有搭理过身后的雪昧,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过。 直到粉妆娇俏的两人,彻底消失在幽静的小道拐角处,立在原地的雪昧脸上笑也落下。 她懒恹地双手环抱,头微倾,如瀑长发垂在腰际。 看良久,她清冷妩媚的脸上露出嗤笑,不屑又轻蔑地呢喃:「虚伪。」 唐裊衣与季阿厝一路携手回到绰院。 季阿厝见她掌心有道细小的擦伤,心疼地端来药匣子给她上药:「下次可要小心些,不要受伤了。」 其实伤口不大,再晚些就要癒合了。 唐裊衣乖乖地举着手,坐在她的对面,还是甜出梨涡:「好。」 季阿厝睨她乖得没有一点脾气,暗忖难怪刚才被雪昧欺负哭了。 上完药后季阿厝目光扫去,见少女鬓角染香汗,肌如聚雪,鬓若堆鸦,多的是使人怜悯的神态。 季阿厝忍不住伸出纤细手指,轻拂过少女眉眼上贴着的碎发,轻嘆:「千万不要留下伤疤才好。」 「不会的,只是小伤。」唐裊衣半仰着头,泛红的云眸充斥着柔软:「谢谢阿厝姐姐。」 少女全心全意看人时,好似眼中都是仰慕。 季阿厝被她看得双颊微红,别过头,轻轻地颔首:「不谢。」 她说完后又想起了什么,对少女认真道:「以后少与雪表妹来往,我瞧着她似有些不正常。」 听说南江好磨镜的女子不在少数,今日她又见到雪表妹做出这样的行为,还说那般引人误会的话,实在有些担忧。 尤其是少女生得实在乖,月牙眼弯时明媚若灿阳,无时无刻樱粉唇瓣都往上微抬,偶尔做出灵动的神情都有种煞是娇俏的可爱。 这副乖觉模样,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喜欢。 季阿厝话说得隐晦,心中更是止不住地担忧,恨不得将她藏在院子里保护好。 唐裊衣不知她心中忧虑,只当她也察觉雪昧这人不对,对她盪出淬甜的梨涡:「好,听阿厝姐姐的,其实我也觉得她有点怪怪的。」 季阿厝越发怜惜她,揉了揉她的脸:「既然如此,那你好生休息,姐姐就不打扰你了。」 「嗯。」 季阿厝离开后,唐裊衣躺在在软枕上,嗅见药香和艾草香,想着雪昧这个人究竟是哪里奇怪。 说她喜欢女子,也不像,阿厝姐姐又漂亮,还温柔,没有谁不喜欢阿厝姐姐,若说喜欢男子,更不像了。 她思绪杂乱地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落日余晖渐渐消失。氤氲的月光如银灰的幕纱洒下,华灯渐渐黯淡无光,府中似阒寂无人。 青石板之上,少女一双清瘦的雪白玉足踏过,穿着不合身的宽大寝袍迤逦在地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银灰月色下瞧不清晰少女的容貌,但那艷色的红唇与白皙的雪肤却明尤其吸引眼,如瀑的长髮披散在身后,柔风吹过长及云臀的青丝轻盪出弧度。 忽而唐裊衣的足尖一顿,歪头盯着穿着女子衣裙的少年。 少年身形清瘦高挑,貌若好女,没有画刻意柔和五官的妆容,但却保留着艷丽的唇脂。 他正懒倚在假山上,长腿半弯,正逗玩手腕上吐着信子的青蛇。 若唐裊衣还清醒,单看其面容,一定能认出来他的面容与白日的雪昧如出一辙。 雪昧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转过头对她莞尔弯眼,涂着血红的唇上翘地含着笑。 「妹妹,夜深露重你这是要去何处?」 他似是只是恰巧在此处遇上的她。 少女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敛下眼睑,欢快地道:「寻夫君。」 雪昧闻言噗嗤一声,掩唇而笑,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打量她里面并未穿一寸的身体。 他从上面轻巧地跳下来,信步至她的面前,挑起她的一缕长发。 「你夫君碰你了吗?」 唐裊衣又迟钝了许久,在思考后给出肯定的答案:「每夜都交合。」 「真不知羞。」雪昧闻言脸上表情淡下,语气倨傲地骂她,但想起白日看见她手腕上的两点红,脸上又扬起笑。 「蠢货,连有没有交合都不晓得。」 唐裊衣对他的话下意识产生不喜,抽出被他卷着的长髮后退一步,瞪着她,似在对他表达自己的不喜。 「呵。」雪昧懒瞥她一眼,虽有不满,但却也没有做出旁的动作。 他倨傲的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睥睨她:「真不知怎么就选了你这个蠢货,勾引人都不会,还得我教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想让你夫君更喜欢你一点吗?」他懒洋洋睨她,冷艷的媚态天然而成。 唐裊衣盯着他的姿态,眼中有犹豫,目光环视地打量他的脸,然后小弧度地点头。 雪昧勾起殷红的唇,如同逗猫儿般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勾了勾:「过来我教你。」 唐裊衣下意识上前,因他太高了便微仰起头,乌黑湿漉的眸中全盛着他的脸,像极了即将要撒娇索吻。 雪昧垂下眼帘盯着她的眼,无遮掩的喉结轻滚,然后移开视线,食指放在她的唇上,声音莫名往下压低:「白日我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指尖便被深陷濡湿中。 第 36 章(加更) 「嗯?」 从指尖传来的触觉蔓延周身, 道不明的感觉极其舒适,奇异又迅速窜上背嵴, 他忍不住微弯下腰,掀开泛潮的眼睨去。 少女颤着无害的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朱唇含住他的手指,脸上透着狡黠可爱的坏。 的确是他想要教的,但想教的是若有若无的,不经意的勾引,而不是像现在。 他轻眯起眸,探在她唇中的手指, 有轻有重地抚摸她的牙齿。 唐裊衣哽咽一声张口咬住他的手指。 「呃……」他面色潮红地低喘,抽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上面还沾着血色。 终于能唿吸了, 她被欺负得眼中蓄满朦胧的雾气。 雪昧轻喘地盯着还在滴血的手指, 没有受伤的手揽过她的身子, 压她的脸在胸口, 微翘的眸中盪出笑, 带着渴望, 又需得克制。 少年的嗓音沙哑, 语气亲昵:「怎么办啊,真不捨得将你让给别人……」 尖月露出一角, 照出安静的夜晚,相拥的两人似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情人,只敢在夜里无人时偷欢。 那一束月光同样也洒进了澜园, 从此处看去,能窥见明月廊的一角。 月华清冷, 偶有柔风送来一股凉风,吹动翘梁顶下仙鹤衔咬的竹叶风铃,发出细细幽静的声响。 朦胧的月光温柔地落在空中长廊上,让青年雪白的颀长身影如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 许是白日毒发作过,此时季则尘的脸色依旧惨白得不正常,瘦长的手指搭在木栏杆上,淡如玄月的目光望至远方。 他在等人。 很快,从明月廊露出身着单薄,雾鬓云髻的少女。 她提着如芙蓉花瓣的裙摆,赤玉足踏上台阶,似那段路走累了,还蹲在地上好半晌才抬起白生生小脸,目光可怜地眺望不远处的阁楼。 她的舌尖还有血的腥味,唇瓣亦在震麻,眼睫沾着斑斑湿润的痕迹。 为了不让夫君发现,她刚刚已经躲在角落哭过了。 唐裊衣想起不久前遇见的少年,擦感眼角又泌出的累泪,神色委屈地站起身。 此刻她心中对夫君的思念更深了,只恨不得现在就抱住夫君,将旁人染在她上的气息都掩盖。 她泫然欲泣地钻进假山石,通过隐蔽的小道熟门熟路地偷潜进清雅的别苑。 往日都有人守在上阁楼的门口,今日却没有。 唐裊衣眼含诧异,探性地踏上台阶,然 忆桦 后眨着眼转头看了几眼。 没有不知礼数,阻止她与夫君相爱的坏人? 她试探几次,确定没有人后欢喜往上面奔去,长长的血色髮带拂过台阶。 待她一路奔至楼上才发现,往日都在屋内的青年此时却立在不远处,身着雪月色长袍,衣摆迤逦在脚边像是堆砌的雪。 「夫君。」她眉梢染着春意,从暗处欢喜跑过去。 季则尘闻声掀起眼帘,淡淡地凝望朝自己奔来的少女。 唐裊衣一把抱住季则尘的腰,神色缱绻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爱意。 「夫君,你想我了吗?我好想你啊,每次与你分离都好似百年未见,什么时候我能与你长久地住在一起,我好想每天睁开眼便是夫君。」 少女的语气雀跃如林中充满生机的黄鹂,碎哝哝的,有几分莺吭啭出真双绝1。 季则尘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落在她露出的尖颌上,干净白皙的的肌肤上有还没消失的指印。 她的唇是艷丽的、红肿的,得像被人恶劣地蹂.躏过,唇角都被擦破了,朝他扑来时还携带着一股浓得令人作呕的香。 那股暗香并非是出自她的身上,而是旁人与她亲密接触时不经意染上的。 季则尘抬起她的脸,指尖温和地蹭过那碍眼的指痕,语气难辨情绪:「哪来的香?」 香…… 唐裊衣耸动鼻尖嗅了嗅,并不浓烈,像是幽昙般的暗香。 是不久前那个少年留下的。 唐裊衣闻见这股香,眸中不自觉浮起雾气,又心虚又难过。 她不想让夫君误会旁人与她相拥过,还被人摸了唇。 可夫君睫轻垂出清冷的温慈,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想是看穿她的内心,她情不自禁想要说出实情。 不想让夫君发现,但她控制不住想要全盘托出。 若说出她悽惨的遭遇,她这份岌岌可危的姻缘就会被毁了。 她急忙胡说:「夫君,是我刚来是沐浴不小心打翻了香,为了来见你,没来得及再次沐浴。」 如此拙劣的谎言自然骗不了人。 唐裊衣心慌之余趁他不备垫起脚尖,直愣愣的把红肿的软唇抬起,印在他低颔的薄唇上,甚至还莽撞地用发麻的舌尖撬开,堵住即将要出口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没有料到她竟会出其不意地袭来,捏在下巴的手指僵顿住。 季则尘迟钝地敛下鸦黑睫羽,眸中朦胧出不清晰的雾,随着她磕磕绊绊地垫脚碰撞,水汽凝结的晶莹在下眼睫。 少女温香软玉的身体很舒服,尤其是懵懂生疏的吻含在口中像要融化的雪。 他一时忘记了推开,只记得清甜的津液咽下喉咙时的熨烫与舒服。 周围寥阒,虫鸟蛐声似在耳边放大了无数,黑夜伴随舌尖搅动的水渍声、不知是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像极了某种引诱。 他恍惚地屈身用食指端起她的下巴,埋头往下压,想让她亲得更轻易些。 她吻得越来越乱,吐息软哝哝的,清淡的女子香随着她舒服的哼声,糅杂进了他的身体。 慢慢的,像是有什么在心慌难耐地震颤。 季则尘叩住她的后颈,堵住她能逃离的所有退路,吻得越发深越发黏。 过分的索取让他也难以唿吸,忍不住轻喘出声,可耳边响起的却不是自己那不堪入耳的喘息,而是她软绵无力的呜咽。 无论做了多少次,她还不会换气,痴缠地吻了几下便往后收,想要松开他去唿吸。 可她刚从殷红薄唇中拉出的霪靡丝线,还未曾断裂,后颈便被勐地用力捏住。 她的身形被转了方位,后腰抵在一侧的雕刻精緻莲花纹的木柱上。 一缕不属于她黑髮垂落在冰肌白玉的锁骨上。黑与慾白纠缠,无声地透着淡粉的情.色。 清冷胜雪的青年轻喘地垂下眼睫,唇舌相连出的黏丝断裂在唇上,捏着下巴的手指寸寸收紧。 「第几次了?」他眼中的雾气还没有散去,可神情却看起来冷淡至极,像是在谴责她的冒犯。 唐裊衣茫然无措地望着他,没明白他问的什么第几次。 难道是因为夫君是知晓不久前,有人对她进行了过分冒犯,所以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吗? 是那个人太坏了,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说会教她勾引夫君,她是被诱骗的。 唐裊衣扑闪着卷翘的睫羽,双手抱住他的手,软声唤他:「夫君,这是第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会学会抵住诱惑的。」 世上没有人不会犯错,她以后不犯错便是。 季则尘微抬鸦黑眼睫,目光落在她心虚的脸上,淡色眼瞳遮出一竖像是蛇的黑眼瞳。 并非是第一次。 前几夜她不仅爬过他身,攀过他的肩,甚至还穿过那些都不能称之为衣裳的东西,妄图引诱他,想与他交颈厮磨,春风一度。 现在却说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听着她明显的谎言,虚抬起她的下颌,森森地打量她。 下颌骨最脆弱,只要他指上的力道再大些就能将她捏碎,她的脸也会因下巴的骨头碎裂,而合不上唇。 唐裊衣在他的力道下,受不住地眨出晶莹的泪珠,抱着他的手小声呢喃:「夫君……」 季则尘霎时松开手,眼中的狂热并未散去,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双颊上,情绪缓缓归为平静,好似刚才病态的念头并未出现过。 因为现在他还不想杀她,所以究竟是第几次冒犯也并不重要。 「疼吗?」他温和地询问,想要去触碰她的泛红的皮肤。 可他清瘦的手指微抬,她便应激似地往后退,蓄雾的杏眸满是对他的惧怕。 季则尘凝望她没说什么,目光如他人一样柔得对她并不热忱,所以无论是抗拒还是喜欢,都无法令他产生情绪起伏。 看着这样的夫君,唐裊衣心中有莫名的委屈,怯生生地将下颌放在他的手指上,语气掩饰不住的哽咽:「不疼,哪怕夫君想杀了我,我也不会哭的。」 说罢还对他眨了眨潮润的眼睫,可怜又可爱。 季则尘看了良久,抬起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下巴,缱绻又爱不释手地抚摸。 「你很有趣,我不杀你。」 不仅不会杀她,他还会将她永远保存好。 唐裊衣看见他眼中染着笑,自动将有趣认知成喜爱。 她欢喜地眯起眸,腻人地蹭着他的掌心,语气也含上了甜:「我就晓得夫君是爱我的。」 腻滑的肌肤软得堪比多肉的花瓣,稍稍用力就会掐出满手黏煳的汁液,他觉得意外的顺手。 季则尘并不厌恶这样的感受,纵容她抱着乱蹭。 第一次夫君没有推开她,甚至手指还会顺着亲昵地拂过脸颊。 她心中欢喜,想开口每日不落地求欢。 但不久前在外面受过高涨的情绪,此时意识渐渐有些模煳。 还没开始怎么就累了? 唐裊衣依偎进他的怀中,手指勾起他的衣袖小弧度地晃了晃,眼睫时而垂,时而掀。 她强撑地睁泛红的眼,困顿地软声道:「夫君我困了。」 青年点上嗡合红唇的手指微微一顿,继而漫不经心地落下。 往日她并不会困得这般早,只有体内的蛊认为她已经交合过才会睡下,所以她每夜都会为了与他『交合』而费尽心思地引诱他。 今日她犯困得古怪。 唐裊衣察觉唇上的手指略微用力按下,混沌的脑子霎时清醒。 忽然想起今夜还没有与夫君交颈过,夫妻每夜都需要亲密,这样才能维持长久。 她的思绪紊乱介于清醒与模煳间,白皙的藕臂攀上他的脖颈,仰头迷离含羞地凝望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青年的下颌微压,殷红的薄唇距离她很近,近得她都能看见唇色如同艷丽的枯血,漂亮得引诱她亲上去。 「夫君,今日我与你,好像……」她耷拉着眼皮,无力地垂下刚抬起的手,话还没有说完便软在他的怀中,唿吸延绵地浅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搭在她后颈的手指移开。 季则尘扶住她软绵的身子,如往常一样将她揽腰抱起,缓步行下台阶。 自那日被她暗袭过, 殪崋 他便会在她说出这句话时让她昏睡。 两人赤条性慾在他的眼中是骯脏的,哪怕失忆时产生过霪慾,但他并不喜与谁毫无理智的交.媾。 温和月光落在他的雪袍上,而怀中抱着的女郎神情亦是恬静,极其依赖他,昏睡中手指也要勾住他的衣袖。 待季则尘将人抱至江曦院时,月亮已经隐入云层中,周围只黑得隐约看见青石板小道。 他推开每夜都会来的房门,踅过屋内隔住床榻的屏风,踱步至榻前放下怀中的人。 她睡得安宁,乌黑如瀑的长髮铺散在鹅黄的被褥上,长长的眼睫如某种通体皆黑的蝶羽,轻扫在下眼睑白皙的皮肤上,越发显得乖顺无害。 季则尘乜过她睡得潮粉的脸,折身取下木架上的帕子,浸入水中,拧干。 他又转身坐在榻上,抬起她的腿,仔细地擦拭她足下的尘土。 沉睡的唐裊衣若有所感地眉心轻颦,她想要抽腿却被蓦然按住,不容拒绝的力道让她心生不喜,但也无可奈何地由着他去。 有冷凉的东西似触非触地点在足底,又酥又痒,心脏像是被什么攥捏住,然后又放开。 反覆几次,她忍不住转过脸陷在柔软的枕中,发出轻轻地喘息,纤细的手指抓得身下的被褥渐渐泛白,身子翻动得颇有几分无法不堪忍受的模样。 她每夜潜入澜园都不爱穿鞋,足下沾上令人难以忍受的污秽,故而他每次要把她的玉足擦拭干净才会离开。 这都是他每夜需要做的事,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目光专注地盯着,还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愉悦。 她的脚不似寻常的三寸金莲,而是健康的,充满美态的生命力,足面青筋与骨节清晰,和她手指一样生得秀气漂亮。 他总是会对喜爱的东西多几分耐心。 哪怕她现在一脚踢到了他的胸口…… 季则尘身体蓦然一颤,眼中迅速浮起泪雾,随即面无表情地抓住她乱踢的腿放下。 「夫君?」 本就浅眠的人睁开了眼,朦胧的杏眸盯着他握住的玉足先是一怔,然后羞赧得嫣红沿着耳垂蔓延至颈项。 他、他拿她的脚按在胸口,又、又按在下面的位置。 他怎么可以趁着她睡着,悄悄做这种事,其实她醒着只会更配合的。 唐裊衣羞赧地抽回腿,他握得也并不重,轻而易举便抽出,足尖不经意勾过他的衣摆,脸比刚才更红了。 今夜她醒得有些快,而蛊虫的影响显然还没有散去。 季则尘睨她一眼,抻袍站起身欲离去。 唐裊衣见他又要离开,心中莫名升起强烈不舍,忙不迭地伸手用力勾住他的腰带。 「夫君,你要去哪里?」 季则尘靴尖骤然,身后的人连滚带爬地从榻上跪坐起身,亲昵地抱住他的后腰。 她缠着人不放手,期期艾艾地呢喃:「夫君,我不想你离开。」 季则尘转身按住她的头,淡淡地敛下眼睑:「松开。」 「不松。」她的额头抵在他的掌心上,抿唇摇头。 不想松开。 第一次在寝居看见他,她感觉就像是在做梦,既让她欢喜,又因卑微而难过。 青年有着她所见过最仁慈的皮相,温慈中含冷淡,又因为半阖着眸,弱化了温柔像是天生的寡情冷血。 她跪坐在面前小心翼翼地仰头,眼尾泛红,满脸的委屈,在用百转柔情的眸谴责他的冷淡。 他立在榻前凝望她,温柔的面容却让人感受不到多少温情。 唐裊衣抓着他腰带的手不放,瓮声瓮气地道:「我可以放开,但夫君要吻我,就像刚才在外面一样。」 她自觉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但两人冷寂地对视半晌,他都没有移动过,更何况是如她所言,上前来吻她了。 看着这样的夫君,她第一次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与这样冷淡的人相爱过吗? 或许……他不是她的夫君,只是借用了夫君的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仰望他的眸中全是疑惑:「夫君,我们相爱过吗?」 季则尘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一瞬间,心口莫名被什么虫子啃咬般难受。 这样的情绪从未出现过,很古怪。 暗光明灭不清,他垂下眼睑,淬金琥珀的眼眸映出浅淡的墨黑斜影,立在她的面前陷入沉思,温柔慈悲的面容无端透出艷色。 欢蛊不能掌控人心,只有掌控身体和不清醒的意识,所以他那一瞬间心中的念头是古怪的。 这样的反常令他想要弄明白,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唐裊衣看得双眸酸胀,先妥协地垂下头:「你走罢,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她打算换个夫君了,哪怕他是她见过生得最出色的男子。 唐裊衣在心中想了无数,松开手想放他离开,可当指尖初松懈,她眼前便笼罩一团压迫的黑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她的下颌被倏然抬起,男人净透的面容没有任何预料地压来。 季则尘半阖眸,看不见神色,附身含住她因惊讶而微启的唇,近乎粗鲁地顶开她的唇齿,勾舔藏在深处的甘甜。 他在亲她? 唐裊衣眼中的失落一扫而空,紧张地攥紧他的腰带,勾着他往后瘫软在榻上,腮似染了嫣红的胭脂。 他的唇温凉,时而勾缠,左右上下来回地舔舐吮吸,舌根,皓齿,壁腔无一处冷落。 无声瀰漫的情慾,像是单靠水便能疯狂生长的藤蔓,冷静又疯狂地迅速侵占她的所有气息。 不对,夫君吻得太黏了,她唿吸不上了。 别、别顶她的喉咙…… 唐裊衣被吻得极其舒服,欢喜得快要哭了,但他实在太不留余地了,恨不得今夜就将她连皮带骨地啜干净。 她忍不住低声地嘤咛出声,回应也没了力气,如同砧板上的鱼儿,舒服的柔柔地喘气。 夫君不是不行,而是太厉害了,所以轻易不敢碰她,就怕她受不住。 他真的好爱她。 许久后唐裊衣才被放过。 她两眼迷惘地含着洇湿的雾气,微启着合不上红肿不堪的唇,猩红的舌尖露出,像稍稍一戳便会淌出娇艷欲滴的汁水。 季则尘松开禁锢她的腰肢,气息不平地喘息,冷瘦的指尖揭过她红肿的唇时,她还忍不住敏感的发出不受控的呻.吟。 饶是如此,她还是满足地弯起唇角,露出甜软绵绵地唤他。 「夫君。」 随后体内的蛊虫睡下,她无力地垂下手,唿吸延绵地陷入沉睡。 季则尘轻喘地缓和体内莫名的情绪,目光轻轻地扫至眼前的少女。 雪白香腻的肌肤上暧昧的红痕,柔软的身子如何揉捏都不会糜烂。 她白腻的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如是做了何等香甜的美梦,连嘴角都是翘起的。 他定定盯了她许久,慈悲的非人感渐渐消散,眼中还是露出些许迷惑。 他还是没有明白,为何会刚才那瞬间,心尖会有种被蛰的痛感,就如同他不明白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主动吻她,欲犹未尽地舔她的唇,做这一切古怪行为时,他清晰地知道,体内的蛊虫并未甦醒过,如手腕上的一点硃砂,一动不动地安静躺着。 所以,究竟是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季则尘掀开眸,凝望她彻底安静的容颜,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拂过她侧颈上白日咬出的齿痕,心中再次升起莫名的欢愉。 那道痕迹,像是独属他的印记。 翌日。 昨夜外面似下了一场缠绵的雨,窗沿的花被浇得淅淅沥沥的,百合绿叶上沉重的水珠滴落晕开。 唐裊衣自醒来便坐在榻上发了许久的呆,反覆伸手揉脸,想将昨夜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从脑海中驱走。 竟然梦见雪昧是个皮相阴柔漂亮的少年,还做出了那等晦涩难言的行为,单是想想她就双颊腾起热浪。 唐裊衣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中,似隐约嗅见一股季则尘身上特有的清雅的暗香。 她想起昨夜不仅梦见了雪昧,更梦见了季则尘,与往常一样,她梦见自己偷潜入澜园想寻他尝欢。 有关季则尘的梦她近来做得频繁,梦中皆是以他不堪忍受被缠,忍不住动手弄晕自己结束。 依誮 而昨夜,她先是偷吻成功,被如常弄晕,晕后又在卧居醒来被……他疯狂地按在榻上交吻。 由不得她挣扎,只要她挣扎便会用力扣住她的双手,掐住她的下颌,冷白的手上漂亮的青筋虬起。 梦中的画面像极了失忆时的季则尘。 他痴迷情慾中,连喉结上下滚动的吞咽动作都色.情到了极致,喘出的声音也令人骨软至背嵴发麻。 唐裊衣想起昨夜的梦,脸上刚降下的温度再次滚烫,胸口亦是跳动古怪,仿佛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狂悸。 平素她连看几眼季则尘,都觉得圣洁不可触,怎么都无法将禁慾克制的他,联想至那般纵慾的模样。 究竟是为何每夜都要做这样的梦,还一次比一次过分,难道以后,她真的要和季则尘做这些事吗? 她忍不住用手背遮住发烫的眼皮,翻身埋进被褥中又碰到了颈项的齿痕。 齿痕明显。 她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脸颊霎时褪去健康的红润,反覆地摸着那一块皮肤。 齿痕太明显了,还是崭新的。 小小的齿印让她又想起了,昨夜的梦中她被季则尘咬过颈项,还咬过肩膀。 念头倏起,唐裊衣心跳微乱,忙不迭从榻上下来,趿拉着绣鞋往妆案跑去。 她坐下后迫不及待揽过铜镜左右觑看。 旁边真的有一道似失控时留下的齿印,不仅如此,她还透过铜镜看见了,唇角不慎被刮破的伤口,接下来的肩膀都不必查看,她已经感受到了。 梦与现实冲击而来,她脑中的记忆越发清晰,真实得令她头皮发紧。 唐裊衣盯着镜中,那些微不可见的印记,一股寒意从背嵴迅速往上窜来。 她神色勉强地反扣下铜镜,想起了不久前季阿厝便说过,自己似有夜游症状,非要半夜缠着去寻什么夫君。 当时她只当作是梦游之症状,未曾想过或许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倘若……昨、昨夜并非是梦,昨夜的确遇见过雪昧穿男装,这段时日她就是趁着夜黑风高去了澜园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第 37 章 所以清晨起来时寝袍还沾着污秽的泥土是真的, 只是玉足干净便下意识忽视了。 在梦中,季则尘抱她回了江曦院后, 用桌上水壶中的凉水打湿绢帕,跪在她面前虔擦拭直至干净后,才满意的将她放在榻上的。 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 唐裊衣艰难地吞咽口水。 所以,她是真的莫名其妙跑去了澜园,对季则尘做出了那些事? 她竟然将季则尘当成了夫君,还每夜缠着人交欢! 如此荒唐的念头突兀地闯来,令她手脚虚软地单手按住脖颈,似已经预料到了人首分离的血腥场面了。 她的小命危矣。 自唐裊衣察觉自己极有可能, 去过澜园引诱过季则尘,从醒来便坐在妆案前迟迟不敢出门。 但如今她不似往日, 需得要与人替班轮换。 下午府中有宴, 今日就轮到她去换游廊风亭中的瓜果、糕点等物, 还得领雪昧过去。 唐裊衣磨蹭不了, 用珍珠粉腻膏遮掩颈项上的痕迹, 为了掩盖唇角的小伤口, 又谨慎地抹了石榴色唇脂。 随后, 她换了身衣裙便前去后厨。 旭日高升, 缭绕烟雾从后厨的矮墙中探出头,与清晨的雾气融合成温柔的春色。渐渐清晰的交谈声惊扰春枝头的雀鸟, 霎时四处飞散。 少女梳着云髻峨峨的凌云髻,颜如渥丹,碎步止在矮墙, 浅粉淡绿的荷花裙衬得肤如凝脂。 身边青白素色的女子亦是妩媚冷艷。 唐裊衣忍不住看眼前低垂脖颈的雪昧。 她眼中俱是怀疑,但目光绕至她鼓鼓的胸口, 神色便显得有几分恹恹的。 男女能作假,但那波涛汹涌却做不得假。 唐裊衣心中如此想着,遂假借绊倒试探。 她本是用手触碰辨别,但雪昧闪身太快了,她的手还没有碰上脸先陷进去了。 软的,还有一股幽昙的暗香。 好魅惑人。 唐裊衣嗅见后脑子有瞬间空白,随后浑身产生口干舌燥的燥热。 好真,真得她想要用手来探探,能不能用双手握住一只云兔。 她被软撞得迷迷煳煳的,下意识想伸手。 还没碰上便被雪昧一手揽住肩膀,紧握住她将要碰上的手腕。 「妹妹,有些地方朗朗干坤之下,可是碰不得。」低沉沙哑的女声含着不经意的轻笑。 唐裊衣从迷瞪中回神,抬起不染尘垢的明眸,觑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尴尬地从她怀中挣扎出来。 她往后退一步垂着头道歉。 真是昏头了,竟产生那等过分的念头。 雪昧浅笑晏晏地睨她泛红的耳廓,然后当着她的面抬手按在胸前,指尖挤压出面团似的软云。 唐裊衣从未见过如此画面,杏眸微圆地盯着,眼眶发热,耳垂热得似几欲滴血。 雪昧睨她因惊讶而微启的檀口,又转而看见石榴胭脂都遮不住唇角的伤口。 他眸中闪过诡谲的暗光,弯下腰点了点她的唇瓣,气息如兰地问道:「还想要看看吗?」 伤口被点出一丝疼,唐裊衣别过泛红的脸,神色讷讷地摇头。 昨夜的记忆中雪昧的确是穿着男装,胸口平坦,与现在的所见大相迳庭。 胸是真的。 既然胸是真的,唐裊衣的目光缓缓地往下停在她的腰腹往下几寸,又怀疑又是犹豫。 这里应该不能藏起来吧…… 眼前的少女忽然表情染上几分别扭。 雪昧眨了眨眼,顺着她的视线往下停在两腿间,脸上表情有瞬间僵硬。 倒是没曾料到她竟会产生如此大胆的想法。 雪昧轻轻眯起凤眸,手不经意地挡住她越发怀疑放肆的目光,语气不如之前温柔,隐有阴郁:「妹妹再不带我前去,一会儿恐怕就要晚了。」 「呀。」 经由提醒,唐裊衣倏然回过神,微恼地拍了下额头,时间是有些来不及了。 「时辰不早了,等我一道拿东西过去。」 她顾不上再打量雪昧,提起宽大的裙摆,丢下话便转身往里跑去。 雪昧没有回答她的话,双手抱臂地乜她慌张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从喉咙发出古怪的冷嗤。 胸能给她碰,旁的地方碰了,那双手从此以后,怕是不能安稳地留在她的身上了。 雪昧冷笑后抬步跟上她。 林园被高墙围绕,精緻的游廊,风雅凉亭错落有致,梁檐上悬挂四角缠枝灯笼,垂下的风铃穗子清脆作响。 琼筵摆开,水榭之中,烹煮清茶,正中莲台用帷幕挡住,依稀从里面传来梵音、木鱼之声。 今日宫中太妃请了法师前来讲座。 法师的面容遮挡得看不清,纱帐被风吹过,里面的身影若影若现,飘然恍若真仙人。 窈窕婉约的女郎亲昵依偎团坐,香粉胭脂被风送来,沁人心脾。 端庄典雅的季阿厝坐首位,目光时不时落在前方被挡得看不清的僧人身上,美眸中染着好奇。 阿箬法师很年轻,是华严寺中最有天赋的僧人,听他参禅、礼佛重金难求,只为有缘人,今日太妃竟然请动了这位法师。 闻人皆说阿箬法师不仅悟道有天赋,更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她还未曾见过被称为好看的僧人,所以看得仔细。 一阵柔风浮过,纱帐被吹掀一角,莲座中垂首低眉的年轻僧人转瞬即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像是池中莲,清净、出尘。 季阿厝神情怔住,忘记了眨眼。 「阿厝姐姐?」 她身边的贵女说完话后久久没有等到回应,转首便看见身边的季阿厝盯着前方发呆。 察觉身边的人在看自己,季阿厝匆忙垂下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压住心中的悸动,温柔回答 yh 道:「啊……哦,那是表妹……」 右手边是贴花钿着青裙的雪昧。 说着她又有些出神,想到了刚才惊鸿一瞥的年轻僧人。 容貌比传闻中还要出色,如此年轻就出家为僧了。 「哦,原来是她呀,我就说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贵女颔首,转头对着刚入座不久的雪昧友善笑着。 雪昧眯着眸子,端庄的对她浅笑,然后目光落在下方正在提着食盒的少女身上。 看别人不如看她来得有趣。 水榭内皆是漂亮矜贵的贵人,几人掎裳连襼地紧靠,贴耳漏泄春光,笑中含怯,怯中又羞。 唐裊衣垂着头并不四处张望,提着沉重的盒子,莲步至众人的案前安静地摆放糕点。 当她摆至第二位时面前的贵女瞥了眼她,转头看向上方,问道:「阿厝姐姐,听闻前段时日少师被人陷害失踪过一段时日,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此话一出便又有人开口接话道:「是啊,听说是个女子因爱慕少师,竟剑走偏锋想要通过陷害得到少师青睐,简直好笑至极。」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蠢笨的女子?」 几人笑作一团。 唐裊衣摆放的手一顿,髮髻压低几分,不让这几人看出她也是当时陷害季则尘的人。 她迅速摆完手中的糕点,当未曾听见。 季阿厝看着下方的女郎心下不悦,碍于场面又不得不打圆场:「都是误会,已经查清了,小姑娘没做这样的事,是那贼人见被拆穿故意胡编乱造的拉人下水,而且大哥哥也并无碍。」 「原是这般啊。」底下的人闻言露出瞭然,也不晓得究竟是信了几分。 最初开口的贵女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对面,端正跪坐得玉软花柔的少女身上。 当时海棠宴上她便在,亦见过唐裊衣,晓得大赵当时指认的是谁。 本以为像这种心思不正的女子会被驱逐出季府,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在这里,让她又想起不久前打听过的消息。 此女不仅心思不正,当时还与季少师一同失踪过一段时日,这段时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季少师是汴京众人心中出淤泥而不染,理应被奉在高台之上受人敬重羡拜的慈悲仙,是九天之上纤尘不染的活菩萨。 这样的男子是万不能被谁沾染上污秽,强行拉下凡尘。 那女子压下心中情绪,状似不经意地抬眸扫去,见到唐裊衣瞬间瞪圆眸子,掩唇道:「这姑娘不就是阿厝姐姐说,在海棠宴被人陷害季少师的那位吗?」 这句话让众人的目光聚在前方娇俏的少女身上,或友好,或轻蔑的打量,让她白皙的脖颈泛起薄薄的红。 唐裊衣从未被如此多人打量过,心中很是紧张。 有人更是言语直白:「原来这便是外间传言的那位啊,我听说她在海棠宴上被当众戳穿暗自爱慕长公子后,便好似脸皮变厚了,三天两头地跑去明月廊打望秋水,委实有些忒不要脸了。」 此话一出引得不少人的贊同,眼中皆有不满。 那些人眼中她是冒领身份贪图富贵之人,现在身份被拆穿,竟然没有被撵出府。 其实唐裊衣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议论,但被人说出来委实尴尬。 说得好听些被人唤声唐姑娘,实则她与季府的侍女无甚不同,只与其他几位主子关系尚好些罢了。 有了一人的开头,这几人也不再收敛,反而越发言语不客气,阔谈言论。 忽然不知谁倏然尖叫了一声。 陶瓷落地炸乱声,伴随低哑的女子柔柔的求饶声:「抱歉,是我的错,不慎将手中的茶水洒了。」 唐裊衣抬起眸看向下方,尖叫的是最先开口的贵女。 「你……怎生得如此莽撞!这是贵妃赏赐的衣裙,沾上了这等污秽,你还要命吗?」 雪昧垂头,羸弱地颤了颤身子,眼中含着泪,梨花带雨地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她本就生得冰清玉洁,妩媚的眼垂下,语嫣柔柔的模样饶是女子见了,也会心生怜惜。 季阿厝虽不喜雪昧,但此时也觉得她这滚水泼得好,雪昧不泼她恐怕也要寻个机会赶人了。 「柳妹妹抱歉,等下我院中还有贵妃娘娘赏赐的掩鬓,与上个月江兰绸缎最为适配,恰好我还有一套还没有试过,单看你身形与我相符合,若妹妹不介意便暂且换上。」季阿厝眼含愧疚,仪态温柔。 她都如此说了,那贵女见此也不好拉下颜面去怪,脸上雨转晴地和气笑道:「此事都是小事,贵妃娘娘最是疼阿厝姐姐,这江兰绸缎想必是贵妃娘娘专给姐姐的,我随意换一身便是。」 季阿厝柔笑:「无碍,颜色适配妹妹,杏儿带柳妹妹雅间换身干净的衣裙。」 身后杵立的侍女欠身上前,领那贵女往外行去。 那贵女离去后,底下的人也没有再继续议论唐裊衣,一个不重要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入她们的眼。 跪坐在一旁的唐裊衣忍不住又看了雪昧几眼,或许不是错觉,雪昧刚才似乎真的是在帮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但她为何会帮自己? 季阿厝也是这样的想法,猜不出雪昧刚才这样做的行为。 她转眸看向身旁,靥辅承权、螓首蛾眉的少女。 少女低垂着头,绿鬓蓬松的髮髻灵巧地挽灵蛇髻,纤细白皙的脖颈探出一截,菱唇饱和,哪怕涂了嫣红的胭脂,也有种纯粹无害,招人喜爱的钝感。 如此天真懵懂,只要谁对她好一分,便会掏空心地对谁好。 这样的人值得被人喜爱。 季阿厝越想越觉得理所应当,没再多想,连带着雪昧也看顺眼了几分。 忽然季阿厝感觉有道清净的视线,正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转头看去。 透过被遮挡的帷幕,她好似看见那年轻僧人慈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他在看她? 一瞬间,季阿厝白皙秀静的脸上微微发烫,小心翼翼地屏住唿吸,坐姿紧张得越发端庄,心好像都要跳出胸膛。 年轻僧人刚诉完经,不经意起身时抬头看了一眼。 他收回目光,很快便随着其他僧人离开,藏蓝色背影消失不见。 季阿厝盯着那道背影一眼不眨,渐渐有些出神。 僧人的那双眼,仿佛只在梦里出现过。 因得是府中的小宴,唐裊衣用不着一直留在此处,季阿厝担忧一会儿那贵女回来又将话引到她身上,平白被人侮辱,便让人替换了她。 唐裊衣刚行出长廊,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被人蓦然勾住她的后衣襟。 她被拉转身,茫然地看着身后的女子。 是雪昧跟了过来。 少女白雪后颈用珍珠粉掩盖不了的红痕、齿印霎时跃然于眼前,纯洁的百合花瓣被洒上的胭脂,粉白相映,泛着荼蘼过后的糜烂。 雪昧心中莫名不悦,移开视线,眼眸微眯起一丝笑,整个人阴测测的:「你就不对我说些什么吗?」 唐裊衣如她所愿地仰起雪白的小脸,明媚杏眸中盛着认真:「谢谢你刚才在里面为我解围。」 雪昧松开手噗嗤一声笑了,眼若星辰,漫不经心的腔调莫名勾人:「我可不要简单的一句话,刚才那人可是要想要杀我呢。」 雪昧生得雄雌模辩,不经意的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唐裊衣眼中闪过惊艷,正欲开口询问她想要什么。 雪昧忽然突兀地倾身,让那张冷媚的脸凑在眼前,连腻滑皮肤上的细细绒毛都能看得清晰。 靠得太近了,那股引诱人的幽昙香扑面而来,唐裊衣若不往后退,唇险些就要碰上她的脸。 「你想作甚?」她的脸腾起热气,眼睫下垂落,双手紧张地捏住裙摆。 她不敢与雪昧直视,那双桃花眸中似有无数柄细小的钩子,能将人不断往里拉。 况且她现在怀疑雪昧是男子。 「我想作甚……」雪昧观她泛红的双颊,还有虚 yh 张声势的语气,眼中闪过兴味,屈指抬起她的脸,语气柔柔地反问:「我想做什么啊?」 唐裊衣被她抬着脸,卷翘的鸦黑眼睫急急地颤,想要躲开却又碍于她此前的确帮过自己,心中觉得他并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而强撑着顺势仰头。 雪昧轻眯含笑的眸,压下心中莫名亢奋的情绪,视线随着指腹蹭过她晶莹的唇,石榴唇脂被恶劣地抹至唇角。 「我想让你亲我这里。」雪昧笑着松开手,用染着嫣红唇脂的指腹按住自己的唇,舌尖卷过指尖上的胭脂。 「还要这样亲。」 轰然一下,唐裊衣脸上的嫣红迅速晕开,朱唇微启,神色涣散地盯着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见她的眼瞪得圆圆的,盪着湿漉漉的水雾,让雪昧升起的恶劣心险些压不住。 雪昧倾身盯着她唇角,舌尖上还有刚才轻舔的胭脂味儿,藏在立领下的喉结轻滚,看她的眼神沉下。 她今日的胭脂是甜的,石榴味的。 雪昧端起她的脸,还不待他去仔细品尝,便被勐地推开。 少女泪眼婆娑地捂着唇,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似没料到他竟如此出格,不仅用手抹花她唇脂,还、还想让她去亲他! 她从未被女子这样挑逗过,头皮都紧得发麻。 唐裊衣眼中闪过羞愤,用力瞪眼前笑得花枝招展的人,刚才升起的一丝好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加讨厌他了。 雪昧对她的反应十分受用,笑了许久,眼中泌出斑驳泪珠,屈指拂过。 他含笑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甚在意地轻哄:「别这样的眼神,你也不亏,无数人都想要我一吻呢,偏偏第一次给了你。」 他说得遗憾,唐裊衣脸却热得更明显,心中腹诽,谁第一就这样会挑逗人。 季则尘第一次就…… 诡谲的念头闯入脑海,她登时心焦火热,抿住下唇抚开他越发过分的手,转身跑开。 少女的粉裙摆开成一朵清澈干净的芙蕖,髮髻后面的髮带更是如她的人一样充满生机,谁看一眼都会为其明媚所吸引。 暗含炎炎的春日炙热地灼烤园中的艷丽的花,雪昧含笑得盯着她慌张的背影,轻嗤笑了。 他低下头,神色莫名的地盯着指间的胭脂,齿间似乎还有甜腻味,他抬起手舔干净上面的胭脂。 但这点似乎并不够,刚才应该扣住她的头,像是蛇一样伸进她柔软的唇中,与之纠缠至拉出霪靡的银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可惜了,没能看见她眼眸覆湿汽,娇而无力地喘吁模样。 他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然后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水榭,心中玩的心变淡了。 或许他应该放弃原本计划,先想办法占有从他齿下逃走的明媚。 唐裊衣沿着院子跑到无人的地方后才停下。 她抻着膝盖面色潮红地喘息,敛下鸦羽遮住眸中的羞耻。 想起从刚才的画面,她现在仍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 她心中隐约怀疑雪昧是不是什么变态,不然为何大半夜的穿着男装,刚才还让她去亲他。 从未见过这般妖媚的人,唐裊衣蹲在地上缓和许久,脸上的热气才褪去,忽然想起今日还没有去寻赤貂。 她忙提着裙摆站起身,打踅至前往后厨的石板小路。 昨夜刚刚下过雨,石板上湿漉漉的。 唐裊衣接下来不再需要带雪昧去熟悉季府,她比寻常人要聪明不少,只听过一遍的路便能倒背如流,她下午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昨夜与季则尘之间的事究竟是不是梦,她还没有弄清,但现在他应该不府上,恰好可以借着这个时间想办法将最后一点勾引完成。 唐裊衣先是如常去了后厨。 她刚踏进后厨的门,恰好看见三寸也在。 前几日三寸请假回老家探亲,从她做第一个夜探男子房的梦时,他第二日便离开了。 三寸迎面与唐裊衣撞上,先是在脸上扬起一丝惊喜,然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古怪。 「唐姑娘你这是要去作甚?」 唐裊衣对三寸抿笑,道:「去找掌勺师傅借下灶台蒸糕点,你娘如何了病可好了?」 三寸摇头,憨笑地饶头:「老毛病,阿厝小姐帮我请了个好大夫,现在已经无碍了,我现在正提着东西往二爷的屋里去。」 「那便好。」唐裊衣见他手中提着东西,料想他现在正忙,便没再耽误他,拾步往里走去。 刚走几步,忽然被三寸叫住。 唐裊衣眸含不解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寸此时想起了那日夜里看见她似离魂的模样,联想至老家流传的传说,有失魂症的人体内都有邪祟,邪祟不除,恐怕身体会被伤及。 他将那夜撞见她的事情告知,看见眼前似一副难以置信的唐裊衣,忍不住关切地道:「唐姑娘,我识得法师,若是你需要,改日我可以引荐给你,别担忧。」 虽然早在此之前都心存怀疑,没想到那些都是真正的,她真的几乎每夜都潜进澜园,引诱季则尘。 她想起了昨夜,忍不住吞咽口水,难怪他总是想要将自己制作成傀儡,要是她被这样缠着,也会想将人做成听话的傀儡仆。 「唐姑娘,你无事罢。」三寸犹豫地看着她瞬间变得雪白的脸。 唐裊衣勉强单手撑在门口稳住摇晃的身子,瞳孔微颤地盯着眼前一脸关切的三寸:「无碍,我很久之前就有梦游症,改日吃些安神的药便好了。」 「行,如果唐姑娘有需要可随时寻我。」三寸不勉强,提着手中的东西,转身朝着外面行去。 唐裊衣转身头抵在门框上好半晌,才走进厨房蒸糕点。 虽然她可能真的梦游去过澜园,但季则尘也并没有将她迫不及待地做成傀儡仆,她还能再坚持一段时日。 现在重要的便是尽快在反派这条线上成功身退。 这段时日她总来后厨,后厨的人对她也熟悉,现在灶台几乎无用,借来一台后便迅速揉面雕刻。 因为她因三寸的话有些心绪不宁,在院中蒸糕时总感觉有道古怪的视线在身上。 但她抬头看去,又并未发现什么,只当是多想了。 唐裊衣蒸好糕点出笼,装进食盒中,提着食盒往明月廊的方向走去。 如常停在明月廊,她趴在栏杆上对阁楼招了招手。 赤貂这次没有很快地下来,反而探头探尾的在窗牖看她,又转头往里看去。 唐裊衣疑惑的又对它招了招手,甚至还打开食盒,里面的烤得焦黄的软糕撒上一层柰花干碎,又甜又香地顺着风飘了进去。 赤貂彻底坐不住了,坐在窗沿滴着口水,手舞足蹈地晃动。 唐裊衣看不懂它表达的什么,直到身后传来少年温和的腔调。 「是在逗它吗?」 突兀的声音吓得唐裊衣勐地转过身,看清眼前的两人,脸上表情登时僵住。 雪月净白的青年长身玉立在朱红柱前看着她,而发出疑惑的则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小太子。 唐裊衣看见两人呆滞顷刻,倏地抱着食盒站起来对太子欠身:「太子殿下安康。」 小太子笑得温和,抬眸觑了眼对面的赤貂,看了眼抱着食盒双颊涨红的少女,又乜看一眼身旁的青年。 挥手道:「不必多礼。」 他还记得唐裊衣,是前不久在春日海棠宴上,被公然道出爱慕少师的女人。 没想到竟还在这里,还没有被赶走? 小太子摸着下巴暗忖。 季则尘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多久,清冷似雪地拾步从她身边路过,对她和往常一样陌生。 虽然明晓得碰不上季则尘,唐裊衣还是忍不住瑟缩地收起脚尖。 小太子路过唐裊衣时,余光倏然看见地上有本小册子,疑惑地弯下腰拾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唐裊衣见他拿起那本小册子,杏眸瞪圆,心下当即慌乱。 那本小册子全是她与赤貂的相处日常,刚才她拿出来是想要继续记录,忘记收起来,请安时落在地上了。 这里面还有前这段时间为了顺眼,也为了更好代入,赤貂全换成了季则尘。 原 殪崋 是想写完了给夏笑看,好钻空子。 里面的若是让季则尘看见了,她不敢想像。 但她想要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第 38 章(加更) 太子不经意翻看到里面的写, 表情渐渐变得古怪,缓声念道:「今日, 晴,『季则尘』很喜爱吃糕点,每每在明月廊的栏杆上趴着露出……」 闻言,季则尘望向她,定定瞧人时给人天生悲天悯人的慈悲与清冷的疏离,□□之言好似玷污了圣洁的白雪。 太子念至此,抬头看了眼前方停下脚步的青年,语气越发不可置信地继续念:「露出……泛粉的肚皮,抱着手腕舔得很舒服。」 趴在栏杆上露出泛粉白嫩的肚皮, 还抱着女子的手舔得很舒服。 无论是哪一句单独拎出来,想至那个画面都令人面红耳赤。 「星疏月朗, 无心安寝, 遂, 起身坐在窗前眺望月色, 想起白日抚摸『季则尘』肚皮的手感, 心中越发难忍, 甚至想夜……」 别、别念了。 唐裊衣身子摇摇欲坠, 欲哭无泪地撑着柱子, 看向季则尘的杏眸中蓄起因过分羞耻的泪花,白皙的双颊早已泛起红晕, 娇艷欲滴得似染珠的花苞。 写的时候代入的乃是赤貂,所以并未觉得那些记录很十八禁,现在经由被直白地念出来, 有种被扒光在众人面前的错觉。 羞耻感倏然冲上了头顶,她恨不得晕过去了事。 再往后小太子便念不下去了, 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显然没料想到竟会看见,这些放浪形骸的话。 小太子勐地盖上小册子,随后便被骨节修长漂亮手抽过。 季则尘淡淡地看两眼一手扶柱,头似晕眩不堪站稳的女郎,然后翻开册子。 青年似并未察觉她羞赧得花容通红,看了几句话后,薄红的眼皮微掀,慈悲淡瞳中的笑不达眼底。 他像是在等她解释。 唐裊衣被他的眼神看得背嵴发麻,语气急促:「不、不是、你听我狡、掩饰,不对,解释。」 「其实我写的并非是你,而是季则尘,不对,是赤貂。」 因为太过于紧张,唇舌不利索地勉强解释完。 小太子在一旁噗嗤地笑出了声。 虽并无嘲笑之意,但唐裊衣还是羞耻得脚趾暗地扣紧,闭唇垂首,碎发散落遮住红透的耳廓。 她当时真的是昏了头,才会想出这等事。 小太子见她拘谨得可怜,转言对季则尘道:「少师走罢。」 唐裊衣捏着裙摆的指尖发颤。 幸而,季则尘并未说什么,上前一步把手中的小册子放在她的身旁,尾音惺忪地提醒。 「下次别被人拾到了。」 轰的一下,唐裊衣双颊彻底染红至白皙的颈项,一句话也讷不出,僵直地捧起册子。 季则尘目光掠过她的云堆乌髻,转身继续阁楼而行,斑驳树荫落在白雪般的背影上如冬枝雪。 小太子意犹未尽地看着前面的青年咂舌,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少师原谅被人冒犯,难得。 跟上几步,小太子忽然又转身回来,温和地弯着眼,指着她提着的食盒道:「这也是给季少师的吧。」 「不……」唐裊衣张口欲否定。 小太子却已经兀自确定,挥手对着唐裊衣道:「行了,提上来吧。」 说完便阔步往前走,独留唐裊衣满脸凌乱地站在原地,耳根蔓延大面积的红痕没入衣襟中。 小太子亲自吩咐,她不敢不从,在原地停顿少顷,还是认命地捉起裙摆,温吞拾步上台阶。 澜园的云阁她来的次数不多,绝大多数是前不久,因反常而夜潜入成功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在夜里。 堂堂正正的在白日来,还是第一次。 踏进室内,她便闻见熟悉的香雪兰沉香。 香如季则尘本人,清冷中似有温柔的慈悲,也容易使人产生难以触摸的疏离感。 她抬眼窥向里面。 醉玉颓山的端方青年身着香雪白裳,安静地轻敛眼睫,清瘦骨节捧着竹简批阅。 小太子则跪坐在他的对面,少年气的面上很是认真。 室内安静得女子缓缓的莲步清晰可闻。 唐裊衣垂着头提着食盒,步伐轻缓地进来,本是想随意寻个地方放下食盒中的糕点。 她的目光还未曾扫至合适的位置,骨节敲打矮案的『笃笃』声突兀地响起。 唐裊衣的下意识看向那只手。 冷白的皮肤,清晰可见的青紫筋脉微微鼓起,因捏过沉重的竹简,而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有种世俗与圣洁结合的复杂美态。 看见那那只手,唐裊衣自然而然地想起,昨夜他用那双手做过什么。 可怜的小白兔被捏在指尖,软绵的从指缝中如水似云地溢出。 甚至……他还会恶劣的将可怜小兔的晕红眼罩在掌心,随着挣扎越颤越蹭得明显。 「放在这里罢。」 小太子的声音传来,唐裊衣脑中莫名想起的画面被打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她茫然地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手许久了。 久至季则尘已放下了竹简,淡淡地凝望她,似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的什么。 就连小太子都因她长久的失神,而出言提醒。 倘若没有小太子的提醒,她恐怕能看那双手,会想到更为过分、恶劣的行为。 虽不是她的臆想,是真实发生过,但那些她本就该忘却的,而不似盯着一双手便想起那些霪靡之事。 她的脸泛起热气,头垂得更低了,绿鬓松松的凌云髻根本挡住没入衣襟中的薄粉,反而越显娇俏。 唐裊衣上前选了距季则尘稍远的位置跪坐,将食盒放在案上,安静地摆出几道精緻的糕点。 「这糕点瞧着倒是有些特殊,往日未曾见过。」小太子拿起摆在桌上的糕点,眼含兴味地左右觑看,开口道:「不是太像是季府后厨做的。」 唐裊衣垂着头的手一顿,正欲讲话,忽而察觉一道清淡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她的手指上。 忍不住要收回,但又觉得似会反应太过明显,便强忍着继续端糕点。 她小声地回道小太子:「嗯,是民女做的。」 本是做给赤貂的,谁知道会被小太子唤上来,她也不能明说是给赤貂的,因为小太子已经尝了一口。 「少师,她做的糕点和寻常的味道略有不同,甜而不腻,甜咸口,还有红枣清香。」小太子含笑道。 「你尝尝。」 季则尘敛眉,捻起一块雪白的糕点。 糕点上覆一层雪白花碎,轻咬一口便有清甜的乳酪溢出,殷红的沾上一抹乳白。 他盯着头越垂越低的少女,慢条斯理地咽下后,放下手中的糕点,取下净白绢帕擦拭唇上的雪白。 他对太子莞尔地颔首:「甜而不腻。」 小太子本就没指望,少师会真的喜欢这些甜腻的糕点,不过是想起适才这女子册中所记载的话,产生想要试探他的心。 依少师如今的反应来看,恐怕并不在意被人写在书中。 神坛之上备受众人盲目崇拜信仰的高仙人,想要被人拉下神坛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女子每年没有七八个,也有五六个。 小太子歇下心思,专注将心思放在学问上。 青年讲话的徐徐声很清冷,似泉水滴落石板,天文地理从他的口中说出,并不会使人觉得枯燥,反而令听者不自觉跟着去延伸理解。 小太子听得认真,双手搭在跪坐的膝上身形不动半分。 而对面的季则尘更是宛如玉琢雕像,连唿吸频率与起伏都克制在和上次相差不大。 无人让唐裊衣离去,她局促不安地跪坐至小腿发麻,想要调整姿势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小太子遵循礼制,推崇上下君臣分明,倘若在他面前失礼乱动,恐会引得小太子不悦。 这位小太子也并非眼前这般好讲话。 赤色金乌缓缓从翘梁坠落至窗牖,浓浓的余晖洒在云中阁楼,最后一句话终于落下尾音。 小太子幡然醒悟,在季则尘阖上竹简时神色压抑着激颤,站起身满脸敬仰地恭敬行礼。 「今日得少师解惑,令孤受益匪浅,待孤回宫将今日之言书写 依譁 下来,日后再与少师论辨。」 昏昏欲睡的唐裊衣听见小太子激动的声音,蓦然从梦中醒来。 她误以为太子要离开了,一头磕在桌案上:「恭送太子殿下。」 少女突兀的动作与沙哑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感受到两人同时落在头顶的视线,唐裊衣彻底清醒了,埋在桌下的脸僵住,抬也不是,不抬亦不是,手指紧捏膝上裙裾。 太子根本就没说要离去,是她睡煳涂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为何身体活着,但人已经死了。 幸而,太子现在心情甚好,没有要与之计较。 小太子觑了眼面前,正垂首将竹简系上的清正慈悲的青年,并未在他脸上看见任何旁的情绪。 天色委实不早了。 小太子便藉此请辞。 小太子的脚步渐远,唐裊衣高悬的心才稳稳落下。 她悄悄抬首,见原本坐在远处的青年怀抱一卷画布,清冷玄月般地行来。 她下意识站起身,却忘记了已经麻至失去知觉的腿,还没有站起来便闷哼一声软趴在桌上。 桌上没有被吃完的糕点落在地上,尤其是雪白干碎花的乳糕被碎陶瓷扎破口子,白色的黏稠牛乳溢出,沾在她的裙摆上。 白点斑斑,像是被什么恶劣喷洒,然后沾染了娇艷的桃花。 唐裊衣看见裙裾上的痕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腾起热气,心虚地卷屈腿,妄图将那些痕迹挡住。 腿一动,腰间的布囊便被手指不经意勾住,用细麻绳捆住的结轻易散开,放在里面的那本写着『季则尘起居注』的黄皮小册子,直愣愣地露了出来。 再次看见这一本小册子,她就极度后悔,当时选什么颜色的花汁染封皮不好,偏偏选黄色。 但好似无论什么颜色,都无法改变内容比封皮的颜色,更为不堪的事实。 唐裊衣的头埋得更低了,单手攥住布囊,满心焦急地等着腿麻的感觉尽快散去。 季则尘目光只落在被染脏的桃花裙上片刻,恍若未闻地别过视线,继续拾步上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唐裊衣以为他是要把怀中的画卷,放在身后的书架上。 结果他却停在面前,倾身放下手中的画卷,淡淡地觑着她的狼狈。 分明是温和的目光,她却有种被什么阴湿的东西缠上脚踝的错觉,莫名产生想要落荒而逃的错觉。 前几日她对他做出了,那么多令人面红耳赤的羞耻事,他都是记得的,但却从未派人找过她。 她都是悄悄趁着夜深人静干的,从未再当着众人的面染指他,这本小册子的内容但凡流传出去,势必会对他的名誉受损。 再是风光霁月的君子,恐怕都会恼羞成怒罢。 这算是主动送上门的吗? 她不知道他究竟真的不在乎,还是等着往后有空一起清算。 唐裊衣越想越攥紧布囊,胸膛砰跳不止。 季则尘半跪在她的面前,冷白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紧攥的布囊上,头温和地微倾,与她商量:「可以再给我看看吗?」 再、再给他看…… 他还要再看?! 唐裊衣呆滞顷刻,蓦然反应过来想要拒绝,然那本册子已经落入那双骨节漂亮的手中。 他垂眸,随手翻了几页,刚才没看清的,如今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青年温雅的嗓音含着柔情,比刚才传授解惑更为轻柔:「我的爪子踩你小腹了?」 唐裊衣瞳孔一震,抬起雪白的小脸,尴尬的小声解释:「抱歉,那其实是我给它的别称,不、不是写的你。」 季则尘并未回答她的解释,又垂首翻了一页,遂唇边的笑僵住。 他表情僵直,她也轻轻碎了。 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定然是看见了更为过分的话,所以男菩萨向来波澜不惊破裂了。 唐裊衣都不敢去想,他究竟看到的是那一句话,还能不能救回来。 季则尘安静须臾,似笑非笑地抬头,殷红的唇微启,腔调平缓地念道:「酉时,『季则尘』趴在明月廊饮水过多,许是抱得太久了,故而不慎失禁……」 一字一顿,徐徐如雪,冷得她浑身寒毛乍起,头皮如针扎。 那天赤貂的确不慎…… 唐裊衣转头勐地咳嗽,直到她的眼睫洇出水痕,下巴才被冷凉的手指抬过来。 青年那张昳丽绝艷至,令人失语的脸放大在眼前,透白得细小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颜色浅淡的瞳孔边沿似渡着一圈柔金,怜悯、慈悲,以及淡淡的冷艷。 他弯着眼,问道:「我趴在地上饮水?还在你身上失禁,裙子都湿透了,嗯?」 尾音的疑惑往上扬出清高的不可攀。 唐裊衣也不知这一刻脑中那根弦被勾断,竟有胆子用讷讷又脆弱的语气,理直气壮地反驳:「怎么不可能,我又不会撒谎,那夜你就是趴在……」 已经远远超过两人如今之间关系的话,蓦然止在她的唇边。 完了。 她究竟再说什么实话! 唐裊衣眼神慌张张,泪眼泛红地盯着他找补:「不,我的意思是那夜你没有,是我,不对,不是我,是你太过分了,非要说堵不住,要用嘴……」 越说越慌,越描越黑得透黄。 她受不了自己的胡言乱语,抬手压住不受控制乱说的嘴,如林间麋鹿的美眸乱颤,一副快要哭的绝望表情。 季则尘的眼瞳不对劲,不,或许是对视上那一瞬间不对。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盯着他的眼睛,说了这些话。 唐裊衣想解释那些话并非是故意的,但犹恐说出更为过分的话,只能手背死死地压住唇。 季则尘脸上的薄唇的弧度落下,凝着眼前美人闪躲不敢看他的心虚模样。 至于为何会心虚,自是因为那些都是她的真心话。 无可辩解的话。 他似未曾听见地半阖眼睫,手指翻过一页。 还要继续往下看? 唐裊衣见此心如猫爪,抿住红唇,起身想抢回那本册子,但伸手便被他轻易躲过。 她不仅没有抢到册子,反而身子失重勐地往前扑。 一只手同时搭在她稍稍用力,便会折断脆弱的颈项。 香雪兰的清冷暗香钻进鼻翼,有种令人产生迷离的眩晕感。 可现在她却不敢昏过去,双手攀在他的肩,贴在他胸口的嘴唇颤抖,耳边响起青年沙哑的喘,还颤出了不堪的尾音。 又碰到他了。 唐裊衣惊慌失措地看过去。 神仙般不可侵.犯的青年瞳色洇出雾气,反应剧烈得似再碰一下,他眼中就会凝结出泪珠落下。 她真不是有意的。 唐裊衣涨红雪白的脸,撑着他的肩膀要起身,小腿还在发软,再次软绵绵扑进去,脸颊又蹭过了。 这次更过分了,柔软的双手撑在下方迤逦的雪白衣袍上,不知是革带,还是藏住的匕首,硌得她心慌。 掌心饱和得太突然了。 唐裊衣顿时明白自己不经意,抓住季则尘的什么了,脸颊迅速染上绯红,心脏一点点酥麻地发颤。 她想,或许今日他就忍不了,她以后在也不能继续活着,在他的眼前蹦跶了吧。 早知如此,她应该早些寻好棺材,不至于以后只能躺硬邦邦的板子。 紧张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启唇纳息,泪眼微微眯起,指尖更是颤抖不止。 哪怕如此了,她胡乱挣扎着还要起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别动。」 青年轻声呢喃,滚烫的脸倏然埋在她的肩上,掌心按住她的后腰。 少女纤弱的身子被他紧紧地压在怀中,不属于她的炙热体温不断透过肌肤传来,他的身子颤得越发明显。 唐裊衣隐约感觉自己现在好似闯祸了,不敢再乱动,别过通红的脸颊。 他伴随极其压抑的轻喘就 璍 喷在侧颈,她的半边身子都软了。 第 39 章 季则尘本就碰不得。 唐裊衣格外后悔, 若早知会碰上他的……她是绝对不会去抢那本册子,总好过现在。 随着他埋在颈子上的唇湿润地贴动, 越来越撑,甚至还能感受兴奋的颤动,她都握不住了。 唐裊衣想松开,可一动他反应更剧烈的又撞在掌心,甚至还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闷哼,分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 她雾眸中泛起春情的雾气,红唇微启,极力压抑唿吸,竟出奇的与他有同频之感。 男女气息一起一伏地交织, 虽什么也没有干,却也太过于暧昧了。 唐裊衣察觉后蓦然闭上红唇, 别开头不敢发声, 偏向他的雪白柔腻的耳畔泛起绯色。 不知道他还要缓多久, 掌心一直压着她的后颈, 腿太麻了, 动一下如有无数蚁虫在疯狂乱爬。 她难受地蹙眉, 小弧度地动了下腿。 不知是动弹的力道压迫到了掌下, 她只感觉他又更明显了。 脑中不自觉地浮起, 当时两人在荒废村庄时,她看见过几次。 冷泽的粉, 比手腕都粗,被弄兴奋时会颤得湿漉漉,一点都不可爱。 唐裊衣想到丑陋可怖的东西, 掌心无意识收紧。 而季则尘给出的反应也更为直观,颤得手中的小册子险些掉落, 指尖捏得泛白,忍至极致的闷哼在耳畔响起。 她吓得僵着身子不敢再动,耳垂越发如滴血般红,手都撑颤抖了。 不知隔了多久。他终于缓和了。 青年从她肩上缓缓抬起红痕未消的脸,清冷的淡瞳中染上几分动容。 唐裊衣泪眼盈盈地看他脸上除了红潮过盛之外,眉目依旧平静,如同刚才的人不是他,满目委屈。 季则尘垂下长睫,颤了颤,按在后颈的指尖滑落,握上她的手腕,然后在她的目光下缓缓移开她按住的手。 掌心离开那瞬间,唐裊衣终于忍不住彻底软下身,手臂撑在地上,如释重负般沉重地喘息。 季则尘抱起一旁的画卷,挡住还未平息的地方,站起身后依旧如常般干净得风光霁月,零星的残阳金光映照得身后隐有朦胧的光辉,半分看不出什么紊乱的痕迹。 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无力倒在脚边的女子上。 因她侧身跌倒的动作,桃花齐胸襦裙勾勒出曼妙纤细的腰肢,颇有几分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1的娇媚。 她憋气许久,所以现在已是顾不得发出的声音,究竟有多暧昧不清,半敛的嫣红眼尾,更是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也最是容易激发男子产生想要欺负的心思。 想让那双含雾不醉泪的眸中,不断泌出更多的被重撞出的泪,朱红檀口合不上,只能失控地发出又娇又媚的尖细声。 季则尘搭在画卷上的手指轻颤,被她用唇蹭过的地方,渐渐蔓延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似痒又似痛。 身体的所有古怪反应,皆源于眼前的女子。 他抬眸看向窗外残阳的余晖,有种要用尽力气的展现最后的荼蘼美景。 或许是体内的蛊何处不对。 季则尘收回视线,眸中的情绪已然归为平静,抱着画卷转身背对着她,仅用莲花玉簪束起的黑髮如绸,雪白的衣袂被风温柔地捲起。 上前将怀中的画卷抻开挂在墙上,冷静得似刚才的一切未曾引起他的留意。 他连背影都清冷得疏离。 待唐裊衣抬眸看见他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对如此冷静的变态,做出了这等出格的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她的无礼,也或许是全都记在一道,待哪天忍耐到极致便会毫不留情将她剥皮抽筋,做成毫无知觉的傀儡仆。 唐裊衣寒颤地抖了抖,心中期盼关于季则尘的梦赶紧结束。 再作下去,她只怕是要承受不住了。 唐裊衣想要走,但又碍于眼前的人并未没有说她能走。 她撑起发软的身子,压着微颤的嗓音小声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青年搭在木架上的修长手指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慈悲脸上似笑非笑,温声地反问:「不如晚上留下来一起用膳?」 出了澜园后残阳已彻底坠落山头,只余一截猩红,正上空早悬挂上清冷的弯月。 唐裊衣现在腿都还有些软,后背被汗渍浸透的春衫更是黏煳煳地贴在身上,难受得她只想尽快回去打水沐浴。 华灯初上,她提着食盒没走几步,碰上坐在凉亭的央王。 又碰上他。 唐裊衣对他有莫名的惧意,尤其是前不久的短暂接触,更是让她产生这个男人很危险的感受。 而且她并未忘记身处在全文疯子的狗血话本中,作为话本中男主的央王,当仁不让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这陆朝央不去寻他的女主,怎么还在季府? 本来唐裊衣是想装未曾看见他,悄悄走另外一条道,刚转身,阒寂的夜间便响起了男子冰冷的腔调,命令中中带着上位者的矜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过来。」 唐裊衣无法再视而不见,暗自轻嘆倒霉。 她提着食盒转身莲步至凉亭内,垂头行礼:「央王殿下恭安。」 陆朝央懒倚在漆黑柱上,视线落在眼前明显有怯的少女身上,凌云髻微凌乱散开,柔风吹过几缕碎发拂在娇俏的脸上,有种无知无畏的懵懂。 她明显就不情愿碰上他,哪怕碍于命令上前来,也是谨慎地选了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陆朝央并不明白为何她避他如此,似乎他还没做过什么令她会产生惧意的行为。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他微扬下颚,狭长的凤眸冷凉如霜,「过来。」 他再次重复命令,听不出语气中的喜怒。 唐裊衣脸呈犹豫,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往前移动步伐,警惕的在三步之遥止步。 「不知央王殿下有何吩咐?」她竭力忽视头顶传来的危险侵占感。 陆朝央站直身,踱步至她面前的石凳坐下,指尖转动的精緻匕首,倏然抵敲在桌上。 「放这里。」 他虽不苟言笑,但表现的意图很明显。 唐裊衣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心中划过一丝莫名,如实道:「殿下,这是别人用剩下的。」 「本王知晓。」陆朝央觑她手中的提着的食盒,夜色下冷峻得毫无瑕疵的脸让人猜不透。 他不仅知晓是从澜园提过来的,甚至还亲眼看见她做的这些糕点。 是否是剩余的他并不在意。 唐裊衣闻言心中怪异更盛了,悄悄掀眸疑惑地窥他。 见他冷淡的脸上的确没有丝毫作假,她的黛眉微颦,忍不住暗忖,怎么做给赤貂的糕点,接二连三有人感兴趣? 难道是饿得心慌,所以现在飢不择食? 唐裊衣心中虽是如是作想,面上却不显半分,体态温顺地上前,把食盒放在他的面前打开,然后端出已经被吃过一轮的糕点。 「殿下请用。」她摆完糕点便往后退一步,姿态恭敬得挑不出丝毫错。 陆朝央的目光掠过她的被风吹红的脸,还有淡粉口脂的唇,如她的人般大力些便能按出满指尖的汁。 他收回视线放下匕首,漫不经心捻起桌上的糕点,并未吃,而是开口询问她:「你与季则尘是何关系?」 唐裊衣迷茫地眨了眨眼,想了想,认真地摇头应他:「与少师无甚关系。」 陆朝央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启唇咬下雪白的糕点,甜腻的牛乳.汁霎时充斥舌尖,使他微眯促狭的凤眸,遮住翻涌的情绪。 他从不喜爱吃甜,所以她也从不会做糕点,但 弋 无论她出去多久,怀里总会拿出用油纸包着的梨花糕给他。 这盒她亲手做的糕点味道并不差,咽下后竟有种还想尝的渴望。 但渴望不是对糕点,是对她。 陆朝央压下喉咙的渴意,不经意拿起放在桌上匕首,用钝面抬起少女恨不得埋进胸口的下颌。 他看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掩饰,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仪。 唐裊衣本能地察觉危险,脚尖不经意地往后撤一步,却生生停住。 「你似乎很怕本王。」 陆朝央看她的眼神冷血又兇残,充满侵占意和危险。 她现在就是暴露在兇残猎人掌下的一只羸弱怯兔,被迫抬起的雪白脸上俱是强装的冷静,还要尾音软颤地骗他。 「央王殿下风姿卓越,最是和善的贵人,民女并不害怕央王殿下,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说完这句话后,不知是何处惹得他突兀地笑了。 男人的冷嗤声着讥诮她蹩脚的谎言,抬在下巴的冰凉匕首往耳垂微微往下移,最后停在曾经留下过齿印的肩上。 他望着她轻颤出水波的眼,露出森白的犬齿,一字一顿地道:「这里已经被我标记过,哪怕你现在惧我,日后也得是我的。」 本是不想太过急促吓着她,她若不这般避着他,他倒是不介意慢慢的与她培养出感情。 但近来他听了太多令他难以掌握的言论,甚至亲眼见过她被人,从澜园抱回院子的场景。 他绝不允许看中的东西,落在旁人的手中,哪怕是毁了都可以。 不过他并不想走预知梦中的老路。 陆朝央冷睨被他的话吓愣的少女,似对他的话很诧异,杏眸张得微圆,被风吹红的鼻尖让她看起极其脆弱。 唐裊衣听见他这句话的确被吓到了,想不明白这句话怎么会是,和她只有几面之缘央王的口中说出来的。 还有,他方才说肩膀的标记,让她也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天夜里,她的确被一位黑衣男子咬过。 没想到竟然会是央王。 他现在不仅拿刀恐吓,还威胁她,真的太讨厌了。 唐裊衣抬起眸,手指抵在肩上的匕首上,小弧度地弱弱推了推,声气小得可怜:「我知道了。」 没关系的,她房里那把专门为他打造的匕首,现在回去就磨磨,日后她也一定毫不犹豫给他一刀,然后趁人不备,达成与央王你死我活的结尾。 她的乖巧让陆朝央很满意,收了抵在她下颚的匕首,屈指拂过她颤如蝶翼般的眼睫:「要记得你的话,最好如此。」 少女的眼睫洇湿的泪痕晶莹剔透,沾在指上,好似一道将心间也润湿了。 唐裊衣乖顺地点头,脑中却想的是之前打造的匕首,快要有用武之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陆朝央周身的冷淡消散,对她压下眼角:「作为交换的信物,本王也理应收一件你的东西。」 他顺手取下她髮髻上的簪子,领随行的侍卫出了凉亭。 待人走后,唐裊衣倏然一下靠在石桌边沿唿吸,手指摸了摸冰凉耳垂,并没有伤口,又摸了下髮髻,只是丢了支簪子。 虽是如此,其实唐裊衣没懂刚才说的交换信物,指的是什么意思? 碰上两个最疯的人,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最后。 唐裊衣此时思绪有些混乱,轻嘆着收拾剩下的糕点。 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她的杏眸陡然一亮,将糕点盒子送去后厨,提起裙摆跑回院子。 她在妆案的匣子中四处翻找,很快便找出一块血玉。 唐裊衣捏着血玉忽然明白了,为何之前会梦见这块玉在她的手中了。 这是今日陆朝央说的信物,也是拉开她与央王关系的重要之物。 倘若是这样,她完全可以往更深想去。 陆朝央并不会只当王爷,他要的是江山,那么便会想办法扳倒太子。 而小太子身边有季则尘,眼下陆朝央首先就先要除去季则尘,所以他早就晓得这块玉在她的手中。 甚至她还可以往前猜想,是陆朝央故意将这块玉丢在她面前的,而且那日她丢了玉留下那块金,拿去街上典当时才会碰上他的马车。 之所以她现在会如此猜想,是因为当时她从外面回来时,陆朝央便在重金悬赏寻找这块玉,那是陆朝央的提示。 让她拿着这块玉去接近他,但她却没有去,所以今日陆朝央才会主动出现。 换而言之,他是觉得她与季则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想要利用她反害季则尘。 但有一点唐裊衣想不通,为何他会这般肯定,这块玉一定会落在她的手中,以及怎么会知道她与季则尘会有关系? 她暂且想不明白,总之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便能摆脱剧情获得自由了。 唐裊衣欢喜地弯起月牙眼眸,珍重的把玉佩装进妆匣中。 打水洗漱完,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黯淡。 充满生机的房中,吊篮中的小苍兰被微弱的光,照得似暗有香氛。 妆案前坐着的少女眉如翠羽,柔蔓不自胜,乌黑长髮披散在后面,发尾滴着水珠,潮润的水雾洇湿后背的云软云绸,紧紧地贴在后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唐裊衣双手托腮盯着镜中的自己,俏白的脸浮着淡淡的倦意。 湿润的长髮都没有擦拭,水珠打湿了寝袍也没有换,寒冷的风从窗扉吹来,冻得她忍不住瑟瑟发抖也没管。 她现在很睏倦,但还在撑着不曾睡,担忧自己睡去后又会失去意识,偷偷潜进澜园去寻季则尘。 在季则尘身上发生的事让她万分尴尬,实在无法面对他,而且她也不敢去。 但撑了许久她还是困得不行,便站起身取下架子上没有看完的话本,提着罩灯,靠在窗前站着翻看,渐渐看得有些清醒了。 月色溶溶,一轮圆月缓缓从枝梢头往下坠落,夜空浩渺朦胧。 黯淡清冷的一束月光,洒落在云阁的长廊栏杆上。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搭在上方,如绸的长髮用艷红的髮带束之,随意地披散在后肩,雪月净白的衣袂被风吹得有透明的缥缈。 火红赤貂晃着毛茸茸的尾巴,黏腻地缠绕在他的脚边,不解地吱吱叫了两声。 季则尘神色淡淡地垂下眸,面无表情地盯着它,并未有弯腰去抱的倾向。 今夜没来。 他懒散地靠在窗牖,伸出惨白的手握住一束黯淡的月光,有几分漫不经心的不解。 欢蛊是从苗疆流进中原的,他知晓这种蛊并不容易解除,会随着长久的推移,对潜意识中的爱人有更强烈的爱慕与占有。 所以她今日为何没来? 季则尘面无表情地松开那束月光,眼皮微掀,暗沉地眺望远方。 欢蛊不会失效,所以只能是有旁人在她的心中,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所以她才会没来。 别人…… 他缓缓轻弯眼角,眸中无一丝温度,胜雪面容在溶溶月色下照得惨白,无端多了几分妖冶。 蹲在脚边的赤貂似隐约察觉,主人此时如恶鬼从徒手扯破天幕的紊乱情绪,浑身的毛髮微微竖起,不敢开口叫出声。 第 40 章(加更) 清晨, 天边初初乍亮。 唐裊衣昨夜看了通宵话本,待天方露出白肚时没忍住的抱着话本, 蹲靠在窗前闭眸睡了过去。 窗台的雀鸟跳到她的手臂上,将她手腕上的点朱红当做是什么吃食,轻轻地啄了两下,察觉到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腕,受惊似得四处飞散。 唐裊衣手腕被啄得倏然一疼,刚闭眼不过才一炷香时辰又勐地睁开眼,朱唇微启地唿吸。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周围,眸中闪过迟钝的疑惑,然后慢慢地亮起, 单手按在胸口压制即将要激颤的心。 昨夜她竟没有去寻季则尘,而是相安无事地睡到了现在。 所以只要她能坚持整夜的清醒, 便不会再梦游去澜园。 还未来得及高兴多久, 很快她又无奈地想到, 虽然这个方法有用, 但也不能每夜都不睡。 忆桦 还是得找到其他的方法, 来抑制不受控的自己。 上午要去找雪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唐裊衣打来冷水清醒了神识, 乜见镜中自己一夜未眠的憔悴, 恐怕一会儿去要被人问起。 唐裊衣拿起灰黛描了眉, 又抹上一层胭脂,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弯下眉眼, 气色看起来比寻常艷丽不少,才满意地换了身衣裙出门。 眼见汴京的春序将去,阳光都有几分热浪, 府中不少人都穿着薄春衫,园中的花也凋谢不少, 下人正清理蔫了的花。 许是昨夜没有再去过澜园,此时唐裊衣虽一夜没睡,心情却出奇的好。 她步伐轻快地走出去,看见忙碌的三寸。 三寸正忙,故而没有多与她闲聊。 打踅过蜿蜒游廊,到了院中后才知晓今日雪昧去老夫人那里了。 唐裊衣便转身离去了。 她刚行出绰院,遥遥望去却看见俊美出尘的青年衣袍胜雪地坐在风亭中。 他精緻深邃的轮廓菱角分明,半阖着眸靠在漆红木柱上,有种天生的慈悲和清冷的疏离。 看见季则尘的剎那,她下意识转身,转头却看见从另一边走来的陆朝央。 这个两人她都惧怕,下意识借着一旁的掩体小心翼翼地蜷缩身子,不想同时被两个人发现。 唐裊衣将身子藏起来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咬住下唇,眸中闪过一丝悔意。 季则尘在风亭中不会过来,但陆朝央却在往前走,只要他走过来便会看见,她行为古怪地躲在这里。 本她可以不用躲,神色自然的与那些人一起,行礼后离开的。 但刚才看见陆朝央,就想起之前被他用刀威胁的场景,待到回过神便发现自己已经蹲下来了。 唐裊衣脸露后悔地蹲在花盆边上,紧张地攥着膝上的裙摆,心中祈祷他转身去另一条路。 陆朝央行过小道,忽然听见石子落水的声音,抬首便看见了亭中的清隽青年。 近来太子频受圣人的夸赞,朝中不少人都皆对季则尘一片称赞,长久如此下去,太子恐怕只会越发得圣心。 现在陆朝央看见季则尘,心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杀意,淡淡地瞥了前方一眼,鹿皮靴尖一转,去另外一条路。 蹲在角落的唐裊衣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倏然松口气,庆幸地抚着跳得紊乱的胸口。 幸好陆朝央并没有走她躲的这条小道。 正当她要起身时,余光却扫到身边落下一袂惨白的衣摆。 她顺着往上看去,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张醉玉颓山的面上。 季则尘长身玉立在身旁,零星的光柔和了他天生清冷的面容,眼睫垂出冷淡又斯文的坏感,宛如清冷的玄月,目光平淡地与她在空中碰撞。 对视上他后唐裊衣心中骤停,继而又急促地跳,好似要从嗓眼中跳出来。 他没有讲话,看向她的眼神朦胧出独特的温慈,但却让人感受不到太多的温情,有种冰凉蜥蜴的冷。 「少、少师。」唐裊衣语气磕绊,仰头看他。 昨夜为了确认,是不是会在不清醒时才会偷去澜园,所以她一夜未眠,现在被光线刺激得眼眶泛酸胀。 对视良久,季则尘忽然倾下腰身,清冷漂亮的眼瞳没有任何遮挡,清晰地印在她的瞳孔中。 她的眼眸勐地一缩,连后退都忘记了,呆怔的盯着这双眼,像是里面藏着如同生了无数触角,全攀附上她的发,她的脖颈,她的四肢,用力地往他跟前拽。 不能直视他的眼。 唐裊衣勐地转过头,垂下眼睫躲避他勾人的眼,神色不安地攥着膝盖散落在一侧的裙摆。 上次她便发现了,若是长久地直视他的眼睛,便会产生莫名的眩晕,甚至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一些心里话。 兴许海棠林那一次,大赵莫名全盘脱出的那些话,可能就是因为长久地直视了他的眼睛。 见她明显地避开了,季则尘也没露出任何不悦,神色如常地低垂眉眼,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前夜没有看清楚的,现在白日能看得清清楚楚,唇上的细小伤口还没有消除,用胭脂掩盖着结痂。 不经意瞧去不太明显,但若是这样端起下颌,仔细打量便能看见。 冰凉的手指屈抬起她白皙的小脸,他垂眸看得仔细,眉宇间有几分神性的怜悯,多看那张悲悯的面容几眼,都好似能度化所有身怀罪孽之人。 唐裊衣不敢看他,被他抬起下巴时垂在一侧的手都在颤抖,眼睫更是不安地疯狂扇动。 「那夜忘记问你了。」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微微上扬延长出斯文的腔调,难以辨别语气中的情绪。 唐裊衣眼睫颤得更快了,白皙的脸上因为他的话染上紧张。 她偷潜进澜园不是一两次了,此前从未从他口中说出过这些事,眼下却如此直白告知她,他并非不介意,而是都隐忍不发罢了。 石榴色的胭脂被人恶劣地晕在唇边,被藏在下唇的暗色结痂更清晰,也更为碍眼了。 碍眼得想要将这一块,被旁人碰过的地方割掉。 季则尘眸中透出寡情,语气温和地问她:「上次你来,这上面的痕迹是谁弄的?」 话音落下,他波澜不惊的眸光像是蛇般缠着她。 唐裊衣耳畔的珍珠耳坠晃动地打在他的手背上,覆着水雾的眸懵懂地透着无辜。 她失神地看了几息,遂闭上眼,打定主意佯装对那些夜里的事不知情:「少师说的话我听不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少女被迫扬着头,脸色似月中聚雪,灵蛇雾髻因摇头否认,而散下几缕碎发贴在脸上。 给人一种不应该如此欺负她,但更有一种哪怕恶劣地欺负了,她也做不任何的反抗。 连髮丝都透着颤巍巍的可怜。 季则尘面上毫无神情地盯着,看似冷静的神情,只有他自己知晓从心中升起了什么情绪。 看了良久,他殷红的唇上扬出斯文的弧线,松开钳制她的手。 站起身时雪月色的衣摆不经意地拂在她的脸上,香雪兰的清雅暗香覆上她的皮肤,浑身都似染上了那股香。 她如释重负地双手伏地,白皙的耳根微红。 唐裊衣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待她缓过紧绷的情绪后抬起洇湿的眼,面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只剩下温热的风松来一股湖水的清凉。 身上的春衫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后格外难受。 她看着前方的,心中不安地想,刚才季则尘是何意。 是计较,还是不计较? 她看不懂季则尘。 看似温情,对谁都是顶好的脾性,却寡情冷血,满身的杀戮戾气,还掺杂违和的悲悯。 无论是哪一种,无疑他都是危险的。 唐裊衣看了几眼天边的云,心中并没有气馁,低下头暗忖,还是尽快完成有关她的情节。 夜幕来临。 自唐裊衣知晓自己只有夜中意识清醒,才能控制睡着后莫名跑去澜园,今夜也选择没睡。 但昨夜她一夜未眠,天一黑便困顿得两眼发红,无论是看有趣的书,还是做什么,好几次都险些昏睡。 这样下去也并非是好办法,她也不能从今往后再也不睡。 唐裊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因为强撑不睡而通红的眸,双手捂着脸用力揉了揉,勉强清醒些后脑中忽然灵光闪过。 她脸上露出欢喜,忙不迭地埋头打开妆案上的匣子,翻找出此前季阿厝送给她玩的千金坠。 千金坠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所以只要她将自己锁在床头,那便不用担心自己会莫名跑去澜园了。 临睡前唐裊衣坐在榻上,谨慎的用千金坠把自己的双手束在床头,不放心的把钥匙藏起来,然后怀揣着忐忑闭上了眼。 昨夜一夜没有睡,她的头甫一沾上软枕困意十分明显,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月色氤氲,復孤长廊的澜园被笼罩在清冷的幽蓝中,月圆如玉 忆桦 盘。 赤貂趴在栏杆,长长的绒毛尾垂下,拂过搭在靠栏上的手上,长尾被冷白手握住。 那是一只男子的手,骨节修长,冷白的皮肤下淡青色的筋脉清晰可见,蓬松的赤红尾巴被紧紧地握住,指尖深陷其中。 它歪头盯着主人的脸,不解地吱叫两声。 季则尘收回落在不远处的视线,淡淡地落在赤貂上,动作漫不经心地用力捏着尾巴,然后又随意地放开。 看似在玩捏,但赤貂却察觉到他力道有不悦。 季则尘也不知在此伫立一夜是为何,偏头看向天边,黯淡的光落在精緻的眉眼上,打下一道冷淡的阴影。 月色微凉,已经隐约有下沉的之势。 再等片刻,天方就亮出微弱的曦光了。 他抱起困得头频频下点的赤貂,转身行下台阶,踏着惨白的霜华缓步行进竹林。 莲花香炉中的薰香最后一缕烟燃尽,蜿蜒的烟雾升至半空,随着衣袍行过的时送来的风,断裂、散开,湮灭出冷寂。 藏在最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的门被推开。 偌大的室内白得像是有一滴墨落进来便是玷污,墙壁上的木雕干净得诡谲,随着他提着一盏明月灯进来,哪怕没有五官仿佛也能看出鲜活的嬉笑。 摆放在上面的都是木偶,是季则尘这些年来最满意的,所以全都摆放在上面,偶尔会添加一两只更鲜活的代替。 近来他似乎很久没有雕刻了。 石榻上还歪歪斜斜地摆放一两只没有完成的木雕,从轮廓来看是女子的缩小的身形。 他坐在石榻上,将赤貂放在脚边,然后拿起木偶,垂眸仔细地打量。 他用指腹蹭过雪白木偶的脸,神色被摇曳的烛火扑朔迷离。 这是他做的唐裊衣,但做了好几只都始终不满意,哪怕已经有八九分相似了,他也还是想要十分的像。 是因为没有五官吗? 他眼含惑意地盯着手中的木雕,脑中想起少女月牙似的眸,还有笑时唇边显出的浅浅梨涡,仿佛藏着蜜糖,连气息都是甜的。 但她已经连续两日没有来了。 为何没有来? 季则尘执起雕刻刀,神色清淡,眉目含着慈悲的怜悯,将小刀一点点地插进木偶眼睛的位置。 许是力道过大,细长的雕刻刀不慎洞穿的头,刺破了抵在后脑的中指。 血珠冒出,顺着指缝滴落,恰巧砸落在下面的那一只,同样也没有完成的雕塑上。 血在唇上,像是涂抹的血色胭脂。 他的视线霎时被吸引,握着手中被血染红的木偶,目光却定定地盯着下方那一只。 圣洁的木雕像是圣洁的少女,无辜地躺在他的眼前化成实质。 不着一寸,像是雪莲被剥去了雪白的花瓣,露出曼妙、月中聚雪的身躯,娇靥至玉足无一处不极尽妍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她蒲扇卷翘鸦黑的睫羽,缓缓地掀开眸,眼尾潮润,看向他的眼神生涩中藏着倾慕,满脸娇怯地勾住他的袖口,血色浓艷的红唇微启,无声的,软柔的。 夫君。 伸出的手就像是生长的藤蔓般攀附在他的手臂,染着淡粉丹蔻的白皙手指停在胸口。 夫君可以吗? 她弯着月牙似的眸,盛着狡黠的坏意,不令人生厌,反而容易让人产生想要纵容的想法。 他低眸看着,懂了她问的什么。 可不可以触碰,或许是抚.摸,亦或者是明知道那里的敏感,还要恶劣地蹂.躏。 长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她疑惑地歪着头。 细看许久才发现,他在失神。 他眼睫垂出清冷的暗光,那双淡瞳已经蒙上迷离,唿吸浅浅地带动胸膛起伏,雪白的衣裳时而碰上她虚点的手指上。 就像是矜持的欲拒还迎,等着她主动。 她蓦然一笑的,天真又无辜地挑开衣襟,点在上面。 有种古怪的欢愉感接连不断地蔓延四肢百骸,周身血液快速流窜的,像是要汇聚在一起,然后轰然炸开。 「哈……」季则尘眉心颦起,身子倏然倒在石榻上。 那种感觉很古怪,他难以形容。 像是毫无阻挡的触碰,雪白的花瓣中藏着猩红的一点,随着每次重重的蹭过便会如充血般。 她浑身颤得不行,好几次险些就跪不住,软着腰就要往下塌陷。 都如此了却还要时不时地转头,用那双谁见了都会怜惜的眼看着他,含不住的泪珠随着每一次用力的碰撞而摇摇欲坠,最后不堪重负地沿着潮红的脸滑下。 她连语气都可怜至极,只想着让人产生怜惜,却忘了越是此时此刻,越容易让男人产生极大的恶劣心。 弄坏她。 他半阖着眸,眸中的泪雾破碎,玉白的面浮起病容的红痕,顺着耳畔蔓延至脖颈被雪月白的衣襟挡住,连同裹住一半的喉结上下滚动。 禁慾不染世俗的神佛,被强行染上桃粉的浓浓色.气,体内翻涌的浪潮像是突然炸开了,大片的快感肆意冲击而来。 握紧的手在颤抖,紧得指尖泛白,粉得近乎赤红,依旧是极致的漂亮颜色。 他控制不住那种由心至身的情潮,第一次做出这样的行为,力道蓦然失控,黏稠的水痕飞溅在雪白的衣袍上,洇出湿痕。 安静的室内略显急促的水渍声,伴随动情得不堪入耳的急迫唿吸不断地传来,像是哭得快断气的哽咽。 盘腿在地上的赤貂听见古怪的声音,摇晃的尾巴一顿,警惕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却只看见了不知何时,以古怪姿势躺在石榻上的青年,乌黑的长髮迤逦地铺散,凌乱地遮住半张脸,无端地透着诡谲的艷丽,也极其霪盪。 他蜷缩着颀长的四肢不断地颤抖,唿吸也越发沉重,冷瘦的手腕隐在松懈宽大的衣摆中,露在外面的精瘦脚踝泛着浓重的慾粉。 像是圣洁莲台上的神,又像是坠落的妖魅。 赤貂歪头茫然地看了几眼,然后又继续卷着尾巴躺着。 天边晨曦初初露出微弱的曙光,精舍竹林照出斑驳的明媚阳光,树叶被风吹得唰唰作响。 而室内的人此时已经醒了。 在石榻上躺了一夜的青年,脸色越发惨白出病容感,五官昳丽漂亮得似雕刻精緻的玉白菩萨。 昨夜躺在榻下的赤貂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原本紧阖的门敞开一角,一束明媚的光噼进来,落在他的眼皮上。 光感刺目,灼热。 周围更充斥着像是麝香的古怪腥味,湿漉漉的,黏煳煳得浑身难受。 季则尘轻颤鸦羽,缓缓睁开迷离的眸,撑起身时才,迟钝地看着身上的一片狼藉,脑海中有瞬间的空白。 手指黏煳煳地沾着已经干枯的斑驳痕迹,脚踝、衣摆,甚至是石榻上两只染血的木偶身上,都有半干的痕迹。 他沉默地看了半晌,神色淡淡地别过,眸赤足下石榻。 缓步至冒着热气的天然乳白活汤池前,他伸手解开身上的衣裳,露出身躯,肌理分明的腹肌贲张,与那张清冷斯文的脸截然不同,浑身透着野性的张力。 他褪下的衣袍,随意地丢弃在一旁,赤身步入池中。 沐浴完后,季则尘换了身雪月色长袍,出来将石榻上的狼藉擦拭干净,目光落在歪斜摆放的木偶上。 滴落在唇上的血已经干了,像是涂上了石榴色的胭脂。 片刻。 从竹林精舍中行出清雅绝尘的青年,冷瘦的手中握着白木雕像,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 「天寻。」 如影的人从上落下,安静地听候主子的命令。 青年温慈的眉眼还带着在里面洇出来的湿气,语气睏倦地带着颓意:「傀儡近来在作何?」 澜园的傀儡不少,所做之事皆是提前设定好的,并不需要主人的主动提问,所以天寻自动联想到央王与唐裊衣。 天寻想了后,认真地回道:「回主人,央王近来依旧在查您,与苗疆的人会面过,想要利用您身 yh 上的蛊达成交易,央王要您的命,苗疆人要您的身。」 池中的青年温言璀然一笑,慈悲的眉眼越显温和:「真贪心,我的什么都想要。」 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天寻想起了另外一个预选傀儡,继续道:「唐姑娘也与央王达成了交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她?」季则尘听见这话,好奇地转过头,淡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天寻,「达成了什么?」 他身上也有什么是她也想要的吗? 除了身子,季则尘想不到唐裊衣还会为了想得到别的,而与央王合作。 因为忽然升起微妙的期待,落在天寻身上的目光柔和中似有欢愉。 天寻察觉到了主人忽然高涨的情绪,甚至是期待的目光,表情霎时变得古怪。 主人在期待什么? 在心中犹豫少顷,天寻如实道:「央王要得到唐姑娘,唐姑娘同意了,两人交换了信物。」 竹林的风吹树叶身清淡,长久地阒寂无人应答。 天寻跪在地上,额间的一滴汗砸落,头也恨不得跟着垂进地面。 第 41 章 窗半明, 春花光好,鹅黄纱幔安的被风捲起一角, 方榻上的少女双手被锁在床头,衣裳微泄露春光,睡得憨甜。 习惯使然,唐裊衣睁开酸涩的眼,先是迷茫地打量周围,遂仔细回想昨夜。 昨夜她依稀记得一点。 她睡下后的确醒了,想要下榻出门,但因为被锁在床上,最后挣扎许久都不成, 便放弃地躺下乖乖就寝。 所以这个方法的确有用。 梦游的她根本就不聪明,将钥匙藏在床幔的挂钩上, 手拿不到也不会再用其他方法尝试。 一夜睡得舒服, 她现在神采明媚, 白皙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粉。 唐裊衣跪坐起来, 探起身子, 张口咬下钥匙替自己解了锁, 简单梳洗完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早已经是阳光明媚, 隐约透着热浪气息。 走出去忽然看见一改往日, 今日穿得格外素净的季阿厝,徘徊在矮墙外。 「阿厝姐姐?」 季阿厝转头, 见推门而出的少女眼含疑惑,垂下泛红的脸,为难道:「裊裊, 今日能不能陪我去华严寺?我最近有些经书难懂。」 唐裊衣眨眼,缓缓点头。 日头正好, 两人一道出了府。 华严寺中静谧,连时辰都比外面慢了不少。 唐裊衣听不懂佛理没在禅房,独自坐在外面的芭蕉树旁支着下颌,看着圆窗中的一女人一僧人。 女子娇颜低垂,时不时掀眸窥视不远处的年轻僧人,偶尔会问几句:「阿箬法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指何意?」 「阿箬法师,佛法无量又是何意?」 年轻的僧人神色温柔地细緻解答。 女子听完后神色满足地露出笑。 唐裊衣望着里面的悲悯的僧人,思绪涣散地想到了季则尘。 他的神情也时常这样温慈,充满令人心生安静的佛性。 可惜了,内里却是温柔的疯子。 唐裊衣收回视线,趴在手臂上,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昨夜她又做预知梦了。 梦见季阿厝从乱葬岗中浑身是血的爬出来。 夜里的雨下得很大,青年清瘦的手撑着油纸伞,白袍下摆被雨水洇湿成深色。 季阿厝抓着他的衣拜,手指上都是泥土,求他救救自己。 青年平静地望着她,他并不是来杀她的,也自然不是来救她的。 很久之前季阿厝便出了季府,所以他不会杀她,也不会将她做成傀儡仆,他只是太无趣了,好奇有没有人替她收敛尸体。 季阿厝形容狼狈,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窝积满盈盈的晶莹,倔强地抓着他不放。 她活着要活着去找一个人,问他之后得到答案后才捨得死。 天边响起惊雷,闪电狰狞。 青年望着她,捻着手腕的菩提珠,似在考虑是否要救她。 一段掐头去尾的预知梦,令唐裊衣心很沉重。 因为此事与季则尘无关,所以她想救季阿厝无从下手,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华严寺出来时,季阿厝的心情显然很好,忍不住拉着她夸赞阿箬法师。 唐裊衣都一一颔首贊同。 两人在院门分离。 唐裊衣立在院门看着前方脚步轻盈,衣袂带风的女子,直至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 央王与季玉山在外遇刺了。 若非季玉山替央王挡了一刀,那些杀手恐怕就直接将央王的一条手臂砍下。 虽然央王救下来了,但因此事,季府还是免不了会被外界猜想。 那些杀手不是大周的人,而是身上印着蛇印的苗疆人,而如今的苗疆主与季府的关系微妙。 夜色朦胧渐晚。 唐裊衣坐在妆案前双手托腮,咬着笔头,写写画画了近来发生的事,反覆猜测推测。 月色不自觉地攀上窗沿,一片惨白的清冷之色。 她见时辰不早了,烧了写的那些东西,收拾了案面,拿起千金坠正欲要上榻将自己锁起来。 当她起身时,忽然听见外面似有脚步声响,眼中闪过一丝惑意。 这个时辰夏笑早就已经睡了,季阿厝最近睡得也早,不可能是她。 那……外面的脚步是谁的。 唐裊衣疑惑地前去开窗,探身向院中,待看清后表情倏然僵在脸上。 昏暗无明的夜色下,清隽出尘的雪袍青年手中抱着一捧雪色百合,眉目温慈地立在院中,似是踏云入凡尘的谪仙人。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视线与她悄无声息地碰上,淡琥珀色的眸似盪着潋滟的艷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随着他殷红的薄唇微微往上扬起,周身缥缈的仙气似被打破,比月下勾人心魄的妖更妖冶。 季、季则尘怎么会在这里? 他像是赴约的情人,从头至脚无一处不精緻,怀中的每一朵花都是精心挑选的。 唐裊衣神色呆滞地看着,朝自己缓缓行来的温慈青年,脑子满是空白的雾。 季则尘缓步止在窗台前,安静地注视眼前因惊讶而呈懵懂的少女,如涂抹过润唇口脂的檀口微启。 屋内的氤氲的烛火照得她的娇靥着粉似太白,施朱又太赤,玉色轻明最好。 好喜欢,想碰碰。 他颤了颤睫羽,玉白的面上浮起浅薄的红,心中渴望触摸的念头,在这一刻攀升至最高。 或许不只想触碰。 他不懂在渴望什么,所以把怀中的雪月百合放在她的面前,向她献祭纯洁的灵魂。 唐裊衣下意识接过,百合花香得令人头昏脑涨。 他眉目柔和地问:「喜欢吗?」 唐裊衣不知道他要作甚,呆滞地点头。 百合是她喜欢的花,屋内的花瓶中总会放一只剪纸百合。 见她点头回应,季则尘脸上扬起一丝笑。 「你最近在做什么?」他温声地询问,夜中冻凉的手指轻抬,指尖拂过她的侧脸。 像是冰凉的蛇爬上了脸,冻得唐裊衣倏然清醒。 她微悚地连连往后退,喉咙干哑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季则尘为何在这里。 他、他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是她最近的行为终于惹怒了他,所以趁着夜黑风高潜进来杀她? 越想,她看眼前面含疑惑的清隽青年,越觉得他恐怖至极。 唐裊衣往后退,眼眸闪烁着惧意,四处看有没有可以反抗的兇器。 被避开的青年指尖微顿,脸上的温和落下,淬淡金的眸蒙上昏暗的黑,面无表情地盯着里面明显闪躲的少女。 唐裊衣被他冷淡的眼神吓得眉心一跳,手背碰上桌上的茶杯,脑子蓦然灵光闪过。 她端起茶杯压下心中的惧意,对他勉强露出灿烂的笑:「少师为何会在这里?是路过要讨杯茶水吗?阿厝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了,夏笑等下也要醒了,府上的人也是……」 到后面腔调有些微哽,她捧着茶杯的手也忍不住颤了又颤,杯中冷凉 yh 的水全洒在了裙摆上,映出大腿的曲线,却还强撑着明暗提醒他,眼下要对她下手并非是绝佳好机会。 「改日吧,可以吗?」她企图与他商议。 改日…… 季则尘并未仔细听前面的话,只记得她说的改日。 改日…… 他似陷在某些疑惑中,缓钝地低垂卷翘的眼睫,反覆地仔细解读这两个字。 逐字拆开,比书中的解释理解得更为通透。 改,此字本义是更改、转变、纠正错误,引申指修正,日,指苍穹金乌,代指时辰昼夜交替。 但季则尘又想起曾翻阅过一本杂书,《合阴阳》1里记载过几曰,第四曰为下液股湿,徐操;五曰嗌干咽唾,徐撼,此谓五欲之徵。征备乃上,上揕而勿内,以致其气。 故称为日,也为阴阳合。 改,日。 季则尘难得轻蹙眉心,搭在窗牖上的修长手指轻点一瞬,缓缓归为平静。 他想了半晌,左右取捨,最后发现这般确实比触碰得到更多,会由外至内地占据她的所有。 季则尘抬起醉玉颓山的玉颜,对屋内满脸期盼的女子,徐徐露出温和的浅笑。 「好。」 同意了? 唐裊衣睨视不远处风光霁月的青年,没在他的脸上看见任何的杀意,除了温和与悲悯再无旁的情绪。 而且他颔首同意后便转身离去了。 看见他转身,唐裊衣终于松下堵在喉咙的沉气,脸上住不住地浮起庆幸,握杯子的手也不颤了,转放回原位。 幸好,季则尘是有原则遵守相互意愿的反派,每次只要她拒绝,他都会放弃杀她。 当她把手中的茶杯搁在桌案上,欲去关窗,还没有踏出一步,她脸上刚升起的庆幸转变成了惊恐。 唐裊衣懵了,比适才见他在院中还要震惊。 身披夜月寒凉的青年从门口打帘进来,望向她的眼,缓缓染上温情的淡笑。 第 42 章 不知他是怎么从反锁的门外进来的。 青年穿着繁复长袍, 不经意地扫至紊乱的榻上,打量室内陈设后眉心微颦。 他无法忍受被褥与软枕乱摆。 季则尘先拾步上前摆正软枕, 冷白漂亮的手指拂平整粉白被褥,眉心这才柔和下。 他姿势端方地坐在上榻沿边,转头看向还盯着自己发呆的人,疑惑地倾头,不解她为何还不过来。 「你……」 唐裊衣看着坐得清正端方的季则尘,险些惊唿出声。 反应过来这里不止她一人,隔壁还有夏笑,她又迅速捂住口鼻咽下惊诧,看他的杏眸瞪得圆圆的。 不是走了吗?为何一副今夜打算, 在这张榻上安寝的姿势。 久久等不到她过来,季则尘见满面惊恐, 眼中的疑惑散去。 她的反应没错, 身为男子, 他理应主动, 而不是等她前来。 所以他矜持地站起身, 踱步上前。 可他往前一步, 她便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如同被驱赶追逐的可怜小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唐裊衣手背压着唇, 后腰彻底抵在窗沿上退无可退,他都还在逼近。 她瞪着停在面前的季则尘, 心跳至喉咙,耳畔不停地发出嗡动声,脑子空白至他伸出手。 他骨节清瘦的手撑在她的腰侧, 冰凉的指尖抚上腕骨,再顺着臂肘往上, 握住皙白脆弱的颈项,指腹柔情地蹭过。 唐裊衣随着他的抚摸,忍不住颤了身,酥麻从他指尖碰过的地方开始延伸,浸入骨子。 好舒服…… 季则尘淡色的眸中浮上湿润的雾气,迷濛地睨着她越发泛红的脸,指腹抚摸的触感很舒服,但难满足压抑长久的渴望。 需要更多。 接触她的所有。 他轻柔又生疏地抚着她的脖颈,拇指不经意地蹭过跳动的筋脉,带起阵阵搔痒。 每蹭一下,她的唿吸便会更轻缓,眼眶盈着水光。 她好脆弱。 有种只要他指尖稍稍用力,掌中的脖颈就会被轻易、冷情地折断。 季则尘清冷地敛睫遮住瞳色,喉结轻滚,忽地倾身吮住她的耳垂。 连耳垂都软绵绵的。 他轻声呻.吟,含着耳垂在唇舌尖缓蠕,勾缠,唿吸染着轻喘,伴随着仔细又勾人的舔舐音,黑夜滋生暧昧的热意。 唐裊衣在他俯身而来时睁大的眼,眸中盛满慌乱与茫然,伸手推他却纹丝不动。 耳畔上男子微热的鼻息铺洒,发出动情地喘吟,冰凉的唇贴在她的耳廓往下轻滑。 吻与他的人一般,清冷的圣洁中透着情慾气息,分明是在做如此晦涩之事,却给她一种虔诚膜拜感。 她的半边身子在他动情的喘音中,一点点变软了。 被含入的感觉太陌生了,唐裊衣本就敏感的耳垂渐渐发烫,变红,几息间艷色便蔓延至衣襟中。 他极其会,懂得手指不与唇舌抢占地盘,绕过颈项,越过胸口,搦住盈盈可握的纤细腰肢。 适宜弹琴烹茶行雅事的指尖,按在柔软的后腰窝,顺着曼妙的腰线点出灼热难忍的痒。 唐裊衣白净的脖颈微昂,松松长发铺散在窗台,她忍不住迷离地启唇柔柔地纳息。 牵藤枝叶被碾压出青汁,印在白皙的后颈,沾染在乌黑的发上,糜烂中透着熟透的香甜。 他由下而上的触碰,勾起她藏在深处的渴望。 越来越过分了。 唐裊衣的双手抵撑在他的胸口,分不清强烈的心跳声究竟是谁的。 裙摆被修长的手指勾起堆在腕上,她的腿渐渐就开始不受控地颤抖,近乎在痉.挛。 「季……季则尘。」 她柔软的腔调因哑,尾音颤抖得似喘似轻吟,媚得娇气。 倘若她低下头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早已经浮起迷雾,清冷的面容泛着浓情的慾红,肌肤紧贴的舒服与满足,如发潮的洪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季则尘。」她要哭了,抖着嗓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双腿的空荡冷感被蹭得好烫,还滑熘熘的。 她想让他停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迷离地唤他名字。 而季则尘却因她细尖的声音,轻含颈肉的动作一顿,随后忽地侧首,烫红的脸埋在她的颈侧,不堪入耳的唿吸低迷得令人骨软。 滴答…… 黏腻滴在地板上,周围淡淡地瀰漫一股古怪的气味。 唐裊衣颤着眼睫,不知是否是外面的雨飘落进了窗内,水汩汩滴落在脚边,桃粉裙裾被弄脏了。 她被桎梏的腰并非是因他主动放手,而是他一瞬间像是失去所有力道,忽地整个人无力地昏在身上。 唐裊衣也跟着软下,双颊陀红,像是从未唿吸过般唿哧喘气。 缓过许久她颤掀眼睫,看向落在安静倒在身边的季则尘。 他玉白的面上还有潮未歇的红痕,清冷的气息被凌乱的霪乱取而代之。 唐裊衣抖着无力的手,轻轻地推开他,颤着手指捲起散落宽大的裙摆。 白皙的腿被磨出红痕,甚至还有…沾在大腿上,蜿蜒往下滑落一条条痕迹。 如何看都不堪入目。 她看得眼眶发烫,匆匆压下裙摆,动作慌乱地用力擦拭几下,然后勉强镇定地睨看眼前浑身霪乱的青年。 她好似晓得,为何季则尘会一反常态,出现在这里了。 他现在就如她之前一样,不受控地想要与她产生亲密接触。 但是…… 唐裊衣抿住唇,耳根烫的发疼,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她没他做得过分,不仅险些就要真的进去了,还弄得她满腿都是。 唐裊衣软着腿爬起来,趁着他没有醒,托起他的身子往外扶。 男子的身体很成熟,又高又宽,轻易将她娇小的身子罩住。 她还腿软骨酥,扛着他往外移得艰难,期间好几次因扶不住他沉重的身子,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唐裊衣费尽最后的力气,终于将昏迷的季则尘弄出院子了。 为了谨慎起见,她又扶得更远些才放下他。 终于弄出来了。 唐裊衣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抬头看外面浓浓的黑夜。 她庆幸他晕倒得及时,同时心中也产生不安。 不知道季则尘会不会如她一样,会记得晚上发生的事。 唐裊 殪崋 衣坐在原地歇了半晌,窥见天方翻白,不敢多停留,提着裙裾几步一颤地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晨曦初露尖角,凝结整晚的露珠带着寒气,缓缓从树叶上滴落在苍白的眼皮上,冻得黑眼睫轻颤。 院中供猫儿攀爬玩耍的石上,躺了一夜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眸。 他目光迟钝地盯着上空,洇着湿气的眼似游离在世俗之外,有种净透的空白与缥缈。 忽然一只赤貂拖着毛茸茸的尾,踩上迤逦在地上的霜雪长袍,它黏人般地吱叫,咬住他垂落在一侧的手指。 隐约的刺痛唤醒了季则尘的神识,垂下眼睫,盯着爬上怀中的赤貂。 赤貂欢喜地眨着黢黑的眼。 他看了许久,忽然捏住它的命脉,轻声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似乎并不应该躺在这里,受一夜的冷风。 赤貂不能人言,挣扎地吱叫两声。 季则尘淡淡地抬眸看向,正对面花团锦簇的院子,缓缓放开收紧的手指。 赤貂的爪子抓在冷白清瘦的手背,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凝成椭形的赤色花瓣,然后又被赤貂认错讨好似地舔着上方的血。 季则尘低眸看了几眼手背地血痕,并不在意地站起身,温和地抱起赤貂,披着最后淡去的晨雾缥缈若仙地往前而行。 府中的人渐渐清醒,热闹起来。 有人诧异一大早会看见,少师披头散髮地出现在这里。 季则尘忽视所有人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抱着赤貂往前走,长发尾被潮润得滴着水,割裂出非人的清冷。 忽有下人一脸急色匆匆地跑来,见到季则尘在此处表情霎时转晴。 刚才他听家主吩咐去澜园院中找人,没有找到人,本是要前去復命,结果在这里看见了少师。 下人几步上前恭敬请安:「少师,奴终于寻到你了。」 青年止住步,温和的睨他:「嗯?」 下人道:「家主命奴寻少师去前厅,有贵人到访。」 下人说得隐晦,而能被季家主奉为贵人的屈指可数。 季则尘垂眸看见自己形容狼狈,遂温和道:「你且告知父亲,时奴知晓,焚香沐浴换身衣裳便来。」 闻言,下人偷窥了眼面前清雅绝尘的少师,好奇他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从未见过少师如此衣裳凌乱的模样。 长发散乱,眉眼染湿,浑身透着凌乱的颓美。 「是。」下人不敢多问,躬身后便赶去书房復命。 院中。 唐裊衣因一夜没睡,正眨着泛酸的眼坐在院中,双手托腮发呆。 炙热明媚的光洒下,她耷拉眉眼,安静地坐在绿荫斑斓的院中,像是一副鲜活的画。 夏笑提着篮子,衣袖卷上一半,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她似百无聊赖地坐在院中。 左右无事了,夏笑搬过木杌坐在她的身边闲聊。 顺道把听见的那些都说给唐裊衣。 「刚才我回来时,看见从外面进来了好多人,全都是往澜园去的。」 唐裊衣听见澜园倏地转过头,盯着夏笑心虚地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夏笑本是随意闲聊,见她对此事格外感兴趣,便道:「我看见那些人都往澜园跑,多嘴问了几句,听人说少师昨夜一夜未归,不知道去了何处。」 唐裊衣眼睫一颤,手指捏住裙摆。 「清晨少师被老爷请去了书房,莫约半个时辰,有人看见少师面色惨白回了澜园,不一会便有大夫急匆匆地去了,好像是病了。」 过几日便是春尝,圣人携群臣拜神祈福的日子,按照惯例,这几日作为见神祭师每日须得焚香沐浴,沾染神性。 而此时一身狼狈的少师,被人发现也就罢了,结果还生病了。 所以此时季府的大夫全去了澜院,就连宫中的圣人都派了,身边最得宠信的宦官亲自前来。 为了少师身体朝日好起来,圣人赏赐了不少上等药材。 太子也刚从澜园离开。 夏笑边说边摇头:「眼下这个关头生病,家主也不晓得急成什么样。」 闻言,唐裊衣想起昨夜将季则尘丢在院中,一阵心虚。 她昨日实在没力气他扶去澜院门口,也害怕他中途忽然醒来,非得拉着她做些夫妻之事,所以才将人丢在园子里。 没想到他吹一夜冷风就受不住,还病成了这样。 她又忍不住想起昨夜季则尘的行为,神情,甚至是说出的话都很古怪,和此前失忆与她相处时如出一辙。 唐裊衣眉心轻蹙,垂下眼睫沉思,想起最近她也和昨夜的季则尘一样,每到夜里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行为。 她寻到暂且能抑制古怪行为的办法,结果季则尘又开始了。 她能拦住自己,但拦不住悄无声息就进到绰院,还轻而易举弄坏她门栓的季则尘。 往后她应该怎么办? 唐裊衣拉长脸,苦思冥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门口忽然响三寸的声音。 「唐姑娘在吗?」 唐裊衣抬头看去。 三寸神色微急地上前,「姑娘能不能劳烦你跟我过去瞧瞧,园中的墙不知道被那只狗刨了,好大个洞,活人都能钻进来,刚才家主路过,道是影响美观,让我们赶紧处理了。」 夏笑闻言两眼一翻:「园中的墙被狗刨了,你找姑娘作甚,真是闲得慌。」 三寸挠头:「这不,家主让弄得好看些,我们都是粗人,看了半晌也没有想出来,究竟怎么做能好看,就来求助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闻言,唐裊衣眼中闪过瞭然,府中几乎每个院子都养着不少的猫狗,堵住这个洞口,它们又会在其他地方刨出来,最好的便是留着这个洞。 她没有拒绝,拿着东西跟了过去。 过去便看见了雪白墙面下被刨出的洞,三寸拽着绳子,好几只脖颈套着红绳的狗子摇晃着尾巴,一副毫无知错的欢喜模样。 唐裊衣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上前抱着小狗揉,简单指导了几个地方,如何摆放,如何雕花。 三寸一点就通,连连道谢。 唐裊衣见他们忙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转身离去。 途径游廊时,见前面有一侍女双手端着木托,表情难受地捂着肚子坐在边上。 见唐裊衣过来,她认出了人,面露欣喜。 「唐姑娘。」 唐裊衣现在一听见有谁这般叫她,心中就顿感不妙。 果真,当她走过去时,那侍女手中端的是熬好,正要送去澜园的药。 「唐姑娘,你能否帮我送一段路,我马上便回来。」侍女神情可怜,脸色惨白,讲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唐裊衣看见她裙摆上沾染了红,晓得她是遇见了何事,周围也没有人,猜想她应该是在这里等了一会才遇见她。 同为女子,她自然也理解此事的难处,没有婉拒。 侍女白着脸,庆幸地道谢:「多谢唐姑娘,幸好遇见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唐裊衣摇头:「无碍,你先去处理吧。」 那侍女千恩万谢地抱着弄脏的裙子,迅速地跑走了。 看着她敏捷的步伐,唐裊衣呆呆地眨眼,莫名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等过一会,她总算是晓得为何了,那侍女脚腕上拴着红线。 而红线的标识便是傀儡。 一个傀儡哪来的月事? 唐裊衣转头看向摆放在身边,这碗腥味很浓的药,陷入沉思。 那傀儡侍女刚离开,又有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语气平和得古怪:「唐姑娘,主子的药你怎么还没有送来?」 「快跟我走吧。」 唐裊衣转过头,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人。 或许不是人,也是傀儡。 他的表情仿佛被量丈过,不谄媚,也不热情,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青天白日她背嵴无端地升起凉意。 这一路全是季则尘的傀儡。 第 43 章 竹林风雅, 安静得似世外桃源。 唐裊衣跟着傀儡,端着托盘, 紧张地进了澜园。 她就像是误入桃源的渔人,甫一 忆桦 踏进去便看见了清冷的仙人。 清雅出尘的青年坐在藤木椅上,乌黑如绸的长髮用玄月簪束着,雪月白的衣摆被风温柔地捲起一角。 他垂着头,摆弄着手中雕刻至一半的木偶。 半张慈悲面露在阴郁的光影中,脸色呈非人的病态苍白,身后池中白鹤在水中扑鱼而食。 脚边的艷色赤貂懒洋洋地跟着他晒太阳,时不时地晃动着尾巴。 是绝美的画面,但唐裊衣的脚挪不动了。 季则尘手中漫不经心转着一把雕刻小刀, 尖尖的一面被光照得熠熠生辉,像是温不暖, 冒着森冷的寒气。 他听见声音掀开眼皮, 脸上的表情比瞳色都淡, 没有往日慈悲渡人的温和。 唐裊衣以为他要说什么, 亦或者问起昨夜的事情。 但他只是淡淡地睨了眼, 便又继续雕刻着手中的木偶, 雪白碎屑和着光影尘埃, 透着岁月静好的静谧。 他没有理她, 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恼意,像那些傀儡不是听从他的命令, 私自将她带来的。 唐裊衣想起之前,这些傀儡还曾恶劣地追过她。 它们像是有独立的意识,扮演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角色, 宛如活生生的人。 也不知道季则尘是如何,让那些傀儡成这样的。 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不远处的青年, 他安静得也不像人。 唐裊衣见他如此安静,眼中闪过疑惑,忽地不确定昨夜的事,他现在记不记。 前不久她偷潜入澜园,醒来后那些记忆都很淡,淡得她以为是梦。 既然如此,季则尘会不会也记不得到昨夜的事,也或许当自己在梦游? 现在这般冷淡,应该是不记得? 她不太确定。 安静了许久,没有谁来接她手中的药,他也沉寂在雕刻中。 唐裊衣的手有点酸了,壮着胆子上前:「少师,药。」 安静垂着头的青年执小刀的手微滞,继而又刻着手中的木偶,漫不经心地轻『嗯』。 他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连看都未曾看一眼。 唐裊衣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漂亮修长,指尖灵活,每个动作都透着天然的矜贵和优雅。 她还留意到,他手中的木偶已经完成了一半,此时正在仔细地雕刻木偶的五官。 这个身形轮廓似乎有些熟悉。 唐裊衣探头乜了两眼木偶,见他在木偶的手腕上点了一抹红。 她下意识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那一抹红,脸上表情僵住。 季则尘好像是在照着她在雕刻…… 无风乍起寒气,她后背渗出的冷汗打湿了单薄的春衫,贴在身上黏煳煳的。 季则尘刚将红墨点在木偶的手腕上,执着雕刻刀移至锁骨之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那里也应该有一颗痣。 透净的肌肤泛起薄薄的粉时,此处会随着身子一起颤,鲜艷的痣像是墨水不经意洒在了雪白上,纯洁,魅惑。 正当他的刀点在胸口时,头顶的少女似忍不住了,强装镇定的语气勉强:「少师,等等!」 刀刃顿在虚空,他没有继续点下去。 季则尘抬起昳丽绝艷的脸,神色倦怠,略显病态的面上透着并非常人的颜色,喉结在惨白的皮肉下轻轻地滚动,发出疑惑。 「嗯?」 唐裊衣被看得心尖一颤,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纯粹无害,像是圣洁的处子,干净得在引诱人。 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会忍不住感嘆,世间还有如此容貌出色的人。 唐裊衣别过眸,将手中的药递过去:「听闻少师生病了,不知可好些了?」 她话中透着试探。 想要藉由这句看似逾矩的话,试探他的态度,对昨夜的事,他知道得究竟有多少。 唐裊衣端着药递过去的手紧张得颤抖,心跳在冲击着喉咙,脸上维持不动声色,等着他的反应。 季则尘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地沿着唇瓣落下,像是打量她的骨相,粉白衣襟隐约能看见对直锁骨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 红线是他留下的。 好看。 他的目光仿佛在温柔的侵.犯,有双无形的手沿着她的耳廓往下抚摸。 那种感觉很奇怪,让她忍不住随着他的目光,脸颊晕红,手也颤慄起来。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他接过了她递来的药,指腹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指。 唐裊衣如遭雷击,匆忙松手,脚步止不住地往后退。 往后一步她却强行忍住了,甚至还对着他露出,眼弯似月,梨涡似酒地笑。 季则尘对她一直都有好奇,冷瘦的指尖搭在白瓷沿碗的边沿,不动声色地觑着。 分明都已经很怕他了,却每次都要竭力扮演着镇定,甚至扮演爱慕他已久的人。 实际他不经意的一碰,她就如同曾经他见过的一种草,只要一触碰就会收紧所有的叶子,似羞怯。 当时他碰了那盆草许久,直到它枝叶枯萎,再也收不拢叶。 她也会这样吗? 好像是的,她昨夜就合着双腿一丝缝隙都不留。 「嗯。」他垂下眼睫,端起药,迟钝很久的声线被压得有些模煳。 回应完后,他似乎又想起自己的回应有些慢,所以又温和地加了一句:「应该是昨夜不慎染了风寒,无甚大碍。」 他回应的嗓音极其温和,每一个音都像是清泉砸石,涔涔动听,落入耳中舒服得安抚了浑身每一寸。 唐裊衣总是会被他无害的一面所引诱,一句温和的话,就让她紧绷的情绪松懈。 她暗忖他温和的神情与语气,似乎对昨夜真的不知情。 季则尘安静地坐在竹林中,敛下眉眼,斯文地和着腥苦的药,身旁立着玉色轻明的少女,脚边的赤狐摇晃着尾巴。 两人一兽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季则尘没有开口让她走,唐裊衣便停在原地看他喝药,想着究竟是为何,两人会发生类似的事。 忽然,她脑中灵光闪过,想起了不久前两人流落在外时,曾经遇见过一位诡谲的苗疆少年。 那个苗疆少年在自己体内放了什么东西,后来季则尘为了救她,也吃过那苗疆少年称作是解药的蛊。 最初她还产生过强烈的,想要触碰季则尘的身体的冲动,后面那种感觉又很快消失了。 所以当时她以为是蛊解除了,再后来也没有在意。 如今想来或许体内的蛊,根本就没有解除呢? 唐裊衣想到这个可能,又窥向身边的青年。 是不是那蛊一直都有效? 在村庄她每日都能与季则尘触碰,所以蛊感不强烈,而两人回到了季府后,甚至连见一面都难,更遑论是接触。 所以她才会受体力的蛊影响,夜半三更跑去澜园把季则尘还当成夫君? 仔细想来自她发现不对后,就想方设法阻止自己前去澜园,这几夜虽然没有去过,但感受一日比一日强烈。 而季则尘体质本就特殊,所以体内的蛊现在发作了? 猜想到此处,唐裊衣震惊得手下意识往旁边撑,指尖不慎拂倒了摆放在石桌上的木偶。 木摆放好的木偶落在地上,发出明显的声音。 唐裊衣见他看过来,忙将木偶拾起。 季则尘扫了眼她的手指,没说什么。 唐裊衣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忽然闪过季则尘会药,通过他,或许能将身体里的东西弄出去。 她实在无法忍受身体里有未知的东西。 想必季则尘也不想自己被蛊虫控制,一旦他知晓了,应该想办法解除这种古怪的东西。 唐裊衣如此想着,蓦地看着眼前青年,眼眸明亮,脸上的笑愈发的乖巧,主动搭话:「少师,你最近可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季则尘放下手中的药碗,淡琥珀色的眼瞳定定地望着她,没作其他的反应。 看样子的确是不知晓。 唐裊衣压下心中急迫,将话讲得更为明确些:「就是半 弋 夜有没有做什么古怪的梦,甚至是做出一些古怪的行为,醒来也发现自己躺在奇怪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季则尘在她灼热的目光下,敛下长睫:「嗯,不应该躺一夜的石板。」 若不是他的语气很淡,唐裊衣就以为他的话若有所指了。 「……前不久我也有这样的情况。」她心虚,语气模煳过不久前的那段:「其实昨夜少师出现在了我的房中,说、说要与我当夫妻……我觉得定然是此前,我们不慎吃的那个东西出问题了。」 她犹恐季则尘想起之前失忆后被自己骗过,然后每夜还悄悄潜进澜园做的那些事,每句话,每件事都用最简约的话模煳盖过。 她以为自己简单的几句话,足以让他有反应。 而季则尘闻言只是头微倾,看向她的眼神浮起懒恹,眉宇间映着些许慈悲的佛性,对她说的话并不太在意。 见他如此,唐裊衣有些急了,生怕他以为自己是在为了之前的事,寻了个古怪的理由想煳弄过去。 目光落在他不经意露出的手腕,硃砂一点似红豆。 唐裊衣见状眸染欢喜,倾身伸手握住他的手,掀开衣袖。 本是为了能让他看见,有和自己手腕上一样的红点。 结果强行掀开后却看见,他冷白的皮肤有数道针扎后,周围的皮肤都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 她眼神一怔,并未多想,指尖按在那一抹似象徵贞洁的红点上:「你看,你手上这一点,我也有。」 说罢,她又急急地挽起手腕,放在他的面前,眼含星辰的与他对视,脸上全是想要急着得到认可。 手腕还有被触碰过的感觉,很舒服。 季则尘垂眸,凝望伸在眼更跟前的纤细手腕。 红线压在硃砂上,白皙的肌肤柔腻,瘦弱得轻轻一捏便会折断。 唐裊衣见他已经看见了,便收回手用袖子挡住,满眸期待地等着他的反应。 季则尘掠过她的手,指尖拂过手腕凸出的红痕,唇角噙笑地看向她,语气温和地反问:「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唐裊衣以为他信了,没料到他竟还反问自己想要怎么解决。 她表情一僵,神色古怪地盯着眼前,看似慈悲无害的青年。 他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反问她? 季则尘有所感她心中想法,单手撑着下颌,如墨笔一笔勾勒的眼尾轻压,看向她的目光柔和。 「我为何要信你的话?」 他的嗓音压得有些低,慵懒的倦意低沉地混在喉咙,落在耳中令人忍不住产生痴迷。 昨夜在小花园吹了一夜的寒风,手腕上的红痕,以季则尘的聪慧,怎么可能不产生怀疑,现在竟然怀疑她话中的真假。 作为反派,发现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掌控了,难道不应该与她一起寻办法解除吗? 唐裊衣就是为此才说出来,以为他一定会重视,但没有想到他现在是这样的反应。 不知为何,她有种其实他不想解的错觉? 唐裊衣摒弃这种古怪的念头,以为他对自己并未完全的信任,便道:「少师若是还有所怀疑,不如明日我再来寻你。」 说着,她神色犹豫地伸出手,脸上有些发烫,说这句话的时羞怯地垂下头:「明天若是你身的衣裳丢了一件,或者是哪出有牙印,就说明我没有骗你。」 她说完飞快地看了眼他。 「嗯。」他轻扬眉:「告诉我此事,你想要什么?」 唐裊衣顿了顿,继续道:「就是我想少师要是知道这个东西如何解除,也顺便告知我方法,若是我先找到,自然也会告知少师。」 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难,于他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事,他定然不会拒绝。 季则尘果然露出瞭然,温和地颔首,低浑的嗓音带着缱绻的温柔:「好。」 唐裊衣见他应答得这么轻易,霎时展颜一笑,眼珠黑亮,清澈地映照着他的脸。 季则尘的确是个有原则的反派,但凡他答应的,每次都能办到。 她信他也一定会帮她一起解除的! 季则尘喝完药了。 唐裊衣端着药碗,心满意足的从澜园离开。 所以她没有看见身后清雅端正的青年,长身玉立地站起身,目光随着她的背影而行。 直至窈窕婉约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垂下头,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地按在脖颈上,唇角微扬。 回院后,唐裊衣很忐忑,坐立不安的在房中,等着到了夜里季则尘来。 是夜,月如霜雪,外面颳起了狂风,拍打得窗户发出沉闷的响声。 唐裊衣没有打开窗,神色紧张地坐在房中,但凡外面传来一点声响,便会如受惊般地转过头看向门外。 已经落匙有些时辰了,但是到现在季则尘都没有来,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测错了。 蓦然,门口传来斯文的敲门声。 笃笃—— 唐裊衣急忙捉起裙摆急促地奔去,拉开房门,果不其然看见了季则尘。 青年温和的脸稜角分明,脸色在漆黑的夜中,惨白得像是鬼魅,无端地透着堕落的昳丽。 他看见她迫不及待的表情,殷红的唇角微翘,张口欲开口。 而唐裊衣担忧被院中的其他人看见,忙不迭竖起食指做噤声,然后将人勐地往房中拉,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看向外面。 今夜无星月,院子漆黑,只能看见摇曳的树荫,午夜时分周围安静得只剩下狂乱的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她确定没有人后松了一口气,才关上门。 唐裊衣正要转身看身后的人,腰忽然被握住。 清淡的香雪兰蔓延在鼻翼间,黑影笼罩在她的上方,周围的空气似乎笼罩了香雪兰的暗香。 温热的唇落在她的眼皮上,轻得仿佛是一只不经意落下的蝴蝶,气息湿温缠绵。 有瞬间,她产生了空白眩晕,但很快便回过了神。 她面色绯红地伸手,急忙抵在他的唇上,仰头看他的眼神湿漉漉的。 「嗯?」季则尘垂着眼睫,鸦黑的睫羽在病态苍白的脸上洒出沉寂的黑影,眼瞳的颜色遮挡得看不清,对她的阻止发出不解的疑问。 此时的他与白日不同,连看人的眼神都透着难言的色气,似有无数细小的钩子拽着她往里扑。 唐裊衣心蓦然一滞,看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样的表情露在他的眼中,让他产生了误会。 他潮湿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然后在她的视线下,矜持地抬起下颌,顺着如玉琢的纤细手指含在口中。 从上至下地舔舐,苍白的玉面浮起一丝潮红,气息滚烫,喘息暧昧。 指尖的濡湿感让唐裊衣惊得一颤,耳根彻底红透,腰窝一软。 若非没有被他搦住腰,定然会站稳跌在地上。 他像是用纯洁勾人的妖,每个动作都透着难言的色气,但因为有一张慈悲的脸,落在旁人的眼中,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唐裊衣喉咙发干,忍着骨软的心慌,红着脸用力地抽出手,拉出的晶莹的黏液线断裂在他的殷红的唇角。 今夜她等季则尘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要留下印记,好明日去找他。 他现在不清醒,但她是清醒的。 若是她在此时经受不住诱惑,对他做出了什么,到时候真的难以和他解释,唯有不看他,不被引诱。 唐裊衣心中升起微妙感嘆,原来被人勾引的感觉是这样。 想起当时自己不清醒时,勾引季则尘的那些画面,对他产生了钦佩。 那些记忆让她回想起来,至今都忍不住面红耳赤,他却不为之所动,无欲无求得似老僧入定。 她不看他,垂下头,尾音轻轻地颤着:「你先放开我。」 搭在腰上的手没有松开,也不想松开。 季则尘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为何要松开?我不想。」 不仅不想,还想探进她身体中,每一寸肌肤都贴得紧紧的。 光是浮起这般念头,他便忍不住把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侧过脸,冰凉挺拔的鼻尖抵在她的耳畔,痴迷地呢喃:「能不松开吗?」 斯文的语气似在向她乞求。 男人温软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引起一阵阵酥麻,难忍的喘 依誮 气近在耳畔,裹着浓郁的渴望。 「我的手好疼,白日被人抽了很多血。」他压下矜持,柔和嗓音,想要用声音引诱,得到想要的。 唐裊衣不知所措,后背紧紧地贴在门框上,心跳随着他鼻尖轻拱的动作,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震耳欲聋。 察觉到他要来牵她的手,唐裊衣吓得身体一僵。 他还在用温软至极的嗓音讲话,尾音轻颤着喘意:「你摸摸……」 一瞬间,她误会了他用这样情.色的声音,讲出来的话也不是什么正经的。 第 44 章 直到摸到他手腕上的伤疤, 唐裊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白日在他手腕上看见的伤痕。 兴许是前不久误会了,也或许是因为他讲话时不经意的喘, 她的脸莫名发烫,有种摸的不是伤疤,而是能让他情绪高涨的。 「这里……还有这里都好难受。」 他说得情.色,晦涩,碰的偏又都是正经的地方。 「我……你,先放、放开。」她晕头转向半晌,险些被他表面的温和迷惑,语气磕磕绊绊地虚哑着,找回了声音拒绝。 靠在肩上的青年沉默了。 他松开手, 慢条斯理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 冷淡似雪, 眼尾却印着一抹浓艷的红。 他的目光落在她明显紧张的脸上, 似在打量。 唐裊衣紧张地屏住唿吸, 眼中蓄着朦胧的水雾随时都会摇摇欲坠地落下, 看起来可怜极了。 见她如此, 他漂亮的眼尾往下压, 遽然轻笑出声, 松开禁锢的腰,顺着牵上她的发汗的手, 神色温和地引着她往里面走。 唐裊衣手脚僵硬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牵着人走至榻前,按下她的肩坐下。 唐裊衣此时脑子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他, 不知道他又是要作何。 他屈膝半跪在她的面前,冷不丁地道:「如此, 我们先就寝罢。」 「先、先就寝?」唐裊衣没听明白他说的先就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季则尘这样的人最喜逐字拆解。 果然,他见她茫然的模样,玉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温柔。 他并不会说那些粗俗的话,也不愿意说,潜意识中仍旧是白日里端方的清贵公子,所以在她发问后,话在唇边犹豫了半晌。 他低垂的眉眼透出温慈的佛性,像是斟酌许久的温声解释:「先交合。」 「咳咳……」唐裊衣被呛得眼睫沾泪,眼眶霎时通红。 她忍不住想扶额,神情古怪地盯着他,眼皮不安地跳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果然和她之前一样。 之前她每夜见到他,满脑子也是交合。 她的反应过于强烈,季则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身的温慈稍减,神色有些清冷的艷丽。 唐裊衣察觉到他似有不悦,忙压下莫名地咳嗽,「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说完两人都诡异地沉默了。 还不如不开口,唐裊衣脸上挤出来的甜笑有些僵硬。 他微笑:「……嗯。」 语气轻轻地延长,听不出究竟有没有生气,连温柔的眉眼都不曾变过。 唐裊衣还想说话,他蓦然竖起食指压在朱唇上。 「嘘。」 外面的风拍打着窗户,发出阴森恐怖的唿啸声,他噙笑的眸温柔得可怖,「我不想再听了。」 果然生气了。 唐裊衣怯生生地颤着眼,颔了颔首,回应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眼泪不受控地从眼中滑下。 他分明很温柔,但为何这么可怕。 她的泪腺又崩溃了。 季则尘屈起的指节,接了一滴温热的泪,沿着指缝滑至掌心。 视线从她眼角移开,失神地盯着指节上的泪痕,被眼泪拂过的地方熨烫浸入了骨子。 他喉结轻滚,升起急迫的渴意,唿吸已微乱,迷离的眼中蒙上雾气。 青年屈指揭过她的眼角,「别哭,我有些难受。」 他所言的难受是难以抑制身体不断翻涌的亢奋,而唐裊衣以为他是见不得自己流泪。 她忙抽搭鼻子,止住失控的泪,后鼻音还有些重地颔首。 乖乖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她垂下的潮湿眼睫都透着委屈。 他眨了眨眸,也温顺地垂下头,伸手欲解衣襟。 眼看他身上的衣袍就要散开,唐裊衣还是忍不住一手按住他要解腰带的手。 「等等!」 他停下手,不解地看她。 唐裊衣吞咽紧张,挤出唇角梨涡,「你刚才不是说手受伤了吗?我先看看可以吗?」 说完,她忐忑不安地等着。 无论说些什么,都要先将他稳住,不要想起就寝之事。 她暗自攥着衣袖,一眼不眨的和他对视。 季则尘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腕,掀开衣袖露出布满青紫色的皮肤。 白日只是匆匆见过一眼,注意全在红点上,没想到现在看竟觉得这样的痕迹,在薄透的肌肤上是如此狰狞。 她的眼中不自觉露出一丝疼意,眼神很怜悯。 季则尘的视线落在她眼中的怜悯上,忽然一顿,心跳紊乱的在跳,不受控制地升起难言的愉悦。 他握住她的手指按住针孔上,轻轻地蹭着手腕,微硬的结痂与凸起的红点在指尖的感觉很独特。 「这里……」 指尖沿着伤疤往上抚去,划出一条蜿蜒的长线,深得从手腕至肩膀,他最后带着她的手停下了。 「到这里,全捅进去了。」他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语气恢復了最初时的冷静。 很长一条,随着指尖翻起的衣袖,手臂上露出更多的青紫痕迹。 因为他的皮肤冷白透净,所以那些痕迹就越发明显了。 「他们每个月都会抽一次,最开始只有一小罐,也就只到手肘的位置,但现在他们要得越来越多了。」他温顺继续道:「最开始的确有些疼,但后习惯了倒也还好……」 说至此处,他蓦然一顿,想起了前不久刻意说的疼,不动声色地转言又道:「痛得没有了感知。」 唐裊衣听他讲述只觉得心尖跟着一颤,没有留意到他说话的与此前相驳。 在他说这句话时,她竟然真的想像到有什么将他整个手臂洞穿,那些血顺着细小的管子,急遄地滴落在器皿中。 难怪白日他的脸色,看起来会几乎病态的透明。 清晨听夏笑提及过,他是去见的季家主,而以季则尘如今的身份,也没有谁敢这样胆大,只能是季家主。 曾经她也听别人说过,季则尘似乎不是季家主的孩子,而季家主也并不待见他。 唐裊衣甚至觉得请来的那些御医,或许根本就不是看风寒的,而是因为他失血过身体经受不住,而白日她端去的那碗药腥味很浓,也可能是补气血的药。 她又想起了季则尘日后,还将整个季府的人都变成傀儡仆。 当时只觉得他是反派,做出这些事出来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也没有想过缘由。 如今想来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那如果他在季府受过非常人的磨难,所以才会在后面报復回去呢? 唐裊衣心中联想了很多曾经看过的话本,绝大多数的反派都有悲惨的身世,她自然地代入了季则尘。 所以她看他的眼神愈发透着怜悯,温柔的烛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渡了一层圣洁的柔意。 季则尘凝望着她脸上的悲悯,好奇她心中联想至了什么,才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眼神。 甚至她还忍不住开口问:「当时很疼吗?」 他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忽然伸出手盖住她怜悯的眼。 唐裊衣心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按着双肩,压在榻上。 乌黑如瀑的长髮横散在杨妃色的被褥上,衬得她错愕的表情有种纯粹的懵懂。 季则尘双手撑在她的上方,垂眸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脸朦 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胧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殷红的唇似翘了翘。 没有丝毫预兆,他俯下的身,温软的唇轻触在她的唇上,潮湿的气息覆盖。 只是单纯地相贴,干净得如落在唇上的一片纯洁雪花。 他在上放定定地盯着她的眼,淡眸在昏暗跳跃的烛光下映出潋滟的水色。 青年有张极具诱惑的一张脸,像是悄无声息的勾引。 唐裊衣感觉灵魂被冲击了,浑身都被香雪兰的气息强势侵略,忍不住想要启唇喘息。 她刚启唇便察觉这样的行为不对,想要紧闭唇齿,却被温软的舌尖抵了进去。 他阖上眸,神情专注地交吻。 他的吻一向不似表面那般冷静,而是滚烫,炙热,疯狂的。 她想挣脱,却被骨骼分明的手指钳住下颌,不容一丝闪躲的强势,依稀可从两唇纠缠间窥视拉银丝线的猩红。 吻至难以唿吸时,他眼中便洇出泪雾的湿气。 如此也不见他松开,越发纠缠得紧。 唐裊衣软着身瘫陷在被褥中,纤细如玉琢的手指插.进他的的长髮中,仰头承受越发失控的吻,理智随着一点点地消散。 她从心底升起想要与他紧紧地贴在一起的念头,这样的交吻不够。 想要更多,最好是与他肉.体纠缠。 出现这个念头时她蓦然一惊,从意乱情迷中找回些许理智,张口用力地咬住他的下唇。 季则尘闷哼一声,脸上布满情慾的潮红,这点疼显然无法让他捨得放开甜软的唇。 他甚至不在乎,混合着血,捧着她的脸庞痴迷地吻,喉结不停滚动地吞咽。 唐裊衣含不下的香涎被他纂夺得一丝不剩,唿吸都极其艰难,全靠他度过来的微弱气息缓和。 甚至他还觉得不够,闷哼地顶进喉咙深处刺激她。 她受不住地发出细弱呜咽,双手拍打他的后背,疯狂地颤被洇湿的眼睫。 再如此下去,她恐怕会以被亲窒息而断气。 得要让眼前的人停下来。 唐裊衣仰头喘着气,松开了抱插在他发中的手,沿着往下钻进雪月白的衣襟中,闭着眼胡乱地按在上面,寻到位置后指尖用力地刮过。 原本黏腻吮含下唇的青年蓦然发出动情地呻.吟,身子敏感地发出剧烈颤抖。 唐裊衣吓得手指一颤,但还是不敢松懈地用力揉。 终于松开了她的唇。 青年掀开漂亮的睫羽,望向她的眸中雾气凝结,泪珠竟直接猝不及防的从潮红眼眶中胡乱砸落。 他看了一眼便阖上了眸,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乌黑的长髮被拽散贴在脸上,周身凌乱出平静的美态。 唐裊衣脸色潮红地抽出发颤的手,看着身边似沉睡的青年,想起了昨夜,他也是这般因为情绪刺激大脑才昏迷过去的。 她也不想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他。 她眼含歉意地从榻上滑下去,蹲在榻角轻轻起喘息,指尖还隐有触碰过的灼热感,颤抖得她的心慌不安。 夜色安静,不知何时外面的狂风停下,雨如银针拍打着窗扉。 唐裊衣缓和许久,心跳依旧紊乱,撑着站起身,犹豫地看了季则尘片刻,想起他现在不受控的行为。 她抿住还在发麻的唇,转身走至妆案前,翻出原本用来锁自己的千金坠,然后又回到榻前,打开千金坠将季则尘锁在了床头。 她想快要到天明的时候,再提前唤醒季则尘,这样来证明白日她说的话没有错。 榻上的青年身着衣襟松懈的雪月白袍,双手被束在床头,高大的身子侧卧在堪堪容下他的小榻上,姿势安静且无害。 她蹲在榻沿撑着下巴看他,眼眸明亮得似下花园见到前来投餵的小狸猫,唇边的梨涡都染着甜:「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说罢,她的目光忍不住停在他的身上,久久很难移开。 陷入昏迷中的青年,周身都有温慈的祥和,似天生的怜悯众生的男菩萨,好似此时谁对他做出,如何过分之事都不会反抗。 唐裊衣只顾着做完自认安全的行为,并未发现将男人锁在榻上的行为,如何的不正经。 未了,她还不放心,伸手将榻上的人摆正,再贴心盖上被褥。 做完这一切后,她揉着肩膀坐在窗前,平素用来看书的软椅上。 本是想要坚持等到天明,谁知一坐下没过多久,强烈的困意袭来。 昏黄的烛火跳动地落在她的身上,没过多久她便昏昏欲睡地靠在窗沿,安静地闭上眸。 第 45 章 晨曦微凉。 鹅黄暖帐的楠木小榻上, 少女睡颜安静,如瀑的长髮凌乱地散落, 几缕搭在青年束在床头的冷白手腕上,美好、宁静。 季则尘已经醒了很久,睁眼便是趴在身上沉睡的少女,陌生的床幔。 以及自己正以一种古怪的姿态,被束缚在窄小的榻上。 最初他心中升起过微妙的涟漪,现在已经渐渐转变为平静。 他垂眼凝望怀中的少女,唿吸延绵匀匀,卷翘的眼睫,菱唇让她有种稚气未脱的钝感, 玉白的藕臂搭在他的胸口,左腿捲曲地搭在腹部, 整个人以亲昵的姿势蜷缩在怀中。 他的手背压得发麻, 想要动, 却被束缚着双手。 这一夜唐裊衣睡得极其舒服, 以往被千斤坠束缚着难以翻身, 今夜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而且抱着的东西也温凉, 微硬, 还会上下轻轻地起伏, 像是躺在猫的怀中。 她潜意识以为是被褥,舒服得忍不住抱紧怀中的东西, 脸甚至还想要用力地往下陷。 直到听见一声声跳动剧烈的心跳响在耳畔,还有鼻翼前萦绕着淡淡的香雪兰暗香。 清晨刚醒来的意识才渐渐地归拢,唐裊衣茫然地睁开眼。 入目便是淡漠的眸, 像是夏季金黄的阳光,玫瑰色的唇殷红, 单薄。 一张极具冲击力的绝艷面孔,没有任何阻挡的清晰映在眼中。 他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睫和她对视,脸上没有表情,犹如眉目温慈的神佛。 她呆怔地看许久,然后勐然睁圆了眸,震惊地坐起身。 身下的青年衣襟散开,她的手甚至刚从衣襟中抽出来。 唐裊衣:「……」 她昨夜只顾着将失控的季则尘锁住,却忘记了自己身上也不受控制。 依稀记得昨夜坐在椅上,睡至一半后忽然醒来,看见榻上安静躺着的季则尘,没有犹豫地爬了上去。 甚至还对他上下其手后,满足地嘟嚷一句『夫君今日真乖』,然后主动钻进他的怀中抱住而眠。 唐裊衣凝望眼前衣襟凌乱的青年,玉瓷面毫无瑕疵,雪月白袍似清冷的一捧雪,脖颈上印着红痕,双手被束缚地扣在床头,泛着令人口干舌燥的干净、圣洁。 无害得谁对他做出亵渎都可以。 唐裊衣心蓦然一跳,为自己升起的古怪情绪而慌乱地伸手,把他散开的衣襟拉上,神色尴尬。 趁着他还没有开口询问,唐裊衣用理直气壮的语气,掩盖自己昨夜的过分的冒犯。 「少师,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昨夜忽然敲响门来找我,我被你吓坏了。」 季则尘淡淡地望着双手曾在上方的少女,双膝分开跪坐在他的腰上,低着头瞪大着氤氲雾气的双眸,用澄澈乖软,努力证明昨日自己并未撒谎,理直气壮得毫无悔过。 他知晓她的确没有撒谎。 可昨夜的事情,他并未忘记,甚至此前也都没有忘记。 只是他很好奇,她知晓了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太无趣了,惧他的有,尊他也有,爱慕、憎恶,甚至是厌恶的都有。 他从不在乎那些人的想法,因为那些人是无趣的,甚至连比傀儡更能吸引他的都没有。 直到她闯入视线。 渴望,期盼,惧怕,怜惜。 这些眼神他都从她的眼中看过,分明惧怕他,却有表现得极其喜爱。 有趣得难言的恶劣摧毁欲蔓延在心中。 唐裊 铱誮 衣说完后就一直注意着眼前的青年,见他清冷的眉眼松懈,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得诡异,背嵴忍不住发寒。 他瞳色极淡,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缓缓颔首:「嗯。」 唐裊衣压下心中莫名的感觉,不确定地问:「少师信我的话了?」 他似乎脾性过分好,醒来后都没有对她的冒犯生气,甚至她说的话,他轻而易举就信了。 季则尘一眼不颤地凝望她脸上的表情,泽善从流地莞尔颔首,被束缚的修长手指握住千金坠,反问:「所以接下来要这么做?」 他的语气很自然,温情得像是对待情人般温柔,蛊惑着人情不自禁对他产生信任。 声音很柔,如同侧贴在耳畔,听得她的耳朵痒痒的,心脏跟着酥麻了一半。 她的双颊不自觉得腾起热气,垂下眼睫遮住,自有羞怯娇艷:「这个东西应该是之前,那个少年给我们下的,我可以和少师一起想办法,将这个东西去除了。」 说罢,她似怕他拒绝,又补充道:「依现在的情形,少师一人应该也没有办法抑制,不如我与少师一起,多一人总归会简单些。」 她低颔地凝望他,水眸中全是对他的期盼,无法让人说出拒绝的话,乌黑如瀑的长髮垂下,不经意地扫过他的锁骨。 痒。 淡淡的干渴从喉咙开始,细微的,剧烈的,一瞬间的痒像是拂过全身,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慄。 想要伸手按住狂乱跳动的心,双手却没有办法动弹,从清醒至现在,她都没有给他解开手腕上的锁。 他颤去眼中的雾气,弯眼在笑,「好。」 唐裊衣见他同意眸中霎时一亮,正欲和他商议接下来的事宜,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裊裊,醒了吗?」 阿厝姐姐! 唐裊衣表情一变,慌乱和身下的季则尘面面相觑。 他冷静得毫无在乎。 唐裊衣想拉着他往榻下带。 可她刚才醒来的时,因为季则尘很危险,还没有给他解锁,现在还被她锁在床上。 不能让阿厝姐姐发现季则尘在她的房中,而且这要是被人发现,他还被自己扣在床头,她恐怕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会信。 甚至还会被人传道爱慕不成,便想行霸王硬上弓。 唐裊衣四处寻找着解开千金坠的钥匙,四处找都没有,小脸上满是紧张,鼻樑上渗出细细的密汗。 忽然想起千金坠的钥匙,好像在妆案上没有挂在罩钩上。 她正欲前去妆案上寻,门却忽然被推了推。 刚点地的玉足倏然收回,纤细手指轻颤地扯下床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她迅速地翻身青年精壮的身子,转进他的双臂中,竖起如玉琢的食指抵在唇上:「嘘,阿厝姐姐一会可能推门进来,到时候会被发现的,少师先委屈一下,冒犯了。」 说罢,她美眸轻颤地垂下眼睫,下眼至洇出羞红的水痕,以一种羞耻的姿势,如同双生花般双手双臂环绕住他的身体,扯过被子盖住两人。 青年的身躯太颀长了,这床被子根本就盖不住两人,甚至还能看见他露在外面的冷瘦脚踝。 唐裊衣微咬下唇,双脚勾住他的双膝,提议道:「少师,要不你翻过身面对我,然后跪……坐在的面前?」 说完过分的要求,唐裊衣以为他要拒绝,想着事已至此,便伸手主动调整他的姿势。 被挡住的季则头被闷在被褥中,似还要抬起来。 「求求你了,少师。」她的语气可怜又软柔,却死死地抱他的头不放开。 他动了动,然后恢復冷静,像是无声息的木偶由着她摆弄。 他并非是要拒绝,而是因为她穿得太薄了,抱他头这样的姿势,让他整张脸都陷在柔软中。 清甜的香沾染上他的眉眼,耳尖都洇出充血般的透红。 不是因为闷的,而是她的语气,可怜的乞求,让他产生古怪的兴奋。 见季则尘没有再动,唐裊衣欢喜地抱紧他,然后将床上的枕头都丢在脚榻下藏着,后背挡着他束缚在床头的双手。 虽然姿势古怪,但至少她还可以当作抱着的是枕头,她的房间实在家徒四壁,除了床没地方藏人。 季阿厝站在门口。 今日想要戴之前的耳铛,翻遍了妆案和房间都没有找到。 想起之前曾和唐裊衣一起睡过,当时那副耳珰好像是戴着的,后面好像就未曾再戴过了,或许是不经意落在了这里。 「裊裊醒了麻烦开个门,我想进来找个东西。」里面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季阿厝表情浮起疑惑。 往日这个时候唐裊衣已经醒来了,很少现在敲这么久都没有开门的,而她是听见里面传来窸窣的声音。 像是在和谁讲话。 想起不久前她曾梦游过,季阿厝眉心微蹙,担心里面的人出事,伸手一推门便被打开了。 房中很安静,鹅黄的床幔散落,如雾幕朦胧地映着里面微微隆起的身影。 「姐姐?」纱幔中的人像是在慌张地坐起来。 见她是醒着的,季阿厝放下心:「前段时间我和你一起睡的时候,戴的那副耳珰忘记取了,后来便寻不见了,是来问你有没有看看那副莲蓬耳珰的?」 唐裊衣抱紧怀中的人,带着被发现的紧张,心跳如雷。 仔细地想了想,刻意软和语调用刚睡醒的声音回应:「好像没有看见姐姐的耳珰,会不会是丢在其他地方去了?」 季阿厝疑惑地道:「不会,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你还梦游,非得要找什么夫君,我将你拉住后,耳珰还掉过一次,我捡起来重新戴上过。」 「无事,你睡你的,我找找,若是没有掉到角落中,我再重新换一副便是。」说完,她开始在房中蹲着找。 唐裊衣不好驱赶她,生怕说得太多引起怀疑。 她抱着怀中的人掌心发汗,目光紧张地追随着外面蹲在地上,仔细看的季阿厝,盼望她尽快离开。 而担心什么,往往就会发生。 季阿厝蹲在地上仔细找了找,想起或许可能落在了榻上,便站起身,转头看向垂挂的雾帘。 「都已经醒了,怎么还拉着帘子,不闷吗?」她说罢,拾步上前来拉床幔:「可能落在了榻上,你也帮我找找。」 看着渐行渐近的季阿厝,唐裊衣紧张得心脏骤然停下,然后又迅速地跳动,脑中不停地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怀中的青年似也察觉了她紧张的情绪,被闷在胸口,听着缓步而来的声音,眉心轻颦。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被她欲盖弥彰的这样抱着。杀个人罢了,并非是什么难事。 季则尘动了手,想起自己现在还被束缚着双上,微眯眸,最后没再动,冷静地等着。 「姐姐!先别过来。」唐裊衣勐地叫住了走过来的季阿厝。 季阿厝刚伸手触及床幔的手一抖,「怎么了?」 「我……」榻上的人语气中含着几分羞赧,磕磕绊绊地道:「姐姐,先别拉开,我没有穿衣裳。」 外面的季阿厝定睛,透过朦胧的纱幔,隐约看见里面的人。 少女似是初初醒来,紧紧地裹着被褥只露出头,雪白净透的脸带着一丝晕红,眸中含着迷离的雾气,柔情绰态,似月中聚雪。 见她羞怯不已的模样,季阿厝轻嘆:「你这都是什么脾性,就寝不穿衣裳。」 唐裊衣见她没有再进来,登时松口气,抿唇道:「可能是昨夜又梦魇了。」 季阿厝担忧道思道:「晚些时候去寻大夫拿些药,总这样也不好。」 唐裊衣点头。 季阿厝本还想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帮忙找找耳珰,恰好此时外面响起了夏笑的声音,道是已经找到了耳珰。 她转头回应一声,嚷道:「怎么掉进了妆案后面,明明我就已经找过了,没有的。」 说罢,心中急迫耳珰,也没有太在意,转身往外面走去。 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床幔中的少女,莫名觉得她今日坐在榻上的姿势有些奇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以为她抱着的是枕头,季阿厝转眸,关上了房门。 门被阖上,外面隐约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屋内的唐裊衣紧绷的情绪倏然松懈 殪崋 ,双颊绯红地喘了几声。 刚才季阿厝的那几眼,她都有种要被发现的胆颤感。 唐裊衣缓了顷刻,忽然又想起怀中的人,似乎没有动静,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 清冷似雪的青年,墨发如瀑地散在身后,跪坐在面前像是虔诚的祷告,看似圣洁,整张脸却被她压住埋在胸口。 刚才整个人都在紧张中,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唿吸延绵得铺在肌肤上。 她心蓦然漏跳了的悸动,脸上浮起热浪,佯装冷静地往下滑,从他的双臂中出去。 想要下榻,玉足甫一点地,身后便响起青年冷静的声音。 季则尘被闷了许久,抬起莫名潮红的脸,神色冷静凝望她窈窕的身影:「你还锁着我。」 平静的一句话,落在唐裊衣的耳中,有种心惊肉颤的暧昧。 她虚软着声:「我、我去给少师拿钥匙,解锁。」 季则尘平静地轻颔首,玉面菩萨般半阖眸,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意。 唐裊衣迅速下去,趿拉绣鞋走上妆案前,翻找着上面的钥匙。 她折身回到榻前,跪坐在他的面前,垂着头,「抱歉,冒犯少师了,此前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能将他锁在此处,现在才解开吗? 季则尘盯着她低垂的头顶,从此视线往下滑落能看见她轻颤的眼睫,小巧挺拔的鼻尖,抿得泛白的朱唇,薄薄的衣袍在刚才情急之下扯开,此时正散着,雪白的肩,雪圆软露出沟壑。 整张脸都陷在过里面,所以才知道多柔软。 千金坠啪嗒一声被解开,丢在被褥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蹙眉坐在榻上,伸手按在胸口。 此处在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缺点什么才能让这样狂热的感受压下。 就像是他幼时捡到的那只奄奄一息的鸟,本该命绝,但最后他用它的皮肉、骨,做成了第一只简单的傀儡。 当时也曾有过这样,难以自持的亢奋感。 哪怕那只傀儡鸟不会扇动翅膀,他也一样将它放在窗台上,每日痴迷地欣赏。 直到下了一场大雨,那只鸟被风吹走,像是真的活了,生出了翅膀。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快感。 他抬起微泛起雾气的眸,淡色的瞳珠子像是被水浸透过。 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殷红的唇角缓缓地往上扬,露出古怪的温柔,像是破庙中残缺的菩萨。 唐裊衣触不及防地撞见他的表情,身子往后移了移。 青年维持跪坐的姿势,神色怜悯温柔,雪月白的袍子让他漂亮得像是一幅画,像蝴蝶,像是矜持带鳞片的蛇,一尊玉佛。 他看起来柔情却柔得诡异,下眼至殷红着的疯狂转瞬即逝。 唐裊衣以为自己看错了,要仔细看看时候,他已经别过了头。 唐裊衣以为他要下去,自己还将人堵在床上,连忙让开位置。 季则尘勾起被她踢在角落藏起来的鞋,弯腰下腰,一缕长发垂落拂过白皙的指尖。 连穿鞋都如此赏心悦目,唐裊衣视线频频落在他的身上。 季则尘站起身,没有回头,往门口走去。 唐裊衣见状忙唤住他,「少师,刚才我们商议的事,我应该去什么地方寻你?」 这里并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他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和她商量,接下来如何抑制身上的蛊。 唐裊衣犹恐他到时候,寻到解蛊的办法不告诉她。 季则尘靴尖止下,和光尘地转头,「下午来书阁五楼寻我。」 唐裊衣闻言忙点头,看他的眼神乖得无害,「好,我下午就来寻少师。」 他出奇地贴心,竟然知道她上午要去任职,所以选在下午。 如此想着,她看他的眼神染上感激,水漉漉的杏眸,如同一只缠绕在主人脚边,用尾巴卷着脚踝的狸猫。 唐裊衣见他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歪头疑惑地歪头。 顿了顿,她后知后觉的对着他弯起月牙眸,唇边的盪出甜甜的梨涡。 讨好意味显而易见。 季则尘掠过她唇角梨涡,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见他这次真的走了,唐裊衣肩膀勐地松下,还没有喘几口气,忽然想起他刚才大剌剌的就这样走出去了。 唐裊衣吓得忙不迭下榻,趿拉着绣鞋拉开门往外看去。 院中已经没有人了。 唐裊衣松口气,庆幸现在她们应该还在屋内梳妆装扮。 希望季则尘出去时,不要被别人发现是从她这里离去了。 唐裊衣怀揣忧虑,阖上门转身收拾。 日头正斜,春光明媚,院子中的花都被晒得有些蔫耷耷的不精神。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年四季都没有适合干活的季节。 唐裊衣与人接班后,接下来恰好要去打扫书阁。 她昏昏欲睡提着木桶,拖着扫帚去书阁。 楼下的人并不多,府中的小姐公子在清晨差遣人来寻书的比较多,下午都在自己的院子中休憩,要么就是三两人聚在一起园中品茶,刺绣。 汴京的贵女,在府上的玩乐并不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一楼只有三两个还书的下人,没有谁去留意唐裊衣。 这些书架每日都有人清扫,木架都干净得发亮,委实没有什么可仔细擦拭的。 唐裊衣提着上了二楼,打扫着阁楼,频频一壁厢地看向上方,有些走神。 不知道季则尘有没有来。 二楼也没有什么灰尘,随行一起的侍女也不知道去何处偷懒了,唐裊衣一人从二楼擦拭上四楼。 一连四楼都没有看见季则尘。 五楼是禁区,唐裊衣不确定,季则尘在五楼,还是根本就没有来。 忽然顶楼传来重物落地的脚步声,打消了她的沉思。 唐裊衣犹豫再三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谁在此处,便提起裙摆往前走去。 越往上木梯重物声便越发明显,像是有谁在拼命挣扎。 待唐裊衣上去后,才发现声响并非是四楼传来的,而是顶楼。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上方传来,如同隐忍到了极致,发出尖锐的呻.吟。 声线很有特色,温情中透着冷清,而上面传来的那一声像是在经歷什么痛苦,声线都有些失真。 是季则尘。 唐裊衣担忧他在楼上出事,捉起裙摆便继续往上走去。 五楼的门大敞,并未上锁。 待她上去看清眼前的场景,脸上的表情登时僵在原地,杏眸中颤着强忍转身逃跑的冲动。 五楼比底下几层都要狭窄,让人感觉身处在半开的花苞中,周围摆着几本陈旧封皮的书,架子上不止有书,还有不少的奇珍异宝,神秘又富有沉重感。 巨大的落地窗镶嵌琉璃,外面折射进来的光,洒在一抹染血的白袍上,宛如圣洁被玷污。 跪坐在窗牖前的青年单手撑在地板,血色蜿蜒地顺着手腕蔓延,雪白的衣摆浸出鲜艷的红。 他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微微掀眸,轻喘地盯着不远处身形僵硬的少女。 他像是冰冷的蛇,淡金色的瞳孔似竖起的蛇瞳,清淡的目光缠在她的身上,一寸寸的,慢悠悠的往上定格在她的脸上。 青年透净苍白的脸上,还有一抹不知何时染上的血,是圣洁的堕落,昳丽而又恐怖,充满致命的引诱。 他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他独自一人在上面发生了什么,能让克己復礼的端方君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唐裊衣脑中充斥着危险,下意识转身往楼下跑,但还没有跑几步手腕便被冰凉的手攥住。 窗户与门口的距离并不短,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快抓住她的? 一瞬间,她脑中闪过阴暗爬行的壁虎,还是带鳞的那种东西,或许称之为蜥蜴更合适。 唐裊衣满脸仓惶地回头,惊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青年。 此时季则尘的脸苍白得不正常,眼神迷离地蒙上一层雾气,盯着她的眉心颦起不耐烦, 忆桦 没有丝毫停顿的将她拉上台阶。 唐裊衣惶恐地张口唤他:「少师……季则尘,唔!」 她的话音还没有彻底落下,身后的人便屈指撩开她的长髮,掌心扣住她挣扎的双肩,埋头含住她的侧颈。 第 46 章(加更) 尖锐的犬齿深陷脆弱的肌肤, 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往下滑落便被吮吸着咽下。 唐裊衣眉尖微蹙地咬住下唇, 心脏骤停,尔后再剧烈地跳动。 唇如他人一般是温凉的,舌尖触及伤口卷着温热的血珠。 除去最初的那一下咬得重了些,后面像是在轻柔地啮齿,古怪的痒都聚在那片肌肤。 她的眼中蓄起雾珠,往后仰起的纤细脖颈紧绷出两条清晰的线,趴在木架上十指死死地扣住。 还没弄清实情,身后的人找回了丢失的理智。 季则尘垂下长睫,停止吮吸, 冒出的血沿着唇瓣蜿蜒而下,没入粉白衣领中映出一道艷丽的痕迹。 理智虽清醒了, 但骨骼分明的手仍旧压在她的肩上, 像是无意擒住的弱小动物, 森冷地听她鼻音很浓地喘息。 季则尘凝望被眼前的被吮红的侧颈, 唇往后移动一寸, 那些血便争先恐后地冒出, 引诱他俯身舔舐颜色漂亮的血。 他盯着那些血, 眼眸浮起一层雾气, 神色游离出空感。 凡是到了毒发时,他便会浑身难受, 失控时会做出些疯狂之事,杀人或是自残。 而她好巧不巧撞了上来。 少女压抑地哽咽像是几滴不明的水珠,朦朦胧胧地稀疏凝结的水汽, 毫无防备地砸在他的心间,开始泛出涟漪的酥麻。 难言的摧毁意, 就像是长在阴暗角落里的种子,窥见一丝阳光便会疯狂地往上抽长,分出无数的藤蔓想要扎进她的身体,汲取她的血肉。 唐裊衣被压在架上,看不不见身后的人为何忽然停下,但感受到握在肩上的手亢奋得发颤,疯狂又压抑的情绪扑面而来。 她心中微惊,顾不得旁的,只想要挣脱身后的人。 她知道他的弱点。 唐裊衣轻抿下唇,以别扭的姿势,手往身后循他的胸口,用力按搓两下耳畔便响起沉闷的呻.吟。 压住她肩膀的手霎时松开。 他单手撑在书架上,另一只手捂着被她用力抚摸的地方,漂亮的背嵴微微弯下。 她似乎觉得这点还不够,被松开后倏然转身将他推倒在地板上,柔荑探进绣着莲纹的对襟中肆意欺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直到到抵在掌心的感觉明显,唐裊衣才轻喘地撑在他胸膛,停下看他。 掌下的青年眼神冷森森地盯着坐在腰上,扯开衣领肆意过分的少女。 他的眼中朦胧的雾气凝结成几滴晶莹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大颗砸落在地上,醉玉颓山的面上泛起病态的绯痕。 哪怕这样浑身慾望,依旧漂亮得像是天明净的男菩萨,适合放在琉璃打造的盒中供人欣赏。 她霎时清醒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头皮一阵阵地开始发麻。 唐裊衣看着眼前清隽的青年,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神情微讷地动了动唇。 下手太重,让他高.潮了。 唐裊衣失神地看了几眼,忙不迭地撑着虚软的身子连滚带爬地起来。 她提着裙摆转身往台阶飞奔而下,好几次险些绊倒宽大裙摆,背影极其狼狈也不敢多留。 巨大的落地窗外的光照射在室内,清隽漂亮的青年犹带喘息,侧身蜷缩着颀长的身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消失在楼道拐角轻飘的裙摆。 外面的阳光很大,照在身上有种炫目的炙热感。 唐裊衣脚尖甫一点下台阶,想起自己是来找季则尘的后身形忽地僵住。 若是就这样跑了,他会不会当做她放弃了? 现在她背嵴渗出的冷汗,打湿了最里面一层单薄的春衫,被咬破的侧颈虽没在流血,但汗珠滑过有种抓心挠肝的痛痒感。 季则尘方才是真的很恐怖,根本就不像人。 若她不自救,他可能还会咬她,像是贪婪的鬼魅,吸干她体内的血。 单是如此想着,她浑身冒起寒意。 身上的东西没有解除,她虽然暂时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没有办法控制季则尘不来寻自己。 命和解除身上的东西都同样重要,但现在他也是真的很吓人。 唐裊衣犹豫不决要不先离开,晚些时候等他清醒后再来。 可当她转过过头,看见上面的人懒散地靠在书架上,在阁楼上低垂眼眸,视线不经意地和她对视上。 此时他似乎已经恢復了理智,刚才的疯狂都不復存在,似在她看,又似涣散着眼瞳,毫无聚焦地落在她的脸上,与温柔糅杂出弔诡的非人感。 如同美艷的鬼魅。 唐裊衣手指紧攥着裙摆,看向他的小脸雪白,衣襟上还染着血,像是一只破败的小木偶。 季则尘垂下的眼睫,挡住眸中情绪,殷红的唇微启:「上来。」 唐裊衣咬着下唇,神情勉强和他对视,心中仍旧很犹豫是否要听他的话上去。 一时间两人于上下僵持。 阁楼上的季则尘顿了顷刻,朝着她缓缓拾步而下,雪白沉长的袍摆迤逦地划过木台阶,发出窸窣音。 他每靠近一步都像是踩在心间,扑通、扑通,心震动如雷声。 唐裊衣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来。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上面的光亮,阴冷的影子覆盖在她的身上。 他神情温和地凝望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转身拉着她僵硬的身子往上走。 「抱歉,刚才是病发了。」 温和的腔调微哑,徐如春风,唐裊衣感受不到一丝温情。 他没有说什么病,但却想起了前不久,她不经意听见两个宦官说的话。 他最近毒发作得有些频繁。 所以刚才她撞见的根本就不是病发作的场景,而是毒发作了。 唐裊衣轻颤眼睫,瞳孔微滞地落在他的竹清松瘦的背影上。 他讲话时,下颌微侧,五官轮廓温情得似待谁都是好脾性。 但握在腕上的手指冰凉得像冰。 她双腿虚软,僵着脚步跟在身后,还不慎踩上了他的衣摆。 险些跌台阶时一双有力的手横亘过她的臂弯,把她的身子稳住。 季则尘转过头,看向她的眼神带有歉意:「可是被吓到了?」 她攥住他腰上的布料,小弧度地颔首。 的确被他吓到了,但现在看见他极具欺骗性的温和面容,刚才的惧怕忽然又消失不见了,心境也跟着他的神情变得祥和。 季则尘弯下腰,自然地揽腰抱起她,宽大的裙摆如芙蓉花,在空中划过盛开的弧度。 唐裊衣没料到他会抱起自己,心下一惊,挣扎着要下去,却被修长的手指按住后颈。 「几步路而已。」 他温情地安抚她慌张的情绪。 唐裊衣没有挣扎了,心中却升起古怪的感觉。 他现在对待她和之前一样,很耐心很温情,耐心得令她想到,他平素对待赤貂的场景。 现在被他这样抱着,她诡异地感觉自己变成了赤貂。 怀中的少女很乖,不像赤貂那般黏人,随意抚摸后背就会用尾巴拂过他的手背,也不会舒服得从喉咙发出唿噜声。 而且触碰她会产生由身心的满足感,很舒服。 季则尘低眸掠过怀中的少女,踱步至窗前将她放在蒲垫上,遂又撩袍跪坐于她的面前,冷瘦的手指撩开她的长髮。 看见被咬出的伤口,他眼中蔓出愧疚:「下口用力了些,抱歉。」 太有礼了。 唐裊衣下意识给出同样的反应,急忙摇头,鬓边的小毛球拍打在他的手背上:「无碍!」 一句带着一丝南江腔调的官话。 闻言,他一怔,随后眼眸缓缓弯起,细碎的光似聚在琥珀眸中,温柔出清晨的生气:「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给你寻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唐裊衣垂头,手指攥住膝盖上的裙摆,不敢看他的眼睛,耳尖有些发红,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 这些话总是会从口中下意识地说出去,哪怕她有碍也会惯性说无碍,每次还都不能再改口,只能尴尬的自己认下。 唐裊衣郁闷地听见他转身去拿药 依譁 ,悄悄地抬起头看过去。 青年立在沉重的书架前,取下摆放在上面的木匣子,雪白的广袖露出惨白的手,骨骼分明,手指修长,手臂上还有刚才用刀插出的伤。 唐裊衣转过头,看见了对面蒲垫上随意放在地上的雕刻小刀,上面还染着血。 刚才她来时正巧看见他在用这把小刀自残。 唐裊衣探起身子撑在桌案上,用力将那柄刀拂到桌子底下。 确定看不见了,她悄然松口气。 「在找什么?」 头顶传来季则尘清淡的嗓音。 唐裊衣立即坐回原位,转头无辜地看着他,摇头:「没有,我看看下面的人,能不能看见楼上。」 坐在落地琉璃窗前,很容易被人看见。 她眼含忧虑地瞥向下方,神色带着害怕被人发现的坐立不安。 季则尘提着木匣子,视线略过被拂到角落的小刀,唇微扬。 当真像赤貂,心虚或是害怕惩罚时,就喜将那些东西藏深处。 他没在意地跟着看向身旁的窗,端坐在她的对面,屈指叩了墙面的机关。 唐裊衣听见声音看过去。 季则尘解释:「特殊材质的琉璃,现在外面看不见了。」 闻言,唐裊衣又看向窗,虽然没发现什么不同,眼中还是泄出惊奇。 世上还有这种的琉璃,还能决定外面能不能看见。 季则尘观她眼中的好奇,打开木匣,拿出里面的药瓶,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他对她招手:「靠过来些。」 见他的姿势似是想帮她上药,唐裊衣本来想说自己可以来,但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一面镜子。 她转头又见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像是对一只初来乍到还认生的狸奴,怕惊到小可怜,所以哪怕他从眸中溢出的喜爱,心如猫爪般想触碰,想摆弄,却又矜持地等狸奴主动上前亲近。 见她迟迟犹豫地盯着面前的药瓶,季则尘似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这些外表如出一辙的药瓶。 猜想她或许也产生了好奇,想要碰。 但他不想让她去碰这些东西,因为可能会顽皮地用爪子,装作不经意地抚在地上,在他生气之前,就蹲在面前无辜地眨着眼眸,发出讨好的叫声。 甚至还会用尾巴蹭他的手,以此换取怜悯,从而不被责备。 他不想再养一只调皮的,所以屈起修长的手指叩在桌面上,唤醒她的目光。 语气温柔又毋庸置疑:「坐过来,我给你上药。」 唐裊衣听见他略含强势的腔调,察觉到他似有些不悦了,想起刚才他的恐怖,捉起裙摆蓦然移坐在他的身边。 季则尘轻敛眼睫,淡淡的阴影洒在在玉瓷面上,虽略显病容的苍白,依旧温慈出尘,是世间难得的仁慈皮相。 她乖乖地垂着脖颈,露出伤口。 青年跪在面前,上身微立,神情专注地用手腕的红绳束髮,淡淡的香雪兰初染衣襟。 清瘦的手由前拨开披散在后颈的长髮,冰凉的指尖轻按在凸出的短骨上,宛如屋檐落下了一滴雨在皮肤上。 从未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与他这样接触过,唐裊衣脸上升起起热气。 她忍不住偷偷掀开眸,视线落在近在眼前的脖颈上,被吸引得难以移开目光,胸腔的心跳有种欲从喉咙里钻出来的悸颤。 他的脖颈很有美态,透白的皮肤还能窥见浅薄的筋,衣襟紧紧地裹住的喉结上下滚动,透出不可侵的禁慾。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黏在上面,有种口干舌燥地轻吞咽。 季则尘束完她散在身后的长髮,往前倾身,看着侧后颈的齿印,用指尖拂过破皮。 语气含着歉意:「抱歉。」 唐裊衣霎时回神,摇头。 他没再多说什么,旋身拿起玉瓶挑开瓶盖,用净手后指尖勾起瓶中的乳白药液。 他凝望着她垂下的泛红容颜:「不会留下伤疤的。」 温柔得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他的话。 唐裊衣矮下头,坐得端正,脑子陷在温柔中已是一片空白,哪还顾得上是否会留疤。 季则尘见她如此乖顺地主动靠过来,眸中微压出一丝笑意,手指按在伤口周围。 她轻嘶一声。 他停下手,抬眸问:「可是按疼了?」 唐裊衣咬着下唇,对他点点头:「有点。」 「那我轻点。」他莞尔勾唇,温和无害。 青年真的很温慈,脾性也甚好,不仅柔了手上动作,还怕她生疼,语气温柔地转移她的注意。 「若是你想解除的蛊能控制我,你还愿意解吗?」 唐裊衣点头:「想解。」 季则尘长睫下敛,神色扑朔迷离,看不清。 这种蛊能利用他,能掌握他,如同拴了一条听话的狗。 无数人都想将他拴在手上当看家犬,她却不想。 他问:「为何?」 见他问起,唐裊衣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如此直白地问,她敢这样想,也不敢这样应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她绞尽脑汁地想什么理由才能煳弄过去。 最后想起此前梦中尚未结束的引诱剧情,她铤而走险地咬着下唇,白净的耳廓晕出红痕,答得慢吞吞又很羞耻:「不想看见少师受伤。」 按在肌肤上的手指一顿。 季则尘抬起清冷的淡眸,柔柔地盯着她,殷红的唇角微扬:「不想看我受伤?」 「为何不想看我受伤?」他似不解地询问。 唐裊衣很少撒谎,在撒谎时还被他这样看着,薄脸皮上难免有些紧张。 话已经出口了,自然得坚持往下说。 她迟疑地道:「因为爱慕少师。」 这在季府也并不算是秘密,此前那大赵就当众戳穿过,现在刚好拿来用,也恰好解释了从外面回来后,他虽一直没有询问当时,为何会在他失忆时欺骗他。 因为爱慕,所以一切都显得自然,挑不出错的理由,哪怕做出什么都能用一句爱慕掩盖。 他没有说话了。 唐裊衣察觉他的沉默,尴尬之情油然而生,双腿忍不住并起来,正襟危坐地坐着。 如此大胆的表达爱慕,她也是第一次,哪怕是假的也觉得羞耻。 他的反应像是当头的一棒,让她变得紧张,老实地当做刚才自己并未说这句话。 室内归于阒寂。 不同于她的恼悔,季则尘不为之动容,反倒觉得有趣,像是抓住了一只爱撒谎的鸟。 想握在手中反覆把玩,直至厌烦。 他明白她说的话是何意,但却不知她说这句话动机。 他漫不经心地敛下长睫,神色认真的给她擦拭药膏。 干枯的血混合着乳白的药膏,在透净的手指上莫名的晦涩,往上轻抬指尖,还能连起黏煳的丝线。 他的目光一顿,再次虚点在上面,往上微抬,又断裂了。 这个画面好像有些古怪,他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凝神沉思地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当时失忆时,曾在一本书上看见过,不知是何人所作着,画面极其真实。 他定睛看着指尖的黏稠,发热潮的古怪反应更甚了,眼瞳微转,定在她的身上。 少女毫不所知地垂着头,乖顺得任由人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掐断纤细的脖颈,破开皮肉,看尽内里的每一寸脉络,都不会有任何反抗。 只会迷茫地盯着,不解他为何突如其来的嗜血。 只是幻想就足够令他血脉翻涌了,他眨了眨眸中亢奋的情绪,喉结轻滚忍不住轻轻地启唇,压下不知从何处开始颤慄的反应。 唐裊衣察觉到擦药的动作停了许久,头顶还传来压抑得类似低迷地喘吟,古怪得有种头皮发的情色感。 唐裊衣下意识抬头。 弋 还没看清后颈便被蓦然按住,整张脸陷在心脏跳动剧烈的怀中。 青年的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轻喘的腔调还含着笑意:「我很喜欢你。」 发自内心的话,从第一次被她触碰开始就很喜欢,甚至产生了想一直将她抱在怀中,让她不停地触碰他肌肤的每一寸。 如此古怪的渴望,像是嗜血一样令他渴望,嚮往,甚至是喜爱。 超过一切的喜欢。 「既然你也说喜欢我,那你留在澜园好吗?」他缓缓埋下潮红的脸。 温润端方的君子陷入在慾望中,耳廓红得如同在滴血。 唐裊衣错愕他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迷濛地攥住他后背的衣裳。 他说的喜欢,想要将她留下,她并不会以为是男女之间的情愫。 反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不久之前对他的冒犯都被轻易原谅了。 无论是季宗林、在他院外偷情的陈氏、大赵,还是那些闯进院子,翻找得周围一片乱的陌生人。 这些人季则尘都没有放过,死的死,疯的疯,谁都没有过好下场。 只有她,骗过他,捆过他,甚至三番两次地重复冒犯,他都对她极其纵容。 并非是因为他仁慈、温柔,而是因为他对她有宠爱。 就像是对待赤貂一样,纵容赤貂跳进他的怀中,时不时地发出乱叫,甚至是咬他,吸食他的血,如何冒犯都不会真的生气。 他根本就没有将她当成人,而是当成了赤貂,当成了一只想要养的猫儿,所以才会对她现在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一瞬间,唐裊衣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两下:「我虽爱慕少师,但是不敢妄想留在少师身边,只求能远远地看着少师好,我方才好。」 她软着语气,企图柔化他。 青年温柔慈悲的皮相极具欺骗性,好几次她险些就忘记了,副皮肉下藏着疯狂与冷情的血腥,如同非人的鬼魅,缠上便会被无情地绞杀。 季则尘勾住她后背上长辫子,察觉到她这一刻产生的恐惧,手指一松。 吓到了她。 他漫不经心地覆下眼睫,眸中的疯狂被压下,恢復温慈的冷静:「原是这样。」 他松开桎梏她的手臂,屈指托起她雪白的小脸,温情的目光徐徐地打量她。 少女清丽的面容宛如水中芙蕖,透净出怯生生的纯洁。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格外有趣。 他露出痴迷,目不转睛地凝望这张脸上,想要伸手触碰却在临了又停下。 他动作转去温柔地拿起一旁的纱布:「既然现在还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以后我再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唐裊衣垂下头,想要抽出自己的手,青年握得很紧。 她疑惑地悄然抬眼。 他表情淡然:「还没有包扎,不要乱动知道了吗?」 唐裊衣不再随意地乱动,抬起尖尖如玉的下巴,颤着鸦黑睫羽,紧盯着他的动作。 睫毛一颤一颤的,悄然无息地诱着人去将指腹,搁在她的眼皮底下感受被拂过,甚至是抚摸那双水漉漉,如浸水琥珀的葡黑眼珠。 季则尘压下喉咙传来的痒意,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转而落在她紧绷的颈项上。 看见齿印后他忽然后悔,此前不应该与她承诺不会留下印子。 他想要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单是想起便有种难以言喻的欢愉感。 他眼含可惜,认真,温柔的用纯白的纱布,一圈圈裹住纤细如花茎的脖颈,挡住那颗嫣红的痣,明显的齿印。 缠完上纱布后,他双手绕过,指尖灵活地打结。 做完这一切后,他道:「这几日若是换药的话,也可以来寻我,知道了吗?」 唐裊衣神色勉强地点头。 许是她被憋得双腮艷似芙蓉,他好似知晓自己系得太紧了,又解开系上的结。 重新系了松结,他眼含满意地打量。 唐裊衣重获唿吸后顾不得其他的,手肘撑在案上,一壁厢捂住胸口喘息。 她绝不会来寻季则尘换药,他缠在脖颈上的纱布很紧,给她一种他想要勒死她的错觉。 季则尘见她喘得急促,眸噙歉意地道:「不舒服要我说,我会轻一点的。」 唐裊衣眨去眼中泛起的雾气,无力地对其摆手,含泪道:「无碍。」 「嗯。」他不置可否地扬眉,提起案上的雅菊茶壶,倒了杯温热的茶,递过去。 「润润喉咙。」 他体贴得无可挑剔。 唐裊衣掀开眼眸,下眼至还洇着红,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温茶。 她缓过来后想起自己是来找季则尘,是商议如何抑制体内无法控制的东西。 歷经今日之事,她越发坚定自己真的招架不住如此恐怖之人。 「少师,你对这个东西有研究吗?」 她毫无芥蒂地坐在对面,双手捧着茶杯,看向他的眸闪烁着水光,似林间容易受惊的麋鹿。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害怕,而是赶紧将身上的古怪去除了。 不然届时关于反派有关的剧情结束了,她还得和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愉悦犯有牵扯。 所以她看他的眼神越发殷勤,恨不得现在就让他说出解蛊的方法。 季则尘给她包扎的方式是之前教给他的,白绸系在脖颈后面,支出来的像是猫的耳朵。 此刻显得她格外可爱,讨好人时唇边梨涡若隐若现。 他心思微动,单手撑着下颌,顺心而为之点在她的梨涡上。 冷白的手指深探入她脸颊上的软肉中,柔软的触感让他微眯眸。 唐裊衣乖乖让他戳,生怕被他冲动之下拧断了头,同时也有些庆幸,她没有在脸上覆一层层白腻粉的习惯。 不然他这一手下去,洁癖犯了,真就在冲动之下拧断她的头也说不定。 她又不由得暗自思忖出,一个略显噁心的想法。 季则尘难忍脏物,或许……她可以不沐浴,不洗头,这样他就说不定离得她远远的。 如此想法转瞬即逝,其实她也有轻微的耐不住脏污。 如此恶毒之事,不仅噁心了自己,甚至她还觉得若是真的做了,季则尘恼羞成怒,眼中容不下太脏的她,直接一手拧断她的头。 少女低垂着头,安静地等他手上的瘾缓解。 季则尘平素极其克制,从不过分表现痴迷,很快便收回了手。 许是戳舒心了,此时他的神情很愉悦,语气带着沙哑的懒意:「是蛊。」 说罢,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似象徵着贞洁的一点红,在苍白非人的皮肤上很打眼。 「这种蛊出自苗疆,中蛊之人会产生强烈的渴望,想被抚摸、亲吻、倾慕、媾.合等亲近的行为,一旦交合至身体产生情感的高.潮,这种蛊就会自动沉睡,但它也会长大,待到特殊时候就会脱离宿体,变成虫茧,那时候身体已经被这种蛊彻底改变了,之前的受蛊的影响并不会随之脱落,而会一直留着,无可解……」 他缓声地解释如同在佛寺中讲禅解惑,半阖眼眸,如菩萨低眉拈花的温慈目光落在手腕上。 没有任何的慌张,冷静得好似中蛊的并不是他。 而唐裊衣却对这种蛊产生了惧意,苗疆人的蛊无论在何地,都神秘得让人心生敬畏。 这种蛊于她来说已是极其恐怖的存在,竟然能改变人的行为,甚至是思想。 她忙掀开袖口,看手腕上的红痕,登时心凉了半截。 她仰起清丽的脸,殷勤得满眼都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那这个还有解吗?」 季则尘颔首:「能。」 唐裊衣眸中浮起期盼:「如何解除?」 青年眨了眨眸,忽然弯了眸,轻『唔』一声道:「我还没有想到。」 唐裊衣:「……」 她坐回原位,无言地觑他浅笑晏晏的慈悲脸,没做他想。 毕竟他都知道是什么东西了,若是能解除早就解了,何必再等到现在。 受蛊影响的也不止她,他都不着急,想必也并不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唐裊衣在心中安慰自己,沉思他的话,还有自己发现的规律。 似乎这个蛊在每次情绪高潮时都会莫名地消失。 她和季则尘是在那座荒废的村庄里就中了蛊,最初好像的确产生过如他方才所言,强烈的想要亲密接触,但后来就淡了。 是为何会让蛊的影响变 依誮 淡的? 唐裊衣想起当时季则尘当她是真的夫人,每日都会与她过分越界地接触,乐此不疲得未曾间断过。 她垂下眼睫,眨了眨水眸,攥住膝上的裙摆,匆忙掠过之前那些暧昧的记忆,继续暗忖。 所以是因为情绪达到快感,才能抑制被控制吗? 如果说非得要亲密,那么每次之后,有关梦中本应有的引诱情节,是否会因此结束? 或许她可以直接一石二鸟,解蛊的同时,也顺而将这段梦度过。 如此想着,唐裊衣抬头和眼前的青年对视,面呈犹豫地道:「少师,既然压制蛊虫要……」 明明是在商议正经的事,她看着眼前,像是连多看几眼都似是亵渎的青年,后面的话显龌龊得难以出口。 季则尘单手撑脸,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压在侧脸,看向她的神情似好奇,她接下来是作何打算。 唐裊衣别过头,轻咳嗽一声道:「少师,不如我们先试试,哪种接触能让蛊安静些?」 说完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凝结了。 第 47 章(捉虫) 不用看他, 唐裊衣都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得古怪。 她忍不住转过头看他。 青年坐在原位, 垂下鸦羽,似在沉思,周身的气息温顺无害。 安静令唐裊衣蓦然清醒,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话。 能抑制蛊的便是情绪达至某种高.潮,季则尘的敏感处便是胸口了。 她总不能每天都去亵渎、冒犯。 而且季则尘的还能找到,她的呢? 好像和正常人一样。 所以这句话说出来,可想而知是多暧昧。 她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唐裊衣反应过来和季则尘说了什么,心中升起羞赧,想着如何解释。 她压下心中尴尬, 张口欲解释刚才的话。 季则尘却对她缓缓勾起殷红的唇,先应了下来:「好。」 嗯? 唐裊衣眨着微睁圆的眼眸, 话堵在喉咙, 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季则尘这是答应了? 她怔愣了须臾, 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霁月风光, 神情清明。 他是认真想要将身上的蛊解除了, 而她却在心思不正地胡思乱想。 唐裊衣神色微妙, 是她讳疾忌医了。 「明白了。」她赶紧点头, 髮髻上的小毛球铃铛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如同抑制的雀跃。 她忽然明媚又坚定的眸, 让季则尘定定地看着,好奇她明白了什么。 唐裊衣想了会子,忽然想起不能被旁人发现, 便捂着嘴做出悄悄的动作。 问道:「少师,以后我都来这里找你, 还是来澜园?」 她用动作隐晦表示这是秘密。 季则尘喉结轻滚,低沉的笑声似睡意混合,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意和冷柔。 很好听的声音,听得她的心口微震。 他问:「你想在何处?」 唐裊衣赶紧撇开那种古怪的感觉,想了想,眼中认真得不含一丝杂质地道:「去澜园恐怕会被人发现,不若我们就这里,书阁五楼寻常无人会来。」 未了,顿了顿:「少师觉得如何?」 季则尘颔首,手搭在桌案上,「好。」 唐裊衣看了一眼他搭在桌上的手,修长的指节上像是铺上一层粉嫩的胭脂,连手都有种圣洁。 想到以后要对这样人上下其手,她垂着头,底气不足地道:「那少师,现在要试试吗?」 想起他敏感的反应,她匆忙伸手去端面前的水,浅呷一口压下干渴,捧着茶杯的手发汗。 季则尘见她泛红的耳廓,抬起手。 唐裊衣瞬间受惊往后退,微睁圆眼眸也怯怯的。 季则尘随意地乜斜她,指尖触碰柔软的肌肤,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欢愉感。 很好奇,她这样的反应,如何会提议出这样的话。 手指插.进绿鬓松松的髮髻中,冷白与乌黑相衬适宜,有种清冷的美感。 他微起倾身靠近,双手托起她的脸,指腹蹭过发烫得几欲滴血的耳廓,眼睫垂落出居高临下俯瞰的冷柔感。 唐裊衣颤着雾霭霭的眸,被迫仰起头,心跳在这种暧昧的姿势下凌乱失率。 她忽然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了。 触碰、贴近,温吞得像是进食的雪蟒,阴冷的蜥蜴,或是魅惑的蝴蝶。 所以温热的气覆在她脸上那瞬间,她彻底屏住了唿吸。 雪落在唇上沾染上温湿,慢慢融化,抵进唇瓣中,含住。 青年半阖着眸的脸上没有慾气,唿吸温软,低垂的眉眼带着神性的怜悯,低眉拈花般透着慈悲。 还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她便忍不住启唇发出软绵地喘,气息沾着娇柔的媚意。 唐裊衣察觉后蓦然闭上唇,微红的下眼至洇湿着潮气,抖颤着眼睫,在心中不停地安抚自己。 两人是在治病。 他都能为她牺牲至此,如此做想,唐裊衣觉得自己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随即她搁下手中的茶杯,阖上眸手伸进他的衣襟,指尖刚触碰上就感受到,他强烈的敏感反应。 被触碰的肌肤有隐蔽快.感在疯狂流窜,她的手指划过,翻涌而来的亢奋涌来令他难以忍受。 季则尘倏然睁开眼,眼底凝结雾气,喘息低迷,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病容的潮红。 他伸手握住她不规矩的手,反扣在案上。 一盏清茶被无情地拂倒,微热的水液飞溅在散落的裙裾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他凝望身下的女子面色绯红,茫然地睁着眼看他,不解他为何会拒绝,她也是在帮他。 季则尘盯着她无辜的脸许久,然后松开她的手。 唐裊衣被松开后,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脸上染起尴尬。 他的意思好像是,并不需要去触碰他。 果然,她坐起身,便听见了他的声音传来。 季则尘转过身背着她,掌心按在胸口,蹙眉压下那种感觉:「别的不需要。」 唐裊衣连连点头,「好、好……」 他胸口是碰一下,就能应激得控制不住流泪的敏感程度,刚才她被吻迷煳了,竟莽撞行事。 唐裊衣满心愧疚,恼悔的悄悄看去。 见他背对自己屈身似在捂胸,又侧头探看。 从侧面还能看见,他垂下的眼睫挂着晶莹的泪珠,面无表情地任其划过清冷的玉面,如珍珠般大颗地砸落。 哭得太伤心了,像是被玷污的处子,圣洁被凌辱,让他的唿吸都变得霪靡。 她好似将他强行玩弄过。 唐裊衣愧疚的心如同被蚂蚁蛰咬了,情绪一瞬间涌来,头皮颤麻出隐蔽的快感。 察觉这种古怪的情绪,她倏然伸手按住跳动急遄的心口,不可置信自己竟会升起这样的想法,欲盖弥彰地站起身。 「少师,应该有人要找我了,我、我先下去……」 他没有转头,还在蹙眉,反抗身体敏感的反应。 唐裊衣心虚地捉着裙摆下了楼。 期间,她忍不住转头又看了眼楼上的青年,恰好看见一滴泪,滴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他的表情如常冷淡,似波澜不惊的神佛。 唐裊衣眸中闪过一丝意犹未尽的可惜,心中对他升起的古怪凌.辱感再次涌上头,心脏跳动得震耳欲聋。 他身体的反应,真的给人一种难言的快感。 唐裊衣按耐住狂跳的心,跑至一楼。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其他的人,随行一起来的侍女,不知从何处打着哈欠,一脸困意地走来。 见唐裊衣白皙的脸上还有红晕,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在其他地方小憩刚醒来,没太在意地询问,现在是否可回去了。 唐裊衣点点头,然后与侍女一起离开。 下午无事,热浪令人难忍。 与那侍女分道而行,唐裊衣远远便瞥见前方不少人围在一起,就连管家也过来了。 长风廊寻常都不会有人来,现 弋 在竟然围了这么多人。 唐裊衣好奇地觑了几眼,没有多在意,打算绕开人群往另一边走去。 还未走上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了声音。 有人指着她,蓦然从神色露出一丝癫狂,大声地道:「我在前不久,看见她在与嬷嬷一起讲话,两人似乎还起了争执,李嬷嬷就是被她推下水的。」 唐裊衣脚步停下,茫然地转头。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神色各有不同。 前不久后院的管事嬷嬷不慎落下了水,等被人发现时已经咽气了。 听见那人说的话,唐裊衣看见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还有刚才那人莫名其妙的话,不安的感觉袭来。 她刚才从书阁回来,谁会看见她与管事嬷嬷一起在这里过? 唐裊衣正欲开口解释,自己当时并未与管事嬷嬷起过争执,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管家命人扣押住。 管家带着那些人走过来,蹙眉觑着她,似并不太信那人的话,认为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会是杀害体型大她数倍的李嬷嬷。 但人证在此,他也不能包庇。 官管家便上前问道:「有人看见你和李嬷嬷在湖西起了争执,指认你杀了人,可有此事?」 指认她杀人? 唐裊衣心下微惊,挣扎了两下,又被压得更紧,手臂压在石子上,娇嫩的肌肤被蹭得有些发疼。 她忍着被压制的难受感,眨去眸中因疼而蓄起的雾气,和管家好生解释:「我没有与嬷嬷起过争执,下午我都与悦儿在书阁中,根本就未曾见过李嬷嬷,平素也与她无恩怨。」 她下午都与旁人在一起,如何能与那个嬷嬷起争执? 管家目光落在被扣押的少女身上。 她的双眸干净,看人时的眼珠子漆黑,像是浸泡在清水中的玉石,轻轻一眨便晕开波澜,神情纯粹。 根本无法使人联想,这样的无害的女子会杀人。 那指认指认闻言急了,站出来道:「就是她,我亲眼看见的,我当时恰巧要去三小姐的院中,路过长廊,远远地看见就是她将嬷嬷推进的荷塘,周围都没有人,嬷嬷在水中挣扎,她却站在一旁不停地笑。」 似回想到了刚才的场景,那人眼中浮起惧意,言辞恳切。 唐裊衣抿唇,望向那指认自己的侍女,道:「我与李嬷嬷无冤无仇,为何会突然要杀她?不说我没有理由杀人,若我真的杀了人,被人发现了,我还不逃走,反而还回来?况且刚才与我分开的月儿都能为我证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两人说的话都不向是撒谎,管家心下动摇,此事的确透着诡谲。 但身后的那人就认定了,亲眼看见唐裊衣杀了人。 管家先派人去查,却得来月儿失足落下荷塘的消息。 月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会忽然跌下荷塘? 唐裊衣隐约察觉似乎有谁在恶劣对她,但现在却是死无对证。 管家左右思虑,打算命人先将她捆起来,暂且先关起来,然后待查清楚再做定夺。 还没有将人捆起来,忽然被身后的人唤住。 「你们这是在作何!」 季玉山见那些人,粗鲁地押着人进来,眉心蹙起,上前将地上的唐裊衣扶起来。 侧眸冷声呵斥:「谁准你们如此将一个裊裊,如此押着过来的。」 管家见原是季玉山,躬身道:「回二公子,刚才前院死了个婆子,有人亲眼看见她将陈婆子推进河中,故而现在奴这欲将人,送至大夫人那边定夺。」 季玉山冷笑地瞥了一眼他:「我刚才与裊裊分开,她一直在我身边,如何就能去杀人了?」 管家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忙跪下认错。 季玉山对他挥手:「下去罢,死人之事,我已有定夺了。」 有主子的吩咐,管家自然不再多说什么,将刚才嚷着,亲眼看见唐裊衣杀人的人拉走。 待人都走后,季玉山转头,温和地将她扶起来:「没事罢,可有被吓着。」 唐裊衣摇摇头。 季玉山见她受了惊吓,安慰道:「我已经知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人冤枉,有的人作恶多端,贪心不足杀了人,竟还想推在你的身上,今日务必就将这样心思恶毒的人拿下。」 唐裊衣抬眸看神色忿忿的季玉山,心中暗忖他话中的人是指的谁。 「多谢二公子。」 「妹妹不用多礼。」季玉山上前将她扶起,失落道:「许久不见妹妹,竟连一声二哥哥都不叫了。」 他为人谦和有礼,与季阿厝一样真心将她当做妹妹。 唐裊衣抿唇笑:「二哥哥。」 季玉山笑了起来:「裊裊,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唐裊衣无奈:「这会正要回去,结果遇见了这件事。」 说完,她忽然留意到,他今日身边跟着个婆子。 那婆子穿着朴素的短打裙,用布抱住的头髮隐约渗出几根白髮,看起来慈悲善目。 「二哥哥这是要去何处?」 季玉山笑:「说来也是正巧,在此碰上了你,我也正是要去雪表妹的院子。」 唐裊衣歪头睨那陌生的婆子,疑惑他带个婆子,去雪昧的院子作何。 季玉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拍了拍额头:「瞧,忘记了提前和你跟说了,这是前天从南江入京的,之前是表妹的嬷嬷,听闻表妹在府上,想着多年没有见面,特地来见表妹的。」 「但表妹她身子不适,不宜见风,还没有见这嬷嬷,我正打算将人送回去呢,还好在这里碰上你了,这嬷嬷说以前与你要和相熟。」 那婆子上汴京投靠亲戚,听闻雪昧在此便来求见,刚好被他碰上倒是与裊裊有旧,便想着带着人过来。 婆子看见唐裊衣眼眸倏然一亮,慈祥的脸上满是褶皱,上前行礼道:「这位便是小姐的表妹,唐表姑娘罢,我记得曾经在老爷府上,还曾听夫人提及过您,没想到竟然生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神情感嘆,想到了往日,也想到自己竟比夫人老爷,还更早见到这位表小姐。 唐裊衣不认识这位婆子,见她热情,低垂螓首,欠身行礼,礼仪周全地唤了一声『嬷嬷』。 还未曾与嬷嬷多说几句话,杏儿便急急地寻来。 「姑娘,小姐寻你呢!」 见杏儿寻人得急迫,唐裊衣猜想许是季阿厝也知道了此事,派人来保住她。 不再此处逗留,便与两人辞行。 季玉山颔首。 . 汴京昨日下了好大一场雨,现在没有半分的热感,还好似在初春,不少人都裹着袄子,怪道今年的夏竟然不热。 夏笑脚步匆忙的从外面跑回来。 「姑娘!」 陡然大喊一声,吓得季阿厝手一抖,眉毛画歪了一笔,手肘也反射条件地抖。 窗台上本就放得不稳的铜镜被碰下去,屋檐的雨滴落在铜镜上,铜镜映照的房梁被扭曲。 画图纸的唐裊衣也闻声抬首,看过去。 「怎么了。」季阿厝秀拿过一旁的绢帕,擦了刚画错的眉。 夏笑走进廊下,收起油纸伞,一脸惭愧地认错:「抱歉阿厝小姐。」 「没事,外面有雨,快些进来。」季阿厝见她满身淤水,挥手让人赶紧进来。 夏笑立在窗前,捡起铜镜搽干净又放回去,对两人说从外面打听出来的消息。 「阿厝小姐,奴婢适才从外面听闻,尚书府的公子亲自带着人,来府中求娶。」 尚书府公子常年在外,听闻孤傲且不近女色,年至二十四床帏之中却连个通房婢女都没有。 世人传道他身患顽疾,尚书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没料想如今尚书公子,竟亲自上府提亲。 不过这件事季阿厝觉得与她也没关系,虽然季府妙龄女子并不多,这些事如何都轮不到她的头上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季阿厝不甚在意地端正镜子,执着灰黛继续描眉。 夏笑憋红了脸,盯着画眉的季阿厝,半晌挤出来一句话。 「阿厝小姐,尚书公子是求娶您的,夫人已经答应了。」 求娶她…… 季府与尚书府本就有亲,算来尚书公子与季阿厝还是表兄妹,如此亲上加亲之事,大夫人根本就不会拒绝。@无限好文,尽在晋 殪崋 江文学城 果真,她刚如此作想,黛笔砸落在地上断裂的声音格外清脆。 唐裊衣看过去,明媚如花的女郎双眸微瞪,满脸不可置信。 「我才不要嫁给别人!」 季阿厝顾不上什么,提着裙摆便往外奔去,甚至连雨伞都没有拿,一头扎进绵绵雨幕中。 雨虽然渐停了,但空气中瀰漫一股泥土的新鲜气息。 后面随后跟来的唐裊衣停下脚步,看着刚跑出院门的季阿厝坐在地上,精緻的粉白裙裾沾上污秽,白皙的脸上亦被溅了泥土。 她看起来似乎冷静了不少。 夏笑站在一旁不敢讲话。 「姐姐。」 唐裊衣走上前,蹲在她的面前拉起袖子,神色认真地擦拭她脸上的泥土。 季阿厝霎时回神,转动干涩的眼瞳,定睛注视眼前乖巧地垂着眼睫的少女,撑在雨水中的手指缓慢收紧。 「裊裊。」她的声线沙哑。 唐裊衣抬眸看她,清澈的双眸似映水波的琉璃。 「我不想嫁给那个人。」季阿厝呢喃,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在陈述事实。 「裊裊……」 唐裊衣对她没有犹豫地颔首,对她露出唇角的梨涡,「姐姐一定会不嫁的。」 她梦到过季阿厝,并未嫁人。 看见她明媚灿烂的笑颜,季阿厝感觉心中郁气骤然消失,刚才的震惊与难受也随之淡去。 唐裊衣对她伸手,语气温和:「姐姐,我先扶你起来换身衣裳。」 「嗯。」季阿厝搭上她的手。 两人站起来,似乎当适才那件事未曾发生过,牵着手一道回了绰院。 雨后空晴,不远处的山头似挂了一道彩虹。 暮色余晖洒下金黄,晚霞布满了天,错落有致的阁楼呈绝美之色。 . 季阿厝近来因为婚事而忧愁。 她是季府唯一的嫡小姐,无数人趋之若鹜,但那些人都不是她想嫁之人,心中更是怀揣心思。 季阿厝心中另有他人。 一个爱而不得之人。 她心中郁闷,唤来唐裊衣与她讲话解闷。 「阿厝姐姐。」 少女眉眼灿烂,单是瞧着都使人心生欢喜,是明亮的,是天边的月,是晨曦,容不下污秽。 昨日愁昨日必,今日喜今日享,走在何处都有人喜欢。 笑够后,季阿厝眉眼还是染上了愁思。 旋身走到窗前,趴在上面,失神地看着角落的百合。 「我为何不能如百合一样,来生我想当百合。」 唐裊衣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撑着下颌:「百合向阳而生,哪怕长在阴暗的角落,只要能见到阳光,都会竭尽所能地往上生长,意为顺利、高贵,纯洁,姐姐为何不能是百合?」 季阿厝摇头:「我做不了这样的人,我的心思见不得光,有时候我觉得我像是行尸走肉,连爱慕人都心思都是阴暗的,我不应该存在这样骯脏的心思。」 她爱了出家的和尚,在出阁之前曾去找过他,想要问问他能不能还俗,能不能与她在一起。 却见他在神佛之下闭着双眸,温声祝她今后百岁安康。 那人是天边的月,是人间的佛。 她不敢去玷污这样的人,便压下心思在他的禅院外,听了一夜的木鱼声。 唐裊衣对她的话不解,转眸看着她泛红的眼,眼神真挚:「没有谁是见不得光,只有看你想不想见光,其实谁都想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凌霄花也一样有旺盛的生命力,哪怕不是百合也能是凌霄花,世上那么多花,就像是某一种事物,既然存在便是真理。」 季阿厝脸埋进手臂,听着少女纯粹的话,声音闷出迷茫。 「他是天边月,而我是淤中泥,分明知晓得不到,却还是要去影响他的道心,我有时觉得自己有罪,可有时有觉我应该自私些。」 「我也想像那些人一样,可无论我如何伪装,改变,都还是无法改变本质,裊裊,我很害怕,害怕一切都失去…」 她忍不住靠近一束光,靠在唐裊衣的手臂上。 唐裊衣伸手触及即将消失的光,垂下眸:「姐姐说得对,谁都害怕失去,但人的一生短暂又璀璨,若是一直活在害怕中,将无法释怀,那我们会多难过啊,不如就让它顺其自然,就像是种花,开出一簇簇灿烂的花,那便是意外之喜,若是只开了零散几朵,也没有可失落的,那是应该开的花,那怕没有开花,我们也先享受的过程,更加没有可失去的了。」 她说的道理季阿厝似懂非懂,抬起红红的眼,凝望眼前的少女。 她的目光真挚,半边身子沐浴在晚霞中,身后的云霞像是泼墨扎染上的浓色。 这一刻,少女身上具有一种独特的神性,让人情不自禁听进去她的话。 季阿厝定定地看着她白皙的脸,忽然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都喜欢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生在光下的她并不会对黑暗不解,一视同仁地认可。 第 48 章(加更) 「裊裊。」季阿厝眨眼看了半晌, 抱住她的双手,「我懂他, 那日他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也知道我在门外等了他一夜,但他没有出来。」 她顿了顿,声音微哽地道:「他是选了佛,我都知道……」 「我应该将这份,没有结局的感情放下。」 唐裊衣对感情之事并不了解,眼下只能陪在她身边陪着她。 将心中之事诉说了干净,季阿厝心情稍好些。 待到她睡下,唐裊衣带上门出去。 此时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远处有阑珊的灯火。 她站在门口眺望半晌,垂下眼睫, 转身回了房间。 . 清晨。 她正要出门, 忽然看见季玉山带着, 那日见过的嬷嬷往前面走。 季玉山迎面见少女若桃李, 腻白的肌肤在梁顶的光照得隐约生辉, 娉娉裊裊地行来。 定睛一看, 原是唐裊衣。 季玉山眉眼染欣喜, 躬身道:「妹妹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唐裊衣抿唇笑道:「出府买点东西, 二哥哥这是去什么地方?」 「出了些事情,正赶往祖母的院子, 请她老人家做定夺。」季玉山道:「碰巧也遇见了裊裊,裊裊也与我一道来吧。」 他身边跟着那日见过的金氏。 唐裊衣见他神色严峻,便点头跟随。 待几人走至老夫人的院中, 恰听见有人在禀告。 「回老夫人,没有人……」 唐裊衣还没有听清楚, 是什么人没有了,身边响起季玉山的冷笑。 「自然是无人。」 季玉山撩开帘子进去,站起身对老夫人道:「玉山拜见老祖宗恭安。」 老夫人没料到他来了,挥手让跪在下面的人下去,亲昵地拉着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玉山怎么来了?」 季玉山坐下道:「就在前不久药膳大夫,被人无缘无故地追杀,恰巧央王殿下路过救下了,现在还在孙儿的院中,人不在才是对的。」 老夫人看过去,不解他话中何意。 季玉山对老夫人行礼:「祖母请容许我派人前去请雪表妹前来。」 老夫人面色犹豫,最后还是点头。 吩咐完去请人,大厅周围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下人急匆匆地走进来,跪在地上回禀:「回老夫人、二公子,表姑娘的院中没有人。」 老夫人站起身:「表姑娘不是重病之中吗?为何没有在?」 下人也解释不出来,只道去时里里外外都派人找过了,的确没有人。 「怎会没有人?」老夫人不肯相信:「前儿个雪儿还与我说最近病得厉害,过段时日到我跟前来侍奉。」 季玉山旋即看向老夫人:「祖母,你瞧,定是那女子见事败露,转而收拾东西跑了。」 老夫人转头看他:「胡说,雪儿就是阿扬的女儿,这怎么可能会有错!」 她不敢信,这段时间对自己孝顺万分的外孙女,竟是假的。 季玉山撩袍,单跪在 铱骅 老夫人的面前,语气愧疚道:「孙儿知晓祖母素来爱惜雪表妹,但雪表妹的确是冒充的,其身份存疑,可能是从苗疆来的人,而且那从南江传来汴京的那些证明亦是假的,是管事嬷嬷与她勾伪造的。」 「所以当我从外面寻到表妹的其他嬷嬷,带过去想要试探她时,她称病得不能见风,避而不见,我当时便有所怀疑,就在前不久央王的人,恰巧救下将要被人杀害的药膳大夫,我才确定,雪昧是苗疆的人。」 「可她何苦来骗我?」老夫人仍旧不信,被身边的人扶着坐下,抚着喘不过气的胸口。 季玉山垂首道:「祖母,我来时听父亲说,地牢中的人已经不见了。」 地牢中的人…… 老夫人倏然站起身,先前还百般不信,此时忽然变了脸。 她摇摇晃晃地扶着桌角,勉强回过神后,急急招手道:「快去派人请家主回来,还有尽快将那女子抓住,不要让她带走了人。」 从得知地牢中的人不见了,此事便已经水落石出了。 除了苗疆的人会来将地牢中的人带走,旁人根本就不知道地牢中,关押了一个女子二十几年。 唐裊衣抿唇看向急得唿吸不畅的老夫人,跟着那些人出去。 几步追上季玉山:「二哥哥。」 季玉山转头。 唐裊衣抬着明媚的眸,想起刚才在里面老夫人截然相反的态度,犹豫地问道:「二哥哥,刚才在里面丢的那个人是谁?」 人丢了,这秘密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季玉山见她问起,也没隐瞒:「是我大姑姑,当年得罪了苗疆的人,被毁容后疯了,这些年众人都保护着大姑姑,所以对外那些人都以为大姑姑已经去世了,实际是关在地牢中,现在大姑姑不见,除了当年大姑姑得罪的苗疆人,没有谁会将大姑姑偷走。」 「大姑姑?」她只听说老夫人只有姨娘一个女儿,怎会又冒出来一个大姑姑。 季玉山见她不解,解释道:「是祖父小妾带来的女儿,算来其实与季府也无甚关系,按照辈分,算得上是大姑姑。」 「原来是这样。」唐裊衣点了点头。 如此,那雪昧便极有可能是苗疆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苗疆人…… 她忽然想起了,当时给自己下蛊的那个苗疆少年,再回想此前,心中霍然明朗。 怪道不得,她总觉得雪昧有古怪,原来是怪到这里。 季玉山正要去吩咐府中的人去寻人,便与唐裊衣分开而行。 她朝中小道往院中走,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倏然一下推进无人的地假山中。 「妹妹……」 女子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似裹着缠绵的情意。 后颈落下冰凉的水滴,唐裊衣冻得身子哆嗦,错愕抬眸,看见身后眼儿魅人,穿着艷俗华丽的『女子』。 季玉山在派人捉拿的人,正懒洋洋地倚在假山石上,笑得分外无害。 见来人是雪昧,她眼神警惕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雪昧盯着她俏脸上的警惕,歪头露出笑,尖锐的虎牙让他伪装的女气看起来稍减,反而多了几分少年的意气。 他在她的面前,从不伪装自己究竟是谁,坐姿散漫地扬起凤眼睇她。 「妹妹别每次见到我,怎得都像是老鼠见猫,我又不会吃你。」 「你……」唐裊衣正要说话,忽然被他捂住唇,身子欺压过来。 「嘘。」 浓郁的香熏得她有些头晕。 此处无人,也没有伪装成矫揉造作,他的语气很甜:「妹妹别说话,那些人正在抓我这个冒牌货呢,万一叫出声音被人听见了,误会我与你是一伙的可不好了,妹妹冰清玉洁,实在没必要受这等污衊,就像上次一样,差点就要哭了,我听后都不捨得妹妹受苦了。」 唐裊衣身子发软,勉强撑着假山,抓住关键的话:「上次那人陷害我杀人,是你做的?」 上次被人陷害杀人之后,她回去想了很多,根本就没有人会想,那般漏洞百出的陷害计谋。 反倒像是年纪不大的恶劣少年,刻意设计出来玩乐的。 雪昧眨了眨眼,殷红的唇勾起,「妹妹终于发现了,本以为妹妹会顺着线索过来主动找我,谁知道,啧。」 他有些不满她的态度,像是根本就不在乎,有谁在背地陷害她,整日对着别人笑得灿烂纯粹,半分忐忑的惧意都没有。 尤其是那日在院中相遇。 她看见了他,眼中的警惕和怀疑刚从眼中溢出,忽然被身后的人唤走了。 临走之前,还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他,提起裙摆踅身下了台阶。 姐姐。 少女微甜的声音好似裹着蜜,甜滋滋的,宛如蹁跹的一只漂亮的蝴蝶,朝着别人奔去。 风中送来一阵微甜的清香,他伸出殷红的舌舔了下微干的唇瓣。 姐姐、妹妹…… 突兀的,他失笑出声,其实他比她还小。 唐裊衣看着眼前媚骨天成的人,忽然露出古怪的笑,抿了抿唇:「你缠着我究竟是想做什么?」 雪昧见她将话挑明了说,懒洋洋地扬起漂亮的眉眼,耸肩道:「我很喜欢妹妹,想带妹妹回苗疆,做我的夫人。」 唐裊衣闻言蹙眉,并不信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此人诡异,且满嘴没有实话。 他缠着自己绝非是为了这个理由。 雪昧见她神色依旧警惕,垂下卷翘的眼睫,精緻漂亮的脸上露出失落:「我是在追求妹妹啊,妹妹怎么就看不明白?我是真的很喜欢妹妹……」 少年失落的语气逐渐上扬,喜欢缱绻在唇齿间,尾音都似兴奋得颤抖。 像是一只狐狸化作美丽的女子,低垂纤细的脖颈引诱路过寺庙的凡人,漂亮得无害。 随着话音落下,怀中的少女便柔柔地软在他的怀中,像一只可欺乖巧的猫儿。 他满眼怜惜地抱起昏迷的少女,「虽然很喜欢妹妹,但……妹妹要先帮我做件事。」 抬起她的手臂,软烟罗袖柔软的随着动作滑下,露出手腕上那颗鲜艷的红点。 他俯身轻轻地舔了一下。 陷入昏迷中的少女似若有所感,颤了颤敏感的身子。 暮色揽流光,外面已经完全漆黑。 唐裊衣从梦中醒来,迷茫地扶着发疼的额头。 她并未被雪昧带走,而是还躺在假山石上。 昏睡前的画面还在脑海中,她伸手攀看了身上,并未有什么不对。 那个少年竟然没有将她带走…… 唐裊衣揉着额头站起身,望和天边漆黑捲云,忽然想起了刚才做的梦。 她给季则尘下药的情节好似要到了。 . 今年的祭祀不在汴京举行,前年临近南江的郡城发过大水,今年还没有修缮竣工。 圣人为安抚百姓,今年经由钦天监占卜,山川神位临南江,故而要前去南江的神庙,纳祥祝愿,山河晏清。 圣人要去南江,而作为祭师的季则尘自然也要前去南江。 唐裊衣与人换值后便提前去了书阁。 五楼未曾上锁。 来时唐裊衣还很紧张,当推开门,提着裙摆,步伐轻轻地在里面绕了一圈。 空无一人,季则尘还没有来。 唐裊衣的紧张霎时松懈,捂着跳动剧烈的胸口,靠在书架上眨着明眸,视线被周围的书所吸引。 前几次来都未曾仔细看过这里面的书,所以不知道这里,原来珍藏了这么多绝迹的书。 她自幼时就对沉重的史记尤其青睐,一本孤本能让她欣喜地反覆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虽然大周并行分封制,天子为天下之主的王朝,国庆风俗饮食都大相迳庭,但有各个都城些还是有些相似的,偶尔打打发时辰恰好。 当唐裊衣要去拿书时,视线被摆放在书架最上方的一本书吸引,垫起脚尖伸手去勾。 她拿下那本书,抱着书行去窗前,小心放下书,学做季则尘上次的姿势,扣响了墙上的机关。 看见琉璃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才确定外面不会看见里面,她翻开书,逐字地开始看。 这是一本杂书,刚才她不经意地看见书封上,有两个字像是苗疆。 联想至身上的蛊,便拿下来看。 这本杂书的确记载了很多诡事,其中便有神秘的苗疆,擅蛊,为处湘南,并非属于周,而是周边的附属国,却记载仔细。 记载 依譁 止于现在苗疆王,苗疆人擅蛊者无论男女都生得绝艷,痴情。 而如今的苗疆王,当年爱慕如今宫中最受宠爱的柳贵妃,曾想掳走柳贵妃,后来掳错了人,将季…… 记载上有个季姓名字被画黑,辨别不出写的是什么。 唐裊衣掠过被涂黑的名字,继续认真地往下看去。 苗疆王掳错人,下错了情蛊,后来大怒,曾还在汴京的护城河中下了毒。 当时死了无数的人,是季家主出面将此时压下。 而柳贵妃更是亲自去见了一面苗疆王,将解药要来,救了满城的人。 后来苗疆王回去之后便下令,凡是苗疆人皆不可爱大周女,违者格杀勿论。 这些年大周与苗疆再无联繫,所以对苗疆有的蛊都淡去了记忆。 唐裊衣看完这段字后目光一顿,又往后面翻了几页。 后面都是现大周记载,所有关于苗疆的蛊种类。 她一眼不错的从繁复的蛊中,找到了和她身上这种相似的蛊。 情蛊。 子、母两蛊,若分别种在男女身上,会互相产生倾慕,但凡远离亦或不曾接触,体内的蛊就会躁动不安,不停地蚕食宿主血肉来缓解相思,直到将宿主肉身蚕食得,只剩下一副骸骨才会飢饿而亡。 而是之前季则尘所说的欢蛊,上面并未记载。 唐裊衣见着上面记载的情蛊,浑身浮起寒颤的绒毛,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虽然上面没有记载,若是未曾亲昵接触,身体会不受控制。 唐裊衣猜想许是年岁太久,也可能是本就记载不全。 看着此蛊,她想到上午听见的消息。 季则尘要随着圣人去南江,那若两人真的是这种蛊,只怕或许都会死。 而且许是梦发生过改变,如今变得开始模煳,她只知晓临近最后的下药剧情快到了,却还不清楚究竟是去南江前,还是南江后。 最好是在南江后,不然她毒害完季则尘,再跟去南江……简直不敢想。 唐裊衣忙不迭地继续看这本书,每个字都不漏,想在书中找到解蛊的方法。 日照金山,落日余晖,残阳如血的从外面照射进阁楼中。 金相玉质的青年神情淡然,抱着昏昏欲睡的赤貂,拾步上阁楼。 抬眸便看见,坐靠在窗前的少女捧着一本书,似等得太久了,不慎看书睡了过去。 季则尘低眸,轻轻地拍着赤貂的头。 赤貂霎时清醒,无辜在小声叫了两声气音,不想从舒服的怀抱中下去。 撒娇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季则尘手臂微松,它便老实地轻巧落地。 赤貂埋怨地盯着了主人一眼,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头也不回地跑去楼下寻地方休息。 季则尘收回视线,转身上了阁楼,伸手阖上门。 拾步上前,微微倾腰。 他睨着上面的字,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瞳微转落在她的脸上。 少女似昨夜没有睡好,未施粉黛的眼底印着淡淡的乌青。 此时仰头阖眸,不染尘垢的白皙小脸一半在残阳中,杨妃色的裙子散落在周围,像是水中盛开的淡色芙蓉,颜如渥丹。 他撩袍跪坐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打量她,淡瞳中似有对她的好奇。 她并非生得绝色,清秀明媚的面孔却很难得。 他从未见过向她这样的人,接近鸟,像赤貂,像猫,胆小,却好似不怕死。 分明每回被吓得满眼惊恐,当他以为她下次定会避开他,她又会当做无事人般出现在眼前。 在人群中打量他,看他的手,脸,眼,充满喜爱,和那些人的目光完全不一样。 他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厌恶,所以对她也同样喜爱中,藏着恶劣。 想试试,赤貂、鸟、傀儡,她究竟能达到那个位置。 季则尘安静地看了许久,直到她似梦中梦见了什么,头往下垂。 他下意识伸手托起她的脸。 有了支撑,唐裊衣没有意识轻轻地蹭了蹭,侧脸靠在他的掌心依旧沉睡。 两人因为她往下倒的动作,靠得很近,根根分明的睫毛如一扇清晰可见,敛着潋滟的波光,似有朦胧的雪光。 偌大的书阁楼,沉重淡雅,外面暮色渐黑,明月点燃一盏,室内墙壁上的烛火无人去点,所以暗沉沉的滋生出独特的气息。 雪月长袍的青年眼中纯粹地闪过迟钝的迷离,似情不自禁,又似因为暮色昏暗看不清楚,想要看仔细,所以倾身一寸寸地靠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最后,他停在距离她还剩三指的位置,垂下清淡的眼睫,松懈地在冷白如玉的面上洒上暗影,透出几分毫无颜色的淡然。 看清楚了,她和赤貂不一样的。 每一次触碰都会让他身体产生欢愉,享受,甚至是古怪的想要将她藏起来,独占,也想随时都能抱着她。 很久没有对什么人或是事,有过如此大的兴趣。 他想,待到欢蛊之事了后,定要做出满意的,适合她的身体,让她留在澜园,留在身边。 放下她的脸,季则尘漫不经心地拿起被放在桌上的书,安静地等着她醒来。 华灯一盏盏亮起,天边的圆月明亮地照出氤氲的光,借着窗外的光恍若白日。 唐裊衣睡得脖颈酸疼,再次梦见了有一段情节似是在一座寺庙中。 还没有梦完,她隐约听见声响,泪眼婆娑地掀开眼,看见坐在身旁的身影,最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闭眸,睁开,然后勐地坐起身。 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少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语罢,看向他手中的书,猜想是来了有段时辰,甚至因为她还没有醒,所以没有点灯,借着月光看书等她醒来。 唐裊衣眼含愧疚地看着他。 季则尘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去点燃墙壁上的灯,昏暗的烛光跳跃在他的髮丝上,朦胧又疏离。 「无碍。」他转身坐回原位。 青年携来的清冷香雪兰,像是开在幽夜中,淡淡的。 唐裊衣忍不住多唿吸一口气,想起白日看的那本书,欣喜地拿起拿起那本书,翻开做上标记的一页。 递过去,「少师,我找到了这个蛊,你看,这里记载过,是苗疆的蛊王产下的虫卵,若是离得太远,这个蛊便会发疯开始吃人的血肉,直到吃得只剩下一副骸骨。」 少女跪坐在蒲垫上,撑起半边身子芙蓉裙因她的姿势,勾勒出窈窕的腰线,纤细得一掌可折,眼微带着初醒的嫣红。 「这种蛊真的太危险了,少师,我们还是尽快找到解蛊的办法吧。」 气息如兰,朱红的唇轻启,最后的尾音上扬,像是狸奴的爪子,无辜的用轻轻的力道踏在手背。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话。 季则尘矮下鸦羽,喉结轻滚,视线落在她嗡合不止的唇上。 唇激朱,似两瓣海棠花。 他淡淡地看着,思绪渐渐飘远,搭在膝上的手指轻颤一下。 想碰。 「我刚才在外面听人说此次的祭祀要去南江,届时少师也应该要去罢,可我们身上的蛊还没有接触,但凡离得远,都有可能会毒发。」 唐裊衣轻颦黛眉,不经意地睨着他,此时对他心中的想法尤其忐忑不安。 「不知少师此次要去多久?」 说得口干舌燥,眼前的青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了胜于无。 唐裊衣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但神色空洞,乍然一看像是非人的人偶雕像。 忍不住搓着双臂,「少师?」 季则尘轻颤了颤眼睫,眸中的空寂散去,腔调有些漫不经心的冷淡:「要去南江半月。」 「半个月,这么久啊。」唐裊衣闻言后 yh 忽然更为担忧了,「南江距之汴京千里,那我们身上的蛊怎么办?」 她翻开书中记载的地方,指着给季则尘看:「这里记载过,我们身上的蛊不能距离太远了。」 季则尘看向她指着的地方,视线落在她的纤细的手指上,喉咙的痒意又浮来,比此前更难忍。 他想要这双手。 唐裊衣等了良久,没有看见他做出什么反应,反而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心勐然跳漏一拍。 想起季则尘也是手控,此前更是想将她的手割下珍藏。 现在这种目光让她警惕的将书放在案上,手垂下,又袖口挡住。 季则尘察觉她的小动作,抬起眼皮,淡淡地乜了一眼,「看错书了,不是这本书,这种蛊,书中没有记载。」 「看错了?」唐裊衣不信,反覆看了看上面的记载。 如何看都和身上的这种蛊十分相似。 季则尘比她更懂得这些,或许真的看错了? 但无论是不是看错,自己身上的这种蛊都并非是好的,万一离得远,蛊发作了,自己因蛊而亡可如何是好。 她很担心身上的蛊,半个月实在太久了。 唐裊衣面带犹豫,看着季则尘:「少师……」 「嗯?」季则尘眉目温慈地望向她,尾音虚哑,似从喉咙震颤出的回应。 她问:「半个月实在太久了,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能不能也跟着你去南江?」 刚才的梦中有神庙,恰好季则尘要前往南江祭祀。 若是这件事完成,那就意味在他这里的剧情就结束了,只剩下关于陆朝央的了。 压下心中的狂喜,她忐忑地偷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季则尘并未先回应,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的眼,好似看透了她。 唐裊衣别过眼。 他似在思考。 柔光跳跃的室内,安静得连心跳都隐约听见。 他沉默得有些太久了。 唐裊衣以为他要拒绝时,他才缓缓地开口:「好。」 语罢,手搭在案上,露出手腕颜色鲜艷的红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他神色温和,似提醒:「昨夜好像的确没有再来过。」 唐裊衣看了眼他不经意露出的红痕,忽然想起来昨日自己好像真的一觉睡至天明。 她暗忖昨日的方法或许真的有用。 那……今天还要再试试其他的,还是继续像昨日一样? 而且当时在无人村庄时,两人也是只交吻,当时都能抑制,或许只用这种方法就可以了。 唐裊衣心中想到了。 季则尘等她主动开口。 良久。 少女吞咽着紧张,小声开口提议:「少师,今天还要再试试吗?好像的确是有些用的。」 唐裊衣问的时候,注意着他脸上是否有被冒犯的不喜。 话都说完了,他的神色如常。 季则尘对她颔首,矮下身靠近,眸如琥珀,似含着柔性的侵略,却因眉宇间的佛性而淡化。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靠近一些,她便有种将要玷污圣洁的错觉。 唐裊衣心一紧,攥住裙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又等了许久,她以为刚才忽然的靠近是要落下吻,但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旁的动作。 季则尘低垂的眼睫遮住淡色的眼瞳,温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打量。 唐裊衣想起眼前的人,是奉在高台的活菩萨,便压下紧张跪坐起身,闭上眼莽撞地亲在他的脸上。 被倏然吻上侧脸,柔软的触觉转瞬即逝。 季则尘掀开微润的眸,喉咙的干渴忽然难以抑制,轻滚喉结,唿吸乱了。 唐裊衣本是想想试试,单纯只是这样的轻吻,能不能控制体内的蛊虫发作,还不会过分冒犯。 她想一触便离,但后颈却被一双手遽然叩住,往上微抬。 他神色莫名地盯着她,随后垂下头,侧首含住她的唇,缠绵温柔地吮,撬开毫无防备的唇齿,勾缠,气息炙热发出沉闷。 唐裊衣错愕地睁开眸,惊讶于他这样主动的缠绵柔吻。 眼前的青年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如同赤红的胭脂晕开了,眉如秀山,敛下的眼尾勾勒水粉,长发凌乱地散开,像是一只漂亮的艷鬼。 因她的走神,还有直白的目光。他掀开眼眸,好似埋怨地觑了眼,继续不满地啮齿她的舌尖。 唐裊衣从惊讶中回神,泪眼婆娑地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想要将她推开,但临了又忽然想起两人现在是在抑制蛊,犹豫之下便没有再推。 唐裊衣后腰抵在案上,为了不瘫软下去,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扬起下颌方便他经快结束。 但他吻得太久了,长久的吻会让腰发软。 还没好吗?她迷离地眨着眼。 季则尘按住她的后颈,没有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面色冷淡又色情的继续深陷地缠绵。 最嫩的一点舌尖和他人一样温情,勾缠舔.弄出像是某种节奏,时而轻缓,时而重吮,乐此不疲地含住一截猩红。 男人柔性的唿吸不停地喷在唐裊衣的脸上,说不出来的酥麻,和一丝古怪的暧昧蔓延在心中。 因为这种陌生的感觉不断蔓延,而且他一刻也没有离开,她有些气不通畅地昂起头大口地喘息。 季则尘似听见了她急促的唿吸声,微微松开,从她唇中拉出霪靡的黏丝断裂在唇角,视线也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脸上。 她鸦黑的眼睫又长又密地颤扇,眸中染着迷离的水光,指尖粉白地攥皱他肩胛的布料,轻轻地喘着,像是被催熟的蜜桃,糜烂得稍稍一戳,便能淌出甜腻的汁水。 他掠过一眼,见她深陷在情慾中还没有回过神,停下来注目她此刻的模样。 唐裊衣无意识地睁开眼,泫然欲泣地望着他,面若桃李,红肿的唇水汵汵地染上艷色。 她带着娇媚地微启唇,攥住肩胛的手抓住长发往下拽了拽,似在疑惑他为何忽然停下了。 头皮被扯得传来疼痛,季则尘神色不动,没有责备她的行为,而是扣住他的双手腕。 他将软成一滩水少女抱在怀中,垂下头,继续吻上她红肿的唇。 肌肤相贴的满足感,能让人丧失理智。 唐裊衣跪坐在他的膝上乱动,近乎疯狂地享受这种亲昵,急促地回应他的吻,由身心传来满足。 两人的气息逐渐融合,谁也分不清是谁发出了呻.吟。 因为情绪在亢奋的巅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躺在了他的膝上。 男人的唇从脸至脖颈,气息越发潮润,早已经超了最初的触碰程度。 唐裊衣被他罩住,缠枝的杨妃色衣襟被轻勾散,香雪白腻的肌肤暴露在昏黄跳跃的烛火下,晕娇粉、玉色轻明,似纤凝翠微巅,扶光入沧渊1,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他眼底浮现痴迷,脸上全是赤红的慾色,虔诚地埋下头吻上玉山锁骨,如进食的雪蟒将她缠住,不知觉想要触碰更多。 第 49 章 楼下隐约传来的有人交谈的声音。 唐裊衣蓦然间清醒, 睁开眼,看见了令她头皮发麻的场景。 青年以优越的身形彻底将她罩住, 失控地索取让她近乎窒息。 更令她心中发慌的便是,两人身上的衣袍在纠缠中已经散开大半,动情得若再清醒慢些,恐怕画面会不堪入目。 唐裊衣躲开他的吻,手腕抵在他的肩上,气息带喘意:「少、少师,可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楼下有人,所以她也不敢太大声,软绵无力的声音反倒像极了在撒娇。 小猫儿般的嘤咛很难唤醒陷入情慾的青年, 他还在继续往下,吻落得炽热, 潮湿。 甚至不喜她的挣扎, 他轻喘地掀开潮红的眼眸, 迷离的眸中全是疯狂, 像是杀意上头的变态在亢奋。 唐裊衣看得心惊,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下意识便想要推开他逃。 他却纹丝不动, 苍白的手钳住她的下颌, 居高临下的觑她脸上的惊慌失措。 如同主张生死的神佛,替那只奄奄一息的鸟解脱。 世道随处可见的骯脏, 只有死,才无老死,无苦楚, 无得失。 唐裊衣被迫仰头,眸中的雾气被眨散, 终于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并非是情慾,而是难以抑制、即将要失控的杀意。 他想 殪崋 要杀她。 唐裊衣看清他突如其来的杀意,心咯噔一声,勐地低头咬住他钳住下巴的手,齿间尝到血味了也不敢松开,想将他失控的情绪唤回来。 虎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季则尘眼前笼罩的血色散开,猩红的杀意如泄洪般褪去。 他的逐渐理智回归,低头凝望咬着自己的少女,没有眨眼,也没有抽开手,淡淡地看她眼睫上洇沾着潮湿的水。 那种疼痛像是延缓了刚才的快意。 他不想她松口。 曾经那种普度众生令他痴迷,但沉溺在某件事后又令他生厌烦,便试着压抑杀意。 故而,每当产生杀意时,精舍的墙壁上就会多一只雕刻精细的木偶。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强烈的,失控的杀意。 但他对她似又不止是产生了杀意,是想要触碰更多,痴迷她皮囊下被血肉裹住的骨髓。 进入她的身体,将她占为己有…… 他忍不住那种亢奋的情绪,颧骨上的肌肤泛着病态的潮红,眸中因激颤而浮起朦胧的水雾,浑身难忍的发出颤慄。 分不清是被咬疼了,还是太过于舒服,此刻他的喘声似呻.吟的从唇边溢出。 正用力咬着他的唐裊衣,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抬起眸看去。 青年清冷的脸庞布满一种古怪的色情感,已经在高.潮失控的边沿,还想要努力维持冷矜,却忍受不住如潮涌来地颤慄。 这种似暧昧舒爽的神情,她只在每次触碰他敏感的胸口才会看见。 咬、咬他的手也能有反应吗? 唐裊衣脸上神色微妙,看他喘得尾音颤抖,像是真的不行了,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水珠,不停地砸落在她的脸上。 楼下在再次传来声音。 他也听见了。 季则尘抬起头,潮润的眼眸如同漂亮的琉璃珠子浸泡在水中,周围晕开一丝血色。 他清醒了依旧没有拿开手,虎口抵在她的唇上,脸上的疯狂归于平静,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染血的唇。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像是不想让楼下的人发现。 安静得诡异。 唐裊衣也听见楼下的人在说什么,几道女子交谈的声音很是模煳地透过地板传来。 有两人在寻找书,听见楼上的动静本是诧异,议论楼上是什么闹出了此等动静。 忽然看见从书架上跳下来的赤貂,几人大惊失措下惊唿几声,缓过来看见一只赤貂蹲在窗口舔爪子。 那几人见到赤貂捂着胸口送口气,便以为刚才的动静是它弄出来的,没有再说楼上的古怪声,转而谈论起圣上决定此次要去的南江的人选。 说笑间,楼下的人很快都寻到了书,正相互携下楼回去復命。 脚步和交谈声渐行渐远,很快这座阁楼彻底安静了。 谁也没有发现楼上姿势亲密,面潮红未曾退散,甚至连衣裳都凌乱不堪的两人,安静得好似背着所有人在偷欢。 隔了良久。 唐裊衣压下那种头皮发麻的偷.情感,看了眼不远处灯盏中跳动的烛火,转头又看向上方安静的人。 他垂下眼帘,神难辩,看似冷静自持,那物却明晃晃地压在她的腿缝中。 她的心蓦然一烫,芙蓉玉腮晕出嫣红,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暗自提醒。 季则尘松开她,翻身倒在一旁。 唐裊衣爬起身,双腿软得有些颤意。 她转头,看见他轻阖着眸,长发覆在泛起潮红的脸上,凌乱出低迷的颓靡。 柔和的烛光照得他又慾又冷淡,周身气息温和得毫无防备。 唐裊衣看了一眼他,因刚才的事不敢再多逗留,拖着发软的腿下了阁楼。 她自顾自着往下走,没有留意到身后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眸,目光落在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直至消失许久都未曾眨过眼。 . 晨曦微露,汴京的繁华比想像中更甚。 长长的宽道中能看见夹道两边的商铺与提着扁担,亦或是摆在地上叫卖的商品。 春序正中,赶春场的人很多,街上掎裳连袂,挨挨挤挤的皆是人,但凡不留神都似要被冲散。 药铺中的大夫正在清扫,忽然听见少女轻巧的声音响来,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去。 因刚开门,铺中暂且无人。 头戴罩身帷帽的少女出现在大堂,只见她身着枣霞裙肌肤白腻秀美,身段婉约窈窕。 姑娘立在药香四溢的铺子中格外的扎眼,声如黄鹂出谷般清脆动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请问有没有霁月草?」 霁月草磨干的粉末能使人昏迷,寻常用来杀牛宰猪时所用,也能用来给人看病镇痛,药铺自然也有。 掌柜从打开抽屉,递过去一包:「姑娘,您要的霁月草。」 见是个小姑娘,担心误食便提醒道:「姑娘,这个东西人可不能碰,人一碰,可得睡个好几日,容易误了事。」 要的就是这样药效。 唐裊衣压住眸中的郁闷,心下第数次感嘆,真是怕甚来甚。 昨夜她有做梦了,梦见需得在前去南江前作最后的死,想办法将季则尘给害了。 梦中,『她』给季则尘下药是为了不让他参与祭祀。 季则尘的确是喝下了,但许是因体质之因,『她』并未得逞,反倒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因此事泄密被所有人厌弃,最后被季府的人打算送给陆朝央。 此时陆朝央正在南江与女主纠缠得肝肠寸断,而无心管这些人。 而『她』因为心中有爱慕之人,也不甘心被人献给别的男人,得知陆朝央也有心悦之人便歹毒心起。 既然这些人如此对她,便想着也将陆朝央的姻缘搅黄,便派人前去故意勾引陆朝央。 女主本就对陆朝央心死了,亲眼所见陆朝央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寻找机会再次出逃。 女主不见了,陆朝央自然也跟着追过去,路遇杀手,不慎身受重伤被『她』碰上。 「她」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将陆朝央杀了,如此自己就不会被人送给他。 『她』正要动手,谁知陆朝央根本就没有昏迷,反将『她擒住』。 昨夜她梦见有关的剧情只有这些,她醒来后再次对梦中的原着剧情产生了怀疑。 因为现实和梦中截然不同,陆朝央好似根本就没有落难过,也没听人说他身边有女子,更加还没有去南江,而是在汴京,过几日才会跟着一起去。 可梦中之事尤为真实。 她想到此前凡梦见的剧情,虽然顺序不对,但都的确发生过,也不敢拿自己往后的命来赌。 给季则尘下药倒也不算难,其实她也可以如之前一样,钻剧情空子。 反正梦中她也没有成功,若是在他没有发现,她就悄无声息完成似乎也挺简单的。 不过明日就要去南江了,她根本连准备都来不及,只能清晨匆忙出来。 大夫又嘱咐几声,将药包好递给她。 「多谢大夫。」唐裊衣道谢后接过来,转身出了药铺。 回到房中,唐裊衣坐在窗前,趴在窗沿边上,借着朦胧的月色打量手中拇指大小的玉瓶,瓶子周身缠绕一圈金色浮雕纹。 玉屏里装的是霁月草研磨的药,还没有开封。 她看着玉瓶,渐渐愁思染上眉梢。 原着中季则尘可没有中蛊,梦中也没有如之前那样,现实发生改变,梦也随之而变,反而越发模煳得奇怪了。 唐裊衣缓缓嘆息,百无聊赖地转着玉瓶,想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办。 身上的蛊还没有解除,若是给季则尘下了迷药,不被发现倒还好,但凡不幸被发现了,无疑是与他撕破脸。 撕破脸倒也无碍,怕就怕他记恨她,而且两人身上的蛊,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看来也只能走一步且看一步了,如今连女主至今都没有出现,走向与话本中好像也有所不同了,或许她已经如大师所言,在慢慢摆脱结局呢? 晚风寒冷,钻入骨髓。 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唐裊衣起身关上窗扉,转身收起玉瓶在妆匣 璍 中,然后上榻安置。 夜色朦胧,她并未看见原本关上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 从外面游进来一条颜色艷丽的小蛇,小蛇口中叼咬着和放在妆匣中一样的玉瓶。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翌日清晨,天边乍泛金光。 因为今夜便是下药的剧情,唐裊衣从醒来后一直处在紧张中,脑中不停地想着,应该如何给季则尘下药,还不被发现。 她与人交接换值日后,坐立不安地在屋内,一时间忘记了每日要前去书阁五楼。 直到夜幕降临,赤貂跳到窗前。 看见那只尾巴沉长的赤貂,唐裊衣惊觉想起今日还没有去找季则尘,他应是还在书阁等自己。 她匆忙站起身,正欲前去,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法子。 是她紧张过度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能借着解蛊去找季则尘,然后再给他下药。 反正只是迷药,他睡一觉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唐裊衣弯腰拍了拍赤貂的头,递过去一块糕点:「你先回去告知他,我一会便来。」 赤貂用尾巴卷着她手上的糕点,三两下吃下,然后悄无声息地跳下窗户,拖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暮色中。 唐裊衣拿上昨夜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玉瓶,刚跨出门,忽然又折身迴旋至箱笼前,寻了身款式简约方便的衣裙。 她打算届时若是被发现了,穿一身轻便能跑得更快。 天色空寂,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1,后院的门已经落下匙。 唐裊衣踏着霜花月色,疾步奔行至书阁。 书阁如月下宫阙,冰凉得似覆盖了一层霜花,几盏残灯高悬在房樑上。 她提着微弱的灯上了台阶,门微敞,泄出一丝光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看样子里面的人似已经等了很久。 唐裊衣想到自己今日会做的事,推门的手紧张得发汗。 她壮起胆子,用力将门推开。 门发出沉长的咯吱声,细窄的光线被拉长,灯照得五楼恍如白日。 屋内的青年跪坐在铺垫上雪袍摆堆如雪,似云来去的雪枝萦绕在檀香中。 他望着她,眼中温情几千秋。 唐裊衣压下心中的紧张,同手同脚的将手中的明月灯挂在门口的墙上。 关上门后她转身来到他的面前,跪坐在蒲垫上,两人面对而坐。 因她今日穿得轻薄,腰线被勾勒得很细,柔软的青丝如瀑地垂落至臀后,显得臀圆润饱满。 季则尘视线掠过她,忽而垂下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见他安静不讲话,唐裊衣正心虚,语气难免含着柔软的歉意,让人难以产生责备之意:「少师,抱歉,白日我忘记了。」 说完后,面前的人周身冷淡散了些。 所以……刚才他是在生气吗? 唐裊衣悄悄掀开眼,窥视眼前的人,没有看见任何生气的痕迹。 季则尘提起一旁的玉白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屈指抵住茶杯推过去。 「无碍,我也没有等很久。」 唐裊衣是一路跑过来的,此时正有些口干舌燥,柔声道谢后端起茶杯。 她敛睫小口地呷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身上。 一会儿如何趁他不备下药成功? 青年端方地跪坐在蒲垫上,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书,隐约察觉到她的视线,微抬眼皮看过去。 还不待他开口,她忽然惊唿一声。 「啊。」 唐裊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捂着手腕,看向他的眼中似浮上一层蔼蔼雾气:「手腕有些疼,好像是刚在路上跑得太急,不慎摔倒了,手被擦伤了。」 她捂住手腕,看他的眼神含着可怜:「少师,能不能借你的药匣子?」 季则尘视线掠过她捂住的手腕,起身转去后面的架上寻找药匣子。 唐裊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架边,忙从怀中取出玉瓶,打开往他面前的茶杯中倒。 一颗药丸落入水中转瞬即逝。 药丸! 不是粉末吗? 唐裊衣眼中闪过诧异,但还来不及去细看,便听见踱步回来的声音。 她赶紧盖上药瓶,胡乱将瓶子塞进怀中。 为了掩饰刚才坐的心虚之事,她坐在原位,佯装垂头查看手腕,余光紧张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白皙的额上泌出薄薄的汗。 季则尘坐回原位,放下药匣子,温和地看向她:「手,我看看。」 唐裊衣压下忐忑的心,颤着手递过。 少女露出的一截雪白藕臂,并没有所谓的擦伤。 他看向面前脸色微白的少女。 唐裊衣早就想好的措辞,小声解释:「其实看着没有伤口,可能是撞在里面的骨头了。」 怕他看出她的伤是假的,伸手去拿面前的药箱:「少师将药箱给我吧,我自己来擦药。」 还没有触碰药箱,她的手被挡住了。 季则尘敛目,温声道:「无碍,顺手而为,我帮你。」 唐裊衣放下手,心虚地垂下头。 季则尘打开药膏倒在绵绢上,按在手腕上,手法温柔地擦拭她所说被撞疼的地方。 药是冰凉的,像是蛇游离在手腕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唐裊衣愈渐紧张,频繁抬眸窥视眼前的低垂眼帘的青年,余光注意他手旁的茶杯。 他用纱布手法极快系上结,抬目看她,「好了。」 唐裊衣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朱唇轻颤几瞬,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神情有些虚渺。 见她心不在焉,季则尘眸中的情绪淡下几分,搭在膝上的手指轻捻。 两人之间有莫名的安静在流转。 他凝看她少焉,没有说什么,周身气息已是有几分凌乱的不悦。 她似乎并没有想要抑蛊的心思,开始迟到,哪怕到了后也是心绪不宁地频频走神。 是有谁占据了她的心神吗? 季则尘的手地搭在一旁的茶杯上,杯中氤氲的热气洇湿苍白的指尖,透着朦胧的透白。 唐裊衣余光注意到他端起了一旁的茶杯,登时紧张得心一紧。 她微微抬起头,水漉漉的眸落在他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屏住唿吸。 要喝了。 季则尘启唇含住杯沿,新茶清香如雨后空晴,萦绕在鼻尖,入口微甜。 青年忽地垂下眼帘,视线落在缭绕热气的茶水上,玫瑰色的唇被洇出水泽,喉结轻滚动几瞬,尝出了一丝药的苦涩。 他掀眸看着眼前的少女:「今日的茶水味道,似有些与往日不同,你觉得呢?」 茶是他带来的,所以不会有药涩味儿,药量还生怕药不倒他,用得极其重。 他顿了顿,復而又神态温和地询问:「还是说,刚才给我下药了?」 第 50 章 平缓的一句话, 瞬间让唐裊衣的心跳骤然停止,然后又迅速地开始狂跳, 一声比一声强烈。 她几乎在他的眼神中,下意识就要承认下药了,及时垂头避开他的视线方才止住。 没有想到季则尘竟如此敏感,尝一口便察觉到味道不对。 还是说那颗药不是无色无味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好像的确也没有问过大夫,她被以往看的话本煳了眼,潜意识以为迷药都是无色无味的。 如今想来,万一药是苦的呢? 可眼下药已经下了,他也喝了一口,不能被发现是她下的药。 唐裊衣捏住裙摆的指尖泛白, 镇定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当着他的面倒了一杯茶, 尝了尝。 抖着嗓子道:「毛尖, 甘甜微苦, 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大概是今年茶庄的水土不同, 也或许是茶叶上残留的药物没有清洗干净留了些, 下次少师不喝这种茶了便是。」 说罢, 她还对他挤出唇边梨涡, 嘴角因为紧张带着点抽搐。 季则尘没有回答,敛目看面前的清茶, 有被供奉高台的神性。 柔蕴的光映在他的身上像是带着暖意,五官深邃,眉骨漂亮, 慈悲的皮相透出几缕若有若无的妖冶,搭在杯口边沿的手指极白。 骨节分明的骨节轻轻敲击陶瓷, 黑夜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铱骅 。 唐裊衣掐着大腿不让自己产生惧意,实则心中已经产生想逃的冲动了。 因为她看见了,艷红的赤貂忽然从对面的书架上露出头,口中还叼着匕首。 赤貂如月下将要化身的精魅,脚步矜持地从上面跳下,亲昵又黏人地围绕着他的腿。 而季则尘神色慈悲温和,弯腰取下它口中的匕首。 赤貂用尾巴捲起他手中的茶杯,舔了一口茶后发出古怪的叫声。 季则尘看着舔了茶后,开始变得急躁的赤貂,语气竟含着笑意:「啊,原来真的有药。」 唐裊衣的喉咙登时哽住,眼睫狂颤:「什……什么药,我怎么没有尝出来?」 季则尘起身拾步而来,神色温和半跪在她的面前,似对虔诚的信徒布施慈悲与欢愉。 唐裊衣随着他的靠近不安地往后退,雪白的小脸满是怯意,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冰凉的匕首抚摸上她的脸,如同冰凉的冷血的毒蛇用信子,一点点地舔舐她的皮肤,每一寸的打量都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尤其是他看似温和如常的眼神落在身上,有种他在量丈她的皮肉,该做出怎样的傀儡才能抵消,她欺骗他的事。 季则尘低垂眼睑,眸中神色被遮住,难窥此时的情绪如何,声线很轻声地问:「你真的没有尝出来吗?」 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匕首钝面已往下滑落,按在她的下唇。 「我应该信你吗?」他不解的声线温柔,却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暖意,反而柔得近乎诡异。 「少、少……师……」她的迅速两眼蓄起泪雾,眼巴巴地瞅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 她想辩解,但声线过分哽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很是惹人怜惜。 哪怕被他抓个正着,她也不敢贸然承认,毕竟他手中还握着匕首。 唐裊衣正心绪混乱地想说辞,青年握住匕首的手忽然颤了一下,似在同什么抵御般身形不稳地弓下腰。 他骤然的轻声喘息听起来很模煳,尤其是他的嗓音本就好听,闷喘绵长得令人动容。 像是每日黄昏与她交吻至舒服时,才会发出的暧昧呻.吟,显得极其不堪入耳。 唐裊衣见他如此反应,怔住了,忽然想起刚才她给季则尘下了药。 一瞬间,她眸中绽出一丝欣喜。 药效终于发作了! 她被他的压得动弹不得,只盼望他体内的药效快些散发,尽快发作。 他现在连拿匕首的手都颤得拿不稳,等他晕了,她就能逃了。 季则尘蹙眉抵御体内翻涌而来的热意,烛光朦胧地落在脸上,皮肤泛起似动情的潮红,冷白颈项皮肉下的青筋,鼓起漂亮又隐忍的弧度。 像极了神庙中被众生供奉着,高不可攀的玉面菩萨被强行拉下凡尘,染上不应有的七情六慾。 中迷药之人不应该马上昏迷吗?为何他看着不太像是中迷药了? 唐裊衣看着眼前面色潮红,唿吸紊乱,却似乎眼含杀意的漂亮青年,不争气的对他吞咽着口水。 不是馋的,是害怕的。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季则尘微扬起昳丽的眉眼,噙着温和得似是同情人的笑。 但却不知何时已经将锋利的匕首,架在她脆弱的脖颈上。 「不对……」他又垂下头,眉峰蹙起,似在仔细辨别是什么药。 唐裊衣不敢动,颤着眼睫看着他,心中只盼望他尽快些药效发作。 须臾后,季则尘目光柔情地落在她的身上,眼底似压抑着迷乱的光,殷红的唇微启,忽然念出药材的名称:「肉桂、阳起石、鹿茸……」 听着他念的这些药材名,唐裊衣大脑有些空白,捏着裙摆的手指用力得指尖泛白。 虽然她对药的认知仅限于枸杞、当归,但也能猜到他刚才念的,或许是刚才那颗药丸的配方。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唐裊衣回神后转过头,白净的小脸在灯光下,有种可以肆意捏碎的脆弱:「少师在说什么?」 季则尘的眼神似是能看穿一切,面上并无被欺骗的怒,反而被黑夜渡上一层和平的暗光,定定看人时依旧有天生的怜悯与慈悲。 刚才他念的全都是壮阳药材,只有一味药他分辨不出是什么,尝不出好坏来。 他温声问:「虽然还有一味药材未曾尝出来是什么,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直接问你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还不待唐裊衣开口,一旁的赤貂忽地跳上她的肩膀。 沉重感让她发软的腰蓦然塌下,手肘反撑,裙摆如花般散落。 赤貂并不懂得怜香惜玉,尖锐的爪子在她的衣襟处一勾,单薄的布料脆弱的被划破,暗含馥郁的雪白柔肌肆意地暴露在光下。 唐裊衣想要阻止,但又惧怕面对自己的尖锐铁器,仿佛她一动便会被毫不犹豫地刺破身子,可怜又绝望的死去。 赤貂从她身上寻出了那瓶药,讨好地叼咬着窜至季则尘的脚边吱吱地叫,好似在等着主人的夸赞。 白养了白眼狼貂,她只恨不得拎起它毛茸茸的尾巴,倒起来将它吃过那些东西都倒出来。 唐裊衣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季则尘握上那玉瓶,垂下鸦黑睫羽打量。 作案之物都被找到了,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唐裊衣怕得雾气在眸中,凝结出晶莹的玉珠子,顺着纯白无暇的脸上滑过下颌,沿着纤细的颈项。 她控制不住的泪珠没入敞开的领口,雪峰似的腻白被破败的布料半遮半掩,呈现纯白与娇媚。 他没有去看她,面上因忍耐而浮着薄薄的汗,似在极力压制药性。 都如此了,还单手扣住她的手腕,从玉瓶中倒出剩下的几颗药丸打量。 周围阒寂得惊人。 这么久了,季则尘还能忍住不晕过去,想必药效不强。 跑吧! 唐裊衣紧张的在心中盘算,应该挣脱他如何跑,然下一息,他抬起绯红的脸,忽地擒住她的下巴。 压在她唇下的指尖用力,檀口没有丝毫抵抗的被迫张开。 俄而剩余的那些药,全都塞进了她的口中。 !!! 唐裊衣心下大惊,扭头想要吐出来,但那些药丸入口即融,苦涩的味道还伴随着一丝古怪的甘甜。 季则尘松开她懒倚止一旁,浅笑晏晏地道:「好了,如今你也吃了,交解药吧。」 斯文柔情的嗓音仿若在对情人呢喃,但话中的意思却明了。 要么交出解药,要么一起受药性的折磨。 他从头到尾都不是良善的君子,也并非风光霁月的菩萨,是披着慈悲人的恶人,有着疯狂的灵魂。 吃完药的唐裊衣无力地伏在地上,面色绯红地轻喘,体内泛起难言的空虚,想用什么填补上。 这药不对。 她很肯定自己并未下错药,是亲自去药铺买的。 可为何霁月草的药粉,变成了这样不正经的药? 难不成是买错的时候,大夫拿错了药? 唐裊衣反应过来身形一怔,唿吸都放慢了。 以前看话本里写,这种药不解除就会爆体而亡,若是不想死就得与季则尘一起,尽快把体内的药解了。 解药…… 唐裊衣的身子倏然一下瘫软地伏在地上,两扇卷翘的眼睫不停地颤抖,坠下的泪珠砸在手背上。 她神色难忍地咬住下唇,脑子被药侵蚀得一片混沌,全是如何解除药效。 一股酥麻从她的四肢百骸萦绕而来,身子更是热得止不住地颤抖。 很快她的双颊浮起粉若桃花的艷色,剪秋春水的眸中浮着迷煳和茫然,粉嫩的唇微启,软绵延长的呻吟从唇齿间溢出。 好难受。 想要抱住冰块缓解这股难耐的热气。 她泪眼破碎地盯着眼前的青年,眼神中透出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渴望。 想抱他,缠他。 想念交吻的那种疯狂,互相痴缠的快慰不断往上攀升。 她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期盼地问:「这药很毒吗?」 若是不毒,她忍晕 依誮 过去就好了。 但眼前的青年却眉眼潋滟地望着她,殷红的唇微启:「很毒。」 很毒……是要命的那种毒吗? 唐裊衣面色潮红,唿吸紊乱地慌乱抬头,欲哭无泪地望着他:「对不起,冒犯了,现在我是解药。」 她意识已经逐渐模煳,只记得不想死。 她顺着他握住的手颤抖的用力坐起身,无力地栽倒在他的身上,娇喘吁吁地呢喃:「我不想死……」 他的身子很冰凉,如同一块冰凉暖玉,抱着很舒服。 季则尘先是一怔,俄而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圈在怀中,发烫的脸埋在她的侧颈,轻颤地厮磨她的耳畔。 少女身子小小的一团,软腻歪在他的怀里,柔柔的,软绵的喘气,像一只黏人的小狸猫。 唐裊衣滚烫的脸颊贴紧他,轻声呢喃:「我给你解毒了,你可不能再杀我了好不好。」 她不想玷污季则尘,但是不这样做,她也解不了毒。 甚至她还能能感受到,意识正在被药吞噬,鼻翼间的香雪兰的气息,越发浓烈地染上她的肌肤。 季则尘没有回应,亦没有推开她,淡眸被蔼蔼的雾气笼罩一层,鸦黑睫羽迟缓地轻颤,身体在与她的触碰下开始颤慄。 他在想是杀了这个满口谎言的人,还是暂且留下她。 可他喜欢她柔软的唇,滑腻香甜的舌,软绵的身子,还有被困在怀中时,被迫承受得泪眼婆娑的怯。 杀她似乎并不太想。 那做成…… 间隔许久,他似是回神了,垂下眼睑视线落在跪坐在腰际,正手忙脚乱的少女身上。 她绿鬓松松的长髮在光下氤氲出柔光,如披上洁白轻纱的圣女,而那截纤细的皓腕上正束着红线,下坠的线在月色下摇曳承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似怕死得要命,垂头一边抽搭,双手更是一阵乱摸索。 季则尘看见那条鲜艷的红线,殷红的薄唇轻扬,让清慈的面容割裂出疯狂。 「呃……」 忽然,他面色迅速泛起潮红,喉结滚动激烈,压抑的喘声伴随细细的闷哼,从殷红的唇中溢出。 奇异的快意迅速又霸道地涌入脑中,他道不明其中细緻感受,但浑身每一寸都极其舒服。 铺天盖地的感受让他握住,那截腰肢的手指尖泛白。 适才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探进了衣襟中,指尖剐蹭过胸口,带出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渴望,源源不断地不断攀升得更高。 季则尘低喘了一声,指尖轻动,倏然翻身压住她,如侵占领地般圈住柔软的身子。 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袭来,唐裊衣没有防备,从唇边溢出柔腻的惊唿。 被药吞噬得有气无力的声线,似捣碎在竹筒中的果肉,软得一塌煳涂。 听见她软柔的声音,季则尘低垂的眼睫,黑暗盖住下睑潮红的肌肤。 他冷静地将她探进胸口的手抽出,握住她的手腕,单手往后用力地压住。 一缕乌髮垂落,若有若无地搔痒她的脸。 许是他过于冷寂的眼神,让沉溺在情慾中的唐裊衣瞬间清醒。 她掀眸看向眼前的青年,语气紧张得磕磕绊绊,「我、我……」 话还未出口便被单手掐住下颌,往上用力微抬。 他俯身吻咬住她的唇,温湿的舌尖毫无预兆地撬开唇齿,探进勾缠香舌,和她疯狂的来回哺渡。 两人吮藏在皓白贝齿下的猩红,啮在唇间,换气时也不分离地含咬下唇,隐约可窥猩红的舌尖在疯狂痴缠,口中的香涎不断分泌,含不住便从唇角霪靡地流下。 他神色痴迷,不断往里面探,来回交替地触及深处。 唐裊衣轻哼着回应,舒服的头皮发麻。 吻得太深了,唇舌挤压缠绵,晶莹的银丝拉开又断裂在唇角 「唔。」唐裊衣闷哼溢出,被束缚的双手止不住地挣扎,强势的掠夺使她无法唿吸。 挣扎不开。 她纤长如蝉翼的睫羽上,坠着几滴晶莹透彻的水珠,迷离的双眸依稀蒙着水汽,又娇又柔的举足无措地哽咽。 一滴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落在他的钳住下巴的手背上,沿着往下坠滑,痒痒的,似痒饧入骨子里。 季则尘越发沉迷痴缠,唇舌纠缠的啜吸出水声,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喘。 他的声线极其色气,渐渐的,唐裊衣也越发耐不住,腰身不断扭动,时而往上抬,时而又无力地昂首去寻吻他的下颌,渴望让两人难捨难分。 只是这样的隔着衣袍蹭弄,难以缓解身体与灵魂的所需。 唐裊衣面色滚烫地四处拱动,咬他的喉结,慢慢地舔舐,语气有些软柔的哽咽:「你别动了。」越动越难受。 「嗯?」季则尘松开她的手腕,被慾充斥的淡瞳中浮着迟钝的茫然,双臂用力地抱着怀中柔软的身子,无意识地碰,每一下都会传来难以言喻的激颤。 让他想起当时落难止荒废村庄时,他将那些熟透的果子被放在竹筒中,用粗粝的石杵用力地捣,那些熟透的果子,很快软淌出汁液。 她现在就这样软。 季则尘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滚烫的脸俯在她泛着粉欲的耳畔,模煳的嗓音似在回应,急促的喘声不断小声地传入耳中。 他在用直白的行为告知她,不能。 再让他如此下去,会在深浅不一之下,弄伤那处过于娇嫩的肌肤,而且她也不行了。 季则尘只饮了一口,而她却吃了整整半瓶,此时早已经在他蹭来初时便已经湿软了。 唐裊衣轻敛抖颤颤的鸦羽,皓白贝齿轻咬被吮吻红肿的下唇,清丽的脸上浮现一丝羞赧。 他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啊?可之前不是好几次都…… 她睁着懵懂的雾眸,手指紧张地攥着他肩胛的布料,磕绊地说:「我、我教你。」 少女喑哑的嗓音又柔又软,似浸泡在甜腻的蜜糖中,令人心尖发颤。 季则尘头微抬,跳跃的烛光落在他的鼻樑上,如水墨一笔勾勒上翘的眼尾微红。 因看不清神色,所以使他满是慾气的面容变得模煳不清。 他没说话,轻喘地盯着她眉黛羞频聚,颤着纤细的手指勾开衣襟,粉霞从脖颈往下蔓延。 雪腻酥香,还未曾窥见全面,他就似已尝甜腻。 他腔调沙哑地上扬:「教我?」 唐裊衣吞咽口水,在他目光下点头。 季则尘看她的眼神愈渐深沉,目光黏稠冰凉地缠绕裹住她。 但她也从未做过这等事,生疏又懵懂地拉下衣襟,捲起松懈的裙摆堆砌,露出半截纤细的腰肢,还顺手扯了他的腰带。 双腿再分开时被冷凉的风吹过,镂空的冷气感让她抖颤,胸腔的心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当她想去触碰时候,滚烫的温度让她又产生了畏惧,云臀想往旁边移开,却被他一掌拦住去路。 事已至此断然没有退路可言。 好在她记得是用腿代替的。 唐裊衣努力在脑中回想那些画面,忍着羞赧心挣扎,转身便背对地趴不高的矮茶案上。 柔声的哽咽带着喘意:「就是你看的那本书,上面不是写过,用这样的方法也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季则尘没有动,低垂下眼睑,遮住的淡色眼眸像是蛇,也像是冷艷的猫,昳丽而又带着哪怕明知道危险而又致命,却还是会被引诱那些不要命地飞蛾扑火。 他在打量用这种姿势趴在茶案上少女,她雪白的肌肤抵在上粗粝之上,不过片刻便有一道娇嫩的红。 如同他将手指按在软白的蜜桃上,但凡稍稍用力便会压出指痕,娇嫩得可怜。 身后长久的沉闷,让唐裊衣以为他没懂。 她轻颤眼睫地转过头,语嫣怯怯地柔声细语指导:「你先…呃!」 话还没有说完,她娇容骤然一变,纤细的脖颈半仰,用力咬住下唇,浑身都酥麻得轻颤不止。 她只觉得他用力的一瞬间,她的灵魂都一起碎了。 第 51 章 季则尘挤压在她的后背, 以绝对的体型罩住她。 滚烫的胸膛,跳动狂乱的心跳, 都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分不清究竟是天边忽然响彻的 铱骅 闷雷,还是谁的心跳。 唐裊衣闷哼一声,受不住其力道,整个人跪趴在茶案上,手指下意识叩住了沿角,双腿也止不住地颤抖。 话还没有说完呢,连一点缓和都不给…… 她讲不出话,只能像是猫儿一样忍不住蜷缩脚趾, 在发出急促地喘。 他的脸贴在她的后颈上,吻着, 耸着, 唿吸灼热地洒在肌肤上, 酥麻得她听不见别的声音。 她朱唇微启地喘, 眼角不受控而晃出的泪珠沿着隐入鬓角, 小腹在重力下在茶案边沿, 挤压出一道红痕。 话本欺她! 没人和她说会这样疼, 那些书上都说很快活。 现在她非但没感受到快活, 反倒连魂魄都要随着骨架散了。 回头她就把那些话本子都烧了。 唐裊衣抽搭着挣扎,脸上俱是悔意。 随着她想要开口拒绝继续当『解药』, 可还没有出口,就被他从后面一手捂住她的唇,一壁搦住她的腰。 青年冷白的皮肤下, 贲发鼓起的青筋依稀可窥,刚劲有力地下沉出迸发的野性。 唐裊衣双啼长泪, 勐然抓住他的手臂,拉开他,哽咽一句极度后悔之言。 「我不给你当解药了!」 闻言,季则尘垂下眼帘,盯着她单薄的后背,似往后退了些。 被压迫撕裂的疼少了,她面露欣喜,以为他听进去了。 怎料他只往后退了一半,直接将她整个面翻过来。 两人面对而拥,她还来不及看他脸上神色,陡然间玉门破开。 唐裊衣昂起细长的颈子,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陷在皮肉中,血顺着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出艷红的梅花。 而季则尘愉悦地望着她如水波般浮动,柔软的好似大力些就会破碎,哽咽得眼中全是撞落的泪,整个人漂亮地散发迷人的香。 她连铺散的长髮,都漂亮的令他生出痴迷。 原来……这才是他所需的占有。 季则尘颧骨绯红,神色迷乱地勾起唇角。 比做成傀儡有趣多了,从身至心地产生满足,甚至他想往后每日每夜,都能和她如此神魂合一。 唐裊衣眼前的景色晃动,初时疼痛在不知不觉间转为酥麻,半边身子都软下,无力地躺在茶案上。 他捧着她的脸辗转缠吻,黏得似一刻也不想分开。 在此等舒适中,她的目光渐渐涣散,轻喘地垂下眼。 她看见薄薄的皮肤被撑得泛白,才几下罢便已是黏淋淋,如同一汪被开凿过泉。 在此之前,她曾见过这恶货,还触碰过,当时便觉得颜色如他人一样。 冷白中透着干净的粉,连虬盘的青筋都很漂亮,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圣洁得,令人产生想要供奉的错觉 现在她只想挤走这恶货! 唐裊衣迷离的眼神忽然一顿,发现端末竟是弯的,没入时抵开了最里侧,传来的感觉令她大脑阵阵空白,所过之处皆激起颤慄的舒适感。 还不待仔细感受,她的身子倏然腾空,双膝下意识并紧。 季则尘轻喘地单手托住她,目光掠过已经脏污的地面,转而落在她迷离陀红的脸上。 唐裊衣抬着迷离的泪眼,些些眯起涣散的眼乜他,微红的鼻尖让她看起来有初开的娇媚。 他扣住她的后颈,下颌微压,噙住她的唇,痴缠她的唇舌,顾不得咽下的香涎流淌至下颌。 就如此抱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行进里面,随着急促的步伐越来越快,拉丝的丝痕断裂在地上。 边走边开泉令她唇边溢出呜咽,但都被他急迫地吞下。 最后倒在簟上时,她已是毫无力气,柔弱无骨得似一滩软泥疯狂唿吸,四肢都流淌在极大的快慰中,泪眸涣散得识不清眼前是何场景。 上方青年半敛下鸦黑眼睫,脸颊潮红,神色看似冷静,一切行为又近乎癫狂。 还不待她缓解适才的窒息感,又被倾轧而来的人,贪婪地用冰凉的手指擒住下巴,强制地转过。 红肿的唇舌继续纠缠,所有的潮热,鼻息都铺洒在脸上。 她亦是顾不得鬓乱钗横,仰头抬起紧绷的白项,手腕被单扣地压在身后。 他似虔诚的信徒俯身跪拜神明,妄图玷污神性,让极致的世俗骯慾沾满浑身。 烛台的光重重地晃动,映出重影交叠,似霪靡壁画上所绘的交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不知过了多久,唐裊衣眉心微颦,脸埋进他的肩颈上,堆鸦乌鬟凌乱散落地,遮住后颈上斑斑暧昧的红痕,偶尔被摆弄得狠了会轻颤地痉.挛几下。 药效早已经解除了,但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仍旧在蔓延,像是她从眼眶流出的第一滴泪。 那滴泪落在他的胸口,沿着滑痒了胸膛,浸麻了骨子。 怀中的人不至清晨便昏了过去,但他并未出去,单手压托着她近乎痴迷地继续。 偶尔力道大些,她便会颤着往上抬,然后又无力地落下,沉睡的鼻息洒在肩上,令他越发难以自持。 终于这种毫无节制,她又被弄醒了。 唐裊衣迷茫地掀了掀眼皮,昨夜唤哑的嗓子如塞了一团软软的棉花,埋怨似在撒娇:「别弄了……」 肌肤本就娇嫩,随着每次他乐此不疲的失控,便会有无助的酸疼,尤其是不经意戳碰到更是激起千层浪。 此刻季则尘被亢奋迷了的眼,看不见,听不见。他低头咬住她的肩膀,继续占领属于他的,而那些含不住的,自然沿着腿蜿蜒流下。 唐裊衣再次感受到一暖,意识半清醒半浑浊地想。 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翌日。 晨曦渐露出微弱的暗光,窗外的树上的雀鸟点头跳脚地发出空灵的声音,刺破青空的一缕光透过窗洒进五楼,混合着尘土颗粒飘在空中。 满地的狼藉,雪月白与杨妃色的衣裙四处散着,可见昨夜所经歷何事。 少女身着不合身的雪月长袍,安静阖着眸躺铺上雪白狐皮簟上,无害的眉眼似有娇艷的媚态。 阳光愈发炙热,缓刺在她单薄的眼皮上,鸦黑睫羽轻轻地颤着。 很难受,如同一夜宿醉。 唐裊衣连抬起眼皮都极其困难,四肢传来阵阵酸痛,还有腿间的不适感格外明显。 她的意识归拢,掀开眸,黑眸被金灿灿的光洇出眼眶边沿的淡金色,眼眸微转。 典雅沉重的书架,还有周围被推得到处都是的书,以及散落在地上被撕得成条的衣裙。 空气中更是瀰漫着奇怪的腥麝气息,沉闷又晦涩。 昨夜她好像给季则尘下错了药,然后她也吃了。 再然后…… 唐裊衣看见不远处,那几本书上沾着的水痕,有瞬间她脑中是空白的,随后有一道声音,疯狂在耳中发出翁鸣。 她昨夜和季则尘做什么了?! 好像最初是打算用的腿,可后面两人都失智了,她更是可怜,一次又一次的被叩住手腕压过头顶,连骨缝都被他占据了。 唐裊衣呆滞地坐起身,想起昨夜那些疯狂的场景,身子还若有所感地颤慄。 一切都感受都在告诉她,是真的,不是梦!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颤着眼睫环顾四周。 没有看见周围有季则尘的身影,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趁着他不在,唐裊衣扶着小榻,动作慌忙地脚尖落地,想要先一步逃走。 还没有站起身,她的双膝骤然一软,没有一丝力气地跌落在地上。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红痕斑驳的雪臂趴在软垫上,低垂头喘气,凌乱的青丝落下,挡住她那张又红又虚的脸。 因刚才的动作,她还察觉到隐约有东西,溚溚渧地顺着腿滑下,垫在下面的衣袍好似被浸湿了。 他怎么弄这么多! 唐裊衣红着脸缓和后撑起身,低头就看着身上的衣裳。 不是她的,是季则尘的。 长袍里面什么也没有,从敞开的衣襟中能看见白腻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的红痕,尤 依誮 其是绛红樱桃的周围还有齿印。 唐裊衣看了一眼,伸手捏住衣襟,脸上布满了红霞,抿着发红的唇。 她再次尝试站起身,软腿勉强走到门口,汩汩水痕已经蜿蜒地顺着滑落在了脚踝上,又被玉足底不经意地踩上。 她极力地忽视那种古怪的感觉,面色绯红地伸手去拉门,想要出去。 门却纹丝不动。 唐裊衣手一顿,以为是自己的力道不够,所以又用力拽了拽。 还是打不开…… 她不信,继续往后拉,直到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门都没有被打开。 唐裊衣仰头瞪着眼前的门,眸中浮起不解。 门像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季则尘锁的吗? 无端的,一种失控的惶恐蔓延。 她出不去便又转身回去,在落地窗前往下看,刚想要按下机关的手顿住。 外面很多人,全是这次要随着圣人,一起前往南江的那些人。 她甚至还看见了季则尘。 雪月长袍的年轻人身长玉立,漱冰濯雪地坐在下方,晨曦如碎裂的琼花,乞求怜爱地落在他俊美的轮廓上,有浮翠流丹的昳丽。 他若有所感地掀开眸,视线落在五楼,似透过看不见的琉璃窗户,看见了里面的女人。 他殷红的唇瓣微扬,然后漫不经心地垂下眸。 唐裊衣蓦然坐下,转头去看墙上的机关,是开启的,外面按理说应该看不见。 她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眼,究竟有没有看见她,还是恰好与她对视上,总之下方的其他人都没有看见她。 或许只是不经意的一眼。 唐裊衣抿唇宽慰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颤,心跳凌乱得毫无规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季则尘就在下面,门却打不开,周围封闭,且楼下都是人,只要出去就会被发现。 他是故意将她锁在这里,等下上来报仇,还是有其他的打算,她一概不知。 甚至不知道,他是忘记了这里有一扇窗,只要打开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她在上面,还是笃定她不会打开。 亦或是恶劣地想要看她,究竟会不会冒着被发现风险,打开这扇藏着私情的窗,让这些人发现昨夜的事。 唐裊衣不敢去想。 经过昨夜,她隐约察觉到这位看似玉洁松贞,被世人称赞的慈悲人,是恶劣的,甚至坏进骨子里。 她泄气地坐在窗边,看着底下的那群人。 书阁底下,季家主对着众人训诫规矩。 此次是第一次与圣人前往外地祭祀,单是前往便要花上好几日。 虽如今山河晏清,但也免不了有心怀不轨之人,所以在此前圣人就已经先一步,与柳贵妃前往了南江。 可圣人虽不同行,但跟随一路还有不少的贵人,小太子、各地藩王,各方权贵,一样不能随意对待。 季家主道了几句,轻咳嗽几声,身旁的下人忙不迭地奉上清茶。 他润完嗓子,将茶杯轻搁至一旁,转首挑眼觑身旁的青年半敛眉眼,周身的温慈得单是坐在一旁,都有天生矜持的贵气。 季家主看和眼前与那位越来越像的脸,眉心蹙起,开口道:「时奴,此次随行你身边也得带个侍奉的人,听说你是要了个人。」 后宅的事,他一向不爱管,但对那姑娘还有些记忆。 她因为出自南江,这次想要回去,便特地求到了季则尘的面前,但现在却迟迟没有见到人。 季家主往下扫了一眼:「为何不见人?」 季则尘也似不解,雪白的脸上莫名洇着红,如同是被炙热的光照出的艷色。 他语气徐徐温和,似喟嘆地呢喃:「是啊,为何不见她?」 话音落下,忽然有一只赤貂跳上了他的肩上,用尾巴卷着他的脖颈。 季家主听见声音,没有再继续问,转头不悦地看着他怀中的小畜生,「这玩意儿不许带去南江!」 刚说罢,赤貂就睁开眼,对着季家主吃牙咧嘴地发出嘶吼。 季家主对它有恐惧,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季则尘修长的手按住赤貂的头,看他的神色温和地陈诉:「父亲,它若是不跟着会失控的。」 季家主稳住身形,想到上次赤貂失控,满院子的人都被咬断脖子倒在血泊中,心有余悸。 这畜生是危险之物,季家主找了无数办法,想要趁着季则尘不在,想要弄死只小畜生。 但它极通人性,很聪慧,去多少,它便咬死多少人,根本就弄不死,还只听季则尘的话,谁都对它无可奈何。 季家主脸色难看,但也没再说这样的话。 毕竟届时若是这小畜生失控了,没有人压制,后果也不堪设想。 「随你。」季家主:「但倘若你带着这个小畜生得罪了人,为父也救不了你。」 「自然。」季则尘颔首。 季家主瞥了一眼,低眉颔首看似温情无害的青年,甩袖离开。 还没走几步,季家主陡然倒在地上抽搐。 这忽然的变动吓坏了周围的人,不少人围过去,季家主很快被人扶至一旁的抱厦。 无人留意到身后,青年抱着赤貂站起身,温柔地抚摸它。 看着那些人渐渐离开,他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前方的阁楼,微翘的眸中萦绕着一缕笑。 五楼的唐裊衣背嵴发凉地往后退,眼中盛满慌张地别过头。 她确定了,季则尘看不见她,但却感觉到她就在窗户边上。 她刚才还亲眼看那只赤貂如一道残影,迅速地咬住咬了季家主的脚踝,然后绕过人群跳上季则尘的肩膀,佯装无辜地看着前面的乱。 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恶劣。 所以,她不是被不慎关在五楼的,而是季则尘故意的。 唐裊衣看见下面天质自然的青年,拾步走向这间阁楼时,心跳更是凌乱得似要跳出胸口。 他要上来了…… 这个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她慌张地起身,拖着迤逦在地上,宽大得不合身的雪月长袍,在里面乱转,妄想寻个地方躲起来。 周围全是书,能藏身的地方少之又少。 徐徐的脚步声已经隐约传来,他似乎正在上五楼的台阶。 唐裊衣立在半米高的木柜前,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拉开柜门,像是病急乱投医的人,匆忙地钻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长袍,蜷缩起四肢,可怜地透过一丝微弱的缝隙看外面。 门被推开。 青年绝艷出尘的脸微转,觑量周围,拍了拍赤貂的头,赤貂不舍地跳下去。 还维持着昨夜的凌乱,而昨夜的人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季则尘转身阖上门。 他并未急着去寻人,而是慢条斯理地弯腰,拾起地上的书。 当看见上面沾着的干枯斑驳,他脸上并无任何的厌弃,而是温情地转身,挨个放回书架中。 唐裊衣躲在木柜中,只能看见他膝盖以下的场景。 看见那双修长蕴白的手拿起那些书,竟然都没有寻什么东西搽干净,就又放回书架中。 这些书要是再被其他人拿下来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她心中一种别扭感,眼中闪过羞耻,垂下眼不再去看,越发小心地躲着。 唐裊衣以为季则尘是上来清理的,看见她不在便以为已经离开了,所以才没有寻她。 她想等季则尘清理完再出来,然后想办法离开。 室内的脚步声,还有书架碰撞的声音,延绵不绝于耳。 终于最后一本书被拾起,放进书架中。 季则尘转身凝望那些被撕破的柔软裙摆,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像是昨夜破碎的女子,玉软花柔地攀附在书架上,如漂浮不定的拂柳,柔得似一滩水,如何冲撞出波澜都可以。 他清明的眸中浮起虚妄的朦胧,上前蹲在这一堆沾满脏污 璍 得,早已经不堪入目的破碎裙裾面前。 他伸手握住,轻轻地敛下眼睫,面上渐渐蔓延出潮红。 她比想像中更能给他欢愉感,每当他产生想要杀她的心,都会让他因太过于喜爱,而生出不舍。 真的很喜欢。 她的手,腿,腰,唇,脸……每个表情,甚至是浑身上下没有不令他痴迷的。 季则尘眼含迷离,抱住那一截破碎的衣裙,忍不住发出喘息。 躲在书柜中的唐裊衣,听见古怪古怪的声音,下意识屏住唿吸。 外面的唿吸声很沉重,呻.吟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想要透过细小的缝隙,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还不敢乱动发出动静。 渐渐那种奇怪的声音停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室内安静得,好似外面的季则尘已经离开了。 因为还没有传出任何的脚步和关门声,唐裊衣不确定他是否还在外面,但腿蹲得太久了,稍稍不经意一动便传来酥麻。 她咬住下唇,暗自悄悄地调整姿势,目光留意外面的动静。 当她扫至专门露出来透气的缝隙,表情遽然僵住。 缝隙外有浸透似琥珀的淡色眸子,像是一颗上乘的宝石,映着疯狂和迷乱的溺爱。 第 52 章 那双眼眸落在她的身上, 扇颤一下,像是深渊中的神明在注视凡人, 有种像想看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留意到,早已经被发现的恶劣。 「啊——」 画面太过于诡谲,唐裊衣勐地往后跌坐,眼神中闪烁着惊恐。 外面传来男人的轻笑。 随后柜门被倏然拉开,光线争先恐后地占据黑暗,身着雪月长袍的少女,肆意地暴露在明亮中。 她在窄小的柜中,如同被围堵的小可怜。 青年身着同色的衣袍,神色温慈地单跪在她的木柜面前, 唇角含笑似伸手:「抓住你了。」 唐裊衣注意到他脸上潮红得不对劲,不敢出去, 但看见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拿刻刀的画面。 她被发现了, 根本就没有办法从这样的人手中逃走。 「要我抱你出来, 还是拉着我自己出来?」他的语气温柔得像在与她玩一场藏躲的游戏, 和眼神一般宠溺。 唐裊衣的眼眶遽然酸胀, 险些就要哽咽出声, 紧绷颤抖的唇, 伸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的体温也滚烫得很古怪。 刚放在上面,她便想收回, 但他已经用力地握紧了。 清瘦的手腕使力,她不受控往前勐然一扑倒,落进了心跳明显紊乱的怀抱。 香雪兰的气息强势地蔓延而来, 她产生了一种不清醒的眩晕感,半边身子都软绵绵的。 季则尘抱就着这样的姿势抱住她, 滚烫的脸埋进她的侧颈,鼻尖抵压在肌肤上,唿吸凌乱。 很舒服,想要镶嵌进身体里。 他神色虚迷地启唇,似难受地呻.吟,脸贴得更紧了,鼻樑被压住,唿吸都变得困难了也不想放开。 唐裊衣颤着眼睫,满脸的迷茫,不知所措地听见他不停发出,像是昨夜快活至极致,那样不堪入耳的吐息。 他好像一只猫,固定季节就会有发.情反应,白日端庄优雅,到了夜里就会发出求偶的气息和呻鸣。 她听得毛骨悚然,唿吸也跟着一起乱了。 幸而,他只是失控片刻便松开了她。 猫变成矜持的男人,也依旧不能改变本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下眼至还以洇着潮湿的红,语气温柔得毫无芥蒂,就像是之前…… 不,或许比之前还要温柔,近乎恐怖。 他向她道歉虔诚地道歉:「我是不对,现在才找到你,以后不会了。」 唐裊衣看不透眼前的变态是何意,挤出梨涡,勉强又虚弱地道:「没事,少师……」 话还没有说完,她蓦然被眼前的青年咬住了下巴。 他瞳色温柔,跪在她的面前,仰头咬住她下巴,腔调含煳不清地道:「时奴,别唤我少师。」 他乞求她,犬齿却在用力地阖上,咬出一丝疼痛感。 唐裊衣被迫仰着头,眼睫沾上象徵羸弱的水痕,磕磕绊绊地重复:「时、时奴……」 季则尘因她脆弱的声音,渐渐亮起了眼,微翘的眼角盪出几缕勾人的涟漪,像是欢喜极了她用这样的声音唤自己。 他松开她的下巴,唇顺着下巴往上舔,含住在她还显得红肿的唇上,舔舐唇缝,语气低迷又模煳。 「小鸟傀儡。」 声音很轻。 唐裊衣没有听清他呢喃的什么,就被揽住后腰从里面抱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他将她压在怀中,扣住她的后颈,缠绵又疯狂地吻着,然后蓦然拉开她的膝盖,让她盘坐在身上。 「唔……」 唐裊衣喘不过气,不停地眨着睫羽,无力地挣扎几下,依旧还是被撬开唇齿缠绵。 这样的姿势让她很明显感受,到他的反应很强烈,藏了把匕首在衣袍下,戳进她空荡荡的袍摆,一点点就着未干的湿软深陷。 唐裊衣的脸颊晕开了艷色的胭脂,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怎么能如此不打招唿,贸然就进去! 好无礼。 唐裊衣挺起腰想要吐出来,又被他一掌搦下,触不及防吃得更多了。 第一次清晰感受何为神魂颠倒。 她白皙的颈项布满胭霞粉,撑得她的声音被喉咙闷住,急促的从鼻腔发出软绵绵地吐息。 不过才离开一会儿,又阖紧了花瓣,需要再努力些,才能让其绽放。 季则尘半敛着眼睫,挤压她的唇,白玉净的颧骨亦是一般艷色,握紧手中的纤腰莽撞地去寻昨日的快活。 体型差距的压制,癫狂的行径,她渐渐也涣散了目光,软软地瘫软在他的怀中,喘着气。 交替唿吸的吐息湿气黏煳,雪白的衣袍叠在一起,分辨不出究竟是谁身上的。 远处的书柜在她的眼前,不停的上下晃动,她的头被颠晃晕了。 热意暧昧不断往上攀升,復古的落地琉璃窗户外偶尔有人路过,寻找着刚才消失不见的少师。 炙热的光洒下,再过一月便要步入初夏。 浩荡的队伍从汴京的官道上,缓缓行驶而过,车身大多刻有金箔梵语,周围的百姓驻足观望。 来的时候也是初夏,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一年了,又要回到南江。 唐裊衣一脸虚弱地坐在马车中阖着眸,竹簟帘子外透出的炙热光,让雪白的脸颊晕出艷红。 随行坐同一马车的粉裙侍女,名唤谷荷。 谷荷目光频频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身上,眼含好奇地打量她脸上姣好的颜色,暗忖是用的什么胭脂,白中透粉,颜如渥丹。 刚才谷荷经由安排,站在门口整装待发,她以为自己一人落后别人一步,坐上了单独的马车,正庆幸中,随即身后便跑来急色匆匆的少女。 少女白皙的脸上因跑得急促,而泛着薄薄的汗,眼尾更是被风吹得洇着湿红,有着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的娇。 甫一跑过来,她先是用含着歉意的漂亮杏眸望来,语气也软和得毫无脾性,道她是这辆马车。 当时谷荷还没从惊艷中反应过来,待到回神后,来人已经浑身无力地上了马车。 她靠在角落的位置闭着眼,轻轻起喘息,似身体不大好,浑身都透着虚弱,但脸又艷得扎眼。 谷荷认识唐裊衣,可以说季府上下,不认识她的人几乎没有。 以前也是半个小姐,府上的公子小姐都将她当做妹妹对待,但前不久因为爱慕少师而被发现,现在相当于半个奴婢。 最初谷荷听见外面传闻,是她去求少师说也想去南江回去看看,众人心中对她讥诮不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分明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留在少师的身边。 都以为少师会拒绝,这样心怀鬼胎的女人,谁知竟然同意了,甚至此次去南江还真就带在身边。 不少人对她钦羡又嫉妒,早知少师如此慈悲, 殪崋 都该壮着胆子去求,说不定也能留在少师的身边。 但少师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同意带上一人已是极限了。 刚才听训时谷荷没有看见她,还以为她此次不会去了,没想到临走之前又出现了。 谷荷看见是她和自己同一马车,原就因为此前陷害少师一事,对她抱有微妙敌意,此时心情很是微妙。 少师沅茞澧兰,是清雅绝尘的慈悲人,寻常多看几眼便觉得是亵.渎,她竟然为了想要得到少师,而生出这样阴毒的心思。 谷荷瞪着靠在角落的人,倏然冷哼出声。 唐裊衣听见了,心中很无奈,她现在真的很虚弱,骨头缝隙都是软的。 谷荷见她疲倦地休息,眼眸一转,故意从包裹中拿出两块石质地的东西,假装玩耍发出刺耳的声音。 唐裊衣阖着眸,听见扰人心烦的声音,眉心轻颦,但没有睁开眼。 从看见谷荷的第一眼,她就看出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很是不待见,许也是因为海棠宴那件事。 她在心中喟嘆,早知大赵会说出来,她就不应该用此理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到季则尘,唐裊衣又想起了前不久,还在书阁五楼。 她本是躲在书柜中,结果被季则尘发现了。 他像是钟爱毛茸茸的狂徒,扣住她的后颈疯狂亲,还食不知餍的将她又吃透了才放开。 她像是个被艷鬼吸干精气的书生,杵拐走路都还会颤腿。 原以为季则尘结束后会放自己回去,没想到他竟带着她去了竹林精舍,让傀儡仆服侍她沐浴更衣。 待她沐浴出来后就被傀儡仆告知,他已经先行一步了,让她也跟过去。 经歷昨夜下药之事被发现,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原是不想再跟去南江,但因为身上的蛊犹豫了一瞬。 被傀儡仆看出她不想去,拽着就往外跑,好似生怕她会跑,半分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唐裊衣思绪拉回来,暗嘆又搞砸一件事。 刺耳的声音不停地响起,最初她还觉得有些刺耳,渐渐听出些许节奏,就着这样清脆的声音陷入沉睡。 一旁的谷荷忙碌半晌,都没有等到她睁开眼,或者是出声。 谷荷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在角落蜷缩得似是一只猫儿的女子,忍不住探头偷看。 少女浸透的肌肤吹弹可破,唇瓣微圆,乖巧得令人心生不忍。 这样一副弱不堪承受的无害模样,究竟是怎得这般大胆,竟然想出那样阴毒的法子陷害少师的? 谷荷收回惊艷的眼神,瞪了她好几眼,没再继续发出刺耳的声音。 马车窄小,将将容纳两人,材质不如主子精緻得连杯茶都纹丝不动的马车。 若是要小憩,左右摇晃得频频撞上额头,免不了要有肢体碰撞,而且睡得极其不舒服。 谷荷忍着这样的不适,刚闭上眼,肩上就被轻轻地靠了。 除了唐裊衣没有其他人了。 这恶毒女子真不客气。 谷荷气愤得睁开眼,正欲呵斥她,睁眼却看见,原本在角落蜷缩的唐裊衣已经睁开了眼。 少女杏眸中似蒙着蔼蔼的雾气,乖软地盯着她,正用手拍她的肩膀。 谷荷的气焰登时软下,仍旧兇巴巴瞪她:「你干嘛!」 唐裊衣见她醒了,拿着让傀儡仆准备的软垫子,放在谷荷的肩上,道:「马车晃荡,你用这个垫着会好些。」 坐这种马车,一旦行驶久了,尤其是前往南江的路,坎坷不平,还远之千里,有多遭罪她比这些人要清楚得多。 刚才被傀儡仆拉着往外面跑时,她急忙阻止,让那些傀儡仆准备了些东西才出来,所以才险些来迟。 谷荷蹙眉看着眼前的人,没有接过她的东西,古怪地冷哼一声,闭上眼没有搭理。 被无视的唐裊衣并未觉得尴尬,也没有生出什么怒意,这沿路的确难受,她对小姑娘总有种怜惜。 毕竟此前谁也不认识谁,也没有深仇大恨,若是能化敌为友,这一路倒也有个能讲话、散闷的人倒也还好。 唐裊衣将垫子放在谷荷的身边,没再管,继续闭上眼。 如她方才所言,自出了汴京,往南江的方向行驶时路上多有坎坷,马车不停地摇晃。 唐裊衣听见了好次,小姑娘撞上墙壁的声音。 最后谷荷终于忍不住了,睁眼看身旁的垫子,復而又看向对面枕着软垫子,神情安静的唐裊衣。 真的有用吗? 谷荷犹豫地拿起垫子,枕在偷下试了试。 果真好多了。 谷荷本是想就着闭眼睡,但临了又想起什么。 她睁开眼看着似在沉睡的唐裊衣,小声地道了句谢,然后又闭上了眼。 唐裊衣是真累得昏睡过去了,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马车行驶至下午黄昏时刻,队伍才停下休整。 唐裊衣睁开酸涩的眼,身子现在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 现在是休息用晚膳的时刻。 她刚闭上眼继续休息,马车门忽然被打开。 谷荷从外面钻进来,看见她还睡着,想着前不久借用了她的垫子,便压下心中对她仍旧有的不喜。 「外面正在放晚膳,再晚些时候去就要没有了。」 听见谷荷语气古怪的提醒,唐裊衣睁开眼,对她含谢地笑了笑,「多谢。」 说罢,继续闭眼上。 此刻她浑身都没有力气,虽然的确有些饿,但也还算能忍。 谷荷窥她眉宇似疲倦,没有搭理,拿出从白面馒头,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道:「我刚才在外面拿多了一个,你要不要吃,不然我一会儿也是丢了。」 唐裊衣闻言睁眼,诧异地看过去。 谷荷见她看来,一怔,然后反应过来又冷哼一声。 唐裊衣接过来,敛目道谢:「多谢。」 谷荷听着她微甜的声音,心情莫名有些好,摆手再次着重强调道:「也不是特地给你的,只是多了。」 「嗯。」唐裊衣没多说,乖顺地坐在角落,小口地咬着馒头,鬓边碎发垂落,柔和了白净的侧颜。 谷荷钦羡地看着她,忽然觉得传言有失偏颇,分明就是个很温顺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做坏事。 难怪府上的小姐这般喜欢她,也或许是她的确会伪装,不可否认,谷荷现在对她没有最初的芥蒂。 谷荷年纪小,甚少去过外面,也没有去过南江,只在其他人的口中听说过,『上有仙界,下有南江』的称号,南江女子妩媚娇柔,多出美人。 宫中得圣人恩宠几十年的柳贵妃,便是出自这南江的美人,且南江依山傍水,无数文人都称赞南江山清水秀,不少人心之嚮往。 待见她吃完后,谷荷不自觉也移臀,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好奇地眨着眼问:「听说南江有座奇山,以前是仙人住的地方,你去过吗?我有幸在阿厝小姐的院子中窥见过一眼画,如梦似幻,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真的有这样的景色吗?」 唐裊衣转头看了一眼她,盪出唇角梨涡:「嗯,是仙女峰,就在南江北边,到时候只要进入南江的地界,远远的就能看见一隅峰角,峰中景色比画中更好看。」 谷荷睁大眼『哇』了声,又道:「可惜这次不知道到了后,准不准许下山去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唐裊衣略思忖道:「嗯……好像是可以的,只要侍奉的主子同意就能下山。」 这句话一出,谷荷遽然坐起身,对着她又是一记冷哼,双手抱臂,抬臀又坐回去了。 唐裊衣茫然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继而瞭然失笑。 她总算知晓,为何素未谋面的谷荷,会对她横眉冷对了。 这些女子虽然爱慕季则尘,但却都不坏。 唐裊衣对谷荷的印象倒也还好。 马 铱誮 车继续开始往前行。 汴京出去后气候便有些热了,而且地势原因,要行一段没有驿站的山路。 连在马车中颠簸许久,唐裊衣的骨头都似要晃散了,到现在也来不及去寻,季则尘在哪个马车中。 一路行到了夜间队伍停下,她也懒于去找人,拿出千斤坠将自己束缚上,并且和谷荷道自己可能会梦游,让她不要惊慌。 谷荷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一脸古怪地看她将自己锁在马车中。 马车停在林中扎营休息。 月色高悬,氤氲的光如薄雾落在林中,周围陷入无人的阒寂。 守夜的人昏昏欲睡地立着,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雪白的身影披着浸寒的月光,徐徐的望后面的马车行去。 守夜的人灵激一动,背嵴都发出冷汗,待又仔细看了几眼,忍不住嘟嚷。 大晚上少师这是要去何处? 青年的立在轿子面前,伸出冷瘦修长的手撩开轿帘。 惨白的月华往里照出一束光,依稀可窥见里面歪歪斜斜地躺着两人。 纯似百合的女子安静地靠在角落,而腿上躺着个小姑娘,两人相互依偎地躺在马车中,丝毫没有察觉对面站着个男人。 季则尘淡淡凝望里面的两人,慈悲的面似被渡了一层黯色,看不清是何神情,风姿冰冷如漱冰濯雪。 难怪今夜没有来,原来是有人在碰她。 缠绕在他肩上的赤貂,察觉到主人不悦的情绪,松开尾巴矜持地跳进马车中,嗅着里面的两人,然后咬住谷荷。 谷荷睡得更沉了。 赤貂为主人尽心尽力,叼着谷荷腰上的衣裳,将她从唐裊衣的腿上拉开,然后气喘吁吁地趴下,舔着爪子喘气。 它看见外面的主人在两人分开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倾腰勾住锁在窗上的千金坠,语气埋怨:「你为何不来找我。」 他等了好久。 原来她将自己锁在了这里。 沉睡的唐裊衣无法回答他的话,但隐约察觉到古怪,眉心轻颦。 手腕上的千金坠,被修长灵活的手指解开了。 平素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千金坠,被解开缠绕的结后掉下,发出沉闷的声音,纤细的手腕没有了束缚,无力地垂在一侧。 他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浮起迷乱的雾,忍不住握住手放在滚烫的脸上,喉结轻滚几瞬。 不太够。 这样的触碰不够,想要再多些。 就像是书阁那夜,钻进她的身体,唇舌纠缠地交.欢。 他上了窄小的马车。 里面很难容下高大的青年,所以他只能跪坐在她的面前,微微低垂下颌,一眼不颤地看着她沉睡,眼底压抑着翻涌的迷离。 「我好想你……」他轻声地呢喃,极白的脸上浮起艷红的色泽,低迷的神情让他像一只午夜的艷鬼。 语罢,他难以抑制地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的脸、双颊,最后落在唇上时,已经喘得极其动情。 他眼底的雾气因情绪激动,而凝结成水珠,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却还没有放开她,吻得越发黏腻。 有些热。 唐裊衣隐约察觉有温热的气息覆在脸上,急促的吻落在眉眼,落在唇瓣,濡湿的东西用力地顶开唇齿,勾着她的舌尖。 这种纠缠她有些窒息,忍不住软喘出声。 她以为是什么梦,直到忽然听见男人抖着尾音呻.吟的声音。 像是发.情的猫,在夜里求.欢。 一瞬间她头皮发麻,蓦然惊醒,掀眸入目便是一张清冷出尘的脸。 青年的脸庞泛着痴迷的情潮,跪在面前,捧着她的脸,近乎疯狂地辗转亲吻。 季、季则尘?! 第 53 章 见是他, 唐裊衣脑中一片空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在做梦, 还是真的。 季则尘察觉她的视线,掀开洇红的眼,轻喘地松开她的唇,殷红的舌尖拉出纠缠许久的霪靡黏丝,断裂在她被蹂.躏红肿的唇上。 她刚醒来的迷茫眼神,被吻得潮红的脸,落在他的眼中,如何看都喜爱万分。 他神色迷乱地勾唇,屈起惨白的手指, 拂过她的唇:「醒了啊。」 神色缱绻得似是等待妻子醒来的丈夫,眼神柔腻又愉悦。 见他脸上愈发古怪的亢奋, 唐裊衣蓦然想到, 她虽然将自己锁住不会出去寻季则尘, 但却忘记季则尘身上也有蛊。 她不去, 他自会来寻她。 而且这是在马车中, 他如此大剌剌地出…… 唐裊衣眼睫抖扇转头, 看见了靠在角落昏睡的谷荷, 咽了咽喉咙。 若是在此时谷荷醒来, 她无法想像会发生什么。 季则尘喜欢她醒来后生动的神态,但不喜欢她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那种不悦让他想要杀了,被她看在眼中的人。 他神色平静地捏住她的双颊转过,鼻尖相抵, 轻蹭她:「看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唐裊衣被迫转过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语气温情, 脸上却没有丝毫温慈,一束月色落在下半张脸,纤浓的鸦黑眼睫垂出暗色,被遮住的眼珠子如同黑夜下,门口那尊石狮脸上的两只空洞,冷冷清清的。 此时她发现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危险且压抑。 唐裊衣想推开他,但又害怕发出的动静被一旁的谷荷听见,只能双手抵在他的双肩,推拒轻得毫无力气。 季则尘看出她的紧张,怜惜地环抱起她,脸埋在她的颈窝,用高挺的鼻尖轻耸动,温柔拍她的肩膀,声线低迷地轻哄:「别担心,她睡了,没有谁会发现我们的,我们作甚她都听不见。」 用这张清贵的脸说此等话,唐裊衣莫名有两人在当着人偷.情的怪异感。 而且季则尘如今看她神态很迷濛,行为也极其不正常,似真打算在此处做。 「少师等等!」她被他蹭得口干舌燥。 「嗯。」他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睫,认真调整姿势,让她岔腿坐在自己的膝上。 这样的姿势似乎过于暧昧了。 唐裊衣下意识抬起臀往后退,却被他握住腰按下,后腰抵在供休息长凳上。 他覆其上,一瞬间就直怔地戳到了。 她先是闷哼一声,遂又慌了,面色绯红地挣扎着要起身。 「少师!」 他没有看她,扣住她的双腕压于身后,俄而含住她的下唇顶开。 唐裊衣闷哼地启唇软绵吐息,腰不知觉抬起想要往后躲,他如同抱孩童般的姿势贴得严丝合缝,隔着绸裤都发觉他的亢奋。 察觉到她勐地一颤,他缓缓掀眸湿润的眸,看见她瞪大眼掩盖的紧张。 季则尘含着她的唇,声音被压抑得模煳:「是时奴……」 她就唤过一次,那尾音怯生生颤着南江一带特有的软哝鼻音,像唤着人弄毁她,也和她人一样,软似含在口中甜化的糕点。 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了,他眼底又浮起迷乱的水雾。 「唤我时奴……」他在呢喃,气息渐渐紊乱。 哪怕唐裊衣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他温柔皮相下的疯狂。 上唇被啮齿得不算疼,这种若有若无的缠绵像是在勾引。 她不敢发出声音,紧张地攥住后窗,抑制想要狂眨的眼。 季则尘却没有丝毫顾及,不断地勾缠出交吻的水渍声,喉咙还发出面红耳赤的急促呻.吟,在幽静的深夜尤为明显。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人发现。 她紧张得冒然用力咬住他的舌尖,想要让他不要再发出这样的声音。 怎料他发出更为古怪的呻.吟,不像是疼的,而是舒服的。 唐裊衣面色一烫,松开他,转而去轻咬他的下唇。 他往前挤得几乎毫无缝隙,含住她的舌尖,动.情地吐息出湿热:「我想进到这里……」 冰凉的手指按在她的腹上,如行弹琴下棋之雅事,往上移 yh ,最后停下。 这个位置和长度…… 唐裊衣神色微滞,随即吓得她勐地松齿,眸中闪过羞耻,双手推着他的肩膀:「时、时奴,别在这里。」 他敛目,与她对视,淡色瞳孔透彻得无一丝杂质,使人无法联想是在商议床帷之事:「那去什么地方?」 因为贴得紧,所以她感受到他的忍耐,好似下一刻便要如清晨那般刺入软隙,肆意地搅得湿淋淋。 唐裊衣嗓音紧张得颤出失真:「去你的营帐中。」 话音落下,她的身子蓦然腾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抱下了窄小的马车。 天边圆月被雾笼罩,周围安静得只有虫鸟偶尔在鸣叫。 这一路,唐裊衣是如何被抱至宽敞的营帐中,还没有被人发现,她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甫一进来便被压在毛簟上,凌乱潮湿的吻如雨,杂乱地落在脸上。 他褪去了冷静温慈的外皮,如同生了肌肤饥渴的鬼魅,颀长的手脚生出无数触角黏住她,薄唇在脸颊、脖颈流连,吮吸着颈肉,从喉咙闷出胡乱地呻.吟。 唐裊衣被他凌乱的疯狂吓到了,陡然被撞得头皮震麻,身子更是被颠移了位,本能似收紧环抱他脖颈的手。 她忍不住用修剪圆润饱和的指甲,用力划过他的后颈,留下一条条交错的血痕。 那些疼痛季则尘并不在乎,反而越发助长情绪失控,被抓得忍不住发出低迷的喘。 因为愉悦,所以他的气息炙热,舔她瓷白锁骨,叼咬颈项上的红线蠕出深湿,侧首用鼻尖拱开衣襟。 唐裊衣的腿被他握住搭在腰上,散开的裙裾堆砌在白腻纤弱的腰间,裙下的长裤无辜的被撕碎成条。 空荡的凉意让她扭身躲,因是被他圈在怀中,反而送至他的面前。 两声喟嘆,堵进喉咙不上不下。 他得了愉悦,玉面艷赤,化成了健美的马儿往我驰骋。 她的脸愈发红,神色迷濛地仰起脖颈吐纳喘息。 随着唿吸,越来越黏腻。 昨夜与清晨的记忆犹在,男人磅礴的需求她招架不住。 再如此下去,她明日当真要杵拐颤腿,满脸虚脱地回去了。 唐裊衣抖着指尖趁他在失控,探进他散开的衣襟中用力。 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愿用这样的方法对季则尘的。 但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唐裊衣敛下被泪浸湿的眼睫,艷白的脸上布满绯色,羞怯得指尖发抖,却没有丝毫停顿地捏转。 不用这样的方法,恐怕再往下就要全失控了。 「呃。」深陷痴迷中的青年勐地停下,颀长的身躯轰然倒塌地压在她的身上,不受控制地痉.挛。 情绪如洪水冲击而来,让他本就滚烫的脸愈渐潮红,脖颈上也泛起慾色,迷乱的眸中蓄起泪雾,凝结成泪珠划过玉面,似难受到了极致,不停地往下砸落。 他喘着,反抗地握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的手拿出来。 唐裊衣知晓抵不过他,两眼一闭,最后一下用得尤其用力。 像是被割断喉咙,叫人发狂的快意冲上头,他的脑中一片白雾,动作骤然顿住。 最后她用力过勐,他连反应都没有,全抵至了深处。 季则尘迷惘的地盯着她,遂又缓缓阖上眼,彻底倒在她的肩上。 终于……昏了。 唐裊衣软着手把他轻轻地推开,拉出的痕迹沾得满腿都是,她沖忙拉下裙摆遮住。 她疯狂地小口唿吸,跪坐着捂住跳动剧烈的胸口,也顾不得究竟会不会被人发现。 好在将人弄晕了,不然他真会如昨夜那般缠至天亮,待她从身边醒了,说不定又要拉着她乱行一通。 晚上无人倒也罢,白日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坐了一会,她转首,看向身边躺着不动的季则尘。 他长发凌乱地迤逦在地上,安静地阖着眸,鸦羽上还沾着泪珠。 若得眼睑下的皮肤还泛着潮红,很难让人想到,如此慈悲温和的青年,适才究竟多疯狂。 他如今看不出分毫的纵情声色,散开的衣襟中露出的被掐得红肿,可怜地翘着。 后颈更是有交错的抓痕,像是被不知轻重地欺虐过。 见他如此霪乱,她喉咙莫名发干,心復而开始狂跳。 唐裊衣按住莫名的冲动,用力地别过头,随后颤着腿站起身。 扶着往外面走了几步,她脚步又顿住,转头看倒在簟上凌乱的青年,脸上浮起犹豫。 他这副样子若是被人发现了,似乎也不太好。 唐裊衣又上前将他身体,小心翼翼地摆成端庄的睡姿,顺手把敞开的衣襟拉起,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再次站起身时,唐裊衣忽而有古怪的微妙。 她好像夜探帐的变.态,将人欺负后,又伪装无事发生…… 唐裊衣摇散此念头,不敢在此逗留,悄悄避开人往后面的马车行去。 此时天已经露出晨曦,沿路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她走在这里倒也没有显得异常。 待唐裊衣回到后面的马车,打开门,谷荷碰巧捂着头醒来。 见她从外面回来,谷荷多看了几眼,并未说什么。 唐裊衣上了马车,忽然听见谷荷惊唿了一声。 「天,这荒郊野外的畜生好生嚣张!」 唐裊衣闻言看过去,看见她瞪着手指上的齿印,一脸不可置信。 察觉到她的目光,谷荷抬起头埋怨:「一定是你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才让野外的畜生跑进来咬我,都怪你!」 唐裊衣凝望她手指上的痕迹,不确定是否乃昨夜被赤貂咬的,旋身打开包裹,寻到小药匣子。 她眼含歉意地递过去:「抱歉,这个是擦伤口的药。」 谷荷本是故意嘟嚷,没想到她真半分脾气也没有,心中开始愧疚。 没了刚才的气焰,别扭地接过药瓶。 擦拭完后,又丢过去:「多谢。」 唐裊衣对她抿笑摇头,遂又递过去刚才回来时,在外面领的饼子:「还是热的。」 谷荷没见过这样的人,分明对她并不好,却还能对别人这般好。 想起此前自己待她的态度,心中的别扭更甚了。 这饼就似她走下的台阶,谷荷犹豫了半晌,不知接还是不接。 唐裊衣已吃完整块饼,她才拿起来,小声地道:「对不起,此前我那样对你。」 唐裊衣没想到她会忽然道歉,埋头系包裹的手一顿,抬目看过去。 对面的小姑娘气势全无,垂头抱着饼小口地咬着,好似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谷荷只有最初不待见地看了她几眼,为人倒是一点也不坏。 在都不喜欢她之时,见她没有用饭都会好心带个馒头,所以她是真不讨厌这个小姑娘。 唐裊衣对她露出灿烂的笑,眼如星辰,梨涡微甜:「不客气。」 谷荷觑她俏脸上的明艷,最后的别扭也没有了,眯着眼咬着饼子。 队伍继续往前行。 唐裊衣表面是照顾季则尘的侍女,实则他身边从不需要人服侍,不似谷荷要侍奉在主子的跟前。 但歷经昨夜的事,白日没有季则尘的传召,她便主动去了他的马车。 贵人所乘坐的马车宽敞精緻,相当于简易的小居室,雕花窗牖,金织窗幔,紫檀梨花案上,设有仙鹤衔青铜莲花香炉,清雅檀香从莲花洞中缭绕往上升起。 雪月白直裰的青年低垂眉宇,端坐在蒲垫上,烟雾朦胧出几分鹤骨松姿之貌。 唐裊衣进来后就一直坐在他的对面。 最开还担忧他会询问昨夜之事,她也已经想好了说辞。 且就算是被问及,她好似也没有最初的慌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两人都心知肚明,昨夜也并非是她找来的,她已经将双手都束缚上了,还被损坏了千金坠都没有阻止他来。 马车很 铱誮 安静,连摇晃的动静都很少,窗上悬挂的圆竹风铃,发出被风吹响的脆音。 和她坐的那辆摇晃的马车截然不同,舒服得如在水面上。 如此微微的晃动在很舒适的范围,让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的唐裊衣昏昏欲睡。 看书的季则尘不经意碰到身旁,端起清茶放在唇边。 忽然他微顿,敛目窥见是空杯,转而放回案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汉白玉的杯身上。 昏睡的唐裊衣没有听见。 季则尘久久未曾等到回应,微抬目觑去。 最初还端正坐在蒲垫上的人,此时已经双手抱臂地靠在璧上,白腻的双腮睡得泛起微雨下粉百合才有的艷,垂耷卷翘的眼睫,让原有钝感的脸稍显出几分娇俏。 她似睡得有些不舒服,偶尔蹙眉调整姿势,不经意地露出玉白峰的锁骨。 上面还有被咬过的痕迹。 他安静地凝望她的脸,手中的书许久都未曾再翻动过一页,忽而动身坐至她的身边。 唐裊衣依旧毫无所觉,唿吸清浅。 他仔细打量,屈指点她的眼睫,感受指腹被刷过的痒意。 忽然想起了,清晨醒来时后颈的抓痕,还有胸口被掐出的指甲印。 季则尘敛目看她的手,放在眼睫下的指缓缓地落下,点在她的手腕,疑惑地勾住腕上的红线,颤了颤眼睫。 她似乎不那么怕他了。 红线被冷瘦漂亮的食指勾住,在纤细的手腕上勒出一道红痕。 唐裊衣蹙眉醒来,睁开眼便看见搭在手腕上,赏心悦目的手指。 顺着手指往上,看见了一张绝艷出尘的脸,不染尘垢,敛眉时透着温情的怜悯。 唐裊衣的意识遽然归拢,看清是季则尘往后勐地一仰,「少师……」 手腕被勒得生疼,又急忙伸回去。 季则尘看她的温情敛下。 唐裊衣改口:「时奴。」 「嗯?」季则尘扬眉,神色柔和如常。 唐裊衣斟酌地隐晦道:「……昨夜,你好似又来了。」 季则尘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勾她手腕上的红线,漂亮的死结跃然眼底。 他松开她:「好了。」 唐裊衣睨视手腕上的红线,是她教的打结手法,在基础之上又系成更难解的结。 「抬头。」 就在她低头打量他在手腕系的结,头顶传来他略显清淡的嗓音。 她没有多想地抬头,唇瓣不经意吻上了他的下巴。 唐裊衣一惊往后退,遂又被叩住了后颈。 季则尘压下颌,微凉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昨日你没有来寻我抑蛊,所以我才会来……」 语气淡得好似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神色依旧温慈,淡眸中并无情.色,半阖眸的时沖淡了平素的慈悲,多了几分清高的冷意。 虽然知道他是在抑制两人身上的蛊,但当他用这样的面容,和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还是轻颤了一瞬,似回南天的潮气沾至身上,黏黏湿湿的。 他启唇讲话时的气息,带着似有似无地摩擦,「……今日该不会忘记蛊罢。」 第 54 章 他话中之意乃若是再忘记, 下次还会来。 想到昨夜他做的事,唐裊衣清丽的脸上浮起热气, 半仰着头,颤着刚醒来还有些酸涩的眸,生疏地微启红唇吻他。 他的唇温凉柔软,吮吸的动作如他人般温柔,十指插.进乌黑的髮髻中托住她的头,辗转含.弄。 另一只手忽而顺着她耳垂抚下,崩坏一颗盘扣,珍珠顺着他的手指砸落在地上。 一声、两声……弹跳的声音很轻。 她的心跳随着崩掉的珍珠骤然停止,随后紊乱地跳。 没有扣子的领口散开, 露出如白玉般泛柔光的肌肤,他抚在锁骨上, 吻落至唇角隐有下滑之势。 这里是马车, 但凡动作大些就会发出声响, 而他昨夜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 清醒后虽如同高冷的白毛猫儿有矜持, 她也不敢和他在这里乱来。 唐裊衣蓦然抓住他挑第二颗扣子的手。 季则尘掀开潋滟水光的眸, 似不解她为何忽然拦住他。 唐裊衣舔了下他的唇, 语气很羞怯:「外面会听见, 我们悄悄亲一下就可以了……」 说完,她脸颊似嫣红的胭脂晕开, 卷翘黑浓眼睫下,两颗浸水的珠子黑亮亮的。 季则尘目光落在她的眼上,忽而抬手遮住她的眼, 吻上她的唇。 比此前少了几分温柔,先吮吸几息, 转而又深吻,唇舌勾舔的力度恰好。 她快喘不过气了。 两舌纠缠几息,唐裊衣眼中便忍不住浮起雾气,粉嫩的红唇微启,吐着舌尖急遄地转过头唿吸,分离时拉出霪靡的黏丝。 季则尘见她面色绯红,贴心的并未再继续,松开她的后颈。 唐裊衣软趴在茶案上喘气,心中划过一丝疑惑,刚才转头时按在后颈的手,蓦然用力是错觉吗? 如此想着,她泪眼乜斜,正慢条斯理擦拭唇角的青年。 他看起来很正经,谁曾料想得到如此正经之人,一旦沾上些慾便如同吃了,好几瓶不干净的药,浑身散发求.欢气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少师……」她撑起还发软的手,想问自己是否可以离开了。 被瞥了一眼,唐裊衣浑身发麻,急忙改口:「时奴,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季则尘屈指抬起她的下巴,忽然似笑非笑按住她的下唇:「又用完我,转身就走?」 她什么时候用完他转身就走了? 闻言,唐裊衣颤了颤眼睫,懵懂地盯着他道:「还、还要继续吗?」 话音落下,他松开了手。 唐裊衣顺着他搭在案上的手,注意到上面摆放的茶壶是空的,忽而顿悟他这话是何意了。 原来是茶水没了。 她现在还得伺候他平素起居,虽然他留她在身边是为了方便控蛊,但还得履行应有职责。 唐裊衣脸烧红,提上茶壶,捉起裙摆飞快地往外面去,明媚的腔调慌忙。 「少师,我很快便回来。」 唐裊衣打开马车,看见正在行驶的队伍,表情一僵。 她现在根本就回不去。 所以又是她错会意思了? 前面驱车的车夫疑惑转头,她勐地又将门关上。 身后的季则尘淡觑她的背影,再看她关上门,垂头又乖巧地坐回来,唇边带着讨好的梨涡。 「我刚才是想去看看,外面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季则尘对她莞尔,屈指叩在案上,温和地提醒:「你手中乃摆放的玉器。」 闻言,唐裊衣低头,看手中以为是茶壶的玉器,脸上的尴尬更甚了。 垂着头放上去,声线被压得模煳:「和茶壶长得有些像。」 目光落在头顶的青年并未说话。 唐裊衣上前将摆件玉壶放回原位,正欲回至先前的原位坐下,手腕倏然被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 稍用力,她便往前一扑落入他的怀中,男子衣襟上薰染的沉香,沾染上她的肌肤。 唐裊衣被抱得突然,茫然地眨了眨眼,「嗯?」 季则尘颌抵在她的肩上,温和地道:「别乱动,想抱你。」 并非是男女的想,而是猫奴看见毛茸茸的猫,忍不住上前抱住的想,并未掺杂半分男女情愫。 唐裊衣早就发觉他似乎对自己,有超出常人想要接触的渴望。 因为他抱的姿势很寻常,她也没有此前慌乱,乖乖地由他抱。 被抱了许久,她又有些犯困了,不知不觉靠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停下了,马车中只有她一人。 唐裊衣撩开幔子推开门,往外面看去。 外面的黄昏霞赊如绮丽的红绸被铺开,冥河翻雪,景色绝美。 唐裊衣欣赏着晚霞回去,谷荷也早已经回来了。 谷荷对她没有了最初的不满,活泼的性格就彰显出来,两人说笑着南江的事,晚上再靠在一 弋 起睡。 接下来这几日,白天她在季则尘的马车里,养成了被他随时爱不释手地抱住,晚上回去寻谷荷说笑。 唐裊衣会的东西很多,尤其对南江了解。 最初那些人也和谷荷一样对她诸多不满,看在谷荷的面上,没有显出不满。 而谷荷活泼,认识人也不少,几趟来回,长相本就讨喜的少女明媚如绚阳,很快就在人群中被众人喜爱,那些人甚至还怀疑,此前传言陷害的事情真假。 短短五日,那些人也对她没有了芥蒂,不少人时不时地拿着书问南江,她都一一解答。 这几天唐裊衣过得十分舒心,白日去找季则尘压抑身体内的蛊,傍晚马车停下时,回去又和谷荷一起去找旁人玩儿。 转瞬间,歷经五日路程,终于抵达南江地界。 春花传信,烟雾蒙蒙,甫一进入南江,缠绵的烟雨气息便扑面而来,随处可见的小桥流水,放黄牛的垂髻小儿,忙碌的百姓。 他们看见浩荡的祭祀队伍,无论是在做什么都会停驻下来,虔诚地跪拜,直到队伍离去。 大周对神明的敬仰近乎痴迷,可以没有房屋,却不能没有神庙,全身心的信仰皆倾注在神庙之中,故而神庙常年香火不断。 唐裊衣趴在窗沿上看熟悉的山水,微眯着眸,手伸在窗外感受温柔的风拂过的缥缈。 她自幼长在南江,才离开一年之余,好似过了半生。 「时奴。」唐裊衣已经适应了如此唤他。 端坐在一旁的青年放下雕刻好的木偶,眉目温慈地抬眸看过。 她转过白净的小脸,顾盼生辉的眼底印着斑驳的光影,「到了后,我能不能出来逛逛?」 青年不置可否地颔首。 他一向很好说话。 唐裊衣待在他身边,寻常都会不自觉,将他当成如面相般温润的君子。 见他同意,她霎时露出明艷的梨涡,连被风吹拂的髮丝都透着柔光。 季则尘的目光落在她唇边,对手中的木偶忽然失去了兴致。 . 马车在风情明月的净月山庄停下。 净月山庄是前朝留下的,里面住着不少僧人,道是山庄,实则为神庙。 队伍规矩地随着,提前迎在门口的僧人而去。 而此时最大的禅院中,宫人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器皿。 柳贵妃端起灵犀杯,依偎在皇帝的身边,眼含温柔地递过去:「陛下。」 皇帝伸手挡住,目光看向对面刚随队伍抵达山庄,前来禀明的臣子,问了几句关于此次祭祀之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陈崇礼一一作答,其间免不了提及了祭祀。 一旁的柳贵妃不经意觑了眼陈崇礼,遂将杯子放下,脑中划过季则尘。 这些年,沅茞澧兰的青年容貌越发出色,颇有几分当年那女人的几分风采,晃眼看去,她总是会恍惚认错。 留他这么多年,究竟是陛下于心不忍,还是对旁人念念不忘,她比所有人都了解。 柳贵妃垂下眼睫,忽然掩唇轻咳嗽几声。 很轻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皇帝话音遂止,继而转眸落在柳贵妃的身上,握住她的手,语气尚且温和地问:「可是身上有何处不适,要不要早些回去?」 柳贵妃摇头,美眸柔柔地垂下眸:「回陛下,臣妾无事,只是最近一段时日,觉得胸口痛,夜里也少眠,总会惊觉。」 皇帝温声宽慰几声柳贵妃,抬首看向对面的几位大臣,道:「后日祈福纳祥过后,祭师去贵妃禅院再纳福。」 祈福纳祥乃是天下共主与妻,才能受得起如此大恩惠,从未传出过妃代皇后享受,倘若是传出去,天下人必定要辱骂皇帝昏聩。 不少人皆纷纷摇头不贊同,倘若是皇后倒也罢了,小小宫妃如何当得。 众人的反对让皇帝颇为不悦。 柳贵妃看了一眼,善解人意地道:「陛下罢了,臣妾这身子这些年也就这样了,季少师是为国祈福,臣妾如何能抢了此福分。」 说完似气血不畅,用力咳嗽几声。 她连咳嗽的蹙眉都精心挑选过,用的最柔媚的姿势。 美人蹙眉格外惹人怜爱。 柳贵妃没咳几声,忽然便昏了过去。 见状,皇帝也顾不上场上还有别的大臣,神色急急地抱起昏迷的柳贵妃,起身往外面走。 路过立在一旁的宫人,用力踢了一脚。 「还不快去将人找来。」 从二十三年前柳贵妃为救皇帝中毒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平素都是用药人的血养着,凡有半分不适,皇帝都会派人前去取血。 宫人连滚带爬去前去请人。 刚至山庄,唐裊衣与谷荷被分在一间禅房。 她刚沐浴完,湿润的长髮还没有擦拭干,门便被人敲响。 「少师在青莲堂,请你去一趟。」 青莲堂是圣人的居所,没有传召无人敢前去,此时这侍女前来此处召她去,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唐裊衣用髮带将微润的长髮松松地束上,开门跟随那侍女一起前去了青莲堂。 去的路上,她不经意地询问是为何。 侍女当她是常年跟在季则尘身边的人,知晓那些事,未曾隐瞒如实告知。 简单的几句话,唐裊衣心骤然收紧。 随着侍女走至青莲堂,贵妃院中的人却拦着不让她进去。 唐裊衣在外面等着。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两个柳贵妃身边的宫人。 唐裊衣含忧地上前:「两位姐姐,少师还有多久才出来?」 她也到这里有些时辰了,哪怕是将人的血抽干,也得抽完了,但他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宫人是奉贵妃命令出来,神情倨傲地上下觑着眼前神色焦急的少女,见四下无人前后,拦住她的去路。 这两人身形宽,立在她的面前就似两座山峰。 唐裊衣见这两人看她的神色兇恶得不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那两宫人以为她是要跑,伸手抓住她用力一拽。 唐裊衣身子瘦弱,被拽得步伐踉跄稳不住身形,跌坐在地上,疼得眼眶登时盈泪。 如今她是季则尘身边的人,被人欺负无疑是打季则尘的脸面。 依照如今祭祀在即,季则尘身为祭祀,传出去身边的人被人侮辱,定会闹起民愤,就事论事起来,哪怕是贵妃都得和气了事,谨防被人拿此时再参贵妃。 唐裊衣忍着眼眶的泪,注意这两名宫人穿着并无品级,且避开无人时才出手,想必也不欲将事闹大。 两宫人原还要做些什么,忽然目光约过她的身后,脸色陡然一变,眼神互相交换,和善地笑,将跌坐在地上的少女扶起来。 「嗐,姑娘小心脚下打滑,石板刚用水清扫……」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挨了两巴掌。 少女的声音清脆微哽,气势却很足:「地板弄得如此滑,我摔了倒无碍,贵妃娘娘摔倒了如何是好。」 她们既用此话来堵她,那她骄纵的用话打回去,也不落别人口实。 且,她如今有季则尘撑腰,出事有他顶着,没必要吃这等亏。 两宫人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当众给了她们一人一巴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面色透白的青年从里面出来,身后的人不敢去搀扶,皆小心地跟在身后。 两个宫人也不敢说什么,只拿眼横了唐裊衣一眼,果真不敢将事闹出来。 唐裊衣顾不上这两个人,蹒跚脚步去扶季则尘,眸中俱是担忧。 刚才还好好的人,才至净月山庄,转眼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季则尘见她微红的眼,转眸落在身后的两个宫人身上。 两个宫人垂着头,无端感受一股冷凉的寒意,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季则尘垂颤眼睫,颀长的身子全全倚靠在她的身上,声音很轻:「回去。」 唐裊衣扶着人出了青莲堂,一路至禅院进去后,将人扶至休息的簟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他倒在青白竹簟上,雪白 yh 的衣袍迤逦铺开,乌黑的长髮遮住透白无色的脸,双眸微阖的将手垂拉在边沿。 唐裊衣转身回来,看见他手腕上的血如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他似睏倦极了,任由血流了满地。 她抱着药匣子上前蹲下,赶紧掀开他的袖袍,看见狰狞得泛白的伤,瞳孔骤然一缩。 这些人抽血怎么不处理伤口,看着都疼,一路他也不吭声。 那伤口好似在她身上,眼眶莫名一酸,眸中溺上水雾,鼻尖微抽地往上面倒止血药粉。 手腕上的痛让季则尘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挂着一滴欲坠不坠的泪珠。 季则尘默不作声地注视她,所有感知都在那双泛红的眼上,心中蔓延奇异的感觉。 像是溺在水中太久了,忽而被人拽出水,顺畅唿吸到生气,心跳跃动得急促。 但更多的是不解,伤的是他,她为何会在哭? 他的乌髮微散,挡住脸庞上浮起的绯色,目光直勾勾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喜欢看她哭,所以并未开口。 唐裊衣还未发现他已醒了,埋着头仔细地处理伤口,如同感同身受般蹙眉含泪。 伤口很深,和此前用针扎出的血窟窿不同,这次用的是小刀,下手之人似与他有深仇大恨,再用力些,似乎就会将整个手腕都割下。 唐裊衣想起刚才那侍女说的话,眉心苦颦,动作小心的将伤口用纱布缠上。 那侍女说当年贵妃重病,是季则尘主动要当贵妃的药引。 可二十三年前,他左右不过一两岁,如何会答应下,不过是趁他年幼不知事强行培养成药人。 唐裊衣想想的认真,眼角忽而被冰凉的手指抚摸上。 她懵懂地抬头,发现他已经醒了,淡色的眼瞳矇上一层看不清的雾,不似失血过多,倒像是要飞升的仙人,眉宇皆是慈悲。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温声地问:「为何会流泪?」 她的脸上不停滑落的眼泪,占据了他所有感知。 他想知道她为何会哭,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们欺辱了你吗?」他不解地问,眼中升起了温柔的杀意。 唐裊衣抿唇摇头:「不是因为那两人,是因为伤很痛。」 她天生见不得狰狞的伤口,每每看见总会控制不住感同身受,似那些伤生在自己身上,疼得她难受。 这个回答令青年表情微滞,初升起的杀意被莫名的感觉代替。 不是因为别人,那是因为他? 他笑了,捏起少女尖尖的下巴,琥珀似的眼珠如镶嵌在眼皮下不会转动,森森地盯着她。 唐裊衣被抬起下巴看他,小脸有种不染尘垢的白,余泪轻颤,沿着眼角落下。 滚烫泪珠落在他的指尖,烧出灼热感。 「怎…怎么了?」她被他看得很紧张,咽了咽喉咙。 谪仙般绝艷的青年目光温柔,面含愉悦地轻声问:「因为看见我身上的伤,你才如此难过?」 他的语气很随意,眼珠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不在乎身上的伤,只在乎她的回答。 唐裊衣被他看得头皮发紧,缓缓点头:「是……」 刚点完头,她看见季则尘笑了。 一种很古怪的笑。 她心中莫名一颤。 他目光柔柔地看着她,倒在玉色竹簟上,颀长的身子泛着不可亵渎的漂亮,眼尾却又有点不堪的艷。 忽然想起了,曾经有人说过,有人若看见他身上的伤,甘愿留下泪便是因为爱。 所以她是因为爱吗? 被怜悯、爱,他并不需要这些无用的东西,不能否认,他喜欢从她身上看见这些情绪。 爱会让她心甘情愿当傀儡,哪怕死去也毫无怨言。 爱会让她想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压下愉悦,伪装温柔地问她:「裊娘,你因我流泪,是因为爱我吗?」 他温柔地捏住她的下颌,神色虚迷含笑,薄唇微动:「爱我至情愿为我去死,或则我死后,为我殉情吗?」 谁会爱人爱得想生死相随? 那都是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感情,爱不能与命相比,也不互斥,但他偏执的话中之意,两者只有一生一死。 唐裊衣被他的话吓到了,眼眸被水雾蒙住,动了动唇,不知他何故说出这番话。 她并非是因为爱,甚至与爱毫无关系,哪怕是在路边受伤的一只小狗,她都会因为它受伤了而难过。 掐在下巴的手指微紧,唐裊衣倒吸一口气,眼中的泪雾眨去,终于看清了。 他虽眉眼噙笑,看似温润,眼神似被摄魂般的空冷,如同非人的傀儡,直勾勾地盯着她。 等她的回答。 等他想要听见的回答。 唐裊衣被他看得背后发寒,在他冷寂的眼神中颤巍巍地垂下眼睫,蠕动唇:「……是。」 话音落在,季则尘便阖上了眸,掐在她下颌的手也轻轻地垂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握枕在脸下。 睡息延绵地呢喃:「我记着了。」 唐裊衣睨他安静的惨白无害的容颜,刚沐浴过的身子被汗水浸湿,黏煳得难受。 她跪坐起身想要牵了下衣襟,风灌进胸口,但他却拽得很紧,如何都抽不出来。 唐裊衣抽不回手,只得坐在他身边,不觉间倚在一旁睡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神庙后续,她和一个小和尚蹲在溪边,两人在说话,好似是因为时常梦魇,睡不安稳…… . 暮色昏沉,藤蔓缠枝的院子呈颓败。 黄昏时仍旧有余热,冷淡色泽的室内少女云髻峨峨的鬓角渗着薄薄的汗。 一双手轻轻地覆在她的额上,指节修长,肌泽冷白清冷。 冰凉的触感让唐裊衣忍不住蹭了蹭,因还在梦中,眉心蹙起。 「可是还难受?」 一道深潭坠玉的清凉男声传进耳中。 唐裊衣听见声音,骤然睁开眼。 入目便是青年清绝出尘的眉眼,眉冷似雪山,眼眸如浸水琥珀,蕴着窗外照进来的碎金光。 不久前他脸上苍白如纸,现在却恢復极快,面色如常了。 季则尘见她醒来便盯着自己发呆,想起刚才她在睡梦中,不停的呢喃腿疼。 他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有擦伤。 所以伤她的人都不能放过。 「裊娘,还疼吗?」他敛下长睫,抚在脸上的手往下,手法轻柔地揉捏着她的双膝。 唐裊衣只是梦中腿疼,并非是真的腿疼,正欲开口,忽被另外古怪的声音打断。 她转眸看去,脸上的表情骤然顿住。 并非只有季则尘一人,还有姿势怪跪在不远处的两人。 下身不是人的双腿,而是像用废弃的木架,随意地支撑着身子。 两人眼中藏着恐惧,对着她不断地张口讲话,口中空荡荡的,牙齿与舌都被拔得干净。 是噩梦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一醒来便看见此场景,唐裊衣被吓得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在靠背上,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季则尘按在她的肩上,让她趴在腿上,腔调清淡地道:「别乱动,腿上的伤我看了,还红着。」 唐裊衣盯着对面的人,吞咽口水,转眸看向面前温柔干净得,眉眼都是慈悲的青年身上。 她不敢去问那两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季则尘贴心的拂过她脸上垂下的长髮,视线掠过她惨白的小脸,森冷到阴郁又缠了心口,闷出杀意。 他的裊娘被那些人,吓成了这样。 「还疼吗?」他压下杀意,温情地垂眸问她。 唐裊衣摇摇头:「不疼。」 看起来似镇定,实际肩膀紧绷。 季则尘睇她脸上的惨白,不动声色地捏着她的手指,似愉悦地期待她主动问些什么。 唐裊衣顺着看过去,那两个人可怖得看一眼,浑身便生出寒意。 是应该问,他从何处带来,两个看起来可怖的傀儡,放在房中是作甚。 唐裊衣屏住唿吸,动了动唇,还是不敢问。 傀儡都是用活人做成的。 眼前的这两个神色惶惶的傀儡,现在还是人,没有被彻底做成傀儡。 此时的他与人之间的同理心,半分都看不见,像是不通人情的怪物。 季则尘等了片刻,发现她身子在发颤,甚至还有很冰凉。 他不解,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下:「怎么了?」 唐裊衣心跳乱颤,战战兢兢地压着恐惧 铱骅 ,脸上的神情勉强:「没事,只是现在很晚了,我还没有回去,谷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青年脸上的笑落了一层朦胧的灰,神情淡得几乎看不见。 唐裊衣闭上嘴,心中忐忑不安地想。 这变态似乎不开心了。 季则尘淡色的眼瞳直视她,语气不明地问道:「她很重要吗?」 「我不如她好吗?」他又问,眼中染上了星光斑驳的笑。 唐裊衣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双手支撑着身子往外探,嘴上却道:「自然是时奴最好。」 无论他说的是谁,她都要稳住他的情绪。 唐裊衣刚坐起半个身子,肩膀便被扶住,转过头,明媚的眸中全是他。 他避开她的后背,叩住她的后脑,温情地吻上去。 唐裊衣双手抵在他的肩上。 他只吻了片刻便松开了,垂眸屈指揭过她水汵汵的红唇:「你受伤了,今夜不回去。」 第 55 章(加更) 唐裊衣葡黑的眼眸氤氲着一层雾气, 浮动着清澈的水光,抿唇摇了摇头:「谷荷会担心我。」 季则尘沉默地松开她, 垂下鸦黑眼睫,看不出情绪如何。 唐裊衣转头,外面的天已经落下黑暮,从他怀中欲下来。 腰被握住。 他掀眸盯着她。 「天、天色不早了。」她被他一眼看得心生紧张,讲话也不如此前顺畅。 握住腰的手滑下,顺势握住她的手腕。 他眉眼温柔,再次挽留道:「我想你留在这里。」 她是万不敢留在这里,那两具可怕的傀儡,令她矢口拒绝。 拒绝的话甫落下, 她便感觉到他眉眼中最后一层,朦胧虚假的温柔也消散了。 他看向仰头望着自己的少女, 世间纯粹的白似都在她的脸上。 「……好。」 从他的禅院离开前, 唐裊衣往后看了一眼。 里面的青年坐在窗前望着她, 下半张脸被窗外洒进来的炽碎金光覆盖, 浑身透着冷艷。 回到禅院时, 谷荷不在屋内。 唐裊衣打水沐浴, 换了身寝袍躺在榻上, 闭眼想, 季则尘房中的那两具傀儡,似乎颇为眼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只有身躯和头是人, 其他的地方全都塞了可活动的骨节,身上缠满了诡异的线。 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做完的傀儡。 他将没有做完的傀儡带来是作何? 难道是给她看? 她想不出季则尘心中想的什么,他的想法异于常人, 自然也不能用寻常人的目光去看待他。 想不通她便起身,趴在窗边上发呆。 . 清雅禅院中, 莲花纹路的窗棂半敞,炽碎的金黄穹光透过窗上垂一半,捲起一半的竹篾帘照进屋内。 黄昏落下帷幕,低压云层落得很低。 要下雨了。 禅院里一阵风吹来,捲起他乌黑的长髮,雪月直裰被吹得鼓动。 他身后跟着半边人身,半边木架的古怪东西,正随风而摇晃。 赤貂蹲在风车旁边,伸出爪子去捞水,舔着喝水。 忽然似闻见了什么,它兴奋地转过身,黏人般在主人的脚踝蹭,发出吱吱的叫声。 它以为身后的两个人,是主人给它的晚膳。 季则尘弯腰抱起赤貂,修长冷白的手搭在它的后背上,从脑袋一路手法温柔地抚至尾根。 赤貂舒服得爪子张开,用尾巴拂过他的手腕。 季则尘将赤貂放在膝上,想着前不久趴在膝上,神色乖巧的少女。 她清秀的杏脸云眸中都是对他的惧意,并不像她这般黏人,都是装来的。 看不见他将伤她的人,做成了傀儡送来给她玩乐。 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也没有开口问一句。 季则尘看向对面还有意识的两人,淡色的瞳仁中浮起疑惑,握住赤貂尾的手指收紧。 赤貂被弄疼了,下意识张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指尖骤然一疼。 他垂下清隽出尘的脸,似清冷的月,雪月下的霜,安静地凝望怀中的赤貂,冷静的皮相下仿佛萦绕着张牙舞爪的黑雾。 赤貂感受到主人周身紊乱的气息,轻呜咽地垂下尾,小心翼翼地舔着他手腕上,还没癒合的伤,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认错。 她也是这样。 季则尘眼中浮起迷离的温柔,缓缓安抚害怕的赤貂,「别怕,我不会将裊娘做成丑陋的傀儡……」 柔和的声线随着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 昨夜谷荷一夜没有回来。 唐裊衣刚起身,她满眸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 「裊裊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吧。」 看见她端着铜盆似要出去打水,谷荷抢过放在木架上,拽着人就要往外面跑去。 「先别收拾,我们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顺子和浅秋都等你一起来帮我们呢。」 唐裊衣『哎』了几声,被拉出了禅房。 净月山庄位处在山顶,故而地势颇大,外面的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刚到山庄的人很多,沿路都是热闹的人群,周围亦是随处可见引路的僧侣。 两人从白马堂的抄手游廊跑来,一侧的游廊行来一群人。 腰别长剑随行的侍卫,面容凶神恶煞,浑身肃杀之气,在充满神性的廊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俊朗冷淡的玄袍青年迎面而来,正被僧人尊敬地带着往前方而去。 「央王殿下,这边请。」僧人双手合十,时不时出言解释墙壁上的神佛。 陆朝央偶尔散漫颔首。 他不信奉神佛,自然也对这上面的不感兴趣。 两廊分割,相距一条手臂长短的小池,池中种着莲花。 周围一排排人跪在地上,等他们过去。 唐裊衣小心地藏着自己,不想被陆朝央看见。 行在古雅长廊中的陆朝央,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跪在角落,埋头只能窥见头顶的女子,负至身后把玩玉佩的手指一顿,脚步骤然停下。 前面讲解的僧人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池生得正好的千八瓣重莲,中央立着卧莲持玉瓶,面容温慈的神像。 僧人误以为他是对此神仙感兴趣,便解答神像由来。 直至僧人讲话,他都纹丝不动地负手而立,目光幽凉地凝望前方。 僧人含惑地转头看去,除了神像,便只有对面跪拜的一群人了。 就当僧人疑惑时,陆朝央平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朝前往行去。 僧人随行跟在他身旁继续讲解。 人群渐渐远行。 谷荷松口气。刚才央王面朝这方看来时,她险些就要软下了。 央王可是出了名的凶煞之人,身上染的血,听说都比面前的池水多。 缓和后,谷荷想悄然埋怨几声,遂转头,却看见比自己面色还虚脱的唐裊衣。 笑道:「你怎么比我还胆小。」 唐裊衣对她笑了笑站起身,薄春衫被汗浸湿了,紧紧地贴在后背有些难受。 刚才她垂着头都能感受到,陆朝央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极具侵略。 他看过来的目光,让她想起此前在府上,陆朝央给自己那块玉佩时说的话。 最初她以为陆朝央是要让她做什么,但过了这般久,他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不知道陆朝央是什么意思。 谷荷见她转头看着远去的那群人,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走罢,别想了,去找顺子他们。」 唐裊衣转过头颔首。 松柏盆栽摆放清雅的园中,不少人都围成一团,手中拿着细长的绳子,欢唿声此起彼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唐裊衣好奇,探头进去:「他们这是在玩什么?」 谷荷对她得意地挑眉,随后双手作喇叭地大声道:「都让让,我 弋 裊姐来了,她是南江人,比你们都会。」 会什么? 唐裊衣震惊转头。 前面的顺子听见了,跳起脚招手,「对对对,唐姑娘是南江人,玩南江的独楚定然出神入化。」 独楚,汴州也有,但多为木制的圆锥形,上大下尖,以绳绕螺身。 但南江的却不同,是石制作,力道极其不稳定,抽轻了旋不起,抽重了又容易有偏差。 早就适应了木制的这群人,玩了半晌都还没能有谁抽动独楚。 所以谷荷才会跑回来,拉着唐裊衣出来,想让她教众人。 唐裊衣被推进人群,懵懂地拿着顺子递过来的条子,看着面前的翘楚。 她只有年幼时玩过,那时候父亲还在,时常抽空会在院子里教她玩。 但她很多年没有碰过了,一时有些无措。 「裊裊姐姐,快抽啊。」谷荷见她一动不动,忍不住催促。 唐裊衣转头,面不改色地道:「其实我玩得少,八岁后便不玩此物了。」 父亲辞世得早,母亲带着她很是辛苦,所以她不敢碰翘楚,担忧母亲看见会想到父亲,手法也早就生疏了。 独楚是南江人自小玩到大的东西,甚少有人不玩。 她说的真话,但谷荷和顺子这些人显然不信。 顺子在一旁帮腔:「唐姑娘,你是高手,给我们露一手长长眼罢。」 一群人欢唿高喝。 唐裊衣拒绝不了他们的热情,捏着条子想,以前父亲是如何教的。 似乎是……手旋转独楚,待独楚着地,以手中条子抽之。 唐裊衣本以为也会和他们一样难抽动,谁知地一抽便使之旋转,熟练得当真是从小玩到大。 这些人研究许久,都没有抽动独楚,唐裊衣一至便使独楚传出呜鸣声,长久不停。 谷荷得意笑道:「看罢,我就说裊姐是高手,你们看,她的手法都和我们不同。」 顺子看去,发现的确和汴京的人不同,赶紧蹲在地上,一眼不眨地仔细学。 唐裊衣也诧异自己竟然还会独楚,抽玩了一会儿便放手了。 顺子接过她手中的条子,挠着头道:「唐姑娘你也教教我们,刚才你这手法罢,其实前不久送独楚的僧人教过我们这么玩,但是我们忘记了,好像就是你刚才的玩法。」 唐裊衣自然不藏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浅笑晏晏地道:「你要这般,身子微微弯一点,力气不要太大了,虽然是石制,但……」 一群人围在她的身边,尖着耳朵,目光全神贯注地看顺子。 顺子在众人的眼中,紧张得手中渗出汗,按照唐裊衣在一旁指点的方法,对着独楚抽去。 方法对了。 那些人见顺子都会了,一窝蜂地前去要学,谷荷也跑上去争。 唐裊衣双手撑在膝上,眸含浅笑地看着他们玩。 这些人越玩越起劲,唐裊衣靠在一旁,身子被暖和的太阳晒着,耳边是蝉鸣鸟叫声,渐渐泛起了春困。 她与谷荷说了一声回去休息。 谷荷和这些人玩得正上兴头,自然没有挽留。 唐裊衣独自一人往回走。 刚才还热闹的抄手游廊,现下已无三两人。 下了游廊,行进石子道上。 还没走几步,她忽而看见前方,懒散屈腿靠在梧桐树下的男人。 墨发高竖,五官深邃,被斑驳树荫柔和了周身的凶煞。 他像是在等什么人,漫不经心地低头,修长指尖转玩着精緻的匕首。 看见陆朝央,唐裊衣下意识转身,但脚尖甫一微转,他冷凉的目光便扫来。 陆朝央似笑非笑凝看她的动作,手中的匕首脱出,擦过她的鬓边,割下一缕青丝,稳噹噹地钉在她面前的树上。 看着眼前插进树中的匕首,唐裊衣都脚也挪不动一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身后传来脚步。 陆朝央停在她的身后,伸手握住她面前的匕首,用力抽出。 唐裊衣压住紊乱的心跳,转头行礼,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央王殿下万福金安。」 陆朝央淡瞥她绿鬓松松的髮髻,漫不经心的将匕首插进鞘中,没有说话。 周遭送来的暖风,含着一股子危险的压迫之意。 陆朝央用匕首抵起她的下颌,墨眸垂下,视线落于她轻颤的睫羽上。 少女白净的脸庞上,是对他的掩饰不住惧意,每每遇见他,皆好似被抓住后颈的雪白怯兔。 唐裊衣被迫抬起头,掌心发汗攥住裙摆。 「见本王就跑,嗯?」他唇角微翘,乜斜她的紧张,漫不经心地命令:「笑。」 唐裊衣神态一滞,遂在唇边盪出浅浅的梨涡,髻上排簪垂下的两颗珍珠,随着摇首的动作,碰撞出清脆声,「回央王殿下,没有。」 闻言,陆朝央冷笑两声,又往上抬了抬她的下巴,问道:「既然如此,本王给了你玉佩,为何不来找本王。」 他又不说明,唐裊衣哪知是要拿着玉佩去寻他。 闻言,她不由得暗忖,他让自己去找他,是为何事? 陆朝央与季则尘之间向来不合。 如今她随行跟在季则尘身边,他在此时将她围堵在这儿,还说此等莫名其妙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难道是…… 唐裊衣心下微定,试探地道:「央王殿下是想让我作甚?己所能及之事,必定肝脑涂地。」 话音甫一落,她便窥见陆朝央的眉心微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唐裊衣以为自己猜对了,刚才的慌张散去。 反正她原就是话本中的炮灰,当一人之炮灰也是,当两人的也一样。 「央王殿下,我愿投效您!」唐裊衣垫起脚尖,试探从他抵着下巴的匕首上移开。 见他没有任何阻止,她转过头,唇边的梨涡越发深:「殿下要我做什么,现在我就在少师的身边伺候。」 她隐晦地表示,现在自己下手很方便。 陆朝央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盯着她脸上露出的坏,收起匕首。 「本王要你日后见到本王不必要躲,然后来本王这里伺候。」 唐裊衣表情一僵,一时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这话,似乎听起来有些暧昧。 她以为听错了,扬起笑:「留在少师身边,我更能帮央王殿下……」 「唐裊衣。」陆朝央乜斜一眼,神情冷淡:「本王不喜多说重复的话。」 「本王,要你。」 他手中的匕首再次出鞘,勐地插在她身后的树上,极具侵略的将人圈在怀中,冷森森地盯着她。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意,全是认真的神情。 「本王将玉佩丢在你脚边,你当真以为本王身边的人看不见吗?随手就丢了?」他冷笑,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只看上本王的玉佩上的金子,给你的银子是不够吗?还拿去典当。」 唐裊衣微睁圆眸,没想那块玉佩竟是陆朝央故意丢了。 甚至他见她只要了玉上的金牌,拿去典当时,还以为她缺钱,故意让人溅她一身的水,只为了给她钱? 可是,他为何会这样对自己,还说出这样的话? 陆朝央睨她震惊的眸,以为是将她吓到了,目光微柔仍旧冰冷:「本王打算迎你进府。」 这话实在吓到唐裊衣了。 往后勐地一退,险些栽倒在地上,被陆朝央一臂揽住后腰。 她抬头看眼前的陆朝央,眼睫轻颤。 虽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想起原话本中,被陆朝央看上的可怜女主,她半分不想和他有纠缠。 唐裊衣不敢轻易将这个疯子得罪,想先用话将人稳住:「央王殿下,我……」 初开口忽被人打断。 「裊娘。」 青年如戛玉敲冰的温柔声线传来,带着初醒不久的惺忪和懒意。 两人同时转头。 季则尘凝望相抱的两人,目光顺着落在她的腰上。 看见搭在上面的手,他清冷的眉眼温慈,落下一层朦胧不清的灰。 他抬起眸,殷红的薄唇弧度不变:「怎得在这里来了,看见小鸟了吗?」 他问的是唐裊衣。 即便是不疾 依誮 不徐温和的语气,也难以让人感受到暖意,仿佛有种浸寒的空。 唐裊衣听出他似为自己解围的话,眼眸微霁,忙道:「少师,我看见了!」 陆朝央听见她不同之前的雀跃,眉心微蹙,警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青年。 他有意在此地拦唐裊衣,故而周围才会无人,通往此处的路口,皆有他的人守着。 而季则尘竟能悄无声息避开他的人,出现在这里。 且当季则尘的话一落,怀中的女子眼眸蓦然一亮,急忙从他怀中钻出去,迫不及待地跑去季则尘的身边,满目依赖地仰头看着他。 陆朝央神色不悦。 唐裊衣小跑奔过去,停下脚步,眨着眸道:「少师,我带你去找它。」 季则尘颔首,乜斜面色难堪的陆朝央:「走罢。」 唐裊衣心下微定,眼含歉意地转头,对陆朝央行礼欠身:「多谢央王殿下扶奴婢。」 此话是说给季则尘听的。 说完,她捉起裙摆跟上季则尘。 身后的陆朝央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冷盯两人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良久,直至两人身影不见,他倏地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连着剑鞘插进树干中。 「季则尘!」 · 现在季则尘好似不悦? 唐裊衣跟在他的身后,发觉一路行来,不少的人向他行礼,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熟视无睹的冷凉,她还是头次在他身上看见。 难道是因为刚睡醒,所以情绪不稳? 唐裊衣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至单独的院落。 进去后,季则尘的脚步骤然一停,她险些一头撞上去。 堪堪停下脚步,还不待抬头,她的手腕被便被遽然捉住。 门应声阖上一面。 唐裊衣背靠着门,掀起水漉漉的杏眸,迷茫地看他,腰被桎梏地压在门上。 「时奴?」 他面无表情睨着她的脸,忽而屈起如一截白玉的骨节,抵在她的下唇上,没有回应她。 温柔的压迫比刚才,面对陆朝央更为危险。 唇瓣上的手指,似有种想要将她的下唇按出血的错觉,然他却并未用力。 他温柔的声线如常:「你和他在做什么?」 唐裊衣心道不妙,唇边梨涡浅浅地露出甜笑:「刚才不甚踩滑了,央王扶了我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这句话说得毫无撒谎痕迹,自然得连她自己都信了。 但季则尘似并未信,只抬起淡色的眸望着她。 就在唐裊衣脸上的甜笑,快坚持不下去了,他才垂下手,似笑地道:「你想帮他怎么对我?」 他,听见了? 唐裊衣紧张地颤了颤眼睫:「没、没有,我怎会对少师动手,我们才是一条道上的人,怎会有这种心思。」 她连时奴都不敢唤了,后背浸出冷汗,低下头盯着足尖掩饰慌张。 季则尘目色沉沉地定看她低垂头,露出微红似血的耳尖,软玉面似清丽芙蓉。 忽然,他忆起刚才在那条小道上,她也是这样被陆朝央圈在怀中。 那双手放在什么地方…… 他的视线沿着耳尖,落在仅用红绳系勒出的纤细楚腰上。 一种古怪的感觉,正以毛骨悚然之势,从骨骼深处往外钻,迅速蔓漫在四肢。 从未有过的感受。 想要杀陆朝央,而非是做成傀儡。 想割断他触碰过她的双手,剜出眼珠,扒开皮囊,剁碎骨肉。 这种古怪的杀意袭来,他眸中浮出层灰白的雾,周身的戾气取代温慈的祥和,脸上呈出一丝潮红。 「我杀了他可以吗?」他倾身询问,眼中的情绪肆无忌惮的露出。 唐裊衣从未见过他如此扭曲的一面,像是美艷的鬼魅,并不掩饰与这样脸不相称的冷血。 「可以吗?」 他见她迟迟没有回答,眼尾微往上扬起,瞳如琥珀金翠地流转着涟漪。 哪怕他的话看似有商量的余地,眼神却是不容反驳之意。 只要她反对,他便能化身恶鬼,连带着她一起吞下。 「他……」唐裊衣担忧若是真点头同意,他真的就会转身去杀陆朝央。 季则尘远比陆朝央危险得多,是毫无感情的杀器,杀人在他看来,不过是如饮水般简单。 梦中的季则尘,若非不是有身上的毒压制,他早就已经杀疯了。 后面她还有关于陆朝央的任务,所以至少现在,不能让陆朝央不能有事。 但她才发出一个音,眼前的青年就弯起殷红的唇,温柔得诡异。 他并非是要真的去杀陆朝央,而是想要看她的反应。 唐裊衣霎时清醒,转音道:「时奴的话,我很贊同!你想怎么杀他,我们从长计议。」 说完她紧张地留意他的表情。 果真如她刚才所想。 他并不会在现在去杀陆朝央,而是想看她是否同意。 在她说出这句话,他眼中的雾散去,瞬间恢復成温柔端方的君子。 季则尘轻敛下眉眼,执着雪白的方帕,擦拭她的侧颈上:「好,从长计议。」 他好似忘记了刚才,她也是这样对陆朝央说的。 唐裊衣对他弯着月牙眸,仰头由他擦拭并不存在污秽的侧颈,垂在身后的手轻颤。 脆弱雪白的肌肤似是被破坏过,很快便通红一片。 季则尘低垂的眉眼有几分柔态的佛性,认真地仔细擦拭,像是上面留有许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渐渐眼尾洇出一丝血色。 当雪白的肌肤再擦下去就要破皮了,他才移开方帕,抬起脸。 此时,唐裊衣看见他眸中,尚未平息不正常的神态。 他轻笑:「下次别让人碰你。」 唐裊衣知道他的占有欲有多恐怖,忙不迭地颔首,用弱化的眼神瞅着他。 「好。」 季则尘颤了颤眼睫,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迷离地盯着她的眼。 这双眼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眸。 她的每一寸,都教他生出无尽的痴迷。 察觉他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唐裊衣以为他是要解今日身上的蛊,便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很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好似碰上了一片雪花。 季则尘并未像前几次那般,主动唇舌相缠,下颌顺而低下,如同池中低眉拈花的玉慈菩萨。 她这样的动作,仿佛在亵渎神明。 他没有任何动作,那便是猜错了。 唐裊衣没来由得心中微慌,欲往后退去,忘却了身后是门,被堵在门上心跳如雷。 她口干舌燥地开口:「时、时奴……」 季则尘矮下颌,忽而吻上她的唇,喉结轻滚,吞下她所有的声音。 此处并不安静,甚至一墙之隔外,可能随时都人路过。 唇舌纠缠出的细微声音,显出违背世俗的禁忌,尤其是按在后腰的手,轻轻地抚她发软的背嵴。 他很会缠吻,简单的唇舌交替,能吻出缠绵的色.气。 听见吮吸的水渍音,她的脸颊愈发滚烫,颤着肩膀,霎时失去了力气,软绵地靠在门上。 她扬起白净的下巴,柔柔细细的呜咽从唇边溢出一丝,察觉后又惶惶地屏住唿吸压住,带着担心被人发现的紧张。 两人的唿吸紧密,微乱地融合在一起。 当她舒服地深陷其中时,舌尖遽然一疼,呻.吟不知觉地从唇中溢出。 她如同被踩脚的猫儿,瞪着水蔼蔼的眸,看眼前脸色微红的温慈青年。 「抱歉。」他抵出她粉嫩的舌,轻喘地松开,指尖温柔得不带一丝狎.昵,轻揭过她唇上的水痕。 「张口,看看出血没有。」 咬得不算重,唐裊衣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又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恶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他还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出血,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是故意的。 唐裊衣眨着泪眸,犹豫地微启檀口,伸出一截猩红。 猩红似染珠的一朵花苞,晶莹地沾着水泽 殪崋 ,可怜又可爱。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心跳在不受控地乱跳。 从未见过如此小巧漂亮的舌,他忍不住伸进食指去戳碰。 唐裊衣被他忽然的动作吓得一惊,勐地闭上唇,牙齿亦用力嗡合地咬上。 「呃……」 他低喘一声,像是被咬疼了。 唐裊衣被他叫得心轻颤,失神地盯着他泛起潮红的脸,不自觉放慢唿吸。 他并不是如表面这样矜持,复杂得浑身都是色.气,时常不知觉地露出引诱人的一面。 就像是如今,引诱着人前去玩弄他。 他掀眸看向她的微翘狐狸眸,浮着破碎的水雾,似埋怨又似在纵容,殷红的唇微启着轻喘,却没有抽回手。 看着他此时漂亮的神情,唐裊衣的心颤得像是处在亢奋中。 被他这一眼觑得想要咬断他的手,吮干他身上血,将他的皮囊拔下来做成、做成… 诡异的想法疯狂在她脑海浮现。 血腥的画面冲击而来,唐裊衣轻颤迷茫的眼,清明的意识渐渐地回归,错愕地盯着眼前的眼波流转的青年。 她发现自己刚产生了恐怖的想法。 想…将季则尘霸占,藏起来,然后做成傀儡。 甚至连傀儡血腥的制作手法,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季则尘的眼不能看。 唐裊衣勐地别过头,松开皓牙,舌尖抵出被咬出血的手指。 冷瘦修长的手指从唇中拉出一条,透明血色的丝线。 季则尘垂眸看向手指,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差一点。 她就要对他产生了,相同的占有欲。 她也会想掏出他的脏器,扒下皮囊缝起来做成傀儡,每日爱不释手地放在身边。 第 56 章 唐裊衣察觉他失神地盯着手指, 忙从袖中抽出雪白干净,绣着清秀玉兰的绢帕。 裹住他的手指, 她软和的腔调压得模煳:「对不起,我并非是故意的,先进去擦些药罢,不然恐会留下疤。」 「会留下疤痕?」季则尘轻声跟着呢喃。 忽而,他抬起眼皮,似是临时起意,有了极大的兴趣,浅笑晏晏地看着她道:「裊娘,能在我身上再留下疤痕吗?」 「想让裊娘的痕迹留在这里。」 他轻执起她的手, 按在腰上,往上又点在锁骨之下。 他的神情认真得不似作伪, 暗涌着迷乱的痴迷。 若是真的能留在痕迹, 想要这几处都有, 这样只有他和她能看见。 她或许会吻在那些伤疤上, 会欣赏留下的疤痕。 单是想起, 他便有难言的畅快, 握住她手腕的指尖轻轻地颤着。 唐裊衣摸到他失常的心跳, 咽了咽喉咙。 尤其当他温情地凝望她, 殷红的唇中轻声呢喃:「你会碰这些地方对吗?属于你的。」 语气中充满了诡诞的诱惑。 碰这些地方是什么意思? 都是他隐私敏感的位置,莫说是咬下痕迹了, 哪怕是她像现在这般,轻轻地点着,他都难以忍受地喘出声。 更遑论是扒开衣裳, 去咬这些地方。 只怕会让他的情绪,亢奋至陷入高.潮罢…… 唐裊衣颤着眸, 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刚扬起一抹笑,一侧的门忽然跨步进一人。 来人转头便看见了两人。 他没想到门后竟沾着两个人,而且两人的表情都有种诡异的绯红。 「你们……」陈崇礼先看了一眼唐裊衣,復而视线有落在鹤骨松姿的青年身上,俊俏的脸上浮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从未见过季则尘竟会和女子,连门都不关就…… 唐裊衣不认识来人,观他脸上奇怪的表情,倏然蹲在地上,掩饰般捡起刚才不慎掉下的绢帕。 「少师,你的帕子掉了。」 姿势自然得毫无违和感,好似就是来给他捡掉在地上的帕子。 见她欲盖弥彰的动作,季季则尘接过她手上的帕子,垂眸裹住手指。 唐裊衣抬首对他眨眼暗示。 「去找它回来罢。」季则尘在她期期艾艾的神色中,说出让她离开的话。 得了话,唐裊衣一刻也不停留,对着两人行完礼,转身便出了门。 陈崇礼看了眼走路都还有些飘虚的女子,遂又转眸望着季则尘,笑言:「可是我来得不巧?」 季则尘淡睨满眼兴味的陈崇礼,抬手作请,踅步往禅院走去。 陈崇礼跟上去,转头好奇地看了眼,身后唐裊衣离去的方向。 听闻季则尘此次带了个女子在身边,想必是她了。 他回头,对前方漱冰濯雪的背影道:「这不,我刚才得知消息,央王最近吏部尚书走得颇进,故而来拜访少师,不知少师是否知晓。」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陈设清雅的禅房。 季则尘撩袍跪坐在蒲垫上,目光温和地看着对面散漫盘腿的少年,道:「略有耳闻。」 陈崇礼道:「吏部尚书前些时日,送去成套的汉白玉石棋盘,南海红花珊瑚,还有几百亩的田地,全是投其所好的东西,单是私下授受田地都是犯了朝廷的大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季则尘轻颔首,拿起共案上的银莲蓬抻杆,挑开莲花青铜香炉盖子,抻香灰,燃香菸。 似瀑的一缕缕烟雾往上萦绕,映他面容胜雪,眉宇慈柔悲悯。 陈崇礼看着他,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忽然言道:「少师知晓悦越郡主也来了吗?刚不久前我还碰上,道是在问僧人打听少师的住所,所以我就沿着近路,先一步比她进来。」 悦越郡主当年被季则尘拒婚不娶,至今都还没有许人家,只要有季则尘在的地方,悦越郡主必定也会紧随其后,奈何妾有情郎无意。 说完,陈崇礼见对面的青年纹丝不动,似并不太在意。 他抻袍站坐至季则尘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唇,提醒道:「少师,我的意思是,你唇上的胭脂可以擦了。」 悦越郡主得不到人,若是被旁人得到了,指不定会恼成什么样。 季则尘闻言微垂眼眸,执着雪净白的帕子,面不改色地擦拭唇。 陈崇礼想起刚才离开的那个姑娘,好奇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像季则尘这样的活菩萨都能为此走下神坛。 世风日下,竟光明正大的在神佛之地,做出这种事。 「啧。」陈崇礼发出感嘆。 季则尘抬眸看去,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陈大人是来所谓何事?」 陈崇礼头微歪盯着他,道:「谁也不知道央王接了这些东西,都是他身边的人接下,央王依旧是风光霁月,且圣人绝不会让太子殿下过得如此顺心,所以哪怕是央王收了,圣人也不会说什么,甚至圣人极有可能,还会将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大肆打压,可能是少师,也有可能是我。」 青年转目看他,神情淡似根本就不在乎生死,风光霁月似君要臣死,绝无怨言的忠君之臣。 陈崇礼却并不会认为,季则尘当真是什么端方君子,没有那位君子眼里含着怜悯,还杀人。 陈崇礼道:「所以少师,你我本应该联手一起,我能拿出旁人没有的诚意。」 此言并未大话,他的确能拿出,季则尘想要的东西。 季则尘微含笑:「如此,陈大人之言,我自当好生作想。」 虽并未得到承诺,陈崇礼心下微松,心中已明白此时已有几分把握。 他转头窥窗外,日头也不早了。 站起身对季则尘行礼道:「如此,便就不打扰少师了。」 说罢,旋身跨出禅房。 季则尘凝望他的背影,低眸看向缠绕在手指上的玉兰绢帕。 陈崇礼从禅房行出去后,恰逢赶来的翠珠绕髻,羽裳绝美的女子,心思微动地上前。 「臣,见过悦越郡主。」 悦越郡主被人拦下,眉心微蹙,居高临下地觑着面前弯腰行礼的人,「陈崇礼,你怎么在这里?」 陈崇礼眨眼,抬起头,沖她笑道:「原来郡主还记得臣啊。」 悦越郡主随意『嗯 忆桦 』了声,并不想与他在此处讲话,睥睨一眼便要往前行去。 怎料被身边的人忽然叫住。 「郡主是想要去找少师罢,我也刚回来,少师先下还在休憩,郡主不如晚些时候再来。」 闻言,悦越郡主转头,眼中似有不信:「可刚才表哥与我说,还看见过少师。」 陈崇礼面不改色地道:「央王殿下自然不会骗郡主,但臣也不会欺骗郡主,我去时,的确被沙弥告知少师在休憩。」 他说得十分肯定。 「郡主,要不我们晚些时候再来?」身旁的侍女道。 悦越郡主蹙眉,想到陈崇礼没有理由骗自己,勉为其难地颔首:「如此那本郡主晚些时候再来。」 她领着人转身往回走。 陈崇礼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禅房,低头笑了笑,然后跟上悦越郡主的步伐。 悦越郡主转头看他。 陈崇礼满脸无辜:「臣与郡主顺路。」 道路并非是一人的,悦越郡主倒也没有在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过亭前,倏然闻见热闹的声音。 悦越郡主挑眼看去,见是一群侍女围绕在一起游玩。 她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倒是身后的陈崇礼看了几眼,脚步停下,靠在漆红亭柱上,看着对面被人围绕着,笑得明艷灿烂的女子。 忽然想起不久前似乎听说,此前有位女子在海棠宴陷害季则尘,最近也被带来了南江。 这位女子莫不就是那位女子? 陈崇礼摸着下巴,想到刚才所见的,心中起了看戏的心。 不远处的唐裊衣刚从禅房出来,沿着寻到赤貂,找一圈,发现赤貂爬上了屋顶晒太阳。 正愁着如何将赤貂寻下来,结果又被转头回来的谷荷等人撞见了。 顺子自告奋勇要上去抓,结果刚爬上去就被赤脚一脚蹬在了脸上,一个脏兮兮的爪印留在了脸上。 「啊,好臭。」不知道赤貂爪子上,沾的是什么。 下面站着的人笑不停,顺子不甘地学做赤貂的声音,勾引良久,最后赤貂才自己从上面跳下来,然后落在水池中,洗着爪子。 唐裊衣蹲在池边,笑着对顺子招手:「应该是瓦上腐烂的花,快来洗洗。」 顺子蹲过去,浇水洗脸,郁闷道:「怪道不得。」 洗完后,顺子便道有事要离去。 唐裊衣没留人,正蹲在晒毛髮的赤貂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谷荷笑道:「你快去吧。」 人群散去,唐裊衣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不经意地看到,对面靠在红柱面前的男子。 陈崇礼对她含笑。 认出是刚才在季则尘那里见过的那人,唐裊衣别过眼,心虚地摸了摸赤貂。 谷荷也看见了陈崇礼,只当是那位在此休息的贵人,并未太在意。 且陈崇礼并未在此逗留,很快便离去了。 待赤貂身上的毛晒得差不多蓬松,便抱着去禅院,交给院中照顾赤貂的僧人,然后再离开。 夜里,灯芯剪断一截,烛火明暗地跳跃。 皇帝从柳贵妃处离去。 宫女打帘进来,见美人衣软披于身,眉目流转春色脸色比此前好上不少。 宫女上前关切地道:「娘娘,他身上的血有毒,你饮得如此勤,当心身子受到反噬。」 柳贵妃懒瞥一眼,漫不经心地看着染着粉丹蔻的手指:「那又如何了?本宫就是见不得他过得好,就合该是给人作践的,陛下却还念着那人将他养在季府。」 宫女转头看了眼周围,见无人才松口气,跪在柳贵妃的身边,替她揉头劝解: 「娘娘如今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那人已经是废人,是个疯子,陛下恨她如此,委实不用再与疯子计较,而季少师也不过是小太子的踏脚石,陛下要他生便能苟延残喘,陛下要他死,饶是活神仙也不能与阎王抢人。」 此间道理柳贵妃自然都晓得,冷淡地哼了声,没说什么,头靠在宫女的膝上。 忽然,敞开的窗户上,跳来一只叼着木偶的赤貂,火红的毛髮,蓬松的尾巴收在爪下,端庄得似一只矜持的猫儿。 发出一声似人的诡异哭泣,吓坏了屋内的两人。 柳贵妃被蓦然惊醒,伸手推了推昏昏欲睡的宫女:「绿儿去看看哪里来的小畜生,是不是季则尘身边的那只。」 刚用了季则尘的血,此时再看见出现在此处的赤貂,心中莫名不安。 宫女醒来,见她如此慌张,忙安慰,「娘娘别怕,奴婢去看看。」 宫女抽出玉壶中的玉如意,上前驱逐那只忽然冒出来的赤貂。 赤貂见有人前来,怪叫两声,遂跳下窗台,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宫女将门窗关上,转身欲回去禀柳贵妃,脚下倏然踩到一块硬物。 她低头一看,是只雕刻精緻的木偶。 捡起地上的木雕,碎步至里面。 柳贵妃见她问道:「可是季则尘身边那个小畜生?」 宫女摇头:「奴婢识不得,可能是林间山野里的野物。刚才那只野物叼了个这个东西。」将手中的木偶递过去。 柳贵妃拿过木偶指腹蹭过无脸木偶,留意到脖颈处有几道裂痕。 那道裂痕像是被红线缠绕的一圈,稍稍力道大些,就似要将整个头颅割下。 跳跃的烛光下,这只木偶渐渐变得狰狞可怖。 柳贵妃打量了木偶几眼,目光一顿,发现耳垂上有一颗红痣,与自己的如出一辙,细看这只木偶,竟也是按照自己的身形比例雕刻的。 越是看,眼前便越发昏沉,噁心得反胃。 宫女见她摇摇欲坠地捏着木偶,上前跪在她的身边,关切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柳贵妃蓦然回神,看了眼手中这只诡异的木偶,用力丢在地上不看一眼。 捂着心口,喘着粗气道:「将这个鬼东西去烧了。」 宫女得令将木雕捡起,转身将其丢进香炉中。 柳贵妃眼看着那只诡异的木偶,在香炉中燃烧成灰烬,脸上的神情才缓缓落下,招手唤来宫女:「梳洗罢。」 哪怕适才已经梳洗过一遍了,宫女依旧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脸上维持着被固定在脸皮上的关切笑,将满脸素净柳贵妃搀扶下榻。 「娘娘,您小心脚下,奴婢为您卸妆梳洗。」 室内瀰漫一股浓郁的暗香,柳贵妃神色恍惚地坐在妆案前。 透过铜镜,她直怔怔地盯着跪在身边的宫女。 宫女正拿着一根红线,系在她的手腕上,唇角的笑诡异地裂至耳后。 第 57 章(加更) 微风轻拂, 浮云淡薄。 季则尘受了伤,唐裊衣熬了养气血的药送过去, 顺便想与季则尘说,明日与谷荷下山庄的事。 禅院梧桐树枝高,斑驳地印着碎光影,坐在树下的青年颔首执一柄尖头小刀,雪白碎屑被风对落在地上。 唐裊衣端着药盅,甫一进来,看见他神色认真的在雕刻木偶。 从轮廓依稀可辨是女子。 上前将药放在他的身边,她歪头看了几眼,没有认出这次他雕刻的是谁。 令她松口气的是, 那个身形并非是她。 「这不是在来南江路上那一只吗?」唐裊衣看见木偶耳垂上的那一颗痣,不自觉地开口。 她记得不是已经雕好了吗?怎得又雕了个。 季则尘神色温和地掀眸, 视线掠过她的脸, 温声解释:「上次的那只丢了。」 见她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木偶, 手浸在清水中, 拿着帕子擦拭掌心, 接过她的药饮下。 唐裊衣对他雕的 yh 那一堆诡异的木偶, 兴趣并不大, 没有再问,顺势与他说今日要下山之事。 季则尘并未拘着她, 只道让她早些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真是温柔的善解人意。 唐裊衣感激地看着他的侧颜,又忘却了此前所见的恐怖。 谷荷一早求了主子恩典,今日特地与唐裊衣一道下净月山庄。 南江的风情和汴京大相迳庭, 这里的人讲话都自带一种细软的腔调,山水养人得明显, 随处可见是簪花美貌男女。 秦楼河畔两岸杨柳轻浮,不少春衫单薄,肌如凝脂的女郎摇着帽章扇,凭栏而倚,看下方热闹的景色,俨然与下面的热闹相辅相成,有独特的媚。 谷荷惊奇地仰头,看着上面那些阁楼坐着的女郎,忽然转头。 悄声凑近唐裊衣的耳边,不可置信地道:「这里青楼白日也开吗?」 唐裊衣摇头道:「不是青楼,那些都是画舫女,南江周边皆是水,过往船只多,无论白日还是夜晚,都有不少的商人在此地停靠,瞧上楼上的姑娘便可钦点上晚上的画舫,那些姑娘都是清白人,只是家道贫苦才来这里的,南江府主有下过明确命令,不准许强迫画舫女的,这也是南江独特之处,不少人慕名而来。」 谷荷诧异:「竟然还有这种的?」 「嗯。」唐裊衣颔首,对画舫女的存在不置可否。 她娘当年就因迫于生计,险些要去做画舫女,后来有好心人知晓娘字写得好,让她给书坊抄写话本,才勉强将生计煳弄走。 所以除了父亲留下有关园林修筑的书,她看得最多的就是话本了。 「难怪都说南江好,这些事真奇特啊。」谷荷嘟嚷一句,又看了看上面的那些美貌女子,跟上唐裊衣。 街上十分热闹,卖什么的商人都有,两人很快便手提了不少。 正当两人停在面馆想要进摊子时,忽然有人用力撞来,唐裊衣手中提的东西全都落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急看是谁,便听见少求饶的声音。 「姑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唐裊衣抬眼看去,是位长相清秀的少年,瞧着莫约十七八岁的模样,颀长消瘦的身子弯起,抬着一双可怜漂亮的眼眸觑着她,无声地流转着涟漪。 她一怔,莫名觉着他很眼熟,但却没有见过这张脸。 少年见她怔愣地看着自己,弯腰拾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递过去,眼含歉意地道:「抱歉姑娘,我并非是故意的。」 一旁的谷荷不悦地挤过来,抢过他手中的东西,嘟嚷道:「呀,什么人呀,走路不长眼吗?」 闻言,少年脸上的表情微淡,目光从唐裊衣脸上移至谷荷身上,满脸愧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语气带着南江的三分哝意,话并不正宗,不像南江人。 谷荷原是眼含不满地看过去,没想到对方的眼竟生得这般好看,脸上表情也是一怔。 好漂亮的少年! 谷荷回神后娇羞地垂下头,语气磕绊:「没、没事,下次小心些就是,都是小事。」 少年脸上的愧疚不变,深情的桃花目中却闪过漫不经心的矜傲,对她露出的神态很不屑。 他转头对着唐裊衣时,那仅剩的情绪荡然无存,烟波扭转地凝望她。 唐裊衣还在想究竟是在何处见这个少年,衣袖忽地被拉了拉。 谷荷小声地催道:「裊姐姐,快没事呀,他还在等你呢。」 唐裊衣蹙眉看向少年,见他还在等着自己回应,压下心中的古怪,道:「无事。」 「多谢心善的姐姐。」少年露出笑,重咬的『姐姐』二字似含在唇舌间,本是清秀的脸亦无端多几分昳丽的媚态。 道谢完后,他似有急事离开了。 期间他不经意地转头,盯着唐裊衣的眼中泄出一丝得逞的笑,随后投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看见那抹笑,唐裊衣眉心一跳,下意识伸手按住袖口。 空荡荡的,钱袋子没有了。 谷荷见她的动作也反应过来,刚才那少年是个扒手。 气得谷荷放下手中的东西,眼看着就要追过去。 「谷荷,别追。」唐裊衣手疾眼快的把小姑娘拉住。 谷荷不解地转头,满脸气愤道:「裊姐姐你别怕,不是谁都敢偷我们的,追不上人,大不了告知到南江府主的面前去,我就不信了,季府的人,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季府地位显赫,又是眼下祭祀的紧要关头,出现扒手抢了季少师身边的人,连南江府主都得好生扶稳当官帽,所以谷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唐裊衣却拉着她摇头:「别追上去,里面银子也不多,那人抢了钱却不急着跑,反而还停下来与我们讲话,恐怕是捉黄脚鸡。」 而且据她曾经看话本的经验,若是追上去,恐怕会发生一些事。 作为老实本分、绝不去主动找麻烦给自己的炮灰,唐裊衣越发觉得不应该追上去。 而且,那少年离开时回头看她的那一眼,那是挑衅的引诱,勾引她发现后生气,然后追上去。 听这话,谷荷也清醒了,没了刚才的怒,「那我们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吗?」 唐裊衣从另一边的袖中,摸出一只钱袋,安慰道:「没事,真的没多少钱,我请你吃面。」 幸好她一惯很穷,怕钱丢了,喜欢出门在外四处藏钱。 谷荷见后没再计较,面色仍旧气鼓鼓的。 两人提着东西走进了面馆。 与此同时,偷了钱袋子的少年,正漫不经心地提着绣花布袋,懒散地屈起修长的腿,靠在不远处的湿巷中,等着人追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但等了良久,都无人追来。 他不由得沉思地低眸,眉心轻蹙,看着手中绣着小白玉兰的钱袋,修长的手指拉开袋口,确定里面是银钱。 为何没有人追来? 难道是没有发现? 如此,他站直身子行出湿巷,欲提着手中的钱袋,主动去唐裊衣跟前去。 出来一看,恰巧看见少女美眸染笑,拉开另一只钱袋子付给商贩,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遂提着东西离开。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许久,倏然看了眼手中提着的钱袋,殷红的唇扯出一丝笑,眼中浮起古怪的笑。 「啊,谨慎的笨蛋。」 人潮拥挤,春序赶场的人陆陆续续,拉着空车让出位置。 逛了一上午,唐裊衣与谷荷提买来的东西,往净月山庄走去。 因圣人在此,周围都是身着甲衣,手持长刀的侍卫。 两人并未走多久,忽看见前方行驶下一辆奢华精緻的马车。 唐裊衣让出路,想等马车离开。 马车行驶至面前却停下了。 马车垂下作帘的竹垫被撩开,从里面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咦,少师,这不是你的丫头吗?」 闻言,唐裊衣抬起脸,眨眼盯着面前的马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季则尘。 陈崇礼看了眼唐裊衣,转头对着里面,笑道:「正巧,让她也跟着一起去一趟罢。」 说完,他等了等,马车中的人没有反驳,转头对着唐裊衣道:「上来罢。」 唐裊衣看见他眼中的兴味,心中轻嘆,猜出这位大人对她和季则尘的关系很感心趣。 她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谷荷,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内萦绕在檀香中的青年正阖着眸,眉目清淡,珠帘透在脸上割裂出明暗。 唐裊衣自觉地坐在到季则尘身边。 陈崇礼挑眉,对着她眯眸玩笑道:「是本大人叫你上来的,怎得不应该在我身边服侍吗?」 这句话甫一落,阖眸浅眠的男人缓缓睁开眼,淡淡地乜着他。 唐裊衣眨眼,盪出唇边梨涡:「我是少师身边的人,自然得在少师身边,若公子需要人,不如再唤个人上来?」 陈崇礼可不敢随意让人,上季则尘的马车。 他错过对面的视线,也不在为难人,道:「无事,就随口一说罢了,你还是侍奉你们少师。」 这人言辞古怪,若不是碍于身份,唐裊衣委实想反驳几句。 季则尘脸上没什么神情,仍旧盯着陈崇礼。 不就开玩笑,占了小姑娘的便宜,就用这副好似活不活今夜的死人眼看他。 陈崇礼被看得头皮发麻,双手搓手臂,抬屁股 铱骅 坐在角落去。 唐裊衣见这人老实了,眨了眨眼,转过头对身边人,弯眼成月牙。 马车慢悠悠地晃动,阒寂无音。 唐裊衣不知他们说要去何地方,靠在马车壁上,垂头看着鞋尖。 走了许久,最后马车停在一间竹林雅舍门口。 周围都是用竹编全出养的鸡鸭牲畜,门口有位穿着素色直裰的老人正弯着腰,逗餵着里面的鸡鸭。 当马车停下,唐裊衣从马车里面钻出来,看着熟悉的场景目光一顿。 这里她来过,最初她深受梦魇不断,夜不能寐,求见的法师便住在这里。 不过她其实没见着真法师,是小和尚送来法师的口信。 听小和尚提及法师,法号:了乐,是隐居山林的大能。 那正在餵养鸡鸭的老人听见声音,转头看见走下马车的几人,目光露在季则尘的身上。 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做十地上前行礼:「少师,陈大人。」 季则尘对其温和行佛礼,问道:「今日人可在?」 老和尚道:「法师算到少师会来,早就在里面等着,请随我来。」 他话中没有要请陈崇礼之意。 陈崇礼也不跟着上前,带着人问道:「可有其他休息的地方。」 老和尚眉目慈悲,唤来一人。 那沙弥陈崇礼行礼:「陈大人这边请。」 陈崇礼跟着人离开。 唐裊衣正犹豫要不要也跟着一道离去。 老和尚转头对她道:「这位女檀越也请随着僧一起。」 唐裊衣颔首,跟在季则尘的身边。 老和尚折身走向一旁,立在活流水的假山石面前净手,随后引着两人往竹林里面行去。 若外面稍显佛性,里面便是世外神庙。 长廊水榭上雕刻的晦涩难懂的梵语,与金箔莲花,悲观世人的神像几步一尊。 老和尚对着神像一一弯腰拜过,行为,神情中充满了对神明的敬畏。 就连对神佛不算信仰的唐裊衣,也跟着一起拜至内禅院。 院中四面廊亭环绕,正中央有棵巨大的百年菩提树,长相白净的小沙弥早就在此恭候许久,见到几人上前行礼。 「两位檀越里面请,法师已在里面恭候许久。」 季则尘抬眸看着周围,跟着小沙弥往里面行去。 几扇明窗一净几,竹簟清茶,供奉案几上摆放几尊慈悲悲悯的菩萨。 牌匾之下,盘腿定坐着一位穿素色禅袍的白鬍鬚老者,既有仙风佛骨,亦有凡尘之气。 唐裊衣知晓这里住着一位老法师,未曾料到竟这般老态,身上皮包骨,脸都是干的,晃眼看去,还当是坐化的一具枯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这就是为她解惑的老法师,原来也与季则尘认识。 季则尘迈步至禅房中,小沙弥便退了下去。 他上前撩袍跪坐在老法师的面前。 唐裊衣紧随其后,因禅房中很静谧,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你来了。」似尊神佛的老法师开口询问,双眸阖地,敲击木鱼发出沉闷的声音,打破室内的静谧。 季则尘唤道:「师傅。」 师傅? 唐裊衣诧异地抬眸,悄悄去看前面的老法师。 恰逢老法师睁开眼,慈悲渡人的目光与她对视上。 那双眼好似能看透一切。 唐裊衣心跳漏半拍,垂下眼睫,不敢直视盯着老法师。 之前虽然来过这里,但是她却没有见过了乐法师,接见她的是法师身边的小和尚,刚才法师那一眼她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法师的眼中似有道不出的情绪。 老法师看了一眼她,转目至对面白衣胜雪的温慈青年身上,露出笑,放下手中木鱼:「身上的煞气少些了。」 季则尘微含笑:「师傅教导的方法的确有用。」 老法师闻言摇头,笑得若有所指:「野鹤闲云,何非法相,清风明月,亦是色尘1。」 季则尘不置可否地颔首。 唐裊衣听不懂老法师说的话,见季则尘似懂了,也跟着点头附和。 以为无人会留意她,怎料却迎来老法师的大笑。 他笑得实在毫无美态,也无出家人的神性,像是闲云野鹤的道家人。 唐裊衣心中更为古怪。 老法师笑完后,悲悯的眼看着她,「诸法空相,檀越眉眼虚妄,真假,假真,亦真亦假,瞧着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真,少了几分妄。」 听完法师的话,唐裊衣忽然明白,为何觉得老法师古怪了。 他看的眼神她有种纵容。 且,老法师此话似见过她。 可她虽然来过,但也没在这里待几日,就前往了汴京,更不可能见过老法师。 老法师见她神色诧异,转言问道:「檀越近来可还再有过梦魇?」 话音甫一落,唐裊衣便察觉身边的青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唐裊衣对法师如此这般熟悉的语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斟酌语气:「听从法师之言,现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了乐法师浅笑:「曾经女檀越便时常要听僧讲法方可入眠,如今好了,那便好,僧也可安心了。」 她听了乐法师讲法? 何时的事? 唐裊衣在心中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确定没有见过了乐法师,也更没有听过他讲法。 「师傅,她未曾见过你。」 安静片刻,一旁传来季则尘的清淡的嗓音。 了乐法师闻言微怔,身子往前探了探。 许是他的年纪太大了,眼瞳已经褪色成清明的琥珀,却清晰地倒影着她的面容。 唐裊衣抬着脸,由老法师打量。 老法师看了许久,垂眸作礼道:「阿弥陀佛。」 老法师并无说是否认错,只轻声道了一句:「不曾改过容颜。」 唐裊衣听得迷惘,转头去看身边的季则尘。 季则尘似对老法师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觉得诧异。 老法师阖眸念了几句佛语,然后睁开眼,没再纠结此事,「不知令堂尚且可好?当年一别,可还想通?」 季则尘道:「她法坛中悔过。」 老法师摇头,悲悯地双手合十:「令堂犯下杀虐,本应如此,只是刑罚还是过重了些,终究慧极伤身。」 「今日檀越前来,是想要解身上的罪孽?」 季则尘神情平淡:「师傅说是下次,今日便是下次。」 了乐法师对他颔首:「是也。」 唐裊衣一耳听着两人之间的猜谜般的对话,头晕得集中不了心神,只觉得听了乐法师讲话便困得心慌。 老法师慰问所有人之后,开始讲解禅学,那些催眠的话如瓮声的蜜蜂环绕在耳畔,唐裊衣听得更昏了。 她偷偷撑着眼皮,窥视身边跪坐端正的青年。 他清冷出尘的眉眼萦绕在檀香之中,墨色的眼睫轻敛,铺一层浅淡的斜影在面上,活似慈悲渡人的神佛,听得认真。 唐裊衣困得睁不开眼,见他如此认真,自然也不敢打诨,强撑着下巴仔细地听,但扛不住频频点头。 见状,老法师停下讲法,神色温和毫无韫色,似早已习以为常:「女檀越若是闲暇,可在外赏景色。」 不用在里面听佛法犯困,唐裊衣也不强撑。 起身对两人行礼,出去后关上房门。 甫一出去,闻见外面清新无沉闷檀香的气息,唐裊衣忽然也不觉着犯困了。 她在心中一壁感嘆,难怪法师之前将她认错成,会听他讲法睡着的人。 谁听了他的声音不犯困啊。 抻着双臂,她转动脖颈,然后在四处先逛着等季则尘出来。 竹林微风徐徐,小溪的流水被风吹得波光粼粼,空气中都似有股子湿意,景色宜人。 唐裊衣打踅至外面,忽然观见刚才引着她进去的那个小沙弥,正在一颗杏树底下拿着杆子, 铱誮 望眼欲穿地看着上面黄橙橙的果子。 小沙弥的年纪不大,莫约十岁左右,生得清秀个头不高,打杏子都还要垫着脚,又恐将果子打坏,而下手轻得连声音都还没有风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唐裊衣闲来无事便上前,「小师傅。」 小沙弥转身,见是她抬手行礼:「女檀越。」 「小师傅是想要吃树上的杏子吗?」唐裊衣走到他的面前,「你这样是打不下来的。」 以前她也和他说过,没想到过了一年之久,他还是这样。 小沙弥被调侃得神情尴尬,踌躇地拿着杆子,脸涨红了。 唐裊衣知道出家人对万物都抱有怜悯,便道:「我帮你打。」 说罢,接过他手中的木桿子,用力地敲打几下,树上的杏子便相继掉下来了。 她露出笑,兀自捉起裙摆,上前去兜杏子。 身后的小沙弥低头念了一句佛语。 唐裊衣兜着几个杏子,就着在溪水边上洗干净,然后转身回来。 小沙弥已经端坐在石头上,正眼瞅着她,一副想要,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唐裊衣会心一笑,坐在他的身边,递过去:「吶。」 小沙弥眼中乍出一丝亮光,双手接过来,「多谢女檀越。」 唐裊衣摆手,看着不远处小溪中的白鹅,感嘆道:「法师真是大慈大悲之人。」 小沙弥闻言眨了眨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察觉她兴许是误会了,便道:「女檀越误会了,那些都是用来食用的。」 「食……食用?」唐裊衣错愕转头,震惊地看着身边一脸自然的小沙弥。 她第一次听说,和尚养一群鸡鸭是来吃的。 小沙弥摸着光秃的头,憨笑道:「嗯,了乐法师喜欢吃这些东西,也一年前女檀越偷过我们的鸡,所以现在我们在外面围了一圈栅栏,为的就是谨防女檀越又来。」 他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说了什么,语气极其自然。 唐裊衣还在震惊和尚吃肉,听见他后面的话也想起了。 当时表姐投河自尽,她救不上来人也跟着被河水沖走,醒来后又饿又无助,误打误撞闯到了这里,因为饿极了,壮着胆子偷他们养的一只鸡。 当时她还为在佛门圣地偷鸡烤肉,而害怕被神佛怪罪,哭着吃下的那只鸡。 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自己养着吃的,现在还为了防她再来,加了栅栏。 唐裊衣无言以对,遂问道:「你们不是出家人吗?」 小沙弥眨眼,笑得有些侷促:「女檀越又误会了,我们不是出家人,了乐法师早就还俗了,现在并不忌讳口食什么。」 「呃,你们不是出家人?」唐裊衣美眸疑惑,打量周围的陈设。 如何都不像是还俗的僧人居所。 「嗯,了乐法师年纪太大了,听人说,早在一百六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向先皇请辞过法师职位,现在只在这里等着坐化。」小沙弥道。 「一百六十岁?」唐裊衣讶然,「敢问老法师如今高寿?」 了乐法师瞧着的确形如枯藁,可也未曾想到竟如此高寿,心中不免升起敬畏。 小沙弥摇头:「具体不知,了乐这一法号是往下传的,法师说,日后僧的道号也是了乐,所以只晓得了乐法师,再有几年便要两百岁了。」 的确是长寿之人,难怪是法师。 唐裊衣第一次遇见如此长寿之人,也明白为何老法师在里面,适才将她认错了。 快两百年了,人生如白驹过隙,人来人往难免会有容貌相似之人。 难怪季则尘也不诧异,老法师对她说的话,想必老法师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罢。 小沙弥咬了口杏子,忽然用力拍了下脑门,「啊,对了,女檀越,僧险些忘了。」 他从怀中拿出巴掌大小的小香囊递过去:「这乃了乐法师昨夜吩咐僧,今日若是女檀越与僧单独遇见,便将此香囊增给女檀越,里面的东西能助女檀越功德圆满,关键时刻还能救女檀越。」 香囊是用金线缝制的,花样款式与布料虽已经很陈旧了,但却因为被主人珍稀,保存得甚好。 唐裊衣接过香囊,又听小沙弥道:「法师说,现在女檀越切记勿要打开,此香囊是法师用尽此生功德,为女檀越求来的,待到合适的时机再打开,法师还说,香囊能助女檀越两次。」 闻言,唐裊衣握紧了香囊,问道小沙弥:「何为合适时机?」 小沙弥摇头:「僧不知。」 了乐法师是大能之人,能堪破天机,他还不能。 唐裊衣没有再问,摸着杏子咬了一口果肉,酸甜的味道充斥在腔,心中忽然升起难言的不舍。 坐在外面和小沙弥吃了好几颗杏子,天边暮色四合,残阳似要吞噬苍穹,绮丽一片。 溪水对面的禅院终于被打开,从里面行出漱冰濯雪的青年。 他目光落在对面小溪中,正捲起裤腿和袖子,探身去摘莲蓬的女子身上。 她白净的俏脸上沾着般般水珠,芙蓉腮上泛着嫣红如天边赤色的胭脂红,似水中芙蕖,盛得娇艷欲滴。 季则尘注目许久,手腕上多出的一串持珠隐约发烫,才回过神,拾步上石桥。 小沙弥先看见人,忙起身行礼。 唐裊衣闻声转头。 见到季则尘,她忙抱着刚摘的荷花苞,轻盈地踩着青石板上岸。 拉下裤腿擦干足底,穿上鞋子,抱起地上的那些莲蓬和荷花上前。 「少师,我们是要回去了吗?」她眼若星辰地抬头看他,也注意到他进去一趟,手腕上多了一串漂亮的持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这兴许就是,他今日来拜访了乐法师,打算要取的东西。 季则尘低头见她微红的鼻尖,神色温和:「天色不早了。」 唐裊衣也在这里待了许久,连忙点头,见他说完一直莫名地盯着自己。 以为是在看怀中的花,便道:「我刚才问过小师傅了,这里面的花是能摘的,所以我便想着时奴房中好像少些鲜活物,多几分颜色会好看些。」 她弯眼笑,也从生疏的少师转称为时奴,明暗地告知,她心中是想着他的。 因为她发现从他出来后,脸上似乎没有了笑,周身的气息亦有些冷沉。 「好。」季则尘转身往外面行去。 小沙弥弯腰送礼。 唐裊衣抱着荷花和莲蓬,路过小沙弥时也像模像样地行了礼,随后快步跟上季则尘的步伐。 女子的腔调透着不谙世事的甜。 「我摘了三对,在你的禅院放两对,我房中也能不能要一对……」 「好。」 小沙弥站在原地望着那一静一动,背影相配适宜的两人,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转头。 「师傅。」 小沙弥步伐急碎地上前,行至形如枯藁的老法师身边。 「师傅怎得出来了?」 了乐法师已经很多年不能走路了,身体似已经死了,只剩下意识还是活着的。 这是小沙弥第一次看见,他走出禅房门。 了乐法师神色温慈地眺望远方,语气虚无缥缈地呢喃:「故人前来送僧最后一程,自当也得以礼相送。」 「师傅认识他们?」小沙弥想起了乐法师给自己的香囊,忍不住开口问。 「嗯。」了乐法师温和含笑:「说我会犯戒,得不了道的人。」 语气听不出责怪。 小沙弥不认同,气唿唿地道:「胡说,师傅都得不了道,世上还有何人能成?」 了乐法师笑而不言,目光落在池中的荷花上。 守僧四根本戒──淫、盗、杀、妄。 他在很久之前就犯下不可饶恕的戒,的确如言得不了道。 · 出了竹林,在外的老者告知,陈崇礼已经先行一步离去了。 天边彩霞的云层淡下,两人相继上了马车,车夫驱着往前离去。 没走多久,忽然从身后的传来延绵的钟鼓之音,随着最后的余晖消散干净。 听着迭起又延绵的钟声,唐裊衣眼眶莫名发酸,趴在窗沿,素手撩开帘子往外面看。 「是丧钟。」 季则尘身形藏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 铱誮 的神情,语气亦平静得冷淡。 「丧钟?」唐裊衣转过泛红的眼,如珠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划过脸。 连她自己都很是诧异,甚至茫然得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难过,像是相识已久的旧人离世般,连心都揪着难受。 唐裊衣手忙脚乱地捂着不受控的眼,嗓音微哑地问:「谁的丧钟?」 话音落到最后,已接近泣不成声。 她咬着下唇,抖着肩,哭得极其伤心。 季则尘似也不解她为何会哭得如此难过,伸手接住她留下的泪水,滚烫的泪珠濡湿掌心。 轻声道:「了乐法师的丧钟。」 唐裊衣捂着流泪的眼许久,待到马车渐行渐远,至耳畔的声音变淡了,心中才好受些。 她缓和片刻,还是忍不住眨着泛红的眼,问他:「了乐法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为何会忽然去世?」 连小沙弥都说还要活到两百岁,刚才亦还能讲解偈语,怎会去世得这般突然。 季则尘看着她,面含歉意的淡淡摇头:「我不知。」 他只是来取解身上毒的持珠。 季则尘想起了乐法师交给他持珠前说的话,若珠碎了,他仍旧不改,那将会有所失去。 没什么失去能令他悔恨悲痛。 他指尖压住持珠,望着红眼的少女。 唐裊衣撩开竹帘,探身往外看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身后的景色已窥不见半分。 她看了许久,直到连隐约的山峰都看不见,才放下帘子。 马车从林中行驶进红尘,熙熙攘攘的夜市热闹。 唐裊衣又好奇地掀开马车一帘,往外窥去。 南江是不夜城,每隔一两夜都会举行热闹的灯会,迎接远方来的客人。 雕梁画柱的水岸阁楼,绿红葳蕤的灯笼,两道掎裳连襼的粉妆女郎,手持华灯、衣袂带香地嬉笑而过。 繁华得令人眼花缭乱,一时竟不知看那些花灯,还是那些俊俏的女郎。 牵起的竹帘映照得她的小脸灯影婆娑,眸含星辰,对外面的场景极其眷恋。 忽而,唐裊衣听见一记,手指搭在案几上,轻敲出的笃声。 唐裊衣转头看去。 青年的神色温和,布施慈悲:「想去吗?」 唐裊衣心思微动,定然是想去的。 自她上了汴京之后,便很少出过门,这样热闹的场面更是难得一见。 她眨着冀希的眸:「可以去吗?」 季则尘颔首:「你若想去,我们晚些时辰回去也无碍。」 话中和神情都带着纵容。 唐裊衣忙点头,耳珰晃出残影,语气脆生生的:「想去。」 很快马车停靠在驿站,从里面灵动跳下绿芙蓉裙的女子,明眸映照星辰,似误入世间的小夏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从她身后的马车,探出清风如月的雪袍青年。 因他眼瞳生而有异,此地不似汴京,双眸正覆着白绸,只余精緻的下半张脸,更添上几分缥缈若仙之感。 见季则尘从上面下来,唐裊衣以为他现在看不见,便上前去搀扶。 「不用搀扶我,能看见。」他微侧首,殷红的薄唇噙微笑,身后的灯火让乌黑的髮丝都隐约生辉,周身是温慈的神性。 闻言,唐裊衣正欲放手,但却被他握得难得抽动。 她忍不住抬目乜去。 「想牵着。」季则尘握住她的手,唇角的弧度不减,白纱朦胧,看不出那双眼是否真的带笑。 这副无害慈悲的模样,极具欺骗性。 唐裊衣知晓他有轻微的病态,想牵着并非是真的想牵,而是觉得触碰肌肤很舒服。 她也不纠结,让他牵着自己。 两人走进人群中。 杂耍的江湖人,跳火圈的微笑小狗,踩高跷喷火的人,还有端托盘的猴子,引得迭起的喝彩。 这些唐裊衣并不感兴趣,拉着人往前面走。 灯火阑珊中,她回首,脸上的笑意灿烂,启唇似说了一句话。 人太多了,声音嘈杂。 季则尘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轻俯下身想要仔细听。 恰逢她被人勐地撞了肩,撞她的人转瞬就消失在人群中。 唐裊衣被撞得懵懂地扑进他的怀中。 第 58 章 暖香入怀, 季则尘微怔。 唐裊衣并非是故意投怀送抱的,红着脸, 双手抵在他的肩上,挣扎要出来。 而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轻压她的后颈,让她整张脸都在怀中。 大街上虽人多,但如此这般在人群中相拥,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心跳古怪得乱动,升起几缕羞赧。 她的声线瓮声瓮气的:「你、你先放开我,那边的打铁花, 快要结束了。」 季则尘转回看那消失不见的背影,闻言垂眸隔着蒙眼的白绸, 无形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了她的身上。 喉结轻滚, 「嗯。」 唐裊衣被放开, 听闻见身后响起高喝声, 人潮不停地往前蜂拥而至。 她被撞了好几次, 险些站不稳, 幸而身边是季则尘。 他虚揽住她的肩, 将人群与她隔开些。 唐裊衣感激地觑了眼他, 却见他薄唇微抿,神色并不热衷。 她忽然想起季则尘不喜人群, 也不喜被人触碰。 今日花灯节,人多如潮水,想必他心中已经后悔提议了。 念及他可能不适, 唐裊衣也不执着去人挤人,看什么打铁花。 拉着他小心避开人群, 赶往花灯区。 越往花灯区人便渐少起来,没有掎裳连襼的人群,周围的气息都清新得多,只剩下三两不喜热闹的人在看花灯。 卖花灯的阿婆看见气度不俗的两人,笑着招唿:「姑娘,可要来看看花灯,去垣河放灯许愿最是灵验,祈求姻缘更是一个比一个准。」 唐裊衣不祈姻缘,只想要早日结束这一切。 她牵着人前往去看花灯,手被蓦然捏紧。 唐裊衣转眸看向身边的青年。 季则尘低头,忽然问道:「为何不过去了?」 刚才她是想去看热闹,可忽然转变了方向,来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赤貂也喜欢热闹的人群,他虽不喜人群,但深谙养赤貂不能一味放纵,亦不能一味的严苛,所以偶尔也会纵容它去玩耍。 她也一样。 但赤貂从不会像她这样复杂,分明想去,却又莫名背驰而行。 他不解,所以便主动询问。 唐裊衣听了他的话,头微倾,疑惑道:「时奴不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吗?」 他都能分明不喜,还想让她下马车散心,她自然也能体谅,他不喜人群。 在她看来人与人是相互的,并不无疑惑之处。 但唐裊衣说完却发现,他被白绸蒙住的眉眼上,隐约浮起几缕轻蹙的疑惑。 季则尘没有说话,看了许久,随后脸上的神情散去,恢復如常。 「走罢,看花灯。」 他牵着她的手,拾步至卖花灯的阿婆面前,侧首温声询问:「想要那一盏?」 唐裊衣见他不纠结,也未曾再多想,弯腰去看花灯。 花灯款式漂亮,繁复得眼花缭乱。 卖花灯的阿婆见两人相握的手,拿起锦鲤灯递过去道:「姑娘可看这只灯,意为余生不相离,定能白头偕老。」 出于习惯养成,在外买东西被人边介绍,边递过来东西,唐裊衣都会出于礼仪接过来。 还没有听明白阿婆的话,身边的人已递上了银钱,腔调令人如感春风般温情。 「不用找了。」 阿婆接过银子,眼含谢意地躬身:「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此地的花灯都卖于您和夫人。」 连称唿的都变了。 唐裊衣张口欲解释,两人并非是情人关系。 而季则尘并未在意,伸手拿了一只相同的花灯,「其余不要,就要这一对。」 见他不在意,唐裊衣合唇,再开口会显得她太在乎了。 两人从卖花灯的摊铺,一人提着一盏花灯离去。 人都去看打铁花去了,此时的河边只有稀少的几人。 夜河斑驳粼粼,对岸的宫阙 铱誮 阁楼阑珊地映在河中,上空玉圆盘月如落临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周围阒寂。 两人寻了安静无人的地方。 季则尘松开她的手,温和嘱咐:「你先在这里等我片刻,别去其他地方,知晓了吗?」 他屈指拂过她脸颊上被河风吹乱的碎发,低垂下颌,透过白绸凝望她。 唐裊衣提着两盏锦鲤灯,仰头含惑地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季则尘微勾唇:「去看看是谁,偷了你的香囊。」 从刚下马车始,便有道黏稠、甩不掉的视线随着两人而行。 唐裊衣伸手去摸腰,腰上的香囊果真不见了。 让她不由想起刚才在人群中,被人撞的那一下。 所以两人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唐裊衣睨视眼前风光霁月的青年,他的神情冷静得看似如常,却隐含着诡谲的期待。 风吹起一身的寒颤,她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颜轮廓,没细问,小声道:「那你小心些。」 季则尘颔首,垂下手,转身离去。 待那抹雪月白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唐裊衣转身抱着没有点燃的花灯,坐在石头上等他回来。 黑暗中的树枝阴郁得张牙舞爪,有几分阴森的恐怖。 阴森暗沉的树林中几乎看不见影子,对岸的河都被暗色压得看不清。 蹲在树上的男人,一眼不眨地看前方。 前面是独身一人在河岸的少女。 那女子是少主要的人,等了许久,他终于等到她出净月山庄。 而她身边的季则尘也被人引诱走了,所以他将人掳走,没有谁会知道。 如此作想,男人从树上轻巧地落地,正欲起身,余光却不经意地瞄到一抹雪月白。 风吹树叶簌簌作响。 青年如凭空而至的神明,被白绸纱蒙住双眸,飘带随风捲起一角。 他脸上有慈悲,腔调含笑:「这是要去何处?」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僵,没想到季则尘并未被人引走,而是在守株待兔,等他出现。 男人站起身,佯装如常道:「去放花灯。」 矮小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就似尚未弱冠的少年郎,在毫无防备的和陌生人讲话。 说完,他对季则尘点头,「但来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有人了,花灯也丢了,所以我便不打扰了。」 语罢,他趁此机会,迅速的将手腕上的弓弩,对着季则尘射去。 带不走那女子,总要用些旁的方法,让少主免去对他的责备。 比如说杀了眼前的男人。 长剑飞来,箭羽连季则尘的衣袂都没有碰上。 男人遗憾地看着偷袭落败,屈指作哨子。 夜黑中窸窣声迅速紊乱起来,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蛇、蜘蛛、蝎子等毒物。 「送你的礼物,还望季少师受用。」 他对着季则尘弯腰做礼,语气十分自信,好似已经看见了季则尘死在这里。 毕竟哪怕是活神仙,也难以从虫潮毒物中活过去。 可惜了。 男人将香囊锁在腰上,用蓝色条纹的布条压住。 正遗憾地转身,他隐约听见身后传来,谁在发出怜悯的轻嘆。 还未走几步,一阵凌厉的风袭来。 手腕蓦然一痛,他垂头定睛一看,一条红线缠绕在手腕,纤细的红线坚韧,好似要将他的手腕割断。 他心中一惊,还来不及转头,便被勐地往后拖曳进毒物堆中。 蜘蛛爬上他的脸,蛇缠上他的脖颈,蝎子尾针扎进他的手。 男人发出悽厉的声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单手吊起。 他看见衣不染尘的青年坐在树上,雪月衣摆被风吹得盪出柔性的弧度,浑身充满圣洁的神性。 季则尘察觉到他的视线,勾起殷红的唇,冷瘦的手指勾住红线,如操纵傀儡般动被吊起的男人。 「你为何会苗疆的傀儡?」男人疼得咬牙切齿,用力甩着盪空的腿。 扎在腿上的蝎子被甩掉,不受控的感觉令男人十分不悦。 没有回答他的话,季则尘勾住红线的食指被勒出红痕,腔调依旧温和,如端方的君子:「不是你的东西不能带走。」 话音落下,男人不受控地伸手,拽下腰上偷来的香囊,往上举。 还没有递过去,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暗,竭力抑制不受控的动作,倏然将香囊丢向下丢。 季则尘去捞那香囊。 男人趁机拔出腰上的匕首,用力割断手。 得救后,他又将锋利带寒的匕首刺过去。 季则尘已握住了香囊,神态淡淡地躲过,手腕的红线在掌中围绕两圈,绷直勒出红痕,勾住他手中的匕首,缠上手腕无情地用力。 两人在树上缠斗。 很快男人失血过多,难以坚持许久,双腕皆被割破。 他看着眼前这越战越亢奋的疯子,眸中闪过暗光。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杀。 他虚晃一招,趁季则尘闪躲,几乎甫一落地,便如狼般迅速逃窜。 还没有跑几步,双腿便被飞旋的镖刺穿,匍匐跌下,很快便被人抓住。 天寻拖着男人的身子往回头走。 「主人。」 季则尘坐在树上,雪月白的长袍垂下,像是月中的仙人,低眉冷淡地凝望手中的香囊。 看了许久,他才抬起脸,雪般白的脸上沾着斑驳血渍,无端添上几分妖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季则尘从树上轻轻地落在,正在苦苦哀嚎的男人面前,接过天寻递来的匕首,挑起男人的下颌:「是谁让你来抓她的?」 男人咬着牙齿不开口。 他是死侍,来前便服过蛊,若是说了实话便会当场暴毙,也说不出实话。 季则尘问了一句,察觉他什么都不会说,遗憾地轻『啊』了一声,然后用手中的匕首,蓦然插进男人的脸颊。 匕首透过脸颊穿过舌头,狠狠地钉在地上。 他的眉眼氤氲着慈悲,「既然你不会开口,那便永远也别开口了。」 话音落下,他转动匕首抽出来,愉悦地量丈男人的皮囊。 天寻主动转身,去寻了几根木枝,双手呈给正认真扒皮的青年。 原本完整的身体,很快七零八落地散开。 季则尘站起身,眼中意犹未尽地盪着亢奋的涟漪。 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分开的男人,对天寻道:「今日不想脏了手,一会儿还要与她放花灯呢。」 「是。」天寻垂首,知道主人今日不打算,花费时辰做复杂的傀儡。 水波盪起天边的玄月,也映出身后的人。 唐裊衣被吓一跳,起身时脚下不稳,被季则尘握住手腕稳住身形。 衣袖拢来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那只冰凉的手还带着亢奋过后的余颤。 唐裊衣闻见这股味道,眉心骤然一跳。 他是去杀人了? 待将人扶站直身,季则尘搭在她腕上的手松开,含歉地道:「香囊被弄脏了,没有寻回来。」 唐裊衣察觉到他温和的腔调,也有诡谲的轻颤,像是杀疯的情绪还未平復。 借着朦胧的月色,她看去,青年干净地立在面前,看不出任何的不对。 「无碍,只是无聊时随手做的香囊,丢了就丢了。」唐裊衣摆手。 「嗯……」季则尘视线落在她放在身边的花灯,「为何还没有放灯?」 看着脚边的花灯,唐裊衣蹲下,举起他的那一只锦鲤,抿唇笑道:「等你。」 「等我?」他藏在白绸中的眼睫轻颤两瞬,难言的愉悦抨击过了染血的亢奋。 接过花灯的指尖,还在轻颤。 分不清是因为她的这句话,还是因为刚才。 无论是那种,他都有无法抑制的情绪在翻涌,像杀不够,未曾尽兴,忍得浑身都难受,发出不合时宜的颤慄。 天色昏暗,唐裊衣没看见他脸上的神情,毫不犹豫地点头,扬出唇边浅浅的梨涡。 其实她是没有火摺子。 「坐这里,我已经用帕子清理干净了。」她拍了拍身边,招唿着季则尘坐过来。 季则尘移步坐过去,姿态祥和安静,侧脸轮廓被溪水细碎的波光。 锦鲤灯被点燃,放进溪河中,风吹着灯远去。 唐裊衣安静地闭眸祈愿。 许愿望后她睁开眼,却看见身边的人似在看自己。 他头低垂出几许佛性,对岸的辉煌灯火又让锋眉高鼻,多了几分绝艷且致命的诱惑。 唐裊衣心中莫名不自在,掩饰地转过头,声线被压得鼻音很哝:「时奴怎么不放灯 璍 ?」 他就抱着灯盏坐在这里,像是一尊精緻的雕塑,空得像是艷鬼。 漂亮是漂亮,却颇有几分恐怖之感。 季则尘收回视线,看了眼怀中的锦鲤灯,听话地点燃灯盏放进河中。 花灯放完,对面的热闹也淡下了几分。 天色委实不晚了。 唐裊衣提着站起身,正欲提议回去,侧首却发现身边的季则尘,坐着未动。 「怎么了?」她清澈眼眸盪着疑惑。 他抬头,透过白绸乜她白净的脸上带着疑惑,忽然抿唇转过头。 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似乎并不想回去。 因为她丝毫没有记起,今日似乎还没有控蛊。 这样古怪的气氛,唐裊衣察觉他似乎在生气,但又不知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忐忑地回想这一路,似乎并未做什么让他不悦的事,甚至还贴心地等他回来,将石头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他怎么就不高兴了? 难道是因为刚才出去,杀人没有杀尽兴,所以连带着对她也看不顺眼吗? 唐裊衣越想越庆幸,还好自己身上和季则尘有蛊牵绊,哪怕他再不悦都不会杀自己。 蛊…… 唐裊衣忽然抓到了,眼眸一亮,眨了眨眼,古怪地看面前安静坐着的人,心中升起不可思议。 诡异又理所应当的念头,渐渐盘旋在她的脑海。 他该不会是因为,她没有想起抑制蛊,所以不高兴吧? 唐裊衣忍不住环顾周围,安安静静的,前不久他也去将藏在暗处的人赶走了,现在静得过分暧昧。 不会是…想着没人打扰。 无人的河边的确是适合相会的好地方。 如此念头乍起,唐裊衣眼神轻颤出波澜,忽而紧张地攥着裙摆,踌躇得不知该不该主动开口。 季则尘敛目像旁的事,捡起来的那香囊,只用绢布裹着放在怀中,不解自己为何没有还给她。 她好似从来没有送过他东西,也没有打算送,情愿让别人偷去,都没有想过给他。 肩膀忽然被纤细的柔荑按住。 季则尘抬起脸,凝向面前的女子。 「那个……」唐裊衣有几分羞怯,垂着卷翘的眼睫,灵动地蒲扇出细碎的光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我们还没有让蛊安静呢,先不回去吧。」 说完,她飞快地看一眼他。 看不见他的神态,她便弯腰去碰他的唇。 碰上瞬间,唐裊衣感觉他不名状地颤了一下,还不待仔细感受,后颈便被一掌压住。 吻被加深,唇舌若即若离地勾缠,拉出霪靡的黏丝。 她渐渐憋红了脸,搭在肩上的手软下,不自觉地软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喘息。 他的外表向来冷静,看起来没有一丝激颤,显得也并不感兴趣,在交吻中渐渐急促地喘出声。 被白绸遮挡的下半张脸,染上世俗,似有似无地散发色气。 这种在失控的边沿,却还维持的矜持,让身后的灯火都暧昧地蒙上一层雾。 许是下意识使然,他搭在后嵴的手托住她的臀,让她整个人都在怀中。 如此更方便他圈着她吻。 周围更安静了,听见了紊乱的心跳、交吻出的水渍声,远处热闹的打铁花喝彩声。 最初唐裊衣还觉得,这样坐在他的怀中恰好,不用担心不争气地软瘫在地上。 渐渐的,她觉得似乎不对。 他好似超出了往日的合理范围,随着缠绵交吻的动作,骨节修长的,冰凉的手指开始去触碰脆弱的肌肤。 手指很长,掌心亦是很大,捏在掌中像是要将云团捏坏。 握住的那一瞬间,她倏然睁开眼。 眼前的青年白瓷玉面上,迷乱着潮红的颜色。 唐裊衣颤了颤洇出雾的眸,勐地别过头,吮吸猩红的舌拉出银线,顾不得场面多紊乱。 一手按住他的手,柔哝的鼻音声很重:「别揉……」 第 59 章 季则尘微抬下颌, 微启唇,轻轻地喘着, 无形的视线落在她玉软花柔的脸上,不解她为何忽然躲开。 唐裊衣垂头,从衣襟中扯出他的手。 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像是要捏碎在指缝中,酸胀得她忍不住颤清醒了。 唐裊衣耳廓微红,假借整理被扯散的衣襟,小声提醒:「我、我们该回去了。」 哪怕此时她心跳如雷,也只能佯装无事发生,那一刻她竟产生, 若不是在河边该多好的念头。 季则尘没有说话,垂着头, 似在看自己的手。 白净的, 修长的手, 骨节微粉, 适才不经意的抓住过柔软的云, 所以还维持着微卷屈的姿势。 看了良久, 他抬起头, 因被咬过, 唇角渗出一丝血色,月光下似衔了片浓艷的玫瑰花瓣。 「好……」 . 两人回去时, 唐裊衣一路垂着头,钻进马车后蹑手蹑脚地收着手脚,身边的人只要有动静, 就会如受惊的猫儿,睁着杏眸看去。 一路安静地回到净月山庄, 她得到赦令,转身就疾步无影。 半垂的月色下。 季则尘立在原地,取下蒙住眼的白绸,又抬起手,琥珀浸透的眸中闪碎迷惑。 是因为没有让她感受到舒服,所以才会不喜欢吗? 唐裊衣奔在月色照明的路上,一刻也不敢停下,好似身后有凶鬼追着。 回到禅房后,蹲在院中的水缸面前,舀起清水便泼在脸上,企图降下那种不断发烫的感觉。 谷荷正换衣就寝,忽然听见院中传来的声音,连忙拢上衣裳,趿拉着鞋子出来。 看见院中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表情古怪地问道:「裊裊姐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回来就泼自己一身的水?」 唐裊衣转头,眼含歉意地看向谷荷,「抱歉,将你吵醒了。」 「倒是没有吵醒我,本来也没有睡下。」 谷荷打着哈欠,解开披在外面的衣裳,走上前披在她的身上:「裊姐姐,你这是在作甚?怎么大晚上往自己身上泼水?」 唐裊衣垂下眼,解释:「我刚才害怕黑,跑回来有些热,所以降降火……」 谷荷不解地摇头,嘟嚷:「分明就是圣地,你们怎得一两个都变得稀奇古怪的,前不久贵妃娘娘也是,发烧不止,光是御医都跑去了好几趟。」 听见柳贵妃,唐裊衣擦脸的动作微停。 自她知晓季则尘是因为柳贵妃,平白割得浑身都伤,心中便对这位贵妃始终喜欢不起来。 担心那些人还要去找季则尘要血,她忍不住问道:「柳贵妃不是已经好些了吗?」 谷荷摇头:「不知道,听说昨儿个是好了,可能是夜里又受风寒了,现如今躺在床上都动弹不得了,陛下前去看了几眼便走了。」 陛下这些年多宠爱柳贵妃,众人皆看在眼里,忽然如此冷淡的态度,倒教众人一时有些意外。 唐裊衣对这位贵妃不甚了解,问了几句见谷荷,见她也说不清楚就作罢了。 两人进了房间。 随行而来的人基本都住在这一间院子,两人一间房,屋内用屏风间隔出单独的。 谷荷困了,进屋后就躺着去睡了。 唐裊衣怕吵到她便没有点灯,坐在窗牖下,借着微弱的灯光,将被打湿衣襟的春衫褪下。 她低头看着胸口的手指印,抿了抿唇,心思越发惶恐不安。 不明白为何他会忽然用力捏她。 难道是因为她太得寸进尺了,所以他也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让她点到为止? 热气蓦然涌上她的双颊,鸦黑眼睫轻轻地垂颤了几瞬,无力地换了身寝袍,躺在榻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许是因为睡前想着此事,她一夜梦没有过停息。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被季则尘养着。 他每日都拿着胡萝蔔递过来餵他,因为胡萝蔔生得好看,他的手也好看,好几次她都情不自禁啃上他漂亮的手指。 被咬得季则尘从未生气过,反而还用修长的手指撸她的肚皮,不慎指甲剐蹭到藏在毛茸茸中的红豆,她每次都会挣扎。 但他却没有看出她为何要挣扎,一掌按着她用力的揉。 久而久 铱骅 之,她发现自己的肚子被揉大了。 以为怀了小兔子,而母爱泛滥,她每日都留一根季则尘给的胡萝蔔,偷偷藏起来,满心期待地等着小兔子出生。 甚至还天真的想,季则尘看见自己生了他的小兔子,笑得合不拢嘴的场景。 他一定会抱着她亲,还会餵她喜欢吃的胡萝蔔。 梦乱糟糟的,何其恐怖,致使唐裊衣清晨醒来后,在床上坐了许久。 她摸着肚子迷迷煳煳地想,自己的小兔子去哪里了。 从外面进来的谷荷,见她满脸茫然又难过地坐在床上,一副被摄魂的模样,吓了一跳。 爬上榻摇晃她的肩膀:「裊姐姐,你怎么了?」 唐裊衣清醒第一句话便是问:「看见我的小兔子了吗?」 谷荷茫然:「什么小兔子?」 「……」 唐裊衣眨了眨眼,理智回归。 她是人,哪有会生什么小兔子。 她失笑地摇头:「没事,我做了个梦。」 说完,起床坐在榻沿,弯腰穿鞋。 身后的谷荷好奇地追问:「裊姐姐,做什么梦了,和我也说说,我昨夜也做梦了,梦见神女抚我顶,今日我许是有好造化。」 唐裊衣:「没什么奇怪的梦,就是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怀孕的兔子。」 闻言,谷荷更是来兴趣了,跟着趿拉鞋子在她的身边,看她洗漱。 「兔子怀孕我知道,以前我就养过一只兔子,兔子其实一点也老实,总是假装自己怀小兔子了,害得我每次都白白的高兴了一场,其实它就是吃多了。」 「假怀孕?」 唐裊衣吐出口中的泡沫,转眸看谷荷。 谷荷狂点头:「对呀,我阿嬷和我说过,兔子不能总是去碰,它们时常会幻想自己怀孕,而且哪怕怀着孕也会发.情,所以后面阿嬷怕兔子带坏姑娘,就不让我养兔子了。」 她的语气遗憾。 唐裊衣听后不由得想起梦。 兔子的自己好像也是假怀孕,季则尘也没对她做什么,就是揉…… 念头甫一出现,唐裊衣勐地转身,整张脸埋进水盆中。 谷荷惊唿:「裊姐姐!」 唐裊衣抬起泛红的脸,湿软的发凌乱得贴在脸颊上,虚弱道:「没事,我……在洗脸。」 谷荷第一次见这般洗脸,表情很无言。 唐裊衣想捂脸,自昨夜开始,她时不时会想起,此前故意忘记当时书阁发生的事。 纠缠得难捨难分的身躯,毫无顾忌,似变成了只晓如何欢愉的动物,连鬓角渗出的汗水滴落在他的脸上、身上,都透着情.色。 兔子没有交.配是假怀孕,但她好像是真做过。 万一,万一…… 想法不断盘旋在她脑海中,她咽了咽发干喉咙。 . 因为下午要去神台,一大早便有人捧着祭祀袍前来,让她送去季则尘的禅院。 在谷荷钦羡的眼神中,她无力地捧着托盘离去。 禅房的花木深沉,幽静小道直径通至神坛。 坛,社祭土而主阴气也,君向南,于北墉下,答阴之意也。充满神秘。 君王于神坛高处,着黄袍,台下是群臣跪祭。 手持银铃、面戴灵蛇面具的少年身姿灵活,游走在众人的身边,彩蝶萦绕在他的身边,裙摆在空中盪出长长的弧影。 如同古人祭祀涂上符文,身法诡谲的祭神婆,似男似女的外形。 那是圣人请来的异族人。 唐裊衣跪坐在下方,一眼不眨地盯着前方,充满诡异的舞蹈。 许是她的错觉,台上的少年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空中飞舞的蝴蝶时,指尖似是点到了她的方向。 他唇角微微上翘,无声地念着祭祀词。 成群结对的彩蝶飞散开,台下围观众人发出感嘆声。 不同的蝴蝶落在不同的人身上。 而那只被他点过的蝴蝶,恰巧落在了唐裊衣的鬓上花,停驻一瞬便蒲扇着翅膀散开。 所有人皆在看蝴蝶,没有谁看见台上的少年遥遥与她对望,唇瓣蠕动出一句无声的话。 晚上等我—— 唐裊衣看着上方的彩蝶少年,眉心蹙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祭祀舞结束,接下来便是祈福纳祥。 帝王已登至高台之上,三跪九叩,高唿祈求神明降下祥瑞。 三只麋鹿拉着仙撵行来,如烟似雾的纯白纱幔被风吹拂,撵中端坐的祭师若影若现,如谪仙临凡。 霎时,偌大的神坛安静得只能听见,麋鹿拉过撵轿发出的清脆叮铃。 唐裊衣跟着众人跪下,忍不住想要抬头,看今日的季则尘是如何模样。 仙撵慢悠悠地围绕周围一圈,最后停在高台之上。 帘子被人打开,身着祭祀长袍的青年矜贵出尘,窄领广袖白鹭毛作衣襟,腰佩饰古圆玉珏,迤逦沉长的霞帔上满是云纹,头戴白孔雀羽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他眉宇含慈悲的从里面行出,有世间最仁慈的面相,天生的渡人的神性。 高台上的人旋身,腰佩上的玉珏碰撞出清脆空灵的声音,捣米洒下高台,底下的人发疯似地上前哄抢。 虽然知晓大周有的人,信奉神明如痴。 真当亲眼所见,这些人的疯狂全然打破了唐裊衣,对这些人信仰的原本印象。 神色痴狂,双眼猩红,抢到一粒米,满手的踩伤都不顾,张口咽下捡起来的米,将这些东西当成了神佛的恩赐。 场面疯的可怖。 唐裊衣看了几眼这些人,转头去看高台上的人。 高台上的青年很冷静,半阖眸,居高临下觑着底下神色疯狂的人,似波澜不惊的真神佛。 如此面如观音,却让她感觉不到太多的温柔悲悯。 他并不信神。 很突然的念头闯进唐裊衣的心中。 仔细想来,哪怕每年都会被大周百姓,选为通灵的祭师,他好似真的从未信过。 所以才会在昨日放河灯时,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尽管后面虽然点燃了花灯,他也没有许愿过。 也许正因为是的通灵祭师,所以才明白世间并未有神明,那是只是远古的幻想。 祭师祷告完,接下来便是其他人。 唐裊衣跟在季则尘的身后,艰难地抱着他身后沉长的衣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换衣的房中。 进去后,唐裊衣刚将门关上,转头便被他掐住下颌,按在门罩上。 突然的动作,让唐裊衣陡然一惊,蒲扇着睫毛,看眼前五官似被精緻描绘过的青年。 他唇噙淡笑:「你为何不去抢?」 所有人都神色痴迷地抢,甚至有的人没有抢到,还会为了一颗捣米,不怕场面难堪,而打起来。 这些人像是痴狂的疯子,像是被牵着手脚的傀儡,豢养在栅栏内的鸡鸭,吵吵嚷嚷。 人人皆癫狂,毫无人伦道德,在信奉之地放纵地犯下忌讳,嘴脸丑陋得不堪入眼,但却是他最喜看的画面。 可有人不同,遗世独立地站在人群中,眉眼染上不该有的清醒和冷静。 不,或许是真的慈悲。 悲悯的不是旁人,而是他。 他在高台上看得仔细,甚至不受控的开始兴奋颤慄,难言的快感不断地涌上来,情绪达至高点。 她和他一样,可又不一样。 她信神,却不崇拜。 所以,他也对这一刻的她产生了痴迷,像是那些信奉神明的人一样,想要触碰她。 想在她怜悯的注视下,看他如何占据她。 眼前的青年眉眼描画精緻,貌若好女,神态却似痴狂的疯子,浮起的痴迷令她头皮发麻。 他好似浑身滚烫,眼底都是疯狂的血腥,可面上却如往常般温柔,盯着她,考量如何吃下她。 唐裊衣后背贴在门罩上,身子被挤压得毫无可逃的缝隙,紧张得不敢动弹。 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变成这样,她直怔怔地盯着,他愈发亢奋的双眸。 「我……」 唐裊衣颤着音欲解释,外面及时传来敲门声。 她登时松口气,伸手推开他,与其拉开间距。 季则尘还未从情绪中回过神,颀长的身子 忆桦 靠在门罩上,抬着眼凝望她,轻声喘息。 门被应声推开,陈崇礼从外面跨步进来,看见屋内相距几步的两人,靴尖微顿,继而打量两人。 恭敬垂首的绿裙少女耳尖微红,与身姿慵懒,面色潮红的青年。 只怕要是再来晚些,里面将会是不堪入目的画面了。 台上圣洁似神明,私底下放浪霪盪。 啧。 陈崇礼朝着季则尘看去:「又是我来得不巧了?」 话虽如此,他却并未有要离去的意思,反而眼含笑意地往里面行去。 季则尘转目觑去,瞳仁冷凉,唇角噙笑。 陈崇礼随意挑个了位置坐下,道:「其实也无事,只是听说一件事,来告知给少师。」 季则尘拾步至案前,沉长的祭祀袍迤逦于地,身后的唐裊衣见状,上前去牵袍摆。 「贵妃娘娘失踪了」 陈崇礼乜斜一眼唐裊衣,转眸至季则尘的身上,转玩着指尖的茶杯。 「此事少师可知晓?」 闻见陈崇礼的话,唐裊衣倏然抬头看去,怕被发现又埋下头,立在季则尘的身边,心中震惊。 柳贵妃无缘无故为何会失踪? 季则尘漫不经心地回应:「哦,是吗?」 陈崇礼点头:「就在刚才得到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神台,据照顾贵妃娘娘的宫人禀告,亲眼看见贵妃娘娘往后山,如同被摄魂般走去,宫人追去,却不见贵妃娘娘的踪迹,此事还未曾禀告圣人,只怕是圣人知晓了会大怒。」 「嗯。」季则尘眼尾懒懒,面含上悲悯的菩萨相,温和颔首,「此事的确要仔细查。」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陈崇礼不由得心中暗忖,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柳贵妃的失踪并非是季则尘所为,另有其人? 他想了想站起身,做礼道:「其实此次前来,是想知道少师是否有些线索,若是有,也好救我一命。」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无奈,轻而易举将此前的怀疑淡去,倒像是真的是无可奈何,所以前来询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季则尘淡眸露出遗憾,摇头道:「此事我知晓得也并不多。」 陈崇礼无奈,拱手做礼道:「劳烦少师了,如此便不打搅少师了。」 季则尘淡淡地颔首,并未留人。 经由陈崇礼的忽然打断,季则尘也已经压下不久前的失控,神色如常温和无害。 祭祀结束,圣人得知柳贵妃独身一人往后山走去,至今还不见踪迹,勃然大怒之下,斩杀了不少伺候的宫人。 刚行祭祀忽又犯下如此杀戮,教人不由得担心冲撞神佛。 皇帝宠爱贵妃,为了贵妃甚至还荒废后宫,此时迟迟寻不回贵妃,更是亲自带着人上山去寻人。 帮季则尘换了衣,卸了面上的妆,唐裊衣又跟着他一起回去禅院。 甫一踏进禅院,唐裊衣便看见无人的院中,蹲着位身形与柳贵妃如出一辙的女子。 「主人。」 她迈着不甚熟练的步伐,脸上的笑僵硬得,一眼能看出并非是真人,而是刚做出不久的傀儡。 看见这个傀儡人耳垂下,点歪的一颗痣,唐裊衣身子僵在原地。 想起来了,前不久她见过季则尘雕了两只木偶,其中有一只是在马车中雕刻的。当时马车摇晃,所以那颗痣点歪了。 就和眼前这位表情僵硬的傀儡人,歪的位置一模一样。 所以柳贵妃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季则尘做成了傀儡…… 活人被做成傀儡,如何想都很血腥可怖。 唐裊衣不敢在往前走,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季则尘对这个傀儡仆并不满意,假得一眼能让人认出来,内芯没有任何活人的东西,所以无法传神。 当他转头看见身后的人,面上的不满霎时消散。 上前握住少女冰凉的手,抬起她的脸庞,安静地看着。 她的脸色雪白,眼瞳颤着雾气,可怜地藏着想要落荒而逃,但又不想暴露的镇定模样。 想起来了。 似乎他从未告诉过她,自己会做傀儡,身边的人也几乎都是傀儡僕人。 但她好似从一开始就知道呢。 季则尘眉眼淡柔,聚神落在她惨白的脸上,温和的语气中似有压抑的情绪:「裊娘在害怕什么?」 唐裊衣躲闪过他的眼神,唇角的梨涡盪出涟漪,装作不经意看向院中的那个傀儡仆: 「这个姑娘与贵妃娘娘生得有些相似,晃眼一看,我还以为是贵妃娘娘在这里来了……」 她的声气越说越小。 季则尘的望着她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她的脸,气息柔和地扑在她的面上,「真的是害怕这个吗?」 「还是害怕我也将你做成傀儡。」 他殷红的薄唇微启,含住了颤抖不止的眼睫,似触非触的吻着她的眼皮:「可是……我从未告知过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他好似真的从未说过,甚至连季府的人都不知晓。 唐裊衣屏住唿吸看着近在眼前,这张露出温慈悲悯神色的玉颜,浑身如同针扎般颤了颤。 她是因为梦见过,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也应该知道了。 实际他的确没有说过,甚至也从未表现过,只是带她去看过那些木偶。 单是巴掌大小的木偶,根本就看不出来是用来做什么的。 原是是给做傀儡仆打样的,所以她不应该知道傀儡仆的事。 青年的声线温润:「在很久之前,我便想问了,你每次来澜园都不怕,究竟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吻落在侧颈,轻轻地吮住跳动的脉搏,犬齿轻轻地磨,好似下一瞬就会一口咬破,血流涌注地钻进他的口中。 「裊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每次来澜园,遇见那些暴露恐怖面目的傀儡仆,都是他故意的。 最初是想要吓她,后来却发现她似早就知道,根本就不惧,以为他不知道她每次潜入澜园,偷偷做的那些事。 季则尘敛下眼睫,压抑住想要咬破她的皮肉,看看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不是真的人。 不然为何她会知晓他这般多的秘密,或许知道得比他都多。 念头像是扎根的藤蔓,不停得勒住他的脖子,产生窒息般的错觉,唿吸不由得急促起来,齿间的矜持随时都在失控边沿。 唐裊衣真的怕他会咬断自己的脖子,攥着他的衣袖不敢乱动。 他说的那些话,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早就看出了她的谎言。 潮润的唿吸喷洒在脖颈上,她眼中的泪又不自觉地朦胧在眸中,泫然欲泣地梗着脖子。 季则尘含住她脸颊要坠落的泪,眼角微红地对她露出一抹笑,与她五指相握,轻声喟嘆道:「裊娘解释不出来也无事,我很喜欢你,不会杀你的。」 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的笑未曾变过,使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 唐裊衣却松口气,知晓他不会再追问了。 若再问下去,她说自己都是梦见的,他定然会更加想掏空她的皮肉,仔细打量内里。 肩膀紧绷至酸软的肌肉倏然软下,她脸颊埋进他的怀中,劫后余生地软软喘息。 青年拥住怀中的少女,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脸上的神情一寸寸淡下,最后似蒙上一层雾,看不出什么。 因方才的事,唐裊衣没敢在他的禅院待多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越过幽静小道,奇石林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唐裊衣一眼扫去,不经意地看见,被众星捧月的人。 是方才跳祭祀舞的少年。 那少年面容生得极其出色,虽是一张陌生的脸,却让唐裊衣想起此前给自己下这蛊的那苗疆少年。 但那人浑身缠绕的是阴毒的蛇和蝎子,而和眼前这位彩蝶环绕截然不同。 不远处的少年头戴银铃帽,脖颈悬挂精緻的银项圈,耳佩孔雀羽,身着紫黑相间古怪蛇纹的裙装,身形颀长清瘦,五官偏柔,眉眼似被精心描绘过,貌若好女,生得一副好相貌。 不少人都围着他,因从未见过有男子会被彩蝶萦绕,皆眼含好奇地看着他,加之方才在台上的神秘,眼下将他的话信奉为神明的旨意。 所以那些人窥不见,他眼底的不屑与傲慢,似早已习惯了被众星捧月,漂亮的眉眼皆是不耐烦。 雪昧指尖虚点那些闪着翅膀的蝴蝶,神色都显得随意。 依譁 他漫不经心扫过对面,目光忽然停下,落在少女的脸上。 等到了。 他的唇缓缓露出一抹笑,指尖停下的蝴蝶忽然扇着翅膀飞开。 一只蝴蝶落在人群之外,刚踏出石林小道的少女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也落在她的身上,发出惊奇的唿声。 「灵蝶真的选人了!」 「她是神女?」 「……」 听着这些古怪的话,唐裊衣心道不妙,想佯装不知情地转身离去,但身后的人已经几步跨来。 他的速度及其快,几步便握住她的手腕,不给她半分挣扎的机会。 唐裊衣美眸睇去:「放开我!」 少年眉眼含笑盯着她,充耳不闻,用力将人拽出来,「净月山庄果真有灵气,灵蝶第一次找到了百花神女。」 唐裊衣被拽得触不及防,勉强稳住脚步,听他用着并不流畅的大周官话,说出来这句。 话音甫一落,登时迎来周围人的欢唿,甚至还有人迎接跪拜,神情激动地高唿神女。 一人跪,连带着其他人也都跪下,三叩九拜,场面极其怪异。 前不久刚见过神坛下疯抢的那些人,如今又见到这样的场景,唐裊衣心中尤为不适。 眼前的这些人像是受了什么魔怔,听信神棍的话,说谁是神便是神。 唐裊衣眉心微颦,脚步往后退了退,避开这些人的跪拜。 雪昧满意地看着那些人的反应,察觉身边的少女往后微移的步伐,转头看去。 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他头微倾,帽饰上的银色小铃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含笑道:「神女是不信吗?」 唐裊衣抿着唇抽出自己的手,面无表情:「蝴蝶认错人了,刚才在沿路过来,肩上不慎蹭上了花粉。」 这个地方对神明之事,敬仰得近乎一种疯狂,所以她并未直接否认,或是拆穿此人是神棍。 「啊——」雪昧闻言眨了眨眼,伸手要去碰她。 唐裊衣连忙警惕地往后避开,被他勾住耳畔的一缕秀髮。 染着暗紫丹蔻的长指,剐蹭过她的侧脸,在娇嫩的脸上留下痕迹一丝血痕。 他捞走了那只蝴蝶。 她疼得倒吸一口气,捂着脸,掀开泛红的眼盯着他,肩膀绷紧。 少年眉目含情地微压下笑,掌中用力,那只认错的蝴蝶便残缺地落在地上。 他看也没有看一眼,只是冷情的感嘆:「或许是它认错了,那是该死。」 他挑眼看着她,殷红的唇微启,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妹妹,晚上等我—— 转身面对那群俯身跪拜,温声道:「都起来罢,认错了。」 认错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相继站起身,跟着一起离去。 叮噹清脆作响的银饰声渐远去。 唐裊衣的耳边似还响着少年含笑的声音,背嵴隐约发寒,有种被鬼怪缠上的错觉。 那个人是…… 季府的雪昧,也是此前给她下蛊的苗疆少年。 她蓦然惊醒,不敢再停留,匆忙从此地离开。 . 陛下亲自上后山寻柳贵妃,不少亲随大臣都拦着陛下,不让往深山而去,陛下无奈便跟着下了山。 回来便下了一道旨意,何时寻到柳贵妃何时便回汴京。 本该在祭祀结束之前便动身,此时以此时被耽误了行程,众人也不敢多言什么。 落日熔金,夜晚悄然而至。 唐裊衣回到禅院,被告知谷荷与主子下山了,今夜不回来。 因为白日遇见的那个苗疆少年,唐裊衣一整日都担心,夜里更是将门窗紧闭,生怕那人真的回来。 夜过午夜,万物阒寂,那人还没有来。 兴许是她听错了,也或许是他只是为人本就恶劣,故意说的这句话。 唐裊衣松懈地躺在榻上,正要闭眼,窗户被忽然敲响了。 她勐地清醒,从床上坐起来,漆黑得屋内没有点燃灯盏,隐约看见窗上映着,被惨白月色拉成的身影。 是那个苗疆少年来了吗? 唐裊衣不敢开口,水眸轻颤地盯着,浑身紧绷。 立在窗前的人轻敲了敲窗户,里面久久没有反应。 沉默了片刻,那道影子移步离去。 就在唐裊衣以为他走了,房中紧阖上的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明亮的月光将青年的身影,投在竹木立屏上。 他立在门口,提着一盏明月灯,目光环视一圈,并未看见人便拾步往前。 初打踅过屏风,迎来少女手持尖锐金簪。 他懒抬眼皮,轻易扣住她的手腕压在怀中,神色缱绻地埋下头,靠在她的肩上。 明月灯落在地上,火光跳跃两下却没有熄灭。 唐裊衣被抱得满怀,熟悉的香雪兰香染上眉眼。 还没反应过来是谁,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挑起。 借着微弱的灯火,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来人并非是白日那个苗疆少年,而是季则尘。 他神色温慈地垂眸看她,深邃的眉眼似染着外面被潮湿的朦胧水雾,整个人温情至极,腔调淡淡质问:「为何不理我?」 这个时辰、语气、神情,与白日的他没有什么不同。 唐裊衣想起了,当时在禅院,他也只是抱着她,单纯地亲了眼睫。 因为心虚还害怕被他问,她不敢停留在他身边,他也没有挽留。 她只顾去想白日遇见的那个少年,却忘记了,没有和季则尘抑制体内的蛊。 所以,他现在来了。 季则尘淡睨过去,她微昂首,美眸错愕地望着自己,而脸颊上的伤口,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像是被谁用笔做下的记号。 谁在她身上做的印记…… 他轻颤迷茫的眼,望着那条红痕,屈指拂过微乎其微的伤口:「谁留下的?」 周围的气息压抑得十分不适应。 唐裊衣想往后移开,却被叩住了后颈。 他低头嗅她,脚边的灯盏摇摇欲坠的灯被吹灭,面容彻底看不清楚。 黑暗中缓缓响起,男人温柔得阴湿的语气:「身上的味道……又是谁的?」 一股淡淡的、令人噁心的、黏稠至极的花香,极具侵略的沾染上她的髮丝,妄想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其侵占全身上下。 白日她身上都还没有的,刚才离开没几个时辰,怎会沾上这么重的气味? 因为有别人,所以她白日才会迫不及待想离开他。 那她与谁在一起? 此刻他就像是抓姦的丈夫,在妻子身上闻见了,不属于两人的气味。 嫉妒爬上他玉瓷般漂亮的皮囊,神色被黑暗笼罩得看不清。 第 60 章 听见他语气中的质问, 唐裊衣低头嗅了嗅,并未在身上发现有何不对的味道, 正欲开口解释刚才的事。 季则尘先一步放开她了,甚至周身压迫阴冷的气息轰然消失,如往常般牵着她的手腕,缓步往前走去。 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先是拉着人,在里面环视一圈,辨别出她的床,直径拉着人走过去。 唐裊衣被按着肩膀坐下,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见她眼含不解, 季则尘温声道:「在这里坐一会儿。」 说罢,转身便要往外走去。 唐裊衣见他是要出去, 手疾眼快将他拉住, 「你去哪里?」 季则尘以为她是不舍, 眸中绽出浅笑, 反手握住她的手。 喜欢她一切的主动。 纤细白净的柔荑握得分外舒服, 肌肤的接触让他轻弯眼眸, 腔调柔 弋 和解释:「我不离开, 只是你身上的气息我不喜欢, 给你打水清洗一下。」 他将她当做所有物,占有欲极其强, 容不得被人沾染分毫,若是认定她身上有别人的气息,定然是忍受不了。 可此处并非只有她一人, 还住着不少的侍女。 虽然已是午夜,众人都在熟睡中, 动静若是太大了,难免会被人发现。 唐裊衣不让他出去打水,想用法子将其留下。 季则尘放开她的手,刚转身,手腕倏然又被柔荑握住。 身后传来女子娇弱无辜的唤声。 「时奴……」 声气儿极小,含着欲拒还迎的羞赧。 他神色不明地转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没有说话。 窗外氤氲的月色似霜,落在她低伏纤弱的脖颈上,白得透光。 唐裊衣睁着两泓春波的杏眸,借月色,怯窥他的脸,耳尖红得几欲滴血,颤着手指用力将人往前一拉。 他似没有防备地往前俯身,双手撑在她的腰侧,乌黑的发如瀑,倾泻在她的锁骨上。 唐裊衣倒在榻上红唇微抿,睁着水汵汵的眸看他,乌黑的长髮覆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季则尘和她的目光相碰,瞳色比月色还朦胧。 青年俊美的皮囊就在上方,冲击感极强。 她忍不住轻咽口水,不自在地别过眼,小声地道:「一会再去吧。」 想先将人留下,再用那法子把他弄晕。 所以哪怕唐裊衣紧张得心跳如雷,也配合说的话,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住他的腰带,似挽留又似引诱。 此行为是何意,用不着仔细探究,一眼便明了。 她身上所着的寝袍宽大如芙蕖花瓣,躺下的动作让衣襟散开,不经意露出一截精緻的锁骨,在月色下格外勾人目光。 季则尘的目光落在对直骨瘦的玉骨上,看她因为往上抬起的动作,而绷出脖颈上的两道深深的线窝。 因为他的不拒绝,唐裊衣胆子变大,没有犹豫地凑身进前。 香风软语的唇印缓缓落在滚动的喉结上,手指抚上后颈,将他整个人压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墨发铺散一榻,他捧起了她的脸,并未先吻她的唇,而是侧首去吻去。 唐裊衣的耳尖一阵濡湿,气息拂在耳畔,瞬间有种不可思议的酥麻。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她面容就泛起潮红,泪眼婆娑地睁着眼,檀口中溢出柔细地吐息,抓住他衣襟的手指泛白。 如此暧昧又亲昵的触碰,唤醒了体内飢.渴的蛊虫,似穿梭在心脏上,砰砰地挑动理智。 他侧脸含住她微启的唇,掌心放在她的心口,像是接延续那次在河岸边未完之事。 力道适中,不似上次那样用力,多了几分耐心。 随着他越发黏急的吻,掌心的力道偶尔会失控,她不自觉想起变成兔子的梦,被按着,迷乱地揉。 唐裊衣用发麻的舌尖抵出他,伸手推了推,柔软的语气带着轻喘,无力道:「可……可以了。」 如今越发受不住这样的亲昵,尤其是这几次,每回她都有种从胸腔涌下热潮,难忍得浑身酥软无力。 她想让季则尘停下,但他只是往后移了寸,接着又缠上她的唇,比之前吻得更深,像是要篡夺她口中的津液。 不消几个交替来回,她就唿吸紊乱得娇.喘连连。 若是她抬眼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双眸早就迷离,鸦睫克制地轻垂,掩盖混乱的目光。 渐渐他不满足与交吻传来的快意,越发大有提枪上阵之意。 而此刻的唐裊衣喉咙干渴,心慌如同中了能让意识迷乱的药,随着他的失控,也想要不顾一切地抱着他肆意翻滚。 不能在这里,会有人发现的。 推不开人,她便挣扎往下滑,从他的怀中爬出去。 季则尘看了她一眼,眉宇之间染上色.情的慾气,搦住她往下扭动的腰,一点点拢入怀中。 「别走。」他眼尾泛绯,气息紊乱着,湿润着,漂亮的眸润得像是在勾引。 唐裊衣被他如此看着,心口蓦然颤了一下。 他忽然轻声地道:「我有秘密想与你分享。」 秘密,什么秘密? 唐裊衣头晕乎乎的,分不出心神去想,他有何秘密要与她分享,满眼都是那双如拥星辰的眸子。 他轻声说:「其实裊娘的香囊没有丢,被我藏起来了。」 咬着尾音上扬,语气中有难言的愉悦。 香囊…… 什么香囊? 唐裊衣一时没想起什么香囊没有丢。 季则尘望着她,眼中藏着浓浓的情愫,指尖拨弄她腰上的衣带。 特殊的结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散开,露出里面的嫩白。 他的眼中泄出一丝暗光,如同偷腥的白猫儿,想矜持地压住愉悦,可从身后冒出的虚幻尾巴,却克制不住地摆动起来。 没留意到他暗沉沉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身上。 她还在想是什么香囊。 想起了。 应是放花灯那天。她的香囊被人偷走了,他说找不到了,她也一直以为寻不回来了。 一只香囊罢了,没什么值得她念念不忘,不知他为何忽然提及,这件并不重要的事。 唐裊衣抬眸看去,发现他看她的眼神是软的。 像是在说嫉妒,又像是在表现对她的占有、渴望。 所以他从上往下看的眼神也变了,和刚开始不同,和以前都不同,变得和书阁那日一样。 眼神潮潮的,如窗外下了一场淅沥沥的雨,让他整个人都淋出潮湿的色.情。 无端的,她有些紧张。 他的神态柔和,指腹怜爱地拂过她的下唇,爱不释手地蹭过:「你知道我当时想的什么,为何要将香囊藏起来吗?」 唐裊衣不解他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气息凌乱地摇头。 「果然从未想过。」他轻声呢喃,低迷地语气含着一丝妒意,和不甘心:「你从未想过要给我。」 给…给他什么,他想要什么? 唐裊衣咽了咽喉咙,心中茫然更甚了。 若是他要香囊,她做了很多,他想要什么就都可以。 她启唇想说,可他的呢喃先一步,淡淡地传入耳中。 「弄脏玉兰的只能是我,藏起来洗干净,弄脏它……」他转目和她对视,浅笑从眼角泄出。 这些话用含笑的语调陈述出来,不像是从清风朗月的君子,口中说出的话。 带着点儿艷俗,还有迷乱的痴狂。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弄脏她的只能是他。 一次不够,两次、三次……都不够的,他想无时无刻都将洁白的玉兰占据在怀里。 所以他矮俯下身,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地吮吸,舌尖蠕动越发滚烫的软肉。 像是在玩,慢慢地含、舔。 唐裊衣呆呆的看着他,俏脸上的神情有延迟的钝感,被舔过的肌肤像是被猫爪踩了一下,慢慢的,潮软出了水。 「我…呃…可以弄脏玉兰吗?」他喘着吻,清高地拖拉着尾音。 掌心放在肚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往下按住。 唐裊衣登时倒吸一口气,将肚子收紧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垂下卷翘的眼睫,艷烧至耳背和脖颈。 她分不清他说的玉兰,究竟是指的什么,意识被这一按变得模煳起来。 唯一能明显感受到的是,他在渴望,想要復刻书阁那一次,所以在引诱她。 他仰着下巴,脖颈太柔白了,透淡血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清高得让众人觉得,只能活在不染尘埃与风霜的神殿中,是衣不染尘的仙人,是摆放高台上,瓷身干净的观音,不应该有一丝世俗之人的慾望。 而此刻,他迷乱在夜色下,用漂亮的皮囊,眼神蛊惑,好似还保持着不可亵渎的清高神态,却连髮丝都在引诱着她去沾染。 唐裊衣吞咽干哑得说不出话的喉咙,被他漂亮的外表,散发渴望的气息诱惑了。 拉下他,一起共沉沦。 两具年轻的身子挨得很近,轻轻蹭着就能让她,也想要喘出一声,看他的 弋 眼神软软的。 季则尘神色柔下来,此处玩够了便松开,沿着耳畔落在她的唇上,堵住她溺水般的喘息,咬住香舌,拖曳般含进唇中,不停地撩动。 他的吻最初都像是在玩,越往后也越疯狂,像是如何都吃不够,贪心得想要将她整个都吞下。 捧着她脸的手插.进乌黑的长髮中,安抚似在按,再沿着后颈似一滴滑落进衣襟的水,触及的动作像是在弹琴。 停在漂亮的骨上,此处也湿黏黏的,渗入一截漂亮的指骨,破玉门的声音轻得很细微。 奇异般的,唐裊衣面色红润的蓦然耸身,几乎快要坐起身,又无力地瘫下。 这种微乎其微的动作,根本就不能让他分神去留意。或许是察觉了,但并不值得他在乎。 他近乎痴迷地吻着她,流连的唇也渐渐也落在肩上。 稍稍拱动鼻尖,单薄的春衫就如花苞盛开,露出芬芳的花蕊。 白得透明,粉得娇艷。 她的理智被他吞噬了,神识慢慢地涣散,清丽若百合的脸上泛起薄薄的、娇气的绯色。 「好乖啊。」他呢喃,抽出水亮的手指,笑着含住,舔着上面的水色。 「好甜……」 他愉悦了,欢喜地抱住她,像是巨大的黑影严丝合缝地黏住她,用狰狞可怖的恶物去破开阔过的玉门。 唐裊衣咬住下唇,纤细的手指攥着他的头髮,仰着尖尖的下颌,渐闻声颤。 他被拽疼了,眉心也不曾蹙,抱抱住她,挨得更近了,顺着湿润让她平坦肚皮鼓得明显。 那一瞬间,毫无预兆,近得她能清晰感受到脉搏在跳动。 唐裊衣失声了,但又极快地回神咬住下唇,迷离地颤着灰雾雾的杏眸,唿吸急促地喘。 娇娇得仿佛轻轻地一咬,就能流淌出汁水。 「好可爱的表情。」他颧骨酡红,目光欣赏,言称赞从口中脱出。 真的很可爱,让他想要再多看几眼。 所以他毫无怜惜地往里去,被咬得眼睑下洇出了病容的绯红。 情绪像是亢奋到了极致,他从喉咙里发出的嘆息似喘,低哑地抨击着她的耳朵,震颤入心脏。 唐裊衣瞪大细碎着雾光的眼,软软地唿吸,脑中一片空白,还不知道两人怎就成了如今这样。 青年连居高仰脖,滚动喉结的动作,都做得很慾气。 实际上,他的上衣完整得丝毫无褶皱,宽大的衣摆挡住她的腰身,只露出一双玉白的足尖,绷直虚点在榻沿边上,泛着红粉的慾色。 实际早已经咬合得难捨难分,那些声音黏黏的,像是被花瓣被放在竹筒中,被压碎发出的咕叽。 热意在唐裊衣的面上涨红,虚抬起腿去踢他的侧腰。 察觉她抬腿的动作,季则尘微掀开凝结雾气的眸,因情绪过于亢奋,眼中的泪雾含不住地顺着脸庞落下。 好看得让人有想前去摧毁他的冲动。 他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玉瓷的面上安静得泛着祥和,像是在说:他可以再轻些。 可动作轻却丝毫不似,他微醺的表情那般,粗俗、蛮荒无礼,甚至还得寸进尺,提拉起纤细的玉足,自上而下地压迫。 唐裊衣还来不及讲话,似风浪中的小舟移了位。 本就狭窄的地方,根本就容不下强势的恶物,脆弱的皮肤撑得透明。 肚皮鼓鼓的,就像是到他之前按过的地方。 她艰难地拽住纱幔,纤细的手指发白,因为此处不隔音,所以也忍着不敢发出声音。 黑夜太安静了,放大的无数倍声音,她被晃动得什么也看不清,任其在不堪地凌乱。 唐裊衣因承受不住,而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 看见一只蝴蝶的影子,从外面蒲扇着翅膀,停在窗牖上。 蝴蝶的翅膀被外面的月光拉长,像是想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纸张,看见里面混乱的场景。 唐裊衣有种被偷窥的羞耻感,伸手想要拍走窗户外停留的蝴蝶,还没有碰上就骤然顿住了。 蝴…蝴蝶? 晚上为何会有蝴蝶? 不仅如此,她还听见了。 某种生在阴暗潮湿之地的无骨动物,吐着信子,爬行在院子的声音,『嘶』声伴随着轻快的脚步。 第 61 章 有人在外面。 怎么会有人, 是、是谷荷回来了,还是白日说要来寻她的苗疆少年? 像是跳动的脉搏被忽然割断, 唐裊衣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心跳骤然停止,俄而莫大的寒意和紧张从头至尾地袭来,下意识收紧浑身。 而她紧绷那瞬间,难言的快感如泼在背嵴上的滚烫热水,引来一阵颤慄。 季则尘忍不住弯下高大的身躯痉.挛,神色难忍地咬住她的肩膀,克制地发出含煳不清地呻.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她好紧张,紧张到吞得紧紧的。 很舒服。 他说不出话, 喉结不停滚动,眼底压抑翻涌的迷乱。 越来越快, 刺进带出来的溚溚渧落, 还能听见捣出的黏渍声。 唐裊衣脑中空白, 忍不住启唇吐息, 除了紧张繁衍出来的刺激, 很难再去分神留意旁的。 但院外渐渐明显的脚步声, 让她仿佛在虚空中踏一脚, 失重感惊醒了理智。 她手忙脚乱地伸手, 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季则尘没有防备地倒在一旁,乌黑的长髮覆盖住潮.红的脸, 露出一只颜色极淡的瞳孔,从相连处拉出霪靡的丝线断裂,还在汩汩地溅在她的身上。 他的唿吸紊乱, 浑身透着慾色气,望她的目光如同盛开颓靡得快腐烂的花, 带着冷感的黏柔。 好喜欢她此时的模样,慌张都是可爱的。 他心在颤抖,强烈的欢愉让身躯都滚烫地泛起慾粉,刚疲软下,又因看见她满脸慌张而膨大。 唐裊衣来不及去管腿上的那些,软着双腿从榻上滑落,捂着胸口软缓两口气,又起身拽着还沉迷在余感中的男人。 「时奴,你先起来。」 她急得不行,像是即将要被人发现偷.情,眼眶都红得要哭了。 「外面有人来了,我们要被发现了。」 他自然也听见了,但并不担忧,眼睫轻轻颤了颤,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再次将人拉上来。 勾过她发软的双腿,让她盘坐在怀中,还不由分说地咬住她的侧颈,掌心捂住她的檀口,不让她驱赶自己。 「裊娘……」 他动情的尾音颤抖,眼底洇出水雾,好似有瘾的病人,离不了她一刻。 唐裊衣如坐莲般背靠在他的胸膛,因为比刚才含咬得更深了,随着伏蠕动,一点尖尖白皙的下巴仰起。 紧张的神经,慌张乱跳的心,还有难言地激颤,一道重踵而至的疯狂袭来。 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疯,分明听见了有人,却还要拉着她继续做。 如此疯狂下,她也想要不顾一切,尖叫出声地冲动。 她不清是脖颈传来似痒的痛,还是因为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要继续,现在她紧张得快昏厥了。 脚步声渐行渐近,正在院子外面人,似在抉择应该进那个门。 只要外面的人再听得仔细些,就能听见这间没有点灯的房中,不停地发出汩汩黏腻的水声。 只要推开那扇门,就能撞破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还不停,大开大合之下,唐裊衣泪眼被舒服得模煳了。 不能被发现。 她竭力寻回理智,反身抱住他的脖颈,气音软得不成调,软绵绵的求他。 让他停下,她害怕、担心被发现。 可她的乞求和软弱,并不能唤来男人的怜悯,所有神情落在他的眼中,皆成了在乞求摧毁她。 他疯红了眼,颠簸的每一下都滚动喉结,气息沉得玉面呈现一嗅一癫狂。 其实她无需如此害怕外面的人。 杀个人而已。 没有谁会看见她如此可爱的一面。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被她乞求,每一声传进耳中,让他只想要将她捣毁。 让那双漂亮的杏眸中的泪,如含不住的珍珠般不停地滑落。 想要听更多她的乞求,求被灌溉。 「裊娘…别这样 yh 求我,别这样看我…」 季则尘眼眶的泪先比她落下,颧骨红得不正常,似在亢奋中,又似在难受中,咬着她的肩膀,声线模煳不清。 他疯了。 唐裊衣没想到越是配合求他停下,弄出的动静就越大。 外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否还在辨别,从哪里发出的古怪声音。 这次她是真的哭了,想将这个食不知餍的男人骗走,压抑着带喘的软音:「时奴,外面有人,等人走了我们再继续。」 这样的承诺并不足以吸引人,他不想听,甚至更喜欢听,她此时软和地叫他的名字。 很好听。 就像是她强忍欢愉,可无论怎么忍耐,都会不经意从唇边溢出一丝呻.吟,令他难以停下。 她不应该求他,也不应该在此刻,用这样的语调唤他。 他只想弄坏她啊。 外面的脚步声又开始了。 这次是外面的人,挨个的敲门询问,院中的侍女都像是沉睡得毫无知觉,听不见少年的声音。 唐裊衣听出来了,就是白日说要来的那个苗疆少年,或许称之为季府的雪昧也合适。 他在外面找她在哪里。 一条小蛇不知道从何处挤进来,正在地板上往床榻摇曳爬来。 唐裊衣很慌,近乎慌不择口了。 连自己说了何话都不知,只隐约记得好像承诺了什么,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季则尘掀开眸,眼睑下洇着病态的红痕,原本桎梏她腰的手骤然松开。 他徒手抓住爬上来的那只艷丽蛇,殷红的唇角噙出一抹微醺的笑。 蛇头被陡然捏爆,蛇尾剧烈挣扎两下,随后耷拉垂直。 「好……」 见他终于答应了,唐裊衣喜极而泣,顾不上他捏爆蛇头的画面有多恐怖。 慌乱从他身上爬起来,汩汩下涌之感很明显,膝盖软得险些又要坐下去。 唐裊衣垂下睫羽这种羞赧,咬着下唇,强撑着发颤的腿站起,拽着季则尘下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因力气所剩不多,几步一软,半挂在他的臂弯朝前走。 她拉开能藏匿人的衣柜:「快进去!」 季则尘沉默地乜了眼,容他四肢艰难的衣柜,侧首看身边眼含冀希的少女,抿唇住唇。 看出他并不乐意躲进这个地方,唐裊衣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双手倏然用力,勐的将人推进衣柜中。 被推进去的季则尘后背靠在木板中,敛下眉眼,凝望修长的两腿间,跪趴着神情可怜的女子。 没了他的力道支撑,唐裊衣霎时软了下来。 见他虽然进去了,但高大的身躯容纳在衣柜中很是为难,腿还伸在外面。 「在里面乖乖待一会儿可以吗?」 她又情不自禁开始用祈求的眼神看他:「无论发出什么声音,只要我没有危险,都不要出来,好不好……」 她怕他失控,以他乌黑的品行,只怕会与人大打起来。 一旦打斗出声音,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届时她也完了。 季则尘直勾勾地盯着她,喉结轻滚,渴意在喉咙蔓延,比刚才更甚。 但他却压下那种渴望,垂下眼睫,握住她的手,慢慢按在上面。 像有脉搏在掌心跳动。 没有因为方才而疲软,反而还很精神,黏得似加了豆汁水。 唐裊衣错愕垂眼,看见自己握住了何物,忍不住勐地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我会在里面,乖乖等……」 季则尘望着她,玉面露出无害又迷乱的笑,然后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唐裊衣脸色发烫地胡乱点头,抬手将衣柜的门阖上。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 她也想找个地方躲着。 还没有走几步,门便被推开了。 唐裊衣双腿发软地往榻上去,拉起薄被遮住身子,抬起头看去。 屏风外映着少年颀长的影子,打踅过屏风,一张美艷的脸出现在昏暗的房中。 「原来你在这里啊。」 他看着坐在榻上面色潮红的少女,缓缓露出笑。 以为她泛雾的眼是因为害怕,面上的红痕是刚睡醒晕开的。 他视线流连在她的脸上,俄而目光扫至地上。 看见了地上被捏爆头的死蛇,红唇轻『啧』出不悦。 摇头:「将我的宝贝都捏碎了……」 软腔调话听不出埋怨,反倒像是少年在撒娇。 「你是什么人?」 唐裊衣拽紧被褥裹在身上,挡住还没来得及消退的痕迹,美眸横去警惕的秋波。 这个少年很危险。 「我?」他歪头对她眨眼,勾起唇角,轻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呢。」 唐裊衣抿唇:「你找我想要做什么?」 他摇头不言,闻见屋内很闷,闷出一股古怪的缠绵麝香味。 尤其是坐在榻上的少女,身上自有怜人的气息,令他有些心跳紊乱。 雪昧只当是她为了躲自己,所以将四面都封锁起来,致使沉闷的薰香闷在房中。 在房中转了一圈,他上前将四面的窗户都打开,靠在窗前,双手环抱往里看去。 娇艷的少女裹着鹅黄褥子,小脸衬得艷白,还有些许媚,眼眸流转,本应是厉声厉气的眼神,可又娇出了点放荡劲儿。 像是承.欢过的艷色,全都堆在脸上。 雪昧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越看越是喜爱,尤其是她现在自以为是的兇狠神态,比猫儿都软。 真想看她藏在里面的,是否也是如此软。 他的眼神愈发肆意妄为,哪怕唐裊衣裹着被子,也挡不住,他透过一层层的遮挡看透。 「我想要你啊。」他笑着说,摊出修长的手,「我很喜欢你,想要你当我的药人,所以我是来与你商议,何时一起去苗疆的。」 唐裊衣强忍住不去看衣柜,瞪着窗边的少年,威胁他:「虽现在是午夜,但这里多的是人,如此私闯女眷住所是犯下大忌。」 听完她的话,窗户前的少年蓦然展颜,笑得身上的银饰不停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阒寂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他异族般深邃的眼中笑得泛泪,上翘的桃花目流转潋滟的水光。 这是一张稚气褪,却明艷少年脸。 唐裊衣蹙眉看他笑,担忧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会招来人,更怕衣柜中的人万一忍不住,出来被发现了。 雪昧笑够了,屈指揭过眼角的泪,唇含笑,往前走去。 行至榻前,他弯下腰,明艷的脸凑得很近。 他仔细地打量她,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靠得太近了。 唐裊衣不适地往后退,顺势转过头看向衣柜。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她还是用眼神去恳求他。 ——在里面乖乖的,不要发出声音。 雪昧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原是想说的话忽而也止在喉咙。 她身上的气息很古怪。 他的鼻尖轻耸,像一只小狗嗅到她身上去。 有种奇怪的腥甜味。 甜得腻人,像是催情的花。 他四处嗅,神态沉出怀疑:「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 唐裊衣见他似发现了什么,顾不得再安抚衣柜中的人,彷徨着水波眸转过头,偏头躲过他地嗅问。 呵斥他:「滚开!」 雪昧冷笑,伸手按住她挣扎的肩膀,勐的将人按在榻上,低头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很多…… 髮丝、脸、脖颈,每一寸肌肤都洇着浓浓的气息。 他不满隔着被褥闻,顺手拉开裹住的被褥。 一瞬间,印着的鲜艷吻痕的白皙肌肤,跃然在他的眼中。 像是盛开得雪中的朵朵梅花,泛粉的白嫩肌肤娇得承受不住这么多的红痕,所以便显出一丝凌.辱后的凌乱。 不仅如此,他还闻见了,是蛊虫被催熟的味道。 现在他只要将她带回去养成药人,剜出长在她心口的蛊,就能解他身上的毒。 本该是件高兴之事。 可他的目光却怔怔地落在上面的痕迹上,想她身上的蛊是怎么催熟的。 和季则尘交合了,还是和旁人? 能将蛊这么快催熟,想必不止一次,两次?三次?还是无数次? 一抹难以察觉的嫉妒爬上他的眼,昳丽的眼尾盪出绮丽的红痕。 他死死地按住她的双肩,俯下身,冰凉的鼻尖碰上了她的脸颊。 唿吸交融得很近,气氛暧昧潮湿。 唐裊衣被他忽然的动作惊到了,余光扫到衣柜。 原本紧阖的衣柜,现如今敞出一条缝,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季则尘绝对忍不了。 唐裊衣脑中一瞬间闪过什么,咬住下唇,勐地一脚踢上他的腰。 雪昧被踢倒在地上。 她顾不得看倒在地上的人,颤着眼眸看向前方。 依譁 原本敞开的柜,再次悄无声息地阖上。 里面的人暂且是稳住了。 她勉强初初松口气,转动脑子想办法,把眼前的人也打发了。 安静趴在地上的雪昧,掌心按了一地的黏稠。 他顿了顿,抬起手指放在鼻翼下,如同嗅觉灵敏的犬。 闻见了。 最初他以为屋内的气息,是沉香燃尽后被闷出气味。 没想到竟然是那些东西! 可能是在他没来之前,她在和别人一起弄在地上的,也可能是在他来之前,那人就已经和她做完走了。 所以那双泛雾的眼不是害怕,腮上的坨红亦不是刚睡醒,而热出来的。 那是风情。 被男人灌溉过后的媚。 甚至她此时坐在榻上不敢下来,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便是因为还装着别人留下的东西,害怕一动便会流出来。 雪昧躺在地上,视线落在昏暗的地板上,看见还有分不清是什么的水痕。 那些水光看红了他的眼,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心中升起难言的嫉意。 或许他不应该一进来,就闲情逸緻逗玩她,应该直接将她带走,藏起来。 这样他也就不会发现,她已经被人霸占了。 应该让她从此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雪昧似阴暗无骨的蛇,缓缓从地上坐起身,眉眼流转着冷艷的魅惑,肩上不知何时缠上一条颜色鲜艷的毒蛇。 他抬起眼,脸上的笑意消失,彻底阴沉得可怕:「你在和谁做什么?身上全是噁心的味道。」 一人一蛇,四目皆森森盯着。 唐裊衣被吓得不敢动。 他知道她答不出来,璀然弯眸,眸中毫无笑意,「我应该直接……」 少年轻如蚊蚋的呢喃,还没有说完,门外忽而又响起了声音。 是院中落下的枯树枝被靴子踩断,发出的咯吱音。 第 62 章 有人来了。 听见外面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又是谁来了,但却是直径朝着这里走来。 唐裊衣想也没有想, 脸庞剎时苍白无色,慌忙从榻上下来。 玉足软点地,她顾不得身上单薄的寝袍,挡不住雪腻肌肤上的红痕,身段婉约在玉色的夜中。 唐裊衣眼含水波,拽起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少年,往屋内唯一能躲的另扇衣柜门走去。 「来人了,你先藏藏。」 她打开柜门就要将人往里面塞。 雪昧自是不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不屑道:「凭什么要我藏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姦夫和我抢人。」 他的语气阴冷又恶毒, 藏不住杀意, 好似就要在此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听他如此说, 唐裊衣眉眼染上疲倦, 先瞥看旁边安静的柜门。 相比较季则尘, 少年更为难缠, 百无禁忌。 雪昧对她的慌乱并不为然, 被人发现也无甚可怕, 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他脖颈上缠绕的艷蛇吐出信子,舔舐到唐裊衣的脸。 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一掌按住差点被推开的衣柜门,一语双关地道:「拜託,你们能不能都先藏一藏, 外面许是与我一间屋的人回来了,一会儿我保证, 定然和你解释清楚好吗?」 「你们?」 雪昧转眸落在她的身上。 衣柜推开的力道消失了。 唐裊衣松口气,也知道里面的人,许是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再这样下去,后果恐怕不可设想。 「你和它。」 她指着他肩上的蛇,恳求地看着,好似他不同意,那双眼就会渗出晶莹的泪珠,可怜得令人心生不忍。 雪昧透过黑暗凝望眼前的少女。 她可怜地看着他,一双眼含着祈求的雾气。 是真的很害怕被发现。 他伸手拂着她的脸,指腹揭过她的唇,尖锐的指尖用力拉出一条红痕。 唐裊衣倒吸一口气,瞪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雪昧勾唇笑得恶劣:「……好。」 说罢,他主动拉开木柜的门,修长的四肢盘踞,半张雪白的脸隐在里面。 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但唐裊衣也来不及多想,勐的将门关上,扣住外面的锁。 这边的柜门被锁上,另一侧的已经彻底敞开。 冰凉得毫无温度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后,头皮忍不住寒出发麻感。 唐裊衣转头看见柜门中,盘腿而坐的青年,如同神龛中被供奉的神佛。 他玉白的下颌微抬,琥珀淡色的瞳孔,因黯淡的光影竖成猫瞳。 看似脸上什么神情也无,唐裊衣却察觉他的情绪已至边缘。 时间紧迫。 她转身扑进他的怀中,抬起脸,眼尾洇着水雾,食指抵在唇边,无声地让他再等等。 温香入怀,他垂眸敛下眼睫,神态略显冷淡地凝望她的唇。 她观他目光落在唇上,不解地抿唇,尝到一丝血味,惊觉刚才雪昧将自己的唇划破了。 她想要对季则尘解释,甫一抬首,面前的青年按住她的后颈倾轧而来,吻上她的唇。 吮吸她下唇的血,疯狂得似要将她一起吞下。 另一边的柜中还有一人,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唇舌纠缠的水渍声根本就掩盖不了,不应有的隐蔽快感瞬间涌潮了心。 尤其是,门被敲响了。 有人在外面等她前去开门。 季则尘按她后颈的手指微松,似并不想为难她。 唐裊衣轻喘地推开他,神色慌张地转头看向门外,復而又看向虚抬下颌的季则尘,水泽将殷红的唇洇得晶莹。 他看她的目光很冷淡,却又很纵容,一袭白衣像是清高的菩萨,因为生得漂亮,所以被藏在柜中,周身都透着禁忌的气息。 唐裊衣匆忙看他一眼,站起身将柜门阖上,顺手将他锁在里面。 看着两扇被锁住的柜门,一种无力和荒唐感,从她心中浮起。 她房中竟然藏了两个男人,应付完这个,另一个还得去安抚。 门又被敲响了。 唐裊衣以为是谷荷趁夜回来了,便简单整理身上的衣袍,不放心的对着藏着两个人的柜门看了一眼,然后前去开门。 院中的月盘已坠下枝头,惨白的月光如霜,落在男人墨发玄袍上。 少女似刚被吵醒,哝着微哑的声音,从里面渐渐行来,「不是说你明日才回来吗……」 门应声被拉开,还未讲完的话,也骤然止在喉咙。 月光从外面泄落在,少女披散在肩上的青丝。 陆朝央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清晰地看见,少女双颊微红地咬着下唇,抬着眼眸泛着水光,绯红的眼尾因惊讶而微阔,杏眸圆圆的。 陆朝央! 唐裊衣脑袋一片空白,刚拉开的门下意识便想要阖上。 但被他双手撑开门,强行挤了进来。 男人身形很高大,并不清瘦,如此压迫的挤来,她忍不住连连往后退。 她的心跳震耳欲聋,似在无声地发出尖叫。 为何这些人,要一起都在今夜来。 见拦不住他,唐裊衣勉强镇定住,与他拉开距离:「不知央王此时来是为何?」 陆朝央旋步至桌前坐下,抬目乜斜她脸上的紧张,漫不经心地道:「本王为何不能来?」 理直气壮得比前面两人更甚。 唐裊衣往立屏里看了一眼。 陆朝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与你一起的人,我已吩咐明日让她再回来。」 闻言,唐裊衣错愕看向他,眼神中透着无言。 难怪前面那两人都能视若无睹地进来,原是因为有人给他们做了嫁衣。 可……陆朝央为何将她院中的人都清了? 唐 铱骅 裊衣警惕地看着坐在前面俊美的男人,看似岿然不动的镇定,实际冷汗浸湿后背。 陆朝央望向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眉微扬地道:「你房中此时不应该有人吧……」 自上次在小道被她逃走后,她就避他如蛇蝎。 故而,他白日早就吩咐人,将她院中的清完了,此时说这话,不过是堵她接下的话。 但唐裊衣却以为他怀疑屋内有人,心跳骤然一顿,直到他接下说的话才会恢復如常。 「既无人,那便来此处坐下。」 陆朝央手腕中的匕首滑落掌中,敲在桌面示意。 唐裊衣抿唇,面色犹豫地上前,坐下:「不知央王殿下今夜前来,是所为何事?」 听出她话中的驱逐之意,陆朝央不甚在意地轻抬眼皮,道:「无事。」 唐裊衣悄眼窥去,秀长细眉轻蹙。 陆朝央看出她脸上似有对自己的无言,顿了顿言道:「此前你接过我的信物,我与你应是情人关系,如今你却每日在季则尘的身边,与我越发疏远,故而,今夜本王前来寻你,算作补偿前几日。」 冷静的话中对她不满不多,将她避他如蛇蝎之事,归咎至旁人身上,甚至话音尾落冷硬的腔调柔和些许。 唐裊衣听此言,看向他的杏眸睁得微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胡说八道的话。 她与他何时就成了情人? 但容不得她细细去想,在他的话音落下几息间,屏风挡住的内屋,忽然响起木柜碰撞的声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是有谁想要打开柜子,因为被反锁了,所以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里面仅响了一声便停下了。 听见不知是哪扇门发出的声音,唐裊衣下意识站起身。 身边的陆朝央也顺着往里面看去,俄而转头见着她微白的脸,忽然重复刚才的话:「你这里不会还藏着人罢?」 唐裊衣坐下去,对他盪出唇边梨涡,「没有人,前些日子院中有一只猫,我养在屋内。」 她攥着衣摆,掌心发汗。 陆朝央淡淡颔首,没在意里面,继续道:「此前本王与你说过,或许是未曾与你说清楚,本王那日所言的话是娶你,做本王的王妃。」 话音甫一落,里面又响起了,比刚才还要响的声音,这一声彻底打断了陆朝央的话。 此声响,绝非是一只野猫,能弄出的声音。 房中还有别人。 陆朝央目光微抬,将对面少女紧张的表情纳入眼底,寒霜凝聚成冷意。 他倏然站起身,袖袍拂过桌案上的茶杯,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有回头,直径朝着里面行去。 唐裊衣见连忙跟上前,想要将他拦住。 一张屏风并不能挡住里面的场景。 她紧随其后,打踅过帘子进来,见陆朝央停在内屋,脸上并无想像中的愠怒。 陈设简单的内屋一眼望到所有,墙上挂着陈旧的年历,兰木纹的衣柜上蹲着一只毛髮蓬松的赤色貂,矜持地蹲在上面,舔着爪子。 当着他的面,它从上面跳下来,爪子按住地上一条颜色鲜艷的蛇,尖锐的犬齿咬穿蛇身。 唐裊衣看着在地上死去的蛇,还有跳上窗沿的赤貂,高悬的心缓缓停下。 赤貂声调不明地对着陆朝央嘶叫,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内屋。 唐裊衣怕他还要去柜子前,先一步上前,立在他的面前,道:「央王殿下,此前是我不知殿下给的是信物,误收了,迟迟没有寻到机会,还与殿下。」 说罢,她旋裙折身去置物的木架上,翻找东西。 陆朝央听出她话中之意,薄唇微抿,转目盯着她的背影,没说什么话,也没有在此处停留,转身行出内屋。 唐裊衣寻到那块玉佩,转头却见他跨出去的背影,握住玉佩跟着追了几步。 待出了门口,院中已经不见陆朝央的身影了。 担心里面的两人,她也不敢在继续往前追去,转头进去。 打帘进来时,木柜已经被强行破开,柜门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 而面相精緻的少年,此事已经坐在窗沿上,慢悠悠地晃着腿,桃花目中流转出涟漪的暗光。 他看见她进来,露出洁白尖锐的齿:「送走了你的情人吶……」 尾音延长,咬着出缠绵的音。 唐裊衣看见了他漂亮脸上的不屑和轻慢,「雪公子,你也应该走了,想必你也看不见了,此处并非只有我。」 「啧。」 雪昧从窗沿上跳下来,踱步至她的面前。 唐裊衣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与他拉开距离。 雪昧不满于她的警惕,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柜中还有人,她不能发出声音,抬着氤氲水汽的眸看他。 「刚才你求我,可不是这样的眼神。」他笑道,点漆黑眸中没有丝毫笑意,阴沉出阴郁的暗涌。 「我不知雪公子在说什么。」唐裊衣不解地看着他,最后的尾音微微上翘,好似真不知此前承诺过什么。 这是因为来一人便觉着有了靠山,笃定他不会在别人眼跟前,强行将她带走,所以小猫亮出了爪子。 雪昧的目光落在,她佯装镇定的脸上。 少女明媚的眸映着他的脸,半仰的脸又白又艷,月色透进屋内的暗光洒落在她的身后,有种凌乱不堪的天真与漂亮,蛊惑着让人去摧毁她。 她比想像中更招人,既然已经看见了,自然要先解决认识的。 雪昧凝神盯着她的脸,手指一寸寸松开。 唐裊衣察觉他的松动,蓦然抽回手,往后退几步,抿唇道:「请雪公子尽快离开。」 雪昧冷哼,挑起清高的眼尾,居高觑了眼她,打踅出帘子。 清脆银铃碰撞出脆生生的声调,渐渐从院中消失。 唐裊衣紧绷的肩膀霎时垂下,双腿虚软地坐在地上,眼眸流眄至从外锁住的、安静得毫无动静的那面柜门。 此时,她的心脏发出比面对前两人,还要震耳欲聋的颤声。 终于送走了,只剩下最难送走的人了。 坠兔西沉隐入云层。 雪昧甫一踏出禅房的院子,便迎面袭来强烈的杀意。 他侧身躲过,一只短箭从耳畔射进墙面上。 还没有稳定身形,好几只小箭如下得急遄的雨,不断袭来,招招致命。 雪昧抽出腰间的银铃鞭挡住那几只箭,转眸看见树下手持袖箭,面色冷峻的玄色男子。 他似就在外面等着人出来。 陆朝央移开弓弩,露出俊美的脸:「原是你在里面发出的动静。」 早在屋内,他就发现有人在,并非是赤貂捕蛇发出的声响,而是有人对他说的话不悦,刻意而为之。 雪昧脚步止住,并未否认地耸肩:「里面太窄了,腿麻,听见噁心的话更是腿麻难忍,便动了一下,谁知不小心撞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但他只撞了一次,还有一声是谁发出的,还未尝得知。 忽而,雪昧想到刚才在里面两人的对话,掀眸对他露出笑:「正巧,我也还想着如何去寻央王殿下呢,原你就在外面等我啊。」 微甜的语调像是含着一块糖的无害少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腕上的铃铛响起,周围传来被风吹出的窸窣声。 大小不一的林间蛇从四面缠来,玄月被笼罩。 两人之间气息张扬,充满杀意。 相对比外面的剑拔弩张,原应该安静的屋内,更为凌乱。 外面的狂风作响,树叶被吹出窸窣的狰狞声,雨滴落在窗牖上。 从屋内的人相继离开,唐裊衣本是也想要将季则尘弄晕,但一打开柜门便被他拽住衣拉下。 两人在狭窄的柜中肆意地交吻,听不见外面狂乱的风声。 他如圈地的犬类,疯狂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唇 铱誮 齿间的温度让她的双颊薄粉,身子虚软地跪坐在他的怀中。 肢体的触碰让她油然升起,想要触碰更多的冲动。 意识在拒绝,身体在放纵。 不知不觉间,纠缠至了窗台上。 霞明玉映的少女微昂玉白尖尖的下颌,软身靠在窗上,青丝如瀑般陈铺散开。 她纤细手指插.进,头埋在侧颈的黑髮中,似难受又似享受,哪怕咬着下唇克制,还是泄出了一丝软柔的呻.吟。 第 63 章 只见昏暗月色下, 少女玉软花柔的肌肤柔白胜似雪,绷直的锁骨盛着天边飘来的雨滴, 单薄的肩膀瑟缩发颤。 季则尘侧首,濡湿的唇随之辗转,轻咬在脆弱的皮肤上。 疼痛和酥麻一道袭来,被含在口中泛起珊瑚绛红,再次松开后泛起水光。 外面的的玄月被乌云笼罩,袭来一阵风,飘飘细雨也被吹了进来。 唐裊衣竭力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溢出一丝柔绵的声线。 随着玉门被杵开,滴答一声, 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她以为是雨水,可随着汩汩热意袭来, 泛起一丝酸胀, 才知晓外面的雨没有飘进来。 「时奴……」她大口喘着气, 堆鸦髮髻被摇松散, 几缕碎发贴在汗津津的脖颈上, 足尖绷直才堪堪虚点地面, 面容是不成的娇态。 季则尘抬起潮红的脸, 眉眼艷出清冷又败坏的恹色, 屈起玉节般的手指,拂过被她咬住下唇印出的深痕。 他的语气温软怜悯, 却因紊乱地轻喘,泄出疯狂的慾气:「那些人,你还是打算与我说吗?」 哪怕她都已经颤得眼中的泪水, 充作雨水不停地滴落在鬓边,也还是闭口不言那些人, 为何会在夜里来寻她。 可她的确整日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那些男人是如何与她有的关联? 不知名的情绪爬上了他冷淡的眼,炙热的喘息如蛇,缠缠绕在她的脸上,皮囊下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嫉妒。 阴暗得见不得光的情绪,占据了他的理智,漂亮如玉瓷的容颜渐渐露出扭曲。 他搦住掌中纤细一握的腰,似发了疯。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来,我与他们不熟。「她抱紧他,嗓音失真,喘着气解释。 此话是事实,与雪昧不熟,与陆朝央更是只有几面之缘。 但话落下,整个人狠狠颤了下。 唐裊衣倏然咬住唇,轻声呜咽,连骨头缝里都酸酸的,奇异的感觉接连踵接地而来,险些失了声。 她如同溺水般大口吐息。 季则尘吻住她的唇,堵住她的话,慈悲被撕破,露出内里面无全非的面容。 那一下也让他喘出了一记呻.吟,很快又克制地压下。 答得不对。他没有停下。 哪怕动情至极点,他也只是垂下眼睫,被黑暗笼罩的脸只露出一点下颌,看不出是否动情了,胯在动,却冷静得没有丝毫兴奋。 唐裊衣答不上他想要听的,只要启唇都会感受到他的力道,有种魂魄从骨子钻出来了的错觉。 他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 她失去了回答他的话的机会,渐渐喘出凌乱的呻.吟,脚尖绷直,虚虚点在地上,忍耐不住了便浑身松懈,地板都洇出溚溚渧的深色痕迹。 很多,都湿了他的衣摆。 季则尘忽而停下,敛睫看了眼,然后抬起脸望着她。 那是张极其漂亮的面容,似午夜诱惑人吸精气而活的艷鬼。 唐裊衣茫然地跟着垂下一点眼皮,看见后,双腮因羞耻得烫出艷色。 原本披在她身后,避免被冷风吹到的雪月冷白的直裰下摆,正滴着水。 就像是不知事的孩童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溺了。 她抬起轻晃的水雾眸:「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想要收紧,却挤压得更多含不住的,如同淅沥沥的雨,不停的往下淌。 怎么会这样…… 如此泄洪之势她从未见过,小脸一皱,神情快要哭了,羞耻得攥住窗沿的手指,白得褪了颜色。 她看他的眼神极其可怜,沾湿的眼睫颤得惹人怜惜:「我不知道怎么就……」 季则尘很宽宏地抚着她后颈,垂下眼睫去寻吻她的唇,含煳出自言地呢喃:「无碍,是裊娘太欢喜了,所以忍不住。」 唐裊衣哽咽着回应他,眼眶红红的,如同被揪住耳朵的小兔子,乖乖地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她似乎软透了,半倚在窗沿双手环抱他的脖颈,启唇与他交吻,配合得没有丝毫抗拒,连眼睫上坠着的泪珠都散发着甜蜜。 他没了先前的疯狂,如沐春风,安抚她哭得哽咽的失控情绪。 吻她的脸,含她的眼睫,吮吸眼尾渗出的泪,咽下喉咙。 情至深处时两人一道喟嘆长息,他才气音低迷地呢喃,尚未说完的话:「那些人总归不能碰你,对吗?」 那些人再如何凑至她的面前,不会碰到她,她只能是他一人的。 唐裊衣泪眼迷茫,没听见他伏在耳畔问了什么,脑中白雾片片。 「对吗?」他再次问。 她还是没有从方才的感受中回过神,吐气如兰,香舌微吐出一截,整个人泛着慾透的娇艷。 见她神色涣散,他没在问,低声不知说于谁人听:「无碍,哪一日你此处装了旁人,我便将你藏起来,这样你就只是我的了。」 嘴上说着无碍,行为却并不如语气那般平静,隐透出疯狂。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心口,骨节漂亮得手指收紧,握住心儿,含笑地看着她:「可以吗?」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杀了那些人,然后将她藏起来。 「呃……」唐裊娘抱着他的健壮宽大的后背,承受着唇相凑,舌相弄,软软地喘着气。 季则尘听见她溢出的一丝呻.吟,淡瞳中闪过乌泱泱的暗色,接住她脱力的身子。 他半阖眼眸,衔她红肿的唇,吻得更深了。 唐裊娘浑身无力气,软软地挂在他的身上,短促的喘息从两人贴紧的唇齿间溢出。 这是承诺,他当真了。 他从不能容忍被人欺骗,所以吻至她的耳畔时,修长的手指也已经抚摸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没有用力,轻轻地聚拢,然后松开。 指腹拂过她脖颈上紧绷起的青筋,他痴迷地凝望眼前的少女,神色涣散地吐出一截粉嫩的香舌。 可爱得他现在就想将她藏起起来。 窗外的雨终究是飘了进来,雷雨闪电发出轰隆声,掩盖了别样的水声。 纯白的玉兰被剥去了片片花瓣,四肢百骸灌进春雨。 唐裊衣咬着下唇,鼻尖红红,肩膀时而耸时而沉下,已是被掏空得连唿吸都喘得艰难。 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似要就这样至天明。 天明院中被调走的人,应该都要回来了。 再让他继续下去,只怕是要被人发现。 唐裊衣咬着下唇,铤而走险地伸手,按住他的胸膛,用力。 季则尘倏然弯下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垂下眼睫挡住蔓延出的雾霭,大颗泪珠如滴落的雨。 这一刻,他哭得比她都可怜。 哪怕如此了,他还在里面不捨得出来,抓住她的手腕,沉身而伏,大有一副要继续到天明之势。 一壁因为她擒住了弱点,一壁因他不想结束,而忍受铺天盖地袭来的情绪继续。 这种起伏是比方才,还要令她受不住的细磨,她颤得越发骨子发软,撑在他胸膛的手险些软下。 见他还如此精神,唐裊衣不敢停,贴在胸口手用力,感受到他颤得越发剧烈,肩膀都洇湿了一大片。 他终于控制不住咬住她的肩膀,抖着结束。 唐裊娘累得停下手缓和,才发现肩上的人已经无力昏厥了。 压得她后背发疼。 唐裊衣喜泣,抱着人软坐在窗下喘气。 终于都弄走了…… 推开怀中的人,她眼前雾霭出白,也从窗台上滑落再他的怀中,昏沉的困意袭来,搭在他身上的手垂下。 黑暗中,两人神情恬静地依靠在一起。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山下被巨石拦住了,不少人都去修葺道路。 清晨的钟声延绵响彻整个净月山庄,雨下至清晨就停了,院中树枝上凝结的干净雨滴,砸落在树下莲花水缸中,从外 依譁 面有成群结队的嬉笑声。 屋内的沐浴水声涔涔地响起,面色红润的少女在浴桶中闭目,坐在一旁的青年轻颤鸦黑睫羽,手法温柔的仔细替她沐浴。 他垂眸看抱在怀中,正睡得双颊微红的少女,迷濛的神色像是掉入虚空的延缓。 她累到极致,睡梦中都还抽搭着肩膀,鼻尖轻轻地耸着,可怜得令人心生怜惜。 昨夜的记忆如梦般涌来,还伴随着难言的余感蔓延在心中。 清晨的情动让昨夜更具体,理智和身体达成一致,他的脸上迅速的蔓延出红痕。 双手圈紧怀中的人,玉白的脸埋进她的侧颈,难忍地轻喘出含情呻.吟。 那种声音吵醒了,昨夜昏过去的唐裊衣。 她睁开眼,伸手抵在他的唇上,浑身酸软无力伸手推拒。 指尖触及濡湿,她倏然睁开眼,入目即是一双漂亮含着蒙的眸,藏着清晨的迷乱。 他对她轻压眼角,「醒了啊。」 唐裊衣还没有从晨梦中回过神,脑中空空如也,神色微呆地睁着微圆的杏眸。 身体上未绝的感受,让她渐渐想起昨夜发生了何事。 昨夜她把季则尘弄得哭晕后,本是想要将人弄走,但还没有站起来也体力不支地昏了。 她半晌没有说话,季则尘轻垂下眼,弯腰将人从浴桶中捞起,裹上干净的袍子,起身把她放在榻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她坐在榻上仍旧没有回过神,顺势垂下头,盯着他看。 青年乌髮雪肤,半跪在她的面前,修长的手勾起歪歪斜斜是裙摆,正欲撩开。 唐裊衣蓦然回神,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动作制止。 忽然被拦住,他抬起头,漂亮的眸如琉璃,浮着清浅的惑意,如理所应当做这样的事。 唐裊衣脸色发烫,耳廓微红,松开他的手腕,腿往后移了移。 季则尘注意到她的动作,瞭然道:「昨夜是我的错,方才帮你沐浴时看见似乎受伤了。」 昨夜…… 唐裊衣神色微妙,攥着裙摆的手捏紧,摇头小声拒绝:「没、没事,不疼。」 再次被拒绝,季则尘目光仍旧温慈清淡:「我看看。」 唐裊衣察觉到他情绪细微的变化,攥住袍摆手犹豫不决地松开,最后还是妥协了。 慢慢地掀开裙摆一角,露出纤细腿上的淤青。 膝盖上有一片青紫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碍眼。 这是最初跪在榻上的时辰太长了,本就娇嫩的肌肤自然会留下痕迹。 季则尘凝望上面的痕迹,手指拂过她的膝盖,轻轻地触碰。 这般若有若无地触碰,唐裊衣忍不住咬着下唇,想将腿移开,可又觉得如此太欲盖弥彰了。 她强忍着敏感,身子地细微颤慄,看见屋内不知从哪里来的热水,转过话题问:「哪里来的浴桶和热水?」 「我让人送来的。」他温声回应,指尖轻柔地按摩。 让、让人送来! 她捏住衣摆,望着他一身清爽,发梢还有水汽的湿润,昨夜穿的那件衣袍也换了,许是也沐浴过。 都让人送来了浴桶,他怎么还在这里不走! 季则尘察觉她的目光,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皮相,淡色的眸中倒影着她的脸,腔调忪哑地问:「其他地方有吗?」 「没…没有了。」唐裊衣软和的声线微喘,摇着头回他,心中想着他何时离开。 季则尘没有说话,目光划过她的脸颊,眼尾微恹地垂下,按在膝上的手往上,按住她的腹部。 轻轻的动作像是提醒。 唐裊衣表情一僵,不知怎么回答。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可说的沉寂了。 「这里我看看可以吗?」他先打破沉默,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他原本整洁的髮髻,在昨夜已经被她扯得凌乱地散下,让原就温柔的轮廓,越渐看起来柔善无害,眼神更是风光霁月得,容不下分毫污秽。 像是真的只是看她,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到。 他的皮相生得很好,极具蛊惑。 唐裊衣时常会忘记,他衣冠楚楚之下,是用温慈来隐藏纵慾与无世俗的疯狂。 见他这副看柔和却强硬的姿态,料想是要看了才肯离开。 她咽了咽喉咙,杏眸不放心地盯着他,小声地问:「真的只看一下就走吗?」 季则尘与她对望的淬金琥珀淡瞳中,转瞬即逝涟漪,见她松动的神态微偏头,敛下长睫没说话。 他没说要走。 唐裊衣见他垂下眸,当他是同意了,心下忍着羞耻,手指卷着裙摆往上提。 甚至为了能让他看得清晰些,还主动躺在软枕上,乌髮铺散,衬得她的巴掌大的小脸上的瞳仁漆黑。 在他的注视下,屈起膝盖。 无一丝遮挡的凉风袭来,她因羞赧过度,脸颊如染大片醉熏。 唐裊衣可怜地望着他,尾音轻轻地颤抖:「看见了吗?」 季则尘望着她露出来位置,除了周遭有些红肿外,并无别伤,甚至因在直白的注视下,沾了湿润的一层水色。 似染珠的花苞。 生得很漂亮,和她那双湿漉漉的眼一样。 他的喉结轻滚,手搭在她的双膝上,抬起艷绯的玉面,望着她露出温柔的笑:「看不见。」 「怎么会看不见?」唐裊衣不信,都这种姿势了,他怎么还会看不见。 松开裙摆,正要起身,却又被按了下去。 青年覆在她的上方,微翘的狐狸眼轻轻地眨了下,殷红的薄唇微启:「真的没有看见。」 他的气息压得极低,很难听见泄出压抑的激颤。 唐裊衣呆呆的和他对视,见他满脸清正,不禁怀疑是真的没有看见吗? 看出她眼神中的犹豫,他的唇角微勾,俯身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轻声道:「裊娘能不能用手拨开,或许如此我才能看得清楚些?」 拨开? 是如同她幼时见园子里的花生得好看,迫不及待想看盛开出花蕊的场景,所以贪玩的将花瓣拨开那般吗? 青年低沉的嗓音温柔地摩擦耳蜗,微凉的鼻尖滑过,心口酥麻地震颤了一瞬。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去拨开,睁着湿漉漉的黑瞳看他,眼尾红红的,好似等着夸奖的小兔子。 「好乖。」他的唇碰了碰她的脸颊,喉结轻滚,低迷的呢喃抖颤。 唐裊衣泛红的脸上露出浅笑,檀口微启,落至唇边的话陡然婉转如莺啼,溢出软柔的闷哼。 ! 她蓦然回神,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瞪大的杏眸逐渐蔓上水雾,如同浸在水中的宝石珠子:「你……」 季则尘的脸埋在她的侧颈,遮住玉瓷面上的赤潮,压抑的气息紊乱,尾音颤抖地『嗯』了声,好似不知她要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他这个骗子,说好只看看就离开,竟然哄骗她自己拨开好方便他进来。 想起方才的行为,唐裊衣的哭腔哽在喉咙,大气都不敢唿吸,但凡只要微动便感受明显。 「你快出去。」她又抽搭着赶人。 可他已经进去了,如此令人神魂飞散,出不去了,只要往后退出一寸,好似连着的血肉被拉扯开。 他滚烫的脸埋得更紧了,贪婪地唿吸她侧颈散发出的淡香:「不出去,让…让我就在里面…」 真的好喜欢这种相连的拥抱,喜欢到他想就这样将她糅进骨子里,永远都不分开。 她还在推他,扭动着要挤出他。 她要逃走。 忽然袭来不安的惶恐,他胡乱动情地喘着,抱得更紧了 铱骅 ,好似松开她就会跑。 甚至他的语气也变得祈求:「裊娘…别…」 一边脆弱的祈求蛊惑,一边搦住她的腿搭在腰上。 现在是青天白日,随时都有人可能会发现。 唐裊衣应该拒绝,可蔓延来的感受让她翻出媚生生的眼白,床幔在眼前成了残影,慢慢的,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滋味。 幔影动,湿颈相交,耳鬓厮磨,原本坚定的骨子都酥软了。 她也忘记了说什么,抱住他的后背,溺在潮湿的水中,连唿吸都是他渡来的。 第 64 章(加更) 直到外面的响起嬉笑的声音, 唐裊衣才蓦然惊醒,颤着慌张的杏眸看向窗外。 外面的人几乎都已经回到了内院, 谷荷也说不定也要快了。 她转头在他即将释放时,勐地推开他,神色微慌地道:「外面的人都回来了。」 此时被打断的季则尘倒在她的身边,难受地蜷缩颀长的四肢,阻断的余感令他颤抖。 他抬起淡色的眼瞳,唿吸不平,看她的眼中有一丝幽怨,眼眶通红,浑身泛着凌乱不堪的慾色, 漂亮地蛊惑着人去作践他。 唐裊衣被他欲求不满的眼神,勾起了渴望, 咽了咽喉咙, 强行别过头不去看。 「快起来。」她拉他, 慌得快要疯了:「她们都回来了, 等下谷荷也会藏起来。」 她藏人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 拉着他就要往衣柜去。 可足尖一落地, 被弄软的身子便往下塌。 身后伸来健壮有力的手臂, 穿过手肘将她捞起来的, 转而放在榻上。 她还欲起身。 季则尘轻按下她的肩膀,「不用躲, 我让人唤走她们。」 唐裊衣脸色绯红,尴尬地躺着,看他随意捡起地上的衣袍披上, 不疾不徐地倚在窗边,骨节清瘦的手指搭在上面, 轻轻地敲击。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声传唤。 透过白纱煳窗,她隐约看见外面相携奔跑的几道欢喜残影。 院中的人并不多,都随着那一声传唤又出去了。 季则尘转头,笑意柔和:「现在无人了,可以继续了。」 尚未做完,他不想回去。 况且昨夜她已经答应过,只要他乖乖听话藏在里面,他做什么都可以。 想做之事太多了。 他的眼底洇出湿润的绯,望向她的眼神乌泱泱的。 哪怕此刻无人了,她也不敢继续。 她趁着此间无人,从榻上下来拽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看了一眼外面。 院中空荡荡的,确定无人便拉着他往外面去。 季则尘跟在她的身后,轻垂着眼睫,神色不明地凝望两人相连的手。 停在门口,唐裊衣松开他的手,将人往外面推了推,「现在无人,你先回去。」 季则尘掀眸看着她,抿唇没有说话。 原来她是想等没人了,驱赶他啊。 清晨的暖阳理应是暖的,唐裊衣却在他的目光下无端背嵴生寒,浑身的细绒瞬间竖起。 他清淡的面容无一丝变化,她却隐约察觉,他似乎情绪很郁闷。 主动抽出手,季则尘对她勾起淡淡的笑,「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终于送走了。 唐裊衣面露喜色,满眼都是巴不得他快走的期待。 季则尘脸上的笑意愈发淡下,收回视线转身,乌黑的长髮披散在后背,雪白长袍碎光琼花,很快便渐渐消失在林道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唐裊衣松口气,旋身回屋,打帘进去目光倏然落在脚榻下。 一双男性靴子停放在上面。 . 禅院中。 赤貂蹲在青石板上,蓬松的尾巴时不时点着池中的水。 一丝血色从水中蔓延,它耸动鼻尖,眼神露出几分馋意。 青年坐在它身边,雪白的长袍垂落至水面,漂浮如水中雪,冷白的脚踝隐在水中,足下被沿路而来的石子割破,血丝从伤口在水中丝丝缕缕地散开。 他没有在意脚下传来的痛,将一旁的赤貂抱在怀中。 从头顶撸至尾根,漂亮白皙的手指深陷在毛茸茸的尾中。 他安静地处在缥缈的虚妄中。 昨夜的画面重踵而至。 忽然想起与他一起被关在衣柜中,那个少年开口说过话。 那少年说,唐裊衣是他的,早在季府时就他就已经在她身上留了印记。 如今日也一样。 让他不禁想起,当时她还受蛊影响每夜都来澜院,而唯独那夜来时满脸春情,唇瓣红肿,身上染异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原来当时她唇上的那道血痕,是如此留下的,所以她早在那时候便其心不诚。 指尖陡然失力,掐住了尾巴,赤貂眨了眨眼,发出唿噜的声音。 季则尘回神,低眸含笑地注视怀中乖巧的赤貂,腔调温和:「她为何不能像你一样听话。」 「身边全是厌人的苍蝇……」 「不想杀她,也不想做成傀儡。」 他轻声地呢喃:「那杀了他们?」 这句话落下,好似终于寻到能杜绝一切都方法。 季则尘抱起赤貂,温柔地看着它的眼,眼中浮起愉悦的杀意。 赤貂沉长的尾巴落在地上,倏然抬起溅起的几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似是慈悲的菩萨见不得民生疾苦,而留下的怜悯泪。 「……你说可以吗?」 赤貂本能地察觉危险,奋力挣扎落进池中,火红的毛髮如水中藻草,迅速爬上对岸。 上岸后,赤貂抖动身上的水,转头看了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消失不见。 季则尘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看向浸泡在水中的雪袍,殷红的薄唇微翘出浅浅的笑。 池中的水搅动盪出几分涟漪。 . 谷荷还没有回来,听人说是山脚下雨后,巨石拦路,本是想绕道而行,结果马车又深陷在了稀泥中,所以才至今也没有回来。 唐裊衣将屋内的窗户都打开透气,转头便见有人抬着热水进来。 两位穿着侍女服,体型健壮的侍女,抬着水进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好似在做再自然不过的寻常事。 看着那些行动自然的人,她一时分不清这些究竟是真人,还是傀儡仆。 沐浴完,她浑身清爽地躺在榻上休息。 初初闭上眼不久,门忽然被敲响了。 「姑娘,央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听见陆朝央,唐裊衣便觉头疼。 她与陆朝央没有多少交集,但他却整日缠在身边,还爱说些奇怪的话。 拉开房门,她故作满脸憔悴,无力地靠在门框上,虚弱地咳嗽几声,架势装得像模像样。 她眼含歉意地道:「昨日偶感风寒,恐怕不适去央王面前了。」 那侍女见她如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躬身退下。 送走了陆朝央身边人,唐裊衣关上门。 原以为终于能休息了,她拖着微倦的身子,打帘一看。 床上正躺着玩蝶的少年。 姿势悠闲,枕着她的被褥,一脚踩在脚踏上,裙摆下的腿衬托得修长。 雪昧瞥见她进来了,对她莞尔弯眼,指尖微抖,蝴蝶蒲扇着翅膀四处散开,最后都围绕在她的髮髻上。 唐裊衣连连后退,抬手驱散这些蝴蝶,不忘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起身坐在榻上,修长的腿翘起,单手撑着下颌,含笑道:「从窗进来的。」 其实他本应该昨夜就回来的,但昨夜只顾着和旁人相争,错了时机。 待到初将陆朝央赶走,谁知临了不慎被歹毒的赤貂咬中了。 若非他身上本就有毒,和赤貂的毒恰好对沖,不然早就不知道丧何处了。 想起晕在角落淋了一夜的雨,教渔翁得了利,雪昧不屑冷笑。 唐裊衣转头看去,见旁边的窗户大剌剌地敞开着,登时后悔当时推开了。 不知晓这人又出现在此处是为何,现在周围都没有人,很难从这危险的少年手中逃走。 唐裊衣眼含警惕,往后退几步:「不知雪公子是来作甚?」 「别这样警惕。」他笑得身子往后仰,懒懒地乜斜她,「像一只怯兔,可爱得紧。」 唐裊衣抿唇 依誮 ,仍旧警惕地盯着榻上的人。 少年容貌生得极其出色,却是一枝淬毒的花,如此危险的人她并不想接触。 雪昧观她依旧如此,眉微扬,从榻上下来,深紫裙摆垂下遮住脚踝上的银铃铛,行动间声音也顺而闷下。 每一步靠近,沉闷得令人头昏脑涨的香,便越发浓。 唐裊衣想跑,还没抬起腿,便察觉脚踝被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 蛇信子嘶在腿上,她无法动弹。 雪昧停在她的面前,勾起她垂在胸口的一缕秀髮,缠绕在指尖,凤眸微翘:「别这样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若没有脚踝上缠绕的毒蛇,唐裊衣兴许就要信了他的话。 她忍受着被蛇信子舔舐的噁心触觉:「我不需要帮忙。」 「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蛊吗?」雪昧勾唇,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有蛊惑:「只有我能帮你解除。」 闻言,唐裊衣神色一顿。 她身上的蛊便是眼前这人下的,解蛊自然也是他更为了解。 与季则尘有关的预知梦,在下药那夜后便已经结束了,若非是身上的蛊,她早就与季则尘没有任何关系了。 若是身上的蛊被解了,接下来也的确方便。 但她却并不相信此人会如此好心,只怕是别有所图。 压下心中的情绪,唐裊衣抬起水盈盈的眸,镇定地盯着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少年压下眼尾,笑出璀璨的珠光,低头凑近。 唐裊衣转头躲过,鲜红的唇擦过她的耳畔。 吻被躲过了。 雪昧脸上的笑淡下,视线流眄至她的微红的耳廓,伸手捏了捏,「不需要你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唐裊衣的耳朵被他捏得泛红,听他说没有目的,转头看他,明显对他的话并不信任。 倘若当真不需要她做什么,他就不会在季府时,伪装成另外的人来接近她了。 雪昧窥见她眼中的怀疑,头微倾,脸上呈好脾性的无奈神态:「本是想要你做药人的,但是我发现我不太捨得,我很喜欢你,现在只想将你带回苗疆。」 说罢,还轻耸肩膀。 他表现出的意思很明确,也并不在乎她信不信。 雪昧说完后弯下腰,漆黑的眼瞳与她对视,唇边含着不经意地笑:「如何,与其跟在一个疯子身边,不如跟在我的身边。」 听见此话,唐裊衣心道:说季则尘是疯子,自己也未曾好到哪里去。 心中虽对他的话并不信,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唐裊衣沉思片刻,装作信他的模样,点头:「好。」 雪昧松开她的长髮,浅笑晏晏地摇晃腰间的铃铛。 缠绕在她脚踝上的毒蛇一寸寸地散开尾,爬上微敞的窗户,不知去了何处。 没了毒蛇的威胁,唐裊衣的脸上多出几分颜色,乌黑的杏眸望向折身坐回榻上,正翘着腿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很爱穿裙子,那些漂亮的裙子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显阴柔的女气,反而看起来有雄雌模辩的媚态。 见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图,唐裊衣寻了处,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 她佯装当真信了,他会帮自己解蛊的话,关切地问道:「如何解这个蛊?」 雪昧深深地瞥了一眼她,漫不经心地道:「别急,我既答应了,自然不会骗你的。」 嘴上这般说着,他眼中露出清浅的笑,「你身上的蛊本就是误会,当时也只是想要保命,其实我为人向来心地善良,赶来季府本是帮你解除的,但后来出了些意外就此耽搁了。」 心地善良,倒也不必着重强调。 唐裊衣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眸,扬起唇边的梨涡,一副全心全意地信任模样。 她本就生得颜如渥丹,五官清丽得恰到好处,因大而圆的杏眸,和勾唇时便盪出的梨涡,便显出了几分钝感的稚气。 雪昧的视线落在她似含甜的梨涡上,眸光漆黑幽深,不明显的喉结上下轻滚,手搭在膝盖上。 很突然,他想起了在季府时,曾碰过她的唇的那种触觉。 很软,似娇软的花苞,鲜艷的花瓣饱和,稍稍用力便能掐出满指的汁水。 可当雪昧想起她身上被催熟的蛊,脸上的表情淡下,从喉咙发出冷淡的哼声。 令人厌恶的成熟气味,隔得甚远都能闻见,从她身上传来的荼蘼蛊香。 被忽然如此盯着,唐裊衣背嵴紧绷,面上不显,不解地看着他。 雪昧漫不经心屈指,点着眼前的蝴蝶,「明日你来寻我,明日开始就解蛊。」 这话的意思是,解蛊并不是一两日? 唐裊衣定定看他,然后点头:「我去何处寻你?」 雪昧眨眼,勾唇道:「去我的房中,让你身上的蛊与我的蛊相熟,然后以后你就不用去找别人了,以后换我每日给你解蛊。」 「……」 唐裊衣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下:「……说笑了。」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有趣,雪昧笑出了声。 他倒在榻上,绣银蝶的裙摆随大笑的幅度,盪出涟漪。 笑够后,雪昧站起身,揭过泛泪的眼角,认真了几分:「明日我给你解蛊的药。」 说这话时,他心中浮起遗憾,刚才那话不假,最初的确是这样想的。 但是欢蛊只有那两只,他不能将自己养成药人。 唐裊衣正欲开口询问仔细些,一侧忽然响起古怪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转头。 窗户跃上一只火红的赤貂,咬着已经死去的蛇,正矜持地蹲在窗台上。 外面的气息被风送来,唐裊衣看见赤貂后,倏然站起身,心境忽而变得复杂。 赤貂就是季则尘的眼睛,被赤貂发现,跟被季则尘发现没有什么差别。 复杂的是,她竟有种被捉姦的心虚。 雪昧觑了眼窗台上的赤貂,语起暧昧道:「明日别忘记了来找我,我等你。」 说罢,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窗台上的赤貂松开齿间的蛇,轻巧地跳进唐裊衣的怀中。 沉重的一坨,险些让她抱不住。 赤貂鼻尖耸动,似在嗅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别的味道。 确定没有后它抬起头,对她发出几声古怪的叫。 唐裊衣听不懂赤貂在说什么,正要将怀中沉重的赤貂放下。 它扑腾几下,又跳上的窗台,很快便消失在屋内。 唐裊衣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松出一口气。 终于全都送走了。 . 柳贵妃在净月山庄失踪,皇帝在昨夜前去寻柳贵妃时,忽然带回一女子。 那女子生得绝艷,性格也极其张扬,刚得皇帝的宠爱,对人便格外嚣张跋扈,甚至在净月山庄都能当着神佛的面,做出烹人宰杀的行为。 股肱之臣进谏言,皇帝未听,不仅纵容夏妃,甚至还处罚谏言的大臣。 有些年岁的老臣子见识多,瞧着那夏妃如此嚣张跋扈的性格,觉得像极了当年汴京一绝色的季大小姐。 不少人预感这样的人若是入了京,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外面发生的事,唐裊衣是在第二日清晨,起来听人说了几句,并未多留意那夏妃,连将此前答应雪昧的事,也抛之了脑后。 她根本就没信,雪昧会帮自己解蛊的话,此时正忙着躲陆朝央。 也不知是怎的得罪了陆朝央,一日遣人来几趟,不是命人送什么奇珍异宝,就是亲自送来什么朱钗华裙。 皆是光明正大地行事,羡煞一众人。 谷荷一回来非要缠着她,问与陆朝央的关系。 唐裊衣自己都说不清,陆朝央究竟是在做什么,对他更是避之不及。 躲在屋内,防不住雪昧百无禁忌地迷晕人,闯进来堵她。 躲在外面,几十双眼睛在暗处对她盯梢,但凡她一出现,总是被陆朝央撞见。 一天下来,唐裊衣不得不躲进季则尘的禅院。 院中多的是禅房,她随意选了一间房,原想躲一会子便回去。 耳房安静,只闻风吹铃响。 唐裊衣神色疲倦地躺在清凉的竹簟上,脸埋进被褥中。 她昨夜睡得并不好,神识稍微放松,隐约就有睏倦袭来。 睡得 依誮 有些太沉了,梦中她似隐约听见,门被推开了。 风吹动半敞的窗扉,发出清脆的声音,有道颀长的人影越过屏风,脚尖停驻在床榻前,光影覆盖在她的身上。 唐裊衣都脸颊上落下一阵温凉,舒服得似在温水浸泡的玉。 她轻轻地蹭了蹭白皙的侧脸,在被褥上压出一道摺痕。 季则尘眼睫轻垂,视线落在她无害的面容上。 良久,一声极其轻的笑声转瞬即逝。 他弯腰抱起沉睡的少女。 雪月长袍拂过她的侧脸,送来一股清淡的冷香。 唐裊衣下意识将脸靠在他的怀中,兀自寻了舒服的姿势,紧闭着双眼睡得越发深沉。 季则尘凝望怀中看似乖巧的少女,淡色的眼瞳被鸦黑眼睫挡住。 她很乖。 知道最安全的地方是他这里,所以才会过来,但又不够乖,竟想将他也一起悄悄躲了。 季则尘看了片刻,神色如常地移开目光,抱着人离开。 时间流逝,净月山庄被金黄笼罩,颇有几分日照金山的璀璨美景。 唐裊衣一枕黑甜至黄昏。 自来了净月山庄,她很少有睡过如此舒服了。 清修之地的床榻都是干硬的木板,上面顶多铺上一层棉絮,睡起来远远没有季府的软榻舒服。 难得睡得如此柔软,她有些不想睁眼。 当她犹豫要不要醒来时,香雪兰的淡幽气息钻入鼻腔。 唐裊衣倏然睁开眼,入目的冷调陈设,干净整洁得得纤尘不染,好似根本就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忽然她察觉脖颈被温凉的濡湿触碰,像是蛰伏在身上有一条雪蟒,嚅嗫殷红的蛇信子,轻轻地舔舐着那块脆弱的肌肤。 她迟钝地转过眸,看见青年乌黑的头抵在侧颈。 察觉到她似醒来了,他慢悠悠地抬起一张醉玉颓山的脸。 她就在身边,如同漂亮的木偶,由人如何摆弄都可以,他很难忍下去,所以轻轻地吻着她,没想到她忽然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吗?」 他对她弯眼笑,眼眸漂亮得似浸泡在水中的琉璃珠子,压着朦胧的迷乱。 「我本是想轻点的,但……实在有些难受。」 现在还没有到蛊发作的时辰,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此刻他如同昨夜那样,清冷的眉眼全是涣散的迷离。 睁眼便被这般冲击,唐裊衣神色恍惚,张口想要讲话:「你怎么…唔…」 刚启唇说话,她剩下的话被他堵了,冰凉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青年如漂亮的美人鬼,缠绕住她的四肢,气息微急地洒在她的脸上。 「外面的那人很烦,我替你都杀了……」 他的声音被压得很轻,几乎听不见。 听他又说出这样的话,唐裊衣下意识转过头。 看清倒在屋内,被捆得四肢不能动弹的男人,目光骤然一缩。 那个人像是……陆朝央! 唐裊衣脑中紧绷的弦轰然崩断,急忙推开压在身上的季则尘。 她连鞋也顾不及穿上,赤足下榻,跑去翻过倒在地上的男人,露出熟悉的一张脸。 果然是昏迷的陆朝央。 唐裊衣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你怎么将他弄过来了?」 陆朝央为何会昏迷不醒地倒在这里? 季则尘是要做什么? 他疯了吗! 这一刻,唐裊衣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季则尘在想什么。 青年赤足立在她的身后,垂下长睫,淡色的瞳仁倒映着她的表情。 她满脸的错愕,没有丝毫欣喜。 他轻颤眼睫,情不自禁抚摸她眉宇间的神情,温柔地说:「此前你与我说,要从长计议,杀了陆朝央吗?所以我将人弄来了。」 杀了陆朝央,另外一个不足为惧,也能抓过来杀了,如此她眼中就只有他了。 之前…… 唐裊衣仔细想了想,好似之前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 但她那时只是为了安抚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对陆朝央下手。 这是又封号的藩王,不是普通人,但凡出事绝对会被人查个彻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一时间,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朝央是绝对不能死的,她应该想什么办法,让季则尘暂且熄下对陆朝央的杀心。 唐裊衣深抿朱唇,在脑中想着。 而季则尘自始至终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见她沉默,缓缓蹲在她的面前。 不解地询问:「裊娘不是也嫌他烦吗?我也是,总是追着在你的身边,真的很讨厌。」 他对陆朝央的厌恶,远大过任何人,因为他发现了,唐裊衣对陆朝央有不舍。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舍,令他越发厌恶陆朝央。 他的小鸟傀儡眼中、心中应该只有他,不应该被那些人占据她的心,所以他才更应该杀了这些人。 只要想到这些人都死了,她的眼中心中便只有他,心中便涌来一股古怪的感觉,难以言喻的欢愉。 压住亢奋得令全身会颤慄的情绪,季则尘取出匕首放进她的掌心。 他温柔地诱哄,带着点延绵的情意:「我们一起杀了他好不好?」 掌中被冰冷的物什塞满,唐裊衣下意识抬眸。 温和慈悲的青年敛下长睫,神情专注无害地握住她的手,缠绵的语气中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像是天生对血腥有着强烈的痴迷,杀人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那样简单。 季则尘本就是预知梦中,变态的愉悦犯,所以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唐裊衣察觉到他是真的在亢奋,而不是只是随口一说。 他是真的要杀了陆朝阳。 唐裊衣在季则尘带着自己的手,正欲刺向陆朝央时,忽然收起肩膀。 她转过身,不由分说地捧起他冰凉的脸吻去。 匕首不经意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很突兀的动作,季则尘脸上的神情一滞,浓密的眼睫轻轻扑扇几下,遮住眸中的情绪。 他扣住她的后颈,含住她主动送来的香舌,两厢紧贴厮磨,渐渐喘出低沉的声音。 原本捧着他脸吻的唐裊衣软了骨子,在他的怀中,仰着尖尖的下颌,承受着他愈发深的吻。 这样不够。 唐裊衣两颊浮起红潮,颤着指尖拽他的衣襟,轻轻往下拉。 很快两人呈上下姿势倒在地上。 就当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时,她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手,「里面还有人……」 陷在意乱情迷中的季则尘掀开眼皮,下眼至湿着浓艷的绯色,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含羞带怯的脸。 被他这样看着,唐裊衣心中亦是紧张,但还是咬了咬后牙,软声道:「今日先不杀他了,改日。」 他还是没有说话。 原本暧昧的氛围被打搅得什么也没有了,冷得像是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周围全是森冷的气息。 唐裊衣以为他要拒绝,正在心中盘算其他的理由拖延住他,总之不能让季则尘现在就杀陆朝央。 理由还没有编出来,她的下颌便被挑起,黑白分明的杏眸倒映着,青年蓦然的失笑面孔。 他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眼中泛雾,袍子被抖得一颤一颤的。 唐裊衣茫然地看着他发笑,不解他为何会忽然露出这样夸张的笑,半分往日清贵的美态都没有。 季则尘笑得眼尾泄出一丝涟漪,笑够后,手指拂过她红肿的下唇,狐狸般的眸上扬,然而里面没有丝毫笑意。 他低沉地柔声道:「好啊,裊娘是好人,见不得别人受伤,死在眼前,可你想救人自然得出些力气,才好救出人。」 平静的话毫无情绪起伏,她身子下意识冻得打颤。 虽然知道这个变态生气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眼见着陆朝央死,而不救。 若原着话本中的男主都死了,她不敢想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大法师在很久之前就说过,要沿着原话本情节走完,她才能脱离结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哪怕她也不喜欢陆朝央,知晓他生气了,还是得想办法救人。 唐裊衣佯装没有听懂他的话,双手如攀生的藤蔓缠上他的脖颈,送上殷红的唇。 季则尘脸上的笑彻 依誮 底淡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要讨好自己。 看了片刻,他倏然将地上的人抱起。 唐裊衣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被抛上了榻。 她转眸看见,捆在地上的陆朝央被人带了下去,还没看几眼,眼睛便被遮住了。 「还看他作甚?难道我一个人裊娘还不够吗?」青年冷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唐裊衣脸上一热,抬脚便要踢他。 还没有踢上他,肩膀便被握住,如折枝般压下。 一阵窸窣的布料摩擦,很快金刚杵压住了圣洁的莲花。 她倏然咬住下唇,眼横水波流转,被搦住柳纤腰肢妩媚而晃,发似云堆被晃散,胡乱地贴在脸上。 只想深入骨髓,融进身体中。 最初她以为青年虽偏执变态,但却极好说话,直到她被握住腰,跪趴在窗沿上,脚尖虚点着始终不着地才知道他一点也不好讲话,甚至极其恶劣。 唐裊衣神色艰难地咬着手指,哼唧的声音都软得毫无力道。 早知道要他放过陆朝央,自己会遭受这样的事,她不应该用此为筹码。 她几乎快要碎裂了。 身后的青年神情没有任何情绪松动,气息炙热地伏在她的后颈,拨开她汗津津贴在肌肤上的青丝,温情地吻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不行了。」她忍不住颤抖。 「好。」 季则尘回应她,慢慢地退出去。 她以为已经结束了,怎料他忽而将她翻过身,让她在窗沿上仰卧,玉腿高翘。 唐裊衣不解地睁着迷离的眼,透过水雾看他从一旁的锦盒中,拿出里面的东西。 季则尘察觉她的眼神,迷离红的玉面缓缓露出笑,「别怕,不是什么坏东西,我不会责罚裊娘的。」 定是他不得裊娘的欢喜,所以她才会要与旁人走,此前他不通情事,此前只顾着自己如何舒服,却忘记了她。 所以让她生了厌倦也是应该的,他应该早些多用些方法让裊娘留下的。 「是我的错。」他神情诚恳,从眸中蔓延出歉意。 他的话却让唐裊衣心有不安,尤其是对他手中古怪的东西,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身子止不住的嚮往后退。 后面已经退无可退了。 直到他全部拿出来,唐裊衣终于知道,刚才他怀中抱着那些东西,都是什么了。 他敛下长睫,神情认真的用那双干净漂亮的手,拿起银托子束其上,借用悬玉环,最后倒上玉瓶中的软膏。 渐渐在她的眼前变得狰狞可怕,半分原本的清隽漂亮都看不见。 第 65 章 他倾身去吻她, 腔调惺忪,似好心在提醒她:「抓稳了。」 听见他的话, 唐裊衣神色惶惶地伸出手指,抱紧他,青玉般的手指勾出几缕他的长髮。 两相迎合,狰狞渐深得可怖。 她闷哼出声,朱唇被贝齿压出一道深印。 一时有些吃不下,她拽住他垂下的长髮,整个人颤得不行。 她果然很喜欢。 季则尘的长髮被拽着生疼,连眉心都没有颤过,反而在此时笑了。 唐裊衣平素便已经够难忍了, 如今他加了这些东西,只觉得头似都快要被炸开了, 快意蔓延至全身, 像是被厉鹰单爪抓上悬崖, 随时都可能被丢下的紧张。 「时奴……」她慌慌张张地唤他, 眸中的水汽摇摇欲坠。 「裊娘想说什么, 我都听着。」 他神情缱绻, 温柔的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动作不止, 让她的唿吸都癫得不稳。 如此频率,她的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枝花, 花梗抵在深处,花瓣在口中绽放,堵住所有要出口的话。 她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只能不停地呜出声,可怜得鬓边都渗了晶莹的汗。 指尖拽住的乌黑长髮越发用力, 疼痛与酥麻一道袭来,他脸上平静的温柔破碎,随着摇曳的窸窣摩擦,滋生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 他敛着长睫,怜惜地抚摸她的如云堆鸦的髮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痴迷地欣赏。 他应该将她困在榻上,让她脚不沾地,除了依附他,除了眼中只有他,别人一概看不见这样才好。 可这又不是她的错,他怎会如此对她? 季则尘抬起她支吾颤抖的唇,温情地吻上去,勾着她,缠着她,眼中也渗出晶莹的泪,混合在两人纠缠的唇上。 他神情是冷静的,哪怕红着眼尾,泪比她还要多、哭感也更强烈。 他想,都是外面那些人的错,是那些人非得要撞到他的裊娘跟前,是那些人在勾引她。 该被困住的是那些人,不应该是他的裊娘,他应该将那些人都杀了…… 像是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亢奋的情绪涌上他的眼,猩红爬上淡色的眼瞳。 对,应该将那些人都做成傀儡。 和他的裊娘无关。 唐裊衣不经意抬眸,被他眼中的似癫似狂吓到了。 在他再次缠来时,她奋力地别过头,重重地喘几口气。 被躲开的季则尘一顿,眼中的水汽破碎,迷茫浮出。 唐裊衣颤着嗓音:「我并非是要救他,而是他的身份不简单,若是在此时出了事,我担心那些人查到你的身上。」 她说得后怕,声线软软的:「我不想你受伤,看见你受伤我也会很难过。」 边说边抽搭,眼睫上全是泪水,像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季则尘盯着她泛粉的娇艷面容,仔细地辨别她脸上神情的真伪。 她说,看见他受伤会难过,所以她才会在救陆朝央。救陆朝央也是因不想他受伤,不想他被人查。 哪怕他能全身而退,她还是会担心。 他缓缓勾起殷红的薄唇,眼神迷离地洇着潮意,「裊娘说的是真的吗?」 握住柔软腰肢的手指轻轻地抚着。 她口中说出了很多话,全都因为在意他,是因为爱他。 唐裊衣点了点头,「真的。」 季则尘听完,颤着鸦黑眼睫,好奇地问她:「那裊娘是因为爱我吗?」 话都说至此了,她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字,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爱,我最爱时奴。」 最爱他…… 这些字落在他的心中,缓缓盪起心悸的涟漪,像是一下不能唿吸了。 他痴迷地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泛红的脸,又问:「裊娘爱我吗?」 他没有听见吗? 唐裊衣以为自己太小声了,敞着嗓子大声回应:「爱,最爱时奴。」 「裊娘爱我?」他还在问:「裊娘真的爱我吗?」 唐裊衣没忍住呻.吟出声,也察觉他似乎藏着恶劣,故意在问她,但没有办法不回答:「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这次他十指与她紧紧地相握,缠绵的与她亲昵地耳鬓厮磨,好似在情人的耳边漏泄春光:「裊娘最可爱的时候,便是用这种表情说爱我。」 她什么表情? 唐裊衣听了他的话,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一面镜子。 隔得远,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想像到。 她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怪异的潮意,脸上烫得耳根发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偏生他还要伏在耳边继续让她说。 每当她说出口,他便发狠,直让她连颤不止。 她应付不了这样的恶意,好几次眼泛白雾,如同被丢弃在烈阳下反覆煎烤,心比身子更为煎熬。 最后她什么时候睡去的都不知晓,只记得自己不停地说爱他,说得连这个字都快要不认识了。 . 季则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 室内整洁得似癫狂的昨夜,是场了无痕的春梦。 身上还有些软,唐裊衣捂着头,慵腕懒无力地起身。 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不经意露出身上的红痕,在雪白肌肤上似绽放荼蘼的红山茶。 她低眸掠过一眼便匆匆别过,满脸恼悔地咬住唇,印出深痕齿印。 扶着腰,坐在榻沿边,屈身去勾架上的衣裙。 她清丽的眉眼晕出怠倦的春情,心绪有些凌乱理不清。 昨夜她对着季则尘,说了一堆情话哄他。 外面风和日丽,是难得的好天气,拉开 铱骅 门便迎面吹来一股温凉的暖风。 昨日一夜未归,唐裊衣怕谷荷会担忧,想着快些回去。 刚一踏出院子,身后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一人。 是季则尘身边的暗卫。 唐裊衣让她别跟着。 暗卫没说话,当她再踏出一步,又跟来。 唐裊衣转过头又让她别跟着,她都好像听不懂,亦步亦趋地跟着,只道一句,是主子吩咐跟随的。 说累了,唐裊衣看见她无奈,只得让她跟着。 她沿着小道回去。 还没有走几步,身后的暗卫忽然身手迅速地拉过她,手中的匕首勐地脱出。 斩断成两截的蛇落在脚边。 随后很轻的一声嗤笑,从上方响起。 唐裊衣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顺着高大的假山往上看去。 紫裙少年头上戴的银铃片被风吹出声响,懒懒地坐在上面晃着腿,居高临下的和她对视,漆黑的眸中俱是冷意。 雪昧并未看她身边警惕的侍女,直勾勾地盯着她,腔调不似此前那般温和:「昨日去什么地方了,为何要躲着我?」 原是来质问的。 唐裊衣心慌瞬间,很快便恢復镇定,暗地握了握暗卫的手。 暗卫得令,瞬间攻上前。 雪昧不屑地掀开眼皮,为减少麻烦,摇着铃铛。 一次召唤了满地的毒蛇,将暗卫缠勒住。 林中最不缺的便是这些蛇类,而且雪昧也不想与人打斗,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宜亲自动手。 他将暗卫缠住后从上面跳下来,旋身绕过唐裊衣。 一条毒蛇缠上唐裊衣的脖颈,吐着信子让她不敢随意动弹。 暗卫应付这些蛇都应接不暇,顾不上被掳走的唐裊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抓走。 风在耳畔刮,蛇信子好几次舔到了她的耳垂,心跳抖得厉害。 雪昧将她带去了他的院子,随意地抛在吊椅上,那条蛇才松开,继而缠上他的手臂,停在肩上。 吊椅还在晃动,少女神色微慌地趴在吊椅上抬头,梨花似的裙子勾勒出窈窕的腰线。 他双手抱臂靠在一旁,冷眉冷眼地看着:「说罢,昨夜去什么地方了。」 他等了一整日,根本就不见她来,甚至还去过她房中围堵人。 结果一夜都没有人来。 一夜未归,带着浑身甜腻味回来,他用鼻子猜想都知晓她去作甚了。 雪昧看她的眼神越发不悦,面色森冷,似捉姦的丈夫,等着她的解释。 四下无人,甚至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应是在他的院中。 唐裊衣压下心中的慌乱,对少年露出含愧疚的甜笑:「其实昨日我是想要来找你的,但是出了些意外,我为了躲人,所以忘记了与你之间的约定。」 她也不算是说谎,昨日的确是在躲陆朝央,顺便也躲他罢了。 雪昧没有说话,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昳丽的脸上毫无笑意。 唐裊衣睁着眼黑居多的眸,无辜地和他对视,面上不敢露出一丝怯意。 被看了良久,眼前昳丽的少年才倏然勾唇,眼尾潋滟同样无害的笑。 上前坐在她的身边,他偏头看她:「我自然是信你的。」 唐裊衣松了口气。 「但也改变不了你失信了。」雪昧拉长尾音地说了一句,俄而转言又道:「不过我这个人,脾性一向比旁人好,也做不来什么暗中打击报復之事来。」 语罢,他从怀中掏出小玉瓶,觑着她笑。 笑中有一丝恶劣,「这是我昨天给你做的解蛊的药,你且饮下,日后也别去找什么野男人了。」 唐裊衣盯着那瓶身,细长的玉指攥住支撑吊椅的枯木藤蔓,神色露出警惕。 这瓶药决计不是什么好物,饮不得。 可不饮,眼前这个性格恶劣的少年,恐怕也不会放过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唐裊衣唇瓣抿成一线樱红,迟迟不接他手中的玉瓶。 雪昧乜她脸上的犹豫,轻抛玉瓶,不经意地道:「你应该不想我亲自给你灌罢?」 听着少年无害的腔调,唐裊衣自知躲不过,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玉瓶。 在他的目光下打开,一股噁心的臭气袭来,好似被抛在淤泥中开始腐烂的尸体。 噁心得她险些没有忍住,当着他的面干呕出来。 唐裊衣趴在吊椅上,捂着鼻子吐得两眼泛泪。 见她表情生动,靠在一旁的雪昧眯眼笑了,肩膀抖动,笑得直不起腰。 不理会他发疯,唐裊衣抬起被打湿的眼睫,略显可怜地望着他:「好臭,其实这个蛊不解也罢。」 其实,这蛊是真的不解也罢,反正季则尘已经再寻办法了,相比较信雪昧,她更加信任季则尘。 雪昧给她下蛊定是有原因,她委实没有必要千辛万苦的去配合他,吃这些来路不明的古怪东西。 自然其主要,还是这个东西太臭了。 许是唐裊衣脸上的表情实在可怜,雪昧弯下腰,屈指抬起她的下巴,左右来回打量。 她的脸原就白,期期艾艾地拿氤氲水雾的眼,恳求看人时眼尾似有股媚态。 纯粹,又带着点勾人的可怜。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唇瓣,喉结轻滚:「可以……」 唐裊衣眼中的光,还没来得及亮起,便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惊得杏眸微圆。 「你吻我,我就给你换一种药。」他爱不释手的用指腹,蹭着她的唇,目光压抑兴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 上翘的杏眸像是小猫眼,越发招人怜爱。 这样一双漂亮的眼,让他想要珍藏起来。 他盯着她,眼尾泄出一丝不正常的愉悦。 唐裊衣后背紧贴在靠背上,睁着微圆的杏眸,看着他昳丽的脸越靠越近。 少年漂亮的脸距离她很近,近得身上的幽静的昙香让她头昏脑涨,身体被蛊惑,产生意乱情迷的躁动。 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不对。 唐裊衣脑中划过念头,想要努力维持理智,但身体却在发软。 就在他的唇即将要碰上脸时,唐裊衣忽然扬起手中的玉瓶。 一瞬间,恶臭的水液全洒在他昳丽的眉眼上。 那东西是真的很臭,刚才的涟漪霎时被打破。 雪昧骤然停下动作,凤眸微震动。 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被这个东西淋得满身。 空气阒寂,连风中都夹杂着一股恶臭。 趁此机会,唐裊衣从吊椅上滚下来,捂着口鼻,手脚并用地离得他远远的。 真的很臭,快要令她昏厥了。 因自身有细微的洁癖,她无法忍受如此之恶臭,先在撑在树上干呕一阵,待到味道习惯了后才缓和些。 雪昧跪在吊椅上,还僵持原本的姿势。 他回过神后倏然转头,颜色古怪的水蜿蜒至下颌,脸上的表情都狰狞得失真了。 「唐裊衣!」 唐裊衣察觉他要过来了,捂着口鼻掩盖恶臭,连滚带爬地起来,惊恐地对他摆手:「你好臭,别过来。」 这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雪昧冷着脸跳下来,连会武都忘记了,气得脸色铁青。 唐裊衣自觉不妙,捉起裙摆,转头便往外面一头扎地跑。 她跑得很快,犹恐被他抓住,让那些恶臭染上自己。 身后的人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额上的臭水,一壁厢对她穷追不捨。 紫裙,银铃铛,生得昳丽的少年,如何看都是活色生香的画面。 然他所过之地,连树叶都染上了,携裹而来的臭味。 唐裊衣边跑边吐,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人,一头扎进雪月冷怀中。 闻见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抱紧了些,鼻尖耸动疯狂唿吸。 这才是人应该适应的香。 风携兰香的青年淡淡地垂下头,凝望埋头在怀中贪婪唿吸的少女,并未伸手没有阻止。 跟在身边的陈崇礼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竟当众亵渎季少师。 一侧的悦越郡主下意识厉色开口:「何人如此莽撞,什么人也敢冲撞,是活够了吗!」 依誮 听见声音,唐裊衣才回过神自己在做什么。 她想要抬头,一只冷瘦的手伸来,轻轻压住她的后颈。 季则尘缓缓抬头,淡色琥珀的眼如浸在凉水中,没有回应悦越郡主,目光与紧随而来的雪昧对视。 雪昧面无表情地双手环抱,下颌微扬,目光落在他的怀中,直接要人:「这是我的人。」 第 66 章(加更) 这话倒是可笑极了。 青年眼皮都未曾抬起, 斯文地抚摸怀中少女的后颈,清淡言道:「不知何时, 她竟成了雪公子的人了?」 「裊娘是他的人吗?」 当着众人的面,唐裊娘想从他怀里出去,但压在后颈的手看似温柔,却压得她抬不起头。 听他如此问,她自然得摇头。 季则尘含笑,望向对面的雪昧:「她说了,不是。」 雪昧的脸色难看。 立在一旁的陈崇礼转过头,目光晦涩地落在唐裊衣的身上。 这女子他撞见过一两次,皆是与季则尘单独在一起, 当时便产生过怀疑,但转念又弃了那种想法, 觉着季则尘这样的男子绝无可能, 会与名不见正传的女子有何干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如今看来, 当时的想法才是错的。 而陈崇礼身边的悦越郡主更为震惊。 她也以为像季则尘这样的人, 根本就不会落高台, 更不可能染上这些世俗情慾。 悦越郡主忍不住将探究的目光, 落在她的身上, 想看究竟是何人, 能让谪仙般的人落下凡尘,当众与人共争一女子。 震惊过后见他护得紧, 悦越郡主将脸上的表情收起,蹙眉看向对面的雪昧:「你是何人,为何见到本郡主不仅不行礼, 还在本郡主面前大唿小叫。」 她自然是站在季则尘这方,对着雪昧横眉冷对。 雪昧扬眉, 对悦越郡主发出不屑的冷嗤:「大周的陛下说过,我无需对任何人行礼。」 他双手抱臂,下颌扬起,居高临下地睨她,丝毫没将众人放在眼里,浑身散发着嚣张的气息。 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悦越郡主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也认出眼前这个少年,是陛下亲自请来祈神的那个苗疆人。 场面的对峙,空气隐约紧张。 其中最难忍的当属唐裊衣。 她此时情绪分外凌乱,按在后颈的指尖冷凉如雪,看似温柔地点在短骨上,实则在昭告主人此时不悦的心情。 尤其是那些目光,宛如针扎般落在她的身上,极其不适。 她记得季则尘有严重的喜洁癖,她就这样一股脑地扎在他的身上,怕是此时恼得不行,又碍于众人的面不能翻脸。 越是想她越是想从他怀中退出去。 察觉她挣扎的力道,季则尘垂下眼睑,殷红的唇翕合:「裊娘。」 听见他冷淡的腔调,唐裊衣没再挣扎,乖顺地倚在他的怀中。 季则尘看向对面的少年,眼瞳的颜色冷得出奇:「雪公子可还有别的事吗?」 雪昧觑了他两眼,目光转而落在少女乌黑的后脑,缓缓露出雪白的犬齿,带着些许恶意:「晚些时候我再寻你,记得别关门。」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扬长而去。 唐裊衣听他如此暧昧缠绵的腔调,心有不悦,暗自淬骂他。 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故意想让别人误会,她断然是不信的。 追来的人走了,她被松开。 抬头才发现他身边有不少人,还有见过几面的陈崇礼,他正摇着玉骨扇打量她。 而陈崇礼的身边,还有位眉目媚丽,头梳凌云髻、身着湖蓝妆花缎裙女子。 以及季则尘身后站着,此前跟着她的那个傀儡暗卫。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悦越郡主虽对季则尘一直有仰慕,但还是第一次见真的有女子能近他身,眼含新奇地打量这位陌生的女子。 悦越郡主初来南江便因水土不服,偶得风寒,在院中缠绵了几日,所以两人并未见过面。 她见此侍儿眼眸澄清,蝉鬟雾髻,素口未施唇脂却另有几分无瑕丽色,就如百合花苞、粉白团似的,讲话间唇边梨涡浅浅显出。 是一眼就令人心生好感的容貌。 唐裊衣见过悦越郡主的画像,自然是识得她。 察觉悦越郡主对自己的打量,她垂首对她欠身行礼,心中略有紧张。 悦越郡主看了她两眼,别过了眼,掩唇含笑,看向季则尘:「少师,再迟些,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小太子因劝解皇帝,而在雨中跪了一夜,此时正发高烧,太医的腿都要在净月山庄跑细了。 一行人正是要去见小太子。 季则尘淡淡地『嗯』了声,对唐裊衣道:「回去洗了身上的味道。」 不用他委婉提醒,唐裊衣也闻见了身上沾染的臭味,脸色微红,乖顺地点头。 季则尘从髮髻低压的少女身上,收回视线。 几人越过她,继续朝前方而去。 唐裊衣立在原地,目送那一道风姿冰冷的背影,渐渐消失。 莫名的,她发现季则尘似乎在不高兴。 唐裊衣低头嗅闻衣襟,清风送来恶臭,小脸皱起。 味道真的太难闻了,她忍不住掩唇干呕。 难怪季则尘会生气,这味道想让人高兴都难。 唐裊衣受不住如此恶臭的味道,捂着口鼻,匆忙往院中跑去。 回到院子,谷荷正在收拾包裹。 见她急色地跑进来,忙上前去迎。 「呕——」 还没有靠近,谷荷便扶着墙,面色难看地呕了两声。 「停!别过来了!」谷荷捂着鼻子,离得远远的:「裊姐姐,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好生……奇怪。」 说是奇怪已经算是委婉了。 唐裊衣面含无奈,将身上的衣裳脱下,寻到沐浴的香夷子,端起铜盆,只着里衣往外面走去。 「不小心沾了些东西,我去洗洗。」 谷荷不拦着她,捏着鼻子道:「快快去吧,别腌入味儿了。」 院中都是女子,所以有公共浴房。 唐裊衣将身上的味道洗干净,心情才好转,湿润着清丽的眉眼,推开房门。 见谷荷还在房中打整包裹,屋内也少了许多她的东西。 唐裊衣擦着尚在滴水的发尾,疑惑问道:「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谷荷点头,语气无力:「嗯,后面我要去小姐的身边,不再与你一起住了。」 谷荷侍奉的并非是真的小姐,而是此次祭神的圣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祭祀已经结束了,按理说,圣女身边并不需要多少人侍奉,可她却忽然被派到近跟前侍奉。 而且圣女的院子与此地相距甚远,不能与相熟的侍女一道玩耍,谷荷自然不情愿去。 唐裊衣坐下,睇目去:「无缘无故的,为何会忽然要去了?」 谷荷神态郁闷,摇头:「说道也怪,我也说不明白满院子的人,为何就单单要我一人,去小姐院中近身伺候。」 只有谷荷一人…… 唐裊衣擦头的手一顿,忽然想起不久之前陆朝央说的话,疑心将谷荷安排走兴许是他的意思。 想到后,她不由得头疼起来。 她与陆朝央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实在不知,他为何要这样缠着自己。 两人在房中收拾行囊。 谷荷将最后的东西打包好,提在手中,可怜地眨眼看她:「裊姐姐要记得回去的时候与管事讲,让我和你坐一辆马车回去呀。」 「好。」唐裊衣颔首,提着她的东西,将人送至门口。 送走谷荷,唐裊衣看着空空的房间,又想起此前雪昧当众说的话,还有古怪的陆朝央,只觉着接下来会应付得头疼。 这些人来这里都是百无禁忌,谷荷走了倒也好。 如今这院子不是个好地方。 . 一行人从太子别苑回来,正行在小道上,迎面闯来神色愠怒的央王。 陆朝央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提着长剑,二话不说架在温慈青年脖颈的上。 刀剑锋利,划破了季则尘的脖颈,一条血痕沿着长剑滴下。 最好 铱骅 的皮相破了…… 季则尘淡淡地垂着长睫,掩盖眼中浮起了杀意。 众人被陆朝央的行为吓得不轻。 陈崇礼连忙上前,拦住看似冲动的陆朝央:「央王殿下,您这是何故?快快些,放下剑,有话好好说。」 陆朝央对旁人视而不见,只冷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的窝火正无处撒气。 清晨他是在树林里狼狈醒来的。 雪昧那厮绝不可能会有能力,悄无声息将他带走,放眼望去,唯有季则尘能办到。 身无大碍,但却让他颜面无存。 众人眼前都能将他绑了,焉能知晓他下次会不会就敢当众杀他。 如此肆意妄为地挑衅,陆朝央委实难忍。 陆朝央望着眼前的无害的青年,冷声:「季则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季则尘眼噙笑,不解地问道:「央王说什么?」 装! 他绝对不信与季则尘没有任何关系。 「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朝央冷笑,手中的剑逼近些:「除了你,谁会大胆将本王绑了。」 季则尘轻覆鸦黑眼睫,恹瞥脖颈上的剑。 昨夜还是应该将他杀了的。 季则尘用手中的持珠抵在剑上,头微倾移开,面不改色地用帕子按住脖颈,气慢条斯理:「我不懂央王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与央王殿下无冤无仇,何故将央王绑了?」 他折淡色的瞳孔中毫无情绪,语神色坦荡道:「或许是央王殿下做了梦魇,醒来将梦魇当真了,央王觉得呢?」 陆朝央此番前来,不过也是为了试探,闻言后冷笑弃剑,「最好是梦魇。」 「自然。」季则尘缓缓莞尔,上挑的眼眸流转着潋滟的光。 不是季则尘又会是谁? 陆朝央沉思垂眸,心中盘算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绑过,最初怀疑的季则尘,所以怒极提剑前来寻。 但现在仔细想季则尘这样的人,若是将他绑了,怎会还给他留一条活路。 难道当真不是季则尘? 陆朝央又不禁怀疑雪昧。 雪昧身上中着蛊,虽然暂且死不了,但不亲眼看他死,始终是个危险。 而且雪昧也是疯狗一条,也极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此作想,陆朝央站起身正欲开口,忽然有宫人急色匆匆而来。 陆朝央转过头。 是皇帝。 皇帝一至,在场众人皆俯身跪拜。 此前听说央王提着剑从外面冲进来,本以为是假的,谁料前来一看竟然是真的。 皇帝不由得眉心一蹙。 夏妃依偎在他身边,眺眼看见此场面,忽然噗笑出声:「陛下,你瞧,这两人像不像刚才我们在外面,看的那两只争斗的鸡?」 原本还有怒意的皇帝闻言,脸上怒意骤然消失,拥着夏妃笑看两人:「爱妃所言极是。」 夏妃浅笑掩唇,漂亮的眼眸落在陆朝央的身上,关切道:「虽然如此,陛下啊,央王在陛下面前持的这把剑,瞧着倒是锋利,瞧少师的脖颈都出血了。」 闻言,皇帝看向季则尘被划伤的脖颈,然后转眼看着陆朝央,冷淡的语气含着威仪:「央王。」 陆朝央冷笑,丢弃手中的剑,俯身跪拜。 皇帝坐在椅上,睥睨两人:「且来说说,你们为何而闹出这样一场戏?」 夏妃坐在他的身边,目光柔柔地摇着团扇,似也很好奇。 陆朝央虽心中怀疑是季则尘绑架自己,此刻还没有证据,当着皇帝的面不能说。 只道:「回陛下,臣与少师相约比武,一时忘了分寸。」 皇帝没有讲话,目光沉沉地乜斜一旁的季则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他哪怕如众人般跪在地上,仍旧一身不可攀折的清冷骨。 皇帝在等他的回答。 季则尘温和地颔首:「与央王比武。」 两人口供一致,夏妃倒是又笑了,语气全是遗憾:「刚才过来时,听人说王爷是梦魇,怀疑少师将他绑起来过,所以前来亲自询问呢,原是比武啊。」 夏妃百无聊赖地靠在皇帝的怀中,睨着两人,「陛下,我们回去吧,这里好生无趣啊。」 当着众人面也如此妖妖姿态,众人见之,眉心轻蹙,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现在这夏妃正是皇帝的心头肉,听她说无趣也顾不及旁的,摆驾回去。 可没走几步,夏妃忽然无力地倒在地上。 如此变故吓坏众人。 「爱妃!」 皇帝忙将倒下的夏妃抱起来,眼中全是惶恐:「爱妃你怎么了?」 夏妃恰时慢悠悠地睁开眼,柔弱地依偎在皇帝的怀中。 她目光与不远处的青年对视,殷红的唇勾起,语气柔弱地扶额道:「陛下,许是臣妾的晕刀剑症状犯了,无事…别怪央王,他也不知道臣妾在。」 夏妃身体尤其古怪,晕血,晕刀剑,每每看见这些都会生一场大病。 严重则会吐血发疯,需要镇定药物才能缓和,故而她所出现之地,皆不许出现这些东西。 经她这样说,皇帝忽然想起,央王刚才分明已经见到夏妃在,却还没有收剑。 且央王如今越发不稳重,不仅将梦魇当真,还提剑而来,丝毫不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皇帝心中对这位,原本还算满意的皇子,莫名产生了厌恶感。 皇帝抱起无力的夏妃,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陆朝央,顾不及斥责转身离去。 央王冲撞圣颜,事后被罚一年俸禄。 下午发生了什么,离得远点唐裊衣并不知晓。 她在将房中的余下的东西,都仔细地整理好。 天暮出黄昏色,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以为是谷荷落下了东西,前去开门。 开门后并非是谷荷,而是前不久,还在季则尘身边的那个暗卫。 「主人请姑娘收拾好东西,尽快前往院中。」 唐裊衣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季则尘,不想去,但门口的人也赶不走。 最后她还是跟着侍女一道前去了。 苍穹中的余光刚收尽,一盏盏水晶琉璃灯点燃在梁壁上。 唐裊衣来时屋内没有点灯,但侍女说他在里面等着自己。 她抿手搭在门上,神色犹豫,随后用力推开房门。 屋内的光线很黯淡,但依稀能看见屋内,披着雪白长袍的青年正坐在前方,修长的手中握着小刀。 他神情转注地刻着木偶,秾丽的眉眼清冷如雪。 听见开门的声音,季则尘放下手中的物什,抬起头,对她缓缓弯起眼:「过来,点灯。」 静谧室内有压抑的气息在流转。 黑暗像是只能吞噬人的恶兽,哪怕里面端坐面如观音的慈悲青年,也还是会令人生出不安的心慌。 唐裊衣面带犹豫,选择没有关门。 她拿起门口的一盏被灯罩着的微弱豆灯,莲步小碎,无声地朝他走去。 还没有完全靠近,忽然被他倏然握住了手腕,用力地拽至怀中,反身压在一旁的短案上。 豆灯落地,两下便熄灭在琉璃灯罩中。 唐裊衣满脸错愕,双手抓住身后的桌角,微慌地掀抬起雾眸,透过灰暗朦胧的光线,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 没想到,他竟也会用这样的法子骗人。 季则尘半阖眼睫,目光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垂头咬上她的唇,湿滑的舌顶开她柔软的唇瓣。 微薄的酒味渡进来,味有些甘苦。 他饮酒了?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她便被他不断往里试探的动作,弄得有些不适应。 他又舔又咬,简直要将她的嘴唇吞了。 「唔……」她眨着两扇沾着水汽的眼睫,伸手去推他。 季则尘含着她的唇,喉结滚动,闷哼了一声,伸手握住她。 满手黏煳的东西沾在她的腕上。 淡淡的酒味被一股腥味霸占。 唐裊衣想起刚才进来,他似在雕刻东西,这股味道… 是不是不小心割伤了他? 「时奴,你先放开我。」她气息不平地提醒他:「手,出血了。」 他没有听,顺势抓住她的手腕,越来越吻得深,气息渐急。 黑暗中,他将那层斯文端方的皮被褪下了,此时的贪婪疯狂,才是他藏在慈悲皮囊下的真实。 这样的吻持续了许久才停下。 季则尘的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脸侧俯在她的耳根,还微喘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模煳。 「你们很熟……」 他的声音太轻了,像是在呢喃,听得不太真切。 唐裊衣没有听见,见他停下便推 依譁 开他。 他顺着她的力道倒在矮榻上,没有束上的乌黑长髮覆在雪白的面上,似是美艷安静的尸体,清淡地睁眼看她四处寻东西照明。 唐裊衣在门罩旁的木支上,寻到了燃着一点猩红。 她抿住还发麻的红唇,挨个上前,将屋内的灯点亮。 屋内明亮了,转过身,自然便看见倚躺在短榻上的青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冷白的手腕垂下,雪白的袖口被血色浸染,而地上落着一把尖锐的刻刀。 他没有管手上的伤,也根本不在乎,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此时的他,给唐裊衣很诡异的感觉。 若是她一直站在这里,他就能一直看,直到血顺着伤口流净,美丽的身躯变得干瘪。 唐裊衣上前蹲在他的面前,垂眼看见修长手指上的血,眉心微颦。 虽然这种破碎的凄冷美,在他身上很难令人移开目光,但她还是见不得。 也不知道为何,他分明不弱,却总是一身的伤。 就像是天生喜欢用自残的方式,来换取短暂的欢愉,浑身都是冰冷的非人感。 唐裊衣抽出手腕上的绢帕,小心地托起他的手,动作温柔地裹住伤口。 期间还似感同身受般轻『嘶』一声。 少女半跪在面前,梨花般白的裙裾散落在地上,低下云堆雾髻,像是捧着他的手,在舔伤口的血。 季则尘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忽然涌来古怪的感觉。 像是被什么虫子蛰咬了一下,有些疼,更多的是一种难言于口的舒服。 尤其是她包扎完后,抬起白净的小脸,满脸的愧疚:「抱歉,刚才都怪我不小心用刀伤到你了。」 哦,她以为手上的伤,是她刚才推他时不小心割伤的。 原来她并不知道,早在她推门那一刻,他其实是想要在今日,打算她做成傀儡的,但恍然间看见鲜活的她,产生了莫名不舍。 所以他就握住雕刻刀涌进手指,想用血珠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快感,压抑那种不正常的念头。 季则尘轻眨眼中的迷雾,脸上浮一缕若有若无的笑,用受伤的手握住她。 唐裊衣想要抽手,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心中不忍,卸下力道任由他握着。 季则尘坐起身,力道很轻地抱起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盖下卷翘浓密的鸦黑睫羽:「无碍,不疼。」 是真的不疼。 还没有看见她与别人在一起,那种感觉难受,甚至对她眼中的愧疚、关心产生了抑制不住的欢愉感。 唐裊衣只听见他沉闷温和的声音,看不见他脸上迷乱浅笑如精怪般温柔得可怖。 她眼中的愧疚越发明显。 「我刚才在屋内。」 他忽然开口,语气不明:「做了个梦。」 梦见了她,像是一具木偶,不会笑,不会眉眼皆弯,唇边也盪不出梨涡,连看他的眼都是空空的,唯独对他身体进行探索时,才会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梨涡,甜得似麦芽糖。 他一向觉浅梦少,所以很少做梦,梦醒后只觉得身体某处地方是空的,想要用什么填充上那一块空缺的地方。 他想不通,她为何不笑。 「所以我喝了酒。」他埋下头,声音闷闷的。 「嗯?」唐裊衣不解地眨眼,不知道他是想要说什么。 由着他抱了一会子,他既没有要放开,也没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意思,好像就只想要这样单纯地抱着。 唐裊衣跪在榻上的腿有些发麻,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提醒:「腿好像麻了。」 抱着她的季则尘颤了颤眼睫,像是没有听见,抱得更紧了。 这一动,她腿麻得倒吸一口气。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唐裊衣还欲去推他,这次却被握住了手腕,轻轻地压在后面。 麻意牵连全身,唐裊衣整个人倒在矮榻上,身子轻轻地颤着不敢大动。 她睁着微圆的杏眸,茫然地看他。 氤氲的烛火在罩中跳跃,柔光落在他清冷的眉眼上。 那一眼,她似被挑动了神经,下意识做出吞咽。 「笑。」他望着她,平静地命令,苍白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角,指腹下压,强行戳出梨涡的弧度。 唐裊衣不理解,虽然觉得他此时很古怪,但还是听话地弯了眉眼,唇角梨涡似有甜蜜。 笑了后他脸上终于也有了表情。 唐裊衣一边笑,一边打量他。 他这张漂亮的脸依旧如寻常那般,用平淡掩盖世俗的慾望,伪装得没有一丝情绪。 她是真的很爱看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看似清高得连多看几眼都是亵渎,实际眼尾微润,看她的眼神还似有似无的色.情。 玫瑰色的唇缓缓下移,如良玉浸水的温慈脸庞近在咫尺,唿吸融合。 他在看她,凛如霜雪的淡色瞳孔对光般与她相视,好似一面透彻的冰镜,看她心慌。 是想要做什么…… 随着他的越来越靠近,唐裊衣也屏住了唿吸,紧张得掌心冒出虚汗。 「今夜留在这里……」他的唇最终落在她那双,弯似远山翠黛眉下的明眸上。 气息融合得恰到暧昧,袭来一股热气。 她的双颊被醺红,面似桃花含雾,眼波流眄,潋滟如清水芙蕖,纤细的指尖攥得他的衣袖泛白。 留、留在这里是何意? 因为想让她笑一整夜吗? 不……不行的,她的脸会僵硬。 这一刻,唐裊衣感觉头昏脑涨,简单的一句话怎么都理不清,心也因为他一句话泛起了潮。 蜡烛泣泪,流在烛台上,是鲜红的。 季则尘将她抱紧,掌心按住她的后颈,迫使她顺着这个力道靠来。 温柔地吻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耳畔,蹭着,喘如泣,靡乱得像是中了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那股被淡酒薰染的香雪兰,似乎想将她占据干净了。 渐渐被蹭出黏腻感,唐裊衣眼睫扇颤,脸上涌来热浪,下意识叠住双腿,不慎撞了一下他。 薄唇停在耳畔的人骤然顿住,紧接着,不堪入耳的微哽,压抑地响起。 第 67 章 他动情了…… 唐裊衣僵着姿势, 屏住唿吸不敢动,浸水玻璃般的杏眸不停地颤着。 短暂的几息间, 好似过去了许久。 季则尘抬起洇雾的眼,露出最仁慈的皮相,然而身体的温度极具侵略,好似随时都会化身艷丽的鬼魅,张开獠牙贪婪的吞下她。 他颧骨被不正常的红布满,直勾勾地盯着她。 唐裊衣被看得心慌意乱,眼下的解释都有些气不顺:「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则尘殷红的唇微上扬,眼神莫名的勾人, 弯眼浅笑:「无碍。」 屈指勾出她指尖用力攥着的长髮:「今日,我们还没有压抑蛊的。」 原来是想控制体内的蛊。 唐裊衣刚松口气, 接着又听见, 青年声如坠玉落湖、砸出细微涟漪的呢喃。 「以后只对我笑, 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时, 眼尾微翘, 潋滟水光的淡瞳中全是她。 与他对视的唐裊衣神色渐渐痴住, 情不自禁点头:「好…」 季则尘俯下身, 舌尖舔上去。 直至肩上的衣裳被褪下, 炙热的掌心握住双肩,她才恍然回过神。 而落在肩上的唇, 转而又去了别的地方。 他轻轻地含住,吮吸入口,舌尖触着, 犬齿咬住。 很奇异的酥麻颤意从四面袭来,唐裊衣耸起肩膀想要躲过, 眼角洇出湿气。 「别紧张,很快便好了……」他在宽慰她,可腔调被压得含煳不清。 语气带着引诱,不紧不慢地随着唿吸柔缓地陷进去。 紧得唿吸困难。 季则尘昂扬起下颌,喉结也难以克制地滚动,懒垂眼睫,视线却垂落落在她的身上,留意她露出的神态。 确定她能承受,是舒服的,他握 璍 住她的腿,手臂青筋虬结,随着压迫彻底的去戳碰。 唐裊衣的双颊愈渐潮红,薄肩轻颤,优美的颈子昂起,唇中溢出声软柔柔的声音。 粉白皮肤被撑得呈薄薄的透明色,随着后退往外翻,被强行催熟、绽放,还湿润地盛着露珠,随着残影移动而滴拉出黏丝。 某些时刻,少女用力拽住他的长髮,失控的腿骤然绷紧,发出春情的娇吟。 她期期艾艾地瞪着迷茫的泪雾眼,柔细的呜咽从唇齿间溢出,好似在责怪他,又似很喜欢如此力道。 而他也不再需要用那些吻,来压抑体内的蛊,现在他有了更有效,更令他痴迷的方式。 占有她。 黄昏的残影从屋内被抽离,黑暮笼住安静的禅院,朦胧地模煳了室内压抑的声音。 . 自打搬进季则尘的禅院中,唐裊衣不太出去了,所以没再遇见过陆朝央,连雪昧都没有来过。 不过她听说雪昧死了。 他随君王在园中陪夏妃遇了刺,当众被人捅了几刀,跌落池子。 当时血浸染了整个池子,下人打捞许久,结果连个衣裳都没有捞起来。 唐裊衣对雪昧的事半分都不感兴趣,听闻他死讯,只当他是得罪了谁。 而且她也并不觉得,雪昧就真的这样死了。 此人极其鬼魅,像是有九条命的妖。 眼下没有被打捞起来,定然是没有死,极有可能换了脸,又混进了谁的身边。 「姐姐,这是谷荷姐姐托我送来的。」 女子柔媚的声音细细地传来,打断了唐裊衣的思绪。 谷荷去和管事的人说,回京的时候要和她一辆马车,去哀求了管事几日,他都没有同意。 知道唐裊衣喜欢花草,便送来了兰花种子。 替谷荷送东西过来的人,是现在与谷荷一起的侍女,自称是雪儿。 若不是这雪儿也是跟着从季府一起来南江的,她险些就要以为,这个长相秀美,身形高挑的女子,便是死在水中的雪昧了。 唐裊衣回神,对眼前长相秀气的雪儿,感激地弯起月牙眸:「多谢。」 雪儿的视线落在她肌如聚雪的面上,压下眼中的晦涩,盈盈一拜:「姐姐不用谢,不过是帮谷荷姐姐的忙,她待我也是极好的,是应当的。」 说罢,雪儿抬起头,眼含好奇,看着她鬓角的绢花:「姐姐的绢花样式瞧着倒是独特,很衬姐姐,不知姐姐可否借我几日,我也学做一两只相同的样式。」 女子爱美是天性,一只绢花也不值什么钱。 唐裊衣从髮髻上抽出一只簪花,递过去。 雪儿自是不肯收。 唐裊衣摆手道:「不值当几个钱,你是谷荷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且拿去罢,我的匣子里还有很多。」 如此,雪儿才犹豫地接下,脸上的笑意灿烂,双手捧着绢花:「谢谢姐姐。」 尾音带着缱绻的甜味儿。 唐裊衣与她拜别,提着东西转身回去。 明媚灿阳下,身形高挑的少女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绢花。 他眯着媚儿眼,觑着唐裊衣离去的方向,不屑冷嗤。 季则尘想当众杀他,可惜他的命一向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不让他碰,他还真要碰。 他看上的人,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雪昧将绢花放在鼻翼下,微甜的栀子花香浸入。 他眼中闪过迷离,带上绢花,学做唐裊衣前不久讲话的表情和动作。 另一边,唐裊衣从外面回来,推开房门就看见坐在院中的青年。 他垂头在看手指。 唐裊衣几步上前,抓过他的手一看,果真看见他手又受伤了。 这几日不知是他心神不宁,还是怎么了,她每日都能看见他手受伤。 今日是她待在这里的第三天,而他的手上已经有三道深浅不一的口子了。 唐裊衣心中无奈,蹲在他的面前,熟练地抽出系在手腕上的帕子,将他受伤的手指包扎上。 这次她都不问是怎么受伤的了,因为进来时就亲眼看见,他拿着刻刀直径插进手指。 唐裊衣无法理解,他这样的做是为什么,像是天生就有自残倾向。 她不讲话,院中便显得格外安静。 季则尘安静地坐着,看她的眼中含笑。 每当他受伤,她都会抿住唇,看起来很生气。 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渴望触碰她一样有瘾。 所以他发现这种欢愉后,这几日便频发生『意外』,原本完好的手上布满了大小的伤口。 只有这样,她的眼中才全都是他。 季则尘转眸望去她的头顶,见她比出去前,头上少了一朵绢花。 消失的那朵花,去了什么地方…… 唐裊衣正在专心致志看伤口,忽然感觉头顶被碰了。 青年微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那朵桃花去什么地方了?」 他怎得连一朵绢花都要问? 唐裊衣抬起头,黛眉弯弯,齿编如贝玉,如实道:「刚才在外面送人了。」 他没有说话了,修长的手指沿着鸦云堆砌的髮髻往下。 一点微凉的指尖点在她的耳畔,似漫不经心地玩捏。 这种感觉很古怪,从耳垂起,那种被撩拨的痒意传来,像是在被舔舐。 实际他的动作并不带亵玩,神色空明虚沉,正深陷在情绪中。 不知他点到了何处,唐裊衣敏感地轻颤了一下。 她压住微乱的唿吸,忍不住偏头,露出线条纤细的颈项。 少女清晰可见的对玉锁骨,突兀闯进他的余光中。 季则尘从虚妄中抽回思绪,看着她此时的眼横秋水,如月中姮娥,尤其是低垂微红的脸颊,羞赧聚眉,有种说不清的妩媚。 他很喜欢她的露出这样的神态。 就像是每日黄昏落下,她不让点灯,情至深处时,连他都忍不住欢愉地出了声。 她却还是咬着下唇,只偶尔呜咽两声可怜的音调,给人一种她要被弄坏了。 季则尘俯下身,认真地抬起她的脸看:「裊娘的表情好可爱。」 唐裊衣最怕的就是他这样盯着自己,说这样的话,淡色的瞳孔,浓艷的色彩。 那双眼似藏着火,轻而易举点燃荒野中被暴晒的花。 她产生了躲避的行为。 季则尘向来不喜她躲开,直径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如桃花般的裙摆在空中划过盛开的弧度。 唐裊衣抬起云眸杏脸,双手微慌地抵在他的肩膀:「时奴……」 「嗯?」季则尘神色温慈地垂下眸,往里行去的脚步并未停下。 他也极爱她的慌张,还有颤着音调唤他,因为她接下来会说另外一句话。 果真还没有走进屋,他就听见了。 女子可欺柔弱的腔调,如含着南江特有的哝调,细细柔柔的,毫无威慑力。 像是邀请。 「天还没黑。」唐裊衣头微垂,下唇咬出深痕。 这句话初落下,他已经将她放在屋内的竹簟中了。 上面摆放着两张蒲垫,身后的供案上,供奉着低眉拈花的神像。 神像的面容与季则尘如出一辙,立在高台莲花上,像是他在一旁亲眼目睹荒唐即将发生。 唐裊衣被那一尊神像看得心慌,想要爬起来,却被握住双手压在竹簟上。 肩上的衣裳滑下,被桃花小衣裹住的沉甸甸的蜜桃,瞬间如水波般轻轻地跳了两下。 「戴…戴髮带。」她眼红了,乞求他将眼睛蒙住。 无论坦诚相待多少次,她对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始终有羞赧。 季则尘没有拒绝,松开她的手,乖顺地垂下头,声线沙哑地道:「帮 弋 我。」 声沉如泠泠雪水融落琥珀上。 和他人一样偏柔性,光是听见这样的声音,都足以令她动情,心尖不可避免的一点点酥麻。 唐裊衣解开他束髮的白绸,乌黑如瀑的长髮瞬间散落。 谁能想到,此时漂亮得多看几眼都似在亵渎的青年,却要在青天白日做这样的事。 美色当前,她不争气地颤了手,束他眼眸时手都软了。 刚一束上,他便俯身吻来。 季则尘抿住她的下唇,舌尖蠕动吻舔,搭在腰窝的手慢慢地游走,挑拨她的理智。 因为被蒙住了眼,他就扮演从未见过世间万物的盲人,好奇地探索她。 唐裊衣半阖下的鸦青长睫轻轻发颤,朱唇微启,抬起下颌。 此时她所有的感知,都不由自主地随着,洒在肌肤上的气息而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花被剥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睁开眼,一记雾眼媚乜斜,气喘娇娇地憋红了脸。 拽着他的后肩的长髮,她气音小小地拍着:「够了,够了……」 闻言,他停下来,压抑凌乱的唿吸,抬起泛红的脸,语气含着歉意:「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忘记帮你。」 忘记让她适应了,都是他的错。 唐裊衣睁着氤氲水汽的眸,盯着他露出温情的下半张脸。 虽然被蒙住了眼,她依稀还能看见,他面容染上的几许悲悯神性。 就如同现在,他的慈悲是生在骨子里的。 寻常的季则尘看似正经端方,只有此时的他不一样,像是一条蛇。 天生性霪的雪蛇,用冰凉的尾缠住她,掌心握住颤巍巍的粉蕊,不在乎指上的伤口带来的痛感,用力地聚在掌心。 渐渐的,她咬住了下唇,本来还有羞耻心,但因如此温情的爱抚,平息了肌肤上乍起的细绒。 上一息还紧绷着,下一刻被碰过的肌肤,蔓延出奇异的感觉。 他很认真,低垂的轮廓分明,白日中看去,鼻尖薄似透着蕴白的光。 这是一张极其温情纯良的脸,漂亮得她眼中惊艷出痴迷。 「呃——」 正当她看得入迷时,被他蓦然护住头顶,后背彻底抵在案沿。 那一下太快了,连预告都没有。 唐裊衣微启的嘴唇,不可思议地扇动着眼睫。 才至一半,她就有些头皮颤麻,而且还是这样慢条斯理的动作。 慢得她腰软无力,忍不住张唇唿吸,拽着他的长髮,还想要讲话。 偏生这个时候,他还要缠着来吻。直搅得她双颊若桃,香舌撩动,云眸秋水轻晃出几滴晶莹的泪,打湿了鬓边发。 唐裊衣胡乱抓着,还一个不小心,拽掉了他束在后面的白绸。 白绸散开、落下,完整地露出那张清绝出尘的脸,颧骨上浮着似胭脂被晕开的潮红。 乍然一看,像是艷鬼被撕破了伪装,温软中透着妖冶。 他居高地用着颜色极淡的瞳仁,淡淡地望着她的脸。 唐裊衣忘记了是要说什么,只觉得这一瞬间,翻涌的浪潮被炸开了,不自觉地收紧唿吸。 这样的动作让他倏然按住她,青筋在额上暴起,脸上的红迅速蜿蜒至脖颈,喉结不停地滚动,隐忍的唿吸被打乱。 「别吸……」 「放松些。」 唐裊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都语气虽然很淡,但经脉却在亢奋跳动。 她的眼眶因为被他看见,而热出水雾,屏住唿吸努力放松,手指勾住散在一旁的白绸,还想要给他束起。 季则尘目光随意地瞥去,见她此时还能做出这样的小动作,骤然握住她的手,没有预兆地直接彻底。 唐裊衣的手指抖了抖,两扇眼睫上挂着的晶莹泪珠坠落了。 顾不上去拿那根白绸,死死地抱住他的肩膀,想稳定没有根基的身躯。 不断挤压、纠缠出的黏丝被拍打得四处飞溅,垫在下面的袍子已经被打润了。 唐裊衣想让他先停下,可喉咙里只能溢出,她自己听都觉得不堪入耳的轻哼,细小的,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猫儿。 他的动作越发直白,甚至连眼都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 看她收紧绷的肚皮鼓起明显。 以及翻出的红,连着晶莹的黏腻,那片的皮肤都通红了。 视觉冲击太强了,唐裊衣羞赧得心慌,欲盖弥彰地别过眼。 然而当她转过头,却看见身旁还有一尊,和他一样神情的神像。 神像在莲座高台上,低垂温慈眉眼地注视两人。 这样的目光下做出此事,禁忌感更强烈了,她又转过了头。 可天太亮了,她回过头,又很容易看见他动情的脸。 即便在最后紧要时刻,他也很冷静,看似不紧不慢,下颌微扬起,斜睨她快要哭的脸。 少女眼角坠着泪珠,仰起半个尖尖的粉面桃腮,面上是说不尽的可欺风情。 她怯软地乞求他,目光迷濛得说不出一个字,微启檀口慢慢地喘。 那个眼神,像是在让他用力毁了她。 在这样的眼神下,他的背嵴传来奇异地激颤,没忍住抖了抖。 他绯红的脸覆在她的颈侧,失控着发出不堪入耳地沉吟。 注入的沸腾水,沿路涌至心口。 唐裊衣的神色微痴,脑子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血液沸腾,酸涨泛滥得她忍不住拱起腰,声线也几乎毫无顾及地失控了。 窗外停在树枝上的鸟儿,被似泣非泣的细柔声,惊得四处飞散。待到哽咽压下后,它们再次停在树上,歪头看窗户内。 彻底瘫软在榻簟上的女子脸庞潮红,泛着霪靡又妖媚的艷色。 她顾不得鬓乱钗横,抱着青年精壮腰,急促地喘,轻声地哭。 看起来可怜极了。 季则尘无奈地抱起她,让她坐在身上,侧首咬着她的耳廓底言安慰。 可他并没有因为她泪腺失控而停下,反而不见疲软,越发有种神经质的兴奋。 他很喜欢听她此时的娇气,近乎痴迷。 唐裊衣看不见他的表情,鼻尖一抽一耷,脸庞依赖在他的肩上,慢慢的自己动。 她听了他的话,以为这样就不会引得他失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直到满室的荒唐,她才明白,此时此刻无论男人说的什么话都不能听,因为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最后她被抱去沐浴时,已经连手指都抬不起了,由着他给自己清洗。 以为现在就已经结束了,可洗着,不知怎的,他敛下泛红的眼睫,又吻上了耳畔,握住她慵懒无力的腰。 浴桶中的水飞溅出来,很快就打湿了地板。 唐裊衣现在又累又气绝,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 禽兽! 第 68 章 . 最近几日, 季则尘的身上,总是莫名地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 一不留神他便脸色苍白, 一副将要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着及其可怜。 唐裊衣向后厨要了补血的汤,每日都送去。 好在汤药有用,在她时刻警惕,不让他再做出奇怪事下,喝了汤药后,如今面色已经大好。 端着药刚出禅院,前往后厨。 唐裊衣将碗送至后厨,出来时恰好碰上款款而来的高挑少女。 是雪儿。 雪儿看见她, 眉眼微扬,开口唤住她:「姐姐。」 唐裊衣停下脚步, 见她怀中抱着的莲蓬, 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何?」 雪儿抿唇浅笑, 眉眼虽稚气, 却独有眼波流转的熟韵:「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在净月山庄待多久, 昨儿个小姐要吃莲蓬粥, 所以我从外面的棚子里, 折了水培的莲蓬送来。」 莲蓬七八月才生得好, 所以这些不应季的东西,都是从山庄后面, 那块培育棚子里来的。 见雪儿也忙,唐裊衣也不再耽误她,正欲转身离去。 雪儿俏皮地拉住她, 笑道:「姐姐等等我,我送完就回来, 一会儿自有人送莲子粥给小姐,我无需在此处等着,我们一道回去。」 唐裊衣点了点头,稍等她片刻。 雪儿很快便送完出来了。 走至唐裊衣身边,自然地挽起她的手,语气染着少女清脆地雀跃:「姐姐我们走吧。」 其实唐裊衣不太喜欢被人这样挽着,尤其是雪儿生得高,被她挽着,就是被架起走,半边身子不得不靠她近些,才不会觉得很别扭。 她想抽出手,但雪儿挽得很紧,一动她便垂下头,眼中闪烁让人不忍拒绝的水光。 罢了,都是女子,唐裊衣也就随她去了。 雪儿话多尤其活泼,一路都有说不完的话,逗得她脸上的笑都没有停过。 临近分岔道路,唐裊衣要回禅院休息,便与她分开。 然而当她刚 依譁 转身,身后原本笑得灿烂的少女,脸上伪装的笑淡去,眼中闪着诡异的暗光。 视线落在她窈窕的背影,殷红的舌尖轻点手腕,如同潮湿之处举着毒尾的蝎子。 「啧,什么地方都碰。」 舔了一会儿,雪儿垂下眼,扫了眼裙下微隆起的地方,表情有些恹意。 「什么嘛,才轻轻的摸一下……」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唐裊衣,脚步急促,不太敢回头,云眸中带着不可置信,手指还有些微微发颤。 刚才……她竟然摸到『雪儿』真的藏了东西在裙下。 不,或许不是『雪儿』而是雪昧。 胸能作假,男子特有的东西不能作假。 最初只是怀疑,因出现的时间而犹豫。 但这个『雪儿』太黏人了,每次出来都能碰上,各种理由要与她牵手,态度亲昵得简直变态。 而且刚才她见雪儿行为举止,都像极了当时的雪昧,所以才装作不经意摸了一下。 真是个男子。 雪儿是雪昧其中一个身份,死是假的,他在用这种方法接近自己。 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她已经知道了。 总之她现在不敢回头。 待到走至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唐裊衣提起裙裾,跑得钗发泄乱。 她还没跑几步,忽然脚踝一痛,脚步踉跄地倒了下来。 昏迷之前,她隐约看见女子裙摆垂在面前,下颌被挑起,轻轻地蹭过唇瓣,笑得无害。 . 轻盈的床幔浮动,面容洁白的少女躺在上面,睡得很安稳。 门被应声推开。 从外面行进来一人,步伐稳重地停在少女的榻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被养得很好的粉嫩脸颊。 她似乎隐约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卷翘的长睫轻颤,慢悠悠地醒来。 唐裊衣睁开眼,意识还很浑浊,看见陌生的纱幔神情一怔。 「醒了。」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唐裊衣神色茫然地转过头,看清来人后目光一顿。 竟然是陆朝央。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门外又走进来一人。 少年装扮得精緻,紫黑色的裙子随着走路,发出叮铃作响的清脆声。 他发呆的唐裊衣勾唇一笑:「妹妹。」 ……雪昧。 唐裊衣想过会再遇见这两人,但从未想过,这两人会一起出现在眼前。 她想要爬起来,但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只能瞪着水漉漉的眸子盯着这两人。 陆朝央离得近,将她的恐惧尽收眼底,指尖抚摸她的眼皮:「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按在眼皮上的手指,如同冰冷的匕首,唐裊衣颤了颤眼皮。 一旁的雪昧懒洋洋地望着两人,发出冰冷的嗤笑,漫不经心地道:「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你很容易吓到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陆朝央乜了眼她,收回手:「本王的人也用不着你来管,你只需要记得,你要的是什么,本王要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雪昧无所谓地耸肩,没再说什么。 唐裊衣听着两人的话,心中微惊。 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两人会联合在一起。 陆朝央垂眼捻着她的被角,随即站起身,对雪昧道:「没有本王的允许,雪少主应该知道,这里不应该你来罢。」 装模作样。 雪昧满脸不耐,转身出去。 待雪昧离开后,陆朝央转头对她道:「你好生休息,晚些时候本王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出去。 甚至还听见外面落锁的声音。 唐裊衣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陆朝央会与雪昧将她掳来此地。 此时她浑身虚软,药劲儿还没有过去,所以只能眼神打量周围。 屋子很大,陈设与摆件都透着不寻常。 窗子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声。 唐裊衣转眸看去,紧闭的窗被什么撬开,从缝隙里钻进一条小蛇。 那条小蛇从外面爬进来,接着,紧阖的窗户被人硬生生从外面掰开。 少年貌若好女的脸露出来。 雪昧先是环顾周围,随即轻巧地翻进来,踱步至她的面前。 他笑道:「果然,陆朝央是个蠢货,我骗他说,需要季则尘的身体为药引,他竟然二话不说,答应要与我联手,你在季则尘身边我伸不进手,但从陆朝央手中抢你,可就简单多了。」 最初他找陆朝央联手,还以为要多费口舌,谁知道他说什么陆朝央都信。 以为他要的是季则尘,而不是唐裊衣。 真是得来不费工夫。 雪昧神色愉悦地低头,伸手将她抱起来,亲昵蹭她的额头:「接下来,我带你去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让他们两人自行去争斗。」 唐裊衣虚弱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陆朝央给她下了多少药,只能眼睁睁看着雪昧,抱起自己放在妆案前。 他屈指端起她脸,简单易容成了另外一张脸。 未了,他又抽出一条银链,对她晃了晃:「为了防止妹妹在逃跑中和我分散了,以后我们就连在一起罢。」 唐裊衣无言以对,眼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又被绑了! 雪昧抱着易容后她,光明正大地出了房。 院中的人见他怀中抱着虚弱的少女,将他拦下。 「雪少主,你要去何处?」 雪昧懒瞥一眼,按住怀中的少女,压在胸口:「刚看见着一位,生得还算可人的小侍女心情不好,我带她出去散心,怎么?央王殿下是要过河拆桥吗?」 他笑得无害,后颈却爬上一条青绿的蛇,吐着蛇信子森冷地盯着拦路的侍卫。 侍卫觉着他怀中的少女,似乎被他按在怀里闷坏了,想要探出脸。 雪昧轻『啧』一声,侧首贴在少女的耳畔,语气温柔:「别着急,我很快带你出去。」 话音落下,他怀中的少女便安静了,乖顺地靠在他的怀中,露出一双明亮的眼又大又圆。 侍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是张平平无奇的脸,面呈犹豫地放下手。 「雪公子请。」 雪昧轻扬眉峰,抱着人往外而去。 出去后,他将唐裊衣放在马车中,忽然想起了什么。 「啊,忘记了,我应该将消息透露给季则尘的,这样他们两人打,等反应过来时,你就与我成亲了。」 唐裊衣瞪他。 雪昧抚摸她的眉眼,撩开帘子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去将她在央王这里的消息,派人告知给季则尘。」 「是。」 吩咐完,他又探身回来抱住她,亲昵地用鼻尖蹭她的脸,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走了妹妹,我们回家了。」 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轻轻地摇晃着行驶。 唐裊衣在马车里被他抱得很紧,脸颊都憋红了。 雪昧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目光流连在她轻颤的眼睫、小巧可爱的鼻上,最后落在她微抿的唇。 水翦双眸,点绛唇,靥笑春桃榴齿香。 漂亮得如同被珍藏的珠宝。 他的眼神幽深,指腹抚摸她的唇瓣,忽然开口问:「这段时日,你都在季则尘的身边,他是不是不能满足你?」 唐裊衣闭着眼没搭理他。 雪昧低眸,凝望她双腮晕粉的脸颊,心中已有了结论。 季则尘那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毕竟当时若不是他将药换了,两人也不可能成事。 大周崇尚文与礼,哪 yh 怕将她身上的蛊催熟了,也最是克己復礼,送上门的美人都不肯纵慾。 可雪昧想到当时为了催熟蛊,而将她的药换了,面上露出不痛快。 抱起少女,他面无表情地捏着她的脸。 「嘶……」 唐裊衣被他捏疼了,眼眸泛起水雾,张口咬住他的手指。 奈何她现在没有力气,这样的行为也没了兇狠,如同含着他的手指。 雪昧被她柔软地含得神色微霁,眯着眼摸她的小牙,声线沙哑:「没关系,以后我都会补偿给你,而且季则尘那样清瘦的男子,一向是中看不中用,我比他年轻,样样都比他好。」 「……」 她对他翻白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雪昧当她是给了自己一记媚眼,心情很好,脸颊埋在她的脖颈:「待你试过就会懂了。」 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香,心满意足地覆在她的耳边:「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另一边。 陆朝央将接下来的事宜安排妥当后,还没有踏出书房,侍卫连滚带爬而来。 「王爷,人不见了。」 陆朝央脚步一顿,冷峻的眉眼驻留风雪,语气阴冷:「你说什么?」 侍卫跪在地上把刚才的事,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本以为雪少主带走的,真是随意看上的侍女,谁料根本就不是,而是屋内的唐裊衣。 听着侍卫的禀报,陆朝央掌心捏紧,手臂青筋凸起,面色冷沉下。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冷笑吩咐:「关注季则尘的动向,只要他出来,就先除掉季则尘。」 陆朝央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 只要除去了季则尘,按梦中顺序,接下来她逃离雪昧后,自然就会没了去路,最后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 . 少年腔调古怪的歌声,不断在耳畔响起,像是延绵不断的溪水,抨击她的心神。 深陷沉睡中的唐裊衣想要醒来,眼皮却如千斤重。 听着越来越明显的歌声,她眉头轻颦起,绛红朱唇抿出一道深痕。 少年的心情甚好,还在唱。 唐裊衣隐约察觉,他好似将自己塞进了木桶中推着走,头昏脑胀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摇晃感终于停下了。 她半梦半醒的被抱起来,放在木板上,随即有冰凉的东西,开始在脖颈爬。 黏煳煳得像是长虫,又像是细小的蛇。 好噁心。 她眼皮抖簌,挣扎要睁眼。 耳畔响起清晰的嗤笑声,少年笑得很肆意,甚至还恶劣地捏住她的鼻子。 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她憋红脸颊,倏然掀开眼皮,看见少年昳丽的脸庞近在眼前。 他垂着头,亲昵地靠着她,而两人的脖颈上,缠着一条蛇。 蛇的脸正对着她的脸,极其恐怖吓人。 察觉到她总于醒来了,雪昧抬起笑吟吟的脸:「妹妹醒了啊。」 缠绕在两人脖颈上的蛇松开尾巴。 唐裊衣用力地推开他,奈何身子无力,手撑在他的胸口,像是在娇嗔地抚摸。 他眨了眨眼,然后垂下眼睫,看着压在胸口的手,漂亮的眉眼绽开欣喜:「妹妹真热情,醒来便这样摸,我很喜欢……」 唐裊衣动作僵住,被他的话说得脸色涨红。 这变态。 不想搭理他,她打量着周围环境。 身下有石头颠簸感,还有驱马的声音,马车在路不平的小道上。 雪昧整暇以待地看着她,期待她醒来发现自己被掳走,玉软花柔的脸上露出惶恐。 谁知道她醒来后很冷静,半分花容失色的怜人神情都没有。 少年松开桎梏她的腰,软绵绵地倒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勾着她的衣带,卷在指尖玩。 唐裊衣被松开后,瞬间蜷缩在角落,还想要把他指尖勾住的衣带也抽回来。 一用力,束腰便松开一寸,吓得她连忙按住。 雪昧的视线往上游走,定定地看着她的腰,把玩腰带的指尖缓缓顿住,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一阵安静。 唐裊衣不经意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搭在窗沿上,实则用手暗自推了推,结果发现窗户是假的。 雪昧觑她转动打量的眸,歪头神情无辜地恐吓:「别想了,你出不去的,你若是想趁我不备逃走,林子里的蛇会将你咬死的。我可不希望妹妹漂亮的身子,被那些东西咬死。」 唐裊衣抿唇,语气尚且稳定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雪昧挑眉,含笑反问:「你猜,我要带你去何处?」 反问完,雪昧也没等她回答,兀自又自答道:「其实我之前与妹妹说过,要带你回苗疆做我的夫人,此番自然是带你去做我夫人的。」 看着他的眼神,唐裊衣心中不安:「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她绝不信他说,要带自己回苗疆做夫人的话,定是对她有所企图,才会一直阴魂不散,跟在她身边。 雪昧眼含笑意,盯着少女:「不会做什么,只是我对妹妹背着我,曾与别人欢好过很是难过,所以在去苗疆之前,打算还是要妹妹吃点苦头。」 唐裊衣转头看周围,很难逃出去。 门也被他锁着,马车四面亦是封闭的。 雪昧喜欢她的眼神,忍不住撑起身,伸手拂过她的眼皮,浅笑道:「别怕,我并不会真的忍心看妹妹受苦的,只是借你帮我要个东西而已。」 「你想要什么。」唐裊衣后背紧贴在马车壁上,杏眸警惕地盯着他,青琥珀色的裙裾散开如青荷。 雪昧凤目微挑,勾起她腰上绦带,道:「其实也不难,先要陆朝央的命,他莫名其妙追杀我这么久,我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他无辜地耸肩,腔调郁闷,神色难言愉悦。 想要陆朝央的命,那便自行去取,又与她何干,为何要抓她? 唐裊衣抿住下唇,杏眸盯着他:「虽不知你与他是什么恩怨,但你要陆朝央的命,抓我也没有用,只怕是抓错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雪昧无辜地嘆息,摇头:「不算抓错人,就算杀不了陆朝央,还有一样东西,需要靠妹妹拿到。」 唐裊衣闻言眉心微蹙。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本来妹妹只需要好生替我养着蛊,我也不用去找季则尘的,但我本就只有两只蛊,给了妹妹一只,另外一只被季则尘吃了,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说得无辜又可怜,唐裊衣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个大概。 蛊。 原来他阴魂不散,是为了蛊。 她险些忘记了,他在借自己的身养蛊。 雪昧觑她僵住的表情,似安慰般将人抱紧怀中:「别担心,好在现在有现成的药人喜欢妹妹。」 「本来借用妹妹的身子炼成药人,然后再来养蛊,但我早已是后悔了,只要季则尘愿意为了妹妹,成为我的蛊人,我自然不会伤害妹妹的。」 明暗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神色难明:「毕竟……我也是真的喜欢妹妹,等我身上的毒解除了,便能与妹妹永远在一起了。」 唐裊衣不解他心中所想,道:「那你更抓错了人,你应该抓季则尘。」 雪昧摇头,「都说了,没有抓错人,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将你餵蛇。」 不可理喻的疯子。 她抿唇,别回头。 许是看出她的委屈,雪昧大发慈悲,将她抱上膝盖,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下唇,勉强好心与她解释: 「季则尘如今离不开你,他定然会寻来,只要他寻来我就能囚了他,若是抓不住他,我也能用妹妹为诱饵,让他心甘情愿当我的蛊人。」 唐裊衣躲过他的手,心中腹诽。 要季则尘,应该费尽心思去抓季则尘,抓她去,万一季则尘不同意,不就白忙活一场吗? 被她抗拒地躲开了,雪昧脸上并无怒意,而是又想起了旁的事。 说来,这两人还是他撮合而成,如今想来,他只觉当时冲动,不理智。 不过已经过去之事,现在再来懊恼也无用。 雪昧低垂眉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微抿的朱唇,倏然璀璨展颜:「别觉得季则尘不会安心当我的药人,其实妹妹比我想像中的有用,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说着,他语气陡然一变,捏住她的脸颊,不屑道:「你与他夜夜夫妻,这恩情还不得还给我,当 璍 个药人也不亏,亏的可是我,你本应该是我的。」 听着他的疯言疯语,唐裊衣垂下长睫,知晓他的所有目的,不再搭理他,安静的由他抱在怀里。 要季则尘听话成为蛊人,还不如将她做成药人,再重新培养一只蛊要来得轻易。 眼下她失踪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人,知晓是被雪昧带走的。 逃不出雪昧,她暂且寄託至季则尘身上的蛊,希望看在蛊的份上,他不会放弃她。 接下来的马车,一日都没有停过,一路沿着往南边行去。 雪昧嘴上虽是说不担心她逃走,但实际因为她身上每至午夜,便不受控制的蛊,非吵嚷着要见夫君。 本就听不得她唤别人夫君,一副爱入骨子的矫情样。 想骗她,说他是她夫君,结果碰她一下,她便哭得双眼长啼,又打又骂。 被闹烦了,雪昧直接给她下了软骨散,换耳根子清静。 所以这几日,唐裊衣浑身酥软,连手都抬不起,甚至用膳喝水,都需要他抱着亲自餵。 在马车中,她也不敢多吃多喝,生怕他又烦了。 不仅如此,令她越发胆颤心惊的是,这个小变态完全将她当成了一只小猫,整日爱不释手地抱在怀中。 他极其喜欢抱住她,不是揉肚子,便是将整张脸都埋在她的侧颈,不停地嗅。 第 69 章 雪昧看她的眼神, 越发令她胆寒心惊。 是男人对女人的慾。 每当他想要越过界,她都会神色惶惶地拒绝。 这样的拒绝, 并未维持几日。 少年将她抵在马车角落,衣裳散开,露出清瘦漂亮的皮肉,眼尾绯红,动情地喘着。 而他怀中的少女双颊涨红,乌黑鬓髮凌乱地贴在汗汵汵的脖颈上,如娇艷的花要被人强行採撷。 这种可怜中带着惹人怜爱的娇媚,令他沉浸在兴奋中,用慾红的眼望着她:「妹妹, 你能怜惜别人,也怜惜怜惜我……」 少年的目光越发露骨, 抓着她的手按在胸口。 只是一只手而已, 就让身体中的快意如潮水般蔓延, 无法想像, 若是彻底占有到她, 该有是多愉悦。 他喘出声, 握住她的手因兴奋而颤抖。 听见他动情地沉吟, 唐裊衣眼中盛满了慌乱, 声线颤抖地哽咽:「你若是对我做出什么,我便咬舌自尽。」 话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她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气急了,才拿这话出来堵他。 虽然会引起他的不悦, 说些不好听的混帐话,但却屡试不爽。 最见不得她拼死拼活地抗拒, 雪昧饶是再对她有几分心思,也在她如此反抗之下,淡下几分。 但他也并不打算要放过她。 这几日,她整夜都在他耳边唤旁人夫君,令他日渐烦闷,今日势必要将她口中的夫君,换成自己。 与她做成真夫妻,待她尝到他赋予的甜头,自然就爱上他了,也不用再听她那些令他不悦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雪昧扬起漂亮的眉眼,居高地觑她脸,目光打量。 少女的脸又白又娇,尖尖的下颌微抬,脆弱又倔犟地睁着杏眸,眼底满是决绝,却因为惧怕而眸光盈盈。 如同被堵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这样的坚强,真不适宜在此时露出来,只会勾得男人想要将她彻底占有。 所以她此时的威胁,在他看来是没有用的。 雪昧掐住她被泪沾满的小脸,笑得不甚在意:「咬舌便咬,总归我也是与你云雨过,不过是一具身体罢了,苗疆多的是对尸体能用的蛊,你死了,还得委身我之下。」 「你的尸体我都不会放过,带回去,每日□□数百遍,有本事你只管咬舌自尽罢。」 最后的一句话恶劣至极。 唐裊衣听了他的话,眼眶盈满的泪都忘记眨了,杏眸瞪得微圆,满脸不可置信。 他变态得竟然连尸体都不放过。 雪昧乜她通红的眼,越发觉得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心情微妙好转。 他俯身吻她眼睫,恶劣的语气缓和不少,带着些诱哄:「妹妹,其实与我云雨也不亏,我也是第一次女子阴阳交合,不似妹妹已经有过男人了,亏的是我。」 少年的话越说越轻,甚至还冷了下去,藏着不经意的嫉妒。 倘若当时早知道他会生出贪恋,当时就不该将蛊下到她的身上,而是将她掳回去,再重新培养一个药人。 可如今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好在他对男女之情本就浅薄,也不在意她究竟是不是第一次,只要最终是他的便可。 唐裊衣回神,用力挣扎被他压过头顶的双手:「滚开!」 雪昧对她的挣扎嗤之以鼻,逗玩似地单手握住她的双腕,随着她的挣扎晃动,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气愤得憋红的神情。 唐裊衣难以抵挡男子的力道,后颈被压在角落,印出深痕,衣襟在挣扎中散开,露出清瘦的玉白锁骨。 以及白得招人眼的肌肤。 雪昧目光落在春光微泄的少女胸脯,白软似天边堆团的云,看得眼眶微热。 他忍不住脸凑近了些,唿吸沉重,气息都是炙热的:「妹妹生得真美,我应该早些时候,假扮成季则尘与妹妹……也不至于便宜给了他这般多次。」 「和我试试吧,姐姐……」他眼眶泛红,漂亮的脸上欲出疯劲,语气颠三倒四,「姐姐今年十八对吗?我早就偷偷查过了,虽然我比你小一岁,但别的不小,你见后一定会喜欢的。」 唐裊衣被他不要脸的话,憋得涨红了脸。 随着他迷乱的话和杂乱的气息,她害怕得心中产生绝望。 「混蛋,放开我!」她耸动肩膀,骂他。 雪昧咬住她的肩膀,「骂得真好听,一会儿我一边做,姐姐一边骂我好不好……」 只要想到她等下一边娇滴滴地呻.吟,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他,浑身便燥热得厉害。 她骂人时候的声音真动听,每一句都似挑逗。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抬起绯红的脸,戳着她唇边的梨涡,道:「说你最讨厌季则尘,还讨厌陆朝央,最喜欢我。」 唐裊衣咬住颤抖的下唇,瞪着他,厌恶之意自泛红的眼尾溢出。 她最讨厌的是他。 「呵。」雪昧看出她眼中的神情,脸上的温情褪去,冷笑:「谁稀罕你的喜欢。」 不屑地说完,他没有再说别的,只低头从裙裾下捞出一双纤长漂亮的腿。 她那双骨肉匀称的腿,最适合缠在腰上,会随着每一下力道无力地晃动,紧要时刻说不定还会足尖绷紧。 那些画面他想像过无数遍,这也是从画册中,挑选出来最适合她的承欢姿势。 「妹妹……」雪昧眼中闪过迷乱,鲜红的唇瓣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身子亢奋地颤着。 他就要得到她了。 可在他因兴奋而颤着指尖,刚推起她的裙裾,忽然听见她泣出了声。 「我讨厌你。」 她用力咬住的下唇被压出深痕,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又重复一遍:「我最讨厌你。」 雪昧听着她哽咽的话,动作停下,抬起眼看着身下凌乱不堪的少女。 她通红鼻翼带着薄薄的汗,身子颤如风中摇曳的白桔梗。 脆弱得,他完全都可以,不用在乎她的所有意愿。 那管她是否讨厌,还是喜欢,只要得到她的人就行了。 可偏生他不仅听进去了,那句『讨厌』古怪得像有一把无心的锤子,蓦然沉默地砸在他的心中。 那一刻,让他产生气急败坏的怒意。 雪昧恶劣地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哭红的脸,「你讨厌我是一 弋 两日吗?对谁都笑盈盈的,唯独对我厌恶万分,我差你的讨厌吗?」 「我就是要欺负你,让你每日哭着看我弄透你这具身躯,让你变成我洩慾的奴婢,你只管哭,只管讨厌我。」 少女因为他的话,彻底哽咽出声,瘫在他的手上,哭得近乎上气不接下气。 雪昧只觉得她的哭声异常难听,捂住她的唇,「闭嘴!」 唐裊衣被捂住口鼻,抽搭搭地耸着肩膀,眼中含不住的泪,不停地顺着眼角落下,洇湿了他的手指,烫得他心尖轻颤。 他并未产生怜惜,垂着眼睫看她:「想让我不碰你也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唐裊衣听见他的话,止住一丝抽搭,睁着湿黑眸盯着他。 见她停下,雪昧对她莞尔:「我不碰你,但你还是要帮我,毕竟我也是男人,对你产生欲望是正常的,你若帮了我,我自然是食髓知餍了,这样我也不会缠着你,如何?」 他自认已经做了极大的退让,慢悠悠地说完,抬目去看她。 唐裊衣只觉得他不要脸。 像是发情的狗。 雪昧乜她两扇鸦睫轻颤,娇媚的脸上沾着湿泪,不悦地轻『啧』,伸手去抓她的手。 唐裊衣以为他还不放过自己,惶恐的要避开他伸来的手。 「再乱动!」少年抬起微的眼尾,暗含警告地觑她一眼。 唐裊衣不听他的警告,继续挣扎。 雪昧见她反应极其强烈,不耐地松开她的手,「蠢货,你当真以为我非得要你?」 他冷笑,当着她的面握住:「你看好了,你还不如我自己…呃…」 许是在她的目光下,快意迅速窜上背嵴。 那一瞬间,他面色绯红地弯下腰,如同溺水般启唇唿吸。 唐裊衣见他当着面做出这等行为,又震惊又羞,在心里骂。 不要脸! 雪昧可不管她是否在心中骂他,此时他半垂眼睫,桃花目被潋滟的水光打湿。 他望着她震惊的小脸,握住的手越来越快,胸膛泛起薄粉,快意不断累积,临近崩溃的失控边沿。 原来仅靠在她的目光下,就能前半生所有的得到愉悦,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越发后悔当时的决策。 不应该送给别人。 他在她的目光与后悔中,动情地攀上情绪的高.潮,失力地倒在她的身上,不顾她的挣扎,将那些黏腻之物蹭在她的裙裾上。 唐裊衣不喜他这种恶劣的行为,可又挣扎不开,只能眼看着他将自己弄脏。 雪昧的脸埋在她的脖颈,急促地喘息,感受快意未绝的余温。 . 马车行驶了好几日,终于停下了。 这几日,唐裊衣的骨头架子似都要散了,眉眼耷拉着颓败之色,原本雪白的脸越发透白。 下了马车后,她浑身虚弱无力,被雪昧从马车中抱出来。 「少主。」 齐刷刷的几声,让她瞬间睁开眼。 周围全都是穿着苗疆服的人,不少人脸上、身上绘着古怪的纹路。 雪昧不满地乜斜周围的人,觉着是他们大声讲话,将怀中的人吵醒了。 他低头原是想安抚,可见少女睁着微圆的眼打量周围,原本的怒意登时散去。 雪昧对她笑道:「再过一条河,便是我生活十几年的地方,是你以后几十年都要待的地方。」 听见这话,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雪昧也不在乎,兀自愉悦道:「走,我带你去熟悉一下。」 此地好似已经不再是大周,周围的建筑古怪,类似古寨,树高林深幽,枝桠上挂着不少的细长、粗短不一的东西。 唐裊衣最初以为,那些都是枯枝藤蔓,直到一条蛇落在眼前,信子舔舐在她的眼皮上。 她先是一怔,然后发现原来是蛇,当即翻过身抱住他的脖颈,脸埋下去,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她最怕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相对她的害怕,雪昧笑得放肆,受用她的亲昵,握住垂到她面前的蛇,随手丢弃。 「别怕,这里的蛇没有命令,是不会咬死你的,你就跟在我身边,以后会咬你的只有我。」 变态! 唐裊衣闷声咬了他一口。 雪昧眯着眼由着她咬,抱着人往里面走去,随口问道身边的人:「他可有派人来过?」 身边的下属似没有看见少主怀中的女子,垂首道!「回少主,王不曾来过。」 「啧,我杀了他的继承人,竟然不来寻我?」雪昧嗤笑,「难不成,除我之外还有别人吗?」 对于是否有别人,雪昧并不不在乎,挥手对下属道:「如此你下去守好门,不要让外面讨人厌的苍蝇飞进来了。」 「是……」 雪昧吩咐完,抱着人进了寨中。 回到房中,随手拉下还咬着不放的少女,丢在床上。 唐裊衣被摔得头昏脑涨,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就被抬起。 他欺身过去,捏住她的脸,眯起眸:「嘴这般利索,既然喜欢咬东西,信不信我将你的牙齿都敲掉,让你咬其他的东西?」 又是唐裊衣从未听过的混帐话。 想起这几日,他在马车中非要她眼看着他用手做那种事。 她脸色涨红,瞪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混蛋!」 还这样骂人。 雪昧松开她的脸,揽住她的腰,笑得不由自己。 她连人都不会骂,软怯怯的两字毫无威胁,反倒像是撒娇。 他肆无忌惮的笑,让她面红耳赤,只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待到雪昧笑够了,抬起潋滟的眼,捏住她的脸,难得亲昵道:「骗你的,我可捨不得。」 话音一落,他又峰迴路转:「自然,你若是想,我也可以让你咬,不过咬轻些,太重了,我会受不住。」 变态口里没几句正常的话,半分羞耻心也没有。 唐裊衣想骂他,可又担忧将他骂舒服了,遂别过头不说话。 雪昧笑了笑,松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眸道:「好生在此处待待,过些时日我带你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去。 雪昧离去前,吩咐门口的人守好,连着窗下也得守人。 警惕之心远超于陆朝央,因为他就是如此将人偷出来。 唐裊衣被雪昧关在了这里,身边只有两个侍女照顾她的起居。 最初她很忐忑不安,担忧他会不顾意愿,会强迫她。 直到发现这几日,雪昧都没有出现过,她紧绷的情绪方才缓和,不用整日都担惊受怕,开始想着如何逃出去。 可这里到处都是阴湿毒物,哪怕没有这两个侍女看着,她也不敢跑。 而且雪昧怕她跑了,每日都派人给她下软骨散,除了药效散去的一两个时辰,身上还些许力气,其余的时刻皆浑身无力,躺在榻上度日。 还因为体内的蛊没有被抑制,每夜都会復发,她夜里睡得极其不好。 短短时日,她原本明艷的面容,憔悴了不少。 本以为在等几日,雪昧就会出现,结果雪昧没有等到,反倒等到了其他的人。 清晨天蒙笼亮起,唐裊衣身上的软骨散,终于被解开了。 两个侍女扶着她坐在镜前,为她描眉、贴花钿、点朱唇,未了还为她换上了苗疆的裙子。 唐裊衣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含雾,黑白分明的眼眸被勾勒得明艷,清丽的面容在上妆后,原本的娇俏稍减,眼尾多出几许妩媚风情。 侍女将她当成没有意识的木偶,沉默地装扮好,再度扶起来她。 唐裊衣虚弱地开口问:「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侍女道:「带姑娘去见王。」 见王? 在此处的这些日子,她早就知晓了,雪昧是苗疆王如今唯一的儿子。 而见王,自然指的是苗疆王。 同样她也知道,雪昧之所以会出现在汴京,便是因为杀了苗疆王原定的继承者。 所以眼下雪昧不见踪迹,反倒来了一个苗疆王要见她,未必是好事。 这些人脑子从未正常过,谁知会不会是苗疆王趁着雪昧不在 弋 ,而要抓她。 不知道苗疆王见她是要做什么,软着双腿被扶上步撵。 寨子阁楼外生长不少阴性绿植,大簇芭蕉叶挡住绿藤围绕的阁楼。 侍女将她扶进去,放置在最里面的小榻上,然后悄然退下去。 阁楼安静得外面的虫鸣鸟叫,蜥蜴、蝎子、毒蛇爬过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唐裊衣躺了一会,有了些力气,双手撑着木榻起身。 她将头上的银髮冠取下,扔在地上,美眸环顾四周。 并未看见什么所谓的王在这里。 她起身下榻,脚踝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唐裊衣撑着墙面,打量四周,要想要寻有没有出去的法子。 还没有走几步,她忽然听见徐徐慢慢的脚步模煳传来。 沉长的衣摆迤逦在地上窸窣而来。 唐裊衣当机立断,躲在角落,小心地取下架上摆放的长颈幽绿瓶,紧紧地攥在掌心。 她压住因紧张而混乱的唿吸,一眼不眨地盯着前方。 只要有谁过来,她必定要将手中的瓶子砸下。 但先入眼帘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骨骼分明冷白的手,指尖勾起垂下的纱帘。 唐裊衣看见那双手,下意识闭着眼,高举长颈幽绿瓶,用力地砸过去。 这一下也没砸中人,反而却被人轻易地握住了瓶身。 唐裊衣慌了,仓皇地抬头,想要看来人。 还没有看见来人,她就被往前一拽,脚下踉跄一步,整个人扑了过去。 熟悉的清雅淡香,从来人的从衣襟里,钻入她的鼻中。 是季则尘。 唐裊衣抬头,看清眼前的青年,所有的防备霎时散去。 虽然知晓他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蛊,不得已才来救自己,可这一刻,多日来的紧张和惶恐,瞬间不受控制地袭来。 她攥住他后背衣料,险些泣出声:「你怎么才来。」 见她哭得伤心,季则尘屈指抚过她的润湿的眼角:「抱歉,是我来晚了。」 雪昧行为手法诡谲,所走之路全都不按常理,且沿途并未停下过,是靠着赤貂对气味熟悉,所以他这才在今日寻到。 倘若再没有寻到她,他会去苗疆,杀了那些人。 现在不是埋怨人都时候,唐裊衣止住哽咽,抬起泛红的眸,担忧道:「你是怎么来的,雪昧就是之前在我们身上下蛊的那个少年,他想要用我来抓你,想将你做成蛊人。」 她将这几日听到的消息,全都一股脑地说给他听,见他孤身一人来心中全是担忧。 「无事。」季则尘牵起她的手,眉眼平静。 两人刚走几步,屋面便响起杂乱的脚步与银铃声。 唐裊衣听见声音脚步骤停,看着眼前的青年,紧张道:「外面的人好像已经发现了。」 季则尘目光投向门窗,神色冷淡。 的确,外面全是弓弩,齐齐对准屋内,只要推开这扇门,他们就会被射成筛子。 他看向身旁的少女,仰着一点尖尖的白皙下颌,湿漉的杏眸中全是对他的依赖。 她信任他,甚至愿意将一切,都交到他的手中。 蓦然见,他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似有一滴水划过胸腔,蔓延说不出的悸动。 「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人?」唐裊衣见他如此冷静,心中的慌乱散去,以为他能进来,应该是带了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怎料青年琥珀淡色的眸微颤,对她露出浅笑,「我一人来的。」 他说什么…… 一个人来的? 唐裊衣脸色僵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这里少说也有上百人,他一个人闯进来救她,哪怕是再武艺高强,恐怕也不能以一抵百吧? 季则尘视线掠过她的脸,神色温和地让她坐在椅子上,随手取下她髮带,单跪在她的面前:「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唐裊衣眼眸被笼罩在黑暗中,看不见他,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唇抿出深红,有些有气无力地道:「你小心些,若是抵不过便先逃吧,我……」 雪昧不杀她,说不定还能活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唇上便抵竖着手指。 他的指尖冰凉,压在唇瓣上,印出朱红的唇脂。 「嘘。」 唐裊衣止住话,因为他不可能会丢弃她跑走。 季则尘漫不经心地收回手,起身见安静地坐在椅上,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屋外果真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开门一被推开,有数十支短箭带着寒意射来。 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像是只是被风吹开的。 雪昧眉心轻蹙,暗想不如进去抓人。 忽然身边的芭蕉树叶,响起簌簌的声音。 雪昧转眸看向周围,随即冷嗤一声,转眸落至门口。 他已将季则尘当做囊中物,从他进了寨子开始,已经註定落进天罗地网中,成为猎物了。 雪昧势在必得地看着里面,道:「少师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话音落下,从屋内行出清冷出尘的青年。 他半张玉白的脸隐在黑暗中,雪月白的衣袍垂在门阶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季少师别来无恙。」雪昧眼中盪着杀意,虽然将人等到了,但他此时对陆朝央极其不满。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拦不住。 季则尘勾起手腕上长长的红线,温柔的眉眼似对谁都是好脾性,「本还想着,让你多活些时日的,但是不应该碰她。」 听了他的话,雪昧不屑地耸肩:「既然少师不愿意乖乖束手就擒,那我只好对少师无礼了。」 说罢,挥手让身边的人,前去将他拿下。 雪昧并不觉得单枪匹马而来的人,能从他的手中逃出去,所以当他懒散转过身时,眼前闪过一道赤红的暗光。 他下意识取出腰间的匕首挡住。 因来得太急了,虽挡住了致命的一击,还是不慎被抓住了手臂。 随着一只颜色鲜艷的赤貂,灵巧地落在地上,爪子上还沾着血。 倒是忘记了,季则尘身边还养了只小畜生。 看见赤貂,雪昧冷笑,没有犹豫,用手中的匕首削掉那块皮肉。 忽然身后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这次却不是朝着屋内,而是朝着他。 雪昧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侧首看去,原是原本围在周围的人,分成了两拨,正在互相缠斗。 可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带来的,身上都有毒蛊,只会听他的命令,怎会在此时忽而反水? 雪昧还没有想明白,闪身躲过身后袭来的人,迅速按下手腕弓弩,射向最近的人。 箭刺穿了那人身子,没有一滴血,反而露出体内的木架。 不是人的! 雪昧眉心不安一跳,耳边响起门口青年温润的腔调,如在念慈悲渡人的经文。 「时间太仓促了,本应该做得再仔细些的。」季则尘轻嘆,声线很淡。 他最不喜将没有做完的东西拿出来用。 不过,也无碍,没有谁会知道,他做了一群粗制滥造的东西。 在汴京他不能随意杀人,所以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画面,飞溅的残肢、被斩下的头颅、破败的身子,有的倒下会流出鲜艷的血,有的则是干枯的木头心。 一阵风吹过,卷得芭蕉叶簌簌作响,立在门口的青年琼花白的衣袍被吹得鼓动,带着衣不染尘的干净。 雪昧总算晓得,为何他会只身一人闯来了。 季则尘竟会做傀儡…… 傀儡并不出自大周,而是很多年前,苗疆出了位圣女,用毕生所学,将傀儡的做法写在书上,传下来。 数年来,只有现任苗疆王做出过,第一具傀儡,但并不善用。 后来那本制作傀儡的书被人盗走,流落至大周,所以苗疆王当年才会伪装进入大周。 只是后来在大周,他对季府的一女子下错了蛊。 总之最后那本书没有被找回来,从此以后苗疆王对大周之人深痛恶绝。 从未见谁,能将傀儡做得如此真。 雪昧看着满园的残肢,被身边的人护着往后退,抬头看去。 立在门口的青年眉眼温柔,怀起火红的赤貂,凝望萧条的院中自相残杀的那些人,眼底浮起病态的痴迷。 那本能做傀儡的书,许是在季则尘的手中,甚至已用得炉火纯青。 打不过。 雪昧眼中是闪过恼怒,若早知晓季则尘会做傀儡,他必定会再警惕些, 铱骅 但眼下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傀儡仆僵直地提着长剑袭来时,他将身边扶着自己的人推过去,转身欲要逃去。 他从不觉得打不过跑,是丢人之事,只要留得一条命在,最后谁输谁赢谁也不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然可当他要运轻功离开时,胸口似被什么勐的一击,蓦然吐出乌黑的血。 雪昧双脚虚软,直径单跪于地,勉强将匕首插在地上,才算稳住无力身躯。 那只赤貂的毒虽然不会让他死,但也不会因为,他将那块被抓坏的肉削掉,而能阻止毒性蔓延。 雪昧四肢蔓延疼痛,倒在地上抽搐,恶狠地看前方。 青年慢条斯理地避开地上那些,分不清是什么的残肢,缓步至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 雪昧疼得冷汗打湿了衣裳,对他冷笑:「是我布局不精,杀我便是。」 「自然是要杀你的。」季则尘缓缓弯下腰,放下赤貂。 从他手中抽出那一把匕首,对准着他看向里面的眼,似在纠结从何处下手。 事已至此,雪昧也不会出什么求饶的话,目光落在安静的里屋。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想在死之前,再看一看里面的人。 哪怕她或许不想看见他。 寒光闪过,雪昧认命地闭上眼。 在刀剑还没有落下时,忽而响起了含威仪的声音。 「留情——」 季则尘手中的匕首一顿,继而缓缓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当着来人的面,用力扎下去。 第 70 章 噗嗤—— 是匕首刺破眼球的声音。 雪昧眼前被血色笼罩, 神色瞬间狰狞得面容扭曲,捂着流血的右眼, 咬紧牙关发出闷哼。 赶来的人乃苗疆王身边的长使大臣。 见季则尘并未手下留情,脸色低沉下。 在他继续提刀扎向雪昧心口时,手中的鞭子瞬间将其打歪。 季则尘松开手,站起身,遗憾地弃了匕首,对着来人缓声道:「抱歉,你的声音太慢了。」 含歉意的温润嗓音,很容易使人信服。若非亲眼看见那把匕首,在话音落下后狠狠地扎进去, 他恐怕就信了。 长使广袖折后,抖着鬍子, 眼含怒气地看向立在尸身中的青年。 他跟在苗疆王的身边, 自然也识得季则尘, 甚至不用特地去猜想, 都能从他的眉眼中, 依稀看出那位大周女子的影子。 这么多年了, 虽然王发誓不再踏进大周, 也知道她生了孩子, 死后被大周帝王弃养在季府。 当年不愿意与王来苗疆,偏生要跟着大周陛下, 死得倒是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王近来不知从何处听闻,那女人的孩子生来便体内有毒,甚至连苗疆的巫蛊、傀儡等奇门遁法皆精通。 王怀疑此子是自己的血脉。 故而得到此子进入苗疆地界的消息, 吩咐他前来将人带回苗疆。 不仅如此,王甚至还拟旨, 欲将其奉为苗疆圣子,待王仙逝后立为苗疆新主。 长使想到赶来之前王说的话,只觉着滑天下之大稽。 谁不知那女子早产而亡,生下的孩子连年岁都不知,大周的陛下都已经默认血脉,将其养在季长明的府上,如今王竟然还觉着是自己的血脉。 长使看向昏迷过去的雪昧,对身边的人道:「将少主带回去。」 「是。」 待看见雪昧被人带走,长使看向院中的青年,道:「本来你弄残我少主,应该不放过你的,但念在季少师乃我王故人之子的面上,而且此次我王还特地遣派我等,来请少师前去会面。」 季则尘挑目望着他,手腕红线垂与脚踝,清冷疏离地立在残肢血泊中:「若我不去呢?」 长使料想到他会拒绝,只将王的话带到,去不去皆由他自己。 但…… 长使目光晦涩地投向内屋。 他在来时便知晓,季则尘之所以会单枪匹马而来,是为一女子。 而还能如此迅速找到此地,自然也是他的默许,为的便是将少主找到,带回去。 因为少主一向诡谲难寻踪迹,要想要将人带回去,必须要用少主感兴趣之人。 季则尘便是他用来,钳制少主脚步的人,可谁知,他竟害得少主如今这副模样。 虽然季则尘是王要寻的人,他不会忤逆王,但眼下少主伤残,且生死不明,他自然也要留下一人泄愤。 里面那女子必须得留下来。 长使抬眸,盯着季则尘:「季少师不愿前去,我等自然不会强迫,可屋内女子需得留下,不然谁也别想踏出此地。」 这乃他最后的让步,里面那位不过是位普通的女子,他也不信在危及性命的情况下,季则尘会拒绝。 长使势在必得地盯着屋内,已默认他会将人交出来。 天青明阳落在肌肤上带着暖意,而满是尸体的院中芭蕉被吹得树荫拉长,琼光碎乱,映染上窗上的紫黑纹路。 立在满是尸体之中的青年闻言,温和的目光落在长使身上,忽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 既然如此,那谁都不要再踏出此地。 他目光眺望远处,长使身后的人神色空洞,直怔地举起手中的斧头,勐然砍下。 长使眼中的神情都还没有淡去,便人首分离地倒在血泊中。 周围的人开始乱了,谁也分不清身边站着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人,皆慌张地转身欲逃,却被周围冒出的暗卫捂住口鼻。 长剑划过,那些人脖颈的血喷涌而出,死得悄无声息。 地上泼的酒,遇火后瞬间燃起。 火光映在季则尘笑意蔓延的皮相上,如薄雾中缓步使出的谪仙,哪怕雪袍染血仍旧似被月光浸泡过,温凉疏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他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前来,从踏入这令人噁心的之地,他便想过要杀了这些人。 可是,他不能吓到裊娘,她见不得血。 万一也怜悯这些人,为他们流泪,他该怎么办? 他转过头,压抑迷乱的眼底浮出担忧,温情苍白的面容显出不正常的悲天悯人。 她的怜惜,笑与泪,皆是属于他的! 如同她人一样,完全、绝对的属于他。 而此时,屋内的唐裊衣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脑中还迴荡着那一声毫不犹豫的同意,耳边翁鸣,周围的一切都好似都静止了。 她被白绸覆遮神情,而下半张面容露出茫然。 季则尘……打算将她让给别人,但两人身上不是有蛊吗? 可、可万一季则尘已经知道,如何解蛊了呢? 唐裊衣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春衫,乱颤的杏眸被覆住,只能隐约窥见一丝光线。 她唿吸微乱地站起身,甚至都忘记双眸还蒙着白绸。 寻着微弱的光,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去。 还没有跑至门口,她耳畔就响起什么轰然倒地的巨响。 属于炙热夏季才会有的热浪扑面而来,热风中送来血腥得令人作呕的气味。 闻见这股味道,她忍不住一手撑在门框上,捂着胸口弯腰干呕。 她眼中的泪打湿了髮带,才想起双眼还被蒙着。 还没有碰上白绸,手指被微烫的掌心握住。 「怎么出来了……」 青年的声线如常般斯文温凉,若听得仔细,还能听见尾音含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像是在抑制某种难言的亢奋。 「我……」她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抬起雪白无辜的脸,透出些许委屈神情。 她想要取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周围有热浪,还有被烧焦的肉味。 「别取下……」 他拉下她勾住髮带的手,放在胸口,长睫温柔地敛下,目光黏腻潮湿地缠绕在她的脸上。 而他的身后是愈燃愈烈的大火,扭曲倒在地上的尸体,被火舌灼烤得滋滋作响。 以及刚才正要往里面而去的长使,头颅落在地上,正望着门口抱着少女的青年。 因为铺天盖地的热浪,唐裊衣感受到窒息的压迫,可越 殪崋 是唿吸,那股血腥和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便越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再有勇气解开覆眼的白绸了,浑身软得站不住。 季则尘圈住她虚软的身子,缱绻地低覆头,温情地吻她发烫的侧脸:「别取下来,别让这些东西脏了眼。」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些噁心的东西,然后被梦魇占据她今后的一生。 虽然唐裊衣什么也看不见,但隐约察觉到了。 季则尘没有要将她送给别人的意思,甚至还杀了这些人,又放了一把火。 他似乎比她最初梦见的还恐怖,仿佛天生感情淡薄。 唐裊衣竭力压住惧意,问话的嗓音却泄出颤意:「现在我们怎么办?」 「嗯?」季则尘疑惑地乜她慌张得颤抖的嘴唇,低头安抚地亲吻她的唇:「别怕,我将他们都杀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他将人都杀了。 但她怕的并非是这些人,而是苗疆的人死在大周的边境,这并非小事,而是牵连两国的大事。 唐裊衣勉强蓄力抓住他的衣袖,哆嗦道:「我们快些离开,火势这般大会被人发现的。」 若是被发现他杀了人,还放了火,日后定然被问责。 「好……」 季则尘将她抱起,旋身越过地上那些残肢尸体。 大火带着燎原之势,疯狂爬上树枝,上面悬挂的毒蛇被烧得七零八落,阴冷的蜥蜴和蝎子被火逼退,躲无可躲的被烤干。 彻底出去之前,唐裊衣蒙住双眼的髮带不慎被扯开,不经意看见了这些景色。 那是她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壮丽、灿烂,烈火没有尽头,连天都烧得通红。 而鲜艷的火光让近在眼前的青年,温柔的眉眼摇曳地割裂出明暗,白净清隽的脸上上沾着斑驳血渍。 哪怕被放在马车中,她都还在呆滞中,没有回过神。 直到季则尘的脸轻埋在她的侧颈,唿吸浅浅地问她:「你怎么不高兴?」 他似乎不解,为何她被救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 明明他还蒙住了她的双眼,那些死状悽惨的尸体,她都没有看见,为何她不笑? 「笑。」他抬起眼,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唇边的梨涡上,薄唇示范地扬起微笑才有的弧度。 唐裊衣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但还是对他弯起月牙眸。 季则尘松开她的脸,脸上的笑意淡去。 唐裊衣垂下头,抬起双腿坐在马车角落。 见她兴致不高,季则尘倏然想起刚才,为何会先刺向雪昧的眼睛。 因为他看向的是里面。 而里面是唐裊衣。 可雪昧为何会眼含期待地看向里面? 这些日子她都与他朝夕相对,一个觊觎她的男子,会对她做什么? 莫名的,季则尘胸腔被沉重地敲了一下,无端生出惶恐。 奇怪的不安让他眼中蓄起古怪泪雾,忍不住伸手抱起安静的唐裊衣。 「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他压抑出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古怪。 唐裊衣抬头见他眼尾殷红,淡然的面容似有扭曲,像是在竭力忍受什么,又像是并不在意。 看见他露出如此可怖的神情,唐裊衣紧张地靠在后面,想起前段时日在马车上,雪昧让她看的那些。 哪怕什么也做,她心中还是一阵心虚,「怎……怎么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季则尘松开她的手腕,白净的手指抚上她的唇。 他头垂下,乌黑长髮如水瀑的从肩上散落,薄唇贴在与她相隔的指上,抬着眼直勾勾地印着她。 唐裊衣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小心地屏住唿吸。 如今季则尘早就将她当成所有物,绝对容不得她被别人沾染。 季则尘察觉她眼中藏着惧怕,心中压抑的情绪浓郁得似随时都会失控。 她现在和刚才他的杀那些人,一样害怕他。 他温柔细语地安抚:「裊娘,别怕,你与我说,他有没有碰你,我回去将他们的尸体拖出来。」 原来不是要杀她。 唐裊衣紧绷的情绪骤然松懈下,对他摇头:「没有。」 回应后,他骤然垂下头,额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呢喃:「那便好。」 他敛下的微红眼中,还覆着一层遗憾。 不应该将那些人都烧死在此地的,应该扒皮抽骨后做成傀儡,然后放在那些虫蛇之中,让他们看着自己被一点点蚕食。 所有妄想从他手中抢走她的人,都应死。 他抑制不住她独属于自己的亢奋,拥抱她的身子忍不住失控地颤抖。 在他怀中的唐裊衣感知尤其明显。 虽然不知他是因为什么而在亢奋,她伸出掌心搭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抚摸。 马车在安静地行走,外面的队伍朝着南江的净月山庄行去。 无人一人说话,安静得交织的唿吸都能清晰听见。 唐裊衣的腿被压麻了,悄悄地动了一下。 她一动,原本贴在侧颈的季则尘,忽然抬起头,苍白得病态的皮肤泛起艷绯,眼尾潮润地勾着她。 两人分离好几日,不曾有过任何亲昵的肢体触碰。 忽然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心中蓦然一颤,忍不住别过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炙热,似从火中伸来,抚摸上她的脸。 她的小脸被板回来,顾目生盼的眼瞳中,轻盪涟漪。 他脸上的血渍还没有擦拭,跪俯在她的面前,像极了从坟墓中爬出的艷鬼,淡色的眼眸瞳仁极淡,几乎看不出一点黑。 「怎、怎么了?」唐裊衣紧张地开口,被他这样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想避开他的眼神。 季则尘没有回答她,只轻覆眼睫,专注的从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寻找自己的脸。 玉白净的面上沾着斑驳的血渍,看不出一丝悲悯,像是癫狂的疯子杀了人,正在平息杀意。 从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脸,他再度升起痴迷。 想要抚摸这双藏着他的眼珠,或者是舔一下。 可这是生在活人身上的眼,是生在她眼眶中,不能抚摸,也不能去舔。 所以他只能压下突如其来的慾望,虔诚的将脸垂在她的眼前,声音虚哑松懈:「帮我擦脸上的血,好不好?」 原来只是擦脸。 唐裊衣悄然松口气,学做他以往的动作,屈指抬起这张清隽昳丽的脸,捲起干净的袖子,认真地擦他脸上的血。 袖笼中隐约渗出,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像是某种带甜味的花,他分辨不出是什么。 眉心、眼皮、鼻樑、脸颊、下颌都被她用那股淡淡的甜香拂过。 这一刻,他整张脸上似乎都沾上了她的气息,温和又霸道,正在不断往下蔓延。 唐裊衣借着马车竹帘透进的光线,认真地擦着他脸上的血。 她并未留意,原本还算冷静的青年,此时盯着她,喉结轻滚,漂亮的粉痕从脖颈蔓延进竖立的衣襟中。 当她发现时,他已被她擦得有些受不住,用力抓住她的手。 唐裊衣被他陡然的动作吓得一惊,原本撑在上方的青年如黑影般罩来。 「时奴?」她茫然地被他压在身下。 「裊娘……」他咬住她鼻樑,唤她:「我好像有些难受。」 他呢喃的尾音带着轻喘,腔调很模煳。 她没有听清楚,以为他身上有伤,便挣扎着双腕:「可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他没有抬头,依旧抓着她的双手,语气茫然无辜:「我也不知道。」 难受。 酸胀的难受钻进骨子,汇进了沸腾的血液。 第 71 章 从未见过他如此主动示弱说难受, 当真以为他身上有伤。 唐裊衣语气软柔下:「哪里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虽然她并非大夫, 但前段时日他时不时会受伤,若是受伤了,帮他简单上药包扎还是能做到。 「帮我?」原本轻咬她鼻樑的青年微顿。 他缓抬微红的脸,望向她的瞳仁微垂,陷在迷茫中。 可他不知道哪里难受,好似在深海中漂浮,上空是无边际 璍 的天,身下是漆黑冰凉的水,那种抓不住真实的未知恐惧占满了全身。 他陷在长久的沉默中。 唐裊衣坐起身, 跪坐他的面前,轻垂下头, 认真的仔细摸索他身上有血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并未在他的身上发现有伤口。 可没有伤口, 为何会难受? 她眼中划过狐疑, 抬头打算再次询问, 却见靠在壁上的青年神态涣散, 微翘的眼眸覆下而凝着她, 眼尾是潮湿的潋滟艷红, 唿吸凌乱出似有似无的意乱情迷。 不是受伤的难受, 难道是…… 分离的这段时日,她深受感触每夜午时, 体内的蛊没有得到抑制,别的虽没事,但身体却空.虚得难受。 唐裊轻颤的眼帘, 莹白的脸颊蔓上热气,半腮布施薄粉, 羞怯地抿唇道:「这里是马车,不好…那种事。」 他每次都要叫,怎么捂都捂不住,在马车里会被发现的。 「嗯?」季则尘没懂她为何说在马车中不好,牵起她的手放在脸上,用鼻尖蹭着:「帮帮我,很难受……」 他像溺水之人蓦然抓住了浮木,想要获救,而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见他难受至鸦黑的眼睫被泪雾打湿,眸间全是混沌的迷离之色,求欢般矜持地轻蹭手心。 漂亮的皮相充满了蛊惑。 她看得移不开眼,拒绝的话堵在喉咙被轻轻地咽下,绯着脸颊小声地说:「那你等下不要出声,我只能帮你一点点。」 「好。」他望着她,透出无害的乖顺。 因为很少做这种事,唐裊衣咬着下唇,鼓足勇气伸手,还不忘嘱咐:「别出声。」 季则尘垂眸盯着她的手,似还没有察觉她要做什么。 直到纤细的手探进衣袍中,稍用力。 一瞬间,涌上头顶的快意来得迅速,他似蓦然失力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尾音轻颤的刚喘出一声,就被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唇。 她心慌地侧首,伏在他的耳畔小声地说着:「你答应过我,不许出声的!」 少女湿软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甜,微弱地喷洒在皮肤上,艷烧至整个耳廓。 他含煳不清地轻喘,埋头含住她的手指,压抑的闷哼中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颤意。 见他乖乖地听话了,唐裊衣放下心,认真帮他。 暧昧窸窣音响在耳边,那种藏在袍摆下的摩擦黏声也越发明显。 她第一次觉得,还不如发出声音。 时间有些久了,唐裊衣坐立难安,白皙的额间渗出细汗,耳尖又烫又红。 她的手腕很酸软。 偏生他好似在失控的边沿,又好似还在努力维持矜持,想将快意延续得更长久些。 怎么还不结束? 她舔了下发干的唇,悄声问他:「可以了吗?我手软了。」 听见她的声音,他浑身剧烈一颤,失控的从唇边泄出一丝呻.吟。 不仅没有丝毫疲软,反而比方才还要难以握住。 她暗咬下唇,不敢再开口。 直到她彻底没了力气,他才依依不捨侧首,吻上她的唇,吮吸她唇中的甘甜,缓解欲求不满的渴意。 她倒在他的怀中,仰头承受他的吻。 他的吻也缠人得厉害,好似吸人精气的妖,险些令她窒息。 唐裊衣偏头躲过去,脸埋在他的怀里,大口唿吸。 季则尘低头用唇蹭她通红的耳尖,语气藏着一□□哄之意:「裊娘,再吻一会好不好。」 唐裊衣闻言心中大骇,攥住他的衣袖,脸死死地埋在他的怀中:「下次,这次我不行了。」 她真的不行了。 好在是在马车上,他没过界,不然她恐怕后面一两日都得走路颤腿。 见她不愿再继续,他心中虽有遗憾,但也没再缠着。 将她发软的身子抱在膝上,不经意地问:「裊娘怎么会的?」 他记得从未教她做过这种事。 唐裊衣唿吸一滞,总不能说看过,所以就会了罢。 奇异的心虚再度蔓上心间,她含煳道:「之前你看的那本图册,我无聊时拿来看了几眼。」 抱住她的青年没再询问,手指搭在肩上轻轻地抚着。 马车缓缓行驶好几日,悄然地回到了净月山庄。 而回去之后,担忧再出现被人掳走之事,唐裊衣住进了季则尘的禅院。 皇帝还停留在净月山庄,偶尔会派人去寻找消失的贵妃,不少大臣为此上书恳求皇帝回京,皇帝充耳不闻,大多数时候与新册封的夏妃游山玩水。 所有的一切照旧如常,并未有人发现她被人掳走过。 倒是她,自打与季则尘住在一起后,活似话本中的书生误入兰若寺,还遇见了蛊惑人的男鬼,整日都被缠着耳鬓厮磨。 . 禅院中,雨摧打着芭蕉,水珠滚落进四方铜钱莲花水缸里,溅起的水花煞是好看。 少女身着杨妃色薄杉晕染凤尾裙,身姿懒懒地趴在窗前,捧着白瓷碗小口地喝着汤。 跪坐在她身后的青年,眉眼温和地握住她的长髮,用银篦梳过。 唐裊衣舒服得眯起杏眸,连汤都忘记喝了。 季则尘见她白净的半张小脸沐在光下,放下银篦。 低头含住她端在手中的汤,喉结滚动地咽下,口中瞬间充斥着甜腻的味道。 他扬眉,淡声评价:「好甜。」 唐裊衣回过神,垂头一看,发现碗中的汤已经没有了。 她无言转头,看着眼前唇色艷丽的青年,活似堕落成妖鬼的菩萨,温柔中透出蛊惑人的妖冶。 避孕的汤他都喝,不仅如此,喝了还要评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唐裊衣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话,刚将空碗刚放在一旁,身后的人便黏来。 他双手环过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咬着耳垂道:「别喝这东西。」 最近几日,他时常看见她喝这些汤,此前不知是什么,方才尝了一口才发现原是避孕的药。 那是在大周百年前,有位神医尝百草,给不愿受生育之苦的女子研发出的避孕汤。 虽然汤药的味甘甜,不伤身,可她没必要喝这些不喜欢的东西。 不喝汤药,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她可不会养孩子。 唐裊衣心中虽如是地想着,面上点头,张口便道:「好,不喝。」 下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喝便是。 季则尘侧眸,视线落在她敷衍的侧脸上,鼻息沉了些,尖锐的犬齿用力。 见她倒吸一口气,看他的杏眸蓄起泪雾,心中的郁气散去。 季则尘敛下眼帘,温和地解释:「我体内有毒,所以你不用喝这些东西。」 唐裊衣诧异眨眼,脱口而出便是:「啊,真不行?」 这话有歧义,一落音她便反应过来了。 她正要找话掩饰过去,却被蓦然推至在窗下休息的榻上。 他俯身而来,她甚至都能闻见从他衣襟中,钻出来的淡雅雪兰香。 看似清冷如冬雪般干净,实际却是情迷杂乱了。 季则尘撑在她的上方,凝着她脸上错愕的神情。 少女漂亮的眼眶中镶嵌了一对漂亮琉璃眼珠,乌黑的长髮凌乱地迤逦开,整个人似娇艷的花朵成熟了。 自这几日的纵情后,两人之间比往日更有默契。 如今他一个眼神,她便明白是何意,看向他的眼中浮起紧张。 眼前这个看似芝兰玉树的青年,并非表面所见的那般禁慾,他在某些事上极其放纵,甚至可以说得上狂热,也从不掩饰对她的痴迷。 因为蛊,也或许是因为古怪的肌肤饥渴病。 无论是因为哪种,她此时都有些莫名的紧张。 因为她身上的蛊,或许很快就能解了。 早在来南江之前,有关与他的预知梦就已经消失了,那便意味着与他之间应该结束了,现在两人之间只是还有欢蛊连接着。 可就在昨夜,新的梦又来了。 预知梦随她所经歷的而变动了,所以在梦中她也中过此蛊,甚 璍 至解蛊的方法也已经知晓了。 先得要将用两.性.交.合,将其催熟,再寻到几味草药研磨成丸,就水饮下便能解蛊。 所以等解蛊后,她与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干系了。 和他再次回到陌生人的身份。 当他吻来时,她心中忽然偏头躲过。 吻落在耳畔。 季则尘停下,视线落在她的头上。 云鬓冉冉,貌颜娉婷。是他梳的妆,挽的发。 「我…」唐裊衣神色露出犹豫,不知如何和他解释已经找到解蛊的方法了。 季则尘掀眸,应她:「嗯?」 毕竟之前早就与他说好过,谁先找到解蛊的方法都要说出来。 唐裊衣还是决定和他说:「我好像知道怎么解蛊了。」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受到搭在肩上的手顿了瞬间,周围暧昧的气息渐渐被一种杂乱的气息取代。 她无端地升起紧张,一眼不错地打量他脸上的神情。 但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温情地盯着她,眼中毫无波澜,问她的腔调亦很柔和:「怎么解?」 唐裊衣松了一口气,此前的担忧也消失了。 季则尘应该也对蛊烦不胜烦了,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她早就发现他厌恶被束缚,被威胁。 所以贵妃、寨子里的人,甚至大赵、四老爷、甚至连陈氏这些人,最后失踪的失踪,死的死。 不过她除了最初骗过他,并未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想必告知给他一直想摆脱欢蛊掌控的方法,应该不会杀她罢。 而且这段时日,他对她也挺好的,若知晓方法却不告知他,似乎也不成。 唐裊衣舔了下微干的唇瓣,胡诌已经想好的说辞:「我这几日闲暇来,都在翻阅书籍,有幸看见一本书上记载了名为欢蛊的东西,此两蛊为一对,若是被单吃便会被持母蛊的人控制所有意识,但若是两只一起被人吃下,便会成为我们两人这样。」 「嗯。」季则尘勾起她的玉竹耳坠,示意她可以继续说。 这几天她都禅院中没有出门,而此处有什么书,没谁比他清楚了。 甚至能摆在她面前的书,没有任何有关欢蛊的记载。 所以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见了解蛊方法,他很好奇,勾在耳坠上的手指不经意轻轻用力。 听见少女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他迟钝的从空洞中回神,眼含歉意地道:「抱歉,疼了吗?」 倒也不是疼,而是他脸上的温柔有些诡异,像是空心的木偶。 她有些害怕,所以故意发声试探。 他凑近耳畔,捻起耳垂,轻柔地吹着,语气蛊惑诱人:「怎么解呢?你说与我听。」 第 72 章 他温柔得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唐裊衣顿了顿, 摒弃古怪的想法,继续道:「所以只要我们之间有一只蛊被诱出来, 那么另一只会误以为它死了,便也会死,自然,我们体内的蛊就解除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不仅如此,她还知晓为何雪昧会一直缠着她了,为的就是等蛊成熟后将她炼制成药人。 在还没有死之前,活生生从体内刨出蛊,吃下就能解百毒。 这种蛊太危险了,尤其是他, 现成的药人,一旦被人知晓, 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而且若是长时间不解蛊, 任其在体内, 最后蛊会彻底改变身体, 一辈子都取不出来了, 她和他会一直如此。 唐裊衣压下心中的担忧, 眨着湿漉的眸看他。 季则尘懒恹地松开勾住她耳坠的手, 问道:「那是诱它, 还是杀它?」 「诱它。」唐裊衣接话,「我回去就想办法, 诱出它。」 她知道解除蛊的那几味药,虽然难得,但好歹还能寻到, 等回去她寻到那几味药吃下,身上的蛊死了, 他就会感应到。 前面铺垫这般多的话,就是为的这里。 这样若是有一日,他身上的蛊忽然死了,也不用她再去解释,少些怀疑。 但她发现说完这句话后,周围安静了,甚至连清浅的唿吸都很明显。 季则尘脸上最后的神情消失,乌泱泱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 看着他幽幽的神情,唐裊衣蓦然想起了一件事。 险些忘记了,他还是个血腥的变态,想把她做成傀儡仆不是一两日了。 若是蛊解了,他还不得立即将她的皮剥下! 现在不会就是在丈量她的皮肉,想等解蛊后对她下手? 唐裊衣咽了咽喉咙,撑着他的胸膛起身,神色略慌地下榻:「我去看看外面,好像有谁敲门。」 季则尘没有拦她,坐在一旁目光空淡,不言地盯着她的背影。 少女杨身上的单薄裙子,将柳一搦的纤细腰肢,勾勒出窈窕的弧度,脚步急急地往外面跑去,好似外面真的有敲门声。 唐裊衣是骗他的外面有人,藉此机会,装模作样的去拉门。 待出去后,她直接关上门,隔绝那道森冷得古怪的视线。 唐裊衣靠在门上,缓缓地长吁一口气,滟滟春月的眸中染上莫名的情绪。 解蛊后真的就结束了。 . 山庄落下了一场乱飞溅的雨,山林被雨雾笼罩后露出金灿灿的暖意。 皇帝终于彻底放弃找柳贵妃了,转而钟情于另外的女子,见荒废了近一个月的朝政,也难得有了几分爱百姓的心,不打算再在南江逗留。 皇帝下令回汴京了。 为隐藏行踪,皇帝与夏妃则先行一步离去,剩下后面的臣子再陆陆续续地分开而行。 第二日剩下的队伍才启程。 唐裊衣在净月山庄虽然才待短短的时日,但这是她生活多年的故乡,哪怕没有亲人,正当要离开,还是生出了不舍。 这次离开,也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 之前越好要与谷荷一起,虽然不能同路,她还是在山庄门口等着。 待谷荷来后,唐裊衣惊讶地看见,她大包小包地提着包裹,颇有几分土匪过境之势。 谷荷笑得腼腆,道是很多东西汴京没有,带回去当做念想。 唐裊衣瞭然点头,与她拜别后,去了最前面的马车。 她停在精緻宽大的马车前,脸上生出些许侷促。 不太敢上去。 自从和季则尘说过解蛊的方法后,他虽然看似还和往日一样,但明显冷淡了。 唐裊衣在马车外徘徊,犹豫许久,皓齿一咬,还是踩着木杌上了马车。 撩开帘子,抬眼便看见前面手执竹书的青年。 连窗外的光都格外偏爱于他,照在干净的眉眼上,氤氲着惊心动魄的圣洁。 季则尘抬起眼帘,见她表情微呆地立在门口,神色温和地道:「包裹我放在架上了,沿途较远,无趣了,可以坐在我身边看这些书,若是累了,也可以去小榻上休息。」 唐裊衣目光落在案上,见多出一堆明显与其他书籍格格不入的花哨封面,猜想到是昨日搜罗来给她解闷话本。 她莲步至一方小榻上坐着,没有去他身边翻看话本。 季则尘看了一眼她便移开目光,继续翻看眼前书籍。 马车内很安静,他偶尔会抬首,让她吃些案上的糕点,语气温情得似没有发觉,她最近开始避他了。 不同与来时,回去与他同一辆马车要舒服得多了,车身晃动都很小。 唐裊衣被晃得开始犯困,原是想躺在小榻上休息,但马车终究装不下多少东西,只有一张供休息的小榻。 若是她将其霸占,他再想休息,就没有位置了。 唐裊衣枕在马车窗沿上,强撑眼皮,看外面的风景,打发时辰。 昨夜被他缠了半宿,随着舒服的暖风拂过,她困得眼皮子耷拉,头点如豆弹。 饶是如此也没有躺下。 两人之间的身份本就 殪崋 应该如此泾渭分明,她不能因为这段时日的放纵,而忘记了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解蛊后,以前与他该是怎样,以后就是怎样。 季则尘抬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累了便躺上去。」 唐裊衣正点着头,忽然听见青年略显平淡的嗓音,霎时清醒。 转头对他弯起月牙眸,唇边梨涡浅浅地盪出甜意:「没事,不困。」 季则尘乜她泛红的眼尾,没说什么,捲起书敲向身旁的桌案:「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唐裊衣捉起裙摆移过去,还没有靠近碰上茶壶,忽然被拉进淡香的怀中,撞得她鼻尖泛酸。 她皱起杏脸,抬起湿漉的眸,不解地盯着他。 季则尘敛目,长睫垂出清冷的暗光,修长的手指摸上她的眼。 眼皮被触碰过的地方泛着痒意,她忍不住眨着眼。 卷翘的眼睫扫在他的指腹上,沿着心中划过难言的感受。 想吻她。 因为近来随时可触碰到她,所以他已经习惯与她随时交吻,甚至是做一些别的。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面容,眼中浮起迷乱的潮意,抚眼的手顺而抬起她的下颌,缓缓俯身。 少女趴在他的膝上,半抬起玉软花柔的脸,指尖攥住他雪月白的直裰,像是想躲开,但又强行忍耐了。 当殷红的薄唇靠在时,他听见她怯柔着嗓音传来话。 「这算今天的吗?」 两人都要改变这种,下意识亲昵的行为。 所以吻了后,今日便结束了,不能再做其他的。 听见她的话,季则尘睁开眼,转而捏起她的下巴往上抬,一眼不错的仔细打量她。 她乌黑的髮髻半点珠翠未戴,只用纯白的髮带点缀,扬起白净的小脸,目光楚楚动人。 唐裊衣见他忽然这样看自己,忍不住暗忖,他应该能听懂吧。 落在脸上的目光没有一丝温情,阴冷黏腻得她头皮发麻。 尤其这样他目不转睛盯着,缓缓对她勾起称得上温柔的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季则尘捲起她髮髻上快要散开的髮带,扯开后,重新束上,温声道:「去睡一会。」 轰然一下,唐裊衣刚建起的情绪都坍塌了。 从他身上软着腿爬起来,没再继续坚持,合着衣裳躺在榻上。 她抱住一旁染香的被褥,半张小脸深陷其中,忍不住去想刚刚。 他眼中分明就有渴求,为何会什么也没有做? 马车晃得很舒服,不消片刻,她在摇晃中,眉眼松懈地酣甜睡去。 待她浅浅的睡息延绵传来, 遮光竹帘落下,光线被阻隔在外面,偶尔随着摇晃出一片微弱的光。 而她的身上缓缓覆来一道颀长的影子。 季则尘坐在在她的身边,冷感得苍白的手指勾住她脸上睡乱的长髮,目光落在她白净无害的睡颜上。 解蛊…… 他并不想解蛊,一开始便不想。 黑暗占据他平静的清隽皮囊,殷红的薄唇微启:「这样不好吗?」 少女睡颜纯粹,唿吸清浅,陷在沉睡中听不见,自然也没有察觉落在身上的那道阴暗目光。 「别解蛊了。」他俯下身亲昵地贴在她的面上,「只有等蛊死在体内,我们才能谁也离不开谁……」 他轻咬住她的唇瓣,勾住腰上的绸带。 衣襟散开,唇上的吻落在她的下巴上,顺着脖颈逐渐濡湿桃花。 沉睡中的唐裊衣若有所感地颤了下,眼尾洇出潋滟的水珠,贝齿轻咬住下唇,溢出几声细软的呻.吟。 很舒服,像是被抱在怀中,被大猫舔着肌肤。 从心中升起的渴望,随着含吮的湿软,如同踩在了云端中。 她摊开柔软的身,贪心的想让他含得更多。 面对她的着急,青年要显得安静得多,一手捂住她的唇:「嘘,小声些,这里的隔音并不好,我不想你的声音被人听见。」 他轻喘地呢喃,陷入柔软的整张脸浮起病容的红痕,覆在软云上的指尖碾转,慢条斯理的两面兼顾。 暖光摇曳,夏至已到。 睡到黄昏,唐裊衣倏然在梦中被热醒,单薄的衫衣已经湿透了,不仅如此腿心也黏腻得很。 她想起了刚才睡觉做的梦,咬着下唇,目光环视周围,并不见季则尘才松了口气。 马车临时就停。 她拿着衣裙去外面打水洗漱。 回来的时候季则尘也已经回来了。 他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少女眉眼润泽,乌黑的发尾湿润,眸中浮起笑,让出身边的位置,温声道:「过来。」 唐裊衣踌躇顷刻,然后乖顺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疑惑地看着他取下檀木架上的帕子,盖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揉。 「虽是入了初夏,但风吹亦有些寒凉。」容貌绝艷的青年温言细语地说着。 听着他的话,还有他亲昵自然的动作,她心中浮起莫名的古怪,但又说不出究竟何处古怪,垂着头由他擦拭。 乖巧得似谁捏一下,都不会动弹的少女木偶。 季则尘目光落在她微抿的红唇上,脸上的温柔空洞地发散出缥缈,搭在头顶的手不知何时滑下,轻轻地捏住了她发红如血滴的耳。 突然的动作让唐裊衣蓦然一惊,但转念想起两人今日好似还没有压抑过体内的蛊,便僵着身让他捏玩。 一股淡淡的香从衣襟中往上而来,潮湿的香,像是混合着催情的药。 青年唿吸微乱地埋下头,含住她的耳廓,慢慢地吞吐,气息浅得似喘非喘。 浓郁的慾望蔓延在狭窄的马车内。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做了那样的梦,还是本就敏感,他单是唿吸浓郁地吻耳,她心中都在泛潮。 男菩萨很会喘,时常会压抑地伏在耳边,像是独独喘给她听的。 深潭坠玉的声线轻颤着尾音,如同黏腻细密的蛛网,围住她的耳膜,严密得一丝缝隙都不留,有种似有似无的色.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想捂住他的口鼻,让他别这样发声,偏生他什么也不知道,还板过她的脸,微启的唇贴在她的唇角,温慈的腔调带着轻轻地诱哄。 「启唇,吻不到了,没有感觉……」 骗子。 他就贴着她的后背,什么感觉都有,抵得她都忍不住移了好几次位置。 唐裊衣脸色微红,其实心中还有犹豫。 这里不比安静的禅院,但凡发出些声音都会被人听见的。 但他百无禁忌,根本就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知道,伸舌舔她的下唇,再用尖锐的犬齿咬住她。 她吃痛地张了下唇,他便如寻到了机会,往里钻去,滑腻的舌搅动她的香舌,不断地发出交吻的吮吸声。 唐裊衣一面忍着不发出声,一面颤着眼睫,分神注意外面的动静,抓住案沿的手指紧张得泛白。 所有的感知都在其他地方,没留意到他手法温柔地将裙裾推起,拨开绸裤,熟门熟路地探玉门。 等她毫无防备地闷哼一声,才察觉他竟真的在马车中弄起来了。 她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吻。 「季则尘!」她倒吸一口气,红着眼尾转头,瞪着他泛着慾气依旧无辜的脸。 这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极具欺骗性。 谁能想到看似风光霁月,皎如玉树临风前的青年,无论什么地方都能做出这样的行为。 他茫然于她为何忽然叫了全名,漂亮的眼睁开,眼底洇出朦胧的雾气,甚至还好脾性的对她莞尔弯眼。 「别紧张……」 别紧张,怎、怎么可能不紧张,外面都是人。 他是半分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不同! 唐裊衣咬住下唇趴在案上,控制喉咙发出声音,强撑虚弱微颤的膝盖,配合他尽快结束。 耳边是青年低沉快慰的沉息,暧昧得似 殪崋 磨砂入耳。 每每轻嘆一息,她都会支撑不住地颤着,不用去特地感受便知道,又被他弄出汩汩黏腻。 她有些想哭。 白洗澡了。 这一刻,她尽快解除蛊的心,越发的急迫。 第 73 章(加更) 回去的路程要快得不少, 短短五日便到了汴京地界。 看见汴京的热闹街市,唐裊衣面露欣喜, 险些要欢喜得泣出声。 这五日,每日不落下,她被世人眼中风光霁月的人揽在怀里,快被吸干了。 再不到汴京,她的腰和腿都快打摆子了。 马车停在季府大门,外面迎着不少人。 远远看见后,唐裊衣当即关上马车的窗户。 她转头看见坐姿端庄的青年,墨发高束,衣袍似雪般不染尘埃。 谁能想到这样的青年, 前不久还将她抱在怀中,抵在角落发疯地吻。 唐裊衣抿着还发麻的唇, 对他露出唇边浅浅梨涡, 似灌满了甜蜜的果子酒酿:「到了。」 季则尘放下手中的书, 抬起温柔的清冷眉眼, 浅浅颔首, 而薄唇透着一丝糜烂的殷红。 装斯文。 唐裊衣在心中磨牙, 暗骂了一句, 随即率先拉开车门。 季府不少人都没有想到, 从马车中下来的,竟是抱着赤貂的俏丽少女, 赤貂火红的尾巴懒洋洋地晃着尾巴。 更令众人诧异的是,少女下了马车后脆生生地唤了声『少师』。接着里面才露出,秋水为神玉为骨的温润的青年。 少师和女子同住一辆马车? 不少人错愕地看了几眼, 但见两人疏离的模样,也没有再多想, 只当唐裊衣只是去抱赤貂的。 唐裊衣顶着不少人的视线,将季则尘寻常对别人的冷静学得七分相似,动作斯文下了马车。 现在她心中装的全是季阿厝。 听说最近季府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事,恰好有关于季阿厝。 回了季府,唐裊衣自然不需要如南江那样,整日跟在季则尘的身边。 她将后面的事交接给管事,转头便步伐飞快地赶去绰院。 季则尘正抱住刚接过来不久的赤貂,与人说着话,转眸却见少女绿鬓松松的髮髻,在空中俏皮地盪出涟漪。 她头也不回,甚至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丢下他跑走了。 去的方向是绰院。 正在讲话的陈崇礼,忽感青年看似在回应,实则在游离,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太多了。 陈崇礼想来是也,舟车劳顿谁都累,但事宜没有交代清楚,他也不能离开。 他摸着鼻尖,厚着脸皮跟在季则尘身边,继续说。 另一边。 夏笑伸长了脖子,满脸翘首以盼地站在门口。 远远看见跑来的少女,夏笑眼眸骤然一亮,忙上前迎接。 「姑娘你可回来了。」夏笑接过她的东西。 唐裊衣的小脸跑得微红,见只有夏笑一人在等自己,不由得问道:「阿厝姐姐呢?」 提及季阿厝,夏笑嘆气。 从这一记嘆息中,唐裊衣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在净月山庄打算回汴京前她就听说了,季阿厝似乎身体不太好。 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病倒了? 「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唐裊衣顾不得回房换洗,神色微急地朝着季阿厝的房间走去。 夏笑也跟在后面,道:「不是什么大事,都已经过去了,前段时间老夫人身子倒下,现在好转了,偏生明明好生生的阿厝小姐忽然也病了,整天喝药身子还迟迟不见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季阿厝向来少病,只怕是病来如山倒。 推开闺房门瞬间,一股沉重的药气袭来,像是常年缠绵在病榻中的人。 「阿厝姐姐……」 屋内的美人躺在床上听见声音,柔柔地撑着身子,目光温柔地看向门口,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双颊都深陷了。 「裊裊回来了。」季阿厝捂着唇,轻声地咳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见此,唐裊衣急忙上前扶起她,关切地问:「阿厝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季阿厝靠在床架上缓和了些,目光落在她关切眼上,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前段时间老祖宗病了,我主动给老祖宗放血做药引,所以最近还没有养回来。」 唐裊衣不解:「老祖宗是生了什么病,为何要姐姐献血?」 离开季府才半月,似乎发生了不少事。 季阿厝垂眸,抿唇道:「她老人家身子本就不好,前段时日更是不慎跌倒了,所以出了点血,需要血做药引,我便央求太医用我的血。」 唐裊衣听着替她掖被子:「可阿厝姐姐婚期不是将至了吗?如今你病得连床都下不了……」 她不好说下面的话,只怕是尚书府上不会娶一位血气亏空,身体虚弱的姑娘过去。 季阿厝知道她没说完的话,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苍白的小脸露出怜人的楚楚姿态。 「裊裊,我想了很多,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打算嫁人了,无论是以后,还是现在。」 唐裊衣捻被角的手微顿,转眸看去。 女子柔软地陷在软枕中,失魂落魄的神情缥缈:「他前不久还俗了,我……」 她眼眶泛红,哽咽一下,有些说不出剩下的话。 此生,她或许都没办法再去爱别人,甚至是嫁给别人。 她将青年僧人装在心中太深了,无论嫁给谁,都对那人不公平。 唐裊衣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何事,见她如此难过,忍不住伸手抱住她:「阿厝姐姐。」 季阿厝多喜欢那个和尚,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唐裊衣最清楚,见她此时真的伤心到了极致,心中亦是一样难过。 这些日子藏在心中的话无人述说,季阿厝被她一抱,忽然就像是有了后盾,有了依靠。 「裊裊,我想,或许是我错了。」她抬起泛红的眼,伤情地看着唐裊衣:「他并不喜欢我,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唐裊衣眼眶微红,安慰一边她,一边犹豫的将心中话说出来:「阿厝姐姐,他都这样对你,你何必再将他放在心上了,世上男子那样多,比他好看,还要好的男子比比皆是,我们换个人喜欢罢……」 她曾经梦见过季阿厝的结局,并不好,从死人堆的乱葬岗爬出来,只为了找一个人。 至今她都不知道,季阿厝要找的人,是不是那个青年僧人,所以她并不想季阿厝与那个僧人碰面。 季阿厝靠在她的肩上,抽搭着鼻子,没有说话。 人这一生能有几次心动,给了一人,往后遇见再好的人,她也忘不了最初的心动。 季阿厝低落地呢喃:「或许你说得对,本就不值得我上心。」 唐裊衣知道劝不了她,她已经想通了,只是需要时间来忘怀,只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就在此时,杏儿从外面走进来禀告:「小姐,尚书公子还在外面。」 季阿厝抬头,对外面的杏儿道:「你让他回去吧,我……身子不适,近来便不与他见面了。」 「是。」 杏儿出去后,季阿厝脸上的神情越发无精神,多次往外看去。 唐裊衣察觉她此时的心不在焉,不经意地问道:「外面那位,可是与阿厝姐姐有婚约的尚书公子?」 季阿厝此前爱慕那僧人,但府上却为她订了婚,原本她以为那公子与季阿厝未曾见过面,这次去了一趟南江回来,隐约不一样了。 而且她回来时,还从夏笑口中听闻,这位尚书公子每日都会前来寻季阿厝,两人当时也是在佛寺相遇的。 若是有人能将季阿厝,从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中拉出来,自然是好的。 唐裊衣试探地问:「姐姐觉得尚书公子如何?」 季阿厝摇摇头:「他是个很好的人,是我对不起他,现在更是无颜面对他。」 唐裊衣不解看去。 许是太久没有向人诉说,季阿厝缓缓说给他:「那日我前去找阿箬,与阿箬表明心意时遇见的他,那一路 璍 回来也是他在安慰我,知我心有所属甚至还愿意帮我和阿箬,可阿箬并不爱我,他便说让我用旁人来忘记阿箬,说他愿意当那个人,当时被悲切沖昏了头,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但后来清醒了些,我深知自己或许不会再爱任何人了,心中对他很是愧疚,那婚事本想作罢,但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也是如今她的心病,心中越是挂念僧人,就越愧疚得不敢见他。 唐裊衣听后,道:「阿厝姐姐还没有与他相处过,如何知晓自己不会再爱别人了?万一那公子值得你爱呢?」 季阿厝轻嘆,神情哀愁地望着外面发呆。 尚书公子时常藉由探病来求见,可见了之后也又能如何,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季阿厝是病人,唐裊衣没有过多打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从季阿厝房中离开后,她回去将解蛊的药方按照记忆写出来。拿着药方去问府中大夫。 药方上不少草药大夫都认识,唯独上面有一味药,大夫不知道什么。 她转而又出去寻大夫,结果也得到一样的结果,『心间泪』这味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在外面奔波半天,唐裊衣拖着身子回来,无力地倒在榻上。 她抱住被子翻滚几圈,发出闷声闷气的哀嚎。 看来她还要避着众人,去书阁和季则尘私会! 休息了一夜,一连几日的舟车劳累,在第二日醒来缓解不少。 季阿厝生病她也顾不得休息,接替过来亲自照顾。 季阿厝情绪极其失意,只有唐裊衣在身边,才露出些许笑。 唐裊衣陪季阿厝说了会子话,见她喝完药后,端着药碗去后厨。 出门便看见立在门口,正一脸踌躇犹豫的男子。 一张及其陌生的脸,以前从未见过,应该不是府上的人。 「你……」唐裊衣疑惑地歪头看他。 那男子见出来的是她,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眼眸幽淡,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神情露出些许落寞。 见他如此失魂落魄,唐裊衣猜出了些,这人或许就是那位尚书公子。 她主动温声说道:「姐姐刚刚喝完药。」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她,轻声道:「那便好。」 说罢,他又往里窥了一眼,似只是在门外看一看,听她安好,转身正欲走。 尚书公子还没有走几步,身后的少女嗓音柔柔地出口,唤住他。 「公子。」 他脚步止住,眼含疑惑地转身。 少女曳垂湖绿裙上细雾垂珠,莲步款款地低垂螓首,上前欠身,提议道:「公子既已来了,不妨进去看看姐姐,方才姐姐还提及了公子。」 刚才在里面,季阿厝频频看向外面,以为他今日没来,因为自己受过,所以心中很是愧疚,说过今日若是他再来,便请进来见一见。 唐裊衣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碰上他了。 她送来这话,无疑是送来仙乐。 这几日他每日来季府,都会在绰院站一站,为的就是嫩个打动她,哪怕见他一面,两人好生谈谈都好。 在听见唐裊衣说的话,尚书公子几乎想也没有想,不自觉点了头。 待到回神时,玉软花柔的少女已携香风渐渐行远,湖绿翠裾摇曳似池中荷叶,般般入画。 尚书公子望着少女离去的身影,想起以前季阿厝与他说过的那个妹妹,心中一阵感激。 幸而阿厝妹妹身边有诚心待她之人。 尚书公子收回视线,又在门口徘徊几步,最终还是踏进了绰院。 初夏的梧桐绿叶盛得漂亮,织碎的光透过梧桐树枝,树影婆娑地落在青石板上,好看得自成美态。 待到唐裊衣再回来,本是想去寻季阿厝,却被院中的侍女杏儿告知,季阿厝才与她错开出去了。 她总于答应与尚书公子出去走走,眼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季阿厝都不在此处,唐裊衣也不多留,正欲转身回去。 杏儿忙拉着她往外的身子:「姑娘等等,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唐裊衣被拉住,转身,「什么?」 杏儿拉着她道:「姑娘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唐裊衣如实道:「去一趟书阁。」 杏儿问言,眼眸一亮:「我要去替班送小姐的绣品,给老祖宗过目,但现在小姐要还的书本恐怕来不及了,不知唐姑娘现在有空没有,能不能请你随便帮我个忙,帮小姐放一下注释书去书院。」 临走之前,季阿厝吩咐杏儿去书阁放刚才看的书,谁料她临了有事。 正在想着去寻个熟悉书阁楼的人帮忙放书,就恰好看见了唐裊衣。 杏儿说的此事自然可以。 唐裊衣左右无事,见她确实忙碌不开,恰好也要去书阁便应答了。 杏儿感激地道谢,然后快步离开了。 这个时辰书阁里的人仍旧不多,唐裊衣根据书的摆放,又去了四楼。 刚将书塞进书架中,身后忽然被一道影子覆盖。 她转身看见人藏在漆黑的角落,被吓得连连后退。 天寻对她开口:「唐姑娘,主子在楼上等你。」 季则尘也在这里? 唐裊衣望着眼前隐在暗处的影子人,美眸中闪过懊恼和后悔。 早知道季则尘也在这里,她刚才应该晚些时候再来的。 她望向前往楼上的台阶,想起两人身上的蛊,还是提起裙摆上了书阁五楼。 推开门,她被火红的赤貂扑了满脸。 费劲的从脸上把赤貂拉下来,抬眸便看见,青年双手环抱,懒散靠在书架上。 很少有看见他如此散漫的一面。 唐裊衣抱着挣扎的赤貂,对他露出唇边梨涡。 鬓轻云累,白净的双颊上泛着微雨海棠的艷。 季则尘看了一眼她,转身行至窗前的坐垫,屈身跪坐。 乌黑的长髮仅用玄月簪、挽于身后,发尾柔顺地垂下,似云间玉骨横秋的柳色。 这是…… 唐裊衣眨了眨眼,弯腰往下赤貂,转身将门关上,提着裙摆,跟过去坐在他的面前。 她悄悄地看他,也没在他脸上窥见什么不悦的情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唐裊衣当做是自己看错了,见他拿着书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她也起身,在书阁中转了转,想要翻出些杂书来看。 这里的书都是珍藏,想要看的书在高处。 她踮起脚,扬起微红的杏脸去拿书,手指刚碰上,忽然被身后伸来的手抽走。 哎,这是她的书…… 唐裊衣微急地转头,还没有看清他的脸,蓦然被压在书架上。 微凉的吻停在她的唇上,顶开唇齿,纠缠香舌。 她忍不住娇喘了一声,原本慢吻的人滞了瞬间,俄而修长的手捧起她发烫的脸,吻得更深了。 两人换息间唇舌都未曾分离,依稀能窥见一点猩红,从唇中牵出的晶莹银线,唿吸如喘。 季则尘眼睫低垂,淡漠的眉眼映出一道暗影,喉结不断吞咽,似要将她的唇吞下。 这真的不是在生气? 唐裊衣抬起水汽萦绕的眸,迷瞪地看着他,看似清冷得没有一丝色慾的脸,却有种慈悲的败坏感。 承受着他的吻,她在脑中努力回想,似乎并没有得罪他,他怎么在生气? 吻罢,他抱着身子发软的少女,唿吸凌乱地贴在她的头顶,手指勾散腰间的翠环白绸带,慢慢地揉着湖中盛开的花苞。 本就发软的唐裊衣浑身一抖,攥住他的手腕,颤着湿润的眼睫,想要将他的手拉开。 「松开。」他垂眸凝望握住手腕的漂亮手指,喑哑的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温柔。 他揉得越发巧,总能用简单的触碰,让她舒服得泛潮,情不自禁想只有起一词,能形容此时的她。 涎玉沫珠。 唐裊衣眼眶微红,咬着下唇,坚持不送松手,鼻尖轻轻地抽搭,看着令人心生怜悯。 季则尘安静地凝看她半晌,总于抽出修长如玉琢的手。 那些黏黏的水光,沾在那双漂亮的手上,实在太过于霪秽了 依誮 。 她看了一眼,匆忙便别过了头,轻咬贝齿,半边身子软在他的怀中,小口地喘息。 还没缓和多久,她又被揽腰抱起。 以为是抱去一旁让她缓和,谁知他转身将她放在,落地窗旁边的那张茶案上。 身边是冒着茶气的摆件假山,檀香菸雾缭绕地燃起,如瀑布飞溅倾泻。 唐裊衣刚被放下,便看见面前的青年顺手取下她头上的髮带,慢条斯理地束上眼。 他遮住了眉眼中的怜悯的神性,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微抬,殷红的唇显得极其妖异。 白天束眼。 一瞬间,唐裊衣想起了上次,无意扯下,他束眼白绸的记忆。 那次,他用那双眼看尽了,她脸上所呈现的所有情绪。 唐裊衣慌着神情,要从案上下去,「我、我想起还有事没有做完,我晚些时候再来……」 话还未说完,她的肩膀被按下,朱唇上抵了一截手指。 季则尘低垂下头,不慌不忙地温声道:「等下再去做,是我先来的,应该是我先做完。」 「做事讲究的便是先来后到。」他对她勾唇笑,却看不清神情:「不是吗?」 说完,抵在唇上的手移开。 他温柔将她的肩膀压下,让她躺在上面,语气依旧温柔:「况且你这样也应该很难受,黏黏的,若是下楼时沿着腿滑落下来了,怎么办?」 每一句话都好似为她着想,但没一句是正经的,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刚才只是动情一点,倒也不至于…… ! 唐裊衣双手反撑在案上,心中还没腹诽完,又看见面前的青年捲起她的裙裾,缓缓垂下了头。 看着他的动作,她的眼眸骤然瞪大,唿吸停下,心跳杂乱地跳着,震耳欲聋得她头昏脑涨。 他在…… 沾着露的花被试探地舔了下,似在尝上面的露是不是甜的,半分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和露珠不同,不是冷凉的,温暖得似一旁茶具中温着的茶。 他并不厌恶这样的味道,更何况,她的反应真的很大。 「你在干嘛?」唐裊衣眼中的泪彻底不受控地砸落下来,似泣非泣的软言微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险些将下唇咬出血珠。 听见她的好似要哭的声音,季则尘藏在髮带中的眼潋滟地眯起,温慈的脸上带有狡猾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抬起被遮住眸的脸,有种纯白的茫然,「帮你。」 唐裊衣被他不要脸的话哽到了。 想说不用帮,但他又十分贴心,还分开了她的双膝。 季则尘侧脸吻了吻,微哑的腔调惺忪散漫:「别乱动,很快便好了。」 唇顺着话音落下,印在发烫的肌肤上,裙摆盖住什么都看不见了。 唐裊衣抖着腿,转过头不敢看。 看见巨大的落地琉璃窗前,神色一慌,忘记了这是单面能视窗,从五楼看去,外面偶尔有人来往。 谁也不知道五楼上,那些人眼中不可亵渎的少师会钻在荷叶下,莽撞地叼含着花,如贪吃地吞着从花蕊中蔓延的露珠。 唐裊衣还看见下面一人忽然抬起头,浑身一紧,忘记了唿吸。 那人本是去看书阁旁边的位置,不经意地掠过五楼的琉璃窗,很快就转过了眼。 而五楼上的少女面色涨红,忘记底下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上面,动作慌张地起身牵着裙裾,想要掩饰裙下风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这样的动作反而让那张,清正端方的脸越发深陷,鼻尖抵在一点猩红上,刺开水珠,涎玉沫珠,洒湿了整张脸,顺着衣襟滴落在衣襟上。 「季则尘……」她哽声地踩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玉足,抵在了他的脸上,失控地踢歪了他的脸。 唐裊衣顾不得足底会蹭上,在他脸上的黏腻,脑中一片空白,刚支起的身子瘫软地倒下。 她软伏下,碎发被汗打湿,凌乱地贴在清秀的脸上,娇喘吁吁地启唇唿吸。 青年抬起被打湿的脸,殷红的唇上晶莹地润着艷丽色泽,语气似含着遗憾:「抱歉,是我没有来得及。」 他若是知道,她会忽然反应这样强烈,绝对不会慢慢地吞咽。 都浪费了。 他将遗憾摒弃,对她温良的对她勾唇,像是透过髮带,在温柔又狂热地注视她。 相比较此时的遗憾,他更想看她现在的风情和妩媚。 唐裊衣还在余感中没有回神,白皙的肌肤如海棠经雨,体态可欺地软在上面缓神。 直到季则尘端方地跪坐起身,湿润的眉眼凑近,殷红的薄唇都似透着蛊惑:「裊娘,髮带打湿了,难受,能不能帮我接下来?」 很想看,想到骨子都在发疼。 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扬着半张脸,一副温柔悲悯的神态,颧骨浮着不正常的潮红。 这样的他令人一时分不清,究竟谁被欺负的那个。 唐裊衣羞垂眼睫,忍着被他蛊惑的心悸,抽出他握住手腕的手。 没有替他解开蒙住眼的髮带,从手腕抽出干净的帕子,擦着他的脸。 感受到她轻颤的指尖,季则尘微倾头,薄唇轻抿,维持姿势由她擦拭脸。 擦完脸上,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裊娘,我难受……」 他唿吸浅浅地喘着,腔调很是茫然,不说什么地方难受,只握住她的手往下。 隔着绸缎按住,两人的唿吸便乱了。 唐裊衣看不见那双眼,只能看见他不断滚动的喉结,也因他忽然的行为,吓得身躯一震,五指下意识收紧。 「呃哈。」他咬住了舌尖,血味在口中蔓延,助长了情绪上的亢奋,不自觉地抬起头。 唐裊衣眼睁睁看着蒙住双眼的,雪月白绸被洇出湿痕。 唐裊衣泫然欲泣的表情呆住,因为现在都他真的很风骚,看得她手指颤得更厉害了。 似乎察觉她在看自己,他垂下头,轻喘地透过白绸望着她,无言的慾气如同蛛网渗透出来,将她死死地裹住。 唐裊衣不敢看他,垂下头,匆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太重了。」 他让她松些。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听他颤着尾音,动情地喘了几声,唐裊衣却有种热气凝聚于眸的感觉,软里帮他揉了揉。 季则尘喜欢她的柔,她的留情,甚至只要想到眼前的是她,浑身便涌来难言的亢奋。 渐渐的,他藏在白绸下的眼光迷离,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霪乱得不堪入目。 终于等着他表现得不再那样诱人,唐裊衣松了手,发烫的脸无力地埋进他的怀中,垂下的手,不慎拽散了他遮眼的髮带。 明亮的光乍然袭来,季则尘不明亮的光线,颤着浸湿的眼睫。 当涣散的目光聚集后,他视线落在她轻耸动的后肩,伸手抚着她柔顺的发。 语气温良,无奈地安抚:「别哭。」 唐裊衣终究是哽了声:「下次能不能,不要再……」 她说不出他的行为,只觉得他越来越变态了。 「嗯?」季则尘不解她落音一半的话,「不能再怎么?」 唐裊衣咬住下唇,耳尖发烫,还是说不出,让他以后不要钻裙裾乱舔的话。 季则尘的目光落在她通红得,似滴血的耳垂,忽而懂了她没说完的话。 她是心口不一的。 他弯起温软的眉眼,道:「我以为裊娘是喜欢的,就像是你其实很喜欢,在白日看我脸上神情,也还喜欢温柔地从后面温柔……」 「不是!」 埋在怀中的少女勐地抬起微圆的眸,桃腮聚羞,下唇都咬出了一层深红。 终于看见她清的脸了。 季则尘眼神定住。 她瞪他,眼睫上还坠着泪珠,似芙蓉泣露,如初醉的娇嫩软柔,艷不胜春,又似晚妆匀上杏脸。 他眼中潋滟出喜爱,忍不住再度吻上她微启的唇,压下她所有的话。 「是……是时奴喜欢。」 喜欢看她白日动情的脸,朦胧的眸,晕红胭脂的娇躯,甚至是想她看他是如何温柔地占有她。 紊乱的吻 忆桦 如落雨,密集地落在她的脸上。 他像是陷在了疯狂中,呢喃的腔调格外不正常。 「很喜欢。」 「真的很喜欢……」 第 74 章 . 此时华灯正盛, 周围都是通明灯火,繁华灿烂。 唯独一间院子, 连一盏灯都没有点,显出几分萧条之意。 唐裊衣一脸疲倦,揉着额头走进院子。 这几日她一直睡不安稳,预知梦又开始断断续续每夜都袭来。梦里女配被人送给陆朝央,因为不想嫁便想要杀了陆朝央,而刀是身边炮灰递的。 梦中情节只要她亲力亲为做完,平安度过就意味着话本中,有关她的所有情节结束了,这样她就能如法师所言, 摆脱预知梦中的悽惨结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如何与陆朝央接触,再给自己递刀, 还得要不杀死陆朝央功成身退? 唐裊衣毫无头绪, 轻嘆着推开房门, 折身将手中的灯笼挂在门口。 挂完灯笼, 她打算进屋进, 转身时隐约闻见地上传来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以为是最近下过雨, 是墙角湿润泥土的气味, 未曾多想。 当她推开门, 那股浓郁的血腥扑面而来。 一道黑影立在面前,漆黑的眼像是幽林深处的狼, 带着入骨的寒意。 唐裊衣看见那道黑影,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转身往外面逃。 但里面的人速度更快, 蓦然抓住她,用力拉进屋内。 唐裊衣脚步踉跄, 几步往前面扑倒进屋。 月色萧条的从门外洒进屋内,男人被她迎面扑来,撞得原本重伤的身子摇晃几下。 他闷哼一声,捂着腰单跪在地。 唐裊衣手恰好搭在他的腰上,指尖触及全是濡湿。 血味更浓了,而且他似受了伤。 唐裊衣正要开口唤人,嘴唇便被捂住。 他整个人倒在她的身上,淡声:「别说话。」 唐裊衣眸光轻颤,脸色微白地点头,但因为紧张搭在他伤口上的手指,越发用力。 指尖深陷,像是直接插进了皮肉中。 黑暗中唐裊衣看不见他的面容,闷哼声却听得很清晰。 他凝眸盯着她,眼神微动,钳制她肩膀的力道倏然软下,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见他倒下,唐裊衣面色惨白,手脚虚软抽出手,把粘在手上的黏腻在他身上搽干净。 院中平白无故闯进一个戴面具,还浑身是血的男人,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刺客。 唐裊衣原打算出去找人,但目光不经意扫了眼昏迷的男人,觉得他脸上所戴的面具有些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唐裊衣壮着胆子,探身去取男人戴的面具。 暗淡月光落在男人面容轮廓上,单薄的唇,因失血过多而苍白无色。 这…… 看清男子面容的那一刻,唐裊衣的腿也不软了,忙不迭撑起身。 拿下门口灯烛架上的一盏豆灯,点燃后转身过来,将光对准昏迷在地上的俊美男子。 男人身着似融入黑暗中的黑袍,面如冠玉,秀俊的眉峰蹙起,昏迷中都有逼人冷寒之意。 是陆朝央。 唐裊衣看清他的面容后,立即就想起此前打造的匕首。 正愁着没机会,他就自己送来了。 她递刀的机会来了! 在之前她就在为这一刻到来而准备,还特地去专门打造的了一把匕首,现在终于能用了。 她满眼激动地看着昏迷的陆朝央,现在就完成自己给自己递刀,再刺杀陆朝央的最佳时机。 唐裊衣满目期待地打开盒子,拿出里款式漂亮的小匕首,对着昏迷的男人左右比划,打量从何处下手。 正想要下手时,忽有些犹豫。 她没有杀过人,不能真的捅下去罢,而且她后面,还有关于陆朝央的预知梦没有完成。 况且偌大的季府他受伤了,哪里不能去,偏出现在这里,这一刀下去,她不仅不能杀死陆朝央,还得让他活着。 有些难办。 唐裊衣对着他的头比划,想起之前如何完成有关季则尘的,或许对陆朝央也同样有效。 她勾起陆朝央的头髮,割下一缕,缓松一口气。 应该完成了。 夜已至午夜。 唐裊衣将地上昏迷的陆朝央扶起来,放在一旁休息的小榻上。 她看着昏迷的人,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陆朝央为何会一身伤的出现在这里? 而且刚才给他查看身上伤口时,发现那些伤都不是刀剑的伤,而是用线勒出来的。 用线勒出的伤? 她想到手系红线的季则尘。 应该不会吧…… 唐裊衣压下担忧,甩着泛酸的手腕,清瘦的身子蜷缩在窄的椅子上。 瀰漫着淡淡清香闺房中,女子清浅的睡息渐渐传来。 月色透过半敞的窗牖,洒落在她单薄的身上,如披了一层朦胧的仙气。 原本躺在榻上昏迷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微转,落在一旁睡容恬静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陆朝央从榻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眼被包扎的腰,还有肩,系的结秀气漂亮,与他这张冷硬的体型并不相衬。 他勾住腰上的系法熟悉结,唇角微扬。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选择救他。 打量完腰上的结,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女,眼中的笑意淡去。 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杀了季则尘,不仅如此他连雪昧也杀不死。 雪昧到时不足为惧,现如今被季则尘废了,但他若是杀不了季则尘,最后死的或许会是他。 上天既然让他能预知日后发生的事,那便说明,他才是真龙天子。 陆朝央忍着腰间的疼痛,脸上苍白地朝着少女走去。 他蹲在她的身边,伸手拂过娇艷动人的沉睡眉眼,手指缓缓停在她的脖颈处。 他亲眼看见,她是从澜园回来的,而如今这般深夜,谁知是前去作何了。 若是她註定如梦中那般,会被别人抢走,他也不必将她的命留下。 本就应该是他的人,死在他的手中,总好比落入旁人手里要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雪昧身上有毒,没有解药註定是要死的,所以不足为惧,唯有季则尘是威胁。 只要杀了季则尘,太子自然无依靠,皇权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若是她爱上了季则尘…… 陆朝央眼中闪过冷暗的情绪,虚握住她的脖颈,指尖聚拢。 只要他用力就能将她掐死,只有她死了才不会爱上别人。 可当他目光落在她无辜睡颜上,手一颤,最后还是松开了。 陆朝央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视榻上的人,拂袖离去。 月色朦胧,渐落下影。 翌日。 清晨明媚的光落在窗上。 唐裊衣从梦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昨夜的陆朝央应是醒来回去了。 捂着头坐在床边发呆,回想昨夜的梦,似乎真的没有梦见递刀了。 这种方法对陆朝央,果然也是一样有用,接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预知梦,她就能脱离结局,抽身事外了。 只是不知道剩下的预知梦,何时才能有机会完成。 昨夜应下今日要与季则尘出府 暂且将陆朝央之事,抛之脑后。 唐裊衣洗漱后坐在妆案前,摆弄这些很少用的胭脂水粉膏子,随即挽了个漂亮的髮髻,换好衣裙便去人烟稀少的北门。 马车早已经停在外面多时,天寻见她出来,取下木杌。 唐裊衣踏着上去,撩开竹帘往里看去。 里面的青年恰好此时一道看来,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似微微一怔,然后莞尔道:「裊娘今日很漂亮。」 唐裊衣被夸得心中微喜,但很快 铱誮 又垂下眼睫,侷促地坐在角落,手指捏着珍珠腰链,心中已然后悔。 清晨起来也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想着要描眉染胭脂。 本觉得没有什么,可现在被他看一眼,才觉得浑身不自在。 其实她偶尔也会打妆的,也不是因为要见他,所以才这样的。 唐裊衣在心中安慰自己,脸上的热意刚退散些,耳畔响起季则尘的声音。 他看着她紧绷的小脸,指尖持珠一顿,问道:「你不高兴吗?」 「啊?」唐裊衣茫然抬首,杏眸微圆,黑瞳仁较多,显出几许懵懂的迟钝之感。 她进来的时候还笑了,没有不高兴,甚至连刚才的后悔也只在心中划过,并未露出来。 季则尘放下持珠,平静道:「你见我未曾笑过。」 从上马车后选的位置也远远的,没有多看他几眼。 他不禁去想昨夜,似乎并未做得太过分,那她为何不对自己笑? 没笑吗?她怎么记得对他笑过? 唐裊衣朱唇微扬,露出皓白贝齿,梨涡微甜,「这样呢?」 季则尘脸上肉眼可见地浮起温柔,拿起被放在一旁的持珠,「坐这里。」 唐裊衣看他身旁铺着软垫,比现在坐的地方要舒适得多,也不纠结,抬臀便移过去。 甫一落坐,掌心便被塞进冰凉圆润的物什。 「这是?」唐裊衣低头定睛一看,是刚才他把玩的一串珠子。 季则尘垂下长睫,指尖勾着珠子,没有说话。 唐裊衣越看这串持珠,越觉着有些眼熟。 看见上面的卐纹,忽然想起这珠子似乎是去见法师时,法师给他的。 她记得这枚珠子很重要,能清他体内的毒。 唐裊衣想要将珠子褪下。 季则尘眉心不动,按住她的手:「戴上。」 唐裊衣看着他将持珠,一圈圈地缠绕上自己的手腕。 檀木珠颗颗分明,戴在纤细的手腕上,有种从墨画中才能勾勒的美态。 看着她戴着持珠,他欣赏几眼道:「好看,以后都戴着。」 唐裊衣闻言耳廓微烫,不知为何,他今天格外喜欢夸她。 唐裊衣看了几眼持珠,迟疑抬眸道:「法师的遗物,而且对你体内的毒有帮助,我带着不好吧。」 季则尘眼眸微阖,靠在马车璧上:「没什么不好,东西是我的,他只是物归原主,而且我身上的毒本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当年他留下这串珠子时,未曾想过会拿回来,而体内的毒,这些年几乎都放给了柳贵妃,所以有没有这串珠子都无事。 从外面投进几缕光在他白净的脸上,惺忪、散漫。 季则尘睁开眼,看着身边的女子,下眼至映出长睫的阴影,腔调平缓道:「送给你的,以后你都戴着。」 听他如此说,唐裊衣没再取下来,爱不释手地看着手腕上的珠子。 兀自玩了会儿,忽然想起还不知这是要去何处。 她好奇地问:「我们是要去什么地方?」 季则尘对她莞尔,柔声:「去了便知。」 . 古木参天的山林中,一座寺庙若隐若现,寺庙的门楣上雕刻着慈悲悲悯的佛像。 马车停在寺院门口。 唐裊衣下轿后好奇地抬眸看去。 寺庙香火鼎盛,周围信徒虔诚做礼祈祷。 僧人上前,对两人双手做礼:「阿弥陀佛,两位檀越请进。」 「走罢。」季则尘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同进入寺庙。 寺庙之中的布局修建巧妙,水榭佛塔错落有致,庄严幽静。 僧人领着两人进入一间幽静的禅房,然后便离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禅房中有人。 僧人一离去,被珠帘挡住的里间,缓缓行出一窈窕侍女。 行动间婉约如风,连头上的朱钗都不见晃动。 侍女对两人欠身:「少师、唐姑娘请稍等,主人正在梳洗。」 见这侍女竟知道自己,唐裊衣侧首看身边的人。 季则尘对侍女微微颔首。 侍女躬身退去,碎步如莲,耳坠也不曾晃动。 唐裊衣跟着坐在一旁,好奇地往里面看去,暗忖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季则尘心情甚好的在这里等。 「渴吗?」季则尘乜她不停往里面探,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修长的手指抵在杯身推去。 唐裊衣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禁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我们是要见谁?」 话音一落,珠帘内便响起脚步声。 唐裊衣闻声转眸,见垂下的帘子被撩开,三位生得漂亮的侍女,扶着绝艷倾城的女子出来。 锦衣华服的女子美貌动人,云鬓乌鬟上簪花娇艷夺目,行走之间步履轻盈,每一步都如踩在云端,举手投足更是透着精緻柔媚。 这是……如今正得宠的夏妃。 夏妃怎么会在这里? 唐裊衣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夏妃目光落在她细腻如瓷的脸上,转而乜斜面不改色的季则尘,微微勾唇,「啧,原来没有和她说啊。」 唐裊衣回神,起身欲对夏妃行礼。 夏妃手微抬,「虚礼不必了,你就和时奴一样吧。」 称唿好亲密。 唐裊衣偷觑一眼身边,神色淡然的季则尘,坐回椅子,忍不住坐得规整些。 不知为何,她觉得夏妃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 「东西带来了吗?」夏妃挑起媚眼看向下面的人。 天寻立即从怀中,拿出檀玉锦盒,恭敬呈上前。 夏妃打开盒子,随意地睨了两眼。 一张描绘得和她这相貌,如出一辙的脸皮。 夏妃娇艷的脸上露出几缕无趣,转身慵懒地坐在禅椅上。 身边的侍女递过清茶。 她抿了一口茶,掩唇吐出,淡淡道:「的确是个生得讨巧的小姑娘,难怪你喜欢,还知道带给我来看。」 忽然的一句话,唐裊衣看过去,暗忖夏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下刚如此作想,身边的青年眉眼温慈柔和,「多谢。」 「不谢。」夏妃无言地摆手,「人我也见完了,带走吧,我也不留你们了,送客。」 「是,娘娘。」 这两人几句话下来,唐裊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送了出去。 第一次遇见这样奇怪的女子,难怪皇帝不顾众人反对,也要将她册封为妃。 唐裊衣忍不住转头,看后面的禅房,感嘆道:「夏妃生得真好看。」 季则尘侧眸睨她,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看她作何?难道我不如她好看?」 这话看似不经意,唐裊衣却察觉他似冷下几分。 唐裊衣连忙转头,神情真诚,摇晃髮髻上的珠子道:「自然是时奴最好看。」 季则尘闻言脚步一顿,侧首对她勾唇浅笑,温柔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那你为何要一直看她?」 没想到他与夏妃讲话的同时,还在打量她的注意在何处。 唐裊衣如实道来:「没什么,就是觉得夏妃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和你眉眼生得有些相似,刚才晃眼看来,我还以为是……」 她眨了眨眼止住话,而话中意思已经明了。 之前在净月山庄,她撞见过夏妃,但每次都是和那些人一样,需要垂下头不能直视,当时只觉着好看,所以没有仔细打量过。 就在方才她仔细打量后,莫名觉着夏妃生得和季则尘有些相似,可又因为夏妃看起来很年轻,不禁想是不是他流落在外的姐姐。 但又想到季则尘与皇帝的之间,好像又不只是臣子,一时不知道这几人是什么关系,所以多看了几眼。 「嗯。」季则尘颔首,平淡道:「那是我娘。」 唐裊衣闻言脸上露出瞭然,难怪如此相似,原来是季则尘的…… 娘? 她错愕抬眸。 夏妃怎么会是他娘,不是说他娘是当年的季大小姐,而且已经失踪了。 不过仔细想来,时间、身份都吻合。 失踪的时候好像正是前往净月山庄前不久,到净月山庄后柳贵妃消失,接着出现的夏妃将其取而代之。 他竟然…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季则尘见她满脸受惊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颌,俯身含住她因惊讶微启的唇。 唐裊衣回过神,想起这是寺内,脸色一红,伸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怎料他瞬间如触电 依誮 似地颤了颤,还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喘了一声。 抓住她的手腕,檀木念珠压在胸口的感知十分明显。 他松开她被含晕胭脂的唇,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语气模煳出委屈:「不能在这里摸我。」 听了他的话,唐裊衣忽然想起,他的胸口很敏感。 她双腮泛红,磕绊地道歉:「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抵在肩上的青年没有抬头,只侧首埋怨似地咬了一口她的脖颈。 好似在说,她撩拨了又不承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唐裊衣被咬了一口,秀眉微蹙,没有推开他,老实的让他抱。 由着季则尘抱了一会儿,他缓和过来,掀开薄粉的眼皮,眼尾泛着未干的水雾。 唐裊衣呆呆地盯着他,脑中全是刚才看来的眼神。 那一眼,似勾人心魄的妖魅。 季则尘松开她,用白绸束眼,温柔道:「走罢,回去了。」 寺院内很静谧,香客偶尔从两边路过,对四面金佛虔诚拜礼。 临近行出大堂时,遇见门口一提花篮的小姑娘,捧着娇艷欲滴的荷花上前,对两人道:「大哥哥,给夫人买一只花吧,受过佛光洗礼,能保佑你们永远在一起。」 在佛寺之外贩卖东西,几乎都会说是受过佛光洗礼,是具有佛性,能保佑人。 唐裊衣早就不信这些了,但见小姑娘讨巧,又生得瘦弱,心中起了怜悯。 「好,我看看。」弯腰去挑选小姑娘手中的荷花。 而一旁的季则尘忽然抬头,盯着小姑娘,问道:「你为何会叫她夫人?」 小姑娘看着见眼前,哪怕眼束白绸,也难掩清隽出尘的青年,眨了眨眼。 她望了眼两人牵着的手,极其有眼力地道:「远远儿便看见大哥哥和夫人牵着手,阿嬷和我说过,说只有夫妻才能牵手,所以我才叫这个姐姐夫人。」 「你说,她是我的夫人?」季则尘眉心轻蹙,似有不解。 小姑娘见他脸上表情似有古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满脸侷促地转头,心中忐忑不安,看一旁的唐裊衣。 在她认知中,只有夫妻才能这样牵手。 唐裊衣蹲下来,对小姑娘无奈地笑了笑:「你认错了,我和他可不是夫妻。」 小姑娘发现自己认错了,小脸涨红,连忙抱着荷花道歉:「…对不起姐姐。」 唐裊衣轻笑,她可爱乖的模样,正欲掏钱袋买花。 季则尘先一步将一锭银子,放到小姑娘手中,透过白绸望着小姑娘道:「我只要你刚才给的那一束荷花,剩下的花,今日不许卖给别人了,若是这些花你再卖给别人,我就杀了你。」 听见他张口就说要杀小姑娘,还说得满脸认真,吓得唐裊衣下意识用力拽他的手,看他的眼神略有嗔意。 季则尘抿唇,眼睫覆下,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唐裊衣转头安慰小姑娘:「不是的,刚刚大哥哥的意思是花他都要了,剩下的荷花想要放在寺庙中献给菩萨,麻烦你到时候,帮我们放一放好吗?」 卖荷花的小姑娘抬头,对她露出灿烂的笑:「知道了姐姐,我一定会帮你们献给菩萨。」 虽然要求古怪,但他给的是卖一个月荷花,都赚不到的银钱。 小姑娘将两人都当做心善之人,不觉得这位看似面善温和的大哥哥会杀人。 对两人道了谢,她欢欢喜喜地抱着荷花往里面走。 唐裊衣拿着一束半开的荷花,边走边欣赏,脸上的笑莫名怎么都压不下去,越看越觉得这花,越觉着哪儿都生得好看。 两人一路走到停轿的地方。 刚坐上马车,她将荷花放在一旁,转头见季则尘似从买了花就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笑也落了下来。 唐裊衣见他陷入沉思,暗忖,是因为那小姑娘将她误认成夫人,他不高兴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想了一路的青年眉心舒展,抬手解下蒙住眼的白绸。 他望向她的目光含着柔情,启唇道:「裊娘,我们成亲。」 啪嗒—— 荷花被惊得拂在地上。 唐裊衣错愕地看向他,雾黑的眸中露出一丝惊讶,被他说的话惊到了。 季则尘眼含柔笑地望着她,耐心等她的回应。 这一路他都在想,为何小姑娘会称唿她为夫人,最初以为小姑娘将她认成旁人的妻子,那一瞬间他是起了杀意。 可小姑娘却说是他的夫人。 曾经他从未想过会娶谁做夫人,可在那一瞬间,竟真的有种她是他的夫人,是在神佛的见证下,生生世世都属于他。 只属于他的裊娘。 自从不想再将她做成傀儡之后,他一直在寻找方法,如何才能将她留在身边。 原是想用蛊将她留住,可她已经知晓了方法,万一哪日她趁他不留意,悄然解蛊,然后抛弃他该怎么办? 那就只有成亲了。 成亲后他便是她,她也是他,再也分不开了。 成亲两字像是从阴暗潮湿的地方,蓦然开出的一朵花,从骨髓里绽放出来,不断的破皮肉开边全身。 他肉眼可见的从眼中泄出病态的狂热,斯文温慈的皮囊压不住愉悦。 季则尘望着她,嗓音轻柔:「裊娘,回去我们便成亲,将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温软的声线缓延,他的颧骨上浮起病态的红痕,现在兴奋得不太正常。 第 75 章 唐裊衣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怔, 还没开口,外面的马儿长鸣嘶叫一声。 马车似撞上了什么勐地颠簸。 唐裊衣的头险些撞上马车壁上, 幸好被季则尘护着头,拉进了怀中。 他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影响,依旧直勾勾地望着她,还在等她的回答。 唐裊衣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避开他的眼神,撩开竹篾往外看去。 外面乌泱泱的好多人。 马车正被人团团围在其中,周围好像全都是杀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她正担忧地看着外面,从后面伸来一双手,环住她的腰。 青年的下巴轻搁在她的肩上, 顺着撩起的一角,往外面睨去, 语气似有不满:「你选择去看他们, 不回答我的话。」 而且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 偏生此时来了。 真应该死。 唐裊衣察觉身后传来的杀意, 忙将竹篾放下, 担忧道:「怎么这么多人?」 少说也得有数百人, 全拿着的大刀。 虽然她知道季则尘武艺高强, 当时孤身一人就将她从苗疆救出, 但现在不仅只有杀手,还有狼群。 可见背后之人, 为了杀他费了不少心血。 季则尘咬了下她的耳朵,掀眸乜她脸上的担忧,拿起放在一旁的白绸, 温柔地系在她的眼上。 「别害怕,我也带人出来了。」 他低头隔着白绸亲吻她的额头, 「乖乖在里面待着,我很快回来。」 唐裊衣的眼眸被黑雾笼罩,听他毫无慌乱的腔调,担忧的心骤于平静。 察觉他要出去,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季则尘回头看她。 唐裊衣下颌微抬,努力透过白绸看着他:「……别受伤了。」 季则尘对她莞尔,虔诚地吻上她的手背,喉结滚动轻『嗯』一声。 将落在地上的荷花拾起,放进她的怀中,然后打开轿门出去了。 唐裊衣不会武,唯一能做的是无论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她都不要出去,尽量不让他分心。 所以哪怕马车被砍了无数道声音,她心中怕极了,也抿着唇,蜷缩四肢蹲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荷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狼叫声淡下去了,空气中瀰漫着浓郁的血腥。 哪怕她不用将蒙住眼的白绸取 弋 下,睁眼去看,也能想像到外面,此时是何等的惨烈。 马车门忽然被打开,涌进来的血腥味直冲天灵。 杀得眼眸迷乱的季则尘抬眼,看见蹲在角落的女子,像是尸海中唯一洁白的柰花。 她半脸腮红褪色惨白,下唇抿唇一道深痕,捧着荷花蹲在角落里,宽大的裙摆如水中芙蕖。 原来她才是普度众生的神佛。 一瞬间,他本跳动剧烈的心越发快,似要冲出胸膛,鲜血淋漓地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祈求她悲悯的普度。 听着他古怪的唿吸,唐裊衣想要将蒙住眼的白绸取下,但又不确定外面是怎样的,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她压住闻见鲜血的噁心感,细软的嗓音含着不确定:「是结束了吗?」 听见她还有惧意的颤音,季则尘眼中的情绪倾塌般褪去,转首看着周围正在清理尸体的暗卫。 「快结束了。」 他上了马车,半跪在她的面前,轻轻地她抱在怀中,染血的慈悲面上噙着笑:「我会保护好裊娘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人。」 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前来刺杀他的,而是想抢走马车,抢走他的裊娘。 但没有谁能从他手中抢人。 察觉到他莫名兴奋得全身颤慄,唐裊衣屏住唿吸,脑中勾勒出他此时的模样。 他抬起手指绕后,勾住束在她后脑的白绸。 轻轻一拽,活结便散开了。 她那双长久藏在黑暗中的眼眸,不适应光明,下意识闭上眼,被他误以为是索取。 季则尘冷白的手指插进她蓬松髮髻中,单手扣住她的后脑,眼眸半阖地与她温柔缠绵。 温柔的吻宛如烈火燃雪,又如余霞散成绮般铺开,再将她笼在其中。 他吻了许久才放开。 得到自由后,她眉尖若蹙,顾不得旁的大口唿吸,杏眸被雾气笼住,一副可善可欺的可怜模样。 待到她缓和之后,他将脸凑在她的眼前,血渍在那张脸上似白玉有瑕。 他低声祈求:「裊娘,可以帮我擦脸上血吗?」 别人弄脏了他,只有她才能擦干净。 唐裊衣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抿着发麻的唇,仔细擦拭他脸上的血。 季则尘跪在她的面前,仰起头,一眼不眨地看她,目光纯白又无害。 马车内格外安静,直到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敲响。 天寻不知里面场景,立在外恭敬地道:「主子,新轿子到了,现在可否要换马车。」 说完,他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传出声音,正欲再敲时,紧阖的马车门被打开了。 天寻下意识看去。 只见白衣染血的主子抱着的女子,神色羞赧地垂着头,白净的耳廓通红,怀中抱着一束被蹂.躏过的荷花,人却比花娇。 他就看了一眼,主子眼神冷淡就扫了过来。 天寻察觉自己的失礼,不敢多看,匆忙垂下头。 此时唐裊衣实在羞于见人,刚才她本是给季则尘擦拭脸上的血。 谁知脑子处在涣散中,还没有清醒,很容易就男菩萨无害的模样勾引,竟然做出将人推倒的举动。 若不是天寻敲门,只怕是…… 她的眼中闪过懊恼,抿了抿唇,恼悔万分。 外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只有地上还有不少血,若夜里再下一场大雨,最后一丝血也会浸入土中,留不下什么痕迹。 季则尘因被打扰了,神色恹恹地抱着人,登上另一辆干净的马车。 刚一进去,唐裊衣手上的珠子毫无预兆地突然绷断了,珠子瞬间如水滴砸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哎——我的珠子。」 她伸手去捞,刚抓住三四颗,便被季则尘按住手。 「别捡了。」季则尘看着落在地上被血沾染珠子,薄唇微抿。 唐裊衣抬起眸,不解地道:「为何?」 这串珠子她很喜欢,而且刚戴在手上才几个时辰,忽然就断了,他还不让再捡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季则尘对持珠并无留恋,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握住她的手,神情淡然地道:「脏了,捡起来也无用。」 这珠子用的是金涅线,在大法师身边受佛礼、开圣光,有庇佑健康长明之意,刀剑都轻易难断,断了便意味圣光散去,没什么用了。 而且此前乐了法师说过的话,在断珠那一刻,忽然再度浮在耳畔。 ——珠碎有失。 他神色暗幽地看向满脸可惜的少女,握她手微紧,心中漫出难言的压抑。 进了马车,他将唐裊衣放在软垫上,顺手把她手中最后的几颗取出来,弃在一旁。 季则尘转过头,见她眼中的愧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无碍,过些时日我重新再给一串新的,那也是我曾经亲手做的珠子。」 珠子的颜色是用他的血浸染的,比这一串珠子更为好用。 有蛊相连,他不会失去她的。 唐裊衣点头,心中还是对那几颗珠子突然断裂,莫名怀有芥蒂。 马车沿路没在遇见杀手,回到季府时恰好黄昏。 唐裊衣回到房中,坐在木杌上,摊开掌心。 一颗碎裂的珠子孤零零地躺着。 不是线断了,而是珠子崩裂了。 . 那日在寺庙一别,夏妃回去忽然重卧榻上,皇帝连朝也不上,整日都陪在夏妃的宫殿中。 如今朝政两派分得越发明显。 皇帝宠爱夏妃近乎疯魔地步,为了给夏妃依靠,甚至破例为夏妃赐姓,让夏妃认季氏为族。还大肆提拔与夏妃亲近之人,这让央王一派见后坐立不安,开始有蠢蠢欲动之意。 不单如此,甚至皇帝知晓夏妃无生育,还让小太子让归至夏妃的膝下。 如此季府忽然多了个受帝王宠幸的贵妃,以及成了小太子的外亲。 发展至此局面,众人发现季家主由在暗中支持央王,也转为明面之上。 现在朝堂分两派,季少师乃太子师傅,季家主却支持央王,季府这种做法实乃两手抓,央王要,太子也要,众人心中不屑。 季府是一脚踏了两位,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君王的皇子,无论最后谁成为帝王,季府都稳坐第一大氏族的位置。 两派水火不容,本以为局势在皇帝身体无恙之前,会一直如此发展下去。 怎料没过多久,外面抖漏出了一件,有违伦理的惊天大事。 不知从哪个坊间的说书人口中,道出来的传言。 当年的季大小姐,季蝉没有死,而是被囚禁在暗室中二十几年,当朝太子少师季则尘乃季家主背着众人,将继姐藏在暗室中□□生下来的。 所以季少师实际并非是大夫人的儿子,而是偷梁换柱的私。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如同被风吹拂过的种子,落在泥土中便迅速生根发芽,牵出藤蔓。 此事还未了,本来是空穴来风之事,传出来顶多会成为饭后余谈,季家主虽气急,但却没有太在意。 直到有一日,季家主进宫面圣,路过宫道,远远看见几位宫人抬着软轿上风姿卓越的女子,缓缓过来。 那是夏妃。 都说那夏妃是柳贵妃的替代品,季家主也虽然还没有见过,却也是信了坊间的传言,毕竟皇帝多喜欢柳贵妃,他比谁都清楚。 可当真的见过宫中的夏妃,季家主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 夏妃和坊间传闻根本就不一样,不仅是相貌、神情、性格,柳贵妃无一相似之处,反倒与季蝉如出一辙。 晃眼看去,好似看见了活的季蝉,但季蝉早就已经毁容了,不可能会是这样一幅相貌。 那个满头白髮,早已经疯癫的女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只是凑巧。 季家主很快就回过神,俯身对夏妃跪拜。 夏妃倚在软轿中挑媚眼,乜他跪在下方,掩唇娇笑,而眼中并无笑意:「季大人原来长这样啊,本宫听陛下提及过好几次了,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个效忠陛下的好臣子。」 夏妃挥手让身边的宫人将季家主扶起。 「娘娘谬赞……」季 铱誮 家主抚过额头,惊觉满额冷汗。 本是宫道偶然相遇,夏妃只与他随意说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而季家主看着夏妃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过与季蝉生得一如一样的人,那样的绝代风华,也那样放浪形骸。 不过他确信夏妃并非是季蝉,不然皇帝都已经重新接纳了她,却还待他如往常一样。 真的季蝉睚眦必报,一定会像皇帝抖出他这些年对季蝉做过的事,甚至皇帝会怀疑季则尘究竟是谁的儿子,连他都也一直怀疑,季则尘可能真是自己的血脉,毕竟除皇帝以外,与季蝉有关系的人太多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大人?」身边的仆奴开口唤他。 季家主回神,拂袖离开宫中。 夏妃的步撵一路行至寝宫,扶着她的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夏妃抚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都出去。」 夏妃性子古怪,宫中宫人不许进去。 宫人无疑退去。 刚退下不久,宫人就听见从寝宫里,传来夏妃疯狂的笑,听不出喜乐,令人头皮发麻。 夏妃倒在地上,笑得肩膀抖动不已,眼角泛泪,还是止不住笑。 真的太有趣了。 比陆修坞最初看见她还要有趣,担忧、警惕,再到最后的如释重负。 夏妃至今想起季家主看自己的眼神,都还是会忍不住笑得浑身颤抖。 她被关在暗室里那么久,见得最多的就是季家主,噁心了她整整二十几年,让他立即死去还真是不甘心。 夏妃意犹未尽地从地上,懒懒地坐起身,抬手擦拭眼角的泪,风吹动窗牖,一抹雪白映在余光中。 夏妃放下手,转眼看去。 青年坐在不远处,眉目温和地凝望她。 看见季则尘,夏妃沖他笑了,并未起身,而是就地而坐,问他:「时奴怎么来了?」 季则尘低垂长睫道:「来看母亲过得是否称心如意。」 「谁是你的母亲,我是夏,夏妃。」夏妃不满他对自己的称唿,指尖勾着乌黑的长髮,散漫地玩着。 从季府的地牢出去后,世上便再也没有白髮的毁容鬼季蝉了,她亲手撕破了那张丑陋的皮囊,给自己做了这张美艷的皮囊。 现在她是夏,大周的夏妃。 季则尘微笑,「夏妃。」 夏妃满意地颔首,扶鬓从地上站起身,转而坐在妆案前,不经意地问道:「今日来作何?你不与你的小傀儡黏在一起?听说央王可是对她馋得不轻。」 说到央王,夏妃绝艷的脸上闪过狰狞,「这条疯狗,竟然想杀我儿。」 现在她的儿,是年纪尚小的太子。 薄情的女人已忘记了,屋内的人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季则尘对她寡情的态度亦心如止水,摇头道:「她离不开我。」 「离不开你?」夏妃放下篦子,转过空洞的眼,讥诮地看着他,「世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不如你试试出去几日,你且看,你所谓离不开的小傀儡,还会不会经受住诱惑?」 「要我说啊,还是将她早日做成傀儡得好,免得哪一日变了心,你还得费尽心思的将她藏起来,到时候多麻烦,当年陆修坞为了藏我,花了多大的精力,骗过了多少人,可最后我还是出来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镜子,抚摸自己的皮囊:「时奴与我生得最像了,若你那小傀儡变心了,抛弃了你,可别来找我哭,因为我打算将抛弃我的人都藏起来。」 「旧人如旧衣……」 她腔调古怪地唱起来了。 季则尘脸上神色如常,眸中却已然无笑意,垂眸凝望手腕上的红点,想起不久前唐裊衣说的话。 她知道怎么解蛊了。 在解蛊之前,他或许早做些准备,让她哪怕是解了蛊,也得离不开他。 夏妃唱完后,似才想起来问他:「你今日为何会来我这里?外男私闯宫人寝宫,被人抓住,活菩萨也保不住你……」 「啊。」她又捂住嘴,笑得古怪:「差点忘记了,我们时奴就是活菩萨。」 不理会她的疯癫。 季则尘修长的手指搭在腕上,坐姿端方,温慈地道:「我想请夏妃帮忙。」 帮忙? 夏妃转着眼珠,美眸盪着诧异。 富丽堂皇的寝殿之中,观音面貌的青年衣袍干净如雪,眼噙浅笑,殷红的唇瓣微动。 「她身边的确只能有我……」 . 季阿厝这几日连带气色都好了不少,老夫人也一日派了不少人过来。 尚书公子从那日之后便没再来,许是那日季阿厝与他说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婚约也退了。 渐渐的季阿厝似真的忘记了,曾经对莲台上惊鸿一瞥的年轻僧人,偶尔会梳妆打扮,外出游山玩水散心。 一切看似平静如常,波澜不惊,一向健壮的季家主却忽然病倒了。 季家主那日从宫中回来,当夜莫名受了风寒,身体如浸魔,大夫来看了无数次,吃了无数的药都不见好,如今卧榻不起,府中事宜但凡重要之事,皆落在季则尘的手中。 坊间还有一谣言愈传愈烈,道季家主这是被鬼魅缠住了。 在春序时季家主偷情弟媳,被其弟季秀章发现,季家主便狠心将其推进河水,然后又为了将此事掩藏,特地买通人想将脏水泼在长子身上,而隐去自身,再借刀杀人除去弟媳。 这件事在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谁也想不到,季家主会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 可怜的季少师、可怜的四夫人、四老爷,全成了他用完捨弃的一枚棋子。 卧病在榻上的季家主闻言气急,命人去抓谣言由头,不知是授命的人不会做事,还是听错了,只当街抓了几个说书人,给封口费。 这样的做发让众人越发觉得谣言是真的,不然为何季家主如此火急火燎,要蒙住这些人的嘴。 谣言越传越大,不少人还道出季家主很早就与央王来往了,早在央王还在封地时,便就送了不少好物前去。 太子少师出自季府,而季家主却不效忠未来的天子,反而早与藩王有来往,这可是存了要谋朝篡位的心。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还传入了宫中皇帝的耳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皇帝震怒,当日早朝谁也不敢去触霉头,若不是看在季家主有从龙之功,只怕早就被缉拿问罪了。 最后帝王回到夏妃宫中,由夏妃安抚才好受些,但从那之后,帝王连带着央王也横竖看不顺眼。 陈郡王于南江病重,也没让原本定下的央王前去,而是派给了太子。 此事陆朝央隐忍不发。 朝中发生的事情,与其他人关系并不大。 剩下唐裊衣要参与的情节不多,所以现在了不少。 唯一疲于应对的便是,解蛊的药迟迟没有得到,青年对床笫之间的事,好似越痴迷,每日都像欲求不满。 她现在每日睁眼醒来,就在想怎么解蛊。 不过好在,季则尘要随小太子,前往柳州府一段时日。 柳州府突起水灾霍乱,是最初大雨连绵冲垮柳州水库,府主并未及时上报至汴京,待到经由水库浸泡了不少动物尸身开始腐烂开始,柳州府中不少人开始得瘟疫,才包不住火,传至了汴京。 小太子悲悯百姓,自请前去柳州府。 作为太子少师,季则尘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季则尘本是想将她也一起带去。 正想着如何避开他,完成最后的一点任务,唐裊衣自是不愿意跟着一起去。 她抱着他的手臂,脸抵在他的肩,语气柔化地软磨硬泡:「带着我去不方便,我就在府上等你回来。」 季则尘勾住她肩上的长髮,垂头吻在她耳廓上:「别怕,我可以将你藏起来,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不行!」唐裊衣拒绝。 话说完,她觉得反应过于激烈,抬起白净的小脸,神态柔和地看他:「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藏得住。」 是啊,活生生的人怎么藏得住。 季则尘没再提及,不经意地问她:「裊娘,你离不开我,不与我一起走,是因为厌倦了我吗?」 青年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她心下发虚。 唐裊衣不敢让他看出来什么,睁着微圆的水眸,极其虔诚地道:「不会厌倦时奴的,你应该不会离开很久,我就在季府等你回来。」 他是不会离开很久。 季则尘盯着她的脸,手 忆桦 指垂下,握住她的手腕,缓缓吻上她的唇。 「那裊娘就府中等我回来……」 「与我……成亲。」 随着他呢喃的话音落下,渐闻声颤,汗光珠点点,帐中鸳被惊涌。 季则尘临走之前,做得比往日都要长久,好似要把后面几日都先提前索取了。 想起昨夜,腰酸的感觉袭来得明显。 菱花镜前,眉目媚丽的少女,白皙的双颊倏然泛红,匆忙垂下头。 拿着珍珠粉匀称地扑在脸上,遮挡越发娇艷欲滴的眉眼,再用笔勾勒出无害下耷的眼尾,确定多了几分自然才放下笔。 唐裊衣透过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眉眼。 镜中的少女眼灌半江秋水,蝉鬟露影,不过及笄年纪,生得如百合枝,清丽中透着妩媚,与此前截然相反的气质。 连季阿厝那日都忍不住说,她好似长大了些,眉眼有春情,甚至还问她是否有了喜欢的郎君。 每日都一脸春情,谁见了不怀疑。 「哎——」 唐裊衣长吁一声,趴在镜子面前。 现在她只盼望着,能早些解蛊。 顺便趁他出去的这段时日,尽快想办法,把和陆朝央有关的梦完成了。 第 76 章(一更) . 自从季则尘离开后, 唐裊衣白日却总是会情不自禁去想他。 季阿厝见她时常出神,便邀她一起出府散心。 她刚从外面与季阿厝分开, 推开院子的门,忽然看见有个下人徘徊在院门外。 传信的下人见她们正回来,喜上眉梢地上前:「唐姑娘。」 「你是?」唐裊衣疑惑地看着面容陌生的人。 瞧着并不像是季府的下人。 来人弯腰道:「回唐姑娘,小的乃央王府之人,奉主子之命,来请姑娘出府一聚。」 陆朝央找她? 唐裊衣本是想要拒绝,但又想起还没有完成的任务,便接过信物:「好。」 见她接下,他放心离去。 唐裊衣垂下鸦黑眼睫, 看着拜帖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抿住朱红唇瓣。 夏风柳条拂面, 带来舒服的暖意, 私林中早已经摆放好清香雅茶, 精緻的茶糕。 风亭下的锦袍青年身姿懒散地靠在圆柱上, 随意观着底下的鱼儿。 「姑娘里面请。」 引路的侍女将她带到就退身下去了。 唐裊衣看见不远处的身影, 眸中染上犹豫。 不知陆朝央找她是做什么。 她压下心中思虑, 轻捉裙裾, 踏上台阶, 朝风亭走去。 亭中青年听见声音转过身,苍白眉眼如常般冷峻, 全然看不出之前受过很重的伤。 唐裊衣走进风亭中,对他盈盈一拜:「央王殿下。」 他撩袍坐下,倒了一杯茶推过去:「子昭。」 唐裊衣跪坐在垫上, 疑惑地掀眸乜去。 陆朝央视线与她碰上,腔调平缓地解释:「本王的字, 子昭。」 唤皇室之人的字是大不敬,告诉她字做什么? 唐裊衣捧起他推来的茶杯,小声『哦』了声,茶气氤氲她的眉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陆朝央看着她清丽的眉眼,道:「那夜…多谢救命之恩,多亏你及时替我处理伤口。」 唐裊衣正在喝茶,听见他平静的道谢,呛了一口,手中的茶杯没有端稳,一半都洒在裙裾上。 在救他之前,她还曾把手指插进他腰上的伤口中,这件事他是只言片语都不提。 唐裊衣心虚地垂着头,执着帕子擦拭裙上的水,「殿下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 陆朝央眉心微挑,从怀中拿出干净的帕子,递过去道:「用这张。」 唐裊衣看着眼面前的帕子,双手接过来:「多谢。」 林中的夏虫扰人,陆朝央认真地盯着她低垂的峨峨云鬟,从襟中探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唐裊衣低头擦拭着裙摆,问:「不知殿下唤我前来是为何事?」 陆朝央深深看了眼她,说:「此前本王与你说过,要娶你做王妃,并非是虚言,时至今日仍旧有效,而且你与本王又有救命之恩,这几日,本王思来想去,理应以身相许。」 以、以身相许是这样用的? 唐裊衣的手微滞,错愕地抬起头。 看见她露出的神态,陆朝央似不经意地问:「那夜你为何会救我?」 之前她都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没想到紧要关头,她还是选择了救他。 或许是因为心善,但他更怀疑不只有他做过能预知未来的梦,可能她也做了同样的梦。 不然为何当他顺着梦去南江找人,而她却已经出现在了季府,还无端避他如蛇蝎。 若是她真的是做了预知梦才避着自己,他宁愿毁了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愿看见她选择旁人。 因为季则尘他是一定要杀的,她,他同样也不会就此罢手。 听陆朝央问起,唐裊衣其实可以解释,是因为认出他是央王,救他乃理所应当。 可话至唇边,想起剩下有关于和央王的剧情,正愁着没有机会。 季家主如今身体有恙,暂且退居朝堂,显然不会莫名其妙塞个女人给央王,季则尘更不会,所以还得靠她自己。 央王说他要以身相许,这是很好的机会。 她抱着空空的茶杯,放在膝上,蒲扇的眼睫敛在眼睑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拉出暮黑的团影。 陆朝央伸手抬起她的脸,漆黑的眼中映着她的脸:「唐裊衣为何会救本王,让本王随意死在什么地方,不可以吗?」 唐裊衣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眼中有古怪的偏执。 「回答我。」他问出她,「你是不是心中有我?」 所以才会在记得梦中发生过的事选择避开他,却还是见不得他死在眼前。 陆朝央一眼不错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一双弯如月牙的黛眉楚楚动人地微蹙,如一朵洁白的柰花,透出茫然。 她看向他的陌生眼神,又令他生出茫然。 她真的记得吗? 唐裊衣自觉从未给过让他误会,她心中有他的错觉,虽然不解,他为何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但是这句话却给了她完成预知梦的机会。 她犹豫了一下,微不可见地点头。 虽然陆朝央周身皆是不近人情的寒意,却掩盖不了出色的面容。 若是心悦这样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打算藉此机会完成最后的一点梦境,好尽快摆脱结局。 唐裊衣点完头,启唇欲讲话,还出口,陆朝央倏然抱住她。 力道很大,她短促的惊声如同石子落水,微弱得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唐裊衣眉尖若蹙地微昂下颌,用力推了推他,奈何男人的身体如刚硬的铁,如何推都纹丝不动。 陆朝央忽视她的力道,垂下眼帘盯着怀中清瘦的少女,问道:「你信前世吗?」 唐裊衣没有任何停顿:「不信。」 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前世今生只存在话本中,所以我不信。」 哪怕她现在不停地做着一个个古怪的梦境,都不愿意去相信有前世。 若真有前世,那她一定过得不好,才会留下遗憾不断让她梦见,所以她不想去信有前世。 她肯定的回答完,明显感觉陆朝央渐渐松了全身的紧绷,却还没有放开她。 风亭中安静无话。 陆朝央垂拉眼帘,遮住眼中的别样情绪,语气含着古怪:「既然你说喜欢本王,那为何会与季则尘走得如此近?」 季则尘…… 唐裊衣有几日没有见过他了,乍然听见名字,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发空。 原本打算趁此机会,完成最后的梦境,她忽然不那么想了。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就此安静了下来。 雅致林中,虫鸟的声音清晰可闻。 陆朝央放开了她,已恢復如常,脸 璍 好似刚才的话与失态,只是她的错觉。 他没再提及季则尘,只深深地看她,从她手中拿过捏得指尖泛白的茶杯,提起案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清茶。 再度推至她的面前。 他语气淡淡地道:「既然你说喜欢本王,那便让本王看见你的喜欢,单凭空口,本王不信你的话。」 唐裊衣捧起茶杯,茶汽萦绕在眉眼。 喜欢要怎么做出来? 每次与陆朝央单独在一起,她都会升起古怪的不适,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尤其是现在,别说他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说喜欢他多勉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唐裊衣在他的目光下,身子都坐得僵直。 陆朝央乜斜面前低垂云髻的少女,漫不经心地问:「其实本王一直不解,此前本王与你未曾多说过几句话,你为何会如此怕本王?」 唐裊衣埋头含着茶杯,声线压得模煳:「殿下误会了,我并不害怕殿下,只是觉得殿下周身英勇之姿分外有压迫感,遂不敢靠近。」 这些话说完,她自己都臊得慌,匆忙咽下杯中的清茶。 如此虚假的话,她自己都不信,而眼前的陆朝央却像是信了。 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冷峻地问道:「既然如此,如何才能不怕本王?」 如何才能不怕? 他光是坐在面前一动不动,她都害怕。 唐裊衣状似蹙眉暗忖,然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若是笑笑,说不定我就不怕了。」 本是随口一说。 她的话落下不久,眼前的陆朝央便盯着她,缓缓露出笑意,如冰破裂照进一点暖意。 许是不常露出这种神情,他笑后耳廓微红,不自在地别过头:「这样呢?」 没想到他真的听自己的话笑了。 唐裊衣一怔,点头道:「好像是好了。」 陆朝央神色微松,渐渐收敛起压迫人的气息。 两人在风亭处坐了一会儿,唐裊衣本是想趁现在完成梦境中,那段一晃而过的引诱。 此前有过对季则尘的经验,她自觉钻空子,还算手到擒来。 谁知道陆朝央根本就就不需要引诱,她做什么,他都能面不改色地顺势接下。 一天下来,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已经亲密得能两手相握。 陆朝央更是在她说完多微笑后,整个人温情得好似真是与她相恋已久的情人。 暮色黄昏时,陆朝央亲自将她送回季府。 唐裊衣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去的。 . 歷经风亭之事,唐裊衣本是打算寻找机会,完成最后的梦境,可现在她无心去想陆朝央的事。 再一次抚摸额头起身,她眼中闪过茫然。 昨夜又梦见了。 梦见原着后续发生的事。 这本书中原女主根本就没有和男主结局,画面太过于真实,导致她现在还很是恍惚。 唐裊衣穿上衣裳,坐在镜前,透过铜镜看向镜中的自己 忽然想到与她有关的剧情都快走完了,女主好像至今都没有出现。 唐裊衣若有所思地想昨夜的梦,伸手去拿妆匣中桃木篦,不慎拂过案上的妆匣子。 啪嗒一声,从妆匣滚落在地上,从里面掉出一只金线绣成的香囊。 唐裊衣低头看去,这是之前了乐法师给她的那一只香囊。 说是紧要时刻才能打开,而现在香囊落在地上却自己打开了,滚出一颗用油纸包裹的药丸。 唐裊衣弯腰捡起,凝目仔细打量油纸上注释的字,看清后目光一顿。 她失魂落魄地起身坐在椅子上,将香囊与药丸放在面前,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原来了乐法师早就知晓她中蛊之事,所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枚能解百毒的药丸,只要吃了这枚药,便能不再受蛊虫影响。 现在就是乐了法师说的合适时机。 若是再早些时日发现这枚药丸,或许她就欢喜的吃下了,现在让她犹豫的是季则尘。 他早知道蛊是什么,却唯独不知道如何解,这件事她是怀疑过,但当时觉得他也想解蛊,没必要向她隐瞒。 直到前不久,季则尘说要娶她,那时她忽然反应过来,他早就知道怎么解蛊,只是他不想解。 因为蛊留在体内自然而往亡,她与他就永远绑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了。 唐裊衣看着解蛊的药丸,呆坐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药丸就水饮下。 刚咽下不久,药效很快就发作了。 唐裊衣胃里翻腾地传来难受的感觉,忍不住单手撑住桌角,弯腰吐出一口血。 血中躺着一只通体血红的虫子,翻腾几下便僵硬着躯体死了。 看见这只蛊虫,她想起这段时日,它一直在身体里面,胃里止不住地泛噁心。 拿起一旁的帕子,匆忙盖住已经死了虫,裹起来丢去了窗外。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柳州府。 正躺在榻上浅憩的青年,平静的眉眼倏然一变,像是有什么要从指缝中流走,快得就快要抓不住了。 季则尘心口蓦然一痛,毫无预兆地从榻上起身,俯身撑在边沿,拼命想要捂住口,却还是呕出一口血。 滴答…… 捂唇的手松开,鲜血沿着掌心混合血色的一小团,从指尖软绵绵地啪嗒落地。 他看着地上的那已经死去的蛊,薄唇上沾着一抹殷红,低声笑了。 枕着榻沿抬起染血的手,血顺着冷感肤色的手腕,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 他颤着迷惘得失去光泽的眼,看着手腕上已经消失的红点,面容上的神情彻底归于死寂,好似一只是空心的精緻傀儡。 原来她不愿意一起来,真的是因为厌倦了他。 她果然想要抛弃他…… 可她怎么敢……怎么能抛弃他? 门被倏然打开,守在门口听候传召的天寻下意识抬头。 主子此时衣衫不整,唇上沾着斑驳血渍,如衔咬了殷红的花瓣,就连一向整洁干净的衣襟上,也有大片的血没有清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青年柔和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即将要消失的缥缈感。 天寻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魂落魄的一面,一时怔愣在原地。 季则尘神色空洞地越过他,雪月净白的衣角裹挟一阵风,向来稳重的步伐竟有些显而易见的急促。 天寻回神后,心虽诧异发生了何事,还是连忙跟上去。 第 77 章(二更) . 吃下解蛊的药丸, 下午无事可做。 唐裊衣与夏笑、季阿厝坐在院中整理线糰子,语笑嫣然的相互打闹。 树荫婆娑地落下, 蕴出初夏的暖意。 谷荷从外面急忙忙跑进来。 「裊姐姐!」 屋内的人听她急急忙忙的声音,都放下手中的东西,疑惑地抬头看去。 谷荷因跑得急,额上都是汗,进了院子,累得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 夏笑见此免不了打趣几句,递过去绢帕:「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 谷荷接过来,擦了擦, 然后道:「我刚刚看见央王府的人来了,就在前厅。」 「来便来。」季阿厝没太在意。 最近央王藉由探病季家主, 经常来季府, 每次来都会来找裊裊, 她对央王有些厌烦。 谷荷摇头, 望了眼不远处的唐裊衣, 「央王殿下是抬着礼前来, 正在前厅与家主商议娶裊姐姐做王妃。」 院中的几人闻言停下手中的事, 脸上都露出一丝古怪。 娶唐裊衣? 央王虽然一直都表现出, 对唐裊衣浓厚的兴趣,但都没有想到, 今日竟然会抬着礼来季府求娶。 季阿厝不待见央王,便是因为此前就有传言,央王会在季府中选女人, 她以为央王是想让裊裊去做妾。 没想到不是妾,而是央王妃。 季家主本就支持央王, 所以自然不会拒绝央王的求娶,而且央王妃出自季府,正好成全了他。 不过央王妃出身,恐怕 殪崋 不能如此低微。 季家主思来想去,遂派人来传唐裊衣过来。 唐裊衣来季府一年多,从未见全过季氏的人。 现在若大的厅中坐了不少人,老夫人与各房主子,以及很多陌生面孔,都住在椅子上,神情古怪地打量她。 季家主在上面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直到季家主放下杯盏,虚弱地咳嗽着,身边的下人连忙上前递过去止咳的药。 季家主吃下后止住咳嗽,面色灰白,睇眼看去,淡声道:「承蒙皇恩浩荡,央王对你很是喜欢,亲自求了圣上旨意,要娶你为妻,而你也当过一年季府的表小姐,日后还要从季府出嫁,我膝下无女,所以今日是想认你为义女,日后你嫁去央王府也好有季府作为依靠,不知你意下如何?」 央王的王妃不能身份太低微,季家主便想认作唐裊衣为义女。 季家主是什么意思,众人皆知,唐裊衣不仅不能当众拒绝季家主,还要应下来。 因为只要她答应下,再过段时间等婚约被退、梦结束,她就摆脱死亡的结局了。 她没有理由不应下季家主的话,就算她当众拒绝了,季家主也会用别的法子让她同意,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义父。」唐裊衣在众人的目光下垂首,低声认下。 季家主摸着鬍鬚,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 他不需要央王娶一个,对季府毫无帮助的王妃,若她当众拒绝,他有的是手段,让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女消失,然后再从族内挑选,现在她同意下,也省去了麻烦。 「好了,既然你是季府的姑娘,来认认你的族人……」季家主神色微倦地挥手。 唐裊衣如言,上前去挨个唤人。 认季家主为义父后,老夫人将她最初住的江曦院,拨给她待嫁。 接下来一连几日,陆朝央都会派人来季府接她出去。 唐裊衣现在也不似最初那般害怕陆朝央了,甚至为了尽早结束,这几天忙着与陆朝央在一起。 她忙得分不出心神给别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小太子与季则尘,已经开始从柳州府回来的消息。 时间轻晃而过。 今日陆朝央如常派人,来接她出府逛街。 当她出府看见靠在马车上等她的陆朝央,今儿穿了身碧绿湖色的衣袍,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两人半分默契也没有,她没穿一贯喜爱的碧绿湖色,他却忽然穿了。 陆朝央特地换了一身,她平时爱穿的颜色,谁知道怎会如此。 见她眼如星辰,梨涡浅浅地窃笑,他向来冷峻的面容显出郁色。 陆朝央上前将她的兜帽戴上,顺势牵着她的手,小力捏了下,示意够了。 唐裊衣知晓他不经笑,遂止住了笑。 两人没有坐轿,缓步走在街道上。 今日的街道格外热闹,有官兵在清街道,留出一条宽敞的小道,她好几次都被人撞了。 唐裊衣眨眸看着周围,忍不住开口:「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陆朝央抬手将她虚揽进怀中,淡淡道:「今日是太子回来的日子。」 太子回来…… ! 险些忘记了,太子回来,那不就意味季则尘,也要跟着太子回来了吗? 这几日真是忙昏头了,竟然没有留意他回来的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若是被季则尘发现,她与旁人在一起,有些不敢想其后果。 唐裊衣下意识就想拉着人回去,但走了几步又觉得,她与陆朝央连亲都定下了,他迟早也会知道。 她的想法初起,余光扫过不远处。 只见中隔出来的大道中央,浩浩荡荡地行来几辆精緻的马车,军甲侍卫手持长戟威风凛凛地出来。 不少人都围着看热闹。 风捲起马车篾帘一角,露出里面清艷绝尘的青年。 他眉眼慈悲地坐在里面,前往一趟柳州府越发具有神性,有种似天生就应该供奉高台,受世人香火的矜贵。 看见许久未见的季则尘,唐裊衣下意识转过脸,忘记了身后站着的是陆朝央,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 她想要抬起头,却被陆朝央按住了后颈。 从热闹的人群不经意放眼看去,两人似亲密无间的情人。 马车行驶而过,竹篾帘落下。 季则尘脸上的情绪淡去,面无表情地回想刚才所见的画面。 难怪她会一直想要解除蛊,原来是早就看中别人。 修长指尖上的持珠承受不住力道,轰然如水滴般四分五裂地散在脚下。 那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消失在街头。 唐裊衣从他怀中抬起白净俏丽的小脸,睨他面无表情的脸:「头髮乱了。」 她垂头借着整理云鬓,掩饰乱跳的心,满脑之中都是季则尘回来了。 他应该已经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蛊没有了吧。 还有刚才,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是不是他,是被看见了吗? 唐裊衣无法不去想这些。 直到下颌被人抬起。 眼前的陆朝央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漆黑的眼中沉得如滴墨,视线落在眼前少女的杏脸桃腮上。 唐裊衣攥住裙摆,「怎么了?」 没在她眼中看见别的情绪,陆朝央眼中凝结的寒意剎那破冰。 他忽而低头,在她额上印上转瞬即逝的吻:「无事,我们继续去看,你昨日说想要看的折子戏。」 街上都是人,他怎么能忽然这样! 唐裊衣别过脸躲开,看他眼中嗔意。 哪怕生气也软和得毫无脾性。 陆朝央忍不住莞尔,顺势握住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条用血玉制作的手鍊,束在她的手上,俯声道歉:「别气了。」 「这是什么?」唐裊衣视线被手腕上漂亮的链子吸引。 陆朝央眼眸含笑:「定情信物做的手鍊这样戴着方便。」 听他这样说,唐裊衣抬头眨眼,「你将那块玉砸了?」 「这样好看。」他说:「玉佩在你的手中,你从不知晓用来戴,所以我就让人做成手鍊了,喜欢吗?」 唐裊衣眼弯成月牙,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喜欢。」 陆朝央目光掠过她唇边的浅浅梨涡,牵着她走进人群。 听完折子戏后暮色四合。 唐裊衣昏昏欲睡地坐在马车中,到了季府才被陆朝央唤醒。 「到了吗?」她迷濛地睁开眼,鬓边的海棠绢花歪歪斜斜地松开。 陆朝央轻『嗯』一声,然后抱着她下了马车。 本是想要抱着她进去,但唐裊衣挣扎着要自己下来走。 陆朝央无法只得将人放下。 唐裊衣捉起裙摆,刚踏上台阶,忽然被身后的人抱住。 她茫然地侧首:「怎么了?」 陆朝央抿唇道:「明日我派人接你出去玩。」 最近这段时日,两人频繁在外,唐裊衣累得身心皆疲,听他又说明日出去玩,心中幽幽嘆息。 对他点点头,「那我还回去了?」 陆朝央没有松开手。 黑暗中只有南院门口屋檐上的一盏灯。 他直勾勾的眼神比灯都还要炙热,喉结轻滚,屈指抬起她的脸。 唐裊衣看着愈发凑近的冷峻面容,心跳骤然失律,下意识别过头,视线一晃而过,似乎看见了一只鲜艷的赤貂。 陆朝央的吻落在她鬓边的海棠花上,神情浮起失落,抬头扶正海棠花,「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唐裊衣对他浅笑:「好,我走了。」 「好。」陆朝央立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才转身。 自陆朝时常唤她出去游玩后,几乎都是暮色笼罩才回来,所以夏笑都会在南门这条小路上点上灯。 但今日却奇怪得没有灯,沿着回后院的路有些黑,天边也无圆月照明。 今夜黑得唐裊衣心慌,碎步急急地朝着江曦院走去。 殪崋 一路走至江曦院,推开门,院中也没有灯,安静得可怕。 今日夏笑睡得这般早? 唐裊衣心中划过疑惑,转身关上院门,行去寝居。 门被推开,不同往常的气息倾辄而来。 隐约看见门中正坐在榻上的雪白人影,她瞳孔轻震,下意识夺门而出。 「裊娘……」 青年温和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生生让她刚跨出一步的脚尖骤停。 第 78 章(加更) 太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她辨别不出来,他是否在生气。 在他临走之前, 她当时说了很多情话,现在这种情况,显得之前那些话很虚假。 身后响起窸窣的衣料垂下声,青年的步伐徐徐缓缓地朝着她走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唐裊衣不敢回头,心扑通在胸腔跳动,手指抓得门框发白。 清淡的香雪兰愈发逼近,最后停在她的身后。 一双冷白漂亮的手后面环来,虚抚在身前。 她被拽进了微凉的胸膛。 季则尘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柔性的气息拂在耳畔, 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亲昵的语气含着浅浅的笑:「这么多天了, 裊娘有想我吗?我每日都有在想你, 想着没有我, 你会不会很难受, 所以我为了能尽快回来, 不眠不休好几日, 今日终于见到你了。」 看见她与旁人在一起, 一嗔一笑皆是娇俏。 哪怕现在已经是初夏, 他依旧冷得像是没有人体的温度。 唐裊衣被冷得颤了下:「想……」 听她说想,季则尘弯眼笑了, 靠在她的后肩,缱绻地问:「那裊娘为何看见我就跑?」 唐裊衣勉强稳住心神,松开抓住门框的手, 侧首看着他毫无生气的精緻面容。 出去一趟,他似将最后的生气都丢在了外面, 黑暗中显出非人的惨白。 「时奴……」她斟酌话后正要开口。 他竖起修长的食指,抵在她微启的朱唇上,「嘘。」 海棠色的胭脂印在指腹上,是他喜欢的那款唇脂的颜色,粉嫩嫩的,像刚开的海棠花。 「叫错了,你应该叫我哥哥。」他笑着,红唇蠕动出称唿:「……妹妹。」 季家主当着众人的面,认了她做义女,算来如今他好像真的成了兄长,所以唤她一句妹妹也没什么。 但没有哪个哥哥,会在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出现在待嫁的妹妹房中。 抱着她,唇紧挨在她的耳畔,手环在腰上,亲昵得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相处界线。 甚至他对此称唿有极大的兴趣,唤出口后浑身都燥热出奇异的兴奋。 他玉白的脸深埋在她的侧颈,唿吸浅浅朦胧地问她:「妹妹从什么地方回来的?和谁一起?」 腔调温和得像是真的哥哥,发现妹妹夜不归宿,守着等她回来,好生在盘问。 「我……今日与人出府看戏。」唐裊衣镇定地回答。 不说是与谁一起看的看戏,这一整日都做了什么,什么地方被人碰过。 季则尘垂下鸦黑眼睫,压下翻涌的嫉妒,动作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借着月色看见了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的一串手鍊。 碎裂的红珠被打磨得光滑圆润,在白腻的肌肤上美得招眼。 唐裊衣发现他在看手上的这串珠子,心中划过后悔。 早知他今夜就来,刚才应该取下的。 现在取也已经来不及了。 季则尘认真地看那串珠子,看了许久才温声称赞:「很好看,比我打算要送你的那一串好看。」 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的责备,淡得有种难以察觉的古怪情绪在翻涌。 他给她带了礼物? 唐裊衣喉咙微哽,心虚和愧疚涌来,唇微嗡合好几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我的诚意不够,不应该拿那串没什么值得珍惜的珠子回来,想当做礼物给你,还好那串珠子崩碎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腕,面无表情地温言软语哄道:「手给我。」 手给他…… 唐裊衣最怕的就是他说这句话,想要将手藏在后面,却被他先一步勾着住手腕上的那条红手鍊。 他指尖略微使力气,她甚至都还来不及护着那串无辜的手鍊,线就崩坏了。 红色的珠子四分五裂地散开,如错杂的玉珠落在地上。 季则尘看着散落满地的珠子,毫无诚心地道歉:「抱歉,你这串珠子也不好。」 唐裊衣错愕地盯着满地的珠子,不敢相信如此恶劣的行径,竟然是季则尘做出来的。 珠子是陆朝央今日刚给的,明日还要去找他,到时候他一定会发现的。 她想要弯腰去捡那些珠子,还没有付出行动,一裊纤腰被搦住。 青年弯下腰,脸埋在她的肩颈上,语气被压抑得模煳不清,分不清是恳求,还是威胁。 「别去捡这些东西,若你实在喜欢,我下次送你更好的,用我的骨头磨成珠子,你整日都戴在身上好不好……」 他疯了! 用骨头磨成珠子,他敢给,她也不敢收。 唐裊衣刚落下的情绪又被挑起,心在胸腔乱颤,不适应他的唿吸刺在肌肤上,忍不住偏头躲。 「时奴……啊!」 她想要叫他放开自己,却被骤然咬了一口。 唐裊衣伸手推开他,捂着侧颈,抬起蓄雾的杏眸看他,用眼神指责他下口太重了。 被推开的季则尘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门框上,抬起漂亮温慈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彻底波澜不惊的死寂。 「裊娘不是喜欢吗?为何要推开我,是因为不是他给的,是吗?」 唐裊衣抿着下唇,用颤抖的语气安抚他:「我不喜欢珠子,不喜欢红的玉珠,也不喜欢骨头磨成的珠子。」 她捂着侧颈,脚步往后移,微红的眼角看着他,满脸是纯白的无害。 就像是完全忘记她在骗他。 原本在他肩上停留的鸟,现在打算另择栖息之地了。 季则尘凝望眼前梨涡甜甜的少女,殷红的唇瓣缓缓勾起,淡色的眼眸被黑暗错映成冰冷的蛇瞳。 他发现了有趣的一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每上前一步,她便紧张得往后退一步,看他的眼中全是警惕。 她在怕他,在躲他。 季则尘冷艷的脸上笑得明显,而眼中却一丝笑意都没有,疏狂偏执得可怕。 直到退无可退后,她被堵在墙角,后背贴在墙面上勉强维持镇定。 唐裊衣仰起楚楚可怜的脸,睫羽如蝉翼般脆弱地微颤,看着他浅笑的脸。 喜欢她全是他的眼神。 他被这样全心全意地看着,清雅的脸上浮起痴恋的迷离,抬起手,动作轻柔的将她鬓边的海棠花取下,随手丢在地上。 随着海棠花落在地上,他姿态亲昵地捧起她的脸,语气冷淡:「裊娘,骗子。」 「不过日后你若是再喜欢珠子就和我说,这里……」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身上的骨头上,「都给你留着,你要多少,便取多少。」 唐裊衣僵着嘴唇说不出话。 眼前的人还和此前一样,连责怪都带着斯文的柔和,纵容得似踩上他的脸,都不会生气。 但她比谁都更知道,他并不是温良好脾性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肩上的薄衫钻进一根冰凉的手指。 唐裊衣蓦然回神,语气轻抖地问他:「你要做什么」 完全的警觉,像是竖起毛的狸猫。 「做什么……」季则尘的语气很轻,轻得似在耳畔窃窃呢喃。 他认真地想了片刻,掀开毫无笑意的眸:「这些时日辛苦裊娘了,因为蛊不得不留在我的身边,满心满 yh 意的心上人都只能避而不见,好不容易等解了蛊,终于能与他在一起了,想必是高兴的吧。」 他温声细语地诉说,像是在戏楼中说戏,轻缓延长的语气让她头皮发麻。 尤其是搭在肩上的手指,挑下了春衫,暗含馥郁的白腻香肩露在黑暗中。 「所以现在使用完我就要踢开了,对吗?」他低垂的目光流连在香肩膀上,瞳色雾气蒙出痴迷。 「我只是裊娘缓解时的解药,一根…按摩的玉势。」 唐裊衣听见这话,脸色涨红。 这些话完全就是胡言乱语! 季则尘掀开瞳孔极淡的眼,殷红的唇瓣勾起:「裊娘,作为你的东西,我不应该这么久都不给你,所以你想着要踢开我去找别人,不是你的错,都怪我。」 「没有了蛊,也没关系,我应该让你离不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或者我永远在你的体内。」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唐裊衣臊得脸上微烫,张口欲反驳他的话,却被他倾身用唇堵住。 肩上的衣料陡然被拉开,她短促的惊慌像是屋檐上滴落的一滴水,微弱得转瞬即逝。 他攥住她的肩膀,侧首深吻,舌尖抵开她柔软的唇舌,用力地扫荡、勾缠,吮吸得她嘴唇发麻,喘不过气。 早知道他是个疯子,也早知道他回来发现,她与陆朝央定亲后他或许会生气。 一切都有过准备,但真当这一刻来临时,她还是慌了。 唐裊衣被吻得浑身无力,柔荑抵在肩上推他。 季则尘对如此细弱的推搡置之不理,按住她的后脑,用力道迫使她靠近。 贴在唇上、身上,像是连着骨肉,连着血,是紧密不分离的双生藤。 他看见了,那个男人在街上吻了她的额头,在门口亲吻她鬓边,还为她扶歪斜的海棠花。 她没有推开,反而娇怯地垂着头,答应明天与他一起出去。 可她应该是他的,每一寸都被他用唇舌抚慰过,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她的一切。 「裊娘……」他清冷的眼上迷离上雾气,许久不曾有过肌肤触碰,那种强烈的满足接踵而至地袭来。 他眼尾绯红,似有些承受不住,急促的唿吸像是要哭了,却没有放开她的唇。 唐裊衣软在他的怀中,大口地唿吸。 他骤然弯腰抱起她,脚步踉跄地转身,几步行过去放在榻上,双手撑在她的两侧,长发垂落堆鸦。 黑暗中,她彻底看不清他的脸了,唯独能感受到那道疯狂的视线,正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全身爬满了蛇,裹得她惶惶不安。 季则尘只看了她一息,缓解熨烫灵魂的快感后,俯身再度缠上她的唇。 不只是唇,下巴、耳畔、对直玉锁骨…… 他似在留气息,全然不顾她的身子已经颤得不行,无助地仰起白净的颈项,如鹤饮水地启唇吐纳唿吸,双手可怜地攥紧了床幔。 「哈。」她快要窒息了,双腿止不住地发软,从身体深处传来熟悉的渴望令她慌乱。 明明都没有蛊在影响了,为何她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尤其是当唇流连在某处,她更是颤如筛子。 她唇上的胭脂早就被晕开了,皓白贝齿压在下唇深印出痕迹,奇异得分辨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骨头都酥软发胀了。 他不移了,鼻尖拱进去,抵在发肿的一点硃砂上,舌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把柄抵进玉门,勾出黏腻的潮意。 那种泛滥的潮气并没有停下,她腻白的肌肤上泛起慾红,细小的绒毛也全都浮立了起来。 他陷在里面的玉脸泛起绯红,疯狂得像是饥渴许久的人,边吞咽边勾着要更多。 她或许别的不爱他,唯独这方面,她离不开他。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她喜欢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第 79 章 那一瞬间, 唐裊衣神色慌乱,细长的手指用力拽住他的长髮, 想要抑制突如其来的泄洪潮意,还是没有任何预兆地喷溅出。 短促的惊唿从她唇边微弱地溢出,脸颊浮出失神的微醺,眼前满是蔼蔼雾气。 整个人如容月光下浸泡在湖里的粉百合,雪白的肌肤上覆着香氛水光,还带着点软黏。 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足尖痉挛地绷直了好几下。 隔了很久,季则尘抬起被染湿的眉眼,清雅的脸上绯红的病态迷恋, 目不转睛地欣赏她的妩媚。 抬起她发软的腿,慢慢压身抱住她。 高大的身子覆在她的身上, 像是藏在黑暗里的影子在侵蚀她。 「时奴……」分不清是推拒, 还是挽留。 她像是没了骨头, 双腿无力地搭在他精壮有力的腰上, 拽住雾幔帐, 吐气如兰, 眉宇间露出动人的妩媚。 他语气轻柔地喘着呢喃:「你最终, 还是只会留在我的身边……」 「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 裊娘。」 悬挂的纱帐被拽曳出撕拉的刺耳声,伴随着娇.喘和柔软呻.吟, 在黑夜中格外的明显。 唐裊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下去的,只觉得魂魄都快要散碎了,如一叶扁舟被暴烈的风雨撞翻, 飘无定所地晃着。 天方亮起,门被敲响。 她还没有回神, 迷茫地看着安静的房间。 并没有任何别人的来过的痕迹,身上也没有黏腻感,好似昨夜的那些只是一场无痕春.梦。 但随着她坐起来,才发觉浑身酸软无力,小腹被挤压,一股热流往下。 她的脸色骤然涨红,僵着身子不敢动。 昨夜的疯狂并非是梦,而是真的,甚至在他离开前,贴心的将她身上所有地方都弄清爽了,唯独里面没有,恶劣地留下痕迹让她发现。 很多,一动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如何并紧腿都阻止不了。 唐裊衣起身坐起来,咬住下唇,闭着眼寻了张帕子,然后把流出来的都擦拭了。 待到弄干净后,又沐浴一番。 换完衣裳,唐裊衣脸颊染粉地坐在镜前,用木簪挽上简约的髮髻,整张脸都露出来了。 镜中少女绿鬓朱颜,顾盼遗光,如何看都有股子媚态。 她翻找出珍珠粉,将脸颊上的红粉盖住,左右见颜色与平素无二,才放下心来。 夏笑走进来,道:「姑娘,央王殿下已经到门外了,派人来问姑娘可好了。」 唐裊衣视线掠过镜中清丽的面容,颔首:「好了。」 外面有人等着,唐裊衣不习惯让人久等,走得稍快。 可当她一路走至院廊上,迎面看见一群人在不远处团坐,其中雪月长袍恍若谪仙人的青年尤为突出。 季府众人几乎大半都在这里。 就连平素下榻都需要被人,推着轮椅走的季家主都在其中,面色明显见好了几分。 唐裊衣停下脚步。 原是想转身避开,但有人已经看见她了。 季阿厝眼中的欣喜溢出,透过人群看见跑来的少女,上前握住她的手,「裊裊,你跑这么着急,是要去何处?」 闻言,坐在不远处的青年侧首,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跑得泛红的脸,骨节清瘦的指尖懒散地转着两颗玉珠子。 他眺过人群凝着她,似也在好奇她要去什么地方,风光霁月得看不出昨夜的疯狂。 唐裊衣认出他指尖的珠子,似乎是昨夜崩断的那串手鍊,心中蓦然一跳。 她不敢看他,勉强稳住慌乱的心,对众人俯身做礼。 心中斟酌说辞,身旁的夏笑已先一步说了:「央王殿下在门外,今日派人来请姑娘出去游玩,」 季家主乃央王一派,听闻此言,自然不拘着唐裊衣出去。 但临了,季家主想起此前府中传言,她曾暗自爱慕季则尘,现在她是央王的人,难保央王不在意。 既已经认做义女,季家主自然也要引荐两人,同样也是警告。 季家主对她招手:「来得恰好,昨夜你义兄才回来,你还未曾见过,过来见过你义兄。」 这话说得唐裊衣很心虚。 她垂着头上前,立在青年的面前,「……义兄。」 晨光熹微,透过树叶的光跃在他的身上,冷感的肌肤上铺了一层明丽的艷色。 季则尘看她佯装不熟的将他当做陌生人,睫羽倾覆,挡住神色,声线如常般柔和:「妹妹是吗?不必多礼。」 他用与众人一样的目光看向她,唇角带着往常般上扬弧度,温文儒雅。 生疏的语气,陌生的眼神,谁也不知看似风光霁月的兄长,昨夜避着所有人,悄然闯进妹妹的闺房,对她做过什么。 甚至现在她的身上,都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暧昧红痕。 夜里亲密交颈的郎君,白日疏离陌生的兄妹。 那种偷情的禁忌,让她头皮发紧。 唐裊衣在一众人 依譁 的目光下,心虚得发颤,谁都不敢看。 幸而季家主见两人之间很是陌生,并非此前传言那般暧昧,没在留她,嘱咐她好生与央王相处,随后便让她离开了。 唐裊衣离开时,脚步都是虚软的。 待到后面的人看不见了,她就提着裙裾朝外面跑去。 唐裊衣出现不过是一道小插曲,季家主并未放在心上,转而继续与几人讲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耳畔是吵嚷音,季则尘漫不经心地垂眸,看着掌心中的两颗玉石珠。 用跑着迫不及待去寻陆朝央啊。 他莞尔弯眼,陡然握紧掌心,站起身。 众人因他突然的动作,皆疑惑看过去。 青年立在斑驳晨曦光影下,清贵无害,面容平静地蠕动唇瓣:「失陪了,忽而想起来今日还需进宫朝圣。」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透出淡漠。 季则尘忽然离去,甚至都未曾向季家主请礼,如此态度可谓让他脸面挂不住。 季家主因为他诡异的反应,而心生怀疑,正欲开口将人唤住,转念倒是又想起,他昨日回府得晚的,圣人并未传召,今日进宫亦合情合理。 况且如今季则尘越发得圣人心,虽为他表面是季氏子弟,但要做何事,实际也轮不上他来管。 季家主佯装没有留意他的离去,继续与一众人继续说着话。 马车停在门口。 唐裊衣刚踏出门槛便看见。 今日又换回一身冷玄锦袍的陆朝央,双手抱臂,靠在马车边闭目养神。 他察觉到投来的目光,睁开眼看过去。 少女素净白面,布施薄粉,鹅黄衫,撒花纯面百褶裙随着莲步如花,眉眼含笑地而来。 唐裊衣立在他的面前,扬起小脸,问:「今日我们去何处?」 其实她今天不太想出去。 陆朝央垂眸,抬手抚摸她的脸颊,语气稍柔:「去游湖,听人说你喜欢荷花,我们去赏荷。」 曾经在落魄的小院中,她便与他说过,以后空了就在房屋外种一池的荷花,届时生出莲蓬,莲子既可清热,也可用来食用,如此就不必再忍受飢饿了。 他以为她最喜欢的便是荷花。 可听他如此说,唐裊衣眨眼,看他的眼神透出疑惑。 她最喜欢百合,对荷花并无太多留恋,只是以前府上初初败落,她与娘亲还在南江,饿极了吃过一段时日的莲子。 在她的意识中,荷花最大的好处,便是应季摘莲蓬来吃。 但她早就吃厌烦了,如今不缺吃食,自然对荷花并无太多兴趣。 听陆朝央说去看荷花,她没有反驳,反正只要梦境能结束,看什么都可以。 「走罢。」 陆朝央扶她上马车,随后也跟上去。 城郊外有一神庙,荷花生得正娇艷,乌蓬船停靠在荷塘边,三两採莲女在对岸的亭子中剥着莲子,唱着柔情的歌。 唐裊衣从坐上船后便觉得浑身不对,总觉着又道阴黏黏的视线落在身上,可当她四处看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甚至连身边的陆朝央都没有察觉,如出一辙地说着话。 察觉她心不在焉,陆朝央停下话头,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唐裊衣收回视线,摇头,忽然指着对面的佛塔:「总觉着对面那佛塔怪怪的。」 其实她是想说,对面的那座佛塔中好似有人在看这边,可又觉说这样的话很奇怪。 陆朝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问道:「是因为觉着有人在看吗?」 唐裊衣点头。 他轻笑,握住她的手,解释道:「因为那佛面正对着我们,只是你的错觉。」 是吗? 唐裊衣疑惑地望着对面的佛塔,没有看见身边的人,对岸上的人打了手势。 原本唱诗歌的採莲女悄然离去一两位,差别也不大。 陆朝央侧首,见她目光仍旧在佛塔上,伸手掰过她的脸面对自己,「别多想了,这里只有你我。」 他话中别有深意,尤其是落在她唇上的目光。 唐裊衣心中蓦然一跳,在他倾身而来时,下意识转过头。 陆朝央的吻落上她的鬓角,眼神暗下一层,还不待他再次将她的脸掰过来,她已经自然地挣扎开了。 「这朵好生漂亮!」 唐裊衣明眸善睐地趴在乌蓬船边沿,素手去捞荷花,袖子浸在水中拽出几滴水花,溅落在白净的脸颊上。 她折下一朵荷花,抱着怀中,「你看是不是?」 陆朝央盯着她无辜的面容,脸颊透着健康的薄粉,似方才并未发觉他要作甚,对他盪起微甜的梨涡。 他只盯着她,没说话。 唐裊衣瞳孔微颤,抱紧了荷花,心中忐忑。 方才她知晓他要作甚,但她做不到与他有任何亲密接触,哪怕是牵手都油然升起不喜。 好在这样的时日,应该很快便能结束了。 唐裊衣将手中的荷花递送至他的面前,「这朵带回去,放在书房中,偶尔看几眼,心情说不定会好很多。」 原是给他摘的。 陆朝央周身沉冷渐渐淡去,接过她手中的荷花,「好,回去我便让人寻来花瓶,放在书房。」 唐裊衣对他笑了笑,旋身又去捞荷花。 身后的陆朝央神色宠溺地望着她。 在他直勾勾的眼神之下,她不敢停,折了一朵又一朵,以至于连周围的莲蓬与荷叶,被薅得一干二净。 很快乌蓬船上堆满了荷花与莲蓬,荷叶摆放在中央将两人隔开。 唐裊衣看了眼陆朝央,觉着若是她再继续下去,恐怕一会儿他就要黑脸了。 她装作心满意足,挑拣出几朵漂亮的荷花与莲蓬,再配上几片荷叶,用髮带缠绕。 一大捧花跃然眼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她送给陆朝央:「给你。」 陆朝央冷下的眉眼渐渐回暖,「很漂亮。」 唐裊衣弯眼笑,「喜欢便好。」 她暗松一口气。 要是陆朝央怀中抱一大捧花,总不会再想着要与她亲密了罢。 「走罢,我们回去吧。」唐裊衣捉裙起身,打算回去。 陆朝央随后,目光缱绻地望着她:「不如再游一会湖?我还吩咐人做了莲蓉糕,等下就送来。」 唐裊衣见他还不想走,点了点头,坐回去继续捞远处的荷叶。 远远看去,满塘粉荷中,乌蓬随水波摇曳,颜如渥丹的少女眉眼柔情地趴在窗沿,素手摺花,而身边怀抱大簇荷花的男子神色宠溺地纵容她。 任谁见了,都会艷羡地感嘆,好一出郎情妾意。 佛塔之中。 巨大的落地琉璃窗挡住雕刻在塔内的神佛,青年倚在窗边,袍摆染红都没有引起他的留意。 而在他身后满地的残肢散落,赤貂蹲在血泊中,欢快地吃着新鲜的尸体。 每每有人来杀主人,那些杀手都会被做成傀儡,它只能吃掏空的脏器,最近主人无空闲做傀儡仆,它时常撑得肚皮圆滚滚的。 笑得真美。 季则尘忍不住抬起染血的指尖,痴迷地透过琉璃窗,触碰少女明艷的面容。 和之前在南江一样,摘来的荷花都送给了旁人。 有送给他的吗? 他转动淡色无光的瞳仁,盯着陆朝央怀中抱的荷花,仔细地数。 一朵、两朵、三朵……十朵……送了旁人十二朵。 他笑了。 不是说最爱他吗?她怎会连送给他的都比别人少? 心口骤然袭来闷声一响,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疯狂撕扯他的四肢与灵魂。 难言的疼痛使他面色苍白地弯下腰,清瘦的手指按在心口,想要压住那种感受,可又不知究竟是从何处袭来的,只能贴着阻隔的琉璃窗,无力地滑落。 他跪坐在地上,雪白的袍摆迤逦铺地,被蔓延在周围的血完全浸湿了。 「裊娘……」 他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眼眸洇出漂亮的水雾,凝结的泪珠顺着空洞的眼滑落,轻声呢喃:「你怎么能言而无信……抛弃我?」 依譁 第 80 章 . 在莲蓉糕送来后, 唐裊衣三两下吃完,双腮鼓得圆圆的, 活似一只小仓鼠。 陆朝央看着她贪吃的模样,微不可见地勾唇,递过去一杯茶:「慢些吃,若是喜欢,以后成亲后,我请一位会做莲蓉糕的南江婆子在府上。」 唐裊衣噎住了,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小口地喝,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咽下最后的糕点, 她抬头望向上空,道:「天色不早了, 我们回去吧。」 陆朝央眉心微挑, 没再坚持将她留下, 毕竟来日方长, 多的是时间与她慢慢培养情意。 他语气温和道:「好, 我送你回去。」 终于能走了。 唐裊衣心情微霁, 脸上的笑意也明艷不少。 很快两人坐着马车, 朝着季府的方向驶去。 陆朝央将她送至后院门口, 原是想等她亲昵自己。 但她丝毫没有觉悟,对他感激地笑了下, 转身便要进去。 陆朝央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拉进怀中,「你忘记了吗?」 「什么?」唐裊衣茫然地眨眼, 被他抱着浑身不适。 陆朝央见她当真没有想起,抿唇提醒:「你我应当与往日不同。」 她应该在离去时赠他离别吻, 而不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唐裊衣露出了悟,从他怀中钻出去,明眸善睐地笑道:「明日见。」 陆朝央脸上并无欢喜。 难道是猜错了? 唐裊衣暗忖,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他方才在乌蓬船上打算做的事,犹豫地盯着他的脸。 眼前的男人生得并不丑陋,五官深邃俊美,但她还是没办法与他亲近。 陆朝央等了顷刻,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蓦然叩住她的后颈,吻落于她的发顶:「那就明日见,今日我便不强迫与你,明日需得放下防备与我如寻常情人般亲昵。」 说罢,他转身进了马车。 唐裊衣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地捂着头顶。 陆朝央太强势了,明日可如何是好? 她站在原地,半晌后转身回去。 自被认作季府义女,她又回到了原本的江曦院,当她回去时发现夏笑并不在。 唐裊衣朝着闺房门而去,想要寻套新衣裙去沐浴。 而当她推开房门,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满屋子的百合花,因太多了,冷淡的清香糅杂在一起形成浓郁的气息,闻之使人头晕。 而青年神情安静,依靠在窗边的椅子上,蜷缩着四肢,如同昏睡在此等着被人唤醒的谪仙。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门口呆滞的少女身上,眼中盪出潋滟的笑。 「裊娘,你回来了?」 他等她很久了。 唐裊衣看着周围插满的百合花,转头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季则尘坐起身,踱步至她的面前,含笑地望着她:「等你。」 眉眼如常般柔和,好似还和往常一样。 可她宁愿他如昨夜那般露出情绪,反倒像个活生生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喜欢吗?」他弯下腰,握住她纤细的腰,睫羽倾覆扫下,温柔却又透着一丝令她心悸的陌生。 花她自是喜欢的,可满屋都是,连落脚的位置都少得可怜。 不像是她平素休憩的闺房,反倒是梦魇中才会出现的诡谲花海,清隽出尘的青年似艷妖幻化成的人。 他温柔得太古怪了。 唐裊衣忍不住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墙面,摆放在墙角的花被踩踏。 季则尘看见她脚下的花,目光顿住,缓缓抬起淡玉色的眼:「不喜欢吗?」 「什…什么?」唐裊衣受不住他周身紊乱的气压,像是被无形地勒住了脖颈,大气都不敢喘。 见她脸上的紧张,季则尘轻轻地颤抖眼睫,忽然伸手捂住她看自己的眼:「别这样看我。」 他会忍不住将她偷偷藏起来的。 唐裊衣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咽了咽喉咙,正欲开口讲话,唇便被温软覆上。 他将她圈在怀中,含着唇,并未深吻,而是像从未碰过般慢慢地舔。 单纯的吻和他人如出一辙的温柔,含住最嫩的一截舌尖,舔着、吮着,偶尔发出轻微的渍声。 唐裊衣攥住他的衣袖,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眸,在似挑逗又似试探的吻中,唿吸渐渐变乱了。 他的眼睫低垂,面色温柔淡漠,捧着她的脸辗转而吻,并未发出一丝动情的气息,但贴近的身子却不如面上那般平静。 吻沿她唇角移至耳畔,就在她以为他还要接着往下,他却忽然停下了,含住她最敏感的耳垂,泄出动情的凌乱唿吸。 季则尘鼻尖蹭着她红得发烫的耳尖,低声浅笑:「我都忘记了,你如今是我妹妹,还有了夫婿。」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何意时,他扬起冷淡的眉眼,凝望她迷离的神情,问她:「如此算是背着众人与哥哥偷情吗?」 他说得随意,甚至还有跃跃欲试之意。 唐裊衣蓦然回神,面色涨红地推开他,往一旁退了几步。 被推至一旁的青年伸手抓住了一朵花,花汁站在白得不正常的手指上,透出和他神情一样的颓靡。 他望着她笑:「怎么了?」 唐裊衣抿住发麻的唇,开口欲与他解释,然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夏笑急忙的声音。 「姑娘,出事了!」 闻见夏笑的声音,她下意识握住季则尘的手,转身往衣柜走去。 还没走几步,忽然被身后的人反握住手腕,压在窗边。 鬓边是娇艷的百合花,窗外是夏笑急迫的声音,而她的眼前是青年温慈清淡的面容。 他掀眸随意乜了一眼,随后扣住她的后颈,倾身吻来。 外面的夏笑只要稍微绕过来,就能看见她被人压在窗台上。 唐裊衣神色慌张地看向微敞的窗户,身上的人随着她的视线,蓦然将窗户往下拉阖上。 饶是如此,她还是紧张得浑身发抖,不断想夺回唇舌,让他躲一躲。 可他并不想躲,所有人本应该知道,她是他的,他不过是离开几日罢了,回来后仍旧是属于他的。 季则尘眼瞳覆盖一抹艷绯,捧起她的脸,唇舌挤压,勾缠得近乎发疯。 唐裊衣被他凌乱的交吻吓到了,尤其是外面的夏笑已经停在门口,敲着门。 「姑娘,在吗?」 她用力贴紧他的唇,竭力不让两人的呻.吟从唇边溢出,期盼夏笑尽快离开。 但夏笑却以为她刚回来在里面休息,用力敲着门,扯开嗓音道:「姑娘,央王殿下出事了。」 陆朝央出事了? 唐裊衣神色一滞,随后顾不得会发出声音,用力推开覆面上痴缠的人。 这次轻而易举推开了他。 他坐在满室的花海中,掀开薄粉的眼皮,面无表情看她动作慌张地整理易容。 果然,她很在意陆朝央。 唐裊衣没注意他森冷的神情,清隽俊秀的脸,乌泱泱地压抑狂乱的嫉妒,使得面容都变得扭曲。 她蹲在他的面前,眼含歉意地将他扶起来,小声地用气音道:「我并非是要与陆朝央成婚,而是你走后, yh 那夜我做了预知梦,得知与陆朝央订婚是需得经歷的,迫不得已才如此,但很快就会结束了。」 说她是因为会做预知梦,梦见自己需要与陆朝央有婚约,她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季则尘。 也不知她的话他能听进去多少,但这就是实话。 她睁着水漉漉的杏眸,竖着食指抵在红肿的唇边,乞求他不要出声。 季则尘并不像方才那样失控出疯意,眼尾噙笑地盯着她,似对她还会对自己解释而愉悦。 唐裊衣低声道:「你先在里面躲一躲,我问下是发生了何事。」 「好……」他温顺地看着她的眼。 唐裊衣与他对视的有一瞬间,头有些昏,但很快便恢復如常,仿佛只是错觉。 见他没有要惊动旁人的意思,她这才转身去门口。 她心里眼中此时都是陆朝央,自然没有留意到他脸上笑得古怪。 门口的夏笑现在急得不行,敲了许久的门,里面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姑娘,央王殿下出事了。」 话音甫一落下,门便被拉开一条小缝隙,里面的人露出微红的脸,好似做了什么令人心虚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少女的眼尾还泛着雾气,可善可欺的模样让夏笑一怔。 「子昭怎么了?」声线都哑软得在轻颤。 夏笑回神,然后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给她:「今儿个央王殿下身边的人传话来,刚才送姑娘回府后,回去时马车不慎被撞了,被磕得满头是血,现在还昏迷不醒。」 唐裊衣闻言心咯噔一跳,顾不得什么欲拉开门往外去,忽然想起屋内的季则尘。 对夏笑道:「你等我换身衣裳就来。」 说罢,连忙关上门,转身往里去寻季则尘。 而屋内却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唐裊衣此时担忧陆朝央,找不到他人,换了件衣裙便随着夏笑去门口。 央王的人还在等她,所以她并未让夏笑跟随。 . 安静的室内全是兵书,还有一些冷冰冰的兵器。 陆朝央倚靠在门罩上,额头上裹着包扎的纱布,姿势随意地逗着笼中的鸟。 听见下人传报的声音,他转身看见玉软花柔的少女,清丽的脸上满是关切。 他目光微动,忽然弯腰咳嗽了两声。 唐裊衣连忙上前,扶着他坐在一旁,关切地问:「伤怎么样?」 「无事,只是小伤。」他神色温和地回应,眸中闪过深意的冷光。 虽然伤不致命,但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做了。 是刚回来的季则尘,还是被驱逐得如同丧家之犬的雪昧? 不过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的。 「来喝点水。」唐裊衣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手中,语嫣柔柔地看着他。 陆朝央接过她递来的水,唇还没来得及上扬,便注意到她手腕上并没有戴,他送她的那一串手鍊。 倏然攥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我送你的东西去什么地方了?为何不戴?」 刚才在外游湖时有没有戴,他记不得了,但他记得与她说过,那是定情信物,不应该随意丢弃。 唐裊衣面不改色地抽回手,解释道:「昨夜回去时担心弄坏了,解下来放在妆匣中了,刚才回去本是要拿出来看的,但忽然听说你受伤了,没来得及戴上。」 陆朝央闻言不疑有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东西给你是给你戴的,不用担心弄坏,串珠子的线里面是用最耐的金细线做的,你如何用力都不会坏。」 唐裊衣无言地埋头看脚尖,不好说他被人骗了,那串珠子根本就不禁用,季则尘轻轻一勾就坏了。 陆朝央见她兴趣不大地垂着头,想说些别的有趣事情,但目光却被她低垂的后颈吸引。 被衣襟遮住的白皙肌肤上露了出来。 一道牙印。 他脸上的笑意淡去,伸手抚上她的后颈。 唐裊衣因他忽然的动作吓得一惊,转头避开他的手,见他神色阴郁暗沉,不由得紧张地按住后颈。 他抿唇不言语,看向她的眼神实在可怖,漆黑的眼瞳中像是酝酿着风暴。 那眼神像极了看见妻子出轨。 唐裊衣被他看得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问道:「怎么了?」 难道是季则尘在她脖颈上留痕迹了? 她心中一阵心虚。 陆朝央觑了一眼,收回视线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看你后颈有被蚊子咬的红痕。」 唐裊衣暗道果然如此。 揉了揉后颈,顺着他的话道:「的确,昨夜的蚊子很多。」 话音落下,陆朝央轻笑。 他对她招手,「身上还有哪里有红痕,坐这里,我给你抹药。」 唐裊衣脸上表情一僵,摇头道:「不用,我回去自己擦点药就好了。「 「裊娘,过来。」他漆黑的眼一眼不眨地盯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唐裊衣抿唇,想起没有完成的任务,还是坐在了他的身边,心有些乱和担忧。 清晨出来得急,没有检查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万一身上有什么暧昧的痕迹被发现了,势必要惹恼陆朝央,而她现在梦还没有结束。 少女低垂着头,乖顺地坐在面前,而后颈那块白皙皮肤蜿蜒往下,印着不少红痕。 陆朝央目光定格,手中的药瓶握得很紧。 如此恶劣的在后颈留下这么多的痕迹,除了季则尘没有别人了。 雪昧是疯狗,虽也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却更多的是当着他的面做,妄图激怒他,实际却因为她还没有被养成药人,没有将蛊催熟。 只有季则尘…… 陆朝央垂下眼睫,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动作僵硬的将药倒在她后颈的肌肤上。 看着那些痕迹,心还是如荒原一般在燃烧。 力道失控,还是将掌下的少女按疼了。 他毫无诚心地来口:「抱歉。」 唐裊衣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他露出明媚的笑,「没事。」 「嗯。」陆朝央回她一笑,然后垂下眼睫,动作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她的脖颈上,脑中回想不久前的失控。 是他太过于着急了。 今生不同前世,从他知晓以后会发生的事后,她这一生本就已经註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何必因为一个季则尘回来,而自慌阵脚。 想通后,陆朝央放下药瓶,折身欲去寻拿另外一瓶,还没有碰上便听见少女忽然的一声。 「嗯,怎么了?」他柔声回应。 「子昭。」她垂着头,缓缓的又唤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陆朝央察觉到她此时,情绪低落得与往常有些不同,放下手中的玉瓶,想去牵她的手,却被避开了。 突然如此的反常。 陆朝央微眯黑眸,幽幽地盯着她:「怎么了?」 唐裊衣也不知道为何,意识很混沌,听见陆朝央的声音,心中更是升起厌恶和噁心。 她抬起头,看着这张脸,下意识说出口:「陆朝央,我们退婚。」 陆朝央闻言目光一顿,脸色沉下,没有说话。 说完这句后,唐裊衣的意识越发混沌了,满脑子都是一些古怪的念头。 退婚。 和陆朝央退婚。 隔了许久,陆朝央才开口:「刚才之事,是我不对,我……」 唐裊衣听见他的声音都犯噁心,忍不住扶着额头,打断他的话道:「不是,是我不喜欢你,此前是因你没有与我说,就擅自大张旗鼓上门来求亲,我不得不与你在一起,这段时间我已经想通了,我有喜欢的人。」 陆朝央没有想到她现在过来,不是因为担心,原来是为了和他说这样的话,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意。 喜欢的人,前世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因为被情蛊掌控,所以说喜欢雪昧,他能原谅。 可今生她在没有被掌控,却还是说有喜欢的人。 定是因为季则尘。 他一回来,她便要与他退婚。 他甚至都已经不在意她身上,还留着别人的痕迹,愿意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可她却还是要与他退婚。 陆朝央脸上神情彻底冷下,握住她的双肩,漆黑的眼中翻涌出墨黑,声线冷凉:「唐裊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唐裊衣没看见他越发阴沉的神情,还在继续说:「知道,我想与你退婚,至此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唐裊衣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好似没有办法止住话了。 「陆朝 殪崋 央,我想要嫁给他……」 这话说完,她的心都已经凉却。 难怪季则尘看见自己来找陆朝央,会一脸淡然,原来根本就不是信了她的解释,而是盯着她在悄然进行催眠。 唐裊衣捂住唇,想要止住话,但还是一直不停往外重复。 「我不喜欢你,我要与你退婚,我喜欢她……」 「我不喜欢你,我要与你退婚,我喜欢她……」 「……」 一直重复一样的话,她麻木了,不停动着嘴皮子。 虽然陆朝央看似对她情根深种,但她却清楚,他对更多是占有,还有古怪的不甘心。 而且陆朝央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经不住她一直说这样的话。 果然这句话说完后,陆朝央便冷笑出声,「与我退婚,你且等下辈子罢,无论你如今心中喜欢谁,最后都得是我的。」 他冷着脸,伸手去碰她。 唐裊衣看见他伸来的手,下意识生出噁心,反胃、厌恶,这些情绪没有理由地袭来。 陆朝央的手还没有碰上她,余光扫到从窗户边,忽然蹿出来一只赤貂直径张口咬来。 他的手急忙躲开。 那只赤貂咬空了,跳进唐裊衣的怀里,蹭了一下的脸,似在安慰她,然后在陆朝央唤人前跳上窗消失不见。 「来人,去抓刚才出现的那只赤貂。」陆朝央捂着发痛的额头,吩咐外面的人。 屋内的唐裊衣还没有回神,盯着陆朝央,想刚才看见的赤貂。 赤貂在,那就代表季则尘早就猜到陆朝央会恼羞成怒,他会护着她,所以让赤貂出来告知她别怕。 可她还是被陆朝央刚才,忽然冷脸伸来的手吓到了。 一阵寒意从后背袭来,她忍不住想要夺门而出。 陆朝央吩咐完人,转头看着眼前抖着下唇,小脸惨白无色,眼神彷徨又含着厌恶的少女。 一记重锤砸进他的胸口。 她还是怕他,还是厌恶他。 哪怕……他已经很尽力在扮演她喜欢模样,还是吓到了她。 阴冷的情绪再次自陆朝央的心中升起。 若是她最后还是要被别人抢走,那他还不如杀了她,这样就不用看着她落在别人手中。 可现在他不能亲自动手,季则尘应该派了人跟她,刚才他不过是伸手想要碰一下她,赤貂就蹿出来警告他。 若是真被有毒的赤貂咬中,可能都等不到找人来救他。 而且杀妻会让他背上洗脱不掉的污名。 陆朝央想通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当做刚才的事未曾发生过,如寻常的语气与她说话。 「你来得这么早,想必还没有用早膳,一会我让人们给你做梨花糕。」 虽然不知道陆朝央为何会觉得,她最喜欢的就是梨花膏,就像觉得她喜欢荷花一样。 其实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梨花糕,干瘪无滋味,只能用来填饱肚子。 唐裊衣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暂时不想再与他单独在一处,直接拒绝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今日我和阿厝姐姐相约了。」 甚至她还很庆幸刚才与他说了退婚,她现在只想要离他远远的。 陆朝央看着眼前看似镇定的女子,知道她现在还害怕他。 沉默片刻,沉声同意放她回去。 从央王府出来后,唐裊衣一刻不逗留地上了马车。 刚才的陆朝央真的吓到她了,好在赤貂来得及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现在和陆朝央说了退婚,不知道剩下的梦境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唐裊衣想着接下来的事,鼻翼间闻到一阵淡淡的暗香,浑身不自觉地松懈下来,意识也混沌了。 她以为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所以撩开竹篾帘让驱使的车夫到府了叫醒她。 车夫利索地应下。 唐裊衣放心地抱起双臂,靠在软垫上阖眸小憩。 这次梦中似乎没有陆朝央了。 她在睡梦中终于松了口气。 难怪之前所有和她有关的剧情都完成了,梦还在重复,原来退婚才是结束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 她意识在半梦半醒中,没有留意到马车一直在行驶,直到过了许久隐约停在安静的位置。 安静得很古怪。 唐裊衣想要睁眼,眼皮却犹如千斤重,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她察觉自己被谁抱下了马车。 抱她的人步伐稳健,还贴心地护着头,让她靠在他的怀中,淡淡的香气染上她的眉眼和发梢。 「别着急,很快就到了。」他的嗓音带着安抚。 熟悉得她有些心惊。 . 轰隆—— 远处传来朦胧的雷声,躺在莲台上神情恬静的少女,隐约听见了剧烈的一声。 她缓缓撑起发软的手臂,意识还没有归拢,清丽的脸上带着呆滞,一眼不眨地看着周围的陈设,陌生得半分记忆都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 她记得自己似乎从央王府出来,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然后莫名觉得犯困,临睡之前嘱咐车夫到了后唤醒她。 她迷茫的水雾杏眸往一旁扫去,忽然定格在两侧墙壁上,墙壁凹进去的每一格都堆着一只木偶。 木偶少女穿着不同颜色的裙子,娇俏的、可爱的、妩媚的,甚至还有嗔怒的。 所有木偶脸上的神情,都雕刻得活灵活现,精细得似真的人,而且无一例外都有梨涡。 全是……她的脸。 天边又是一声巨雷,传至里面朦胧得像有人拿着锤子敲打房梁,传来的余声嗡嗡的。 唐裊衣看清那些木偶少女的面容,蓦然从莲台上坐起身,银链被牵扯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围静谧安静,外面的雷声也很远,几盏青玉五枝灯,饰以金银,高屹七八只灯架在里面,下作蟠螭,口衔灯,照得灯火通明,仿若星盈盈。 而她所处在偌大的莲床上,纯金打造而成的金笼罩在周围,笼外两侧是活的流水。 唐裊衣垂下头,失神地看着脚踝上,束着打造精美的脚链,材质特殊、光滑,若是不动,很难察觉脚踝上有这根链子。 而周围布局无论多精緻,多漂亮得眼花缭乱,都无法掩饰她被人关起来了。 谁会将她关在这个地方…… 唐裊衣撑着还虚软的腿想往前走,刚走一步,脸上的表情古怪地一怔。 她原本穿的衣裳被换了,现在里面贴身的衣物不是她出门穿的那些,宽大得更像是男子的里衣、绸裤。 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空荡得她有种自己什么也没有穿的错觉。 唐裊衣将衣袍裹紧,赤足在莲台上往前走,停在在金笼柱子面前,伸手用力推了推。 根本就纹丝不动。 她泄气地垂下眼睑,看见从笼子外面被一把莲花锁锁住了。 此时她毫无头绪是谁将她弄到这里来的,是陆朝央?或者是季则尘?也或许是雪昧…… 莲台上铺满了纯白地毯,赤足踩在上悄无声息。 她不知所措地蹲下身,靠在笼柱上,抱着头仔细想究竟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外面的雷很大,她侧耳听了几声,再仔细打量周围,不仅装饰精緻宽大,连梳妆案、衣柜,半人高的铜镜,甚至桌案上还摆放着精緻的茶点。 不像是囚禁人的地牢,反倒像是漂亮的女子闺房。 她看着这些,原本不安的心隐约平静下来。 能从这样的地方醒来,那人应该不会要杀她。 她一人坐在空荡的莲台上,听着外面的雷,青玉五枝灯上的烛光被拉长成细细的青线。 许是之前在马车中闻过的迷香,药效还没有过,她坐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地点着头。 唐裊衣努力睁着眼勉,强坚持了一会儿,意识还是被吞噬了,无力地倒在柔软的毛毯上,耳边响起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巨大的莲花笼外的锁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莲台上,少女娇小玲珑的身躯,被一道修长的黑影覆盖…… 第 81 章(加更) . 唐裊衣失踪了。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 驱使马车的 忆桦 车夫本是接了人从央王府回来,路上姑娘犯困, 还曾嘱咐他到府上了叫醒她。 但不知为何他莫名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荒郊野外,而马车中的姑娘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季阿厝闻言险些站不稳,被身边的杏儿扶着,一旁夏笑更是哭了出来。 一个姑娘莫名消失在荒郊野外,谁知道会发生何事? 重病期间的季家主也匆匆赶来,得知唐裊衣失踪的消息,心中亦是大惊。 担忧此事被央王知晓,就命人封锁了唐裊衣消失的消息, 然后派人赶快在暗中寻找。 季家主安排完事宜正欲站起身,忽觉得头昏脑涨, 摇晃几下便当众栽倒在地上, 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前厅的人乱成一团了。 风雅竹林精舍中偶尔随着炙热的夏阳送来一阵热风, 林中风车被吹得水花乱溅滴落在石板上。 青年衣袍胜雪, 安静地坐在树荫下, 炽碎的琼光透过树叶落在拿书的清瘦的手指上。 怀中赤貂懒洋洋地扫着尾巴, 轻声地发出古怪的叫声。 他眼神落在它的身上, 警告似地卷着竹简轻敲在它的头上, 示意惩戒。 「主人,阿厝小姐在外面求见。」 从外面竹木桥上匆忙走来一人, 跪在他的面前禀告。 逗着赤貂的青年手一顿,掀开眼皮,温慈的淡瞳中似呈出浮于表面的茫然:「她来寻我作何?」 僕人摇头, 只道不知晓。 季则尘垂下头,漫不经心地挠着赤貂的肚皮, 「让她进来罢。」 「是。」 季府很多地方都能去,唯独澜园不能来,澜园虽大,但僕人却很少,最初是因为里面有只有毒的赤貂,总会胡乱攻击进澜园的人,后来则是因为澜园的下人很古怪,且主人不喜被人打扰,所以寻常有事都是在澜园外等着。 季阿厝也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来曾亲眼看见,住在澜园的堂兄捡了一只鸟,第二次便是现在。 澜园的陈设不如其他地方,大多数復古典雅,虽然都是陈旧的花纹却样样精緻。 季阿厝无心打量周围的景色,跟着引路的僕人往里面走去。 走到里面才发现,原来澜园里有如此大的竹林别苑。 绝艷出尘的青年宽袖挽至手腕,正站在树下弯腰拿着桃木做成的瓢,舀池中的水给花儿浇水。 季阿厝上前欠身行礼:「大哥哥。」 季则尘轻声回应一声,放下木瓢,神色温和地转过身,朝一旁徐徐踱步。 季阿厝垂下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坐在树下。 季阿厝犹豫不决,还是开口唤他:「大哥哥。」 「嗯?」季则尘抬起微翘的眼,看向季阿厝的淡眸中盪起惑意,神色温软至极。 这是一张极美的脸,净透出非人的苍白,倘若眉心多上一点红,就和供奉在高台上的神佛一般模样,哪怕没有那一抹红也不折辱他的慈悲。 这样风光霁月的青年,真的和裊裊的失踪有关系吗? 季阿厝心下忽然被动摇,但想起从裊裊房中搜到的东西,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斟酌言辞,问道:「大哥哥,你知晓裊裊从央王府出来后,就莫名失踪的事吗?」 她问话时暗自留意着他的神情,这件事以季则尘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他说不知道,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他本就不在乎这些俗事,要么……裊裊本就是他弄走的。 这两者可能,她更倾向于后者。 闻言,青年温情地敛下眼睫,语气透出漠然,似只是丢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有没有都与他无甚关系。 「她失踪了与我何干系?」 季阿厝抿唇道:「大哥哥刚从外面回来,我是想问问,可有见过马车从央王府出来?」 「或许看见了。」他毫无避讳,百无聊赖地弯腰,勾着脚边黏人的赤貂,雪月袍摆迤逦在身边。 「但失踪也好,还在也罢,与我也无甚干系。」 说罢,他似才反应过来季阿厝话中的意思,抬起似笑非笑的脸:「是觉得我将人藏了吗?」 季阿厝被他如此直白的话,问得喉咙一哽,望着他那双眼,脑中忽然觉得自己的怀疑,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 这位堂兄虽看着慈悲,实际却冷血冷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将人藏起来? 定是她看见那本小册子上记载了他,便觉得他与裊裊在暗地有过往来。 虽然当时两人一同去过南江,众人也亲眼看见过裊裊是从他的马车下来的。 但仔细想来,无论是去南江前和从南江回来,两人就没有过任何接触,唯有裊裊曾经暗自爱慕过他。 那本册子说不定是裊裊自己杜撰的? 季阿厝头很晕,来还觉得极大可能是他将人藏了,但现在却莫名觉得不是的。 她站起身对清风端方的青年行礼:「大哥哥误会了,阿厝不曾这样想过,只是过来想请大哥哥帮忙,能不能也派人去寻一下裊裊,她是个姑娘,无故失踪我担心她出了意外。」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季府的人却知道,季则尘早就接管了皇城司。 莫说是查个失踪的人,哪怕是去查那个大臣府中,有多少颗米粒都不在话下。 皇城司是歷代君王手中的一把利剑,从小太子认作他为少师后,皇城司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季则尘眼眸轻压,露出无害的神情:「自然……」 见他答应下来,季阿厝心中的怀疑淡去,「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晚了,那便不打扰大哥哥了。」 季则尘淡淡颔首,逗弄脚边的赤貂。 季阿厝在即将踏出竹林前,忽然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不远处懒散坐在竹编椅上的青年。 连光都格外偏爱,温柔地落在他颀长的身体上,似悲悯众生的仙人。 见他这样无所谓又清闲的态度,季阿厝心中的怀疑稍减。 本来怀疑这样的人就无道理。 她转头彻底行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季玉山见她出来,上前询问:「可看出来什么没?裊裊是被他藏起来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季阿厝看了他一眼,侧首往后看,引自己出来的人已经离去了。 而离去的人身上都有一根红绳,让她又想起回府禀明裊裊始终的那位车夫,手腕上也有一根奇怪的红绳。 原本淡下去的怀疑莫名又浮起来。 她收回视线,抿唇往前走。 季玉山见她不言不语,自顾往前走,连忙跟上去:「裊裊是在季则尘这里吗?」 面对兄长的一再追问,季阿厝停下脚步,摇头道:「不在大哥哥这里。」 季玉山显然不信:「怎么可能,除了他,谁还会将裊裊藏起来?」 在得知唐裊衣失踪后,季阿厝便从江曦院找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每一页都写满了与『季则尘』相处的日常。 其行为亲昵得古怪,让人不禁怀疑其实这两人看似什么关系也没有,实则早就在暗度陈仓了。 季玉山万分肯定,若两人早就有了私情,那么裊裊与央王定亲,季则尘知晓后不可能会如此淡然,所以人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越想越觉得如此。 季玉山脾性上头,转身便要去澜园:「定是季则尘见裊裊转而爱慕央王,所以将人藏起来了,我亲自 yh 去寻他要人!」 季阿厝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哥哥,别去,裊裊真与大哥哥没有关系。」 季玉山停下脚步,转头看去,眼中愤怒犹在:「怎么就没有关系,裊裊的册子上写得明明白白,甚至…甚至…」 后面的话太过于荒唐了,他根本就说不出口。 季阿厝从身边随行的杏儿手中,接过那本小册子,翻开一页,指着上面好几处修改的地方,道:「这上面原有好几处被修改过,我仔细看了看,还能窥见『赤貂』二字。」 季玉山不信,拿过册子仔细地看。 季阿厝继续道:「而且哥哥你看,上面记载的那些行为,根本就不可能是人能做出的行为,单说趴在溪边饮水……所以我觉得这些事,只有大哥哥养的那只赤貂才会做出来。」 上面的确记载了很多古怪的行为,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一只畜牲。 季玉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合上册子,眉心微蹙:「你觉得是我们误会了?两人之间并无私情,是裊裊一厢情愿爱慕他?」 「嗯。」季阿厝颔首,「此前裊裊便因为爱慕大哥哥,而做出过那等事,现在这册子上记载的行为也很是古怪,应是裊裊写的赤貂,然后…改成大哥哥的名字。」 听她如此解释,季玉山虽觉得或许真是这样,但他还是觉得此事另外有蹊跷。 季玉山道:「无论如何任何,但凡是能寻到裊裊的机会,我们都不应该错过,还是要多留意澜园的动向。」 「自然。」季阿厝点头。 两人渐渐行远澜园。 宫阙似的云阁位于季府最高处,云烟萦绕,仙气盎然。 赤貂扑腾进了水池中,被傀儡仆带出去擦水。 今日季则尘闲情正好,随着一同过去,坐在一旁单手支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看那些人平日是如何对待赤貂的。 赤貂身上的水被搽干净,他接过僕人递来的食盘,用竹箸夹着生肉,动作温柔地餵它。 赤貂一边欢喜地吃着,一边抬眸看主人。 季则尘温柔地伸出苍的手,抚摸它头顶,「从今以后都只要我餵你可好?」 赤貂眨了眨眼,抱着生肉啃得正欢,嘴边沾满了血。 他丝毫不嫌弃,用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它嘴角周围的血。 餵完赤貂,他又转而去了阁楼,提笔认真写了几封信,装进信封中交给候在一旁的天寻。 「交给东宫。」 「是。」 阁楼中的不再有人,他闲来无事,又饶有兴致地捧着书,懒散地倚坐在阁楼中翻看。 唐裊衣失踪一事暂且被压下,还没有传却央王府,又因为季家主忽然出事,现在外面急成一团了。 汴京风云时常有变化,夏季的雨也是说下。 天边低压乌云,如天河倾泻大雨狂下,伴随着风雷闪电,若是屹立高处的阁楼便能清晰地看见,不远处避雷针引来狰狞的闪电。 雨如银针细细密密,狂风拍打着紧闭的窗牗,阁楼上敞开的窗户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 季则尘放下手中看了将近一半的书,起身走向放在一旁的纯白油纸伞。 一滴冰凉的雨飞溅在他的眉心,慈悲的玉面被外面狂乱的闪电割裂明暗。 「下雨了……」 . 雨幕伴随着浓重的雾气。 此时天已经黑了,竹林被笼罩黑雾,撑着纯白油纸伞的雪袍青年漫步在雨幕中,身后氤氲着的雾气,让他似杂书野史记载的精灵鬼怪。 行进长廊,季则尘收了伞,低头看了眼打湿的衣摆,清冷的眉眼闪过淡淡的厌弃。 本是往里去的靴见陡然一转,却另外一处洗身上染的雨水。 待到一身洁净后,他披着一身湿雾推开了房门。 屋外看似只是普通的阁楼,而里面却堆满书籍,书架移开露出藏在最里面的景色。 巨大的金笼周围用金线缠绕着,雕刻得活灵活现的纯白花朵,而笼中的莲台上躺着曲线曼妙的少女。 她安静地躺在上面,神情恬静,没有发现门被打开了。 而立在门口的青年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身后的门再度阖上,满堂都是明亮的烛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金笼上的莲花锁『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他跪坐在昏睡的少女身边,雪白直裰逶迤在脚边。 他的侧脸轻轻的靠在她搭在一旁的手上,眺望她的眼瞳中浮起痴迷,「裊娘,我好想你……」 几个时辰没有见到她了,思念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看了一下午的书,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我打发完来打扰的人立即就来了。」他低垂的精緻眉眼还晕染着湿气,虔诚地亲吻她的手指:「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吗?」 而沉睡的唐裊衣毫无察觉地躺着,不合身的雪白宽大寝袍裹着曼妙的身姿,像是被献祭给山神的纯洁少女。 缠绵地蹭吻她的指尖许久,杂乱的思念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抬起染着艷绯的脸,神情认真地打量她的睡颜,伸手抚摸她无害的五官。 杏仁般的明眸讨好人时会弯成月牙,他很喜欢,小巧挺拔的琼鼻,还有撒谎成性的唇,樱粉的唇珠…… 每拂过一寸,他脸上的痴迷明显,嫉妒也更甚。 哪怕明知道她说的话都是假的,他还是正如她说爱他一样喜爱她。 爱她的所有,甚至爱到连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从很久之前,每日都要雕刻一只和她如出一辙的木偶。 但她的爱太多了。 既然先给的他,为何还要分给别人…… 数不清的阴暗情绪不断涌来,他那双清冷的眸被一层嫉妒蒙上黯淡的阴翳,指尖停在她散开的鬓髮上。 那日他亲眼陆朝央吻了这里,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还吻了哪里? 全是别人的味道。 噁心至极。 季则尘垂下眼睫,让阴影遮住神情,面无表情地拉过叠在一旁被褥,解下外裳,褪了靴子,跨上莲台躺在她的身边。 他抱住沉睡的少女,玉面深陷她的侧颈,想让身上气息覆在她的身上,像是圈地占领的动物。 原本是想单纯地抱着,可他无法不去想,她现在穿着他的衣裳躺在身边,还和他一样能闻见满室的雅香。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啄吻,迷离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全身都是他的。 是他的…… 他的吻渐渐变得滚烫,亲至指尖张口将手指含住,吞着,舔着。 唐裊衣若有所感指尖的濡湿,沉睡中的指尖下意识轻颤,像是在回应他磅礴得无处宣洩的慾望。 他茫然地眨了眨鸦黑眼睫,雾气笼上琥珀般的淡色眼眸,因为她回应脸上瞬间浮起不正常的病容,唇边溢出晦涩又低迷地喘.息。 「别…别这样对我…」 他眼眶的委屈破碎,浑身颤抖,像是被玩弄的是他。 但实际唐裊衣并未睁开眼,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就引得,他浑身的情慾翻涌而来。 他□□她的手指,渴望她再动一动,忍得眼尾通红,雾蒙蒙的眼像是要哭了。 灯烛照出他染上重慾的脸,慈悲的仙人彻底落下了世俗,以前身上的禁慾,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看见丝毫。 他想要占有她,不单是身体的触碰,而是灵魂合一的占有。 想让她爱他,怜他,离不开他。 那种渴望让他像是被人架在木柱上,双手和身子都被死死地束缚了,炙热的火焰嚣张地舔舐他的皮肤,燃烧着他的骨头,极其难捱。 第 82 章 . 唐裊衣是被瘙痒醒的。 火烛噗嗤地跳跃, 她睁眼便看见近在眼前的青年。 他淡色的眼瞳含着浅笑,乐此不疲地划过她的眉眼。 看见她醒来时神态呆滞, 他蓦然笑了,剎那如千树的梨花绽放,浓艷得令人失语。 他的语气温柔得毫无芥蒂:「裊娘终于醒了,饿了吗?」 果然是季则尘…… 她看他脸上的浅笑,发觉并无诧异,只在心中淡淡地浮起失落。 其实在凹进去的墙壁上,看见摆放的那些木偶,她就已经知晓了。 她宁愿去猜想很多人,就是不想确定真的 忆桦 是他。 因为他不信她的话了。 季则尘见她面露失神, 端着温热的粥,舀了一勺, 神情溺爱地抵在她的唇边:「你已经睡了很久, 应该饿了, 来吃粥。」 她的确饿, 但更心慌。 闻见粥中肉香, 她下意识含住陶瓷勺, 唇齿留香, 味道极其好。 季则尘见她匆忙咽下, 眼中的笑越发明显,温柔地哄她:「慢些吃, 你若喜欢,明日我再做。」 说着又舀了一勺,还学着那些哄孩子的妇人『啊』了一声。 如此表情还有行为, 怎么看都与这张清冷的脸不符,不会令人觉得温情, 反而有种弔诡的恐怖。 唐裊衣吃完小半碗粥,腹中有了温饱感,见他还要喂,连忙别过头抗拒不要了。 正痴迷餵粥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没再将勺子递过去,转而放在不远处的架子上。 他又执着帕子沾着水,温情地擦拭着她的唇瓣。 而他的每次戳碰,都让她毛骨悚然。 唐裊衣想要询问,发出来的声音却很干涩:「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其实她更想要问的是,他为何要将她关在这里,但眼前青年的神情迷离得古怪。 他原本用玉冠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现在无心打理,任其随意地披散,衣袍也穿得松散,整个人像是褪去了温情的外皮,全身都是求欢的色.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她不敢问他为何会将自己关在这里,只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相比较她的惶恐不安,季则尘神情亲昵自然得多。 他顺势抬起她的下颌,缱绻地含住她的唇珠,温柔地啮齿,声线被压得模煳。 「裊娘说过要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但我回来后,裊娘『永远』多了一个人,我左思右想,能让裊娘不违背誓言的方法便是这样。」 唐裊衣忍不住躲开他的吻,哑声道:「我没想与他在一起,之前我和你说过,其实我在来季府之前,就一直在重复做梦,梦见以后要歷经的事,我想要活下去,所以才……」 「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唇瓣便被手指压住。 季则尘满脸温柔地望着她,「所以裊娘之前才会偷偷欺负我,然后被发现后再说喜欢我,想要不被责罚对吗?」 想起刚来季府的那段时间做的事,她脸上露出尴尬,刚想要点头,忽然又察觉他这句话不对。 这是一句显而易见的陷阱。 她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没有信,若是信了,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这句话,看似是在确定她梦的真假,实则是在确定她之前说的喜欢,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 唐裊衣被问难住了,抿唇道:「总之我现在真的没骗你。」 所以之前是在骗他,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对吗? 季则尘凝望她的脸,柔声问:「那你梦见和他结束了吗?」 唐裊衣见他信了,连忙点头:「结束了。」 季则尘也露出浮在表面的如释重负,腔调轻缓地带出一丝愉悦:「那裊娘既然梦见了和他的以后,有梦见和我的以后吗?」 唐裊衣张了张唇,说不出来。 她梦见自己死了,而他在身边。难道和他说,梦见他会杀她吗? 见她说不出话,季则尘没有任何失望,下颌微垂,鼻尖抵在她的脸颊上轻蹭:「没有对吗?可是我梦见了。」 他也梦见了? 唐裊衣错愕地垂眸看他,眼中浮起惊讶。 还以为只有自己能梦见,原来他也梦见了,是梦见了什么? 季则尘睨她脸上的好奇,笑意更浓了,「梦见…以后我们一直在这里,最后在一起老死,你还说最爱的是我…」 他像已经看见了结局,眼底浮起痴迷,温柔地舔着她的唇瓣,手也慢慢地捏着她僵硬的肌肤。 「所以蛊没有了,也没有关系,我们也还是会永远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 她不想说了。 他根本就不信她说的,甚至还能编排出更荒唐的话。 唐裊衣握住抚摸在脸上的手,认真地望着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将我放出去就知道了,而且我也已经和陆朝央说了退婚。」 「不行。」 季则尘听她要出去,忽然将她抱起来,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不能离开,你喜欢漂亮的胭脂、衣裙,还有喜欢的书这里都有,喜欢什么,我都能为你找来,唯独不能离开。」 「别离开我,好不好……」他侧首贴在她的耳畔呢喃:「除非杀了我,这样裊娘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唐裊衣趴在他的怀里,无措地听着他偏执的话,茫然地眨着眼打量周围。 木柜中叠放整齐的衣裙,妆案上的胭脂水粉、玉簪绢花,还有两侧书架上摆放的,可以用来打发时辰的书籍…… 这里面一切看似应有尽有,可她的后背浮出凉意,肩膀忍不住发颤。 安排这么妥当,是不打算将她放出去,真的要一辈子都让她待在这里。 季则尘察觉她的身子在颤抖,不解地抬眼看她眼底的惧意。 分明说爱他,答应与他在一起的是她,为何要害怕? 是因为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也不想爱他吗? 这一刻,他脸上的温柔破碎了,像是金箔塑身的菩萨裂开纹路,漂亮的脸上全是可怖的嫉妒。 他板过她的脸,眼底狂乱,却还在竭力装出温柔,嘴唇抖得比她还要明显:「裊娘怕什么?」 「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可你不是说过,只爱我,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吗?」 「你在骗我…为何要骗我,为何不能心中眼里全是我?」 他陷在魔怔中,发了痴,发了狂,癫狂地缠着她的唇舌,黏煳地舔上她的眼睫,好似上面沾着蜜糖,引诱着他咬破唇,让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沾满了她的脸。 唐裊衣吓呆了,颤着长睫看眼前疯狂的青年,半张纯白的脸上全是他的血。 「时奴……」她气息微弱地呢喃唤他。 季则尘停下了,喘息着低眸看她满脸的血,像是在用他的血沐浴。 因为贪恋他,捨不得他离开身边,而杀了他,喝下他的血,吃下他的肉,在用这种方式他永远在一起。 她没骗他,她是真的爱他。 很古怪的感觉,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他掌心,带出鲜血淋漓的皮肉,但他却不觉得痛,是欢愉。 难以表达的愉悦从胸口蔓延,渗进四肢,生出控制不住的强烈情慾。 他忍不住兴奋地颤着眼睫,慈悲悲悯的玉面和她染血的半张脸紧贴在一起,似舒服又似难忍的呻.吟。 「裊娘,我也爱你……」 如此恐怖又血腥的场景,他竟还能喘得像是在发.情,每一声呢喃都伴随着呻.吟,低沉得丝丝扣人心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她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直到他握住她的手,放在筋脉颤跳上的铁杵上,如同她溺在水中,拼命抓着唯一的浮木一样。 而『浮木』在求她。 握着她的手,气息凌乱,喘出欢愉的哽咽。 「裊娘。」他眉眼上的缱绻和疯狂揉在一起,如同皮相漂亮的海妖在蛊惑她。 「裊娘,怜惜我…」他动情得眼尾湿润,眼眶里的雾气凝结成雨珠,顺着脸颊滑下,大颗地砸在她的脸上,哭得比谁都可怜。 小玉菩萨被丢弃在雨幕中,那些眼泪都是水,漂亮中带着等着被凌.辱的破碎。 他食髓知味地握着她的手,语气还有表情都在勾引她,让她玩弄他,弄坏他。 弄坏他… 唐裊衣被他叫得喉咙干渴,忍不住握紧掌心,发烫的表皮忽然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一瞬间,他颧骨上潮红晕开,像是被握住了命脉般浑身颤慄不止。 「好…」他说不出话,尾音失声。 唐裊衣以为是抓疼了,吓得急忙松手,却被他握得很紧。 重力地撞来,她坐在他怀中的身子都歪了。 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淡下,原本吻在她侧颈的青年,倏然咬住她的颈肉。 唐裊衣没有防备,声线软柔地叫了一声。 他双眸涣散,堵住她的唇,轻声呢喃:「…好喜欢。」 持续了很久,最后两人的掌心握不住,全沾在她的衣摆上,黏煳煳的。 室内充斥着一股似香非香的腥甜。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无力地倒在一旁盯着她,像是刚缓解饥渴的狐狸,眼尾还染着一抹艷色。 唐裊衣也倒在他的身边,白净的小 依譁 脸渗出细密的汗,唿吸比他都重。 身上黏得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东西,她觉得浑身都难受,忍不住伸出发颤的手去牵袍摆。 「对不起,裊娘……我带你去沐浴。」他见后匆忙抱起她,脚步蹒跚地往笼子外面跑去。 唐裊衣以为沐浴是会去浴池,也或者是浴桶,不管是那个总归都是要出去,这样就能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谁知他打开笼子,竟然抱着她直径跳下,一旁流动的水池中。 下了水她才知道,这里的水是温的,高及膝盖。 她浑身倦得厉害,分不出心神去想水池,可还不待享受,又察觉到一同落水的青年,伸手在褪她身上的衣裳。 唐裊衣浑身一震,用力按住他的手,看他的眼里水雾蔓延,嗓音都走调了:「你做什么!」 他实在太不知餍足了,分明刚才替他舒缓,怎的又要了。 季则尘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勾住她按住的领口,温软如常地道:「帮裊娘沐浴,这里的水都是干净的,会流向外面,别怕。」 含着情意的腔调如坠玉沉湖,缱绻地落入耳蜗中,像潮湿的触手上生了无数柔软的舌头,舔舐得她心尖发麻。 她咬了下唇瓣,拒绝他:「不、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季则尘并未松开手,目光含柔地痴缠在她的脸上,「裊娘的手现在还不软吗?」 不经意的话像是在关心她。 唐裊衣脸皮本就薄,原本耳廓上的红晕扩在芙蓉腮上,水中露出的肌肤更是浮起,连宽敞的长袍都挡不住艷色。 不只手软,浑身都是软的,现在都需要依偎在他的怀中,不然就会跌坐下去。 季则尘低头咬她的耳垂,轻轻地说:「我知道裊娘羞于被人看身子,可我是真的只帮裊娘沐浴,别当我是人就好……」 活生生的人如何不当人。 唐裊衣瞪他的杏眸中裹着潮气,然后骤然别过脸,露出微红的耳畔,在他的目光下缓缓地松开手。 他莞尔垂下卷翘的鸦羽,暗光洒在玉白净的脸上,一半黏湿的阴郁,一半是清隽出尘的温柔。 长袍被落下,被放在身后的岸上。 季则尘细心地叠好袍子,转过身,看见她泫然欲泣地双手环抱,想要挡住赤.裸的雪白月匈脯,而身下还穿着男人的亵裤。 她像极了无辜的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被发现,双腿交叠,想要挡住狼狈。 他忍不住轻笑,毫不心虚地夸赞:「裊娘穿这身真好看。」 分明就是他故意的! 唐裊衣原就觉得羞耻,听见他一记意味不明的轻笑,朱唇微抿,心中升起对他的恼意。 从来没有连贴身的私密衣物都穿男子。 她忍了忍,还是开口回了一句:「你穿我的,说不定也好看。」 这一声讥讽从她的唇中出来,软绵得毫无威胁,反倒像是撒娇的和他商议。 而季则尘当真还回了一声:「好,裊娘喜欢什么,我都穿。」 他想到之前她曾穿过,不能称之为衣裳的东西来找他,可惜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 「…」 唐裊衣见他露出的浓厚兴趣,羞愤地闭上眼不去看他,由着他将身上最后遮身的衣物褪去。 少女雪白光滑的肌肤彻底暴露在烛光下,丰肌弱骨,像是镀上了一层圣洁,连朱红的两点晕花都翘得漂亮,随着她耐不住的羞耻而颤动。 季则尘痴迷地欣赏她袒露的一切。 她无疑是美的,线条柔美的腰,平坦紧緻的腹,修长笔直的腿,该有的皆有,全朝着极美的方向而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最初他以为她的手最得心意,想要她的手,后来又觉得她看人的眼神很纯粹干净,想要挖下来保存,再往后便是觉得她的唇、鼻、耳、脖颈、身子的每一处。 现在他看去,竟觉得连每一颗痣都是美的,无论看多久会生出迷恋的漂亮。 季则尘望着她喉结轻滚,压下不合时宜的渴望,温柔的让她坐在水池边的石板上。 唐裊衣坐下那一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不是因为地板是冰凉的,而是因为他从后面开始帮她。 骨节漂亮的手指被水浸湿,轻轻地揉捏她紧绷的肌肤,从手肘往前握住如云似水的软腻,不带一丝的狎.昵,认真仔细地洗着。 动作很温柔,但却洗得太久了。 她被温柔的力道揉得骨缝都软了,忍不住睁开雾气蔓延的眸,软喘出声。 他听见后微微一顿,随后力道越发巧妙。 唐裊衣眼眶里的泪珠子都快浸出来了,蓦然按住他的手,嗓音带着哭腔:「别洗了,已经很干净了。」 她是让他停下来。 季则尘似听不懂,瞭然地颔首,语气含歉意:「是我只顾这里,忘记了别的地方,对不起。」 诚恳地说完,他松开了手。 唐裊衣以为终于能缓解,从骨子里涌出来的酥痒了。 但她显然也错会了他的意思。 季则尘抱起她的身子,单膝挤开她紧闭的膝盖,长指没入水中,握住她的膝盖分开。 按住她,挤进去了一骨节。 不对! 唐裊衣登时慌了,脸上的彷徨再也掩饰不住,转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潮红。 季则尘安抚她:「别怕……」 唐裊衣攥紧他的手臂,艰难的往上抬身子,极度的不安问他:「你要做什么!」 这样羞耻的姿.势很难不让她误会,尤其是她能清晰感受到,原本应该疲软的已经再次跃跃欲试了。 季则尘眼底迷离,压下她抑制不住抬起来的耻骨,答得很乱:「裊娘,我不做…呃啊…别的…只是帮你。」 她知道的,他一向克己復礼,对谁都礼尚往来。 所以真的是帮她啊。 第 83 章(加更) 最后洗完, 唐裊衣朝已是神色涣散,双腮陀红, 春情难承地仰头靠在他的身上,红唇微启地柔喘。 季则尘将她拢得更紧,低声道:「裊娘你答应了我,留在这里永远陪我的,不能再食言了。」 唐裊衣疲倦地闭着眼,没有回答他。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心中失落,抱起她从池中起身。 取下挂在木架上的干净衣袍,裹住她的身子, 转而放在上榻。 她一沾在柔软的榻上,就眼皮耷拉地抱住枕头, 乖顺得像一只小猫儿。 季则尘看了一眼她, 转身出去将飞溅在池上的水仔细擦拭干, 再将周围动过的东西都移回原位, 然后又依次将墙壁上灭掉的灯都点亮。 做完这一切后, 他还是觉得周围空落落的。 他转过身, 站在不远处, 满目柔情地凝望里面安睡的少女, 心中的空落淡去。 裊娘就在这里,从今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灯烛照在他爬上期待的深邃眉眼, 氤氲着朦胧的漂亮。 季则尘忙碌了很久,其实唐裊衣早就醒了,但是不敢睁开眼。 佯装还在沉睡, 是因为现在还不想面对他。 她隐约察觉到床沿下陷,浓郁的香雪兰萦绕在周围, 似要将她吞噬。 尤其是落在身上的视线,带着病态的缠绵。 季则尘坐在榻沿,目光专注地看她睡得泛粉的脸颊,眼中的愉悦和满足越发明显。 是他一个人的…裊娘啊。 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的脸上落下轻柔吻,气息炙热地洒在她的脸上。 「裊娘,你睡得好乖。」他用冰凉的鼻尖去蹭她的脸颊、耳畔。 如此黏黏腻腻的亲近,她不觉浮起毛骨悚然的寒意。 唐裊衣小心地控制唿吸,努力 铱骅 不在他的眼前醒来。 如何蹭她都没有等到回应,季则尘缓缓抬起头,漂亮的眼尾殷出湿润的水汽,一眼不眨地等她醒来。 直到他看见她的手指轻轻地颤了下,却还是没有睁开眼,恍然了悟到她是不想面对自己。 「裊娘好狠心。」他埋怨地啮齿她的耳垂。 含咬许久后,她还是一副沉睡的模样,连唿吸都克制得很好。 季则尘真的将人看得沉睡,才转过头从榻上坐起来,雪白的袍摆垂落下,遮住苍白得不正常的清瘦脚踝。 笼为房,半人高的试衣镜立角落,陈设布局如精緻的小闺房,地上铺着雪白毛毯,所以赤足踏在上面悄无声息。 他如同空心的游魂,目光迷濛地往前走,然后跪坐在镜前,目光透过镜子注视着身后的少女。 才第一日… 今日才第一日而已,她就已经厌倦他了,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他如何才能留下她? 季则尘看向镜中的自己,眼底茫然。 这段时日他清瘦了,脸颊有些深陷,往日有的清雅绝尘看不见一丝。 抬手将发冠取下,如瀑般柔顺的乌髮披于身后,发尾垂在臀下,原本昳丽的容貌多了几分柔善。 很漂亮,像是阴森的鬼。 可…可这样的容貌怎么留得住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他的身子往前倾,苍白的手指抓住铜镜,想要看得仔细些,看这张脸还有没有别的能吸引她。 一眼不眨地看了许久,他眼中浮起浓重的雾,有瞬间险些哽咽出声。 没有,没有能吸引她的。 再这样下去,哪怕他一直将人囚在这里,她还是会移情别恋,会在幻觉中爱上别人。 不能…… 他死死扣住镜框边沿的镂空,近乎崩溃地颤着长睫,殷红的唇往上微扬,对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不能爱上别人,他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身边,只爱他。 可怎么才能留住一个女人? 季则尘飘离的目光落在身上,无意识的解下身上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胸膛。 镜中的的青年面容昳丽,袍堆在腰际如白雪,皮肤透着尸体般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垂下眼帘,被烛光柔和的侧脸显得极其温顺,清瘦修长的手指抚上腹部。 平坦的腰腹薄肌紧緻,却被他摸出一种初为人父的温慈,苍白的胸膛浮着一层薄薄的浅粉。 知道怎么留下她了。 他露出浅笑。 . 唐裊衣失踪这件事也瞒不住,所有人都在找她。 尤其是陆朝央,几乎都快将汴京连地皮都要翻过一面,还是没有寻到丝毫的踪迹。 她整个人像是凭空失踪,从未出现过一样。 季家主也是奇怪,忽然重病在榻,连起身都甚是艰难,如今季府迅速地落在季则尘的手中。 季家主是支持陆朝央的人,如今落下权利,季则尘是太子少师,自然是站在太子身后。 梦中的事发生在眼跟前,陆朝央忙着派人暗杀季则尘,又忙着找失踪的唐裊衣。 月夜的寒意很浓。 陆朝央翻过高墙,轻巧地落进典雅的院中,月光洒落在地上如同凝结的白霜。 他对澜园早就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很轻易就能找到那些藏在暗处的傀儡仆。 一刀接着一刀,很快院中便全是被割破脖子,倒在地上的傀儡仆,血流进花盆底下。 他踏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朝前方走去,最后停在耸入云端的阁楼下。 往上看去,硕大的月亮挂在阁楼上,透着诡异的安静。 他还是觉得唐裊衣并非失踪,而是被季则尘藏起来了,尤其是这段时日,季则尘除了上朝,整日在澜园待着。 骗别人派出那些皇城卫,虽然在装模作样地找人,他却是一个也不信。 毕竟季则尘也对她怀有别的心思,所以她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定是他将她藏起来了。 陆朝央眼中闪过冷厉,正欲往上走,身后忽然袭来一阵冷风。 他下意识闪身避开,余光扫到一抹白雪。 月华如破碎琼花落在青年清雅出尘的身上,颜色鲜艷的赤貂恰好优雅地落地,拖着尾巴蹲在他的身边。 季则尘对他没死,露出一抹笑:「央王殿下,这么晚了来访,不知是作何?」 陆朝央面色难看,捂着被赤貂抓了的手臂:「裊娘是不是在你手中。」 「裊娘……」季则尘轻颤长睫,温润无害的脸上浮起茫然。 「裊娘不是失踪了吗?」 他回应得很随意,腔调甚至都是冷淡的,好似只是失踪了一个不轻不重之人,根本不值得他关心。 陆朝央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想起眼下除了季则尘,没有谁会将唐裊衣藏起来。 他目光环视周遭,最后落定前方的青年身上,道:「你将裊娘还给本王,今日在朝堂上所议之事,本王便考虑让一步。」 如今天子也重病,北边开凿引路时发现黑油泉,而他与太子争夺不休。 黑油泉这种东西,谁若是让一步,极有可能会成为此次夺位的失败者。 陆朝央自认已经做出了最大的退让,用黑油泉换唐裊衣虽是亏本买卖,但他见不得季则尘将他的人抢了。 「还给你?」季则尘低声呢喃,唇边仍旧噙笑,望向他的眼神藏着黑暗都掩饰不住的阴森:「她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陆朝央冷笑:「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自当是我的人。」 婚约…… 季则尘想起来了,裊娘是背着他要与别人成亲。 可那又怎么样呢? 得不到爱的男人才是被抛弃的一方,而他马上就能拥有裊娘的所有爱。 陆朝央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可怜人,不足为惧。 他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睫,清冷的月光照在半张侧脸上,神情晦难明。 陆朝央再次开口:「季则尘,将人还给我,本王必定说到做到。」 季则尘语气冷淡,听不出什么威胁:「可惜了,我这里没有央王要找的人,若央王不信,可在季府仔细找找,只是明日央王可能有些麻烦了。」 陆朝央轻嗤,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转身欲上阁楼。 还没有踏出一步,他的双膝骤然无力跪下,半边身子迅速开始发麻。 陆朝央想起刚才被赤貂抓过手臂,眼中闪过冷意,听见身后袍摆迤逦而来,当即抽出腿腕上的匕首,转身射去。 季则尘侧首躲过,再次转回来时,原本跪在台阶上的陆朝央已被人带走了。 他望着渐渐远去的人,并未追上去,而单手撑在台阶上干呕。 像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令他噁心得难以忍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吐了许久,他抬起头,冷感的瞳色覆着薄雾,坐在台阶上,望着陆朝央离去的地方,殷红的薄唇扬起。 陆朝央与裊娘有婚约又能怎么样? 终究比不过他的。 月下的青年面色醉迷地抚摸腹部,眸中全是期待,身体快乐得痉.挛。 外面发生的事唐裊衣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自己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最初她以为是之前欺骗他的那些话,令他感受到折辱,所以才会将她抓起来,谁知整日睁眼便能看见他含笑的脸。 他捨弃了一贯素净的雪袍,一日穿得比一日招眼,甚至还学做女子在脸上覆粉,本就苍白的皮肤毫无瑕疵后漂亮得渗人。 面对她的眼神,他丝毫不觉得在脸上覆粉是羞耻的事,反而因为她目光落在脸上,而升起病态的愉悦。 他不单装扮自己,还精心帮她梳妆打扮。 两人每日都会如同恩爱的新婚夫妇,坐在半人高的铜镜 yh 前,换衣、挽发、梳妆。 他兴致好时会捧起她的脸,蹭晕她唇上的胭脂,然后目光痴迷地透过铜镜,欣赏两人晕红的唇。 最初见他如此,唐裊衣又以为他是痴迷身子,以为等他玩够了,兴许就会将她放出去。 结果他除去了刚开始用她的手抚慰过,就没再让她碰过他的身体,反而用唇舌,用手竭尽所能地讨好她。 她听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让她留在这里陪他。 日復一日的说同样的话,她有时都产生了错觉,再他没有开口之前,下意识说要留在这里陪着他。 而她心中明白,并不是心里话。 . 「裊娘,你说你只有我,只要我。」 从今日来后,季则尘就乐此不疲地勾着她的长髮,尾音轻翘地延绵着情意。 睡梦中的少女下意识跟着回:「我只要你,只有你……」 他得到回应后轻轻『啊』了声,松开她的长髮,倾身将她抱在怀中,玉瓷般的脸埋进她的侧颈,耳廓泛红髮烫地呢喃:「时奴也只有裊娘,只要裊娘。」 他从头至尾都不是正常人,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当真了。 又一次被他的行为弄醒了。 唐裊衣抬起眼皮,伸手推了推压在胸口的人。 快要窒息了。 被推开的青年倒在莲花榻上,长睫垂在清隽如玉琢的脸上颤了颤,然后掀开眼皮,如笼在雾中的眉眼漂亮得惊心动魄。 他不解她为何要推开自己,但还是弯着眼,像是脾性温和的人。 唐裊衣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发麻,忍不住往后退。 他现在不像是个正常人。 后退…… 为何要后退? 季则尘脸上的笑顿住,撑起身朝她逼近,抓住她的脚踝,仰头看她,漂亮的脖颈上印着的伤疤就这样露了出来。 他用眼神打量,推演她为何会害怕自己。 最后他没有看出来,也不明白她为何能一边说着爱他,一边却又如此害怕他。 「裊娘,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扬起殷红的唇角,笑得迷离。 「别躲着我。」 唐裊衣背嵴僵直,不敢再往后退了,视线落在他脖颈上,看见他露出的伤,水眸轻轻闪烁。 谁对他动手了? 季则尘察觉到她的眼神,目光一顿,伸手去牵起她的手:「裊娘,很痛。」 在净月山庄他时常会受伤,她每次都会怜惜的给他搽药,现在他也一样渴望地仰着头,空静的漂亮眸中全是她。 他甚至还矜持地压住,期待她露出怜惜的表情,如同暗中窥视般让自己变得可怜。 「你这里怎么受伤了?」唐裊衣摸着那道伤,在他眼神中干巴地问。 问完后却迟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季则尘看着她,薄唇微抿,脸上看不出喜乐。 她脸上没有任何的怜惜,一丝都没有。 哪怕没有看见期待的,他还是温柔地垂下长睫勾着唇,语气意味不明:「陆朝央怀疑我藏着你,要杀我。」 陆朝央! 唐裊衣按在他脖颈的手指不经意用力,原本刚结痂不久的伤口崩裂,血珠浸湿了她的手指。 季则尘安静地凝望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冷得人忍不住发颤。 他面无表情地问:「裊娘听见情郎来寻你了,便要杀了我吗?」 唐裊衣心咯噔一声,这阴晴不定的变态在生气了。 他已经很不正常了,不能让他再失控,需要稳住他。 可如何才能稳住他? 唐裊衣忍着羞意,主动捧起他的脸,看着眼前还在流血的脖颈,试探地神色舔了舔:「抱歉时奴,我不是故意的,疼吗?是我不好…是我心疼你一时忘记了力道。」 说这句话时,唐裊衣很愧疚,她不是故意让他的伤口崩裂的。 这样的举动让季则尘神色一怔,脖颈的濡湿舌尖弱得可怜,她舔血都不会,反倒像是一种挑逗。 他的心中升起难言的痒意,不久前的阴暗情绪轰然塌陷。 「心疼?」季则尘听见从她口中说出的谎言,眼尾洇出一圈红痕,呢喃中尝到一丝甜味。 就如同她人一样,刻意去讨好人时,从头至脚,连柔顺的髮丝都是甜的。 「裊娘,别担心。」季则尘温慈的双眸被舔得全是婆娑的雾气,却别头躲过她的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唐裊衣满嘴的腥铁味,睁着微圆的眸子,不解地看他。 以往他根本就抗拒不了她这样的亲昵,这次却躲过去了。 他忍得双眼猩红,边喘边柔柔地看着她莞尔,「裊娘,我好想…想伺候你。」 说完他也对这样的邀欢产生了羞耻,垂下的眼睫轻轻地蒲扇着,温润清隽的脸上蔓延出红潮,耳廓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她还记得最初遇见的他,如清冷的雪莲,高不可攀的生在高处,别人连多看几眼都是亵渎。 现在却柔善可欺地跪坐在她面前,说出不应该从他口中出来的话。 唐裊衣哑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诡异地安静了片刻,终究是她忍不住打破安静,干巴地道:「你脖子还在流血,不如我帮你上药……」 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握住了脚踝,按在胸口。 他掀眸看着她,眼中全是不加掩饰的渴望。 他需要一个和裊娘的孩子,这样他才能比得过别的男人。 「裊娘。」他极白的脸上浮上不正常的红,如蹭上了胭脂,妖冶似勾人的艷鬼。 「上药,不如上……我。」 第 84 章 那一眼充满蛊惑。 唐裊衣看得脑子空白, 忘记了要说什么,剩下的话哽在喉咙。 见她没有拒绝, 季则尘敛下长睫,安静地顺着她的脚踝,吻上膝盖…… 唐裊衣面色绯红地倒在榻上,纤细白净的手指攥皱了被褥,大腿被他握在掌中慢慢摩擦,随着细如春水的吻,渐渐打湿了垫在下面的长袍。 他还很会用声音引诱,克制又暗含放纵的舔传入耳畔,如同猫爪挠在墙壁上, 听得浑身发颤。 偶尔她忍不住呻.吟,他也会同时发出难以控制急促的喘.息, 低混出近在耳畔的缠绵。 唐裊衣的目光不经意垂下, 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忍不住别过头, 心中浮起羞赧。 他怎么能做出如此霪靡的神情出来。 她闭上眼, 轻声吐纳柔息, 泛粉的娇躯抑制不住地绷出轻抖。 听见她急促的唿吸, 他掀开眼湿红的眼皮, 目光落在她享受的绯色容颜上,忽然停下了。 他轻喘着将下巴抵在她收紧的腹上, 眼神柔出溺人的温和,殷红的薄唇水光汵汵。 停、停了? 唐裊衣被弄得不上不下,茫然地睁开黑石浸水的眸, 皓白的贝齿咬住下唇,似求非求地望着他。 许是她的表情实在可爱, 他展颜一笑,无辜地眨着眼,蛊惑她:「裊娘说爱我。」 搭在大腿上的指腹慢慢地打圈,按下去又勾出来,停在边沿始终没有痛快。 她受不住这样的欺负,最终还是抖着嗓音说爱他。 这句话像是能自动开启石门的机关,他得了好处,也学会了坏心思,每到情绪至高时便会停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说爱我。」 一句话是说了,两句话也一样是说。 她腔调哽咽,不停地顺着他的眼神示意,说得嗓子都哑了,说得她已经识不清『爱』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若是说了,他就会温柔对待她。 直到她神色迷离,意识涣散,被情.潮掌控得脱了力,讲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黏腻地缠着她,痴迷的用唇舌抚慰她哭得崩溃的情绪。 「我也爱裊娘。」 「很爱……」 爱到愿意奉献出一切。 . 最初听季则尘说脖子上的伤是陆朝央划的,唐裊衣以为被他藏起来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所以这几日她就在等着他放她出去。 可等了很 铱誮 久,还是无人来。 唐裊衣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久了。 她每日睁眼看见他的脸,意识还没有清醒就开口说爱他,像是成了习惯,谁也不觉得奇怪。 她也尝试过好生与他说,但因为之前骗过他,现在他不信她的话。 每次听完她说的话,他的神情和语气看似认真,可实际并不信。 他也听不得任何一句她要离开的话,但凡提及都会露出扭曲的惶恐,接下来就会用古怪的行为讨好她。 如今哪怕她折辱他、践踏他,他都会满足又期待望着她,什么话都听,唯独听不得她要离开。 他这种不正常的,日渐扭曲的爱,让她很茫然。 好在季则尘也并非一整日都在这里,每日会出去一段时日。当他从外面回来都会带甜糕。 因为她喜欢吃。 偶尔季则尘也会陪她吃东西,但最近几日他没吃几口就会变脸,急忙从她身边疾步离开。 再间隔一段时辰回来,她发现他的总是眼尾湿红,像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哭了好久。 他再次神色如常地坐在身边,哪怕掩饰得再平淡,都还是感受到他身子在发颤。 唐裊衣忍不住关切地看着他。 他像是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欲言又止,亲昵地抱住她,用鼻尖黏腻地蹭她。 他实在黏得她太窒息了,尤其是被他蹭着的那块皮肤,麻木得没有感知,连唿吸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唐裊衣指尖捻着一块甜腻的糕点,小口地咬着。 季则尘不眨眼地盯着她的唇,忽然问:「裊娘,好不好吃?」 因为是最后一块,唐裊衣以为是他想要吃,匆忙咽下甜糕,点头:「好吃。」 季则尘莞尔勾唇,指腹按上她的唇,糕点屑粘在指尖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他温柔地道:「下次慢些吃,我不会和你抢的。」 唐裊衣脸上一热,说什么不会,实际一定会和她在嘴里抢。 咽下腹诽,她想将他手指上的白屑擦掉。 季则尘避开她,在她含惑的目光下微挑眼尾,低头含住手指。 甜糕的味道太甜了,他胃里泛起反胃的痉挛。 不过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她面前抑制难受,在脸上还没有露出任何不对的神情之前,先侧首吻向她的唇。 她刚吃完,嘴唇又软又甜,蒲扇纤长的眼睫,气喘吁吁地瘫软在怀里回应。 都是甜糕的味道,她口中的却不同,不会腻得产生反胃,舌尖甚至还泌出馋意。 他半阖眼睫,吻得更重了。 唐裊衣不适应如此莽撞的吻,躲避了一下,随后就被他捧着脸颊压在腿上,最后还是面色绯红的让他吻得眼浮朦胧雾汽,像被蹂.躏得很惨的小可怜。 如此激烈的交吻,他自然会动情。 每次她刚感受到他的意乱情迷,以为他会往下深入,但实际上他都克制地放开了她。 他埋在她的颈项边,平息紊乱的唿吸。 待慾望得到缓解,又重新黏上来,抱着她一起睡。 如此反常的行为,她暗自留意了几次,却没有看出来什么,只好暂且压下疑惑作罢。 . 自从和陆朝央退婚后,唐裊衣就再也没有做过预知梦。 她以为已经结束了。 但这次她又梦见了,还是从头开始的故事。 话本中的女主以前朦胧得像一片看不清的雾,这次却露出了面容。 那是张生得和她一模一样脸庞,甚至连前半生的经歷都相差不大。 她在十四岁那年娘亲也走了,听娘亲的话去投奔表姐,但那时候表姐一家不愿意收留她,所以没有人要的她,又回去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独自一人生活在南江。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十八岁那年。 她捡到了一个失忆的男人,出于孤独与好心收留了他,最后才知道他失忆是骗她的,不仅骗她,还逼着她杀人,最后她受不了他的掌控欲,被逼着为了逃走而跳河。 但她并没有逃走成功,而是被一个名唤雪昧的苗疆少年捡到,认出她是陆朝央身边的人,出于恶意给她下蛊,再带走失忆后被蛊控制的她,想要培养成药人。 因为她受蛊的影响,以为爱他,一心想要嫁给他,雪昧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解药,决定与她假成亲。 后来她在与雪昧的大婚之日,跳了苗疆与大周分界的那条河,本以为会死,结果命大,被人捞起来献给了季则尘。 那时候,她整日都在竹林的石板上坐着,一坐便是一整日。 陪伴她的有巴掌大小的小木偶人。 梦中的唐裊衣能感受到,她所有的明媚和生气丧失,只剩下一具可有可无的躯壳,灵魂都涣散了。 所以这本书中女主,根本就和陆朝央没有结局,而是最后满头白雪地死在寺庙中。 梦中的画面太过于真实,导致唐裊衣醒来后,过了很久都还很是恍惚。 季则尘已经出去了,空空的室内,只有她一人。 她躺在莲台上发呆,无心去看其他的,想着梦中发生的之事。 死之前,她身边坐着的人是季则尘。 不知道是不是他杀了她,其他都记得很清楚,唯独他很朦胧。 唐裊衣爬起来,赤足下榻,踩在纯白毛绒地毯上,脚步缥缈地坐在镜前。 她透过铜镜看着自己。 镜中的女子脸色虽然苍白,却透着淡如抹上胭脂的娇丽,没有梦中那种要死不活的丧气。 所以梦中的一定不是她。 既然不是她,那她究竟是谁? 唐裊衣茫然地伸手,抚摸铜镜中的人。 未满十岁爹爹去世,原本美满的家支离破碎,家产被族人瓜分,她与娘亲相依为命地苟延残喘。 十四岁娘亲去世,她花了全身积蓄料理完娘亲的后事,听娘亲的话去投奔表姐。 但现在她是十八岁才找到的表姐,那中间那几年她在什么地方? 唐裊衣努力回想,头疼欲裂地捂着头,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 她好像在南江的那间竹林寺庙里,活了四年才离开。 了乐法师…… 她想起来了,原来那时了乐法师言辞对她极其熟悉,并非是长相与谁相似,而是本就应该认识。 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预知梦,她只是死了,又重生回到十四岁这年。 最初重生,她因为受不住记忆错乱而半疯半痴,被路过的法师收留在寺庙,却日日遭受梦魇摧残,痛苦万分。 了乐法师为了救她,给她施针,让她忘记前世的记忆,重新活成了新的人。 也难怪,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所谓的女主,因为根本就没有女主,也没有什么女配,那些都是她失忆后,幻想出来半真半假的记忆梦,所以才会离奇地随着她的经歷而变动。 唐裊衣捂住泛疼的额头,拼命在妆匣中翻找。 许久后她才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是她的房间,那个香囊没有在。 她无力地倒在莲台上,思绪很乱。 前世的记忆她仍旧没有想起来,只记得重生后发生的事。 了乐法师说,若是她有一日恢復记忆,想要记起忘记的,他会给她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季则尘杀的,可又不敢去恢復前世的记忆。 万一……万一她真的是季则尘杀的呢? . 近来朝中颇为动盪,太子少师忽染上疾病已告假,已经许久未曾出现在朝堂上。 而央王党羽得了黑油泉之后,在朝中打压太子党的行为越发明目张胆。 太子仁慈,对央王党并不放在心上,整日下了朝堂后便随母夏妃,侍奉在皇帝榻边。 今日。 太子下了早朝,照常来到皇帝的寝殿,可还没有踏进去,便听 弋 见里面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 男人沙哑无力的怒吼,如同奄奄一息的雄狮。 「季蝉!」 听见这个名字,太子脚步变慢,抬手屏退身边跟着的人。 他在殿外没有先进去,而是停下步伐立在门外。 寝殿内没有人打扰,一切的动静都明显了。 夏妃语气依旧很温柔,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她的惶恐与难过。 「陛下,臣妾是夏,不是什么季蝉。」 皇帝冷笑:「季蝉,你这个贱人,别以为能拿捏朕,朕是天下之主,朕要你死,即便是太子都拦不住,你给朕下药,将朕幽囚在宫中,别以为朕不知晓你的打算,就算朕将皇位让给央王,也不会让其落在你的手上的。」 让给央王。 太子神色微变,克制地垂下眼睫,正欲抬手推门,又听见夏妃的声音,手腕一顿。 「陛下,你如此对待太子是不公平的,他是臣妾的儿子,也是陛下的,你给臣妾下了这么多年的药,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不让他登基,怎么对得起臣妾。」 夏妃蹲在地上,两眼含泪的用帕子将地上的药碗拾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诛心的话。 「你不是说爱臣妾,说曾经只是被蒙了心,才不知道心中所爱,现在要补偿臣妾吗?」 皇帝表情因她的话变得很难堪,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刀,将她砍死、剁碎。 夏妃抬起盈盈含泪的美眸,说:「臣妾很喜欢太子,他是臣妾如今『唯一』的儿子,陛下不要再让臣妾难过了好吗?安心的去死罢。」 皇帝气得两眼泛白,指着她半晌挤出一句话:「休想,朕已经拟了一封旨,但凡朕若是死了,央王必定登基。」 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如愿的。 夏妃挑眉,面上含笑,语气却很是失望:「陛下,太子好歹是你宠爱了十几年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他知晓了该多难过啊,臣妾真的实打实地心疼他。」 话还没有说完,皇帝便唿哧地打断她的话:「宠他十几年又如何,一个娼.妓的儿子,朕能给他如今的地位已经很好了。」 「娼.妓……」 夏妃低声呢喃,脸上看不见什么神情。 倒是门外的太子推门而入了,几步走到夏妃身边,将她扶起来。 「母妃。」 夏妃抬起眸,含泪望着他,「儿啊,你听见了吗?你父王说的什么话。」 太子眼中闪过痛色,转头看躺在榻上的圣上。 皇帝冷笑地看着两人,然后闭上眼。 太子将夏妃扶出寝殿,然后命人将伤心欲绝的夏妃扶回去。 他看向皇帝的寝殿,想着刚才所听见的话,心中越发怨怼。 父王竟然情愿将江山给央王,也不愿给什么错都没有犯过他。 既然如此,那他只好让央王犯下,谁也帮不了的错。 太子在原地站了许久,想起前不久少师告假前送来的那封信,转身对身边的宫人招手。 . 夜里,陆朝央还未就寝,忽然收到了从东宫传来的消息。 太子联合夏妃幽囚了皇帝。 最初看见此消息时,陆朝央眉心一蹙,心中升起怀疑。 在他的记忆中,小太子懦弱得不堪大任,哪怕皇帝都重病在榻了,依旧不敢铤而走险,就怕将他惹怒了,发动宫变篡位。 现在竟然有胆子将皇帝幽囚? 陆朝央本欲往宫中去一趟,但往下看便明白了,为何太子会忽然如此大胆。 原来皇帝另拟了一道旨意派人带出去,为了保住皇位,小太子只能一边囚着皇帝,一边派人去寻另外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他必须得先一步太子得到。 陆朝央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转身去召集谋士,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与此同时,季府的澜园中,青年眉眼温慈,身着宽松长袍跪坐在蒲垫上。 一旁的太子语气不平,将今日之事说给他。 听完太子的话,季则尘温和道:「殿下不必着急。」 太子如何能不着急,自从听闻皇帝说的话,他如今夜不能寐,所以才趁夜前来季府。 「不知少师身体可好些了,孤急需少师相助。」 太子的话一落,对面的青年忽然侧首,捂着胸口似想要吐。 但他眼尾都干呕得浮出红润,也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太子原本以为少师是不想参与纷争,所以才在此时告假,没想到竟然真的生病了。 缓解噁心后,季则尘眉眼染上一股懒意,对太子淡笑,「殿下不必忧虑,臣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殿下到时候出面就好。」 太子闻言心中微松,对他自然是放心的。 解决完积压心中的担忧,太子想到方才他的反常,遂关切地问:「少师可是什么病?看起来颇为严重,不如孤明日派太医上府来诊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季则尘淡笑,摇头:「无碍,只是最近试吃了些东西,过段时日就好了,不会影响殿下接下来的事。」 听他如此说,太子心下稍定下来,转头看了眼外面,「天色已渐晚,孤便不打扰少师了。」 太子深夜避开人群再度离去。 将太子送出去,季则尘再次回去,推开阁楼的门。 屋内的夏妃正百无聊赖地挑剔案上供奉的果子,在她前面挂的是一幅眉目仁慈的观音相。 听见身后的声音,夏妃转过头,目光在透白如一捧白雪的青年的周三上下打量。 季则尘忽视她的打量,行至不远处的蒲垫上坐下。 夏妃揪下葡萄咬在齿间,酸得她眯起眼,随口问道:「小太子送走了?」 季则尘颔首:「嗯。」 夏妃笑:「小孩子就是好骗,我在他面前演一场可怜的戏,他就什么都信了,而且他还学你,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和我说什么。」 夏妃顿了顿,调整嗓音,揉成少年的声音:「孤的王兄中,最敬重的便是央王了,母妃,孤实在是无法抉择,孤下不去手,不如以后放他回封地罢。」 「你瞧,刚和我说完,转头就来找你,看怎么杀人于无形,啧啧。」 夏妃咂舌,像是疯癫的戏子,笑得很愉悦。 相对她的疯癫,对面的青年冷静得如挂在墙上的神佛。 季则尘望着对面的女人,什么也没有说。 夏妃笑够了,坐在他的对面,视线露在他苍白的脸上:「一段时间不见,母亲的时奴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这时候才想起是他的母亲,眼中充满了怜悯:「你这副脆弱的模样,让母亲什么时候才能抱孩子?太子还太小了,母亲现在就指望你了。」 她忘记了他因为这些年过多用药,而无法使女子有孕。 「你想,母亲当年险些都要断气了,都还是怀上了你弟弟,小姑娘现在就在你的身边,哪怕是你一天到都和她做鸳鸯,长久的在她体内,过个一段时间怎么也该怀上了。」 「不是母亲对你苛责,你这样,她迟早要跑……」 夏妃像个着急的抱孩子的婆婆,喋喋不休地劝说着。 季则尘垂下长睫,没有仔细听她的话,而是专注地盯着苍白得透出青筋的手背,脑中浮起最近自己这几日的病态面容。 夏妃说了许久,见他不为之所动,摇着头离开。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季则尘起身,跪坐在半人高的镜子面前,褪下上衣,伸出骨节苍白的手指,抚摸镜中的眉眼。 很病态吗? 他茫然地盯着镜中的青年,指尖拂过唇瓣、脸颊。 眼窝深邃,眉眼昳丽,唇色……真的是苍白的。 难怪她总想着要离开,谁都不愿意整日面对这张美则美,却颓靡得毫无生气的脸。 指甲蓦然失控地划过镜面,幽静的深夜中响起刺耳的尖锐声。 跪坐在镜前的青年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地盯着镜子里赤.裸上半身的自己,指尖控制不住去抚摸镜面,想在将非人的苍白掩盖住。 他应怎么才能养出来,往日那般夺人眼的艷? 第 85 章(加更) 季则尘坐在镜前看了许久, 起身转去抱来妆匣子,从里面拿起胭脂, 对着镜中的自己比了很久,最后还是放下了。 用外物掩盖的东西,终究有一日会败露。 那时 依誮 候他掩在粉妆下的皮相,展现在她的眼前,定然会更像阴森的鬼。 他若有所思地在镜子面前,反覆看了许久,然后面色如常地穿上衣袍。 取下挂在墙上的一盏灯,下了阁楼。 门被打开时唐裊衣并没有睡,而是坐在榻上看手中的话本子。 因为很入神, 所以并未留意到门被打开了。 青年立在她的身边,黑影覆盖。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脸, 见他盯着手中的话本, 将本子递过去。 季则尘摇头:「我不看。」 唐裊衣小声地『哦』了声, 然后继续看, 似沉浸在话本里面, 无心搭理他。 季则尘立在她的面前, 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她性子好, 安静、乖, 哪怕被他藏在这里,也从未有过任何怨怼, 甚至还能自给自足,在阴暗的角落也是一身的生机。 这样的她很多人都喜欢,他得不到她的爱, 只能藏着她,让她眼中只有他一个选择。 可能维持多久呢? 季则尘坐在她的身边, 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唐裊衣被他抱住,顺势在他怀中调整姿势,捧着书又继续看。 「裊娘,你会和我一起死吗?」 唐裊衣正看在精彩处,耳边冷不丁地响起青年森冷的声音,险些拿不稳手中的话本。 她又想到前世死后,是他在身边。 虽然现在他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可她每次从他口中听见死字,都会下意识想起她或许是他杀的。 唐裊衣压下心中的情绪,从话本上移开目光,抬眼和他对视,发觉他的唇很艷。 艷得似抹了一层胭脂。 唐裊衣视线从他红艷得诡异的唇上移开,犹豫应该怎么回他。 若是她说会,以他这段时日不正常的行为来看,很有可能兴致高涨,然后真拉着她一起死。 若说不会,他又要多想,甚至会装作正常人,然后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红着眼阴暗窥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这样不正常的行为久了,他万一更不正常了,还是会拉着她一起死。 唐裊衣头疼地发现,这句话很难给出回应。 见她许久没有说话,他催问:「会吗?」 这话怎么回答? 唐裊衣轻嘆,当即丢了手中的话本,环住他的脖颈吻上去。 季则尘先是一怔,遂垂下头让她吻得更轻松些,苍白的手指插.进乌黑如瀑的长髮中。 他每次吻都会让唇舌缠得黏黏煳煳的,很透不过气。 唐裊衣受不住就抵着他的肩膀,费力地转过头,不让他再继续。 「嗯?」季则尘掀开洇湿的眼,凝着她被亲得红肿的唇,眼中还有意犹未尽的渴望。 她捂着发麻的唇,看他的眼神警惕:「我困了。」 他在榻下与榻上简直判若两人。 榻下尚且还算得上芝兰玉树的矜贵公子,一旦上了榻,他就变成了放浪形骸的轻浮人,很难令她招架得住。 季则尘轻笑,指腹轻捏她的耳垂,「今日我不闹你,困了便在我身上睡吧。」 唐裊衣怀疑地觑他泛着潮红的脸,若不是后腰被抵得明显,她真的就要信了。 季则尘不在意被她怀疑,抱着她放在榻内侧,温声道:「睡吧。」 唐裊衣见他真没有别的想法,闭上了眼。 他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了,哪怕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的窥视,痴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渗入她所有的毛孔中。 在这种视线下,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罩灯被抻灭了几盏,周围变得昏暗,尤其是角落一丝灯光都看不见。 季则尘端着一盏欲灭不灭的小灯,放在床头,再跪坐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她白净酣甜的脸。 暗光线下,让他没有一丝黑瞳仁的眼,恍惚看去只有眼白。 他望着她,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然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因为是偷摸背着她,所以很兴奋,从颧骨蔓延出潮红,整个人都处在绯糜的慾望中。 她只是躺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做,他就有种高.潮至极致的快.感。 他小心地握着她的手,放在滚烫肌肤上,只是单纯的触碰,就令他有种控制不住的痉.挛。 「裊娘。」他俯在她的肩上,耸动着头,用滚烫的脸颊贴在她的脖颈上蹭她。 「好…很、很舒服……」 他握着她的手,有些喘不过气,杂乱的心却被抚平了。 因为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用这种方式缓解慾望。 书上说了,前三个月不能行房事。 可才半个月不到,他就浑身难捱。 . 陆朝央前头得到刚皇帝被囚后,派人送出了密旨的消息,安排完接下来的事宜。 后头又听人传信来说,苗疆少主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带回来一个少女。 这则消息让陆朝央原本对季则尘的怀疑,瞬间转向千里之外的雪昧身上。 他想起在梦中,最初也先是雪昧将她从手中将抢走,后来再沦落在季则尘的手中。 而且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在季则尘的身边发现,有关于唐裊衣的行踪,不爱出澜园也是因为病了。 难道真的是雪昧带走了她? 陆朝央思索许久,最后还是派人先去查雪昧带回来的少女,究竟是不是唐裊衣。 潜伏在苗疆的人很快传回来消息。 的确是『唐裊衣』,而且雪昧还告知众人,过段时日要与她大婚。 陆朝央得到消息后一刻也等不了,决定亲自潜入苗疆将人抢回来。 而当他放下手中的事亲自前去后,才发现原是陷阱。 雪昧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女,那是他放出的消息,而他怀疑人在苗疆亲自前来,就落在了雪昧的手中。 此时苗疆正处在内乱之中,原是无暇顾及其他,但雪昧废了一只眼,正愁无报仇机会,活捉陆朝央藉此机会向大周陛下修文书。 为要回陆朝央,节度使奉送不少珍宝交换,雪昧才勉强松口放人。 而被送回来的陆朝央,几乎半条命都没有了。 被送回了王府,躺在榻上不能动弹。 这几日的央王府内,无数太医整日来回跑动。 信鸽飞进竹林,降落在笼子之中。 季则尘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封,敛下长睫,安静地看着上面的字。 赤貂温顺地蹲在他的身边,仰着头,对信鸽露出垂涎三尺。 「没有死啊。」季则尘遗憾地捲起信封。 他以为陆朝央会死在苗疆,毕竟现在苗疆王最是见不得大周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命真大。 他轻嘆,弯腰抱起赤貂,转身往里面行去。 屋内的少女还在酣睡,白净的脸上泛着淡淡睡痕,有些苍白的无辜。 他将赤貂放在地上。 轻巧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她。 唐裊衣揉着迷惘的眸,看着他下意识唤道:「时奴。」 季则尘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手指拂过她的眉眼,「怎么醒了,是我进来吵到你了吗?」 唐裊衣摇摇头,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用力抱住他的腰,闭眼继续睡。 原来还没有清醒。 季则尘等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半晌没有等到,抬起她的脸才发现还在睡。 他失笑,心中却很满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喜欢她无意识的亲昵,像是她心与意识都在他的身上,但最近她好像很嗜睡,整天都睡不醒一样。 季则尘动作小心的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睡得舒服些,然后再想最近为何时常梦见,她孤零零地坐在院子中。 她很孤独。 那些梦就似真 yh 的发生过,每一次醒来,他都会有难以言喻的不安和难过。 季则尘想了很久。 或许从很久之前,不是今生,从前世开始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裊娘,你会爱我的对吗?」 一枕黑甜的少女没有回答他的话,面容白净地躺在他的腿上,安静得像是漂亮的小玉观音。 季则尘虔诚地俯身膜拜他的神佛。 「我会永远爱你的…永远。」 . 自从来了这里,因为里面没有日月轮转,分不清外面究竟是处在什么时辰,唐裊衣时常能睡很久。 她睁开眼以为季则尘就躺在身边,当伸手去摸时却是空的。 以为他已经走了,她揉着酸涩的眼,茫然的从榻上坐起来。 刚才在梦中,她一直听见奇怪的啜泣声。 她循着细哽声转头,入目便是正背对着她,跪坐在角落的青年。 面前是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他并未在照镜子,而是透过镜子在看她。 他现在看起来很古怪,眼眶绯红,像是背着她一个人躲在角落哭过,眼睫上都是水珠。 唐裊衣以为是刚醒来看错了,下意识眨了几下眼,而眼前的画面并未看错。 他是真的在哭。 她忍不住寒颤地搓动双臂,开口唤他:「时奴?」 「嗯…」他迷茫地眨颤泛红的眼,缓缓地转身盯着她,薄唇微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看着他这副模样,唐裊衣莫名口干舌燥。 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唐裊衣从榻上下来,朝他走去。 季则尘就跪坐在镜子的前,在她的目光敛下长睫,白玉如瓷的脸庞晕出两抹胭脂的潮红,身上披着件宽大的袍子,将身形衬托得清瘦。 唐裊衣见他依旧端坐得一动不动,心中划过一丝古怪。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这里,都给她一种很变态感觉。 唐裊衣主动坐在他的身边,柔声问:「发生什么了?」 「裊娘,怎么办?」他问她,不知所措的语气中藏着明显的亢奋。 唐裊衣抚摸他哭红的眼尾,问他:「怎么了?」 她以为他是遇见了什么很难过、不知所措的事。 毕竟她从未见他如此脆弱的一面,心里也生出了怜悯。 但话音从她的口中落下,青年就瞬间脱力,脸埋在她的肩颈上,唿吸很乱,还很兴奋。 「怎么办?裊娘,我怀你的孩子了……」 ! 一瞬间,唐裊衣以为是自己不仅出现幻觉,还听错了,不然为何如此离谱的事,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他怀上她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 「哈。」她不可置信地笑了:「怎么可能!」 季则尘早就知晓她不会信,恹恹地牵着她的手按在腹上,目光缱绻地流连在她的脸上。 「你摸,有孩子了,我就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久,看着它一点点地长大,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们还没有成亲。」 「怎么办啊,裊娘,我和孩子怎么办……」 他像是被人弄大了肚子,而不知所措的少女,握她的手都害怕得在颤抖,语气却很亢奋。 唐裊衣呆了,因为她也摸到了。 刚才还平坦的腹部,现在真的微微隆起,像是怀胎了四个月左右。 她复杂地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你……」 他先一步捧起她的脸颊罩头吻来。 含着她的唇,气息紊乱,语调阴森森的,像是被溺在水中的阴湿鬼。 「裊娘,还有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们快些成亲罢。」 他喘着,兴奋着,吻着她近乎要发狂了。 他很辛苦地怀上了她的孩子,她就不能抛弃他,也不会再爱别人了。 他的裊娘是好人,会负担起责任,会陪在他的身边照顾好他和孩子。 「裊娘…」 「裊娘,我们成亲,一起将孩子抚养成人好不好?」 「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 他陷在极度的快乐中,意识杂乱成一团,根本就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随口取了两人名字中的一个字组成。 「就叫则裊,或者叫…尘衣。」 唐裊衣被他说的名字恶寒得浑身一颤,双手扣住他的肩膀,慌忙想将他的舌抵出唇,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他的力气太大了,啜吮着她的唇,堵着她所有的声音,贪婪得连口水都不放过,又舔又咽,如同品尝甘露。 她很快被吻软了身,两眼虚雾地喘着,攥住衣襟的指尖都泛白了。 季则尘痴迷地打量她此时的模样,心如雾天露霁。 他吻得珍重,将她放在莲台上,高大的身躯罩住她,抬脸让她换气时牵出的丝线都透着霪靡。 能怀上裊娘孩子,他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 他看着身下被亲得迷濛的少女,温柔的笑从眼角溢出,在她没有回过神时,又俯下身春雨布施的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两人在这里穿的衣裳一向不多,若不是非要她坚持,他原是想两人在这里身上都不要有任何遮挡。 他和她应该坦诚相待,熟悉对方的身体超过自己。 所以现在他高兴得性.欲翻腾涌上来,两人身上的衣裳就是障碍。 他失控下扯碎了蔽体的单薄布料。 第 86 章 唐裊衣察觉身上一凉, 眨颤眼睫醒神了,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赤礻果的身子。 但季则尘却不想让她挡住, 压住她的手腕,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眼含痴迷地欣赏她的的一切。 白鸽儿很漂亮,因寒凉,朱红俏生而立,往下是排排肋骨,随着唿吸的起伏,能看见皮肤上还有一颗诱人的黑痣,再往下…… 他唿吸慢了下来, 脸上的赤绯往脖颈扩散,眼睫上沾了雾珠, 整个人处在怪诞的迷离中。 唐裊衣目光顺着他往下, 发现他在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而他微隆起的肚子, 恰好压在她的肚脐上。 真、真的是大肚子! 她眼睛登时瞪大, 手忙脚乱地推开覆在身上的青年。 他没有防备地倒在地上, 身体霪盪地露出来, 却颤着洇湿的眼, 满脸不解地凝望她。 唐裊衣匆忙掠过他肚子下翘起的, 神色复杂地去摸隆起的肚皮。 手指很软,划过皮肤让他浑身浮起难言的快乐。 甚至被摸得舒服了, 他情不自禁想去蹭她的手腕。 他迷离地红着脸,气息紊乱地喘,像是发.情的猫想要她摸久点, 摸多点。 唐裊衣发颤的嗓子有些哑:「你的肚子……」 「怀孕了。」他笑得很愉悦,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 有多么骇人听闻。 男子怎么可能会怀孕? 唐裊衣不信,更何况他刚才都还是正常的,怎么可能会在她一觉醒来就怀孕了。 可躺在眼前,浑身透出迷乱的漂亮青年,肚子的确是隆起的。 一瞬间她又冷静了。差点忘记季则尘会很多奇门遁法,甚至善蛊。 现在他隆起的肚子,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蛊…… 若是这样,他真的太变态了。 她忍不住抽回手,身子往后退,看他的眼中全是复杂的惧意。 惧…怕。 季则尘从她的身上看见了抗拒,脸上愉悦的神情一滞,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溺水般的窒息疯狂涌来。 他想不明白,曾经她说了无数次爱他,思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 现在他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为何要惧怕,要抗拒? 季则尘想要靠近她,想要她的安抚。 他抓住她的脚踝,放在唇边想要讨好她。 此时唐裊衣脑中全是他的变态,乍然见他抓住自己的脚踝,下意识用力挣扎。 挣扎期间,她不慎踢上了他的肚子。 青年闷哼一声,用力咬住下唇,忍着想吐的冲动,松 弋 开她的脚踝,蜷缩住的身子疯狂颤抖。 他看起来极其难受,像是被踢得惊胎了。 唐裊衣顾不得害怕,赶紧回去抱起他颤慄的身子,「季则尘,季则尘,你怎么了?」 她慌张得声音都是颤抖的。 季则尘眉心紧蹙,双眸紧阖,死死咬住下唇忍住想要呕吐,直到尝到了腥铁的血腥味儿,才匆忙推开抱着自己的唐裊衣。 几步出了笼子,还没走几步便伏在水池边捂住唇,血从口鼻中溢出,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呕出大口鲜血。 随着他呕出的血,原本隆起的肚皮迅速瘪了下去,很快就恢復成往日那般,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唐裊衣呆了会儿,很快回神,跑到他的身边扶起来:「你没事罢,我不是故意的。」 他身上都是血,大片的血渍侵染了衣襟,看她的眼神很幽怨。 唐裊衣被他看得很愧疚。 她也不知道他竟然这般脆弱,不经意踢一脚,他就吐血了。 还…还将肚子也踢平了。 她面呈愧疚,正要道歉却被打断。 季则尘面无表情,张口便道:「还没成型的孩子,小产了。」 「……」 唐裊衣沉默,咽下了愧疚,对他的话无言以对。 他分明就是吃了什么东西,让肚子看起来像怀孕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还没有成型的『孩子』? 季则尘坐起身,唇瓣因还沾着血渍,异常浓艷。 他丝毫不怪她,捧着她的脸,语气低落:「我再也怀不上孩子了,你会不会抛弃我?」 这段时日他试了很多种方法,终于才让自己看起来像怀孕了。 可刚才他才清醒地反应过来,哪怕吃蛊伪装得再像,他也没有办法和她拥有血脉相通的孩子。 她若是不爱他了,就会头也不回地抛弃他。 「别抛弃我好不好,我会很乖,什么都听你的……」季则尘呢喃着去吻她。 他身上都是血,刚才还经歷了如此惊悚之事,唐裊衣实在对他的吻提不起兴趣,转头便躲开。 青年的瞳孔霎时定住,姿势僵硬地望着她。 唐裊娘躲开后又想起来,他现在极度不正常。 她转头,捲起袖子擦拭他脸上的血,「时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我有些害怕,所以先去将身上的血衣换一下可以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怕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季则尘轻眨眼睫,恢復往常的平静:「……好。」 他抱她回莲台上温柔的用湿帕子,将沾在她身上的血都擦干净,然后找了干净的裙子给她换上。 做完这一切,他单跪在她的面前仰望她,在她的目光下虔诚地吻上她的膝盖:「我去将身上的血洗干净,然后再回来。」 唐裊衣点头:「嗯。」 她看着他一身血衣的背影,目光忍不住看向地上的那一滩血,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离开了很久才回来。 这次他白衣素净,有了几分最初相遇的冷矜。 因为刚才吓到了她,他坐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唐裊衣见他刚『小产』很可怜,让出身边的位置对他招手,「时奴,躺这里。」 他眼眸微亮,踱步过来躺在她的身边,揽住她柔软的身子,脸颊埋在她的颈侧。 「裊娘……」 唐裊衣抚摸他微润的黑髮,「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好吗?」 他没说话,抱得更紧了。 唐裊衣等了许久,都生出了困意,才听见他似轻轻『嗯』了一声。 她得到回应,亲密地在他怀中依偎出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闭上眼。 房间昏暗,而外面也已是月悬高空。 季则尘抱着她,神色空空地望着连接在头顶的金笼,却觉得被囚困的是他。 空洞,漆黑,看不见光。 他知道自己如今不正常,像得了病,入了魔怔般整夜难眠,睁眼闭眼都是她要离开他。 可她是正常人,无法整日与他待在昏不见光的囚笼里。 他轻蹭她的睡颜,微不可见地轻声呢喃:「我会克制的,别怕我。」 . 裊裊失踪许久了,至今依旧还没有任何消息。 季阿厝愁思地倚坐在明月廊,想着是否还有遗漏。 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都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定是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可她不知道还要去什么地方寻,她消失得半分痕迹都没有。 「哎。」季阿厝轻嘆,伸手接了一捧秋色。 冷风捲来,杏儿紧忙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劝道:「小姐,外面风大,你且珍重身子,不要再受了风寒。」 季阿厝素手牵过披风,再次幽嘆:「裊裊失踪这么久没有下落,我实在寝食难安。」 杏儿知晓小姐与唐姑娘姊妹情深,也不好再劝多的,「小姐要珍重身子,这样才能有精力去寻唐姑娘。」 季阿厝轻嘆,现在只有她与堂兄,还在整日找唐裊衣。 最初央王发疯发狂似地找人,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竟然悄潜入苗疆被抓,本就关系紧张的两国越发剑拔弩张。 央王忙着收拾烂摊子都不赢,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全心全意地找裊裊。 而哥哥季玉山与郡王独女在一个月前已定下婚约,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寻个姑娘。 过些时日若是再寻不到人,只怕所有人都会当她死了。 季阿厝压下眉宇间的愁思,对杏儿点点头,站起身。 两人正打算避风,前面迎面而来一位提着食盒的仆奴。 府中四处行走的下人不在少数,季阿厝也未曾在意,与杏儿往一旁的抱厦避风。 走了几步,季阿厝的脚步骤然一停,疑惑地转身,见那仆奴提着食盒,去的方向竟然是澜园。 什么时候澜园也爱吃糕点了? 「小姐?」杏儿见她停下,唤了声。 季阿厝压下心中的惑意,对杏儿摇摇头:「走罢。」 两人走进小室。 杏儿解开她身上的披风,挂在木架上,折身去点炉子温热茶。 季阿厝坐在软簟上,越是想越是觉得古怪:「杏儿,你瞧着刚才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正在点炉子的杏儿闻言,回道:「那是后厨的人,我之前去后厨遇见过几次,像是前阵子来的新人,专往各个院子送茶水糕点。」 那更奇怪了。 季阿厝转头看着窗外,不解地呢喃:「奇怪,大哥哥一向不重口腹之慾,才过午时,膳食刚撤不久,他怎么就传召下人送糕点?」 杏儿瞧不出什么古怪,温了茶水,放在她的身边:「小姐,喝些热水去去寒气。」 季阿厝伸手去端茶杯,脑中划过什么,倏然站起了身。 「杏儿!」 季阿厝压下眼中的情绪,心跳微乱地道:「我们再去看看大哥哥。」 杏儿不解:「小姐不如晚些时候再去,现在少师还在外……」 「不!」季阿厝打断杏儿的话,压下的唿吸起伏很大,道:「就要大哥哥不在的时候去看他。」 她或许找到裊裊了。 但她既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又希望不是。 一向备受众人尊敬的大哥哥怎会将人藏着,冷眼看她们在外面找了这般久,还将人藏着。 季阿厝步伐微急地朝着澜园而去。 赤貂正在风车下的石板上晒太阳。 天寻去寻赤貂时,正巧看见绰院的阿厝小姐正在外面。 此时主子不在,她却忽然出现这里,天寻脚步一顿,心中升起警惕,面不改色地上前请安。 「阿厝小姐?」 季阿厝被人撞见偷进澜园,面上不急不慌,佯装不知情地温声问:「大哥哥在精舍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天寻答道:「回小姐,主人在外与中书令议事。」 季阿厝脸上露出瞭然:「原是不在,我 弋 本是有事想找大哥哥的,既然不在我便不打扰了。」 天寻垂首:「阿厝小姐慢走。」 待季阿厝消失在竹林,他转身抱起石板上的赤貂,往里面走去。 此时正朝着竹林外走去季阿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骇然。 刚才她正要往里面去搜寻,还没付出行动便看见,大哥哥常年带在身边的天寻,竟然没有带在身边,还从里面出来。 原本的几分怀疑,在看见天寻变得越浓了起来。 季阿厝觉得,天寻留在院中,怕是在守着什么人。 暮色金黄,竹林被用劲全力的余晖笼罩,灿烂得似天上洒下的辉煌金箔。 季则尘步伐徐徐地从林中拱桥拾下,听着身边的人说话,偶尔淡淡颔首。 原来季阿厝发现了。 不过他并不担忧被发现,因为他没算真的永远都将人藏在此处。 . 自从上次发生『怀孕』之事,她露出对他过惧意,最近的季则尘似乎正常了些。 但也只是浮于表面,哪怕看不见,她也能察觉他竭力压制的平静下,仍旧偏执阴暗。 好几次她意识模煳中,察觉他趁她睡着了,伏在她的颈间,那块湿润许久都不曾干。 她也再没提过要出去,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结束。 直到有一日。 唐裊衣独自在糕点中吃出一封信,而这碟糕点是从外面刚送进来的。 她察觉口中有异,先是一怔,待到天寻离开后将那封信打开。 是季阿厝送来的。 上面写着季阿厝已经知道,她被季则尘藏在澜园里,说会想尽办法将她带出去,其中还包含了不少都关切之言。 唐裊衣反覆看着那封信,然后揉成一团,放在烛台上点燃烧成灰。 本来想写一封信递送出去给季阿厝,让她不要找自己了,但她不敢往外面送什么东西,担心被季则尘发现,也担心他发现,她收到过外面送进来的东西。 他最近才刚看似正常了,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会再度失控。 外面夕阳垂暮,室内灯火通明,带着清淡的暖意。 季则尘刚踏进门,便被衣襟染香的少女扑了满怀。 稳住身形,他单手抱起她,旋身往前面行去,连嘱咐都是含着笑:「下次慢些跑。」 唐裊衣环住他的脖颈,自然地用鼻尖蹭他的侧脸,眯着眸儿,甜声道:「我好想你。」 又开始假模假式地说想他,像极了犯错后的赤貂。 季则尘乜了眼,将她放在榻上,屈膝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脚捂在怀里。 唐裊衣手肘撑在身后,葡黑的眼瞳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待到她的脚暖了些,他给她穿上罗袜,起身去拿一旁的暖腹炉,目光却忽然落在不远处的烛灯下。 干净得纤尘不染的灯烛下,有一抹菸灰。 他掠过残留的菸灰,拿起桌上的汤婆子。 这几天她正值月信期,夜里脸色惨白,需要他抱在怀中,用手揉才能缓解。 这几日天气骤冷,她离不开汤婆子,所以他每日都会为她准备好。 季则尘转身,看着正襟危坐在榻沿的少女,上前将重新灌满热水的汤婆子,放在她的怀中,温声问道:「今日肚子还疼吗?」 担忧被他发现,唐裊衣也有些心虚,回得讨巧:「不疼了。」 他伸手拂过她的脸颊:「脸都是白的。」 唐裊衣抱着汤婆子,支起身子去吻他,柔软地回他:「真的不疼了,已经快要结束了。」 「嗯。」季则尘单手按住她的后颈,阖眸回她的吻。 两人之间的亲昵越发自然,所以养成了一旦她心虚,或者不想再说下去,就会主动用吻阻止他接着往下问的习惯。 微不可查觉的小习惯是他纵容的,她甚至都还从未发现。 一吻还未结束,他便松开了她。 唐裊衣茫然地抬起眼,「怎么了?」 季则尘捂着跳动剧烈的胸口,眼尾飞斜一抹欲求不满的艷色,由着她盯着自己看。 兀自平息下慾望,蓦然道:「裊娘,我们成亲吧。」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一直将她藏在这里,并不能证明她是自己的。 而且他是男子生不出孩子,至今与她之间什么牵绊也没有。 唯有与他成亲,拜见天地,叩谢神明,才能有剪不断的牵绊,也只有这样,所有人才能知道她是他的。 但他说完这句话后,她默不作声了。 季则尘面色褪去,却还是执拗地望着她,等她的回答。 与季则尘成亲…… 唐裊衣心中茫然,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之前答应是为了哄他离开。 现在她不想哄骗他,可又不知该不该答应。 万一她想起前世,他曾和那些人一样,欺骗她,逼迫她,伤过她,待到恢復记忆接受不了,就像刚重生时那样崩溃该怎么办? 现在他很爱她,或许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对她的,可她真的能在恢復记忆后,还能用这样的心态面对他吗? 她不能保证。 犹豫许久,她舔了下发干的唇,脸庞埋在他的怀中,「我…再想想好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谁也没有说话。 自从唐裊衣收到糕点中的字条后忐忑了好几日,眼底的青乌都洇出了些,才又得到了从外面送进来的字条。 依旧是季阿厝送来的。 今日季则尘没有在府上,季阿厝想在今日将她带出来,但是查不到她被关在何处,让她想办法制造能被放出来的意外。 用火或许装病。 装病只会将季则尘传召回来,而里面能用的便是那些明火,能让她直接出去被人发现。 唐裊衣看着上面写的字,心中有些犹豫地站在烛台面前,神色挣扎地盯着摇曳的烛火。 只要她推翻了烛火,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她。 竹林之中燃起一缕缭绕的黑烟,火势起得突然,待到天寻发现的时候,里面已经不能再藏人了。 他将唐裊衣从里面带出去,正要移去其他地方,忽然被身后的人悄无声息地重敲了一下。 天寻对她没有防备,脚步蹒跚几下便昏倒了过去。 唐裊衣无声的对天寻说了句对不起,提着裙摆转身往外面跑去。 澜园外的季阿厝借着燃起的火,硬生生地闯了进来。 「裊裊。」看见从里面跑进来的少女,季阿厝喜极而泣,急忙上前将手脚虚软的少女扶起:「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厝姐姐。」已经很久未曾看见过熟悉的面孔,唐裊衣握住她递来的手,眼眶霎时微红。 杏儿看着消失已久的少女,忽然从里面跑出来,脸上的表情错愕:「唐、唐姑娘竟然真的在这里?」 几人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并不是很好的说话之地。 澜园燃了浓烟雾,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须得要尽快离去。 季阿厝唤醒杏儿:「回去再仔细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走。」 杏儿回神后连忙点头。 可当三人刚转身,皆齐齐怔在原地。 青年白袍如漱冰濯雪,昳丽的五官深邃被暮色的摇曳赤霞的艷色,抱着檀木锦盒立在碎金竹下。 他安静地望着几人,也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周围的竹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是有人在发出一阵阵哀嚎。 不是今日出府了吗? 为何会在这里…… 季阿厝错愕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年,杏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就连唐裊衣也忘记该做出什么神情。 季则尘望着神色各异的三人,脸上如常般噙着温情的笑,视线越过两人,落在神情僵着的少女身上。 眼神缠绵出情意,却人感受不到多少温柔,反而从背嵴窜出一股冷凉的寒意。 唐裊衣垂下头,捏着裙裾。 季则尘目光滑落至她与季阿厝相握的手,眼中的笑意淡下,清冷面容上的扭曲嫉妒转瞬即逝。 他拾步上前将浑身僵硬的唐裊衣,从别人手里牵过来,毫不忌讳地放在脸上,眼含情意地轻蹭。 语气温和得听不一丝怒意,好似只是随口一问:「裊娘,你要去什么地方?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一旁的季阿厝回神,脸上扬起勉强的笑:「大 忆桦 哥哥,裊裊她……」 「嘘。」 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温慈青年徐徐地抬头,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好脾性地道:「我想杀你,别说话。」 季阿厝闭上唇,心中浮起惧意。 她知道这个看似温情待人的堂兄,是真的会说到做到,此时他对她充满了杀意,连看她眼神都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如季阿厝所想,此时的季则尘的确是在考虑,竟是否要杀了这两人。 他不能接受唐裊衣眼里心中还有旁人,所有占据她心神的人都应该死的。 嫉妒所有被她在意的人,就如同害怕她会抛弃他一样。 「时奴。」 眼前的少女忽然颤着尾音,勾住他的手,认真用恐惧的音调,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嗯?」季则尘轻眨去眸中浮起的血色迷离,温柔地转眸注视勾自己手的少女:「裊娘想说什么,我听着。」 唐裊衣白净的小脸上挤出浅浅甜蜜的梨涡,哪怕声线依旧发抖,却还是用着平日与他撒娇的腔调。 「刚才我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天寻来救我被悬樑上的木头砸晕了。」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将他带去治伤了。」他神色露出几分担忧,仔细地攀看她露在外面的肌肤:「裊娘可有何处受伤了?」 果然,他早就知道。 唐裊衣心凉下,对他无害地笑着:「没有受伤,只是阿厝姐姐……」 她为难地看向季阿厝,眸中藏着担忧,朱红的下唇被咬出深色:「阿厝姐姐是见此处燃烟,才进来撞见我的。」 「嗯。」他回答得漫不经心,「我知道。」 没听出他语气中有杀意,唐裊衣正要松口气,接着便见青年掀开含着淡淡温情笑意的眼,淡色的眼眸被碎金照出琥珀色。 「别担心,我会将这些人都杀了,没有人会将我们分开。」 风雪似停驻在他的眉眼,温情出入骨的冷意。 唐裊衣听见他的话,下意识抱住他,扬起尖尖白皙的下颌,看他的眸中对他全是乞求:「别……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季则尘神色不明地垂下头,温柔地抚摸她的眉眼:「裊娘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唐裊衣看了眼旁边无辜的两人,认真的点头:「会。」 他笑了,揽腰抱住她,越过两人踱步往前。 季阿厝与杏儿劫后重生,浑身一软,最后被人请了出去。 那待了许久的阁楼被烧了,唐裊衣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的寝居。 一进去他便露出不安,将她抵在椅子上疯狂地缠吻,漂亮的眼眶渐红,泪珠沿着苍白的脸庞滑落。 唐裊衣知道他此时的不安,藕白双臂环住他的脖颈,配合他急迫的吻,想要安抚他凌乱的内心。 体型相差的压制,急切的索取,吻如雨滴狂乱落在脸庞、肩上、胸口。 那些阻碍吻的衣料都撕烂,推在纤腰上,连亵裤也成条地挂在清瘦的脚踝上,勉强勾住。 她未施粉黛的脸颊上一段绯霞,雾眼些些乜去,见他伏在面前,在雪白的肌肤上吮出湿润的红痕,肩膀忍不住颤了下。 「时奴。」小声地唤了一声他。 他没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 椅子太窄了,所以他只能跪在她的面前,手臂托起她的腿将双膝分开,低俯下高大的身躯。 像是寻求泉源解渴的动物,找到后便贪婪得想要更多,拼命吮.舔。 一瞬间,她绷紧瘦弱的肩膀,蓦然抓住他的髮髻,在细尖的呜咽声中,搭在他臂弯的腿也抽搐地弹动几下,随后整个人如同从河里刚打捞起来般,软软地喘气。 太舒服了。 她眼中的盈盈泪珠从眼眶滑落,染湿鬓边,微红的芙蓉腮泛出妩媚的艷俗。 他抬起被打湿的五官,冷感的眼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血色,原本清隽温慈的面容因眼底的红痕而显得可怜。 「裊娘,不要别人一起走,多爱我一些好不好……」 近乎卑微的乞求让她心尖轻颤,伸手抚摸他的眼角:「好。」 得到回应他眼中雾霾散去,步伐踉跄地抱起脱力的少女,几步走向一旁的床榻。 唐裊衣仰躺在榻上,铺散在软枕上的黑髮衬得脸白盈盈、肤润玉肌丰,羞怯地撩开眼睫看他。 他低迷的目光肆意,纵容慾望燃烧,见已经足够能容纳,便直径挤进玉门。 「呃……」她目光一滞,白皙的颈项昂起。 他扣住她手腕的十指,转而撑开她的掌心,强行相握,没兜住的柔软在狂乱中甩出水波般的残影。 这种情况之下,唐裊衣竟还分出了一丝心神去想别的。 以前她刚来季府就听人提及过,澜园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床榻更是用的上好紫檀木,又稳又舒适。 当时她还艷羡地想,现在自己的床榻都已经这般舒服了,也不知澜园的该有多好。 可她没想到现在躺在上面,发觉再好的拔步榻,这种时候也会发出春情难盛的『咯吱』声。 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娇喘艰难,发出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得朦胧不清:「……慢些。」 再如此下去,只怕是要昏过去了。 季则尘如同没有听见般倾下头,吻住她的唇,含住最嫩的舌尖,温柔地勾缠,舔舐。 原是用玉簪束着乌髮也在散开了,微湿的碎发贴在布满绯红慾望脸庞上,随着模煳的闷喘声,与她的长髮不断大力耸起中凌乱纠缠。 年轻的两具身躯贴得严丝合缝,粗喘与娇媚狂热迭起。 第 87 章(加更) . 菱花板杦窗微敞, 室内精緻的妆案上摆放着刚开封的胭脂,木柜中一堆冷淡的雪袍中, 挤进许多颜色鲜艷的女子衣裙。 少女四肢蜷缩,躺在铺满雪白毛绒簟席上,窈窕曲线被不合身的雪袍罩住,乌髮如堆鸦散在周围,漂亮得似清水芙蕖化妖。 原本单调的纯白在这几日,也因她增添了几许暖意。 唐裊衣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了,细微的推门声。 有人不疾不徐的踱步进来,然后立在面前。 她睁开微涩的眼,看见眼前的青年, 睡得陀红的小脸霎时展开,对他伸手要抱。 「怎么躺在这里?」季则尘弯腰将她抱起来, 宽大的衣摆遮住她的足尖。 唐裊衣坐在他的小臂上, 倚趴在他的肩膀, 无辜道:「我在等你回来。」 自从她烧了那间用金笼束缚的隐蔽阁楼, 就被安置在他的寝居里, 没了用烛光伪装的白日, 也不再那般压抑得窒息了。 季则尘乜她睡得鬓髮蓬松, 脸颊上还有压痕, 转身往榻上而去。 还没有放上去她就急了,挣扎着不想下去。 她双手抱得死死的, 还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抱我。」 他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甚至很喜欢她日渐黏他的亲昵,温柔地蹭她下巴:「好。」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兀自在他身上寻舒服的姿势坐。 季则尘扫了过一旁摆放的糕点,脸上的笑意淡下, 转过头时眸中仍旧噙笑:「是不喜欢吃吗?怎么一块都没有动?」 走的时候剩多少,如今还是多少。 唐裊衣垂着头,勾起他搭在腹上的手指,语气郁闷:「不想吃。」 季则尘摊开手让她玩,低头抵在她的额上,温声细语道:「前天不是说想吃吗?可是味道不对,我重新给让人给你买回来,你今日不吃,又瘦了。」 听他这样说,唐裊衣只觉得他眼睛长去后脑勺了,不然怎会说出『她又瘦了』这样的混帐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她抬起清澈的水眸瞪他,抓住他的手,按在肚皮上:「你还说我瘦了!你在餵猪呢。」 最近她对他 殪崋 很是无言以对。 上次被她安抚过,他看似正常了,但又开始往宁外的地方丧心病狂了。 最近他整日不重样,给她从外面带吃食回来哄她,每样还都符合她的口味。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吃了一段时日,才发觉好像胖了。 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唐裊衣自然也不能免俗。 原本的身形维持得恰到好处,肌理细腻骨肉匀,现在连下巴圆润了,腰上也多了一层捏起来软软的肉。 她抿着红唇,看他的眼中全是嗔意,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季则尘在她怀疑的目光下,颤了颤眼睫,捏住她柔软的肚子,原本神色正常的淡瞳中,无端生出几分病态的满足。 少女平坦的小腹上多了一层,并不明显的可爱软肉,像是…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 他的眼陡然一滞,脸上伪装的清冷散去,用整个掌心贴在她的肚皮上,动作温柔地抚着。 「裊娘,我们把孩子生下来。」他掀起眼皮,疏离彻底褪色,从眼尾溢出欢愉,满眼的期待和嚮往。 孩……孩什么子? 唐裊衣错愕地睁着无辜的杏眼,看着他与刚才截然相反的神情,神色微慌。 忽然想起前些时候他对孩子的痴迷,甚至还让用药让自己看起来似怀孕了,心中莫名一慌。 难道他用药改变了不能使她怀孕的体质? 「什么孩子!」她慌得不行,双手捂住自己的肚皮,看他的眼眶红了。 孩子生下来她总不能不要,还得给孩子起名字、做衣裳,还得教导孩子读书写字,她…… 她眼中蔓延出了雾气,忍不住哽咽出声了,晶莹的泪珠儿不停地顺着眼角滑落,哭得不由自己。 季则尘从幻想中醒来,看见她哭得通红的眼,脸上的热衷也归于平静,空寂得什么也没有。 「裊娘别哭了。」 她不能不哭,孩子很难养的,而且她绣工很差劲,只能做香囊绣帕子上的小花,到时候还得去学。 而且她不想现在生孩子,可哭过后又觉得有了就养。 她攥住他的衣袖,小声地问:「那……既然有了,我们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之前你说的那些名字不能用,太随便了,我不喜欢。」 季则尘闻言迟钝定眼,看着少女眼眶洇红,扬起小得可怜的脸,认真地和他说,眼中并无嫌弃之意。 很突然,袭遍全身的寒颤冷意忽然散了。 她并不是不想要与他的孩子,她愿意怜悯他,愿意与他共同孕育子嗣。 季则尘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握住她的手贴在发烫的侧脸,腔调低迷:「是我的错……」 唐裊衣茫然地看着他,眼睫上还坠着晶莹的泪珠,鼻尖微红,「什么?」 他脸上浮起愧色:「没有孩子。」 无论如何努力,他都无法让她拥有孩子,成为真正的母亲。 唐裊衣脸颊气红了,捶他的肩膀:「干嘛骗我,我还以为真的有了!」 季则尘从不是喜爱玩笑之人,所以她才在刚才真信了他的话。 现在细细想来,月信好像刚走不久,所以他的确是在骗她。 季则尘叩住她的后颈,慢条斯理地吞下她的嗔怒,交吻中的声线被压得模煳:「我想和裊娘有个牵绊……」 她就在眼前,可他时常还是会生出心慌,甚至会产生不正常的幻想。 而他听旁人说,妻子可以与丈夫和离,但有了孩子,她最后还是会捨不得,还是会回来。 他卑劣的想要和她之间有个剪不断的牵绊,这样她就不能再割捨下他。 「裊娘。」他玉脸埋在她的侧颈,「我们一起养个孩子罢,今日我去看了,外面有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她和你生得很像,我们养着她……」 「不行。」她急忙打断他的话,想也没想地拒绝。 「季则尘抬起脸,唇角带着淡淡的笑,眼中却空寂得吓人:为何?」 她刚才不是还说要留下孩子,还要和他一起给孩子起名,为何现在不要了? 是因为不想和他有牵绊,还是仍旧打算抛弃他? 他面色惨白地望着她,雾气在微红的眼眶凝结成珠,竟毫无预兆地顺着昳丽的脸庞滑落,浑身透出的一碰就散的破碎。 见他稳定的情绪又开始不正常,唐裊衣急忙伸手去接他脸颊滑落下泪珠子,「不要别人,我只想要时奴。」 只要他…… 他神情怔住,眼眶的雾气慢慢散开, 甜味从舌根蔓延,烛火落在他绮丽浓艷的眉眼上,摇曳出清风朗月的柔。 「裊娘说只要我。」他捧起她的脸,以额相抵,琼碎的光落在了眸中。 好喜欢从她口中说出的话。 唐裊衣以为他不信,便抬起下颌将唇送在他的脸上,主动吻他:「对,只要你,我们两个之间不需要别人。」 生疏的动作透着羞赧,急于表现出对他的爱,白净的脸都红透了。 以往都是他主动,引着她如何缠、如何勾,现在她做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拙,用舌尖抵开他的唇吻得磕磕绊绊,好几次没控制力道咬上了他的舌。 正是因这般生疏,让她更为纯粹,无法使他不动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但他微阖的眼睫轻颤却没有动,神情松懈地纵容她咬疼唇肉。 唐裊衣环他脖颈的手都已经累了,最后松开时唇舌牵连出一道透明黏丝,断裂在两人分离的唇瓣上。 他不为之所动得很奇怪。 她被雾洇湿的鸦色长睫微撩,想要看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可双眸被掌心捂住了。 黑暗将视线笼罩,柔暗的光从透薄的指缝透出。 「怎么了?」唐裊衣没有避开蒙在眼上的手,疑惑地眨眼,不解他为何会忽然蒙住她的眼。 季则尘依旧没有说话,低头轻吻她的唇珠,鸦帘低垂,遮住眼底的神色。 不想让她看见脸上露出,那种无法控制的、哪怕没有铜镜自赏,也能猜出有多么的扭曲的神情。 情慾与贪念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就像是淤泥里腐烂的尸体,无论堆在谁的脸上都一样不堪入目,所以他自幼时起,便学会将贪婪藏起来,克制让丑陋的神态出现在自己身上。 可现在他却因为她不知真假的一句话,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变得丑陋。 她赋予的慾望,理应让她看见,可他又不想要让她看见。 「时奴……」她环住他的脖颈,尾音轻喘地唤他。 他的吻带着和往常不一样的急迫,像是即将裂开的雪山,缝隙中滚滚冒出的是炙热的熔岩,急促的喘声舔舐在耳畔。 情潮涌来的慾望气息很浓,她被吻得浑身发软,坐在他的怀里承受他的吻。 这一刻,他化作成一只狐狸,抓住了弱小的兔子,贪婪地吻嗅掌下的小兔子,潮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犬齿啮齿着她的唇珠,慢腾腾地诱惑。 「想看现在的我吗?」 哪怕腔调克制得再如何平静,不平的气息还是泄出了一丝不正常。 唐裊衣迟疑地点头:「想。」 「好。」他柔性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将最丑陋的一面坦白地露给她。 覆在眼皮上的掌心移开,逐渐泄露出一丝柔光。 唐裊娘注视黑暗许久,不适应光亮突然袭来,鸦黑眼睫轻轻地蒲扇几下。 她终于看清青年脸上露出的神色,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将她的眼蒙上。 此时他的淡色眼瞳被迷离占据,却不加掩饰对她的贪婪和狂热。 这些神情堆在他那张清高不可亵渎的脸上,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迷乱不堪的漂亮。 他从不是圣人,寻常的那些温柔、慈悲都是长久以来的形成的习惯。 如今的他放纵慾望爬上眉眼,透出反差极强的情.色,像极了水中的海妖用漂亮的皮囊,蛊惑无知觉的人,想将其拖下深海,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唐裊衣神色怔愣地 殪崋 盯着他,心骤停之后又剧烈颤跳,一时之间忘记了应该说什么话。 季则尘痴迷地欣赏她眼中的惊艷,压住她唇瓣的下颌微抬,温吞地舔她的唇角,一点点啜吸的水渍音。 搭在肩上的手轻揉着往下划,掌心比之前更热,握住她紧绷的柔软,慢慢的将云推出波澜。 松垮的衣摆被推堆在腰际,空荡荡的凉意让她闪过一丝清明。 唐裊衣忽然抓住他的手,露出几分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赧。 「嗯?」季则尘挑起微红的眼觑她。 她垂着长睫,不敢看他的眼:「时奴,一人在这里很闷,我想要出去散心。」 原是这样啊。 他屈指端起她的脸,脸上的笑意明显,语气含着几分逗趣:「难怪裊娘今日柔言软语地说了这么多情话,原来是在学做书上那些……」 说至此处,他腔调顿住,轻捏了捏她脸颊,在她微红的鼻尖上落下湿热的吻。 「觉得男人在榻上时最好哄骗,所以才主动引诱我,对吗?」 轰然一下,唐裊衣的脸彻底红了,讷讷的将杏眸睁得微圆,泄气地暗忖。 果然,根本就骗不过他。 但她的失望并未持续很久,吻住她的青年乜斜她脸上的气馁:「不过……这种勾引我很难抗拒,我是俗人,许是也和其他俗人一样,但凡情至深处,也就什么都应下了。」 情至深处,这话的意思是同意带她出去? 唐裊衣失落的眸陡然一亮,望向他的眼神无害得近乎天真:「好!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出去。」 情至深处,必定要深处。 他漫不经心地垂下长睫,长指勾住她腰侧的衣带,温润地诱哄:「嗯,可是我今日累了,没办法情至深处。」 以前都不累,现在怎么能累! 定然是不想带她出去。 唐裊衣急忙抓住他的手,动作迫切:「那你躺下,我自己来。」 勾住衣带的手一顿,他缓缓抬起温慈的观音面,轻眨着眼看她:「你来可以吗?不过我最近可能都有些累,都没办法产生情慾,能不能等我好了再来?」 他漂亮的皮囊极具诱惑,如同一块温润的美玉,美艷而不张扬,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将他当成好人,以为他真的在贴心为她着想。 其实唐裊衣在说完就已经后悔了,可刚升起的迟疑,在听见他这句话后忽然就急了。 好不容易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不一定能有。 「你先躺下去,我来试试。」她对他重重地点头。 季则尘听她的话躺下,如同献祭个山鬼的新娘,白玉脸上浮起清高的渴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犹豫不决地打量,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紧张,期待。 甚至想将她娇小无辜的身子拉下来,一同坠入深渊。 唐裊衣还在思虑如何开始,并未看见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绯红。 青年如雪月般不染尘埃,衣领更是克己禁慾地紧束至喉结处,如今就躺在她的面前由她冒犯。 是先脱衣裳,还是先脱他裤子? 她原本还算清明的脑子一片混沌,想到扯他衣裳的场景,因过度的羞赧眼眶裹出潮气。 伸手去解他袍上的革带,触及那一瞬间指尖都颤抖了。 还没有碰上,他忽然呻.吟出声,吓得她指尖颤抖。 「怎、怎么了?」她抬起水盈盈的眼,紧张地看着他。 「没……」他咬住因为亢奋而泄出的声线,喉结滚动。 裊娘要□□他了,就像以前他对她一样,这种认知让他的理智快要被烧毁了。 唐裊衣紧张地咽了咽喉咙,继续埋头去解腰带。 「等等……」他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笑得温柔:「我能提要求吗?」 「能能。」她当即点头如捣蒜,体贴他都已经很累了,还要配合她做这种事。 他神色迷离地展颜:「以后能不能将我镣铐起来,然后每日都强迫□□我?」 奸、□□……他? 唐裊衣呆了,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我、我,要不今天还是算了罢。」她神色慌张的要起身,却忘记了手腕还被他攥住的。 她蓦然跌回他的膝上。 「裊娘。」他的眼眸似褪色的琥珀,蒙着一层薄雾。 之前骗过他,至今都还有阴影。她不想再失信。 唐裊衣别过眼,小声道:「这种太变态了。」她实在做不出来。 季则尘眨去眼底的失落,復而扬起温柔的笑:「好。」 她咽了咽喉咙,再次道:「那……我继续了?」 「嗯。」 刚将腰上的亵裤褪下,她还什么防备也没有,忽然就被骤然挥出的物什狠狠拍在手背上。 几滴水痕飞溅在唇下,她懵懂地抬起头,看他泛着霪靡绯色的脸。 不是累了吗? 好像还很精神…… 「抱歉。」季则尘忍不住紊乱的唿吸,伸指拂过她嘴角上的痕迹,淡然得好像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 「没、没事。」唐裊衣动作微僵地垂下眼帘,瞪着比手臂还粗还溢出水色的蛇首,紧张被担忧取代。 这、这怎么能塞得下? 季则尘见她只盯着不往下继续,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贴心的将她拉开的衣摆拢上,温声道:「今日的确是累了,改日罢。」 还没有完全起身就被一双柔荑按下,淡淡的幽香从少女的衣襟中钻出。 他神色潮润地安静盯着她,哪怕在她拉开衣襟的一瞬间,就已经情绪高涨出快.感,还是伪装得看不出一丝对情慾的渴望。 唐裊衣抿住下唇,心中一横,撩开宽大的袍子抬膝跨在他的上方。 勇气在她坐下一寸歪了后又崩塌了。 偏生此时,他还压抑沙哑的声音提醒。 扶稳当了。 第 88 章 原来还需要扶。 唐裊衣面色一红, 杏眸微垂,盯着昂首在眼前的物什, 迟疑伸手过去,握住后明显感觉到了,虬盘在上面的脉络兴奋地跳动了一下。 耳边响起一声闷哼,她下意识掀眼看去。 青年精緻的下颌绷直,眼尾洇着雾水,襟领紧裹住下的肌肤薄透出粉痕,一副顺从的姿态躺在雪白的褥子上,乜垂眼帘眺望她。 单看腰身往上好似恭谨礼节的圣子,眉宇间有献身的悲悯, 圣洁得连触碰一片衣袂都是亵渎。 可若再往下看一眼,便就会发现他藏在雪白圣袍下, 霪乱又漂亮的皮相。 她看得舌根生津, 咽了咽喉咙, 浑身僵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的目光顺着她眉黛羞频聚1的脸庞往下, 视线落在纤细白玉指上。 冷泽的粉白因兴奋了却又没得到满足, 而憋得紫青, 那么狰狞, 丑陋的东西, 被这般漂亮的手裹住。 他从眼尾泄出迷乱的浅笑,气息不平的诚心夸赞:「裊娘的手好漂亮。」 尤其是像这样, 将他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抓住。 真的……很漂亮。 在她不知所措的祈求目光下,他弯着水光潋滟的眼,肩膀随之抖动, 连带着她的手也握不住。 唐裊衣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发笑,被他笑得耳尖烫得发疼, 羞得想去捂他的唇。 可好不容易才握住了,若是松开了,她不敢确保是否还能再鼓起勇气,所以只能半羞耻半哀求地望着他。 「别动了。」尾音怯生生的。 季则尘抑制笑意,目光柔和的凝着她,「好。」 低沉的声线带着愉悦的颤感,落进她的耳中,好似有一只白猫在拼命挠墙,那种声音让人头皮一阵发麻,半边身子都酥软了。 她匆忙垂下头,不去看他,抑制住心口的痒意,专心探究应如何才能稳当些。 画册上画过,书上写过,甚至 殪崋 每次交合时也不经意扫眼看过,那些她都记得很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可正当要自己来时,脑中却空荡荡的,如同醉酒了,眼神都是恍惚的。 唐裊衣咬住唇瓣,白皙的鼻翼渗出薄汗,看了许久才开始动作,扶着不断往下试探。 可还是次次都坐歪了。 每一次的错过,都会令她敏感得浑身发颤,还没正经开始就已经小死一回。 她面色红润,浑身香汗淋漓,双手撑在他的腰上喘得不行,眼中满是焦急。 怎会进不去?她分明都按照他说的扶好了。 难道是因为没有对准? 她全副心神都在此件事上,并未留意被失误几次的青年早已迷离,白玉净的脸上全是忍耐,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了又抓身下的褥子。 精壮的手臂因为力气太大,漂亮的青筋在冷感的薄皮下鼓起,如同将溺往之人抓住了水中的浮萍,望向她的眼神是扑面而来的渴望。 他身子半抬起好几次去迎合,她都还得会与势峯擦过,然后坐歪,几次下来她平坦的小腹都被有了一层水光。 这种折磨令他难捱,也同样他痴迷。 就像是她最喜欢的人形布偶,好像要被她玩坏了…… 他无声地弯眼,涣散的眼瞳定定垂下,视线她累得泛出虚弱的脸上。 似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如同飢饿许久的人,她慌乱得再次伸手去扶,眼里水光盈盈,嗓音都有些走调了:「我……我再试试。」 「呃…好…」他纵容地颔首,忍得眼眶周围的红痕,爬上了冷淡的瞳仁,险些就要伸去握她的腰的手还是忍下了。 唐裊衣颤抖着错过几次,终于知道匕首是如何放进剑鞘中的。 可顿悟后失败次数过多,导致她没有防备,最后那一下力气用得太重了,竟直径紧贴得严丝合缝。 两人也同时昂起脖颈,两声齐齐的延长喟嘆,让室内原本露出一条细缝隙的窗牖,也被风吹得蓦然阖上。 从背嵴涌来酥麻让她直不起腰,长发凌乱地瘫在他的怀中,面若桃李,樱唇微启的柔声吐息。 雪白的妆花暗纹被褥皱巴巴的,与她跪坐在腰侧的腿如同两堆雪。 缓和唿吸后,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又勉强撑起发软的身子继续。 少女泛红的眼眶含着碎裂的泪珠,目光虚迷,居高临下地睨视下面的青年。 他像被摔弃在了地上的玉瓷神像,昳丽的眉眼是染上缥缈的雾气,好似在宽容她犯下的罪孽,漂亮得引人产生坏心的破坏感。 这般多看几眼都是亵渎的面容,却被情慾折磨得脖颈青筋乍起,颧骨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唿吸炙热得能将雪融化。 唐裊衣眼前蒙了一团水雾,抬起又无力落下。 烛台上的烛火噗嗤摇曳,泉眼被搅得作响。 才几下罢,就是水波荡漾,莲花抬起带出的湿泞如露珠落下。 她这样的上位者姿态,和虚弱的体力不相匹配,刚开始累了还要趴在他的肩颈上歇息,待恢復一丝体力便又开始。 可一直持续没多久,她便开始敷衍了。 「好了吗?」她又累又爽地埋在他的侧颈撒娇,娇媚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这次她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晓他累了,她就让他歇息,没必要非得要急于一时,其实暂时不出去也可以。 季则尘没有回答她的话,敛下的眼睫颤了颤,握住她双膝的掌心微紧,脸上的冷静早就消失了,好似被放在翻腾的沸水中,带着随时都会崩溃的紧绷。 没好。 这样太慢了。 他压抑不住渴望,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腰,脸上的神色沉似看不见底的幽潭,连同被眼睫挡住的淡色都被暗光掩盖。 很危险。 唐裊衣隐约察觉后,撑起身子想要起身离开。 可刚起身便被他用力按住,原本唇齿间小声的嗯哈被破了一道口子,失控声从唇边溢出。 她骤然扬起纤细的脖颈,神色涣散地启唇唿吸,额上渗出淋漓的香汗。 还没有缓过神,她的后颈又忽地被叩住压下,还没有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周围的景色在眼前天旋地转地划过。 待她再度回神,已经躺在妆花暗纹锦缎褥上,香汗布满的身子被青年高大的身躯圈在怀中,只剩下一双搭在他臂弯的腿悬空着。 这种压迫的姿.势让她很慌乱。 她颤着眼睫想要开口,却被他俯身咬住了唇,舌尖用力抵开唇齿,亟不可待地往里探,肆意地横扫唇壁,吮住最嫩的一截舌尖疯狂吸。 他如同一只伪装被撕破的艷丽鬼魅,露出压抑在里面的贪婪,要连皮带骨地吃下她。 唐裊衣被他吻得很窒息,尤其是足尖无力地晃出残影,喉咙的哼唧声也支离破碎的。 某个时刻,骤然来一阵风兼雨,他动情得彻底,疯狂得淡色的瞳仁都被猩红的慾望充斥。 不远处的青玉五枝灯在她眼中晃出残影,她再也忍不住发出毫无顾忌的尖细嗓音。 整个人如同似被欺负得太狠了,花容至玉足皆像是浸泡在水中,泛着漂亮的湿粉。 压抑的数声喘吁如烛火噗嗤地跳着,甜腻的气息不断蔓延。 长夜不止,竹林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 汴京入秋得比南江稍晚,像是一夜之间树叶便黄了,风吹黄叶,今日的天色倒是正好。 一辆并不打眼的马车,从热闹的街道行驶而过,缓驶在听书阁后院停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因为提前被安排好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马车中的青年撩开帘子,抱出被帷帽从头至尾都罩住的少女。 他低头在她耳畔窃窃私语,怀中的少女抬了抬头,恹恹地隔着帷帽上遮挡的薄纱,双眸含情地嗔怒他一眼。 来得早,此时书阁没有人,待进去后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始热闹。 大堂中,说书人学做口技者,引得堂中众人开怀大笑。 三楼窗前,唐裊衣神情无言,侧耳听下面的热闹,心中颇为恼。 又被骗了。 「裊娘要喝水吗?」季则尘坐在她的身边,将趴窗沿上的她抱在怀中,贴在她的耳畔亲昵厮磨。 唐裊衣怪嗔他一眼,别过头继续佯装对外面说的书感兴趣,连髮丝都透着一丝不欢喜。 季则尘轻笑,温柔地捏着她的手:「怎么还在恼?」 唐裊衣轻哼一声,仍旧不搭理他。 男人在床上讲的话全是鬼话,一个字都信不得。 说是要带她出来,却还是将她藏着掖着,甚至出来看戏都提前来,让她一个人都碰不上。 唐裊衣越想越是担忧,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没有要让她出来的念头。 季则尘察觉她并未专心听下面说的书,伸手关上窗扉,随手取下她头上的兜帽往旁边一放。 「哎——」她急忙伸手去推窗。 身后的人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抵在窗台上吻。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放开她执着帕子,温柔地擦拭她水亮红肿的唇。 他低声哄她:「别恼了,再过些时日。」 听见这话,唐裊衣杏眸蓦然一亮,紧忙抓住他的手,明艷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 可欢喜过后,她又觉得他刚才那句话有些不对,既然决定不藏着她了,为何还要等过些时日? 她眼中浮起一丝怀疑地问:「真的吗?」 季则尘将她横抱在腿上,鼻尖抵在她的脖颈上,气息柔柔,如同刻意在引诱:「嗯……」 回应像是喘.息。 这一声让她想到了昨夜,脸上涌来一阵热浪,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紧阖的窗。 虽然外面现在正热闹,但她还是担忧被外面的人发现。 「再过些时日……」他含住垂在她脖颈的水滴耳珰,话音陡然一转,开始真的在喘,像是想到什么整个人处在亢奋中。 「裊娘,这里很多人,想不想……」 「不想!」她想也没想地拒绝他的提议。 他闻言捨弃耳珰,转而轻咬她的下巴,眼神含幽怨地看着她,似乎埋怨她都没有听完就开口拒绝了。 唐裊衣不用听完他的话,从刚才被他抱坐在怀里,便被抵得左立难安。 偏生已经拒绝了,他还打定主意要勾引她。 「别、别发出这样的声音了。」她顾不得臀下的难受,羞耻得忘记了前不久还在生气,急忙去捂住他的唇。 季则尘的唇被她捂住了,心中划过一丝可惜。 想在众人皆在的地方与她肆意交.欢,挡住那些人的视线,让他们看不见、听不见,只有他和她知道,那些因为说书人说得精彩,而欢唿的声音像是在喝彩他与她。 可她不愿意 依譁 。 他压下心中升起的想法,懒散的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看不出任何变态的念头存在过:「好。」 「听说书。」她瞪他一眼,红着脸旋身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听着外面喝彩的声音,心中馁怯。 两人专心听底下的说书人说至高.潮处。 唐裊衣心思并未在说书人身上,而是在暗忖何时才能拿到放在江曦院的香囊。 其实她也没指望,他现在忽然就完全同意让她出来,而是想要试探一下,究竟何时才会放下心中的防备,彻底放她出去。 但眼下这般,似乎有些难。 季则尘察觉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侧的窗外,轻声问:「怎么了,不喜欢外面说的书吗?我让人给你换。」 她回神拦住他,摇头道:「不是的,先生说得很好。」 「那你为何不听?」他轻捏她的手指,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转头看向一旁对河岸敞开的窗,道:「看对岸的挑担上的米糕,好像还冒着热乎的气。」 季则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底下热闹的集市中,正卖着冒热气的米糕。 他偏头问:「想吃米糕吗?」 唐裊衣眨了眨眼,点头:「想。」 难得出来,她还真的有些馋热乎乎的米糕了。 他轻笑:「好,一会儿回去,我让人给你买回来。」 「不要。」唐裊衣抱住他的手臂,抬着湿漉漉的杏眸望着他:「现在就想想吃你给我买的。」 季则尘脸上笑意淡下,勾住她的手指道:「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人在里面,万一我离去,你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办?」 占有欲还是这般强,何时才会答应让她出来? 唐裊衣心中担忧,声线放软,再次道:「那你去楼下吩咐小二帮去买,他们才知道谁家的好吃。」 这种要求并不过分。 季则尘不忍见她失落,拿起一旁的兜帽,遮住她的面容,「那你在屋内等我下去让人你买回来。」 顿了顿,又道:「若是有什么要吩咐便唤一声,周围有人守着你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得知周围有人,唐裊衣心中也无诧异,早知道他是不会放心将她单独放在屋内的。 她做姿端正,乖巧地点头:「好。」 季则尘亲吻她的额头,柔情的眼中泄出柔笑:「别到乱跑,我就去楼下,很快就回来。」 亲眼看着他开门出去,她好奇地打量周围,想知道季则尘的人都藏在什么地方。 看了几眼,没有发现人便作罢了。 她折身趴在窗沿看外面的热闹,一耳听着买对岸卖米糕地吆喝。 河岸的风送来一股凉爽,她忽然听见佛音的叮铃声。 门被轻轻地扣响了。 唐裊衣以为是季则尘回来,转头看去,看清来人是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不是说周围有人守着,为何还会有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来人对她作礼弯腰,温柔的面容露出浅笑。 …… 楼下的季则尘寻找小二,温声询问他谁家的米糕味道好,小二见眼前的公子气质出尘,一连说了好几家。 他难以抉择便与小二道谢,吩咐人去将小二说的那几家米糕都买来。 吩咐完,甫一转身,他被身后卖花的小姑娘唤住了。 「大哥哥,可以买一束花吗?」 他转头,目光落在她如捧满怀月色的花上,想到房中的少女眼中闪过柔情,递过银钱:「不要一束,我都要了。」 小姑娘闻言欢喜点头,将花递送给他,接过银钱千恩万谢,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季则尘低头轻嗅怀中的花,脸上露出浅笑,旋步往里楼上踏进。 整个三楼没有别的客人,全是他的人,上楼后他隐约嗅到一丝古怪的不寻常。 他心中无端升起不安,单手推开紧阖的房门。 「裊娘,我回来了。」 待他越过屏风,脚步骤然停住。 青年清隽眉眼中的温润淡下,面无表情地望着前面,怀中的花枝落在脚边,花瓣簌簌如月下折雪。 风吹动窗幔,大敞的窗户对面是热闹的集市,一条细细长的河将其分割。 而屋内空荡荡的。 第 89 章 唐裊衣是被颠簸醒的。 她睁眼便发现自己被人捆了手脚, 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挡住,正被人扛在肩上在小巷子中跑。 动不了也叫不出声, 更被颠簸得胃里反酸,她心中颇为无奈。 不过是趴在窗前看对面觉得困了,闭了一会子眼,怎料醒来便成了这样。 就在她快要被颠吐出来,扛着她的人才从阴暗的小门中弯着身子钻进去。 是一间废弃的宅院。 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被人抛掷在院中。 「嘶——」 她头晕眼花的倒在地上。 「这就是王爷要找的那人吗?」院中守着交接的人攀看她的脸,眼含疑惑地转头看同伴。 他们都是央王的人,央王如今被禁足在府中,且太子打压得紧, 抽不开身亲自前来,便命他们前来将人带回去。 若是带不回去便将人杀了。 抓人的汉子肯定的道:「是, 快些将人带回去交给王爷。」 「好。」 那人松开浑身无力的女子, 为谨慎起见从怀中倒出一粒药丸, 取下蒙住口的布条, 抵开她的唇塞进去。 还没有来及动手, 耳畔忽然闪过一丝寒气, 几人连忙躲开。 大汉警惕地看着陌生的少年:「你是何人!」 墙壁上的少年懒散地坐着, 紫黑裙摆随着腿轻轻地晃动, 独眼望向他们怀中的少女,笑道:「她是我先看见的, 应该给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爬满了毒物,密密麻麻得噁心至极, 避开昏倒在地上的少女,全都爬向他们。 他们手中的刀都用挥不及, 疯狂抵挡这群毒物。 少年轻巧地从墙上跳下来,踱步至昏睡的少女面前,弯腰将她抱起来。 「啧,可算守到你了。」 雪昧抱着她转身,目光骤然顿住。 身后不知何时已然立着雪袍白裳的青年,天生清隽温和的眉眼此时已是阴冷非人的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垂落一条红线。 本来以为稳券在握的雪昧严阵以待,紧怀中的人,对面的青年挑眉道:「不知季少师,对本少主穷追不捨是为何。」 唐裊衣抬眸看去,对面立着雪袍白裳的青年。 是季则尘。 季则尘直勾勾地盯着她,殷红的唇微扬:「好在不是不是你自己跑的,而是这些东西将你偷走了。」 说完,他凝向雪昧,天生清隽温和的眉眼此时已是阴冷的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垂落一条红线,「人,还给我。」 「还给你?」雪昧疑惑的歪头,「季少师是自己没有夫人吗?见谁的夫人都想抢?」 季则尘垂眸没有回应他的话,另一只手将红线卷在掌心,勒出细长的线,身法迅速地袭来。 雪昧抱着人避之不及,被红线割破了肩上一块皮肉,他面色疼痛得极其难看。 这些虫子对季则尘无用,他抱着人躲得狼狈。 肩膀被削破,甚至连手指都被割了下来。 疼是真疼,但用一截手指换季则尘肩上一刀,也不亏。 雪昧深邃的眉眼洇着血水,气喘吁吁地跪跌在地上。 而他怀中的少女见到另一个人也受伤了,便什么也顾不得,用力地从他怀中争执,连威胁她命的毒物都不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唐裊衣满眼都是季则尘后背被血浸染 璍 的场景,连心都颤了:「时奴。」 她挣脱出雪昧的桎梏,想要去扶季则尘。 雪昧抬头,眼神诡谲地对她笑了,单手捏住她的后颈拖回来。 唐裊衣被压在他的膝盖上,脸被迫仰起:「你放开我!」 雪昧对她恶劣地笑了,然后抬头对着朝他走来的季则尘,满脸都是傲慢:「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季则尘脚步停下,后肩的血往下浸湿了雪白的衣裳,饶是如此丝毫不减落魄。 「放开她。」 雪昧捏着唐裊衣的后颈,笑得不以为然:「我放了她有什么好处?我的这些宝贝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想杀你真的很难,你毁了我的眼睛,这样……」 一把匕首被丢在他的脚下。 雪昧脖颈上的青蛇爬在唐裊衣的脖颈上,长开淬毒的獠牙,对季则尘笑得挑衅:「你也挖了你的眼睛,我就放了她。」 季则尘真的会这样做的。 唐裊衣下意识抬头看向季则尘,张口想要阻止他,但先被雪昧捂住了口。 雪昧覆在她的耳畔,气息轻柔:「我只是要他一只眼睛你就心疼了?一会儿我要他的命可怎么办啊。」 唐裊衣狠狠地瞪他一眼,转看向已经弯腰拾起脚边匕首的季则尘,眼中急迫得泛红。 季则尘拾起匕首,目光平淡地看去。 别…… 她用眼神乞求,眼中含着泪雾,神情全是对他的担忧。 这样的眼神他很喜欢,喜欢到他产生了迫不及待的愉悦,若是他将眼珠刺破了,她会不会更怜惜他一点? 雪昧盯着对面的青年,见他眼中迷濛地拿起匕首对着自己,好似真的打算如他所言要剜去眼睛。 他眼中渗出期待的暗光。 然而这份期待并未持续太久,一道寒剑的光影似晃了一下唐裊衣的眼。 她转过眸,看见隔壁右侧的阁楼上隐约有人拿着弓弩,正对着下面的季则尘。 是、是陆朝央! 陆朝央察觉到唐裊衣已经看见了自己,对她缓缓勾唇,然后在她的目光下扣动重工弩。 寒意的箭朝着季则尘袭来。 几乎是一瞬间,唐裊衣像是疯了似地挣脱雪昧的桎梏,缠在脖颈上的蛇受惊地咬住她的肩膀。 就连雪昧都没有想过她会在此时忽然挣扎,一时不查竟让她挣扎出去了。 唐裊衣强忍着疼得麻痹的手臂,扑向季则尘,那支剑与两人擦肩而过。 少女柔软的身子扑在季则尘的怀中,他伸手护住了她的身子,一眼不眨地凝望她。 唐裊衣气喘吁吁坐在他的腰上,见他无事,后怕得哽咽出声了。 但现在并不适合诉情,一侧阁楼传来的箭越来越多,季则尘一把抱住她躲开。 雪昧还想要过去,但那些箭不分人,如雨倾泻下来,不得已也闪身躲去另外一边。 阁楼上的人见下面的场景,忍不住问:「主子,还要射吗?箭雨无情,恐怕连唐姑娘也会受伤。」 陆朝央搭着弓弩,扣住,慢条斯理地又搭上,仔细地对准下方。 这次对准的是唐裊衣的脸。 他看着她眷恋地抱着别人的脖颈,好似在他的身边便什么也不怕了。 甚至……最开始的那一箭对准的是季则尘,想杀的也是季则尘,但她连命都不要,只为了救季则尘。 所以,无论是前世今生,她唯一的选择只有季则尘。 可最先遇见她的,难道不是应该是他吗? 陆朝央眼神冷淡的看着下方的唐裊衣,转动方向对准,然后扣动弓弩。 既然她註定要被别人抢走,那他就先杀了她。 唐裊衣察觉到了浓烈的杀意下意识转头,恰好看见对准自己的弓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抱着迅速地移开了。 季则尘的速度很快,哪怕受了伤也能躲开。 但她的手背上还是感受到了一滴,温热得灼烧肌肤的血。 她看过去,雪昧站在她刚才的位置,胸口被那支飞来的箭刺穿。 他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嫌恶,又像是庆幸。 唐裊衣心尖莫名颤抖,不再看他,转过头抱紧了季则尘。 此地如此大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城中守卫,很快围来了很多侍卫。 阁楼上的人早就撤走了,就连被刺穿胸口的雪昧也眨眼便不知去向了。 而季则尘早已抱住她出了一地狼藉的院子,将她放在早就备好的马车里。 她的裙上都是血,尤其是肩上,有被蛇咬过的牙印,刚开始还有知觉,到现在已经僵硬得连神经都被麻痹了。 这是她刚才挣脱桎梏时,被雪昧用来威胁她的毒蛇咬的。 青年跪坐在她的身边,身上的雪袍已经早已经被染红,修长的指尖攀开她的肩膀,看见乌黑的牙印俯下身。 他含住伤口将她肩上的毒都吸出来。 「时奴。」唐裊衣垂下眼睫,声音很闷。 毒性很强,她的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 季则尘放开她,温和地抬起头:「别怕,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割破手腕。 唐裊衣想阻止,但因为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似察觉到她的心疼,季则尘将手腕递至她的唇边,「喝我的血能解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唐裊衣敛下鸦色眼睫,凝视眼前被割破的手腕,再往上便是陈旧的伤疤,那是此前被人当做药人取血时留下的。 如今再看见他因自己添了一道伤,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低头舔了一下伤口,鲜血的味道充斥舌尖,似尝到了一丝苦涩。 尝了一点,她便别过头。 季则尘将她抱在膝上,薄唇紧抿,没有说话,手却在颤抖。 她察觉他在颤抖,抬起水漉漉的眼望着他:「这样就可以了吗?」 季则尘抱紧她:「可以了。」 她垂下眸子,乖乖地躺在他的怀中。 . 秋风捲起一阵寒风。 绰院中。 杏儿立在季阿厝的身边,「小姐,少师这几日都没有出澜园,唐姑娘也不知如何了,是不是……」 杀字湮灭在口中。 季阿厝抿唇对杏儿摇头,心中亦是心焦。 自从知晓唐裊衣就在澜园,被囚在大哥哥的院中,她便明暗地派出不少人进去打探。 奈何澜园几乎没有什么仆奴,她派去的人根本就打探不出来什么。 现在谁也不知道裊裊如何了。 季阿厝想前几日所见的场景,忍不住担忧被带走的唐裊衣。 她一直都知晓堂兄菩萨面冷硬心,是捂不热的,他将裊裊带走了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牵连她。 季阿厝打算将澜园的秘密公之于众,这样逼迫大哥哥不得不将人放出来。 心中虽然没有把握,不过打算试一试。 季阿厝抿唇唤杏儿,「杏儿。」 杏儿刚打算俯身,门被推开。 青年身影颀长,抱着昏睡的少女出现在门口。 季阿厝眉心一跳,倏然站起身,「大哥哥?」 青年清隽出尘的玉面看不出情绪,似蒙着一层阴郁的雾,轻缓道:「你带走她,就说是前几日因思念故乡,回去了一趟,我已经安排好人能证实她这段时日的去处。」 季阿厝展颜,以为他是要放手了,上前想要将他怀中的少女接过来,但还没有碰上便被避开了。 他抱着怀中的人不松手,脸色苍白得像是被摄魂的鬼。 季阿厝眉心轻蹙,心觉他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何处古怪,目光忍不住落在他怀中的少女身上。 而他怀里的少女睡得很沉,脸色也看着不大好。 . 唐裊衣睁眼看见的人,是趴在桌案上的季阿厝。 没有发现季则尘的身影,她下意识看向周围,却发现这里是她住的江曦院,是她的房间。 不是澜院让她一怔,忽然想起之前他说的话。 他没骗她,是真的没打算再将她藏着,让她回来了。 唐裊衣从记忆中回神,眨着酸胀的眼,想到放在妆匣里的香囊,撑着无力地手要下去。 察觉到她醒来的动静,季阿厝睁开眼见她想要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心疼地道:「先躺着,别起来。」 唐裊衣没再挣扎着起身,抬眼望着她,脸色透着苍白的脆弱:「阿厝姐姐,他呢?」 季阿厝拂着她的眉眼,「他去外面寻什么人,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唐裊衣神色黯淡,别过眼看向窗外,干裂的唇翁合,还是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季阿厝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她脸 依譁 色毫无血色,心疼地拂过她的眉眼,道:「大哥哥送你回来时,他说你同意和他成亲,有这件事吗?」 季则尘说她愿意和他成亲? 唐裊衣在脑中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说过。 季阿厝望着她问:「你是真的愿意吗?」 唐裊衣蠕动微白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隔了许久,她忽然问:「他说什么时候要与我成亲吗?」 季阿厝顿了顿,道:「大哥哥许是想越快越好。」 唐裊衣趴在枕上,脸埋进去,没有说什么话。 季阿厝想多与她讲话,但又见她眉眼疲倦,便起身离去。 屋内一瞬间就空了。 唐裊衣坐起来,手脚很虚软无力,连起身的动作都让她很费劲。 费力地坐在妆案前,翻找那只香囊。 小小的香囊已经有些褪色了,被压在最低下。她拿出香囊,从里面果真倒出一粒药丸,褐色的药丸。 她转动着眼珠,抬头盯着镜子里的少女,面无血色,眼底青乌,一副大限将至的死人相貌。看着这样的自己,思绪飘散地想起来一件事。 其实她在被人抓走前,最先在客栈遇到的是僧人阿箬。 慈悲的僧人站在门口,对她作揖温声道:「僧见檀越眉目乌黑,是前来提醒檀越,你如今已是死期将至了。」 这僧人的嘴真不吉利,张口就咒人大限将至。 因着季阿厝的缘由,她不喜欢这个和尚,当时根本就没有信,不想搭理他的话。 可这和尚很执着,非得要说她前世今生都逃不过一死,专挑不好听的话说。 她被和尚念烦了:「你说前世今生我都逃不过一死,你既然这般了解,你知道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阿箬当时怔了一下。 她以为戳穿了他的谎言,可阿箬缓缓敛下长睫,轻声道:「殉情。」 殉情…… 唐裊衣抽回思绪,垂眼盯着掌心的药丸,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之前她梦见自己死后身边的人是季则尘,却从未想过,或许她不是他杀的,而是他比她还死得早。 所以阿箬说的殉情大约是真的,因为前半生不幸运的颠沛流离,若是在某一日,忽然遇见有谁能给她安稳,庇护她,却又死在她最爱他的时候,她或许真的会崩溃得殉情。 好在是殉情,不是因为他杀了她。 唐裊衣干咽下药丸,坐在案前等着记忆恢復,药效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先有些犯困。 她趴在妆案前,隐约看见门被推开了。 青年似风清明月,从外面走进来蹲在她的面前,声线温柔:「怎么躺在这里?」 唐裊衣睁开眼,对他弯眼,梨涡含甜:「刚才忽然好想你,所以在等你。」 季则尘莞尔:「我就在你身边,不会去哪里的。」 唐裊衣小声『嗯』了下,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缓缓伸手抚摸他的眉眼,像是想记住他的容颜。 「裊娘。」他握住她的手贴在侧脸上,从下往上仰望她,漂亮眼珠爬着猩红的血色,像是许久都没有睡好。 她不禁问:「我是睡了多久,这么你脸色这般不好?」 季则尘垂下眼,挡住眸中神色:「就一晚上。」 唐裊衣还想再问,许是药效来了,她眼前开始浮现重生前的记忆,有些抵不过睡意,眼皮无力地耷拉下。 季则尘见她神色睏倦,动作轻柔地抱起她,放在榻上,然后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唐裊衣意识很模煳,牵住他的衣袖:「要去哪里?」 他拂她脸颊上的碎发:「丢了个东西,我还要再出去找一找,很快就回来。」 唐裊衣眼中全是对他的信任,听他如此说乖顺地松开了他的衣袖:「……好。」 她白净的小脸埋在被褥中,闷声闷气地道:「能不能早点回来?」 季则尘轻笑:「好。」 出去之前他没有关门,炙热的光从外面照进来,唐裊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被光吞噬,躺着没有动,眼眶却红了。 其实,她是想开口挽留他。 别出去了。 . 风在耳边唿啸,少年被追得一路都不曾停歇,浑身的伤口连血都黏在一起了。 他利用陆朝央想杀季则尘夺人,没想到陆朝央更狠,竟然是想连他们三人都想一道除了。 想到此,雪昧冷笑,捂着伤口坐在破败的神像后面,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身体都是冰凉的。 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雪昧眼底闪过不耐,想到她竟然为了救别人,而心甘情愿被毒蛇咬。 那条蛇本是用来对付季则尘这种药人的,一旦被咬,没有他的解药就只能等死。 「真是蠢货。」他低声骂。 忽然寺庙外传来一阵风声。 雪昧立即捂着伤口,警惕地站起身。 不是追来的那些人,踏进神庙的是一位年轻的僧人,手持佛珠,立在神庙面前,似要参禅打坐。 雪昧没有将僧人放在眼里,暗忖一会怎么将他杀了,但又犹豫了。 因为他好像不一定能活过今夜。 「僧人。」 僧人闻声转眸,看向对面。 少年先问:「你叫什么名字,法号是什么?」 僧人道:「俗名姓江,字记不得了,法号,阿箬。「 「好」 少年丢过去一把匕首,歪头道:「阿箬法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罢。」 僧人颔首:「不知檀越需要僧做何事?」 雪昧耸肩,一点也没有求人办事的讨好:「帮我个忙,不然我就杀了你,我若死了顺着法号也要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僧人没有多问,许是出于慈悲,也许是见他不好惹,点头:「好。」 雪昧闭上眼:「我一会儿说不定就咽气了,咽气后你就破开我的胸膛,在里面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颗珠子,要是能,你帮我给……」 他顿了顿,不悦地『啧』了声:「不许给别人,去汴京季府找个叫唐裊衣的女人,就说我也不是故意让蛇咬她的,只是吓吓她,是她自己笨,非要挣扎,活该被咬……」 僧人眉眼慈悲,安静听着。 雪昧说了很多抱怨的话,最后说:「算了,你还是别说我刚才说的那些,她最讨厌我,告诉了她,她知道我死了,估计高兴得几夜都睡不着。」 僧人安静得一句话都没有。 雪昧想到他是个出家人,大概做不来那些事,秉着毕竟是拜託他帮忙,所以自己又捡回了地上的匕首。 破开胸膛之前,他又提醒一句:「记得要给她,不然我在底下看见她了,真的做鬼都会顺着法号过来找你。」 一边说着,手却没闲着,破开的肚子,用最后的意识扯出肠子与脏器,好让僧人一会儿好翻找。 夜中吹来带着腥味的风,少年满是鲜血的手中还握着一截肠子,眼睛却早已经闭上了。 僧人没有看不远处的少年,而是慈悲眺目看向远方:「天命不可违吗?」 「可贫僧想试试,能不能改变……」 僧人起身捡起从他身体里滚在地上染血的珠子,仔细地用绢帕裹着。 他并未再此多留,一袭藏青僧袍踏进冷清的月色中。 破败的寺庙躺着被开膛破肚的少年,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并不见一丝狰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季则尘来时,看见早已经死去的雪昧,走上前。 雪昧被谁先下手了,他并不觉得诧异,只是还没有将解药交出来,不能就这样死了。 铱骅 青年如游魂般踏着满地的血,走到他的面前,失焦的目光定格在他破开的胸膛中,像是有谁在里面仔细翻找过。 他蹲下捡起地上的匕首,认真的划开雪昧的胸膛,继续找。 他记得那种毒的解药,应该是养在身体里的,只要找到了他的裊娘就会没事。 但他都快将少年的身体划破成了碎块,还是没有在他的身体中找到任何东西。 月色渐浓,照在他惨白如鬼的脸上,手颤抖得连匕首都握不住。 找不到东西,季则尘便拖着少年的身体往回走。 避开人回到季府,他将雪昧的身体藏在冰窖中,然后又神态涣散般出了季府。 他还要继续找人。 央王府中。 陆朝央将手腕的弓弩解下,丢在地上,倒在软簟上揉着发胀的额头。 季则尘还是将人带走了,而雪昧逃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他死了? 不,绝不能。 季则尘暂且杀不了,但要现在除掉一个雪昧并不难。 陆朝央冷眸倏然睁开,然后站起身欲拿起弓弩亲自前去找人。 还不待他拾起地上的弓弩,额上便被冰凉的匕首抵住。 陆朝央目光微侧,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立着染血衣袍的青年? 他的眉目温慈敛下,瞳孔的颜色清冷,像是从神像里爬出来,沾染上佛性的鬼。 「季少师,夜闯央王府,拿刀对着本王,你是想要造反吗?」陆朝央并不着急。 且不说,如今正是皇帝重病之际,此时他出事了定会引得众人猜测。 所以陆朝央觉得季则尘要杀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季则尘眼尾微扬,面上并无任何情绪,只在他的目光下举起了匕首:「你不该还活着。」 陆朝央察觉他浓重的杀意,下意识想要避开,但动作已经晚了。 陆朝央脚腕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倒下之前,他看见赤貂跳到季则尘的肩上,讨好地舔着爪子。 陆朝央咬牙道:「季则尘,你若杀了我,那张诏书不日就会昭告天下。」 季则尘『嗯』了声,拖起他的一只脚往外面拖。 「无碍,诏书是我写的,改日我再写另外一封便是。」 陆朝央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面的青年微微侧首,轮廓悲悯。 「诏书虽然是假的,但你不能真活着。」 . 忙碌的一整夜,月亮都隐约下坠了。 季则尘沐浴换衣后站在镜前,伸手抚摸自己惨白的脸,眼中浮起一丝惧意。 这样的脸色过去,裊娘会不会怀疑什么?她要是知道身上的毒没有被解,会不会很害怕。 应该要笑着去见她。 他站在镜前,用力的对着镜子笑。 窗牖上的光束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后挂在苍穹之顶。 一直笑。 金乌坠下阁楼屋檐,施捨天地一片残红。 季则尘终于从最初笑得格外牵强,渐渐到后面终于有几分往常的风采。 他维持温柔的笑下了阁楼,去找唐裊衣。 可当他推开房门时,屋内却是空荡荡的。 不见了…… 他的裊娘不见了。 季则尘双眸猩红,转身跑向外面,发疯似的四处寻找。 得知消息的季阿厝连忙前来,看见他如此模样,险些没有认出是她那个衣不染尘,端方克己的堂兄。 「大哥哥。」她上前将人拉住。 季则尘停下忙碌的寻找,转眸落在她的身上,眼中浮起一丝兴奋。 她与裊娘的关系最要好,连他都比不过,若是裊娘醒来去了什么地方,她一定知道。 裊娘一定会告诉她。 但他没有问季阿厝,只是冀希地看着她。 季阿厝轻嘆,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道:「大哥哥,不久前阿箬他将裊娘带走了。」 谁也拦不住阿箬,他闯进闺阁一双慈悲目看着榻上人,松了口气:「没有来晚。」 季阿厝尝试拦住阿箬。 慈悲目的僧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如往常般柔情,对她做礼道:「两人原本缘分已尽,然僧受故人所託,先带走檀越一段时日,届时定会将人还来。」 季阿厝不让:「你不能带走裊裊,大哥哥会疯的。」 阿箬眉眼悲悯地道:「可眼下他已经疯了,若是不将人带走,他会杀很多人。」 季阿厝还是不让。 阿箬妥协地转身坐在案前,研磨写了一封信交给她:「贫僧答应你,届时将人送到这里,你让他等一等。」 季阿厝松动:「那他要等多久?」 僧人抱起人渐渐走远:「等到他杀心被磨灭。」 季阿厝望着眼前慈悲的僧人,心如止水。 他能度所有人,唯独不会度她。 「好。」季阿厝知拦不住人,便让阿箬将人带走。 但她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青年低眸看了信,过了许久才有反应,脸色苍白,拿着信如一抹幽魂,往外蹒跚而去…… 第 90 章 她被人带走了, 而身上的毒还没解…… 「裊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季则尘拿着那封信想要追上去,可还没走几步就, 胸口传来阵痛,难以承受地捂住胸口单膝跪地,双眸赤红地盯着前方,生生呕出一口血,浑身痉挛抽搐,晕了过去。 身后紧随而来的季阿厝见他衣襟染血,昏倒在地上,急忙让人将他扶进去。 请来的大夫看过皆道无事,只是一时悲伤过度, 再加之许久维持休息,而吐血晕眩。 听大夫说无事, 季阿厝便放心了, 看着躺在床榻上神魂消廋的青年, 想了许多宽慰的话, 擎等他醒来。 怎料第二日醒来, 他谁都认识, 唯独忘记了谁是唐裊衣, 再度恢復往日那般上朝、前往东宫。 季阿厝看他如此, 咽下了口中的话,以为他暂时不会想起裊裊。 但这样的日子才过去半个月。 一日清晨, 他醒来忽然要去南江。 季阿厝不知他是不是记起了,想到之前留下的那封书信上写了一个地名,在他临走之前, 犹豫地问了一句:「大哥哥为何忽然要去南江了?」 青年脸色苍白,淡色瞳仁容不进秋色, 肩披雪白狐毛披风立在风中,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什么神情。 「不知道。」低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季阿厝看着他上了马车,朝着南江的方向渐渐行远,缓缓嘆息。 得上次帝王凌驾之福,前往南江的官道畅通,原本七八日的路程在,马不停蹄之下只用三日便到了。 南江有一村庄名曰:还月。 还月村人烟稀少,几乎不曾有过马车进来,道路都是坑坑洼洼,幸得未曾下过雨,现在行驶起来倒是畅通无阻。 天寻驱马停下,稍作休息。 其实天寻也不知道主子从未来过此处,为何会指名要来,难道是因为唐姑娘被人带走后,留下的那封书信上写的地方? 可他更加想不通了,自从主子大悸之下吐血晕倒,醒来后就不记得唐姑娘了,连着那一封信阿厝小姐也没有给主子看过,怎会记得这个地方? 天寻正想着,马车中的青年忽撩帘而出。 「主子,我们到了界碑处,在晚些就能进去了。」 季则尘几夜未曾眠,此时宽大的披风在身上,清瘦得透出飘渺。 看着立在一旁用繁古字刻写的两字,忽而想起前来南江之前,他无意从季阿厝与人讲话时提及过这个地方,说是有人或许会回来。 他伸手抚摸,无声在心中念出。 ——还月。 原来这个地方是真的存在。 .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 秋末尽,南江下了一场大雪,村中被雪堆住,松柏上的积雪皑皑,天地白得如连在一起。 竹林院中,与雪融在一起的青年坐在树下。 雪白的大氅衬得他越发面白胜雪,无一丝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乌黑的长髮与眼睫上沾着飞絮来的白雪,漂亮得似漱冰濯雪。 四周空白,安静得好似要将他最后的生气都夺走。 如此安静的地方不知从何处,忽然响来一声少女的惊唿,从天而降的声音破了缥缈的虚妄与雪中竹林的平静,如蹁跹的蝴蝶落在他的怀中。 周围安静了,没有风声,也没有头皮发麻的坠落感。 唐裊衣惊魂未定地闭着眼眸,心忖,可恶的阿箬,说是让他带自己回来,竟然将她放在风筝上放出来了。 在心中骂了一句,唐裊衣才察觉自己落在了柔软的地方,下意识睁眼,却与刚垂下鸦黑长睫青年对视上。 他还没回神,淡色的眼眸中有某种涣散的迟钝,身体却已经先下意识将她抱紧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无端有种委屈。 她呆滞了一下,然后捧起他的脸,有些不确认:「时奴?」 阿箬没有骗她,真的这么快就回到他身边了。 之前她吃下了乐的药陷入了沉睡,待想起了前世的记忆,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季则尘,而是坐在莲花蒲垫上的阿箬。 她醒来第一件事便要回去找季则尘,担心自己被阿箬带走了他会着急。 可刚刚醒来,手脚虚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还像是许久未曾使用过了,连询问阿箬的声音都哑得磕绊。 僧人闻言睁开眼,望向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悲悯,而是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既然两人註定要死的结局被打破,那他与季阿厝也能有结果。 她不知阿箬心中所想,以为他没听见便直接开口,让他带她回去。 阿箬也未曾留她,站起身对她温和颔首:「既然如此,檀越,有缘再会。」 因为她身体还未曾恢復,此时浑身无力得连手都抬不起来,所以只能亲眼看着他动作温柔,将她放在巨大且能载人的飞鸢上。 然后放走了。 她在空中飘了小半日,不慎撞上了不长眼的寒鸦,直接将她从飞鸢上撞了下来。 还以为会摔在地上,没想到竟落在了他的怀里。 唐裊衣眨眼看着青年一言不发,为了确定是真假,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脸。 指尖的触觉是真的,唯一的不对便是他的脸太冰凉了,像是没有体温的尸体。 季则尘闷声不响的由她揉,只安静地看着她,像是从未见过。 直到将他蹂躏得眼尾通红,她才放下手,明媚展颜:「时奴,我回来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唐裊衣这才发现了他的不对。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陌生的,哪怕他现在将自己抱得很紧,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喜悦,似刚才的委屈只是她的错觉。 松柏树枝上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皮上,他才如大梦初醒,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情绪,将怀中的人放下。 「你是从何处来的,为何会知晓我?」他对她露出温和的笑,苍白面上如最初相见时戴了一层虚假的温慈。 他好像又回到之前那样。 唐裊衣茫然地站在他的面前,攥住他的大氅:「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还穿的是临走前的秋裙,此时被风卷雪吹得鼻尖通红。 而他对她对视着,又见她穿得单薄,将肩上的披风解下裹住她的身子。 做出这样的行为时他自己都诧异,但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少女。 她仰头看他的眼神懵懂,似不理解他为何会忘记自己,身量单薄地裹着雪白的大氅。 因太大、太长了,袍摆迤逦在脚下,越发衬得她的脸如巴掌大小,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姑娘。 从几年前,他莫名起意来了南江偏远的小村庄,每夜都会做梦,她与梦中的人似生得过于相似。 虽然梦中人成真,但他并不信世上能有如此凑巧之事。 季则尘淡淡地垂下长睫,松开她,转身蹒跚往里面走去。 立在院中的唐裊衣裹着厚厚的大氅,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将她忘记了,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明明她才离开一会儿,他就这样冷淡了。她的鼻尖莫名一酸,眼中蒙起一层水雾。 还以为自己被阿箬带走了,他以为自己没救死了,也会活不下去,所以才一刻不停地回来。 谁知道他竟然将自己忘得这样干净。 天边下起了大雪,狂风欺虐,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看见前面的门并没有关上,犹豫着抱起迤逦在地上的大氅下摆,往里面走去。 这个竹林别苑修建风雅,每一处都似精心设计过,观赏竹的栽种位置,正干坤四方院中的松柏积雪皑皑,还有一面硕大的风窗,远远看去与湖面连成一片,冰住的水面远处冬山如睡。 唐裊衣在长廊中边走边打量。 这个地方似乎修建了有些年头了,一路走来也没有见到过什么人,也就是意味只有季则尘一人。 她往前走着,越过长廊,走进内院终于看见了几个木头做的木偶人,动作僵硬地拿着扫帚在院中清理雪。 这些木偶人和以前在季府看过傀儡仆很不一样,没有仿真的人皮,木头露在外面,显得做得很粗糙,脸上只用刻刀雕刻出了几个黑洞,这些都不是傀儡仆,而是一堆木头,真正的木偶人。 唐裊衣站在院中仔细辨别了许久,才终于确认了,那几个黑洞是它们的五官。 丑得没眼看…… 唐裊衣看了几眼轻嘆,想起之前在澜园看见的那几个傀儡仆,虽然偶尔噁心思的吓她,但看久了也觉得不那么吓人。 不过能看见这些木偶人,说明他也没了养傀儡仆的习惯了。 「哎,你们知道季则尘在什么地方吗?」 正在扫雪的木偶听见清脆的少女音,都停下动作,抬起头。 齐刷刷的几个黑洞对准着,立在长廊中披着雪月大氅的少女。 唐裊衣被看得下意识往后一退。 她收回那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话,几个空架子木偶人还不如看起来像人的傀儡仆,至少白天不吓人。 几个木偶人盯着她看了须臾,忽然全都跪下,黑洞似的嘴里咕噜着什么。 好吧,它们不会讲话。 唐裊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氅,轻嘆,它们似乎将她认成了季则尘。 唐裊衣见问不出什么,正要转身离去。 还没有走几步,原本院子里咕噜发声的木偶似乎认出她不是主人,全都提着扫帚站起来,朝她跑来。 唐裊衣听见声音转头,从脸上只有几个黑洞的木偶人上看出了被欺骗的愤怒,而且全都提着扫帚,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它们以为她是外来的入侵者,偷了主人的衣裳,还在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抓……」 其中有个木偶人勉强发出了人声,动作僵硬,气势骇人,然后剩下的几只木偶人疯狂涌来。 吓得唐裊衣就往前面跑,可越是跑,身后的木偶人越是穷追不捨。 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这硕大的院中转了许久,最后停在石林,石林上写着几个复杂的字她不认识。 唐裊衣转头看了眼还在追来的木偶人,后牙一咬,然后钻了进去。 身后的木偶人见她进了石林,皆停下脚步,在周围门口打着转,都不敢进去。 进入了里面的唐裊衣不知外面木偶没有再追来,还在不停地往前面跑。 步入石林好似入了仙境,雪堆在假山石上,还有从石头缝隙中生长出的绿植也都承受着雪,烟雾缭绕。 跑了许久,腿都发颤了。 唐裊衣气喘吁吁地转头,没有再见到那几个兇残的木偶人追来,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转眸才发现自己周围是冒着热气的汤池,暖和的热气将边沿的石板上的雪融化了。 她寻了个干的位置坐下,抿唇垂着腿。 这个里面是迷宫,她好像走不出去了,而且出去又怕那些木偶人拿着扫帚打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刚坐下没多久,唐裊衣还在垂着腿,忽然听见脚步声。 以为是那些长相恐怖的木偶人追来了,她神色慌张地站起身,颤着眼睫左右看着有没有可以藏的地方。 见汤池不远处有一假山能容下人,她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藏进去,小心地收着手脚,抱着迤逦在地上的大氅,小心地屏住唿吸透着石头缝隙看外面。 石林烟雾缭绕。 青年身着沉长的衣袍,缓步从石林中露出清隽出尘的脸,清冷的眉眼似落在白玉石上的雪,散漫冷淡。 季则尘? 唐裊衣见是他,杏眸一亮,刚想要站起身,忽然见他走至烟雾氤氲的汤池面前抬起骨节修长的手,正欲将身上的衣裳褪下。 可手指搭在领口蓦然一顿,转而至解下外裳。 衣袍如雪堆在精瘦的脚踝边,他穿着单薄的衬袍踏进水池中。 这里竟然是他沐浴的地方。 唐裊衣刚站起的身子又倏然蹲下,杏眸微圆地瞪着,脑中不断盘旋刚才所见的。 他本就生得清隽出尘,时常穿着广袖直裰,身量又高,才显得清瘦,而实际身上的薄肌纹理极具性美感。 虽然他下水之前,还穿着一件单薄的宽松直裰,唐裊衣还是不敢继续往下看。 她双颊滚烫地蹲在角落,不敢再出去了。 还是等他沐浴完了再离开吧。 池中的青年仰头靠在池壁上,双臂搭在干净的石板上,烟雾盎然,他清晰分明的轮廓萦绕在其中,苍白的脸被热气蒸出淡艷色,冷淡的眉眼似容不下一丝的浑浊欲望。 他的思绪在漂浮。 刚才在外接到从天而降的那个少女,他的心便没有停止过跳动,像是被什么死死地缠住,泛着疼痛,还有难言的难受。 很久之前,他睁开眼醒来时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似乎对眼和身体失去了掌控力,只有一个念头。 来南江,去找一个名唤还月的地方,等…… 季则尘眉心轻蹙,想不出等什么,许是时间太久他也忘记了。 这几年他独身一人,等过一茬又一茬,见过无数次阳春白雪,可却过得一日比一日迷茫,哪怕如此却也从未生出过要离开的心思,像是被困在一场醒不来的梦境中。 季阿厝曾经来找过他,与他说过一些话,他应该要记得很清楚,可第二日醒来,她离开后,他又忘记了她说过什么,只记得她临走之前的悲悯目光。 直到今日,他看见了她。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虽这些年他一直隐居于此,可朝中风向却从未落下,所以这些年不泛有人想从他手中分得权利,而用美色、金钱、权利诱之,想要杀他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在看见从天而降的陌生人时,他应该当时就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将她掐死。 可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生出的竟不是杀意,而是委屈,难言的委屈,一瞬间眼中便滑下了泪珠,藉由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才没有被她看见。 不想让她看见。 不仅做出了如此反常的行为,甚至见她穿着单薄,下意识将身上的衣袍裹在她的身上。 这些行为都是古怪的,不应该在他身上发生。 季则尘想起刚才语气亲昵唤他时奴的女人,正欲起身,忽然听见一侧响起女子惊慌的尖叫声。 「啊——」 还没有看清,身上便被暖香扑入怀,一股淡甜的清香迅速地缠绕在他的周围,像是爬上了一只美艷的蜘蛛女妖。 他缓缓睁开了眼,从水中坐起身,身上被热水泡得泛起淡淡的粉,缭绕的烟雾中有种朦胧的漂亮。 而趴在面前的女子云鬓散卸,白净的脸上沾着飞溅的水珠,杨妃色裙摆如花般在水中绽开。 她正一脸尴尬坐在他的怀中,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心虚开口:「好巧,你原来在这里沐浴啊。」 第 91 章 其实……她不是来偷看他洗澡的。 唐裊衣对他笑, 梨涡都挤得勉强。 刚才她躲在角落,本想是等他泡完再出去,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只木偶人,还戳她的肩膀。 她转头看见几个黢黑的洞,自然就吓得掉头就跑。 习惯使然,理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做出了反应,三两下便跳进了季则尘的怀中。 现在清醒了,她后悔不及。 眼前的青年直勾勾地盯了许久,才腔调温和地问:「你是谁派来的?」 微润的指尖抚上她纤细的脖颈,轻轻地摩擦着跳动的脉搏, 柔情又危险的力道,只要他略微用力, 她便会如被折断的花茎脆弱地落在水中。 唐裊衣下颌微扬, 看着他陌生的眼神, 惆怅的在心中腹诽, 阿箬送走她之前说, 他可能暂时忘记了她。 当时还不信, 觉着刚离开没多久, 季则尘怎会忘记她, 结果原本的自信满满,现在全崩塌了。 才离开没多久, 他就变脸了。 男人真是太不长情了,明日她就离开他!因为现在天黑了。 要留到明日见太阳,需得要说个理由。 唐裊衣灵机一动, 双手撑在他的腹上,大声道:「少师, 其实我是阿厝小姐派来照顾你的!」 果然,他顿了下,目光巡睃在她的脸上似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实。 唐裊衣见他脸上没露出杀意,悄然松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猜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季则尘应该只是暂时住在此处,若是她说自己是季阿厝身边的人,如何他都会给个面子,至少应该先派人去问季阿厝。 南江距离汴京七八日,来回几日的空隙,她总能让他恢復记忆! 为了表示自己说得没错,她杏眸睁得很无辜,让人很难对她生出怀疑。 果然,他望着她满眼无辜,乌睫颤了颤,月夜下泛着看不清的柔意,「季阿厝的人?」 唐裊衣用力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嗯,我是阿厝小姐的人。」 「如此。」他对她笑了,本能就生得清艷的青年,一笑似有银花绽放。 「那便从我身上下去。」 唐裊衣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等了如此冷恹恹的一句话,低头一看,脸色登时红透。 难怪掌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不得羞赧,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爬出池子,站不起身双腿发软,紧紧地攥住袍子浑身湿漉漉地跪坐在边沿,脑子一片空白。 她竟然撑着他这么久。 身后响起水声,她不敢转头,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直到头上也被罩了一件袍子,她取下抱在怀中,还是不敢抬头。 季则尘觑她迷茫,道:「将湿的都脱下,穿上。」 说罢转过身。 唐裊衣拿下头顶的衣裳,没忍住偷偷抬眸看了几眼。 是季则尘还没有穿的干净袍子,而他身上穿的是刚脱下的那件袍子。 她记得季则尘从不会再穿脱下过的衣袍,现在却愿意将自己的衣裳给她穿,说明他对她是没有反感的! 将身上湿了的裙子褪下,她迅速地换上,站起身便听见咯吱的声音,像是什么被掐断了。 她抬头,看见季则尘单手提着什么东西。 定睛仔细一看,原是刚才在石林缝隙中吓自己的那只木偶被他捏坏了,此刻脖颈呈诡异姿势耷拉着。 无端的,她背嵴一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悄悄吁出一口气。 幸好,她的脖子还在。 季则尘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眼眸微转,落在穿着他衣裳的少女身上。 她穿着宽大的衣袍显得很娇小,湿润的长髮尚在滴水,顺着发梢浸湿了袍子,隐约洇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唐裊衣见他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想起刚才他徒手捏断木偶的场景,下意识对他弯眸,唇边梨涡也甜甜的。 她捂着脖子,那满脸讨好的笑似在说,捏了它的脖子,可不能再捏她的。 季则尘瞥了一眼,收回视线,让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石林。 . 自从那日情急之下,唐裊衣说自己是季阿厝派人送来的,她暂时就住下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派人去查。 她本是打算等他派人去查之前,和他先表明自己并非是要害他的人,结果一连几日都未曾见过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清晨。 她打开大门,本是想去寻季则尘,但开门就看见一儒生对自己行大礼。 吓得她连连后退。 儒生躬身行礼,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表情一顿,也没料到开门的竟会是一位面容清丽、神色无害的女子。 他呆滞了片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上面的牌匾,的确是季帝师所居住的宅子。 这里怎会出现一女子? 他虽心有疑惑,却还是没有多说问,对唐裊衣作揖道:「姑娘,在下乃清河宴氏,宴清,敢问姑娘,贵主人今日可在府上?」 原来是来找季则尘的。 唐裊衣也不知道季则尘在没在,对名唤宴清的儒生欠身道:「许是在,公子可过府中等等。」 只是寻常的待客之道,谁知话音落下,宴清连连后退,摆手道:「姑娘莫要戏弄某,帝师既然今日不得空,某便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去。 唐裊衣茫然他的态度,下意识伸手抓了下他的衣摆:「公子说的帝师是谁?」 她记得季则尘是小太子的师傅,而且她不过被阿箬带走一个梦的时辰,醒来后就立即来了,怎么就成帝师了? 宴清被拉住,看见门口一脸茫然的姑娘,心中诧异她在帝师的府中,却不知帝师是谁。 正欲与她解释,余光忽见她身后立着守的傀儡人,乌黑空空的洞中冷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是帝师院中的木偶人。 此前便听人说过,若是见到帝师院中的木偶人,那就有多远跑多远。 宴清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白净的脸上浮慌乱。 唐裊衣察觉他脸上的古怪,顺着转过头往里头看去,恰好看见消失在红木漆圆柱拐角处的雪白。 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心思微动,垫了垫脚尖,想往里面看是不是季则尘。 耳边响起脚步急急的声音,转头一觑,只见年轻的儒生头也不回地转身,连滚带爬地拔腿跑走,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之事。 唐裊衣莫名地眨了眨眸,立在原地望了眼远山白雪,然后关上门。 她走上长廊,待行至红漆圆柱面前,发现刚才不经意看见的那一抹白雪,只是一块绑在门栓上被风吹动的白布。 她失落地看了半会子,上前将不知是谁绑在门栓上的白布解开。 下午她又在院中转了一圈,此处有多少只木偶人都记住了,还是没有找到季则尘在什么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找不到人,唐裊衣便暗暗思忖,难道是他在故意躲着自己? 接下来的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再见过季则尘,像是一人住在偌大的府邸,那些木偶人生得磕碜,她不敢去接近,只能在没有木偶人的地方转悠。 日子虽然平淡无奇,但是她每夜都觉得很古怪,能感受到一道古怪的视线,像是黏在阴暗角落,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 夜里。 唐裊衣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竟然透过窗外昏暗的月光,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他神色痴迷地抚摸着她的脸,气息炙热,殷红的唇瓣贴在她的额头、眼皮、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察觉她醒了,他停下了,掀开眼皮,用金透的眼潮润地注视她,然后濡湿地舔着唇珠,像是想要克制,可又抵不过心中的贪念,抵开了唇齿。 最初还能柔情地吮吸,动作温柔得生怕惊醒了她,越往后便越发贪婪,咬着她的下唇不停地吞咽。 偶尔唇齿磕碰她发出无意的呻.吟,少女细微如猫儿的声音溢出唇边,愈发助长了他的痴狂。 唇瓣被挤压得发麻,抚在肩上的掌心也比先前更热,慢慢地点在肌肤上,激起层层颤慄。 唐裊衣忍不住捲缩脚趾,紧绷的身子在抚摸下也变得柔软,像是雪一样快要融化了,耳边听见一阵阵急喘的声音。 一滴眼泪砸在她的锁骨上。 几乎一瞬间,她的意识似从梦中抽离了。 唐裊衣勐地从榻上坐起身,捂着紊乱跳动的心口,急喘几声,身体那种被抚慰得颤慄的感觉犹在。 但屋内并没有人。 她抬起泛潮的眸看向窗外,硕大的圆月明亮,依稀还能看见雪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很快便洇湿一团痕迹。 只是梦? 唐裊衣将涌来的慾望压下,从榻上下来,趿拉着鞋子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面看。 雪花飘在眉眼上,冻得她忍不住轻颤。 可当看清雪月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她目光一顿,心中划过一丝怀疑,但很快便咽下了。 她趴在窗沿上,对着不远处似在赏月的青年挥手,眉眼弯弯地甜唤道:「少师!」 风停下的青年闻声转过头,目光平淡地看去,好似波澜不惊的神佛,但搭在汤婆子上的手指却轻颤了两下。 很快屋内的女子披着一件领口白毛绒的披风出来,裙摆如月下昙花,一路扬着明媚的笑跑到他所在的庭院中,小脸泛着芙蓉粉。 「少师你怎么在这里,是睡不着吗?」她搓着冻僵的双手,放在唇边哈气,黑白分明的杏眸盛满了好奇。 「嗯。」他垂下长睫,将怀中的汤婆子放在石桌上。 唐裊衣手搭在上面,舒服的暖意霎时顺着掌心蔓延至胸口,舒服得眯起眸问他:「少师这几日都在什么地方?我怎么都没有见到过你。」 已经有几日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当时说的谎,若是知道了,为何没有来问过她?不知道更奇怪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不去查。 唐裊衣歪头望着他,眼含疑惑。 季则尘也在看她,反问道:「你为何想见我?」 许是因为是夜中就寝,他此时并未束髮,乌黑的长髮垂落,发梢被雪打湿了些,微湿的长髮很适合这张禁慾的脸。 他神情冷恹恹的,看似毫无防备,实际却极具侵略性。 唐裊衣被他随口的一句话问得一怔,眨了眨眸,弯眸笑道:「阿厝小姐让我来的之前,多次嘱咐要我多照顾你,白吃白住好几日,我都没有见到过你,心中难免有些愧对阿厝小姐的信任。」 这句话说的十分诚心,连她自己都信了。 可坐在面前的青年却很安静,雪花落在他的发顶,月色照在脚边,沉寂得有种非人的空。 唐裊衣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欲再说。 他仰头对她笑了。 这是她从回来后第一次见他笑,眼中闪过一丝惊艷。 季则尘没有说什么,缓缓站起身,高大颀长的身躯挡住了明亮的月光,影子落在她的身上有种倾辄而来的压迫感。 唐裊衣的脚尖忍不住往后移动,心跳微微一乱。 最后她被逼至后背抵在樑柱上,如同被围堵得无法再逃走的无辜小羔羊,他才停下逼近。 青年居高临下地垂下眼皮,落日熔金的眼眸被映出浅淡的暗影,肌肤似常年不见光的尸体般透着病容苍白。 他屈指勾起她垂落在肩上的一缕长发,语气惺忪柔和:「只是因为季阿厝吗?」 温湿的气息覆在她的脸上,甚至还能隐约闻见从他衣襟中,钻出来一股香雪兰清冷淡雅的香。 他虽生了一张慈悲无害的皮相,定定看人时,尤其是以这种压迫似地随意睥睨,莫名的有种天生的勾引感。 像是月下雪妖化身的妖孽,令她有些眩晕。 「不是……」她迷迷煳煳下说了实话。 「哦?」他扬起清冷的眼尾,如引诱般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很好奇。 青年刻意的勾引将她引诱得七荤八素,有些找不着方向。 唐裊衣忽然想起了刚才的梦,脑中蓦然清醒,发现自己已经软着半边身子,几乎倚在他的怀中。 她别过眼,但挡不住白净耳畔的红艷,伸手将他推开,往亭子外跑了几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压下乱跳的心,将接下来的话说完:「阿厝小姐不止让我照顾你,还想让你早日回去。」 被推开的季则尘微微抿唇,脸上神情淡下几分,依旧温慈清雅如月下仙。 他并不在意她口中的季阿厝,道:「原来只是因为她让你要我回去,你才留在这里的。」 「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罢。」他拿起石桌上的汤婆子放在她的怀中,错身离去。 唐裊衣抱着还暖和的汤婆子,站在风亭中望着他的背影。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可他又不记得自己,为何会生气? 外面的风雪也越发大了起来,她没有再风亭逗留,转身朝着房中走去。 后面未曾在做过梦,一觉睡至天明。 清晨唐裊衣起来,如常绕了一圈宅子,还是没有看见人。 她坐在能看见远山白雪的门口,双手撑着白净的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冬山如睡,心中幽幽地嘆息一口气。 她总觉得季则尘还记得她,但是他一直避而不见。 在门口坐了许久,她生出了挫败感。 她还以为和他两情相悦,所以才急着回来,早知他将自己忘记得这样干净,那她还不如在阿箬那里待着。 罢了。 唐裊衣站起身,低头捶了捶发麻的腿。 捶了一会儿,她听见声音抬头,乍然见到脸上只有几个黑洞的木偶人在眼跟前,险些跌坐地上。 木偶人用手中的扫帚将她的腰拦住。 唐裊衣单手撑在门框上勉强稳住身形,转头对它道谢:「多谢你。」 木偶人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如风吹破败风车的唿噜声,还一个字都听不懂。 它唿噜几声,然后又举着扫帚,做了几个滑稽的动作。 唐裊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木偶人见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当她在难过,所以特地过来安慰她的。 她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眨眼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眸陡然一亮。 既然找不到季则尘,那让他来见自己就可以。 「谢谢你小木偶,我现在忽然想起还有事,要是成功了我就回来找你!」她转过白净的小脸顾不得鬓乱钗横,捉起裙摆,在白雪堆积两边的长廊往里面跑去。 门口的木偶人没有察觉少女已经离开了,还兀自抱着扫帚做着滑稽的动作。 半晌,从门后行出雪袍似月的青年,黑髮上沾着天边飘下来的白雪,眉弓与乌睫上洇着雪融化的湿气,肩上也有松软的白絮。 可见他已经在门口立了很久。 季则尘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安静地望着前面还在做滑稽动作的木偶,似与盛着蔼蔼白雪的远山相融。 他轻声呢喃:「为何不开心?」 三年了,他做了很多只木偶,这一只是最有趣的,可她看了却并不开心。 季则尘看了许久,垂下鸦黑眼睫,伸手木偶人按停。 正要带着木偶离开,他抬眸不经意扫至一侧,靴尖骤然一顿。 不远处的竹林之中似缭绕地燃起了雾黑,堆上云霄,将皑皑白雪染黑。 唐裊衣没想到燃起了大火,本是想要藉助厨房的灶做糕点,然后诱出赤貂,让赤貂带她去找季则尘。 谁知厨房可能是因年久失修,也或许是没有人用过,所以四处漏,不留神间一簇火苗便爬上了一旁堆积的干柴上。 完了,若是燃起来被知道了,她会不会被赶出去? 唐裊衣望着火,连忙提水想要浇灭,但火势诡异地越来越来,单是水缸中蓄的雪水根本就不够。 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她可能就要被烧死在里面。 唐裊衣咬住下唇,最后顶着火盆往外面跑去。 刚跑出去,就看见青年眉眼染霜雪,微喘着气与她迎面而撞上。 看见他,唐裊衣如同犯错般地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攥着衣摆。 她完了。 季则尘见她浑身落魄,雪白的脸上沾着几团乌黑,委屈地红着眼立在远处,浑身都在发抖,乌黑柔顺的长髮被火舌烧了发尾,可怜地红着眼。 他几步上前,抬起她沾着黑灰的脸,什么话也没说,看她的眼神犹如烈火上被浇了油倏然烧得更烈了。 朦胧间,唐裊衣好似看见他温慈的面容破裂,被漆黑翻涌的黑雾笼罩,淡色的瞳孔被熏得看不清。 唐裊衣想要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火太大了,我……」 季则尘握住她颤抖的肩膀,转头:「灭火。」 融入雪色中的暗卫冒出来去灭火。 他将她揽腰抱起,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一路疾步如风,唐裊衣都安静的不言不语,脸埋在他的肩上,心中已经做好他会将自己赶走的结果了。 阁楼上的门被吹开。 季则尘越过摆放在里面的那些精緻的器皿,将她放在榻上。 唐裊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察觉他欺身前来,慌乱中抬眸却见他淡瞳中全是冷静。 身上被烧焦的衣袍被扯破,她下意识攥紧。 他掀开被烧焦的裙摆。 唐裊衣抓住裙摆,眼中的泪没有预兆地从眼眶中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不让他继续往下,甚至委屈地在哽咽。 「季则尘,你不能这样对我。」 季则尘停下手,轻嘆:「松手。」 唐裊衣眼中彻底被雾气笼罩,抓着衣袍死不松手,无声的与他较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泪眼模煳间她看见眼前的青年冷淡的神情碎开,敛下长睫,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柔和道:「别哭,我看看身上有没有被烧伤。」 她连发尾还有衣袖全是被烧过,身上不知有没有。 唐裊衣咬着发颤的下唇,声线有些哽咽:「没有伤。」 季则尘没有松手,安静地看着她。 刚才奔跑时风吹散了他额上的碎发,混合风雪沾在他的脸上柔和了轮廓,安静得如同不会喜怒哀乐。 唐裊衣咬着下唇,轻声开口问道:「你不认识我,为何要收留在这里,为何会过来救我?」 「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季则尘眸中闪过迷茫,没有回答她。 记得,不记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唐裊衣一眼不错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问完这句话后便紧张地虚握拳心:「你若是真的不认识我,我也不再打扰你。」 他安静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他还是不承认时,季则尘忽然抱住了她。 青年颀长的身躯压在她的怀中,脸埋在她的肩上,沙哑的嗓音缥缈如风。 她听见他说。 「记得……」 三年多了,他独自一人守在这里,不记得自己要等谁回来,或许永远也等不到,也或许某一天就等到了。 幸而,他是等到了。 那天她跌落在他怀中就记起了,但他却不敢承认,怕只是一场梦,只要不靠近她,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可他终究还是不能视而不见,其实她只要还回来,他等多少年都可以。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不能没有结果。 「你回来之前几年我什么也不记得,只知道有谁让我来这里等,我等了很久,雪下了一茬又一茬,春草生了又一春,她还是没有任何踪迹,我以为只是梦,我应该离开这里,但还是没有走……」 他说的话并不清晰,甚至有些游离的乱。 唐裊衣的心却轻抽了一下,听出了他话中透露出的委屈。 原来她以为自己只离开没几日,没想到他却已经等了三年。 这三年她不敢想他是如何渡过的,记不得她,以为是做了一场梦,守着空梦等她这么多年。 「对不起。」唐裊衣愧疚地垂下眼睫,抱住他,掌心轻轻地安抚他:「我以为我只离开了一眨眼。」 季则尘冰凉的鼻尖抵在她的脖颈,轻问她:「还会离开我吗?」 唐裊衣摇头:「不会。」 肯定说完不走后,环在腰上的手变紧了。 因为姿势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沉闷的应答。 「好……」 . 三年的时间并不短,足矣让事和人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唐裊衣问后才知道,她离开的那一年央王死了,皇帝也因吃仙丹想长生,而猝死在丹药房中,夏妃顶着天下人骂她妖妃,将年幼的太子扶持上位。 季则尘身为太子少师,在太子上位之前,自然也就成了帝师。 难怪此前那敲门的儒生会称季则尘为帝师。 唐裊衣头靠在他的膝上,眨着明亮的眼眸,望着眼前的依旧清隽温慈的青年。 这几年岁月,好似从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改变,依旧如初见那样。 连坐姿都端方雅正,雪白的衣袍衣不染尘,颇有世外隐居的神仙之概。 听着他徐徐清冷的腔调,唐裊衣目光落在他衣襟中半遮半掩的喉结上,思绪开始有些发散。 很是奇妙。 从他承认下还有记忆后,他对她好似也没有什么不同,似簪缨世家中克己復礼的端方君子,最多能让她像现在这样躺在他的腿上,平素连手都牵不到。 此前两人可不是这样,因为两人之间有欢蛊相连,再加之他喜欢和她接触,所以整日黏人得要命,时常还会与她亲密贴近。 现在他好似没了这些反应,半分不渴望她。 她有些怀疑自己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吗?还是其实是她误会了? 察觉躺在膝上的少女发呆看了自己许久,季则尘止住话,垂下头睨视她。 毫无防备的懵懂无辜,明亮的眸中似盪着迢迢春水,唇艷如花瓣。 他搭在一旁的手指不经意地轻轻颤了瞬,喉结轻滚,压下身体升起的渴望,不动声色地伪装成清淡寡慾的模样。 「怎么了?」他温声问道。 唐裊衣盘腿坐在他的身边,忽然没头脑地冒出一句:「季则尘,你真喜欢我吗?」 被问的季则尘脸上神情微顿,继而露出宠溺的笑:「是。」 那就怪了。 唐裊衣朝他移近些。 季则尘往一旁挪动。 她再靠近,他又移动。 最后唐裊衣将人逼得,后背贴至窗沿上才停下。 季则尘在她怀疑的目光之中,不经意地掀起眸,树枝上的堆雪被金乌折射出清冷的光,落在他浸透的淡色眸中,隐约泛着浅金的琥珀之感,极其漂亮。 唐裊衣被他不经意的一眼看得心尖轻颤,他就像是雪月之下献给山神的圣洁新娘,又欲又艷丽。 季则尘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殷红的薄唇微动:「怎么了?」 对她忽然的靠近有些不解,带着不经意地诱惑。 唐裊衣喉咙莫名干渴,视线停在他的唇瓣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他的唇看起来好好亲。 既然两人已经私定终生,那她主动亲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第 92 章 她悄然窥着散漫靠在窗沿边上的青年, 又忙不迭垂盖乌睫,白项压下, 下巴抵在锁骨上掩饰方才起念头的心虚。 「怎么了?」他疑惑地凝她两腮晕红,屈指抬起她低垂的下颌左右打量。 这话怎么说? 总不能说她有些馋他,可不可以亲一口吧。 唐裊衣脸颊发烫,勐地往后:「没什么,我是想起之前有个儒生来找过你,你没在,他就走了。」 「嗯。」季则尘坐起身抻袍,「近来是有人时常来,但都是来一两次便不会来了。」 「哦……这样啊。」唐裊衣埋着头回应, 语气飘离。 季则尘眺望窗外半山金黄,转头温声道:「天色不早了, 早点休息, 夜里寒凉记得将炉子点上。」 又要走了。 每次在她这里待至金乌挂上远山峰腰, 他就准时准刻地请辞, 离开得一点也不迟疑。 唐裊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泄气地倒在榻上, 握拳轻捶了几下。 他现在就像是正人君子, 真正的活菩萨, 她哪敢说什么让他留下来的话。 一想说亲他,心中就止不住发虚, 觉得玷污了他的圣洁。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才过去三年,真就成无情无欲的世外仙人了。 最后唐裊衣抱着被子, 一边嘆息一边翻滚,就这样直挺挺地躺至太阳彻底落下山, 还是睡不着。 她起身穿上鹅黄毛绒大氅,打算出去散步,赏月色。 雪月之下,她提着一盏四角琉璃盏,低头听着靴子踏出来的踩雪『咯吱』声,不自觉间走进了假山林中。 她抬头看向周围,记得前面有温泉,心忖,既然过来了泡一会再回去。 温泉周围烟雾缭绕,高大的明月悬挂无云的苍穹,浸透出清冷的空旷。 将手中的琉璃盏插在石缝中,她抬手正要脱下大氅,忽地听见有脚步迤逦而来。 此时正值午夜,如此渐行渐近而来的脚步声,让她想起那些无脸的木偶人。 她害怕地取下插在上面的灯笼,吹灭灯烛,往之前躲过的地方蹲下去。 这次她专跳后背能抵在石壁的位置,周围很适合躲藏,还难以被发现。 可当她目光警惕的透过石缝,看见过来的并非是木偶人,而是季则尘。 夜月氤氲惨白的月光下,他神色清淡地抬手解开身上的披风挂在石上,如之前那样穿着单薄的长袍,跨进汤池中。 大半夜的他怎么来这里? 唐裊衣刚探出的脑袋又缩回来了,一回生二回熟地收起膝盖,猫着身子蹲藏好。 躲好后,她又觉得没必要,心中纠结要不要出去,忽然不远处的池子发出微弱的几声。 水滴声在黑夜尤为明显,最初她听着似觉着不对劲儿,直到水声由微弱越发剧烈,其中还隐约夹杂青年低沉的喘.息。 像是独自一人在做什么晦涩之事,压抑的声线都变了。 她听得耳畔发烫,心如猫挠,想要探头去看,但又觉得这样不对,索性阖上眼眸,暗咬唇瓣靠在冰冷的石上。 月色如洗下的池子热雾缭绕,霜白月光温柔地落在青年玉瓷般白的脸上透出慾气,穿的那件直裰里衣早就遇水贴在身上,随着胸膛起伏。 季则尘直勾勾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露出了一角的鹅黄。 早就发现她在这里了。 他鸦黑长睫抖簌,如墨一笔勾勒的眼尾被波光粼粼的水与月光,糅杂出潋滟的水红,手臂隐进水池中,池中升起的雾气将他眉眼的迷乱打湿。 好想亲近她,每日都想。 没有谁比他更想与她亲近了。 哪怕只是看见她的衣角,与她待在同一处,周围但凡有一丝属于她的气息,就会忍不住如同变态般浑身颤慄。 真的很想…… 渴望她的一切。 「呃哈……」他眼尾的艷色渐深,咬着下唇忍耐高.潮的快意在身体上绽放,像是要被折磨哭了,充满慾望的脸上分不清是飞溅的水珠,还是眼眶中情不自禁流下的泪。 唐裊衣听见那一声古怪的闷哼,下意抬头,呆滞的目光定落在不远处,忘记了眨眼。 池中的青年湿黑的长髮像小蛇一样缠在颈项、贴在胸膛,清冷褪去的脸上全是猩红的满足,浑身散发霪乱不堪的色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下涟漪归为平静,人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唐裊衣垂下头,白净的小脸微醺着陀红,揉腿的手还隐带无力的颤抖。 还以为他已就变得无欲无求了,原来就是假的! 没想到竟大半夜来这里……做这种事? 唐裊衣看了一眼月色照耀的池壁上还湿润着,心中轻烫,捡起地上已经熄灭的琉璃盏,颤着手点了好几次才点燃。 提着灯笼赶忙回去,一夜辗转难眠,只要闭眼就想到起了那画面,似有无数根被羽毛轻飘飘地扫在身上,心痒难耐。 翌日。 她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刚从榻上坐起身,门罩珠帘便被一双漂亮清瘦的手指撩开,从外面露出一张清隽出尘的脸。 「还没起吗?我们该一起去用膳了。」 唐裊衣转过头,看着青年拾步进来。 今日他穿了件交领广袖素色直裰,行步如踏月而来的的谪仙人,眉眼间皆是柔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季则尘坐在她的身边,见她神色有恙,似不知情般抬手拂过她的眼角,柔声问:「怎么了,可是昨夜梦魇了?」 听见昨夜,唐裊衣回神见他清雅无害的眼神,脸上不自觉又烫了。 「没事……」她支吾摇头,忙从榻上爬下来。 季则尘没再多问,取下架子上的外裳递过去。 唐裊衣视线顺而落在那双手上,修长指节的骨骼分明,漂亮得连指尖都泛着粉。 昨夜他用这双手…… 她无意识地盯着发呆。 季则尘垂眸看自己的手,温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唐裊衣不敢让他发现什么,伸手接过衣裳穿上。 此时洗漱用具摆放在外间了,她穿上暖和的靴子,跑出去洗漱。 因为她想将昨夜那些不正常的画面洗去,所以磨蹭得比较久,待到转头回来时,原本坐在榻边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侧躺在,她尚且还有余温的被褥上。 他的整张脸都埋在被褥中,乌黑的长髮迤逦散开,隐约露出的耳尖泛着红粉,像是瘾君子般痴迷着。 榻上的季则尘听见她回来了,缓缓抬起泛红的脸,茫然眼底压抑着迷乱浅笑:「好了吗?」 原来只是因为等她时间太久了,所以困了趴着歇息一会儿。 唐裊衣莫名松口气,暗忖他没那么变态。 她上前取下木架上的髮簪,随手挽了简单的髮髻,转身对他点头:「好了。」 「嗯。」季则尘走过去。 两人一同出了房间。 正值冷冬,外面又飘着白雪,跟在身边的木偶人撑着油纸伞跟在身边。 唐裊衣与他肩膀靠在一起,不经意间会轻轻地蹭上,他都会下意识往一旁移开。 她瞥见后心中轻哼。 围炉煮酒,院墙上的红梅攀上铺满白雪的青瓦白,形成一幅雅致的景色。 风亭之中,木偶将煮的粥舀起来,摆放至案上,上面还有几碟小菜。 唐裊衣坐在下,低头闻见粥香食指大动,端起来尝了一口,眼眸陡然一亮。 季则尘含笑道:「喜欢吗?」 唐裊衣点头,以为是这些木偶人煮的粥,毫不吝啬地夸道:「它们做饭真厉害!」 小虾米粥咸淡适中,配上一碟小菜口齿留香,与寒冷的冬日刚好相配。 季则尘笑了笑,没说什么。 唐裊衣又吃了几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起明眸看去:「这是你做的吗?」 方才忽然想起,这些木偶人可不能见火,一个不留神便会自燃,怎会熬出这般香甜的粥,而她夸后他神色莫名带笑。 季则尘点了点头,「嗯,这几年学会的。」 等她的日子太久了,所以独身一人总想学做什么事。 「哇。」唐裊衣眨了眨眼,道:「难怪前不久我每天都能吃换着花样做的饭,一直以为是你做的木偶人厉害,没想到是我的时奴厉害,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完了,我以后只能喜欢你了。」 夸人在她实在手到擒来,有心夸人,连语气都是甜的,甚至还像只小猫儿般用鼻尖蹭他的脸。 季则尘克制地别过头,眼睫轻颤,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难为情,「喜欢便多吃些。」 唐裊衣忍不住窃笑,要知以前他可只会把乱七八糟的果子,全丢在竹筒里捣烂给她吃,如今简直成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的贤夫。 两人用完早膳,桌上的器皿被收拾下去,周围恢復清雅。 白雪红梅的院中,两人坐在一起看景,身边温着一壶酒,背影似岁月静好。 唐裊衣虽然不善饮酒,但见此美景兴致颇高,非得要拉着他一起喝几盅。 本以为季则尘在院中煮酒,还算能饮酒之人,怎知他才饮下一杯清酒,白净的面上便浮起醉红,姿势散漫地靠在红漆木柱上,眸中雾气迷离地盯着她。 唐裊衣觉得他似乎还没醉,又给他斟了几杯酒,半真半假地哄骗他喝。 季则尘来者不拒,无论她倒多少杯,全都照喝不误。 几杯薄酒下肚,唐裊衣的脸都已经很烫了,心忖,再喝下去,恐怕她就要先醉了。 她想要劝他不喝了,可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顿住了,微翘的杏眸眨了眨。 青年垂着鸦黑眼睫似睡非睡似倚在一旁,长发乌黑衬得肌如雪,白袍因散漫的姿势迤逦在周围,安静得似漂亮画中仙。 鬼使神差之间,她悄悄靠过去,一眼不错地望着他。 其实说来,唯见他饮过一次酒,是在净月山庄。 没有见过他饮酒,她还以为他的酒量很好,没想到才几杯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唐裊衣伸手在他的眼跟前晃了晃,小声问:「醉了吗?」 原本垂首的青年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头定定地望着她,稍显的迟钝让他整个人都透出无害,似谁问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没醉吗?」她被看得心虚,还想去那酒盏给他倒。 季则尘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吞地放在脸上,依旧安静地看着她。 唐裊衣知道他应该已经醉了,试探问道:「知道你叫什么吗?」 他没有动,还看她。 唐裊衣略微斟酌这话可能太傻了,他不情愿回答,遂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季则尘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似听进去了,但依旧没有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看来是真的醉了,连她都不认识了。 唐裊衣想起这段时日他的古怪,当着面不好问,所以藉此机会问他:「季则尘,你是不是身体受过伤?」 问完后,她紧张地盯着他脸上的神色。 其实她怀疑已久了,不然为何他怎么连沐浴都穿着衣裳,也不与她过分亲近,所以除了身上有伤不想让她看见,她想不出别的。 这三年能发生很多她不知情的事情,他不说,她便只能什么也不知晓。 季则尘与她对视,握住她手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受伤…… 他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他垂眸,语气迷茫。 「我可以看看吗?」唐裊衣小声地问,看他的眼神很温和,像是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我只看一眼,不会做什么的。」 他没说话。 唐裊衣的手指试探地搭在他的胸膛,明显察觉到他敏感地颤了,却因为醉得意识不清没有阻止,垂着眼睫看她的手。 勾开衣袍带子时她无端很紧张,当要掀开衣袍的瞬间手腕被他握住。 唐裊衣抬起眸看他:「可以不看吗?」 他弯腰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侧过脸,语气低闷:「没有。」 唐裊衣确定他的确不对,伤口就在胸口,甚至可能是伤得狰狞怕吓到她,所以才不给她看。 为了能要看清,她柔下声调,低声哄骗:「我就看一眼,若是你不给我看,我等下就会走,去找阿箬,去找……」 「别走。」季则尘脸上露出不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别走,求求你别走……」 孤独和绝望的死气将他笼罩,分不清这段时日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记忆凌乱在脑中,如同伤鹤在哀鸣。 唐裊衣眼中瞬间盈出水光,压住哽音:「那你给我看一眼,看了就不走,一直留在你身边。」 看了就不走,永远留在他身边。这句话如同一块浮木飘来,溺在水中的他只能伸手去抓住。 他听话地松开手,一副任君採撷的模样。 唐裊衣因为被他抱得很紧,看不见他身上的伤,便将衣裳拉开伸手抚上去。 指尖触及的薄肌,他慢慢将发烫的脸埋在她的肩颈轻喘,发紧的唿吸带着炙热的渴望。 唐裊衣被他蓦然动情的喘,吓得指尖一抖,下意识蹭过他的腰腹,触及了一道微硬的结痂。 「这里……」她目光一顿,想要去看,可又被抱得无法动弹,问道:「这里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季则尘抱着她,声线被压得很轻,有种迷茫的温顺:「之前留下的。」 「多久之前?」她的嗓音颤抖。 「多久之前……」季则尘低声呢喃:「我也忘了。」 其实没有忘记,就在她回来那天之前。 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不知道要等谁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那种茫茫无期的等待令他生出惶恐,生出不安。 那一日他想,死了或许就能见到想见之人,还能一起入轮迴,而不是他姗姗来迟很多年。 并非是殉情,而是他想,既然她不回来,那他便主动去找她。 若非那天她从天而降,或许现在的他早就是埋在雪中的一具白骨。 「对不起。」唐裊衣垂下泛酸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指尖温柔地抚摸着那道伤疤。 虽然他没有说是何时留下的,她也已经猜到了几分。 刚回来那日,她便察觉他脸色白得不正常,当时并未多想,可如今无法不去多想。 所以当时他也正是因为受了伤,她才寻不到他人在何处。 她抱住他,眼眶的泪划过脸颊,滴落在他的肩上:「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才,我不知道会睡三年。」 他的头还很晕,察觉她在哽咽,醉意朦胧地捧起她的脸:「别哭。」 「好。」唐裊衣对他泪光盈盈地弯了弯眼,可眼眶中的泪却不受控的大颗滴落,砸湿了他的手指。 他低头细吻她的笑靥千万遍。 唐裊衣扬起下颌,由着他温柔的吻。 他忍不住慢慢舔她的唇瓣,尝青梅酒的淡甜。 许久未曾如此接触,如此程度的吻她便腰肢酥软,浑身无力地软在他的怀中。 男女微急促的喘息声、唇舌舔舐纠缠相互交替,纯白的冬日渐渐有了绚烂的艷色在流转。 一旁的煮酒的炉子咕噜作响,玉色轻明的少女被放在矮案上,铺开的青丝凌乱衬得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比远山白雪多几分好颜色。 她的后背靠在铺上柔软大氅的矮案时,察觉从双腿下灌来的凉风,忍不住暗咬下唇,身子早已经颤抖得不行了,还是拉着他的衣袖。 青年薄唇带回的热气濡湿了胸口,有点冷又有些热,来回交替得她的脸越发红了,尤其他还似触非触地抵着,就更难捱了。 就在她羞红着脸,抬身去迎合时他停下来了,缓缓抬起的眼尾盪出柔情,嘴唇似胭脂晕开的一抹绯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唐裊衣被他看得两腮羞绯得更甚了,双眸水汪汪得似剪秋。 他下颌抵在她的肩上,鼻息轻轻地压抑情.潮:「你还走吗?」 「走……去哪里?」唐裊衣因他忽然的停下浑身难受,舔了舔发干的唇瓣。 他看她,语气模煳:「离开,就像上次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唐裊衣摇头:「不走。」 他又问:「真的不走吗?」 都已此时此刻了,他怎的如此多话…… 唐裊衣疑心他是因为身上有伤,所以被影响了,又不好对她说出去口。 她秉着照顾他之意,双手抵在他的肩上,小声道:「若是腰上的伤还没有好,我们下次再……」 话还没有说完,她险些出声的尖叫被他含在唇齿间,变成软绵无力的呻.吟,搭在他臂弯的玉足绷直。 她如同被恶劣地噼开了,瘫软在案上被推着耸起双肩,眼白翻出迷离之色。 他低头与她两唇相贴,辗转着黏腻交吻。 似乎是她误会了,他的犹豫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在于她的回答,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害怕她抛弃他,还怕醒来后仍旧只有他一人。 这几年中他不停地记起、遗忘,如此浑浑噩噩渡过了几年,早已经分不清真假,难得遇见一次长久的梦,还怕将幻想出的她打碎,所以每次才避开她。 可她是真实的,真实得他眼眶的泪毫无预兆地砸落,心中升起难掩的欢愉,只能失控的向她索取。 唐裊衣动情出柔媚的哀求,哪怕被扶着案沿,身子也还是会移位。 头皮发麻的快.感让她唿吸困难,朱唇微启着吐息,断断续续的哼吟让她像是快要被弄坏的花。 他纠缠着她,手指挤进她的掌心,力道温柔又强势的与她十指相握。 水波荡漾的泉被凿开,翻滚成沸水。 一片雪花落在皓体呈露、弱骨丰肌的娇躯上颤着融化。 . 黛瓦铺满白雪的阁楼之中,透过的圆花窗牗能看见外面飘着小雪,而屋内暖气盎然。 紧阖的门被忽然拉开,风捲起冷寒,从里面走出的女子抬起的面似醉颜残妆,长发如瀑地披在身后,无簪珰之饰,清淡之中生着不经意的媚态。 唐裊衣忍不住捏紧雪白大氅,转头看了眼里面,因为方才饮酒过多还在沉睡的青年,跨步走出去后关上门。 她慢吞吞地走到门口,白雪已染襟。 她坐在门口的那棵大树下,扬起白净的小脸往上看去,感受当时他一人是如何孤独的度过这几年。 还没坐多久,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裊娘!」 唐裊衣闻声回神,看见他单手撑在门框上,眼眶微红地望着她。 她站起身,对他露出明艷的笑,挥手:「时奴,你快来看,长虹在东!」 季则尘看见她就在门口,狂跳的心骤然落下,疾步朝她奔去。 唐裊衣这才发现,他是醒来发现她不在了,连鞋都来不及穿,只慌忙地披了件外裳便跑出来寻人。 原本惨白的赤足已经被冻红了。 她心疼,嗔他:「大雪天的,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 季则尘将揽进怀中,弯下高大的身躯,冰凉的额头抵在她的肩上,颤抖道:「我以为你不见了。」 和无数个夜晚那般会出现,可第二日睁眼,她就又消失了,如何找都找不到人。 唐裊衣乖顺地依偎在他怀中,柔声安抚:「不会不见的,我会永远陪在时奴身边。」 「永远?」他抬起头,迷茫地望着她。 永远是多久,永远之后她还要离开吗? 唐裊衣给他最肯定的承诺:「对,直到山河枯竭,万物失春,天、雪、你我为证。」 「那永远之后,你会带我一起走吗?」他还没有清醒,醉酒后格外黏人。 唐裊衣原谅他醉酒的呆样,点头:「带,谁都不带,只带你。」 说完后,她想起他现在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赤着足踩在雪地里。 「快去穿靴加衣。」她娇嗔着催促,「然后我们一起来这里看雪。」 「嗯……」 「快点去啦,我真的好久没有与人一起看过南江的雪了,而且不仅有太阳,东边还挂着长虹哎!」 「好。」 远山被雾气瀰漫,阳光落在雪上折射出晶莹的光。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