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重生毒妻》 第一章 万箭穿心 第一章万箭穿心 夜色正浓，京郊皇家别院，奢华富丽的宫殿内，一名女子侧卧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守在外面的一名中年妇人听到动静悄悄的进来，见状眉间轻微皱起，担忧道，“太子妃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老奴这就去把张太医请来！” “柳嬷嬷，我没事，不必劳烦张太医，我只是有些心烦！”女子推开被子坐起身，眉头轻锁，艳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 “娘娘可是想念太子殿下了？”柳嬷嬷轻轻笑着问，一边轻手轻脚的在女子身后垫了几个靠枕，好让她更舒适些。 女子闻言微微有些羞赧，垂着头不说话。 柳嬷嬷轻笑了一声，声音轻柔的安抚她，“这怀了孕的人啊，就是这般，多思多想，心思敏感！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定然也是记挂娘娘的！” “嬷嬷，我已经三个月没见过殿下了！”女子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惆怅，以及浓浓的思念。 “娘娘若是想回宫，也不是不可！张太医今日说了，娘娘的胎已经稳当了，坐马车无妨的，只要路上慢些、稳当些就行了！”柳嬷嬷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太子妃这一颗心全都放在太子殿下身上了！希望太子不要辜负太子妃的心意！ “真的？”女子惊喜的叫出声，眼里有难以掩饰的兴奋，迫不及待道，“那咱们明天便回宫罢！” “是是是，娘娘明天便可以见到太子殿下了！只是现在也要为腹中的小殿下考虑考虑，小殿下也要睡了呢！”柳嬷嬷唇边带着笑，宠溺的说道。 “嬷嬷又逗我！”女子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脸，一派天真的神色。 “娘娘睡吧！嬷嬷在这里守着您！”柳嬷嬷扶着女子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将寝室的灯熄了。 然而女子才刚刚睡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将其吵醒。 “嬷嬷，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有人在喊？”女子有些不安的坐起身，拉开帘帐朝外看去。 “娘娘，您歇着，老奴出去看看！真是没规矩，深更半夜的，竟敢扰了娘娘您的歇息！”柳嬷嬷皱着眉，朝室外走去。 女子心神不宁，再也睡不着，便轻轻的起身下了床。外面动静越来越大，''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以及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让女子渐渐白了脸。 片刻后，柳嬷嬷惊慌失措的跑进寝殿，“太子妃，娘娘，不好了！一群黑衣人冲进来了，见人就杀，侍卫们抵挡不住了！” “什么？是刺客吗？皇家别院怎会闯入刺客？”女子慌了神，一急之下，竟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娘娘！别管那么多了，快跑吧！”柳嬷嬷扶着女子便要往外跑。 “呵呵！想逃？顾思涵，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院子里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女子居住的宫殿便被黑衣人团团包围。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顾思涵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去。 来人一身黑衣，同其他刺客的穿着并无两样，她轻轻摘下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艳丽妩媚的脸，那张脸再熟悉不过，是她的庶妹，顾夏莲。 “五小姐？您、您这是在做什么？”柳嬷嬷警惕的将顾思涵护在身后。 “怎么，柳嬷嬷老糊涂了？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懂吗？”顾夏莲轻轻一笑，脸上带着一丝讥讽，上前一脚便把柳嬷嬷揣在了地上，围在一旁的黑衣人亮出刀子，干脆利落的砍在了柳嬷嬷的脖子上。 就只是一瞬间，刚刚还将她护在身后的嬷嬷，就这样眼睁睁的死在了自己面前。 顾思涵定定的的看着顾夏莲，眼里依旧带着一丝茫然，“你…你要杀我？为什么？” “呵呵！殿下，看来姐姐还是不死心呢！”顾夏莲侧了侧身，一脸柔媚的看着缓步而来的俊美男子，那个顾思涵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她的夫君，也就是当今太子，慕容青阳。 只见他一身深蓝色长袍，将身形衬托的挺拔修长，镌刻的五官散发着淡漠的孤冷，看着顾思涵的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殿、殿下……”顾思涵呆呆的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慕容青阳，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夫君和妹妹要让她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殿下…您、您和妹妹在跟我开玩笑吗？”顾思涵脸色惨白，腹部的一阵一阵的绞痛，她轻轻托着腰腹，身子摇摇欲坠。 “说起来，姐姐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顾夏莲妩媚的走到慕容青阳身侧，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有些得意的看着身子微微晃动的顾思涵，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姐姐离京太久了呢！本宫如今可不是安乐侯府那个任人欺侮的庶女了，本宫乃是南越国的大公主！” “南越国公主？怎么会？你、你不是爹爹的…”顾思涵摇着头，惊愕的指着她。 “爹爹？姐姐是说已故的安乐侯爷吗？”顾夏莲故作惊讶的看着顾思涵，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哎，恐怕安乐侯逝世的消息还没有人告诉姐姐吧！真可惜，不能去见最后一面了！不过，姐姐也不必伤心，我这就送姐姐去跟侯爷团聚！呵呵！”顾夏莲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狠。 “什么？爹爹死了？不可能！不许你胡说！”顾思涵怒喝一声，她的爹爹武功高强，手握十万雄兵，爹爹怎么会死！ “闭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疯子一般！”慕容青阳不耐烦的呵斥一声，眼中满是对顾思涵的厌恶和鄙夷，顿了顿，他又冷冷地开口，“顾氏，安乐侯通敌叛国，你身为安乐侯之女，已经不适合继续做太子妃了！通敌叛国者，理应诛九族，凌迟处死！看在你我夫妻一场，免受你凌迟之苦，你自尽谢罪吧！” 通敌叛国？！ 不可能！ 顾思涵挣扎着向慕容青阳奔去，却被黑衣人架住动弹不得，她看着冷漠无情的慕容青阳，歇斯底里的喊道，“爹爹怎么可能通敌叛国！你们把爹爹怎么样了！慕容青阳！你说！” “来人，拦住她，勿要让她靠近殿下！”顾夏莲轻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顾思涵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了，死死的盯着慕容青阳，直愣愣的往他的方向冲，只想问一问他，父亲的死是真是假。然而，她才刚刚迈出两步，''咻''，一支箭破空而响，笔直地朝她射了过来，顾思涵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腹部受到一股巨大的撞击力，整个身体向后仰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剧痛一瞬间传遍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顾思涵惊恐的低头，看着贯穿在腹部上的那只箭，只剩箭羽留在外面微微的晃动着，顾思涵吓傻了,喃喃的叫着，“孩子…我的孩子…” “保护太子殿下！”顾夏莲一声令下，围在周边的黑衣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顾思涵，“呵，这个疯妇，居然企图伤害太子殿下，哼，罪无可恕！”顾夏莲放下手中的弓弩，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 顾思涵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甚至连疼痛都慢慢的消失了，只有孩子正在一点一点远离她的感觉越发的清晰。 顾思涵摇着头，眼底带着一抹疯狂的执拗，“孩子！不要走！不要离开娘亲啊……我的孩子……” 然而她可怜无助的样子没能让孩子回来，反而大大取悦了冷眼站在一边的一对男女。 “原来，天之骄女也会有如此卑微的时候！真该让那些赞扬你、追捧你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顾夏莲十分快意道。 顾思涵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厌弃的慕容青阳，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不得好死！哈哈哈……” 慕容青阳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看着衣裙被鲜血染红的顾思涵，声音冰冷带着一丝狠戾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给本宫杀了她！” “咻咻咻……”一支又一支箭射在顾思涵身上，早就已经痛的麻木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看着她被扎成刺猬的模样，慕容青阳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顾夏莲却站在原地，等着弓箭手射完最后一支箭，才迈着碎步走到顾思涵身前，“你想知道为什么？” 看着顾思涵眼睛有些涣散，喘息艰难的样子，她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轻哼道，“顾思涵，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呵，你那么高高在上，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你知道我每次听到别人夸奖你称赞你，我有多难过，多伤心吗？同样是爹爹的女儿，你甚至连娘亲都没有，可为什么我还是处处都不如你！” 顾夏莲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扭曲，但很快，看着顾思涵凄惨的样子，她很快又笑了起来，“顾思涵，你真该去看看那些人知道我是南越公主时的样子！她们当初是怎么夸赞你的？现在却要为了讨好我将你踩在脚底下！你父亲被殿下以通敌叛国的罪名给处决了，可那些人又有谁敢站出来说话呢？顾思涵，你也不过如此！” 顾夏莲轻轻俯下身子，双手搭在自己的腹部上，“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你也很感兴趣！殿下已经答应了南越，待他登基后便会封我为皇后，而我腹中的儿子，会是这天下之主！你说，殿下怎么会再留着你的孩子给我添堵呢？” 顾夏莲说完，轻笑着离开了。 顾思涵睁着双眼，看着头顶的夜空，夜幕似乎掩藏了一切罪恶。她意识模糊前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吾乃顾思涵，以吾之血为誓，若有来生，定要你们生不如死，血债血偿！” 第二章 涅槃重生 第二章涅槃重生 安乐侯府青荷居。 顾思涵只觉得脑袋昏沉，思绪飘飘荡荡。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妇人走到正房门口，对站在门口守着的两个小丫头问到，“小姐起了吗？你们怎的都站在外面？” “柳嬷嬷，还没有呢，奴婢、奴婢觉得小姐这几日有些奇怪！”一个穿绿色衣裙的小丫头怯生生的回话。 “怎么，可是病了？”那嬷嬷闻言大惊，径直要往屋里进。 “不是不是！”另一个穿粉裙的小丫头连忙拦住柳嬷嬷，狠狠的瞪了绿衣丫头一眼，“小姐只是这两日不爱说话，整日坐在床上发呆，似是心情不好，奴婢瞧着应该没有大碍！” 柳嬷嬷蹙着眉，盯着绿衣丫头，“小姐这般已有两日了？” “两、两三日罢！”绿衣小丫头缩着脖子道。 果然，柳嬷嬷闻言立刻面色严厉的看着两个小丫头，怒声道，“这几日我不在，你们便是这么照顾小姐的？还不快去请太医？” “是！”绿色衣裙的小丫头连忙答应，快步离开了。倒是粉色衣裙的丫头面上带着几分不服气，“是小姐自己说没事，奴婢才没去请太医。” 柳嬷嬷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进了房间。 此时正是盛夏，然而床上的人儿却将自己整个儿裹在被子里，连头发都没露出一根儿，柳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声音轻柔道，“小姐，您醒着吗？是嬷嬷回来了，小姐，蒙着头睡可不好！” 柳嬷嬷一边唤着，一边将被子掀起，却见里面的人儿早已满身大汗，仿佛才从水中捞起一般，柳嬷嬷心疼的不行，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好在并不发热，她松了一口气，“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容姣好、年轻了几岁的柳嬷嬷，刹那间，前尘往事浮现眼前。 “嬷嬷，你没事，真好！”顾思涵眼睛亮亮的看着柳嬷嬷，声音软软的，听的人心里满是安慰。 “小姐睡糊涂了？嬷嬷能有什么事儿呢？嬷嬷还要看着小姐长大，找一个俊俏郎君呢！”柳嬷嬷慈爱的抚了抚顾思涵的头发，“小姐身上都湿了，嬷嬷让人备水，洗一洗吧！今儿咱们要去宫里赴宴！小姐可还记得？” 顾思涵乖巧的点点头。 真好！睡了一觉醒来，一切竟都重新来过！她回到了十岁那年！那些悲惨苦痛的经历仿佛不过就是一场梦境。 这一次，她定要让那一对狗男女付出代价！顾思涵稚嫩的小脸上划过一抹狠戾。 顾思涵刚从浴室出来，便听到外面道，“侯爷来了！” 柳嬷嬷正要帮顾思涵擦头发，然而身前的人儿却猛地站起身便朝外跑，竟是连鞋都没有穿，柳嬷嬷一惊之下也顾不得别的，连忙捡起鞋子跟上去。 “爹爹！”顾思涵眼睛湿湿的看着记忆中那个高大威严的父亲，不顾一切的扑进他的怀里。 安乐侯顾庭沛吓了一跳，一张严肃端方的脸早没了平日里的冷厉，只剩下满满的担忧和宠爱，“阿荷乖，这是怎么了？可撞疼了？” “嗯！阿荷鼻子酸酸的！”顾思涵抬起可爱俏皮的小脸，皱了皱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身材高大的父亲。 “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穿朝服来看小阿荷！害阿荷撞到了鼻子！”顾庭沛爽朗的哈哈一笑，宠溺的摸了摸顾思涵的头，这才看到她竟然赤着脚，立刻虎着脸道，“胡闹！赶紧把鞋穿上！” 顾思涵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由柳嬷嬷帮忙穿好了鞋。 “爹爹这是刚刚上朝回来？”顾思涵穿好鞋便又回到顾庭沛身边，撒娇着抱着顾庭沛的腰，怎么也不肯离开。 “是！”想到朝堂上的那些事，顾庭沛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然而对着顾思涵时却很快又恢复原状，“阿荷今日要去宫中赴宴，爹爹送你去！”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父亲的顾思涵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也是跟着一沉，却还是乖巧道，“爹爹很忙，阿荷自己去就好！” 顾庭沛欣慰一笑，“爹爹的阿荷长大了！无妨，这是你第一次单独赴宴，爹爹送你过去！” 顾思涵知道父亲是担心她被人欺负，心中满是感动。 “小姐，英国公府小姐和辅国公府小姐来接您了！说是跟您约好要一同赴宴的！”粉衣丫头俏生生的立在门口，眉目含情的看着顾庭沛。 顾思涵听了先是一喜，然而待她看到那丫头的一番作态后，不由得心中一怒，一个下贱的丫头居然也敢肖想爹爹！上辈子她究竟是有多蠢，竟是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清楚！ 这个丫头名叫春杏，上一世便是借着自己想爬上爹爹的床，虽然因着爹爹警惕没有成功，却还是被有心人散出消息去，那段时间京中人人议论安乐侯嫡女的贴身丫头不检点，连累的自己名声扫地。 呵！顾思涵心中冷冷一笑，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伤害我、伤害爹爹的机会！ 顾庭沛虽说是名武将，可一向心思细腻，尤其是对待跟女儿有关的人和事，他目光闪了闪，没有当场发作，依然温和的看着顾思涵，“是珺瑶他们过来了？” “嗯嗯，阿荷跟表姐约好的！爹爹忙，不用送阿荷，阿荷跟表姐一起去！”顾思涵撒娇的扯了扯顾庭沛的袖子。 顾庭沛弯下腰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好好，阿荷这是嫌弃爹爹了！那爹爹下午去宫门口接阿荷回家！” “嗯嗯！”顾思涵高兴的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什么，院子里却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三姐姐！”顾夏莲一脸天真烂漫的跑进青荷居，仿佛这才看到顾庭沛一般，连忙停住步伐，怯生生道，“莲儿见过父侯！” 顾思涵心中的恨意腾然而起，呵，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柔弱的女人，上一世亲手射箭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 孩子……爹爹……想到这里，顾思涵心痛若狂。 顾庭沛对着顾夏莲淡淡的点了点头，瞧见她一身清丽的容装，再瞧瞧怀中的顾思涵却是一身中衣，薄薄的贴在身上，便不由得板起脸来，“快回去换衣服！穿成这个样子，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顾思涵忍不住''扑哧''一笑，这盛夏的天，怎么会着凉？却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三姐姐，你今日可是要去赴宴？会有很多小姐妹吗？”顾夏莲满眼的憧憬渴望，让人看了便有忍不住想帮她实现愿望的冲动。 第三章 闺中密友 第三章闺中密友 顾思涵心中冷冷一笑，呵呵，连说的话都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呢！ 上一世，她便是瞧着这位弱不禁风的妹妹可怜，才求了爹爹同意带她一起去参加了宫宴，结果却让她得了贵人的赏识，很快京中便有流言，道是安乐侯府五小姐才华横溢，乃当世奇女子，而身为嫡女的自己却是不学无术，生生成了她的衬托。 现在想来，那些流言必然也是这一对不安份的母女放出去的了。哼，这一世，我顾思涵再不会傻傻的做你的跳板！ “正是！怎么？五妹妹也想去？”顾思涵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夏莲。 顾夏莲见顾思涵没有如想象中邀请她一道同去，不由微微一愣，她怎么觉得这个傻乎乎的嫡姐似乎哪里变的不一样了，然而没有时间给她细想，她马上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三姐姐，我也可以去吗？” “这……”顾思涵为难的看着她，打量一番，好似在看一件货物，“没听说哪府里有庶出的姑娘去过赏花宴呢，咱们侯府也不好开这个先例吧！” 果然，顾夏莲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却很快变的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眼里噙着泪，梨花带雨，好似顾思涵刚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顾思涵心中一阵痛快，却不愿意再瞧见她那张做作虚伪的脸，便由柳嬷嬷扶着进屋更衣了。 顾庭沛原本已经走到院门口，见着两姐妹说话才停下看了看，见到阿荷顽皮的戏弄顾夏莲，却也只是淡淡一笑，而后大步离开了青荷居。 顾思涵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柳嬷嬷帮她梳妆打扮，自己却想着父亲的态度。 父亲对顾夏莲，不及对她的千分之一，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丝的父女情义。 这令顾思涵感到奇怪，父亲顾庭沛是一个家庭观念极强的人，便是对二叔三叔的庶女都会和颜悦色，又怎会对自己的庶女视若无物呢？ 是不是说，父亲其实早就知道顾夏莲并不是他的女儿？那么父亲知不知道她实际上是南越王的女儿呢？ 柳嬷嬷动作很快，因着顾思涵才十岁，不必浓妆艳抹，只是化了一个淡淡的妆容，配着身上鹅黄色的罗缎裙，更显得她脸色白嫩细腻、俏丽可爱。 顾思涵对着镜子缓缓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明艳动人，她心情又好了几分。不管了，既然重新来过，她定要将此生过的精彩，不留遗憾！ “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柳嬷嬷满是欣慰道。 “嬷嬷，我想戴先前爹爹送的那套金蝶发珠！”顾思涵仰起小脸看着柳嬷嬷，有些撒娇的意味。 “金蝶发珠？对对，侯爷送的那套发珠，戴在小姐的发苞上，一定好看！”柳嬷嬷连忙点点头去找。 顾思涵说的那一对发珠，是顾庭沛亲自挑选的，送给她的十岁生辰礼。那发珠上面各有一只纯金打造的蝴蝶，翅如薄翊，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顾思涵一直很宝贝它们，一次都没有戴过。 穿戴打扮好，顾思涵出了房门，守在门口的春杏连忙上前，“小姐，五小姐还在院子里站着呢，好可怜啊……” 顾思涵闻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冷意令春杏心头一颤，立时噤声。 “五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吧！便是四妹妹都不能跟着去赏花宴，更不用说你一个庶女！站在这里也是无用的！”顾思涵唇角轻扬着，看着院子里依旧站着不死心的顾夏莲道。 呵呵，你不是南越高高在上的公主吗？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让南越认回你？做梦去吧！ 害了我儿，害了爹爹，还想让我跟你姐妹情深？哼！绝无可能！顾思涵连装都不屑装一下。 顾夏莲盯着渐渐走远的顾思涵，瞧着她头上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头饰，心中暗恨不已。 顾思涵很快便到了府门口，只见两辆奢华大气的马车，后面一辆马车安安静静，前一辆马车帘子却被人一把掀开，露出一张精致艳丽的脸，“阿荷，怎么这么慢！等你许久了！快上来！” “表姐！”顾思涵欣喜的叫了一声，连忙上了马车，这才看到马车里还有一位青色衣衫的姑娘，清丽淡雅，同样令她激动不已，“萱姐姐！” “阿荷，许久不见！”柳若萱温婉的点了点头，眉眼弯弯，从容大方。 表姐王珺瑶是英国公府大小姐，顾思涵姑姑的女儿，比她大三岁，柳若萱是辅国公府小姐，排行三，与王珺瑶同岁，这两位都是顾思涵的闺中密友，因着都比她大，自幼便对她很照顾。 重来一世，见到两位小姐姐，顾思涵极为开心。 “小、小姐，奴婢……”春杏站在马车外，她很想像从前那般跟上车，然而今天，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让她不敢放肆。 穿着绿色衣服的丫头名唤碧桃，规规矩矩的站在马车边，等着小姐吩咐，她一向是个胆子小的，虽说老实单纯，没什么坏心思，却也难堪大用。 不过，今日进宫，她身边跟一个丫头会方便很多，顾思涵掀开车帘，“碧桃去后面的马车，春杏回去吧，不必跟着了！” 春杏闻言还待再说些什么，顾思涵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放下帘子，马夫连忙一甩鞭子，马车缓缓启动。春杏见状，闭了嘴，狠狠的盯了碧桃一眼。 很快，两辆马车驶离侯府，王珺瑶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思涵，“吆，阿荷今儿气势长了不少啊！” 顾思涵微囧，知道表姐这是在打趣她，刚待说话，柳若萱柔柔道，“看来总算是想明白了！” “表姐！萱姐姐！”顾思涵不依的拉了拉二人的袖子。 “可别扯我衣服，再扯上褶子等会儿就不好看了！哎，先前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身边那个丫头是个不安分的，你就是不听！”王珺瑶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好啦，阿瑶，阿荷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柳若萱笑着替她解围。 “就是嘛！萱姐姐最好了！”顾思涵笑眯眯的，样子极为讨喜。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最要好！我就是坏人！”王珺瑶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一副傲娇姿态，倒是把顾思涵和柳若萱逗得哈哈大笑。 第四章 赏花宴 第四章赏花宴 上一世，自从嫁给慕容青阳，住进东宫，顾思涵便再也没有如此畅快的笑过了。重来一世，爹爹的宠爱、姐妹的情谊，让顾思涵内心无比的感激上苍。 “对了，阿荷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吧！”柳若萱想到什么，开口道。 “对哦！那还得跟你好好讲讲这里面的门道，免得你一不小心被人骗了！”王珺瑶一拍脑袋，也是才想起来这个小表妹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 顾思涵微微一愣，说起来，这赏花宴，她前世参加了许多次，这里面的门道她自然极为清楚。 赏花宴，说是赏花，倒不如说是赏人，为的便是给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们选亲，说白了就是相亲大会，只是赏花宴每年由太后或皇后亲自举办，因此规格较高，只有年满十岁的世家名门嫡系嫡出小姐和公子才能出席。毕竟世家大族子嗣繁多，庶子庶女们的姻缘，太后并皇后管不过来，也根本懒得管。 先前顾思涵跟顾夏莲所说的四妹妹，便是她二叔的嫡女，只不过二叔是庶出，不算嫡系了，四堂妹自然不能参加赏花宴。 顾思涵今年刚满十岁，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而王珺瑶和柳若萱则是第三次参加了。 “两位姐姐参加了这么多次赏花宴，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吗？”顾思涵笑眯眯的打趣道。 “死丫头！”王珺瑶一听便炸了毛，扑上前去挠顾思涵痒痒，“竟然敢嘲笑姐姐我！” “啊，表姐饶命，哈哈哈，萱姐姐救我，哈哈……”顾思涵最怕人挠痒痒，王珺瑶显然对她知之若深，柳若萱只掩着唇，笑着坐在一旁看热闹。 上一世，王珺瑶和柳若萱的姻缘虽然也有磕磕绊绊，但整体都还不错，婚后儿女双全，顾思涵并不怎么担心。 三人说说笑笑间，马车到了宫门口。 看着巍峨大气的皇宫，暗红色的宫墙，顾思涵捏了捏手，她曾在这里住了三年，再熟悉不过了！ 三人跟在领路小太监身后，安份规矩。 进了宫门，自是不能再同外面一样随意聊天，三人皆是出身世家名门，该有的礼仪姿态，在此刻做到了极致。 前世身为太子妃，顾思涵的礼仪规矩自然不输任何人，因此，年仅十岁的她，端肃着一张小脸，迈着优雅的碎步，走在王珺瑶和柳若萱身边，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花园一旁的宫道上，一个神色倨傲、衣衫华丽的中年美妇正巧瞧见这一幕，“那个穿鹅黄色衣衫的丫头是哪个府上的？” 她身边的宫婢探头一看，却是从未见过顾思涵，不过瞧见她身边的王珺瑶和柳若萱，便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道，“那位姑娘瞧着年纪小，许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奴婢先前并未见过！不过，同她一起的，一位是英国公府小姐，一位是辅国公府小姐，想必那位便是安乐侯府的小姐吧！” “哦？安乐侯府小姐？走，咱们也去那劳什子的宴会坐坐吧！”中年美妇挑了挑眉，跟上前去。 “啊？”跟在她身旁的宫婢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后连忙跟上。 皇宫里，暗中的眼睛自然不少，从宫门到怡芳殿，这一路上不算远，顾思涵却被不少人给惦记上了。 怡芳殿布置得精巧华丽，正是盛夏，更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顾思涵还未进怡芳殿便闻到了阵阵清幽的花香。 耳边可以听到女子们的笑闹喧哗以及男子们吟诗作对的声音，抬眼望去，男子俊朗，女子艳丽，真真是人比花娇。 只是一眼，顾思涵便瞧见了那个身穿锦衣华服、她恨之入骨的男子，慕容青阳。 皇帝膝下子嗣不少，记录在册的有七位公主，五位皇子。然而如今仍然活着的，便只剩五位公主和两位皇子了。 大皇子儿时便夭折了，顾思涵也从未见过，二皇子便是慕容青阳，排行第三的便是皇后所出的太子慕容青禾。四皇子五皇子皆是两年前病逝。 慕容青禾近些年来亦是有些体弱多病，上一世，便是慕容青禾死了，慕容青阳成为唯一继位人选，被册封为新太子的。 说来也巧，前世慕容青禾是在顾思涵嫁给慕容青阳的第二日咽气归西的。京中曾一度有过传闻，说是她命格与皇家相克，而慕容青阳便是那时候做出一副坚贞守护的姿态，顶着皇后的施压，保住了她的二皇子妃之位。这一举措不仅让朝中众人觉得他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更是将她骗得团团转，游说爹爹帮了他拉拢朝中武将。 呵，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慕容青阳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牲，那么，当初那一切也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吧！太子身子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会突然死去？何况太子死后，皇后再无仰仗，慕容青阳野心蓬勃，自然不会怕她，又何来压力？说到底，不过是算计了自己和父亲，为了争取朝臣支持的一出戏罢了。 顾思涵心不在焉的想着前尘往事，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宴会席中，三名女子容貌美丽、气质各异，引了不少人注意。 顾思涵虽说容貌艳丽，衣着精致，然而她毕竟年纪尚小，并未被大多数贵女看在眼中，倒是王珺瑶和柳若萱，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关注，同样收获了不少嫉恨的目光。 然而众女虽嫉妒王珺瑶和柳若萱，却无奈此二人皆是出身国公府，身份高贵，并不敢轻易得罪。 当然，也有例外。 “不知道国公小姐身边这位小姑娘是哪个府上的？这是第一次参加百花宴吧，国公小姐难道不帮忙介绍一下吗？”顾思涵三人还未来得及坐下，便被这骄纵肆意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说话的女子妆容精致，一身及地长裙红艳似火，将她整个人衬托的生动了几分。 此人顾思涵不仅认识，而且熟的很！欧阳丞相的嫡长孙女，欧阳灵萱，也是上一世慕容青阳的侧妃！上一世便是她，害的自己在东宫差点儿落胎，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去京郊别院养胎。 呵！想必，这也是慕容青阳计划中的一部分吧！不然，她怎会轻易离开京城！又怎会，落的那样悲惨的下场！顾思涵看着欧阳灵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既然今日碰到了，就先拿你来开刀吧！ 第五章 突发状况 第五章突发状况 上一世也是如此，顾思涵刚刚进宴会厅，欧阳灵萱便来挑衅！只是，上一世因着顾夏莲也来参加了百花宴，她打扮的比自己这个嫡女还要靓丽，因此那时被针对的人是她而非自己。 顾思涵回忆着顾夏莲上一世是如何应对的。似乎，是她惯常使用的那一招，装的楚楚可怜，博取众人的同情心。 顾思涵唇角微弯，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身为顾庭沛的掌上明珠，她不屑那些招数。 顾思涵刚要开口回话，然而王珺瑶更快一步，她不动声色的挡在顾思涵身前，直视着一脸敌意的欧阳灵萱，声音清脆爽朗，“欧阳小姐不必着急，宴会开始后会给时间大家相互认识，这流程每年都一样，欧阳小姐不是第一次参加百花宴，怎的记不住吗？” 顾思涵心底一暖。她微微垂头盯着王珺瑶枚红色的裙摆，回忆着上一世，表姐并没有出头与欧阳灵萱争锋相对，因为那时被欺负的不是自己吧！ “你！哼！”欧阳灵萱被王珺瑶如此不客气的讽刺，眼底划过一抹阴骘，只是宴会就要开席，她也不敢闹大了，恨恨的盯了柳若萱一眼，转身回了座位。 欧阳灵萱与柳若萱，因着名字的最后一字相同，二人都被称为''萱小姐''，据说某次宴会上因为这个称呼曾闹过笑话，自此，欧阳灵萱便记恨上了，处处都要压柳若萱一头，连带的，但凡与柳若萱关系好的，都被欧阳灵萱视为敌人！ 王珺瑶二人与她对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彼此对视一眼，无奈的一笑，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很快，怡芳殿大门口一声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地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太后在上首落座后，才听到小太监尖锐的一声“免礼”，众人纷纷起身抬头，却发现太后的座位旁边添置了一个椅子，上面坐了一个神情清冷的中年美妇人。 “咦？长平长公主？”顾思涵十分惊愕，轻轻叫出了声。 王珺瑶耳朵一动，微微侧头跟她小声道，“阿菏你刚刚说什么？她就是长平长公主？你见过吗？” 顾思涵心中暗叫不好，抬头却见柳若萱亦是疑惑的看着她，好在她声音不大，并未惊动他人。 “嘘！稍后再说，稍后再说！”顾思涵讨好的笑了笑，王珺瑶翻了个白眼，给了她一个''暂且放你一马''的眼神。 长平长公主乃先帝嫡出公主，太后亲女，自幼受尽宠爱，地位超然，便是当今皇帝都要喊一声皇姐的。 长公主十八岁那年嫁给武安侯，一年后便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武安侯世子。只是，世子自幼身患奇病，长公主和武安侯带着世子在外求医，极少回京，便是回京探望太后也会刻意与其他人避开。因此，京中小辈见过她的极少。 顾思涵能认识她，自然是得益于上一世太子妃的身份。 只是，上一世，长平长公主从未出席过百花宴，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很快赏花宴开始，以击鼓传花的方式选出人在众人面前展示才艺。自然，家里有适龄的公子小姐的，为了得到在众人面前表演的机会，可以提前跟安排宴席的女官打招呼，这也是太后及皇后默许的。 往往第一个被选中的会是一位公子哥，因为女儿家矜贵，若是第一个上场，难免让人觉得不稳重。 而这第一个上场的公子哥，却是年年都要争破了头去抢，毕竟，第一个展示才艺，自然给人印象最深刻，所谓先入为主，便是如此。 如果顾思涵没有记错的话，这次赏花宴第一个上场的应该是宁王世子慕容澜廷。便是上一世表姐王珺瑶的夫君。 果然，在急促的鼓声中，宫锦制作的花球在众人手中转了大半圈，传到慕容澜廷手上时，鼓声戛然而止。 宁王是太后的小儿子，慕容澜廷是太后相当喜欢的一个孙子，顾思涵明显可以看到太后唇边的笑容更胜了几分，显然心情相当愉悦。 只见慕容澜廷气宇轩昂的走到露台中央对太后和长公主行礼，而一众贵女面若桃花含羞带怯的视线痴迷的盯在他身上。 顾思涵悄悄观察了一下王珺瑶的神色，便见她虽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痴迷，却显然也是对慕容澜廷有几分关注的。 顾思涵心中轻笑一下。有些事，前世今生，注定不会改变。 慕容澜廷展示的才艺是射箭，果然他一说完，众女便激动起来，便是王珺瑶亦是眼睛一亮。 射箭这项才艺除非极有把握，一般人轻易不敢选择。因为一旦失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伤脸面。是以大多数人会选择吟诗作赋，或者下棋绘画这种较为保守的才艺。 很快，两个侍卫搬着箭靶放到了露台的一边，正对着太后和长公主的方向，二人可以将箭靶上勾画的圈环看得一清二楚。 慕容澜廷的小厮将他惯常使用的弓箭拿了上来。 在众人越加兴奋和热切的眼神中，慕容澜廷缓缓抬起胳膊，将鹰毛箭羽搭在了弓弦上。 顾思涵瞧着他的动作，突然有了片刻恍惚，她不自觉的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有一个孩子，被一箭重重的射中，临死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毁天灭地的绝望再一次清晰的被记了起来。 周围的欢呼喝彩声半点入不得耳朵，眼前的视线也模糊成一片，顾思涵脸色微白，双手握拳，骨节分明。 “阿菏？阿菏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顾思涵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便见王珺瑶和柳若萱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阿菏可觉得热？不会是中暑了吧？”柳若萱拿手帕细细的帮顾思涵抹了抹额头的汗。 “先用些茶！”王珺瑶端过茶杯递给顾思涵。 顾思涵有些慢动作的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两口，看了看露台，箭靶的中央已经插了四支箭羽，慕容澜廷正在瞄准最后一支箭。 “姐姐，我没事的！宁王世子的箭法真好！”顾思涵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是呐，前面四支箭皆是正中靶心，不知最后这一支，是否……”王珺瑶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慕容澜廷的箭便笔直的朝着箭靶飞了过去。 众人们一阵欢呼，眼看着慕容澜廷最后一支箭也要正中靶心，不料却突发状况，那支箭竟然恰好撞在先前射在靶中心的一只箭上，急速而行的箭被那么一挡，箭身一滑，偏离了原方向，竟是错开靶子继续飞行。 而那箭正对着的方向，赫然便是顾思涵的位置！ 第六章 公主赐镯 第六章公主赐镯 这一突然状况弄的众人皆是措手不及，慕容澜廷亦是惊恐的睁大眼睛，今日在场的都是世家嫡系，若真出了什么事儿，父王一定会让他以死谢罪。 顾思涵在箭朝着它飞来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四肢僵硬，手脚发麻，脑袋嗡的一下空白成一片。 “阿荷小心！”王珺瑶大喝一声，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将顾思涵拉开，同时一脚踢飞了身前的矮桌。 矮桌上摆放的茶点果盘哗啦啦落了一地，但一端翘起的桌角堪堪挡住了慕容澜廷的那支箭。 过了好半晌，众人才回过神来，皆是后怕不已的围着顾思涵关切的问东问西，惟有个别的人，诸如欧阳灵萱，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顾思涵脸色发白，却还记得规矩，双脚有些发抖的拉着王珺瑶行至大殿中央，与太后告罪，“臣女失仪，请太后娘娘与长公主殿下恕罪！” 顾思涵说完，王珺瑶也紧跟着行礼，“臣女惊扰了……” 太后却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颇为慈爱的看着她们，“你们两个丫头不必多礼，说来是哀家那不争气的孙儿惹得祸事，澜廷，你还不过来给二位小姐赔罪？” 慕容澜廷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大步走上前，在王珺瑶身侧立定，微微侧身行了个平辈礼，“今日是澜廷的不是，惊扰了二位小姐，也多亏了国公小姐出手相助，不然，澜廷今日便闯下大祸了！” “世子只是无心之失，不必多礼！”王珺瑶温婉的回了一礼，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慕容澜廷一眼。 慕容澜廷一愣，王珺瑶生了一双桃花眼，黑黑亮亮的瞳孔，看起来很有精神气，此刻这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目露凶光，偏生脸上还带着宽和的微笑，慕容澜廷觉得有趣，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你认得本宫？”太后身边的长平长公主突然问话，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齐齐转头，却见她正看着顾思涵。 在座的各位除了皇子与公主，认识长公主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听了顾思涵的话后才知道太后身边那位锦衣华服的美妇人竟然就是先皇和太后的掌上明珠。 顾思涵的心猛地跳了两下，暗恼自己说漏了嘴，她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而后一派天真的看着长公主道，“回公主殿下，臣女不曾见过公主，只是方才瞧着太后娘娘与公主的相貌尤为相似，便潜意识的认为您便是长公主殿下了！” 长公主闻言，唇角微微一弯，倒是个聪明的丫头，她与太后母女情深，拿二人的长相来做借口，的确是个很安全的说辞，长公主又问道，“你叫阿荷？” 太后原本一直是面带慈和笑着听她们对话的，然而听到这里，却不禁表情一凝，顾思涵敏锐的觉察了，却不明原因，只更加谨慎的实话实说，“臣女名唤顾思涵，阿荷是父侯为臣女取得乳名！” 众人一听她姓顾，又唤父亲为父侯，马上便知她的身份乃是安乐侯府嫡出的小姐。 长公主似是心情很好的笑出了声，“你倒是与本宫有些缘分！本宫亦是父皇和母后的阿荷呢！” 太后闻言一愣，看着女儿开怀的样子，面上不由柔和了几分，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安乐侯府小姐。 顾思涵却是全身一僵，她的乳名竟与长公主相同？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上一世太后一直不喜她，为何宫里上了年纪的宫人们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为何，慕容青阳那个负心汉从来都只是唤她阿荷！ 若不是慕容青阳，恐怕她的乳名也不会迅速的在宫中传来，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偏生，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顾思涵忍不住攥紧拳头，抬头朝慕容青阳的方向看去，那眼里的恨意，如何都掩饰不住。他还真是，一点儿利用价值也不放过！ 慕容青阳若有所觉，抬头看去，却只见小女孩儿垂着头，发鬏上两只金灿灿的蝴蝶在微风的作用下微微煽动着翅膀，展翅欲飞。 “小阿荷，你上前来！”长公主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她。 这一句''小阿荷''唤出口，表明了长公主的态度，她认可了顾思涵用同她相同的乳名。日后再也无人能用这一点来生事，而顾思涵也不必因为忌讳而改名了。而一个小字，即将二人区分开来，又显得态度亲昵。 欧阳灵萱面色有些难看，不明白这长公主是怎么想的，名字不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吗？尤其是皇家，对此更是忌讳，长公主不应该生气吗？却为何不但不气，反而很开心？ 她与柳若萱只是名字中一字相同，她便有些受不了，只是她们身份差不多，她还没有权力要求别人改名，只得忍耐罢了，若是有一日，她嫁进皇家，成了贵人，定要让那柳若萱改名！ 顾思涵闻言乖巧的上前，长公主拉着她的手，只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便聪慧知礼，甚是难得，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上戴了多年的玉镯摘了下来，戴在了顾思涵的腕上。 欧阳灵萱远远瞧着，嫉妒的要发疯，凭什么，凭什么一个黄毛丫头什么都没做，竟是得了长公主的宠爱？ 顾思涵更是愣了，上一世她这这宫中住了多年，却几乎从未感受到任何来自皇家人的善意，这一瞬间的错愕让她忘了规矩，就那么径直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长公主。 她呆呆的样子看在长公主眼中竟也是有趣极了，长公主亲昵的拍了拍顾思涵的脑袋，“怎么？被本宫吓傻了？” 顾思涵回过神来，“殿下，这……这太贵重了！臣女…臣女如何能…” 下面各府的公子小姐因先前便没见过长公主，自然不知道这只玉镯的价值，但皇子公主们却是知道的！顾思涵亦是知道！便是太后，也是有些诧异。 那只镯子，是长公主下嫁武安侯时，先皇赠与她的新婚礼。同那些精美华贵的嫁妆不同，这只镯子是先皇单独送的，便是太后也是事后才得知此事。 这只镯子，陪在长公主身边已经十五年了。在皇家人的心中，它的分量恐不下于免死金牌。 可是，长公主竟然不把这只贵重的镯子传给她的子嗣，却在今日要将这只心爱的镯子送给她顾思涵？顾思涵本能的想拒绝，皇家的宠爱，她不想要，也实在是要不起！ 得了这只镯子或许是荣耀，但万一哪日弄坏了呢？那必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第七章 才艺展示 第七章才艺展示 “长者赐不可辞！本宫难得回京一次，可巧碰见你这个颇有眼缘的小姑娘，送些礼物与你，你收下便是！”长公主温和的拍了拍顾思涵的手。 顾思涵听她这样讲了，也不好继续拒绝，只得变个法子，笑眯眯的看着长公主道，“臣女得公主殿下喜欢，心中亦是十分喜悦。只是，这玉镯质地清透，色泽温润，想必是公主常年戴着的，臣女怎好夺公主所好？何况，这镯子戴在臣女腕上，确实是大了许多，万一哪日臣女甩甩手，将镯子弄坏了，岂非浪费了公主殿下的一番美意？不若公主赏赐臣女些别的，臣女瞧着公主的珠花样子新颖，十分喜欢呢！” 顾思涵长长的一串话说完，众人脸上的神情皆是跟着变了几遍，直到最后，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一个疯子。几位皇子和公主的表情更加诡谲，她怎么敢如此跟长公主讲话？居然直接开口跟长公主讨要东西？最过分的是，她居然说什么甩甩手将镯子弄坏了！长公主的那只镯子，意义非凡，不说别人，便是当今皇帝不小心将其弄坏了，恐怕都要去皇陵向先帝请罪的，她居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身子，等待太后和长公主的雷霆之怒。 然而，长公主却仿佛真的听进去了顾思涵说的话，拉着她的手腕看了看，摇摇头叹息一声，“可不是！你这丫头，怎的这么瘦？这小手腕细的本宫都怕一用力就给捏碎了！” 太后也在一边笑道，“好了！你既然喜欢这丫头，就别为难她了！看她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顾思涵额头不禁拉下一排黑线，她明明笑的灿烂啊，哪里皱了？不过她动作倒是很快，轻轻的摘下镯子，重新给长公主戴在手腕上，“公主殿下的心意，阿荷感激不尽！” 长公主将头上的珠花摘下来戴在阿荷头上，倒是刚好跟那两只金色蝴蝶组成一幅''蝶恋花''的美景。 说话间功夫，宫女们已经把大殿收拾好，阿荷对着太后和长公主行了谢礼回到座位，只觉得自己身上瞬间多了几道锐利的目光。 顾思涵微微勾了勾唇角，心里一片坦然。 长公主的喜欢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对如今的顾思涵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若是没有强大的靠山，她如何能对付慕容青阳这样的皇室子弟呢？ 赏花宴继续，急促的鼓声中，宫花绣球再次在大家手中快速的传递起来。 按着顾思涵的记忆，前世第一位上台表演的小姐是欧阳灵萱，顾思涵微微抬头，恰好对上欧阳灵萱信心满满的眼神！ 绣球很快便转到了顾思涵这边，王珺瑶急促的叫了一声，“阿荷接着！”宫花绣球便稳稳地落在了顾思涵手中。 恰在这时，鼓声停止。 顾思涵无奈站起身，便见太后一脸笑容，长公主脸上的笑似乎也带了几分揶揄。 顾思涵心中了然，看来是那敲鼓的女官要讨太后和长公主欢心，临时改了主意。果不其然，顾思涵微微扭头正对上欧阳灵萱那恨不得生吃了她的目光。 “小阿荷可有什么才艺？”长公主满目期待道。 说实话，顾思涵并没有准备今天要展示才艺。因为记忆中，她从未有机会在赏花宴上展示自己。 不过，她并非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看着欧阳灵萱那双恶狠狠的眼睛，顾思涵不由的起了顽皮的心思。不知若是她抢了欧阳灵萱原本想要表演的才艺，她会怎样呢？想到等会儿便能看到欧阳灵萱脸上各种表情的转换，顾思涵微微勾了勾唇角。 顾思涵俏生生的对太后和长公主道，“臣女不才，愿献上一舞，只盼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可以心情愉悦！” “好，你快去准备吧！”长公主笑道。 顾思涵没有准备舞衣，好在她身上的裙子料子柔软轻便，不换衣服也可以，是以顾思涵简单的对候在一旁的宫女说了自己需要的道具及曲目，便再次回到了大殿中央。 欧阳灵萱听闻顾思言展示舞艺，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她自幼练舞，对自己的舞艺极为自信，不管顾思涵跳成什么样子，想必等下自己上场，分分钟都能将其碾成渣。 然而等到她看到两个宫女抬着几只小巧轻便的腰鼓进殿的时候，原本自信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立于大殿后方的琴师开始奏乐，琴音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清亮柔和。 顾思涵随着音乐起舞，手臂轻抬，宽大的水袖沿着胳膊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鹅黄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动轻轻的飘扬散开，跟身后几只红色油亮的腰鼓交相辉映，两种颜色在顾思涵的动作下相互呈现，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随着一声绵长的琴音渐渐落下，顾思涵旋转的动作也渐渐停下。 欧阳灵萱几乎忍不住要嘲笑出声，就这样？不过几个简单的舞姿，那红色腰鼓竟然做了她的背景摆设？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她在前面做对比，后面自己才能更加大放异彩！ 不要说是欧阳灵萱，便是长公主和太后都有些疑惑，顾思涵的舞跳得不错，很好看，可是，未免太简单了一些！ 琴音完全落下，顾思涵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在众人心中疑问越来越大的时候，顾思涵突然一跃而起，她身姿轻巧灵活，径自跳到了最中心的腰鼓上，并急速旋转了起来。 她的脚踩在鼓面上，发出急促而有节奏的咚咚声。先前的寂静，此刻的突然爆发，给大殿中的众人带来了强烈的反差，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气势扑面而来。 宽大的裙摆随着顾思涵的舞动翩翩起舞，她头上的两朵金蝶在阳光的映射下更加闪亮，翩翩欲飞。优美的舞姿伴随着震撼有力的鼓声，众人无不陶醉。 直到顾思涵飘然落地，无声的对着太后和长公主行了一礼，淡然的回到座位坐下，众人仍旧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耳边仿佛仍旧回荡着那咚咚咚的节奏。 片刻后，长公主赞许不已的鼓掌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大殿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第八章 临安郡主 第八章临安郡主 “真想不到，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舞却跳的这么好！可见平日里是下功夫了！”太后面带笑容，眼睛里满是赞许。 “可不是！母后，既然小阿荷跳的这么好，您不给点儿赏赐吗？”长公主笑道。 “你这丫头！竟是合着别人来算计母后的东西！”太后详怒，拍了长公主一下，眼睛里却含着笑意，她转头又看着顾思涵，问道，“你这丫头，可有什么想要的？” 顾思涵天真的歪了歪头，脆生生的笑着道，“阿荷想要的，都已经实现了！” 太后没反应过来，长公主倒是快速回想了一下顾思涵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含笑道，“阿荷想要的，便是本宫与母后心情愉快？” “正是！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高兴了，阿荷的好处可不少呢！” 太后亦是被她逗得笑出声来，“你这丫头，倒是个实在的！这样吧，哀家赏你一块牌子，日后你常进宫来陪陪哀家！” “臣女谢太后恩典！”顾思涵闻言心中一喜，连忙上前行礼谢恩。 众人无不羡慕。那块牌子，虽说就只是个可以随时进出宫的牌子，可也要看是谁赏的啊！太后娘娘亲自赏的，那块牌子就变相代表了顾思涵日后的靠山，便是太后了！众人无不在心中掂量，要如何跟顾思涵处好关系。 这边谈笑风生，那边欧阳灵萱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绞个粉碎。 那个黄毛丫头不仅抢占先机，竟然还跳的如此好！有了她做开头，自己如何能将她比下去！ 欧阳灵萱回过神来，不等有什么动作，击鼓传花再次开始！伴随着女官敲击的鼓声，欧阳灵萱眼看着绣球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有些慌，连忙看向那女官，死命的眨眼睛，想暗示她不要让这个绣球落在自己身上。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原本赏花宴大致都是一男一女交相献艺的，原本打算让绣球落在公子哥手上的女官在看到欧阳灵萱给自己使眼色后顿时改了主意。 毕竟她收了丞相夫人给的数目不小的红包，先前因为自己私心已经让安乐侯府小姐打头阵了，这次，便把机会给欧阳小姐吧！ 绣球传到欧阳灵萱手中，鼓声骤然停止。 欧阳灵萱惊慌的将绣球抛给了坐在自己隔壁的小姐，却忘记了隔壁坐着的乃是临安郡主。 这临安郡主乃诚王之女，此女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脾气暴躁，性格顽劣。虽说她已经连续参加过几次赏花宴了，但因着众人皆知她没有什么才艺，因此女官敲鼓时从来都避开她，而她也乐得自在，每年都来凑个热闹，权当是看个演出。 不曾想今儿绣球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上，还是在鼓声停止之后！这不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出丑吗？ 临安郡主狠狠的看了一眼欧阳灵萱，完全不在乎场合，直接大声嚷了出来，“喂！鼓声都停了，你怎的还将绣球扔给本郡主？” 不仅如此，临安郡主话音刚落，便将手中的绣球狠狠扔了回去，欧阳灵萱躲闪不及，正巧被砸中额头。 “哎呦！”欧阳灵萱一下子疼的泪眼汪汪，原本开始时她还是有些怕临安郡主的，可从出生到长这么大，她还从不曾被人动过一根小指头，临安郡主那一球砸的她怒火中烧，“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你想看本郡主出丑，本郡主打你怎么了？”临安哼了一声，朝欧阳灵萱示威般挥了挥拳头。 欧阳灵萱被气的双眼发红，这个女人粗俗不堪一无是处，偏生却投了个好胎，可自己好歹也是相府大小姐，家世也不差，凭什么就得被她欺负？ 欧阳灵萱怒气上脑刚要反驳回去，却突然眸光一转，瞧见了太后正一脸不愉的瞧着她们二人，原本有些发晕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脸上的怒气尽数收起，换成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拿帕子按着额头，委屈道，“郡主，我只是一时慌张，没有听到鼓声停了，顺势便将绣球传给了你，并非是故意的！” 临安郡主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现在看欧阳灵萱示弱了，倒也不再咄咄逼人，只狐疑的看着她，“真的？” 然而不等欧阳灵萱答话，一道娇媚的声音突然插过来，“可现在到底是怎样？鼓声虽说是在欧阳小姐那里停的，但花球却落在临安妹妹手上！这才艺到底是由谁来展示呢？” 顾思涵不用回头看，只听那标志性的声音，也知道是二公主，慕容青雨，慕容青阳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慕容青雨在宫中的地位着实有些尴尬，她上面有大公主，乃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自幼便颇受宠爱，下面还有几个妹妹，正是粉嫩嫩讨喜的年纪，皇帝亦是宠爱有加。 便唯有她，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如同透明的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慕容青雨为人极为势力，表现的却是十分清高的样子，从来只与世家女子打交道，对于庶女或普通的官家小姐，从来都是爱搭不理。 但重活一世的顾思涵却是十分清楚，这种清高，也是因人而异的。 上一世，慕容青雨对顾夏莲，亲昵的如同亲姐妹一般，对她这个嫡女，却是不耐烦的敷衍。 她会站出来插话，顾思涵一点儿也不奇怪。 因为比起受宠的大公主及几个小公主，二公主最痛恨的，却是不学无术、粗鲁暴躁的临安郡主。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会被太后和皇帝宠爱，每次她犯了错，太后虽然会训斥她，却每每替她解围。她无论是身份还是才艺，又哪一点儿比得上自己？ 忍不住的，那些话便从慕容青雨的嘴巴里说了出来，她就是要提醒一下大家，把临安郡主举止粗鲁、没有才艺的事实摆在大家面前。 临安听闻慕容青雨的话，立刻又恼了，指着滚落在地上的花球怒声道，“那花球本郡主早就还给她了，关本郡主什么事！” “临安！”太后不怒自威的声音突然传来，原本有些吵闹的宴席顿时寂静无声。 第九章 同一支舞 第九章同一支舞 临安郡主瘪了瘪嘴，满脸不服气的神情，却还是乖乖叫了句，“皇祖母！” “这赏花宴你也参加了不少次了，京中大多数小姐的才艺你都看到了，可有学到些什么？这花球每年都不沾你的手，今儿既然沾上了，你便表演个节目给哀家看吧！”太后眸光淡淡的看着临安，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 临安郡主“啊？”了一声，刚要回嘴，袖口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了扯，她不耐烦的低头看去，却是顾思涵。 这个小姑娘今日在宴会中大放异彩，还得了皇祖母和皇姑姑的喜欢，临安自然对她印象深刻，她不由的有几分好奇，便俯下身来看看她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只见顾思涵在临安郡主耳边简单低语了一番，临安郡主顿时眸光大亮，甚至不等顾思涵把话说完，便迫不及待的直起身子，声音清亮的对太后道，“皇祖母！临安参加多次赏花宴，看了那么多才艺展示，虽然自己没学会什么，但好赖还是分得清的！不若让临安做个裁判？” 慕容青雨闻言几乎要笑出声来，然而看着太后那无奈却又纵容的宠溺态度，忍不住又恨的牙痒痒，按捺不住胸腔中的愤懑，便开口道，“临安妹妹，你也说了，这些才艺你都不会，既然如此，如何能评判他人呢？众位公子小姐的才艺都是勤学苦练方有所成，大家都在伯仲之间，胜负之差仅在些细微之处，你未曾学过，又如何能区分呢？” 这话说的，顾思涵都忍不住想为慕容青雨喝彩。再看看在座的世家公子和小姐们，显然都十分认同慕容青雨的话，尤其是那句“大家都在伯仲之间，胜负只在细微之处”，给那些过去表现并不太如意的公子小姐们一个台阶，大多数人顿时觉得受到了安抚。 临安闻言，眉毛一竖便要开口回击，太后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好！那哀家便等着你的点评！若是评的不好，哀家定要罚你！” 临安顿时一喜，连忙道，“谢谢皇祖母！那孙女儿就好好的看表演啦！” 太后无奈，微不可闻的轻轻''哼''了一声，算作默认。 慕容青雨气的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愤愤的看着临安得意洋洋的样子，同时不忘瞪给临安出主意的顾思涵一眼，心中暗暗绸缪要如何让她们好看！ “喂，本郡主如今做了裁判，那下一个表演的人，是你吧？”欧阳灵萱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连忙回神，便见临安郡主正一脸不耐的看着自己。 然而不等她回话，临安便对一旁的宫女道，“她准备的什么节目？” 宫女怯怯的看了欧阳灵萱一眼，又看了一脸天真烂漫的顾思涵一眼，鼓足了勇气刚要回话，却又被临安不耐的打断，“快一点儿！有什么辅助的道具就赶紧准备好！大家都等急了！” 小宫女如释重负，连忙下去要吩咐人将欧阳灵萱先前说好的道具搬上大殿，却被回过神来的欧阳灵萱连忙拦住了。 她愤愤的看了顾思涵一眼，心中憋闷不已。她今日原本准备的就是赤足鼓舞，为了今日的节目能获头彩，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准备的，不想，顾思涵却因为受到太后和长公主的喜爱，抢了她女子中第一个表演的机会，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表演了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节目，偏生她使用的那小腰骨骨面极小，一不小心便会踏空，生生将自己原来准备的大鼓给比了下去！有她的那一番表演在前，自己便是再如何卖力，都比不过她了！ 欧阳灵萱攥了攥拳头，小声对那宫女嘱咐了几句，那宫女面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确定自己没听错，这才连忙下去准备了。 顾思涵虽然安静的看着摆在面前的盘子，样子似乎极为关注，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余光正悄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很快，刚刚被搬下大殿不久的小腰骨再次被抬了上来。 众人见状不由得一愣，而后便交头接耳的跟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起来，看着欧阳灵萱和顾思涵的目光有些怪异。 顾思涵不负众望的表现出一脸惊讶的神情，不止如此，她还天真的歪了歪头，看着欧阳灵萱问道，“欧阳姐姐也要跳鼓舞吗？” 她的话虽然问的寻常，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只觉得好似欧阳灵萱要跟顾思涵学一样。 欧阳灵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按捺着性子，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是的！” 欧阳灵萱深吸了一口气，一定不能输！就算她比那黄毛丫头晚些表演不占优势，但只舞艺不输她，事后就一定能在其他事情上找补回来。 却不知顾思涵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呵呵，欧阳灵萱已经十四岁了，自然是比顾思涵这个十岁的娃娃高了不少，相应的，也重了不少。 那几只小巧的腰骨可以承担顾思涵一个孩子的重量，却未必能承担欧阳灵萱这个少女的重量。原本，若是欧阳灵萱按着原来的计划，规规矩矩的表演完，即便不能胜过她，但拿下第二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上一世，欧阳灵萱便是凭着这一支赤足鼓舞夺得头筹。 可惜，偏生她要跟自己较劲！顾思涵一脸天真的看着欧阳灵萱，只等她出丑的那一刻。 琴音响起，却是跟顾思涵先前一模一样的曲子，众人不禁兴趣缺缺，一个节目再好看，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反复看啊？何况，有顾思涵珠玉在前，眼下欧阳灵萱的表现未免有些太差强人意。 欧阳灵萱一心想要把顾思涵比下去，少了舞者该有的那份纯净和灵动，而且或许是鼓面小了的原因，她整个人有些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会掉下去。因此，那鼓点的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仿佛不懂事的孩子在胡乱的敲打着什么，令人心生一股烦躁之意。 第十章 欧阳出丑 第十章欧阳出丑 这样僵硬的姿势、噪音一般的声音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若不是各位世家公子小姐们不得不碍于面子维持礼数教养，怕是直接要抬手捂耳朵了。虽然不能阻止噪音入耳，但多数世家公子和小姐都把头扭向了一边，眼不见为净，实在不想看这诡异的如同跳大佛一样的舞蹈。 唯有顾思涵，仍旧一张天真的笑脸，认真的看着欧阳灵萱动作奇特的舞蹈。 终于，琴音渐渐落下，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能结束这样一场不忍直视的表演了！然而一口气没松彻底，状况突发，只见欧阳灵萱一脚踩下，竟是生生将骨面踩破，脚踩在空心的鼓中，身体再难维持平衡，她尖叫一声，从鼓上跌落。 与此同时，几只小鼓也被带倒，顿时整个大殿嘈杂成一团，腰鼓倒地发出的巨响震的人脑袋嗡嗡作响。 太后面色极为难看，不耐的道了一句，“够了！” 下面的年轻男女顿时闭上嘴巴，大殿一片寂静，只还听到鼓声的余响以及欧阳灵萱抽噎的哭声。 “扶欧阳小姐下去休息吧！”长公主红唇轻启，面容恢复了往日的高冷，哪里还有顾思涵面前的温婉和善？ 临安郡主一向胆子大，轻哼一声，“画虎不成反类犬！” 欧阳灵萱原本便沉浸在失败的舞中心里抑郁难过的不行，听闻临安郡主的话，一腔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声音尖刻的高喊了一句，“你说什么？” 临安郡主站起身，不怕事儿的挑了挑眉，“说你呢！画虎不成反类犬！怎样？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再胡说八道，本小姐撕了你的嘴！”欧阳灵萱不经大脑说出了这么一句。 太后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临安郡主从小到大仗着身份和暴脾气打架就从来没输过！她呵呵一笑，“怎么？本郡主的嘴你也敢撕？你一个官家小姐好大的架子啊！皇祖母让本郡主点评今日、你们的才艺，怎么，本郡主点评的不对？哦，我倒要问问二皇姐了，你先前说在场各位能力都在伯仲间，差别不大，呵呵，这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临安郡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慕容青雨的话变了变，在场各位顿时脸色都不好了。他们只承认自己跟博得头筹的优秀者水平在伯仲间，可不承认跟欧阳灵萱这样的人水平相当。 慕容青雨没想到临安郡主竟然会把她给扯出来，不由得脸色一僵没有接话。 两个小宫女察言观色，看着太后面色不好，急急忙忙要掺着欧阳灵萱下去，欧阳灵萱心中郁郁，却不得发泄，眸光一瞥看见顾思涵一张笑盈盈的脸，不由的就想让她好看，竟是一刻都等不得。 经过顾思涵眼前时，身子微微一软，装作受伤站不住的样子，手上却暗中用力，一把将顾思涵身前的小桌掀翻了。 顿时，桌上的茶水点心落了一地，顾思涵的身上也不能幸免，被溅落了不少茶水，鹅黄色的裙子顿时染上一些褐色斑点。 王珺瑶见状，面色不由一怒，“你……” “顾妹妹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欧阳灵萱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梨花带雨的样子却博不了任何人的同情。 明眼人都看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思涵没有理她，只是起身后整理了一下裙摆，跟太后告罪，“臣女失仪，请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恕罪！” 长公主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你们带小阿荷去碧翠阁换一身衣裳，小心伺候着！” 一旁的宫女连忙应声，柳若萱见状便要跟着顾思涵一起，却被她止住了，“姐姐不必跟着，阿荷换过衣服便回来，很快的！” 顾思涵说完，便转身跟着宫女走了，理都没理还站在原地等她''原谅''的欧阳灵萱。 顾思涵如此做自然是故意的，因为今日她不理睬欧阳灵萱，也不会有一个人说她办点儿不好，反倒是她若是真的原谅了欧阳灵萱，定会被人视为虚情假意，同时让人觉得她好欺负，没得输了侯府的气势。 欧阳灵萱面色一僵，她此时也看到了太后阴沉的脸，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由着宫女扶着她出了大殿。 赏花宴继续，鼓声再次响起，花球在众人手中传动了起来，不过，这些暂时与顾思涵没什么关系了。 顾思涵跟在宫女身后走在宫道上，看着漆红色的宫墙，繁茂的树木，一时间又有些恍惚，仿佛她还是过去那个表面上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直到小宫女出言提醒，“顾三小姐，您这边请！” 顾思涵连忙回神，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宫女。她圆圆的脸，一双杏眼，样子算得上清秀，不过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顾思涵觉得她的样貌有些眼熟，但一时间也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不过，想来也许是前世吧！这宫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宫人应当不在少数。 顾思涵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跟上小宫女的脚步，并没有注意到小宫女忐忑躲闪的目光。 很快，二人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的西侧，便是明心湖。 顾思涵远远的瞧着那碧波荡漾的湖水，突然间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顾思涵一下子记起了一件事。 再看向小宫女时，顾思涵的眸光一片清冷了悟。 原来如此！ 她的确是见过这个小宫女呢！ 顾思涵看着小宫女将自己往湖边带，不由得微微一笑，开口问道，“这里是去碧翠阁的路吗？” 小宫女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思涵冷不丁的开口竟然把她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而后才反应过来，“这边正是去碧翠阁的路，这条路经过御花园和明心湖，风景很好，三小姐可以观赏一下这里的景色！” 顾思涵心中冷冷一笑，她自然知道这条路是通往碧翠阁的路，她不过只是随便开口一问，倒是这小宫女的反应，十分值得商榷。 顾思涵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警惕起来。 第十一章 落水风波 第十一章落水风波 顾思涵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她和这个小宫女，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顾思涵微微蹙眉，想到前世，她便是在明心湖边看风景时，被人一把推下了湖，是慕容青阳救了她。 爹爹他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对慕容青阳感激万分，更是在她和慕容青阳订婚后处处帮他。虽然爹爹对她落水一事心存疑虑，然而一时间也找不到线索，且皇宫中，亦不能逗留太久，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看这小宫女的举动，前世的事情，似乎即将重演！ 只是，却要看她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顾思涵冷冷的勾了勾唇。 “顾三小姐，前面便是碧翠阁了，您看！”小宫女伸手一指，远远的便看到一座精致华丽的宫殿半隐在前方的树林中。 碧翠阁是长公主出嫁前居住的宫殿，虽然叫做阁，实际上并不比嫔妃们居住的宫殿小。 顾思涵面上做出惊叹的样子，离着湖边更近了两步。 小宫女见顾思涵毫不设防的样子，胆子也大了些，语气轻快的跟顾思涵聊起天来，“长公主过去便最喜爱在这里看风景……” “你才多大啊？长公主离宫已经十几年了，你如何知道长公主喜欢在这里看风景？”顾思涵突然打断小宫女的话，眸光幽深的看着她。 “这…这也是奴婢听宫里的老嬷嬷说的！”小宫女神色一慌，瞧见慕紫黝黑的眼睛更慌乱，连忙低下头，随便找了个借口。 顾思涵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小宫女看样子是第一次做坏事，这个样子，破绽百出，若是piàn别人，如何能成功！也唯有上一世那个愚蠢的自己，才会什么都看不出，傻傻的上当，付出了几乎一切，到头来却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顾思涵想到前世的悲惨结局，眼中一寒，再次看向小宫女时，已无半分犹豫。不管你是第几次害人，既然动了坏心思，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今日我若是不反击，来日便会被你们剥的骨头都不剩！ “顾、顾小姐，你可以离得近一些看看明心湖的景色，这湖水冰凉消暑，宫里的娘娘们可喜欢游湖泛舟了！”小宫女被顾思涵的目光看的心神慌乱，心中暗自下了决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完成任务，也不再犹犹豫豫，直接开口道。 顾思涵走到上一世落水的位置，“是这里吗？” “对啊，这个位置看到的景色最好了！”小宫女说着站到顾思涵身后，闭了闭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便抬手用力的向前推去。 顾思涵早有准备，这小宫女闭眼睛的时候，一只脚便踩到了侧边的草地上，而后侧身一躲，小宫女推了个空，然而力道已经收不住了，吓得尖叫了一声，便落到了水里。 顾思涵冷冷一笑，用了两秒钟理顺思绪，想好后面如何应对后，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天哪，你怎么掉到水里了！怎么办！我去找人来救你！你一定要撑住啊！” 顾思涵说完便双手拎着裙摆，朝着碧翠阁的方向跑了过去。 直到跑到一座假山附近，顾思涵一拐，整个人掩在假山后面，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抚了一下胸口，待平静一些后，悄悄探出头去往明心湖看去。 她自然不会去喊人救那小宫女，因为，按着上世的情形来看，慕容青阳很快就会出现。 小宫女还在湖中挣扎，顾思涵眼看着她慢慢灌饱了水，身子微微开始下沉，心中却连一分同情都没有。 上一世，在湖中惊慌挣扎的那个人是她！湖水将她淹没，快要窒息的那种感觉仿佛发生在昨日，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慕容青阳却出现了，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光明，给了她无限的希望，从此她眼中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顾思涵收回目光，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去想过去的事情！ 她已经重生了，过去，就只是过去了！此生，她一定会护住爹爹，绝不再让自己被蒙蔽，被欺piàn！ 顾思涵转过身，却惊愕的发现她背后站了一个男人！ 猛的被惊到，顾思涵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脑袋刚好撞到了假山凸出来的石头上，她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抱住头，痛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男子似是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对人命漠不关心、见死不救的小女孩儿会被自己吓到，脸上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 好一会儿，顾思涵缓过来，怒视着眼前的男子，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然而只是一眼，顾思涵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不禁被那人的身姿给惊艳了。 顾思涵刚待细细打量他，远处却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顾思涵连忙探头看去。 果然是慕容青阳！ 顾思涵看着慕容青阳跳下水，将那小宫女救上来，耳边隐约传来他担忧急切的声音，“顾三小姐，你没事吧？小桂子，快去太医院，传本皇子的话，让太医来给三小姐瞧瞧…你是谁？顾三小姐呢？” 顾思涵冷眼看着慕容青阳一把将小宫女丢在地上，似是身上粘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呵呵，连人都没看清就演了起来，可见慕容青阳对自己的计划多有信心！可惜，她重活一世，注定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咳咳咳，奴婢，奴婢带顾三小姐来到这里……但，不小心失手了…顾小姐她没有落水，反倒是奴婢掉进水里，顾三小姐她去别处喊人救奴婢了！”小宫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艰难的回答慕容青阳的问话。 “什么？你说她去喊人了？”慕容青阳闻言，看着小宫女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他给小桂子使了个眼色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唯恐稍后顾思涵带人过来后他说不清楚。 小桂子上前拖着那宫女也很快离开了。 短短时间，明心湖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除了地上的一滩水，再没有任何痕迹。而那滩水很快也在暴烈的阳光下挥发不见。 顾思涵转过头，便见先前那男子站在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定定的看着自己。 第十二章 姨娘庶女 第十二章姨娘庶女 明明一点儿都不理亏的顾思涵，在他深邃的目光下却莫名的却有些心虚。 顾思涵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或许是人在慌张的时候总容易做些与本意不相符的事情，顾思涵便是如此，她抬起头，圆润的小脸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盯着男子恶狠狠道，“不许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你会没命的！” 顾思涵说完，拔腿就跑了！ 跑了许久，不见背后有人追来，这才回了回神，想到刚刚自己那毫无震慑力的威胁，又懊恼又后悔。 顾思涵脑中飞快的回想了一下，再次确定那个男子她从未见过！ 可是，怎会有陌生男子出现在皇宫？那人什么身份？会不会将他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顾思涵一时间心乱如麻，干脆把心一横， 若是他真的告状了，自己就死不承认！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信以慕容青阳的个性，绝不会承认明心湖的事情与他有关的，而那个宫女，怕是已经被小桂子暗中处置了吧！ 想到这里，顾思涵又安心了些。 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碧翠阁，想想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连忙进去换衣裳。 假山后的男子停留在原地，看着顾思涵渐渐跑远，想着那小丫头威胁自己的话，还有那凶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温润悦耳，如同山谷中的流水，清澈而有张力。 隐在暗处的侍卫不禁愣了一愣，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到主子这样放松肆意的笑了？ 男子脚步轻移，刚要离开假山，却发现崎岖的假山石上挂着什么亮晶晶的。走过去一看，却是一只精致淡雅的珠花。 男子轻轻将它取了下来，收在掌心。 安乐侯府，顾夏莲一脸愤恨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奶娘吕嬷嬷见了她十分惊讶，“五小姐，您怎么没有跟三小姐去参加赏花宴啊？” 顾夏莲脸上的表情一僵，突然想起姨娘先前交代给自己的话，不由得有些心虚，但很快她便将责任全推到了别人身上，只听她道，“奶娘，三姐姐不让我去！说只有嫡女才能去参加赏花宴！” “三小姐不让你去？五小姐，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三小姐一向好说话，只要你求了她，她怎么会拒绝你呢？五小姐还是想一个更好的理由吧！不然宋姨娘那里可不好交代！”吕嬷嬷摇了摇头，一句安慰都没有便走了出去。 顾夏莲紧抿着唇，一脸怨毒的盯着吕嬷嬷的背影。死老太婆，明明她才是主子，可这老太婆从来都不将她放在眼里，有什么事情都去跟姨娘告状。 很快，宋姨娘急匆匆的来了，见顾夏莲果然如吕嬷嬷所说并没有去赏花宴，不由便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去赏花宴？” 顾夏莲委屈的瘪了瘪嘴，“姨娘，顾思涵那个死丫头不让我去！说什么只有嫡女才能去参加赏花宴！” “你不会求着她吗？那死丫头最是好说话，你多求求她，她怎会不让你去？”宋姨娘恨铁不成钢道，显然，她和吕嬷嬷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求她？姨娘你让我去求她？难道不应该她邀请我去吗？我连着开了两次口，她都拒绝了我！”顾夏莲听着宋姨娘和吕嬷嬷几乎一样的腔调，心中的愤懑便难以抑制。 “莲儿！姨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何必在乎用什么手段？你仔细想想，今日若是你能去赏花宴，先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必定让你大放异彩！只要你有了好前程，还用看那个死丫头的脸色吗？现在她身份高贵，你求着她，来日，你身份高了，便让她尽数还回来不就好了！”宋姨娘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这些道理顾夏莲听过很多次！对别人，她都可以卑微的迎合，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然而唯独顾思涵不可以！ 这种思想如同执念一般，自小便根深蒂固的扎在了顾夏莲的脑海中，她就是要憋着一口气，凭什么要让自己去求她？便是求，也应该是那顾思涵来求自己！ 宋姨娘一看便知道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不由也有些生气，只觉得女儿竟是如此不懂事，便开口数落道，“赏花宴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我叮嘱你多少次，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结果就因为与那丫头置气，白白错过了！今年你去不成赏花宴，便只能等明年了！你还有多少日子可以等？” 顾夏莲没能去赏花宴也是有些难过，但听宋姨娘这么说，还是很不服气，便道，“除了赏花宴，还有很多场合也可以展示才艺，我…” 宋姨娘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顾夏莲打了一个哆嗦，连忙住了嘴。 “赏花宴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其他的机会有你的份儿吗？你一个庶女，谁会邀请你？若是你今日在赏花宴中入了贵人多眼，日后无论是什么宴席，都会邀请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吗？”宋姨娘气得要死，想到自己的计划全部被这个不懂事儿的女儿打乱，且还固执的不肯认错，真是枉费了她多年来的教导。 ''庶女''二字如同利刀一般刺入顾夏莲的心，她顾不得宋姨娘是不是在生气，尖叫着反驳道，“我是庶女！若不是姨娘，我会是庶女吗？姨娘若是正室夫人，我还会是庶女吗？” 宋姨娘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气的捂着胸口，伸手颤抖的指着顾夏莲，似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顶撞自己！ 顾夏莲在宋姨娘狠狠的目光中，忍不住吓得颤了两颤，也是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在吕嬷嬷不赞同的目光中，顾夏莲跪在宋姨娘面前，“姨娘，你别气，是我错了！” 宋姨娘深呼吸了两口气，看着顾夏莲，拿着手绢抹了抹眼角，“姨娘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啊！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姨娘的心呢？” 母女二人心思各异，面上却都是一副感动后悔的表情，抱在一起埋头痛哭一番。 第十三章 酒楼趣记 第十三章酒楼趣记 顾思涵在碧翠阁换过衣服，重新回到宴席。 看了一番表演，又在宫中用过午膳，这才回府。 其间除了慕容青阳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而顾思涵面色如常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外。 直到出了宫门，顾思涵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上衣是发生的事情，总算是避过去了！这辈子，她不会再嫁给那个阴狠手辣的男人了！ 而那个不知身份的男子，既然他今日没有揭发御花园中的事，日后就定然不会了！ 顾思涵一抬头，便看到父亲那高大宽厚的身影，莫名的鼻子一酸就想哭。她提着裙子快步跑到顾庭沛身边，俏生生的喊了句，“爹爹！” 顾庭沛哈哈一笑，亲昵的摸了摸顾思涵的发顶，“听说阿荷今日夺了头筹？” 顾思涵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顾庭沛却十分自豪的样子，“爹爹就知道，阿荷是最棒的！” 这时，王珺瑶和柳若萱也走了过来，二人皆是尊敬而不失亲昵的打招呼道，“舅舅！” “顾伯伯！” “阿瑶，阿萱！”顾庭沛笑着同二人打了个招呼，而后道，“今晚请你们去香满楼吃一顿？算作谢利！阿荷今日多亏你们照顾了！” “真的？”王珺瑶闻言眼睛一亮，便是柳若萱脸上也有些兴奋，二人连忙跟身边的小丫头吩咐，“回府说一声，我用过晚饭再回！” 顾庭沛接着道，“晚膳后我亲自送她们回府！” 小丫头们连连点头，而后便让人回府传话了。 顾思涵三人上了马车，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顾庭沛在旁边骑着马，听着车厢内的欢声笑语，刚毅的脸上一片柔和。 香满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无论是菜式还是服务都是极好的，往来多是达官gui人在此应酬吃饭。 自然的，侯府和国公府的厨子不会比香满楼的大厨差，王珺瑶几人之所以对香满楼有如此热情，皆因女儿家难得出门一次，酒楼的热闹和气氛是府中所没有的，因此对去酒楼吃饭这件事情报以十分的热情！ 顾庭沛领着三个小姑娘刚刚在包厢坐定，便有人来敲门，小厮上前开门一看，却是诚王世子和几位世家公子，其中便有王珺瑶的兄长王修纯和柳若萱的兄长柳杭冬。这二人都已经订了婚，因此，便不再参加百花宴，今日倒是没见到。 慕容澜廷打头，对顾庭沛道，“嘿嘿，顾叔！这么巧啊，咱们不如凑一桌？都是熟人，熟人！”说着，眼睛不住的往门内瞟，待看到王珺瑶后，却又装作没看见般将目光移向别处。 顾思涵瞧的清清楚楚，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 顾庭沛脸色一沉，一扫先前的柔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去去去，自己玩去！男女不同席，姑娘们娇gui，你们一身酒气，莫熏着她们！” 顾庭沛说完便要关门，慕容澜廷连忙挤上前，“别啊顾叔，我们还没喝酒呢，而且今晚也不喝酒，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人也连忙承诺道，“对，世伯，我们今儿真不喝酒！” “是啊，侯爷，我们保证！” “舅舅…” 顾庭沛被他们吵的耳朵都快聋了，拗不过他们，刚要打算大吼一声把人轰走，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清润悦耳，震慑人心，“顾叔叔！好久不见！” 门内坐着的顾思涵听闻外面突然安静了，忍不住探头一瞧，刚好撞进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顾思涵连忙把脑袋缩了回来。 不是吧！这人难道是来找爹爹告状吗？ 顾庭沛瞧见来人，一双虎目瞪的圆圆的，显然也是非常震惊，“小……”，然而才刚开口，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顾庭沛马上闭了嘴。 男子面色温润，脸上一抹暖意，笑了笑，“许久不见顾叔叔，一起用个饭吧！” 顾庭沛对着亲外甥或者是慕容澜廷都可以虎着脸拒绝，唯独对着这人，拒绝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知是有意无意，那男子经过顾思涵身边时，似是停了一停，而后走到顾思涵身边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顾庭沛原本想让掌柜加一张桌子，见状却也不得不打消这念头。 眼看着这晚到的，不知是何身份的陌生男子都进了包厢，慕容澜廷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紧跟着也进了包厢。 好在如今不比前朝，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苛，何况在座的几位，七拐八拐多少都有些亲戚关系，坐在一桌吃饭，倒也无妨。 顾庭沛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掌柜的加菜。 慕容澜廷瞧着坐在对面的陌生男子，只觉得有些面熟，然而，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原本还等着顾庭沛介绍一番，然而看他一张脸严肃黑沉，没有一点儿开口的意思，也识趣的不再问。 在座的公子哥中，慕容澜廷身份最高，既然他都不开口，其他人也只好按捺下好奇心。 顾思涵安静的坐着，样子乖巧的不得了，鼻尖满是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提醒着他的存在，让顾思涵难免有些心神不定。 在座的诸位，都是世家子弟，何况是熟识，自然相谈甚欢，没一会便热闹了起来。整体上，这一餐的气氛很好，可谓是宾主尽欢，除了低头心虚的顾思涵。 皇宫中，慕容青阳看着颤颤抖抖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问道：“你说看到宁王世子等一众世家子弟和安乐侯在一起吃饭，而且那顾三小姐也在里面？” “回.....回殿下，是....是的！”那人结结巴巴的回答着，头也不敢抬起。 “哼！没用的狗奴才！”慕容青阳一挥衣袖，气愤的骂了一声，就急忙让人备车向酒楼赶去。 顾思涵是他已经预定的人，哪能被别人抢走！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心里更焦急了几分，忙命车夫快一点儿，不一会就来到香满楼。 第十四章 慕容青阳 第十四章慕容青阳 看着相谈甚欢，热热闹闹的一桌人，顾思涵的心思却确越来越复杂。 今天在座的这些人，前世有几个是落得好下场的呢？ 父亲被慕容青阳所害，慕容澜廷也被慕容青阳设计去了北疆军营，直到顾思涵惨死也不曾再见过。 至于表姐和萱姐姐，一直都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顾夏莲那么恨自己，一朝得势，又怎会让她们好过呢？ 安乐侯府倒了，辅国公府和英国公府恐怕也会受到打压罢！ 前世是自己糊涂，认人不清，不仅害了父亲，还害了一众亲戚朋友。 以后不会了！顾思涵暗暗捏紧拳头，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们！定不会让那对狗男女得逞！ 顾思涵微微垂着头沉思，，眼圈也微微发红。 敏感细心的柳若萱很快觉察了她的异样，不想惊动大家，便小声的扯了扯顾思涵的衣摆，询问道，“阿荷，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顾思涵一愣，连忙眨眨眼睛，待眼中的雾气散去，才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许是今日折腾了一天有点累了，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我与你一道吧！”虽是不相信顾思涵的说辞，柳若瑄也没有追究，与顾思涵一道跟顾庭沛说了一声，便一起出了包厢，刚刚走到楼梯口，恰好迎面遇上一行人上楼。 “哟，这不是国公府小姐和安乐侯府小姐吗？”迎面一行人的正中，正是今天在百花宴上出丑的欧阳灵萱。 欧阳灵萱心情不好，被兄长欧阳哲明带出来吃饭，也算是散散心。谁想到，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欧阳灵萱想到白天自己受得委屈，不自觉的上前两步堵住顾思涵二人的路。 顾思涵也心情正不好，看着来者不善的欧阳灵萱，不由得抿嘴一笑，对柳若萱道，“萱姐姐，你觉不觉得欧阳小姐有哪里与我们不同？我怎么瞧着她的脑袋上在冒火？” 便是向来温婉淑女的柳若萱也忍不住想笑了，不过她还是很仗义的将顾思涵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欧阳灵萱闻言顿时怒极，气的一双眼睛通红，对身边的兄长大声道，“哥，就是她，就是她我今日才会出丑！要不是她跳了我的舞用了我的鼓，我才不会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在自己的哥哥面前，欧阳灵萱好不委屈可怜的把所有的错一股脑的推到了顾思涵的身上。 欧阳哲明一双眼睛已经紧紧的盯在了柳若萱的身上，那目光中的sèyu和贪婪让人心生厌恶。 “哥，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欧阳灵萱瞧着兄长sèyu熏心的样子，更是生气，狠狠地拉了拉兄长的胳膊，“我脚上的伤就是她害的，我是你亲妹妹，你到底帮不帮我！” 欧阳哲明回过神来，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甩了甩袖子，而后一副大度的样子道，“虽然如此，我想安乐侯府小姐也不是有意的，不若让三小姐给你道个歉，此事就算过去了！不然闹大了，两个府上都不好看。” 欧阳灵萱一双眼睛瞪得快要跳出眼眶，她无论如何没想到，兄长在美sè面前，连她这个亲妹妹都不顾！ 顾思涵不由得上前一步，挡住欧阳哲明那令人恶心的视线，而后不紧不慢道，“好巧不巧，我还就是故意的。” “你！”欧阳灵萱怒极了，三步两步就冲上去要打顾思涵。 柳若萱连忙将顾思涵往自己身后一拉，唯恐她被打到。 “这是发生了何事？”慕容青阳的声音突然传来，欧阳灵萱扬在半空的手不由得一愣。 顾思涵躲在柳若萱身后，双目微垂，遮掩住心中的恨意。 “原来是二皇子殿下！”欧阳哲明看清来人后，连忙拱手行了一个礼。 “小女，见过二皇子”柳若瑄不得不放下手，屈膝福了福身子给慕容青阳行了礼。 柳若萱也跟着福了福身。 唯独顾思涵，怎么也不愿向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屈膝。 倒是慕容青阳一点也不在意，自顾走到顾思涵身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冷冷的对欧阳哲明道，“丞相公子怕是太心疼令妹了，本皇子建议你不如先去找个参加过百花宴的人问清楚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本皇子倒是觉得令妹该向三小姐道歉才是。” 欧阳哲明听到慕容青阳这么说，不由得看了欧阳灵萱一眼，心下明白今日恐怕是自家妹妹又做了错事了，只是，这个小妹自来受父母宠爱，若是给她回去告上一状…… 欧阳哲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慕容青阳三人道，“今日之事，我替家妹道歉，还请三小姐见谅！” 顾思涵不想搭理他，柳若萱也厌恶这人看着自己的目光，自然也不开口。 最后是二皇子挥了挥手，让二人离开了。 “两位小姐受惊了！”慕容青阳看了一眼顾思涵，而后温和有礼的出言安慰。 “多谢二皇子仗义出手,臣女与顾妹妹谢过二皇子!”看着顾思涵半天没有回应，柳若瑄不得不向慕容青阳客气的施礼答谢。 “柳小姐客气了，你们怎会在酒楼？令兄可是也在？”慕容青阳今日最想见的，自然不是顾思涵，而是手握重兵的顾庭沛！他自然之道顾庭沛及一众世家子弟如今在包厢。 “是，兄长正在同朋友用餐！”柳若萱有些奇怪，慕容青阳与兄长一向是没什么交情的！ “既然如此，也算是有些缘分！相请不如偶遇，劳烦柳小姐带路罢！”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慕容青阳直接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顾思涵不由得冷笑，宫中的计划没有得逞，这么快就又出手了？她倒是想看看，这辈子，慕容青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得到父亲的支持！ 顾思涵跟上，也往包厢走去。 柳若萱一头雾水，只是，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上。 慕容青阳的不请自来，自然让众人都十分诧异，不过，都是惯会玩闹的人精，很快便相互打着招呼邀请慕容青阳坐了下来。 第十五章 暗藏异心 第十五章暗藏异心 整个宴会，顾思涵都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是和柳若萱有一搭没一搭地私语两句。而王珺瑶则是时不时地和慕容澜延说些闲闻趣事。 她隐隐记得，前世的王珺瑶便是十四及笄之时与慕容澜延订了亲。于现在，相隔不到一年了。 想来他们也真是般配——表姐为人爽朗正直，敢爱敢恨；慕容澜延gui为世子，却是不端架子的，性格也是幽默风趣，刚正洒脱...... 胡乱想着，晚宴已然接近尾声，几位公子已经在和顾庭沛话别。 “顾三小姐，今日一聚，我们可谓是相谈甚欢，只可惜天色已晚，遗憾不能与三小姐再叙片刻，不过，我们自是来日方长。”临别之际，慕容青阳和顾庭沛道了别。却忽然凑近顾思涵身前，面带笑意地拱手道。看他演的真诚，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有何发展。 见顾思涵不言语，慕容青阳马上便道，“想来，顾小姐今日定是累极了，赶紧回府休息罢。” 其余的公子自是看出慕容青阳对顾思涵有意，也不再与她多话，与顾庭沛道别时将她一笔带过。唯有那不知是何须人的陌生男子，临去前意味深长地将她好一番打量，叫她好不自在。 ...... 因为柳杭冬和王修纯都在，便不用顾庭沛亲自将两位小姐送回国公府了。可即便如此，待到顾思涵父女回到侯府时，也已经是戌时了。 顾庭沛略带些自责道，“是爹爹考虑不周，阿荷参加赏花宴，想必也累了，却偏生耽搁到这个时辰才回府，阿荷快回去歇息吧。” “阿荷不累！”顾思涵不愿意看到父亲为自己而难过，上一世便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引狼入室，终究害了整个侯府，她此番重生，没有别的所求，就算竭尽全力，定要让爹爹安心幸福一辈子。 “香满楼可真是热闹，阿荷还是第一次去那么热闹的地方呢。”顾思涵天真地眨眨眼睛，虽说她前世gui为太子妃，什么热闹的场面都见识过。可十岁之前的她，一直被顾庭沛养在深闺，不曾涉世。 顾庭沛眸中神色有些晦暗——伴随着阿荷的成长，想必许多麻烦也会如期而至。他如此说道，“阿荷长大了，以后还要去比香满楼更加热闹繁华的地界儿，见的人也比今日多得多......” “阿荷不要见那么多人，要一直陪在爹爹身边！” 这句话听在顾庭沛耳中，只是含着涉世未深的女儿对父亲的眷恋和依赖，可是对顾思涵来说，却是又一次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轻易信任，不能重蹈覆辙。 翌日清晨，顾思涵早早起来，一个人立在院中的花坛跟前，凝视着花瓣上的晨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的，身边响起了柳嬷嬷略带嗔怪却饱含心疼的声音，“小姐，大清早晨，您站在这里会受凉的，也不吩咐老奴帮您拿来披风。” 话毕，顾思涵感到后心一阵暖流，是柳嬷嬷将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 “昨日嬷嬷伺候我梳洗，亥时都没能入睡，我睡不着，怎好让嬷嬷陪着我早起？”顾思涵笑道，她知道柳嬷嬷对自己是真的好，那么她也当然会百般相报。 “老奴就是伺候小姐的，哪里有好不好之说。”说着，柳嬷嬷轻轻揽着顾思涵，将她带回闺房，“小姐若是睡不着，就在屋内和老奴讲讲昨日赏花宴上的趣闻罢，若是想看花，等清晨的凉气过了再说。” 顾思涵乖巧的应着，正好，她也有事情要和柳嬷嬷商议。 因为上一世对很多东西都未曾观察仔细，顾思涵可谓是栽了不少跟头，为了不重蹈覆辙，她打算先从自己身边的人做起，首先要整顿的，便是她的青荷居。作为侯府嫡女，顾思涵身边有贴身照看的嬷嬷，还有两位贴身丫鬟，便是春杏和碧桃。 她昨晚琢磨了许久，觉得春杏定然不会只是对父候有想法就可以上位，若是有那么简单，岂不是谁都可以搞出当年那场轩然大波，想必她身后一定有助力，至于这助力是何许人，顾思涵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现下只是猜测，还不能打草惊蛇，她还要找到更多的证据，这样便能反客为主，将自己被动的局面彻底扭转。 “嬷嬷有否觉得，我们青荷居有些个人，暗藏异心？”顾思涵偏头问道，语气似乎有些委屈和疑惑，这样柳嬷嬷就不会对一直信任所有人的顾思涵性情突变感到奇怪了。 其实柳嬷嬷早就看出春杏的不安分，只不过念在她并没有捅出过什么篓子，小姐也挺喜欢她的份上，不曾和她计较。现在小姐自己开了窍，看出春杏不是一个可信之人，这是一件好事！ “小姐可是在说春杏？” “没错，昨日我不肯带五妹妹去赴赏花宴，春杏便帮着五妹妹说话，叫我好生尴尬，明明是我的丫鬟，却不跟我一心，况且，不叫五妹妹和我一道去赴宴，也全然是为了规矩。我觉得我并无错处。” 柳嬷嬷之前也知道英国公府和辅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时常劝解顾思涵不要太过信任春杏，可顾思涵却一直觉得陪伴自己多年的丫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二心，对春杏反而很是容忍放纵。没想到小姐不过是去赴了一次赏花宴，回来后就长了些心眼。 “小姐做的自然不错。”柳嬷嬷笑道，“春杏那丫头的确是个不安分的，若是小姐不满意她，我们便将她发卖了，或是放到庄子上也行，咱们侯府上下这么多好的丫鬟，小姐再挑一个便是。” “可我觉得春杏的心思似乎是在落芳居那边。”落芳居是宋姨娘和顾夏莲的院子，顾思涵这么说，也是有意引导柳嬷嬷，“阿荷能否拜托嬷嬷帮我留意，看看春杏究竟想做什么？” 顾思涵此番说完，倒是让柳嬷嬷恍然大悟，这么一回想，春杏也的确经常说宋姨娘和五小姐的好话，这几日她簪在头上的钗子，好像就是宋姨娘送的。 柳嬷嬷考虑片刻，刚打算回话，就听到房门口一道清亮的嗓音划过，“三小姐起了没有，小厨房已经送来早膳了！” 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第十六章将计就计 这送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顾思涵和柳嬷嬷二人议论着的春杏。顾思涵作为侯府嫡女，青荷居设有专供她饮食的小厨房，每日的膳食皆是小厨房供应而来。 诚然，贴身丫鬟来给主子送早膳可谓是再正常不过，春杏却是每每都将这活儿交给碧桃，自己则磨磨蹭蹭半天才过来。 将簋盒里的碗碟一样样摆出，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今日当真是殷勤过了头。 “三小姐，今日的早膳可真是丰盛。你瞧，油茶，春卷......”春杏今日依旧是一袭粉衣，面对着顾思涵，笑容十分灿烂，就连说话，相较平时也热情了些。 顾思涵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盘，却也觉出了其中异常。 “咳，春杏不必多费口舌了，小姐又不是看不到，大清早的，不要吵闹小姐！”柳嬷嬷发了话，春杏撅了撅嘴，似是不大服气，却也没有出演反驳。谁让三小姐从小没有母亲，一直是柳嬷嬷带着，二人亲近之极，连带着柳嬷嬷说话也有分量的很。 你这老婆子仗着三小姐，狐假虎威好一阵子了，待我俘获侯爷的心，看你是不是还得看我眼色！ 不动声色地将柳嬷嬷在心里鞭策了一遍，春杏觉得自己现在的隐忍都是值得的，宋姨娘说了，只要自己对五小姐忠心，想接近侯爷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到时候连小姐都要叫自己一声姨娘，哼，等自己生了儿子，成为正室夫人，定要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好看！ 春杏虽自以为隐忍，可她毕竟还只是个黄毛丫头，就算再不动声色，脸上的表情也还是微微发生了变化。面对活了两世的顾思涵，她怎会看不出春杏心里在想什么？ 顾思涵知道，春杏这好吃懒做的性子，今儿个竟然主动揽下了送饭的活儿，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果不其然，没等顾思涵吃两口，春杏就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问道，“我听碧桃说，三小姐在赏花宴表现尤为突出，春杏以前都不知道三小姐会跳舞呢！” “春杏！没看到小姐正在用膳吗，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柳嬷嬷轻声呵斥道，这春杏怎的越来越不守规矩，小姐年纪虽小，却是她们的主子。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她现在问这句话，难道要小姐给她讲什么赏花宴？ 顾思涵却没有发话，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我吃饱了。” 春杏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既不认识什么公子小姐，也不懂他们表演的琴棋书画，就算顾思涵讲给她了，她恐怕也听得半懂不懂。她当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想知道赏花宴上发生了什么才来问顾思涵的，而是五小姐昨日没能去成，宋姨娘叫她务必要打听到昨日发生的事情，越细致越好。 原本她也不想来问顾思涵，怕会被看出端倪，可碧桃实在太过蠢笨，竟然连亲眼看到的事情都讲不清楚，也难怪一辈子给人当丫鬟！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很好奇而已，三小姐平日里待咱们最是亲近，我只是想让三小姐给我讲讲......”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春杏似乎对柳嬷嬷的呵斥感到委屈。 顾思涵暗自冷笑——春杏这丫头，骗人都不会骗，跟前世十岁的顾思涵耍耍心机还不会被拆穿，只可惜她栽到了现在的顾思涵手里。 这个家中除了没能去赴宴的顾夏莲和一心想捧着女儿上位的宋姨娘外，谁会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赏花宴上发生了什么？ 如此急切，想必她们很快就会有别的动作了！ 这对母女野心不小，她们不可能因为错失了一场宴会就善罢甘休。 “那好，既然如此，念在你这么早起来给我送早膳的份儿上，我给你说说也无妨......”顾思涵咧嘴一笑，脸上一派天真，好像是真的很感谢春杏给自己送饭一般。 春杏以为顾思涵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喜笑颜开——就知道三小姐最是容易哄骗，自己只要稍稍显露委屈，装个可怜，就什么都不成问题了。 午后，春杏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青荷居，柳嬷嬷从碧桃那里听说之后心下了然，这丫头此时离去，一定不会干什么好事。便派了洒扫侍女小苑跟去打探。 小苑是柳嬷嬷的远房亲戚，虽说是乡下来的，但也聪明伶俐。平日里和落芳居的洒扫侍女很是要好，想要探听里面发生了何事，也相对容易。 不一会儿，小苑就气喘吁吁地前来汇报，“柳嬷嬷，三小姐，落芳居的小泉告诉我说，春杏刚进五小姐的闺房没多久就听到宋姨娘发起了脾气，将春杏撵了回来......其余的，她也没有多说。” 顾思涵了然的笑了笑。 她自是知道宋姨娘一定还和春杏说了别的什么，只不过落芳居的人虽是和小苑要好，但也不能出卖主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不急这一时半刻。反正自己一定会让这事实浮出水面！ 至于宋姨娘对春杏发起了脾气，当然是在顾思涵意料之中。 今日，从卯时一直到辰时，顾思涵很耐心地给春杏讲了昨日发生的一切琐事，例如宴上西域进贡的葡萄比蜜糖还甜，再比如南越送来的辣木籽吃起来十分奇特，或者是赏花宴上的侍女穿的是昂贵的冰锦之类...... 林林总总，顾思涵把昨日所有的繁琐细节如数告诉了春杏。 这当然不是宋姨娘想要知道的情报，想必她们都想知道昨日出席的贵人分别有谁，顾思涵表现究竟如何。 可没成想，费尽心思拉拢到了春杏，竟只获得了这一箩筐的废话。昨日顾夏莲的失误，无论她们之前打的什么算盘，错了颗珠子，当下必定要推翻重来。宋姨娘想必是把一切希望都寄予了春杏。 可春杏毕竟只是个侍女，怎会知道宋姨娘打的什么算盘？恐怕宋姨娘也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只不过是给了她些个好处，想在青荷居安插一双眼睛而已。哪成想，自己对于那些重要的事情只字未提。春杏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些废话，若是宋姨娘能保持心情愉悦地听春杏说完，那才真是见鬼了。 第十七章 武场相会 第十七章武场相会 自打春杏上一回被宋姨娘狠狠训斥一顿之后，和落芳居的来往便不再那么频繁了，顾思涵也并没有追究之前春杏跑去落芳居报信儿的事情。 但顾思涵心中清楚，春杏绝对不可能就此放弃想要上位的念头。 只不过，顾思涵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爹爹，阿荷在赏花宴上看到世家公子们的演武表演，觉得英气十足，还能强身健体，阿荷也想要学武！”侯府的书房燃着千年老檀所制的线香，香气缭绕。顾思涵拽着顾庭沛的衣角，甜甜地撒着娇，与书房内严肃正经的氛围十分不符。 顾庭沛的书房很少允许别人进入，只有顾思涵有这个特权。 记得上一世，自己傻呵呵的请求父亲让顾夏莲也去书房帮忙，顾夏莲损坏了父亲喜爱的孤本，却怕父亲责罚，也是自己帮她顶缸。父亲虽然不忍心惩罚宝贝女儿，却是半月不许她踏入书房一步。 自己是真把顾夏莲这个庶女当做亲妹妹的，而她呢？ 不，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越想下去，自己现在就想让顾夏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念头就越强烈。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不是么？ “哦？爹爹可真伤心，阿荷看了别人几场比试就想学武，可爹爹过去给阿荷演示了那么多，你怎的就没想要学呢？”顾庭沛笑着打趣女儿，他只当顾思涵说要学武是小孩子说着玩的。 顾思涵一时语塞，最后只好抱着顾庭沛的胳膊使出各种撒娇的手段，声音软儒娇俏道，“爹爹~~那是因为爹爹的功夫太厉害了，那么难，人家那时候小不懂嘛~~~可是，阿荷现在是真的想学武！” “好好好，别晃了！爹爹都要被你摇散架了！阿荷，你若是真想学武，爹爹也不是不可以教你，只是你要想好了，爹爹征战沙场，练兵数载，若是当了你的教习先生，必定会严肃对待，你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哟。”顾庭沛疼爱女儿，也是爱武之人，就算他的阿荷只是一时兴起，他也不会把习武当做儿戏。 “阿荷不是开玩笑，爹爹就把阿荷当做你手下的小兵！”眼见着顾庭沛就要同意了，顾思涵立刻双腿并拢，站得笔直，“虎父无犬子，我是爹爹的女儿，自会学有所成！” 说着，顾思涵像模像样地扎了个马步，逗得顾庭沛哈哈大笑，“好！爹爹应了你便是！” 顾思涵知道爹爹一定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自己涅槃重生之后下的决心——顾庭沛武艺高强，而自己，也断不能同上一世一般，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感受了。 而顾庭沛呢，自是爱女心切。阿荷要学，那么我就要教，这是顾庭沛无条件宠爱女儿的方式。 接下来的几日，顾思涵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早早的赶去武场，跟着顾庭沛晨练。 倒是柳嬷嬷十分心疼，觉得顾思涵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保证休息才好。不过人家父女俩都决定了的事情，也轮不到她说什么了。只得尽心尽力的吩咐小厨房，做些爽朗可口又补身子的吃食给顾思涵用。 安乐侯府作为武将世家，府中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教武场，顾庭沛的几个亲兵正在对练。 “阿荷今日的学习任务就是观察这几位正在练武的小将，回头将你学到了什么，如数总结给爹爹，知道吗？”顾庭沛严肃道。 顾思涵这样的学习任务已经持续了三天了！起初还兴致勃勃，可连着看了三天后，也有些浮躁了，这与她想象中的习武不一样！顾思涵有点儿怀疑爹爹是不是在敷衍她。 “爹爹，阿荷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想学习武术啊！”顾思涵再次郑重其事的强调。 “除去赏花宴上的那些花拳绣腿，你见过真正的武术吗？你知道十八般武艺分别是什么吗，你都不知道这些，怎能立刻就学，这几日你便好好观察就行了！若是连这都耐不住性子，日后更是有的苦头吃！”顾庭沛的语气不复往日的宠溺温柔，俨然成了一个严父。 顾思涵闻言一呆，原来爹爹让她看人对练是用心良苦，她就知道爹爹怎么会敷衍她！ 虽然被严厉的训斥了，但顾思涵却喜笑颜开的对顾庭沛保证道，“阿荷明白了！请爹爹放心，我这几日一定好好观察几个大哥哥的对练！” “嗯，孺子可教也！”顾庭沛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后又过了整整十日，顾庭沛才发话，开始真正教顾思涵习武。 在武场待了这么些天，顾思涵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以前真的是对武术这一方面了解甚少，就连爹爹手下的这几位精兵，都有着不同的套路。 这对从来没有接触过武学的顾思涵来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更加迫切的想要学武，想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招式，更想要独立，不用活在爹爹庇护吓得自己。 第一日的训练不过是些基础，练些腰功腿功，压力并不是很大。 正在顾思涵暗自庆幸自己还不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起码能扎一刻钟的马步之时，带给她压力的人就来了。 是之前在皇宫中看到的那名陌生男子。现在或许也不算陌生了吧，毕竟一起吃过饭了。 这个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没有爹爹的接待，他就这么径直来到了教武场？门卫是怎么搞的！顾思涵见到那张英气俊朗的面孔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第二个想法，便是疑惑他的身份。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跟爹爹很熟的样子？ 要知道，普通人想要和安乐侯顾庭沛套近乎，可谓是难上加难。可那日在香满楼，父亲明摆着就是要拒绝慕容澜延和那一众贵公子，却无法开口拒绝这个人。 而且，他明明可以在皇宫中自由走动，可是，慕容澜延和慕容青阳却都不认识他！这可真是奇怪！ 想到这里，顾思涵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和他走太近。不成想，老天爷偏偏不长眼睛，是怕什么来什么。 由于心思不安定，顾思涵的马步有些不稳，被眼尖的顾庭沛看到了，便喊她乳名，“阿荷，过来，这是爹爹的小友，你喊他睿哥哥便可。” 小友？睿哥哥？顾思涵努力想从自己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里面搜寻名字带“睿”的人，只可惜即便自己活了两世，脑子里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字可以套用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看出了顾思涵眼底的疑惑，‘睿哥哥’勾唇轻笑，不等她说话，便道，“三妹妹，上次一别，数日已过。我们又见面了，三妹妹比前几日精神了许多。” “......谢谢。”这是顾思涵重生之后第一次感到词穷。 第十八章 良师益友 第十八章良师益友 “哈哈哈哈，三妹妹真是可爱。”所谓的睿哥哥瞧着顾思涵郁闷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这下顾思涵更加尴尬了。 他是在讽刺自己？顾思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三妹妹可是在习武？”‘睿哥哥’倒是丝毫不在意顾思涵对待自己的态度，瞧着武场的这个架势以及顾思涵的一身装束，开口问道。 莫名其妙的，顾思涵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啊，这孩子忽然提出要跟着我习武，我觉得女孩儿学些防身术也不是不可以，便叫她到武场，我亲自教她。”顾庭沛笑道，言语间反而颇有些自豪。 “顾叔叔的女儿，自然巾帼不让须眉！”‘睿哥哥’轻轻地捧了捧顾庭沛。 果然，顾庭沛更加高兴了，“我起初以为她不过是小孩子家家心血来潮，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认真，学的有模有样，叫我这当爹的颇感欣慰。” 听着父亲毫不掩饰的对自己的夸赞，顾思涵垂着头，心中好像有千百只小爪子不停的在挠。 男子细长的眸子微微一挑，看着顾思涵微微垂着的脑袋，心知这小丫头怕是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自己。 唇角微微勾了勾，心中倒是对她更有了几分好奇，“顾叔叔身负要职，事务繁忙，偏巧我近几日无所事事，三妹妹的教习先生一职，不如我来代劳？” 啊？！顾思涵真想剥开面前这人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怎的有兴趣当自己的教习先生了，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根本不想看见他这个人吗？ 只可惜，他这句话问的是顾庭沛，顾思涵没有发言权。 只盼着爹爹顾忌男女大妨，不要让这个身份不明之人成为自己的师父。 哪成想，顾庭沛听得此言，居然真的考虑了一下，而后爽快的答应了，“哈哈，小睿居然也有教徒弟的想法了，作为阿荷的父亲，我颇感荣幸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觉得三妹妹应该挺适合习武。”他故意咬重了“挺适合”三个字，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了顾思涵——毕竟那日皇宫偶遇，她戏弄小宫女的一番情景，反应可是快得很呢！ “如此，那我便把阿荷交给小睿了，你作为师父，尽管教，但莫要欺负我家阿荷，知道了吗？” 顾思涵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爹爹居然就如此这般，欣然同意了此人做自己的习武师父，真是叫她好不能理解。 就算父亲知道他的身份，难道就对这个男人这么放心，闻得这所谓的‘睿哥哥’身上阵阵药气，他怎能胜任自己的师父？ 可顾庭沛却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动真格的，小睿的武艺可不逊于自己。比起顾家武艺的刚强有力，他身负的武学招式更适合顾思涵。加之他们二人也算是忘年之交，别人不说，至少他是知道小睿身份的，知根知底儿，他颇为放心。 当然，顾庭沛自是不知道这二人曾在皇宫偶遇过的，否则他就会对今日的决定重做考量。 看着顾庭沛离去的身影，顾思涵觉得自己现在可真是一只待宰羔羊，面对这个看到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的人，她就是有些尴尬，虽说那并不是自己的错。但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那般“心狠手辣”，也是一件怪事吧。 “今日你便先按着顾叔叔教你的方法练习基本功，明日我再教你些别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一个小女孩儿，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习武？”不似顾思涵那般尴尬，‘睿哥哥’问道，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真沉得住气，顾思涵暗暗腹诽，“我要学武，自是不让有歹心的人钻了空子，才好保护自己和爹爹！” 说完这话，顾思涵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吃了——怎么每次和这个人说话都显得自己这么幼稚，这究竟是怎么了。 ‘睿哥哥’倒是闻言沉思许久，而后看着顾思涵，认真的，“这样很好！” 顾思涵愣住了。还以为他又会嘲笑她嘲讽她，没想到，他却是……在鼓励自己？爹爹信任他，想必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到底是什么人？”顾思涵认真的看着他，心想，如果他真的不愿意说，她以后就不问了。 “我姓萧！萧寒睿！”他淡笑着，那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萧？京中姓萧的……啊！难道是…… 顾思涵诧异的睁大眼睛。 “嘘！你可要替我保密！”萧寒睿笑着摸了摸顾思涵的脑袋，被顾思涵一巴掌拍开。 他没有瞒着她，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顾思涵便对他的感官好了许多，想了想，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宫里的事，你也要替我保密！” “哦？”萧寒睿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告诉顾叔叔？” “哼哼，爹爹那么忙，连教我习武都没时间，哪里有空管这些！”顾思涵又恨恨的瞪了萧寒睿一眼。 “哈哈！好！那就不告诉他！我替你保密！”萧寒睿笑眯眯道，好像根本没听说顾思涵的话中意有所指。 次日，萧寒睿一早便出现在了安乐侯府的武场，竟是比平日里练武的小将们来的还早，顾思涵同样起了个大早，收拾的简洁干练，便前往武场，今日的教习就此开始。 萧寒睿知道顾思涵学武的决心，自然实打实的教她真功夫，上来便让她扎马步半个时辰。 让她扎马步顾思涵不觉得有什么，但偏偏他却说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说什么她步履拖沓，需要提提神。 这牵强的理由，顾思涵怎么能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当即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提神了？我精神得很，不需要提神！” “现在看着，倒是挺精神的！”萧寒睿笑看着呲牙咧嘴的顾思涵。 “你……”顾思涵恼怒，还要说什么，却被萧寒睿打断了。 “师父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理由？”说着，萧寒睿不紧不慢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呷了口茶，吐气如兰。 那悠闲的样子，把顾思涵气的直跳脚，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第十九章 前往郊外 第十九章前往郊外 几日后，顾庭沛前去武场查看。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也很是欣慰。 他不是看不出来萧寒睿对自己的女儿有些不同寻常的关注，但相识多年，他也知道萧寒睿的品性，不可能做出有违天理的事情，况且，女儿还小嘛！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得好好憋着！ 是以，顾庭沛是真的很放心！ “你方才只演示了一遍，我看不清楚，再来！”此时此刻，顾思涵正在跟萧寒睿学擒拿术。 这擒拿术是非常实用的一组招式，招式简单，学起来很快，萧寒睿之所以选择这一招，也是为了让顾思涵能够体会到武学的成就感。 虽然心知肚明这个小丫头习武并非是心血来潮，但萧寒睿还是尽可能的避免让顾思涵对习武产生厌倦的机会。也或许，他只是担心这样有趣的日子太快结束罢了。 “我再演示一遍，不过你要记住，当你遇到敌人的时候，可没有人给你演示的时间！”男子一身白色短打，话毕根本不给顾思涵反应的时间，反手捉住她的胳膊，“你反应太慢，必须提高，否则危急时刻要怎么应对？” 顾思涵艰难的应对着，瘪瘪嘴，“我才学了多长时间，你就要让我应对危急时刻，太急于求成了吧！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真是不讲道理！”说罢，恰好看到爹爹朝自己这边走来，顾思涵心下一喜，一个转身躲过萧寒睿的攻击，朝顾庭沛奔了过去，“爹爹，你说让睿哥哥不要欺负我，可他不听你的话！” 顾庭沛方才早已将二人所说的话尽数听进了耳朵里，见女儿学的用心，很是欣慰，不由得笑道，“是吗，我倒要瞧瞧，小睿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敢欺负我的女儿！” “顾叔叔。”萧寒睿拱了拱手，算是见礼，淡笑道，“严师出高徒。” 顾庭沛乐呵呵的点了点头，“阿荷可听到了？” 顾思涵一头扎进爹爹的怀抱，不肯抬头。 抚摸着女儿柔软的的秀发，顾庭沛满眼的怜爱，“好了好了，这次我来，是要带给你一个好消息，你不是一直想去郊外骑马吗？今早诚王世子才叫人送信给我，说明日会邀请几个朋友结伴去郊外的狩猎场游玩，骑马射箭。问阿荷要不要一起去。” 顾思涵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明日若是去游玩，便不用在武场被萧寒睿各种欺负了！ 就这样，她连去的人都有谁，有什么活动项目都没来得及反应便立刻同意道，“我去我去！” 听得此言，萧寒睿和顾庭沛相视一笑。 倘若萧寒睿和顾庭沛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便是捆也要把顾思涵捆在家里，不许她和那几位世家公子去什么郊外。 “表姐和萱姐姐也去吗？”顾思涵问父亲。 “她们的兄长都去，她们也应当都会去吧！你到时候好好跟在珺瑶身边，马不要骑得太快，知道吗？”顾庭沛叮嘱道。 “爹爹放心！那我去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说完，顾思涵丢下父亲和“师父”转身跑了。 次日一早，王珺瑶便亲自前来安乐侯府接顾思涵一同去与慕容澜延一行人集合。 王珺瑶今日穿着暗红短衫，玄色骑装，青丝束作马尾，衬得她英气逼人。 “舅舅不必担心，我定能把阿荷照看的好。”王珺瑶信誓旦旦地跟顾庭沛承诺道。顾庭沛知道王珺瑶的性子看起来不拘小节，实则心思细腻，自然十分放心，只稍稍吩咐跟随的下人几句，便由她们去了。 “阿荷，你才刚刚学会骑马没多久，今日一定不要乱跑，乖乖跟着我，知道么。”坐在马车上，王珺瑶对顾思涵叮嘱道。 “表姐放心，我肯定乖乖跟在你身边！怎么不见萱姐姐？”顾思涵笑眯眯的应承道。 王珺瑶笑着摸了摸顾思涵的发髻，而后叹了一口气，“原本只是想咱们几个一起出来踏青骑马，结果莫名其妙被慕容延澜那个家伙知道了，他居然号召了一大帮人一起，这次狩猎活动可要热闹了，听说太子殿下，临安郡主，还有二公主等一众人都会来呢！阿萱向来不爱热闹，她就不参加了！” 顾思涵听着王珺瑶的话，只觉得脑袋突然嗡了一声。好似被铁椎重重击了一下。 狩猎？太子？ 是了！顾思涵蓦地记了起来，上一世，她因为赏花宴掉落水中，出了丑，这次的狩猎便没去参加。 印象中，太子就是因为狩猎时不慎被流箭射中，身体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养好，最后才会那么早就逝去！ 那流箭……会不会跟，不！一定跟慕容青阳有关！ 顾思涵暗自捏了捏拳头，无论如何，太子都不能出事！只要太子一直好好地活着，慕容青阳就什么都得不到，不是吗？ 然而，当顾思涵看到慕容澜延身边那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背着六钧长弓的侍卫后，不禁心还是颤了颤。 她还是害怕那锋利的羽箭，这恐怕是她永生永世都抹不去的阴影了！ 慕容澜延身边便是一众世家子弟，再往前，便是太子明黄色的仪驾。顾思涵没有看到慕容青阳，心中反而更加确定了出手的人一定是他！ 他人不在，到时候太子出事自然与他无关。 虽然顾思涵最讨厌的人不在，但也并非是所有冤家都没来——比如不远处那名身着大袖衫裙，头戴金步摇，脚踏流苏鞋，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女子，正是欧阳灵萱。看着她的这身打扮，顾思涵有些无语，分明是一场狩猎活动，她偏生要穿的好似去赴蟠桃盛宴一般。 而欧阳灵萱身边那有些不耐烦的高大男子，便是在香满楼对柳若萱有非分之想的欧阳哲明了。 怪不得萱姐姐不来呢！顾思涵心道。 因为在场都是世家子弟，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侍卫，想必那对太子出手的人，就在这其中！ 上一世，那支箭矢究竟是谁射的，却一直没能查到，可见此人隐藏颇深。 顾思涵此行并不打算揪出出手之人，因为凭借慕容青阳的手段，这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搞不好最后还会栽赃到别人头上。顾思涵只是想保护太子。 第二十章 寻衅滋事 第二十章寻衅滋事 待他们走到狩猎场，大概已经午时了，一行人休息片刻，吃些便餐，男儿们便要骑上马去林间比赛射艺，矜贵的女子们则留下来四处走走，互相说几句话，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午间的阳光略有些刺眼，单也预示着今日是个适合骑马狩猎活动的好日子。娇贵的女子们纷纷躲在垂杨柳下休憩，慕容澜延等人已经开始检查自己的弓箭和马匹了。 “哎哟，这破地方怎么这么热啊！狩猎场的人为何这般不仔细，竟不把路面弄平整些，害的我行路好不方便！”虽说烈日确实灼人，但大多女子们都聪明地选择了简单的装束，唯有那欧阳灵萱，非要穿些拖沓厚重的衣裳，此刻叫苦不迭。 二公主慕容青雨不屑地白了她一眼——这欧阳灵萱本事不大，偏偏性子傲慢，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又总做蠢事，真是难堪大用！之前赏花宴上便是如此，偏要逞能，比不过顾思涵不说，连带着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 暑气总能惹的人燥.热不堪。欧阳灵萱便是更甚，瞧瞧周围的几名女子——二公主慕容青雨身份高贵，得罪不得；临安郡主的暴脾气她也早就见识过了；王珺瑶前去和男子们一起准备待会儿比赛的事宜；唯有顾思涵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这回看谁还会帮你！这么想着，丝毫不吸取前几次教训的欧阳灵萱立即起身，提着那拖沓的长裙行至顾思涵面前，“顾思涵！赏花宴时你不是穿的很显眼么？怎的今日打扮的这般鄙陋？” “欧阳小姐这身装扮可真好看，实在是与众不同，标新立异，真真是勇气可嘉。”满腹心思想着如何才能救太子的顾思涵此刻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中十分不耐，语气也不怎么好，直接出言讽刺。 饶是欧阳灵萱脑子不那么灵光，也听得出顾思涵这话绝不是在夸奖她，当即黑了脸，“你不过是跳了一支破舞，太后和长公主多看你两眼，你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我告诉你，你不过是......” “欧阳灵萱，你似乎对皇家很不满意？这狩猎场也是皇家猎场，怎么，你觉得这是破地方？”顾思涵直接挑最狠的话语回击。 对欧阳灵萱这种成天把自己出身丞相府挂在嘴边的人来说，拿皇家来回击再好不过了。 果然，顾思涵一句话让欧阳灵萱闭了嘴，二公主和临安郡主等人也侧目看了过来。 “你在这里撒什么泼，我倒觉得顾思涵说的不错，你穿成这幅样子来猎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进宫选秀呢！可真是有勇气！”说话的是临安郡主，之前赏花宴上，顾思涵帮她解了围，她是记得的。再加上这个丞相爱女她向来看不顺眼，便出言道。 “临安郡主，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你，为何你总要针对于我！”纵然是受太后宠爱的郡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欧阳灵萱此刻全然忘了自己原本就是打算来欺负顾思涵的。 “谁针对你了，不要把自己太当棵葱，我只不过......”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倒显得没顾思涵什么事儿了。 还是仔细想想，到底怎么才能避免前世那场灾祸才是正经。 慕容青雨不参与她们之间的口角纷争，只是隔岸观火——这顾思涵还真有意思，原本欧阳灵萱在找她的茬，她却不去理会，反而拖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还一派认真的样子。 慕容青雨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顾思涵，两个人之间并未发生过任何不快，也没有利益冲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喜欢这个小丫头，即使她是侯府嫡女。 但是......赏花宴上，皇姑姑和皇祖母似乎对她青眼有加，这叫慕容青雨很不忿，为什么，自己有才有貌，可他们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反而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 几个女子心思各异，刚从马厩回来的王珺瑶看得一头雾水。 “阿荷，你喜不喜欢跟他们一起骑马射箭？”王珺瑶看着男子们一个个跨上了高头大马，眼睛立刻亮晶晶的，她原本就喜欢这些运动，看到男儿们一个个整装待发，自是眼馋。 不用多想，活泼勇敢的王珺瑶自然是想同那些男子一道去尽情狩猎，不想和姑娘们聊些女儿家的话题。只是现下顾思涵还要她来照顾，若是顾思涵不想去骑马，王珺瑶也不会去的。 深知表姐想法的思涵甜甜一笑，“走吧，表姐，我也想去骑马！” “好！你不用怕，只要跟在我后面，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王珺瑶豪情万丈道。 顾思涵这次主动要求骑马射箭，当然不全是因为王珺瑶。而是一会儿他们就要进入林间狩猎了，她得离太子近一些，才好想办法救他！ “临安郡主，你现在还不准备一下，不打算参加狩猎了？阿荷，我已经帮你选好了马匹，走，我们去看看！” 王珺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太子他们已经整装待发，不好让他们久等。于是她领着顾思涵转身便向树林的入口处走去。临安郡主听说大家就要出发了，便看也不看欧阳灵萱，跟着她们一同离去。留下欧阳灵萱站在原地，好像一个跳梁小丑。 此次狩猎比赛不愧是男子发起的，规则十分简单，一行人分成两队，两个时辰后集合，谁的猎物多一些，便能获胜。 “这样吧，太子哥哥做裁判，他猎多少都不算数！咱们剩下的，我和珺瑶还有顾思涵一队；修纯和杭冬带着临安一队，你们觉得如何？”慕容澜延率先开口道，他自是想和王珺瑶一队的，顾思涵又必须和王珺瑶在一块儿......这样分配，慕容澜延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我怎么就不算数了？”太子慕容青禾是一众人中年纪最大的，平日里对慕容澜廷等人很是照顾，因此并不端架子。 第二十一章 拼死相护 第二十一章拼死相护 “太子哥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若真参加，你在的那一队岂不是赢定了？我们怎么敢赢你？”慕容澜延理直气壮的嫌弃道。 慕容青禾苦笑着摇了摇头，算是认同了他的安排。 但太子同意了，其他人可没这么简单放过慕容澜延。 “澜延，你不觉得我们队比你们少一个人么？”王修纯作为慕容澜延的好友，此刻一派促狭地看着励志成为自己妹夫的人，偏要逗他。 “顾妹妹才多大？她也就是跟着在后面跑跑马，我们这四个人和三个人又有什么区别？”，慕容澜廷据理力争。 顾思涵起初根本就没有仔细听他们说话，一心想着自己进去之后要怎么才能离太子更近一些，后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待听明白慕容澜廷的话后，不由得心里暗哼一声。 想追表姐？等着吧！ 慕容青禾此时此刻哪里知道，就是这个在他看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但救了他，也彻底改变了整个锦朝的走势。 进入树林后，顾思涵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身体看着十分僵硬，王珺瑶以为她是骑在马上害怕了，安慰道，“这匹马是非常好脾气的，我精心为你挑选而来，别担心，你只要跟着我们走就可以了。” “嗯，阿荷知道了。”顾思涵答应着，眼睛依旧离不开前方的慕容青禾。 而此时此刻的慕容青禾哪里知道危险正在朝自己逼近，跟慕容澜延等人有说有笑，冲在最前头。 眼看着太子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顾思涵有些着急，“表姐，我们要快点走，不然就跟不上他们了！” 王珺瑶原本顾忌顾思涵很少骑马，所以两个人一直走在最后面，她也想快点上前去找慕容澜延。 如今听顾思涵愿意骑快一点，便立刻点头道，“那我们走快些！” 说罢，她“驾”了一声，马儿听话，便小跑起来，顾思涵骑的马见同伴跑了起来，也跟着奔向前去。 就在顾思涵被马儿颠簸的头晕脑胀之时，她看到慕容澜延挽起长弓，不知道瞄准了什么猎物。却听慕容青禾一声轻喝，“澜延！这野兔肚子这么大，想必还怀着小的，你何苦拿它开第一刀？” 循着箭矢的指向，顾思涵看到一只体型硕大的灰兔，脸色一白——这兔子和前世濒死前的自己有什么两样？那么绝望，那么无助，任人宰割，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而居高临下的慕容澜延，显然是不想放过这第一只猎物。 “不要！不要杀它！”已经追到他们身边的顾思涵想也没想，便出言阻止道，王珺瑶和慕容青禾都有些诧异，小女儿家心软很正常，可现在的顾思涵脸色苍白，额头上大粒的汗珠流淌下来，仿佛那兔子是她的至亲好友一般。 “对啊对啊，我们一会儿还有更好的猎物，这兔子身怀六甲，不如放它一马。”王珺瑶见表妹急成这样，也赶紧出言阻止。慕容澜延原本不打算听顾思涵和慕容青禾的劝阻，可现下王珺瑶发话了...... 准备飞射而出的箭矢停留在了弓上，那野兔似乎也反应过来临近的危险，扭头隐入草丛，再寻不见。 “阿荷不怕，已经没事了，你若是不忍心见这场面，我们便跟在后头。”王珺瑶着实被顾思涵方才那紧张惊恐的表情吓坏了，赶忙问道。 “若是见不得，便不要强迫自己了。”慕容青禾跟着说道。 他们都以为顾思涵方才是因为不忍杀生，却不知顾思涵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无妨的，我只是觉得......一个母亲应当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未见天日就胎死腹中吧。”望着野兔消失的那篇草丛，顾思涵呆呆道。她不愿意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再经历那样的痛苦。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结实一愣——顾思涵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的言语，倒叫他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都知道安乐侯的三小姐从小没有母亲，被顾庭沛捧在手心疼宠，可她居然还有心疼一个母亲的想法，着实难能可贵。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两个男子很快把注意力转向了新出现的猎物身上。慕容澜延是此次参与狩猎的人中射箭最准的，不一会儿，他们身后的随从手里就多了一只野鸡。 “阿荷帮我看看附近可有狐狸，我想亲自猎来一条狐皮围巾！”王珺瑶笑着对阿荷道。 “我记得你上次狩猎就说要自己猎来一条狐皮围巾，还不要我帮你，到最后我们手上的都有三只狐狸了，却没有一只是你列来的。”慕容澜延轻笑道，他原本想把自己射猎的狐皮送给王珺瑶，可要强如她，既然下决心自己做的事情，就不愿别人代劳。 “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彼时的我，我今日定能......” 话音未落，王珺瑶盯着离慕容青禾不到三尺之远的某个地方，面上僵硬了起来，她原本想出言提醒，却已经惊恐的张不开嘴。 她看到一支箭，正对着太子的方向，弓弦拉得满满的，只要一松手…… 慕容澜廷听不到她后面的话，莫名其妙的回头去看她，见她面色大变，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太子哥哥！”慕容澜延也瞬间慌了神，随着他的喊叫声，那支箭‘嗖’的一声笔直的朝着太子疾驰而且。 慕容澜廷想要再射箭截住那穿梭在空中的箭矢，却是为时已晚。 眼见着那箭离慕容青禾越来越近，王珺瑶和慕容澜廷的大脑几乎已经成了空白。 说时迟，那时快，顾思涵从马上一跃而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扑向了慕容青禾。 “噗呲”一声，拉回了众人的深思。 “阿荷！”王珺瑶怒喝一声，连忙跑上前去。 慕容澜廷也怒吼道，“抓刺客！那边！都给我过去！今日若是逮不到人，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太子呆呆的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孩儿。 这真的是那个软软的，小小的，连射杀一只兔子都于心不忍的顾思涵吗？ 第二十二章 无能为力 第二十二章无能为力 顾思涵清晰地感到疼痛之时，她竟然彻底放松了，她真的救了太子！她听到王珺瑶焦急而心疼的唤她，想告诉她不要担心，却张不开口，再后来，便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太子遇刺，安乐侯的千金为救太子身受重伤，这次狩猎活动肯定是不能继续进行了。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处理顾思涵的伤势，还有查找行刺之人！ 射箭之人根本就是抱着必杀的心态射出了箭矢，瞄准的是慕容青禾的心脏，此刻插在了顾思涵的肩头。那小小的女孩儿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叫人心急如焚。 慕容青禾面色铁青，既担心顾思涵的伤势，又气愤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想要他当朝太子的性命！ 傍晚，安乐侯府。 顾思涵还昏迷着，太医在屋内为她疗伤，在外面候着的人只有王珺瑶和慕容澜延。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房门终于打开，一名年轻的太医走了出来，“请世子爷放心，顾三小姐并无性命之忧，具体情况，还要等张太医再诊治片刻！” “还好阿荷性命无忧，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顾思涵受伤，最为自责的人恐怕就是王珺瑶了。 “你无须自责，若不是顾三小姐相救，今日受伤的恐怕就是太子了。”慕容澜延自是见不得王珺瑶伤心难过，出言宽慰道，“顾三小姐不仅性命无忧，还立了一记大功，今后恐怕是会更得皇祖母她老人家喜爱。三小姐以后再皇宫可以横着走了，这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慕容澜廷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却没想到王珺瑶听他这么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别过脸去，再不说一句话。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年迈的老太医拿着药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王珺瑶立即凑上前去，“阿荷怎么样了？” “顾三小姐无大碍了，只可惜她肩部创伤太重，日后能否调理好，这实在是说不准啊！老臣也无能为力。”此番前来治疗顾思涵的便是太医院最有经验的张太医。 王珺瑶听到他如此说，不由得脚下一软，慕容澜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怎、怎么办？阿荷的胳膊若是不得用了可怎生是好，她只有十岁啊……” 原本想进去看看顾思涵的，此刻，却无论如何迈不动脚了。 老太医无奈地摇摇头，“调理身子的药方，老臣已经开好，之后便请顾三小姐好生将养着，你们不要随意惊扰她，这伤势......也不是没有可能恢复原状。” 任是谁都能听出他的言不由衷。 一时间，整个院子沉寂无声。 得知女儿狩猎时身受重伤的顾庭沛原本在昔日一同带兵的老友家与其商谈事情，听到报信儿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说出这个消息，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驰骋沙场多年的顾庭沛，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沁入肺腑的恐惧了。 他已经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决不能再失去他们的阿荷。顾不得仔细盘问顾思涵到底受了什么伤，似乎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便匆匆赶回侯府。 “阿荷怎么样了，珺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路奔向青荷居，顾庭沛便看到王珺瑶正哭得伤心，不由心头一紧。 王珺瑶却自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一味地抹着眼泪。 顾庭沛心下着急，转向旁边的慕容澜延，“澜延，你告诉我阿荷现在怎么样了！” “这……张太医说思涵妹妹并无性命之忧，伤在肩膀上，还需好生将养些日子。”慕容澜延也是有些心虚，不敢全部说出来，只得避重就轻。 “肩膀？”顾庭沛毕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只是一听便觉出了问题，若真是无甚大碍，为何这些人都面色如此低沉。 “到底如何，给我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肩上的伤，可是否伤及骨头，会不会影响日后的行动？”顾庭沛瞪着一双虎目，气场打开，压得慕容澜廷这个诚王世子根本不敢直视他。 慕容澜延支支吾吾的不说话，顾庭沛心便凉了半截，连忙跑进屋，就看到自己打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此刻面色惨白，整个肩膀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渗出血水来。 顾庭沛半辈子在沙场渡过，自己也受过无数次伤，尤其是箭伤，更是亲眼见过多次。 可，这伤如今在女儿的身上，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顾庭沛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王珺瑶立刻站直了身子，小声道，“舅舅……” “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顾庭沛淡淡的说了一句，既没有责怪他们，也没有宽慰他们。 他现在不想见到这几个孩子，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收拾他们！ 王珺瑶动了动唇还待说什么，然而院子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正是萧寒睿。 “阿荷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不常在京中走动，顾思涵受伤的消息，他竟是迟了许久才知道。顾不得那么多，一路飞奔进安乐侯府，便见顾庭沛等人脸色都不好，王珺瑶更是眼圈发红。 “澜延，你告诉我阿荷现在怎么样了！”萧寒睿直接点名道。 慕容澜廷看着这个只在一起吃过一次饭的男子，不明白他怎么就敢直呼自己的名字，不过看顾庭沛什么都没说，想来，这是安乐侯府的远房亲戚？ 慕容澜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顾庭沛，然后一五一十的说了。 顾庭沛心中苦笑。 阿荷救了太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不对！太子终究是皇上的亲儿子，是一国储君！ 今日，即便是阿荷为了太子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没有人敢道一句可惜，大家只会说，这是应该的！ 这能怪谁呢，只怪自己考虑不周，竟然放任阿荷去参加狩猎活动。他不仅不能抱怨，反而还得骄傲，骄傲自己的女儿义无反顾的为太子挡了箭！ “你！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阿荷的！”萧寒睿恨恨指着慕容澜廷的鼻子道。 第二十三章 几家欢喜 第二十三章几家欢喜 慕容澜廷简直莫名其妙了……这人到底是谁啊！ 现在若是安乐侯在慕容澜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保证半点儿怨气都不会有，可，这个人他根本就不熟好不好！ 最后还是顾庭沛开口了，他先让人将王珺瑶二人送走，然后简单的跟萧寒睿说了顾思涵的伤情，“阿荷现在昏迷不醒，她琵琶骨处受了重创，太医前来查看说的是有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大，我知道你这几年在外觅得良师，不知可有办法……” 萧寒睿的医术不知是何人所授，与一般大夫的套路不尽相同，却能医好寻常人无能为力的病症。 “顾叔叔放心，若有法子，我自然会倾尽所能。我先去瞧瞧她！”萧寒睿说着进了屋。 看着昏睡的顾思涵，萧寒睿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不过才相处了十几日的小女孩，居然不知在何时，悄悄地钻入了他的心中，并且占据了不小的分量。 知道她受伤，他担忧，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便跑了过来。 萧寒睿此时已近隐隐约约觉查到了自己心态的一些变化。 除此之外，他竟然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嫉妒！嫉妒她竟然会为了慕容青禾而舍命相救！慕容青禾身边那么多的护卫，需要她这个不过学了点儿三脚猫功夫的小女孩儿？ 越想心中越是不平，萧寒睿连忙打住自己的荒唐念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检查顾思涵的伤势。 皱着眉查看一番，很快心中拿定主意，便吩咐自己的小厮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拿来，并叮嘱任何人不得进屋。 顾庭沛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好似等了几天几夜，实际上才不过是过了半个时辰。 房门被打开，顾庭沛看到萧寒睿满头的汗珠和他手里盛满血水的铜盆，面色一惊，“这，小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顾叔叔，三妹妹伤了骨头，在皮外疗伤是难以彻底医好的，我用了个狠法子，接下来只要好生休养，三妹妹的胳膊还会和之前一样灵活，照常习武。”萧寒睿说道，他对这次的治疗还是有自信的，毕竟受伤的人是顾思涵，他用了不知比平日里多多少倍的心思，加上她这伤虽重，却并不复杂。 幸好这刺杀太子的箭矢之上没有淬毒，不然就算是大罗神仙在此，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萧寒睿有蹙了蹙眉，而后问道，“太子那边如今可查到了什么？” “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是还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顾庭沛满心牵挂着女儿，哪里在乎太子遇刺的案子。 “能进入皇室狩猎场的人，身份一定不会简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查到蛛丝马迹。”萧寒睿安抚顾庭沛道，“顾叔叔莫要再担心了，你的身体也很重要，这几日三妹妹恐怕会发低烧，需要冰敷，叫个侍女连夜守着她，我明日一早再过来看她。” 顾庭沛点头答应，萧寒睿又安慰了他几句，也不好多呆，便告辞离开了。 这一夜，萧寒睿，顾庭沛，慕容青禾，王珺瑶等人虽然心思各异，但却不约而同地一夜未眠，相反顾思涵却昏睡一夜。 说来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顾夏莲和宋姨娘那边巴不得顾思涵有什么闪失，对他们来说，顾思涵越惨，他们就越是欢喜。 知道顾思涵受了重伤，二人便不约而同的祈求老天，祈求她就这么死掉吧！ 第二日一早，打听到顾思涵还没死，顾夏莲满心不甘，但也不得不奉了宋姨娘之命，假惺惺地前来“探望”自己的姐姐。 顾庭沛一夜未眠，此刻正面色黑沉的站在女儿房外。 顾夏莲见到顾庭沛便不由得心缩了一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耷拉着脑袋走上前，大气不敢出。 只觉得此刻他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平日里那个和颜悦色的父亲，而是十万雄兵。 好似只要她轻轻动一下，就会被数万铁骑踏个粉身碎骨。 顾夏莲细声细气的对顾庭沛道，“莲儿见过父亲，昨日听说姐姐受伤了，可无奈天色已晚，又怕惊扰姐姐，莲儿便没过来，今日一大早替姐姐做了一些红枣枸杞汤，希望姐姐能早日康复。” 顾庭沛淡淡的看了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庶女一眼，终归她也只是个孩子，面色便缓了缓道，“你有心了。你姐姐如今还未醒，你不必等她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让顾夏莲心中暗恨不已，却还是耐着性子装得懂事明理，“莲儿看父亲面色不好，想是未曾休息好，不若莲儿帮父亲照看姐姐，父亲也好去休息休息。” “不必了，你如今年纪还小，不懂怎么照顾别人，你有这份心思，父亲很高兴。”顾庭沛笑着应付了一句。 看到顾庭沛面上有了笑意，顾夏莲刚想趁机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得小厮来报。 “侯爷，辅国公府的柳小姐前来探望三小姐了！” 柳若萱这一来，又将顾庭沛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毕竟顾思涵平日里跟柳若萱尤为要好，闺中密友前来探望，自然比她这个平日里说不了两句话的庶妹更有分量。 顾夏莲心中暗自不满柳若萱来的不是时候，却也乖乖见了礼。随后便自己回了落芳居。 “顾伯伯，昨日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哥哥说阿荷这是立了天大的功劳，想必不久后皇上就会给她加封头衔了。”柳若萱莞尔，“阿荷受伤，我们都十分心疼，可也要往好处想想，阿荷立了功，日后的路一定好走很多，我们应当为她高兴才是。” 这番话和慕容澜延昨日与王珺瑶讲的并无益处，只不过柳若萱态度更真诚些，顾庭沛自然听得进去。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若萱你知不知道阿荷跟太子有什么交情，我总觉得这次事情有些蹊跷，但是说不清道不明，真是一头雾水。”顾庭沛摇摇头，“算了，既然阿荷如今没有大碍，其他事便都不重要了，你回头也跟珺瑶说一声，叫她别太自责，这件事情怪不得她。” 柳若萱点头称是，遗憾的是顾思涵一直都没醒来，也没能和她说上话。 第二十四章 安阳郡主 第二十四章安阳郡主 与此同时，落芳居。 “姨娘，今日父亲夸赞我懂事，说明他并非一点儿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顾思涵那死丫头没有母亲，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取代她的位置，我近日受了委屈，来日定要让她还来！” 顾夏莲还沉浸在方才顾庭沛对自己那一小会儿的和颜悦色之中，她觉得只要父亲眼中还有自己，早晚有一天她可以比过顾思涵。 “你断不要高兴太早，我听说顾思涵此番是救了太子才受的伤，恐怕所有人都会赞她舍生取义，今后她有了皇家做靠山，我们很难与她作对的。”宋姨娘想事不那么简单，她知道顾思涵看似吃亏受了伤，实际上不知道能收获多少好处！ 倘若顾夏莲有这个机会，就算推也要推得她挡了那支箭！ 只可惜，错过了一次赏花宴，顾夏莲一个庶女，再想有这些机会就是难上加难了。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猜测都没有错。 三日后，顾思涵还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宫中便来了人。 来人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大总管刘丰。由此可见皇上对顾思涵的重视程度。 刘丰一脸喜意，对着顾庭沛一连串儿的道喜，而后拿出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乐侯府长女顾思涵德才兼备，仗义勇为，如今立下大功，朕特封此女为一品郡主，封地安阳，另赏白银前两，东珠一斛，钦此。 顾庭沛一脸感激的接过圣旨，送走了刘丰，表情才淡了下来。 顾思涵的这个郡主是实封，不仅有封号，还有了封地，这么一来，她的地位甚至高过了皇室一些只有郡主头衔却无任何实封的亲王之女。 顾庭沛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这份荣誉实在是珍贵，可惜却是女儿拿命换来的。 刘丰带人刚走不久，太后、皇后和太子等人也相继派人送来了赏赐，安乐侯府一时间风头大盛。 很快，安乐侯的嫡女救了太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顾思涵被奉为郡主，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愤懑。欢喜的是王珺瑶，柳若萱等顾思涵的一众好友；愤懑的自然是顾夏莲和宋姨娘，还有欧阳灵萱。 顾夏莲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她只觉得自己和这个嫡姐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她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比肩的高度，即便她将来获得了父亲的宠爱，可，她一个郡主的身份就能将自己压得死死的！ 欧阳灵萱往日便自恃她丞相府小姐的身份，丞相乃百官之首，她自认为除了皇家的公主郡主等皇室宗亲之女，没有什么人的身份可以跟她比肩。可偏偏就是这个最近颇为不对付的顾思涵，居然一下子成了郡主！ 简直是可恶！ 当然，除了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也还有某些个心思复杂的人，此刻又在打如意算盘了。 “你是说，父皇封了顾思涵为郡主？不仅如此，还有封地？”慕容青阳身在皇宫的偏殿内，眼中含着些阴鸷。 他费心安排了刺客想要取了慕容青禾的性命好取而代之，不料却被一个小小的顾思涵给搅黄了，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这词失手，日后再找机会便是难上加难！ 不仅如此，慕容青禾虽然未曾受伤，但却一定会追查幕后之人，若是查到自己，那对他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计划一步一步都紧张的十分顺利，可为什么每次到了顾思涵这里就屡屡发生偏差？ 可，她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若说她故意跟自己作对，慕容青阳是不信的。不说自己的心思隐藏至深，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便是知道了，她又有什么能耐跟自己作对呢？ 或许，真的是巧合？是天意？ 慕容青阳捏了捏拳头，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顾思涵是救了太子的恩人，倘若她成为自己的皇子妃……太子和父皇一定会对他减轻防备。毕竟有了这么一个忠君的妻子，谁能想到他其实野心勃勃？一想到这里，慕容青阳得到顾思涵的想法便更加强烈了。 这个时候，正是献殷勤的最佳时机，往往在一个人最痛苦难受的时候，你对她好，她最能铭记在心。之前慕容青阳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却不成想偷鸡不成，差点蚀把米，若不是狠心做掉了那个办事不力的小宫女，恐怕还有麻烦找上门来，还好上次的事情没人知道是他所为！ 渐渐地，慕容青阳眼中的阴鸷渐渐褪去。他一定要得到顾思涵，不仅能受到安乐侯的支持，还能减轻慕容青禾对自己的提防，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到时候，他想上位就不再困难了。 “好了，下去吧，将那不成事的废物处置干净，别留出一星半点儿的蛛丝马迹。”慕容青阳冷冷道。 “是！” 这日傍晚，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的顾思涵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 先前为了诊治，太医和萧寒睿都在她身上用了一些安神、麻/醉的药物，此时药效早已过了。 顾思涵虽然醒了过来，却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是肩上的阵阵钝痛依然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首先闻到的是一阵沁人心脾的草药香，缓缓睁眼，便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正是她的教习师父，萧寒睿。 可他在自己的房间做什么？而且似乎正在对她动手动脚？ 顾思涵意识到这一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挣脱。 “别乱动，我为你换药。”萧寒睿见她醒了，似乎并没有多么欣喜，顾思涵这时候醒来，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说话间，肩膀上撕裂一样的疼痛也叫顾思涵再没有挣脱的力气。 “我怎么……”顾思涵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急切的问道，“对了，太子他可还安好？有没有受伤？” 她给太子挡了一箭后便昏了过去，若是那刺客一箭不成，再次出手，那太子岂不是…… 见到顾思涵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关心慕容青禾，萧寒睿脸色微微一沉，只顾着受伤的动作，并不理会她。 没听到萧寒睿说话，顾思涵还以为太子还是出事了，骤然便凉了手脚，人也精神了许多，圆圆的杏眼瞪得老大。 “睿哥哥，你倒是说话呀，难道太子真的出事了？”顾思涵焦急万分，太子若是最终还是死了，那她这一箭岂不是白挨了！关键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慕容青阳的阴谋诡计得逞！ 第二十五章 蓄意谋害 第二十五章蓄意谋害 一声”睿哥哥“叫的萧寒睿连想不理她都做不到了。 “你瞪这么大的眼睛做什么？有功夫关心太子还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太子身边侍卫众多，怎会让他受半点儿伤？根本不用你去操心。”他是真的想知道，顾思涵到底对慕容青禾如此关心是为了什么！这几日他想不通，派人查过，顾思涵此前与太子并无任何交集！ 难道……是因为太子的身份？她难不成是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感兴趣？ 这么一想，萧寒睿目光中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呼……你吓死我了，太子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心口的大石头落了地，顾思涵这才有空去考虑萧寒睿，“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何你会出现在我的闺房之中，外面的人怎么都不拦你，我爹爹知道么？” “就是你爹爹请我来的。”萧寒睿没好气道。 顾思涵听他这么说，有些好笑地说，“你是在开玩笑吧，我爹爹怎么会请你过来给我换药，你一个成年男子，平日里舞刀弄枪的，哪里能细致地照顾病人？念在我们二人师徒一场，我就不喊人把你打出去了，爹爹来之前，你还是跳窗逃跑吧！”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死丫头，明明是我为你疗伤，你才得以这么精神，可你却不信我？”更重要的是，我悉心为你换药，你醒来第一句话不是甜甜地唤我睿哥哥，却是问那慕容青禾有没有受伤！ 萧寒睿心中好似打翻了醋缸，酸气弥漫，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给顾思涵听。想必慕容青禾对顾思涵来说很重要罢，才叫她这般记挂，自己又何必讨这个没趣？ 直到顾庭沛前来看望女儿，在门外听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推门叫了声“小睿，阿荷是不是醒了？”之后，顾思涵才真的相信萧寒睿真是爹爹请来给自己换药的。 顾思涵惊愕地张开了嘴——爹爹啊爹爹，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好大夫遍地都是，你怎么偏生叫他来给我换药，说不定他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不该看的......想着，顾思涵便红了脸。 “哈哈哈哈，阿荷啊，你这次可得好好感谢小睿一番，若不是他妙手回春，你的左胳膊可就难保了啊！”顾庭沛坐在女儿身边，对着萧寒睿大加赞扬。 瞧着顾思涵迷迷瞪瞪的样子，顾庭沛便长话短说向顾思涵解释了一下她的伤势，以及萧寒睿的诊治。 得知他保住了自己那连太医都说无能为力的左臂，顾思涵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感激，而是好奇！ 他居然还会医术？ 不过很快，想到他的身份，顾思涵又有点儿了悟。 盯着顾思涵吃了饭，又哄又劝的好不容易看着她喝了药，顾庭沛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爹爹，睿哥哥，我虽是睡了很久，但还是很累，我想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让柳嬷嬷在外间就可以了。”喝过苦涩的汤药后，顾思涵整个人都蔫蔫的。 “阿荷竟会撵爹爹走人了。”顾庭沛佯装失落地摇摇头，“那我们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且安心睡吧，爹爹明日再来看你。” 不知怎的，顾思涵隐隐觉得萧寒睿今日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困意涌了上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瞧着顾思涵困顿的样子，二人很快一同离开了她的屋子。 可顾思涵明明慢慢的睡衣，却偏偏又睡不着。 独自一个人待在这安静的房间内，肩上的痛楚被放大了数倍。方才和有萧寒睿和爹爹与自己说话，转移了相当一部分注意力，倒是没觉得怎样，可现在，孤独和疼痛笼罩着顾思涵，饶是她历经生死，却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一时间难过，便扑簌簌地落起了眼泪。 因着难熬的疼痛，顾思涵自然睡不着了，她也不愿意吵醒柳嬷嬷，一个人静静地睁着眼睛挨着时辰。 渐渐地，顾思涵觉得自己肩膀上的疼痛不太明显了，困意再次袭来。 是以，顾思涵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却还是耐不住深沉的倦意，很快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因着顾思涵伤势已经基本稳定，萧寒睿都没有再来安乐侯府，换药的事情都是柳嬷嬷在做。 而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两天之后便再没听到过。只是那肩膀上的伤口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了，虽然心里奇怪，顾思涵只当萧寒睿处理得好，并未当一回事。 倘若萧寒睿再晚一两天前去看望她，她便又要经历一场大灾。 “这是怎么回事！这几日是谁给你换药的？！”顾思涵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润儒雅的睿哥哥发脾气，一时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柳嬷嬷包扎手法不够专业，加之萧寒睿心气不顺，这才找茬。 “是我身边的柳嬷嬷一直帮我做这些，怎的了？” “叫那嬷嬷前来回我的话！”萧寒睿脸色阴冷，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想要谋害顾思涵，前几日他不满顾思涵对慕容青禾那么在意，便有意不来见她，只耐不得实在担心，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睿哥哥，柳嬷嬷又不是专门做大夫的，自然没有你包扎的精致，但我这伤口今日里一点儿都不疼了，便不用怪罪嬷嬷了。”顾思涵偏头笑道——她还没意识到失态何其严重，只想着为柳嬷嬷开脱，“伤口是自己的，只要不难受不就行了么，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 瞧着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萧寒睿更是气恼，“不懂四六！若不动这干戈，你恐怕就要没命了！” 说罢，他狠狠拍了一下床头的矮几，倒把顾思涵吓了一跳，惊着了刚走到青荷居，正准备推门而入的顾庭沛。 萧寒睿此番真的不是在找茬滋事，他给顾思涵查看恢复情况的时候发现，那些创口早已在两天前就停止愈合了，并且在渐渐萎缩坏死，怪不得顾思涵满口说着伤口恢复的不错，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这真是愚蠢的说法，伤口若是正在愈合，必定又痛又痒，哪有这么舒服。若是再这样下去，不说这条胳膊能否保住，就连顾思涵那条小命都无法保证了。这定是有人蓄意谋害，叫他怎能心平气和？ 听萧寒睿说完他之所以这般生气的前因后果，顾思涵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顾庭沛也瞬间铁青了脸——阿荷现下身在侯府之中，不过十岁的年纪，便有人设计害她，这叫他这个当父亲的该如何安心？ 第二十六章 追查凶手 第二十六章追查凶手 若是阿荷有什么闪失，自己该如何向已故的妻子交代？ 这么一想，顾庭沛比萧寒睿更是恼怒，“碧桃，叫柳嬷嬷速速前来回话！” 虽说蓄意谋害自己姓名这件事只有亲近之人能做得到，但顾思涵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春杏所为，与柳嬷嬷不沾边。因着上次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不成，她自然要努力讨好宋姨娘，人家叫她干什么，她便在所不辞。 真是个蠢货！再怎么样，那宋姨娘自己都得不到爹爹的宠幸，又怎能帮你实现愿望，原本念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想多留你几日，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自己刚被加封郡主没多久，那些人就有坐不住了。如此这般见不得自己好过，顾思涵心底浓浓的恨意此时此刻又被挖掘而出，眼中怒涛翻滚，这次定不能饶她！ 萧寒睿一边帮顾思涵处理被药物损坏的创口，一边冷眼瞥向跪在地上的柳嬷嬷，“你这几日一直帮顾三小姐换药包扎，竟然看不出异样之处？” “老奴觉出那伤口愈合的有点慢，可是......”柳嬷嬷活了这么大岁数，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到顾思涵的伤口停止愈合，虽然觉得奇怪，但顾思涵说不疼，她便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就这一时的疏忽，差点害了小姐！ “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有意疏忽？”顾庭沛没想到从小陪着女儿长大的老嬷嬷竟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还有些不能接受，张口问道。 “这......”柳嬷嬷此时是百口莫辩——这几日她与顾思涵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倘若她可以洗脱罪名，恐怕就没有别的人有这个嫌疑了。可她真的是一心对小姐好的。 柳嬷嬷看向顾思涵，不知道小姐会不会一样怀疑自己。 此时此刻，被柳嬷嬷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顾思涵也在心中琢磨究竟该怎么和顾庭沛解释自己的猜测。自己知道柳嬷嬷是真的忠心，可他们不知道，兴许还以为是她年纪太小，对这个一直陪着自己的嬷嬷有了感情才为她开脱。 再者，顾思涵现下还不知道爹爹是否晓得顾夏莲是什么南越国的公主，也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养虎为患，虽说他不喜欢这个庶女，但是自己作为长姐，突然提出是庶妹害了自己，未免会被觉得她是在欺负庶女，不与姊妹一心。 “这......爹爹，阿荷觉得不是柳嬷嬷做的。我这几日夜里半睡半醒间，隐隐约约有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先前并未在意，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蹊跷，睿哥哥，你说别人是不是有可能趁我夜间看不清楚，动了什么手脚？” 顾庭沛一听更是恼怒，但他自然不会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只得将气都撒在柳嬷嬷身上，“你到底是如何当差的？小姐的屋子你都守不好？还留你有何用？” 柳嬷嬷听了顾思涵的话也是愧疚的不行，小姐受伤这几日她亲力亲为，春杏靠不住，碧桃又顶不住事儿，也实在是累坏了，她人又上了年纪，夜里难免有些松懈。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不是，跟了小姐这么多年，竟然连小姐身边的人都没有调教出一个的用的！ 柳嬷嬷头磕在地上，无声的认罪。 听顾思涵这么一说，萧寒睿盯着她的伤口，很快便大约心中有数了。 有一种药物叫做百麝草，是止血的良药，平日里不难买到，可是药三分毒，若是将这草药与黄药子一起服用，便能使人伤处愈合越来越慢，甚至坏死萎缩。 而偏巧自己给顾思涵开的外服药物里面有黄药子这味草药。 呵，居然敢钻他萧寒睿的空子，当真是活腻歪了。 “这种东西可以研成粉末，或是加以水分熏成气体。倘若如你说的，半夜有人做了手脚，那么这个人不是在屋内，便是通过窗子送进药物。而你也说了，每日夜里都是柳嬷嬷在外间方便照顾你......” 说着，萧寒睿欲言又止，起身走向雕花的木窗，伸手沾了些窗户上的灰尘，“若是这窗户上有痕迹……” “啊，小姐可还记得，前两天老奴发现窗子上有个小孔，怕小姐受风就重新糊了窗户，不成想第二天那小孔又出现了，老奴以为是夜间风大刮破了窗子，现在想想，会否是有人刻意为之？”柳嬷嬷猛地想起来。 听完柳嬷嬷所说，顾思涵连连点头，“没错，我分明记得清楚，那个小洞连续出现了两次！一定是有人半夜搞的鬼。” “阿荷，你莫要因为往日情分帮着柳氏说话！即便这药不是她下的，可她也的确失职，这可关系到你的性命，焉能儿戏？”顾庭沛此刻保持着镇静，萧寒睿已经配了解药，那什么百麝草对顾思涵已经没有作用了，只是他断不能允许女儿身边有这种玩忽职守之人。 而萧寒睿却觉得顾思涵这般护着柳嬷嬷并非是感情用事——一个那般镇定地辨认出谁要陷害自己，脱身之后还能泰然自若地躲在一旁观察的人，怎么会傻到明知道身边的人很可能谋害自己还帮着她开脱？ 一定是另有隐情，萧寒睿托着下巴，劝顾庭沛道，“这窗边近几日被打扫的干净，很难查到蛛丝马迹。顾叔叔，不如先听了三妹妹的，若是现在处置了柳氏，三妹妹身边也没有其他的用的人。我们不能放过凶手，更不能错怪无辜的人。” 顾思涵闻言眼睛一亮，向萧寒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以爹爹对睿哥哥的信任，他一定会听取这个建议。 果不其然，顾庭沛思考片刻，还是认可了萧寒睿的说法。女儿在自己的院子里被害，说明府里却是是该整顿了，这一时间要找个合适的人照顾女儿，确实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留在小姐身边，若是再出什么差错，不管是谁求情，本侯都不会放过！”顾庭沛面上的怒意已然减退了不少，“将那抓药的小厮，还有熬药的丫鬟和小姐的两个贴身侍女都统统带上来。” 第二十七章 思涵查案 第二十七章思涵查案 说来奇怪，自从顾思涵受伤后，便再也没见过春杏了。碧桃偶尔过来帮帮忙，毕竟顾思涵身体不舒服，不喜欢太多人围在自己身边，可是作为一个丫鬟，自家的主子身受重伤，就连看都不来看一眼么？ 唉，之前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偏要将图谋不轨之人视作亲信，对她们百般的好。其实人家压根儿不将她当做亲人。 “爹爹，此事就让我自己来问，好不好？”顾思涵看着面色阴沉的顾庭沛，知道爹爹心里恐怕也十分自责，不由得就很心疼。 “阿荷放心，爹爹一定将害你的人全部揪出来，不会再让阿荷受任何伤害！”面对疼爱的女儿，顾庭沛还是摆出了一副笑模样。 “爹爹，此事毕竟涉及我的安危，就让我来盘问吧！若是爹爹不放心，在一旁看着可好？”顾思涵再次争取道。 看着女儿水润润的大眼睛里充满期盼，顾庭沛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只得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抓药的小厮和熬药的丫鬟便被带了上来，两个人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个人都再普通不过，在府中老老实实的干活儿，也没有什么靠山，亦不曾与什么人有勾结，只消一问，便打探出来。 “你们两个不要害怕，且听我说，之前可有谁去跟你们打听过我这几日服用的药？”顾思涵比起顾庭沛和萧寒睿都更有亲和力些，她微笑着看向两名下人，分明不像一个险些被害了性命的人。 熬药的丫鬟连翘回忆了片刻，“回小姐的话，小姐这几日的药量有些大，需要过滤很多次，更需要掌握好火候，稍不留神就会糊，我便一整日都守在药罐子前，好几天都没出来见人了，也不曾有人问起过小姐喝的什么药。” 萧寒睿听得此言，默默点了点头，这丫头并未说谎，他开的这服药却是不好煎熬，因为量大，火候稍多稍少都不能将药效发挥的淋漓尽致。 接着是抓药的小厮，他也表示并没有人问过这样的事情。 也对，谁会这么明摆着把导火索往自己身上引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这样，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不过，僵局不过片刻，熬药的连翘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道，“我我我，我想起来了！小姐，我之前倒药渣的时候，看到府中的王大夫蹲在那堆渣滓之前，看得很是入神，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想要研究一下，看看宫中的太医是怎么开药的。” 顾思涵唇角冷冷的往上一挑，这府中能对她下手的人，她心中清楚得很，果然不出所料，这才刚开始查，矛头就快指到她们身上去了。 她若是没记错，一年前府中的大夫告老还乡了，需要换一个大夫，宋姨娘便介绍了这个王大夫。 这事宋姨娘曾跟顾庭沛报备过的，只是，顾庭沛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 因为，若是他和顾思涵生病，从来是直接那这帖子去太医院，府中的大夫，很少为他们父女诊治。 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安乐侯自然不会刻意去关注。 若不是连翘提醒，他们想必都忘了这个茬。 “嗯，毕竟一般人也不知道哪两味药不能同吃，呵，这王大夫还真有本事。”萧寒睿冷笑道，学得医术，不救死扶伤，反而害人性命，真是玷污了歧黄之术。这样的人，竟不害怕遭天谴么？ 这个线索无疑是整个案件的巨大突破，顾庭沛没想到自己的府里竟还有这等狼心狗肺之人，立刻下令要拿那王大夫质问，却被顾思涵拦了下来，“爹爹，阿荷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王大夫为何想要害我，又是谁实施计划的，我们都不清楚，断不能打草惊蛇。” 顾庭沛却并不这么想，事关女儿，他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 不过，顾思涵一再坚持让爹爹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她自己来查探，顾庭沛拗不过她，只得答应自己不插手。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王大夫的家眷就在京城，他现在就让人去将这一家子看紧了，不信他们害了自己的女儿还能一同逃跑！ 他可以让顾思涵自己查案，但绝放过妄想害自己女儿的人。 而顾思涵却并不想让顾夏莲和宋姨娘这么早就被踢出局，慕容青阳还活着呢，顾夏莲自然也得好好地，不然这对狗男女日后如何有机会碰面？ 她今日做的这一出，不过是给父亲打个预防针，免得父亲日后被那一对母女给骗了！ “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今日说过的话。” 两个下人应了顾思涵的话，知道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儿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乖乖离去。 审完亲手接触过草药的人，接下来就是顾思涵院子里的人了，“去将春杏和碧桃叫进来！” 一时间，顾庭沛觉得自己的女儿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大相同了，仿佛已经是一个有想法，有主意的大姑娘了。 正感慨着，顾庭沛便听萧寒睿问道，“三妹妹觉得，这此害你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你平日里待下人都十分亲和，为何有人还是看不惯你？” 萧寒睿虽说对安乐侯府其他人并不了解，但，大家族内那些事儿，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安乐侯府没有主母，只有一个姨娘，一嫡一庶两个女儿，谁跟顾思涵有最明显的利益冲突，实在是不难判断。 顾思涵刚要回答他，门外便传来通报声，春杏和碧桃到了。 今日碧桃穿了件藕荷色衫裙，整个人显得文静，却又有些怯懦。 而春杏却还如往常一样，身着一袭粉衣，样子十分娇俏。 见屋里还有个英俊的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顾思涵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怒气，她前世当真是眼瞎了！才会连这样一个不安分的丫头都识别不出来！原本，她还想留着这个丫头放长线钓大鱼，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两个丫鬟行了跪礼，异口同声，“奴婢见过侯爷，小姐。” “我且问你们，小姐之前喝的汤药，可有谁在上面动过手脚？”顾庭沛此刻面色无异，却也是不怒自威。 第二十八章 春杏顶罪 第二十八章春杏顶罪 碧桃被吓得头都不敢抬，只有春杏应了声，“回侯爷，奴婢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小姐的药物上动手脚啊！” 其实，听顾庭沛这般问话，春杏暗自放下了心。 她原以为是自己东窗事发了，却没想到他们还在小姐喝的药上面调查，想必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只不过......既然三小姐命大，便只能等下次了。 若问是什么使得春杏大着胆子谋害顾思涵，不用想也知道是宋姨娘搞的鬼。 顾思涵被加封郡主的那日，宋姨娘又派人将她叫到落芳居，告诉她侯爷就是因为三小姐尚在，一直念想着小姐的生母，这才从不续弦。 但若是彻底掐断了他这个念想，便是侯爷再痴情，也不会乐意自己身边连一个能投入感情的人都没有。到时候她春杏就有机会了。 宋姨娘说了一箩筐的道理，春杏原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此刻被她说的十分心动。倘若自己成功地害死了三小姐，再加上宋姨娘的帮助，何愁不会攀上侯爷的高枝儿，没有了三小姐这个绊脚石，她岂不是很跨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于是乎，春杏便拿着宋姨娘的给的银子，在宋姨娘的指点下，去找了王大夫，筹划了这么一场惊人的阴谋。 这阴谋的确是让人惊心。 若是没有萧寒睿，顾思涵很可能真的就这么废了。 但如今被发现了，春杏的阴谋着实不能算高明，很快就能顺藤摸瓜的查清楚了。 春杏如今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事情没有被发觉，自信的很，哪里想得到，她被宋姨娘当枪使了，而且，成了一颗弃子。 整件事情，宋姨娘除了掏钱，哪里掺和过一丝半点儿？ 不消半刻，正当春杏以为自己成功逃脱了这一劫的时候，王大夫就这么被带了上来。 没想到那王大夫是个沉不住气的，一进门，整个人就瘫跪在了顾庭沛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侯爷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之前都是我财迷心窍，信了春杏那丫头的鬼话，求求侯爷放过我一家老小，我日后一定好好做人！” 听了王大夫不打自招，顾思涵心中冷哼，面上却故作惊慌道，“你说什么，这和春杏又有什么关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庭沛也一拍桌子，“话说清楚！” 这一声怒斥，吓得王大夫一个哆嗦，颤颤道，“之前春杏给我拿来很多银子，说若是能给三小姐的药里面做做手脚，让她死的不声不响……我财迷心窍，便同意了下来，可我最近真的是寝食难安，十分后悔，求求侯爷网开一面啊！” 王大夫话没说完，就听到春杏尖声叫到，“你胡说什么，侯爷，你莫要信他的鬼话，我没有做过他说的那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来人，给我把她的嘴堵上！”顾庭沛面色阴沉，冷冷的看了春星一眼，目光锋利如刀，吓得春杏立刻瘫软下来。 她一直跟在顾思涵身边，而顾庭沛在面对顾思涵的时候，永远都是和蔼亲切的，她还从未见过侯爷发如此大火。 见春杏的嘴被堵上了，王大夫哆哆嗦嗦的抓紧时间说了出来，几句后就将春杏全都抖露出来，“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侯爷，我真的没有任何动机伤害小姐，春杏虽然没和我多说，但是......这丫头向来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之前她就说过，若是没有三小姐，她就能做姨娘了......” “嘭”一声巨响，顾庭沛身边的桌子轰然倒地，化成一堆木屑。 居然，居然是因为他，才让疼爱的女儿身处险境！顾庭沛闭了闭眼，面色平静下来，淡淡的问春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塞在口中的布条被拿出来，春杏连忙道，“他胡说八道！这个王大夫一直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害我的！” 顾思涵看着这两个人狗咬狗，只觉得十分好笑，“他为何要害你？” “他……他想要银子，奴婢不给，他就胡说八道的害奴婢！”春杏口不择言道。 “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都是他害你，那么，半夜接近我的卧室，用管子吹气投毒害我的人，不是你，是他对吗？”顾思涵笑了笑，不等春杏开口胡乱攀咬，继续开口道，“之前没有证词，怕冤枉了你，现下，你该是没有什么可说了吧？” “你是受谁指使做出这等下做事情的的？”顾庭沛不是傻子，春杏即便是不安分，可也不至于异想天开的认为害了顾思涵就能翻身做主人了。这事儿，摆明后面还有人。 至于是谁，不难猜。 这番话，原本是想让春杏供出幕后之人的所作所为，不成想，春杏忽然面色一僵，表情狰狞的看向顾思涵，紧接着又“唰”地白了脸，颤抖道，“三，三小姐饶命，求求三小姐不要迁怒奴婢的家人，都是奴婢的错，王大夫说的全都属实。” “这么说，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与他人无关？”顾庭沛问道。 春杏眼睛闪了两下，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回答，终于，她点了点头，“是……是奴婢自己做的，与她人无关！” 顾庭沛面色仍旧淡淡的，似乎春杏招不招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真正说起来，正是她这种宁愿死也要维护幕后之人的态度，更让顾庭沛心生警惕。 “奴婢因为柳嬷嬷前几日训斥了奴婢几句，再加上小姐之前不许奴婢跟随一同去赏花宴，奴婢怀恨在心，就打算害死小姐，然后嫁祸给柳嬷嬷，没想到......没想到区区几日就东窗事发！” 顾思涵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宁愿死都不将宋姨娘给供出来？虽然顾思涵没打算现在就收拾宋姨娘母女，可，春杏的态度太让人奇怪了！ “恩，很好！去集合府中所有人，本侯有话要说！”顾庭沛对身边的管家说道。 管家很快领命去了，侯府中人无论是做什么的，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立马往青荷居方向而去。 宋姨娘院子得了消息，惊疑不定，但管家言明是侯爷让侯府中所有人都去，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一众人三三两两的感到青荷居前的空地上时，便见顾庭沛阴沉着一张脸，正等着他们。 所有人顿时都老实了，再也不敢四处张望，小声议论。 很快，人都到齐了。 “将今日之事与他们说个明白！”顾庭沛对管家吩咐道。 管家言简意赅的将春杏勾结王大夫要害顾思涵的事情说了个明白，而后加上了自己的评价，“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小姐平日里是怎么对你们的，只是因为赏花宴不叫你去参加，便起了这样的歹心！像这样的人，不配继续留在侯府了！” “把这个丫鬟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我看谁以后还敢对我的女儿起歹心！”顾庭沛带着压迫性的目光淡淡的从人群中扫过。 第二十九章 不速之客 第二十九章不速之客 春杏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耳边，一众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宋姨娘虽面容镇定，但捏着手帕的手指关节处泛着白，显然心中也是十分紧张。 处理完春杏，顾庭沛便回了顾思涵的房间，只留管家继续训话。 “怎么了，我见三妹妹似乎不太高兴？”萧寒睿自是注意到了顾思涵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好奇。 “没事的，我只不过是有些害怕，没想到信任春杏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被她所害。”顾思涵摇摇头，“今日的事情真是谢谢睿哥哥了，若不是有你在，恐怕我自己没命了都不知道。” 萧寒睿轻笑一声，“你知道我的好就可以了。” 不等顾思涵反应过来这句话，萧寒睿便向顾庭沛行礼道，“顾叔叔，今日在这里呆了太长时间，三妹妹还需要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作为一个父亲，得知自己心爱的女儿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人迫害，顾庭沛又是自责，又是心疼。一时间没注意到萧寒睿的话。 萧寒睿并不介意，淡淡的朝顾思涵笑了笑，一脸暖意，“明日我再过来看你的伤口！一定要好生注意着了！” 顾庭沛回过神来，便见到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幕，很快，萧寒睿便转身离开了。 “阿荷，你有没有发现，小睿对你有些不同？”顾庭沛蹙了蹙眉头，想着女儿这些日子的坎坷，实在是不想女儿再受伤害，不由得便试探的问了出来。 顾思涵的脸突然红了，开口搪塞道，“阿荷听不懂爹爹在说什么！” 顾庭沛以为女儿是真的听不懂，“爹爹是说，你有否觉得，小睿和澜延，修纯等人比起来，对你有些不太一样？” 说实在的，女儿现在虽然还小，但顾庭沛觉得，若是真要让自己给女儿挑一个好的夫婿，这京中，还真的没有比萧寒睿更让他满意的了。 顾思涵本就不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她自然明白顾庭沛的意思，甚至也能看出他对萧寒睿的满意，顾思涵不由得撅了撅嘴巴，“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睿哥哥跟修纯表哥一样，都是我的哥哥嘛！只一点儿不一样，睿哥哥还是我的习武师父！爹爹怎么会这么问？” 顾庭沛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发髻，半真半假道，“爹爹怕我的宝贝阿荷被那些臭小子给骗走咯！想想就心疼得紧！” 顾思涵心脏骤然一缩，眼中雾气聚拢，不由得就想哭。上一世，她可不就是被人骗了，还害了爹爹！ 顾思涵连忙压下心中的思绪，俏生生道，“不管任何人对我有什么不同，终究比不上爹爹！” 这一番话如同一股热流，涌进顾庭沛的心窝深处。 女儿真的是越来越可人，越来越懂事了。相较于小时候的玉雪可爱，现下这善解人意的样子，愈发像她的母亲了！ 顾庭沛十分安慰，温和的笑着，“阿荷真是爹爹的好女儿，你放心，爹爹定能保你后世无忧！” “阿荷长大了，是阿荷保爹爹后世无忧才对！”顾思涵笑的天真烂漫，一头扎进顾庭沛的怀中。 就算顾庭沛觉得女儿并无能力保护自己，也笑呵呵地答应着。 “是了，是了，阿荷变成大姑娘了，会保护爹爹了！” 顾思涵醒了，有了萧寒睿的保证，顾庭沛也放心下来，如今朝中事情不少，也由不得他日日在府中陪女儿。 顾思涵在家中养病，想想如今的变化，也是十分感慨。 说起来，这个萧寒睿上一世真的从未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说不定，自己重活一世，就是为了与他相遇的...... 这么想着，顾思涵小脸一红。都怪爹爹昨日胡说，害的自己也跟着瞎想了起来！自己这一世是为了报仇雪恨而活的，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 可没想到，临近晌午，一个破坏好心情的不速之客就出现了。 正是慕容青阳。 顾思涵心中冷冷一笑，刺杀太子的任务失败了，他相比心里也很着急吧？ 前世这个幕后黑手一直没被戳穿，也保不齐是因为皇上已经查出缘由。但因为慕容青阳毕竟是自己最后一个适合继位的儿子，为了不让皇位落入外人之手，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不是顾思涵心理阴暗，实在是她前世作为太子妃，很是了解生在帝王家的那种决绝和冷情。 可是如今太子一切安好，势必会将那幕后之人查个底朝天！慕容青阳坐不住，也是理所应当！ 慕容青阳前来侯府的理由很简单——安阳郡主为救太子受伤了，他身为太子的弟弟，理所应当前来探望，希望安阳郡主好好养病，早日康复云云。 顾庭沛去了军营如今不在府中，整个安乐侯府没有其他男丁，二皇子又身份尊贵，管家作陪实在是身份不够看，如此，只能派人来询问顾思涵。 顾思涵真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自己这辈子最不待见的，就是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只要一想到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顾思涵就觉得恶心！ 无奈，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也只能是在心中设想一下而已。 不过总有一天，自己会扒下他披着的狼皮，叫所有人看看他骨子里的肮脏。 顾思涵冷冷一笑，“本郡主如今病着，不宜见客，不若就让二妹妹代替本郡主招待一下二皇子吧！” “这……”管家虽知这样不合规矩，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说到底，还是二皇子来得时候不对，正常拜访的，哪个不是挑侯爷在府的时候再过来的？ “对了，让二妹妹戴上帷帽蒙上面纱，前厅也要把屏风给竖起来！虽说是在咱们府上，可也不能失了女儿家的礼数！”顾思涵提醒管家道。 管家闻言便匆匆下去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在青荷居门外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慕容青阳。 “这……二皇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管家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心中隐隐约约对二皇子上门的目的有了几分猜测。 “本皇子挂念安阳妹妹，况且知道安阳妹妹如今有伤在身，想必是行动不便，自然不好劳烦妹妹出来，还是我亲自过来看看吧！”二皇子和和气气的与管家解释。 “老奴多谢二皇子的体恤，只是，这是小姐的闺房……”您来实在是不合适吧？ “无妨，安阳妹妹如今也是皇家人，我们便算是兄妹了，不必讲究那么多虚礼！”二皇子仍旧温和的笑着。 第三十章 渣男渣女 第三十章渣男渣女 这根本不是虚礼，是根本的礼仪好吗！况且，皇子跟郡主，算得上哪门子兄妹！ 只是，二皇子即便再不占理，他这么冠冕堂皇的，管家也拦不住他。 顾思涵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冷笑，“嬷嬷扶我起来，布置一下会客厅，记得，把最大的屏风抬过去！” 柳嬷嬷担忧顾思涵的身体，可也确实不能让小姐就这么躺在床上见了二皇子，只得给顾思涵收拾起来。 折腾了一番，顾思涵穿戴齐整，被柳嬷嬷扶着去了前厅。 慕容青阳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 顾思涵只觉得自己一看到慕容青阳的嘴脸，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只得低着头，很快到了屏风后。 “阿荷，知晓你病了，我十分担心，只是前些日子在帮太子哥哥查那刺客，好给你报仇，便抽不出空来见你，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不得不说，慕容青禾撩拨人心的本事还真不小，只是顾思涵早已对这招数有了免疫。 父亲可以叫她阿荷，萱姐姐和表姐可以叫她阿荷，甚至......就连那不知姓名的睿哥哥都可以叫她阿荷。 唯有慕容青阳不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顾思涵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二皇子见谅，我们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思涵实在是不希望从不熟悉的人口中听到我的乳名。” 慕容青阳那一脸的温润不由得僵了僵，而后又重新笑了开来，像是在哄一个小女孩儿，“好好好，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这么叫你了，我便唤你安阳好了！说起来，咱们如今也算是兄妹了，实在不必太过客气！” 慕容青禾隐隐约约觉察到了顾思涵不冷不淡的情绪，只是，他自信自己从未的罪过顾思涵，反而还帮过她拜托欧阳灵萱的纠缠，因此并没有多想，只以为顾思涵病中心情不好罢了。想到这里，慕容青阳笑容更胜几分。这对他来说不正是个再好不过的乘虚而入的机会么？ “安阳，想来你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京城吧？不如我来跟你说说安阳郡的风土人情？那里是你的封地，日后得空了，去游玩一番，不失为一件美事。日后你若是想去，我便陪你前往，让那里的百姓见一见他们的郡主......”接下来就是顾思涵百无聊赖的听着慕容青阳东拉西扯的聊天。 顾思涵翻了个白眼，心想顾夏莲怎么还没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膳时间，其实连半个时辰都不到，顾思涵却觉得度日如年。 “二皇子，因着我身体不适，需要吃特供饮食，就不邀请你和我一起用餐了。从月门出去之后沿着青石板就能离开青荷居，恕不远送了。”顾思涵的话并不婉转，慕容青阳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顾思涵这是下逐客令。 慕容青阳微微皱眉，这招他曾经在不少人身上用过，可谓是屡试不爽，可唯有在顾思涵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他倒也不懊恼，对于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一直都是很有耐心的。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 慕容青阳笑道，“那我便告辞了，喜欢什么东西你便派人知会我一声，我自会想法子给你送来。” 顾思涵没出声。 慕容青阳眼光闪了闪，最后说了句“告辞”，便扭头离去。 眼瞧着那人终于离开了，顾思涵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虽然表现的冷淡，但实际上，心中并不平静！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做到看到慕容青阳也不会再有那么强烈的反应！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早晚会叫别人察觉出异样！ 顾思涵呆坐了片刻，起身回了寝室。 与此同时，慕容青阳顺着青石板离开了青荷居，走了一段距离步，赫然出现了侯府中另一处居所，小门上一块木匾，上面题着“落芳居”三个字。正是顾夏莲和宋姨娘的居所。 慕容青阳微微凝眉想了想，想到顾庭沛还有一个庶女，他是从未见过的，想来这里就是那名庶女的住处了。他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顾思涵的庶妹有没有她的姐姐那般娇憨可人，这么想着，便看到一名身着黄衫的少女向自己走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侯府？”顾夏莲错失了一次赏花宴，没怎么见过这些皇亲国戚，但她看到慕容青阳相貌俊朗，穿着体面，心下也是暗潮涌动。 想来这便是管家派人来让自己前去接待的二皇子了！自己不过是打扮的时间多了一些，他竟是等不及，亲自过来见自己了？ 顾夏莲心中浮想联翩。 “在下慕容青阳。”面前的青衣男子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 果然！顾夏莲知道锦朝的国姓就是慕容，确定了二皇子的身份，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拿一双眼睛盯着慕容青阳，片刻都离不开。 此时的顾夏莲和慕容青阳都是心怀鬼胎，却也心思各异。 慕容青阳在看到顾夏莲的第一眼便确定下来，她一定是安乐侯府的那名庶女。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举手投足，皆不如顾思涵那般得体大方，她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倒是同过去那些妄图攀高枝儿的女子们没什么不同。 虽说他意在顾庭沛的掌上明珠，安乐侯府嫡女顾思涵身上，但这顾夏莲也的确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坯子，甚至比她的嫡姐还要妩媚几分。更重要的是，慕容青阳深知作为庶子庶女的野心以及想要翻身的欲望有多强烈...... 若是自己能和顾思涵的妹妹搭上关系，日后行事不知道要方便多少！ “姑娘怎地盯着我看，莫不打算向我介绍一下自己？”慕容青阳知道这个未见过太大世面的小庶女此时此刻定然是欣喜而震惊的，温润一笑，看得顾夏莲如沐春风。 “我是......是安乐侯的小女儿，顾夏莲，是这落芳居的主人。”一句自我介绍，慕容青阳便听出顾夏莲很是忌讳自己的庶女身份。 这便让他更加有机可乘——她越是想要摆脱尴尬的身份，就越是容易被自己利用。 第三十一章 宋氏教女 第三十一章宋氏教女 二人相聊几句过后，慕容青阳便道，“曾在赏花宴上见到了顾三小姐，惊艳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可人。今日见到五小姐，才发现安乐侯爷当真是好命，两个女儿都是这般惹人喜爱。今日与五小姐可谓是相谈甚欢，只可惜我今日还有事，期待和五小姐下次再见。” 毕竟自己刚与顾夏莲熟识，可他毕竟是皇子，就算有意拉拢，也不能太过明显，唯恐适得其反。临别之际，慕容青阳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得不说，这慕容青阳手段非常，仅仅这一句话，便将顾夏莲捧了起来，再加上之前赏花宴，作为庶女的她未能参加，又激起了顾夏莲对攀高枝的渴望。 果不其然，顾夏莲听完这番话，眼睛很快就亮了起来，嘴上也不住道，“是了是了，今日和青阳公子说话很是惬意，搞得我都忘了时间，只是，你知道夏莲是侯府的五小姐，我却不知道你是谁家的贵公子呢。” 听得顾夏莲终于问起自己的身份，慕容青阳勾唇微笑，身份何其高贵，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不够档次了，若是这顾夏莲有心，定然会自行打听他的身份。 “五小姐不必在意我的身份，我们不过是聊得来的好友，无需为这种俗世介怀。”说罢，慕容青阳复又对顾夏莲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是以，当宋姨娘得知女儿今日的际遇之后，一张脸笑的好似绽放着的牡丹花。 “哎哟，我的宝贝闺女，你可知道这慕容青阳是何许人！你年纪还小，对这些事不太清楚，姨娘便给你讲讲罢。”宋姨娘许久没有这样亲昵地抚摸顾夏莲的手了，自从上回她没去成赏花宴，宋姨娘便一直都对她没好声色。 “慕容可是国姓，今后你只要见着姓慕容的，便知是皇亲国戚，行事起来可要多加注意！你今日遇见的慕容青阳，便是当朝的二皇子！虽说他身份没有太子尊贵，可你想必也知道，你一个庶女，能识的这样的贵人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宋姨娘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顾夏莲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十分反感宋姨娘总是提醒她是个庶女身份，但她这点儿小小的不悦，很快便消失在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是当朝二皇子，且他明显就是对自己很感兴趣！ 这种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虚幻，让顾夏莲不由得飘飘然。 二皇子不肯透露他尊贵的身份，一定是真心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想到了这里，顾夏莲兴奋的难以自持。 “哼，顾思涵那死丫头，还阻拦我去参加赏花宴，这下好了，我没去成赏花宴，却是在家中和二皇子相识了，姨娘，你说，我该如何才能和二皇子的关系更进一步？”顾夏莲摇着宋姨娘的胳膊，扮演着那个讨喜可爱的小女儿。 “此事急不得，但你若是整日窝在家中，肯定是难得与这样的人见面的！我听说几日后京中会有很是热闹的庙会，届时会有不少京中子弟去凑热闹，二皇子或许也会去的！恰好顾思涵养病不能外出，没有她的阻拦，你去求求侯爷，他兴许会应允你去。”宋姨娘说着，忽然想起了之前赏花宴那档子事，又耷拉下脸来说教顾夏莲，“你可万万不要像上次那样，脸皮那么薄，人家拒绝一次你便放弃了。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庶女，若是自己都不懂得争取，凭你不高不低的身份，什么人会记起你来？你要懂得锲而不舍，多撒娇几句，你不是说前几日侯爷夸你了么，你嘴甜一些，这次定能成功！” 压下心中的不满，顾夏莲乖巧的点点头。 她知道宋姨娘的意思，只是之前面对的是顾思涵，那个有求必应的顾思涵，那个让她当傻子一般糊弄的顾思涵！ 她不想低下自己的头去求她，这才白白失去了上次的机会。 当然，其实顾夏莲真的低头求了顾思涵，也不会得到去赏花宴的机会的。 但顾夏莲和宋姨娘显然目前还未意识到这一点，只想着这次面对的是顾庭沛，只要多求两句，顾庭沛一定不会多加阻拦的。 她一定会努力争取这个机会！ ，思涵便吩咐人将他坐过的桌子，用过的茶盏，全部丢出去！地板也要刷三遍！ 碧桃这些日子如同惊弓之鸟，她小心翼翼的盯着顾思涵，“小姐，那二皇子看起来脾气很好……”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就在顾思涵幽幽的目光下咽了下去。 碧桃其实并没有任何为慕容青阳说话的意思，她只是单纯的没话找话罢了。 春杏二话不说被侯爷给处置了，她向来胆小，这些日子都心惊胆战的。 她觉得小姐和柳嬷嬷似乎都有一些变化，她现在越发不敢跟她们说话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了个话题，没想到，又惹得小姐不高兴了！ 柳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家小姐喜欢谁，自己就跟着喜欢谁便是了，碧桃这丫头，真得费一番功夫调教了！ “小姐可知道过几日就是庙会了？小姐往年就喜欢去看热闹，现下却身受重伤，想必是不能前往了。”柳嬷嬷觉得有些可惜，小姐今年在赏花宴上风头大盛，若是能够趁着这次庙会多认识一些朋友，就在好不好了，可却偏偏受了伤。 上一世的顾思涵就很喜欢去逛庙会，小时候是萱姐姐和表姐领着她，后来是慕容青阳伴着她，每当走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观看稀奇有趣的杂耍，品尝街边的小吃，身边又有爱的人陪伴，都是她生命中很快乐的时刻。 只是......顾思涵面色微微一暗，那些快乐都是虚假的，都是骗人的。 这样的庙会，她这辈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了！ 虽说心中这么想，但顾思涵表面上还是做了一副失望的样子，“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反正日子还长，只有下次明年再去了。” 第三十二章 庙会偶遇 第三十二章庙会偶遇 此时的顾思涵并不知道自己的庶妹和慕容青阳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不过，即便知道，恐怕也只会轻轻一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一世与上一世的分歧越来越大，这对顾思涵不失为一件好事，她努力做的改变收效甚好。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不再是她能预料到的了。 几日后，京中最繁华的街道已经是张灯结彩，庙会之所以要办的这么盛大，是因为除了普通百姓，贵族的公子小姐们也很是期盼能看热闹，散散心。 既然有贵人前来，怎么能不办的盛大？ 如此，当顾夏莲携着侍女前来庙会的时候，整条街道已经是热闹非凡了，看得顾夏莲眼花缭乱。没错，顾庭沛听说二女儿想要去逛庙会，虽然有点顾虑哪都不能去的顾思涵，但他到底是个心善之人，还是同意了。 顾夏莲今日打扮的十分用心，若是能够在庙会上遇见二皇子，定能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可她这番精心打扮，却又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有心人不是别人，便是之前和顾思涵处处不对盘的欧阳灵萱。 “李伯，那边那个穿着粉衣服的女子是谁家的，还有侍女，看着不像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可我怎的从未见过她？”掩饰不住眼中的嫉妒，欧阳灵萱颇为傲慢的指着远处正在闲逛的少女。 这些日子她气运不顺，原本属于她的那些风头和赞叹，莫名其妙的就被顾思涵这个小丫头给抢了去。好不容易挨到今天，知道顾思涵受伤了不能来参加庙会，欧阳灵萱心里是真真的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咽下去，便瞧见了一个长相姿态都不逊于她的娇媚女子！ 难不成老天爷是刻意与自己作对？ 欧阳灵萱想着，却听身边的老仆回应道，“倘若老奴没记错，这位是安乐侯府的五小姐，名叫顾夏莲。” 好哇！看来不是老天爷与自己作对，而是这姓顾的和自己不对盘。 赏花宴上是顾思涵占尽风头，现在又杀出来一个顾夏莲，瞧她的名字，听起来就是千娇百媚，长相比顾思涵还像个狐狸精！ 哼，欧阳灵萱连顾思涵这个嫡女都不放在眼里，又如何会将顾夏莲这个庶出的放在眼里？ 之前她屡次想找顾思涵的麻烦，可顾思涵身边总有人帮衬，反倒是她自己没落得任何好处，这下可好，欧阳灵萱冷冷笑了笑，既然我欺负不了你，就去会会你的亲妹妹好了！ 这么想着，欧阳灵萱快步走到顾夏莲身边。 正在悄悄观察着庙会上那些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的顾夏莲没想到自己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个衣着华贵，满脸怒气的同龄女子，顾夏莲一惊，面上有些惊惧。 而欧阳灵萱却会错了意，还以为顾夏莲看到自己之后专门摆出这样夸张的表情，心下更是厌恶，出言便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惺惺作态，真够恶心！” 顾夏莲好好的走着路，莫名其妙的出来一个女子骂她恶心，心中怒火顿时燃起，纵使平日里再会装腔作势，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你是谁？凭什么骂我？” “没想到顾思涵不方便，安乐侯就把你给放出来了，区区一个庶女，还好意思出现在庙会上，不好好找找镜子，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欧阳灵萱不屑的瞥了顾夏莲一样，仿佛她看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脏东西。 庶女的身份一向是顾夏莲的痛处，欧阳灵萱戳的极准，顾夏莲几乎就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撕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嘴，但她又见欧阳灵萱身边跟着许多随从，且身上衣着华丽，想必不是一个身份简单的人。 思量一番，顾夏莲便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夏莲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位姐姐，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忽然这样说我？” 欧阳灵萱可不是个吃软的人，她最喜欢捏的就是软柿子，看到顾夏莲根本不像顾思涵那样伶俐地反驳，心气不由得更高了几分。 “没脸没皮的东西，在本小姐面前惯会装腔作势！赶紧滚回你的府上去，不要污了本小姐的眼睛，这种庙会那里是你这种庶出的东西能参与的，就不要在这里占位置了！” 其实这庙会本就是给大家娱乐的，任何人想参加都可以，哪里分什么嫡庶尊卑？只可惜，顾夏莲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欧阳灵萱这么骄傲蛮横，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人，并且还就好巧不巧地跟她遇上了，这真是出师不利。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乖乖回去了，今日最想见到的人还没出现呢。 正准备软下态度讨好欧阳灵萱，顾夏莲猛地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欧阳小姐，又在和谁过不去了？” 顾夏莲眼睛瞬间就亮了！她真的遇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慕容青阳往年并不参加庙会的，或者说即便参加，也只是与那些对他有用的人应酬交际一番，根本不会花费时间在这里闲逛。 不过今年，他突然就想去凑凑热闹。 欧阳灵萱循着声音一瞧——来者正是二皇子慕容青阳，诚王世子慕容澜延和临安郡主三人。 这三人都与皇室挂钩，欧阳灵萱自然不想得罪他们，再加上知道临安郡主向来鲁莽泼辣，还不待见自己，欧阳灵萱也不想弄的太难看。 顾夏莲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心下十分激动，娇滴滴的福了福身，“臣女见过二皇子殿下。” 慕容青阳微微眯了眯眼，果然，她不算蠢，已经知道他的皇子身份了。 见慕容青阳盯着自己看，顾夏莲的心几乎得意的要飞起来。 只觉得即便欧阳灵萱穿的再光彩照人，也不如自己在二皇子眼中的分量，他刚刚还帮自己说话了呢！ 这边顾夏莲含羞带怯，脉脉含情的看着慕容青阳，那边欧阳灵萱看着她那副勾人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却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行礼，“见过二皇子、世子、郡主。” 第三十三章 茶馆一叙 第三十三章茶馆一叙 顾夏莲是因为不认识慕容澜延和临安郡主，这才没向他们行礼，没想到这就让临安郡主不太满意了，“只认得二皇子，却不认得我们，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这么没礼貌！” “这是安乐侯顾庭沛家的庶女，我也觉得她没礼貌，这才多与她说了几句，也是为她好。”难得的，欧阳灵萱和临安郡主口径一致。 没想到顾夏莲好不容易来逛一次庙会，就惹来这么多金贵小姐的白眼，她也真的难得很。 当然，有心想要拉拢顾夏莲的慕容青阳自然不会放任她被这两个贵女欺负，现下几个人里面属他身份最为高贵，他想逞英雄也容易得很。“好了好了，我与顾五小姐是相识的，她深居简出，不认得你们，又有些害羞，并非是故意冒犯。” 说罢，慕容青阳很是贴心地站在了顾夏莲和欧阳灵萱之间，将剑拔弩张的欧阳灵萱跟顾夏莲二人隔开。 见慕容青阳帮自己说话，顾夏莲心中对他的信任更甚，赶忙附和道，“实在对不起，夏莲从未见过几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欧阳灵萱见二皇子又出面帮着顾家的人说话，心中虽然不满，但也无能为力，想到上次在香满楼，心中觉得慕容青阳真是阴魂不散，表面上还是要尊敬他。就连她的父亲欧阳丞相，见到皇子也是要恭恭敬敬的，她若是给爹爹惹了麻烦，可就大事不好了。 临安郡主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看到顾夏莲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又得知她是顾思涵的妹妹，便不再继续为难她了。 “好了，既然不过是一场误会，大家就继续去逛庙会吧，我与顾五小姐也是很久没见，带她去附近的茶楼里小聊片刻。”慕容青阳上前打圆场，他知道此时此刻的顾夏莲已经对自己很有好感了，时机已到，他只消巧言几句，这顾夏莲就会帮他成事。 一刻钟之后，二人出现在了大红袍茶楼的包厢里面。顾夏莲这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不免有些害羞。 “顾五小姐今日受惊了，欧阳灵萱和你姐姐一直关系不好，见到你之后难免找茬，还望你不要记在心上。”相对于顾夏莲，慕容青阳对这样的情景似乎习以为常，神情也是泰然自若，修长的手指拎起茶壶，亲自为顾夏莲斟茶。 一听说欧阳灵萱是因为顾思涵才针对自己，顾夏莲对顾思涵的恨意顿时增加。该死的顾思涵，自己在外惹了人便罢了，还要连累自己也被莫名其妙的欺辱，若不是今日刚好遇到慕容青阳，还不知她会被那个欧阳灵萱如何欺负！ 顾夏莲从来都没考虑过，若不是因为顾思涵，慕容青阳根本都不会理她这个庶女。她哪里知道，慕容青阳百般接近自己，到头来还是为了顾思涵。 “无妨的，我与姐姐是亲人，若是跟她有关，我愿意受着。”毕竟任何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对自己亲姐姐怀有歹念的人，顾夏莲努力想要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 但她的伪装并不成功，慕容青阳只一眼便看出来，顾夏莲其实和顾思涵的关系并不好。相对比之下，倒是顾思涵跟两位国公府的小家关系更好些。 具体原因，他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这样就好了，自己原本就是为了顾思涵才接近顾夏莲的，两个人关系不那么亲近，反而不会出纰漏。 “哈哈哈，安乐侯的两个女儿还真是姐妹情深啊！叫我十分羡慕。” 顾夏莲见慕容青阳接连几句话都提到顾思涵，有些不高兴了，不由得嘟了嘟嘴，“怎么，二皇子跟兄弟姐妹不是很亲近吗？” 一句话问出口，顾夏莲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不用问也知道，皇家的纷争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慕容青阳脸色微微一僵，很快，便想出了一套说辞，“是啊，我在宫中虽然身为二皇子，但……哎……”慕容青阳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们虽然是亲兄弟，但身份之差却如同云泥，我身为哥哥，见了太子却要行礼，对太子不可不敬，这哪里还能有亲兄弟间的感情？每当看到寻常百姓家兄弟和睦友善，我都十分羡慕！” 果然，这一番话挑起了顾夏莲心中的同情和自怨自艾，她作为庶女，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明明都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可差别就是那么大！ 凭什么！这对他们不公平！ 心中这样想着，但顾夏莲毕竟还没傻，她可以不喜顾思涵，别人最多说是女儿家闹别扭，却不能说顾庭沛的不是，那就是不孝了！ 况且，她十分清楚，在未嫁人之前，甚至是在婆家站稳脚跟之前，她最大的仰仗便是娘家，若是让慕容青阳知道了顾庭沛其实对她并没有十分喜欢，岂不是会看轻了自己？ 顾夏莲眼中有些闪烁，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出口。 其实，以前顾思涵对她还算不错，几乎可以说是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拒绝带她一同去百花宴，她才会如此的生气！ 顾夏莲很快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你姐姐最近加封了郡主，可真是要恭喜侯府了。”慕容青阳瞧出她眼中的不甘，又故意把话题引向顾思涵，果然，她虽然极力压制，但脸上还是透露出了几分嫉妒之色。 “是啊，姐姐能够救了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安乐侯府的荣耀！”顾夏莲干巴巴的应付了一句。 慕容青阳却蓦地沉下了脸。顾思涵救了太子的事实再次清晰的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这个顾夏莲接连几次说话都能戳到他的痛处！ 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烦闷，慕容青阳继续试探道，“你们姐妹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似乎很少见你们出门玩儿。” 顾夏莲也觉得话题越来越无趣，“就是做做针线女工什么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对了，姐姐受伤前在跟着一名男子学习武艺呢，是父亲给她请来的教习师父。” 其实顾思涵习武的事情，宋姨娘和顾夏莲并没有关注太多，因为，顾夏莲即便是再想讨好父亲，也不会去习武的。 那哪里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呢？两个人背后取消了顾思涵一番，也就不再关心了。 “哦？郡主竟然对武艺有兴趣？不愧是安乐侯的女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只是，侯爷竟然让别人来教郡主，我还以为以侯爷对郡主的疼爱，必定亲自教习呢！”慕容青阳倒是对顾思涵习武的事情很感兴趣，便跟顾夏莲谈了起来。 顾夏莲不确定道，“许是父亲平日里公务太忙了吧，那教习师父气势年纪也并不大，应当与二皇子殿下相仿呢，我猜测他或许是父亲的属下，很得父亲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侯府呢！” 顾夏莲随意猜测的一番话却引起了慕容青阳的警觉。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师父，应当是个与安乐侯年纪差不多的人，没想到竟然跟自己年岁相仿？ 还是安乐侯的亲信？自由出入侯府？ 只这么一想慕容青阳就十分有危机感，他想俘获顾思涵的放心，便不能给其他人一点儿机会！ 默默地将此事记在心里，慕容青阳决定回去后就派人去查，顾庭沛手下有什么年纪轻轻便小有作为的小将！ 第三十四章 微服私访 第三十四章微服私访 顾夏莲看慕容青阳忽然陷入沉思，心下有些奇怪，但看他一脸严肃，便也没有多问。 “二皇子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可有中意的人？”犹豫了很久，顾夏莲还是如此问了。 她不是不记得姨娘说过的，女子要矜持，即便心里已经很喜欢，但也要吊着那人的胃口，不能轻易让那人得逞。 可，她控制不住的就是想试探。 也许自己真能入了二皇子的眼呢？那后半辈子一定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顾思涵即便是郡主又怎样？能打得过皇子妃吗？ “未曾有过中意的人。”其实他说的也不算假话，在顾思涵出现之前，他的确是没有特别中意的人——既要有良好的家世出身，还要有端庄美貌。 直到，他遇见了顾思涵！ 顾思涵完全符合他对未来妻子的要求。 顾夏莲顿时心花怒放。她觉得二皇子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直到二人分别，顾夏莲还沉浸在自己那漫无天际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是半个月。 在萧寒睿的细心治疗下，顾思涵的伤势飞速的好转起来。虽然还没有完全痊愈，但萧寒睿已经说了，她的身体不会留下任何暗疾。 顾庭沛和顾思涵皆是大松了一口气！宋姨娘和顾夏莲则是恨得差点儿将牙咬碎。 那死丫头怎么会运气这么好！ 不仅救了太子封了郡主，身体竟然也没有半分损害！ 好处全让她得了！ 顾思涵养病期间王珺瑶和柳若萱来探望过几次，就连顾夏莲和宋姨娘二人也前来慰问。而那被她救下的慕容青禾自始至终都没有慰问一句。 顾思涵并不在意，她只要慕容青禾没事就好，只要不让慕容青阳占了便宜，怎么都好。 一日傍晚，眼看着天色将晚，准备小憩片刻的顾思涵却被父亲身边的小厮给唤了出去，这叫她有些不明所以。 自从自己受伤之后，父亲若要见她，便是再忙都会亲自来青荷居，这次是有什么急事，竟唤她前去书房。 不过她的伤已经无大碍了，走动不成问题。顾思涵在柳嬷嬷的帮助下很快收拾好，去了前院儿。 一进父亲的书房，顾思涵首先看到的不是爹爹，而是一个满面慈祥，不怒自威的老者。 上一世的顾思涵可没少与这人打交道。此人，便是当今圣上慕容毅。 皇上原本是万金之体，不想却亲自前来侯府，点名儿要见顾思涵，这不仅对顾思涵一个人，甚至对整个侯府上下来说，都是极高的荣宠。 没想到被自己所救的慕容青禾没有表示，他的父皇却微服亲自前来侯府，便是顾庭沛这个与皇帝打交道惯了的侯爷都是有些觉得受宠若惊。 顾思涵对慕容毅的情绪十分复杂。 不知道上一世是不是慕容青阳的关系，皇帝一直都对顾思涵没什么特别的关照，只道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并没有多大的恩宠。最后，还以谋逆罪处置了安乐侯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 即便知道他是被慕容青阳糊弄了，可顾思涵依然对上一世爹爹的死耿耿于怀。 可如今，自己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幼女，却是受了如此多的封赏和恩赐。 皇上果真还是偏爱太子。 为了不显端倪，顾思涵装作没有认出当今圣上，只是偏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傻孩子，想什么呢，还不快快叩见圣上？”顾庭沛想起女儿并没有见过皇上，赶紧携着她向皇上行大礼。 “子瞻，不必如此拘谨。安阳是救了太子的大功臣，朕竟没想到，她一个十岁的女孩子竟然有这般魄力！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巾帼不让须眉！子瞻你果然是教导得好！” 顾庭沛字子瞻，他同皇上相识四十多年，做君臣也二十多年了，彼此之间十分熟悉。 “臣女谢皇上隆恩！”顾思涵连忙要跪地行礼，却被皇上拦住了。 慕容毅赞赏的看着顾思涵，“不必多礼，朕今日是微服私访，你便将朕当做你的长辈看待，不必拘谨！你如今也是上了玉牒的郡主了，日后，也算是皇家人了！” 顾思涵乖巧的点头。 其实，她并不喜欢安阳这个称呼，时日久了，她她便会真的成为中人口中的安阳郡主，而不再是安乐侯府三小姐，顾思涵！ 然而皇恩浩荡，皇上给的恩赐，又有几个人敢推辞？如今皇上这般恩宠侯府，旁人是求不来的，顾思涵只得微笑应承。 “安阳，你可知，你不止是救了太子，还救了整个锦朝的未来！”慕容毅的语气突然严肃了下来，若是太子被刺，整个锦朝的证据必然会乱。 顾思涵当然知道！若是太子死了，慕容青阳上位，侯府阖族被诛，两大国公府接受打压，整个朝堂可谓是乌烟瘴气！ 可是，她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陛下言重了，臣女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知道，不能让太子殿下受伤！刚巧有机会可以救太子殿下，便去救了！”说罢，顾思涵自己吐舌一笑。 可这番话听在慕容毅耳朵里，却是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好感倍增——见了当今圣上，既不畏首畏尾，也不失礼教。 这个孩子的心性和教养，完全可以承担太子妃的位子！ 只是，她年纪还太小！再者，顾庭沛手握重兵，爵位加身，即便相信他的忠心，也不能再给他增加权势了！ 若是顾思涵知道皇上现在在想什么，恐怕会仰天大笑。 太子妃？她上辈子可不就是做了太子妃！只是那个太子不是慕容青禾，而是慕容青阳！ 不过，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会离“太子妃”这个位子远远的！ 不管太子是谁，她都不会再相信这些争权夺利的男人会给她幸福。 “好，好！子瞻果然教导了一个好孩子！待你伤养好了，多去宫里陪太后和皇后说说话，她们都很喜欢你呢！朕听说你这丫头能歌善舞，还在家学武艺？”慕容毅对顾思涵越看越喜欢。 顾庭沛闻言，满脸骄傲，但嘴上却十分谦虚，“陛下过奖了！她一个小孩儿，如今还没个定性，见了什么就想学什么，索性天分不算太坏，到也都半斤八两的能凑合过去！” 慕容毅见顾庭沛这有女万事足的样子，顿时心里不爽了。 他的孩子比他多，他的权势也比他大，他的女人更是比他多，但为什么，他比自己快乐！ 想到这里，皇上坏心眼儿的笑了笑，“子瞻，你可要看好你的宝贝女儿了，她如今虽然年纪还小，但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也该说亲事了！这样的好女儿，一定是有不少贵公子惦记着的！” 果然，顾庭沛顿时郁闷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女儿日后要去别人家里相夫教子……顾庭沛有些不能接受。 其实，皇帝真的是在开玩笑，可是，顾思涵却不能控制的把事情想得复杂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是天子，他说的每一句话必定是有泳衣的！难不成......皇上是知道慕容青阳对自己有意，这才特意出言警告？ 这么一想，顾思涵心下一凉。 她本以为自己重生后只需要复仇就可以了，可她现在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恐怕除了报仇雪恨，还有更多的烦恼和难以看透的人在前方等着她。 第三十五章 劝说续弦 第三十五章劝说续弦 慕容青阳回府之后，脑海中将有可能接近顾思涵的男子细数了一遍。 很快，他的思绪便定格在那日香满楼聚会的时候。 那时似乎有一名男子，一直坐在顾思涵身边，只是，那人并没有什么存在感，饶是慕容青阳仔细的想，也回忆不出这人的具体特征了。 想来，这人身份应当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他贵为皇子，京中的世家子弟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但那男子过去却从未曾见过！ 可若不是世家子弟，这个人又怎么能有机会接近顾思涵呢？ 慕容青阳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安乐侯真的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无名小卒？ 这怎么可能呢？慕容青阳嗤笑一声。 不知是不是什么人有意为之，那日皇上微服前往侯府见顾思涵的事情，竟然不知怎么的传开了，在京城的官宦世家中不胫而走。 原以为顾思涵被封为郡主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谁能想到，皇上竟然微服私访去见她！这样的圣宠，恐怕连顾庭沛他们老一辈人都没几个尝到过的。 此消息一经传出，憎恨顾思涵的人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为顾思涵好的人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还有些心思活络的人，更觉得安乐侯和他的女儿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想赶紧攀上关系。 自从顾思涵的母亲离世之后，顾庭沛便再也没有娶第二个妻子。至于宋姨娘，那不过是个妾室，世家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顾思涵的生母是难产去世的，如今也有十年了，便是现在，顾庭沛也算不上老，京中想嫁给她做妻子的人大有人在。 只是，顾庭沛思念亡妻，认识谁来说媒都不应承，是以，这么多年来，安乐侯一直没有女主人。 当初人们难免赞叹顾庭沛一声情深意重，可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这，怎么说也该续弦了吧？ 知道顾庭沛最重视顾思涵，一众人便拿顾思涵出来说事，大致意思就是，这府中没有个女主人是真的不好，便是将来给顾思涵说亲事都成问题。那宋姨娘不过一个妾室，她哪里能决定嫡出小姐的亲事？而顾庭沛一个大男人，就更不方便管这些内宅之事了！ 再说了，顾思涵慢慢长大了，也该学学管家等事务，没有个母亲，谁来教她？ 就连顾庭沛的庶弟，顾思涵的二叔都受人所托，前来劝大哥续弦。 “大哥，你瞧阿荷都十岁了，一直没有一个母亲在身边，你就算是为了她考虑也该娶一个才是！……” “若说小时候你怕阿荷受委屈，可如今阿荷已经大了，况且也被封了郡主，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大哥，你如今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总该给自己留个后吧？难不成，你就膝下只有这两个女儿算了？那等将来你老了，她们连个娘家人都没的依靠！” “大哥，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那户部尚书的女儿，知书达理，宽和厚道，人家是嫡女，还不介意做续弦，你倒是哪里看不上人家？”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半晌，顾庭沛终于听不下去，一拍桌子，脸一沉，“胡闹，户部尚书的大女儿今年不过十九岁，跟阿荷差不多大，让她来给阿荷做母亲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再者说了，我没有这种想法，你也莫再劝我！” 顾庭远猛地被兄长吓了一跳，这才记起来，眼前这个是他从小最怕的兄长！ 顾庭沛在家中一向很有威严，顾庭远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像小时候被兄长训斥那般，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可是，看着兄长就这么一辈子这样过，他又委实有些心疼。 顾庭沛几兄弟虽说嫡庶有别，但感情并不坏，顾庭沛对几个庶弟自幼便十分照顾，几个庶弟也都心思纯正，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 顾庭远看着书房外自己那双一起玩耍的子女，更是替兄长着急。 顾庭远这一生只有一个女人，便是他的妻子，二人生了一儿一女，两人情意不减反增。 说实在的，顾庭远可以理解兄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因为自己就是如此。 可那前提是，大嫂活着！ 大嫂如今既然已经不在了，况且大哥已经守了十年，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顾庭远再次感慨自己的好命，相知相许的妻子陪伴在自己身边，二人相知相爱，生儿育女，感情深厚。 顾庭远有看了兄长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知他根本听不进去，也不再劝了。 只是辛苦了大哥，明明是再也见不到的人，却还要思之念之。 正神游中，顾庭远听得一记娇弱可人的声音，“夏莲不知二叔前来，失礼了，还是思淋姐姐去落芳居寻我，这才赶紧前来见过二叔。” 来者是顾夏莲，她很少出现在顾庭沛的书房。 这一世，顾思涵更没有帮她讨要进入书房的特权，今日她敢贸然进来，却是因为顾思淋。 不知道为什么，顾思淋跟顾夏莲倒是一直相处的不错。 顾思涵自从受伤以后，除了皇上微服私访的那日来过书房外，其余时候便乖乖听萧寒睿的话在青荷居内养伤，没有出过院子，自然也没有来书房了。 整日里在青荷居内，也是有些无聊，如今伤势大好，顾思涵便想去书房找爹爹。 还没进门，顾思涵便开心的笑了起来，“爹爹，怕你一个人在书房太孤单，阿荷便来......”甜嫩的呼唤声戛然而止，望着屋内一众亲戚，顾思涵脸色有些不好看。 对二叔一家子，顾思涵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虽然顾思淋与她关系一般般，反而跟顾夏莲关系亲密，不过她并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气。 顾思淋愿意找顾夏莲，只能说明她与自己不是一路人，顾思涵从来都不要求亲戚们必须要喜欢自己。 顾思涵不高兴，是因为顾夏莲竟然出现在了爹爹的书房！ 虽然心下一惊，但是顾思涵并没有怠慢很长时间，她很快变反应了过来，微微屈膝道，“阿荷见过二叔。” 不等顾庭远回应，便听顾思淋忽然出声道，“三姐姐现在是尊贵的郡主，怎能再给我爹爹行礼？反倒是我们，都应该给三姐姐屈膝行礼呢！” 说罢，顾思淋一个屈膝，道了声，“臣女见过安阳郡主。” 第三十六章 拿捏思涵 第三十六章拿捏思涵 顾夏莲没有看到顾庭沛的脸色已经乌云密布，也跟着起身，“臣女见过安阳郡主。” 眼见着爹爹就快发作，顾思涵一声轻笑，“两个好妹妹果然是最懂礼数！”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顾夏莲在顾思淋面前又说什么，不然，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顾庭远一时间脸上挂不住，看着女儿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出声怒斥，“思淋，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你这到底是真心行礼，还是故意膈应阿荷？” 顾思淋被父亲骂了，心中更是委屈，“我当然是真心给郡主行礼了！” “咱们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这样？”顾庭远见她还顶嘴，更是气愤。 “这爹爹说了可不算！人家如今是皇家人了，谁知道还跟不跟咱们是一家人！”顾思淋此话一出，不光是顾庭远，便是顾庭沛都黑了脸。 这种夹枪带棒的话，他们若听不出来那是傻子！ “你……”顾庭远气结，看着这个一向宠爱的女儿，竟然第一次觉得她如此不懂事。 “阿荷，思淋向来是个不会说话的，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顾庭远替女儿向顾思涵解释了一句，其实也算是便想道歉了。 顾思淋却无法接受了，“爹爹，我……” “闭嘴！”顾庭远爆喝一声，“口无遮拦的东西，还不给你三姐姐道歉！” “我，我又没说错......我只不过是说了实话，何来道歉一说！”顾思淋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顾庭远被女儿的顽冥不化简直要气的吐血，这个因为嫉妒红了眼的孩子，还是她那个乖巧天真的女儿吗？ “是啊，四妹妹自小就跟五妹妹关系亲近些，二人倒像是亲姊妹一般。如今我加封郡主，两位妹妹本就与我不亲，也难怪她们二人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并不怪她们。”顾思涵淡淡的笑了笑。 既然你们要强调身份，那就如你们所愿！ 我如今的确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你们，一个是不受重视的庶女，一个是普通官宦家的小姐，你们凭什么拿捏我呢？ 顾思涵心中十分清楚，顾夏莲和顾思淋今日在爹爹的书房来这么一出，很明显是拿捏她。恐怕在那二人的想象中，她会为了所谓的姐妹情谊放低姿态去屈就她们，说什么还跟过去一样大家是亲姐妹的话！ 一旦如此，日后，她们便能光明正大的不将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了！ 只是，这算盘打错了！ 顾思涵心中冷冷一笑，既然你们清楚如今我们的身份天差地别，那我就让你们记住，我们如今，真的是不一样了呢！ 顾庭沛看着女儿淡淡微笑的样子，却明显能够感受到女儿的不开心，她这样倔强的样子，越发叫顾庭沛感到心疼。 顾庭沛重新审视了顾夏莲和顾思淋一番，不明白，自己乖巧听话的女儿为何会收到她们的有意排挤？难不成，就因为女儿家那些小的攀比和嫉妒？ 顾思淋没想到顾思涵不但没有放低姿态来安抚她们，反而刻意强调她如今的郡主身份！ 不仅没有达到想象中的目的，反而还被父亲骂了一顿，这让顾思淋一时间接受不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庭远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女儿丢尽了，在兄长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不由面红耳赤道，“大哥，时辰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去了！” 顾庭沛淡淡的点点头，而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回去还是要好好和弟妹说说，孩子的教养，得好生注意！” 一句话，说的顾思淋刷的白了脸，连哭都忘了。 大伯，大伯怎么如此说她！这岂不是明明白白在说她没有教养！ 顾庭远只恨不得找到地缝儿钻进去，亏他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有母亲才能教育好孩子，结果，她这个有母亲教养的女儿却处处比不上没有母亲教养的顾思涵！ 顾庭远带着一双儿女匆忙走了。 顾庭沛淡淡的看了顾夏莲一眼，直把她看的冷汗直流。 “你也回去吧！”顾庭沛没有训斥，却让顾夏莲觉得更摸不着底。 前几日好不容易让爹爹夸赞了她几句，如今功亏一篑！ 顾庭远阴沉着脸带着一对儿女回到府中，妻子顾林氏早早的站在廊下等着了。 见到女儿眼眶和鼻尖红通通的样子，显然是刚刚哭过，不由得有些心疼，“这是怎么了？思淋哭了？” 顾庭远心中虽然怒气正盛，可以不愿意拿妻子泻火，他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冷道，“你问问她，今日在侯府都做了什么！” 顾林氏心下诧异，可以知道丈夫的心性，不由得面色变了变，问女儿身边的贴身丫头百合，“你说！小姐今日做了什么，明明白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若是有半年说谎或者包庇，就等着被发卖吧！” “母亲！”顾思淋见母亲居然不帮自己，哭着喊了一声。 “你先闭嘴！带我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你真的是被人欺负了，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去给你讨回来！”顾林氏素着一张脸道。 百合吓得大气不敢喘，今日发生的事情，老爷在场全看在眼里，她哪里还敢包庇？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将今日书房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随着她的讲述，顾林氏的面色越发阴沉。 顾思淋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你给我跪下！”顾林氏呵斥一声。 顾思淋吓得一哆嗦，却又不敢哭了，老老实实的跪下。 “你告诉我，你见到你三姐姐，为何要说那样的话？”顾林氏素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等她回答，便又说，“你嫉妒你三姐姐得了皇上的赏赐，得了郡主的头衔，你欺负你三姐姐性子好，一向对你们有求必应，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拿捏她，即便是不能踩到她的头上去，也至少压着她在你们面前捡不起这郡主的称号。我说的可对？” 顾庭远原本只觉得女儿有些无理取闹，还有些不懂事，却并不知道这层意思。内宅之事，他却是不太懂，可如今被妻子一说，他什么都明白了！ 第三十七章 父女长谈 第三十七章父女长谈 他看着一声不吭的女儿，显然是被妻子说中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欺负人到了如此的地步！ “思淋，你告诉娘亲，你为何想着要压你三姐姐一头？”顾林氏声音放缓，诱导着顾思淋，“你三姐姐可曾做过任何欺负你，或对不起你的事？” 顾思淋沉默着摇了摇头。 三姐姐，其实真的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反而一直都很照顾她。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较起来，她就是更愿意跟五妹妹玩儿。 “既然你三姐姐从未欺负过你，那你为何要说这些话来针对她？”顾林氏又问道。 “是……是五妹妹……五妹妹说三姐姐成了郡主，日后我们，不只是我，便是父亲母亲见了她也要行礼！可是她是小辈，怎么能让父亲母亲给她行礼呢？”顾思淋抽抽噎噎道。 “那么，今日，你三姐姐可让你父亲给她行礼了？”顾林氏又问。 顾思淋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反而是三姐姐跟父亲行了晚辈礼。 “那么，即便是我跟你父亲跟她行礼，又有什么不对？”顾林氏声音仍旧淡淡的。 “她……她是晚辈……” “太子殿下和各位皇子公主也是我跟你父亲的晚辈，所以我们也不该向他们行礼？”顾林氏见女儿到了现在还死咬着不肯认错，心中失望之极。 “不……不是的……” “你去祠堂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想想过去我和你爹爹给你讲的那些道理！”顾林氏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嬷嬷带顾思淋下去了。 等人都走了，顾林氏才对顾庭远道，“是我的疏忽，请老爷放心，我日后定会严加管教思淋。” 顾庭远对妻子十分放心，点点头，“思琳还小，慢慢教吧！索性还不算晚！” “是，妾身知道了！”顾林氏点点头。 “对了，让思淋日后离夏莲那孩子远一点，小小年纪就这般……”顾庭远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安乐侯府书房。 顾夏莲等人都走了，书房便只剩下顾思涵和顾庭沛。 看着父亲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思涵不由得上前两步，娇笑着晃了晃爹爹的胳膊，“爹爹在想什么？还是想刚刚的事情吗？想来四妹妹跟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爹爹勿要生气了。话说回来，妹妹们害怕我这个姐姐，恐怕也跟爹爹可是关系不小呢！” 顾庭沛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摸了摸顾思涵的发髻，“哦？这跟爹爹有什么关系？” “爹爹向来严肃，我又跟爹爹最是亲近，难免也让妹妹们害怕啦！”听着女儿的强词夺理，顾庭沛不由得笑了起来，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好好好，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连累阿荷了！” 顾思涵紧紧的靠着爹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只觉得十分安心。 顾庭沛今日没有上朝，身着一袭玄色深衣，脚踩皂靴，却不同之前那般的一丝不苟，反而有了几分亲和力，现下没有外人，顾思涵忍不住复又往他跟前凑了凑，“爹爹，你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与这檀香混在一起，非但不奇怪，反倒更加好闻。” “阿荷喜欢这味道？”顾庭沛的思绪突然飘到了过去。他的妻子便很喜欢龙涎香。 那是十年前了，一日，妻子到书房陪他，他处理公务，她看书作画。 她便随手点了龙涎香，渐渐地，跟他身上的檀香混合在一起。 只要每次闻到这股味道，都好像妻子还在身边。她不在了，但惯用的香气一直陪着他。 直到现在，书房里燃香的还是当年妻子用过的香炉，虽是朴实无华，却叫他感到安稳。 没想到阿荷也喜欢！ 顾庭沛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沧桑，却让人心安。 时光一晃而过，当初那个襁褓中只会吃和睡的小婴儿如今已经成了婷婷少女，用不了多久，也该准备他的亲事了。 顾庭沛心中淡淡的惆怅，十分不舍，却也知道，纵然自己再疼爱女儿，也不能永远将她庇护在自己身后。 终有一天，她要离开自己，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这样的念头起来，不免的就会去想这京中适龄的男儿，他顾庭沛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定然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嫁的人，也必须是绝世的好男儿。 萧寒睿第一个出现在了顾庭沛的大脑中。 “阿荷，爹爹此番要和你说些事，你好好听着，不要害羞也不要都憋在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告诉爹爹！”顾庭沛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道。 顾思涵脑海中突然传来一模一样的话语，“阿荷，你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告诉爹爹……你可是真的喜欢那二皇子？” 那是她落水病愈后不久，慕容青阳来府中提亲后发生的事情。 可是自己那是整个人都沉浸在欢喜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爹爹满目的担忧。她只顾着害羞可欣喜，支支吾吾的答应了。 她记得爹爹那是长叹了一口气。 而后，她和慕容青阳如期大婚。 若是她那时候就懂爹爹的意思该有多好？ 顾思涵眨了眨眼睛压下那抹湿意，抬头看着顾庭沛，“爹爹你说，阿荷都好好听着！” 这一世，我一定好好的听你的话，不让你操心，不让你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 “好孩子，爹爹说的你都要认真的思考，多花些时日不要紧，但是，一定要想清楚，想明白！这是你的终身大事。”顾庭沛慈爱地望着女儿，“你已经十岁了，长大了，等你再年长几岁，就不能如现在这般天天陪在爹爹身边了。你娘亲去得早，你将来的婚嫁之事，便只有爹爹和你一起看着，所以，阿荷你可要擦亮眼睛。” 顾思涵眼眶烫的不行，她不得不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顾庭沛自然以为她是害羞，只是宽和的笑着。 “若是，阿荷看中一个不好的人呢？”顾思涵闷声闷气道。 顾庭沛立刻皱了皱眉，沉思半晌，才道，“只要阿荷喜欢，只要他对阿荷好就够了！” ‘啪嗒’，眼泪再也忍不住，低落到地上。 原来，爹爹的要求这么简单，那人就算不是个好人爹爹也不在乎，只要那人对自己好！ 可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她上辈子都没有做到，反而还害了爹爹！ 第三十八章 狼子野心 第三十八章狼子野心 只是......顾思涵这辈子，不想这么早就定下婚事。 许了人家的女儿，自然有很多地方都不太方便，凡是总要多一份顾忌，这恐怕会给她的计划带来不小的阻碍。 顾思涵好半晌把情绪压下来，故意撅着嘴拉扯着顾庭沛的衣袖，“爹爹是不是不要阿荷了。” “什么话！爹爹最是疼爱你，怎会不要你呢，只是你也要知道，爹爹终究不能陪你走完这辈子。倘若有一天，爹爹不在了，谁是你的靠山，必然是一个疼爱你，敬重你的夫君啊！”顾庭沛先是轻斥一声，接着又笑道。 “表姐和萱姐姐都比阿荷大那么多，都还没有说亲事，怎的爹爹这么急？我倒要看看表姐找个什么样子的夫婿，做个参考先！”顾思涵噘着嘴巴说。 “你这个鬼丫头！”顾庭沛捏了捏顾思涵的鼻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珺瑶和柳若萱都有母亲，虽说现在还没有谈婚论嫁，但他们家里早就已经开始关注京中的适龄男子了。 哎，恐怕，还是要找小妹多帮帮忙！ “阿荷才不要那么早嫁人，就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也要多陪爹爹几年！不然，等阿荷真的嫁人，就再难回来看爹爹了！”顾思涵说到后面，语气落寞。 “哈哈哈哈，阿荷原是在担心这个。”顾庭沛笑着捏捏女儿的小脸儿，安慰道，“你是安乐侯府的嫡出小姐，如今又是安乐郡主，试问谁敢不让你来见爹爹？你虽然嫁了人，但还是爹爹的女儿，没有人敢阻拦你回家的。” 顾思涵当然听得出这是父亲安慰自己的假话。 上一世嫁给慕容青阳，成为二皇子妃，她便很少再回家省亲。 女子回娘家，有的就会被说是孝顺，有的，却被说是不安分，端看婆家人的态度罢了。 顾思涵是真的不想再过一次上辈子的生活，她两世以来，真正开心快乐的时候，就是在侯府，在爹爹身边的时候。 她不想和爹爹分开。重活一世，她什么都可以看得开，唯独这个，是她的心结。 “好了好了，既然阿荷不愿意这么早就商谈此时，我们就等些时日，等阿荷遇到喜欢的男子了，我们再做打算。”顾庭沛无奈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阿荷晚上想吃什么？” 顾思涵跟着父亲的话题，娇俏的笑出声，“总算可以打开肚皮吃了，阿荷这些日子嘴巴都淡的没味儿了！” “好，爹爹今晚好好犒劳你，你想吃什么尽管说！”顾庭沛哈哈大笑。 在父亲的书房呆了大半日，顾庭沛还有公务要忙，顾思涵便先回房了。 今天父亲的话，让她不由得多想一番。 顾思涵是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经历了慕容青阳之后，她对这些男人的信任之心已经是寥寥无几了，倘若自己这一世再栽到谁手里，又重蹈覆辙可如何是好？ 说一句自私的话，父亲这么多年，不也是一个人就这么过的吗？母亲也只是出现在父亲的生命中短短不足两年而已。 不过，男子和女子终究是不同，况且，父亲并非没有娶亲。 所以，顾思涵思量着，她其实也可以找一个短命的人，而后寡居一辈子。 如果能够留下一个孩子，那也很好！ 她像父亲这般，将所有的爱都放在孩子身上，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安稳，自在。 而那个短命的男人，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晚间，二皇子府。 慕容青阳侧躺在自己那香樟木雕花的拔步床之上，衣着并不是很规整，望着地下跪着的暗卫，目光阴沉。 虽说最近打听到不少世家子弟都在打顾思涵的主意，甚至还有几户人家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顾庭沛做续弦。 不过这对他慕容青阳来说，都不值得注意， 慕容青阳自问十分了解顾庭沛，他既然十年未续弦，又怎会现在突然决定续弦呢？何况，即便是真的续弦了，那个新妻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恐怕也无法跟捧在手心十年的顾思涵相比。 慕容青阳简单的吩咐了一下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幕僚，可以去跟顾庭沛试探一下，不必太刻意。 而之所以让慕容青阳心情糟糕的，却是一个他无法查到的人！ 自从那日在庙会上从顾夏莲口中得知顾思涵有一名教习先生后，他便派人去探查，按理来说，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年轻男子，且能被顾庭沛看中，想必不会太普通。 慕容青阳原以为当晚他就能得到消息，可没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侍卫居然这般的办事不力，连续好几天都没能查出那个人的真实身份，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获得！ “一群废物！那人时常出入安乐侯府，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都抓不住，还将人给跟丢了？”慕容青阳想到这连日来诸事不顺，不由得大发雷霆。 太子那边对刺客的调查紧锣密鼓，他是半点儿都插不进手去，整日提心吊胆，唯恐将自己牵扯出来。这边顾思涵身边不过出现一个教习师父，居然什么都查不到！ 慕容青阳五指紧紧的攥在一起，胳膊上一条条青筋凸起来，可见心中怒火正盛。 原本，慕容青阳只是想探探底，若是那人对他没有威胁，慕容青阳不打算动他，可现在，他最好祈祷自己什么都查不到，不然，定要将此人凌迟泄愤！ “回殿下的话，不是奴才们办事不力，实在是，奴才们日夜守在安乐侯府，却没见过任何年轻的男子出入啊！”为首一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 “是啊殿下，奴才们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那顾五小姐信口编出来的。这顾三小姐身受重伤，根本习不得武，就算按教习先生的事儿是真的，可他又不是大夫，这些日子又怎么会去安乐侯府呢？奴才们实在是有力没处使啊！” 不是他们不想为二皇子效力，可这样一个半点儿踪迹都没有的人，该如何彻查？ 慕容青阳沉思了片刻，相比顾夏莲，他更信任自己的手下。 其实他也不太确定顾夏莲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这叫他感到不安。 “好了，下去吧，给我盯紧安乐侯府！若是因为你们的过错出了什么差池，你们知道后果吧？”慕容青阳冷冷道。 等人都下去了，他一个人呆在屋里，想着顾思涵，再想到顾夏莲，不由握紧拳头。 他堂堂皇子，居然到了要委曲求全去迎合一个小小庶女！ 可是很快，他又把这种心思压下了。 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最后他能取得这天下，什么太子，什么顾夏莲，都得跪在他的脚下匍匐！ 第三十九章 夜半来人 第三十九章夜半来人 青荷居。 顾思涵正对着镜子卸妆，日里擦的桃花粉让她直到夜里还显得十分精神。 这是柳若萱前些日子瞧她一脸病容特意送来的。 想起萱姐姐那日将几盒胭脂水粉递给她时那一脸肉痛的表情，顾思涵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 萱姐姐性子温婉平静，很少会有什么东西牵动她的情绪。 但一旦说到胭脂水粉，顾思涵和王珺瑶两个人加起来都说不过她。 每当她研制出什么新的脂粉，总是会第一个送给她们，然后一再叮嘱，这次的脂粉多么多么好用，一定要仔细些省着用云云。 顾思涵笑着，小心翼翼的将脂粉盒子放回到梳妆盒内。 因着顾思涵今夜想一个人呆着，便叫柳嬷嬷和碧桃都待在外间，连卸妆也是她自己动手。 她很享受这独自一人的世界，不用担心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不用在听到自己早已知晓的事情之后还要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重活一世，也并不轻松。 顾思涵如是想着，摘下最后一支玉钗，准备更衣就寝。 没想到刚褪下一件褙子，顾思涵便听到窗外有一阵响动。 顾思涵警惕的听了一会儿，外面却再没有其他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暗道是自己疑神疑鬼。 顾思涵穿着睡衣，自顾将桌案上摇曳的高烛熄灭，全然不知道黑暗中正有一双漆黑的星眸已然将她的动作看了个遍。 忽地，一阵凉凉的微风迎面袭来，顾思涵心头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升起来了。 顾思涵心下暗自想着，难不成，宋姨娘那里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准备陷害自己？ 这么快就又有了动作，还真不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 想着，顾思涵环顾屋子，突然便见到窗前银光一闪，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饶是她胆子再大，此刻也被吓得吸了一口凉气。 黑衣人倒是自在得很，自顾自的走到桌案之前，重新点燃了顾思涵才刚刚熄灭的烛火。 他还真是胆大得很！顾思涵气的咬牙切齿。 复又想起刚才自己脱衣服时听到的动静，顿时羞怒不堪。 “你，你好不知廉耻，半夜闯入女子的闺房，还如此肆意妄为！你，你真不怕我告诉爹爹！”顾思涵怒极，指着他的鼻尖骂了起来。 相比于顾思涵的面红耳赤，衣着凌乱，萧寒睿此刻却是神色淡然地坐在桌案前，好像这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闺房，而是自己的寝室一般。 “三妹妹莫不是忘了，之前为你疗伤换药的人是我！你这闺房，我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萧寒睿此时此刻心情也很是不好，自从顾思涵被封为郡主，他每一日都可以接到顾思涵又被什么世家子弟惦记上的消息。 每每接到这种消息，萧寒睿就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就算他再懂得自持，却不乐意如此忍气吞声。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向淡泊世事，用心钻研武学医术的自己竟然对顾思涵这个小丫头有了不同寻常的心思。 兴许是之前在皇宫中看到这个女孩儿那与人前的娇憨可爱截然不同的一面，又或许是她习武时显现出的天资聪颖和受伤后的坚强忍耐打动了自己。 萧寒睿理不清头绪，但他清楚，他就是不愿意别人觊觎这个女孩子！ 她有着与年龄全然不符的缜密心思，像块磁石一般吸引着自己。 “那时与这时怎能相提并论，那是白天，且有爹爹陪着，可是现在是深更半夜，你夜闯侯府，潜入我的闺房，若是揭发出去，恐怕你是万死难赎！”顾思涵愤恨道。 萧寒睿丝毫没被她吓住，斯条慢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皮一抬，看着她说，“你就这么与我说话？去穿件衣服吧！” 顾思涵气得快要吐血，却也不得不先躲会屏风后，七手八脚地将刚才褪下的衣裳套在身上。 瞧着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顾思涵顿时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他舒舒服服的喝茶，自己却要被气的五脏翻涌。 轻哼一声，顾思涵走到小几前，与萧寒睿相对着坐下，冷声道，“你摘下面具来好好说话，念你往日屡次助我，我便忍了这一次。否则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对你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萧寒睿顿了顿，倒是听话地摘下了面具。 夜闯侯府的萧寒睿身着一身墨黑短打，若是隐入夜色，便很难分辨出来，而这不带半点杂色的黑衣，将那张平日里温润优雅的面孔衬得十分冷峻，修长的手指握着方才那银白色面具，显得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孤冷的味道。 顾思涵见他听话，火气小了些，没好气的哼了哼道，“说吧，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的闺房来做什么？你这一身的武艺，做梁上君子，真是可惜了！” “武艺学了就是要用的，只要能用得上，就不可惜！况且，我这梁上君子，自然也不是谁家的梁都要上的。”萧寒睿勾了勾唇角。 原本因为那些人打她的主意而郁结的心情，在看到她牙尖嘴利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顾思涵又是一恼，“你到底来做什么的！有事快说，说完赶紧走！若是再拿我寻开心，哼，我安乐侯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我此番来，自然不是为了捉弄你。”萧寒睿那清冷的声音传来，又让顾思涵的火气小了一些，“安乐侯府外，这几日一直有一波人盯着，你猜，是谁的人？” 顾思涵心头一惊，侯府外有人盯着？ 第一个念头冒出来便是皇上！可是很快这个念头被顾思涵否定了，只需仔细想便会知道，皇上如今没有任何盯着侯府的理由！ 如此，只能是慕容青阳！ 萧寒睿看着顾思涵变来变去的表情，心不由得沉了沉，他淡淡的开口，“看来，你知道是谁？” “是慕容青阳！”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她竟然真的知道？萧寒睿眉头微微蹙起。 第四十章 丫头秋葵 第四十章丫头秋葵 萧寒睿自然知道慕容青阳对顾思涵的心思，但，他现在才发现，顾思涵对慕容青阳的了解，似乎远多于自己的想象。 那日香满楼的一席小宴，他就看出那慕容青阳对顾思涵有意，那时候还无甚想法，可现在…… 萧寒睿总觉得顾思涵似乎对皇家人有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牵绊。就像他无论如何不懂她怎么会去救太子一样！ “你怎会知道是他？”心中疑惑着，也就这么问了。 “我……”顾思涵突然语塞了。 她当然知道那一定是慕容青阳，因为他对慕容青阳的那些算计一清二楚。 可是，这要让她如何对外人诉说？ 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萧寒睿突然不想问了，他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 “这你不用管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式！”顾思涵冷冰冰道。 萧寒睿的一腔热血顿时被她一句话弄得透心凉。 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顾思涵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其实那句话脱口而出后，她就后悔了。 与萧寒睿相处这么久，她的伤还是他治好的，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她心中都明白，只是一想到慕容青阳对侯府施加的手段，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不改拿他来发泄的。 顾思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跟他道歉，然而眼前突然光线一闪，他便消失不见了。 顾思涵看着微微晃动的窗，黯然失神。 第二日，顾思涵正倚在榻上，脑袋里萦绕的全是昨夜萧寒睿在自己闺房里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仿佛陷入了一个没有头绪的迷宫。 还好，一记清亮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秋葵。 前几日，春杏被顾庭沛下令杖毙，顾思涵身边伺候的人就少了一个，柳嬷嬷建议她重新在府里找一个丫头。不是柳嬷嬷说，碧桃这丫头，实在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柳嬷嬷已经完全放弃她了，现在就想着重新找几个机灵的丫头，好好调教了，日后跟在小姐身边她也放心。 于是，第二日，管家就请牙婆带着一众小丫头来了青荷居外的空地上等候。 其实侯府本身家生子也有不少，春杏的事儿一出，便有不少人动起了心思挤破头的向进青荷居，柳嬷嬷这些日子也是被人塞了不少好东西。 只不过，顾思涵考虑到家生子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宋姨娘毕竟在府中多年，若说她没收买几个下人，顾思涵是不信的。 为了避免下一个春杏的出现，顾思涵便决定从府外找一些底细干净的丫鬟。 牙婆提早得了吩咐，且知道今日选丫头的是刚刚得封的安阳郡主，不敢动任何手脚，带来的都是些新收来的，调教几个月的小丫头，跟别的府里没有任何关系。 当顾思涵看到牙婆领进门厅的一众适龄女子之时，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丫头在一众人间并不出众，面貌平平，顶多算是清秀，相比前世见到她的时候要稚嫩很多，但也能辨认的出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前世欧阳灵萱身边的二等侍女，唤作流霜。 她虽然不是欧阳灵萱身边的贴身丫鬟，但也很受重用，自从欧阳灵萱嫁给慕容青阳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 究其原因，就是忠心。 至于流霜为何那般忠心，顾思涵不是很清楚，不过，欧阳灵萱不好伺候倒是真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爱拿身边的下人们出气。 连欧阳灵萱这种人都能得到流霜的忠心，没道理自己得不到吧？ 虽然流霜上一世是欧阳灵萱的臂膀，不过她现在肯定与欧阳灵萱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既能给自己添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又能趁早拔除欧阳灵萱身边的得力助手，何乐而不为？ 是以，顾思涵二话不说，便点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回郡主的话，奴婢名唤秋儿。” “秋儿，该给你改名秋葵，可好？”顾思涵含笑问她。 流霜是她上一世的名字了，顾思涵不想用这个名字，就按照身边人的取名习惯，只改动了一个字。 秋儿闻言立刻抬起头，眼睛闪闪亮亮的，倒是给她那平凡的面貌增添了几分靓丽。 牙婆有颜色的上前，眉开眼笑的，“哎呦，秋葵可真是好福气，得了郡主的赐名，你日后便好好跟在郡主身边，用心侍奉郡主，可知道？” 秋葵这个名字，她很喜欢，感激的看了顾思涵一眼，连忙福身谢恩。 看到秋葵仿佛看着救世主一样的望着自己，顾思涵知道，自己这回除掉了春杏这个不安分的刁奴，却是收获了一个真正的忠仆！ 接下来又随意挑了些擅长其他手艺的小丫鬟，却只给了秋葵一个人大丫鬟的位子，其他几个新买来的小丫头全部是三等丫鬟，只等着看她们究竟谁更忠心，值得提拔。 秋葵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为人却机灵，做事也用心，宋姨娘那边派人过来套了几次近乎，原以为一个刚刚入府的小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应当是很好拿捏的，却不想竟然来了个撬不开嘴的，无论怎么套话，顾思涵房里的事儿竟然是问不出一点儿来。 顾思涵观察了几天后，越发对秋葵满意了。 柳嬷嬷开始手把手的教导秋葵，碧桃那丫头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整个人见了秋葵就跟见了主心骨一样，让柳嬷嬷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东西。 秋葵成长的很快，她刚买回侯府的时候，只是在牙婆那里学了一些最简单的礼仪，但侯府的礼数自然不同于寻常，不过被柳嬷嬷教了几日后，便像模像样了。 顾思涵看着秋葵，“怎么了？” 秋葵走到顾思涵身边，确定身边没有旁人，这才压低声言道，“小姐！您可知道，昨夜侯爷去了落芳居，呆了两个时辰才离开的……” “啪”的一声，手中的茶盏落到了地上，顾思涵呆呆的，“你说什么？爹爹去找了宋姨娘？” 第四十一章 打听原委 第四十一章打听原委 秋葵连忙给顾思涵收拾衣摆，连声问，“小姐可有烫到？” 顾思涵皱着眉头，对秋葵的话充耳不闻，爹爹怎么会去宋姨娘那里？ 实在是，自打顾思涵有记忆以来，两辈子都没见爹爹跟宋姨娘亲近过。就算是每年的节日，也都是她陪着爹爹，父女两个单独过，宋姨娘则由顾夏莲陪着，从来没有聚在一起过。 怎么突然爹爹会去找宋姨娘呢？ 这在上一世根本不曾发生过！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你还打听出什么了？是父亲主动前往落芳居的，还是宋姨娘请他过去的？”顾思涵有些急切的问秋葵。 秋葵咬了咬唇，摇了摇头，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忙不迭的回来告诉小姐了，倒是没有打听细节。 顾思涵跌坐到小踏上，是主动还是请的，又有什么分别呢？总之爹爹就是去了宋姨娘那里。 之后一连几天，顾思涵都没什么精神，见到顾庭沛也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顾庭沛不明所以，只叮嘱顾思涵好好休息。 可这几日，顾思涵的心中却是有如烈火烧灼——父亲向来不爱理会宋姨娘，怎么会突然前往落芳居，还一呆就是两个时辰？ 只可惜自己这个时候并不能轻举妄动，自己只有十岁，哪能对父亲和姨娘相会表现的这般上心？ 思来想去，顾思涵叫了一个名叫绿篱的丫鬟过来。这个绿篱是与秋葵一同买进府中的，虽然不如秋葵那般机灵细心，但却是个敢闯敢做的泼辣性子，顾思涵何等精明，自是轻易看出来她的秉性。 “小姐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 顾思涵稍作思虑，便让绿篱侧耳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只见绿篱的眼神从迷惑到清明，又忽然笑道，“小姐不必担心，奴婢愚钝，别的不会，却是最擅长这个！” 待得顾思涵微笑点头，绿篱便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门。 一旁的秋葵看的奇怪，问道，“小姐，您跟绿篱说了什么，为何她忽然之间这般兴奋......” 杏眼微阖，顾思涵应道，“自然是吩咐给她擅长的事情。”说罢，她站起身来，命令道，“秋葵帮我梳妆吧，今日我想要梳双丫髻。” 虽说是云里雾里，但秋葵也明白，有的事情并非是自己该知道的，也赶紧应声，张罗着为顾思涵梳妆打扮。 片刻后，顾思涵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其实她对最近爹爹前往落芳居的事情，并不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最大的可能便是因为安乐侯府没有一个真正的嫡子，而自己的母亲去得早，父亲现下打算要一个儿子来为将来的侯府支撑起一片天。 可是自己前一世，并不记得爹爹曾经有过添男丁的举动，难道因为自己这一世做出的改变，也牵连了爹爹的想法？顾思涵觉得这之间应该没有联系，但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思绪不停地与她纠缠，让她喘不过气。 几日不曾来过书房，见了爹爹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顾思涵深吸了一口气，只看着那颛顼模样的香炉口吐白烟，又闻到安定宁神的檀香味，这才心安许多。 “爹爹，这几日上朝辛苦了，好容易休息一天，想阿荷么？”顾思涵笑盈盈地提裙步入书房，看顾庭沛又锁着眉头看那些公文折子，不禁有些心疼。爹爹征战沙场多年，没想到现在天下太平，没有战事，他还要面对一摞一摞的公文。 顾庭沛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似乎是恢复了往日神采奕奕，娇憨软糯的模样，以为是前几日暑热难捱，心中的抑郁才消散了多半。昔日的他，早已习惯了八方邀战，驰骋四方的感觉，现下叫自己处理公文，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时候看着那些细密的文字就很是头晕。 “有阿荷在爹爹身边，不辛苦。”顾庭沛笑着，将顾思涵揽入怀中，他此番也有话要和女儿说，之前阿荷无论如何坚称自己不要嫁人，让他有了为女儿添一个亲弟弟的想法，虽说不吉利，但自己迟早会有死去的那一天，阿荷若是一直都没有嫁人的打算，若是自己出了意外，谁来做她的靠山？ 于是前几日，顾庭沛才前往宋姨娘那里，是打算从旁支过继来一个男童，但苦于侯府没有正室夫人，他也不打算续弦，便想跟这个唯一的妾室商谈，让她帮忙教养继子。 这其中缘由，顾庭沛当然不是有意瞒着顾思涵，但毕竟是大男子主义，也并未提前与她商量，这才搞得一场误会。 可几日前宋姨娘那副受宠若惊，阿谀讨好的样子，看得他很是反感。又想起顾夏莲被教养的很小家子气，并不惹人喜欢，心中不免膈应。只怕宋姨娘是格局太小，将来把儿子教养的更不成样子，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爹爹想跟阿荷说一件事情，不知道阿荷喜不喜欢可爱的小弟弟？小的时候你陪他玩，长大了还能保护你，你说好不好？”思来想去，顾庭沛如此问道。 果然！顾思涵心中大惊，她并不知道爹爹根本不打算碰宋姨娘。只觉得倘若爹爹真的萌生了和宋姨娘生一个男丁的想法，恐怕宋姨娘的势力会渐渐起来，而那顾夏莲又是什么南越国的公主，自己年纪尚幼，宋氏虽是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获得掌府之权。 到时候自己还报哪门子的仇？恐怕比上一世死的还惨！ 只可惜这些话并不能告诉爹爹，正当顾思涵心中着急，便听到屋外传来一记娇糯的声音。 “父候，女儿夏莲，前来给父候请安。” 不错，来人正是顾夏莲，她不复往日的怯懦，自顾自走进书房，竟是看都不看顾思涵一眼，将手中的盅碗端给顾庭沛，“姨娘知道父候阅览公文十分劳苦，特地熬了醒神补气的莲子银耳羹，请父候用罢。” 顾夏莲今日穿着一袭红色衫裙，上面点落着朵朵红梅，还用了一套宝石头面。比以前的着装要艳丽许多。顾思涵隐隐记得，上一世自己带顾夏莲去参加赏花宴，她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第四十二章 姨娘心计 第四十二章姨娘心计 微微眯眼，顾思涵知道是绿篱做的事情奏效了——之前她吩咐绿篱，便是让她去落芳居走一遭，生些事端，找茬与落芳居的婢女争执。 如果说宋姨娘隐忍不发，说明爹爹对他的态度并未改变，但倘若她做出反击，事态则恰恰相反。 顾思涵冷淡地看着顾夏莲，一言不发。 顾庭沛则看看那碗莲子羹，道，“放下吧，你先回去，我不喜书房太过热闹。” 碰了软钉子的顾夏莲也不恼，微微屈膝行礼，便听话地离开了书房。 回到落芳居，顾夏莲将方才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给宋姨娘听，之间宋姨娘淡淡的细眉几乎拧成了一个麻花。 她这次让顾夏莲去书房，原本是因为顾思涵的婢女前来挑衅，她心中愤懑，却不敢直接给绿篱一个不好看。 想起顾庭沛前几日来落芳居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便打算试探一下侯爷是否对她们母女有所改观，只是按顾夏莲所说，侯爷还是那般冷漠寡言。 说来都怪那个已经死了的狐狸精，都已经死了，却还要留在侯爷心里，连带着那个没娘养的死丫头顾思涵也被侯爷宠上了天。这已经不是宋姨娘第一次与一个已死之人较劲了，她就是不甘心，为何自己姿色过人，性情温婉，但就是不能抓住侯爷的心？ 看来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搏宠翻身的想法，也不大可能有机会了......不过侯爷之前所说，要过继一个男孩来继承家业，这倒是值得她插足一番！ 落芳居这边的母女二人都是一副苦瓜脸，现下在书房的顾思涵却拉着父亲跟自己下围棋，前世因为慕容青阳是个爱棋之人，她为了博他欢心，也苦心钻研过一阵子，现下正好拿来哄爹爹开心。 方才“小弟弟”的事情因为顾夏莲的突然到访，顾庭沛没能继续下去，待顾夏莲离开，再提也不合适了，但是顾思涵觉得，爹爹昨日宿在落芳居，并不代表宋姨娘会就此得宠——倘若姨娘得宠，她的女儿为何还如往日一样不受重视？ 只是爹爹究竟为何去落芳居待那两个时辰，之后又莫名其妙地问自己关于男嗣的问题。 作为侯府中唯一一个能为爹爹开枝散叶的女人，还是不得不防，就算父亲不喜欢她，到时候有了自己的亲身骨血做纽带，又会落魄到哪里去？并不是不信任爹爹，只是从地狱走过一遭的顾思涵知道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如果万不得已，她不会反对爹爹纳妾，可唯独宋姨娘不可以！ 她要将顾夏莲和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像她之前对自己一样。所以，绝不能让宋姨娘成为自己的绊脚石。顾思涵想了又想，索性开口问道，“五妹妹没来之前，爹爹似乎问阿荷想不想要一个弟弟。” 她偏着头，显得极为娇憨。顾庭沛心下一紧，若是阿荷担心自己有了儿子便不再宠爱她了，又难过可如何是好？ 想着，顾庭沛急忙接话道，声音柔和似水，全然没有他往日的刚硬严肃，“阿荷是女孩子，将来不能继承安乐侯这个爵位，爹爹想给阿荷一个可以继承爹爹的爵位，又能保护阿荷的弟弟，阿荷难道不喜欢？” 顾思涵知道，安乐侯的爵位的确需要一个男孩来继承，爹爹这是想让自己之后能有个靠山，却又担心自己会因为忽然多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而伤心。 上一世，自己兴许会因为女孩子娇气而不同意，可现在，她怎么会不理解爹爹的苦心？ “爹爹是说，要从其他地方给阿荷带来一个弟弟吗，可......阿荷的娘已经不在了，哪里来的弟弟？”说着，顾思涵充满不解的小脸蛋儿上带了一丝惊愕和委屈。 即便是理解了爹爹的苦心，顾思涵也决不允许宋姨娘的儿子继承安乐侯这个爵位，随便是哪个旁支的孩子她都不反对，因为她也知道，纵然自己聪明过人，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家，整个侯府，终究还是需要别人将它支撑起来。 所以，她故意这样问道，绝口不提宋姨娘三个字，却暗中点拨过继子嗣的事情，动摇顾庭沛打算让别的女人生孩子的心思。 顾庭沛显然知道了顾思涵的意思，连忙安慰道，“傻闺女，别想太多了，爹爹此番是来问问你的意见。你娘不在了，我们可以从外面过继一个孩子来，就算是爹爹再有一个儿子，最疼爱的也还是你。” 虽然知道终究是自己所出的子嗣和自己更亲近，但是他心里始终跨不过这个坎儿，就算宋姨娘念及之前阿虞的恩情，不为难阿荷。恐怕阿虞在天有灵，若是知道自己和别的女人郎情妾意，还生了孩子的话，就算不责怪他，也难保不会失落。 打从想要一个男儿开始，顾庭沛就没有动过临幸宋姨娘的念头，是顾思涵心思太过缜密，想的过多。 “前几日爹爹还和宋姨娘商议，想让她帮着教养过继来的男嗣，可终究不大放心，便想问问阿荷你，乐不乐意在爹爹无暇之时陪伴弟弟？” 在顾思涵的印象里，顾家的宗族盘根错节，其中有他们侯府这样得势的，却也有败光了家业，现下喝西北风的落魄户，顾庭沛虽然也有资助他们，但是终归是救急不救穷，他们若是知道顾庭沛有这等想法，恐怕是挤破了头也要将儿子送进侯府。 可越是这样，便越不能大意，若是这个孩子天生秉性不好，恐怕日后也会生异端。 难怪爹爹会先与宋姨娘商量，一定是不想让自己什么事都掺和，乱了一个十岁少女的心。而自己之前却那般揣测，当真有些辜负爹爹对自己的一片好心。 阿荷怎会有什么意见？”顾思涵笑道，“女儿巴不得有一个小弟弟能陪我玩，只是不知道，爹爹准备从谁家抱一个？” “爹爹还没想好，改日，爹爹带阿荷去其他宗亲家里瞧瞧，若有合眼缘的，阿荷便立刻告诉爹爹好不好？“顾庭沛慈爱的笑着，捏了捏顾思涵的脸蛋。 第四十三章 过继子嗣 第四十三章过继子嗣 都说三岁看大，自己这几日便叫人去统计一下谁家有三岁左右的男孩子，之后再筛选一番，一定要给阿荷寻一个靠谱的好弟弟！ 其实让阿荷参与进来也好，否则若是将来姐弟不和，恐怕更让人头疼。 从头到尾，顾思涵都甜甜地笑着，心中却是感慨万千——爹爹对娘亲的感情何等的深厚，即便娘亲已经故去多年，可这份爱恋还是不曾改变。再想到自己前世所嫁非人，顾思涵心中又有些悲凉。 只是......顾思涵重活一世之后，看事情比以前透彻，令她十分不解的是，为何爹爹分明对宋姨娘和顾夏莲没什么感情，却要将他们留在侯府，而不担心将来她们会与自己反目呢？可惜落芳居最近又没什么动静，看来这母女二人的身份，非得自己去查不可了。 傍晚，落芳居。 宋姨娘不安地绞着手帕，顾夏莲今日回来后告诉她的那些话就让她感到十分不安——顾思涵那贱丫头在莲儿离开之后，究竟对侯爷说了什么？直觉告诉她，侯爷与自己相会两个时辰之久的事情，十有八九已经传入了顾思涵耳朵里。 否则青荷居的人怎么会破天荒地来到落芳居专门找茬挑刺，对着个侍婢发起了脾气，闹将了好一阵子，偏偏她还只敢让顾夏莲去打探情况，不敢明着反击，真是好憋屈！ 从顾思涵拒绝顾夏莲去参加赏花宴，到那日顾思淋和顾夏莲本来想挤兑顾思涵，却被反将一军，她分明感觉得到，这个顾思涵，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好说话，永远都不会对自己的妹妹起疑心的蠢蛋了。 她难以想象，若不是被鬼魂附了神，同样的一个人，怎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一而再再而三地坏自己好事？ 之后的几日，顾庭沛再也没有光顾过落芳居，也没有派人提过过继子嗣的事情，宋姨娘心中惶然，只怕是顾思涵那丫头从中作梗，搞得侯爷现下不打算让自己教养过继来的男嗣了！ 虽说白虞那贱/人一直留在侯爷心中，可自己也是个美人，前几日侯爷与她商谈过继子嗣的事情，看着并不是说笑。倘若可以成为小少爷的养母，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和侯爷接触的机会自然多了起来，说不定也能压顾思涵一头。 只可惜......这么些天过去，侯爷恐怕再也不会来了！ 越这么想，宋姨娘的心中越是忿恨，愈发不满，衬得原本淡雅如兰的容貌此时此刻倒有些狰狞，吓得身边那小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没想到宋姨娘脸上的阴霾忽然间一扫而过，忙唤了顾夏莲来。二人相对而坐，即使在自己的院落，也还是窃窃私语着，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们母女二人在密谋着什么。 当秋葵将这情景如数转告给顾思涵的时候，只听的哂笑一声，“秋葵，你觉得她们那母女二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她们怎么还不明白，在这侯府内，只有父亲的宠信才是最有用的武器，到现在还想着害我，真是不自量力！” 不错，顾思涵已经叫秋葵已经买通了落芳居内的几个丫鬟，来为她们通风报信。虽然那些丫鬟并不是百分之百可信，但毕竟贪恋那点儿钱财，只要不被顾夏莲她们发现，就无甚大碍。 之前身为太子妃，住在东宫，处处是心机险阻，顾思涵也应对的差不多，因着心思玲珑，她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向来是一点就透，虽然幼时被爹爹骄纵，但入宫之后却也无奈被卷入了明争暗斗的漩涡也，又有刘嬷嬷在身边帮衬，她也并非不会玩手段。 最后若不是败在了她一直信任的两个人手里，恐怕她也能成为一个久居高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一边想着，顾思涵临镜端坐，将一支玉兰朱钗斜斜插在柳嬷嬷方才给自己束好的流云髻里。 今日她画着淡妆，现下正是三伏天儿，她的穿着也是十分清凉，上身是一件紫藤纹样的对襟短衫，下身围一条薄薄的褶裙，加上颇显稳重的流云髻和淡淡的妆容，整个人清凉而不轻浮，更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今日，顾庭沛就要带顾思涵去现下还住在京中，虽没有什么名望，但在顾氏家族中也算有身份的叔伯家，暂定一下过继的人选。 令顾思涵没想到的是，自己那过惯了武将生活的父亲竟然这般大意，早早将侯府要在宗亲旁支中选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子收在自己名下。这下可好，九族亲戚，不管远近高低，只要家中有符合要求的男孩子，便都想来凑一凑热闹。 说来可笑，顾庭沛家一个男孩儿都没有，可这些盘根错节的亲戚们，却是抱来不止十个适龄的男童，供顾庭沛挑选，一时间将本就有些狭小的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爹爹，不是女儿逾越，可是......您此次行事可实在有点粗心。”顾思涵低声道，“我们原本可以随便找个借口，邀请宗亲们一聚，再找个理由，让他们带上孩子就好，可现在，他们无一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跟着沾光，我们今日所看到的，一定会有水分。” 父女二人此时正坐在与顾婷沛同辈分的远房叔伯顾庭敏家大厅内的靠椅之上，面对着那一众宗亲。 可不是吗，顾庭沛名下的儿子，安乐侯府唯一的男孩，这个男孩子会是整个安乐侯府的继承人，已经落魄的家族哪里会有半个不愿意自家孩子过继到顾庭沛名下的？ 可是僧多肉少，他们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得到顾庭沛青眼，一定会或大或小地做一些手脚，三岁的孩子也是懂话的，肯定是爹娘怎么教，他就怎么学。届时，自己和爹爹看到的孩子，可不一定就是这孩子的真面目，保不准过继到侯府之后，渐渐才原形毕露，那可就太糟糕了。 顾庭沛看着满屋子的旁支亲戚，心头也很烦躁，在京城中稍稍有些头脸势力的旁支，也不会巴巴地把孩子送到侯府，现下出现在这里的，无一不是顾氏宗族中最破落的几支。这回，真是自己失策。 第四十四章 遇到思言 第四十四章遇到思言 愧疚地望了望顾思涵，顾庭沛现下一点儿辙都没有。 如顾思涵所说，几个三岁大的孩子被自己的生母抱在怀里，生硬的背着不知道多久前才学会的诗句，说着三岁孩子根本不可能理解的道理，当真是假的令人生厌。父女二人便是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忽地，顾思涵注意到了一个小小身影，身边没有大人陪护，也不靠近前来，只躲在厅里摆放物件的多宝阁后面，怯怯地观望着这边呢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接着，他的眼睛与顾思涵对视了片刻，眼神中有些诧异和犹豫，顾思涵赶紧对他微微一笑。没想到那孩子呆了片刻，也回以一笑，笑的顾思涵心都要融化了，上一世，自己怀有身孕时就不断梦到，一个白白净净明眸皓齿的孩子在甜甜地叫自己娘亲。如今这个孩子，竟然奇迹般的与她梦中很是吻合。 看到了女儿的走神，顾庭沛轻拍她的衣袖，“阿荷，下面坐着的都是些族系宗亲，莫要心不在焉的。” “爹爹，你看那个孩子——”循着顾思涵的眼神，映入顾庭沛眼帘的先是一双点漆般的明眸，那双眼珠中噙满了水分，看起来雾蒙蒙的。那是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儿，洗的白白净净，穿着虽不华贵，但是十分整洁，看起来十分惹人疼爱。 这是谁家的孩子，为何身边没有大人？ 顾庭沛刚想问话，那孩子却发现，那个温柔的姐姐身边看着就很吓人的大叔也在看自己，二话不说，转身便穿过大厅的小门，跑到了后院去。 难道这个孩子是顾庭敏家的？顾思涵不禁有些失望，顾庭敏家境还算不错，看样子，也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自己和父亲总不好强人所难，非要人家骨肉分离吧？ 可是想起方才那双水汽腾腾的大眼睛，顾思涵就更加不稀得听剩下那几个连话都说不清楚，却还要背着父母有意灌输的诗句，看着就做作反感的小孩子继续背诵下去了。 “爹爹，您先在这里，女儿忽然有些不适，想去歇息一会儿。”说完，顾思涵冲着爹爹俏皮一笑，起身离去。顾庭沛被自己的女儿放了鸽子，一时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纵然刚才那孩子惹人喜爱，也不至于连亲爹都撂在一旁吧！ 顾庭沛先是有些吃醋，随后一想——阿荷能遇到喜欢的弟弟，这是求而不得的美事啊！这次过继子嗣，他很在意阿荷的想法，生怕女儿不理解她的苦心，会和他闹别扭。 跟着小男孩儿跑到后院，顾思涵忽然意识到，自己此番行事太过冒失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府邸，而是一个平日里都不怎么相间的远方叔伯的家，就算爹爹是朝廷重臣，自己是安阳郡主，也不能这般无礼吧...... 她这么想着，看到方才的孩子此时此刻正依偎在一个美妇人怀里，咿咿呀呀的听不清说些什么。 女人不及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袭檀色深衣，衣衽绕成三圈裹在身上，保守而沉稳。一大一小二人十分亲密，看来是母子关系。顾思涵不由自主地将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倘若不是那对该死的狗男女，自己的孩子也已经健健康康的出生了吧...... 不由她深想，便看到那美丽的女人抱着孩子向自己走来，面色很是温和。慌忙理了理自己的仪容，顾思涵对着二人很友善的笑道，“我见这位弟弟十分可爱，一时间喜欢的不得了，没规矩地跑了进来，给您添麻烦了。” 自己虽然身份摆在那里，但毕竟用了顾庭敏的房子，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顾庭敏的妻子。 顾思涵心下一凉，恐怕这个孩子也是他们的，就算自己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为了一己私利拆散他们骨肉血亲。 “给安阳郡主见礼了。”妇人的神情很是诚恳，因此，顾思涵并不反感她叫自己安阳公主。锦朝的规矩便是如此，识人身份，尊贵为先。她既是安乐侯府的嫡小姐，也是大锦的安阳郡主，二人又并不相熟，自然要以更为尊崇的郡主称呼她。 “您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您是我的长辈，叫我思涵便好。” 顾思涵救下太子，立功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锦，几乎无人不称赞这个女孩年纪虽小，却胆识过人，就连皇上也是对他百般恩宠。可她却不骄不躁，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很是诚恳，李萌望着面前气质淡雅，宛如一株空谷幽兰的少女，心中很是愉悦。 “既然思涵这么说，那既是自己家人，我便不客气了。”她笑道，“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只听说安乐侯府的嫡小姐气质非凡，这还是第一次见。我姓李，单名一个萌。若是愿意，思涵可以唤我婶婶。这个孩子是我的养儿，唤作思言。” 养儿？顾思涵奇怪的看着李萌——据她所知，顾庭敏家中虽不阔绰，但是膝下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怎的还会收养一个孩子呢？ 知道顾思涵奇怪，李萌慢条斯理道，“想来思涵你也不愿意回到前厅去，便到我房里坐坐吧。” 破天荒的，顾思涵对李萌这般的热情没有一点反感，也没觉得自己随她进屋有什么不妥，而她也的确不想再去前厅浪费时间了，稍微踟蹰一下，便欣然同意。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安乐侯府来的精致，但是别有一番情趣。顾思涵看着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菜地，此刻已经开始发育果实的树木，这都是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上一世，侯府和皇宫中没有这些。这一世，她更是整日待在侯府，更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居住在这里的人，想必十分淡泊名利，十足十的隐居情结。 李萌把顾思言交给平日里跟着她的丫鬟罗香之后，才把顾思涵带到她房里，案几上摆着几块萝卜糕，二人相对而坐。 “这萝卜糕是冬天埋下的萝卜所制，味道不错。思涵可以尝尝。”李萌客气几句，又开口道，“方才，思涵是追着思言来到后院的吧，我问他看到什么了，他说一个笑眯眯的大姐姐，还有一个凶巴巴的叔叔。” 第四十五章 无从下手 第四十五章无从下手 顾思涵扑哧一笑——爹爹的眼睛原本就炯炯有神，定是吓到了那小思言。 不等顾思涵说话，李萌继续开口道，“思言那孩子，父母早逝，也是顾氏一族的血脉，之前听说还发展的风生水起，后来忽然就落魄了，他们那一支多有泼皮无赖，无人愿意抚养思言，我们便将他要了来。” 听着李萌的意思，似乎......顾思涵眼睛一亮，原本以为没希望了的事情出现了转机，既然看出她是为了顾思言而来，却还把她请进房中，给他讲这孩子的身世，说明过继的事情有门。 “这孩子十分懂事可爱，比我亲生的两个孩子都要懂事，我想......这么好的孩子，应当给他请更好的教习先生，让他学更多的本事，可我们却拿不出那样多的束脩来供他，这次侯爷想要过继子嗣，我有这个想法，却担心他到了侯府会受欺负。” 听到这里，顾思涵微微一笑，恐怕她现在已经打消了诸多顾虑，准备将这个孩子交给自己了。 果然，李萌顿了顿，继续道，“可当我看到思涵的那一刻起，就觉得之前那些顾虑着实多余，若是思涵和侯爷都能看中思言，便将这孩子带回去教养吧。我不求他将来继承多高的爵位，只希望侯府能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这最后一句话，有了几分告诫的意思，可见李萌是真的疼爱这个孩子，可无奈家中不大宽裕，又有三个孩子要养，思言玉雪可爱，过继到侯府去，又有顾思涵这个喜欢他的姐姐庇护着，这孩子一定能过上比现在好的日子。 “婶婶放心，思涵定会把思言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爹爹也会将他视如己出，既然都是一家人，便没有亏不亏待的说法。” “思涵可不能擅自做主，还是与侯爷商量商量才好，只有你们二人都喜欢思言，我才能够安心啊。”李萌依旧微微笑着，却并没有顺着顾思涵的话说下去，这件事对于她和思言都十分重要，绝对不能儿戏。 甚至一个母亲心中所想的顾思涵点了点头，便打算去前厅告诉顾庭沛，“好，我们带着思言，去给父亲看看，待他同意，我们便继续商谈过继的事情。” 原本以为一切都顺顺利利的顾思涵，却听得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是方才的罗香，可她之前还抱在怀里的顾思言，却已不见了踪影。 “夫人，夫人，方才经过厨房，小公子要吃点心，奴婢怕小公子沾了油污之气，便让他在门外等，可奴婢端了点心出来的时候，他却已经不见踪影了！”万分焦急的罗香说话颠三倒四，倒也叫顾思涵和李萌听了个明白。 “你可有在周边寻找，说不定是思言贪玩去了别处？”顾思涵赶忙问道，顾思言是即将成为自己亲弟弟的孩子，她岂有不着急的道理？ 罗香摇摇头，“奴婢寻了许久，心下越来越急，这才前来禀告！” 说来也对，罗香看起来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倘若没仔细在这院中寻过，肯定不会冒冒失失地前来告诉李萌，可顾庭敏这栋宅子本就不大，后院更是不及侯府的十分之一大笑，不消几步就能转个遍，罗香又常年居住在此，怎会找不到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难不成......小思言是被别人藏起来了！ 这等想法一处，顾思涵心中大惊——如若真是如此，那么有意将顾思言隐匿起来的人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喜爱表现的太过明显。顾思涵想到了顾夏莲和宋姨娘，只是这二人现下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把手伸到这远方叔伯家的院子里？ 那......究竟会是什么人，不但不想让自己好过，就连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李萌臻首低垂，神色很是恍惚，“思言素来听话，没有大人陪护，他是不会乱跑的，这孩子那么胆小，究竟是去了哪里啊......”显然，她和顾思涵想的差不多，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被别人藏起来了。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安阳郡主，安乐侯爷，还有这个院子的女主人李萌眼皮子地下做这样的勾当！顾思涵神色一凛，倘若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定不会放过那胆大包天的贼人！ “我们若是在院中查找一番，恐怕也是于事无补，还是先封锁整个宅子吧。我和爹爹此次前来有几个护卫跟随，让他们在这院子里继续查找。”顾思涵加快速度走了两步，吩咐道，“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不过婶婶大可放心，思言是我的弟弟，我定会找到他。” 说罢，顾思涵快步行至前厅，只听厅内还是入半个时辰之前那般哄闹，想必爹爹在里边也头疼得紧。 “爹爹。” 此时此刻已经十分不耐烦的顾庭沛看到女儿，仿佛看到了救星，可他再仔细看，却见女儿秀气的眉宇现下笼罩着一朵阴郁烦恼的黑云，不由得担心道，“阿荷回来了，怎的这般不愉快，是谁惹了你？” “爹爹，是这样的......”顾思涵轻轻附在爹爹耳畔，轻声道出方才发生的事情。引得顾庭沛眉头大皱，原本这样的事情并不值得他烦恼，可他今日刚来顾庭敏府上，他们就丢了孩子，岂不是显得像自己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所以，不管顾思言是因为什么而消失的，藏匿他的人又是何方神圣，顾庭沛都必须插手。 况且，阿荷似乎很喜欢那个孩子...... 这么想着，顾庭沛高高扬起手臂，“便先到此为止吧，大家先在这前厅内稍等片刻，我们二人一会儿便回来。” 接着，顾庭沛赶紧起身，随女儿一同来到后院。李萌和罗香正在那焦急的等待，只是她们现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毕竟连谁是肇事之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企图，无从下手。 才她们已经吩咐家丁将院子封锁，加上顾思涵带来的侍卫在后院中观察巡视，那人十有八九是逃不出这宅子了，顾思言这时候应该还在院子里。可这巴掌大的地界儿，他们究竟藏在哪里，这宅子竟然还有连李萌这个女主人都找不到地方？ 第四十六章 贼喊捉贼 第四十六章贼喊捉贼 “罗香，你先别抹眼泪了，我且问你，你适才说你去厨房拿点心，出来就发现思言不见了，可若是他被人强行带离，一定不会安静的几乎没有一点儿响动，以至于你从厨房出来就没看到他的踪影。”顾思涵分析道，目光紧紧地盯着罗香，仿佛罗香就是那个心怀不轨的贼人一般，浑身不自在。 这个质疑原本只是顾思涵心中的小小猜测而已，却没想到罗香听她这般问话，眼中忽然一滞，慌乱片刻，随机恢复了原来的一派担忧焦急。 “奴，奴婢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点小小的变化可瞒不过顾思涵，她心中有了底，但有一点说不通——罗香是顾庭敏家的丫鬟，而顾庭敏和李萌都很疼爱这个三岁的小儿子，这宅子不像安乐侯府那般错综复杂，罗香若真的是贼喊捉贼，她又是奉了谁的命令？ 顾思涵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只因为自己的怀疑就顺藤摸瓜，也许会摸到扎手的刺瓜！ “那还真是奇了，好端端的孩子，若是被陌生人掳走还一声不吭，恐怕不太可能，但若是熟人作案，他一定不会有异样，可今日在府上的人中，又有几个能够一声不吭的哄骗他？”顾思涵心中有了些底，准备继续试探，她不了解罗香，但她方才的举止，让顾思涵想不怀疑她都难。 “平日里来府上走动的人不多，能够让思言信任的人也不多。”李萌思考着，“可我还是想不通，是谁会对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有想法，而且还选在今天这个人多眼杂，最不好行事的时机动手。” 的确，选在今天动手很不高明，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凶手把行动的日子安排在乐居今天？ 等等！倘若是今天才下的决定呢，那一切都说的过去。顾思涵猛然抬头，却看到爹爹也看着自己。她对顾庭沛点点头，二人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方才都忽略了了一点，今儿个是顾庭沛携着顾思涵前来选择过继子嗣的日子，之前在前厅也都见到了，几乎顾氏宗族里所有的落魄旁支都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安乐侯府享福。 但事实证明，狼多肉少，僧多粥少。孩子那么多，可是他们需要的只有一个而已，加之顾思涵和顾庭沛都看不惯三岁大的孩子那般矫揉造作，令人生厌，所以对今日被带来的适龄男童都不感兴趣。 唯独顾思言引起了顾思涵的注意，这才有了之后自己随李萌进屋聊天的那一幕。 只怕就是这个时候，有人对顾思言动起了歪心思，原因也无非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去争夺这个侯府继子的名额。倘若今日被自己看中的人不是顾思言，那个孩子也逃不过这一劫。 呵，没想到那些落魄旁支的人竟然也会使些和宋姨娘一般的腌臜手段，真是叫人不齿。也就是说，现下所有肖想侯府继承人这个身份的人都有嫌疑。 “唉，既然思言不见了，我们晾着那一众亲戚也不大好，不如挑一个出众些的，带到侯府好好教养，也能培养出好的品性。”顾思涵似乎很认真的考虑了一阵子后，抬头如是说道，叫罗香和李萌都是一惊。 这安阳郡主怎的这般没有原则，刚才表现的那么喜欢顾思言，现下却不快点找人，反而以“思言不见了”为理由，这般草率地就要另择一位。 李萌的眼中是鄙夷和失望，没想到这位气质如兰，令自己眼前一亮的女孩儿竟这般了无原则，一点耐心都没有，现下还没找到思言，不知道这孩子去哪里了，她就急着选别人。这回真是自己眼拙，等找到思言以后也不能交给她！ 而罗香呢，更是云里雾里，方才顾思涵的意思明明就是非思言不要，可现在就这般改变了主意......她对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顾思涵看了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罗香一眼，“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此番不是我的问题，思言是在你们院子里，在你家丫鬟的手上消失的，这可怪不得我，我和爹爹还得赶快选出一个合适的孩子呢！”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面带鄙夷的李萌，实际上却是给罗香听的——顾思言消失在你的手上，你无论如何逃不脱责任，若是坦白，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理。 “你的意思是......”李萌猛然扭头，望着罗香，这个自己一直没有怀疑过的丫鬟。 她之所以觉得罗香所说句句属实，是因为他们已经相处了很久，若是她对思言有歹心，早就有更合适的机会动手了，为何非得在今天呢？所以她觉得罗香虽然是最有可能贼喊捉贼的人，但却没有任何动机。 但是方才顾思涵又说起了过继子嗣的事情，叫她犹如醍醐灌顶一边清醒——罗香之前是顾庭敏的堂弟顾庭军府上奴才的家生子，可顾庭军很不争气，继承父业后将原本还算不错的家业败得差不多了，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家生子，就把奴才分给了家境还算可以的几个亲戚家。 今日顾庭军的妻子也携着儿子前来，说是想碰碰运气，看自己的孩子能否入了顾庭沛的眼，李萌并没有往这一层关系上想，也不觉得自己的家人会因为一个侯府继承人的位子就对小思言下手。 可现在，听了顾思涵的暗示，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罗香被送到这里之后，还有好一段时间都在怀念之前的宅子。她原本是觉得这孩子念旧，情有可原，可她若是为了旧的主子背叛自己，她绝对不会饶恕。李萌眼中浮现出一丝冷厉，可见她是一个很反感背叛的人。 见李萌此时此刻也怀疑自己，罗香眼中的惊恐更甚了，“夫人，您做什么这样看着奴婢。”说着，她跪倒在地，“罗香知道是自己疏忽大意，才导致小公子不见了，可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回小公子，奴婢甘愿受罚！” 第四十七章 弄巧成拙 第四十七章弄巧成拙 见她这般不知悔改，顾思涵索性不想再听她狡辩，上前一步道，“好了，你就算再怎么下跪哭诉，思言终究是不见了，可我们的时间不能随意浪费，你们就慢慢找人吧。爹爹，我先出去告诉那些人，要过继的孩子已经定下来了。” 她采用这样的激将法，是打算激的罗香说出实话，现在李萌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倘若自己告诉前厅那几位，自己看中的孩子并不是顾思言，而是另外一个孩子的话，想必那幕后主使也会对罗香产生怀疑。 到时候她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还不如现下积极些，将思言找出来了事。 “安阳郡主，您不要着急，奴婢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是小公子喜欢去的，我们还没有找过，奴婢这就去看看！”说罢，那罗香掩着面，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向了后院深处。这丫头也太不沉稳了，自己只不过说了这么两句，她就受不住了。 顾思涵暗自腹诽，却见身边的李萌表情着实难看，的确，她看样子很相信罗香，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顾思涵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上前道，“虽然不知道罗香为什么要将思言藏起来后贼喊捉贼，婶婶，你这院子里的事情不是我该管的，只是希望你以后和人说话要看着她的眼睛，莫要再这般轻易的被蒙骗了去。” “思涵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罗香的？”李萌想了想，还是这么问道，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个自己信任了两年之久的罗香，没想到自己对她的恩惠，她都感受不到，此刻还与那将她送人的主子藕断丝连，为了他们那些个龌龊心思，竟然连小小的思言都不放过。 “其实，她刚前来禀告思言不见了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虽然说不出究竟什么地方值得怀疑，但我想，倘若自己一直照看着的小少爷不见了，她一个丫鬟，再怎么样都是有些害怕的吧，可她眼中只有焦急和担忧，除非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被责怪。” 可是谁不明白，身为丫鬟，将小主人弄丢了，她怎么会不害怕，只不过是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努力不让自己情绪太过流露，没想到弄巧成拙。 想来这个罗香也不是经常做这种勾当，才会这么轻易就上钩，被顾思涵激了出来，至于要怎么处置这个背叛主子的丫鬟，还有罗香为什么这么做，顾思涵并没有兴趣插手。 不一会儿，罗香就抱着思言来了，她面上满是羞愧，连头都不敢抬。 其实罗香也并没有要害顾思言的意思，只是之前的主子前几日就忽然找到她，请她务必要在侯爷选择过继的儿子之时助他一臂之力，她原先在顾庭军府上的时候，就对顾庭军很有好感，虽然恨他将自己送人，可昔日的感情竟还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是以，她答应帮顾庭军的忙，却没想到顾思涵看中的是自己一直伺候着的小少爷顾思言，她做了很久的斗争，才决定试一试，没想到自己实在是错漏百出，叫顾思涵不费吹灰之力地拆穿了。 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让现在的主子知道了，而之前的主子拜托的事情，自己也没办成，日后恐怕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罗香心中想着，不敢与顾思涵对视，更不敢抬头看一脸失望的林萌。 而顾思涵呢，也终究得其所愿，将自己喜欢的思言记在了父亲名下，成为自己名义上的亲弟弟，如果不出意外，他便是未来的安乐侯。 小小的顾思言并不知道自已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他却懂得和顾思涵亲近，这种发自内心的，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与自己亲近的人，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了。顾思涵这么想着，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惹人疼爱。 自然的，顾庭沛看到之前自己一直头疼的子嗣问题得以解决，阿荷跟思言姐弟俩又相处融洽，心情大好，已然将自己之前再要一个孩子的事情抛在了九霄云外。 次日上午，顾思涵在书房帮着爹爹整理公文，却听顾庭沛忽然道，“阿荷，爹爹觉得，思言应该改个名字。” “改名？”顾思涵觉得很奇怪，因为思言虽然是旁支的孩子，却沿用了家谱中的辈分，是思字辈的孩子，寅字也十分好听，没道理忽然给他改一个名字，正当她云里雾里之际，却听爹爹缓缓道来。 “阿荷是属兔的。若是按照十二地支来讲，‘寅’字对应的生肖是虎，爹爹要思言来，可不是当老虎压你一头，而是作为最坚实的靠山保护你的。”虽然顾庭沛常年征战沙场，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尤其事情关系到顾思涵，就更不能马虎草率。 顾思涵听父亲如此说，心下不由得十分感动，从小到大，爹爹无论什么事都为自己着想，但是自己却从未如何报答过爹爹...... 见女儿不说话，顾庭沛借着道，“‘寅’跟‘言’是谐音，言字，意为传达真理，暗示此人道德高尚，也正是我们想要的，所以你弟弟以后就叫做思言，顾思言。” 思言，思言。顾思涵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仅有那般美好的寓意，也饱含着父亲对自己的爱。因为爹爹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才有了思言。 得知顾庭沛携着顾思涵打旁支哪里领来一个儿子，宋姨娘一口银牙几欲咬碎——一定是顾思涵那小蹄子在侯爷面前搬弄是非，侯爷原本打算让自己插手过继子嗣的事情，可现在却是选来了顾思涵喜欢的孩子！ 如此这般，自己想要靠过继来的男童抬高身份的路子也就算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白虞那贱/人，死了之后还要留下这个死丫头与我做对，她与我做对便罢了，现下又多出一个顾思言！”宋姨娘大袖一甩，桌子上一套青瓷茶具“哗啦啦”地滚落到地板上，裂成无数块碎瓷。 第四十八章 绵里藏针 第四十八章绵里藏针 今日的宋姨娘穿着一身淡绿色齐腰衫裙，上缀着点点黄花，显得她整个人都十分温婉，这几日，她都盼着顾庭沛可以再来，她才好继续进言，让侯爷相信自己，把过继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可不成想，盼来的却是顾思言。 “我原以为姨娘那日与父候说了那许久的话，能稍微扭转一下我们现在的局势！却没想到，不过几天的功夫，那个所谓的嫡子就被接到了侯府，顾思涵更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这以后，整个安乐侯府哪里还会有我们母女俩的立足之地，真不知道姨娘是怎么把握与父候相处的时间的！”顾夏莲此刻也没有好脾气，原本顾庭沛在落芳居呆了那两个时辰，所有人都以为侯府的后院又要变天了。 原本她们打好了算盘，若是顾庭沛同意将继子交给宋姨娘教养，她们一定要离间顾思涵和这个孩子，让两人反目。可是现在，她根本连顾思言的人影都见不到，顾庭沛更是改变了想法，丝毫也没有把他交给宋姨娘的意思。 偏偏顾思涵对这个弟弟很是耐心，每日都会去陪他玩耍，叫人插不进脚去。 “我要去青荷居，看看那个贱丫头究竟是得了什么本事，屡次搅和我们的好事！”宋姨娘面色狰狞的站起身，对镜梳妆打扮了一番，再扭过头来，已经恢复了那温婉可人的样子，之前的阴狠全然褪去，不留半点儿痕迹。 姨娘去嫡女的院落拜访，无论是谁府上都再正常不过。但是在这安乐侯府，可就不一样了——因为姨娘见了嫡女要行礼，宋姨娘便很少去顾思涵的院子拜访，以前顾夏莲装作与她姐妹情深，经常去青荷居走动，还以姐妹之情顺走了不少好东西，顾思涵都没有计较。 而自打顾思涵重生之后，性情大变，不在于顾夏莲亲近，两个院落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 是以，今日宋姨娘居然前来青荷居拜访顾思涵，不止奇，忒奇了！ 不得不说，宋姨娘除了抓不住顾庭沛的心以外，还真是个心思玲珑的女人，她依旧穿着那身淡绿黄花的裙衫，清新淡雅，妆容也是稍稍抹画几笔，似有似无。因为同是女人，现下她可不能在顾思涵面前打扮的太艳丽。 “小姐，宋姨娘来拜访您了，现下正在前院候着呢，可要请她进来？” 柳嬷嬷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此时虽然疑心宋姨娘此番前来的目的，但姨娘毕竟是侯爷的妾室，她也不敢怠慢，便让人在外稍作等候，自己则进来询问顾思涵。 “哦？”顾思涵现下正端坐在案几之前，纤纤玉手在桌上蝴蝶似的舞动。原是近日顾庭沛在军中的挚友给他送来一些名贵想要，他道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并不会配置香料，便如数交给了顾思涵，供她平日里消遣消遣。 因着前世顾思涵跟落芳居的关系并没有这般紧张，反而还相处的不错，顾思涵记得很清楚，宋姨娘对是藿香和龙脑是有些过敏的，用后就会眼目昏暗，头晕脑胀。是以，前世只要是送到落芳居的线香，都不许有这两种香药。 顾思涵想着，勾唇一笑，专挑了几片龙脑丢进颛顼造型的香炉中，小小的冰片很快便化作一缕烟雾，从那颛顼的口中涌出，迸发出沁人心扉的清香。果然是西域名田出产的龙脑，不能与平日里小打小闹的香料同日而语。 这东西虽然不能把宋姨娘怎么样，不过恶心恶心她，倒也令人心情愉悦得很。 “快叫宋姨娘进来吧，她身体不好，若是在外面候的久了，免不了染上风寒，那可就是我的错了。”顾思涵等了片刻，香炉中的龙脑已经融入整个房间之后，她才发话，已经是晾了宋姨娘一刻钟了。 与此同时，宋姨娘立在青荷居的院内，将手中的罗帕拧成了一股绳——好个顾思涵，已经过了一刻钟多，却还不叫人出来传话，也不让她进屋，也不叫她回去，当真是把她晾在了这里！ “姨娘，你在这里站的久了，没什么事吧？” 宋姨娘身边站着的人比她矮一头，身量却宽阔许多，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是她身边的管事吕嬷嬷。可见，顾庭沛对顾夏莲母女不说没有丝毫怠慢，除了没付出多少感情以外，物质上面从来不曾短缺，平日里也是丫鬟嬷嬷的伺候着。 这吕嬷嬷便是从顾夏莲幼时就在落芳居服侍这母女俩，倒是个和主子一心的忠仆。 “小姐请宋姨娘进屋。” 原以为顾思涵是不打算让自己进去的宋姨娘稍稍有些讶然，随即便恢复了之前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她倒要看看，这个性情突变的顾思涵，究竟变作了什么模样，先是拒绝了莲儿去赏花宴的请求，打乱她的一切计划。又几次三番的受到封赏，让侯爷更加喜爱她！ 看到顾思涵的那一刻，宋姨娘脑海一空，什么时候起，这死丫头与白虞气质身量竟那般相似了？ 顾思涵相貌本就灵动可爱，但却是有七分向顾庭沛，只有三分像她的生母白虞。今日她穿了一身白色提花织锦所制的裙襦，腰间别着一块玉珏，看着素净。白色衣衫上的精致提花隐隐泛着银光，里外都透着大家贵气。 这气质，这身形，倒是愈来愈迷人......莲儿若是再不争取机会，恐怕就无法翻身了，就好似当年的自己。 宋姨娘心中波澜四起，随即想到女儿之前遇到的慕容青阳，心中又平和了许多。就算你再怎样优秀，莲儿可是搭上了二皇子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枝啊！ 她和顾夏莲犯了同样的错误——因为慕容青阳之前的有意隐瞒，她们都不知道这个二皇子接近顾夏莲，其实是想间接地拉近自己与顾思涵之间的距离。 待得思绪缓和了，宋姨娘才前行两步，刚准备开口，却听顾思涵朱唇轻启，“姨娘在外面站的久了，想来是累得很，如果勉强，就不必屈膝行礼了。” 第四十九章 庶妹身份 第四十九章庶妹身份 这话听起来是心疼宋姨娘，让她不必拘泥嫡女和妾室之间的诸多礼数，可傻子才听不明白，这是顾思涵给宋姨娘的下马威。这区区一句话，便明确了宋姨娘和顾思涵这个嫡女之间的你尊我卑，偏偏还叫人抓不住话柄，落不下一个苛待妾室的罪名。 这丫头，果然变化不小，宋姨娘心中了然，知道以后再想些歪门邪道恐怕不容易了，赶紧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上前屈膝行礼。“哪有那么娇贵，婢妾见过三小姐了。” 顾思涵偏头凝视她片刻，“姨娘不必拘礼，请起来吧。” 然而这一起身不要紧，宋姨娘忽然觉得眼神昏花，看东西十分模糊。因着之前心中一直心事重重，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屋内浓厚的龙脑香气，此时此刻已经有些反应了。 “姨娘这是怎么了，若是身体不适，就不要来回走动了，在落芳居休息几日才好。”顾思涵表婶很是焦急，似乎真的很担心宋姨娘的身体一般，说着，她又微微皱眉，“五妹妹也真是的，也不说好好照顾着姨娘，还叫你来我这青荷居走动！” “也怪不得莲儿。”宋姨娘还是站不稳身形，却听顾思涵这番话似乎是把不孝的罪名冠在了自己女儿头上，心下着急，赶紧解释道，“是婢妾忽然想念三小姐了，非要前来看看的，莲儿为此还恼了我呢！” 宋姨娘并不晓得顾思涵知道她对龙脑过敏，还以为是自己心神不宁，连带着头脑也不清明了。 可没成想，顾思涵忽然说道，“哎呀，都说身体寒凉的人闻不得龙脑，可我今日偏偏燃了几片，就叫姨娘撞上了，现下反应这么大，想必是这香药的原因吧，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望姨娘不要介意。” 顾思涵眼神十分真挚，宋姨娘险些以为她是真的无心之举，却在她眼中捉住一丝狡黠的光芒，登时明白过来。 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前来拜访一番，这顾思涵就一派的绵里藏针，就连自己的弱点，她都那般清楚。可这个死丫头为何突然针对自己，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那些计划的...... 因着龙脑的气味着实浓烈，宋姨娘很快就受不了了，加之她今天本来就只打算探探顾思涵如今究竟有几斤几两，便只与她寒暄了几句就借口身体不适离去了。虽然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性情大变，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顾思涵知道她心中的小算盘。 这对自己和莲儿都不是一件好事，宋姨娘心想，一定要让女儿快点与慕容青阳搞好关系，这样才有机会扳回局面。 而当宋姨娘离去之后，顾思涵心中却渐渐涌现出一个想法——近日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断地向她证明，爹爹对顾夏莲和宋姨娘是没有半分情谊的，那这顾夏莲究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成为侯府的小姐？爹爹又为什么会纳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为妾呢？ 还有上一世，自己临死前得知顾夏莲是南越国的公主，可一国公主，究竟为什么会辗转到大锦，成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呢？ 无数个疑问挤在顾思涵的脑海之中，让她不免有些头昏。但是这些问题何其重要，是她日后报仇雪恨的重要信息，她马虎不得。 是以，顾思涵左思右想，觉得现在就着手调查一下顾夏莲的身份比较好，倘若她真的是南越国的公主，自己就必须把这个身份给抹去，决不能姑息养奸，等到顾夏莲翅膀硬了反咬自己一口。 只是......自己现下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要是想查一个人的身份来历，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庶妹，也是有些难度的吧。 顾思涵左思右想，忽然想起，自己前世未曾嫁给慕容青阳的时候，顾庭沛带她去过一间布料铺子，说这铺子是她的母亲生前所经营的，还调侃说要等将来算作她的嫁妆......既然那铺子在母亲生前就存在着，能做到现在，恐怕里面的人手段也非同小可，若是找他们帮忙，兴许能有一些效果。 但问题是，究竟怎么才能与这铺子里的人通了气？自己暗查顾夏莲身份的事情，不能让爹爹知道，不管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保护，还是出于对陈年旧事的禁忌，顾庭沛都不会让自己天真无邪的女儿去触碰过去的事情。 记得前世，爹爹是在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带她前往那家店铺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爹爹尽快将自己带过去呢？ 顾思涵双眼微眯，很快便想出了法子。 午后阳光正好，顾庭沛才下朝回府，带回来无数公文，此时此刻连朝服都顾不得脱，一个热在书房中埋头苦干。其实作为安乐侯，爵位是高，可干的事也不能少，比如说顾庭沛，就既得征战四方，在战事平息之后，还要在京中批阅公文。 此时此刻，心烦气躁的顾庭沛，正是需要自己贴心的女儿出现在身边帮忙的时候。 “爹爹这几日果真是忙得厉害，竟然都不到青荷居来看望女儿了。”顾思涵褪去了上午那身白色提花裙襦，换上了顾庭沛前几日赠与她的瓜红团花短褙子，下身配了条水蓝色褶裙，显得整个人十分娇俏。 见到女儿穿了自己挑选的衣裳，顾庭沛心中很是开心，原本以为自己一个男人，品味自然与小女儿家不同，没想到阿荷还是很给面子的。 焦躁的火气在顾思涵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烟消云散了，顾庭沛将女儿揽进怀中。 “这几日天天面对着公文折子，爹爹的眼睛都要花了，现下阿荷来了，不如和爹爹一起去外面赏赏这初夏光景，也好散散心？” 顾思涵知道父亲这几日忙于公务，恐怕已经累得不行了，自己若是不顾爹爹的感受，首先就不是一个孝顺的行为。 “当然好了！这几日萱姐姐和表姐也不来找阿荷玩，阿荷只好来烦爹爹了，既然爹爹愿意跟阿荷去散步，自然是最好不过！”顾思涵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听得顾庭沛心中更加舒坦，如果说之前他对这个女儿只是疼爱，那现在便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父女情了。 能有这么懂事可爱的女儿，真乃人生大幸啊！ 第五十章 漱芳布庄 第五十章漱芳布庄 初夏时节，正是栀子飘香，榴花明艳的日子，整个院子里充满了生机，不得不说，顾思涵重生之后一直都在盘算着每一步棋，根本没有时间享受美好的自然风光。 此时此刻，父女俩的心情都十分放松。 安乐侯府的花园中有一个人造的小湖泊，湖水常年碧绿清澈，湖中养着数十条锦鲤，顾思涵的母亲生前就喜欢倚在湖边的凭栏上喂鱼。 “爹爹最喜欢的这院子里哪一副光景？”顾思涵问道，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碧绿的湖泊，而顾庭沛望着女儿的侧脸，心情大好，开始贫起嘴来。 “爹爹最喜欢的光景，自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说着，他伸手抚着秋葵刚给顾思涵束好不久的双丫髻，“就是我的小阿荷啊！只要有阿荷在的地方，就是最美的。” 顾思涵原本不乐意让爹爹揉乱自己的一头秀发，可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免感动，连忙道，“那阿荷一辈子都会让爹爹看到最美的风景，除非爹爹烦了，不要阿荷了！” 这不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说这样的话，顾庭沛拿它当女儿的俏皮话，可顾思涵却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的目标。 就在父女二人行至翠湖之际，顾思涵的一对大眼忽然闪烁起来，跑向了湖边的凭栏，只见漆满了红色颜料的木质矮柱上盘绕着绿油油的藤蔓，紫色粉色的牵牛花点缀在上，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花，但却因为侯府向来不栽种这样的花卉而显得稀奇。 “爹爹，这是牵牛花吧，女儿还是第一次在我们府的花园中见到呢！”纤纤玉指触碰着喇叭一样的花朵，却又舍不得摘，“阿荷之前读过一本绣谱，讲了几种牵牛花的绣法，原本打算试试，却发现女儿向来不业女红，闺房里一针一线都不曾有过。” “哦？阿荷有过这种想法，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爹爹，我们在未央街上有一家专门做布料丝线生意的铺子，你若喜欢这些，我便能给你弄来最好的绣具。” 顾思涵没想到父亲居然这么快就将那家铺子的话题引了出来，心中激动，这样她便能少费些口舌。 看看顾庭沛的眼神，顾思涵知道他一定是想念母亲了。爹爹每每想念母亲的时候，眼神中都会有一丝难以说明的光彩，似乎是怀恋，又好像是向往。 “阿荷竟不知道，我们侯府还有铺子呢！”顾思涵撒谎道，这谎却是不撒不行，否则一个十岁的女孩儿，爹爹从未给她讲过这家店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知道？此时此刻只能装作一副第一次听说的样子。 “这是你娘刚来京城的时候开办的铺子，她很聪明能干，虽是一介女子，却自己一手将那店铺做大，如今已经是京城最好的布庄了，爹爹送你这件褙子，就是在这店里选好的布料。”顾庭沛笑道，“你和你母亲一样聪明，到时候爹爹就把铺子交给你，也好给你当个嫁妆！” 熟悉的话语此刻又萦绕耳际，顾思涵微微一笑——自己这次重活一遭，改变了很多事，但也有很多事情是永远不会被改变的，比如爹爹对自己的感情和对母亲的眷恋与专情......倘若世间的男子都和爹爹一样该多好。 父女二人复又赏了赏初夏的栀子和名贵的鸢尾，顾庭沛答应明日下朝就带顾思涵前往那间铺子。 顾庭沛说话从来不食言，尤其是对自己女儿的承诺，他向来看的很重。于是在第二天上午，他退朝后就匆匆赶着回府，不成想路上却遇到了萧寒睿的马车。 “顾叔叔，怎的这般着急，府中有什么事儿吗？”萧寒睿看到顾庭沛之后神色十分淡然，就好似那天潜入人家女儿闺房的人不是他一样，“方才我叫了好几声，顾叔叔都没听见，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理我呢！” 若是此刻慕容澜延前来挡路，顾庭沛一定不会与他多说，可小睿......是自己忘年交好的朋友，也是阿荷的救命恩人，屡次帮助阿荷，他总不能不给他好脸子吧？ 虽然急着回家，顾庭沛还是笑道，“是阿荷，昨日要去未央街的布庄瞧瞧，我就答应下来，今日下朝后便赶着回家接她。” “布庄？”萧寒睿觉得奇怪，顾思涵为什么忽然又对布匹有了兴趣，他觉得不那么简单。 虽然上一次顾思涵说话让他很是伤心，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人前娇憨天真，人后却冷静沉稳的十岁少女。他很想接近她，了解她，想让她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自己，可是她好像对他并无太多心思。 “是啊，阿荷最近对女红感兴趣，我心想她刚恢复没多久，不能习武，她有什么所求，我就尽量满足她了。”顾庭沛说着，似是忽然想起来一般，“小睿，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阿荷等不到我，该着急了。” 说罢，他也不再多话，叫车夫驱车。 萧寒睿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还是疑惑，这丫头如今又有了什么打算？他可不相信，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女红而已。 待得顾庭沛的马车赶回侯府，顾思涵早就梳洗打扮完毕，坐在闺房，只等父亲回来了。她今日并未如何用心打扮，因着女儿家，又是安乐侯府的千金小姐，在外抛头露面终究是不成体统。挂上面纱，只露出一双溜圆的杏眼，倒显得她更有了几分灵气。 原本还担心女儿不常出门，如今会打扮太过惹人眼球的顾庭沛看到顾思涵这般打扮，心中愉悦，自己的女儿懂得在外抛头露面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比礼部尚书那不懂事的小闺女强多了！ 因着萧寒睿教的那几招擒拿术，顾思涵不用下人帮扶，自己就能跃上马车，父女二人在车内相视一笑，顾庭沛便下令驱车了。 “爹爹刚下朝，恐怕很累了吧，其实女儿并没有多么着急，爹爹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的。”望着父亲的倦容，顾思涵担忧道，若是父亲太累，积劳成疾，自己肯定最是心疼。 第五十一章 反客为主 第五十一章反客为主 “无妨。”顾庭沛闭目养神，笑道。 顾思涵撅撅嘴，瞧瞧掀开车窗布帘的一角，向车外望去。只见未央街上的马路很是宽阔，哪怕是两辆马车并排通行，都不会影响到路边的小商小贩，虽说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却终究是个女儿家，对路边的泥人儿糖画十分感兴趣，此刻正瞪着一双眼睛看得兴起。 等等！她方才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掠过，不过马车走得有些快，她并未看清那人的脸。 难道......想起之前半夜闯入自己闺房的男子，又想起那张俊美的脸，想起那双星辰一样的眸子和入鬓的长眉。顾思涵的脸不由得通红起来，还好现下又面纱遮掩，不然肯定会让顾庭沛瞧出端倪。 不知怎的，顾思涵隐隐有了预感，今日兴许会遇到那个人...... 待到马车行至布庄门口，顾思涵看到店铺门前的牌匾，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漱芳斋”。 漱芳斋是京中最大的布庄，除了布匹，还经营绣线之类，因为货源很广泛，所以这家铺子虽然贵了些，但是却能买到珍惜的绣线和布料，前来选布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顾思涵在其中就看到了前世见过的一些贵妇人。 店里的掌柜很是精明，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的顾庭沛和顾思涵，心下明白这是侯爷带着小姐来了，赶紧把手头的事情交给伙计，亲自上前迎接。 “小的见过侯爷，见过三小姐。” 掌柜的虽然不曾见过顾思涵，却也能从眉眼和穿着上辨认出来。顾思涵记得上一世，这个掌柜就十分精明能干，会洞察人心，这几年来，漱芳斋都是他在管理。 但这次要找的人并不是他。顾思涵下意识地望着漱芳斋通往二楼的雕花楼梯。 正当顾思涵神游之际，却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在旁边想起。“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死脑筋呢？我丞相府那般有钱，你这匹锦缎为什么就不能卖给我？” 循声望去，说话的人顾思涵再熟悉不过，是在赏花宴，香满楼，狩猎场都在找她茬的欧阳灵萱。 今日的欧阳灵萱穿着一身大红色长袄，下身是一条厚重的马面裙，虽说有些俗气，但到底还是彰显了丞相府的尊贵身份，一旁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闲杂人等，却无人出言劝阻这位嚣张跋扈的官家小姐。 说来真是冤家路窄，顾思涵窝在侯府这些天不曾出门，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这位冤家，并且......她还在自己家的店铺里找茬！ 待顾思涵听清楚他们争执的来龙去脉，更觉得欧阳灵萱无理取闹，就连身边一向不跟女子计较的顾庭沛，一双剑眉也皱了起来——这欧阳丞相也真是把这女儿纵容的太过分了些，居然在外也要丢人现眼。 事情是这样的，漱芳斋最近进回来一匹上好的织锦缎，当天就有人相中了这匹布料，已经交付了定金，但是因为还没找到合适的绣娘，便先把布料放在了漱芳斋，不日便会来取。掌柜便把它搁在了幞头上，没想到被前来选布料的欧阳灵萱相中，这才闹将起来。 抛出了丞相府这杆大旗，漱芳斋若还是不卖这匹布，岂不是在和丞相府作对？由于顾庭沛向来喜欢低调，京中几乎无人知晓这家布庄就是安乐侯名下的。 “欧阳小姐，就算您是丞相府的千金，可也要遵守这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是？”柜前的伙计十分为难，显然是不想得罪这位贵人，“不如这样，小人不日就去纺织厂看看，若是又有这样的织锦缎，便给您弄来，您看如何？” 自私管了的欧阳灵萱哪里肯这么办？从小到大，都是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还没有什么人敢拒绝她。 “本小姐就是看中的这匹缎子，就算是有一模一样的，我也不要，今日/你若不肯卖给我，我便砸了这漱芳斋！” 顾庭沛看到这嚣张跋扈的黄毛丫头，再加上欧阳丞相这几日在朝堂上与他言语不和，便有些按捺不住，准备上前教训她几句，却被顾思涵拉住了衣角。 因着面纱的缘故，顾庭沛看不清女儿脸上的表情，却见到她露在外面的眼睛此刻十分灵动，像是有了什么主意，一时间也不再冲动，准备被看看女儿究竟有什么办法。 顾思涵当然不会亲自出面和欧阳灵萱发生冲突，她这次出府本就很是低调，怎能闹得人尽皆知？ 之间顾思涵对着掌柜低声说了几句，掌柜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浓，点点头，便只身走向了柜台，行至欧阳灵萱面前，厉声道，“罗敷布庄的掌柜是不是最近吃错了药，要砸场子也不能用这么蠢的方法吧！欧阳丞相家教严谨，丞相的千金怎么可能动辄就要打砸抢烧，他给了你多少钱，你竟然连欧阳小姐都敢冒充，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番话，惊得欧阳灵萱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她活了十余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但那掌柜却没有说半句丞相府的坏话，反而说她性子野蛮，动辄就要打砸抢烧。 没错，这种时候最好用的办法就是装疯卖傻，反正漱芳斋的人又没有真正见过欧阳灵萱，她此番又这般野蛮行径，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就算欧阳丞相知道了，恐怕也没法对漱芳斋怎么样，甚至还会责怪自己这个女儿太不懂事。 “你说什么？我冒充丞相府的小姐，我犯得着冒充吗！”欧阳灵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她又是个脑筋不会转弯儿的，此时此刻只顾着辩解自己的身份，却是显得愈发野蛮，周边的围观群众也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呵，丞相府何等尊贵，府中金娇玉贵的小姐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抛头露面？我看你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有了顾思涵的主意，李掌柜本来就是个精明之人，此时此刻演的如鱼得水，连在隐蔽之处隔岸观火的顾思涵都忍不住为他叫好。 第五十二章 再遇蒋连 第五十二章再遇蒋连 欧阳灵萱怔了片刻，忽然意识到，官家女子本就不应该被别人窥视容颜，可她却大大咧咧地连面纱都不戴，之前没人提醒过她，可现在......若自己执意证明自己的身份，反而会给丞相府丢脸。 不等她说话，李掌柜便又道，“况且丞相府的小姐见多识广，怎么会为了这样一匹织锦缎大闹一场，未免小家子气，就你这样的格局，还想冒充官家小姐，真是可笑至极！” 完了，这下完了，现在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被那李掌柜这么一说，到头来就算证明她是欧阳灵萱，她也如愿以偿得到了那匹布料，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恐怕爹爹也会跟着丢脸，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不守规矩，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为了一匹布料大闹漱芳斋。恐怕自己会成为京城名媛圈里的一大笑柄，到时候就更在顾思涵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欧阳灵萱本以为小小一个布庄，听到自己的身份之后巴不得赶紧讨好自己，没想到那掌柜的竟然那般刁钻古怪，反被动为主动，质疑起自己的身份来，真是叫她进退维谷。 “你......你不要嚣张，我没有冒充！” “不要再狡辩了，若是你现在知道悔改，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但是你若还要闹将下去，我不介意让真正的欧阳小姐知道，你这个贼人究竟是如何在外抹黑她的名声的！” 说道抹黑名声，欧阳灵萱终于泻下气来，自己原本就在赏花宴上除了丑，断不能再背一个难听的名声了。 “哼，算你厉害！”她一跺脚，一扭头，狠狠推开周边的围观群众，落荒而逃。 可李掌柜却还在后面喊着，“告诉你家掌柜，以后就算生意比不过我们漱芳斋，也不要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好歹找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来冒充千金小姐，莫要再找一个泼妇似的人来闹事了！” 顾庭沛看完这一场闹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刁钻古怪，大智若愚的主意，是自己的女儿出的？这孩子究竟随了谁，李掌柜此番看似有些莽撞，重装了千金大小姐，可那欧阳灵萱根本不敢反驳，不但不敢证实自己的身份，还得死命的掩饰。 好一招反客为主！ “爹爹竟然不知道，小阿荷还有这般计谋，把那欧阳灵萱挤兑的无地自容。” “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爹爹可不要告诉欧阳丞相，这主意是女儿出的，不然欧阳小姐下次见到女儿又要闹脾气了！”顾思涵娇憨地笑道，仿佛刚才那古灵精怪的主意不是她出的一样。 暗地观赏这一场闹剧的人并不只有顾庭沛和顾思涵，一直立在漱芳斋门外的萧寒睿，看到一直没有发话的李掌柜忽然反将一军，把欧阳灵萱生生气跑了，心道这主意绝对不会是店里伙计想出来的。 他知道漱芳斋是安乐侯名下的店铺，也看到顾庭沛方才携着女儿进去了，但这样的主意更不会是一向刚正直爽的顾庭沛出的。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一向娇憨天真，人畜无害的小脸儿，他不由得勾唇一笑——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终于结束，李掌柜一边道歉，一边将顾庭沛和顾思涵两个人领上了布庄的小阁楼。漱芳斋的第二层，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因此装潢十分考究，沉香缭绕，十分令人安神舒心。 而顾思涵要找的人，也在这阁楼之上。 好久不见，蒋连。 这个蒋连是何许人？他是白虞生前收的徒弟，因着天资聪颖，白虞在嫁给顾庭沛之后就将漱芳斋全权交给了蒋连，而这个蒋连也一直没有忘记恩师，虽然他的师父早已不在人世，但他依旧打理着漱芳斋。 顾思涵记得自己上一世没少与他打交道，那时候爹爹有意让她接管这家店铺，但那时的她还是个天真的黄毛丫头，对着一本本账目很是头疼，就是蒋连耐心教导她，二人成了好友，但是后来顾思涵成为了太子妃，自然要避嫌，二人便不怎么来往了。 说来可笑，现下是顾思涵认识蒋连，可蒋连却不认识顾思涵，不过她知道这个人值得信任，又不是父亲的心腹，近些年在京城的商圈混的风生水起，想必探查宋姨娘和顾夏莲的身份也相对容易。 只是......究竟该如何让他和自己一条心呢？ 上了阁楼，顾庭沛便让李掌柜下楼招呼客人了，自己则领着顾思涵推门进入了小隔间里。进门的一瞬间，顾思涵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就是在这里见到了蒋连，被爹爹托付给了他，伺候自己就经常来漱芳斋跟他学习经商之道。 果然，这一世也是如此，父女二人没在隔间待多久，一身白衣的蒋连便叩门而入，向顾庭沛行礼，“见过侯爷。” “阿荷，这位是蒋连哥哥，是你母亲的徒弟，现在管理着漱芳斋，很懂得经商之道，你现在也不小了，以后可以常来这里跟他取取经。” “蒋连哥哥好。”顾思涵娇声道，“还望蒋连哥哥日后能多多指教。” 蒋连从来都不是一个拘泥于礼教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管顾思涵的身份高贵，兀自笑道，“哈哈哈哈，怕是我要向思涵妹妹取取经了，方才那欧阳小姐来闹事，我还发愁该怎么解决，没成想你这么轻易便化解了这等危机，真叫蒋某佩服！” “一些小伎俩而已。”顾思涵颔首笑道，看来这一世，蒋连对自己的印象还算不错，自己的计划应该可以进行。 与蒋连提前相遇，让父亲批准自己跟他交流经商之道。顾思涵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也不在流连于此，三个人在阁楼里喝了盏茶，小聊片刻，父女二人便准备离去了。 当然，顾思涵并没有忘了自己此次前来漱芳斋的幌子，也像模像样地配齐了所有丝线绣具，似乎是真的准备回府研习女红一般。 第五十三章 恢复教习 第五十三章恢复教习 “阿荷今日表现很不错，要不要爹爹奖励你一番，京郊的观音寺周边有一处蝴蝶泉，这几日正是能看到大蝴蝶的好时候，不如我们去看看？”上了马车，顾庭沛好像把之前早朝的辛苦抛在了脑后，问道。 顾思涵自然是想去看那色彩斑斓的大蝴蝶，但是又想到顾庭沛今日已经很是劳累，心疼道，“爹爹今日四处奔波，很是辛苦了，反正蝴蝶一时半会儿也飞不走，我们改日叫上萱姐姐她们一起去看吧！” 说着，她伸手揉揉顾庭沛的太阳穴，“听说这样按摩最解乏了，爹爹就闭目养神吧。” 知道女儿懂事，顾庭沛也不再坚持，笑道，“那好，就听阿荷的，我们回府便是！” 今日对于顾思涵来说，可谓是一帆风顺，先是压下了欧阳灵萱的嚣张气焰，后来又与蒋连见面，并且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查明顾夏莲的身份也是指日可待。只是坐在马车里，顾思涵忽然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这一路上可谓是风平浪静，马车很快便赶回侯府，就在顾思涵暗暗嘲笑自己疑神疑鬼的时候，忽听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袭来，“四妹妹，好久不见。” 顾思涵听得分明，面上忽然一片羞红——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闯入自己闺房，问了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而后离去的萧寒睿。 那一夜之后，萧寒睿再也没有出现在顾思涵面前过，今日忽然来到侯府，还是那般亲切的叫她“四妹妹”，叫她如何能不害羞？只可惜现在顾庭沛还在这里，自己还要装作那件事没发生那般，叫她睿哥哥。 “睿哥哥好，好久不见。” 看着顾思涵明明恨的牙痒痒，却强忍着不发作的样子，萧寒睿心中很是愉悦，只觉得几日不见，顾思涵愈发可爱了。 而顾庭沛哪里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大咧咧地笑道，“小睿有几日没来侯府了，我都忘了阿荷学武的事情，现下想起来，阿荷的手臂已经痊愈，小睿若是不忙，便再担任她的师父一职吧！” 听得此言，顾思涵头脑发昏，险些就要发作出来，在心中压抑了好半天。 现在不同于以前，若是萧寒睿还和之前一样每日教自己武艺，就算他不觉得尴尬，自己也会觉得难为情，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她是萧寒睿，恐怕连前往侯府的勇气都没有了，没想到这睿哥哥脸皮这么厚，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顾思涵心中期盼着萧寒睿能腼腆一些，以其他缘由拒绝顾庭沛的请求。可萧寒睿今天好像故意跟她过不去似的，满口答应道，“顾叔叔说的是啊，我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四妹妹学习武术的事情，我约莫着她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一见，果然是精神了许多。” 他说着，似乎是无意看了顾思涵一眼，接着道，“倘若四妹妹乐意，我们继续学吧。” 纵然心中百般不乐意，可是却没有合适的理由，若是寻茬拒绝了，爹爹虽然不会逼迫她，但是一定会以为她是厌倦了习武，想要半途而废。 是以，顾思涵认命道，“我也觉得我最近已无大碍了，可以恢复教习。”说罢，她抬眼看着顾庭沛，“爹爹，阿荷觉得有些乏累了，可否去歇息？” 待顾庭沛应了，顾思涵扭头离去，从头到尾，看也不曾看萧寒睿一眼。 翌日清晨，顾思涵依旧是百般不愿地来到武场。近日朝中事务繁多，顾庭沛早早便去上早朝了，而萧寒睿也早早地来到侯府等待着顾思涵。 “四妹妹早。”即便是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萧寒睿依旧保持着温润的微笑，如果不是记得清楚，顾思涵甚至要以为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既然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又何必装出那副样子，你的庐山真面目不是早就给我看过了？”顾思涵上前道，虽然还是有些尴尬，但事已至此，她还是要面对萧寒睿的，谅他也不敢在武场对自己动手动脚。 萧寒睿早就料到顾思涵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此时此刻也不恼火，仍是笑道，“今日我的身份是师父，你的身份则是徒弟，徒儿不得对师父不敬，顾三小姐知书达理，恐怕不会不懂吧？” 拿师徒之道来压她，顾思涵心中愤懑——试问哪位师父会半夜潜入徒弟的闺房，还问徒弟对其他男子什么看法？ 不过既然萧寒睿绝口不提那日的事情，顾思涵索性懒得再同他计较，日后不要再那般信任他便是了。这么一想，倒又有些释然了，“那便请师父为人师表，做好一个师父该做的，徒弟自然也会尊师重道。” 萧寒睿美目微眯，“好。” 二人操练了一阵子，因着顾思涵大伤初愈，萧寒睿担心她太过劳累对身体不好，便叫小厮端来茶水，打算休憩一番。 “听说你最近对这个很感兴趣？”萧寒睿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书，看样子是档案之类的东西，顾思涵有些奇怪，自己最近最感兴趣的事情便是顾夏莲的身份问题，难道这样私密的事情睿哥哥也知道？ 拿过矮几上的书本，刚刚翻阅了两页，顾思涵大惊——萧寒睿难道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真的知道这件事！ 但她随即便明了起来，怒道，“你又在窥视我！” “若我不窥视你，怎么会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萧寒睿笑道，“若你不喜欢，我便收回来了。” 说着，他作势要拿回本子。 这个本子里面记载的是顾夏莲的来历身世，只不过区区几页，却被顾思涵视作珍宝，既然已经送给别人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不管怎么说，萧寒睿这次的确是帮了自己的忙，还是应该谢谢他的。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的喜好这般在意，但我还是要警告你，这种事情不许告诉父亲，否则我真的不会再把你当朋友！” 第五十四章 和好如初 第五十四章和好如初 不知道为什么，顾思涵觉得自己对萧寒睿应该是重要的，既然如此，她原本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厉鬼，也不介意利用一下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她心底并非完全没有动情，只不过前世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她，她不会这么轻易表露情感。 “既然帮了你，我便不会再去搅你的局，我只是很奇怪，顾叔叔将你保护的那么好，没有雨告知你顾夏莲不是他所出的女儿，你是怎么猜到的呢？”自从查到顾夏莲的身世之后，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萧寒睿心头，顾夏莲虽然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但她的确不是顾庭沛的女儿，据说是被一个妇人甘州抱养而来。 可是......饶是顾思涵再聪明，也不可能有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居然对自己庶妹的身世起了怀疑，而根据他的调查，顾夏莲并没有做什么值得人怀疑她身世的事情！ 顾思涵心下大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尖锐的问题，索性耍起赖皮，“你既然帮我，就不要问这么多！我聪明不行吗？” “好，那我便不问了，只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这庶妹的身世虽然无甚可圈可点之处，但她现下可是与慕容青阳走得很近，不知道聪明如你，有没有察觉到呢？”知道顾思涵不想告诉自己，萧寒睿也不逼问她，省的徒惹口角，赶紧引入下一个话题。 顾思涵神色微怔，却并没有多惊讶。看来顾夏莲和慕容青阳勾结在一起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这对狗男女这么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比起前世还真是一大变化呢，看来是自己养病期间的有意安排起了作用。不过......慕容青阳现在的目标只有自己，她勾结顾夏莲，一定为了接近自己？ 可顾夏莲仿佛最近并没有什么动作啊！ 正在顾思涵发呆之际，萧寒睿又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对慕容青阳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并不适合你，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 他是什么人，我可比你清楚多了。顾思涵心中腹诽，面上却应了下来。 自打顾思涵在萧寒睿那里得知慕容青阳与顾夏莲来往慎密之后，便有心注意着他们，防患于未然。慕容青阳一定是因为自己拒他于千里之外，又发现顾夏莲是个不安分的，有意拉拢。顾夏莲则自然是想攀上当朝二皇子这根高枝，二人这才勾结在一起。 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的......自然是自己养伤期间，慕容青阳来探望自己，碰了软钉子之后与顾夏莲相遇，二人各怀鬼胎，便决定一同狼狈为奸。 不过，顾思涵并不觉得他们狼狈为奸是一件值得惧怕的事情——他们越是不安分，自己便越有机会将他们一军。说来还真得感谢萧寒睿，顾思涵没有去追问他究竟为什么这般帮扶自己，但直觉告诉顾思涵，相信萧寒睿是没错的。 总而言之，不管萧寒睿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助自己，她知道他跟慕容青阳不是一路人，这就够了。只要不是慕容青阳的朋友，那她便不会当做敌人。 根据萧寒睿查到的消息，宋姨娘被爹爹纳成妾室之前便有了顾夏莲，爹爹是知道这个中缘由的，但据顾夏莲所说，她是南越国的公主，这条线索却未曾露出过一星半点儿，也就是说，根据现在所查到的，顾夏莲跟南越没有一点关系，宋姨娘也不是南越的皇室。 那么......前世的顾夏莲究竟何出此言，那样笃定自己是南越的公主，还令慕容青阳舍弃自己选择了她呢？ 顾思涵觉得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比如说南越，好歹也算一大强国，为何会突然把原本没有关系的顾夏莲认作一国公主？为何会忽然支持慕容青阳。 想着想着，顾思涵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却还是无法解开心中的疑团，一时间懒得再去考虑这些，斜倚在闺房中的美人靠上闭目养神。 “小姐，小姐，辅国公府的小姐来看你了”秋葵方才去管家手上领了些青荷居最近所需的用度物品，刚回到院子，便看见柳若萱携着婢女前来探望小姐，赶紧前来禀报顾思涵，免得怠慢了辅国公府的小姐。 顾思涵晓得秋葵一向是个得用且机灵的丫头，当即对她温和一笑。听到自己前些日子还思念着的萱姐姐前来探望自己，心中很是欢愉，连忙起身迎出了院子。 “萱姐姐，你可来了，几日不见，如隔三秋！阿荷好生想念你啊！” 见到柳若萱，顾思涵连忙贴上前去，软声道。而柳若萱看到这一幕，也噗嗤一笑，“就你会说话，瞧你这幅样子，没有个当郡主的样子，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的！” 这话看似嗔怪，其实柳若萱的语气中也带着些宠溺，她虽然之比顾思涵大三岁，但她知道自己要比这个傻乎乎的妹妹成熟些，如今顾思涵舍生取义，救了太子，当上郡主，再加上之前春杏又加害于她，柳若萱总担心阿荷会因为受到了盛宠而骄纵，又因为收到了迫害而多疑，导致心性不再那般单纯，可现下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阿荷还是阿荷，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整个大锦最单纯善良的女孩。 不过......还是应该敲打她几句，不能对所有人都毫无戒备之心，否则早晚会在自己信任之人的手上吃亏。 柳若萱自顾自地想了些有的没的，却不知道现在的顾思涵要比她还要成熟稳重不知多少倍，只不过在值得信任的人面前才露出最真实的那一面而已。 “我才不怕别人编排，谁规定郡主就不能想念自己的朋友？”顾思涵宛如一只跳脱的小鹿，三步两步便跑到了柳若萱跟前，“自打我痊愈之后，你和表姐都不来看我，我每日待在家中，不是习武就是读书，许久不曾出去玩了！” 前些日子随爹爹去漱芳斋，临回府的时候，爹爹告诉她最近京郊观音寺周边的蝴蝶泉正是大蝴蝶泛滥的季节，景色很是美丽，前世的她并没有去过这里，对金丝凤尾蝶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绣品、画作和文章之中，恰好今天萱姐姐也来了，她心中打着算盘，想让柳若萱带她同去观音寺。 第五十五章 观音寺庙 第五十五章观音寺庙 “知道你闷得慌，这不是来陪你了！”柳若萱笑笑，上前抚了抚顾思涵的头，但她并不敢做主张将阿荷带出侯府，毕竟前些日子刚出了事端，她可放不下心，不得不打消顾思涵的念头，“我们在府中的小花园转转，恰好荷花也要开了，含苞待放的，很是宜人呢！” 听得柳若萱如此说话，顾思涵怎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时间撅起了嘴——但也并不能怨萱姐姐，现在自己恐怕是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他们自然不敢贸然带自己出去。 可是......若是再耽搁，蝴蝶的季节可就要过去了，到时候想看都看不到，只能再等一年。 正想着怎么说服一脸正经严肃的萱姐姐时，顾思涵便听到了最最熟悉的声音，正是下朝回府的顾庭沛。他见辅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前，便知道是柳若萱前来探望女儿了，也前来凑凑热闹，看到这两个懂事的孩子相处融洽，他心情也愉快得很。 近几日来，朝堂上的党派愈发明显，自己原本不想卷入这等事端，却也被牵连进去，搞得顾庭沛心情很是不好。 不过，饶是再不好的事情，见到懂事可人的女儿之后也都烟消云散了。 “若萱来了，阿荷整日待在青荷居，也闷得慌。这几日总是念叨你和珺瑶！”走近两个孩子跟前，顾庭沛和蔼的笑道，她一向很是中意柳若萱这个孩子，作为辅国公府的嫡小姐，她从来不端架子，为人亲善懂事，又对阿荷真心的好，加之辅国公平日里也不参与朝堂纷争，与安乐侯府的关系也亲密得很。 “是啊是啊，阿荷闷得慌，整日待在房里，脑袋上都要长蘑菇了，恰好今日萱姐姐来了，我想与她一同去京郊看蝴蝶！” 柳若萱没想到，当顾庭沛听到顾思涵要去看蝴蝶的要求后，非但没有劝阻，反而欣然同意，难道他不怕顾思涵再出什么事端吗？ “顾叔叔，阿荷身体刚好不久，就这么大意的出门游玩......” “无妨，我也担心阿荷窝在家里憋闷，原本就打算带她出门的，可这孩子不答应，非要等萱姐姐一起，今日/你恰好来了，我也没什么要事，就带你们两个出去转转，不会有事的。”纵然柳若萱在通情达理，她到底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难免有点多愁善感。 但是顾庭沛和顾思涵都明白，就算有人想要伤害顾思涵，也不会愚蠢到现在就动手。 因着少女心性，柳若萱听完这一番话后欣然同意了一同郊游的提议——顾叔叔是挣扎沙场十余年的老将，他那么疼爱阿荷，绝对不会做任何对阿荷有弊的事情，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会带她们出去。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京城的中央大街上行过两辆马车，虽然外表无甚华贵之处，明眼人却可以看出那马车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而成，车辙留下的地方，清新怡人的木香久久不曾散去，引得路人驻足。 后面那辆马车走的稍慢，一只玉手轻轻撩开车窗，偷偷观望周边的车水马龙。 “阿荷连路边的景色都看的这般入神，果然是许久不出门了！”柳若萱笑道，“等我们到了地方，你能看个够，现下便把帘子放下吧，夏日虽然炎热，可你的身体可受不住马车打起来的风尘。” 顾思涵心知柳若萱是关心自己，吐吐舌头，听话地收回了手，安安分分地坐在车子里。 观音寺虽然在郊外，但离京城其实并不算远，不消半个时辰，两辆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顾庭沛下了车，将两个女孩子接下来，“今天真是个出行的好日子，人也不多，你们两个可以好好玩一阵子了！” 女孩子本就喜欢花花草草，此时此刻也很开心，尤其是顾思涵，下了车后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鹿似的，见到周边开着的野花也忍不住凑近去瞧瞧，看的顾庭沛和柳若萱忍俊不禁——虽说当了郡主，可还是个小孩子呢！ “好了，一会儿到了蝴蝶泉，你便可以看个够。”顾庭沛慈爱地看着女儿，柔声道，“这观音寺是有名的灵验寺庙，不少贵人都喜欢到这里祈祷，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来了，就进去参拜一下吧。” 顾思涵的母亲白虞生前便是一个信佛之人，每逢节日便会前去观音寺祈祷，可自从她去世之后，顾庭沛便再也没有来过观音寺。如今他带着女儿来到这个地方，就算为了缅怀自己深爱的女人也应该进去烧几株香。 顾思涵原本不相信因果轮回之说，前世的她也从来不相信这些。可是从万箭穿心到涅槃重生，她不得不相信，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她悲惨的一生，这才给了她重生报仇的机会，说明那些所谓的迷信之说也并非都是假的。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很多，恐怕日后的路还有不少弯弯道道，崎岖坎坷。是以，即便是心理安慰也好，真的灵验也罢。她此番也打算去观音寺烧香礼佛。 观音寺的香火向来很足，寺内的观音菩萨前几个月刚刚重新镀了金身，左手持着杨枝甘露，眉目慈善。虽是白天，大殿内依旧烛火通明，几位善男信女正跪地叩头，各怀心事地参拜着。 而顾思涵一行三人早在刚进门时就被一名叫做空寂的小和尚接待下来。 空寂是个心思玲珑的，见到这几位香客的马车暗藏贵气，年长的男子谈吐不凡，两个年轻的姑娘也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自然知道这几位不是一般的香客，恐怕今日能进一大笔香油钱，自然不能怠慢。 顾庭沛带着两个女孩子进了几柱香，又想起顾思涵来此原本是为了去蝴蝶泉看景色的，便道，“空寂一会儿带我去静明方丈那里听听佛法，想来你们两个也坐不住，便叫小厮带你们去蝴蝶泉吧，只记得早点回来用斋饭。” 应了顾庭沛的吩咐，柳若萱和顾思涵只携着一个小厮，三个人准备离开寺庙，前往不远处的蝴蝶泉。 第五十六章 针尖麦芒 第五十六章针尖麦芒 刚走了几步路，顾思涵便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正是前些日子在漱芳斋生事，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的欧阳灵萱。 “我们为什么非得先去寺庙里烧香，当真是无聊死了，我此番前来是来看蝴蝶的，我们现在不去，一会儿人多了，不就只能看见人头攒动了吗？” 今日也不是她一个人前来，循声望去，顾思涵先是看到一个身穿豆绿掐牙的大袖衫，下着鸦青色百褶裙的女子，眉眼清冷疏离的贵气少女，之后才看到了她身后的欧阳灵萱。 这个一身绿衣的女子她并非不认得，相反还很是熟悉，是她前世的小姑子，慕容青阳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今圣上的二女儿慕容青雨。 顾思涵与这二人并无情谊，或者说是有些梁子的，慕容青雨虽然没有与她起过正面冲突，但她跟欧阳灵萱关系还算不错，又是慕容青阳的亲妹妹，自然是不会成为好友。顾思涵此番是出门散心的，可不是给自己和萱姐姐添堵的，这么一想，便装作没看到她们，拉着柳若萱准备赶快离去。 不成想，越是不想见的人，便越要来见你。 “哎哎哎，顾思涵，柳若萱，你们没看到一国公主在这里吗，竟然不过来行礼，反而扭头走了，你们是什么意思？”之前欧阳灵萱在顾思涵面前屡次吃瘪，就连郊游狩猎那日，慕容青雨也碍于那时临安君主搅和进来没有出言帮助自己。 今日她和慕容青雨一起前来这观音寺，没想到又遇到了顾思涵和柳若萱，这两个人是京城所有千金小姐中她最看不惯的。恰好平日里伶牙俐齿，气焰凌人的王珺瑶不在她们身边，二公主又是跟自己一边的，这回一定能好好奚落他们一番！ 听得欧阳灵萱尖锐的声线，顾思涵暗自摇头——看来又要在没必要的人身上耽误一段时间了。不过她并不怵头慕容青雨这个并不受宠爱的公主，若说之前她还可以用皇室的身份压自己一头，可自己现在是郡主，有封地的郡主，并不必她身份低。 看着洋洋自得的欧阳灵萱，慕容青雨脸色一黑。她原本也看到了顾思涵和柳若萱，但她根本就不想接触前些日子因为救了太子哥哥而被父皇封为一品郡主的顾思涵。连一个外人都能因为立了功而成为郡主，甚至还有一块很是富饶诱人的封地，与顾思涵相对，难免会叫她这个并不受宠的公主面上难看。 偏偏欧阳灵萱这个蠢货，到现在还想拿自己的身份压别人一头！若不是利用她嫡女的身份和莽撞的性格，自己早就不与她相交了！ 看到慕容青雨铁青的面孔，顾思涵心中暗笑，两步走上前去，“青雨姐姐好。” 她这一声称呼，自然是亮出了自己郡主的身份，只是福了福身，算是妹妹对姐姐的尊重，并没有行礼。说完这句话，顾思涵没有看慕容青雨，反而抬头看着欧阳灵萱，看的她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 柳若萱跟着顾思涵，也只是向慕容青雨福了福身，道了声见过公主，在这种场合，顾思涵又是郡主的身份，加上慕容青雨想来是假清高的性子，自然不可能与柳若萱闹。 倒是欧阳灵萱，此时此刻傻了眼——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顾思涵如今已经是有封号的郡主了，哪里还用向二公主行礼？自己这下可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自然是不想对顾思涵低头的，但是...... 如果不行礼，恐怕就是在打她自己的脸了！ 心中正思忖着，顾思涵忽然笑道，“原本思涵是觉得，欧阳姐姐也与我还算相熟，如今我有了封号，变了身份，我们便像以前那般相处就好，不成想欧阳姐姐是个重礼节的人，若是不让你行礼，倒显得不好了。” 说罢，她见欧阳灵萱迟迟不动，赶紧扭头看向慕容青雨，“青雨姐姐，欧阳姐姐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话说的可笑，方才还咋咋呼呼的欧阳灵萱怎会突然身体不适，明显就是不想给她行礼，但若是这个礼不行，就算顾思涵不会在这里大动干戈，以后奚落她也多了一个权柄。 “欧阳灵萱，见过安阳郡主了。”捉摸了半天，欧阳灵萱不得不低下头来，嗫嚅道。 顾思涵倒也不在意她做的勉强，大方一笑，“我们方才刚从寺庙里拜佛，现下正准备去蝴蝶泉呢，二位姐姐一会儿也要去看吧，不过你们可得快点了，据说金丝凤尾蝶过了晌午就不会再活跃了呢！” 之前欧阳灵萱说等不及要去看蝴蝶，她就偏要说这么一句话给她添堵。 果然，欧阳灵萱的面色愈发难看，不再言语。慕容青雨则淡淡道，“我们此番前来是诚心礼佛，不过是顺便去趟蝴蝶泉而已，若是今天看不到，明年再来便好。若是都那般急迫地去看那些有的没的，岂不是对菩萨不敬？” 这言下之意，倒是再说顾思涵和柳若萱二人急着看蝴蝶，没有诚心拜佛了。 “唉，说的也是，我们几人为了向菩萨表示诚心，早早便来了此处，在寺里呆了许久才出来。青雨姐姐你们二人虽然来得晚了些，便是去看看蝴蝶，也算不得对菩萨不敬。” 既然你说话那般不友善，我也没必要再同你客套，反正现下周围无人，谁也不知道几个女孩子在聊些什么。既然你暗讽我礼佛不诚信，可参拜菩萨本就应该早早前来，如今都快晌午了，你们才来，又怎么能算诚心诚意？ 听说顾思涵话中枪棒的慕容青雨心中很是不快，却不好对顾思涵这个原本就是功臣，此时旧伤刚刚痊愈的顾思涵发脾气。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们自是要去佛堂参拜，两位妹妹，你们若是再不前去蝴蝶泉，恐怕也看不到蝴蝶了，我们还是不多聊了吧。” 知道慕容青雨想结束话题，顾思涵也并不想与她们多做纠缠，微微欠身道，“那妹妹便不与姐姐们多说了，我们下回见。” 第五十七章 少女心事 第五十七章少女心事 待得慕容青雨点点头，携着欧阳灵萱离去后。顾思涵才吐吐舌头，“假清高！” “阿荷，何必说的这么大声，若是被听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端呢。”柳若萱连忙道，生怕顾思涵这不敬的话语传到公主耳朵里。 “萱姐姐不用担心，就算她听到了，我也不承认是在说她，我们身份相当，她能把我怎么样？” 得知顾思涵一点都不惧怕慕容青雨这个所谓的公主，柳若萱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轻声道，“阿荷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了，比我和珺瑶高出一大截子来。珺瑶无甚在意，我总觉得有些惶恐，感觉阿荷跟以往不大一样了。” 作为最好的朋友，柳若萱原本不打算将这个心事告诉顾思涵，免得给她添堵，可是在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她忽然觉得顾思涵真的改变了不少。虽说之前一直都担心顾思涵少不更事，错信了别人，但现下小阿荷成熟了这么多，她总是害怕自己会与她越走越远。 正是因为二人关系好，柳若萱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萱姐姐，你若是这么想，阿荷就要生气了！”顾思涵并没有劝慰和辩解，而是佯装闹脾气，粉嫩的嘴唇嘟了起来，样子很惹人怜爱。“阿荷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当了郡主就比萱姐姐和表姐高出一头，阿荷甚至都不在意这个凭空得来的身份，我都不在意，你何必去在意？” “再者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萱姐姐是最好的朋友，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柳若萱的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顾思涵的头，“是我太多愁善感了，阿荷莫要介意，我就是担心你日后会结识更多贵人，渐渐看不上辅国公府了。” “我是那么喜欢违背本心的人吗？”顾思涵心知柳若萱本就是个心思细腻敏感之人，现在她会跟自己说这些话，说明还是信任自己，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再加上之前一直脾气软弱的自己忽然伶牙俐齿起来，也难免她会受不了。 “不是不是，阿荷最是不忘初心了！”柳若萱调笑道，方才听得顾思涵那般对自己撒娇，她便知道，不管阿荷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不管她有了什么样的头衔，都不会改变她们的感情，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这还差不多！”顾思涵微微一笑，快走了两步，“我们得赶快去蝴蝶泉了，虽说方才我是编了谎话给欧阳灵萱添堵的，但我们最好还是早点过去，这个时候人不多，肯定有不少金丝凤尾蝶在等着我们呢！” 柳若萱应了一声，也加快脚步，两女子以前以后的追逐嬉戏着，一粉一蓝，倒像两只翩翩起飞的蝴蝶一般。 一刻钟后，两个举止端庄，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蝴蝶泉边，自然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的注意，有识相的看出她们衣着不凡，十分自觉地给两位姑娘让开了位置。顾思涵便拉着柳若萱往前走了些。 看着花丛中飞舞着的金丝凤尾蝶，两个少女心中都十分欢愉——之前她们都是从未来过这蝴蝶泉，更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凤尾蝶，因着观音寺在京郊的一座小山之上，一年四季的气候都与城里不同，这么大的蝴蝶，京城是一只也看不到的。 柳若萱高兴之余，正打算拉着顾思涵到那片花海里嬉戏，却见顾思涵望着远处的一名男子在出神，心下奇怪，五指叉开在她面前挥动一下。 “阿荷，你在看什么呢？” “唉，萱姐姐，我们真是不好命，在观音寺里遇到了那两位不省心的祖宗，现下又是遇到了他们的亲哥！” 不错，不远处向他们走来的人正是慕容青阳和欧阳哲明二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没有去观音寺进香，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已经朝自己这边走来了。 其实顾思涵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有些诧异，之前在香满楼相遇的时候，他们分明没有那么热络，欧阳哲明对慕容青阳也是恭恭敬敬的，怎么一个多月，这两个人就这般熟络了？ 仔细回想一下前世种种，顾思涵忽然想起，慕容青阳的野心何其大？自然是一刻都不会安生的，如今自己有意疏远他，他肯定还要拉拢一些别的有权势之人，文官虽然不比五官，也没有爵位，可到底还是二品大员，他会拉拢丞相之子，也实属正常。 待得顾思涵仔细一看，与他们一起的还有慕容青禾跟慕容澜延，心下暗笑，瞧那慕容澜延恨不得飞到这里的模样，一定是以为表姐也跟她们一起来看蝴蝶了！ “顾三小姐，柳小姐，珺瑶呢？”果然，慕容澜延行至两个女子面前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王珺瑶身在何处。 顾思涵有心逗他，笑道，“澜延不先跟我们问好，倒问起表姐来了，叫我们伤了心，怎会告诉你表姐在哪？” 察觉到是自己失态，慕容澜延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不是......” 一旁的慕容青禾见状，也过来解围，“澜延，安阳妹妹刚救了我，重伤初愈，你不问问人家的伤势，反而关心起英国公府的小姐来了，倘若我是安阳妹妹，也不会告诉你的！” 三个皇族贵胄今日的打扮都十分寻常，想来也是微服私访，此时此刻倒也不摆什么架子，慕容青禾抬抬手，便制止了准备行礼的顾思涵和柳若萱。 他两句话，便道出了“安阳妹妹”四个字，顾思涵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你救了我，我父皇也给了你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也不要因为救了我的命就在我面前拿大，毕竟我是太子，而你原本只是个臣女而已，现下托我的福，成了郡主。 心中参透了慕容青禾的意思，顾思涵微微一笑，她并不指望这个尊贵的太子爷可以对她心存感激，只希望慕容青阳永远都不要获得太子之位，这样她才好报仇，如今皇子夺嫡，两个皇子之间自然是明争暗斗，虽然爹爹一直保持公正不偏，但顾思涵的心里还是偏向慕容青禾的。 因着太子掺和了进来，慕容澜延自然不好意思再问关于王珺瑶的事情，左顾右盼几下，这才确定而王珺瑶今日并未前来。他爱慕王珺瑶，在这几个关系颇近的人面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加上他性情洒脱，与人和睦，所有人都是支持他的。 只不过，只有这些大老爷们支持可不够，还要有顾思涵和柳若萱这两个王珺瑶的好朋友帮他才好！ 第五十八章 蝴蝶泉边 第五十八章蝴蝶泉边 这么想着，慕容澜延看向顾思涵和柳若萱的目光便又柔和了几分，看的慕容青阳很是不悦。 “澜延弟弟未免太着急了些，在两位小姐面前还是矜持些，莫将小姐们吓到了才好。” 看到慕容青阳向自己走来，顾思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几步，也不肯抬头看他。慕容青阳脸黑了黑，他真是不知道，这个顾三小姐与慕容澜延也看着很要好，对慕容青禾也是肯舍命相救，为何偏偏对身份与他们相当的自己这般不屑？ 说来还是要怪赏花宴上失手的小宫女才对，如果她不失手，顾思涵现在肯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哪里用得着这般费苦心，每日与那个喜欢谄媚讨好自己的顾夏莲通气？而且除了朝堂上，平日里连见到顾庭沛一面都很难，再加上顾庭沛向来公正不阿，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支持自己。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不过，既然那么多年自己都忍了过来，也不在于这一朝一夕，他就不信自己用尽一身魅力，还是无法打动顾思涵！ 自己身为皇子，相貌堂堂，平易近人，对她的几次不敬也没有发脾气。饶是顾思涵再铁石心肠，也该对自己动心了吧？ “是我莽撞了。”慕容澜延笑笑，不再言语，只想着该怎么讨好顾思涵她们，好让这两个丫头也支持自己和王珺瑶，最近母亲总是说他也老大不小了，又无心参与从朝堂纷争，便催促她立一个中意世子妃，倘若不出问题，等王珺瑶及笄之礼完毕后，他就会上门提亲，不日就会让王珺瑶做自己唯一得世子妃。 “说来，我们与二位小姐还真是有缘，竟然能在蝴蝶泉边相遇。”慕容青阳说着，心中很是满意自己方才没有和青雨一起进庙里烧香的决定——如果去庙里烧香，哪里还有机会遇到顾思涵？ 此番无心插柳柳成荫，倒叫慕容青阳觉得冥冥中有老天爷在帮着他，让他心想事成！ 心中有了这等想法，慕容青阳看向慕容青禾的目光就有些不屑。管你是不是皇后所出的儿子，如今连老天爷都帮扶我，就算你大难不死，可不代表你必有后福！ 因为慕容青阳和欧阳哲明两个人的出现，柳若萱和顾思涵两个女子心中难免膈应，看着美丽的金色蝴蝶，一时间也不那么喜欢了，几个人转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顾思涵就提到，“爹爹吩咐我们早些回去用斋饭，我们便先行一步了，想来欧阳姐姐和青雨姐姐也快来了吧。” 慕容青阳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顾思涵送回观音寺，却被慕容青雨也快来了这句话堵住了嘴——倘若自己不管亲生妹妹，反而送顾思涵回去，难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见色忘义，为了讨好安乐侯的女儿，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愿意等。 “也对，你们两个女孩子，出来太久总是不好，便回去吧，若是碰到了青雨她们，就叫他们快些过来。”慕容青禾在几名男子里面身份最高，先出声道，只要他应了声，顾思涵她们便可以离去了。 与几位公子道了别，顾思涵与柳若萱才携着小厮往观音寺赶去。 虽然离晌午还有些时候，但是二人都不想再与这几个男子一道了，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难免会大做文章。 “萱姐姐可发现了，那欧阳灵萱的哥哥，眼珠子竟然是一刻也不耽误地在你身上转呢！” “我对他无意，便是再怎么看也无用的。”柳若萱早就听说欧阳丞相的儿子向来是个纨绔之辈，此番两次相遇，更叫她坐实了心中的印象，不说她现在还没有心上人，就是有了，也绝对会是一个刚正善良，与世无争的男子。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不久便回到了观音寺。空寂似乎早就在门外等候她们了，赶忙迎上前来，“安乐侯爷正在后院与大师一同用斋，二位施主且随我来。” 来到宽阔的后院，顾思涵更觉得观音寺不愧是京城周边香火最旺的寺庙，大殿上那般大气金贵便罢，就连僧人们居住的后院，也很是别致，一年到头少不得修缮个两三次。 接着，空寂将两位小姐带到观音寺一处偏院，“二位施主，住持大人和侯爷都在里面用膳，施主们推门进去便可，小僧还有是要做，就不再跟随二位了。” 说罢，扭头便离去了。 其实顾庭沛以前很少进香礼佛，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顾思涵也不知道他最近为何会对佛法这般感兴趣，还能静下心来听方丈讲经，待得两个女孩推门进去，就看到顾庭沛正一派虔诚地看着方丈大师，仔细地聆听佛法。 好不容易等方丈念完了经，顾庭沛才理会起身边的女儿来，“阿荷，若萱，快来见过方丈大人，今日我们便在方丈大人这里用斋饭，你们在这里可要安安生生的，不要惊扰到了清修的僧人。” 近日以来，顾庭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他分辨不清，只隐隐约约觉得是他深爱的白虞再给他托梦，叫她平日里多做善事，为自己的女儿积德。于是他才前来寺庙听僧人讲经，倒是获益匪浅。 吃了些素菜后，因着顾庭沛与方丈二人十分投契，顾思涵和柳若萱也静下心来听了一阵子佛法，三个人别过了方丈，便乘上回京的马车，在下午日头正盛的时候回到了京城。 顾思涵向来不稀罕这样的炎炎烈日，一时间又热又困，告别了柳若萱之后，便回到青荷居，独自在美人靠上小憩。 今日萧寒睿有事不能前来，她才没有继续学武，而是和萱姐姐还有爹爹一起去了城郊，不知道萧寒睿最近有没有查到更多关于顾夏莲的消息...... 休憩期间，顾思涵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待到醒来时，已经是神清气爽，在柳嬷嬷的服侍下洗了把脸，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又换了一件藕荷色半臂，整个人显得十分清新怡人。 第五十九章 真心实意 第五十九章真心实意 她原本打算去书房帮顾庭沛处理事务，不成想刚出了房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前来。 原来是今天因为有事而没能前来侯府教导她习武的萧寒睿，见他这般急促的步履，顾思涵知道他一定是有了新的线索，赶紧将柳嬷嬷打发离去，把萧寒睿请到房里来。 说来奇怪，顾思涵很抵触外人进入自己的闺房，上次慕容青阳来探，她也是把他拒之门外，只在院子了说了一会儿话，可是萧寒睿来到这个对她来说最为私密的地方，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她却是半点都不抵触，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睿哥哥此番急匆匆的前来，是不是又有了宋姨娘的消息？” “瞧你说的，若是没有那宋氏的消息，我还不能前来看你了么？”萧寒睿笑道，却也不卖关子，“我又查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这个姨娘与你的母亲似乎关系不一般，但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还需要进一步的查探。” 这条消息虽然简洁，但对于顾思涵来说还算有用——宋姨娘居然还和母亲有关系，怪不得爹爹会纳她为妾，会不会是承了母亲的情？ 见顾思涵将这个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萧寒睿又道，“过些日子便是五月廿三了，皇宫中又会举办蹴鞠大会，到时候你们恐怕也会收到帖子，进宫一起享乐，我这几日也要筹备这些事宜，就不每日前来了。” 听萧寒睿如此说，顾思涵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赶忙问道，“睿哥哥，你也要参加蹴鞠大会？” “正是。”萧寒睿呷了口清茶，“现下该是我亮明身份的时候了。” “亮明身份，就是说......你要告诉所有人你就是武安侯世子，长公主的儿子了吗，隐瞒了这么久，为何偏生要在这时候昭告世人？”顾思涵难免有些不理解，他觉得萧寒睿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此时亮出身份，总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 不错，萧寒睿就是当今武安侯的世子，如果他只是一个世子，可能还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可他是长公主下嫁武安侯而生的子嗣，这来头可就大了——长平长公主是太后最喜欢的女儿，也是皇上也要尊敬三分的姐姐。 萧寒睿降生的那年，朝廷上下并不安稳，为了避免有人拿这个孩子做文章，武安侯和长公主便对外宣称这个孩子体弱多病，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药，一晃就是二十几年，如今萧寒睿已经成人了，但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过只有武安侯、长公主、太后和皇上、顾庭沛几个人，后来再加上顾思涵。 就连慕容青禾，慕容澜延等皇子世子都是不知道萧寒睿真实身份的。 说来也真是因祸得福，萧寒睿从小被寄养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手里，这才学得一身精妙的武艺，练就了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如今他的实力，就算是跟文武双全，出类拔萃的慕容青禾相比，恐怕也要略胜一筹。 “因为......我看中了一个姑娘，要请皇祖母赐婚，自然不能再隐瞒身份了。”萧寒睿眸中含着些晦涩的期待，不知道阿荷这丫头听说自己想要立世子妃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顾思涵听到这话的确有些震惊，之前睿哥哥跳进窗子要与自己挑明心事，却被自己已其他理由拒绝了，现下他要请太后赐婚，莫不是也是冲着自己来了？ 不过顾思涵上一世被慕容青阳骗得很惨，此时此刻听得萧寒睿这般说话，一时间百味杂陈，又想起萧寒睿平日里对自己的百般相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若说她对萧寒睿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这辈子很想处处小心，并不想过早地牵扯儿女情长。 不过......睿哥哥办起事来很是得力，如果能有他的帮助，扳倒慕容青阳指日可待。 这么想着，顾思涵笑道，“睿哥哥回来京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愿意为了自己喜爱的女子亮明身份，想来那女子是很幸福！” 她也不敢肯定萧寒睿说的女子就是自己，因为自己现下不过十岁的年纪，未免有些太小，连及笄之礼都还未曾办过，若是与她订婚，势必要等上四年，萧寒睿会就这样浪费自己的年华，早早把正妃的位子给她预备好吗？ 听出了顾思涵话语中的试探，萧寒睿不免有些无奈——阿荷有的时候就是太过于谨慎，头脑灵活的让他有些心疼。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被顾叔叔娇宠长大，百般纵容的女儿会这般心思玲珑，竟少有少女的娇憨天真？ 不过也正是这份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严谨，让萧寒睿心中千年不化的冰川渐渐为之消融。 “阿荷，你既然与我很是亲熟，便不要在我面前暗藏心机了，你若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被戳穿心事的顾思涵脸颊一红，固执道，“我哪有那么自作多情，你是长公主的儿子，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娶不得，我年纪尚小，自己有自知之明。” “若是我说，我想请皇祖母赐婚的人就是你呢？”见顾思涵死活不肯问出那句话，萧寒睿只得软了下来，“你不要低估自己，我自幼不在京城，周游列国，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唯独你，是我见到过最特别的人。” 顾思涵心中苦笑——自己当然特别，想来也在没有第二个人也是被自己的亲夫和妹妹害死之后再重活一次的吧。 “睿哥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与你耍些弯弯道道，我便告诉你我的心思。”思忖片刻，顾思涵觉得做出自己重活一世后最大胆的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萧寒睿！ 她的确是被慕容青阳骗的怕了，不得不屡次试探萧寒睿的真心，次次都是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可是现在她忽然想做一个大胆的决定，就这样信他一次又如何，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那慕容青阳一样狼心狗肺。 第六十章 互诉衷肠 第六十章互诉衷肠 “你说你对我有意，其实我也并非对你无情，只不过作为一个女儿家，总要为自己将来做打算。如今我只有十岁，倘若你日后有了更好的选择，将我摒弃了，我该怎么办？” 今日萧寒睿找到她，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那她干脆也摊牌好了，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心中很是畅快。 萧寒睿偏头看她，心中渐渐有些难过——没想到阿荷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多的想法，就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轻易表白心迹，唯恐这个人将来会辜负她。这样的女子，若不是真正的禽兽，谁会舍得辜负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你信我，可你也知道，侯府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我又不是皇子，也不需要拉拢顾叔叔来助我上位，可想我是真的对你有情。”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之前我也说过，我在外行走这么些年，头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了兴趣，之前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唯独对你倾心，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你是真心实意？” 顾思涵暗笑他竟然这般急切，心中涌过了一股暖流，看来自己这次的确没有赌错，重活一世，她很轻易便能看出萧寒睿此番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这些年来不在京城，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究竟是谁教会了你这一身的武艺医术？” 说实在话，顾思涵重活一世之后，除去顾夏莲的真实身份以外，她还真是头一回对别的事情这般好奇。原因之一便是因为她上一世从未见过萧寒睿，只知道武安侯的世子自幼体弱多病，在外求医；这原因之二，便是因为她不想对一个不太了解的人交付真心。 虽说顾思涵早就知道了萧寒睿的身世，但是在她眼里，萧寒睿是她上一世到这一世都最不了解的人。 萧寒睿微微皱眉，关于他师父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曾告诉过外人，可如今......望着眉眼清明，神色坦然的顾思涵，他暗下决心，将自己的事情如数告知了顾思涵。 原来武安侯年轻时周游列国，偶然识得了一位世外高人，那高人和他成了至交好友，直到萧寒睿出生，那时候朝局不稳，武安侯和长公主便主张将这个唯一的儿子送离京城，等是非过去了再接回来。 一盏茶的功夫，萧寒睿将自己二十余年在不在京城的经历概括了一番。他所说的，倒是一直养在京城，受顾庭沛庇护的顾思涵从未了解过的另一个世界。之前爹爹给她讲过很多出征的时期在边疆遇到的趣事，却和萧寒睿口中的外界很是不一样。 二人聊着聊着，只见天色将晚，知道上次自己半夜闯入闺房惹恼了顾思涵，萧寒睿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顾思涵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她重活一世，自然能认得清自己的感情，她是喜欢萧寒睿的，否则就不会原谅他那一夜的所作所为。可是她觉得萧寒睿给自己的感觉和上一世的慕容青阳不尽相同。 没想到都是喜欢一个人，却也有这许多的分别。 顾思涵暗笑自己是小女儿情怀，想到明日还要去漱芳斋学习管账，便由秋葵服侍着卸了妆容，安然入眠。 翌日一早，刘嬷嬷便吩咐管家备好了马车，准备带小姐前去布庄。 由于顾庭沛要赶早朝，也有心锻炼女儿，便没有跟随一同前往。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想着怎样避开父亲了。 虽说原本打算摆脱蒋连的事情已经被萧寒睿办好了，但是顾思涵却深知，无论什么情况下，只靠着一个人是断不可取的，所以既然已经有了这道门路，就要把它扩展开来。上一世她跟蒋连走的近，自然了解他的喜恶，若是想让蒋连为自己所用，就必须搬出母亲，并且还要找一个适当的理由让他帮忙瞒着爹爹。 来到漱芳斋，由于上一次欧阳灵萱的乌龙事件，李掌柜和一干伙计都对这位年仅十岁的东家小姐感到十分钦佩，也不欺她年少，听说她要跟蒋大掌柜学习经商管账，便笑呵呵地将她带到楼上，又很是识趣的离开了。 “小姐。” 布置出今日所需的账簿算盘之类，蒋连已经正襟危坐，脸上满是严肃，一派教习先生的模样。 上一世，顾庭沛也是命令蒋连教导顾思涵管账经商，蒋连原本以为她身为侯府嫡女，金娇玉贵的千金大小姐，颇有些不相信她会认真研习这些，但也用心教了。不成想顾思涵心思很是通透，似乎继承了生母白虞的秉性，硬将那枯燥无味的功课学得有声有色。 这一世，蒋连似乎还是不觉得这个半大小姑娘能学好经商，但因着前几日顾思涵出主意将欧阳灵萱气走那一档子事，他对这个东家小姐倒是有了些兴趣，此番也很盼着她前来。 “蒋大掌柜。” “小姐无需这般客气，要这般说，安乐侯府才是漱芳斋的东家，我只不过是代管而已，如今小姐前来学习，蒋某定然会将毕生所学如数传授给小姐！” 二人寒暄了几句，因为顾思涵原本就知道蒋连的脾性，二人倒是很聊得来，不一会儿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顾思涵虽然早已知道这些东西，却还是用心听着，以免蒋连觉得她心不在焉，心生不满。 “如此这般，蒋某也不排除小姐笑话，这经商，就要讲究一个无商不奸，无论是我们漱芳斋这么大的铺子，亦或是街头巷尾的小店面，没有一个商人舍己为人的，就算嘴上说的好听，我们商人也是为了从顾客手上赚钱，获取利益的。” 这道理顾思涵当然晓得，前世她嫁给慕容青阳之后也曾帮他打理皇家商铺，对其中门路也知道的差不多，虽然不喜欢用尽心机，但为了帮助慕容青阳，她倒是甘愿的很。 不过现在......她还是想要成为一个用尽心机的奸商，却不是为了慕容青阳，而是为了自己。 第六十一章 无商不奸 第六十一章无商不奸 虽说安乐侯府并没有涉猎京城商圈的意愿，漱芳斋只不过是母亲遗留下的店铺，但是顾思涵非常清楚——在自己与慕容青阳的斗争中，光凭聪明才智和萧寒睿的帮忙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钱，需要商铺的支持。 而她也再清楚不过，蒋连虽然整日在漱芳斋，但他与京城最大的瑞祥商行关系很是不简单，她没道理不借着与蒋连的关系和自己的头脑在京中的商业圈插一脚。 当然，以她的身份，恐怕并不能光明正大地活跃于商业，到头来，还是需要漱芳斋的支持。 想到这里，顾思涵稍微琢磨一阵，决定先试探蒋连一番，托腮道，“大掌柜，我今日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我原本应该问父亲的，可我不想让爹爹担心，因为你是娘的徒弟，想必知道当年的很多事情吧？” “小姐请讲。” 显然是没想到顾思涵会忽然来这么一出，蒋连面色微怔，随机平复了面色——东家小姐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是她的气质和师父那般相似，让他有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 顾思涵见他如此回应，当即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关于我的庶妹和侯府的宋姨娘，她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侯府的，你可知道？” 见蒋连没有马上回话，顾思涵接着道，“大掌柜不必觉得奇怪，我也不吝啬告诉你，之前有人趁我不备，投毒害我，但最后只杖毙了一个丫鬟，但是那丫鬟本是我的贴身侍女，我想一定是有人许给了她好处，所以......” 侯府与顾思涵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不过就是庶妹顾夏莲而已，所以这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并不难猜，顾庭沛也并非心中没有疑惑，只不过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是宋姨娘所为。 令人奇怪的是，爹爹原本对宋姨娘无情，却为何还收留她们，甚至愿意信任她？ 这便是顾思涵想知道的，兴许继续追查下去，这件事情就会有眉目。 “这......不瞒小姐，蒋某虽然在京城遇到恩师，但却并不了解侯爷和师父的家事，一直在这漱芳斋里，不过有一点，兴许小姐会感兴趣。”蒋连呷了口茶，继续道，“师父离世之后，侯爷都没有续弦，可是两年一过，侯府就忽然多了一位姨娘，甚至立刻就有了五小姐。” 这么说来......宋姨娘被纳入侯府做妾的时候就有了顾夏莲，那是在自己两岁的时候。无奈两岁的孩子是不记事的，顾思涵只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有一个妹妹在身边，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可是按道理，爹爹一生只专注娘亲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纳妾？ 这其中的原有，恐怕只有爹爹和宋姨娘知道了！顾思涵看向蒋连，她并不担心他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父亲，因为她一早就知道，蒋连实际上对爹爹是有不满的，就是因为宋姨娘和顾夏莲。 虽说蒋连并不掺和侯府的家事，但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有十多岁了，正是懂事的年纪，没想到却忽然得知爹爹纳了妾，还有了女儿，心中不忿，所以跟侯府不再亲近，只有一个铺子维系着。 顾庭沛也知道蒋连心中所想，却是从来不曾解释。后来顾思涵与蒋连成为朋友，他也没有隐瞒心中所想，见过顾夏莲几次之后，更是劝说顾思涵离这妹妹远些。 可上一世的顾思涵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反倒对蒋连大发脾气，以为他心存歹心，想要离间自己姐妹二人。 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愚蠢——蒋连久经商场，什么样的人精没见过？识人善恶的本领当然高强，可自己却以为妹妹跟自己亲近，而她没有娘亲，宋姨娘对她也是慈爱，所以很是信任这母女二人，连带着爹爹也对她们不错，这才酿成最后的苦果。 不然只要自己稍微谨慎一些，又怎么会让那两个根本不受爹爹宠爱的人钻了空子？ “是吗，那大掌柜可觉得奇怪？”顾思涵当然知道蒋连一早就对宋姨娘很不满意，故意这样问道。 “自然奇怪，当年侯爷和师父可谓是一对璧人，两人海誓山盟，师父只去世两年，又不算久，他就忘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蒋某不太相信，但侯爷终究是长辈，我也不好多问。” 忽然，蒋连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和顾庭沛的亲女儿说顾庭沛的坏话，一时间面色尴尬——他原本是个谨言慎行之人，没想到如今却这般不设防地将心理话说了出来。 果然因为是小姐和师父太像了啊！ 顾思涵自然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思，轻笑道，“大掌柜不必担心，我既然今日跟你说这些事情，又有求于你，自然不会把你说的话传扬出去。况且就算你不明说，爹爹也一定知道你心中不满。” “如今我也很奇怪宋姨娘的来历，既然我们两个今日已经相互摊牌，你不如帮我一个忙，去查查宋姨娘的来历，想必你在京城呆了这么久，若有心查，也一定能查出门路，你意下如何？” 倘若不知道蒋连对这件事早就不满，顾思涵是不敢就这样与他说实话的，但是蒋连便是吃软不吃硬，更讨厌别人对他疑惑隐瞒的性子，所以她必须和他说实话，否则难保他不会怀疑。 但因为知道他的心思，顾思涵不担心他会告诉顾庭沛，甚至还会愿意帮助自己。毕竟母亲对他有恩，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从这么多年来一直守着漱芳斋就可以看得出来。 “难得东家小姐这样坦诚，恰好这件事情也是蒋某想知道的，但若是凭我一己之力可以办到，我早就去查了，如今虽然我人脉广博，但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小姐的助力。” 顾思涵当然知道，有些时候不是光靠人脉和头脑就可以成事的，更需要高位之人的帮助。 想到这里，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孔，心中一阵安定，答应道，“那是自然。” 第六十二章 坦露阴谋 第六十二章坦露阴谋 自从那次去过漱芳斋，说服蒋连帮助自己追查宋姨娘的身世后，顾思涵一连几天都跟着萧寒睿认真习武，萧寒睿也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 今日，萧寒睿被武安侯留在了家里，不知道要与他商议些什么，他便派人前来只会了顾思涵一声。 是以，今日便能好好休息一阵。 顾思涵坐在桌案之前，左手细细抚摸着桌子上的水晶镇纸——这镇纸也是母亲的遗物，虽说经历的年岁很久了，但还十分通透，雕刻成赑屃的模样，很是喜人。 正神游着，忽然听到绿篱急匆匆的声音，“小姐，小姐，秋葵姐姐去采买嬷嬷哪里领这一周的用度了，奴婢便出门转了转，听落芳居附近的洒扫侍女说，宋姨娘身体不适，五小姐得了侯爷的应允，出门抓药去了！” 绿篱虽然性子泼辣，莽撞了些，但却也算机灵。自从她们被买来青荷居，顾思涵便有意无意的向他们透露和落芳居关系并不好，加上顾夏莲有时也会来青荷居虚情假意地寒暄几句，这几个丫鬟对宋姨娘母女二人都无甚好感。 每每落芳居那边有什么异动，秋葵都会来禀报，绿篱看的久了，自然也知道轻重缓急。 只有碧桃一个人没眼力见儿，就算是看到了这样的事情，也会犹豫不决，说不定不会告诉顾思涵，一个人把事情吞在肚子里。 有的时候，还是这种泼辣的性格更得人心一些。 顾思涵想着，将手上的冰种白玉镯子摘了下来，递给绿篱，“今日/你做的很对，该赏！” 绿篱嘿嘿一笑，倒也不拒绝，将那镯子很细心地包在帕子里——若是把这镯子送给家里，恐怕能抵了家中的所有债务，还能为弟弟妹妹添几件新衣裳！ 顾思涵此时此刻已然陷入了思考中，宋姨娘生病，顾夏莲去抓药，这件事里外都透着古怪。自己在落芳居并不是没有眼线，就是那洒扫的侍女小苑，若是宋姨娘病了，应该是小苑来报，为什么却是顾夏莲出去抓药了，绿篱才知道这件事？ 除非她们是想避开眼目，所以才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 生病原本光明正大，又为什么怕人知道？ 恐怕.....顾夏莲此番并不是去抓药，而是去见人了！ 至于见的人是谁，顾思涵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就是近几日与顾夏莲走的很近的慕容青阳！ 因为管家女子是不能随意外出走动的，而顾夏莲又没有爹爹的特许，更不能擅自出门，但因为爹爹心地善良，又不爱管落芳居的事情，听说宋姨娘生病了，顾夏莲要出去抓药，自然会批准，而以顾夏莲的身份，除了一个贴身丫鬟跟着她，就是侯府的车夫跟着她。 要甩开车夫是很容易的，这两个人已经勾结在一起小半个月了，若是有什么行动，只怕近日就要实行，自己可要小心防备些。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顾夏莲头戴帷帽，身着暗绿色深衣，很是低调地出现在了大红袍茶楼。依旧是上一次的那个包厢，慕容青阳也依旧笑的温文尔雅。 “好久不见，我若是想见五小姐一次，还真是很难啊！” “哪里，是在是夏莲一个女儿家，平日外出走动不大方便，这才一直不能出来与二皇子相聚。”顾夏莲臻首微晗，腼腆道。 慕容青阳勾唇一笑，“夏莲不必这么客气，叫二皇子不是太见外了么，你叫我青阳哥哥就可以。” 顾夏莲心中激动，假意推拒了一番，便亲热地叫了起来。 慕容青阳看着她的表情，心中鄙夷——顾夏莲远远没有顾思涵那样的气质和做派，甚至有些矫揉造作小家子气，还有些自作多情，若不是需要利用她接近顾思涵，他还真不屑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夏莲，今日我请你出来，实际上是有一件事想要求助于你，不知道你可否赏脸，帮我这个忙？” 顾夏莲一听，还以为慕容青阳想要她帮他做女红这样的事情，是在向她表露真心，当即心花怒放，赶紧答应，“青阳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能不帮你，你尽管提，只要我力所能及，都会帮你办到。” 见她答应的爽快，慕容青阳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有些腼腆，低声道，“你也知道，我如今已经是弱冠之年，该定亲了......” 听到这里，顾夏莲心中乐开了花——原本以为二皇子此番只不过是暗示自己，二人私下定情，没想到他竟然说的这么露骨，就要与自己定亲！既然定亲，说明自己一定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到时候恐怕比顾思涵高出不止一个头！ “只可惜安乐侯和顾三小姐似乎都没有定亲的意思，你能否帮我美言几句，待三小姐跟我定亲，整个侯府也跟着水涨船高，岂不是皆大欢喜？” 俗话说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原本满心欢喜的顾夏莲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宛如被泼了一桶凉水，从头凉到了脚后跟！ 慕容青阳看她神色剧变，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当然知道，顾夏莲从开始接近自己，心中就有非分之想，所以才屡次和他私会，现在自己忽然道出真实目的，她当然难以接受。 只不过慕容青阳何等聪明，从开始就只是暧昧，并未和她说过什么定情的言语，也落不下话柄。而如今他突然说要顾夏莲助他和顾思涵定亲，就算顾夏莲心中不满，但是已经没有退路——当朝二皇子，若是想造出声势，说安乐侯府五小姐屡次和男子私下相聚，偏偏这还是真事，那她的名声岂不毁了？ 二人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慕容青阳并不担心顾夏莲会拒绝自己。 就算她一时间想不透这个道理，自己也可以提醒她，还不如和他这个皇子合作，到时候顾思涵和皇家联姻，她虽然是侯府的庶女，身份却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又有美貌，又有家世，何愁嫁的不好？ 第六十三章 妒火中烧 第六十三章妒火中烧 “二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殿下有心求娶三姐姐，为何却要来找我，而不直接去找三姐姐？”这话语中原本透露着一股恼怒之气，而后却忽然一个大转弯，硬是变成了柔声细语的询问。 饶是顾夏莲蠢钝，却也想得透慕容青阳话中的深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与二殿下私会了，堂堂皇子，若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毁坏她的名声，并且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确实是轻而易举。 此番，恐怕是自己不答应他都不行了。 倘若自己答应了他，说不定事态还有转旋的余地，到时候自己也可以仗着嫡姐嫁给贵人，入了皇宫，为自己谋得一桩好的姻缘......可是，她怎么就这样不甘心呢，她不甘心就这么输给顾思涵，她不想让顾思涵站到那么高的位子上去！ 只是现在......若是拒绝二皇子，恐怕是对自己不利，顾夏莲想着，微微颔首，只等慕容青阳回话。 “不瞒你说，我并不是没有过这等打算，只是顾三小姐现下似乎并没有结亲的意愿，安乐侯也以顾三小姐尚且年幼为由，百般推拒。说起来，还真要恭喜夏莲小姐了，有着侯爷这么一个爱女如命，不屑攀附权贵的父亲啊！” 其实慕容青阳这番话说得倒是没有错处，顾庭沛身为安乐侯，又手握重兵，现下不过是边疆平定，他回京中任职而已，但若是他有心利用女儿攀附权贵来为自己稳固权势，也无可厚非。可是顾庭沛却对女儿的婚事这般慎重，当真是慈父。 顾夏莲心中冷笑，父亲根本就不是爱女如命，而是爱顾思涵如命，若是二皇子想父候求娶自己，父候恐怕根本不考虑自己的意愿，便上赶着送自己入宫服侍二皇子了！也就是事关顾思涵，他才会这般慎重，不敢怠慢。 从很小的时候起，顾夏莲就知道，自己的父候并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姨娘，一味地对顾思涵好。她小小的心中便很是不忿，凭什么，明明是相差不过几个月的年岁，明明她有着这样一幅娇艳的容貌，都是父候的女儿，为什么顾思涵那个没娘养的丫头却被父候百般宠爱，而自己，在侯府就好似一个透明人一样。 若不是姨娘有心打点府内的下人，她现在兴许连这样的待遇都得不到！ 越是这样想，顾夏莲心中越是嫉恨，再加上慕容青阳火上浇油，此刻道出他原本想求娶顾思涵的本意，更是利用了她这个将巨大希冀都寄托在二殿下这个高枝上的庶女。 心中虽然百般不甘，但顾夏莲断然不敢在慕容青阳面前表露，也不敢对顾庭沛有半分埋怨，只将过错一股脑儿地推到了顾思涵的身上。 都是这个死丫头，都是因为她，若是没有她，自己就算是庶女，却也是侯府唯一的女儿，顾庭沛唯一的后嗣，二殿下想娶的人也只会是自己...... 心中恼怒的顾夏莲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无论如何，她不会让顾思涵嫁给二殿下，放任她日后站在高位上俯视自己！ 当顾夏莲辞别慕容青阳，按原计划回到侯府之后，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愤懑，又想起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像原来那般顺遂，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径直便前往顾思言的风来院去——慕容青阳，顾思涵还有顾庭沛身份高贵，招惹不得，现下恰好有一个人可以供她泻火。 显然，顾夏莲心中火气太盛，无处发泄，就把注意打到了刚入侯府没几日，尚且年幼的顾思言身上。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风来院的护卫会不让自己进去，心中早已备好了一套说辞，不怕护卫们刁难。没想到是天助她也，刚走到风来院周边的小凉亭附近，她就看到顾思言身着玄色云锦直缀，腰间赫然是一条暗红色的腰带，直缀衣衽上还有两道与腰带同色的精致掐牙，整个人精神很好，看着虎头虎脑，很是康健。 虽然不过是三岁的年龄，可这个顾思言却是俨然一股大家嫡子的风范，吃穿用度上，只怕是可以跟顾思涵这个正经八北的嫡女媲美。 看到这些，顾夏莲心中的火气一下蹿高——自己在侯府这么多年，却不如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小孩子值得父候重视，明明就是过继来得孩子，又凭什么遭受这样好的待遇？ 接着，顾夏莲左顾右盼一下，见周围没人，之前照顾顾思言的嬷嬷不知道现下身在何处，顾夏莲冷笑一下。哼，此时没有人证，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还拿捏不得了么？ 这般想着，顾夏莲三步两步走到了顾思言跟前，似乎在看他手上拿的玩具。 顾思言原本就是个亲人的孩子，顾夏莲又长了一副甜美娇艳的面孔，加上顾思言这几日在侯府呆惯了，倒是不经意间也沾染了顾思涵和顾庭沛的大家风范。见她靠近自己，倒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她，又软糯糯地叫了声“姐姐？” 其实按道理说，一个十岁的姑娘，看到这般可爱的孩童对自己友好，一定觉得可爱，可顾夏莲越是看顾思言，越是愤愤不平，哪里顾得上喜欢，哪里觉得出可爱？ 顾思言原本所有年轻漂亮的姐姐都跟荷姐姐一般友好，没想到顾夏莲忽然面色一变，将他手中的拨浪鼓狠狠打落在地，面上满是不屑。 这小孩子倒是很会讨巧人的，只不过，她顾夏莲不吃这一套！ 心中愤愤，顾夏莲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便厉声道，“小小的年纪，便不学无术，不好好背背典故经传，居然在这里玩，也没有人管教你。当真是玩物丧志，父候将你过继到名下，你却这般，将来还不知道要多么纨绔呢。”想到顾思涵，顾夏莲还不解气，又道，“果然是有娘生没娘......” “宋姨娘生病，五妹妹孝顺，亲自去抓药，想必病的不轻。可这风来亭，好像不是去落芳居的必经之路吧？” 第六十四章 寻衅滋事 第六十四章寻衅滋事 说话的人不是其他，正是心系弟弟的顾思涵。 自从顾思言被接到侯府以来，顾思涵担心他会想家，想李萌和敏伯，每日都会来看他，也好吸引他的注意力。加之过继到侯府之后没有母亲伺候，做事的嬷嬷又隔着一层，顾思涵每日陪他，再好不过了。 对于这件事情，顾庭沛也十分赞同，让这孩子跟阿荷多亲近一些，日后也能姐弟同心。 今日顾思涵听说顾夏莲前往药铺为宋姨娘抓药，本就觉得不对，现下看到她再此挑衅，更是笃定的认为，顾夏莲今日一定是和慕容青阳私会了，这才迫不及待地来找思言的茬，却被她撞见，逮个正着。 若是在从前，顾夏莲只需巧言一番，蒙骗顾思涵就可以了，只可惜现在的顾思涵一点都不愚钝，反而伶牙俐齿，不管他说什么都能反唇相讥，让她不免有些畏惧，但是忽然想到低级方才说的虽然是刻意找茬，但也的确是为了侯府和顾思言着想，教育这个弟弟不能玩物丧志。 有了这个底，顾夏莲看向自己这位嫡姐时的眼神也变得有了自信，倒叫顾思涵觉得有趣。 “姐姐说笑了，夏莲心系思言弟弟，便叫丫鬟将药送给姨娘，自己到风来院看望弟弟了，没想到三姐姐也前来探望弟弟！”领教过顾思涵几次反唇相讥的顾夏莲此时此刻当然不敢跟她硬碰硬，而是微微颔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反正丫鬟喜鹊和宋姨娘都是落芳居的人，就算顾思涵追究下去，也一定会为她说话，无中生有。 况且，顾思涵也不会追究这些小事。果然，顾夏莲猜得不错，顾思涵压根儿就没打算追究宋姨娘生病和抓药的事情。 倘若这母女二人在父亲面前有一丝地位可言，顾思涵也会设计让爹爹知道她们弄虚作假。而是顾庭沛根本不在意这母女二人，她又何必去抓这其中的真假？只要自己心知肚明，将自己的进化进行完毕不就好了？ 顾思涵虽然心思玲珑，但却并不喜欢生事，倘若无需勾心斗角，她可不愿意生事。 “哦，没想到五妹妹也这么关心思言。”顾思涵看向方才猛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拨浪鼓躲在自己身后的顾思言，心中恼火——思言这般温和可爱，只有三岁，却很是晓事，这个顾夏莲，专拣软柿子捏！竟然欺负到了思言头上。 “思言，你今日是怎么了，往日看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尤其喜欢漂亮的姐姐，怎么这么害怕夏莲姐姐，难道夏莲姐姐不好看吗？”顾思涵俯下身，将弟弟揽入自己怀中，微笑着看看他，再看看顾夏莲。 听了这番话，顾夏莲的面颊一阵红一阵白——自己方才训斥顾思言，顾思涵肯定听到了，如今还这般促狭，当真是想让自己丢脸。 虽说这里并没有几个人，但她还是不愿意向顾思涵示弱。 “荷姐姐，拨浪鼓，玩物丧......”顾思言原本就没太听懂顾夏莲话中的意思，此时此刻又有一直喜欢的姐姐在他身边，一时间觉得很是委屈，含含糊糊地便想要将之前顾夏莲训斥自己的言语学给顾思涵听，但一时间说不清楚，又是着急又是委屈，竟低声啜泣起来。 说来思言也是个懂事的，倘若他哇哇大哭，难免叫人觉得不成体统，没有大家风范，可如今只不过是低声啜泣，让人心疼。 “好了好了，思言不哭了，可是夏莲姐姐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姐姐定然不饶她！”顾思涵笑着为顾思言擦擦眼泪，心理却暗自冷笑，若是不敲打敲打顾夏莲，她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还以为跟前世一样呢！？ “三姐姐说笑了，我此番前来，自然是思念思言才来，怎么会欺负他呢，三姐姐这样说，倒显得是我把思言弄哭了似的。”顾夏莲难免有些心虚，毕竟她平日里根本不来风来院，也不理会顾思言，此番前来就把顾思言弄哭了，恐怕顾思涵告诉父候之后，自己少不得被罚个禁足之类。 顾思涵哂笑了一声，“妹妹当真有意思，说是思念思言才前来探望，可是思言现在哭了，你却忙着摘清自己，真不知道夏莲妹妹你是怎么想的！” 她说的义正言辞，顾夏莲一时间哪能想到言辞反驳，慌乱中只得低下头。而这一低头，便失去了先机。 “思言平日里很是乖巧，从来不喜欢哭闹，怎么你一前来，就惹得他哭泣，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为何我来时，思言的拨浪鼓在地上，为什么拨浪鼓上面会有这么大的裂痕，顾夏莲，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到最后，顾思涵语气里已然充满了恼怒。 顾夏莲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死不承认，顾思涵就找不到证据责怪她，却不成想，自己方才一气之下打落了拨浪鼓，竟然留下了那么大得痕迹。顾思言喜欢这个玩具，自然不会是他破坏的，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想到这里，顾夏莲心中惶恐，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思涵遏制。 “五妹妹，我实在想不通，思言这么大点的孩子，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这般针对？还是说，你是对我这个姐姐有所不满，这才迁怒与我关系好的思言，亦或者是，你对爹爹不满，所以......” 话音未落，周遭想起恰到好处的声音，是前来寻顾思言的周嬷嬷。 周嬷嬷是风来院的管事嬷嬷，担任着照料顾思言的职位，方才顾思言玩着玩着说要吃糖，她便回去拿，没想到就是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顾夏莲和顾思涵两个小姐双双来到此处，似乎正在争论什么。 看到周嬷嬷现在才来，顾思涵心中觉得是她照顾思言不周，一时间也不满意，脸色不愉，“周嬷嬷这是去了哪里，搞得思言哭成这样，我还怎么能放心把风来院交给你管理？” 周嬷嬷见状，赶紧将自己离开的缘由讲给顾思涵，又赶紧询问是出了什么事。 第六十五章 不好拿捏 第六十五章不好拿捏 待得知事情经过以后，周嬷嬷奇怪地看了一眼顾夏莲，但由于她毕竟是下人，顾夏莲却是小姐，她是不敢逾越的。 方才顾思涵所说，根本就是将顾夏莲对她这个嫡女不满，对爹爹不满的罪名坐实了。 偏偏周嬷嬷出来的不是时候，搞得她现在就算辩解也不好开口，倘若哪天顾思涵有心对付自己，将这旧账翻了出来，可是能摆自己一道！ 顾夏莲心中惴惴不安，眼见着自己已经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然不再逞强，示弱道，“是我说话有些过分了，没考虑到思言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为时过早，是我考虑不周。”这话说出来，她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顾思涵哪里肯顺坡下驴？此番若是不敲打她，日后说不定还会来招惹思言。 “不是我说你，就算教训思言，也应该是教习先生和爹爹来教导。不是我说话难听，思言是侯府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侯位的，五妹妹却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见过世面，哪里认识贵人，眼皮子未免有些浅，若是说的话对思言日后的成长有了影响，谁也担待不起。” 这一番话，又是说了顾夏莲没见过世面，不认识贵人，又是道明她妄自尊大，明明什么都不是，却来教育起未来的侯位继承人了。 这仔细一想，倘若顾思言日后真的出了差错，保不准顾思涵不会在父候耳边，架桥拨火，让父候迁怒自己，那可就太可怕了！ 顾夏莲知道自己这次是抹不开面子了，虽然不想在周嬷嬷一个下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吃瘪，但却更不敢招惹顾思涵，接着招惹顾庭沛。 原本想着顾思言好拿捏些，不成想被顾思涵看到，日后若是想欺负顾思言，恐怕是难了！ 自己这回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想训斥顾思言来找心理平衡，却被顾思涵话里话外挤兑的没个人样，又恰好被周嬷嬷看到。她心中原本就有着慕容青阳与她摊牌，想要接着她求娶顾思涵的嫉妒和窝火，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搞得她烦乱如麻。 “三姐姐说的是，听三姐姐这么一说，果真是妹妹的不是，给三姐姐赔个不是。” 此话一出，顾思涵马上接话，“五妹妹说笑了，既然是你与思言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站出来说句话，以免思言被误导而已，若是五妹妹有心道歉，还是给思言道吧！” 这个该死的顾思涵！得了便宜还卖乖，非要让自己给一个三岁大的小孩子道歉，那可真是丢死人了，若是顾思涵日后有心向外宣扬，只怕自己的名声又要不好。 可现下主动权却不在她的手上，若是不向顾思言道歉，只怕顾思涵不会轻易松口。 心下认命，顾夏莲打落牙齿和血吞，微微屈膝道，“是姐姐想的不周到，还请思言原谅姐姐。” 顾思言根本听不懂荷姐姐话语间的锋芒，看到方才还对自己那般严厉的姐姐一下子就给自己屈膝行礼，心中也有些开心，笑道，“原谅，原谅。” 接着，顾思涵也没有继续深究，只说了宋姨娘还在病中，让顾夏莲好好照料宋姨娘，便将顾夏莲打发走了。之后对周嬷嬷这次照料失误也加以训斥和惩罚，念她是头一次，又不是故意的，便没有闹将起来。 这边顾夏莲回到落芳居，一路上都在想着顾思涵方才所说的种种，以及那势在必得，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嘴脸，胸中好似有一团烈火就要喷薄而出。原本以为顾思言是继子，可以趁机拿捏，没想到却是后来居上，这个小孩子也要比自己地位高！ 一定是今日不宜出行，所以才接连受到这么多打击。顾夏莲只想赶紧回家，好让“病中”的宋姨娘安慰自己。 可没成想，就在顾夏莲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宋姨娘，并且添油加醋地讲述了风来亭那边发生的事情之后，宋姨娘突然面色大变，也恼了她。 “你这孩子，怎么行事这么鲁莽，既然你已经知道二殿下对顾思涵有意，就算你心中不满，也不要表现的这么露骨，现在一举得罪了顾思涵那死丫头，又被顾思言后来居上，你是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再者说了，侯爷之前来落芳居坐了那么久，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过继的事情吗，不就是觉得府中唯有我一房妾室，有心想让我教养继子吗？”说到这里，宋姨娘也想起顾思涵最近步步高升，自己却又失去了一次机会，面色更加难看，“虽然是顾思涵那该死的从中捣毁，侯爷打消了让我教养继子的念头，可是你不想想，这种懵懂的孩子可比侯爷和顾思涵都好对付，若是能让顾思言和我们亲近，说不定能扳回局面，毕竟光靠顾思涵一个丫头片子，也不可能让侯爷完全放心......” 说着，宋姨娘狠狠瞪了一眼顾夏莲，“现在可好，有了你这一档子事，且不说顾思涵更有理由阻止我教养顾思涵，就是顾思涵这个小崽子，也断然不会再愿意亲近咱们落芳居，你这般作为，却只是为了发泄一时的火气，真是可笑的行为！” 说来也是，现下本就不应该得罪顾思涵，顾思言又对她们母女有用。可没想到这回却是败在了顾夏莲的妒火和莽撞上面。宋姨娘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这个女儿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调教了这么多年，竟然不见任何起色，真是愚钝不堪。 如果......宋姨娘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夏莲，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看得顾夏莲浑身发毛，也不再言语，很是不甘地认了错，便恹恹地回了房去。 坐在自己的闺房中，顾夏莲狠狠撕扯着床上的被褥。她好恨，好恨顾思涵，明明是一样的女子，可老天究竟为什么这样不公平？父候喜欢她，英国公府和辅国公府的两个小姐喜欢她，就连二皇子殿下，也喜欢她！ 第六十六章 聪慧思言 第六十六章聪慧思言 伴随着无穷无尽的不甘，以及为自己未来的担忧与设想，顾夏莲沉思了很久，忽然之间，计上心来——倘若顾思涵因为损失清誉，身败名裂了，到时候二殿下再喜欢她，怎会允许一个残花败柳嫁给自己，只怕是连做个侧妃都不够格，到时候自己也是侯府的女儿，又与他素有交情，岂不是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心中拨好了如意算盘，顾夏莲原本兴冲冲地打算告诉宋姨娘，却想起她刚才训斥自己时前怕狼后怕虎的模样，心中暗恨，怕宋姨娘会阻拦的她的计划，便将心中的喜悦按捺下来，一个人皱紧眉头，又陷入了沉思。 现下宋姨娘安插在青荷居的眼线春杏因为下毒的事情败露而被除掉了，若是在从前，自然是顾夏莲说什么，顾思涵就会听什么，可现在却是大不一样......那么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顾思涵落入自己的圈套呢？ 顾夏莲想着，将身边的丫头喜鹊唤来，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喜鹊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随即便一副已然明了了的模样，顾夏莲对她很是满意，笑道，“这件事情，你知我知，绝不能让他人知晓，就连宋姨娘也不可以，等你办好了事，你的好处自然不会少！” 其实喜鹊早就有心想要挑唆宋姨娘和顾夏莲对付这个三小姐了，之前自己被分给五小姐做丫鬟，因为三小姐很好说话，有了好东西也分给落芳居，她们都过得十分滋润。前几天三小姐却忽然性情大变，对五小姐十分疏远，甚至拒绝她参加那样重要的赏花宴。 这叫一直在顾夏莲身边服侍的喜鹊感到十分心焦，她作为顾夏莲的贴身大丫鬟，自然是荣损与共。原本以为小姐能步步高升，自己身价也跟着上涨，没想到三小姐会开始打压她们，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抬高五小姐的价值。 所以......五小姐方才说的那个办法虽然冒险了些，却是一劳永逸，只要中间不出差错，定能让三小姐就此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风来院内，顾思涵正搂着思言，巧笑倩兮，不知道在与他说着什么。而顾思言听完她说的话，也格格地笑了起来，两个人相处融洽，关系亲密，让刚踏进风来院的萧寒睿感到有些刺眼。 其实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吃了三岁小孩子的醋，但无可奈何，看到思涵和这刚过继来几天的小屁孩这般亲近，他心中却是十分酸涩。什么时候，思涵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自己身边，也挨得这么近，二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之前顾叔叔有意向自己透露阿荷现在还不想订婚，他就算心中有意，却不好强人所难，也只好苦苦等待。 只怕有心人会抢在他前面前来求亲，甚至是请了宫中的旨意，那到时候可就不是他们能够掌握的事态了。 “四妹妹与思言弟弟真是亲近，叫人好生羡慕！”武安侯府只有萧寒睿一个独子，顾思涵当然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兄弟姐妹，所以由衷的感慨这番，哪知道萧寒睿此时心中所想，笑道，“这话不该和我说，该和长公主去说呢！” 若是别人在，顾思涵当然不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以免授人以柄，徒惹口舌是非。但是现下只有萧寒睿，思言和她在场，自然可以开开玩笑。 自从那日两个人说出了心里话，顾思涵对待萧寒睿，到是自然大方了许多。 看着一贯谨慎的顾思涵肯开口打趣自己，萧寒睿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也很是开心，接话道，“这话说的不对，母亲只疼我一个，一定也不喜欢再来一个兄弟姐妹跟我争宠，倒是思言十分可爱，我很想做他的......”姐夫！ 话说一半，萧寒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向前行了几步。顾思涵却是一头雾水，“你想做思言的哥哥，也好，就认他做干弟弟。思言，快叫哥哥。” “哥哥！” 伴随着思言软糯如蜜的声音，萧寒睿心中暗暗不满——没想到思涵这么聪明，却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意思，偏偏要让思言叫他哥哥，若是思言长大习惯了这个称呼，改不过口来，不愿叫他姐夫可怎生是好？ 这样想着，萧寒睿美目中有了些许哀怨的神色，看的顾思涵不明所以，继续低头逗顾思言玩。 “思言是喜欢孙悟空，还是喜欢诸葛亮？”今日，顾思涵给思言讲了三国和西游的故事，有意这样问道。 “孙悟空！”思言想都不想便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喜欢诸葛亮呢？”顾思涵一步步引导着，俗话说三岁看到七岁看老，她这么问，是想知道思言本性是喜动喜静，若是喜静，她会着重培养思言的才情论道，若是喜动，她便有意让思言继承父亲的武艺，成为和爹爹一样优秀的武将。 这下，思言有些反应不过来，偏头想了想，便回应道，“我也喜欢诸葛亮，只是诸葛亮每天都要想很多事情，不如送悟空过得,过得......” 毕竟是几岁大的无知孩童，思言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顾思涵。 而顾思涵和萧寒睿却很是惊讶于思言的悟性。一般的孩子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思言却可以在两种情况之间分辨究竟哪个是自己想要的，但是对于不想要的，也不会排斥，懂得其中的好，只觉得不适合自己，所以才不要。这样的道理，便是很多成年人都不懂得。 这让顾思涵十分欣慰，也让原本担心继子不够继承候位资格的萧寒睿松了口气。 这个孩子，只要好好引导教习，将来定然能成大器！ 两个人在风来院小坐了片刻，与思言说了些话，萧寒睿便起身离去了，他今日前来侯府实际上并不是来找顾思涵的，只不过想见见她，这才打听到她在何处，前去探望一眼。见思涵和思言相处融洽，莫名其妙地吃起了飞醋。 第六十七章 思涵生气 第六十七章思涵生气 实际上，萧寒睿今日前往安乐侯府是专程来见顾庭沛的。虽说他年纪不大，但度量和才气都不逊于顾庭沛和武安侯这一辈的老人，是以，有时候武安侯会把事情托付给他，而顾庭沛没有成年的儿子，加上他们两家关系不错，有时候也找萧寒睿商谈事务。 “小睿啊，等思言大些了，还需要你帮忙，连他也一并带着学武了！” 顾庭沛和萧寒睿两个人谈完正事，就听顾庭沛笑道，话中的意思就是让萧寒睿以后连带着思言一并教习武术。 “顾叔叔，小世子日后是要成大器的，自然要顾叔叔亲子教习，我只不过是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若是教习四妹妹，是绰绰有余，但要是让我当思言的师父，我可真是不敢应承啊。” 现下能光明正大地跟思涵相处的时候也不过是每日上午的短短两个时辰的习武时间，怎能让顾思言横插一脚，生生挤进两个人中间打扰他和思涵难得的二人世界呢？ 不过这个中缘由，萧寒睿是不会明着告诉顾庭沛的，否则岂不是显得他过于自私，更何况那未婚女未嫁，说出这样的话难免有损思涵的清誉，也会让顾庭沛觉得他有些操之过急，不成体统。 是以，他只有声称自己武艺不如顾庭沛，只能教教顾思涵这一介女流。 想到萧寒睿之前对任何人都是一派客气，却绝不亲近，更不会亲自教习别人武功的情景，顾庭沛知道他这是在婉言拒绝，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倒是无关于私事，只说了些近几日朝中的大小纠纷。虽然萧寒睿未曾出入朝廷，成为官员，但因着世子的身份，并不是不能参政，顾庭沛很是欣赏他胸中的才华和天生的敏锐，有时候的见解是连他都忍不住要叫好的。 回头该跟武安侯说说，让这个一直隐姓埋名，从不在京城贵胄圈子里冒头的孩子也入朝做官，定能为大锦做出巨大贡献！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直到小厮顾年喊顾庭沛用膳之时。萧寒睿才抬头一看，已然是戌时了。 “小睿，现下天色已晚，再让你奔波回府，武安侯恐怕要怪我怠慢你！不如今日就留宿在我这府邸，明日还要教导阿荷，也能晚些再起，你看如何？”见青色的夜空之中已有半轮弯月挂于其上，顾庭沛出演挽留道。每日教导阿荷习武，今天又帮了他这许多的忙。于情于理，萧寒睿都应该在他这里留宿一晚。 萧寒睿稍微一琢磨，原本他不想叨扰顾庭沛，可是顾思涵也在侯府，之前他强闯闺房惹得她恼怒不堪，这次他若是留在侯府，两个人岂不是能光明正大地见面？ 想到这里，萧寒睿勾唇一笑，点头同意了顾庭沛的提议，拱手道，“多谢顾叔叔肯留我，那我便叨扰一晚了。” 青荷居有独立的小厨房，顾思涵一个女儿家家，自然不会每日都和顾庭沛一起用膳，而是自己在小厨房点菜，而顾庭沛的膳食自然是侯府中设立的大厨房操刀，顾庭沛见今日萧寒睿留了下来，便遣顾年去青荷居，讲三小姐请来共进晚餐。 现在不比前朝，男女之妨本就没有那么严谨，加上萧寒睿与顾思涵早就有了接触，顾庭沛倒也不甚避讳。 听说爹爹叫自己前去一同用膳，顾思涵便让秋葵和绿篱几人用自己已经点好的菜肴。换了身蓝灰色飞阴褙子，下身着同色褶裙，小小地勾勒了一个淡妆，发髻依旧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双丫髻。 虽说不知道爹爹为什么忽然叫自己前去，但是顾思涵也并没有想到萧寒睿今夜也留在了安乐侯府，可以打扮一番，原本是给父亲看的，没想到一进门厅，却看见萧寒睿正与爹爹两个人推杯换盏。 皱皱眉头，顾思涵不喜欢爹爹喝酒，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两步走上前去，“爹爹，你叫女儿来陪你，却又和睿哥哥在这里喝酒，就不怕女儿吃醋么？” 说着，顾思涵将父亲握在手中的酒吧挪到一旁，顺便横了萧寒睿一眼，“女儿不喜欢酒气，爹爹不要再喝了。” 好你个萧寒睿，留在侯府就罢了，却不安安生生的，与爹爹喝什么酒！ 顾庭沛知道女儿是关心自己，也不见恼，“阿荷来了，快坐下，一起用膳，小睿原本没打算跟爹爹喝酒，是爹爹想起一年前埋下的桂花酒，难得有人能跟爹爹一起品酒。我一时嘴馋，这才拿出来与小睿一起品尝的！” 说罢，他还笑呵呵道，“桂花酒闻着香，喝着甜，也不会醉人，阿荷不用担心了。” 虽说桂花酒不会致人醉酒，也没有浓重的酒气，但见顾思涵面色这般恼怒，萧寒睿和顾庭沛也不再举杯，一旁的顾年很识眼色，将那酒壶撤了下去。 “睿哥哥，虽然爹爹明天不用上朝，可眼看着就快亥时了，你我若不赶快睡觉，明日只怕都起不来，还怎么习武。”晚膳用完，顾庭沛和萧寒睿原本想再聊一阵子，却被顾思涵打断，提醒他们天色不早，是亥时人定的时候了。 看着顾思涵带着些恼色的小脸儿，顾庭沛和萧寒睿对视一笑——这丫头，恐怕是因为今日请她来用膳，却不告诉她有谁在此而生气了！ 他们二人此番只不过猜中了一般。顾思涵是恼了方才顾年传话的时候没有告诉她这里还有别人，但并不单纯是因为这个——爹爹若是不告诉她今日与谁共进晚餐，她怎么好准备自己衣着，发饰，头面的细节？ 若是打扮的不甚妥当，睿哥哥便罢了，其他有心人若是想借机生事，在上面做文章，谁又能奈何得了？ 爹爹虽然爵位加身，但毕竟是行伍出身，不懂得这些弯弯道道，自己便必须通过这样的手段告诉他，以后不能再这样大意！ 虽然顾庭沛这次肯定以为她耍起了小姑娘脾气，但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他一定会吩咐顾年将这些都说清楚再请小姐来。 第六十八章 实施阴谋 第六十八章实施阴谋 虽说顾思涵今日发起了小脾气，顾庭沛却并没有因此恼了她，反而一个劲儿地讨好。而萧寒睿呢，自然也不会跟思涵计较这些，有了顾思涵方才所说的那几句话，三个人便都回了自己的院子。 萧寒睿所住之处是侯府的客房，一直以来都是用作待客的，只不过顾庭沛很少邀请别人前来，这地方一直空着，倒也有小厮丫鬟日日打扫。 躺在金丝楠木雕花，麒麟纹样的拔步床上，萧寒睿睡不着，思考着今晚顾思涵见到自己时瞬间拉下的脸，饶是他再聪明，也有些云里雾里——原本白天在风来院，二人还相处融洽，怎么一到晚上，思涵看到他之后却是那样的表情，难道是怕顾伯伯看出端倪，所以故作姿态？ 不像，顾伯伯原本就宠爱思涵，武安侯和安乐侯两家一直都是交好的，就算他们二人有情，顾伯伯发现了，也应当高兴才是...... 难道是因为他和顾伯伯喝酒，引得那丫头不开心了？ 左思右想，脑子里却全无头绪，这让一直聪明过人，从未失策过得萧寒睿有些烦躁，改日一定要问问清楚，为什么思涵今天会这般表现！ 翌日清晨，萧寒睿原本就没有什么睡意，自是早早便起身，因着自小在外，跟着师父学习武艺岐黄，回来后身边也只有一名叫做凤麟的暗卫，他本身也不习惯有人伺候梳洗穿戴，自行穿衣束发后，听到站在门口的丫鬟窃窃私语。 由于常年习武，萧寒睿的听力要比一般人好上许多，虽然两个丫头只是窃窃私语，却叫他如数听入耳中。 “阿香，你昨日可见到了，昨晚宿在我们清澜斋的那位客人，长相可真是俊朗，用我娘的话说，那叫，惊天......”说话的婢女声音活泼，听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惊为天人？”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丫鬟回应道，两个人窸窸窣窣说了一阵子，似乎听到了屋内有响动，赶紧住了嘴，待得萧寒睿出去，只见两个人安安分分地站门口，垂头不语，样子十分恭谨。 瞥了二人一眼，萧寒睿抬头望天，此时已经快卯时了，他得赶紧前往武场，教导顾思涵习武。 “四妹妹，今日起的真早，昨晚可是睡好了？” 顾思涵抬头看了一身蓝色劲装，但眼圈却有些黑青的萧寒睿，心道他是昨夜没睡好，还以为他是择床，心中笑话，面上却一丝不苟道，“昨日睡得不错，知道你今日可能来得早，我便也早早来了，也好不让你等太久。” 见思涵并没有什么异样，萧寒睿心中更加奇怪——难道她昨日那般不豫，竟都是自己酒后的幻觉吗？ 怀着狐疑，萧寒睿将今日的内容如数教习完了，与顾思涵告了别，起身前去顾庭沛的同济院。昨日留下的一些公文他们还没有看完，今日还需要再研讨几个时辰。 见萧寒睿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顾思涵原本打算让他陪自己一同去看弟弟的，也没有开口，径自往风来院走去。 因着是和萧寒睿一起习武，上午的太阳也不饶人，顾思涵便没有让秋葵跟着，此时此刻也是一个人前去风来院——反正都是在侯府，想对她不利的人也不过只有顾夏莲和宋姨娘而已，但是没有自己的帮助，她们根本就无计可施，想来也不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可顾思涵到底想的太简单了些，没想到顾夏莲那没脑子的，竟然会背着宋姨娘那般冒险。 行至半路，顾思涵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丫鬟来，看着脸生，却穿着侯府三等侍女的衣裳，也许是其他偏院的人，却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丫鬟的出现，将顾思涵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看着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怎么能成规矩，你是哪个院子上做事的？” 那小丫鬟似乎是怕了顾思涵，见她问自己是哪个院子的，赶紧低下头，“奴婢是洒扫上做事的，因为不讨嬷嬷喜欢，一直被安排在翠寒院做事，也难怪三小姐看奴婢脸生！” 翠寒院是安乐侯府中最无人问津的地方，哪里处在整个宅子最偏僻的地界儿，冬天冷，夏天热，一年四季也没有一个舒服的，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去住。据说之所以建设这么一出偏院，是顾家有妾室犯了事情，将她关在幽冷的翠寒院中反省思过。 “既然是翠寒院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奴婢是发现有人闯入，这才跟着前来，一直追到了这里，之前那人冲进了林子，奴婢害怕，就没敢跟着进去！”丫鬟面色惊恐，看起来并不像骗人，顾思涵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也跟着她一道向林子里看去...... 与此同时，落芳居，顾夏莲的闺房内。 由于是庶女，各种用度上自然不如顾思涵一个嫡女来的好，屋内只有一架香樟木雕花拔步床，做工还没有清澜斋那张床细致，屋内点着稍有些浓郁的线香。 离床不远处的矮几之上摆了几盘瓜果，一男一女对坐着，只见那女子眼神很是喜悦，表情活跃跳脱，不知道究竟是有了什么大喜的事情，此人正是顾夏莲。 而对面的男子则相对沉稳很多，眼神很是复杂地看着顾夏莲，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事能让她这样喜上眉梢，明明昨天她听到自己要娶顾思涵的消息之后明摆着满脸的怨怼、嫉妒与不甘。他可不相信，这个顾夏莲一夜之间就想通了。 顾夏莲哪里知道慕容青阳在想什么，她昨日想到了那个可以一劳永逸的计划后，便以之前抓的药出了问题为由，让喜鹊出府，名义上是去了医馆处理药材的事情，实际上则是去找了一个人。 宋姨娘虽然不受顾庭沛宠爱，但他也并没有可以打压过她们，所以在府外也有些认识的人，她便选了一个身手还算不错的泼皮混混，准备进行今天的计划。 第六十九章 真真假假 第六十九章真真假假 今日慕容青阳前来侯府，原本是打算问问顾夏莲究竟有没有想好帮助自己得到顾思涵，可见她这般毫无来由的开心，心中不免觉得古怪，但却不好开口问她，因此才皱着眉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昨日我提出的设想，五小姐是不是可以给个说法了呢，毕竟时不待人，我们总得先做考量。”琢磨半天，慕容青阳终于开口道，他如今已是弱冠之年，不仅仅是母妃，皇祖母都有心催他婚配。若是不早点定下这门亲事，恐怕她就要一道懿旨下来，为自己赐婚了。 而慕容青禾又是太子，是皇后的儿子，倘若她们担心自己有野心篡夺太子之位，有意给他商定一门毫无价值的婚姻，让他娶了一个没有任何靠山和后盾的女子该如何是好？ 数尽京城所有的适龄女子，又有哪一个比得上聪慧文雅，气质如兰，有相貌更有家世，甚至还救过太子，备受皇上和皇祖母喜爱的顾思涵呢？ 慕容青阳对自己的男性魅力并不怀疑，只不过之前屡次在顾思涵面前碰钉子，他也觉得有些焦躁不安——为何自己百般施展，就是无法拿下顾思涵的芳心呢？思来想去，他觉得问题还是在于之前赏花宴上那件事情没能做成，否则自己英雄救美，怎么还愁顾思涵不对自己死心塌地？ 只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想在这样做一次，恐怕已经不容易了，所以还是要靠顾夏莲接近顾思涵。 其实慕容青阳不是没想过向皇帝求一道赐婚的圣旨，但父皇对他有所防备，怎么也不可能将炙手可热，无数官家子弟想要求娶的安阳郡主顾思涵许配给自己...... “二殿下，其实夏莲一直很不明白，为何你会有心求娶三姐姐，她虽然是嫡女，但性子也不如寻常女子柔和，你也能看得出来，她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二殿下一表人才，为何非要娶三姐姐不可？” 顾夏莲心中满怀着顾思涵马上就要与人苟且，事发后，父候一定会尽力将这件事压下去，自己当然不能允许他这么干，一定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顾思涵身败名裂！也要让父候认识到，究竟谁才是他应该娇宠扶持的女儿。 这般试探性的问话，顾夏莲想要知道顾思涵在二皇子的心中究竟有几斤几两重，除了她之外，慕容青阳还会不会考虑他人？ 慕容青阳心中冷笑，这个顾夏莲当真是自不量力，到现在了还觉得自己有可能选择她，也不想想，明明就是一个庶女，就算嫁给他也只能成为侧妃，加上顾庭沛原本就更宠爱顾思涵一些，肯定会更偏帮顾思涵的女婿。 而这个顾夏莲又是庶女，有没有顾思涵那样好的容貌才情，若有更好的选择，谁会娶她？ 虽然心思这样恶毒，慕容青阳表面上却笑得温润，“实不相瞒，自从赏花宴上看到三小姐惊为天人的舞姿，我就对她有意了，只不过碍于女子的清誉，不好将这份心思公之于众，原本打算等顾三小姐及笄之后再商定婚事，只可惜这郡主的名号一加封......我这才不得不赶紧作为！”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真的是他原本没有那么急迫，没想到顾思涵救了太子之后一道封赏下来，想要攀上这门亲事的公子贵胄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他这才赶紧下手；假的是他对顾思涵一见钟情，只不过是估计女子声誉才没有声张，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想将戏做的更全些，才一直没有出手。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今日顾夏莲还执迷不悟，不同意帮自己的话，他就与她摊牌，将利弊分析清楚，让她想不帮忙也不行！ 如今好言好语地劝说，原本就是为了将来的亲戚关系给她三分薄面，没想到她竟是得寸进尺，一直抱有别的妄想。 赏花宴，又是赏花宴，如果不是顾思涵刻意打压，恐怕在赏花宴上出彩的就是自己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顾夏莲心中更恨，想到顾思涵马上就会被玷污，自己就能翻身，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什么侯府嫡女，什么安阳郡主！只要今天一过，顾思涵就是万劫不复。 “二殿下不知道，这人不可以貌相，三姐姐虽然气质好，长得貌美，但是她真的......” 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那几句话，，慕容青阳的耐心渐渐消失殆尽，更觉得顾夏莲这是故意不顺着自己的心意，真是蹬鼻子上脸，还以为自己堂堂二皇子是好敷衍的吗？ 看来是之前的好脸色给多了！ “五小姐，我希望你考虑清楚现在的利弊关系，我早就说了，我只对三小姐有意，五小姐就不要来掺和了。” 见慕容青阳神色突变，顾夏莲心中也有些害怕——没想到二殿下生起气来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就好像山中饿坏了的野狼一般。之前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是委婉的推辞，没想到现在居然有发火的趋势！ “二殿下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一来二去，也成为了朋友，因着对三姐姐有几分了解，这才向二殿下说了实话，怎么二殿下不但不仔细听，还这么不高兴呢？若我们不是这样的朋友，夏莲又怎么会多说着些！” 这般诋毁自己的嫡姐，保不准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慕容青阳心中更加鄙夷顾夏莲的小人做派，却忘了自己原本就与她相差无几。 只见慕容青阳狭长的眼中平添了几分怒气，沉声道，“五小姐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难道我慕容青阳要立什么人为妃，还得五小姐你来置喙吗？五小姐，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吧，我与小姐私下相聚过这许多次，若是被什么人宣扬出去，恐怕对小姐的清誉也是有碍的吧？” 他刻意咬重了“立什么人为妃”几个字，就是为了让顾夏莲明白，自己可是当朝皇子，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随便敷衍招惹的。更将重点放在了后面那几句话上，含沙射影，似乎是在警告顾夏莲，若是不同意帮忙，就讲二人私会的事情宣扬出去。 第七十章 事情败露 第七十章事情败露 看到慕容青阳脸上增添了几分怒气，顾夏莲心中害怕，面上却佯装恐惧，似乎是没听懂他的话，顾夏莲用手中的帕子掩面，颤抖道，“夏莲不知道哪里触怒了二殿下，还请二殿下说明白些。” “你若是听不明白，我想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这个顾夏莲真是难缠，一点也不识趣，现在居然还想着攀上自己这根高枝，也不想想他们身份有多么悬殊，自己怎么会娶她为妃？ 看到面前的女子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模样，慕容青阳心中暗笑——如此矫揉造作，虚情假意的也未免太过头了些，还以为自己当真是个傻子，这样的女人，他慕容青阳可看不上。想到顾思涵虽然年仅十岁，说话却总是很得体，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模样，跟这个庶妹压根就是云泥之别！ “二殿下为何非要这般，难道夏莲有什么地方不如三姐姐吗，我们一样是侯府的女儿，难道嫡庶之别竟然这样重要吗？” 以为二皇子是因为自己身份不如顾思涵体面才对自己不感兴趣，顾夏莲反驳道，更把慕容青阳气得不轻——这个蠢笨的女人，究竟要把话说的多么明白，才能让她彻底死心？ “五小姐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原本就对你无意，你却不停的说三小姐坏话，若是娶了你这样的女子，日后家中岂不是鸡犬不宁？更何况......”想到顾夏莲一直不死心，慕容青阳决定敲打她一番，彻底让她死了这份心，“我此次是在为自己挑选正妃，自然身份地位都不能差，你一个庶女，与我又无甚情分，一直这样，不觉得有损女德么？” 有损女德，这句话听起来可就有些严重了，这是明摆着再说顾夏莲有心攀附他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听到这里，顾夏莲一直压抑的火气也窜了上来——原本赏花宴的风头就是属于自己的，被那顾思涵平白无故地夺走了，偏偏不过几日，她又拿回了安阳郡主的头衔，更叫顾夏莲心中不安，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和姨娘一直有心想要攀附的二皇子，也为了那个顾思涵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有损女德，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究竟谁才是有损女德！ “哈哈哈哈，好！二殿下既然觉得我有损女德，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是谁更不检点一些，既然你话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就在风来院往北的小偏房里，你心心念念的三姐姐马上就要与别的男人做出事情了！你有本事就去救她，然后让她怀疑是你故布疑阵，然后又跑去救人献殷勤的吧！” 一时激动，顾夏莲竟然将自己今天的计划如数告诉了慕容青阳。不过她倒是真的不害怕慕容青阳去举发自己，若是举发自己，他一定也惹得一身腥；他也不敢去逞英雄，否则二皇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安乐侯府，还在谁也不知道得情况下去解救顾思涵，恐怕会让人觉得他有什么阴谋算计。 可顾夏莲怎么也没想到，听完她这一番话后，慕容青阳居然阴笑了一声，“没想到平日里温婉可人的顾五小姐也有这般歹毒的心思，不过既然你这样有心，我也不妨生米煮成熟饭后再求娶三小姐，恐怕是没人敢不答应的！” 说吧，慕容青阳拂袖，夺门而出，留着顾夏莲在原地，很是惊诧——没想到这个二皇子竟然心思这般肮脏龌龊，听他方才说的话，竟然是想要先斩后奏，与顾思涵成就好事，等到事发之后随便编一个什么理由，反正他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而父候虽然疼爱三姐姐，但是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对方又是皇子，一定也没什么办法...... 没想到自己原本有心阻碍顾思涵和慕容青阳，却祸从口出，一个不小心竟然成就了他们！不知道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站在地上不安地绞着手中的绢帕，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顾夏莲一跺脚，也向外跑去。 顾夏莲此番是跑到了顾庭沛的书房，虽然说书房重地一般不让人进入，但此刻十万火急，她也是推门嚷道，“父候快去风来亭往北的那间小偏房，三姐姐在那里遇到危险了！” 遇到危险？ 顾庭沛和与他对坐下棋的萧寒睿都是一愣，他们想不到，侯府这么安全，阿荷又素来谨慎，怎么会遇到危险呢？ 见两个人都狐疑地看着自己，顾夏莲虽然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是谁，但心中也是不大舒服，又赶紧说道，“请父候快点前去吧，三姐姐她和......唉！” 见顾夏莲说的并不像假的，顾庭沛和萧寒睿对视一眼，也担心顾思涵真的出了事，一前一后从书房跑了出去。 二人来到顾夏莲所说的那间偏方，还没看清楚屋内的人影，萧寒睿便闻到一丝甜香，立刻面色大变，一脚踹开房门，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看着五大三粗，是做粗活出身的男子，又看到靠里的床榻上也有一男一女，女子纹丝不动，却见那男子正宽衣解带，欲行不轨，看到有人进来，眼神有些迷离地看向门外。 眼前的一幕让顾庭沛和萧寒睿都是愤怒无比，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这个男子。萧寒睿在门外闻到迷情香的味道之时就已经握紧的铁拳此时此刻再忍耐不了一时半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便是一顿好打，竟是连此人的相貌都没看清。 没想到那人也是会武的，此时衣衫不整，却不想挨打，起身与萧寒睿过起招来，顾庭沛则赶紧上前去将昏迷不醒的女儿打横抱起，带离了这小偏房。 听到打斗的声音，侯府的护卫也纷纷赶来，站在偏方门前，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萧寒睿便扭着慕容青阳从黑暗的小偏房里走了出来，顾庭沛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子，心中憎恶，也不仔细辨认容貌，便先抬腿踢了两脚，才注意看他的面孔。 第七十一章 万劫不复 第七十一章万劫不复 这一看不要紧，可叫顾庭沛又惊又气——没想到在侯府做这等腌臜事情的人竟然是堂堂的二皇子！ 而萧寒睿看到慕容青阳也很是惊讶，随机又想到他最近查到的一些事情，此时此刻倒也没有觉得太出乎意料。不过虽然早就知道慕容青阳对思涵有想法，却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大胆，竟然敢在侯府设计做这样的事。 但是......凡是都讲究里应外合，侯府戒备森严，没有人帮忙他是不能随便进来的，究竟是谁与他狼狈为奸，竟然连只有十岁的顾思涵都不放过！ 如果说谁最可疑，恐怕也只有一直与顾思涵不对盘的顾夏莲了，但是看到她方才慌张焦急的模样，好像也不希望这两个人发生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来不及多想，萧寒睿将慕容青阳推给身边的侍卫统领，自己奔向了顾思涵的闺房。 之前他嗅出了迷.药的味道，想必顾思涵已经吸入了药物，这样的药物对人身体也有害无益，更何况不久前的余毒还未清净，他得施一套针法，将思涵身体的毒素逼出去。 这边的侍卫统领和顾庭沛却犯了难——若是普通的混混流氓想要侵犯顾思涵，为了保证顾思涵的清誉，他们自然不会闹到京兆府去，而是会秘密将此人严惩。可现在这个人是当朝二皇子，他们当然不能私自处理。 可若是移交到京兆府去，且不说顾思涵的声誉问题，单说京兆府尹会不会被强权所欺，惧怕慕容青阳，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是不可取的。 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便可以胡作非为？ 原本顾庭沛是不怕与权贵对峙，将事情闹大的，可现在事关阿荷的清白，他就必须要慎重一些了。虽然现下阿荷的身份很高，在皇帝面前也很受宠，可终究比不过一个皇子...... 琢磨片刻，顾庭沛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漱芳斋里女儿给李掌柜出的主意，机灵一动，严厉喝道，“这个贼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府上的家丁吗！张统领，你在侯府当了这么久的护卫，可有见过这个人？” 侯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护卫并不是没有干系，张统领低头道，“侯爷赎罪，此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看不出人样，实在无法辨认他究竟是谁！” 因为对慕容青阳的熟悉，所以萧寒睿和顾庭沛都能辨认出来。就算看不清面孔，也能从他穿着上面窥知一二。 但是张统领却从来没见过慕容青阳，此时此刻也不敢乱说，只好借口说看不清容貌。 顾庭沛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点点头，似乎是同意张统领的说法，“将这个贼人压下去，命人仔细看守着，过几天再审问他！” “是！” 自始至终，慕容青阳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原本他以为顾庭沛会看出他的身份，畏惧权贵，好声好气地将他放了，从此不再提这件事。 没想到这个顾庭沛居然没认出自己，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关了起来，到时候若是父皇追究他私自扣押皇子的罪名，他也可以说是自己做下了事情被打，他们来拿人的时候看不清容貌，因为自己也有过错，所以父皇一定不好继续追究...... 没想到行伍出身的顾庭沛居然有这一首，慕容青阳的眼睛肿的睁不开，否则真的是要冒出火来—— 看来自己想要拉拢安乐侯的计划已经不会成功了！这个该死的顾夏莲该死的顾庭沛！既然我们不能做亲家，那就只好除掉你们，不能让任何人娶到顾思涵这个香饽饽，更不能让他，们获得了安乐侯府的支持！ ...... 顾庭沛来到青荷居，只见萧寒睿正一丝不苟地施针。 因为男女之妨，他并没有掀开顾思涵的衣裳，隔着衣服施针，又增加了几分难度，此时此刻他的头上已经涌现了细密的小汗珠。看着萧寒睿认真的模样，顾庭沛心中感到了一丝安慰。 小睿是真的对阿荷好啊！ “小睿，阿荷这是中毒了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虽然驰骋疆场很多年，顾庭沛也懂得军医的一些常识，但是对于中毒这样的事情，他算是一无所知，还好有小睿在，否则他此时一定也急得跳脚，毕竟自己的女儿现在还昏迷不醒。 “阿荷中了迷.药，还吸入了......迷情香，现下醒不过来，不过不妨事，待我施完针，她今天戌时便能醒来，只不过一定是头晕虚脱，到时候还得是秋葵姑娘和柳嬷嬷仔细着些，才好将养。” 想到自己的女儿接连发生的意外，顾庭沛心中很是心疼。也觉得那个二皇子实在是不可饶恕，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很蹊跷，毕竟安乐侯府这样大的宅子，就算是二皇子也不是想进就进的。 并且，他为什么要侵犯阿荷，夏莲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从头到尾，今日的事情都不那么简单。 是夜，萧寒睿早已施完针离去。柳嬷嬷和秋葵两个人在身边照顾顾思涵，是片刻也不敢离开，虽然她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侯爷和萧公子那般凝重的表情，想必小姐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在顾思涵身边这几天，秋葵早就知道她接连中毒，身子根弱，又怕柳嬷嬷年纪大了，有的地方难免不周到，便更加悉心地照顾着。 待顾思涵悠悠醒转，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几欲呕吐。 之前她在去风来院的路上看到一个女子自称是翠寒院的丫鬟，又告诉她有人闯入了侯府，偏偏这个时候她身边也没有丫鬟跟随，一时间孤立无援，却忽然脚下一软，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现在看来，应该已经没什么事了。只不过，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用迷.药害自己，如果是顾夏莲和宋姨娘搞的鬼，那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一定不只是把自己迷倒这么简单。 想着想着，顾思涵醒转之时原本惺忪的眼瞳骤然亮了起来，又渐渐放大——难道她们是想让自己失.身，从此万劫不复？ 第七十二章 镇定分析 第七十二章镇定分析 想到这里，顾思涵已经清醒了大半，猛地坐了起来，将一旁侍候的柳嬷嬷和秋葵都吓了一跳。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真叫老奴担心！”柳嬷嬷见顾思涵终于醒来，原本有些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姐这幅样子，她也很心疼。 “都怪奴婢没跟着小姐，这才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不管上哪儿，奴婢都会对小姐寸步不离的。”秋葵啜泣着，信誓旦旦道，原本小姐心疼他们做奴婢的，习武的时候从来不让他们跟随，没想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叫她怎能不愧疚？ 看着柳嬷嬷和秋葵二人泪眼婆娑的模样，顾思涵不禁眉头打皱。 按照前世的经验，如果自己真的失.身，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娇嫩少女，身体一定很难受，可现下她除了有些头晕，并未有其他症状。 也就是说，兴许是自己猜错了，也可能是前来做事的人没能成功，自己被救了下来。 看看秋葵，顾思涵镇定下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小姐的话，小姐清晨去武场习武，却是到了午时还没回来，奴婢知道小姐可能是去了风来院看小少爷，但时间未免太长，就叫绿篱去看一看，没想到小姐根本就不在风来院，奴婢们心下着急，正准备告诉侯爷，就看到教小姐习武的萧公子抱着小姐急匆匆地回来了......” 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秋葵面色很难看，看来是真的很害怕。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去爹爹的书房告知一声，就说我醒来已无大碍了。” 回想起自己前往风来院之前遇到的那个小丫鬟，顾思涵心中渐渐明了，那个小丫鬟并不一定是翠寒院的侍女，说不定是顾夏莲从外面找来的人，准备冒险让自己损失清誉，到时候事实已经尘埃落定，加上她在身后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大，到时候自己就算怎么样也是身败名裂，百口莫辩了。 这个顾夏莲，虽然不够聪明，却是好狠毒的心思。 前几日发生的事情，顾思涵几乎可以确定落芳居的母女二人不会轻举妄动，这才有些大意，没想到她们竟然这般大胆！难道宋姨娘看不出来经过上次的事情，爹爹已经怀疑到她们了吗，竟然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半刻钟，顾庭沛和萧寒睿听说顾思涵醒来了，二人匆忙赶到青荷居，询问她事情的经过。 “阿荷，你这孩子，只身一个人也未免太不安全，这才叫那慕容......叫那贼人钻了空子，阿荷，你可看清了是谁做的手脚，让你那般昏迷？”顾庭沛率先开口问道，但却碍于女儿原本年幼，又是个弱女子，不敢说的太明白，只说是有贼人来犯，害得她昏迷。 顾思涵哪里会相信自己只是被贼人陷害，导致昏迷，看爹爹吞吞吐吐的模样，更觉得有问题。 等等，慕容？ 难道是慕容青阳屡次在自己这里碰壁，狗急跳墙，竟然打算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里，顾思涵扭头望着萧寒睿，见他微微点头，心下已然明了——好个慕容青阳，居然动了这样的龌龊心思！ “女儿并未看清，只知道是一个自称来自翠寒院的小丫鬟和我说了几句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虽然已经摸到了一些眉目，但顾思涵暂时不准备让爹爹看出来，她又不能将实情告诉爹爹，若是这么早暴露了自己缜密敏锐的心思，说不定爹爹会为自己担心。 还得等爹爹不在的时候和睿哥哥商讨一番。 知道女儿并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顾庭沛松了口气，柔声道，“阿荷不必担心，是有人图谋不轨，想要害你，不过没能得逞，你也不必害怕，只需要好生将养着就行了。” 顾思涵当然不信，但也没有反驳，乖巧道，“女儿知道了，爹爹也不要太过担心，现下并无大碍。” 轻轻点头，顾庭沛示意萧寒睿再给顾思涵查看一番，便铁青着脸出去了。 “你看出来了？”见顾庭沛离去，萧寒睿皱眉，开门见山地问道，虽然不知道阿荷究竟是因为什么，年仅十岁就有这样敏锐的心思，但看她刚才的表情，显然已经知道这就是慕容青阳做下的事情。 “嗯，只是我很好奇，慕容青阳那样阴险狡诈的性子，居然会这么轻易被捉住，也未免太冒险了些。况且，究竟是谁帮助他，叫他能顺利进入侯府？”现下房里只有萧寒睿和她两个人，顾思涵也卸下了了伪装，皱眉深思起来。 看到思涵这副模样，萧寒睿心中不是滋味——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知道慕容青阳要做什么，却没有半点的惊恐和委屈，而是万分镇定地考虑起慕容青阳这么做的原因和他是怎么来侯府的事情。 只有十岁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性情？ “对了，你们看到是慕容青阳，总不能对他实施刑罚，你们怎么处理了？”突然想到慕容青阳特殊的身份，顾思涵抬头问道。 “我在屋内趁着黑将他揍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顾叔叔顺势装着没看出他是什么人来，遣人将他关了起来，他总不敢亮明自己的身份，只能忍气吞声，此时此刻正被关在武场旁边的小院里，有很多人看守，等过些日子再说。” 虽然贵为皇子，顾庭沛一个安乐侯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也不能闹到皇上跟前去，所以还不如关着他这些天泄气。 顾思涵噗嗤一乐——看来爹爹是学会自己之前在漱芳斋对付欧阳灵萱的那一招，用在了慕容青阳身上。 只是......这种事情败露，慕容青阳一定不会再有心思拉拢爹爹，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上侯府，以后爹爹的处境恐怕就有些凶险了。 而且，虽然听到是慕容青阳做的事情之后顾思涵很惊讶，但若说这件事跟顾夏莲没关系的话，她是不信的。 第七十三章 接到圣旨 第七十三章接到圣旨 想到这里，顾思涵抬头准备询问，萧寒睿却好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轻声道，“奇怪的是，我和顾叔叔原本坐在书房下棋，却是你那五妹妹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们你在那间小屋子里遇到了危险，我们这才赶去，若不是她前来，只怕你就要......” 顾夏莲，会这么好心的帮助自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难不成是顾夏莲被自己打压了这么久，转了性子，不准备和慕容青阳同流合污了吗，顾思涵皱眉考虑，却是越想越没有眉目。 “你才刚醒来不久，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好好歇息歇息，外面的事情自有我们帮你处理，绝不会放过害你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为什么顾夏莲会跑来搬救兵，据她所知，顾夏莲和思涵关系一直都不好。如果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只怕她也乐意看笑话，若是跟她有关，她又为什么贼喊捉贼，让这件事情败露？ 由于涉及的几个方面十分错综复杂，一时间萧寒睿也想的十分头疼，又担心顾思涵想的太多，难免会身体不适，便宽慰她，让她好好休息。 明白萧寒睿的意思，顾思涵也觉得倦意袭来，便点点头，待得萧寒睿离去，她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此后的几天里，慕容青阳一直被关押在侯府，脸上的青紫瘢痕也消得差不多了，顾庭沛却偏偏不来看他，因而依旧假装不知道他二皇子的真实身份，加之偏院的守卫众多，都是来看守这个贼人的，小小一个院子，自然是密不透风，慕容青阳的暗卫在周围徘徊许久，却不知道该如何救人。 一直被关押在简陋的小房子里，慕容青阳何等的身娇肉贵，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况且现在顾庭沛死活不见自己，就算他告诉这些侍卫，“我是堂堂二皇子，你们不要对我不敬。”恐怕会被他们觉得自己这是在说疯话。 越是这么想，慕容青阳心中越是憋屈——若说顾庭沛没看出来自己的身份，过了这么多天，就算是普通的歹人闯入侯府，他肯定也要发落处理了，可现在却是把自己关在此处，还派了这么多人看守，明摆着就是知道他是谁，又不好发落，只能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将他关在这里忍受折磨。 前几日冲进房间的黑衣男子武功甚高，将他打的伤势很重，可是护卫们却粗手粗脚的给他上了些劣质疮药。慕容青阳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却偏偏没有半点法子，只能满怀愤恨地忍受。 晌午，青荷居。 顾思涵端坐在闺房内，因着今日阳光刺眼辣人，她便只穿了身青色半臂，下身一条百褶罗裙，三千青丝如数绾做发髻，没有多做装饰，打扮的很是清凉。她刮着手中的茶碗，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秋葵，今日是不是六月十六？” 秋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愣了一下，回答道，“是的，小姐，正是太阳最毒辣的几天。” 顾思涵咬唇——每年的六月廿一，是太后的寿辰，到时候宫中会大摆筵席，为太后庆生，前世自己没嫁给慕容青阳之前从未受到过这样的邀请，但等到成为太子妃后，却是年年都与慕容青阳携手贺寿。 记得前几日萧寒睿说蹴鞠大赛也要开始筹备，想必也就是这几日了。 只是......眼看着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他们侯府若是再押着慕容青阳不肯放人，恐怕不是回事，到时候慕容青阳在宴席上缺了席，太后肯定觉得奇怪，若是追查下来，将这件事情闹大，也是不好。 想着，顾思涵起身，也不再换衣裳，就朝书房走去。 原本走在路上，顾思涵还想着如何向爹爹说明来意，引出太后诞辰的事情，较劲了脑汁，却不成想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两个衣着华丽的身影，看起来是宫里的太监。 只见爹爹正跪倒在地接旨，顾思涵也赶紧跪下，只听太监细声细气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月廿一乃母后寿辰，安阳郡主，安乐侯府五小姐贤良淑德，娴静大方，宣此二人一同入宫祝寿，钦此。 只见顾庭沛接了圣旨，谢过圣恩，面色很是复杂。若说太后的诞辰，请阿荷去，是因为她救下太子有功，封了郡主，去给太后祝寿自然正常。可是顾夏莲从来都没入过宫，为何突然连她一并宣召？ 而一旁的顾思涵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百味杂陈。想不到自己没让顾夏莲参加赏花宴，这次的寿宴却叫她一并前往。到时候只怕是自己还得跟顾夏莲表现的姐妹情深，省的被人拿住把柄，落得个姐妹不睦的名声。 “可真是恭喜安乐侯爷了，太后的寿辰，除了宫中的皇子公主都会到位，向来不是谁人都能参加的，如今侯府两位小姐都被宣召，让她们一同去为太后祝寿，可真是侯爷您的福气啊！” “没错，咱家再提醒您一下，太后她老人家向来爱好文玩器具，也得让两位小姐投其所好，让太后她老人家高兴才好！” 两位太监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祝贺顾庭沛，言语间也有示好的意思，皇上如今下旨让安乐侯的两个女儿都入宫去，说不定是看中了她们，若是有心提拔到宫里做贵人，到时候侯府岂不是跟着沾光，自然要早点攀好关系，日后才好相与。 等两位太监离去，顾庭沛站在原地，神色凝重。 阿荷也就罢了，她现在的身份，若是不进宫贺寿，才是不合礼数，可是夏莲从来不曾离开侯府，自然也不认得贵人，怎么会...... 正想着，顾庭沛看到顾思涵小跑过来的身影，微微一笑，“阿荷来的可真是时候，也省的爹爹派人去传旨了。顾年，去落芳居走一趟，让五小姐也来书房！” 说着，二人一同进了书房，顾庭沛将圣旨展开，递给女儿。 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顾思涵皱着眉头，将方才的已经听清楚的字又仔细看了一遍，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些不对。 第七十四章 百密一疏 第七十四章百密一疏 顾夏莲不够聪明，却是总想着出风头，若是皇上召她入宫，她一定会自我膨胀，更会像前世的赏花宴一般，费尽心机，也一定要在宫中出风头。可现在顾思涵的身份已经是步步高升，别人怎能容忍侯府的五小姐再出风头？ 若是顾夏莲再冲撞了宫里的人，到时候难免惹出事端，连累侯府。 但要是想将事情压下来，不让顾夏莲去，恐怕也是不行...... 不过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趁着顾夏莲还没赶来，顾思涵杏眼圆睁着，抬头看顾庭沛，“爹爹，太后的寿宴是什么样的，女儿还从未参与过呢！” 顾庭沛见女儿好奇，只得放下了心中的顾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与赏花宴差不很多，是给太后娘娘贺寿，到时候你可要乖乖的，不要冲撞了太后娘娘。” “啊！原来和赏花宴一样，那一定很热闹，太子哥哥，澜延哥哥，二皇子，临安郡主一定都会到场吧！”顾思涵笑道，不着痕迹地说出了慕容青阳。 听到“二皇子”三个字，顾庭沛心中一突——亏得阿荷这句话提醒了自己，现下二皇子慕容青阳还在侯府关着呢，自己可以装着没看出他究竟是谁，但却不能一直押着人，到时候皇上和太后发现二皇子没有到场为皇祖母贺寿，追查下来，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 唉......只是就这样把人放了，也实在是便宜了他一些！ 朝中现在分为两个党派，有太子党，还有支持二皇子的。支持二皇子的，差不多都是因为很早之前就站错了队，还以为作为二皇子的慕容青阳会被封为太子，结果却是三皇子慕容青禾坐上了太子之位。 除了年龄比慕容青禾大一些，慕容青阳在身份上几乎不占优势，他是良妃的儿子，良妃虽然诞下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可却并不算很受宠，连带着慕容青阳和慕容青雨兄妹也不大受宠。而慕容青禾却是皇后的儿子，虽然自古有立长不立幼的规矩，可三皇子好歹也是嫡子，便被立为了太子。 如今站错了队的大臣想在讨好太子也不大行得通了，所以只好暗中扶持帮助慕容青阳。顾庭沛原本在朝中很是中立，没有任何站队的想法，可如今慕容青阳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一直从武，并不懂得勾心斗角，但顾庭沛也隐隐看得出来，这个二皇子对阿荷图谋不轨，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攀上自己这门亲事，将安乐侯府的势力也归为他那一队！ 因着顾家祖祖辈辈都很在意手足之情，顾庭沛向来不喜欢亲兄弟自相残杀，勾心斗角，对这样的行为很是不耻，原本就不喜欢慕容青阳难以掩饰的野心，现下更是厌恶这个人。 这样的人，若是日后当了一国之君，大锦的百姓怎能过上好日子？ “是的，阿荷记住，以后这样的场合，若是没有珺瑶和若萱陪你，你就和诚王世子，小睿这些平日里与你熟识的人在一起，千万要离二皇子和太子远一些。” 若是直说二皇子，以女儿的聪慧，难免会觉得不对，但若是让她离这两个人远一点，她一定能明白，自己是让她原离皇室争斗。 顾思涵知道爹爹关心自己，微微一笑，应了下来。 不久后，顾夏莲也一脸惶恐，唯唯诺诺地前来了，看了圣旨之后，难掩喜色。她原本以为是自己找人陷害顾思涵的事情东窗事发，这才害怕，没想到却是这样天大的喜事在等着自己。哼，看这回顾思涵怎么打压她，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自己方才失去了慕容青阳这样一个靠山，宋姨娘正大发脾气，整日战战兢兢，埋怨她鲁莽愚钝。可现下机会自己找上门来，若是能得到皇帝，太后，或者太子的青眼，岂不是比私下跟慕容青阳相会要好百倍？ 况且......现下看来，顾思涵和顾庭沛好像并没有将顾思涵遇害的事情联想到她身上。 也对，之前秘密带进侯府的两个人如今已经被她想法子送走了，这两个人拿了她的赏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就算顾思涵有所怀疑，也已经找不到证据。 因为顾庭沛说自己有些头晕，顾思涵和顾夏莲二人便一同告辞，顾夏莲更是不想在这里多待——她一定要给太后准备最独一无二的寿礼，让所有人看到她比顾思涵强百倍！ 离开书房，顾夏莲眼中的功利和喜悦更加难以掩饰，甚至有些挑衅地看着顾思涵。 “五妹妹当真好算计。” 顾思涵忽然开口，倒把顾夏莲吓了一跳，听她这么说，顾夏莲还以为是这件事情，嗤笑一声，“三姐姐未免想得太多，妹妹我可从来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做过手脚，是皇上下旨邀请我入宫，姐姐这样说，难免对皇上不大尊敬吧？” “呵，五妹妹多虑了，你入不入宫，对我来说无所谓，我说的是，前几日我在府内遇到歹人，身边的丫鬟和嬷嬷都不知道我在哪里，手足无措之时，还真是感谢妹妹，得知了我在北院，前去告诉爹爹！” 顾思涵眼中精光一闪，看的顾夏莲不禁后退几步。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谢谢五妹妹而已。”顾思涵微微一笑，不再看顾夏莲，携着秋葵离去。 当夜，看押慕容青阳的护卫们似乎突然之间疲累了起来，原本百密没有一疏的院子一夜之间布满疏漏，第二日就传来消息，因为护卫看管不力，前些日子捉住的贼人逃跑了。 顾庭沛闻言，大发雷霆，将几名看管不力的护卫赶出了侯府，也派人去捉拿那贼人，却是没有一点音讯。 待在青荷居的顾思涵听得这个消息，暗笑爹爹在京城呆久了，也变得不在耿直了——今晚的事情，一定是爹爹自己自导自演的，先让那些护卫做出些疏漏，一直暗中观察的暗卫自然能看出来，将自己家主子救走。 第七十五章 太后诞辰 第七十五章太后诞辰 到时候爹爹听说这件事，佯装愤怒，再派人去追，把戏做全。 这下便是又放了慕容青阳，又能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虽然好似闹剧一场，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而慕容青阳离去之后，以他狡诈固执的性子，现下虽然不能再与侯府结亲，也只怕是要开始针对爹爹了。想到这里，顾思涵笑不出来，日后的路可谓是布满荆棘，不过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爹爹，更要把顾夏莲和慕容青阳打入地狱。 如此看来，这件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现下需要准备的，应该是太后的寿礼。 因为前世的经验，顾思涵知道太后最喜欢的就是前朝名家韩炳春的字画，只可惜韩炳春是荆州人士，离京城很远，前几年南越来犯，将韩大师的作品如数掠夺，只怕是很难弄到。因为宫中人多口杂，她就算能找到这样精致贴心的礼物，也断然不会赠予太后。 之前赏花宴上，太后明显对自己青眼有加，很是喜爱，想必看中的是自己的天性使然。若是这次再投其所好，却有可能适得其反，更让太后觉得她有心攀附。 把玩着手中绣来玩的喜上眉梢荷包，顾思涵微微一笑，“秋葵，拿绣架绣具来。” 与此同时，落芳居。 “你说什么！？”原本听说最近阖府上下闹得沸沸扬扬，捉住一个歹人的事情是自己的女儿和二皇子搞下的事情，宋姨娘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不仅仅是担心事发，侯爷会降罪与她们，更重要的是，二皇子现在已经不会再与顾夏莲亲近，说不定还会有心打压她，夏莲日后的路恐怕是更难走了。 方才顾夏莲被顾年带走，她还以为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此时此刻已经心如死灰，却没想到女儿竟然那般有面子，甚至皇上都下旨召她入宫。 虽然说顾思涵也受到了圣旨，可顾思涵最近原本就受皇上荣宠，也不奇怪，倒是夏莲...... 宋姨娘心中愉悦，不管皇上是为了侯爷面子，这才下旨把顾夏莲也召过去，亦或是有别的什么想法，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绝对要好好把握。 “没错，父候给我看了圣旨之后，我也很惊讶，但这的确是真的！”顾夏莲笑道，依偎在宋姨娘肩头。这几天频频出事，她和宋姨娘的关系也降至冰点，这道圣旨一来，两个人又恢复了母慈女孝的状态。 “好，好好好，夏莲，如今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太后的诞辰是六月廿一，过不了几天又是蹴鞠大赛，只要你在寿宴上表现的好，蹴鞠大会也要请你参加，到时候你就能遇到无数贵公子了！” 顾夏莲原本只是单纯为自己能去太后的寿宴而感到高兴，并不知道蹴鞠的事情，如今听宋姨娘一分析，立刻欣喜若狂，“姨娘说得对，那我们怎么做才能让太后娘娘开心？” “你这样......” 近几日以来，顾夏莲以准备太后的寿礼为由，要了顾庭沛可以出入侯府的特许，整日里里外外地忙乱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而顾思涵却是完全相反，整日闷在青荷居，除了早晨跟着萧寒睿学武以外，竟然是大半天都不离开闺房。 “听说你这几日窝在闺房，不肯出来，难道不觉得憋屈么？”这日午间，萧寒睿将今日准备的功课如数教给顾思涵，不经意问道，他担心若是自己对思涵的事情太上心，反而会引起她的不适。 顾思涵看了萧寒睿一眼，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存着不少稚气的面孔更加纯美无瑕，看的萧寒睿心中一滞。 “憋屈啊，但有的时候不适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从想好了给太后送什么寿礼，顾思涵就必须费尽心思，既要符合自己的身份，也要能够让太后看得上眼，却不能太过华丽夺目，如此算下来，要费的心思比那些只想投其所好，讨好太后的人还要多。 难得看到顾思涵这副模样，萧寒睿噗嗤一笑，问道，“待太后寿宴结束，我们一同出去散心吧。” “不要，这次去给太后祝寿，只怕是又要树敌很多，我要是再与男子外出，恐怕会被人说嘴。”顾思涵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萧寒睿自然知道这等道理，方才说的话也不过是想逗顾思涵开心而已，“那也就只好等到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出去，不会被别人说嘴的那一天了！” 此话一出，顾思涵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本就是一男一女，除了结为夫妻，又怎么可能会有光明正大地一起出去的机会？ “胡说八道！”面色羞赧的娇嗔一声，顾思涵也不与萧寒睿多说，扭头便离去了。 回到青荷居，用完午膳后，顾思涵原本打算靠在美人榻上小憩片刻，却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吵嚷之声，一时间也睡不着了，便披上柳嬷嬷早已准备好的披风，前去一看究竟。 走到屋外，顾思涵才听清和人争执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一贯泼辣爽利的绿篱。 而与她争执的另一个人，倒也穿着一等侍女的衣物，看起来是落芳居的丫鬟，如果顾思涵没记错的话，那个丫鬟应该是叫做喜鹊。 “大晌午的，你们这班吵嚷，成何体统，还让不让小姐好好休息了！”柳嬷嬷看到绿篱和喜鹊发生争执，面色也很是难看，绿篱这丫头虽然泼辣成性，但好歹算是懂事听话的，为何会突然跟落芳居的丫头吵架？ 想必是这个喜鹊来青荷居图谋不轨，被绿篱发现，这才闹了起来。 “小姐，柳嬷嬷，奴婢看小姐要休息了，原本打算在院子里转转，却看见这个喜鹊行迹可疑地站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跟木青说着什么，心下奇怪，才上去质问，却没想到她忽然恼怒起来，说奴婢只不过是三小姐的走狗......” 说着，绿篱原本有些上挑的凤眼耷拉下来，几欲落泪。 第七十六章 瓷瓶碎裂 第七十六章瓷瓶碎裂 顾思涵看着喜鹊，心中奇怪，她肯定绿篱说的是真，可喜鹊为什么挑了这个时候来找青木说话，按理说落芳居和青荷居最近没有什么往来，青木也是与秋葵，绿篱等人一同买进来的丫鬟，她们应该也没有什么交情。 难道说......是顾夏莲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派人来拉拢她身边的丫鬟，就拿根基尚浅，没怎么受到宠信的青木开刀。 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皇帝一道圣旨，无形中把顾夏莲的身价抬高了，若说以前不用担心自己的人会把心思倾向顾夏莲，但现在可保不准！ 这样想着，顾思涵看向青木和喜鹊的眼神冷冽了起来，看得二人都是一个哆嗦。 喜鹊虽然害怕，但是想起小姐之前的叮嘱，却不敢轻易软了腰，只能硬着头皮反驳道，“三小姐不要听信绿篱的一面之词，奴婢前几日在采买嬷嬷那里看到青木，聊的投契，这才知道她是青荷居的人，今日落芳居没什么事情，奴婢才来找青木说说话，没想到惹了绿篱姑娘不满，至于绿篱姑娘方才所说的话，奴婢并没有说过！” 见喜鹊瞬间换了一个人，竟然颠倒黑白，就不承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了，绿篱记得跳脚，气恼道，“你这个骗子，小姐不会相信你的，你明明就......” 顾思涵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个喜鹊竟然这么胆大妄为，圣旨才下来几天，她们居然就敢来青荷居闹事了。 给了绿篱一个抚慰的眼神，顾思涵扭头凝视着喜鹊，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一丝的庆幸，心中更觉得奇怪，再看看周遭聚集的人，有柳嬷嬷，秋葵，还有碧桃，整个青荷居的丫鬟恐怕是都围在这里看热闹。 眼中闪过一抹冷然，转瞬即逝，变作一派柔和，顾思涵开口道，“这件事兴许是绿篱弄错了，喜鹊也不要太在意，我虽然是侯府的小姐，你们是侯府的奴婢，但我却不会刁难你们，以后你再想来找青木便来吧。” 这一番话，却是给了喜鹊体面，但是对绿篱所说的那一番喜鹊出言挑衅的话置若罔闻，显然是相信了喜鹊，却又为绿篱开脱，不想把事情闹大。 见顾思涵果然中计，喜鹊放心下来，也作出衣服虽然受了委屈但不计较的表情，又说了几句话，还叮嘱青木有三小姐撑腰，不用怕别人欺负了你，这话却是暗指绿篱，更让一旁的绿篱生气，可想起方才小姐的眼神，绿篱也不敢在说什么，否则就是忤逆小姐了。 待喜鹊离开，一行人回到顾思涵的闺房，顾思涵径直走向自己的床头，却见手绷上的绣品安然无恙，而珍贵的绣线也完好无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心中一动，顾思涵走到多宝阁前，拿下一个稍大的锦盒，却见里面的瓷瓶已经有些碎裂，心中瞬间了然，冷冷一笑——顾夏莲，你这次又输了！ 知道顾思涵歇心坐了下来，绿篱才满面委屈地诉苦道，“小姐，奴婢知道自己性子急躁，容易和别人争执，可这次真的不是奴婢的问题，是那喜鹊，她真的出言讽刺奴婢，并不是奴婢空穴来风！” 方才顾思涵那样息事宁人，绿篱自然以为小姐是听信了喜鹊的话，以为方才都是自己生事，此刻没有外人，她赶紧辩解起来。 顾思涵当然知道究竟是谁胡说，绿篱和秋葵在青荷居的这些日子里，再也没有任何人比顾思涵更清楚她们的秉性，绿篱虽然泼辣了些，但心思不是很缜密，所以也不大会说谎，更何况她并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 “绿篱别闹，小姐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小姐的考量，你就别添乱了。”一旁的秋葵轻声道，原本她也以为小姐是冤枉了绿篱，可是方才顾思涵一进房门便直奔她给太后准备的寿礼，发现没事后又去看了一直放在多宝阁上的瓷瓶，想来是小姐有什么想法。 绿篱噘嘴不再言语，心中却很是委屈。 顾思涵看了她们一眼，道，“绿篱，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不过......”说着，她眼中精光一闪，“不过我就是要将计就计” 没等两个丫鬟听明白，顾思涵就忽然叫到，“天啊，这可怎生是好，寿宴再过两天就要到了，这，这是怎么回事！秋葵，你告诉我，这瓷瓶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么要紧的东西坏了，你却不禀报？” 嘴上虽然这么说，顾思涵面色却是微笑的，暗示秋葵配合她演戏。 秋葵也是明白人，见顾思涵这般举动，立刻会意，“小姐饶命，奴婢每日都会检查瓷瓶，确定完好无损，这才没有告诉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坏了的！”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落芳居的母女二人就收到了“顾思涵发现给太后的寿礼，一对上好的惊鹤青花瓷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坏掉了，顾思涵又怒又惊，对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发起了脾气”。 “莲儿，怎么样，听姨娘的准没有错，到时候你就看看顾思涵还能在寿宴上拿出什么好东西吧！就算再好，也只是临时拿来的，难免有些不美，到时候你准备的东西，一定让太后娘娘对你刮目相看！”宋姨娘笑着，满目欣喜。 顾夏莲点头，微微一笑，又赞许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喜鹊，“这可东海珍珠，是今年刚分到落芳居的，原本我还打算连着之前的一些珍珠打造一套头面首饰，如今你立下大功，就赏给你吧！”说着，她有拿出几张银票，“这个赏给李四海，告诉他以后若是帮落芳居做事，好处少不了！” “是。” 喜鹊接过珠子，当时满面的欣喜——小姐大方起来还真的是慷慨之极，从小服侍顾夏莲，喜鹊也知道这样一颗东海珍珠，只怕能抵得上自己家中两个月的用度，这还仅仅只是小姐每年例行分配的用品，若是这回小姐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大放异彩，只怕连这一颗珠子都看不上眼了！ 微微一笑，喜鹊就拿着银票前去找李四海了。 第七七章 寿宴开幕 第七七章寿宴开幕 这李四海是侯府中的一个护卫，但由于眼皮子浅，有些贪财小气，所以侯府的一众刚正护卫都不大看得起他，他每日郁郁不得志，家中的婆娘也整日闹腾，宋姨娘就是看对了这一点，认为他是比较好拿捏，见利忘义的人，便许给他一些银票，让他趁喜鹊和绿篱闹事，屋内每人，看守青荷居的护卫们也掉以轻心的时候去破坏顾思涵房里包装整洁，看起来最贵重的东西——他们自然以为那对瓷瓶就是顾思涵给太后的寿礼。 现在是六月十九，那对瓷瓶看起来那般贵重，肯定是千金难求，只怕顾思涵就算费尽心思，短短两天内也定然找不到一样好的寿礼。 顾思涵就是参透了这一点，心中暗笑宋姨娘和顾夏莲当真是好算计，可她们却不知道自己是打算将计就计。 瓷瓶固然可惜，但那并不是送给太后的。 拿捏着手中的手绷，顾思涵微笑着将绣图取了下来，又取出另外三片，三块精致的绣布放在一起，煞是好看。 一晃眼便是六月廿一，太后六十大寿的日子，顾夏莲早在前一晚就激动地睡不着，第二天自然是早早起来，坐上了侯府的马车，也不等顾思涵，自己便带着寿礼进了宫。 顾思涵巴不得顾夏莲离自己远一些，省的平白堵心，计算好了时间，让秋葵帮忙换好衣服，也携着秋葵，做了第二辆马车。 侯府的马车，嫡庶是有明显差别的，如今顾思涵乘坐的马车还没到，顾夏莲一个庶女却早早来了，自然引得很多人看不惯。 今日太后的寿宴邀请的人并不算多，除了皇亲国戚以外，与皇室无甚瓜葛的就只有顾夏莲，王珺瑶，还有一名兵部尚书的女儿，名叫郭研，虽然是个女儿家，性子却是鲁莽粗暴，似乎是继承了兵部一贯的作风。 就连一直被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临安郡主，比起她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这位郭研喜欢什么事都掺一脚，最爱惹事生非，但由于宁王想要跟兵部结为亲家，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慕容澜齐与郭研成为夫妻，太后便邀请了她，也好让宁王一家子相看相看。 而作为英国公辅小姐的王珺瑶，原本也不在受邀之列，就是因为诚王一家子也要给慕容澜延定亲，情急之下，慕容澜延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对王珺瑶有意，便也把她叫到宫里。 而顾夏莲，就不知道她是被谁请来的了。 为了博得贵人的眼球，顾夏莲很是用心的打扮了一番，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大袖衫，下身是同色水仙绣花马面裙，腰间垂坠这长长的月白宫绦，眉间还点了一颗朱砂。梳着颇为成熟稳重的流云发髻，两支白玉镶银的玉兰步摇与阳光折射出熠熠光辉，虽然容貌比顾思涵还要稚嫩几分，但却媚态横生，加上穿的亮眼，自然引人侧目。 因为兵部尚书家中的一位美貌的侍妾向来受宠，总喜欢挑衅郭夫人，是以，十四岁的郭研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样狐媚的人，原本听说顾思涵救了太子，被封为郡主，心里也有些不甘，那日自己生病没能前去狩猎，若是自己能去，说不定功臣就是自己！ 所谓恨乌及屋，她没看到顾思涵，却看到了顾思涵的妹妹，怎么可能放过她？ 不等顾夏莲入座，郭研就截了上去，“顾五小姐打扮的真是漂亮，以前没见过，今日可真是叫我眼前一亮。打扮的这么亮眼，知道的是来给太后娘娘祝寿，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是三年一度的选秀日子到了呢！” 原本听到这个女子夸奖自己打扮漂亮，心下窃喜的顾夏莲听她忽然转了话锋，知道这个人并不是有心赞美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恼了，但随即想到，今日能参加寿宴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只能将心中的不满暂且压了下来吗，示弱道，“多谢姐姐指正，夏莲往日没参加过这样的宴席，不懂规矩，还希望姐姐多多指教。” 见顾夏莲软弱可欺，郭研一时间来了劲，哼道，“算你识趣，我允许你跟我一起坐！”说着，把顾夏莲拉到了身边示意原本跪在垫子上的侍女站起来，将垫子拖到顾夏莲面前，“实在不好意思，坐垫本就不多，你就将就一下，做这个吧！” 这明摆着是把她当下人一样啊！顾夏莲又羞又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不敢招惹面前这个飞扬跋扈的女子。 好在身着海棠红色裙袄，上绣梅弄影图样的王珺瑶走进宴会厅，一时间吸引了郭研的目光，这才叫顾夏莲怨毒的眼神没被郭研发现。 与顾夏莲的刻意打扮不同，王珺瑶今日只不过是略施粉黛，整个人面色红润，青丝束做马尾，只消一条红色发带和一颗东珠点缀，整个人是海棠红与白色相见，眉眼清明俊俏，浑然天成的娇憨可爱。 王珺瑶虽然性格爽朗，却也不招郭研待见，只不过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郭研可不敢与她为敌，只能欺负顾夏莲这个小小庶女。 待宁王一家，诚王一家和几位皇子公主都来了，身着一袭瓜红短衫，下身一件桃红色齐胸裙的顾思涵才姗姗来迟。今日她特意装扮的稚嫩，梳了双丫髻，两条细细的粉色丝带绑在发髻上，垂坠到耳朵，样子十分娇俏灵动，是将她的稚气发挥到了极致。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娇弱可人的少女居然舍命救了太子殿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顾思涵身上，称赞她年少有为的人不计其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嘲笑她不过是一颗稚嫩的小豆芽的也有，当然也有郭研这等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的。 有了顾夏莲的百般顺从，又看到顾思涵这么小的年纪，郭研觉得这姐妹俩一定是一样好拿捏的，便率先开口道，“顾三小姐真可谓是姗姗来迟，几位郡主公主都来的差不多了，顾三小姐却现在才来，想必是用心打扮了吧？” 第七十八章 郭研小姐 第七十八章郭研小姐 郭研此人，向来欺软怕硬，最喜欢寻衅滋事，顾思涵是知道的，此时故作惊讶地看向前方耍着威风的女子，奇怪道，“宫中下来的帖子说的是今日巳时前来宴会厅，我便按着差半刻巳时来了，怎么来晚了，郭姐姐和我收到的旨意不一样吗？” 其实顾思涵这个时候前来寿宴，是合乎规矩，并不算晚的，只是这宫中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不是皇室成员，应当早点来，以示尊敬皇族贵胄。 看顾夏莲在郭研身边畏畏缩缩的模样，顾思涵心中嗤笑，上一世顾夏莲在别的宴会上与郭研发生了冲突，也是这样忍气吞声，偏生自己那时候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平日里很有主意的五妹妹都不敢说什么，便也跟着被她拿捏。结果事后不知道是谁放出了闲言碎语，整个京城都在传侯府的两个女儿畏惧兵部尚书的女儿，未免让人觉得她们小家子气，有失风范。 后来还是爹爹出手截断了流言，因为爹爹的缘故，这件事倒也不了了之了。 只不过......这一世，她要郭研和郭府重蹈自己和安乐侯府的覆辙。 至于顾夏莲，她倒也乐意看她吃瘪，准备先晾着她一会儿。但她们都是侯府的女儿，是姐妹，在外人眼里一定是绑在一起的，是以，自己一会儿还是要想法子为顾夏莲解围。 “你......你！你打扮的这样用心，自然耽误了时间，原本你可以早些来的，如今来的这么晚，我说你几句又如何了？”郭研以为顾思涵会和顾夏莲一样轻易服软，却没想到她说出这一番话，明知故问，可自己又不能明着说出官家女子不可以来的比皇室还晚，否则就是不尊敬。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成大锦王朝的皇室欺凌臣民，定下这样没有道理的规矩了吗？ 就像谁都知道妾室和庶出子女不能在主母和嫡出面前耀武扬威，凡事不能逾越一样，人人都知道这种规矩。但若是主母和嫡出处处都要压制着庶出和妾室，闹将出去，恐怕要被人说是苛待妾室一样。 是以，她只能胡搅蛮缠，非要说顾思涵是因为在意容貌，梳妆打扮所以来的这么晚，是在指顾思涵小小年纪就自负容貌，太过肤浅轻浮。 王珺瑶原本还没反应过来郭研话中的意思，知道是郭研又在生事，担心阿荷应付不来，正要开口维护，却被顾思涵抢先。 “听郭姐姐言语之间，似乎是怪我用心打扮了？”顾思涵也不恼，面色忽然垮颓下来，神情很是委屈，郭研还以为自己歪打正着，顾思涵不敢反驳自己了，却听她软糯道，“如今入宫来为太后娘娘祝寿的，我只是想着，怎样打扮能让太后娘娘赏心悦目，若是妆容不好看，岂不是平白让太后添堵，郭姐姐天生丽质，不屑于打扮，可我却是蒲柳之姿......” 什么天生丽质，若是别的场合，自然是褒义词，可现在却是先将化妆打扮的原委道了出来，又说了这话，可不是在说郭研不尊重太后，素面朝天吗？ 原本郭研以为自己一张口便能唬住顾思涵，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已坐在上位的宁王夫人一直默默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心中早就对郭研的鲁莽霸道暗暗不满，但是因为宁王早就想与兵部尚书结为亲家，打好关系，只差这次相看完后两家就会定亲，自然也不能由着郭研没脸，适时开口道，“呀，是顾三小姐来了，你这孩子，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快进前来，让我看看你！” 顾思涵原本就救了太子，在赏花宴上也是大展才华，宁王夫人还是有意拉拢的，顺势也好转移顾思涵的视线，不要让她和郭研对上。 大锦八十三年，兵部尚书之女嫁给宁王之子慕容澜齐，郭大人对这个嫡女向来骄纵疼爱，她嫁的自然也很是风光，是京中很多女子艳羡的对象。婚后几年，宁王世子一直没有纳妾，对外说的是他们夫妻恩爱，可知情的人都知道，不过是因为郭研善妒跋扈，宁王世子又惧内，所以迟迟不敢纳妾，只有一个通房，最后还被郭研设计撵出了王府。 这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顾思涵记得清楚，看着眼前的宁王世子一家，和嚣张跋扈的郭研，心中暗笑。 大锦有两位亲王，一位是慕容澜延和临安郡主的父亲诚王，另一位便是宁王了。诚王此人与慕容澜延一个性格，都是刚正不阿的洒脱之人，与安乐侯府也很是交好，一直不在朝中站队，保持中立。 而这位宁王，还有宁王世子，这两个人一早就投靠了二皇子，却不是明着投靠，只是暗中勾结，慕容青阳很倚重宁王府，将慕容澜齐视作心腹。自己虽然只知道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但并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勾当，但是想到莫容青阳的阴线狡诈，想必也一定是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情。 兵部尚书的女儿嫁给宁王之后，他们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定是荣损与共，所以兵部尚书不久后也会与慕容青阳交好。 顾思涵十分清楚，这几位官员背景可都不是干净的！上一世自己嫁给慕容青阳，为了讨好他苦心钻研棋艺，苦心学习认人处事之道，因为清楚自己对他的情义，慕容青阳倒是不隐瞒他这些心腹的事情。 记得自己曾经好言相劝，让他少跟这些手段肮脏的人来往，他却摆出一副无奈可怜的模样，说什么自己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终究是差了一截。在宫中也是步步难行，充满凶险，又说什么前太子去得早，自己现下是多么身不由己，一番话下来搞的顾思涵十分心疼，也信了他的确是身不由己，不得已才跟这些奸人交好，甚至也利用自己的身份瞒着爹爹帮过他几次。 现在一看，他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第七十九章 临安相助 第七十九章临安相助 回忆宛如潮水一般向顾思涵涌来，她心中暗恨——真想现在就把慕容青阳早的孽全部揭发出来。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 况且，慕容青阳虽然不那么受宠，但毕竟是皇帝的儿子，他的生母良妃尚在人世，还有一个妹妹慕容青雨，若不是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有这些因素在，恐怕也无法治他于死地。 自己还是需要忍，忍到慕容青阳再也藏不住野心的那一天！ 暗暗咬牙，顾思涵露出了一个娇憨的微笑，听到宁王夫人叫自己，也不再理会找茬的郭研，径自上前去，甜甜的叫了一声，“夫人好。” 其实她方才本就可以用自己郡主的身份压制郭研，但是这个身份只不过是自己一时幸运，得到了皇上的封赏，若是拿它当万金油，逢事就用，绝对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还会让人觉得自己色厉内荏，甚至皇上和太后知道了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只会拿身份压人的草包，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自己不提及这个身份，总会有人帮着提到...... 不等宁王夫人继续说话，众人就听得一道骄横霸道的声音，“郭研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安阳妹妹本来就已经是皇室中的人，怎么还不能来晚一点了，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们看不出来，不就是嫉妒思涵妹妹吗，有本事你也救太子哥哥的命啊，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说话的人是临安郡主慕容澜婷，她性格虽然暴躁，做事粗糙，但却是爱憎分明的，原本她就有些看不惯郭研搅混水的性格，如今又看她欺负到顾思涵头上，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又因着身份高贵，受太后宠爱，便开口道。 接着，她又对顾思涵微微一笑，倒是很真诚。 前世王珺瑶嫁给慕容澜延之后，侯府和诚王府更是亲上加亲，顾思涵每每回家省亲，都会顺道再去一趟诚王府看一眼，也很熟悉慕容澜婷的性子，倒是继承了诚王和慕容澜延的洒脱不羁，为人十分大度，有恩必报，但的确是不够聪明，没事喜欢动手，但却是个软心肠的人。 自己在赏花宴上帮助她，一个原因是因为想给欧阳灵萱个不好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临安郡主能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在座的贵妇们突然意识到，这个顾思涵方才被郭研挑衅，却不说自己原本就是郡主，拿身份压人，而是巧言相对，扭转局势。 小小年纪，就这般伶俐可人，长得也讨巧，又不是宠生娇，很有自知之明。 在名媛圈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贵妇人们少不得生出了些个别样的心思——原本以为安乐侯府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嗣，恐怕只能风光一辈，现在看到这个十岁的小女孩，只怕要推翻以往的猜测了！ 眼见着顾思涵已经不在意郭研方才那样的鲁莽不敬，甚至还对自己很有好感，宁王夫人原本暗自窃喜，笑顾思涵到底还是小孩子，稍微一招呼便姿态尽显，憨态可掬。 没想到却是临安郡主从中插了一脚，竟然是要揪扯着郭研不放了。 虽说太后此次的寿宴并未邀请什么人来，但也保不准今日郭研所作所为会被传出去，说她有心奚落安乐侯府小姐，却被临安郡主看不惯，出言讥讽。眼看着郭研就到了待嫁的年华，已经定下是澜齐的未婚妻怎能闹出这样的笑话。 娶这个女子，原本就是娶她的家世，娶那个兵部尚书做岳丈，根本不是看中郭研本人。但她的名声却不能太差，否则京中流言四起，岂不是连带着整个宁王府都抬不起头来？ 分析清楚利弊，宁王府人暗暗叫苦，若是别人，她还可以顶上两句，可这个临安郡主的性格是出了名的暴躁恶劣，她可是惹不起的！ 郭研虽然恼怒，但却不是傻子，也知道慕容澜婷不是省油的灯，一时间不敢说话，却不知道跟谁撒气，只狠狠地瞪了身边的顾夏莲一眼。 顾夏莲看郭研对自己这般放肆，心中更是恼怒，觉得这个郭研也一定是因为顾思涵迁怒自己，又看到顾思涵眼见着自己被欺负，却不出言解围，心中更加不忿，却不敢造次。 看她的模样，顾思涵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听不远处有宫人高声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霎时间，整个宴会厅的安静了下来，众人无一不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太后是今日的寿星，头戴八宝鸾凤钗，花白的头发盘作发髻，一丝不苟；身着玄底红牡丹镶着金色掐牙的直裾深衣，左右手都戴着金镯，颈上也是鸾凤造型向前八种宝石的金项圈，面色更是不怒自威。八个宫人抬着轿辇，两个人举着华盖，虽然已经是六旬老人，可那威仪却丝毫不减当年，稳如泰山地坐在辇上，一时间倒是真的震慑住了众人。 紧跟着太后的是皇后的轿辇，穿着打扮虽然不如太后隆重繁复，但胜在年轻，身着明黄色凤袍，青丝也是高高盘起，整个人散发着母仪天下的气度与威仪。 众人看到二人，先是怔了片刻，但也都是反应极快，纷纷跪拜在地，齐声呼道，“儿臣（臣女）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 太后见状，并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后，示意她开口。 皇后会意，声音不大，却足够众人听清，“今日在场诸位大多也都是皇亲国戚，与母后极为亲近，既然是幕后的六十大寿，大家便不要这般恭谨客气了，如此诸多的礼数也尽数免了，今日全是为了母后看心！平身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道谢，都立起了身子。 顾夏莲听说太后和皇后来了，早就是按捺不住，此时此刻站起了身子，自然是卯足了劲地向前探看，想窥到凤仪。 今日皇后和太后都打扮的十分华丽，尽显高贵，顾夏莲本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珠光宝气的装扮，一时间眼睛放光，竟然忘了恭敬，直勾勾地盯着皇后和太后二人。 第八十章 见到良妃 第八十章见到良妃 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样一道目光，不禁皱眉——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从来没见过，又是这样的不懂规矩！刚准备出言斥责，便又听到一声吆喝。 “皇上携叶昭仪驾到——” 听到皇上携着叶昭仪前来，太后不禁皱皱眉头，昨夜皇上宿在叶昭仪哪里，今日也没在人群中看到叶昭仪，还以为她是不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皇上带着她前来，这岂不当着许多人的面来打皇后的脸吗？ 皇上此番做的未免有些不妥，不过太后依旧接受了二人行礼。见重要人物都前来了，皇后便招呼大家入座，又吩咐宫女们要好生照顾今日特别邀请的几位小姐，不要怠慢了她们，见一切安排妥当了，才缓缓坐在了皇帝身边。 因着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自然是她老人家坐在最高位上，此时此刻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众人，猛然间看到了顾思涵，想起那日她在赏花宴上白净可人的模样，以及说话时的得体大方，心中喜欢，刚想开口唤她，忽然意识到不对之处，环顾四周，面色阴沉。 “长平公主托人告诉哀家，她今日会迟来一些，现下不在场倒不算奇怪，怎的青阳那孩子也不在场，现下已经巳时三刻，他为何还不来，难不成是忘了哀家的寿诞吗？” 坐在下位的良妃一听，心道不妙——这个青阳，明明知道太后的寿诞是六月廿一，却在临几天前出了宫去，迟迟不回来，好不容易六月十六那日回来了，却是狼狈不堪，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回答。 但良妃清楚慕容青阳的本性，知道他绝不是干了正经勾当，否则绝不会息事宁人，一定不会这般吃亏。 可无论如何，慕容青阳是不能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否则太后和皇上看到他脸上的伤痕，追究下来，肯定大怒，到时候青阳就更加不受待见了。所以他一早就准备今日不来，但却不能过早告诉太后，怕生事端，只能今日由良妃说出口。 “回禀太后娘娘，青阳那孩子一直惦记着您的寿诞，怎么会忘了呢？只是他昨天吃坏了东西，脸上忽然起了些疹子，现下实在不适宜见人，就托臣妾将寿礼带来，以表孝心。” 众人一听慕容青阳是人不来，但孝心到了，倒也没有往别的地方联想。 顾夏莲自然松了口气，幸亏慕容青阳不来，否则经过那件事情，他岂不是要记恨上自己，自己现在根基尚浅，没有攀附上可靠的人，也不太合适跟慕容青阳相遇，否则他一定会政治自己。 太后听良妃这样说，面色缓和了很多，“倒是个孝顺的孩子，是哀家多心了，良妃不要往心里去。” “臣妾不敢。”良妃颔首道，更下定了决心，回去一定要问问青阳，他在外面究竟闯了什么祸事，自己也好找对时机为他遮掩一二，否则皇后原本就看不惯他这个二皇子，正想尽办法准备抓住把柄除掉他，不能再让皇后钻了空子！ 虽然现在太子之位属于慕容青禾，皇后也十分耀武扬威。但是论起心机手段，慕容青禾和皇后却都不如他和慕容青阳，只不过是皇后仗着太后喜欢她，一步步爬上了这个位子。青阳原本就比慕容青禾年纪大，又有抱负，只要青阳不放弃，他们就还是有机会的。 只要儿子可以当上太子，自己是他的生母，自然母凭子贵，到时候若是再能除掉皇后，自己上位，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心中如是想，良妃看向皇后，笑的愈发恭敬，无可指摘。 慕容青阳那等狡诈的性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吃什么过敏，怎么可能在太后寿宴前一天吃的不对导致起了疹子无法见人呢？良妃的这一套说辞，听在顾思涵耳朵里自然是不相信的，只怕是睿哥哥前几日打伤了他，如今还没缓过劲儿来，拍被人看出端倪吧！ 想到睿哥哥狠狠教训了慕容青阳一顿给自己出气，顾思涵心中很是快活，又忽然心中一动——按睿哥哥所说，他这几天就会和皇室的人摊牌，亮明身份，以后常住在京城了，今日无疑很合适，但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不但他没出现，长公主和武安侯都没有出现，这是怎么回事呢？ 方才太后娘娘好像说了，长平长公主因为有事所以要迟点前来...... 恍惚片刻，顾思涵摇摇头，现下不应该是走神的时候，皇宫跟侯府可不一样，处处都充满了杀机和血泪。别人不知道，顾思涵却是最清楚不过，前世自己不过是个太子妃，还没等到慕容青阳成为太子，自己晋封皇后就被害身亡，但已经体会到皇宫中的步步惊心，见识到原本无辜的人是怎样一夜之间没了性命，皇宫之中，当真是丝毫不存在怜悯和同情。 所以她才下决心离皇宫远一些，好在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受慕容青阳欺骗，而自己年龄上小，也不会有人动了让自己入宫的心思，慕容青禾对自己又毫无兴趣，这一世一定不会再踏入这血腥的深渊了。 这么想着，顾思涵又谨慎起来，虽然坐在茶几上品尝宫女们送来的瓜果差点，实际上却环顾四周，分析现下的格局。 坐在首位的是太后娘娘，她身边则是皇上和皇后，两个人都穿着明黄色的龙凤袍，倒是相映生辉，光华万丈，但是顾思涵却知道，皇后与皇上早就只是面上情分，靠慕容青禾这个太子维系着。 而太后娘娘不喜欢慕容青阳的为人，也努力扶持皇后，看来只要慕容青禾没事，就不会给慕容青阳钻了空子。是以，现下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其他，就是保护好慕容青阳，好在慕容青阳经过上次的刺杀，已经心里有数，倒是不愁他会有危险。 慕容青阳之下，坐着的是良妃所出的二公主慕容青雨，还有大公主慕容青梅，慕容青梅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因着他是皇上第一个子嗣，所以地位非比寻常，虽然不爱说话，但却不容小觑。 第八十一章 昭仪发难 第八十一章昭仪发难 之后便是几位年幼的小公主和小皇子，更衬的慕容青雨地位尴尬。 再往下数，便是亲王、郡王和郡主了。由于顾思涵本就是后来被封为郡主，也没有主动坐上去，只在最下面跟王珺瑶和顾夏莲坐在一起，要有人借机发难的话，她也好称作是陪伴妹妹和表姐。 果不其然，坐在皇后下手的叶昭仪忽然出声，娇媚道，“妾身来得迟了，不知道这几位年轻姑娘是何许人，看样子都是俊俏可爱，十分讨喜呢，你们若不然自我介绍一番？” 叶昭仪这几日正是受宠的，虽然身在深宫，但消息怎么会不灵通，如今又没邀请多少个官家小姐，一共只有四个，即便是用脚后跟想，也能想到这四人分别是谁了。 太后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眼中略过一丝不满，却很快恢复过来，微笑道，“叶昭仪说的对，这四个孩子都是温婉可爱，讨人喜欢的，每日在宫中，鲜少能见到这般年轻新鲜的面孔，快让这几个孩子过来说几句话，哀家看看！” 听太后提到“四个孩子”，顾思涵心中有些奇怪——她知道表姐和郭研被邀请到宫中参加寿宴，是因为要给宁王世子和慕容澜延相看未婚妻，自己则是因为最近备受恩宠，又封了郡主，受邀是应该的。 但是顾夏莲为什么也会被邀请而来，她却是不大能想得通，如若是太后和皇上想要借此彰显对安乐侯府的恩宠，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若是直接将这恩宠给爹爹，岂不更好？ 若说不是后宫的贵人操控，顾夏莲一个庶女，怎么会被邀请来这样重要的场合？ 而当在侯府收到的旨意是圣旨，不是懿旨，能够操控皇上的人又有几个？ 心中越是疑惑，顾思涵便越不能出了差错，因此更加谨慎，虽然太后已经发话，但她只是跟着站起了身，并未先行上前，而是不动声色地将身边几个人的神色都观察了一番——王珺瑶虽然性子直，爽朗大方，但却是懂礼仪的，此时也和顾思涵一样，不卑不亢；而另外两个人，神情就有些精彩了。 郭研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原本就是重武一些，郭研虽然是嫡长女，可惜她母亲去得早，府里的姨娘都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好好教导她。郭研行事嚣张，最爱拿捏人，就是在郭家养成的坏毛病。偏那郭大人心疼她没有母亲疼爱，一直纵着。 是以，郭研从小到大，虽然没受过委屈，但也没学到过真本事，因此虽然已经十四岁，参加了四次赏花宴，不仅是赏花宴，宫中大小宴会都参加过，却从来不曾崭露头角，偏生是个要强善妒的性子，现在因为宁王府的事情被太后和叶昭仪夸奖，心中自然高兴，面上也表露无遗。 而顾夏莲就更甚，她原本就十分渴望攀附贵人，可惜顾思涵一直掐尖冒头，哪里轮得到她，后来好不容易认识了慕容青阳，却也没能长久合作下去，看太后夸奖自己，自然是一阵窃喜，又想到顾思涵是因为舍命救了太子才能受到这般荣宠，自己却是白身一个，一定是什么贵人发现了自己的闪光点，这才借着顾思涵，将自己一并召入宫中，有意栽培！ 顾夏莲想当然着，眼中满是狂喜，却不像郭研那般明显，一个劲儿地压抑着，看的顾思涵只想笑。 将几人的心思看了个透彻，顾思涵沉下心来，又听高位上的太后几人唤她们上去，自然不能再矫揉，以顾思涵这个身份最高之人为首，顾夏莲在最后，几人一起走了过去。 叶昭仪最近原本就是恃宠生娇，她是宫里有头脸的嫔妃中最年轻貌美的一个，眼下看着四个漂亮年轻胜过自己的小姑娘被太后这般怜爱喜欢，心中早就不满，只想快点找个人开刀。 因为早就知道王珺瑶和郭研迟早是慕容澜延和慕容澜齐的人，自然没道理向她们发难，顾思涵又是郡主，名义上也得叫皇帝一声皇叔，叫太后一声皇祖母，自然不能与她对上，唯独顾夏莲，年纪又小，长得一副妖媚模样，真叫人看了心中不喜。 叶昭仪想了想，见太后也对顾夏莲不甚感冒，便清清嗓子，打算开口发难。 虽然顾夏莲是皇上下旨请来的，但她没有身份，根基浅薄，皇上最近那么宠爱自己，想来也不会为了这个女孩子恼了自己。倒是另外三个官家小姐，身份贵重，到时候都要与皇家沾上些边，还不如此刻为难顾夏莲一下，杀鸡儆猴，她们看到皇上这样宠爱自己，也不会埋怨自己与顾夏莲起了冲突，到时候见了自己一定也要敬让几分。 “咦，这仔细一看，这三位小姐好像都曾见过，方才一时想不起来了，三位小姐可不要因此恼了我呢!只是太后娘娘，不知道这位容貌美颜的小姐是......”叶昭仪笑的甜美，顾思涵却看得出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此时此刻，若是让太后，皇上这等尊贵的人开口介绍顾夏莲的身世，未免有些不妥，可若是顾思涵开口介绍自己这个妹妹，叶昭仪却并不是在问顾思涵，虽然顾思涵品级高，毕竟是刚受封，又是晚辈，难免会被人觉得是以下犯上。 现下最好的处理方法，应该就是顾夏莲自报家门了。 若是一般情况下，顾夏莲适时开口说话，自然会被赞为机智灵巧，可现下叶昭仪有心为难她，当然是等她钻这圈套了。 “小女顾夏莲，是安乐侯府的五小姐，见过昭仪娘娘。” 果不其然，听了顾夏莲的答话，叶昭仪非但没有丝毫赞美之意，反而变了脸色，不悦道，“原来是顾五小姐，据说安乐侯只有一个嫡女，便是顾三小姐，五小姐应当是庶出了，怪不得不大懂规矩，我问的是太后娘娘，你却急着回答！”说罢，叶昭仪瞥了顾思涵一眼，见她眉眼清明，似乎在洞察人心，心中一惊，却很快恢复，道，“顾三小姐作为嫡姐，也应该多教导妹妹一些礼仪才是！” 第八十二章 打消念头 第八十二章打消念头 进来叶昭仪一跃成为皇上最疼爱的枕边人，正跃跃欲试，每日总要找些嫔妃的茬子不可，偏生皇上宠爱她，别人也没办法。 虽然叶昭仪对皇后和太后还不敢轻易得罪，但也不是很尊敬，甚至她也有挤掉皇后，自己上位的心思，只不过不能表露而已。而太后和皇后本就是一条心，自然看不惯叶昭仪。 可没办法，只有皇上才是一宫之主，而且叶昭仪现下还没有真正威胁到皇后，所以面上还是一派和睦的。 只是没有想到，叶昭仪居然胆大到了这般地步，竟然敢在太后的寿宴上专门与人为难。想必若是刚才顾夏莲不开口，由知情人介绍她，也会找来叶昭仪的诘问和不满，成了两头不是人。 “我，我......” 顾夏莲一时间慌了神，眼下都是这样尊贵的贵人，她谁也不熟悉，王珺瑶从小就不喜欢她，郭研方才的一番折腾更是让她没有底气，惊慌之间，顾夏莲将目光投向顾思涵——虽然她们姐妹不和，但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而且两人都是侯府的女儿，自然是荣损与共的，顾思涵又伶牙俐齿，没道理不帮自己。 这样想着，顾夏莲不住地对顾思涵使眼色，想让她为自己说话。 这样的小动作岂能瞒住早已修成人精的皇帝等人，看着女孩子小小年纪，眼神却不纯净，很是世故，自然不喜欢她。 顾思涵暗骂顾夏莲愚蠢，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还要自己给她收拾烂摊子，顺带愈发觉得顾夏莲根本不是什么谋略之辈，只不过宋姨娘提点着她，而她也有点小聪明罢了。说到底，自己之所以会被她骗，是因为信任，放任自己身边有这等蛇蝎生长，最后反噬自己。 “昭仪娘娘息怒，妹妹一定是见太后娘娘和昭仪娘娘都十分和蔼可亲，一时间忘了理会尊卑，这才说错了话。五妹妹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有些礼仪还不太清楚，希望太后娘娘不要见怪。” 顾思涵颔首道，却是打感情牌，叶昭仪这样说，于理是没错的，只不过皇后刚才说了抛却这些尊卑规矩，好好给太后庆生，于情来讲，倒是叶昭仪咄咄逼人了。 况且顾思涵这番话先是捧了叶昭仪和太后，说她们二人很亲切，这样的好话，叶昭仪怎么会再逆着讲？ 至于太后，原本就对叶昭仪此番行径很是不满，听顾思涵这么说，也跟着道，“叶昭仪来得晚，不知道皇后刚才说了，别在意这许多的规矩，顾五小姐当然是听得明白了，才敢这样，今日好歹是哀家的寿辰，你就不要闹将下去了。” 这么一说，是点出了叶昭仪迟到在先，虽然是和皇上一起的，但也的确对太后不恭敬了，但由于今日日子特殊，太后不跟她计较，同样的道理，她要是再跟顾夏莲计较，就太不合适了。 从始至终，顾思涵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将矛盾彻底化解，不动声色地搬出太后压制叶昭仪，自己不强出头。据了解，她和这个五妹妹关系可是十分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敌对，可她却不幸灾乐祸，反而出言解围，说明这的确是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 皇帝眯着眼睛，目光看似游离，实际上却一直在观察这边的动向。 之前顾思涵受封郡主，皇帝微服私访后觉得这个女子冰雪聪明，甚至还有心让她做太子妃，只可惜顾庭沛已经兵权在握，爵位加身，也不能在加以提拔了。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也有必要让安乐侯跟皇室联姻，这样才能让安乐侯更忠于朝廷。否则顾氏一旦崛起，恐怕会不可收拾，而顾思涵一个嫡女，又不能做太子妃，要是做侧妃却会引起顾庭沛的不满。 再三衡量，皇帝决定看看顾夏莲性情如何，是不是跟顾思涵一样，没想到却是差强人意。 倒是顾思涵，这个年仅十岁，样貌纯净的小姑娘，又一次给了皇上惊喜。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女子，却不能成为青禾的贤内助...... 皇帝暗自叹息，看了叶昭仪一眼，只见叶昭仪妆容甜美的俏脸上浮现出一层委屈，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今日来晚，没听清皇后娘娘说的，真是妾身错了，妾身给太后娘娘道歉，请您原谅妾身！” 真是好快的反应，原本矛头还在顾夏莲身上，现在下马威已经示完了，她便故作可怜，让太后无话可说，真不愧是皇上的宠嫔，虽然人是跋扈了些，但也很凌厉聪明，只不过，这个叶昭仪终究不能长久。 不仅仅是因为上一世记忆里叶昭仪并不是一个重要人物，当自己成为太子妃，与慕容青阳同住东宫，也没听过这个人。更因为顾思涵从开始就暗暗注意皇上的眼神，他虽然表现的对叶昭仪百般恩宠，但却不大对头，似乎不是真的疼宠到了心里。 有时候恩爱过后的绝情更让人心碎。顾思涵暗自叹息，但也不同情叶昭仪。 这样目无尊长，恃宠而骄的女子，并不值得自己恻隐。 “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哀家都说了不用计较这些，怎么你今日还就是计较个没完！”太后嗔怪道，面上却没太大怒气，显然是想给叶昭仪一个台阶下，毕竟现在皇上宠她，不能太过打压。 说罢，太后心中也不甚愉快，也不打算在理会叶昭仪，转过头来看向顾思涵，笑道，“阿荷前几日还跟哀家念叨，说是想念小阿荷了，今日.你终于来了，不过是几天没见，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谢谢以后娘娘和长公主挂怀！”似乎是听到长公主关心自己，顾思涵面色更加红润起来，偏头道。 “你这孩子，这是第一次，和哀家这般见外，哀家且不怪你，以后要记住，你已经是皇室中人，要叫皇祖母，皇姑母了！”见到顾思涵不怯自己，太后更高兴了，将顾思涵揽入怀中，询问她最近在侯府的事情。 第八十三章 惊讶众人 第八十三章惊讶众人 这厢太后拉着顾思涵说话，坐在下手的宁王夫人和诚王夫人也不再拘束，拉过了王珺瑶和郭研，与她们说起话来。 因为王珺瑶和郭研都是未出阁的少女，自然不能明着把定亲，相看这样的事情挂上钩，两位夫人只是说看着两个孩子合眼缘，想多聊聊而已。 见另外三个女子都与贵人一同说话，顾夏莲一时间无人理会，原本就是皇上有心召她入宫，是为了看看她合不合适做太子的侧妃，以示对顾庭沛的荣宠，可现下看到她与顾思涵这个嫡女相差甚远，皇上也十分不喜，早已打消了这个念头，更不会与顾夏莲说话。 该死的顾思涵，现在你便嚣张去吧，等到献寿礼的时候我一定会惊艳全场，而你一定会被我踩在脚下！ 听说那对瓷瓶被破坏了之后，整个青荷居方寸大乱，似乎真的没什么好宝贝能与那珍贵的瓷瓶媲美了，想到这里，顾夏莲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到时候自己风头压过顾思涵时，那死丫头的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小阿荷，本宫见了你，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赏花宴之时没能与你多说话，很是遗憾。”说话的人是皇后，虽然现在叶昭仪很是受宠，但毕竟没有子嗣，一时间根本威胁不到皇后稳妥的位子，毕竟有慕容青禾傍身，皇后压根就不畏惧她们这些小喽啰。 原本赏花宴上，皇后对这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并不感冒，因为安乐侯从不在朝堂上站队，支持慕容青禾跟慕容青阳其中任何一人，对皇后没什么用处，但是顾思涵舍身救了太子，无形中自然是将安乐侯府和慕容青禾绑在了一起。 不管是出于对救了太子的感激，还是出于对安乐侯的示好，皇后都应当对顾思涵好一些的。说着，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礼盒，似乎早已准备好了，递给顾思涵。“小阿荷，这是本宫的一些心意，是关于太子的事情，本宫真的是感激不尽！” 不管皇后究竟是不是有心要利用顾思涵拉近侯府的关系，但这份感激也确实是真的，若不是顾思涵，现在青禾说不定已经没命了，虽然贵为皇室，但若是不懂感恩，也一定会被人诟病指摘。于情于理，皇后说这一番话都是没错的。 果然，皇帝看着她，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上一世，顾思涵对皇后的印象并不深，因为太子突然去世，皇后备受打击，竟是有些疯癫，自然不能继续身处高位，很快便长住碎玉宫，说是好生将养，实际上还指不定被良妃迫害到了什么地步呢！ 倒是那良妃，借着慕容青阳一步步地往上爬。 这样说来，皇后和自己也算是有着共同的目标了，顾思涵微微一笑，也不推辞，上前接过礼盒，盈盈一拜，道了谢。而皇后方才已经说清楚，这份赏赐是为了感谢顾思涵救过太子，其它三个人自然是没有的。 皇上这样的表情，看在叶昭仪眼里，自然很是不满——因为自己的缘故，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皇后的霜月宫了，原本就是对皇后没有感情了，可刚才，从那些微的表情里就能看出来，皇上分明是对皇后这种作为十分满意！ 叶昭仪原本就是恃宠生娇，一点也不懂得隐忍，总想着以后自己有了子嗣，不愁扳不倒皇后。 可她终究是太天真，她只不过是吏部一个五品郎中的女儿，因为容貌娇美，这才被送入宫中，又被皇上临幸，可皇后的背景却不容小觑，更有太后的势力为她撑腰，除了慕容青阳可能成为变数以外，就算皇上不宠幸皇后，她的地位也稳如泰山。 想想这个叶昭仪，很可能就是因为嫉妒使然，到最后自掘坟墓吧！ 顾思涵暗暗叹息，看向皇后跟太后的表情却是一派的天真烂漫，娇憨可爱。 差三刻午时的时候，是给太后娘娘献上寿礼的时刻，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顾夏莲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一会儿自己非要推波助澜，让顾思涵大大的出糗不可！ 人人都知道马上要献寿礼，自然也心思各异，只听一声高呼。 长平长公主驾到—— 原本长平长公主已经嫁给了武安侯，但因为公主跟太后母女情深，身份自然不同于一般，所以太监在宣召的时候还是会先说长公主，而后再说武安侯和武安侯世子。 听到“武安侯世子”几个字的时候，除了顾思涵和太后，皇后以及皇上，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为了不惹人怀疑，顾思涵也微微张嘴，疑惑地看向长公主一家前来的方向。毕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萧寒睿与自己的关系，否则一定会有人兴风作浪，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候一定会牵连到两个侯府。 若是萧寒睿倾慕顾思涵，自己去求婚，两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别人自然无话可说，只不过顾思涵现在是没许了人家的清白女子，若是婚前与男子有私情，在大锦终究是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而其他人，皆是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武安侯世子出生时就身染怪病，身体虚弱，一直在外求医，从未回到京城。而长公主和武安侯也没有再要孩子...... 萧寒睿早已回京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因为武安侯与顾庭沛关系不错，这才将此事告知了顾庭沛，而安乐侯见萧寒睿很合眼缘，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忘年之交。那日萧寒睿在赏花宴上见到顾思涵，觉得有趣，后来发现她正是顾庭沛的女儿，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来的三个人身上...... 顾思涵原本就知道长平长公主和睿哥哥长相十分相似，这还是两个人第一回一起出现在她面前，这样一看，萧寒睿果然是有七分像母亲。而武安侯长相十分方正，一张正经的国字脸，和萧寒睿倒是没有太相似的地方，只不过两个人气质有些类似，叫人一看便知二人是父子。 第八十四章 似曾相识 第八十四章似曾相识 今天日子特殊，原本萧寒睿打算蹴鞠大赛那天再亮明身份，但长平长公主却觉得作为一个外孙，好歹应该给外祖母过生辰，便将日子提前了几天。 长公主今日穿着水红色鱼尾曲，整个人容光焕发，与赏花宴那日的冷然高贵比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亲和力，兴许是因为太后的寿辰，她面上也带着几分和蔼的微笑，倒是比之前平易近人了许多。 武安侯则是一本正经地穿着金丝圆领袍，一袭正装，衬得他更加棱角分明，一股阳刚之气。 而最令人惊艳的要数萧寒睿了，他平日里都喜欢穿黑白色调的衣服，今日却是一袭月白色上衣，下身搭配一条深蓝色下裳，长发用一只素雅的银冠束起，整个人既正式，却不落入俗套，加上他相貌本就秀美，更是惊为天人。 王珺瑶歪着脑袋，努力地回忆着——我一定见过这个人！究竟是在哪里呢...... 顾思涵早就见过萧寒睿，惊讶只是做做样子，做了样子之后，她也不继续盯着萧寒睿，以免被在场诸位觉得于理不合。 郭研向来不喜欢萧寒睿这种温文尔雅的类型，眼中除了诧异并没有什么异样之色。 最不一样的是顾夏莲——原本见了二皇子慕容青阳，她已经觉得那是世上最英俊的人了，却没想到大锦朝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倒也难怪，虽然太后娘娘年事已高，皮肤已经松垮了下来，却也依稀能看出她脸部饱满，眉眼清秀，再看长公主和皇上，无一不是一表人才。 既然是长公主的儿子，那长这样好看，倒也不奇怪。 不过......和王珺瑶一样，顾夏莲也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仪表堂堂，风姿不凡的世子。只不过她的回忆里选择性地刨去了那日慕容青阳事发的情节，因此也是绞尽脑汁，最后归咎为是自己本就与世子有缘，这才有了相见恨晚之感！ 原本顾思涵还担心萧寒睿时常出入侯府，偶尔会被顾夏莲看见，但再看顾夏莲那样一副娇羞的神情，觉得她基本上是不会联想到正经地方去了，便暗暗放下了心。 为了避嫌，顾思涵自然不能总盯着萧寒睿看，也没有太过惊艳，与其他几个同龄少女截然不同，太后与皇上看在眼里，更觉得顾思涵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好孩子，暗自点头......只是她好像对寒睿兴趣不大，否则为两个人赐婚，倒也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璧人。 太后和皇上当然不知道，萧寒睿与顾思涵早就相识，心中还觉得有些可惜。 但长公主和武安侯作为萧寒睿的父母，早就知道萧寒睿这几日经常往安乐侯府跑，美其名曰是帮安乐侯做事，实际上却经常与顾思涵相见。长公主早就见过顾思涵，觉得她虽然小小年纪，却是个懂事的孩子，倒也不反对，而武安侯虽然觉得这样不合体统，但有长公主劝着，倒也放任了儿子这么做。 今日见到顾思涵，武安侯的目光自然多了几分审视——不知道寒睿一直不在京城，各处周游之时见过了那么多妙龄女子，但却唯独对这个顾思涵有别样的感觉，这个顾思涵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武安侯原本就与顾庭沛二人交好，又是一个忠君为国的人，听说顾思涵救了太子，倒也对她提早有了好印象。如果寒睿真的喜欢，倒也可以尽早定下这门亲事，免得以后再出什么事端。 “见过长公主，武安侯。” “母后的寿辰向来不兴这诸多礼教，几位就不必客气了。”长公主微微一笑，温言道，只是这一句话，便叫人对她有了亲和之感，但即使是这样亲和，却是依旧散发着高贵的气息。前世顾思涵见过很多人是，要么就是高傲过头，让人反感畏惧，要么就是温和过度，导致地位的人也敢欺压。 但长平长公主却一直将这中间的平衡把握的炉火纯青，让人很有好感，但说话依旧很有分量。 上一世，顾思涵只知道有武安侯世子这么一个人，并不与他熟识，又因为萧寒睿亮明身份后也不喜欢出入后宫，所以并没见过他，也并未和长公主有太多交集，却对这个高贵的美妇人很有好感。 “这是寒睿，在座的几位只怕没人见过他吧。”长公主温柔地拍拍萧寒睿，满眼都是为人母亲的慈爱之色，“他是我与凌峰的儿子，出生之时身体不好，一只在外求医，如今有了起色，便回到京城了，寒睿，快见过皇舅舅和皇祖母！” 萧寒睿闻言，微微一笑，躬身行礼，声音温润如玉，“寒睿见过皇舅舅，皇祖母。” “这孩子，不必客气了！既然已经回了京城，以后也多进宫来，省的哀家和皇上想念！”太后笑道，皇上也跟着附和。 见了长公主以及武安侯，在座的几位姑娘少不得要起身见礼，再百般相让一番，很快便差三刻就午时了，皇上身边的太监王桂祖出言提醒，叫一早就想要借着寿礼出风头的顾夏莲激动万分，奈何献礼的次序也要按着身份来，她一介白身，没有任何品级，自然分位最低，只能最后献礼。 也好，往往最后一个才能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顾夏莲自我安慰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顾思涵身边的秋葵手捧着的礼盒——就不信将那瓷瓶破坏了，你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先是皇帝给太后准备了一套寿星献礼的十六扇屏风，每一扇的骨架都是以千年老檀木仔细雕镌而成，再仔细看，屏风中的老寿星手捧仙桃，向王母娘娘进献，周遭雾气缭绕，几只仙鹤围在四周，又有许多神话人物绘制在屏风上，每个人的神色模样都不一样，再仔细一数，竟是又五十八个人物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屏风上，万分精美华贵。 又因着寿星献上寿桃的美好寓意，太后自然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第八十五章 进献寿礼 第八十五章进献寿礼 皇帝送的寿礼，自然是最华贵的，所以其他人不能在华贵上下功夫，只能是靠着独具匠心，别出心裁来获得太后的认可。若是弄得太华丽贵重，甚至盖过皇上，那可就是大大的不敬了，因为知道这一点，顾思涵准备的寿礼并不贵重，但却很是精致，饱含诚意。 接下来便是长平长公主和武安侯一家，由萧寒睿献给太后。 毕竟是太后最喜欢的女儿，长平长公主对太后的喜好十分了解，献上的礼物是一对精致的小葫芦。 太后年轻的时候便喜欢盘玩菩提和葫芦之类的文玩，见过不少这样的好东西，若是送这样的东西，必须要足够特别才行，否则太后见多识广，恐怕会看不上。 但打开礼盒，拿起葫芦之后，太后原本平静的面色忽然闪过一抹震惊，随即喜笑颜开——原来这对葫芦看着普通，实际上玄机都在细节上。 那葫芦的正面有一副细小的微雕，仔细看来，是一对灵动的凤凰，雕刻的每一根羽毛都看得清晰，更精妙的是，两只凤凰的眼珠都可以转动，宛如活物。大锦工艺繁盛，所以葫芦上雕刻绘画的并不少，但是如同现在一样精妙的雕刻品还不算多，更何况是雕刻在光滑的葫芦上，看的太后大喜，直夸萧寒睿懂自己，一来就带这么顺心的礼物。 之后的献礼一只很顺遂，慕容青禾送了一套七彩琉璃盏，良妃代替慕容青阳拿出了一对传世老物芍花陶瓷瓶，慕容青梅是一副绣图，慕容青雨送了一面八宝玲珑铜镜......总之都是寻常人难得一见的精致器物。 待得临安郡主献礼过后，便轮到了同是郡主的顾思涵，顾夏莲眼中难掩幸灾乐祸，又看到顾思涵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更加确定瓷瓶坏了之后，顾思涵又准备的东西一定不怎么样，否则她一定很快便献宝似的将东西拿出来了。 见此，顾夏莲有意做出一副担心的表情，很焦急地看着顾思涵。 在座的几位都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顾夏莲的一样，不等顾思涵拿出东西，慕容青雨就问到，“顾五小姐这是怎么了，满面愁容，难不成是不想让安阳郡主拿出寿礼吗？” 顾夏莲见自己的计谋果然奏效，立刻咬咬嘴唇，似乎是欲言又止。 慕容青雨原本就不喜欢顾思涵，之前太后看到顾思涵之时那疼爱喜欢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她，这时候顾夏莲面色忽然有异，显然是顾思涵的寿礼出了问题，自己没道理不推波助澜一番。 “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五丫头，别藏着掖着了。” 太后也觉得很奇怪，开口问道。 见太后终于发话，顾夏莲嗫嚅道，“三姐姐给太后准备的寿礼两天之前受了损，小女是担心三姐姐......” 受损？ 给太后的礼物不好好保管，居然会在两天前有受损，这件事往小了说，顾思涵落得一个粗心大意的名声，若是往大了说，就是对太后的不敬！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顾思涵，萧寒睿更是心中震惊——这样的事，思涵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好歹也可以帮她弄来合适的东西代替，看顾夏莲的表情，分明就是有把握坑害她！ 听到这件事情，表情最不自然的是顾思涵，她扭头向顾夏莲使了个眼色，回头道，“太后娘娘，是思涵房里的丫鬟不小心打坏了另一个瓷器，并不是太后的寿礼，五妹妹应该是听错了！” 顾夏莲看她这般举动，当然以为是顾思涵心中害怕，所以赶紧示意自己别再继续，可她也不想想，之前的赏花宴都不允许自己一同前去，这个时候自己可能帮她说话吗？ 不过顾夏莲也不傻，若是她咬死了这件事情，反而显得自己是幸灾乐祸，还不如...... “啊，三姐姐你不是说那对青花瓷瓶......啊！对，三姐姐给太后娘娘准备的礼物并不是那对瓷瓶，是别的东西。”故意说漏了嘴，之后又慌乱的掩盖，看着周围人狐疑的表情，顾夏莲连忙捂着嘴，看向顾思涵，“三姐姐，我是不是闯祸了，对不起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这样受气包似的模样，更能惹得大家认为顾思涵在家中苛待妹妹，真可谓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顾夏莲暗自佩服着自己的机智，眼底略过一丝幸灾乐祸，随机便恢复了惊慌失措的模样。 坐在高位上的长平公主见她这副模样，不仅皱皱眉头——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就算顾思涵真的保管不善，弄坏了原本要送给太后的礼物，作为姊妹，顾夏莲应该帮她遮掩着才是，怎么反而这样大咧咧地说了出来，之后又这副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但是......直觉告诉长公主，这个小阿荷，绝对不会就这样将事情带过。 果然，有好事之人已经开口，是之前在顾思涵面前吃瘪的郭研，“顾五小姐怎么这么惊慌，只不过是三小姐保管不善而已，太后还能怪罪下来不成，你这样惊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顾三小姐会因为这件事为难你呢！” “郭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吧，顾五小姐这么惊慌，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思涵是我的表妹，向来温柔和顺，她怎么会刁难顾五小姐呢？”王珺瑶早就看不惯郭研，此时也出言道。 “那可不一定，王小姐又不是安乐侯府的亲女儿，只是顾三小姐的表姐而已，当然都是帮亲不帮理！”郭研冷笑一声，并未否认自己刚才说的话原本就是冲着顾思涵去的。 宁王夫人眼看着将要成为自己儿媳妇的郭研就要和诚王世子看中的王珺瑶对上，心道不妙，赶紧拍了拍郭研的手。 看着下面乱作一团，太后也有些心烦意乱，饶是她喜欢顾思涵，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免烦躁，问道，“安阳，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之前一直叫顾思涵小阿荷，现在叫了封号，显然已经有些烦躁不满，王珺瑶不敢轻易和太后争辩，只能担心地看着顾思涵。这个阿荷，怎么这样不经心，就算是真的弄坏了寿礼，也不应该传出去，让顾夏莲这个丫头知道啊。 第八十六章 峰回路转 第八十六章峰回路转 坐在一边的临安郡主也看出皇祖母这是生气了，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暗暗祈祷顾思涵别真的惹怒了皇祖母。 而顾思涵却奇怪地看了顾夏莲一眼，轻轻摇摇头，眼中很是失落。 这就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了...... “安阳郡主，你这是怎么了？”一直不曾说话的慕容青梅看她表情这样怪异，也开了口。 而顾思涵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只是从身边的秋葵手中接过了礼盒，缓缓打开，轻声道，“这是安阳亲手绣制的四个布袋，其中加入了崖柏油，松油等树油，若是将文玩放入其中盘玩，会有很好的效果......” 说着，顾思涵似乎十分委屈，低下了头。 “这些布袋全程都是安阳亲自设计制作，没有旁人插手，虽然比不上其他寿礼，但却也是费了心思的。” 待寿礼呈现上来，只见那四个布袋上的绣花都十分精致，是梅兰竹菊四种最有气节，最有寓意的花卉，如顾思涵所说，虽然不够华贵，很多地方比不上别人，但太后原本就喜欢盘玩这些，顾思涵准备的东西，无疑用了很大心思...... 见状，长公主缓缓开口，“这就奇怪了，绣制这些，最少需要五天，为何听顾五小姐所说，却是送给母后的礼物两天前就损坏了，这是怎么回事？” 有了长公主的提点，众人都了悟——这样贴合太后心意的礼物，当然要比什么青花瓷瓶好得多，而且做起来又费工夫，怎么也不可能是临阵磨枪做的东西，而顾夏莲刚才说的那般真切，让所有人都心生怀疑，难道是顾夏莲故意不成？ “回长公主，这件事情也不是五妹妹无中生有。安阳房中原本是有那对瓷瓶的，只不过一直好生看管着，一直没拿出来用过，是准备送给父亲的，可是前几日看管瓷瓶的丫鬟出了错漏，一个没看住，那瓷瓶就坏了，说来惭愧，是安阳没能管好那丫鬟，已经惩罚过她了。”顾思涵娓娓道来，“至于给皇祖母的寿礼，是安阳早就开始准备的，那对瓷瓶坏掉之后，倒是也没有多张扬，只是罚了丫鬟的月银而已，不知道为何五妹妹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以讹传讹......五妹妹这才为我担心吧！” 最后一句话，顾思涵说的有些勉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想给这位妹妹留三分薄面，维护一下姐妹之情。 而之前顾思涵的表情动作也都可以解释了，之前她警告地眼神看顾夏莲，是让她不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因为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可顾夏莲不理会，更是装模作样，非得坐实这件事情。而后顾思涵才有了那样失望，摇头叹息的举动。 即便是刚才，顾思涵还是为顾夏莲掩饰，以免别人笑话，只可惜，顾夏莲根本不懂她的苦心！ 原本太后的寿宴，就不喜欢有人借此生事，兴风作浪，没想到顾夏莲不知好歹，偏要往枪口上撞，太后此时也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却看到顾思涵哀求的神色，知道她一定是不想损害妹妹的声誉，在恳求太后不要当着人发作。 见顾思涵这样懂事，太后也无奈一笑，说道，“看来这件事是一个误会，小阿荷送的寿礼，是今日这场寿宴中最好的，哀家很喜欢，不过顾五丫头，你以后需的将事情弄清楚些再下定论，不要总是闹出这样的笑话！” 说到最后，太后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严厉。 顾思涵拿出那四个布袋之时，顾夏莲还暗自窃喜，以为她是临时拿着东西出来凑数，却没想到竟是这样费心迎合太后的喜好，彻底推翻了之前自己说的一切，而且还有几个人没献礼，太后就说最喜欢顾思涵的...... 这个该死的顾思涵，一定是她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故意做出一副瓷瓶很重要的姿态，引自己上钩！ 心中恼恨，面上也很羞赧，顾夏莲一口银牙几欲咬碎，这档子事一出，倒显得自己是捕风捉影，故意想看顾思涵出糗，没想到却是自己偷鸡不成。现在太后已经对自己恼了，一会儿自己献上寿礼的时候，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说不定太后也不会喜欢。 “小女知道了。” 嗫嚅着，顾夏莲努力把声音压低，“三姐姐，都是妹妹的错，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担心姐姐了而已，希望姐姐不要怪罪我。” “五妹妹太多心了，平日里我也不曾为难过你，想来你的确是关心则乱，我并不怪你，只希望日后你莫要再这样莽撞了。”顾思涵面无表情，说出的言语很是温和，但大家都能看出来，她只不过是失望之极，这时候只是顾念着面上情罢了。 这次风波一过，周围众人对之前一直闷不做声的顾夏莲也有了新的认识，几乎是刮目相看——原本以为这个孩子是个安守本分，柔柔弱弱的女子，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厚道，差点就把自己的姐姐陷入囹圄。 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这事情是真的，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帮着遮掩，怎么她不知道？更说不定这件事本就是早有预谋，可能那对瓷瓶的损坏也跟这个顾夏莲脱不了干系...... 再结合顾思涵最近收到的恩宠，这个庶妹嫉妒她也是有理由的。 因此，虽然没人说出口，但顾夏莲早已在人们心中留下了善妒，不敬嫡姐的印象。 之后的气氛一直不好，索性王珺瑶跟郭研也并没有讨好太好的心思，准备的礼物也都很是寻常，只不过是符合身份而已。 待轮到顾夏莲，所有人都敛声屏气——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顾思涵差点就下不来台，不知道顾夏莲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能不能别致的过顾思涵那四个盘玩布袋？ 有了之前的事情，顾夏莲当然没有那般自信了，不过她依旧认为自己献上的寿礼是最好最别致的。想着用这寿礼扳回之前的颜面，顾夏莲咬咬牙，起身，打开锦盒，抖落出一副长长的画卷。 第八十七章 宫闱秘辛 第八十七章宫闱秘辛 画卷徐徐展开，是一幅华美的牡丹迎春图，牡丹是大锦的国花，随处可见，品种繁多，但这幅画卷却有二十尺那般长，上面的牡丹花品种繁多，仔细一数，也有百十来种。 象征着富贵的牡丹花丛中，有一名身着粉衣的女子，那女子拈起一朵大红色的牡丹，似乎正在往鼻尖送，想要一嗅芳泽。即便是画中人，却是活灵活现，让人有一种她随时会走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给人的震撼竟然如此强烈，兴许是画中的佳人衬着牡丹更加艳丽，以后是华丽富贵的牡丹显得女子清丽淡雅。就连活了两世顾思涵，也不免被这幅画惊艳到了......上一世，她也曾数次参加过太后的寿宴，但是却从未见过这样举世难求的精美画作，而上一世，顾夏莲也从未进献过这样的宝物。 难不成是顾夏莲动用了所谓的“南越公主”这张王牌？但看她的样子，似乎现在还并不知道她自己就是南越的公主啊...... 正想着，顾思涵猛地抬头——为什么整个厅堂忽然之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原本，这的确是所有寿礼中最令人惊艳的，因为二十尺的纸张就很是珍贵难得，再加上那样繁复的工艺，这幅画当真是画中上品，不，不应该说是上品，而是佳品，或是说仙品也不为过。 只可惜，待画卷展开之后，坐在高位上的太后却忽然色变，紧接着皇上，皇后，长公主连带着良妃几人的表情都齐齐异样起来。 ——这个顾夏莲，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叶昭仪入宫半年有余，一直荣宠不断，但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原本想赞美一番，若是能让太后将这幅画赏赐给自己就更好了。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后几人的面色如此惊讶，又不同于见到好东西那样的惊喜...... 而是，有点惊恐！ 顾夏莲也看出了气氛的不正常之处，但却不明所以，这幅画是自己得知自己有幸被皇上下旨召入皇宫给太后贺寿后去京中珍宝最全，集天下宝物于一处的齐物阁挑选而来。其实那时候与自己争抢画卷的人不在少数，而自己的银钱根本与他们难以比拟，可最后掌柜还是说这幅画与自己有缘，打了大大的折扣。 这真是天助自己，顾夏莲开心极了，便赶紧付了钱，将画卷买了下来，今日献给太后，非但没能让太后喜欢，却好像是将几位贵人惊吓到了，若说是因为这幅画珍贵难求所以惊讶，似乎也不太说得过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后还是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反应过来，唯恐底下的人看出什么异样，连忙出言道，“太后娘娘，顾五小姐的寿礼如此美不胜收，饶是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待了这许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啊！” 这番话说的有些夸张，听起来是在赞美这份礼物，实际则是在提醒太后失态了。 有了桂嬷嬷说的这些话，太后等人都反应了过来，心下清楚这件事只怕是有知情人从中作梗，而顾夏莲只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而已。 但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宫闱秘辛，已经尘封多年，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绝口不想提及，究竟是谁在暗中操控，想掀起什么波澜？ “顾五丫头有心了，这幅画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画中上品，不知道顾五丫头从哪里得了这样好的东西？”反应过来后，太后立马恢复了原先和蔼却不失威严的模样，好像是不经意间问道。 “回禀太后娘娘，这幅佳人牡丹图是小女在齐物阁买到的，当时还有很多人与小女争抢此物，可掌柜偏说这画卷与小女有缘，将它卖给了小女，小女又觉得这样繁盛富贵的牡丹与太后娘娘是绝配的，就将它献了上来。” 桂嬷嬷发话后，不仅仅是太后，皇上，皇后，长公主，良妃四人的面色也渐渐平静起来，丝毫看不出刚才的蛛丝马迹。顾夏莲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惊吓过度，看错了几位贵人的表情，暗自嘲笑自己果然怂了，这才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原本顾夏莲想说自己是千辛万苦才买的这样好的画作，但转念一想，自己原本就是在齐物阁得到的东西，当时也有很多人看在眼里，若是不小心传入了今日在场的贵人耳朵里，只怕自己就要背上好大喜功，沽名钓誉的罪责了。 相反，若是自己如实道来，说不定还能让太后觉得自己很诚实，更加喜欢自己。 顾夏莲是松了口气，可顾思涵心中却是越揪越紧——自己前世也算身在皇室，也知道不少宫闱秘辛，但却并不知道这幅画有什么异样之处，可今日在场的高位之人见了画作都齐齐色变，显然其中缘由值得深究。 若是平常，顾思涵宁可充耳不闻，看见了就当作没看见，不去趟皇宫里的浑水。 可现下却是顾夏莲出的问题，顾思涵不相信，如果没有人暗地里推波助澜，这样精美的作品，只怕是将落芳居所有的金银细软，头面首饰全都变卖了也换不来的。 虽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害顾夏莲，但是顾夏莲一介女流，除了与慕容庆阳勾结过以外，也没有得罪过什么厉害人物，谁会大费周章的害她？ 说不定......是有人想借此针对侯府！ 不过只区区一幅画，就算谁看了心情不好，却也只不过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根刺，让她对顾夏莲没有好感而已......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加害与侯府，而且还是了解这等秘密事件的人，那他一定还会继续出手，并且一定是很难缠，要多加小心！ 想着，顾思涵望着站在厅堂中央的顾夏莲，心中有了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想法子将顾夏莲明证眼熟地看管起来，以免她为了攀龙附凤不择手段，像今天一样被人利用，给侯府带来灾难。 “原来是齐物阁里的宝物，寒睿，你以后需也多去齐物阁瞧瞧，说不定也能有缘遇到这样好的宝贝呢！”长公主听了顾夏莲的话，笑道。萧寒睿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第八十八章 被赶出宫 第八十八章被赶出宫 萧寒睿虽是长公主之子，但常年在外，对宫中的一些事情了解的倒不是很多，长公主也不会和他说关于后宫的事情，是以，萧寒睿也不明白为何这五个身处高位的人看到顾夏莲的寿礼后会是那样一副表情，但他毕竟是个敏锐的人，很快便跟顾思涵想到了一起，认为这件事一定是有幕后黑手的。 “这幅画真乃是百年难得一见得绝世神作，皇帝，德妃正怀着身孕，哀家觉得不如将这幅画赐给她，以示恩宠？”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如是问道。 皇上也勾唇一笑，“母后说的是，德妃向来喜欢这些书画作品，若是将这幅画赏赐于她，她一定能明白母后的苦心！” “那桂嬷嬷便去办这件事吧。” 太后抬手，由桂嬷嬷将画卷拿了下去。这个举动，顾思涵看在眼里，更觉得方才众人勃然变色的原因一定与德妃有关！ 德妃是四妃之一，与良妃，静妃和丽妃三人，分位仅次于贵妃，现下丽妃的位子是空缺的，许多人都猜测是叶昭仪就要上位，但顾思涵却记得，知道前世自己被害而死，丽妃的位子都没有任何人代替。 前世，为了争夺皇贵妃的位子，良妃与其他两妃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好在最后慕容青阳继位，若是顾思涵没有死，应该能看得到良妃登上后位的那一天。 不过看太后和皇上的表情和言语，似乎他们二人都对德妃有什么不满，但这两个人身份如此高贵，就算对德妃不满，又为什么要一直放任她做四妃之一？想必一定是有所忌惮，照现在看来，德妃也一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顾思涵并没有心思插手后宫的争斗，只不过觉得有些事情知道了总比蒙在鼓里的好，若不早些对提防着，难免会被人钻了空子。 回想半天后，顾思涵脑中总算有了眉目——德妃是左丞相刘炳业的嫡女，十年前就被送入皇宫，慢慢爬上了德妃的位子，不过这个德妃似乎很是低调，向来不喜欢参与后宫内斗，虽然还算受宠，但一直都没有子嗣，方才太后说她正有孕，想来这胎大约也保不住了。至于这之前的事，顾思涵不大清楚，不过来日方长，既然自己想知道，就一定会设法知道的。 这边，顾思涵脑中思绪万千，，抓不住头绪，而另一边的顾夏莲听说自己的寿礼就要被太后赏赐给一个根本就没怎么听说过的妃嫔，心中自然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只以为是自己之前针对顾思涵惹了太后和皇上的不满，愤愤之下，只好将火气发泄在顾思涵身上，扭头便狠狠地瞪他一眼。 都怪你，若不是因为你，太后看了我的寿礼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到时候我便能慢慢接近皇室，飞上枝头做凤凰！ 可现下全部都泡汤了，想到自己将顾庭沛给的所有银子都花在了这幅画上面，顾夏莲难免心痛，表情更是难看。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面色这样苍白，难道是胃病又犯了？”顾思涵一早就觉得顾夏莲入宫一定会惹祸，果然，她的确惹了祸，并且还将皇帝，长公主等人一并牵扯了进去，这样的祸患，若是一直在太后面前露脸，一定会危及侯府。 顾思涵这么一说，众人都看着顾夏莲，加上她脸色本就难看，自然是有人附和，“安阳郡主说的很对，本宫看顾五小姐这样的表情，一定是身体不舒服了，听安阳郡主之前的意思，顾五小姐是有胃疾的，这可不能耽误，翠玉，取一些养胃的洛神花茶送给顾五小姐！” 说话的人是良妃，看到皇上和太后刚才的表情，以及他们说的那两句话，良妃心中很是惊诧——原来太后和皇上一直都记得当年的事情，而且一直都知道是德妃所做......若是让他们了解了事情的细则缘由，自己恐怕也在劫难逃！ 这个顾夏莲，不但不能留，而且以后永远都不能让她入宫，以绝后患！否则皇上一见了她就想起那年的事情，岂不是很不妙？ 名叫翠玉的宫女听了良妃的吩咐，很快便将洛神花茶取了回来，交给顾夏莲。 从始至终，顾夏莲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说自己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胃病，全都是顾思涵在胡扯。可现下良妃娘娘这样照顾她，若是她在这么说，岂不是让人觉得她有意攀附皇室，偏生赖着不走，而且还拂了良妃娘娘的好意，更加得不偿失！ “既然顾五丫头身体不适，那边先行回侯府去吧，仔细将养将养，省的到时候落下了病根子就不好了。”太后说吧，也不听顾夏莲说话，便抬手道，“来人，好生将顾五丫头送回侯府，交代给安乐侯。” 接着便有几名宫人簇拥着顾夏莲，几人一道离开宴会厅，往宫外走去。 临去之前，顾夏莲还恋恋不舍地看了萧寒睿一眼——今日自己好不容易入了宫，但却没能讨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喜欢，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加上之前萧寒睿随长公主一同前来的一幕着实惊艳到了她，又想到长公主之子，太后娘娘的亲外孙这个身份也很是高贵，自己若能与他结实，日后也能飞黄腾达，将顾思涵踩在脚下。 她的动作虽然不大，但萧寒睿也看的分明，心中暗暗嗤笑，这样小家子气，一味想着攀附权贵的女子，自己怎么会有兴趣，还不如思涵的万分之一......想到顾思涵，萧寒睿也不再理会顾夏莲，扭头看向与王珺瑶坐在一张桌案前的顾思涵，心中暗暗不满。 今日自己亮明身份，在场的年轻女子没有一个不露出倾慕之色，唯有她，却是对自己爱答不理，都不多看一眼，就算是为了避嫌，也当真可气，一会儿非得和她单独说话不可！ 献礼过后，便是午时了，众人坐在长桌之上，几名太监宫女端上餐盘美酒，少不得礼让几句，众人也都饿了，再加上太后寿宴所用的菜肴无一不是难得的珍馐美味，也不多让便用起膳来。 第八十九章 饕餮盛宴 第八十九章饕餮盛宴 金樽酒冷排炉暖，玉盘炙尽流席添。可谓是一场饕餮盛宴。 王珺瑶坐在顾思涵身边，也是头一次参加太后的寿宴，不免好奇，“阿荷，这道菜是用什么做的？这么甜，凉凉的，好像还有牛奶的味道。” 往年王珺瑶也没少参与皇室的宴会，包括之前的赏花宴，但却从未见过这样别致的食物。 “表姐，这应该是酥山吧，糖酪浇樱桃，玉盘点酥山，是从北疆传来的食品呢！”顾思涵前世自然是见多了这样的东西，因着少女心性，自己很是喜欢这样漂亮甜蜜的食品，以往又没有多见过，就对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慕容青阳知道后经常拿这些来讨好她，柳嬷嬷还曾欣喜太子对太子妃这般体贴，却没想到他包藏的祸心！ 这两味甜点原本是胡饭，是靠近北疆的胡人所发明的，用牛乳制成，最近才传入大锦，自然要先紧着皇室，王珺瑶没见过倒也不奇怪。 王珺瑶吃了几口酥山，又尝了尝旁边的糖酪浇樱桃，满意地咂咂嘴，忽然想起顾思涵方才说的话，双眼微眯，看了过去，“好你个阿荷，我都没见过这些，你又怎么会对这些东西这样了解，是不是趁我不备偷吃过？” 望着王珺瑶略带嗔怪，佯装生气的表情，顾思涵不由得一怔——是自己失言了，这两味食品最近才传入大锦，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若是被什么有心人听了去，说不定会产生怀疑，总归是不好。 还好现在听到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是表姐！ 顾思涵腼腆一笑，“不瞒你说，我最近嘴馋，偶然从爹爹那里得到一本奇闻逸致，看到里面有记载这两种东西，说的十分形象，一时间就辨认出来了！表姐可千万别去告诉别人，只怕他们会笑我呢！”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你以后有这样的书籍也得跟我分享一下，我也馋嘴着呢！”王珺瑶压低了声音说道，接着便是嘿嘿一笑，引得顾思涵也跟着乐了起来。 两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了周围众人的耳朵里，有的人喜欢这两名女孩子的娇憨可爱，有的人则不满她们这般放肆，但却无人说话。之前顾夏莲的事情已经惹得太后不满，但显然并没有迁怒顾思涵，她们这时候要是找茬，无疑是往太后的枪口上撞，实在是愚蠢的行为了。 唯有萧寒睿，看着顾思涵一句话都不与自己说，却一直跟王珺瑶窃窃私语，嘻嘻哈哈，心中很是不满，没奈何，现在正是用膳的时候，又是在皇宫，他也不能贸然跟思涵说话，那是不成体统的。 拈了口一品糕放入口中，美目盯着近在咫尺，却不能与她说话的顾思涵，萧寒睿心中满是怨念。 一众人用过了午膳，寿宴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太后吩咐小姐贵妇们在花园中赏玩，而男子们则还有公事要做，全部告辞离去了。 萧寒睿刚刚露面，在朝中也没有什么职位，加上太后有心和外孙多相处一阵子，便一直随长公主伴在太后身边，有几位诰命夫人看在眼里，自然有了别样的想法——如今武安侯世子，长公主的独生子，太后娘娘的亲外孙...... 这样的人才，这样的相貌气质，长公主和武安侯又都是善良开明的人，若是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下半生定是享尽荣华富贵！ 和王珺瑶二人在御花园转了转，又与太后和长公主告了别，顾思涵便乘马车回到了侯府。 早在午时以前，顾夏莲就回到了侯府，连午膳都没用就回来了，而顾思涵却还在宫里，自然是顾夏莲惹了祸事，这才被撵了出来。顾庭沛得知这件事后，心中自然不满——原本自己就觉得顾夏莲这个孩子不够识大体，没想到第一次进宫，就惹得太后恼怒。 真不知道宋姨娘这些年都是如何教育孩子的，毕竟夏莲也是侯府的庶女...... 还好当初听了阿荷的，没将思言也交给宋姨娘教养，否则可真的是要变成纨绔子弟了！ 偏生皇上前几日将一桩棘手的案子转交给了他，他还得仔细处理，没时间管顾夏莲的事情。差三刻申时，顾庭沛才彻底结束了皇上交代的案子，揉揉额头，已经是劳累不堪，心中烦躁，让顾年去将五小姐叫来，准备仔细问问她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阿荷在就好了，也好让她为自己按摩按摩，看着那张与阿虞有三分像的小脸，自己心中也舒坦...... 正如此想着，就听有仆人前来，告诉他三小姐回来了。 听说阿荷从宫中回府，顾庭沛原本想让她休息一阵，解解一天的乏累，但又想到顾夏莲也马上就要前来，担心她说假话哄骗自己，便吩咐下去，让顾思涵先来书房一趟。 而顾思涵原本就没打算回青荷居，而是准备前往书房将今天寿宴上所发生的事情给爹爹讲一讲。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夏莲和顾思涵两个人都来到了合泽院，二人在院子里遇上，顾夏莲见顾思涵也回来了，心中绝望——若是只有自己，说不定还能将事情蒙混过去，可顾思涵也在，她一定不会看自己好，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让爹爹惩治自己！ 再一抬头，顾夏莲又看到了顾思涵略带着些得意和挑衅的眼神，更加恼怒，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快走两步，进了书房。 她原本就怒气未消，此刻表情也没有多缓和，顾庭沛看着她这幅样子，更觉得不成体统，皱起眉来。没等顾夏莲稳住心神，就听门外一道关切的声音传了来，“五妹妹这是怎么了，你为何见了我之后也不打招呼，就这么气呼呼得走了，若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了，你可得说出来呀！” 听了这话，顾夏莲更加郁结，顾思涵这么一说，听到父候的嘴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三姐姐多虑了，妹妹只不过是听说父候传唤，想赶紧来见父候而已，所以并没看到三姐姐，还请三姐姐不要见怪！” 第九十章 书房谈话 第九十章书房谈话 顾思涵到没有继续追究顾夏莲到底是有意没看见她，还是故意不理她，而是朝顾庭沛一拜，“女儿见过父亲。” 见顾思涵一进门就先拜见父亲，顾夏莲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向父候见礼，连忙屈膝拜见。 一个是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拜见父亲，另一个却是先争辩孰是孰非，让姐姐不要怪罪自己。谁上谁下，岂不是一目了然，顾庭沛不满地看了顾夏莲一眼，好歹也是侯府的女儿，为什么这样没规矩，也难怪会早早就被太后从宫中赶了出来！ 目光转向顾思涵，顾庭沛一双虎目才柔和了些，道，“不必多礼了。” 待两个孩子起身，顾庭沛才问道，“你们姐妹二人一同入宫贺寿，为什么却是夏莲先回来了，阿荷却是申时才回来？” 此话一出，顾思涵也不急着回答，而顾夏莲也不敢贸然说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顾庭沛冷哼一声，“阿荷，你先说吧！” 顾思涵眨眨眼睛，将今日寿宴上所见所闻如数说了个遍，设置将顾夏莲走后，她和王珺瑶吃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如实告知。叫人一听就是真的。 “我记得五妹妹临走时是因为胃不舒服，良妃娘娘还赏赐给她一些洛神花茶，说是可以养胃，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后娘娘还让人好生送五妹妹回来呢！”说着，顾思涵奇怪道，“怎么了，爹爹？” 没想到顾思涵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只将今日的事情如流水账一般说了出来，反而叫自己想反驳都无从下手，顾夏莲有些傻眼，也不敢说话，呆呆地看着顾庭沛。 听顾思涵说完，顾庭沛眼神已经有些阴沉，半晌才转头问道，“夏莲，阿荷说的都属实吗？” “三姐姐说的全都属实......” 不等顾夏莲说完，就听一声巨响，是顾庭沛狠狠将桌案之前的镇纸拿起后又用力搁下，而他也站起身来，怒道，“顾夏莲，为什么你非要当众提起阿荷损坏了寿礼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人人都要说侯府姐妹不和吗！因着太后的寿礼要紧，我给你们二人都多拨了些银子，也没有厚此薄彼，你为何非得闹这么一出，难不成是长了猪脑子！还有，为什么你送的礼物会引起太后那样的不满，你到底送了什么东西？” 顾庭沛发怒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顾夏莲故意出言说那瓷瓶的事情，至于顾夏莲的寿礼惹太后不满，他到没有太过在意，还以为是顾夏莲格局不够，挑选的东西入不得太后的眼。方才阿荷虽然也说了那画卷精致美丽，顾庭沛却以为那只不过是顾思涵不好意思说东西不好。 懵懂间，顾夏莲也发现顾庭沛生气的缘由主要在于第一件事，而她刚才却一直在思考怎么回答第二件事...... 爹爹会因为第一件事发怒，这是顾思涵早已预料到的，自己方才刻意没有将那幅画的事情说的太严重，因为那件事不仅仅牵扯到顾夏莲，还牵扯皇室，不是一言一语就能道尽的，而她这次要做的事情，就是让爹爹将顾夏莲看管起来，以免她在被利用，做出危害侯府的事情。 果然，听说顾夏莲大肆宣扬弄坏寿礼的事情，顾庭沛几乎是怒不可遏。 “给太后准备的礼物，若是损坏了，被人听了去，轻一点会说阿荷行事马虎，看管不住吓人，重一点就会说阿荷对太后不敬重，竟然连重要的寿礼都不好好保管！为何你都十岁的人了，还是这般不懂事，难道宋姨娘都不教你如何为人处世吗？还是说，你明知道这样会让阿荷被人诟病，还要这样说？！” 说到这里，顾庭沛将案几拍的作响。 顾夏莲哪敢承认是自己故意陷顾思涵与囹圄？只能吞吞吐吐道，“是女儿太不懂事，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缘由，没有将姨娘的教导放在心里，是女儿的错，请父候原谅，女儿也并不是有意想要......” “好！既然如此，你和宋姨娘二人就先在落芳居好好反省着，若没能反省明白，就不要踏出落芳居半步！” 不等顾夏莲说完，顾庭沛就怒道，还下了这样一道指令，明显就是要将顾夏莲和宋姨娘二人禁足。 禁足？若是一直在落芳居不能出来，自己哪里还能攀附上什么人，等自己被放出来，恐怕顾思涵都已经...... 心中不忿，但又惧怕顾庭沛的滔滔怒气，顾夏莲只能嗫嚅着应了下来，之后狼狈地回到落芳居。 “什么！？侯爷居然要将我们母女二人禁足？”宋姨娘听到女儿带来这样的消息，气的喉头腥甜，几欲呕出鲜血。从宫里回来之后，这孩子就跑到房里不肯出来，自己想要问问她宫中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行。 之后她被顾庭沛叫走，宋姨娘更是坐立难安，没想到她回来便带着如此噩耗。 原本以为赏花宴上顾夏莲可以崭露头角，却因为她不肯向顾思涵低头哀求，平白失去了机会；原本以为搭上了二皇子这根高枝，却因为顾夏莲太过心急，彻彻底底地将二皇子得罪了；好不容易能入宫为太后，贺寿，顾夏莲究竟又做了什么，竟然让侯爷下令封了落芳居，不许她们母女出去...... “你究竟干了什么，寿宴没结束就回来了，之后又被侯爷下令禁足！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你最后，也是最难得的良机吗？却还要这样浪费，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孩子是吃了什么迷魂汤，突然这样不开窍，还不如顾思涵那个没娘养的！” “我又怎么知道，是顾思涵那个贱/人使了心计，害得我以为她的寿礼是那套瓷瓶，后来太后见了我的寿礼脸色那般阴沉，也一定是顾思涵暗地里捣鬼！”顾夏莲咬牙道，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顾思涵身上。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宋姨娘愤然摇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你想压顾思涵一头，又怎么会无功而返，甚至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九十一章 被罚禁足 第九十一章被罚禁足 看着女儿颓然的表情，宋姨娘也心中一软——毕竟自己后半生的依靠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孩子，我也不是第一次告诉你了，不要总想着给顾思涵一个不好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若是多跟顾思涵亲近亲近，不要处处与她为难，让她以为你是真心对她好，她是嫡女，当然会在侯爷面前帮你说话，认识了贵人，自然也会向你引荐，到时候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狼狈？”说着，宋姨娘声音渐渐柔和起来，“你借着顾思涵往上爬，认识了贵人，再慢慢脱离了她，将她踩在脚下，这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不是我说，你已经是庶女了，现在就得伏低做小，这是你的命啊！” 说到最后，宋姨娘渐渐闭上了眼睛。 白虞，若是你的女儿逼得太紧，不肯给我们母女两个人活路，那我也只好......李代桃僵！你也不要怪罪于我。 听了宋姨娘不同于以往那样气急败坏的言语，顾夏莲也渐渐沉稳下来。姨娘说的对，自己不能现在就与顾思涵明着对抗，以前顾思涵什么都不懂，自己说什么她都相信，可最近她变化着实太大，叫人措手不及。 看来日后还是要从顾思涵这里下手，顾夏莲下定决心，自己要好好表现，熬到解除禁足的那一日，就好好与顾思涵打成一片，叫她以为自己是真心相对，到时候就按姨娘说的！ 这么一想，顾夏莲和宋姨娘倒都沉下性子来，都说物极必反，她们已经这样倒霉了，总不会更倒霉了吧。 然而，倒霉的事情却总是接踵而至的...... “你说什么，爹爹......被紧急调去边疆？” 傍晚，青荷居，顾思涵正在闺房做着女红，之前准备送给爹爹的瓷瓶坏了，她一时间也没有更合适的礼物，便准备绣个荷包给爹爹，也好弥补一下那珍贵瓷瓶的缺失，至于大着胆子潜入自己闺房破坏瓷瓶的人......她也一定不会放过！ 原本正研究这次绣一个什么花样，不成萧寒睿的突然到来打断了顾思涵的思维，说出的消息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没错，我今天下午一直都在宫里，亲耳听到的，只怕圣旨一会儿就会送到顾叔叔手上！”萧寒睿也是眉头紧皱。顾叔叔此次回京，原本是准备在京城多呆几年，没想到边疆战事来的汹涌，竟然需要劳动顾叔叔亲自出马平定战乱。 可眼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顾庭沛，作为带兵多年的老将，顾庭沛在军中的威信是说一不二的，若是新去了将军，一上来就要领导重兵，只怕人们都会不服气。 只是......看着顾思涵担忧的眼神，萧寒睿暗自叹息，只是苦了思涵，小小年纪，就要整日担心自己置身疆场的父亲，府里的妹妹姨娘却是那副德行，也无人诉苦...... “你不要太担心，这次的战事与顾叔叔以往参与的战争相比，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不惧怕这些的！”为了安慰顾思涵，萧寒睿信誓旦旦道，但顾思涵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勉强和安慰？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这次是躲不过的，爹爹手握重兵，是镇边大将，总是要出征的，若是不出征，爹爹心里也不会舒服，我可以理解，但我心中还是难免会难受......你懂这种意思吗？”顾思涵低头，道明了心中的想法。 “我懂，我都知道！”萧寒睿赶忙回应，生怕顾思涵难过之下会对身体有碍，“你要相信顾叔叔！” “好。”顾思涵咬咬唇——自己现在除了相信爹爹，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萧寒睿想了想，想起今日寿宴上的事情，也有意转移话题，说道，“对了，阿荷你知不知道，今日顾夏莲拿出那幅画卷之时，皇祖母他们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又为什么将拿东西赏给了德妃？” 这件事原本就是顾思涵想知道的，她一时间也抛却了难过与担忧，抬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察觉了其中的异样，这件事恐怕是盘根错节的后宫密事，但是以顾夏莲的本事，一定不是她有意而为，十有八九是被人所利用，至于这个人是谁。我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这个人一定很不简单，不但了解宫中的一切，甚至能与齐物阁勾结，将那幅画低价卖给顾夏莲......” 顾思涵分析道，倒让萧寒睿也有些诧异——他早就知道阿荷聪明过人，敏锐如妖，却不成想，她分析事情的能力这样强大，自己从小跟着师父，学习道理诡辩，能分出来不奇怪，可阿荷不过是小小女子，居然这样敏感！ 若是一个男子，只怕是要有大作为的。 不过，也幸好阿荷是个女子，否则自己岂不是就成了那断袖分桃的人？ “你说的很对，这个人实力很强大，就连我也无法查出蛛丝马迹，但无疑，这个人是盯上了侯府的，这次利用顾夏莲，就是削减太后和皇上对侯府的恩宠！”萧寒睿笃定道，还好阿荷聪明，自己与她说话，根本不需要多下功夫，她就会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但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想要对付，恐怕也很难。你说会不会是慕容青阳之前鸡飞蛋打，这才恼羞成怒，记恨上了侯府？”顾思涵问道，她并不确定这个人就是慕容青阳，如果是他做的事情，那么良妃为什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萧寒睿也不是没怀疑过慕容青阳，只不过...... “慕容青阳在寿宴的前几天才被放出去，自然没有时间做这些事，而且齐物阁与他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否则以他的野心，早就应该有别的作为了。”萧寒睿摇头，否认道。 顾思涵也觉得不太可能是慕容青阳，又回想起上一世的情形，似乎并没在慕容青阳的势力下看到齐物阁。 齐物阁......这个京城的聚宝盆，究竟是谁麾下的？ 忽然之间，顾思涵眉头紧皱，脑海里涌现了一个人的面容——难道是他？ 第九十二章 边关告急 第九十二章边关告急 但倘若真的是那个人，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如果说他想算计加害侯府，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一个奇怪的想法浮现在顾思涵脑中，呼之欲出。但是看着眼前的萧寒睿，她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底——现下还不确定事情是否就是自己想的那样，太早告诉他，未免让人觉得自己说话不够严谨，毕竟......猜疑那样的高位之人，实在是一桩大逆不道的事情。 见顾思涵眉头紧锁，又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以及顾庭沛不日就要去边关带兵打仗，阿荷心中只怕很是难受，自己更不应该再给她增添烦恼。原本萧寒睿打算与她分析分析慕容青阳会不会趁机陷害顾叔叔，他们又应该如何应对之类，但看她这幅样子，却又是于心不忍。 “对了，你今日上午在宫里见了我，为何却是一派漠然，好像不认识我一般？”想起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萧寒睿佯装不满道。 果然，顾思涵被他这句话勾去了心神，眉眼很快舒展开来，噗嗤一笑，“这样才是正确的呀！你我男未婚女未嫁，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早就相识？在场那么多人，也有不少耳根子软，嘴巴长的人，我这样做才是对的。” 萧寒睿何尝不知道顾思涵所说的诸多道理缘由，但他想起上午的情形，心中就不由得憋闷。 “你知道吗，顾五小姐，就是你的庶妹顾夏莲，看到我之后两眼都要放光了！”见顾思涵还没意识到错在哪里，萧寒睿靠近几步，言语中尽是不满。 顾思涵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却清清嗓子，指指南边，“顾夏莲就住在南边的落芳居，她别跌跌罚了禁足，你若是过去见她，她一定会心花怒放，就算将你奉若神明，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了这话，萧寒睿面色铁青——好哇，居然不安慰一下他上午所受的委屈，反而将他往落芳居推。 见萧寒睿一下便黑了脸，顾思涵又是一笑，索性不在逗他，而是正色道，“你我虽然相熟，但在外人眼里还是有违纲常的，现下你亮明了身份，对你有心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也不能太大意，你现在的身份是武安侯世子，可不再是一个普通的闲散之人了。” 这番话，既是告诉萧寒睿自己不得不避嫌，也是让他多注意些。毕竟他身份特殊，难免会有人妄图利用他做些什么。 知道顾思涵是在担心自己，这才如此叮嘱，萧寒睿心中淌过一丝暖意。虽然娘也经常这样嘱咐他，但阿荷跟娘自然是有诸多不同之处的。 “我知道了。”萧寒睿答应着，忽然眼眸一亮，道，“阿荷，我上次跟你说的蹴鞠大赛之事，你可还记得，过不了两日这蹴鞠大赛就会在宫中的上林苑举行，到时候肯定热闹非凡，我也会参加的。” 顾思涵自然记得，每年的六月廿日左右，皇宫中都会举办蹴鞠大赛。 这样的赛事虽然不同于赏花宴，秋猎大会那样严肃正经，颇有几分娱乐的意思，但也很受各家公子小姐看中。很多男子都是在蹴鞠大会上表现出色而俘虏了官家贵女的芳心，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因为太子被“流箭”所伤去世，京中尽披缟素，一切从简，所以蹴鞠大会也没有办成。 后来的几次比赛，倒都是慕容青阳拔得了头筹，就连爹爹也一直为慕容青阳叫好，自己更是看的意动心迷，只觉得慕容青阳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不过奇怪的是，上一世的任何一届蹴鞠大赛，都没有萧寒睿的出现，甚至自己住进东宫之前，他都不曾亮出自己的身份。可这一世却是如此不同，难不成，睿哥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下了如此决定的吗？ 想法一出，顾思涵面上平添了几分羞涩，却不想被萧寒睿窥见，只暗暗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巧合，重活一世，终究会有很多事情都不尽相同的，是自己想多了。 萧寒睿原本就注意着顾思涵的表情，见她如此，不由得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蹴鞠比赛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啊？”听他忽然开口，顾思涵心中一惊，连忙抬头，附和道，“据听说蹴鞠比赛每年都会有一个彩头，给夺冠之人作为奖励，我听说今年的彩头是一只难得一见的雪狐，心中喜欢，所以总期待着这次比赛，好让我一睹雪狐的真容！” 顾思涵说的真切，她是真的很喜欢有灵性的圆毛生物，听说这次的彩头竟然是一只雪狐，心中早就蠢蠢欲动，想看看雪狐究竟长什么模样。 萧寒睿见她如此说，心下也已经了然——看来这次的蹴鞠大赛，自己是非赢不可了！只要蹴鞠赛能够夺冠，那么雪狐就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阿荷又这么喜欢它，到时候一定会和自己更加亲近。 这样想着，萧寒睿面色大好，又道，“我今日来找你的事情母亲并不知道，怕她忧心，我就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因为顾叔叔的事情而伤怀，他领兵多年，很是骁勇善战，边疆的那些小喽啰是无法奈何他的。” 见他临走前也不忘安慰自己几句，顾思涵心中也放松舒坦了几分——前世爹爹也数次被紧急调往边关，飞弹没有任何闪失，反而更加受皇上的宠信，若不是后来......后来被顾夏莲和慕容青阳那对狗男女陷害，他恐怕都能在侯位的基础上再加一个大将军的封号了。 所以这次，爹爹定然不会有事的！顾思涵自我安慰着，和萧寒睿告了别，又叫秋葵前来，让小厨房给自己做些消暑的凉糕解馋。 萧寒睿猜的不错，他离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侯府就接到了来自皇宫的圣旨，大意便是边关告急，请顾庭沛亲自出征，平定战乱之类。 顾思涵早就知道这事，倒也没有太惊讶，只前去书房与爹爹说了一番话，叫他要处处小心而已。 而尚在禁足的宋姨娘和顾夏莲听到这则消息，则是有了别样的想法。 第九十三章 心慈手软 第九十三章心慈手软 “什么，你说侯爷被紧急派往边关？”面对着刚在外边听了消息，前来报告的喜鹊，宋姨娘眼中是又惊又喜——老爷去了边关，少则也要几个月，多则更是一年半载都回不来，顾思涵一个死丫头掌府，当然应付不来，侯爷一定会估计这一点，解了自己的禁足。 毕竟那件事是莲儿犯下的错，与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只要自己能协助顾思涵掌府，便能想办法让夏莲也出来，只要侯爷不在，顾思涵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到时候...... 想着，宋姨娘眼中精光乍现，之前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没将事情做绝，总觉得顾思涵作为嫡女，有些事情能为莲儿争取，充当莲儿的垫脚石，这才没在她最弱小的时候将她毁掉，没想到养虎为患，现在事态愈发不受自己控制了。 不过不要紧，这次侯爷出征，自己一定会将事态扳回来的，到时候顾思涵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也不会再手软，一定会尽早将这个祸患除之而后快！ 六月廿三，便是蹴鞠大会的日子，蹴鞠很早以前是大锦的一个纯娱乐的游戏，被先人所发明，但是后来愈发受人喜欢，更被练兵之人发现这种运动能够激发潜能，所以也纳入了练兵之法，顾思涵有时也会与萧寒睿两个人踢蹴鞠，但她明显看的出来，萧寒睿并未使出全力。 是以，顾思涵今日也分外期待萧寒睿的表现。 每年的蹴鞠大赛，参与之人很多，大到皇宫贵胄，小到京兆尹这样的官吏，都会入宫来参与这项活动。有时候是亲自参加，也有的人会在家中养了鞠客，专门为蹴鞠赛的事情训练准备，女子们则聚在一旁，吃些瓜果茶点，认真地观看这样的赛事，若是有人在蹴鞠赛上大放光彩，除了能被皇上更看重几分，更能引得不少女子一倾芳心。 但最后，往往都是太子，皇子这样的尊贵之人拿到了冠军。 蹴鞠大会在前朝，原本还有斗鸡这个项目，但到了后来，很多人觉得斗鸡这种事情残忍，更容易让人玩物丧志，不如蹴鞠有内涵，后来就渐渐取消了斗鸡，改为盛大的蹴鞠比赛。 前两日看萧寒睿的表情，以及他不断提起这件事的语气，好像是对这次的赛事势在必得，可太子和慕容青阳都会参加，难道萧寒睿不准备把冠军让给他们二人吗？难不成他是冒着得罪这两位祖宗的危险，也要夺了冠军？ 顾思涵心中担忧，只能暗暗祈祷萧寒睿理智一些，不要因为一时逞强，做这样除了出出风头意外，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初入上林苑，女子与男子便被分作两拨，年轻的女儿家有慕容青梅和慕容青雨两位公主带着，男子则有慕容青禾与慕容青阳两位皇子招待。 之后的官员侯爵，诰命夫人则与皇上和皇后一道。 上林苑进门靠左，便有以为太医端坐其中，为参与蹴鞠赛的人把脉，确定其身体无恙才可以放行。前朝有一位出名的官员，就是因为身体不适，大夫也劝告他要好生修养，不宜剧烈运动，可他却还外出踢球，最后呕血而亡，很是惨烈。 所以之后所有前来蹴鞠大赛的人，都必须保证无恙，以免再出意外。 少女们不参与这样激烈的运动，也不用把脉检查，便都被两位公主带到了上林苑的一片空地之上。 有慕容青梅这个大公主在场，慕容青雨的存在感就低了下来，却也有些家世一般，自知攀不上大公主的小姐与慕容青雨亲密。 上一世就是这样，慕容青梅为人低调，但地位甚高，不同于慕容青雨的假清高，她是真的清高，一般的人看不上眼。所以顾夏莲专门与慕容青雨搞好关系，宋姨娘教的她很会说话，慕容青雨也与她关系甚好。 到后来，自己嫁入皇室，顾夏莲有的时候借着进宫探望自己的由头入宫，却不是直接前来东宫，而总是“巧遇”二公主，两个人说好长时间的话。 而慕容青梅，与顾思涵却没有什么交集，顾思涵也并不了解她。因为慕容青雨不是善类，而且自己早就与她和欧阳灵萱结了梁子，所以还是跟着王珺瑶和柳若萱，与慕容青梅走的更近一些。 今日的情况不同于以往品茶赏花的宴会，而是一项运动娱乐的活动，虽然不参与比赛，但有时候也会组织白打，是变着花样的踢球，也很有一番趣味。所以女子们也都不着盛装，穿着便于行动的衣裳。 顾思涵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玉兔团花短衫，下身是同色的月白长裤，头上的双丫髻梳的略紧了些，整个人十分清爽。 而她身边的王珺瑶，柳若萱二人也是一样的短衫长裤，三个人立在一起，让人一看就觉得亮丽清明。 慕容青梅也不多话，只对自己身边的宫女吩咐道，“男子那边还没有开始比赛，我们就先进来了，琉璃琥珀，你们去要两个蹴鞠，让小姐们在这里踢踢花样，若是谁踢得新奇有趣，我就将前几日得来的一把短刀相赠与她。” 古往今来，在蹴鞠大会上以踢花样来玩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听慕容青梅说还有短刀作为赠品，不少女子都跃跃欲试。 而一直跟在慕容青雨身边的欧阳灵萱，听到有此事也两眼放光——那把短刀她是听说过的，那是北疆前来与大锦交流的使臣带来的贡品，北疆与大锦不久前就结束了战乱，为了表示和平共处，使臣来的很有诚意，带来了美味的胡饭，精致的胡服，还有一些道具皮草等礼品。 慕容青梅这把短刀也不是凡品，虽然是一把刀，但却有着银制刀鞘，上面镶嵌满了珠玉宝石，都是些大锦罕见的珠宝，所以才颇受女儿家喜欢。之前慕容青雨也想要这把刀，可皇上却将它赏赐给了大公主，听慕容青梅得意思，居然是要把这把刀再度赠予别人，心中已经有不满。 第九十四章 一唱一和 第九十四章一唱一和 在回头一看，却见欧阳灵萱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边，分明就是打起了那把刀的主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满是不忿，却又不敢与慕容青梅对上，只得忍气吞声，走向慕容青梅。 待琉璃和琥珀二人将蹴鞠拿了来，几位性情活泼，喜好运动的女子便很快凑了上来。 王珺瑶向来擅长这些，王修纯平日里也喜欢蹴鞠，二人常常一同玩耍，因此王珺瑶的蹴鞠是在场诸位里最好的，加上那把短刀的吸引力着实不小，王珺瑶自然十分喜欢，因此也不遗余力，很快便大显身手，看得不少官家小姐连连叫好，认为这次的冠军非王俊瑶莫属。 而顾思涵和柳若萱见状，也打心底里为她高兴。之前太后的寿宴请了王珺瑶前去，后来诚王一家子人都很满意她的爽利性情，虽然还不曾张扬，但已经定下了这个儿媳。 欧阳灵萱最是见不得别人风光，眼见着王珺瑶就要拔得头筹，心情自然不爽，奈何她向来觉得琴棋书画才是大家小姐学的，从来不喜欢踢球之类的运动，因此虽然看着眼红，却没法向王珺瑶挑战。 想着，欧阳灵萱眼神一动，大声说道，“英国公府小姐真是好功夫，看得我实在是自愧不如，早知道就不学写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了，若能学会蹴鞠，便能挣得人前的风光，还能讨青梅公主欢心，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说罢，便有人跟着出声，“欧阳小姐这话就不对了，若是不懂别的只会踢蹴鞠，只怕......将来是没有男子会看得上的！” 说话之人正是郭研，她原本就是记仇的人，太后寿宴之上王珺瑶与她呛了两句，她早就想讨回来了，如今欧阳灵萱正好起头发难，她自然乐得插上一脚——反正是欧阳灵萱先起的头，要怪也是她占大头！ “哎呀呀，我怎么忘了这个茬了，郭小姐说的很对，这蹴鞠大会只是一年一度，若是平生只会这一门伎俩，只怕是难以长久的！” 二人一唱一和，明显是在说王珺瑶只会这样的花拳绣腿，除了讨好贵人外毫无作用。 王珺瑶纵然性情直爽，但却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她们画中的意思，当即恼了起来，“两位小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她刚做完运动，虽然并不激烈，但也是面带红霞，也有些气喘吁吁，现下有恼了，整个人颇有些红头涨脸。 不经意间，顾思涵瞥见了不远处正在一起闲话家常的诰命夫人似乎正在往这边看，恐怕已经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过来看看。她心道不妙，都说谣言最是可怕，方才欧阳灵萱和郭研言语虽然是冷嘲热讽，但并没有指名道姓，若是表姐再这样追究下去，难免会让人觉得她小家子气，诚王府的婚事还没定下来，若是传出这样的谣言，对表姐绝无好处。 顾思涵正准备开口，没成想却被一道沉稳沙哑的声线打断，是慕容澜延。 原来他早已把完脉，进入了上林苑，却没有和其他公子扎堆，而是跑到了小姐们的聚集地——不用多说，一定是来找王珺瑶的。现下看到王珺瑶就要吃亏，自然是要英雄救美，顾思涵心中分析的清楚明了，暗笑一下，便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几位小姐是在比赛白打吗？” 慕容澜延的声音十分浑厚，低沉而富有磁性，他一开口，就叫郭研和欧阳凌萱转换了心神。 “是啊，世子哥哥，王小姐虽然其它才艺一般，但是她蹴鞠踢得好，这不，今日拔得头筹，就能得到大公主赏赐的一把短刀了！”欧阳灵萱抢先回答，声如炒豆，分明就坐实了王珺瑶除了蹴鞠别的都不擅长，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甚至还喜欢攀附权贵，讨好大公主的人。 王珺瑶听欧阳灵萱这般诋毁自己，心中早已气结——这个颠倒黑白的欧阳灵萱，整个京城的贵族圈子，谁不知道她最是功利，由于慕容青梅看不上她，便死死地巴结着慕容青雨，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讨好大公主！ 心中气恼，王珺瑶向来不是一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尤其是这样的委屈，她是受不了的。正准备说话，却被顾思涵悄悄按住。 这种时候，就要看看诚王世子究竟要如何为红颜折腰了！ 只见慕容澜延听了这话，托腮思考起来，似乎在猜测欧阳灵萱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见慕容澜延似乎没有完全相信自己所说，欧阳灵萱赶紧道，“诚王世子别不相信，王小姐的蹴鞠真的是踢得很好，不如给诚王世子再表演一番？” 说着，她还将蹴鞠递了过去。 王珺瑶等着欧阳灵萱，又看了一眼慕容澜延，心中更是恼怒——自己方才大展身手，拔得头筹是一回事，若是因为慕容澜延来了，自己又表演一番，那成什么了，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可以像戏子一样给人表演？ 但是......看着欧阳灵萱挑衅的眼神，王珺瑶也知道，若是自己拒绝了这件事情，虽然没人会逼迫自己，慕容澜延也不可能跟自己计较，但是传出去就会成了自己小家子气，原本就很擅长的东西，却非得扭捏作态，不愿意表演吗？ 不等王珺瑶答应，慕容澜延却忽然斩钉截铁道，“我没兴趣。” 听得此言，欧阳灵萱显示一个愣神，随机欣喜若狂——看吧，像慕容澜延这样的贵公子，根本就看不上你会的这点伎俩，居然都不给你面子，连看一眼都不耐！ 这样想着，欧阳灵萱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慕容青雨见状，唯恐本性就是随风倒的欧阳灵萱再对慕容澜延有了什么想法——慕容澜延是诚王世子，也是临安郡主慕容兰婷的哥哥，她与临安郡主本就不和，欧阳灵萱若是看上了慕容澜延，想着做临安郡主的嫂子，自己到时候成什么了？ 慕容青雨正准备开口制止欧阳灵萱，却被慕容澜延打断，“欧阳小姐似乎一直不太擅长蹴鞠，不知道你擅长什么？” 第九十五章 澜延相助 第九十五章澜延相助 “反正不擅长跳舞。”人群中传来一句嬉笑，是再说赏花宴上欧阳灵萱出丑的事情。 听到这话，欧阳灵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并不清楚是谁说的，只好无视，赶紧说道，“我擅长书画，擅长音律！”别的不说，慕容澜延一定是对自己也有意，否则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问起自己擅长什么技能？ “哦。”慕容澜延若有所思，“我对琴棋书画都很感兴趣，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欧阳小姐也在，正巧你擅长这些，上林苑也有早就备好的琴筝，箜篌一类，不如欧阳小姐赏脸，给大家展示一下？”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慕容澜延的意思——之前欧阳灵萱有心折辱王珺瑶，但慕容澜延却说对蹴鞠没有兴趣，转而却说自己感兴趣她所擅长的琴棋书画，这不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大家都看得明白，但兴许是当局者迷，欧阳灵萱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慕容澜延真的对自己有意，想要一曲定情呢。 她就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之前赏花宴上自己不但没能出风头，反而被顾思涵狠狠的压了下去，没想到这次原本是她想搓一搓王珺瑶的意气，却是格外幸运，获得了诚王世子的青眼。 虽然亲王之子不比皇子，但好歹也是世子，若是自己嫁给慕容澜延，到时候也是世子妃啊。 想到这里，欧阳灵萱欣然便要点头同意，却被慕容青雨拦了下来。 这个蠢蛋，都这种时候还执迷不悟，难道听不出来慕容澜延的话中话，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居然这般想要攀附上诚王世子。原本欧阳灵萱如何与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但自从赏花宴过后，她们二人走的越来越近，在很多人眼中，欧阳灵萱已经是和她慕容青雨绑在了一起。 若是欧阳灵萱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怕自己也得跟着受牵连，如今哥哥被太子压着一头，自己又被慕容青梅压着一头，不受宠爱，已经经受不起太多的打击了！ 欧阳灵萱被她这么一拦，自然住了口，但眼神中却掠过一丝不满。这个慕容青雨，每日总对自己没个好脸色也就算了，居然还组织自己追求幸福！谁不知道是她慕容青雨嫉妒临安郡主，二人不和？ 现在她一定是看自己与诚王世子投契，这才眼红起来，想法子阻止。 “诚王世子说笑了，女儿家家，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你一人演奏曲目，实在是不成体统。”慕容青雨上前一步，挡在了欧阳灵萱和慕容澜延之间，干笑道。 果然，慕容青阳冷冽一笑，眼神是罕有的冷厉严肃，“哦，原来女子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表演的啊，这几奇怪了，方才我刚来时，欧阳小姐让王小姐表演白打给我看，可现在我想看欧阳小姐演奏，却成了女儿家家妗贵，不能这么做了。”说着，慕容澜延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原来，一样的品级身份，却是和二公主交好的小姐就更金贵一些啊！” “这......”面对着慕容澜延的忽然发难，慕容青雨哑口无言。若是自己不出声辩解，等于默认了慕容澜延所说的，成了自己身为皇室，不以身作则，摆这些谱，到时候传了出去，自然是她这个公主不仁，自私自利。 还是那句话，自己已经经不起任何难听的谣言了。 都怪欧阳灵萱，没事干非要鸱鸮弄舌，搬弄这些有的没的是非，非要将自己也卷了进去。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看在欧阳灵萱有心攀附，但根本不够聪明的原因和她交好了！ “诚王世子，欧阳小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原本我们几个女子在这里相聚，讨论一些关于才艺的事情，又偏巧王小姐擅长蹴鞠，这才引发了一系列话题，而欧阳小姐也很崇拜王小姐的技艺，见世子来了，想让你也见识一下，才无心说了这番话。”慕容青雨说着，眼中划过一道暗光，“说来，还是诚王世子逾越了规矩，怎么不跟其他贵公子在一起，却跑到了我们这里来？” 好一招反被为主，顾思涵眼中一凛——慕容青雨和她的哥哥一样，都是暗藏虎狼之心，只不过都有人打压着，所以才难以爆发。 仔细想来，自己成为太子妃，搬到东宫之后，她也没少顶撞自己，那时慕容青阳声称是妹妹年少不更事，叫自己别跟她一般见识，实际上，一定是慕容青阳有意纵容！ “二公主，你若是想说这句话，也得在诚王世子刚来的时候就说呀，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倒想起规矩来了，真要说规矩啊。这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之下，还是在皇室的上林苑，欧阳小姐和郭研小姐大肆讨论男子，嫁娶之类的事情，才真是不合规矩，你这样在意规矩体统的一个人，怎么不出言斥责，还狡辩，分明就是欧阳灵萱跟你关系好，你才这样维护。” 王珺瑶也早就听出慕容澜延是来帮自己的，心中快意，又看到慕容青雨这样有失偏颇，自然不想让她得逞，便冷声道。 待王珺瑶说完，她身后的几位少女爆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之声——身为皇室，代表着天家，分析事情居然不懂得比量齐观，反而这样厚此薄彼，根本就没有皇室的风范，再看大公主慕容青梅，虽然不喜欢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处理事务一直都是不偏不倚的。 怪不得传言说二公主不受皇上和太后宠爱，也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慕容青雨又一次吃了瘪，早已经气的七窍生烟，偏生欧阳灵萱被慕容澜延迷住了心窍，此时此刻非但没有理解慕容澜延本就是帮着王珺瑶，给她下套的，反而以为是慕容青雨从中作梗，故意疏远她和诚王世子，一时间满面不满，竟然挣脱慕容青雨的手，还想要上前解释。 第九十六章 榆木脑袋 第九十六章榆木脑袋 暗骂欧阳灵萱真是榆木脑袋，慕容青雨将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只觉得万分丢脸——早知道就不管欧阳灵萱了，反正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不如放任她出丑去，现在自己出言阻止了慕容澜延，原本是为了全她的面子，没想到她居然这样不识好人心！ “几位小姐，皇后娘娘请你们过去。”王珺瑶眸光冷冽地看着慕容青雨和欧阳灵萱，可慕容青雨却无言以对，正尴尬着，忽然听到一声沙哑却又尖细刺耳的声音，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张全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她们发生的争执，应该早就被不远处的皇后，良妃以及那些王妃和诰命夫人等人瞧见了，只不知为何她们没有过来凑热闹。 现下张全海请她们过去，也是皇后再警告她们不要太过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属于男儿们的蹴鞠大赛就要开始了。 慕容青梅见状，给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会意，很快就将那许诺出来的短刀拿了出来。 “王小姐不要太过在意，我这二妹妹平日里更欧阳小姐玩的投契，她不懂事，有时候总会有失偏颇，还请王小姐不要见怪，今日王小姐一展才华，真叫青梅万般佩服，这把短刀，是我早已许诺好的，这厢便赠给王小姐了。”慕容青梅面色真诚，也没有自称本宫，丝毫不摆架子，与慕容青雨稍作对比，谁上谁下，当即就明了起来。 王珺瑶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见慕容青梅这样好相与，丝毫不偏袒慕容青雨和欧阳灵萱，她自然也不会摆谱，笑着接过了那把短刀，道了谢。 待顾思涵，王珺瑶和柳若萱三人跟随张全海来到蹴鞠场，慕容澜延已经先行一步，换好了蹴鞠服，几名男儿仪表堂堂，并排站在场地之上，无一不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非凡气质，让方才还沉浸在欧阳灵萱和王珺瑶的争执之中的少女们乱了心神，都是敛声屏气，观察前方的一举一动。 柳若萱和顾思涵见王珺瑶也是直直地盯着慕容澜延，互相传递了个眼色，二人一同朝王珺瑶拢了过去。 “珺瑶，你在看谁呢？”柳若萱装作不经意间，问道，“你说这次的赛事究竟是谁能夺冠？” “我觉得诚王世子，澜延哥哥今日很有气势，与别人不同！”顾思涵帮腔，“先前赏花宴的射艺比赛就是澜延哥哥拔得头筹。” 原本她们二人都是想听王珺瑶是如何赞美慕容澜延，如何希望他夺冠的，但王珺瑶却皱了眉头，她自然希望与自己最是相熟的慕容澜延可以夺冠，只不过往年都是太子和二皇子争抢冠军，没有别人的份，她撇撇嘴，小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吗，一定是太子，要么就是二皇子，如今太子殿下声势最好，我觉得太子殿下赢的可能性更大些。” 柳若萱见她不上自己的套，暗自撇撇嘴，不过王珺瑶说的也不无道理，慕容澜延虽然在射艺上非同凡响，但蹴鞠大赛何等重要，应该是没什么人愿意跟太子抢这个位子的。 “我听说，今日的彩头是一只模样精致讨喜的异兽雪狐，倒也真的想看看那雪狐究竟长什么样子呢！”柳若萱抿了口桌上的花茶，“这茶可真不错。” 听萱姐姐说起了雪狐，顾思涵下意识地在操场上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萧寒睿身着原色短打，是专制的蹴鞠服，正站在慕容澜延身边，二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慕容澜延的目光很是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萧寒睿刚两名身份，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性子，又忌惮着他的身份，所以都对他敬而远之，而慕容澜延在这些少爷中人员也算是很好，为什么这二人会突然攀谈起来？ 虽然疑惑，但有规矩管着，顾思涵却不能上前去听个清楚，只能按捺下来，到时候单独问萧寒睿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操场上，“我早在皇祖母的寿宴之时就觉得你眼熟，可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慕容澜延望着萧寒睿，狐疑道。 “想必是澜延你认错了人，我身体一直不好，多年在外求医，近日才回了京城，我们应当是没见过的。”萧寒睿怎么会承认自己早就在之前见过慕容澜延，上次在香满楼看到他的人，只不过都是一面之缘，应该不太能想的起来。 唯独慕容澜延和王珺瑶，顾思涵受伤的时候他急着赶了过去，没有顾忌到他们也在场，现在看来，王珺瑶应该是没认得出来，毕竟那一次情形凶险，王珺瑶也是战战兢兢，惊魂未定，自然有些事情就选择性遗忘了。若是慕容澜延也想不起来，就又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虽说王珺瑶和慕容澜延都不会拿他和思涵的关系做文章，但萧寒睿并不想费口舌跟别人解释自己和思涵的时期。 “不对，我见过你！”慕容澜延斩钉截铁，“而且......你好像很生气，而且还出言训斥我，搞得我很不满意来着。” “澜延，你说笑了，你是诚王世子，我是武安侯世子，原本就是相等的品级，我怎么可能训斥你呢，别是你做梦梦到了吧。”萧寒睿正色，一本正经地胡说着。 见萧寒睿这样严肃正经，慕容澜延一时间也觉得是自己多事——反正现在的关系就是这样，又何必计较之前有没有见过呢。若真如萧寒睿说说，自己是在梦中遇见了他，倒也是一段奇缘，而萧寒睿虽然不是自小生在京城，与他们一同长大，但谈吐间也能看得出他气质不凡，又丝毫没有京中贵公子的纨绔金贵之气，不由得也好感大增。 “那兴许是我们有缘。”慕容澜延微笑，“韩睿哥，你日后也要常住京城了，今日比赛过后，我变介绍一些朋友给你认识，你刚回来，也好彼此照应着些。” 第九十七章 心知肚明 第九十七章心知肚明 萧寒睿一直知道慕容澜延性格风趣，行为正直吗，不喜欢参与朝堂争斗，是个真性情的人，因此人缘很好，也对他很有好感，现在见他主动示好，自然欣然同意，二人很快就热络了起来，慕容澜延也热情地给他讲了些蹴鞠赛的规矩。 “对了，还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若你有心想要夺冠，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些，让二皇子记恨上了你，青禾虽然是太子，但却是不太看重这些浮名的，不过二皇子，可就不一定了。” 见慕容澜延这样的事情都对自己说，萧寒睿暗暗皱眉，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不成为的规矩，况且还有关于皇室纷争，正是现下正分庭抗礼的两位皇子......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对自己说了，难道慕容澜延不怕自己转头就去告密？ 见他这般表情，其实慕容澜延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却不挑明——他装作没认出萧寒睿，实际上却早就想了起来，之前这个人曾经出现在安乐侯府，那时候顾思涵身受重伤，他火急火燎的赶来，更是出言不逊，自己怎么会不留意他的体貌？ 还有一次，在香满楼，是他半路杀了出来，顾叔叔这才允许他们几个男子与三位小姐拼席而坐。 别人兴许记不得了，但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能被顾叔叔那样看重，与思涵也很是亲近，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与慕容青阳一伙的。慕容澜延想着，他虽然不参与朝堂抗争，也不参与各种党派，但却并不喜欢慕容青阳的为人。之前狩猎，行刺慕容青禾的刺客并没有查出什么眉目，越是这样，慕容青阳的嫌疑才越大。 毕竟能够行刺完太子后又销声匿迹的人，必须是这样身份贵重，权利很大的人。而论起与慕容青禾有直接利害关系，慕容青阳也首当其冲...... 他原本就跟慕容青禾更投契一些，所以对慕容青阳就更没有什么好感了。 同样的话，长公主也对萧寒睿说过，她告诉他，慕容青阳和他的母亲良妃一样，很是心机深沉，而且喜欢争强好胜，又记仇，最喜欢的就是暗中算计别人，叫他小心提防，没事不要与慕容青阳作对。 可是想起顾思涵说起那只雪狐的表情，萧寒睿是真的想要将那彩头赢下来，让顾思涵高兴，虽然现在不能直接表明心意，说是送给她，但日后若是真的订了亲......况且慕容青阳对思涵也有图谋。 反正，他就是不想让顾思涵喜欢的美丽雪狐落入慕容青阳之手！ “我自有分寸。”斟酌片刻后，萧寒睿说道。 慕容澜延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求胜的光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萧寒睿是长公主的独子，很受疼爱，太后和皇上也喜欢他，慕容青阳纵然善妒，但估计无法和他直接对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公子们在球场上整装待发，矜持的小姐和诰命夫人们则都坐在下场，品尝着宫中特供的茶点，时不时私语两句，再传出些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场上的几位男子也都做好了准备，只听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一声令下，上林苑赫然变成了一座没有硝烟的战场。 今日顾庭沛也前来参加蹴鞠大赛了，只不过一直和皇上在一起，并不知道顾思涵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年轻时就是蹴鞠赛上的一员猛将，有时候斗得狠了，连皇上都不曾想让，好在昔日还是太子的皇帝并未与他计较，反而喜欢他真性情。 “子瞻，朕看着这些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我们，还记得你那时候为了赢得彩头讨好夫人，连朕都打压着！”皇帝望着场上赛的热烈，神思却好像不在哪里，而是望眼欲穿，看着些别的什么。 顾庭沛听皇上这么说，也不禁失笑，他也记得，阿虞身体不好，那次的彩头恰恰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他想为阿虞赢来，原本大家都会让着太子三分，他却发了狠劲，夺得冠军。 那时候他还是个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为了阿虞，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想到白虞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容颜，以及得体大方，从不扭捏作态的仪容姿态，顾庭沛眼中又不免添了几分伤痛。 皇帝看在眼里，又想起顾庭沛夫妻当年是何等的恩爱，暗自摇头，其实......他也曾有过那样的人，那样让他想要一生相伴，永不相负的人。 只是生在帝王家，自己终究是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想到这里，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锐色，眼底渐渐浮现起了阴霾，不再说话。 很快，赛场上便分出了优劣胜负，世家大族送来的鞠客都齐齐败下阵来，留在场上的只有两位皇子，和萧寒睿等王侯将相的贵胄之子。 兴许是鞠客有意相让，不愿得罪这些名门望族，亦或是他们真的比之不如，总而言之，留在场上的，基本上都是些熟面孔了。 打量着虽然经过一场激战，但依旧斗志昂扬的少年们，皇上眉头一皱，问道，“最左边，穿黑蓝色衣裳的，是谁家的孩子，朕为何看着脸生？” 此话一出，立刻有识眼色之人回话，“这位谢公子单名一个玉字，据听说是青州县县令的儿子，今年进京赶考，中了武举，这才入朝为官，几个月便做到了参军，是个根底很好，又懂得吃苦的孩子。按照规矩，科举的前五名才能入宫面圣，参与殿试，而谢大人只不过是举人，所以皇上没见过他。” 皇帝微微挑眉，区区举人，竟然能一路比赛下来，到现在面对这几名身世显赫的贵公子，也真是不可等闲视之。 因着喜欢谢玉这份敢拼敢斗的性子，皇上轻声道，“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子瞻，你不日就要带兵前往边关，不如将这孩子也带上，历练一番，你也帮着朕观察一下，看看的是否值得提拔呢？” 第九十八章 赢得冠军 第九十八章赢得冠军 顾庭沛闻言，很快便答应下来——他原本也很看好谢玉，觉得他能吃苦，有闯劲，但却不是鲁莽的人，反而有勇有谋，只是缺乏经验，如今皇上只在蹴鞠赛上就对他有了好感，想必这个孩子日后的道路好走了许多。 见顾庭沛应了，皇帝的眼神便不在谢玉身上停留，狭长的凤眼一扫，目光落在了虽然占着上风，但却不肯忽视敌人，也不局促，应对自如的萧寒睿身上，又点点头，最近的京城真可谓人才云集，谢玉已经是一个难得的武官人才，萧寒睿的聪明才智，就更不用说了。 “腾岳爱卿，如今韩睿也回来了，朕见他也是才华横溢，相比在外没少学习闯荡，如今他回京了，总不能在家赋闲，朕想起刑部侍中最近身体有恙，已经告病回家，估计是难以担当重任了，不如就叫韩睿顶了这个职缺？” 听皇帝一上来就要将刑部侍中的要职分给萧寒睿，在坐的几位候伯都有些不满。他们中有些人的儿子奋斗了好些年，最好的也不过是坐上了礼部侍郎，只不过比侍中这个职位高出一个等级而已，可这武安侯世子才刚回来，就被分派到这么重要的部门去做侍中，叫他们怎能忍得了？ 永德伯正准备发话，却被武安侯萧凌峰抢先道，“犬子在外这些年，很多京中的规矩都不甚清楚，这个时候恐怕难当大任，还是从底层做起，靠着实力往上走，这才是正道。” 可皇帝听了，却摇头，“虽然见到他的次数不多，朕却可以看出他是个有用之才，若是从底层做起，是浪费好人才，况且，若是到了底层，很多人都会因为韩睿的身世而做其他想法，不合适。” 听皇上这样反驳，萧凌峰自然不能继续拒绝，否则就是抗旨不尊，只得谢恩。 而其他想出言组织的候伯之类，听了皇帝这样斩钉截铁，已经定下了这件事情，说的也是有理有据，自然不敢再造次，只能忍气吞声，但却是不满于萧寒睿居然能连跃几级，直接做了刑部侍中...... 不过，刑部虽然权势大，但是非也多，他们在这些地方可比初入京城的萧寒睿清楚多了，若是想制造些麻烦给萧寒睿，让皇上看清他根本就不适合委以重任，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武安侯不想让萧寒睿去刑部的原因也是在此，他知道萧寒睿回京之后是一定要入朝为官的，可是刑部......是非真是不少，还容易得罪人，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的过来，毕竟在外多年，他恐怕潇洒惯了，意识不到这些虚与委蛇，勾心度角的东西。 武安侯想着，再抬头一看，心中大惊——只见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萧寒睿和慕容青禾，慕容青阳二人，心中一惊，难不成，睿儿这是存了夺冠的心思？ 这可不妙，现下二皇子和太子正是朝中风头最盛的两位皇子，无论是谁输给了睿儿，对睿儿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青禾虽然为人比慕容青阳正直一些，但身份太过贵重，不能得罪。慕容青阳虽然身份比不过太子，但是心思缜密，若是这次惹急了，想要针对睿儿，可不是好玩的！ 武安侯暗自摇头——不知道白兄是怎么教导睿儿的，怎么他一回来就显山露水，争强好胜？ 而皇上和顾庭沛看到这幅场景，倒觉得很有意思。 毕竟今朝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如顾庭沛一般，敢与皇子争抢冠军之位的人了。 “腾岳爱卿，韩睿这孩子，也真是不容小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子瞻一样，急着要了那彩头去讨好什么人？”皇帝促狭道，“说起来，韩睿如今......也有二十二岁了，比青阳还大些，也该议亲了。” 武安侯听了这话，心中一突，悄悄看了顾庭沛一眼——睿儿是喜欢安乐侯府三小姐的，这个并未对他和长公主隐瞒，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早已经心知肚明...... 顾思涵那孩子，倒是相貌端庄，性情柔和，知书达理的，只可惜年纪太小，若是求这门亲事，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同意。 “皇上说的对，只不知道睿儿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这样凌厉，竟然能与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抗争。” 说到这里，很多人幸灾乐祸起来，他们原本见不得萧寒睿一回京就入朝为官，还打算着如何对付他，没想到这个武安侯世子居然自掘坟墓，公然与两位殿下对上，若是胜了，自然会有人不满。若是败了，恐怕名声也会难听，被人诟病不自量力，虽然妄想和两位殿下一争高下，最后却还是败了...... 想着，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的注意着场上三人的一举一动，先败下阵来的人是慕容青阳，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鸷，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翩翩公子风度，说了些赞扬萧寒睿和慕容青禾球技精湛的话，便下场换衣裳去了。 现下只剩了太子和萧寒睿，若是他还不见好就收，乖乖让贤的话，只怕是依据得罪了两位殿下！ 果然，萧寒睿并没见好就收，反而越战越勇，最终以一分之差胜了慕容青禾。 “承让。” 慕容青禾倒不想慕容青阳那般，输的不服，反而玩味地看了萧寒睿一眼，“世子的谋略，我及不上，世子的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青禾甘拜下风！” 说罢，慕容青禾拱手敬礼，以表示自己输的服气。 萧寒睿微微点头，竟然就这么接受了太子的敬礼！ 场下一片哗然，只有王公公出面宣布此次的赢家是萧寒睿，由皇上亲手将这次的彩头交给他。 顾思涵在下边自然是目睹了这一切，她原本猜测，萧寒睿想赢，也许是因为自己喜爱雪狐，他想得到雪狐，然后让自己开心。可转念一想，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堂堂的武安侯世子，又聪明又俊朗，没道理为了自己得罪两位风头大盛的殿下...... 第九十九章 无所适从 第九十九章无所适从 难不成是睿哥哥真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缘故，会让萧寒睿冒这样大的风险。顾思涵可以肯定，慕容青禾原本就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性格又比较平和，断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萧寒睿有了别的意思，反而还会有心与他交好，可慕容青阳就不一定了，他原本就争强好胜，被太子压一头就算了，如今还得被一个世子压着，自然心中不忿。 好在他们都知道慕容青阳是什么人，日后也好提防着些。 萧寒睿拿了雪狐，面色并不是欣喜若狂，甚至好像早就料定这第一名会是自己的，他一身蹴鞠服，因着现在正值盛夏，暑热袭人，面上尽是汗渍，却不显得狼狈，反而将他称的更加惊才风逸，勾去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他似乎是听到了这边在议论他，瞥了一眼，看的少女们更加心思动荡。 而顾思涵却觉得，他似乎是在看自己...... 不！顾思涵一时间觉得无法适从，难道睿哥哥真的是为了自己？若是这样，自己如何回报他的好。 虽然二人早就互相倾诉过，顾思涵也知道萧寒睿喜欢她，可没想到这份爱居然能够让他不顾一切！她这一生，对男女情爱并无追求，只想保全爹爹，惩治顾夏莲和慕容青阳。自己脆弱多疑的心，再也承受不起，也回报不起其他人的真情实意了。 知道睿哥哥对自己有意的时候，顾思涵原本觉得自己对他也并非无情，若是大仇得报，她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可现下看来......顾思涵心中一动，似乎又有什么要变得不一样了。 蹴鞠赛的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刚才亮出身份的萧寒睿很快就成了焦点，从王侯将相到平头百姓，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敢与太子争锋，之后却不骄不躁，很得皇上喜欢的人。 事后，皇上似乎真的很满意萧寒睿今日的举动，特意赏赐他一面十六扇寒江雪绣屏，还带着些北疆进贡的奇珍异宝，以示荣宠。 这叫很多想要对付萧寒睿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皇上早不赏赐，晚不赏赐，偏要在他大胜蹴鞠赛，风头压过了二皇子和太子的时候赏赐，难道不是说明皇上对他这个举动很是满意吗？ 如果皇上都满意萧寒睿，他们再去针对，给他使绊子，就成了跟皇上作对，若是被揪了出来，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是以，慕容青阳的一些羽翼再明了了皇帝的态度之后立即退缩，根本不敢为难萧寒睿，就连刑部的同僚，看到萧寒睿来当值，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丝毫不敢轻视，更不敢发难。 刑部尚书夏宇靖和刑部侍郎窦炳坤二人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拜把子兄弟，二人一同将刑部打理的很好，偏偏之前的刑部侍中是个老古董，对他们很多的想法都表示否决，虽然关心比他高，但毕竟敬他是长辈，他们也不能针锋相对，如今见来了个很受皇帝崇信，又在外交游甚广的年轻人，他们也暗自叫好。 是以，萧寒睿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舒坦顺当。 只是自从蹴鞠大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前往安乐侯府与顾思涵相见了，一个原因是刑部事物繁多，稍有错漏就事关人命，绝对不能马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蹴鞠赛结束后的第三天，顾庭沛就骑着高头宝马，身披战甲地带兵出征了。 萧寒睿虽然知道顾思涵心里一定不好受，但却不能贸然去侯府安慰她。以往他还可以说是因为顾庭沛的原因前去安乐侯府，可现在顾庭沛都出征了，家中只剩下两个小姐，一个姨娘，以及三岁大的小世子，他找他们能有什么事，被人看到了，一定会指摘他们不成体统。 面对着满桌子的文书卷宗，萧寒睿摇摇头，埋头工作了起来。 现下是七月十二，距离顾庭沛出征已经有半月余了，顾思涵身穿藕荷色短褙子，头发稀松地梳着个灵蛇发髻。坐在青荷居的小花园中，自己与自己对弈。 秋葵，柳嬷嬷和绿篱三个人站在顾思涵身边大眼瞪小眼——自从侯爷出征，小姐就整日闷闷不乐，说是耐不住炎热的夏日，饭量都少了许多，有时候更是吃不下东西，眼睁睁地看着一桌子她喜爱的菜肴被倒掉，也不为所动。 几日下来，小姐的面色也已经蜡黄，整日死气沉沉，丝毫不复以往的活泼生机。 原本一直教习她武艺的睿公子也不再来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小姐，傍晚寒露最重，虽然还没过了暑热，但还是不要大意了身体。”柳嬷嬷说着，将一件深棕色暗纹提花薄披风披在了顾思涵日渐消瘦，已经有些单薄的肩头。 顾思涵没有拒绝，却也不说话，而是起身，谁也不理会，扭头就回了自己的闺房，还不许她们跟着进去。 顾庭沛离去的时候将宋姨娘从落芳居放了出来，与她谈了一次，让她好好协助顾思涵掌府，守好一个姨娘的本分。 说是协助顾思涵，实际上也就是把掌府之权暂时交给了宋姨娘。其实顾庭沛也有心将这权利交给女儿，但看到顾思涵得知自己要离开时不舍又悲伤的眼神，更不忍心将整个侯府的重担都压在女儿身上，只好将宋姨娘放了出来。 顾庭沛自认为对宋姨娘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她小家子气了些，但是年轻的时候也曾受过些好的教育，而且她与顾思涵的生母白虞也认识，虽然不能将顾思涵教育的多么好，但总归是不会亏待她的。 宋姨娘当然不是像顾庭沛想的那样善良，对顾思涵毫无歹意，但她现下也的确不敢为难顾思涵。 首先，顾思涵早已在几个月前就性情大变，不再做她们的傀儡，后来又被封为郡主，早就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 现在宋姨娘的首要任务，是将顾夏莲解了禁足，否则自己一个姨娘，就算再怎么折腾，也是翻不了天的。 第一百章 姨娘再败 第一百章姨娘再败 而顾思涵呢，却在侯爷离去后就一蹶不振，很少离开青荷居，这更叫宋姨娘心下欢喜——她一定是因为父亲离去，觉得没了靠山，心中想念，所以才这样闷闷，既然她干什么都没有热情，自然也不会插手府中的事情，这样的话......想解了莲儿的禁足就容易多了。 想着，宋姨娘将喜鹊唤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喜鹊便会意，准备去办。 待到七月十八，侯府终于收到了顾庭沛的家书，但却是送到了宋姨娘的手里，顾思涵得知此事，匆匆前往落芳居找宋姨娘询问家书的事情。 按顾思涵的判断，这封信一定是爹爹写给自己的，一定有很多要和自己说的话，没想到自己安静了这些天，家中的仆人居然敢越过自己，将信件直接交给了宋姨娘！出了这样的事情，顾思涵当然不能坐视宋姨娘嚣张，所以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落芳居。 这还是宋姨娘在赏花宴之后第一次拿到主动权，看着顾思涵询问又带着些期待的表情，她心中很是快意。 那家书她已经看了，里面只有一句话是写给自己的，那就是好好照顾顾思涵和顾思言，好生看管着顾夏莲，不要让她再惹祸生非。 其余的整篇家书，都是写给顾思涵的！这真是太可恨了，自己和女儿被禁足，是因为顾思涵，自己被放出来，也是因为侯爷担心顾思涵年纪小，承担不了整个侯府，自己和莲儿的荣辱，竟然都依附着顾思涵！ 若说顾思涵原本就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她原来不过是莲儿和自己操控的傀儡，只傻傻的信任着她们，被她们摆布。 这叫她怎么能吞下这样的气？宋姨娘甚至有些怀疑，现在的顾思涵是不是根本就被掉包了？ 不过......既然但现在书信扣押在自己这里，顾思涵只能期待着，却看不到，干着急。想到这里，宋姨娘的心情平复了一些，想到自己终于能在顾思涵面前摆谱了，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 顾思涵看她的神情举止，已经将她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一时间根本就懒得假以辞色，两步上前道，“宋姨娘，父亲的家书呢，给我。” 宋姨娘原本以为顾思涵为了看家书，就算不哀求自己，也得好言相劝，到时候自己做做样子，便把书信给了她便是，她还能落得一个人情，到时候莲儿解禁就更方便了。可没想到顾思涵居然明摆着要跟自己撕破脸，这样不假词色。 “三小姐，我好歹也是掌府之人，小姐这样对我说话，未免不好吧？”见顾思涵的举动根本就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原本做出一副温和之色的宋姨娘也瞬间变了脸，想到顾庭沛不在府上，自己掌府这么些天，也有了底气，挺挺胸，如是说道。 “姨娘这话说的有趣，按尊卑来讲，我是侯府的嫡女，姨娘是侍妾，姨娘见了我，不先行李，居然嗔教起我说话不够恭敬，这是什么道理？”顾思涵面上一派不解之色，皱眉问道，“姨娘代我掌府两天，居然将自己当成了主母不成？” 宋姨娘原本就做好了顾思涵低声下气地向自己求家书的思想准备，根本就不打算顾忌尊卑，给她行礼。却没想到顾思涵居然这样硬气，刚来就给自己一个不好看，点明她礼数不足，所以顾思涵根本就没必要对她有好声色。 之后顾思涵还火上浇油，专门戳她的痛处——她是一个妾室，一个永远无法触及主母之位的妾！ “三小姐这是什么话，之前三小姐身体不适，婢妾担心三小姐身体，这才一人顶缸，成了掌府之人，现在三小姐忽然这样说婢妾，婢妾实在委屈！”见来硬的不行，宋姨娘立刻做出了委屈的神态，说着，眼里还沁出了点点泪花。 顾思涵看的几欲作呕。之前她嫁给慕容青阳，慕容青阳出了欧阳灵萱这个侧妃，还有三两个通房丫头，那两个丫头很不省心，总是诬陷自己欺负她们，故作可怜给慕容青阳看。 “姨娘不必这样。”顾思涵上前一步，情真意切道，就在宋姨娘以为她是准备服软之时，顾思涵面色一冷，话锋一转，哂笑一声，“姨娘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想必是练习了很久。只可惜我不是男子，你这招故作可怜，对我并没有什么效果。” 听顾思涵根本就没有被自己打动，宋姨娘一愣神，顾思涵便上前一步，“既然姨娘心疼我身体有恙，所以一人撑起了侯府，那这些天一定累坏了吧，我身体也好了，这掌府之权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姨娘也不需要辅助了，好生在落芳居休息吧！” 顾思涵说话如同炒豆，一字一句都是很有道理，并且还是顺着宋姨娘的话说。气的她就要吐血。 “三小姐，婢妾不打紧的，三小姐年纪小，恐怕还不能......” 唯恐顾思涵掳夺自己刚拿上几天的掌府之权，宋姨娘赶紧为自己辩解，但却越是着急越要出错，一时间舌头也打了结，说不出话来。 “宋姨娘怎么非要闹着些有的没的，我今日前来，只不过是为了要爹爹的家书而已，姨娘却偏要往别的地方扯，难道是不想给我家书不成？” 见顾思涵不提之前的事情，反而说起了家书，宋姨娘一跃而起，进屋取了锦盒，将家书呈给顾思涵。 打开书信，确定了是顾庭沛的笔迹后，顾思涵将秋葵叫了来，“掌管书信事务的人是顾得志，你去告诉管家，叫他罚去顾得志半月的银钱，以后不要让他在管这些事了，就说是我的吩咐。” 秋葵应了声是，扭头便干脆离去了。 宋姨娘呆呆地看着顾思涵——这个顾得志是自己的人，之前春杏事发后，顾思涵想法子除掉了很多能为宋姨娘做事的下人，顾得志算是比较隐蔽，如今却也暴露了......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的交锋，宋姨娘依旧是败了。 第一百零一章 恭恭敬敬 第一百零一章恭恭敬敬 现下还是不好与顾思涵起什么冲突的，否则以她的身份和那等的伶牙俐齿，自己斗不过她。宋姨娘分析一下利弊，觉得将还在禁足的顾夏莲放出来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以，她只好隐忍不发，恭恭敬敬地自称婢妾，将顾思涵送走。 白虞那样温婉和顺，与世无争，侯爷又十分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真不知道这个顾思涵究竟是继承了谁，居然总是这样刁钻古怪，不给别人狡辩反驳的空间，反而会利用别人的漏洞给自己牟利，稍微发现别人有些不妥，立刻就能做起文章来...... 这样大的本事，却出现在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身上，这难道不奇怪吗？况且顾思涵原本对莲儿是言听计从，心软得很，怎么屡次给莲儿下绊子，总是打压呢？ 宋姨娘再次怀疑起现在的顾思涵到底是不是如假包换的，难不成是有心人贪图侯府的富贵，将原本的顾思涵害了，又找来一个模样相似但是聪明伶俐的替身吗？ 可以侯爷对顾思涵的喜爱，如果换了人，他不应该看不出来才对，而且顾思涵向来被侯爷保护的极好，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将人掉包。那到底是为什么......宋姨娘冥思苦想，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暗自叹气希望顾夏莲能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做一些匪夷所思蠢事了。 原本她们母女二人这些年虽然不受侯爷待见，但也还算过得顺遂，可没想到以赏花宴为起点，她和顾夏莲的情景变得愈发糟糕，而顾思涵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先是赏花宴上一呜惊人，后来被封为郡主，人也忽然精明伶俐了起来。 可怜她们母女两人，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被顾思涵一个没有娘养的小丫头打压。 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宋姨娘眼中划过一抹暗色——既然你的女儿不仁，白虞，你就不要怪我不义了！顾思涵和顾庭沛根本不可能离间，而因为顾庭沛的不重视和顾思涵的有意打压，想让顾夏莲依靠侯府接近权贵，日后飞黄腾达，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是时候将王牌打出来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骄阳殿，慕容青阳身着一袭天青色衣裳，斜倚在案前的藤椅上，面色阴森，宛如鬼怪妖魔，吓人至极，好在周围并没有人，否则也许会被他下的失禁也不一定。 慕容青阳的怒火和阴鸷并不是毫无理由——自己因为觊觎顾思涵，冒着极大地风险，做出那样冒天下大不韪的事情，却没能成功，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打了一顿，关了那么多天不说，连皇祖母的寿宴都没能去参加，原本他准备的寿礼是千辛万苦找来邀宠的瓷瓶，可因为自己的缺席，却是生生让那极品的礼物降低了一个档次。 加上他的不出席，很多诰命夫人看在眼里，回去就编排了一番，现在朝中很多大臣都开始猜测他已经失了势，真准备重新考量自己的党派归属。原本他与慕容青禾分庭抗礼的局面，他已经渐渐趋于弱势了。 俗话说得好，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原本他已经很是狼狈，急需蹴鞠赛来给自己挽回一些荣宠和声望，偏偏这时候忽然冒出来一个萧寒睿，武安侯世子，要论起来，也是他的表哥。 这个人很不识趣，在赛场上大放异彩，将自己和慕容青禾双双比了下去，这叫他慕容青阳的脸往哪里搁？一个据说是身患奇病，需要常年用药的药罐子，居然在蹴鞠赛上赢了二皇子和太子！ 想到那日皇上见萧寒睿拔得头筹之后，满面欣喜的下了那么多赏赐，慕容青阳就不禁觉得心头一痛——凭什么，自己不如太子，甚至不如那个外姓的萧寒睿？有太子在，父皇看不到自己，想要拉拢安乐侯的极坏也彻底破裂了...... 可如今萧寒睿任职刑部侍中，有收父皇看顾，一时半会儿招惹不得，而太子，他就更得从长计议，即使有心将他拉下马，但自从上次派人行刺不成，还惹得慕容青禾对自己疑心大增之后，他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说起来，一切都要怪安乐侯，一切都得怪顾思涵——如果不是顾思涵逞英雄，在狩猎期间救了太子，他早就大计已成，就算母妃不是皇后，就算父皇更喜欢太子，可一个死人怎么能独占着太子之位？而他，自然是最适合继承太子之位的人！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后来，自己千方百计地想与安乐侯搭上关系，可他却保持着中立态度，不管朝中有什么事情，他都不偏不倚，谁也不偏帮。自己这才想法子与顾夏莲结识，利用她接近顾思涵。 可顾夏莲这个榆木脑袋，却在自己就要与顾思涵成就好事，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临阵倒戈，跑去告密！ 最后便是现在这样的结果，折腾了半天，却只有这样狼狈！ 一时间，慕容青阳有火没处撒，便将责任一股脑儿地推在了安乐侯府和顾夏莲身上。 想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反正安乐侯已经不能再为自己所用，而现在顾庭沛正领兵前往边关，就要浴血厮杀，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到时候，买通军营的人，再混淆视听，就说他是战死了，又有谁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而父皇对染会可惜，但逝者已逝，他除了追封一些谥号以外，什么都干不了。 自己再趁热打铁，自请出征，立下一记大功，这样又能挽回他的声势和荣宠，还能除掉顾庭沛这个手握兵权，却又顽固不化的家伙，岂不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只要这件事成了，他就能将顾庭沛手里的兵权拿到手，从此多一份保障，毕竟文官不如五官，就算在京中势力再大，也不如手里一份兵权来得实在，若是有了兵权，再培养些死士，到时候就算举事逼宫，父皇又能奈他如何？ 第一百零二章 再动歹心 第一百零二章再动歹心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狠绝的笑意——既然安乐侯你不归顺于我的麾下，那就我休怪我太无情，将你彻底毁掉，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时光匆匆，一个月转瞬即逝，顾庭沛也接连寄了几封家书回来，有时候是嘱咐顾思涵注意身体，安好勿念，有时候则是给顾思涵将一些边疆趣闻，顾思涵也曾给他回信，说些家中今日的情况。 转眼间，便是要过中秋节了，京中的气象也已经是过了暑热，染了秋霜。 原本这中秋节又称拜月节，是为了纪念嫦娥，后来渐渐成了家人团聚，亲友相聚的节日。曾有诗人说过，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一点都不错，顾思涵望着天空中那轮明亮的圆月，心中叹息——明天就是十五了，据说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日子，不知道边关的月亮，有没有家里的圆？ 之前王珺瑶和柳若萱也下了帖子，知道顾庭沛不在，顾思涵一定孤单，有意请她去府上一起过节，却被顾思涵婉拒了——若是孤身一人，自己若是难过还能宣泄几分，但若面对着表姐或者萱姐姐，以及她们的家人......自己只怕会更难过。 战争真是冷酷，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因为战争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就连中秋节这样的团圆日，也无法和家人相聚。 想着想着，顾思涵觉得眼前渐渐有些模糊，几欲落泪，又怕被柳嬷嬷和秋葵看见，又要担心安慰一番。她轻轻抹了把眼睛，褪去外衣，钻进被子里，将自己整个人蒙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很多人家已然有了过节的气氛，京城中最繁华的未央街，也出售起了各色口味馅料的团圆饼。 而顾思涵却是将这些东西视作无物，今日，漱芳斋给休假停业，让伙计们回家过节，但是蒋连多年未曾娶妻，除了一个每日跟在身边的小厮以外，并没有什么亲近之人。是以，他和顾思涵一样，是不过中秋节的。 乘着马车，顾思涵撩开帘子，神情淡漠地看看窗外，却还是难免露出落寞之色，之后很快便平复了心情。 因着过节人多，马车也不能行的太快，半刻锺后，暗沉沉的黑乌木马车停在大红袍茶楼之前，这家茶楼是京中历史最为悠久的百年老茶楼，很多贵人都喜欢到这里品茗谈事，因此这里的小儿也要比其他地方神气得多。 蒋连毕竟是男子，若是侯府嫡女出门会见男子，被人瞧见了难免生事，虽说顾思涵与蒋连的关系很容易便能解释清楚，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不惹人注意，她特意选择了最为普通，让人无法看出身份的马车出行。 茶楼的小二见顾思涵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马车和衣饰都十分普通，带着的仆从也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以为她身份轻微，不由得便有些轻视。 跟着顾思涵的人是绿篱，秋葵留在府中帮着主事。 见那店小二明显就对小姐不尊重，绿篱纤眉一挑，双拳紧握，眼看着就要发作，却被顾思涵暗中制止。 趋炎附势的人，顾思涵这辈子，上辈子可都没少见，这原本就是人的本性，她不想与这些人计较什么。 反正，自己这次外出，原本就没有显山露水，张扬自己身份的意思。 登上第二层楼，顾思涵在名为曲院风荷的包厢里看到了蒋连。 与之前一样，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暗金色的织纹为原本朴素的色彩平添了几分贵气，蒋连相貌生的很好，眸若星辰，长眉入鬓，又是个很聪明的人，因此每每与他相处，顾思涵都觉得很舒服。 上一世，蒋连曾经暗示顾思涵不要贸然相信慕容青阳，但那时候她早已坠入情网，根本听不进蒋连的话，还因此翻脸...... 当初的提醒虽然没奏效，但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的，顾思涵看他也不由亲近了几分。 “思涵小姐来了。”放下手中的茶盏，蒋连颔首，温文尔雅，不卑不亢。 点点头，顾思涵将门关紧，前进两步，与蒋连对面而坐，“这包厢的名字倒是十分别致，据书上说，应该是取自杭州的一处酒香荷香交融，荷菱美酒汇集的一处景观吧？” 蒋连眼睛一亮，随机笑着点头，“这大红袍茶楼的掌柜便是杭州人士，辗转来到京城。大红袍茶楼不仅经营香茗茶道，也酿造酒曲，若不因着思涵小姐是女儿家，不好失态，否则我今日也想要一杯风荷美酒，只是那就太过醉人，若是饮得多了，在小姐面前撒起酒疯，可就不好了。” “我却是巴不得你喝多了酒，说出写什么秘密来，到时候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想要多少钱就来多少钱！” 原本只是毫不过火地开个玩笑，没想到顾思涵能这样接了话茬。蒋连不是一个畏惧权贵的人，但对于尊贵之人，也会存着几分敬重，有些话并不敢说的太过，之前在漱芳斋，顾思涵说要与他结盟，将宋姨娘和顾夏莲的来历一查到底，那时候蒋连就觉得她和别的千金小姐不尽相同。 如今，这种亲近之感更是强了几分。 尊贵优雅，却不高高在上，气质不凡，却不自视清高。虽说这个思涵小姐有时候刁钻古怪的想法与师父迥然不同，但却能从她的身上找到师父的感觉，也难怪侯爷会这样疼爱这个女儿...... “小姐若是需要钱，只跟我说就是，那里还需要抓什么把柄。”蒋连微微一笑，“之前小姐让我查的事情，虽然还是雾里看花，但也查到了一些眉目，这个宋氏，是从南越来的，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但却隐隐记得，自打师父定居在京城，似乎就有这个宋氏，只不过是师父去世之后，才有了顾夏莲和纳妾这一说。” 来自南越？ 顾思涵一种一惊——难不成顾夏莲说的没错，她的的确确是南越的公主吗，那宋姨娘是谁，难道她嫁给爹爹之前与南越皇室有什么关系？或者说......难不成宋姨娘是南越的公主之类吗！ 第一百零三章 酒后真言 第一百零三章酒后真言 越想越觉得奇怪，直觉告诉顾思涵，顾夏莲所说的事情只怕是另有蹊跷。宋姨娘无论如何都不像一个皇室中人，再者，她若真是南越的公主，又怎么会沦落成为大锦安乐侯府的妾室？ 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这个道理，只怕是在穷苦的人家都明白，若是身为公主，怎么会这样屈就，若说是她与爹爹的感情深厚，导致她无论如何也要嫁给爹爹的话，也说不过去，因为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感情！ 更重要的是，爹爹知不知道顾夏莲不是他的孩子，如果他知道，又为什么会允许顾夏莲成为侯府的女儿？ 这些问题，顾思涵每日都会反复思考很多遍...... 见顾思涵忽然满面愁容，蒋连心中觉得奇怪——为什么听说宋氏来自南越之后，小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想了想，蒋连还是轻咳了一声，又接着道，“但是我的人顺着线索追查下来，宋姨娘之前似乎一直都没有和男子有过夫妻之实，但她曾经在南越边界的一个小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离去时就有了孩子，因为不知道小村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所以顾夏莲是哪里来的，暂时还不能得出结论。” 小村子？南越的皇室怎么会在小村子中生子...... 顾思涵思考着，猛然抬起头来，“蒋连，你可知道南越在二十年前可曾发生过什么政变，篡位谋逆的事情吗？” “这个......我并没有太过注意，之前也从未打听这种事，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再派人去查。”蒋连经商多年，只对南越的什么商品最有出售价值，南越的扎染布料一匹的利润是多少很清楚，但对南越的政史并不感兴趣，自然不知道篡位之类的事情。 “嗯，便再拜托你查查这些了。”顾思涵说完，忽然听到隔壁一阵酒盅茶盏的摔打之声，声音不大，但也是乒乓作响。 听到响动，顾思涵眉头大皱——如果说隔墙有耳，将他们二人刚才的对话听了去可怎么办，这些事情都是侯府的隐私事情，要是一不小心捅了出去，到最后发现顾夏莲真是南越皇室所出，一定会给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但是不一会儿，这样的疑虑就打消了。 原来隔壁是两个喝酒的醉汉，二人划拳猜谜，喝的不亦乐乎，说起话来也早就前言不搭后语，又因为醉酒的缘故，声音变得很大，倒叫蒋连和顾思涵两个人听了个清楚。 两名醉汉说的，也不过就是些家长里短，吹吹牛皮，讨论讨论哪家乐坊的舞娘最美。 听他们言语污秽，唯恐顾思涵听了不好，蒋连赶紧起身，表示要走。 却见顾思涵忽然敛声屏气，竟然朝着左边的墙壁贴了过去，奇怪顾思涵为何会对这两人的谈话内容感兴趣，蒋连便也凑过去听。 “刘兄，我不怕告诉你，只要做成了这一档子事情，我这一家子下半辈子就算是有了保障，根本不用继续在朝中为官，看别人脸色了！” “张老弟，你好歹也是兵部的主事，怎么也不想做官了？” 听说隔壁的人是兵部主事，蒋连和顾思涵都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样吵闹，却没有茶馆的人过来制止，原来是因为此人乃是兵部之人。 若论起品级来主事还没有萧寒睿的侍中高，顾思涵想着，更觉得在这里能听到不得了的墙角，因此大气也不敢出，只认真听着。 “哈哈哈，你懂什么，朝堂上的事情最是不好掺和，我干了这许多年，也累惨了，若是你喜欢这个职位，到时候我请辞，顺带将你推荐上去！”姓刘的兵部主事哈哈一笑，却忽然严肃道，“我掌管的士兵的户籍，在兵部最是清闲，没什么油水。但也是因祸得福，二皇子就是看中了我管理兵籍，所以才找上了我，让我在这几次派去边关的士兵做些手脚，安排些他的人进去。” 说着，刘主事也知道这种事不能随便宣扬，渐渐压低了声音，但因为醉酒的缘故，他这样刻意压低声音，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听到“边关”二字，顾思涵的心立刻揪了起来——现下也不过只有大锦和西秦打的如火如荼，而爹爹，就在大锦和西秦两国的边关带兵打仗，而慕容青阳暗地里将自己的人送入军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听着两个人说话，纯属是因为好奇，可现在却是事关重大，顾思涵和蒋连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思绪万千。 “这次前往边关的都是安乐侯亲手带出来的精兵强将，二皇子殿下居然还不放心，要派自己的人去吗？” “你不懂，我也不懂，谁也不要去猜二殿下的心思......” 说到最后，刘主事已经昏昏欲睡，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名叫“曲院风荷”的包厢里，只剩蒋连和顾思涵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他们不过是来大红袍说几句话，竟然听到了这样天大的秘密！只不过......蒋连心中有些奇怪，难道给慕容青阳办事的人是这样不严谨，居然喝醉了酒，将这样的密谋和盘托出。 会不会有人知道顾思涵今日来这里，所以故意下套子给顾思涵钻？ 顾思涵听完这些对话，惊骇至极，已经是面无血色——慕容青阳居然暗中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这对爹爹一定是不利的，不管慕容青阳想要干什么，就算不是针对爹爹，那爹爹也一定会受牵连！ 至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顾思涵也不是很有把握。 看来还是得与睿哥哥联系一下，让他着手调查，毕竟他现在是刑部的人，想必调查起来也会容易很多。 若是他慕容青阳真的心存歹意......原本她还想先处理顾夏莲，之后再好好对付慕容青阳，可现下他却是自掘坟墓！自己原本就是地狱里爬出来报仇的厉鬼，他要是想要加害于爹爹，就算鱼死网破，也一定要把他拖下水！ 望着顾思涵眼中幽幽的冷光，蒋连也是一个愣神——素来沉稳温和的小姐，为何会有这样怨憎，包含愤恨的眼神？ 第一百零四章 心想事成 第一百零四章心想事成 许是因为姓刘的人醉酒昏睡了过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曲院风荷左边的包间里未曾发出过半点声响。而身在曲院风荷的顾思涵和蒋连，一时间也是面色难看，二人相对而视，却都是无言。 他们两个无疑都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的，若是慕容青阳真的暗中往边关安插自己的人，那十有八九就是冲顾庭沛去的，就算他不是有心加害于顾庭沛，但身为这次出征保卫边关的重将，也绝对是会将他牵连到到其中。 蒋连被顾思涵方才疯狂憎恨的表情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顾思涵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一笑，接着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与大掌柜再多说了，如今天色渐晚，我们不如改日再见。” 看着那张方才还充满恨意，恨不得将某些人剥皮抽筋的笑脸骤然变作了现在这副文雅大方的模样，蒋连心中一颤，竟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一轮还多的女孩子实在是深不可测，让人难以捉摸。 “小姐说的对，今日是中秋节，伙计们都告假过节了。我也要回布庄瞧瞧，免得因为无人管理发生什么意外。”蒋连附和道——自己经商多年，虽然没少与官府打交道，但一还是与礼部，户部来往的多些。这件事涉及到兵部，刑部等重要机关部门，他却是无能为力的。 现下顾思涵忽然要求离去，一定是准备将这件事情查个清楚，蒋连心中清明，自然顺水推舟，二人就此告了别，顾思涵也重新戴上帷帽，携着绿篱离开了大红袍茶楼。 无视了空中方才显露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薄月，更无视了街边喧闹吆喝的声响，顾思涵心中想，要想查这件事情，来断定那个姓刘的说的是真是假，最方便，也最可靠的人就是萧寒睿，可如今他在刑部任职，身担要务，忙乱的很，自己又是一介女子，行事有诸多不便，要找他，恐怕是有些难了。 就在顾思涵琢磨究竟该如何与萧寒睿见面的时候，马车已经悠悠缓缓地抵达了安乐侯府。 轻轻叹了口气，由绿篱扶将着，顾思涵足尖轻点，跳下了马车。 绿篱刚一抬头，准备唤门前的家丁开门，却忽然发出一阵短暂的惊呼，看看面前忽然出现的俊朗男子，再看看同样一脸惊讶的顾思涵，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叫门。 而顾思涵，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热男子，简直是又惊又喜！ 原本她还想着如何见萧寒睿，想的绞尽脑汁，却终究没有一个万全的办法，没想到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就自己送上了门来。 见顾思涵看到自己后便这样高兴，萧寒睿也微微一笑，“中秋快乐，小阿荷。” 没想到萧寒睿一见自己，竟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顾思涵愣了愣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但紧接着，一股暖流在她的心中肆意流窜，原本她看到萧寒睿高兴，是因为想告诉他慕容青阳的事情，自己根本就没想过中秋节，没想到他居然这样体贴，难不成......他专门跑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话？ 想着想着，顾思涵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但又想起这样不成体统，强忍着不哭，瓮声瓮气道，“你不在武安侯府过中秋节，来安乐侯府做什么，长公主和武安侯知道吗？” “啧，我怕你一个人孤单寂寞，这才好心好意带了月饼来看你，没想到你非但不请我进屋坐坐，反而这幅样子，难道是不想我来吗？”萧寒睿开玩笑道，他自然也看出了顾思涵的感动，又接着说，“今日皇祖母下了帖子，让母亲和父亲入宫去过团圆节，我在刑部有事，便不去了，原本......”原本他可以将工作赶完，然后入宫一起过节，也不是来不及。 但是现在，他虽然赶完了工作，但却没有入宫，而是来到了安乐侯府。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主动告诉顾思涵的，必须让她自己看出自己的心思，否则不就不浪漫了吗！萧寒睿这样想着，声音戛然转了弯，“原本想翻墙去侯府找你，却打听到你不在家，只好在这里候着了。” 顾思涵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想到——现下爹爹不在京城，所以不能以找爹爹有事为幌子将萧寒睿带入侯府，而且还与他交谈很久，被有心人看见了，只怕是要出大事，可现下......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这里也不大妥当。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这里站着总不是一回事，不如就像你说的，你翻墙进来，我在青荷居的小凉亭那等你！”说罢，顾思涵示意绿篱去叫门，接着便看到夜蓝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安乐侯府的大门前，倏忽之间，不着声色。 顾思涵回了闺房，先是净了净手，之后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妆容，秋葵还奇怪小姐平日里都是一回来就更衣卸妆，怎么今天反而整理起仪容来了？看向绿篱，只见她满脸喜悦，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暗暗骂了句不正经，但也没有多问，只伺候着顾思涵梳洗，之后又随她去了凉亭。 已是中秋，夜寒露重，秋葵自然是有眼力见儿的，将鹤归黑羽大氅披在了顾思涵身上，唯恐她着了凉。 顾思涵和秋葵在凉亭中没等多久，萧寒睿就进来了，虽然是翻墙，不过并没有一丝狼狈之色。 侯府虽然有很多护卫，但以他的武艺，那些护卫只怕是连声音都没听清，他就已经进来了，所以顾思涵并不担心萧寒睿会翻墙失败，反而被护卫们当做贼人扭送到京兆府。 见来人是萧寒睿，秋葵便了悟了之前绿篱那不正经的眼神和表情，心中也掠过一丝欣喜——每日跟在顾思涵身边，她们可以说是小姐最亲近的人，总能看出小姐和睿公子有些情愫，但却不龌龊，而睿公子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据说以前还治好过小姐的伤。 第一百零五章 赏月谈心 第一百零五章赏月谈心 若是小姐能跟睿公子修成正果，她们做奴婢的，也是开心的。 见萧寒睿将手中的糕点月饼放在凉亭上，秋葵很是识趣地将那些东西带去了小厨房，回来之后就装好了盘，接着又沏了两杯赏月茶端上来。 顾思涵心中暗暗赞叹秋葵懂事，又想着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比较复杂，她并不想让秋葵听到，以免徒添是非，便笑了一声，“今日是中秋节，秋葵将这月饼拿下去一盘，和绿篱，柳嬷嬷和碧桃她们一道尝尝，也过一个中秋节。” 秋葵应了一声，端起一盘看起来最普通的电信，又行了礼，这才离去。 而萧寒睿看着她拿的这盘点心，心中暗暗叫苦——这份点心叫做荷香酥，虽然长得普通，但其中的馅料十分精致，是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老嬷嬷收集了盛夏时的荷花，经过腌渍处理，做成的荷花饼，因为工艺精致，到了中秋节才有了两盘，一盘长公主带进了宫，另一盘被他带来了这里。 而且知道顾思涵乳名唤作阿和，萧寒睿更是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啊没想到，秋葵竟然是这样一个眼尖之人！偏生拿走了最好的。 秋葵哪里知道萧寒睿此时此刻的想法，只知道这盘点心又少，看起来也白白的，一定没有什么玄机，肯定是比不上另外那些样子精致，上面缀满果仁，饴糖的漂亮点心，所以选了这盘，她们吃一般的，才能把更好的留给小姐呀！ 顾思涵没有注意萧寒睿的表情，却被桌上的芙蓉桂花糕给吸引了兴趣——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听说太后最喜欢吃武安侯厨娘做的点心，有时候泛起了馋虫，甚至连夜派人去武安侯府请那位厨娘，她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糕点竟然连宫中的御膳都比之不及。 今日萧寒睿给她带来了，她没道理不尝一尝。 见顾思涵吃着桂花糕也吃得开心，萧寒睿心中也渐渐将那最精致最好吃的点心抛在了脑后——不要紧的，反正还有这么多年，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会给阿荷带来嵌着她名字的荷香酥。 想起来日方长，萧寒睿心中一突。他今日来见侯府，一部分原因是想见顾思涵，与她过一个中秋节，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涉及到顾叔叔和慕容青阳的，前几日，刑部接到一起刑案，是兵部主事的儿子，名叫刘成，在外惹事，与户部左侍郎的爱子打了起来，原本这样的斗殴事件京兆府就可以处理，但因为两边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京兆尹胆小，便将案子移交到了刑部，恰好是萧寒睿来处理。 原本这样的事情很简单，萧寒睿也打算秉公处理，他并不怕得罪户部侍郎，或者是兵部主事。 但在刑部见到刘成和那户部尚书的儿子之后，他便觉得那刘成有些太过自大，丝毫不把户部侍郎的儿子放在眼里，要知道，主事不过是正五品的官衔，可侍郎却是正三品，孰轻孰重，刘成不会不知道。 话虽这么说，但很多人都知道，户部和礼部这样的部门，向来不是什么贵人拉拢的对象，所以户部和礼部的人难免底气不足，有些迁就着刑部和兵部。刑部最是铁面无私，很少有这样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人，不过兵部可就不一定了。 看那刘成的言语，态度，他倒像是有了靠山一般，谁都不怕似的。 萧寒睿看到了这一点，有心诈他，专门找出一些是他先动手的证据，之后又说他言语污秽，身为兵部主事的公子，却一股子地痞无赖做派，脸色一黑，就要治他得罪，派人将他拿了起来。 刘成先是有些慌乱，随机就定了神，大骂萧寒睿断案不公，不配为官之类。 不出所料，这个刘成在被拿下牢房的第二天，就有人从中周旋，将人放了出来，刑部尚书虽然心中不忿，但因为事情不是很严重，便也没有说什么，只说那刘成背后有人帮衬着，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位高之人。 这个“位高之人”，叫他立即想起了慕容青阳，那个争强好胜，最喜欢巧取豪夺，夺不到便心存不甘，想要借机报复的二皇子。 因此，原本他只是好奇区区一个兵部主事的儿子，怎么敢那样嚣张，所以才做了这些事，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慕容青阳身上，虽然刑部查不到皇子的流水隐秘，但想看兵部的卷宗还是易如反掌的，他很快便在原本没有几个人注意的兵籍上发现了马脚。 偏生那兵部主事并不是什么严谨缜密的人，还素来喜欢酗酒，尝尝喝的烂醉。所以，他只费了一点力气，就查出了是慕容青阳真是修改兵籍，暗中调换边关兵士的幕后之人。 听萧寒睿娓娓道来，顾思涵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照这么说，一切都可以对上了，那个兵部主事喜欢喝酒，今日就在大红袍喝酒，被自己和蒋连撞上，听到了那样的秘密，而萧寒睿早已经查了这件事情，也确定了其中的真实性...... 原本以为自己还要麻烦萧寒睿，请他帮忙调查这件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心，顾思涵知道，他原本可以不管这件事，但后来听说有高位之人在暗中帮助刘成，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慕容青阳，其实他原本不必冒着得罪慕容青阳的风险去做这些，毕竟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和他并没有关系，但，和爹爹有关系...... 睿哥哥做这件事，想必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爹爹，在于自己吧。 心中又涌来感动的浪潮，顾思涵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抬头微微一笑，对萧寒睿表示感谢。 “睿哥哥，你.......帮了我的已经太多太多，想必这辈子我是还不清了。” “你不必这样，若我愿意，做什么都不求回报，若我不愿意，根本就不会去做，所以我做我的，你不必苛求自己回报我。”萧寒睿身子向前倾了倾，抚摸一下她柔软的发丝，笑道。 第一百零六章 婚事已定 第一百零六章婚事已定 顾思涵咬唇，也不矫情，只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决定，若是大仇能报，现世安稳，她此生一定不会辜负萧寒睿。 下了这个决定后，顾思涵眼里闪过一抹狠绝。随即仔细思考起来——上一世，慕容青阳从来没往边关派过人手，因为他知道，只要成为了安乐侯的女婿，得到兵权并不难，而后他又被封为太子，更加高枕无忧，所以一直不曾打过边关的主意。 可现在不同了，因为自己迟迟不肯钻进他的圈套，加上他的屡次受挫，几乎磨没了他的耐心。虽然慕容青阳是个很能隐忍的人，但也不是没有狗急跳墙的可能，说不定，他就是想趁这次加害与父亲，顺便夺走兵权......要知道，一国的军事，兵权有多么重要！ 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斗，不管是谋逆还是受封，都需要兵权的支持。 爹爹掌管兵符数十载，从未动过一丝半点的其他念想，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爹爹一样刚正。如果是萧寒睿，或者是慕容澜延，甚至太子，他们拿到兵权之后也许都会好一些，可慕容青阳何等有野心，又是何等的自私自利，这样的人就算与她没有仇怨，她也不希望看到大锦出现这样一位君主。 “睿哥哥，你能否接着查查，慕容青阳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派到军中，这其中跟爹爹有没有关系？” 说起来，爹爹也该寄来家书了，如今却迟迟没有信儿......想着，顾思涵心中恐慌起来，生怕顾庭沛会被奸人所害，失了性命。 萧寒睿原本就打算继续查，见她这样担心，紧张的面色都惨白起来，萧寒睿也十分心疼，“不管他究竟有没有针对顾叔叔，我也会想办法将他这次的计划毁掉，皇上很看中这次的战事。这次的出征对于顾叔叔来说很重要，不能让慕容青阳这个阴谋家得逞。阿荷你不必担心，只要相信我就好。” “恩！”顾思涵仰头望着萧寒睿，眼中又比之前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是信任，是依赖。 这样的安全感，是前世急于讨好她的慕容青阳也不曾给过的...... 见顾思涵眼中的恐慌不再那样浓烈，萧寒睿松了口气，笑道，“这件事才刚刚起步，慕容青阳派去的兵想要到达边关，至少需要十五天左右，你不必太担心。”说罢，他拿起秋葵刚才递来的糕点刀，将其中最大的月饼分做了五块。 “今日我来找你可不只是为了说那些事情，更是给你过中秋节的，大锦的传统向来如此，家中有多少个人，就将月饼分为多少块，若是家人不在身边，自己就替他吃了月饼，替他拜月，这样便能给家人带去好运。” 说着，萧寒睿先将自己的那份月饼吃了，又微笑地看着顾思涵。 顾思涵一声轻笑，也拈起一块月饼，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既然睿哥哥这么说了，那她也要帮爹爹吃一块月饼，祝福远在边关，守卫着大锦的爹爹能凯旋归来。 两个人饮着香茶，品着糕点，赏着明月，不知不觉就快要亥时了。亥时人定，若是过了亥时还不入睡，既对身体不好，也有悖常理，萧寒睿不愿意让顾思涵熬夜，便劝她回房休息，自己也要打道回府了。 临去之前，顾思涵轻轻出声，“睿哥哥。” “怎么了？” “今夜，谢谢你。不，不只是今夜，我......”我这一辈子，都要谢谢你，都要庆幸遇见了你。 “都说了别总是道谢。”萧寒睿面上一红，分明就感受到了顾思涵这句谢谢说的不同寻常。 顾思涵微微一笑，露出脸颊上的小小梨涡，“那，这就是最后一次向你道谢了。” 这一夜，顾思涵做了无穷无尽的梦——如同鬼魅一般的羽箭，一支接着一支刺进自己的皮肉，鲜血流落，面前的人眉目狰狞；随即画面一转，又是赏花宴初遇萧寒睿之时的情景；很快的，顾夏莲、慕容青阳的眉目在自己梦里淡然远去，留下的只有爹爹，睿哥哥，萱姐姐...... 自从重生之后，顾思涵经常做噩梦，梦到的也大多都是自己被万箭穿心的惨烈场面，因此她经常梦魇，有一段时间甚至都不敢入睡。 可今日，她却是第一次没有从这样的梦中惊醒，反而睡得安稳香甜。 次日一早，王珺瑶和柳若萱双双前来侯府，说是补昨日的中秋佳节，原本她们两个都打算中秋陪着顾思涵，只是英国公和辅国公不大同意，而顾思涵也不愿意让她们为了自己这样折腾。 她们并不知道顾思涵昨晚已经和萧寒睿一起赏月，吃了月饼，还心中满是愧疚，觉得是她们做姐姐的没能照顾好阿荷，还让她一个人在家。 是以，今日她们二人准备将昨日所亏欠的一切都补回来。 因着是清晨，顾思涵的胃又不大好，柳若萱便专门拿来了咸口的点心，三个女孩坐在一起，就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用早膳。三人神态各异，一个灵动可爱，一个沉静秀雅，一个活泼娇憨，若是有人在旁，只怕会把这当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阿荷，今日我和珺瑶准备带你去......”柳若萱吃完了东西，正准备说话，却被王珺瑶打断。 “别别别，若是这么早就告诉阿荷，那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今日是要给她一个惊喜，惊喜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王珺瑶说着，还用力地点点头，好像这句话是什么至理名言一般。 柳若萱噗嗤一笑，“自从诚王世子给了你‘惊喜’之后，你就逢人就要给一个惊喜，果然是......”夫唱妇随！ 虽然最后一个词没有说出来，但王珺瑶何尝不知道柳若萱在想什么，一时间涨红了脸，“你再胡说，我就带着阿荷去玩，不带你了啊！” 几日前，诚王府来了人，正式提出结亲，而英国公一家人也很爽快地同意了这门亲事，国公之家的嫡女，嫁给亲王之子，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两家很快就交换了生辰八字，只等择一个黄道吉日，便能添妆成婚。 所以柳若萱才会这样打趣王珺瑶。 第一百零七章 国公府 第一百零七章国公府 看着身边巧笑倩兮，打趣笑闹的萱姐姐和表姐，顾思涵心中一阵踏实，一时间也不打算再为慕容青阳的事情烦心，她就不信，这一世有了睿哥哥的帮忙，太子又尚在人世，自己能斗不过慕容青阳！ 毕竟......顾思涵心中一凌——自己的手里可是掌握着他最重要的命脉！这是慕容青阳的死穴，只要时机一到，她就会去戳这死穴，到时候，慕容青阳就是必死无疑。原本她没打算这么快就对付他。 只可惜他不知好歹，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侯府，竟然还对远在边关，保家卫国的的爹爹动起了心思。既然这样，她断没有必要再留着这只豺狼给自己添堵。 再过十天，就是王珺瑶的及笄之礼，之后她便是刚好十四岁了，如果顾思涵没记错的话，表姐实在及笄之后的第六天大婚的。之后，慕容澜延对表姐很是专宠，家中唯独有一个通房，还是诚王夫人后来纳下的。 虽然很是不满儿子只宠妻子一人，好在二人恩爱，王珺瑶一年后就诞下了一男一女的龙凤胎，诚王夫人喜欢孙子孙女，倒也由着他们去了。而慕容澜延他们夫妻二人得恩爱也是众多女子虽然羡慕，但却求而不得的。 尤其是顾思涵，她嫁入皇室，有不少人有意给慕容青阳塞女人，就连丞相的嫡女也塞了进来，甘愿做侧妃。而欧阳灵萱底下，还有三四房妾室，无一不是别人为了讨好慕容青阳塞进来的美人。 那时候慕容青阳也曾信誓旦旦，告诉顾思涵那些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他对她的情亘古不变。现在想来，可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不过慕容青阳倒也没有多宠爱那些小妾，兴许是担心自己被传宠妾灭妻，亦或是担心爹爹知道慕容青阳宠爱妾室，会对他有所不满......不管怎样，他的那些海枯石烂的誓言，也全部是鬼话。 “你若是再这样闹我，到时候你定亲了，可别怪我睚眦必报。”王珺瑶白了柳若萱一眼，转头又对顾思涵说道，“阿荷可别听你萱姐姐胡说八道，我虽然和诚王世子定了亲事，但也只是定亲而已，我还得再观察观察，若是他不好的话，我还是要另择亲事的。”王珺瑶被柳若萱消化的急了，又怕顾思涵一个比她们都要小些的黄毛丫头听了不好，便说道。 “胡闹，婚姻大事，哪能是你说了算？”柳若萱嗔怪道，“这种话，和我们说没什么，要是去了外面被别人听到了，难免会说你不好，到时候再有人兴风作浪，想要离间英国公府和诚王府之间的关系，可就是大事了。” 王珺瑶见柳若萱忽然正经了起来，也点点头，“是了，这种关键时刻，我一定不能再让有心人抓着我们英国公府的把柄。” 再？显示柳若萱，之后又是王珺瑶，她们说话间都可以咬重“再”这个字，难道说......英国公府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吗？ “表姐，萱姐姐，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爹爹临走时还让我掌府呢，以前你们有了事都不告诉我，就是因为我太小，现在我都长大了，你们就别在我面前打哑谜了，好不好？”顾思涵隐隐觉得，柳若萱她们字里行间提到的事情一定与慕容青阳有关。 王珺瑶和柳若萱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柳若萱便开口道，“说的也对，阿荷如今也长大了，又封了郡主，也有不少人前来提亲了，这些事情也应该听听了......” 紧接着，她就将近日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下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顾庭沛前往边关的同一时间，朝堂中几位大臣忽然之间和英国公与辅国公二人对上，开始吹毛求疵，整日弹劾他们二人。偏巧其中的事情都是些难以解释，无法分辨的事情，那些人也不是无中生有，但却是扭曲了事实。 比如说有人在寺庙里撞见辅国公和府中的两位庶女，还跟着姨娘，却没看到柳若萱和国公夫人，便会说辅国公不成体统，本末倒置，太过宠爱姨娘。宠妾灭妻这样的名声，在大锦一直是为人不齿的。 但实际上，确实是因为那日国公夫人和国公闹了矛盾，所以没有一同出行。但实际上，她们二人还是十分恩爱的，夫妻没有隔夜仇，只过了那一天，二人便和好如初了。 可这样隐私的事情，辅国公却不好说出口，好在这样的弹劾实在太过捕风捉影，皇上除了皱眉表示不满以外，倒也没再多说。 而同一时候，王珺瑶忽然想吃城东那家糕点铺子的蛋黄酥，便让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去买，按理说这件事本就正常，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 据那丫鬟所说，是有人在她买了蛋黄酥准备离去的时候拦着她，那人相貌猥琐，言语污秽，非要对她动手动脚，她忍无可忍，便将那人好一通抓挠踢打，而奇怪的是那人竟然也不反抗，而是高声叫了起来，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错，自己一届平头百姓，惹不起国公老爷之类。 后来这件事就传入了御史台的耳中，大肆折腾一番，将英国公弹劾的灰头土脸，说他驭下不力，府中的下人因为自己是国公府的人，出了门就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头，这才肆无忌惮，出去稔恶不悛。 这可比宠妾灭妻还要严重了，仗着爵位和头衔，欺凌平头百姓，这要是往大了说，就成了鱼肉百姓。是可以治罪的。 天知道这是不是什么人有意为之，虽然王珺瑶相信自己的丫鬟不会毫无由头的打人，可她也确实是打了人，而且周围有不少人看在眼里。 这样的事情大大小小，七七八八，总之全是针对两位国公的，是以，王珺瑶和柳若萱说起这件事，才又气又恼，很是头苦。 而顾思涵听了这件事情，愈发觉得这都是慕容青阳的手笔——首先，柳若萱和王珺瑶提到的欧阳丞相，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以及其他几位官员，都在弹劾时帮腔，甚至主动发难。而这些人，在上一世都是投靠了慕容青阳，成为他的心腹之人。 第一百零八章 诡谲狡诈 第一百零八章诡谲狡诈 但是御史台向来是不弹劾谁就难受，弹劾了谁就不撒口的惯性，想必要查到他的头上也是很难。 这样诡谲狡诈，若不是慕容青阳，还能是谁想的法子？ 因为英国公和辅国公是大锦唯二的两位国公，国公仅次于亲王，按头衔来说，比安乐侯和武安侯品级都高，但因为顾庭沛手握重兵，所以慕容青阳选择了安乐侯。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顾庭沛虽然没在朝堂上站队，但英国公和辅国公二人都是偏向于太子的，没有别的原因，他们只是觉得既然太子是皇后所出，为人又十分严谨可靠，是继承皇位的好人选。 而慕容青阳......且不说他为人如何，他身为皇子，就不应该总是觊觎太子之位，可他却明里暗里地拉拢朝臣，两位国公怎能看不出来，自然知道了他的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更不可能支持于他。 而现在支持慕容青阳的人，一些是早在还未曾拥立太子的时候就选择了他，现在只能尽力扶持他上位，不成功便成仁。还有一部分，则是觉得锦上添花难以令人铭记，而雪中送炭的话，到时候慕容青阳上位，一定会记得他们当年的扶持和帮助，而且也相信慕容青阳的实力，所以选择了他。 慕容青阳到底打算干什么，难道他......现在就这样针对爹爹和二位国公，竟是狗急跳墙，起了谋反举事的心思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天助她也，只要有所防备，再来个将计就计，不愁不容青阳不上钩，到时候治他谋反的罪，不仅能将他彻底除掉，他的羽翼一个都跑不了！ 顾思涵心中暗暗将这件事记了下来。但现在英国公和辅国公的处境也不好，毕竟人言可畏，倘若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劾一直不断的话，国公府在人们心中的印象也会越来越差，虽然诚王和慕容澜延两个人都是公正洒脱，不在意这也流言的人。但诚王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她喜欢王珺瑶，是因为聪明又孝顺，是个贤内助，又是儿女双全，可现在，她难保不会因为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起了退亲的心思。 到时候，表姐就从最幸福，最值得羡慕的女人一下变为众矢之的。 虽然要报仇，但顾思涵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她要表姐，萱姐姐安好无恙，好好地过一辈子。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见顾思涵听了那些恶心事之后便眉头紧蹙，一副思考的样子，一时间于心不忍，王珺瑶站了起来，“今日我们来是为了给阿荷过节的，怎么能让阿荷为这些小人烦心，阿荷，不要担心，爹爹和柳伯伯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些事的！” 顾思涵心中想的什么，自然是不能如数告知柳若萱和王珺瑶，只好叹气道，“我真是没用，听说这样的事情，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说什么呢！你一个女儿家，又不出入朝堂，能帮上什么忙，我们两个姐姐都只能干着急，更何况你？你可不要这么自责，否则最难过的便是我和若萱。”王珺瑶上前几步，知道顾思涵是真的难过，赶紧安慰道，随即转移了话题—— “为了给你惊喜，我和若萱昨日就订好了地方，据说很是不错，你去了之后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说罢，柳若萱也跟着点点头，将顾思涵打座位上扶了起来，“那地方我们都没去过，今日一起，去尝尝鲜！” 半刻锺后，三人的马车来到了未央街再往南些的一家店铺门前，硕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芙蓉楼。 “这家店每年中秋都会做月饼，但还没买到就不知道去向了何处。今日虽然已经不是中秋节了，但我们好说歹说，那掌柜才答应了帮我们再做一些，阿荷今日可得放开胃口，多吃一些，否则我可不答应！”王珺瑶看着那牌匾，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这家饭店在京中很是闻名，尤其是糕点做的一绝，每年中秋都会做些特供的月饼，但是很难预订的到，就连前世，身为太子妃的顾思涵都没能有幸尝到这家店的月饼。 不知道表姐和萱姐姐是下了多大的的功夫，居然能让掌柜答应再做一些，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而顾思涵本来也很想尝试一下这京中人尽皆知，但是自己却从未得以吃到嘴的神奇东西。 ——月饼左右都是面粉做的，又能多出什么花样来？ 柳若萱上前一步，“珺瑶说的对，阿荷今日要多吃一些，否则我们可就伤心了。” 三个少女面上轻轻遮掩着一道面纱，走进了芙蓉楼。三个人里面，王珺瑶发育的最是身段婀娜，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面色也是水润灵动，眼神端庄英气，让人一见就印象深刻；柳若萱则是沉稳淡雅，身材纤瘦高挑，人又温柔可亲，也是叫人看了就离不开眼；而顾思涵呢，虽然还未长开，但双眼充满了灵动之气，加上惯喜欢穿齐胸衫裙，也喜欢梳双丫髻，更显得可爱动人。 她们三人走在一起，也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入了芙蓉楼，早已候在门前的小二很快便认出了柳若萱和王珺瑶就是前几日来过的小姐，立刻笑脸相迎，上前接待。对于顾思涵，他虽然不曾见过，但是知道她一定也来头不小，自然不敢怠慢。 刚一上楼，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吵嚷之声，顾思涵不禁皱眉——好不容易来一次芙蓉楼，若是一直这样吵闹，还怎么吃得下东西？ “我这次来，就是想尝尝芙蓉楼的月饼，之前中秋节做的都入了宫，听说今日能再做一批，我才来了，可没想到已经被你们预定了。澜延哥哥，你就让我跟你们一并用膳吧！”仔细一辨认，说话的人真是欧阳灵萱！ 而她嘴里所说的澜延哥哥......虽然戴着面纱，但顾思涵还是从王珺瑶的眼神里看到你愤怒。 第一百零九章 措手不及 第一百零九章措手不及 之前蹴鞠赛的时候，欧阳灵萱出言想要折辱王珺瑶，却被慕容澜延挡了下来，没想到从这之后，欧阳灵萱不但不躲着慕容澜延走，反而像是看上了他时不时就喜欢打听一下慕容澜延的行踪，然后便去死乞白赖的与他相见。 说来也真是奇怪，顾思涵分明记得，上一世欧阳灵萱爱慕容青阳爱的疯狂，也是这样死乞白赖，偏偏慕容青阳与丞相关系不错，而欧阳灵萱为了能与慕容青阳在一起，可谓是煞费苦心，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大人唯一的嫡女是多么爱慕二皇子。 就因为欧阳灵萱太过缠着慕容青阳，所以那时候想要给她婚配，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强行赐婚，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她嫁了婆家，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就因为这一点，慕容青阳向皇上请旨将欧阳灵萱纳为侧妃，皇上欣然同意。 那时候慕容青阳只有顾思涵一个正妃，之后再没有别的女人。而欧阳灵萱却甘愿做侧妃，伏低做小，给自己这个正妃敬茶，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换了倾慕的对象，而且还是一心一意喜欢表姐的慕容澜延。 真是天意弄人！ 不过......若说以前，她这么缠着慕容澜延也就罢了，说不定丞相还会向皇上请旨，把欧阳灵萱许给慕容澜延，丞相之女配诚王世子，也是门当户对的。可是现在王珺瑶和他已经订婚，这样闹下去，难不成慕容澜延要将这两人一并娶了？ 况且，嫁给皇子，虽然是侧妃，但好歹是有妃位的，但是嫁给世子，就只能做妾室了，顾思涵可不相信欧阳灵萱能甘愿做妾，让王珺瑶压在她头上。 上一世，她动手脚害的自己流产，那时的场景顾思涵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听着屋内的言语，王珺瑶已经是火冒三丈，几乎就要冲进去将欧阳灵萱揪了出来，却被柳若萱拦住。 “这该死的慕容澜延，为什么欧阳灵萱往他身上贴，他却不将人赶了出来，难不成他也对欧阳灵萱有意吗！”王珺瑶知道此时此刻不好轻举妄动，只能按捺下来，低声道，但是柳若萱和顾思涵两个人都能听出她言语之间有多么愤怒。 顾思涵知道，慕容澜延对表姐的喜欢天地可鉴，她不信欧阳灵萱这样的人可以让慕容澜延有了兴趣，十有八九，今日在场的人让慕容澜延根本就不好发作，更不能直接将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子粗暴地赶出来。 王珺瑶和柳若萱都站在原地，而之前带领着她们的小儿此时也不说话，只是垂手站在一旁。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思涵忽然上前两步，将黄花梨玉兰雕花的门推了开来，朗声道，“没想到今日表姐和萱姐姐带我来这芙蓉楼，竟然遇见了欧阳小姐和诚王世子，真是好有缘分，我在外面听到欧阳小姐想吃芙蓉楼的月饼，恰好表姐她们也预订到了月饼，不如就到我们的包间里去吃吧！” 顾思涵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来了个措手不及，柳若萱和王珺瑶更是惊讶——王珺瑶都还没说什么，顾思涵就先发话了，到时候只怕欧阳灵萱会欺负了她，正想进去，却听到欧阳灵萱恼怒的声音。 “顾思涵！你怎么这样阴魂不散，而且还偷听人家墙角，当真是不害臊！” 顾思涵却不急着回答她，而是环顾四周，见当下坐着的人有慕容青禾、慕容青阳、还有欧阳灵萱的哥哥欧阳哲明。 接着，她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居然是萧寒睿！ 怪不得慕容澜延虽然反感欧阳灵萱，但是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实在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适合闹事。 这个欧阳灵萱，真是好不懂事！ 对着在座的贵人一一行了礼，顾思涵忽然注意到慕容青阳那黑的如同铁器一样的脸，一时间还以为他是因为看到了自己，但再仔细一看，却发现他是盯着欧阳灵萱，严重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就听到欧阳灵萱接着挑衅，“别以为装作懂礼貌就能掩盖你偷听墙角的事实，你身为郡主，却没有皇室风范，难道不害臊吗？” 原本经过之前的几次交锋，欧阳灵萱已经不太敢跟顾思涵她们对着干了，但是今天不同，她哥哥在，与哥哥关系不错的二皇子殿下也在，之前二皇子虽然帮过顾思涵，可听哥哥说过，二皇子殿下最近一听到“安乐侯府”、“顾思涵”这些字样的时候，虽然不是暴跳如雷，但也阴森着脸，似乎讨厌这些。 这就说明，今日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也许她忘了，被顾思涵救了一命的太子，就要成为顾思涵表姐夫的慕容澜延还在这里，又也许是她真的不知道慕容澜延有多喜欢王珺瑶，还想着将他抢过来。总而言之，她就是选择性忽视了眉头紧锁的慕容青阳和马上就要发怒的慕容澜延。 而萧寒睿呢，虽然他在蹴鞠赛上夺了冠，但是那时候欧阳灵萱少女之心刚刚萌动给了慕容澜延，自然对他很不感冒，只怕是连他的名字和来历都没听清，自然也不当回事。 而顾思涵却将一切看了个明白，现在的情形无疑是偏向自己的。一心想着表姐，早已烦透了的慕容澜延；就算是并没有多么感谢自己，但是欧阳灵萱明摆着无理群闹，欧阳丞相又偏向二皇子所以太子不会傻到帮着欧阳灵萱；嚣张跋扈，不懂矜持的欧阳灵萱；还有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反目的睿哥哥..... 清了清嗓子，顾思涵笑道，“欧阳小姐这可真的是错怪我了，实在不是我偷听墙角，只是你的声音太大，而且太有特色，所以我刚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你的声音，知道你想吃月饼，才上来找你，你却不领情，还这样说我，唉！” 说着，顾思涵还低下了头，似乎真的是被冤枉了，很是无奈一般。 第一百一十章 千金小姐 第一百一十章千金小姐 原本是千金小姐，却非得学市井泼妇，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大呼小叫，生怕她欧阳灵萱爱慕已经定亲的慕容澜延闹得不够满城皆知。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出行必定回戴帷帽面纱，说话轻声细语的顾思涵不害臊，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接着，顾思涵又认真道，“欧阳小姐，你看看，这个玉兰包间里有这么多男子，可只有一份月饼，他们饭量大，只能是省着给你吃，可你去我们那边，也是同样多的月饼，却是四个女子吃，难道不比在这里跟他们抢的好吗？” 进来说了几句话，顾思涵已经断定——这几人聚在一起，兴许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被打扰了反而不好，还不如把欧阳灵萱拽走，不要让她缠着慕容澜延，也好让他们谈事情。虽然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些几乎可以算对立的人能聚在一起，而睿哥哥居然也这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片，但她并不急着知道，毕竟以后见到萧寒睿，他总是会告诉自己的。 “这......”欧阳灵萱哪里是为了月饼来的，分明就是听欧阳哲明说今日会在芙蓉楼和慕容澜延等人相聚，这才不问缘由地跟来了，但她毕竟是女子，哪能将自己的心思公之于众，只好说是为了吃月饼。 没想到顾思涵她们居然也订到了月饼！而且还这样大方地邀请自己去吃，搞得自己想继续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留，忽然，她急中生智，不停的给哥哥欧阳哲明使眼色。 不愧是兄妹两，欧阳哲明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听到慕容青阳强做欢笑，但却阴沉的声音，“顾三小姐说的很对，在我们这里，只怕欧阳妹妹也吃不饱，更跟我们没什么可说，倒不如去和三位小姐在一起，女孩子们总是更自在些。” 眼见着二皇子发了话，欧阳哲明哪敢再说其他，只能看了眼妹妹，示意她这次就算了吧。 “那就叨扰了。”欧阳灵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阻碍自己计划的家伙连皮带骨头地吃掉。 跟随着顾思涵三人来到了包厢，有目送小二出去，欧阳灵萱立刻原形毕露，狠声恶气道，“我与你们素来没有什么交集，为何今日顾思涵你非得将我带到这里来，美其名曰请我吃月饼，难道是想让我就这样欠下你们的人情不成？” 欧阳灵萱虽然性情恶劣，横行霸道，但是思想也还算简单，此时此刻并不知道顾思涵她们已经看出她对慕容澜延动了心思，还以为她们是想让自己欠下这个人情，从此对她们感恩戴德——哼！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堂堂的丞相之女，怎么可能为了一块月饼折腰，真是猪脑子，自己这次非但不会感谢她们，反而还会记恨她们！ 柳若萱微微一笑，却是不愠不火，“欧阳小姐说笑了，就算是滴水之交，你想吃月饼道那般程度，我们也应当满足你这个愿望，你也不用太过感谢我们，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谢谢珺瑶吧，若不是因为珺瑶，我们也不会请你来的。” 这番话，听在顾思涵和王珺瑶耳朵里，是在说，要不是因为你不知廉耻地纠缠已经定亲的慕容澜延，偏巧他的未婚妻正是王珺瑶，我们才懒得管你；但是听在了欧阳灵萱耳朵里，却是以为原本顾思涵和柳若萱没准备请自己过来，却是王珺瑶提出请自己来..... 想起王珺瑶，欧阳灵萱面上一阵恼怒，前几日诚王世子慕容澜延与英国公府的王珺瑶定了亲事，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她原本就关注慕容澜延，怎么会注意不到？心中更是愤恨，那日世子明明就对她不感兴趣，而且说得明明白白，反而要自己跳舞给他看，若不是有人阻拦，自己早已与他凑成了一段佳话。 原本她已经求了爹爹去请旨给自己和慕容澜延赐婚，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蹴鞠赛过了不久，他们二人居然订了亲！真不知道英国公和王珺瑶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赶在自己之前结下这门亲事。 而诚王世子却没有反对，一定是因为担心国公府地位高，只能忍辱负重，接受了王珺瑶......这几次自己拼了命的打探行踪，一个劲儿地接近他想见他，可是他却那样冷漠，再也没说过跳舞的事情，想必就是因为他自知给不了自己幸福，所以才这百般隐忍。 而棒打鸳鸯的人，就是王珺瑶和英国公！ 欧阳灵萱在心里臆想着，眼中的恨意愈发明显了，若是顾思涵她们听到她此时此刻在心中为自己编的故事，一定会笑掉大牙。 既然是王珺瑶想让自己过来，那一定是她见诚王世子也在玉兰包厢里，故意想拆散他们！ “王小姐心眼可真好！”欧阳灵萱说道，恶狠狠地等着王珺瑶。 而王珺瑶原本就长得比她高了不少，此刻微微低头，瞥了他一眼，“彼此。”孰强孰弱，自然看的明了，而顾思涵和柳若萱只站在一旁，丝毫不带帮腔，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 没想到王珺瑶只是一个眼神，就将自己的气势压了下去，欧阳灵萱心中更是火上浇油，稍稍抬高了声音，“呵，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 前几日儿皇帝殿下前来丞相府找爹爹和哥哥，她半途前去，听了些墙角，隐约得知了二殿下和爹爹要联起手来打压英国公和辅国公，而且事情已经准备的很是充分，让他们无法可解...... 想到过不了多久，英国公府就要声势渐颓，到时候王珺瑶也跟着嚣张不起来，而她原本就看不惯与自己名字一样的柳若萱，心中早就为这件事雀跃不已，如今心中不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透露了出来。 到时候？ 三个人听到这里，都觉得不大对头，什么叫到时候怎么嚣张，难不成欧阳灵萱知道王珺瑶以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想起这些天御史台的接连弹劾，搞得两个国公府乌烟瘴气，顾思涵心中更加确定了这件事绝非偶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精致糕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精致糕点 说来也对，欧阳灵萱原本就是嘴上嚣张，实际上脑子并不好使，心思也不够缜密，既然她看起来是知道什么，何不从她嘴里套些话呢？ 想到这里，顾思涵开了口，“欧阳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且不说表姐哪里都没有得罪你，哪里就算得上嚣张了，再者说，表姐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到时候只怕很少能出现在你面前。欧阳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到了这个包厢，说话就开始带刺，胡言乱语起来！” 见顾思涵有些愠怒，欧阳灵萱以为是自己激将成功，更加不以为然道，“我可没有胡言乱语，谁让英国公自己不识好歹，招惹了贵人，所以才会倒霉。” 果然，顾思涵微微垂手，“原来这些日子的事情不是没有由头的......” 见她这副表情和似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言语，欧阳灵萱很是得意——就算她们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过不了几日两个国公府就要被击垮了，就算她们指控自己说了这些事情，大不了自己死不承认。 再者说了，就算顾思涵她们有那个本事，能知道是二殿下想要对付国公府，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想着，欧阳灵萱心里放松了许多，而顾思涵，柳若萱和王珺瑶三人，心中却是各有想法，一时间都没了刚才那过节日的兴趣。 过了没一会儿，芙蓉楼的小二也端着特供的月饼送了上来，四个人都有些好奇，齐齐探头去看，毕竟这芙蓉楼的月饼是只听说过，从未见过的。 只见小二将那两个精致的方形青花瓷釉彩瓷盘上同色的圆形盖子揭开，一阵香气涌了出来。顾思涵几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四个豆蔻少女面前，再也没有比甜点更令人难以自持的东西了。就算是顾思涵活了两世之久，也不由得被那月饼吸引了去。 待仔细一看，这些月饼却和平日里见过的任何一种月饼都不尽相同，形状非常娇小，上面的雕花也十分精致，之前萧寒睿给顾思涵带到侯府的品种虽然繁多，但不是酥皮的，便是混糖的，却是没有这样的油皮月饼。 接下来，小二又打开了另一个碗碟，只见雕花和形状都与另一份不尽相同，但却是雪白的冰皮，几近透明，能看到中央红色或是黄色的馅料。 见几位官家千金见了这些月饼这是这副表情，小二暗暗笑了一下，出声道，“几位小姐，这是芙蓉楼特别研制的新鲜月饼，别说是京城，就算整个大锦，也不见得能再找到第二家做出这样月饼的地界儿，由于做起来困难，材料也是得极其新鲜，所以每年也只做一点。小姐们若是喜欢，日后也可以早些前来预订。” 芙蓉楼并不是建立在城中繁华地区的，但是没干几年，早已声名远扬，每年的月饼只给皇宫，别人都没有份，但却没有人因此看芙蓉楼不满，前来闹事，砸场子。说明芙蓉楼一定不只是做的糕点好吃，想必还有人在暗中扶持。 只不过......是谁在暗中扶持呢？ 顾思涵咬和王珺瑶一人咬了一口冰皮月饼，顾思涵那一块，里面是半流动的豆沙馅，那豆沙似乎是刚刚熬制而成，颜色鲜红，还散发着一些热气；王珺瑶的则是散发着奶香气的黄色沙馅，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是比之前在宫里品尝的酥山还要美味新奇...... 柳若萱向来矜持，小口小口地啃着另一种油皮月饼，几口下来，竟然吃出一枚咸蛋黄，她先是一惊，随即一脸的惊喜。这样的表情被欧阳灵萱看在了眼里，偏巧她也喜欢吃咸蛋，刚才见了这样新奇的东西，早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还跟顾思涵几人着急耍横，赶紧吃了起来，此时已经吃了两块，却连半个蛋黄都没见到！ 她当然是不肯输给柳若萱的，只想着吃一个蛋黄，便直接伸手拿了第三个，因为她已经吃饱，便直接掰开来看，随即一脸的失望。 就爱你顾思涵他们三人还在吃第一个，欧阳灵萱心中一动，又伸手拿过一块，掰开，不是...... 第三块，不是，第四块，不是。 接二连三，待柳若萱准备伸手拿一个油皮月饼尝尝的时候，却看到那盘子里空空如也，不由得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吃的竟然那么慢，竟然叫别人都抢光了！ 同一时间，顾思涵也注意到这一点，不太敢相信其他三人的进食速度会快成这样，再往远处一看——只见那原本好好躺在盘子里，看起来精致可餐的美味糕点，现在全部被掰的四分五裂，但却没有人吃，之前那精致可人的感觉早就荡然无存，静静地躺在欧阳灵萱盘中。 而欧阳灵萱，将所有的月饼如数掰开，却是一个蛋黄都没有，她很是泄气，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再一看其他三人齐齐望着自己，心中更是不满，想到二殿下和爹爹说的话，她更是有了几分底气，“看什么看啊，这几个口味不好，我便不想吃了，怎么，你们府上就那么缺钱，至于心疼这几块月饼？” 王珺瑶面色一黑——这个欧阳灵萱，真是太嚣张了，她和柳若萱好不容易才说动了掌柜给她们再做一次月饼，没想到半路杀来一个程咬金，不但将所有气氛毁个干净，还这样浪费别人的心血。 见她就要发作，顾思涵连忙说道，“唉，欧阳小姐不知道，我们府上确实是秉持着勤俭持家的习惯，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哪有人会像欧阳小姐这般奢侈阔绰，不合口味就丢弃呢。不过说来也对，丞相府那样富有，欧阳小姐有这样的习惯也不稀奇。” 见她说自己阔绰，友承认了她们确实没钱，欧阳灵萱心中暗笑傻瓜，扬了扬头，说道，“你们知道就好，千金难买我乐意，我们丞相府是不在意这些小玩意的。” “欧阳小姐说得对，丞相府是何等的阔绰，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哪里能比得上，定了这些月饼之后，我们安乐侯府好几日没开过荤了，可最后却只吃上了一块，真是得不偿失，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言相帮 第一百一十二章出言相帮 反正这里只有她们四个女孩子和方才介绍完月别之后就再也没说话的小二，顾思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把安乐侯府说的很是贫穷，连肉都吃不起，更是衬托得这份月饼对顾思涵来说有多么重要。 欧阳灵萱哪里能听不出来顾思涵的胡言乱语，好歹也是安乐侯和安阳郡主，怎么会连这么点钱都没有！ “你胡说八道，就算是这些月饼难得，却也是你能承担起的，你忽然这样胡扯，一定是想要讹诈我！” 见她已经有些慌神，顾思涵更加无奈道，“唉！欧阳小姐不想赔钱便算了，可不要把撒谎的帽子往我头上扣，大不了我自认倒霉，以后再不随便邀请别人一道用膳了！” 她这话说的是真，以后若是有人想跟她一起吃饭，她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那人，将欧阳灵萱奢靡浪费，之后还不肯赔偿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些月饼虽然没有那么贵，但是萱姐姐和表姐的情谊才是最重，今日欧阳灵萱一个劲儿地给她们添堵，还这样破坏表姐她们费了大力气才买到的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珺瑶看出了顾思涵的意图，轻声道，“也许欧阳小姐不是不想赔偿，而是丞相府也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来呢！” 顾思涵闻言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原来是这样......” 欧阳灵萱见她俩一唱一和，左右都是不给自己好看，便暴怒道，“行了行了，你们真是小家子气，说吧，这些破月饼多少钱，大不了我赔给你们就是了！” 原本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顾思涵根本就不好意思直接算账一定会推脱一番，到时候自己顺坡下驴，谁让她要推脱呢？ 没想到顾思涵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竟然败着指头数了起来。“月饼一份一百两银子，两份就是二百两，加上我们之前预定，费了不少口舌，也不多算，就一共一千两吧！” 月饼占二百两，可是口舌却占了七百两！以前两银子，足可以在京城周边盖一座房子，置办所有起居用品了！更重要的是，几百两银子，自己可以拿得出来，但是一千两，就必须从钱库拿，钱库就会知会爹爹，等爹爹知道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败掉了以前两银子，一定会发怒的。 “你还说不是讹诈我，明明月饼只有二百两，为什么平白变成了一千两，你们是真的拿我当猴耍吗？”欧阳灵萱觉得这份钱绝对不可以出，便打算抵赖。 顾思涵正准备说话，只听门外一阵沉稳浑厚的声音传来，“我帮欧阳小姐出这钱，” 慕容青阳？太子殿下......还是睿哥哥？ 仔细辨认了这道声线，顾思涵和柳若萱王珺瑶三个人不禁目瞪口呆——竟然是已经跟王珺瑶定亲，并且之前二人一直要好的慕容澜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慕容澜延真的看上了欧阳灵萱，居然这样一掷千金为红颜。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现在这样，不是在戳王珺瑶的心窝子吗？ 柳若萱和顾思涵都下意识地看向了王珺瑶，只见那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着慕容澜延，她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嘴型在动，仔细一看，竟是说了一句“狗男女”。 接着，王珺瑶小跑几步，将挡在门口的慕容澜延狠狠推开，开门离去。柳若萱担心她会出事，便向顾思涵使了个眼色，也追了出去。临走前，也是狠狠地白了慕容澜延一眼——原本以为这个诚王世子是真心喜欢珺瑶，没想到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现在欧阳灵萱来了，他便这样偏帮！ 而顾思涵却觉得事情很是蹊跷——按理说，慕容澜延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欧阳灵萱这样的类型，反而对表姐千衷不渝，这样的心思，她是目睹过的，可是今天他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然帮起欧阳灵萱来了？ 慕容澜延心中暗暗叫苦，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针对国公府，他隐隐觉得并不是跟慕容青阳毫无关系，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往下结论。后来几天，他渐渐感觉的慕容青阳对丞相府越来越关注，这次见面，他似乎也对欧阳灵萱十分温柔，还一口一个灵萱妹妹地叫着...... 之前慕容青阳想要求娶顾思涵的事情虽然没人挑明，但也算是人尽皆知了，今日却对顾思涵这样冷淡，见到欧阳灵萱对自己那般殷切，脸拉的比面条还长......难不成他觉得求娶顾思涵没希望，所以打起了欧阳灵萱这个丞相府嫡女的想法吗？ 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文官比不上手握重兵的顾叔叔，但丞相好歹也是一品大员，欧阳灵萱虽然气质和身份上都比不上顾思涵，但是胜在好拿捏，日后嫁给了他，一定会对他言听计从。所以慕容青阳才退而求其次...... 有了这样的想法，慕容澜延生怕王珺瑶这样爽利的性子会与欧阳灵萱发生口角，现在丞相已经渐渐与二皇子站在了一条线上，而国公府最近却是备受打压，前几日母亲听说了这样的情况，还大皱眉头，更让慕容澜延心中惶惶。 在这个时候，更是不能与欧阳灵萱对上。是以，他在听到顾思涵出言为难欧阳灵萱的时候才选择了出言解围，没想到王珺瑶却是误解了他，只以为他真的和欧阳灵萱有一腿，还那样愤恨地说他们是狗男女。 这叫慕容澜延心中很是难受，再看了一眼刚才主动出言招惹欧阳灵萱的顾思涵，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顾思涵被他这样一瞪，也是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他自己非要帮欧阳灵萱出头，气着了表姐，怎么现在反而迁怒到了自己身上，亏得她之前还在心中为他开脱，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被他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一时间，顾思涵也不太高兴，原本打算说话，也不再开口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误会渐大 第一百一十三章误会渐大 若说谁最是开心，那就非欧阳灵萱莫属。之前好几次，她都想接近慕容澜延，可他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搞的自己很是尴尬，没想到他今天看到自己被顾思涵和王珺瑶欺负，冒着得罪未婚妻的风险，也要帮自己出头......真是好贴心啊！ 想到这里，欧阳灵萱心花怒放——她就知道澜言哥哥是喜欢自己的！ 慕容澜延轻哼了一声，却是对着顾思涵，随即转身走了出去。而欧阳灵萱自然以为他这样一哼是因为顾思涵欺负了自己，他为自己出头，一时间趾高气昂了许多，“看吧，澜延哥哥为了我，是什么都可以做的，那一千两银子，既然你想要，那你就去管澜延哥哥要吧！” 说罢，她叫着澜延哥哥，也走出了包厢。 这厢，顾思涵却是百般思考，无论如何也觉得奇怪，慕容澜延今日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何举动这般奇怪......难不成，是欧阳灵萱现在成了惹不起的人物吗？ 在牡丹包厢里呆了不到半刻钟，就又有人推门而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慕容澜延他们坐在玉兰包厢的萧寒睿。自从上次蹴鞠赛之后，太子和慕容澜延都对萧寒睿留下了好印象，有心结交。 而萧寒睿的身份也不简单，长公主的儿子，要是算下来，应该是慕容澜延等皇室一干皇子世子的表哥才对。 加上萧寒睿本人也是举止磊落，看不惯偷鸡摸狗，心怀歹意之人，与他们也是意气相投，是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萧寒睿已经跟他们非常相熟了。今日是太子慕容青禾邀请众人前来芙蓉楼品尝月饼，萧寒睿自然也跟了来。 “怎么了，是不是想不通澜延为什么会这么做？” 方才玉兰包厢里，慕容青阳一直心不在焉，没吃几口，便声称有事，带着欧阳哲明一道离去了，慕容澜延则牵挂着王珺瑶这边，一直想过来看看，结果便是他出言给欧阳灵萱解围，气的王珺瑶夺门而出这样的情景了。 见顾思涵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萧寒睿走近了些，轻声道，“之前慕容青阳不是一直在打你的主意，想要拉拢安乐侯府，收归为自己麾下吗？” 他这话一出，顾思涵抬头，猛地瞪大了眼睛——没错！慕容青阳这一阵子一直在想着求娶自己的事情，结果却是屡屡碰壁，他也早就发现了自己是多么的不待见他，知道太后寿宴的前夕，他欲行不轨，被睿哥哥和爹爹逮了个正着，不但一顿胖揍，还将他关了好些时日。自此之后，他算是彻底打消了拉拢爹爹求娶自己的念头...... 没错，按照慕容清扬的性子，见一计不成，自然会又生一计。欧阳灵萱是丞相的女儿，虽然说丞相手里没有兵权，好歹也是一品的官员，而慕容青阳又打算暗中陷害爹爹，而后夺取兵权...... 这样一来，就什么都说得通了。看来，慕容青阳是有意求娶欧阳灵萱！毕竟，当朝丞相的嫡女嫁给了他，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助力的。至少就将整个欧阳家与他绑在了一起。欧阳家声势很大，除了欧阳灵萱的爹爹是当朝丞相意外，还有很多出入朝堂的官员，大到二品的吏部尚书，小到五品的参政，盘根错节。 所以虽然欧阳灵萱各方面都不如自己，但是娶她还真的是有利无弊。 顾思涵暗中冷笑——慕容青阳是何等的毒辣绝情，无论是娶到了谁，都只不过是他上位的垫脚石罢了，到时候还不是想抛弃自己一样抛弃她？ 既然如此，顾思涵倒也不觉得欧阳灵萱嫁给二皇子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这种时候的确不能得罪欧阳灵萱，自己虽然没什么，但是两个国公府现在已经是处于风口浪尖了，又与安乐侯府有着斩不断的关系。若是安乐侯府的人惹恼了慕容青阳，他一定会迁怒到国公府，火上浇油，到时候只怕是连转旋的余地都没有。 想通了这一切，顾思涵觉得自己的确是做的欠妥，而慕容澜延之前那样做也的确是迫不得已，心中便有些愧疚。 “那还真是我做的不对了，只可惜诚王世子一片好心，表姐却误会了他。”王珺瑶的性子顾思涵最是了解，她向来是相信眼见为实的，若是有人在她耳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离间她和慕容澜延的话，那么她一定不会相信。 可现在却是亲眼所见，并且她不知道个中缘由，一定会认定了慕容澜延与欧阳灵萱二人真的有苟且，无论如何解释，她只怕都不会轻易相信。 “其实也不怪你，毕竟那时候谁也不可能忍气吞声，就算你不说话，王小姐也会呛她几句的。”萧寒睿安慰道，“我们出去看看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别人看见了，终归是不好的。” 顾思涵点点头，这芙蓉楼不比侯府，她和睿哥哥二人男未婚女未嫁，要是被什么人看到了，也许会借机生事，污损自己和睿哥哥的名声。 二人一道出来，萧寒睿说他进来之前看到欧阳灵萱朝着芙蓉楼的后院追了过去，想必其他人也在后院，他们便直奔后院而去，果然见到了刚才接连跑出去的几人。慕容青禾也站在慕容澜延旁边，面色很是尴尬。 这场景十分诡异，王珺瑶和柳若萱二人坐在花坛边上，私语着什么，看也不看站在旁边的慕容澜延和太子，欧阳灵萱则软糯地叫着澜延哥哥，甚至还想跑过去凑得更近一些，却被太子横插一刀，挡在了他们二人只见。 而慕容澜延却只能看着王珺瑶，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总不能解释——因为二皇子看上了欧阳灵萱，这些日子暗中操控，陷害国公府的也是他，所以现在不可以招惹欧阳灵萱，面的慕容青阳为了讨好看中的女子，对你们不利。 这些事情，虽然他们几人早已心知肚明，但却是不能明着说的，更何况王珺瑶是女儿家，听到这样的事也不一定明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头脑简单 第一百一十四章头脑简单 “澜延哥哥，王小姐心情不好，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那边有鲤鱼池，我们去看看吧！”见慕容澜延和王珺瑶都迟迟不开口说话，欧阳灵萱也等的着急，原本他就看上了慕容澜延，却是求而不得，没想到之前慕容澜延居然主动开口要帮她解围，这不是真心喜欢，又是什么？ 此时此刻，欧阳灵萱的心里已经彻底将王珺瑶当作了插足的第三者，喜欢吃醋，不给男子自由的坏女人。 哼，诚王世子何等尊贵，以后一定还会纳妾，他只不过是对自己有了青眼，还没有做什么事，王珺瑶就这样醋意大发，给世子一个不好看，真是好不懂事，若是自己......一定会明面上做好样子，暗地里发难才对。 欧阳灵萱想着，更觉得王珺瑶是个头脑简单的草包，配不上慕容澜延，心中只想着如何才能毁掉他们的婚约，自己才好心想事成。 见一时间情形尴尬，慕容澜延低头垂手，不知道说什么好，欧阳灵萱便想开口打破这个僵局，更能刺激刺激王珺瑶。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王珺瑶猛地抬头，但却没有愤怒的表情，而是笑的灿烂，“诚王世子和欧阳小姐情深意浓，为何要围在我们姐妹这里，搞的我和若萱想说些悄悄话都不行。欧阳小姐想去鲤鱼池，诚王世子为何不满足了她的愿望，反而要在这里傻站着？” 慕容澜延看着她的表情，心口一疼——若是王珺瑶任性地大闹，打他，骂他，他都可以接受，都可以解释，可现在看来，珺瑶已经在心里下了结论，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无用功，若是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一起，他可能还能继续周旋，可是现在却有欧阳灵萱在一旁大吵大闹，搞得不的安宁...... 偏偏这个时候，还真的不能与欧阳灵萱不好看，否则就算慕容青阳不在意，想必丞相也会更加针对国公府的。 “是啊，澜延哥哥，你看王小姐都这么说了，你站在这里终究是不好的，我们还是去看鲤鱼吧！”说完，她竟然上前一步，越过太子，就要拉着慕容澜延离去。 太子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今日慕容澜延的举动，他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但是作为太子，他是没有办法帮忙的，慕容青阳是个很狡诈的人，而且很是一个伪君子，这些年来在朝中威逼利诱，结下了不小的势力网，即便他是太子，有的时候也无法奈何得了慕容青阳。 慕容青阳的母妃原本就不大受宠，只不过是第二个诞下皇子的妃子，而第一个皇子早已夭折，所以这第二个孩子变成了皇宫中最大的皇子，并且从小就是聪颖优秀，习文习武，就在很多人都以为他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之时，皇帝却忽然立了三皇子为太子。 这让很多原本就站在慕容青阳这边的人心中惶惶，因为早就站错了队，只好不遗余力地帮衬慕容青阳......是以，虽然贵为太子，他有时候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王珺瑶看到这一幕，心里感到一阵寒冷，她原本是不相信慕容澜延真的会和欧阳灵萱有情，但是实在想不通他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负气离去后，本来是等慕容澜延跟自己解释什么，没想到他却一言不发，不就印证了他是心虚？ 想到这里，王珺瑶只觉得又是难过，又是愤懑——原本国公府也不是逼迫慕容澜延和自己定亲，既然他已经有了欧阳灵萱，又为什么要虚与委蛇，答应自己这一门亲事，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可是......那天蹴鞠大会上，慕容澜延的确是出现帮自己解了围，而且还给了欧阳灵萱一个不好看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二人怎么就好成这个样子了。 顾思涵知道表姐心里难过，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将这件事的由头原委直接说了出来。况且，她并不希望表姐和萱姐姐掺和这些夺嫡之类的政事，她们若是也知道了慕容青阳的野心，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但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让萱姐姐和表姐平白担惊受怕。 左思右想，顾思涵给萧寒睿使了个眼色，萧寒睿会意，上前与慕容澜延和太子私语几句，三个人往稍微远一些的凉亭走去，欧阳灵萱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嘴里更是叫着澜延哥哥，一刻都不停。 见那几人都走了，王珺瑶也不再憋着，只恨恨道，“原本慕容澜延对我很好，我还真的以为，若是嫁给了他，定能幸福一辈子，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我们现在还没成亲，他就这样风花雪月，与别的女子这般......” 说着，王珺瑶也觉得难以启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顾思涵知道，表姐对慕容澜延的信任绝对不少，但如今欧阳灵萱屡次三番地挑衅和纠缠，已经惹恼了王珺瑶，她对欧阳凌轩的印象便只有不知廉耻，难缠烦人了。但她相信慕容澜延不会有所动容，结果这些日子，朝堂上的局势动荡，忽然有不少大臣对国公府群起而攻，这样的情绪被英国公待到了府上，王珺瑶自然受其感染，即便她性格直爽勇敢，但也难免为这些事烦心。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慕容澜延做出那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说来，也是表姐很在意慕容澜延，真心喜欢着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否则，就算订了亲，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亲事已定，只要没有意外到时候只有她才会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虽然大锦的男子很少没有妾侍通房的，但是作为女子，自然还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道理，顾思涵很清楚，因为这原本就是她的梦想，之前她也曾因为慕容青阳的侧妃和通房闹过脾气，慕容青阳却劝说她，他娶这些人，无非是为了拉拢朝臣，爱的人只有一个她而已云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媒正娶 第一百一十五章明媒正娶 想到这事情其实也是因为自己而起，顾思涵心中有愧，上前安慰道，“表姐，别难过了，我看诚王世子也并不是真的喜欢那欧阳灵萱，他平常很少搭理她的，就连刚才，也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阿荷，你还小，不懂得这些门门道道，他只不过是刻意隐忍罢了，毕竟他已经跟我定亲，可是刚才他挺身而出，帮着欧阳灵萱解围的时候，却真是患难见真情！我也不难过，回去之后我就让我爹把这门亲事退了，我身为国公府的女儿，难道还嫁不出去了吗，竟要受这样的委屈！” “珺瑶，别说浑话，现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能往下结论，除了今天这次，诚王世子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你退了亲，一定会得罪诚王府，甚至有损你的名声。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嫁过去，将来世子继了亲王之位，你也是明媒正娶的王妃。” 柳若萱出言劝阻，姐妹三人中，顾思涵年纪最小，王珺瑶虽然聪明，但性子很直，还是柳若萱心思多一些。 “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王妃！”王珺瑶恼恨道，“今日真是晦气，好不容易来一次芙蓉楼，那个欧阳灵萱却总是给人添堵，现在可好，慕容澜延也站到那边去了，若萱，阿荷，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我们走！” 原本他们的位分比世子和太子要低一些，临走前出于礼貌和敬意，应当打声招呼才是。但由于今日是特殊情况，三个人也没有去找这几人便匆匆离去了，免得看着堵心。 于是，今日的小宴，算是不欢而散。 之后的几天，王珺瑶都是闭门不出，对外宣称身体有恙，很多人下了拜帖，想要来看她，也都被拒之门外。虽说她并没有提及诚王府的婚事，不过知情人自然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顾思涵自然不想让表姐与慕容澜延有了嫌隙，但这件事的真相错综复杂，王珺瑶知道了，绝无好处，所以......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这个误会，又不让表姐知道真相呢？ 慕容澜延和顾思涵想的一样，此时此刻也是束手无策，他武艺高强，性情洒脱，却是不大会哄人的，原本王珺瑶也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子，可就是因为这样，她发起了脾气才更是难哄。 丞相府邸，灵韵斋。 “小姐近日来心情怎么这么好，整个人面色都红润了起来，真是越来越美了！”说话的是欧阳灵萱身边的婢女，名字叫做流雨，是夏天的时候从牙婆那里买来的丫鬟，整个人生的好看，伶牙俐齿，而且很是手巧，编发绣花很是在行，因此欧阳灵萱很是喜欢她。 “你这丫头，嘴就是甜，心想事成，我心情当然是好！”欧阳灵萱将凤仙花所制成的粉色蔻丹涂抹在自己保养得饱满剔透的指甲上，笑道，“据说王珺瑶回了家之后就闭门不出，什么人都不见，你说，若是我过去看她，她会不会见我呢？” 流霞早就知道了欧阳灵萱的心思，也知道前几日在芙蓉楼发生了什么，笑道，“奴婢觉得，王小姐若是听说小姐您去看她，只怕更是羞愤难当，根本将您拒之门外呢！” “这倒不一定。”欧阳灵萱也笑了起来，见柳雨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解释道，“王珺瑶不见别人，是因为别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我却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般萎靡，如今诚王世子和她已经因为我分裂了感情，保不准，她非但不是不想见我，反而还迫不及待地想从我嘴里听到些什么呢！” 流雨不太听得懂欧阳灵萱的意思，但是并未多说，只点头附和着。 半个时辰后，身披红色鹤归图样大氅，一袭红裙，配着一件红色掐牙的白底印花大袖衫，又戴了整整一套的红宝石头面的欧阳灵萱出现在了英国公府门前。国公府的家丁们早就得了吩咐，不管是什么人来拜见王珺瑶，一律都要告诉她小姐有恙，不便见客，将人打发回去。 是以，虽然看出了欧阳灵萱身份不凡，衣着华贵，守门的家丁依旧不准她进去。 欧阳灵萱倒也不恼，而是微微一笑，只请那家丁进去通报一番，报上欧阳灵萱的名字，若是王珺瑶还不肯见她，那她扭头便走。 果不其然，去通报的人不久后就小跑回来，将欧阳灵萱和流雨带到了王珺瑶一直居住的青玉院。 没想到王珺瑶的大丫鬟桂枝正板着脸，站在门前，见欧阳灵萱还带着丫鬟，便冷言冷语道，“欧阳小姐进去见我家小姐吧，但是这个丫鬟就不要去了。” 欧阳灵萱见状，正打算发作，但又想着还不如忍下这一时的委屈，到时候好好奚落王珺瑶一番！ 是以，流雨站在门口厚着，欧阳灵萱则之身进入了王珺瑶的闺房。 只见屋内很是昏暗，王珺瑶坐在屋内的金丝楠木刻字的拔步床上，面色十分憔悴。进了房间，欧阳灵萱没有跟王珺瑶说话，而是先将屋内的摆设统统打量了一番，王珺瑶的院子叫做青玉院，是因为她一直很喜欢一首以青玉案为词牌，叫做《青玉案?元夕》的词作。 这首王珺瑶最喜欢的词作被雕刻在一面八扇的屏风之上，雕工精湛，再加上应景的图案雕花，更是让欧阳灵萱一看就挪不开双眼。 没想到英国公府竟然这样阔绰，府里还有这么新奇壮观的物件！ 想着，欧阳灵萱暗暗嫉妒起来，打量一下神色憔悴，整张脸毫无血色的王珺瑶，笑道，“京城都传说王小姐身体有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知道为什么病成这样，却不去医馆请大夫呢？”忽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说道，“啊！我知道了，是心病无人可医吧！王小姐其实真的不必这样，就算是知道自己不适合某个人，但也不应该就这样自暴自弃，你其实也不算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事态反转 第一百一十六章事态反转 王珺瑶扑哧一笑，“欧阳小姐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对了，想必是欧阳小姐也要订亲了，这才有了愁思万千吧，不过你不用怕，二皇子一表人才，又是皇室，你嫁给他，绝对是万幸的。” 欧阳灵萱原本没听懂王珺瑶在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二皇子”，“嫁给他”之类的言语，一时间，脑子里“嗡——”的一声。“你说什么，你真是胡说八道，就算澜延哥哥不喜欢你，你也不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啊！” 原本，欧阳灵萱也并不是不喜欢二皇子，之前也想过，若是自己能成为二皇子妃，将来也一定是前程似锦，直到她在蹴鞠赛的时候见到了慕容澜延，之后又看他对自己很感兴趣，主动提出让自己跳舞给他看，便对他有了情愫，一直想要接近他。 后来，诚王府和英国公府订了亲事，她更是又气又急，只以为慕容澜延是迫不得已。 那日芙蓉楼发生的种种，更让她觉得慕容澜延一定是喜欢自己的。 欧阳灵萱虽然喜好名利，功利心很重，但对于情情爱爱的事情，还是一往而深的，这次她好不容易看上了慕容澜延，而慕容澜延也好像对她有意......可是王珺瑶却说什么她要嫁给二皇子了？ 这叫欧阳灵萱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只以为是王珺瑶在撒谎。 “看来欧阳小姐还不知道呢，只怕圣旨今天下午就会送到你们府上了，欧阳小姐，你也不必太过激动，二皇子虽然身份高贵，但你并不差，而且还长着这样一幅明眸皓齿，臻首娥眉的好相貌，就算二皇子尊贵，你也配得上他的。” 王珺瑶怎么会不知道欧阳灵萱心中在想什么，却丝毫不提及慕容澜延，反而一直在说欧阳灵萱和二皇子慕容青阳的婚事。 欧阳灵萱心中狐疑，但又觉得王珺瑶不是傻子，既然敢这样说，那就不会是空口无凭的，否则被传了出去，不就成了编排皇室的大罪吗？ 还有......之前自己是如何粘着慕容澜延的，二皇子也不是没见过，怎么会愿意娶了自己这个心思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女子？就算是真的嫁给了他，她只怕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想到这里，欧阳灵萱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时间站得不稳，险些跌倒在地。但因为流雨被关在外面，也无人扶她一把，劝慰两句，王珺瑶还在一边说着二皇子、皇室之类的事情，搞得她头痛欲裂，面色很是难看。 “哎呀，欧阳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高兴坏了才这副样子，不如我让丫鬟给你端杯茶来？”王珺瑶怎能不知道欧阳灵萱为何这副样子，暗中暗自冷笑，嘴上却一副关心的模样。 这是阿荷教她的，昨日阿荷前来看她，因为是顾思涵，她就没有将人拒之门外，连带着将她身边的丫鬟也带了进来，只见那丫鬟身材魁梧，又很是面生，再仔细一看，依稀便是熟悉的慕容澜延。 虽然心中有气，但是见慕容澜延打扮得这样滑稽，她还是忍不住失笑。 后来，顾思涵告诉她慕容澜延之所以帮着欧阳灵萱解围，是因为慕容青禾曾经与他饮酒作乐，醉醺醺的时候说起他早已罪欧阳灵萱有意，不日就要向父皇请旨求娶。 记下了这件事，所以那日顾思涵相除言给欧阳灵萱不好看的时候，慕容澜延才赶紧阻止，唯恐欧阳灵萱折了面子，到时候她嫁给慕容青阳，二皇子爱妃心切，会找安乐侯府的麻烦。 这说法听着还算合理，但她还是有些不信。直到晚上爹爹英国公从宫里回来，说起了这件事情，说是慕容青阳自己开了口，说是想要立妃，问起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之后还是慕容青禾提起了欧阳灵萱，只见慕容青阳眼前一亮，皇上当场就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准备第二日就给丞相府下圣旨赐婚。 而昨日恰好是欧阳丞相休息，不用上朝，是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昨日顾思涵临走之前，曾经叮嘱过王珺瑶，如果欧阳灵萱前来挑衅，就让她装装样子，将慕容青阳已经与她定亲的事情告诉她，若是有机会，还可以说些别的，好让欧阳灵萱更加抵触这门亲事...... 想起顾思涵昨日所言，王珺瑶又说道，“欧阳小姐也太容易激动了一些，之前我订亲的时候，虽然心中也是又惊喜又激动，但是还不至于变成你这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就高兴的站都站不住了，等到成亲那日，岂不是更加严重？” 王珺瑶说的情真意切，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对了，欧阳小姐，你可先别急着高兴，听我一句劝，二皇子有一个还算宠爱的通房丫鬟，你过去之后一定要先立威，然后再示好，可别让通房欺压到你头上来。” 说着，她神色中还带着些许怜悯。 是了，嫁给皇子，从侧妃，到妾侍通房，只怕有不少人需要自己对付，或者将来二皇子有机会继位，当了皇帝，就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如何能专宠自己一个？ 但慕容澜延却不一样，他如今也十九岁了，但却是一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过，平日里行事作风更是正派，据说从来不出入烟花之地......也难怪王珺瑶眼中会有怜悯！ 见王珺瑶张嘴，正准备在说些什么，欧阳灵萱忽然一个激灵，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否则自己迟早会被气死，便匆匆告了辞，扭头便携着流雨匆匆离开了英国公府。 没想到回府后，正巧宫里来人，对着丞相和欧阳灵萱宣读了圣旨，还好声恭喜了一番，这才离去。 接到了圣旨，原本还有一线希望，觉得有可能是王珺瑶故意刺激自己，胡编滥造了这件事的欧阳灵萱顿时觉得心如死灰。尤其是想起慕容青阳身边还有通房，日后还有侧妃，心中更是仿佛有百只毛爪在刺挠。 说来也真是奇怪，若是原来，欧阳灵萱得知二皇子想要求娶自己，一定是心花怒放，什么侧妃通房，她只怕是都不看在眼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饮酒作乐 第一百一十七章饮酒作乐 可现在她心中已经有了慕容澜延，慕容青阳的所有缺点都被一一放大，加上王珺瑶刚才本来已经让她很是堵心，一时间，原本被众人羡慕的亲事就像一座大上一般，压在了她的心头。 想起自己今日去国公府，就是因为流雨说的那几句话成了导火索，她便将火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在了流雨身上。流雨虽然委屈，但却不敢反抗，只能等欧阳灵萱消气再说。 傍晚，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安乐侯府。 顾思涵听了，也是莞尔一笑，原本她并不确定欧阳灵萱真的会跑到国公府挑衅王珺瑶，没想到欧阳灵萱竟然真的不安分到了这样的程度，明明就什么名分都没有，就这样嚣张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不愿意让欧阳灵萱喜滋滋地嫁给慕容青阳，所以才嘱咐表姐，一定要放大慕容青阳不如诚王世子的地方，给欧阳灵萱添堵。 其实慕容青阳忽然提出要求娶欧阳灵萱的事情并非偶然。原本，他只是有娶欧阳灵萱来巩固自己和丞相府之间的关系的想法，并没打算这么快就实施，加上欧阳灵萱对慕容澜延死抓着不放，他也想再等几日，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没想到昨日忽然有人传出了他和户部尚书关系很是紧密，被丞相知道了。欧阳丞相和户部尚书向来不对盘，但是户部尚书也曾向慕容青阳示好，虽然户部尚书并不是多么重要的官职，没有长官军事和人力的职权。 可户部是管钱的部门啊！整个大锦的国家经济，包括粮食，税收，若是户部不批，就算是顾庭沛这样的大将没有粮草，也打不了胜仗。 是以，慕容青阳明知道户部和丞相不和，但还是接受了户部的示好，有一次甚至为了户部尚书开心，设计让丞相二儿子欧阳哲伟栽了跟头。 原本这件事很是隐蔽，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挖出来。 慕容青阳心中惶恐，只担心丞相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会与自己不再那么条心，这可是大大的不妙。是以，没等这件事闹将开来，他就赶快在朝堂之上请求父皇给自己立妃，最后一锤定音，敲定了欧阳灵萱。 现在皇上金口已开，自然是不会收回这道旨意的。丞相府已经和二皇子绑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欧阳丞相百般不乐意，却也和自己紧紧相依，福祸相关，只能选择无条件的帮衬自己...... 不过，这条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他一定会差个水落石出！ 当然，他能查到是谁放出了这条消息的话，也是很不容易，毕竟除了户部尚书和他自己，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然而，上一世的顾思涵却是清楚的，那时候慕容青阳早就看出了她对自己是真爱，因此很是信任，在她面前几乎没有秘密，顾思涵还以为这是慕容青阳宠信自己的表现。 如此，慕容青阳明面上跟丞相一条心，但暗地里还跟户部很是紧密的事情，顾思涵知道的一清二楚。 欧阳丞相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一点，恐怕会生了二心，慕容青阳一定害怕这一点，又因为原本就想要求娶欧阳灵萱，此时此刻赶鸭子上架，他一定会很快就向皇帝请旨定亲。 不辜负顾思涵对慕容青阳的了解，他的所有动作都和顾思涵想好的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偏差。 轻轻盖上茶碗，顾思涵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解决了表姐和慕容澜延的误会，但这张牌也算是用掉了，以后便不能用这个来离间欧阳丞相和慕容青阳......不过，她手里并不只有这一张牌！ 与此同时，香满楼顶层的小包间内，慕容澜延和萧寒睿二人相对而坐，饮酒作乐。 “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顾思涵那丫头，若不是她，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珺瑶了！这个办法还真是不错，只可惜，这就是将丞相和慕容青阳彻底绑在了一起，我虽然不喜欢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政事，但也觉得慕容青阳的性格不太适合为君，他也行强盛，我真怕太子会被他......” 此时此刻的慕容澜延已经有些醉了，芙蓉楼事件之后，他整日整夜的辗转反侧，生怕王珺瑶一气之下，请求英国公将这门亲事取消，他也想过去国公府探望她，顺带解释一下，没想到去了两次，都被拒之门外。 他也恼恨不起来，原本就是他做下的事情，虽然是为了王珺瑶好，但是并不能直说...... 好在顾思涵找到了他，虽然提出的方法让他有点难为情，但顾思涵说这样王珺瑶看到他就不会那样厌恶，否则保不准还没等他说话，就将他们二人一并撵了出去。 果不其然，王珺瑶看到他穿着女装，涂脂抹粉时，虽然刻意憋着笑，但也能看出她并不抵触自己。 解释完了，他原本还觉得王珺瑶可能会心存疑虑，但是顾思涵却让他不要担心，他心中惊疑不定，正准备再去国公府见见王珺瑶，就听到了皇上下旨，给慕容青阳和欧阳灵萱赐婚的消息，而且还是慕容青阳自己看中了欧阳灵萱...... 这样一来，他那天说的一切就都成立了，王珺瑶虽然还会发些小脾气，但不会真的怪他了。 是以，今日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约了萧寒睿，二人在此，说的是一醉方休。 “说来也是奇怪，顾思涵为何那样胸有成竹，就好像早就知道慕容青阳会在那一天请旨求娶欧阳灵萱一样，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巧合，但你说，她怎么能左右得了慕容青阳？”见萧寒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慕容澜延忽然嘿嘿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啊！喜欢顾思涵很久了吧，哈哈哈......” 萧寒睿酒量很好，但却不爱饮酒，此时陪着他和了几杯，只见他已经醉的口无遮拦起来，但萧寒睿却是仪态从容，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莞尔一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莞尔一笑 听他说起这话，萧寒睿倒也不反驳，只是莞尔一笑，算是默认。 经过几天的相处，慕容澜延和萧寒睿虽然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因为都是表兄弟的关系，他们二人很是亲近，再加上性格也是相投，也没有太子和世子这样的身份隔阂，二人已经成了实打实的挚友。 否则，就算是喝醉了，慕容澜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得知是顾思涵给慕容澜延出了主意，解除他和王珺瑶之间的误会，恰好这个时候慕容青阳也很给面子，真的请旨要求娶欧阳灵萱，一举解决了粘人的欧阳灵萱和他们二人之间的误会。 只是，萧寒睿也想不通，顾思涵究竟是如何确定慕容青阳会在这几日求亲？ 难不成她是会周易算命，只需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世事吗？不行！下次一定要问个清楚！ 想到顾思涵对慕容青阳几乎是无所不知的了解，萧寒睿心中就不大舒服，尽管顾思涵似乎对二皇子很是憎恨，但是......能那样了解，那样憎恨，他们之间只怕是有什么别的关系。 只不过顾思涵如今只有十岁，十岁之前一直都是养在深闺，哪里能和慕容青阳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萧寒睿干了一杯酒，也有些头晕，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中秋时节，正是蟹膏肥，蟹脚痒的时日，宫中是不是就会举办中秋时节的螃蟹宴。近日北方沿海地区的异姓王进贡了几只肥美的海蟹，太后见那螃蟹十分鲜美，便想邀请众人一起来品尝。 转眼间就到了螃蟹宴的日子，自从十岁之后，顾思涵就开始频繁地进宫，加上她早已封了郡主，原本第一次见到她有些鄙夷不屑的官家小姐们也都上赶着前来攀附，想与顾思涵搭上关系。 对付这样的人，顾思涵很是得心应手——既不冷漠，也不热络，若是有人说起什么话题，她也会回应两句，但不会表现的多么亲昵，若是有人奓着胆子与她开玩笑，那她就回一声说笑了。不咸不淡，无可指摘。 长平长公主不喜欢吃蟹，因此没有前来，之后高位上坐的人便都是熟悉的面孔了。叶昭仪怀了身孕，小腹微微凸起，双眼微眯，显得有些慵懒，看向下面的表情更是有些目中无人。 皇上的几个小孩子都是公主，已经很久没有诞生过皇子了，若是这一胎可以是个男孩，她就更有了跟皇后争抢的资本，也难怪会这样傲气。 顾思涵和里王珺瑶、柳若萱三个人并排而坐，时不时吃些桌子上的糕点，再咬咬耳朵。 从刚进门开始，王珺瑶就感觉有一道阴狠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这时候更加强烈，抬头一看，果然是铁青着脸的欧阳灵萱。欧阳灵萱是个不大会隐忍的人，因为心中对王珺瑶实在是憎恨之极，即便是在这样隆重的场面，也掩饰不住她的心思。 而王珺瑶呢，看到她这副模样，非但不愠不火，反而对她颔首，微微一笑，随即便低下了头，和顾思涵说今日的毛峰绿茶糕味道很是不错。 “绿茶糕的确不错，像极了某些人的脸呢！”顾思涵低声，用只有自己和王珺瑶还有柳若萱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三人同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欧阳翎徐娜虽然没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隐隐约约觉得是在说自己，脸色顿时更加绿了起来，好在这个时候场面还有些混乱，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这里，否则一定会询问欧阳灵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原本知道欧阳灵萱和二皇子定亲，想要凑上前去搭关系的几个小姐看了她这副苦瓜脸，也不敢凑过去自讨没趣，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就会惹恼了欧阳灵萱。还是安阳郡主好相与，总是一副笑模样，从来不说硬话...... 过了半刻钟，太后和皇后也到齐了，皇上因为朝中还有些事务，便没有前来，而螃蟹宴向来是不邀请男子来的，因此宴会厅里只有太后、宫里的妃嫔，慕容青梅和慕容青雨两位公主，官家小姐和几位诰命夫人，更显的空旷许多。 太后坐稳之后，整个宴会厅明显安静了一些。皇后和太后依旧是说一些不用拘礼的言语，也不做多讲，便宣布螃蟹宴正式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螃蟹似乎尤其肥美，一众官家少女都吃的不亦乐乎。顾思涵轻轻掀开一只蟹子的后壳，只见那螃蟹背上的蟹黄泛着油光，稍微沾了些蟹醋，便成了人间美味。 品过螃蟹之后，宴席也快接近了尾声，一些官家小姐们也开始四处走动，互相说些闲话。 “阿荷，你看前面摆的那只螃蟹个头真大，光是腿就有我们这边的一整只螃蟹大！”柳若萱看着餐桌正中央摆放的螃蟹，不由得啧啧称奇。 京城处于大锦的中部，周边是没有海的。因此，这样大的螃蟹在京城的确不多见。 “我猜那一定是蓬莱那边进贡的物种，不然以前怎么都没见过。”顾思涵也回应道，二人相视一笑，却听到一阵清亮的嗓音响在耳边，“萱妹妹，好久不见。”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柳若萱下意识地抬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慕容青雨。而她叫萱妹妹的人并不是柳若萱，而是与她同名的欧阳灵萱。可是......慕容青雨以前是从未这样叫过欧阳灵萱的，一般都是直呼其名，或者是叫欧阳小姐。 而慕容青雨虽然在叫欧阳灵萱，眼神却是朝着柳若萱和顾思涵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顾思涵不禁皱起了眉头——慕容青雨今日的举止着实有些奇怪。就算是因为柳若萱和慕容青阳订婚的缘故，她也不应该这样亲昵吧？ 再看她虽然身在欧阳灵萱那边，眼睛却一直看着萱姐姐，顾思涵心中觉得不妙。 忽然想一件事情，关于欧阳灵萱和柳若萱相同的名字——她一直都知道，欧阳灵萱很是不满意柳若萱和她名字相同，总有心思让萱姐姐改名，但是她却没有这个权利。可是现在不同，欧阳灵萱就要嫁给慕容青阳，作为二皇子妃，地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改名风波 第一百一十九章改名风波 难道......慕容青雨意在这里？ 顾思涵冷冷地看着慕容青雨和欧阳灵萱——如果她们真的要借着这件事发难，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给萱姐姐难看。那就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过慕容青雨并不是没脑子的人，向来是做得一副清高的模样，很少主动发难，授人把柄。柳若萱平日里谨守本分，也从未得罪过她，她又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招惹萱姐姐呢？顾思涵想着，心中暗暗觉得恐怕慕容青雨的举动和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不无关系。 果然，慕容青雨见柳若萱也抬起了头，笑的意味深长，又好似不经意地捂了嘴巴，“哎呀，看我这脑子，竟然忘了柳小姐名字里也带个萱字，真是我不严谨了，不过......两位妹妹名字里都带着同一个字，若是以后闹出乌龙，可就是大笑话了！” 她这样一闹，连带着太后几人的目光纷纷向这边投来。 “哎呀，若是没有今日这件事情，我还真没发现，二公主说得对极了，古往今来，因为名字的问题闹出的笑话可不少呢！据说前朝有位官家大小姐，名字里就带着个莲字，后来一个民妇也带着这个字，正与情郎苟且着，那情郎叫了她的名字，恰好被路人听到。好生编排了那位小姐一番......” 说话的人是叶昭仪，她左手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原本娇媚可爱的容颜如今好多妆品都不得用，因此不怎么施粉黛，却不怎么显得邋遢，而是特别有一番雍容之态。 叶昭仪虽然与这件事并无关系，但由于她与皇后不和，因此已经暂时和良妃结盟，见到是慕容青雨对柳若萱发难，再加上有着身孕，本就骄横，直接便提起了前朝往事。 皇后与慕容青雨和良妃一干人本就是水火不容，近来叶昭仪又借着怀孕这件事情处处挑衅于她，偏生是怀孕了的人暴躁易怒，她作为后宫之主还要处处忍让着，早已经是忍无可忍，如今叶昭仪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讲出苟且、情郎之类的言语，还像是要套用在国公千金和丞相千金身上，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理，随即端了端坐姿，青瞥叶昭仪一眼，整个人端庄雍容，令人望而生畏。 “叶昭仪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在你的明秋殿，说这样的话没人知道，可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又坐着这许多未出阁的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 叶昭仪原本想反驳一两句，但皇后说得并不错处，作为宫嫔，这样说话本就有损体面，刚才是她想帮着慕容青雨，结果一时没注意，加上这几日被娇宠惯了，这才说了不该说的。 暗骂是自己心急了，叶昭仪站起来福了福身，很是乖顺地向皇后认了错。皇后轻轻点头，又说她知错就好，还有着身子，就不要这样大动干戈地道歉了。 表面上是宫嫔乖顺，皇后和蔼，实际上这两人心里却是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拆骨，打入十八层地狱。 等皇后和叶昭仪消停了，焦点便又回到了柳若萱身上，还是慕容青雨先发了话，“唉，其实说实话，方才叶昭仪也真的是话糙理不糙，毕竟同名这样的事情，总是不太合适的，反正今日皇祖母和母后都在，倒不如......给柳小姐或者欧阳小姐二人之一赐个名字？” 这话说得很是漂亮，顾思涵心中冷笑，慕容青雨没有指名道姓，非要柳若萱改名字，却说是给她们二人其中之一改名，看起来是一视同仁，可是在场之人谁不知道，欧阳灵萱已经被皇上下旨跟慕容青阳赐婚，就要成为身娇肉贵的皇子妃，怎么能迁就着柳若萱，改了这个名字？ 再加上是太后和皇后赐名，柳若萱又怎么可能表现出半分不乐意？ 从头到尾，慕容青雨没有和柳若萱发生任何冲突，但又不动声色地让所有人都认为柳若萱应该改名......真是好手段，比欧阳灵萱这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要强上几分。 只是......扭头看看柳若萱惨白的脸，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又她顾思涵在，就不会让萱姐姐受这样的委屈！ “听青雨公主说起来，好像还真是是那么回事，只是......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在欧阳小姐出生的时候，欧阳丞相却没能想起来，毕竟，欧阳小姐出生的时候，萱姐姐已经两岁多了呀......”顾思涵偏着脑袋，一脸冥思苦想，却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欧阳灵萱原本就不如柳若萱年长，比她要小两岁，要是改名字，也应该是欧阳灵萱改。 只是......这欧阳灵萱现在已经和皇室绑在了一起，若是让她因为柳若萱改了名字，这不是在打皇家的脸吗？ 就看太后是如何决断的了。 太后原本就觉得慕容青雨是无事生非，又知道顾思涵这丫头素来和二位国公府小姐很是要好，此时自然点头，似乎是根本就没想起来欧阳灵萱就要嫁给慕容青阳这件事情，张口就要给欧阳灵萱赐名。 慕容青雨见状，立刻知道不妙，原本今日她突然对柳若萱发难，是因为哥哥告诉她国公府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被他打压下去，只要能除掉国公府，哥哥日后的路就更好走了，她这才冒着这样的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一番话。 若是能让柳若萱因为欧阳灵萱改了名字，而欧阳灵萱又是慕容青阳的未婚妻，朝中的文武百官自然就能掂量清楚孰轻孰重，然后开始偏向慕容青阳，就会有更多人投靠二皇子，对付国公府。而且欧阳灵萱向来不喜欢柳若萱与她同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以，这么做又能向这个未过门的皇嫂示好，一举两得，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她脑中只想着欧阳灵萱准皇子妃的身份，竟然忘了柳若萱原本就年长的事实。 眼见着太后有些动容，慕容青雨心里暗暗叫苦。 这次自己忽然提及这件事情，本来就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想要折了辅国公府和柳若萱的面子，可没想到竟然忽略了二人原本年龄上的差异，要是按照先来后到，反而应该是欧阳灵萱先改名字才对了。慕容青雨一时间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二十章 鸡飞蛋打 第一百二十章鸡飞蛋打 “那......欧阳小姐就要改名了吗？”慕容青雨忽然踟蹰道，一点都不像刚才那般利落逼人，仿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此时，自然是有人跟着帮腔的，依旧是之前的叶昭仪，虽说皇后之前厉声训斥了叶昭仪一番，但她毕竟怀有身孕，就算再怎么样，皇后也不能明着和她对上，反而还要一展母仪天下的风范，处处都不能与她计较。 “可是，皇上前几天刚才下旨给二殿下指了欧阳小姐这一门亲事，若是欧阳小姐改名，只怕不好吧......”这话慕容青雨不能说，因为她是公主，又素来装作一副清高傲然的样子，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妥。 而叶昭仪从来就不是一个嘴上有把门的人，所以就算她说话大胆了些，也无人觉得奇怪，更何况她有着身孕，就连皇后和太后都不能轻易奈她如何。 见叶昭仪和慕容青雨一唱一和，皇后心中怒气渐渐涨了起来——今日原本就是太后为各位官家小姐和诰命夫人准备的螃蟹宴，可她们却又一次的寻衅滋事，非要在这宴会上跟柳若萱过不去。 若是真的让柳若萱改了名字，到时候就是得罪了辅国公府、英国公府和安乐侯府三家。慕容青阳不在意这三家的态度，可是青禾却是有望将这几家发展成心腹臂膀的，原本慕容青阳打压构陷国公府的事情就已经让青禾焦头烂额，这次绝不能再雪上加霜！ 皇后想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道理在心口看开，面色很是不豫。 “这有什么不好的呀......”顾思涵很合时宜地询问道，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和天真，仿佛觉得改名是一件好事一般。 也对，被太后赐了名字，即使不喜欢，谁又敢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呢？ “青雨刚才不是说了吗，正因为欧阳小姐是准皇子妃，所以在出家之前被哀家赐了名字，才真的是亲上加亲，是好事一桩，怎么到了昭仪的嘴里，反倒不好起来？哀家倒有兴趣听听，究竟不好在了哪里？” 经过顾思涵这“无意中”的点拨，太后借机发难，语气中已经有了些愠怒，看着叶昭仪。 太后给官家小姐赐名，古往今来都是极为荣幸的，叶昭仪在宫里生活了这么长久，怎么会不懂这些，今日还说出这种话，分明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太后怎么能忍？ 不等叶昭仪措辞回话，太后立即开口，“青雨今日提得很好，就给欧阳灵萱改个名字，哀家想想......欧阳这丫头不是舞技最好，平日里最是喜欢跳舞吗，就叫欧阳灵舞吧，倒比萱字更加适合她。” 听太后都这么说了，欧阳灵萱哪敢有什么异议，只能叩头谢恩，心中对慕容青雨的恨意已经冲破了天际。 之前在蹴鞠赛上，她就有心阻止自己和诚王世子接触，今日又忽然提到这件事情，平白无故引得太后给自己改了名字！原本她是想着等自己飞黄腾达了，定要给那柳若萱改个难听的名字，没想到被慕容青雨从中作梗，竟然害得自己连名字都没了。 什么欧阳灵舞！听着就没有内涵，哪有萱字来的恬静柔美？ 真不知道慕容青雨中了什么邪，她不是原本也不喜欢顾思涵那三个人吗，怎么忽然之间转了性子，屡次帮着她们？想到这里，欧阳灵舞又想起来，慕容青雨也是良妃所出，和慕容青阳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这一定是趁自己还没嫁过去之前，给自己的下马威，好让自己知道，就算成为了皇子妃，她也永远低她这个小姑子一头。 好歹毒的心思！趁着无人注意，欧阳灵舞看着慕容青雨的表情满是怨怼，而慕容青雨也一时间手足无措。 没想到原本筹措好的事情，却是这样被瓦解掉了，而且还赔了夫人又折兵，欧阳灵舞那个脑子不够用的，偏偏还很是多疑，经常胡思乱想，现在指不定把她慕容青雨想的多么恶毒呢...... 而顾思涵呢，早已在欧阳灵舞叩头谢恩之后，就再也不管这边的事情，低头吃起了刚才剥好的蟹脚来。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每次太后有所动作，都是在顾思涵直指问题要害之后...... 而端坐在皇后下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良妃，轻轻眯起了狭长的凤眸——原来这就是青阳之前看中，有心求娶，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作罢了的女子。青阳果真很有眼光，这样洞察人心，玲珑心思的女子，若真的能嫁给他，可谓是很好的贤内助。 只可惜，现在她已经渐渐与青阳青雨对立了起来，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心，都不能再收为己用。 只能除之而后快！ 顾思涵自然是知道良妃已经注意到自己了的，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很了解良妃，甚至比慕容青阳还要了解她。只要是人，就会有把柄，而良妃的把柄，也并不是完全不为人知的。 中秋时节的螃蟹宴后，天气已经渐渐转凉，未央街的梧桐叶渐渐泛黄，也都纷纷落下。 欧阳灵舞改名的事情，也随着阵阵秋风，传到了每家每户，每个百姓的耳中。就算有人原本不知道欧阳灵萱，听了这个事情，也知道了欧阳灵舞。 朝中的局势，一时间也有些动荡——都知道太子和二皇子现在有些分庭抗礼的趋势，国公府被接连弹劾的很是萎靡，欧阳丞相却是如日中太难，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虽然被太后赐名听起来是一件好事，但谁都知道，被强迫改名，是一件令人感到侮辱的事情。 而又有少数人听自己家的诰命说起，从头到尾，都是二公主慕容青雨在推动这件事情，一时间又惊疑不定，以为二皇子这是要丢弃丞相府，转而拉拢国公府。 有了这样的想法，很多人便不敢再那样针对国公府了，反而开始疏远起欧阳丞相来，气的欧阳丞相吹胡子瞪眼睛，真不知道这个二皇子在想什么！之前他听说二皇子和户部尚书素有往来，心中疑惑，一查，还真的查到了他们的金钱交易，心中很是不满，可无奈灵萱，不，灵舞已经被许给了他，即使不满，他也得全力扶持着这个二皇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匪夷所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匪夷所思 原本以为二人就这样被绑在了一起，却没想到半路出岔子，二公主又做出这样的事情，害得灵舞受辱改了名字，这真叫人匪夷所思！ 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自然便是慕容青阳了，先是回宫，冲着慕容青雨发了好一通脾气，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后又听良妃所说，发现顾思涵也在暗中推动，扭转局势，心中更是愤懑——真不知道自己那样一表人才，又温和体贴，这个顾思涵为何就是看不上他，真是跟她爹一样，死脑筋！ 而后，他又想到欧阳丞相原本就因为户部尚书的事情跟自己闹得不太愉快，好不容易因为欧阳灵舞的事情好转了些，没想到又成了这样，这真是天要亡他！ 如果慕容青阳知道，之前他和户部尚书的事情也是顾思涵暗中散播出去的，岂不是更要气的七窍生烟，浑身打颤吗？ 不过，即使这样，慕容青阳并没有就此颓废，毕竟有婚约摆在那里，就算欧阳丞相再怎么不满，也不至于与他反目，反倒是国公府声势又要起来了，加上之前很多事情都是经过构陷的，趋势很快就有些不利于他之后的行动。 毕竟兵部的事情并不是区区一个主事就可以左右的，想要真的夺取兵权，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与此同时，太子的东宫。 “青禾啊，你最近与武安侯世子走得很近，他刚刚回京，又不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何必这样与他亲近？”皇后坐在贵妃榻上，满面倦容，关切道。 倒不是因为她不相信慕容青禾的眼界和本事，只是她实在很奇怪，世家子弟那么多，比如那个四品参军谢玉，也是一块值得拉拢的栋梁之才，而且也在蹴鞠大会上脱颖而出，为什么青阳就偏偏要与萧寒睿这个身份不太简单的人来往密切呢？ 虽说皇后现在不愿意惹是生非，锐气也减了许多，可当年也是靠着自己和家族的势力一步步斗争，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尸骨才爬上皇后之位的，现在已经三十几岁，但也不是什么无知妇人，比慕容青禾的谋略只多不少。 但皇后性格向来不是什么狠辣之辈，很少对无辜的人赶尽杀绝，所以比起良妃之类的人更亲切和蔼一些。 慕容青禾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但也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母后可知道长平长公主性子如何？” “长平......她是个很守规矩，很懂道理的人，怎么了？” “长公主既然懂道理，就应该知道太子才是一国储君，谁才应该被他们帮助支持。况且武安侯上下都与我这一系没什么仇怨，长平公主的儿子就更没有理由不帮着我，反而帮着慕容青阳了。”而且......顾思涵那个丫头，对萧寒睿来说，似乎真不是一个普通的存在。 之前在芙蓉楼，慕容澜延他们都跟着王珺瑶跑到了后面，只有萧寒睿过了一阵子才到，而且还是跟顾思涵一起，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好成这样的？真叫人不得而知，毕竟萧寒睿回京不久，更是一个多月前才亮明了身份的，顾思涵一个女儿家，怎么会与他熟识？ 这叫慕容青阳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下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思涵与慕容青雨和欧阳灵舞看起来有些对立，几乎每一次慕容青雨和欧阳灵萱出事都跟她有关系。现在欧阳灵舞虽然心系慕容澜延，但马上就要成为二皇子妃，慕容青雨更是与二皇子一母所出。 顾思涵那么聪明，如果真有心站在慕容青阳那边，绝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顾思涵和萧寒睿，都不是喜欢被人拿捏的人，所以只要他诚心结交，他们就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对这一点，慕容青禾深信不疑。 只是......不知道顾思涵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会不会发现之前皇祖母寿宴上自己动的那些手脚？ “青禾，我听说近日来慕容青阳开始坐不住了，变本加厉地打压起英国公府来，却是先放过了辅国公府？”原本后宫之人是不能干预朝政的，只不过现在没有外人，只有皇后和太子母子两个，自然不用顾忌什么，皇后问道。 “没错，慕容青阳真的是坐不住了，之前萧寒睿说他在兵部的兵士户籍上动过手脚，安排了很多他的人去往前线，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好像是冲着安乐侯去的，若是我们没猜错，他应该是看中了兵权，想要趁机夺取。” 皇后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大惊失色，很是骇然，“慕容青阳野心很大，这是谁都知道的，可他怎么干......若是被揭穿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哼，他既然敢这么干，就是料定了没人能抓住他的尾巴。”慕容青禾冷哼一声，他虽然已经差不多知道了慕容青阳的诡计，而且还知道那日行刺自己的人多半跟他也是有关的，可每一条线索追查下去，却都成了死胡同，说明慕容青阳的确是个心思缜密，不轻易落下把柄的人。 皇后听了，摇头叹气，“慕容青阳跟他那母妃一样，都是狡兔三窟，之前若不是太后娘娘看中了我，加以扶持，恐怕我都斗不过良妃。想当年丽妃那样受宠，还诞下了......”说道这里，皇后忽然打住，知道是自己失言了。 慕容青阳也知道其中缘由，只暗自摇头，也不说话，二人有聊了些别的，直到宫女传来了午膳。 同一时间，萧寒睿这边也是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确凿的罪证，无法彻底揪出慕容青阳的罪行。不过好在顾叔叔那边时至今日都是安然无恙，近来不但给顾思涵写了家书，还给他也来了封信，说侯府没有男子，只有思言一个年幼的孩子，若是有什么难处，请萧寒睿多多帮忙。 上次户部尚书的事情被丞相知道后，慕容青阳有意疏远了户部，而萧寒睿则使了些计谋，按时户部尚书慕容青阳是个不可靠的，之前用得上他，便很是热情，现在为了拉拢丞相，就给他冷脸，这样的人，须得担心着他翻脸无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思言闹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思言闹事 户部尚书知道这一点之后，心里自然是有些疙瘩，慕容青阳之前吩咐他，让在军粮军饷上面做些手脚，以此来牵绊着安乐侯，原本他打算照做，现在却是装作没听见一样，反而在粮草这方面很是殷勤的补给，因此边关现在打的火热，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人出征带兵，慕容青阳更是没有毛遂自荐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慕容青阳之前勾结兵部主事，篡改兵籍这一手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用起来。 若是慕容青阳一直按兵不动，他们反而不大好想对策，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萧寒睿轻轻握着手中的狼毫，一个硕大的“动”字落在了宣纸之上，那字体强劲有力，规整大气，但却不落窠臼，正如萧寒睿本人一般。 想起了远在边关的顾庭沛，紧接着便又想起了现下无人照料，独自一人在侯府的顾思涵，心中难免有些想念——自打上次芙蓉楼一见，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天不曾与她见面了，不知道这丫头在侯府中过的可还好，那不省心的庶妹和姨娘又可曾再找过她的麻烦？ 心思一动，萧寒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这些日子以来，慕容青阳忙着跟欧阳丞相周旋，更想着如何才能扳回之前欧阳灵舞改名是折了的面子，一时间也没有心思折腾国公府。因此刑部的事情比之前少了很多，他这才有心思坐下来想别的。 既然心中想念，那不如就去侯府看看，也好放心...... 这回他并没有翻墙，而是走了正门。原因之一，便是因为现在是白日，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了总归是不好。原因之二便是因为远在边关的顾庭沛给他寄来了书信和进出安乐侯府的信物，家丁看了那信物，加上他不是脸生之人，便放了他进去。 就算是有心人注意到他前来安乐侯府，有了顾叔叔的信物，他完全可以说是自己要去顾庭沛的书房那些东西之类，就此搪塞过去。 此时正值午间，顾思涵不在青荷居，却是在顾思言的风来院。 顾庭沛离去之前，因着顾思涵年纪小，又有自己的正事，总不能整日跟思言在一起，因此又请了两位有经验的位嬷嬷去风来院照料顾思言。 此时此刻的顾思言早已没有当初那样的羞涩胆怯，在侯府生活的这些日子，顾思涵特地对他身边的丫鬟嬷嬷都做了培训，让她们给顾思涵灌输他是身份尊贵的世子，举止应当大方端庄，更没什么可怕的之类。 前几天事情有些多，她便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风来院，这次一去，思言很是想她，很快便跑了过来，抱着顾思涵，奶声奶气地叫着姐姐，真真让顾思涵疼爱到了心尖上。 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不对—— 原来是太后曾经赏给顾思涵一袋油茶，顾思涵喝不大习惯，见思言喜欢，就将那些油茶如数送到了风来院，思言想起来都会喝上一碗。 顾思涵来之前，思言正打算喝上一碗，现在已经冲泡好了，因着担心油茶会凉，顾思涵便吩咐一个名叫如意的丫鬟先喂思言喝了那油茶，不用顾忌她还在旁边。 如意听了吩咐，很快便蹲下身子，很认真地拿着汤匙，又在嘴边吹了好久，这才为给顾思言。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些烫到了思言，顾思涵原本很是心疼，正要出言责怪如意做事不认真，就见思言忽然大发雷霆，竟然伸手打翻了如意手中的瓷碗，刚才冲泡好的油茶一股脑儿地洒在如意白皙的肌肤之上，一些窜到手臂，一些流落在地。 事情来的突然，顾思涵更是没有想到思言怎么会这样暴躁，见如意被热油茶烫的不轻，立即吩咐秋葵带她去府中请的常驻大夫那里查看一番。 而风来院的丫鬟婆子们见状，也纷纷上前，将狼藉的地面处理干净。 看着面色自若，毫无歉意，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顾思涵心中恼怒——她不过是几天没来这风来院，怎么思涵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她平日里告诉丫鬟婆子们应该给思言树立自信，可也说了，作为世子不能摆谱，对待身边的下人更要宽厚温和一些，怎么今日见他却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丝毫容不得别人犯错？ “思言，你这是干什么，如意姐姐又不是故意的，你为何要发这样大的脾气？” 顾思涵毕竟是姐姐，在思言眼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见姐姐忽然恼了起来，他也不敢顶嘴，只低下了头，之后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道，“我是主子，如意是奴才，所以......她不能惹我不开心！否则我就可以，可以......” “可以害得她烫伤吗？”顾思涵见思言还不悔改，细眉微挑，火气更冒了上来。 俗话说三岁看大，思言原本不是这样的性格，一定是有人从中煽风点火，导致思言有了唯我独尊的想法。究竟是谁，居然这样教导思言！ 现在思言还小，还没有人如何关注他，因此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会被人认为是小孩子脾气。可是这样的脾气一旦养成，到日后想改却是难上加难的，思言身份又很是特殊，到时候难免会穿出待下苛刻，心狠手毒的名声...... 而名声狼藉的人，自然会被人诟病，到时候思言就算能继承候位，且不说他撑不撑得起来，想必借此机会说事，上奏折让皇上夺回安乐侯这个爵位的人也一定不在少数。 见思言已经被自己镇住，顾思涵抬头，目光冷冽地四周巡视一番，看得周围的丫鬟婆子也是胆战心惊，风来院的人没怎么跟这位三小姐打过交道，每次见她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却没想到她生起气来，一个眼神便是这样令人心惊。 萧寒睿来到风来院时，看到的便是如此场面。 顾思涵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耍威风的人，既然她这样盯着这些丫鬟婆子，看起来的确是在示威。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叫她这样气恼。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中狐疑 第一百二十三章心中狐疑 绿篱给萧寒睿讲了事情的始末，惹得萧寒睿也眉头大皱——阿荷这脾气发的很有道理。如果真是有人刻意这样引导顾思言，让他这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话，那这件事可真的很是严重了。 顾思言原本就是过继来的孩子，更容易引人口舌，也就更好编排，到时候无论是对安乐侯府，还是对顾思言都是很不利的。 可萧寒睿也知道，思言原本是个聪明伶俐，悟性很高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人故意教导他这样做，而能够这么教他的人，想必只有这孩子身边最为亲近的嬷嬷丫鬟之类了...... 顾思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很快就移到平日照顾思言饮食起居的周嬷嬷身上，可周嬷嬷原本就是安乐侯府中的人，从小跟柳嬷嬷也是认识的，就是因为柳嬷嬷曾经说这个人可靠，顾思涵才会让她一直照顾着顾思言。 想到这里，顾思涵脑筋一动，厉声道，“周嬷嬷！你作为思言身边最亲近贴身之人，思言今日之举，想必也免不了你的责任，说，你平日里都是怎么照顾思言的，竟然把他教导的这样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周嬷嬷一听，面色很是无奈，但却欲言又止，只张了张嘴，便好似认了命一般，准备低头认罪，情顾思涵责罚。 而顾思言这边，虽然听不懂顾思涵话中的具体含义，但却知道姐姐这是在指责自己不对，一时间心中惶惶，小脑袋四处乱晃，好像在找什么人。 果然，他圆溜溜的黑眸猛地一亮，跳下椅子，三步两步就蹦达到一名一等丫鬟身边，怯怯地躲在她身后。 按理说，整个风来院只有周嬷嬷跟顾思言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最是亲近，怎么如今心中害怕，顾思言却不找周嬷嬷，也不为周嬷嬷说话，反而跑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脸生的丫鬟身边？这根本就不合逻辑，顾思涵心中暗暗分析，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指责周嬷嬷照料失当，应当严惩。 周嬷嬷望着跑到别人身边的顾思言，心中也是伤心无奈，再看看顾思涵又是这般模样，只知道今日自己恐怕是百口莫辩了，根本就不解释，只说是自己无能，照顾不好小世子云云。 其实这件事情说到底，还真的一点都怪不得周嬷嬷。 顾庭沛前往边关之前，担心顾思言身边人手不够，难免会让顾思涵劳神费力，便从其他院子调了些丫鬟婆子，说是辅助周嬷嬷。 今日被顾思言当作主心骨似的丫鬟叫做秋香，却不是别的院子调来的，而是之前顾思涵从牙婆那里买进来的新丫鬟之一，不过之前一直没受顾思涵重用，后来也被调往风来院。之前秋葵也曾说过，觉得她之前在牙婆手里的时候就显得性格有些强势。顾思涵一听，只觉得爹爹去了边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思言身边更应该有个果断强势些的人，也好耳濡目染，不要让思言太过小家子气了。 就这样，秋香被派往风来院，周嬷嬷自然觉得她是三小姐的人，对她很是客气照顾。 正如秋葵所说，秋香此人不是一般的强势，甚至有些好大喜功的意思。因为她年轻漂亮，又会说话，比古板的周嬷嬷更加讨喜，她很快便接近顾思言，愈发受他喜爱，之前风来院的人都觉得她是小姐派来的，现在又是三小姐掌府，府中最有权力的人便是三小姐了。 如此一来，她们更加处处忍让，根本不敢与秋香为难。她很快便晋升成为一等丫鬟，每天贴身地照顾思言，顾思言跟她更是亲上加亲。 后来周嬷嬷发现思言有些时候会对别的丫鬟婆子颐指气使，也曾说过几句，顾思言之前还听她的，后来却是屡教屡犯，最后见到她也不亲昵了，一看她要说教，立刻怒目而视，根本不听她的。 周嬷嬷也知道，小世子原本是个极其听话的孩子，从来都不会这样顶撞大人，更何况她在和小世子的感情最是亲厚......一时间，二人心中也有了隔阂，虽然她还是风来院的管事嬷嬷，但关于顾思言的事情也基本上都是秋香在做。周嬷嬷心灰意冷，也曾怀疑过是秋香对小世子说过什么，但却不敢质问追查，生怕秋香搬出顾思涵这个后台来。 没想到三小姐如今看到了小世子这副样子，也发起了脾气，周嬷嬷根本就不敢将责任推给秋香，只怕顾思涵回包庇自己的人，反而觉得是她挑拨离间。 还好顾思涵一早就觉得不会是她，而且也注意到了思涵和秋香之间的关系不同小可。 再看那秋香，早已蹲下身子，像模像样地安抚着顾思言，也不像其他人那般，看到顾思涵火气这样大，就吓的敛声屏气，不敢动弹。 原本思言身边的确需要一个不卑不亢的人，也好能把他教导的更具阳刚之气。可却是自己疏忽了，之前秋香在青荷居的时候，顾思涵并未和她打过交道，后来风来院需要人，她就将此人调了过去，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奇怪的是......秋香明明跟秋葵和绿篱等人都是一个来路，同一天进入侯府，怎么会有心把思言教育成这样？ 难道她不是故意的？ 不可能，一个人怎么会无意之间做出后果这么严重的事情，只怕还是那个牙婆有问题！看来之后要将那牙婆送来的人一并排查干净......只是，为何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顾思涵想了半天，却是没有头绪，只好先搁下这事，看向周嬷嬷。 虽说知道这件事情只怕跟周嬷嬷无甚关系，但她明明冤枉，却不说出来，一定是因为秋香的来头，还以为那是自己的人，所以不敢吱声，一人背锅。 这种做法，若是往大了说，便是不负责任！倘若自己这次没有发现秋香和思言的不对头，只怕就要将周嬷嬷惩罚一番，真正的问题却还遗留在风来院。这样的不负责，畏惧强权的人，虽然人品并无不好，但也断然不能再思言身边管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醍醐灌顶 第一百二十四章醍醐灌顶 “那边希望周嬷嬷知错能改，从管事嬷嬷降为粗使嬷嬷，就不要再插手风来院的大事了！”知道周嬷嬷家中还有一儿一女要养活，顾思涵也不想罚她的月银，只是降了职位，以示警告。 “老奴甘愿领罚。” 原本还以为三小姐这样恼火，会把自己赶出府去也不一定，没想到顾思涵会从轻处理的周嬷嬷心中难免感激，抬头道。见顾思涵没再说话，周嬷嬷也很是识趣地离开了门厅，粗使婆子是不可以随意进大厅的。 待周嬷嬷离去后，顾思涵若有所思地看了秋香一眼。因为周嬷嬷平日里带人也算亲厚，脾气温和，因此被她管着的丫鬟婆子都很是不舍，有几个若不是担心在主子面前失态，早已经落下眼泪了。 秋香却有些不以为然，似乎周嬷嬷本就与她无关，甚至也不看顾思涵，就好像面前只有顾思言一个活人一般。 这样的人，断不能留在思言身边！顾思涵心中一凌，却又想不透秋香究竟是什么来历，是谁又存心想要在思言身边安插这样的眼线...... 这一切，自然是被萧寒睿看在眼里，他知道阿荷一定是看出了秋香的问题，所以才没有重罚周嬷嬷。 但她心思还是太过敏感，只怕这件事情还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复杂。 想着，萧寒睿给顾思涵使了个眼色，顾思涵立刻会意，又警告了顾思言和几个下人一番，才带着绿篱和萧寒睿一起离开风来院的主厅。 “绿篱，去大夫那里看看如意怎么样了，顺便直接让秋葵会青荷居，不要再往风来院跑了。” “是，小姐！” 打发走了绿篱，顾思涵才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刚才什么情况，你也都看见了，你说，究竟是谁派秋香来......” 话还没说完，顾思涵就发现萧寒睿有些奇怪地盯着自己，皱眉道，“你有没有注意听我说话，这样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说着，她还拈着帕子抹了把脸，神色很是疑惑。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秋香应该是和秋葵一起买进侯府的吧？”冷不丁地，萧寒睿如是问道。 顾思涵更是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便回答道，“是啊，之前给秋葵取了名字，紧接着便是秋香，我便给她们用了同样的字，怎么了？” “所以你在奇怪，究竟是什么人一早就买通了牙婆，将线人放进了侯府？” “对呀。”对于萧寒睿的敏锐，顾思涵并不惊讶，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知道萧寒睿只怕是比她还要聪明，只是......“你既然都知道，就跟我分析分析，一直问这些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萧寒睿微微一笑，之前阿荷一直都是敏感、聪慧到让人心疼的，从第一次相遇时，他就清楚这一点。这是第一次，阿荷的判断出现失误......想着，萧寒睿笑道，“你莫不然猜测一下，如果秋香并不是有意要带坏思言，只不过没想到忽悠那样的后果呢？” “不可能！”之前，这样的念头也曾经在顾思涵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她否决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会是无意的？她可不相信......前世，她就是太过这样信人，所以下场才那样凄惨！ 见顾思涵这样决绝果断，萧寒睿又忍不住皱起眉头，倒不是恼怒，而是觉得阿荷小小年纪，若说那样的聪颖智慧是她的天性，可这样多疑，看起来却怎么也不像是天生如此，毕竟阿荷有时候还是娇憨可爱的。 那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一个十岁大的女孩子这样敏感多疑？ “你听我说，按道理分析，如果这个秋香真的是别有用心之人送到侯府的，且不说这个人是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未卜先知的可能，怎么会知道日后会有思言这个继子，而秋香又恰好被调到风来院，有机会引导思言学坏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思涵反驳道，“这个人一定是原本就对侯府有了歹念，趁这个机会将人塞了进来，可是她在我那里一直都没受重用，之后被调到风来院，这才真正谋划了起来。” “侯府护卫这样武艺高强，我上次翻墙进来，还满是小心翼翼，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侯府之外给秋香传递消息，告诉她怎么做呢？还是你觉得......秋香本来就这么聪明，能想得这样长远？”若说是宋姨娘想给风来院安插眼线，暗中通气，这还说的过去，可府外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往安乐侯府传递消息？ 唯一有这个能力，又和安乐侯府又仇怨的人，也不过只有慕容青阳一个人，可慕容青阳何等精明，何等的自负？他一心想跟慕容青禾争夺太子之位，也许会布局构陷顾庭沛，但却没必要这么早就对顾思言下手，毕竟他一心想当皇帝，到时候若是想对付侯府，也不用费太多力气，根本就没必要等顾思言要继承候位的时候打这张牌。 “可是......”顾思涵还是不肯相信秋香是无意的，但这样一分析，也的确是那么回事，毕竟爹爹平日里在边关打仗，尊敬爱戴他的人不少，但是若说跟谁结下了仇怨，却是很少的。 而素来和自己不和的欧阳灵舞，也没有这样天大本事和谋略....... “不要总是把别人想象的那么坏。”萧寒睿柔声道，“首先，道理上就讲不通这件事情，其次，便要从秋香的个人情感上来说。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我大约能看出来，她应该是个不甘落后，要强的人吧？” 想起秋葵所说，顾思涵暗道萧寒睿敏锐如妖，只点点头。 “那你还不明白，一个要强的人，怎么会甘于被管束？就像顾夏莲一般，她总想着攀附贵人，为自己谋前程，争第一。可是秋香没有那样好的出身，只能攀附着主子，在他们这些下人之间争第一，是也不是？” 望着萧寒睿深邃而温柔的眼眸，细细咀嚼了这番话，顾思涵有如醍醐灌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固执消融 第一百二十五章固执消融 因为上一世顾夏莲和慕容青阳的欺骗，顾思涵总是不由自主的将事情都想到阴谋、陷害之类的事情之上，至于会不会是秋香真的无意而为，仅仅是想着争宠，并未有更深远的想法之类......若不是萧寒睿这样一分析，她还真的不愿意相信。 可现在，顾思涵似乎已经明白，萧寒睿想告诉她，并不是所有人都怀揣恶意，满心算计。就算秋香这样做是错的，但也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受了谁的致使，想要陷害侯府。 之前她极力的辩驳，原本也有些不自信，现下又看到萧寒睿说的头头是道，再静下心来思考一下，也的确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只是...... “只是秋香难道将我们都当作了傻子不成，她教坏思言，难道我和爹爹就不会发现吗？到时候一定会将她赶出侯府，她还怎么借着思言的欢心往上爬？”秋香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能把思言带偏，那说明她也不是笨人，难道想不清楚后果？ 萧寒睿见顾思涵一点就透，不像刚才那样绝对，心中也很是欣慰，道，“因为思言只有三岁。” “你是说，她仗着思言年纪小，又对她有了依赖，就算被我们发现了想要惩罚她，也要考虑思言的感受？”顾思涵的瞳孔蓦然放大——这样的人，也未免太过嚣张，竟可以想到这一层，只怕就是仗着思言喜欢她，这才如此放肆！ 之前将思言从李萌和顾庭敏家中待到侯府，他就适应了好一阵子，最后才和周嬷嬷还有顾思涵亲密了起来，也适应了侯府的一切，这才会轻易地喜欢这个年轻漂亮，又会说话，平日里总是纵容他的丫鬟。 虽说思言懂事，但每个孩子都有贪玩贪嘴的天性，只怕这个秋香平常就总是惯着他，也不管对他身体心性好坏与否，就这样纵容着他。方才他那样大发脾气，也一定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想来，全都是秋香纵出来的脾气！ 明白这个中道理，顾思涵脸色立即黑了下来。这个秋香，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只可惜这些手段不应该用在侯府，用在她顾思涵眼皮子底下！她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更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丫鬟威胁。 难道她以为仅仅是思言的依赖，就能成为她的傍身之本了么？ 心中冷笑，这件事看起来也许有点棘手，但却是难不倒她的，心中有了数，顾思涵也不再和萧寒睿继续纠缠此事，想到今日是他忽然到访，便问道，“对了，你今日来侯府，找我是有何事？刚才那是我的家事......却要你来开导我，当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她面色羞赧地低下了头。 “这有什么，你的家事，我也没少掺和。”萧寒睿轻笑道，又问，“话说回来，难不成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顾叔叔前几日还给我来了书信，说是不放心你一个女子，让我时不时来看看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 萧寒睿言语之间，还扬了扬手中的白玉佩，那便是顾庭沛给他寄来的信物。 见了那玉佩，顾思涵心中安宁。看来爹爹那边现在还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腾出空子给睿哥哥寄这些东西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青荷居，因着今日萧寒睿来的明目张胆，顾思涵也不好当着许多丫鬟下人的面请他进屋，二人坐在青荷居的小门厅内，将其余人都遣了出去，方便说话。虽然萧寒睿方才说了那样的玩笑话，但是看他的表情，顾思涵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难以解决，兴许自己能帮上忙。 “这些花茶是之前青荷居的榴花所晾晒而成，香味浓厚，我平常最是喜欢喝，你也尝尝。”纤纤玉手轻轻执起碗盖，一下一下地刮蹭着茶碗，顾思涵稍稍凑近鼻子闻了一下，香气弥散在鼻翼周围，她深吸一口气，面上更多了些舒适祥和。 萧寒睿也学着她这样做，心中暗暗赞叹着制茶的手艺当真不差。 “睿哥哥，我知道最近朝堂上兴许正维持着僵局，虽说女子不得干政，但爹爹不在京城，我总要替他关心这些事情的。”顾思涵呷了口茶，便出声道，她担心是有关慕容青阳的事情让萧寒睿难以应对，而她手中掌握着很多慕容青阳的把柄，只要能把这些一一破解，不愁慕容青阳没有破绽。 只可惜她毕竟是女子，并不能将这些事情办的太过明显，否则难免会引人怀疑。 “是。”萧寒睿也不多说他话，既然阿荷已经猜出来了，而面色有这样稳健如常，说不定是有什么办法。经过这许多日的相处，他对顾思涵的想法早已由好奇变作敬佩，现下又多了些爱慕和心疼，总而言之，阿荷若是能帮上忙，他和太子这边一定是如虎添翼。 武安侯其实并不赞成萧寒睿参与政事，现下他与太子相交甚密，武安侯唯恐他被当作太子党之类，倒不是担心慕容青阳篡位成功后会针对他们，而是不愿意让原本身处世外的儿子卷入朝堂纷争。 可长公主却并不出言反对，甚至还默默支持着萧寒睿的做法，武安侯便也不管了。 而萧寒睿自己，原本也不打算在朝堂政事上站队，只可惜他一早就在侯府对慕容青阳有了不好的印象，尤其是那次他对顾思涵下了迷.药，想要借此机会做下事情，更证明了此人人品卑劣。 后来他又对顾叔叔有了威胁。这样的人，只能跟他成为敌人，而太子虽然也不是那么可信，但从他和刚正洒脱的慕容澜延交好那么多年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若不是做假成真，就是真的心思正直，懂得为君之道。 不管是什么样，只怕也要比阴险狡诈，野心勃勃的慕容青阳好上百倍。 而慕容青阳那样的险恶心思，想必早就在朝中布局，拉拢了不少关系，之前行刺太子的事情，只怕也是他做的，若是想击垮慕容青阳，只怕还要从根源入手，找到他往日的罪证才是正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何回答 第一百二十六章如何回答 否则根据慕容青阳的身份，就算是现在查出针对国公府的人是他，篡改兵籍的人是他，只怕也没什么用。 因此，他这几日对搜集慕容青阳往日的罪证下了很大功夫，却是没什么头绪，基本都是查到某一点后就会断掉，就算能查个清楚，也是小到只能让皇帝对他心存芥蒂，罚个禁足之类的事情，并不能一举扳倒他。 而若不能一举扳倒他，就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就会打草惊蛇......慕容青阳也不是傻子，到时候会更难对付。 而阿荷这样了解慕容青阳，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呢？虽然萧寒睿也不想让顾思涵掺和这种事情，但事关夺嫡继位的事情，若是慕容青阳继了位，只怕是不会放过百般拉拢却一直碰钉子的安乐侯府...... “慕容青阳......跟泥鳅一样，很是滑手。不瞒你说，我和太子现下已经是结盟的关系，我和他二人联合，却都没有办法抓住慕容青阳的小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还好他现在正和丞相僵持着，我们在有了些缓和的余地。” 萧寒睿思忖片刻，开口道。 其实之前顾思涵已经将萧寒睿要说的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慕容青阳是一个心狠手毒，行事非常谨慎的人，很多时候为了抹掉证据，他甚至不惜杀害帮自己做事的人，这些年在京城的确做过不少拉拢大臣和官员，走黑色渠道进行贿赂高管的事情。 只是这些事情都被隐藏的很好，就像那户部尚书一样，根本不被外人知晓。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只怕也就只有慕容青阳自己，和他的母妃良妃，以及......上一世的顾思涵了。 就连慕容青雨，都不知道这些。 说来可笑，慕容青阳信任顾思涵超过信任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最后还是狠心对她下了毒手，该是何其狠毒，何其无情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不得不说，睿哥哥你和刚才在风来院的我一样，走入歧途了。”顾思涵浅笑道，“慕容青阳行事缜密，身份特殊，对付他很难，但若是一根根地拔掉所有羽毛，便是再凶猛的鹰隼，也飞不了多高的。” 听得此言，萧寒睿皱起了眉，很快就明白了顾思涵的意思，再看她的眼神，之间那双清明的杏眼中是少有的狠厉和残忍。 “你是说，拔除他的羽翼？”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见阿荷这副模样，似乎有着必胜的信心，难道说她还知道些什么？ “没错！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慕容青阳身边结交的人，也都是野心极大，贪婪至极的人，虽然与他们争斗有些难，不过这样的人也最是容易被搜集到罪证，只要一个个地将这些势力除掉，慕容青阳哪里顾得上再针对爹爹，再针对国公府和太子？” 这样的方法属于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地将慕容青阳逼上绝路，但是......“若是这样，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可怎么办？” “就是要他这样极端！”顾思涵忽然斩钉截铁道——普通的罪责，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能将慕容青阳拿下大狱，或者贬为庶民之类，她要的，可不止这些！ 见顾思涵这样决绝，萧寒睿难免有些心惊。他知道阿荷从来就不喜欢慕容青阳，甚至可以说是百般抵触，加上之前慕容青阳对她有了那样的歹心，她恨他，自然也是正常，可现在的顾思涵却很不对劲，仿佛慕容青阳与她之间有什么天大的仇怨一般，才会让她有这样一幅要他下地狱都不够的表情。 倏忽间，顾思涵若有所思地看着萧寒睿，“睿哥哥，如果我猜得不错，依照长公主在太后娘娘面前的受宠程度和跟皇上的关系，武安侯也没有偏向太子，你完全可以不参与这种事情，对吗？” 没想到顾思涵会突然这么问，萧寒睿难免奇怪，又觉得被盯着不太自在，便偏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你和太子交好，又这样尽心的对付慕容青阳，是因为安乐侯府吗？或者......是因为我吗？” 没想到顾思涵会问的这样直接，却也不能不回答，萧寒睿低下头，吐出了几个字，“是，也不是。” 实际上他这么做的原因，还真的是顾思涵和安乐侯府占的比重更大一些，至于扶持太子，以此获得荣耀奖赏之类，他倒并不稀罕，不过他也的确有一件东西想要黄帝赏赐给他......但是这个时候还不能说出口，更不能告诉顾思涵！ 见萧寒睿不太正面这个话题，顾思涵索性不再问下去。若是说睿哥哥贪图钱财名利，金银美女，只怕是不太可能，这些功名利禄，对他并不重要，毕竟上一世他根本没有这么早就亮明身份，也没有出力扶持太子。 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顾思涵笑了一下，玩笑道，“你不必那样羞赧，我不追问便是。现下还是慕容青阳的事情比较重要，我已经有了些头绪，但是还不太清楚，过几日.你再来一次，我一定想到好办法，只是这几日还希望你能盯着边关，不要让爹爹出事。” 顾思涵说到最后，态度很是恳切，又似乎带着点祈求。 见她这样说话，萧寒睿怎么可能不答应，况且他原本就一直紧盯着边关那边的事情，各种粮草军饷，也是暗中出力，不叫边关出半点差错，此时自然点头，欣然同意。 “只是......阿荷，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慕容青阳？”太子与他斗了这许多年，其中没少被他构陷伤害，现在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如何下手。究竟是什么原委，会让阿荷在对付慕容青阳的时候这般自信呢？ 又是什么原因，会让这样了解慕容青阳的一个人想尽办法对付他呢？ 无数个疑问句在萧寒睿脑海间飘荡，却是各个死结，一个都捉摸不透。 顾思涵当然不能告诉萧寒睿事情的真相，她自打重生之后，就下定决心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可看着睿哥哥渴望又疑惑的眼神，她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信你就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信你就好 “睿哥哥，你相信我吗？”忽然，顾思涵抬头问道。她是信任萧寒睿的，但也并不代表这时候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全盘托出。其实就连面对顾庭沛的时候，她也不能够将自己遭遇的一切说出口。 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已经是至亲至近之人，可还要有所保留。 而顾思涵，则更是深谙其中道理，毕竟她曾经遭到过那样的背叛，几乎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所以，她不能告诉萧寒睿事情的真相，她与他很亲近，但并没有到毫无保留的程度...... “我自然是信你的。”萧寒睿双眼微眯，见顾思涵神色果决，一点也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并不恼火。他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阿荷的，比如......想到师父，想到他没回京城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心中自然明了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的。 “那你信我就好，有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通的，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顾思涵一双美目轻轻合起，面上隐隐有些疲惫，“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这就够了。” 其实顾思涵对待萧寒睿，已经很是不同了，似乎是不知不觉得，在他面前总会少了一些防备。自打重生以来，她对所有人都满怀警惕，生怕什么人会发现她和前世的诸多不同之处，更怕有人看出来她要对付顾夏莲和慕容青阳的心思。 之前委托将连查宋姨娘和顾夏莲的身世，也无非是利用将连本来就有的心思，真话假话也结合得天衣无缝，才让他知道自己与落芳居的冲突。 而面对萧寒睿的时候却是不同，她敢告诉他自己要对付慕容青阳，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敏感和睿智，有些时候，甚至连她面对敌人的阴狠锐利也不怕被睿哥哥看见。 这足以代表她是信任他的。 只是.......重活一世的事情听起来太过虚假飘渺，任何人听了只怕都会觉得是她在说疯话。这件事情，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了。 “好，我信你就好。” 萧寒睿走后，顾思涵整整三天都将自己关在闺房里，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柳嬷嬷和秋葵、绿篱三人不免担心——之前侯爷离开侯府，前往边关的时候小姐就是这副样子，想起萧寒睿三日前来过，她们纷纷猜疑是武安侯世子对小姐说了什么，导致她郁郁寡欢。 “秋葵姐姐，你说武安侯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原本跟小姐关系很好的，我见他们二人那日神情也很是严肃，别是萧世子......”说话的人是绿篱，她性情比较泼辣，说话也最是坦率，秋葵遇事是现在心里琢磨，她却是要先说出口。 秋葵白了她一眼，恐吓道，“别以为小姐心善，对我们这些丫鬟仁慈，你就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背后嚼主子舌根，可是会被割了舌头的！” 其实她心里也很担心小姐，三天了，小姐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也不跟她们说，绿篱心中着急，也是应该的。 “唉！我也就是跟你说说，哪里敢跟别人说呢？”绿篱叹气道，“说起来武安侯世子也是奇怪，之前他教习小姐学武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侯爷请来的先生，后来才知道他是武安侯世子。我听说啊，武安侯世子从小不在京城长大......” “绿篱，难不成你真的不怕被割了舌头？” 正说着，一道略带疲惫，却不乏威慑力的声音打断了绿篱的滔滔不绝，扭头一看，赫然便是几日都不曾出门的顾思涵。 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跟秋葵闲话几句就恰好被顾思涵撞见，绿篱一张俏脸一时间涨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些个道歉的言语。 “真是我平常把你们惯坏了，你可有想过，这些话被别人听到了会怎么说你，怎么说我？背地里议论皇亲贵胄，若是往大了说，这是死罪！若是往小了说，也要落得一个叫人口舌的名声。”顾思涵声音渐大，她并不是什么尖酸刻薄的人，平日里对待秋葵和绿篱虽然不说像亲姐妹一般，但也还是温和可亲的，她们在青荷居也过的很是自在。只不过这一次，绿篱确实犯了忌讳。 人生在世，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次她议论的人是睿哥哥，被她不经意间听到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萧寒睿是武安侯世子，身份何等尊贵？倘若是被别人听到，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她！ 虽然顾思涵一早就知道绿篱性子不如秋葵沉稳，说话不是很严谨，但她也必须要加以警告，否则绿篱会觉得这是无所谓的。 “小姐，今日之事是奴婢错了，奴婢愿意受罚。” “小姐，绿篱她也是因为担心小姐，所以才有了那许多想法，没能及时制止她，奴婢也有错，请小姐责罚。” 绿篱和秋葵很少见顾思涵发这样的脾气，赶紧承认错误。 “绿篱，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知道你是天性如此，但直率跟口无遮拦却是两回事，我希望你能明白。”见二人态度还算诚恳，顾思涵渐渐放缓了语气，这几日窝在闺房，她想了很多事情，将慕容青阳前世的心腹臂膀一一罗列出来，想法子对付他们。 而风来院的事情，她也想好了处理方法...... 想到这里，顾思涵板起了脸，说道，“别以为道歉就能了事，前些日子洒扫上的丫鬟回家探亲，洒扫上一时间有些缺人，你就去帮帮忙吧。” 话毕，顾思涵也不理会绿篱，示意秋葵跟进屋里。 望着一脸苦相的绿篱，秋葵无奈摇头——看来小姐果然是跟武安侯世子发生了什么口角，连带着脾气也大了许多，往日无论是犯了什么错，小姐都没有这样严厉地惩罚过她们，甚至连月银都未曾扣过，是觉得她们也不容易。 只是不知道这次去洒扫上“帮忙”，究竟要帮到什么时候。 “让你再多嘴！”撂下这一句话，秋葵也不敢怠慢，匆匆跟着顾思涵进了屋子，留了绿篱一人站在屋外，呆了半晌，只好认命地向外走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筹措计划 第一百二十八章筹措计划 之后的几日，阖府上下都传遍了三小姐的贴身丫鬟绿篱惹火了小姐，被赶到洒扫上做活，因着所有人都觉得绿篱已经失了顾思涵的重新，对她也是极为苛刻，搞的绿篱叫苦不迭。 而告假离去的丫头之前打扫得便是风来院这一块，绿篱此番接过了她的活，每日将风来院四周围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叫人无可指摘，也是在向小姐表明她悔过的决心。 顾思涵自然也有意无意地关注着绿篱这边的情况，若是有人真的刁难她，也会暗地里帮她解围。 其实这一次，顾思涵所谓的“惩罚”是原本就计划好的——之前洒扫上的确有一个丫头的母亲生了重病，告假回家探亲去了。可是偌大的一个侯府，哪里会这么缺人，原本是随意顶替上一个丫头就可以的，但是顾思涵有心要将身在风来院的秋香除了去，这才设计将自己的人安排过去。 也就是说，将秋葵安排到洒扫上，并不是什么巧合。 原本她打算演一出戏，装作是自己恼了自己的丫鬟，将人送到风来院，按照萧寒睿的分析，秋香是个不省心的人，总想着能得到主子的欢心的依赖，知道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被赶到了洒扫上，一定不会没有动作。 只不过，她是打算将这件事情交给性子沉稳的秋葵，以免绿篱性格使然，受不了辛苦劳累和众人白眼，不小心漏了馅儿。 没奈何秋葵自己往枪口上撞，她也只好将这艰巨的任务安排给她了，也算是一举两得，既能让绿篱张张记性，又能施行原本的计划。加上绿篱并不知道顾思涵的真实想法，兴许还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排完了风来院的事情，顾思涵并没有闲着。 前几日，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对付慕容青阳——就像之前所说，若想对付凶猛的鹰隼，直接下手是不容易的，但若是趁其不备，将羽翼一根根拔出，就相对简单了很多。 周胜斌，是现任的国子监祭酒，执掌太学之法和科举考试，这个人原本就是通过买卖官职才做上了官，如今这样的官职，少不了慕容青阳从中提拔，很得慕容青阳看中。 至于慕容青阳为什么会看重这个人，是因为早年间此人买卖官职被慕容青阳发现，恩威并施，将他收归麾下。 被抓住了把柄，又需要慕容青阳提携的周胜斌自然对慕容青阳耿耿忠心，加上国子监祭酒这个职位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油水颇多，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反咬一口。每年的科举的所有举子都会经过周胜斌的接手，而他又是慕容青阳的人，慕容青阳自然也没少在这上面做手脚。 据顾思涵所知，周胜斌性格比较软弱，没什么主见，为人很喜欢占便宜，又因为娶的妻子钱氏性子刚烈霸道，是江南地区商贾巨富的千金，嫁过来的时候带着一大笔银钱，顾思涵甚至怀疑周胜斌买官的钱就是钱氏给的。 是以，钱氏虽然嫁为人妇，但在周府却占着主导地位，将周胜斌管的很严。 曾经有一次科举，周钱氏远在江南的亲戚也进京赶考，原本周胜斌是想从中放水，但那亲戚的文韬武略实在是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就算想放水也不容易，最后只好落了榜，连个秀才都没中。那时候钱氏大闹了一场，这件事情轰动京城，甚至有御史台的人进言说这样大逆不道的妻子应当休弃才是。 可是周胜斌哪敢休妻？他生怕这霸道的妻子被休了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会将自己前前后后买官、放水这类的事情都公之于众，只好陪着笑脸，说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之类，这才搪塞过去。 后来周胜斌却因祸得福，获得了个铁面无私的名声。但也因此，周胜斌在京城做官至今，惧内的名声远扬，很多人提起了他，都笑称他是妻管严。甚至有些茶楼酒肆勾栏戏院也有人将这段故事编入戏曲评书，虽然是改了名字，但谁都知道是在说他。 顾思涵这一次的目标，便是这个国子监祭酒周胜斌了。 首先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大官，相对好下手一些。因为掌管科举考试的事宜，平日里结下的仇怨也不算少，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慕容青阳虽然会可惜失去了一个党羽，但是却不容易追查到安乐侯府的头上，只会以为是往年被周胜斌舞弊放水而落榜的举子在暗中报复。 然而周胜斌早已因为之前惧内的事情在京中声名远扬，到时候一定闹的满城风雨，很多老百姓都想着看热闹，皇上也一定会更加注意这件事情，慕容青阳就算是想彻查此事，只怕要受到阻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还不是与慕容青阳正面对上的时候，此番拔除他羽翼的计划还是要循序渐进才好，尤其是前期，更不能打草惊蛇，让他知道是自己在对付他，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使一些障眼法，让慕容青阳跟别人狗咬狗去！ 想到这里，顾思涵微微一笑——这件事情，除了睿哥哥要暗中出力，她还要请蒋连帮忙，才能获得更好的效果。 “秋葵，让人备好马车，就说我要去漱芳斋看账。” 中秋节过后，漱芳斋立刻恢复了昔日里的生气，而且因为天气转凉，很多人家都要添一些新鞋新衣裳，因此漱芳斋作为京城最大的布庄，生意很是红火，是以，顾思涵这个时候要求前去看账并无不妥。 待安乐侯府的，马车行至未央街最繁华的地段之时，顾思涵忽然注意到路边新开的一家墨斋，看起来很是精致，人来人往也络绎不绝，一时间想起了之前想送给爹爹的瓷瓶被顾夏莲暗中使坏毁掉了。后来直到爹爹被派往边关为止，她都没有送出更好的礼物。 顾庭沛虽然常年领兵打仗，但也喜欢舞文弄墨，每每回到京城，都会在书房将自己近两年的感悟和见闻书写一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参军谢玉 第一百二十九章参军谢玉 不如......就去这墨斋给爹爹挑一些文房四宝作为礼物，又精致又实用。 “停车。” 顾思涵一声令下，车夫很快勒马，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头戴帷帽，身穿蜜合色合欢上衣，又担心受了凉气，披了一件银鼠大氅的顾思涵走下马车，一时间也引来不少人驻足观望。 安乐侯府的马车属于奢华不露，路人并不知道这位头戴帷帽的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但见她气度不凡，举止优雅，衣裳虽然不算奢华，但很是精致。自然也猜到她来头不小，不敢冲撞，纷纷为她让开一条道路。 这间墨斋名叫“兰香墨斋”，名字取得很是风雅灵秀，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硕大的牌匾上，题字苍劲有力，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也能看出题字之人很有功底，顾思涵暗中点头，知道这兰香墨斋里出售的物件一定也和它的牌匾一样精致。 看出顾思涵是来头不小的官家小姐，原本在墨斋里选买笔墨书卷，文房四宝的人都停了下来，意思却是给顾思涵这个后来之人让位子。 原本今日就没什么急事，顾思涵也从来不像欧阳灵萱那样喜欢高调行事，正准备出言阻止给自己让位的人，让他们先挑，就听得一阵温润儒雅，不卑不亢的声音从柜台前传了来。 “虽然不知道小姐是何方神圣，但是自古有先来后到这类规矩，小姐这才刚来，就搞的所有人这样兴师动众，要给小姐你让位子，只怕是于理不合。” 顺着声音看去，顾思涵眸色一凝——说话的人她虽然不熟悉，但也并不算陌生，之前蹴鞠赛上，最终的胜者是萧寒睿，但还有一个名叫谢玉的男子，据说是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只凭着一介白身，一份科举成绩，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坐到了参军的位子。 而眼前之人，正是那四品参军，谢玉是也。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怎么会劳累这许多人为我让地方，大家只选好自己的东西便是，不用管我。”顾思涵原本就不打算在这兰香墨斋拿大，让所有人都巴结着她，自然顺着谢玉。 见顾思涵温声软语地答应了下来，谢玉的语气依旧是温润如玉，他笑道，“不如小姐稍作等候，待我挑完笔墨，就将这个地方让给你可好？” 这算不算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顾思涵心中暗暗琢磨，只觉得这个谢玉说话很是讲究，先是出言阻止后来居上这样不合情理的行为，见自己并不强势之后又以礼相报，说要将这个地方让出来。 听他这一番话，倒真的像是个为百姓做事，不畏惧强权的好人，毕竟谢玉比普通人更能看出顾思涵身份不凡，却没有因此畏怯......但如今世风日下，哪里会有这样正本清廉的好人？这人说话咬文嚼字，达到目的，却不露破绽，之后还会示好，只怕也不容小觑。 如果他不是真的不畏强权，那就是已经有了靠山。 倘若这座靠山是慕容青阳，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只凭着方才的两句交流，顾思涵心中暗暗想道。这可不是顾思涵凭空猜想——她知道周胜斌管理科举的事宜，发现了谢玉这样根正苗红，文韬武略样样拿手的好材料，难道不会暗中引荐给慕容青阳吗，蹴鞠赛上听别人说他是外地来的，初入京城，又没有靠山，若是慕容青阳稍稍示好，他保不准就会投靠过去了！ 想到这里，顾思涵更觉得此人不容小觑，只想着日后要提醒睿哥哥一番，让他多多注意谢玉究竟是倒像哪一边的。 坐在柜台前，认真为爹爹挑了一座上好的白玉镇纸，顾思涵也没继续在墨斋逗留，带着秋葵，继续前往漱芳斋。 “小姐，方才那位公子分明就是在说我们仗势欺人，您怎么......非但不恼，反而顺着他呢？”秋葵对此很不理解，她并不像绿篱那样泼辣爽利，但见了谢玉方才的举动，心下也有些不满，小姐原本就没打算和那些人抢地方，是他们主动让了出来的，那位公子却说些有的没的，着实气人！ 顾思涵自然知道秋葵的心思，也是微微一笑，“秋葵，说话要考虑场合，一样的言语，说在不同的场合，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就好似刚才，她要是表现出对谢玉的不满，一定会让人觉得这位小姐很不懂事，若是再有人发现她是安乐侯府的人，一定连带着侯府也被抹黑。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但那个时候并不适合较真，所以只好顺着谢玉的话往下走，反正最后也没有损失什么。 秋葵歪着头，似乎在咀嚼着顾思涵这话中的含义。 这就是顾思涵为什么更重用秋葵的原因，如果是绿篱，这个时候一定会因为听不懂就一个劲儿地追问下去，偏偏有些话是不能说太明了的，这种时候就需要秋葵这样，自己细细思考，从中参悟了。 吩咐秋葵将新买的镇纸好生收好，不要再弄坏了，顾思涵若有所思地看看窗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谢玉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如果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也没必要费心思说那样一番话......但是侯府的马车向来低调，她也戴着帷帽，看不清容颜，谢玉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等等！ 想起蹴鞠赛上的情景，顾思涵猛地看向秋葵，秋葵被她忽然的举动吓的一惊，张了张嘴，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小姐。 见她这样惊骇，顾思涵赶紧出言安抚，同时心中也有了想法。她这几次进宫，除了赏花宴上带了碧桃，后来都带着秋葵，因为是丫鬟，所以秋葵从来都不用戴着帷帽之类，防止别人窥视容颜。 如果谢玉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无疑就是在蹴鞠赛那天记住了秋葵的相貌。 她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但是谢玉却记得自己贴身丫鬟的容貌。这就有些奇怪了。 第一百三十章 告知蒋连 第一百三十章告知蒋连 有了这样的举动，那谢玉若不是看上了秋葵，就只能说明他心机很是深沉，感官更是敏锐。之前蹴鞠赛那样热闹，他又因为表现出色，被很多人关注着，居然还有心思注意到官家小姐这边的情况，还能记得安乐侯嫡女的丫鬟长什么样。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观察力，未免有些可怕。 顾思涵隐隐觉得，这个谢玉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一定要离他远一点，也要让睿哥哥离他远一点。 想着想着，马车便来到了漱芳斋门前，顾思涵昨日已经给蒋连下了帖子，说自己今日会前往漱芳斋与他议事。因此蒋连也早已早阁楼上备好了茶水，等待她的到来。 见到蒋连，顾思涵先将谢玉的事情放了下来，也不多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我来，还是要请蒋大掌柜帮忙。”她和蒋连上一次见面是在大红袍茶楼，无意中听到了兵部主事所说的兵籍之事，事情牵扯到慕容青阳和顾庭沛，顾思涵心下着急，便匆匆离去了。 而蒋连这些日子也没闲着，虽然浸yin商道很多年，跟户部和礼部的交道比较多，但这些时日也费了些心思，想要查出来兵部的事情，只不过他在兵部根本就没什么熟人，作为一个商人，更是不能太过掺和政事，否则便会被人觉出异常，因此是有心无力。 现下听到顾思涵说有事要请他帮忙，原本就含着愧疚之心的蒋连眼前一亮，笑道，“小姐有事，我自然会倾力相助。” 见蒋连答应的爽快，顾思涵便坐了下来，将慕容青阳的事情，从最早他想要求婚，却被自己和爹爹拒绝，到后来查出是他授意兵部篡改兵籍，将自己的人插入军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蒋连听。 除了萧寒睿的存在，就连太后寿诞之前慕容青阳妄图对自己行不轨，最后被爹爹捉住的事情也没有遗漏。 蒋连第一次听顾思涵说这些事情，渐渐地变了脸色——若说那慕容青阳只是在军中安插人手，想要构陷安乐侯，只能说他是阴险狡诈。但听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慕容青阳这个二皇子的形象在蒋连心中轰然倾颓——这算什么皇子！分明就是地痞流氓，混混无赖似的人物。 再看看和自己的师父白虞有颇为神似的顾思涵，蒋连心中的火气一时间也难以抑制。他原本就是个真性情的人，向来是爱憎分明，不然之前也就不会因为纳妾的事情跟顾庭沛闹起矛盾了。 “小姐，那二皇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着实是卑鄙无耻，龌龊下流，如今还打算陷害安乐侯爷，更是不可饶恕。小姐且说吧，若是能在报复二皇子的事情上出一份力，那我也是万死不辞！” 顾思涵早就料到蒋连会这么说，蒋连原本就不大喜欢慕容青阳，听了他的所作所为，自然愤懑之极。 “什么万死不辞，我怎能让大掌柜为了我去冒那样的险，你不用着急，我自有办法，现下只请你......”顾思涵说着，上前些许，俯在蒋连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长一串。 蒋连听完她的计划，面色有些奇怪，原本以为顾思涵想要他做什么直接关系到慕容青阳的事情，却没想到小姐却是让他利用手上的几间茶楼酒肆，客栈餐馆将周胜斌最近频繁出入醉香楼，与一个风尘女子来往甚密的事情传扬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周胜斌是国子监祭酒，他的私事，又和慕容青阳有什么关系？ “大掌柜不必觉得奇怪，这个周胜斌是慕容青阳的羽翼，而且在科举考试这方面也的确多次徇私舞弊，只不过有慕容青阳维护着，一直没有人揭穿他，他反而稳稳地坐在这个位子上三年之久，捞了不少油水，但是这个人原本性子软弱，十分惧内，我就是想请你帮忙，先将这件事传出去，引得周钱氏闹将起来，到时候自会有人想办法引出他科举舞弊的话题......” 而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接连出事的周胜斌身上，皇上也会倍加注意这件事情，慕容青阳就算有心维护这个党羽，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必要的时候，慕容青阳一定会舍弃周胜斌，从而保全自己的。 如果这件事能将慕容青阳也牵连进去，自然是最好，但如果不能，也至少让慕容青阳难以插手这件事情才好。 古语有云，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是为君之道，但有的时候，水能覆舟，所以皇上也会很在意百姓的看法，加之现在的人本就浮躁，很多落了榜的学子都是郁郁不得志，若是将科举舞弊的事情闹出去，一定只会大不会小。 周胜斌作为掌管京城太学、科举的重要人物，一定是难逃一死...... “小姐这是想要循序渐进，慢慢地对付慕容青阳？”蒋连压低了声音，虽然漱芳斋不会有外人，但这种事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知道蒋连聪明，顾思涵微微点头，“他毕竟是二皇子，若是直接对付，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太子有心对付他，只怕也做不到，但是只要将他的羽翼一根根拔掉，他就再也飞不起来了，没了党羽，他自然只能苟延残喘。” 想起顾思涵之前在大红袍茶楼时，听到王主事说话之后的狠厉表情，蒋连也很快理解了顾思涵此番像狼一样狠辣敏锐的举动，暗暗在心中赞叹，不愧是师父和安乐侯的女儿，将这两人的有点结合在了一起，果真是女中豪杰！ 只是可惜了，若是生为男儿身，又有着这样好的出身，将来一定能青出于蓝，比安乐侯还要出色。 顾思涵原本就没有打算向蒋连隐瞒自己要对付慕容青阳的心思，但是担心自己忽然表露心迹会让他觉得异样，这才没能早日说出口，好在之前大红袍的那件事情也给今日的摊牌奠定了基础......看蒋连的样子，应该是答应了与自己结盟，共同对付慕容青阳。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闻风奏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闻风奏事 蒋连原本已经是有名的商贾人士，根本没必要与皇子结下仇怨......说到底，还是为了她顾思涵。 想到这里，顾思涵心中一酸，几乎掉下泪来——这样好的朋友，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不管是因为娘亲也好，亦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对自己是没有歹念的，可是上一世的自己却不领情，不但不把他的忠告放在眼里，甚至还因此跟他决裂。 见顾思涵面色很是感动，蒋连不知道个中缘由，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感激自己，也温声道，“小姐不必这样，师父救过我的命，我却无以为报，如今小姐有事，我自然要帮忙，小姐就当我是在报答师父的恩情吧！” 跟蒋连商量好事情，顾思涵也不准备在漱芳斋多做逗留，驱车赶回侯府...... 之后的事情，还是要跟睿哥哥商量商量才是。 三天后，国子监祭酒周胜斌整日在醉香楼与一名叫做杜鹃的风尘女子来往甚密，整日厮混在一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他的妻子周钱氏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整日搅和的周府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周胜斌更是万分头痛，原本他以为自己事情做的已经够隐蔽，和杜鹃的私会也都百般掩饰着，加上周钱氏平日里深居简出，根本就不担心她会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前几日周钱氏和几位相交的贵妇人聚在一起，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回家便闹将起来。 最初，这件事情是从一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茶肆传出来的，说话的人也不过是几个无所事事的无赖混混而已，如今早已跑没了人影，根本就没法追查下去。 倘若这是造谣，他还可以为自己辩解，可此番却是确有其事，周钱氏还亲自前往醉香楼折腾那杜鹃姑娘和鸨母，可真是叫周胜斌丢尽了人，一时间成为京中大热的话题，就连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官员见了他都要打趣几番。 朝中正四品的大臣，皇上亲封的国子监祭酒，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几日在朝堂上也并不好过。 没想到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偏偏不知道是谁这样不长眼，火上浇油，将他最近一次科举考试徇私舞弊的证据递到了御史台，原本这证据并不直接，若是直接递交给皇帝，他还能想办法为自己掩饰一二。 可御史台是什么地方？向来是闻风奏事，不管三七二十的，若是愿意弹劾他，自然不会轻易撒手，非要找到直接证据不可。 而他最近正好是处于风口浪尖的新闻人物，正是御史台喜欢的类型。之前两位国公府被接连弹劾，其中有慕容青阳的手笔，就是利用御史台一贯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事风格和御史大夫对官员王侯，以及皇宫贵胄等出入朝堂之人进行监管的职务。所以就算御史台并没有在朝中站队，也无形中帮了他。没想到转眼之间，他用过的方法就转过头来对准了他自己的人。 原本慕容青阳就因为丞相的事情暂时对国公府熄了火，御史大夫正好无事可干，如今逮到了周胜斌，当然不会放过他。 短短三日，弹劾国子监祭酒的奏折便堆满了皇上的龙案。往年来，周胜斌从来都没有被爆出过这样的事情，两年前更有周钱氏因为自己亲戚落榜的事情大闹一场。整个朝野上下，都以为他真的是两袖清风，一腔正气的好官，皇上对他也很是放心。 可御史台的接连上走弹劾，明显就不是空穴生风...... “周爱卿！你来给朕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朝堂之上，皇上将最近的一本奏折狠狠摔在周胜斌眼前，如果周胜斌能证明自己无辜，他倒也不会为难于他，毕竟国子监祭酒这个职位算是比较重要，若是没了他，京中的太学可就要乱了。 但若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周胜斌也心机太深了些，竟然隐藏这么多年，还搞出了之前周钱氏那样的一场闹剧，其实一切都只是为了遮掩自己徇私舞弊的事实。偏偏皇上还这样信任他，这在某些程度上也算是欺君之罪了。 望着白纸黑字的奏章，周胜斌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目光呆滞，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怎么？周爱卿这样一言不发，难道是不想理会朕吗，亦或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见他不为自己辩解，皇上心中已经开始相信他徇私舞弊的事情了——若是今年的科举他做了手脚，那么往年的也一定不会落下，想到科举上选录的学子早已经在各个州县，以及京城任职，可这些人里居然有靠着科场舞弊考上的，不禁觉得十分糟心，表情自然是厌憎而严厉。 站在文武百官之前，距离皇帝最近的慕容青阳看着周胜斌这样窝囊，稍微咋呼咋呼就被吓住，暗骂他不争气，怪不得在家中也要被妻子压上一头。 “父皇莫要这般气恼，还是听听周祭酒怎么说的好，否则若是因为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无端构陷，委屈了一届好官，也是不好的。” 原本慕容青阳最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但丞相跟他闹别扭，就连户部尚书，对他也开始阳奉阴违，据边关的眼线来报，这些日子的军需粮草供应的可谓是源源不断，根本不像他之前吩咐策划好的那样。 担心户部尚书被自己威胁之后会鱼死网破，将自己吩咐的事情抖搂出去，从而牵扯出兵籍等一系列事情，慕容青阳也不干跟他来硬的。没想到任凭他好说歹说，这个户部尚书好像中了邪一样，变成了一块软硬不吃的滚刀肉，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偏偏这个时候周胜斌还接连出事，如果之前醉香楼的事情最多不过是名声问题，现在这可就是能够拿下大狱，处以死刑的大罪了。 看着周胜斌不为自己辩解，他也只好稍稍冒险，为他说几句话，尽量避免失去这支羽翼。 第一百三十二章 咄咄逼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咄咄逼人 “最近这件事越闹越大，很多证据都是却有其实，可周大人明显是无话可说，怎么会像二殿下您说的一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二殿下平日里就和周大人很是要好，但却不要因为一己私情，错放了歹人，耽误了科举这样严重的大事才是啊！”说话的人是御史大夫孙瑜，坐久了御史大夫这个位子，整个人都变的咄咄逼人许多，说话向来不出错漏，还喜欢捉着别人言语里的把柄不放。 之前英国公和辅国公可没少被这样讽刺过，此时看到孙瑜的矛头转向了慕容青阳，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却不言语，毕竟他们的事情才刚刚过去不久，也没消停。 原本孙瑜这样的性格慕容青阳最是喜欢，但御史台原本就是为了监督他们这些出入朝堂的人设置，他也不敢轻易拉拢，只怕孙瑜不但不领情，还会倒打一耙。 可现在孙瑜的矛头却是对着自己的，慕容青阳心中暗暗叫苦，虽然担心周胜斌应付不来，但更不能将自己牵扯进去，急忙说道，“孙大人多心了，我怎么会因为一己私情就为周大人开脱呢，只不过是觉得周大人为人向来公正，应该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才对，没准是有什么苦衷，这才帮他说两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父皇明鉴。” 说罢，他看了周胜斌一眼，示意他必要的时候可以搬出那个人...... 皇帝斜了慕容青阳一眼，也不说话，更看着周胜斌，整个人已经染了怒气，看起来很是怕人。 “皇上，臣......还请皇上明鉴，臣素来秉公办事，对待科举这等大事更是不敢马虎，每一次都是仔细甄别，从来不曾徇私枉法，皇上且看，这次的前三甲，无一不是真有本事的，就连举人谢玉，也是举世难得的人才，臣可以担保，这次的科举考试绝对没有任何放水，不知道御史台是在哪里听到的消息，想要这样陷害臣，真是其心可诛！” 周胜斌被慕容青阳一个提醒，知道不能继续沉声，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此番他特地拿了谢玉说事，这个谢玉原本很是出彩，但出身简单，不过是青州县令的儿子，原本是可以通过殿试，不说榜眼探花，就算是状元他也是中得的，但是参加殿试的名额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不但要将那些收了好处，科场舞弊的人送进去，也不能彻底打压真正有实力的人。 然而谢玉此人虽然很有实力，却没有什么背景，因此仅仅做了举人，并没有通过殿试。 因为欣赏谢玉的实力，慕容青阳和周胜斌都有意拉拢他，谢玉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区区举人，若是没有靠山背景，官途是很难平稳下来的，因此他虽然已经看出科场舞弊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受了委屈，但是两相权衡，还是投靠了慕容青阳这边。 是以，方才慕容青阳的那个眼神，就是在提醒周胜斌搬出谢玉，有了谢玉这个皇上十分欣赏的后起之秀帮着说话，想必可信度也会高上很多。其实周胜斌原本对这个谢玉也有些城建，觉得他不过是今年刚中了举人，居然就被二皇子和皇上齐齐看中，加以提拔，短短半年就坐上了参军的位子。 参军是从四品的官职，比起自己这个正四品，也不过是小了半个品级而已...... 但是事已至此，还真得欠谢玉一个人情了。 说完那一番话，周胜斌扭头，想要给站在后排的谢玉使个眼色，好让他帮自己说说话。慕容青阳见他这样开窍，心中也很是慰藉，正准备开口，祝他一臂之力，就听到慕容青禾略带着些诧异的声音。 “这就奇怪了，此次御史台弹劾的奏折里，就写着关于谢玉的事情，说谢玉大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原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只中了区区武举，这中间定有蹊跷，怎么周大人反而拿出这个借口为自己开脱，这未免有些牵强了吧！”说罢，慕容青禾也看着谢玉，似乎是在示意他不用怕，只管说，有自己这个太子为他撑腰。 慕容青阳见状，只恨的牙痒痒——若不是自己先行一步，拉拢了谢玉，这个慕容青禾只怕也起了这样的心思，还好谢玉身份略显低微，没有背景，又早早投靠了自己，否则只怕被太子这样一示好，就要站在太子那边了！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又忽然反应过来——若不是因为周胜斌是自己的人，他哪里会有事先接近谢玉的机会？留着周胜斌，以后肯定用处不小，便开口道，“太子不要太心急了，既然都说了周大人有冤情，那御史台弹劾的奏章也不一定多么准确，不如还是听听谢玉谢大人怎么说吧？” 谢玉本就注意着前面发生的事情，如今听到二皇子点了自己的名字，当即上前两步，慢条斯理地行了礼，才缓缓开口。 “臣对科场舞弊的事情并不知情，也没有怀疑过科举的公平性和真实性，只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后来有幸承蒙皇上抬爱，这才脱颖而出，坐上了参军的位子。”说罢，他还对着皇上躬身行礼，言语间不卑不亢，似乎说的不假。 果不其然，听了谢玉这一番话，皇帝的神情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怒气，渐渐缓和下来。 慕容青禾听了这话，面色一沉，看向谢玉，脸色很是阴森，角度却很微妙，因此除了谢玉和慕容青阳，并没有其他人看到他的神色。 慕容青阳对谢玉的识眼色赶到十分满意，又看到太子这副表情，似乎是有意威胁他，心中立刻不满，想起太子之前故作诧异，想要给周胜斌挖个圈套的表情，心中满足，有心呛他两句，便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就算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也不要这样看着谢大人，否则将谢大人吓坏了，周大人岂不是连个证人都没有了！” 听得此言，慕容青禾冷笑一声，道，“周大人未免也太寒碜了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居然只有谢大人一个证人，倘若谢大人说的是真，又怎么轻易会被我吓坏？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临阵倒戈 第一百三十三章临阵倒戈 “青禾，青阳！你们两个又闹什么？”皇上早就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是面和心不合，朝堂上的众人也都对他们两个的关系心照不宣，不过......如今看二皇子这样帮着周胜斌，只怕他们两个人也关系不简单呢！ 太子和慕容青阳见皇帝发了话，也不敢继续争执，双双躬身道歉，再不言语。 谢玉见两位皇子停止了争执，这才接着开口，“可自从臣坐上参军的位子之后，周胜斌周大人就时不时邀臣小聚，说是在科举考试的时候就看到臣才华不凡云云，臣也是个性子直爽之人，见周大人与臣这样亲近，就问他我若是再努把力，能不能赶上榜眼探花。”谢玉说着，看了周胜斌一眼。 可周胜斌却是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他根本就不曾这样说过，虽然他最近确实是经常邀请谢玉小聚，不过说的不是这些，而是百般暗示，拉拢他投靠慕容青阳。 “周大人摇了摇头，告诉臣说科举考试不但要拼实力，也要拼靠山和背景，没有靠山就没有前途。若是能跟二皇子之类的贵人走得近些，兴许能赶上榜眼探花之类的人。” 从头到尾，谢玉神色恭敬，语气也很是谦卑，但却是话锋一转，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周大人开脱，没想到他居然话锋一转，不但暗指周胜斌徇私舞弊，竟然还将二皇子也牵扯了进去。 想起方才慕容青阳就帮着周胜斌说话，甚至还出言讽刺太子......看来二皇子和周胜斌有勾结！ 果然，皇上听谢玉忽然这么说，脸色立刻黑了起来，冷声道，“周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跟谢爱卿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又把二皇子也牵扯了进去，若是谢爱卿所说不假，你可要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事情涉及到二皇子，别说是没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说过，周胜斌又怎么可能承认？此时更是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说自己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是谢玉跟奸人勾结，想要陷害于他。可是这样的辩解却经不起推敲，谢玉若是与他无怨无仇，又怎么会陷害他？ 但若是谢玉跟他有什么仇怨，这仇怨又是哪里来的？ 作为一个半年前刚进京赶考的举子，和现在又担任着武职，他和国子监祭酒的恩怨，也只能是在科场结下的，然而除了徇私舞弊，考场上又会结下什么梁子？ 总而言之，横竖都是周胜斌的不是。 慕容青阳没想到谢玉会临阵倒戈，这样话锋一转，就将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个谢玉也真是奇怪的很，难不成刚才真的是被太子吓到了，这才转了话锋，开始攻击起自己来！他不会这么没脑子吧......只被太子一个眼神唬住，就这般转了风向，到时候得罪了自己，太子也不会全力保他。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心中一突——会不会，这个谢玉原本就是太子的人，自己之前的拉拢、示好，岂不是都成了笑话一场！ 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慕容青阳来不及多想，赶紧开口叱问道，“周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本殿下是看你为官清廉，大公无私，这才和你相交，你为官这么多年，跟本殿下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这样跟谢大人说些有的没的，究竟是何居心？” 见到慕容青阳也变了脸，周胜斌知道自己这回是难逃一劫了，他与慕容青阳勾结了很久，也很得他的信任，更是了解这位二殿下的品行为人，知道他对于弃子是多么心狠手辣......然而他却不能将慕容青阳做过的事情如数抖落出来，若是跟二皇子拼的鱼死网破，对他和他的家人绝无好处。 还不如顺着慕容青阳的意思，说不定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自己稍微求求情，不要让皇上罚的太重。 “二殿下息怒，是老臣一时糊涂，想要拉拢谢大人，但因为老臣官位太低，就想借着往日里得二殿下垂爱的事情给自己抬高一下身份，这才跟谢大人说了您的名字，还请二殿下恕罪。” 慕容青阳赞许地看了周胜斌一眼，不愧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人，很懂得权衡利弊，在关键时刻将他摘了出去。 可是周胜斌这一番话，虽然将慕容青阳摘得干干净净，但却坐实了他和谢玉蜀国那一番话。听得此言，御史大夫孙瑜立刻高声道，“周大人真是深藏不露，为官这么多年，居然暗地里做着这样的勾当，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出没有背景就没有前途之类的话，简直寡廉鲜耻，丢我大锦官员的脸面！” 说罢，孙瑜还嫌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是何等的看不上周胜斌这般做派。 有了这周胜斌和谢玉的这番话做底子，当然就坐实了周胜斌科场舞弊，收受贿赂的事情，加上他妄想拉拢参军谢玉，而且还将慕容青阳拉下水，根本就是罪大恶极，皇上当即派人将他拿下大狱，整理案子的全部折子卷宗，将这案子交给刑部定罪量刑。 而慕容青阳这边，自断臂膀的感觉也不甚好受——原本他刚才还想保住周胜斌这个能够给自己提供极大便利的臂膀，没想到一瞬之间，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也不得不明哲保身，将周胜斌推出去了。 回想起来，从那醉香楼的事情闹起来之时，这一连串的事情只怕都是太子布下的连环套，明摆着就是想要除掉周胜斌！ 可是之前周胜斌徇私枉法的罪证差不多都被他销毁，几乎无人知道这些，尤其是要防着太子......那么太子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些情报，又利用谢玉实实在在地将了自己一军！想到户部尚书的那件事情，慕容青阳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恐惧——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什么亲信之人想要加害自己？看来也是时候将那些心腹换换血了！ 早知道在当初醉香楼的事情闹大之时就应该有所警觉，周胜斌此时也很是无奈——如果没有之前醉香楼的事情，御史台就不会那样关注自己，自己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被步步紧逼，说起来，还得怪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这次若能活着回去，一定不能放过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刑部大狱 第一百三十四章刑部大狱 一日子夜，刑部大狱。 “周胜斌啊周胜斌，我一早就叫你行事要小心，你却死活不听，见那谢玉有才华，便想要借着他讨好我，现在可好！我看他原本就是慕容青禾的人，将你骗得团团转，连带着我最近在父皇面前也看不到好脸。” 说话的人身穿黑衣，黑巾遮面，看不清面目，但仔细分辨声音，也能听出是慕容青阳。 牢门之内，一个身着褴褛的囚服，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男子起身回话。 “二殿下，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老臣，谁让那谢玉太过狡猾，一时间将您和我都蒙骗了......”不错，这个披头散发，形容憔悴，早已不复之前那样油光水滑的男子正是原来的国子监祭酒周胜斌，周胜斌压低声音，从之前朝堂上发生的事来看，他现在已经是慕容青阳的弃子了，无论在说什么好话，只怕也不会得到二皇子的帮助。 慕容青阳原本就是来找周胜斌兴师问罪的，现下看他不但不悔悟，反而还觉得是他们二人共同的责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恼恨道，“你不要再狡辩了！近日来刑部正在审核整理你的案子，你知道该说什么的，对吧？” 周胜斌闻言，垂下了头，道，“老臣只有一个愿望，还请二殿下应允。” “说。” 这次前往大狱，慕容青阳本来就是想恩威并施，先警告周胜斌一番，让他尽力把自己摘干净，然后再答应他一些事情，好让他心服口服地为自己遮掩。 “老臣家中有一个嫡子，希望二殿下能多多庇佑他，不要让他因为老臣的事情受了牵连。若是二殿下能满足臣的愿望，臣便是万死不辞的。”被关在狱中的这几日，周胜斌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也早已心如死灰。 以往他的靠山就只有慕容青阳，可是慕容青阳现在显然是要自保，随着证据愈来愈多，京中很多在科举上不如意的举子考生都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闹着要朝廷还他们一个公道。别说刑部不可能放过他，就连皇上也是一定要严厉惩处他的。 而二皇子，就更不可能保他了。 是以，现在除了自己宝贝儿子值得担心以外，周胜斌算是看透世间虚妄，只待刑部量刑完毕，等着掉脑袋了。 慕容青阳何其聪明，听周胜斌说了这话，知道他早就明白自己的意思，自然也放心了，冷声道，“只要你不再出问题，你的家人我自有办法保全。” “老臣在此谢过二殿下了。” 冷哼一声，慕容青阳再不看周胜斌一眼，转身便匆匆离去。 为了活命，自断臂膀的感觉何其难受？况且还是国子监祭酒这样油水丰厚，每年的科举都能掺上一脚的职务......想到此次事情的罪魁祸首——慕容青禾和谢玉，他一口钢牙几欲咬碎，那谢玉是青州县令的儿子，按理说根本不会跟太子有交集，来到京城接触的第一个人便是周胜斌，那么他是什么时候与太子搭上线的呢？ 还有，究竟是谁这样了解自己身边之人的罪证所在，出手之后如此一针见血呢？ 忽然之间，慕容青阳神色冷凝，顿住了脚步，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响指后，便有一个暗卫模样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听从吩咐。 “给我查查欧阳丞相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可有干预科举舞弊的事情！” “是！” 次日清晨，顾思涵斜斜倚在闺房内的美人靠上，一双美目微眯——所有事情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就连慕容青阳和周胜斌出事后的反应，她都预料的八九不离十，之前睿哥哥问她关于慕容青阳的事情，她搪塞了过去。 可是，搪塞睿哥哥很简单，毕竟他很信任自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子、诚王世子都会知道，从中出主意，当幕僚的人是她，这可就不好办了，不知道萧寒睿是怎么和太子说这些计划的，只希望他不要太早将自己说出去才好，但若是不将顾思涵的存在说出来，只怕萧寒睿在太子面前也不好办，毕竟他对外宣传是刚回京城，就将这些事了解的一清二楚，难保不是有什么野心。 太子原本就不是纯善之人，只不过比慕容青阳讲道义些而已，到时候难免会怀疑武安侯和长公主对这朝廷有别的心思。 唉，好在他们现在还有共同的敌人慕容青阳，否则若是太子跟萧寒睿他们对上，只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浪。 这次算计周胜斌的计划中，谢玉的存在出乎顾思涵意料。 原本她以为谢玉也许没跟慕容青阳勾结，但也被周胜斌收买过，会帮着他们说话，因此还特地准备了些别的东西来应付谢玉的供词，却没想到这个谢玉刚开始还向着周胜斌说话，又突然话锋一转，临阵倒戈，将周胜斌拉下地狱。 想起那日在墨斋的一次偶遇，顾思涵更觉得谢玉不是个简单人物，而萧寒睿之前也没跟她说过关于这个谢玉的事情，只怕他会是太子的人，但是青州那样的小地方，怎么会有人跟太子相交熟识？这未免太奇怪了些......之前顾思涵担心谢玉会投靠慕容青阳，可现在谢玉明显不是慕容青阳的人，她却也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惶惶。 因着刑部最近一直在处理周胜斌的事情，萧寒睿并没能亲自前往侯府，而是拖了身边的暗卫将书信送给了顾思涵，她这才能在深闺之中也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见事情成功，顾思涵觉得蒋连在这事上也功不可没，又派人去道了谢。 折腾完这许多事，她才闭目养神，打算小憩片刻，却听到秋葵的声音，“小姐，小姐，绿篱方才来青荷居了，说是无论如何也想见小姐一面，但是外面的一个嬷嬷见了她，说是一届洒扫丫鬟，不能进主子的地方，将她赶了回去，奴婢觉得她是真的有话要跟小姐说。小姐，咱们还是让她进来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绿篱报信 第一百三十五章绿篱报信 顾思涵先听到声音，又微微睁眼，只见秋葵急得满头大汗，一定是刚知道此事就跑来告诉她了。 看来秋葵和绿篱二人果然是姐妹情深，说来也难怪，他们二人是同一波丫鬟里最受自己重用的，虽然性格既然不同，但都是纯良之人，秋葵聪明，但从来都将聪明用在正经地方；绿篱性子泼辣冲动了些，但也不是愣头青，这二人整日在一起，也真的是有了感情。 看着秋葵渴盼的眼神，顾思涵微微一笑，不忍心看她着急，加上她也想听听绿篱究竟要禀报什么事情，便道，“好了，别这样愁容满面了，就说是我的吩咐，让绿篱进来。” 跟顾思涵早前预料的一样，绿篱在风来院做了一阵子的洒扫，早就觉得秋香有些不对劲，但是怕小姐以为自己是急着回青荷居才这样邀功请赏，一直都没告诉顾思涵，而是暗中观察了几日，确定秋香有异，才前来禀报。 没想到院外的嬷嬷觉得她已经失去了小姐的宠信，竟将她赶了出去。着急之余，绿篱想赶紧联系上秋葵，让她将自己要说的话转告给小姐。 正想着，就看到秋葵急匆匆地跑到风来院，气喘吁吁道，“绿篱，我听说你到青荷居来找小姐，就和小姐说了，她让我带你回青荷居，说要问问你有什么事情呢！你这回一定要好好表现，小姐肯见你，一定是念着往日的主仆之情的，说不定一高兴就能让你回青荷居呢！” 绿篱应了一声，这次她要告诉顾思涵的事情，还真的不是为了回青荷居，而是她最近发现秋香好像跟落芳居的丫鬟喜鹊关系密切，可是喜鹊的主子顾夏莲已经被禁足很久了，又一直跟风来院关系一般，她们怎么会勾结在一起？想到小姐之前也对秋香表示过不满，她便觉得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得让小姐知道。 不是为了邀功，而是真的担心秋香会有什么别的企图，毕竟小世子现在很宠信她，若是被钻了空子，一定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跟着秋葵，看管的婆子嬷嬷们自然知道是顾思涵同意了秋葵进来，也不多做阻拦，只在心中奇怪——小姐前几日将绿篱送到洒扫上做事，分明就已经是不喜欢这个丫鬟了，她们是怕这丫头进去冲撞了小姐，这才不许她进去，可现在，小姐为什么又主动要见她？ 难道......是她们做错了不成？ “小姐，奴婢把绿篱带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赶快跟小姐说清楚！”一路上，秋葵怕耽搁时间，并没有问过绿篱究竟要说什么事，现在到了顾思涵面前，她倒也有些好奇，之前几天绿篱都没有求见过小姐，如今忽然回到青荷居，究竟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事？ 绿篱望着顾思涵，俯身行礼后，才将今日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她被分配到风来远以后，就发现秋香平日里对待别的丫鬟很是颐指气使，虽然她是小世子身边的大丫鬟，但绿篱也在顾思涵身边做过贴身丫鬟，更见过秋葵是何其受小姐的宠爱和信任，就算是这样，她们也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待别的姐妹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是以，最初绿篱就不大喜欢这个秋香，但小世子似乎很是喜欢她，这就叫绿篱留了个心眼儿。 后来，秋香也有心接近绿篱，因为她是来自青荷居的丫鬟，所以对她还算客气，总想着给她点小恩小惠，从中打听关于三小姐的喜好、平日里都见什么人之类。绿篱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这些，加上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丫头，因此对她也百般冷脸，后来秋香也知道从她这里是打听不出什么的，总是授意风来院其他丫鬟排挤冷落她。 原本绿篱已经有些受不了，但那些排挤她的人却忽然有一天变得不那么猖獗了，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也曾跑过来跟她说话，有意与她相交......绿篱虽然不如秋葵那么聪明，但也猜到可能是顾思涵暗中给她解了围，一时间心中感激，更想起秋香之前的某些行径，觉得秋香也许是对青荷居这边有了什么想法，这才更加注意秋香。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每当看到秋香的身影就会多留意两眼，果然看到她和喜鹊一来二往，二人很是亲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青荷居待了那么久，三小姐和五小姐关系不和的事情绿篱自然是知道的，此番小世子的贴身丫鬟和五小姐的贴身丫鬟勾结在一起，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是以，第二次看到喜鹊的身影出现在风来远的时候，绿篱就决定前来告诉小姐了。 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顾思涵之后绿篱又说道，“如今小世子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奴婢虽然懂得不多，但还是觉得这样对小世子并不好，之前周嬷嬷在的时候，小世子可不是这样的呀！” 顾思涵当然知道这个中缘由，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将秋香这根毒刺从思言身边拔除，但是思言还小，若是贸然把他喜欢的丫鬟除掉，只怕他也会恨上自己，秋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有恃无恐。 不过出乎顾思涵意料的是，她有心把绿篱安插到风来院，为的就是能让她好好观察观察秋香，原本以为秋香只不过是在风来院张牙舞爪而已，没想到她居然将手伸到了落芳居，和喜鹊亲近了起来。 如果她想要和顾夏莲那边结盟，可就是大错特错了！顾思涵暗自冷笑，看来这个秋香也不是那么聪明，居然自己往枪口上撞，知道自己这边行不通，就去找顾夏莲，她也不想想，一个爹爹临走前都没下令解除禁足的庶女，在这侯府又有什么地位？ 若不是担心思言被秋香进一步带坏，顾思涵还真有些想留着秋香一些时日，也好看看她和落芳居那二位究竟是打了什么算盘。 “你说的不错，以前秋香不在的时候，思言并不是这个样子。秋葵，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顾思涵心中已经有了底，有心想要听听秋葵的想法，如是问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间冷暖 第一百三十六章人间冷暖 “奴婢觉得......秋香的确有可能为了在侯府立足去拉拢五小姐和宋姨娘，奴婢之前也曾说过，秋香向来好大喜功，最喜欢权利和宠爱，之前我们在牙婆手里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总喜欢占别人的便宜，从而拿捏别人，我们几个姐妹都不大喜欢她，但是牙婆却很喜欢她.....”球魁皱着眉头，回忆起之前在牙婆哪里的种种来。 不难猜想，如今秋香面对思言，就和之前面对牙婆一样，百般讨好逢迎，偏偏她嘴甜，很会说话，所以思言和牙婆都不例外地对她另眼相看。 但是顾思涵却知道，这样贪恋权利和恩宠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一定不会忠心为主子好。不然怎么会有心把思言弄的脾气这样暴躁，除了她以外谁也不认？ “看来真的是我之前失策了，还以为秋香这个人比较要强，能将这些气质感染给思言，现在看来，这果然是不可取的。绿篱，我知道你说的是真，但是我不能贸然对秋香动手，否则会惹得思言不高兴，他年岁还小，很多事情看不清明，所以还要委屈你一下，这些日子继续在风来院那边做洒扫......” 顾思涵说着，面对绿篱的表情和语气也都缓和了下来，不复当初的严厉和冷然。 秋葵和绿篱都知道这是小姐原谅她了的表现，心中都十分欢喜，绿篱更是连连点头，“奴婢不觉得委屈，若是能帮到小姐，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她这话说的并不假，之前在牙婆手里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多么出彩，又因为性子直爽，容易惹别人不满，牙婆也不喜欢她，她一度以为自己最多也只能被卖给官家小姐当个下等丫鬟，没想到小姐这样重视她，之前惹恼了顾思涵，她心中本来就有愧，现在看顾思涵可以原谅她，自然很开心，更觉得自己为小姐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是以，安乐侯府上下当天下午便传出之前被三小姐赶出青荷居的绿篱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回到了青荷居，但又说错了话，惹得三小姐大怒，说她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又将她赶了出来。 如此一来，很多人都觉得绿篱着实是不知好歹，原本三小姐给了她机会，可她却不把握，这才又被轰出来。 一时间，很多之前有意和绿篱相交的人又开始疏远她，生怕三小姐正在气头上，见她们和绿篱关系好，也迁怒降罪于他们。 绿篱见状，心头也很是冷然——只不过是侯府的后院，便能将这世间冷暖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想来，外面的世界更是坎坷难测。若是以前，绿篱兴许还会因为这些人伤怀，可是经历了这次的事，她才愈发觉得这世上的真情果然还是鲜为人见的。 还好秋葵姐姐是真心与她相交，小姐也是真心对她们好...... 想到这里，绿篱正了正神色，小姐让她继续担任洒扫的活计，而且还要继续关注着秋香，想必过不了多久，小姐就会下手除掉她了。 秋香这边，并不知道顾思涵已经决定下手对付她，依旧是跟原前一样，仗着顾思言对她有几分依赖，在整个风来院颐指气使。 而此时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的落芳居也有了动态—— “姨娘，我已经被关在这落芳居两个月有余了，没有父侯的吩咐，顾思涵那个死丫头是不会放我出去的，难道我要一直被关到老死不成！”被关了很久的顾夏莲心中早有不满，原本宋姨娘被叫出去协助顾思涵掌府，没想到也因为得罪了顾思涵，现下在府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她一面觉得这个姨娘没用，一面又怨憎着顾思涵这个“罪魁祸首”，整日抱怨，竟成了怨妇一般。 宋姨娘无奈地看了看这个女儿，也摇头叹息，“莲儿，我是你的母亲，又何尝忍心看着你被关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浪费大好年华？只可惜顾思涵那丫头实在狠心，是铁了心不要放你出来，这几日喜鹊正跟顾思言的贴身侍女秋香交往密切，若是能把你放出去，我自然是百般努力也要放你出去的，现在是没办法，你又几个什么劲儿？” “我怎么能不急！”顾夏莲气恼道。 自从赏花宴那天开始，她算是一天顺遂的日子都没过过，现在已经被禁足两个多月，连落芳居都没踏出去半步，又去哪里结识权贵之人？到时候顾思涵从中作梗，让她嫁给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穷光蛋，再加上父侯对她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到时候就这样依了顾思涵可怎么办？ 望着满目埋怨的女儿，宋姨娘咬咬唇，说道，“我看看能不能让喜鹊再跟秋香沟通沟通，从风来院下手，就说顾思涵想让你陪他玩，然后把你放出去！” “这怎么可能！现在掌府的人是顾思涵，不是顾思言，顾思涵又不是傻子，我之前那样训斥顾思言，他怎么可能突然要跟我玩，姨娘，我原本仰仗着你聪明多谋，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好像被顾思涵克住了一样！” 顾夏莲也不傻，她觉得顾思言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说出要找自己玩之类的话，更觉得宋姨娘是痴人说梦，想到之前一直足智多谋，给自己出的点子一直很是完备的姨娘最近越来越不堪用，她怎么能不气恼。 宋姨娘也被这个女儿屡次的顶撞惹恼，狠狠地瞪了顾夏莲一样，早知道当初...... 唉，罢了！那个秋香也是个聪明人，不然不可能在顾思言那边立足这么长时间，甚至还赶走了原本照看他的管事嬷嬷，现下秋香忽然找到喜鹊，说是要跟落芳居结盟，能想办法放莲儿出去。 还是先看看秋香那边有什么好办法吧。若是秋香说的方法行不通，那她就只好将那件事情告诉莲儿了......望着满面怒气，从不自己想办法，只知道指责她这个姨娘的女儿，宋氏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的顾夏莲也是懵懵懂懂，更觉得自己这个姨娘靠不大住。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除掉秋香 第一百三十七章除掉秋香 宋姨娘将希望放在了有心要与她们结盟的秋香身上，而顾夏莲一直觉得这位姨娘是急病乱投医，一时间母女二人的关系又进入了白热化时期。 就在宋姨娘等候秋香那边传来好消息的时候，却意外地得知——秋香疯了。 一时间，风来院和落芳居两边都乱了阵脚，尤其是风来院，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本对秋香宠爱有加的小世子会突然厌恶起秋香来，而秋香也因为前后的落差而受不了，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找来了大夫，说是需要静养，顾思涵便将她送到了距离京城几百里远的静心寺去了。 这其中的路子和门道，自然是顾思涵一手安排。她知道思言是个重感情的孩子，既然对秋香有了依赖，就不会轻易忘记她，但思言是被李萌和顾庭敏夫妇养大的，之前刚来到侯府时，想念了他们好一阵子。在这个孩子的心里，孰轻孰重，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 而李萌又是通情达礼之人，顾思涵只写了一封书信，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李萌，听说顾思言差点被刁奴带坏，李萌自然是二话不说，答应帮助顾思涵，设计除掉秋香。 担心李萌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想要拔除思言身边之人，顾思涵当然也不会武断地要求李萌一来就帮着自己整治秋香，而是以顾思言想念母亲为由，将人接到侯府，放任她住在风来院观察了一些时日，自己觉得秋香行事过分之后才下手。 说来，人的感情也真是奇妙，自从李萌到风来院小住之后，顾思言开始粘着这个母亲，对秋香也不如原本那样依赖和热情了。秋香自然心中不忿，她不知道李萌其实并非顾思言的生身之母，更觉得李萌已经狠心将顾思涵送给了侯府，就要跟他断绝关系才是正确，现在又来看小世子，一定是想要攀附安乐侯府！ 更可恨的是，李萌仗着自己是小世子的生身之母，对秋香这个贴身丫鬟很是不待见，屡屡鸡蛋里挑骨头，找茬训斥秋香，而且她不知道跟小世子说了些什么，小世子竟然愈发开始疏远起她来，就连李萌不在的时候，也不与秋香亲近。 这样的情况和之前她教唆顾思言，离间他和周嬷嬷的情况何其相似？故伎重演，但却是自己的伎俩被别人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叫秋香气的几欲吐血，看李萌更是不顺眼。 虽然心中早有不满，但秋香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顾思涵早知如此，便授意绿篱和秋葵在风来院相见，说些李萌的坏话，以及顾思涵早已对李萌心有不满，有心除掉她云云。秋葵甚至还挑唆绿篱给李萌使绊子，没准小姐一高兴，觉得她很得用，就又把她召回青荷居了。 这些话，自然是说给秋香听的。 秋香还以为自己是无意中听到了这姐妹二人的对话，心中狂喜——三小姐竟然也看不惯这个小世子所谓的生母！自己和小姐简直是不谋而合，而且秋葵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一定最是了解顾思涵，现下她都说如果绿篱能用计为难李萌，也许能回到青荷居...... 但是比起绿篱这个两次三番惹恼小姐，被赶到洒扫上来的丫鬟，若是她能做了这件事情，只怕顾思涵会更高兴。 比起顾夏莲和宋姨娘，当然是三小姐这个拥有掌府之权，既是嫡女，又是郡主的人来得可靠。但之前因为在青荷居不受重用，绿篱这边也行不通，她才打消了青荷居这边的念头，转而想要和落芳居结盟。 可现在却是个大好时机，不但能除掉李萌这个眼中钉，而且还能趁机跟三小姐示好，立一个功，小姐自然会对她另眼相看，到时候小世子喜欢她，三小姐也重用她，就算只是一个丫鬟，她也能有大好的前程。 至少，要比绿篱和秋葵那些只懂得给别人当奴才的家伙好上许多...... 秋香性子强势，又是敢想敢做的，但终究没有顾思涵心眼多，哪里能想到这一切都是顾思涵下的套，只等她这个猎物钻进去？ 心中既然有了想法，她便筹措着如何除掉李萌。李萌自然是毫不知情，依旧整日对秋香颐指气使，更加惹怒她。 而顾思涵呢，从头到尾，都是运筹帷幄，隔岸观火，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她在李萌来到侯府之后就再也没去过风来院，更显的她跟思言的生母是貌合神离的。 几天后，秋香果然动手。因着李萌喜欢风来院鱼池里的锦鲤，隔三岔五就要去看看，秋香便伺机而动，从身后使力，将李萌一把推入池中，而后虽然是满脸慌张，说着自己要喊人救她，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原本，秋香以为李萌这回必死无疑，可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躲在鱼池旁一块大石后面的绿篱，绿篱不管三七二十一，理也不理秋香，就开始大呼救命，李萌这才逃过了一劫。 事后，秋香自然暗恨绿篱坏了她的好事，更觉得绿篱是个实打实的傻帽——小姐都不想要李萌活着，她却还要相救，难怪这个绿篱会不得三小姐喜欢，被赶出了青荷居，原来是这样一个榆木脑袋。 令她没想到的是，过了不就，李萌就发烧气喘，是害了肺炎。 顾思言心疼母亲，虽然还不是很懂得这些，但看到李萌那么痛苦，也是整日哭哭啼啼。而顾思涵也因为此事勃然大怒，非要追查那日李萌落水的事情，声称要重罚那日陪李萌看锦鲤的丫鬟。 查来查去，果然查到了秋香身上，秋香原以为顾思涵知道自己和她一心，会想法子给自己个台阶下，因此也没将这件事情看的太重。却不成想，顾思涵知道这件事后，将她重责二十大板，撤了一等丫鬟的职位，赶到浣洗居去做辛苦的洗衣婢了。 而顾思言虽然仅仅三岁，也知道母亲这样难受的罪魁祸首是秋香，加上这几日和李萌在一起，早已抛下了前些日子和秋香的情谊，更恨她这样害自己的母亲，当然想让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最好再也不要与自己相见。 第一百三十八章 边关危机 第一百三十八章边关危机 事情到了这里，还不算完，被降为洗衣婢的秋香似乎是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一夜之间变得疯疯癫癫，这便就有了顾思涵将她送到静心寺这样一说。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觉得秋香是自作孽不可活，居然对小世子的生母下手。更没人去追究这个婢女究竟是如何疯掉的。 秋香的事情结束后，李萌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不久便离开安乐侯府，回自己家去了。顾思涵则以思言身边需要人服侍为由，将自己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木槿送到风来院服侍思言，还将之前的周嬷嬷也请了回去，但却不许她再做管事嬷嬷，改做协助木槿一同伺候思言了。 “小姐，您怎么知道秋香一定会动手加害李萌夫人呢？” 青荷居，顾思涵的闺房内，秋葵眉头轻锁，她觉得自家小姐简直是神女下凡，竟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将整件事都策划好了，甚至还能猜测出秋香下手的具体日子，这简直是神乎其神，叫人想不佩服都难。 其实这些事情对顾思涵来说并不算难，其一是因为，她知道那些日子李萌对秋香百般刁难，尤其是动手的前几天更甚，于是就吩咐在风来院洒扫的绿篱多多注意，尤其是李萌和秋香二人单独在池塘等是非之地的时候，如果秋香下手，她便立刻跳出来帮助李萌。 因为担心秋香会在饮食上动手脚，顾思涵不让李萌吃任何单独给她做的饭菜，不过秋香自然是觉得下毒比较麻烦，也更容易露出破绽，所以才决定直接下手将人推入鲤鱼池。 “其实就算她不下手，我也会祝他一臂之力的。”顾思涵双眼微眯，如是说道。 秋葵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顾思涵所说的话，只觉得小姐十分英明。 不错，就算秋香自己不动手，顾思涵也会帮她动手，然后陷害到她身上。因为秋香在侯府唯一亲近的人也许就是思言了，事关，李萌，思言不会帮她，加上年纪本就小，又被李萌离间过，思言自然不会是秋香的靠山。 至于落芳居那边，就更不可能帮到秋香了，如果顾思涵没猜错，只怕宋姨娘还指望着秋香帮忙，把还在禁足的顾夏莲放出去呢！ 除去了风来院的心头之患，顾思涵心中很是愉悦，笑道，“秋葵是不是觉得我心机深沉，有些可怕了？” 秋葵听得此言，连连摇头，正色道，“奴婢知道小姐聪明，心思深，但也知道小姐是从来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的，奴婢虽然愚钝，但也知道秋香的心思，更知道这样下去对小世子是何等的危险，是以，奴婢觉得小姐做的很对，只恨自己没有小姐那般聪明，不能为小姐分忧。” 顾思涵听了，微微一笑，秋葵平日里是不太会说逢迎讨好的言语的，是以，她既然这么说，那自己也就受用了。 秋香的事情过去，顾思涵很快便以绿篱束的发髻好看为由，将人要回了青荷居，一时间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青荷居上下都笼罩着欢愉的气氛。 而就在此时，边关传来了第一次告急。 “启禀皇上，边关昨日到了书信，说粮库前些日子起了火，烧掉了大批的粮草，因此边关现在粮草紧缺，需要支援。”说话的人是兵部尚书林函轩，他说罢，扭头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是掌管军饷粮草的分配之人，之前他给边关分配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如慕容青阳吩咐的那样放水，而是大力支持边关，但粮草库忽然起火，烧了那么多粮食，他一时间也难以补齐。 是以，户部尚书也是分为难，看了皇帝一眼，无奈道，“臣之前为支持边关作战，已经将大量的钱款放到了粮草军饷上，现在忽然要求支援，臣也是无能为力啊！” 皇上听得此事，早已是眉头紧锁，心中很是不豫，毕竟边关的战事这样要紧，根本容不得差错的。 慕容青禾早先就知道慕容青阳曾经将自己的人安插在了边关的兵士之中，心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如果边关出事，无论是谁的责任，顾庭沛首先就难辞其咎，然后父皇定会再派人前往边关。难不成，这个慕容青阳真的想做这样的危险的事情，先构陷了安乐侯，自己在自请出征，而后邀功请赏？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军中的粮草何其重要，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浪费掉这么多？没有粮草的日子，又要多死掉多少保家卫国的兵士？ 慕容青禾只觉得难以想象，虽然他原本就知道自己的二皇兄性子狠辣，不够宽厚，可没想到他竟然到了这等草菅人命的地步！ 如果是这样没有底线，这样野心勃勃......慕容青禾只觉得背后一寒，那么二皇兄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 是以，一定要阻止慕容青阳的再次动作，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想起之前调查到，行刺自己之人十有八九是慕容青阳的人，太子眉头紧锁，正准备开口进言，就被慕容青阳先行打断。 “原本觉得安乐侯带兵多年，一定是仔细谨慎的，没想到居然也能这样疏忽，这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皇上面色一凝，的确，出了这样的事情，领兵之人自然是责任重大...... 只怕子瞻这一回是不能继续带兵了，正想着，就听慕容青禾说道，“二皇兄真是心大，如此紧急的时刻，不想想怎么解决问题，竟还有心思想着安乐侯的过失，也真是叫我感到十分佩服，以我说来，不如先跟百姓们征集粮食，尽量支援边关，至于追责的事情，不如等战事结束再论！” 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太子会阻碍自己的计划，慕容青阳冷笑道，“我知道之前安乐侯的千金顾三小姐救过太子的性命，太子重情重义，不过现在事态紧急，并不是能够念及私情的时候，我看倒不如再派一个将领，带着征集的粮草前去支援，否则谁能知道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再发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朝堂纷争 第一百三十九章朝堂纷争 望着两个儿子又在台下争执了起来，皇上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心中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怪不得顾庭沛，但有了慕容青阳这样一说，一定有很多人都觉得他难辞其咎，就算是皇上想要为他说话，只怕都很难了。 “二皇兄真是说笑，我虽然比较看重情谊，但事关家国，绝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偏袒亲近之人，只不过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倒不如先支援一下边关，之后再好好调查粮草库起火的事情。” 慕容青阳哪里会愿意这件事被彻查？毕竟粮草库被毁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原本他想利用跟户部尚书的关系，直接将粮草扣下一部分，可没想到户部尚书忽然跟他离了心，将他的话视作耳旁风。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他来动动手脚，毁去那些粮草，至于那些兵士没了粮草究竟会死伤的多么惨重，就不在他的担心范畴之内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兵权拿到手，只要有了兵权，哪怕是现在举事逼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皇，儿臣认为太子说的有些偏颇，既然这样，儿臣愿意自请出征，带兵作战，将这件事差个清楚。”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悠然地叹了口气，道，“你与欧阳小姐的婚期就在这几日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就算要派人去，也要派些有经验的将领，你保家卫国的心思，朕已经了解了，但此次出征，你并不是最佳人选。” 慕容青阳虽然不满，但现在听皇帝所说，应该是决定再派人出征了，既然这样，那就不是没有机会。 是以，慕容青阳也不顶撞皇上，只感谢了皇帝的关心之类。 见势头不妙，慕容青禾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没有婚约，不如就让儿臣出征，协助安乐侯吧！” 他说的是“协助”，而慕容青阳却是意在夺取兵权，自然是慕容青禾说的话听在皇帝耳朵里舒服一些，却还是佯装愠怒道，“你是一国储君，现下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南越与我大锦鏖战，大锦又不是没有人了，怎么会要你亲自出征，若是这样紧急，难不成朕也要御驾亲征吗？” 听他说道“御驾亲征”四个字，朝堂内的大臣纷纷进言，说事情还不至于此，只需在现有的武官中挑人前去协助顾庭沛就好之类。 慕容青阳原本打算再等等看，努力说服皇帝让自己带兵出征，没想到慕容青禾的一句话，就将他这样的念头彻底打消——皇上都因为两位皇子自请出征的事情恼了起来，他若是再说，岂不是成了油盐不进，四六不分之人吗？ 暗自叹气，慕容青阳决定派一个自己的心腹前往边关，虽然不如自己亲自去来的方便，但也能协助自己掳夺兵权。 况且，边关十分危险，若是能有人代劳，也不是为一件好事，想到这里，慕容青阳也不再坚持自己领兵，而是说道，“既然如此，儿臣倒有个不错的人选，之前大锦和北疆还未言和的时候，跟随前朝骠骑将军一同作战的副将张问海，骠骑将军战死之后，一直都是他在维持战况，很是强悍。他虽然很久没有出征过了，但现下最有经验的人便是他，父皇不如就让张副将领兵。” 这个张问海是之前有意投靠慕容青阳的人，他出身行伍，一直以来都跟随前朝的骠骑将军跟北疆作战，骠骑将军很喜欢他，将他视作己出，后来就在北疆战事结束之前，那位将军不慎牺牲，张问海伤心之余，却还是带着士兵们突出重围，凯旋而归。 听慕容青阳所说，此人倒是可以试试。 但慕容青禾心中一突——因为张问海已经很久没有带兵打过仗，也不曾上朝，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而慕容青阳现在忽然推荐他，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有猫腻的！ 说不定，就连当初骠骑将军的死因也跟这个张问海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慕容青禾心中一紧，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忽然闭上了嘴——今日他和慕容青阳的对峙本就惹得父皇不满，若是他再造次，只怕会适得其反，反正离再度派人离京还有些时日，倒不如查查张问海有什么劣迹...... 想到这里，慕容青禾不再说话，心中却暗流涌动。 自从萧寒睿出现，并且跟他结交在一起之后，他行事就顺遂了许多，比如之前周胜斌的事情，还有欧阳灵舞改名、慕容青阳跟丞相有了心结之类的事情，都让慕容青阳栽了不小的跟头。 虽然不知道萧寒睿拿来的那些情报究竟是如何搜集到的，但这次只怕还是需要请他帮忙。 想到萧寒睿似乎是对顾思涵有意，慕容青禾又放心了许多，毕竟是管顾庭沛，只怕就算自己不说，萧寒睿也会积极应对关于此次边关告急的事情。 次日一早，顾思涵身披大氅，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投喂那几尾色泽艳丽的锦鲤。 不知道为什么，秋香的事情解决之后，她原本应该放松几日才对，可是最近却愈发心慌，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而萧寒睿一时间也不和侯府联系了，这叫她感觉到无所适从。 直到这日晌午，萧寒睿的书信才地道顾思涵手上，心中忐忑地拆开信封，敛声屏气地看着。 待看清书信上寥寥“边关告急，事有蹊跷。”的八个大字后，她整个人便忽然呆滞了下来，整张脸上毫无血色，将身边的秋葵和绿篱都是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侯爷那边出了什么事，小姐别着急......”秋葵压下心中的惊惶，想要安慰顾思涵，但却很是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边关那边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丫鬟知道的，看平日里一贯冷静的顾思涵这般表情，她和绿篱都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顾思涵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既然睿哥哥告诉她这件事情，那么一定会不这样潦草了事，还是要等睿哥哥跟她说清楚来龙去脉后再做定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紧紧咬着下唇，顾思涵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慌了神，爹爹一定不是有事的！ 第一百四十章 心神惶惶 第一百四十章心神惶惶 左思右想，顾思涵都觉得心神惶惶，尤其是萧寒睿迟迟不出现，只递进来一封书信，更让她无所适从——边关告急，事有蹊跷。那十有八九便是关于爹爹和慕容青阳的了，虽然之前她请萧寒睿帮忙照应着边关，一直没出什么事...... 不过爹爹是不知道慕容青阳有何诡计的，只怕是防不胜防，到最后还是被那些人钻了空子，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思涵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原本想去漱芳斋，问问蒋连最近有没有听说关于边关的情报，三思之后，顾思涵又怕萧寒睿来侯府的时候自己不在，平白耽误工夫，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盼着萧寒睿赶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仅仅一个上午，顾思涵却觉得仿佛一年半载之长。 终于，萧寒睿终于在晌午的时辰出现在了侯府。顾不得问好寒暄，顾思涵见了他第一句话便是，“边关出什么事了，爹爹怎么样了？” 萧寒睿见顾思涵这般焦虑，神色惶惶，心中浮上一阵心疼——在这个世界上，阿荷的亲人只怕也就剩下顾叔叔了，难怪平日里素来冷静的她会这样着急。 “顾叔叔暂且无甚危险，是有人烧了粮草库，现下边关粮草紧缺，需要支援，慕容青阳想亲自出征，后来被皇上否决，之后又推荐了一个叫做张问海的人，皇上便同意了，我看他的举动，意在夺取兵权！” 萧寒睿说的虽然简洁，顾思涵却也听得明白。此事与她所料相差无几，慕容青阳果然坐不住了，想现在就夺取爹爹的兵权！不过听说是粮草库被烧毁，顾思涵暗暗放心，也就是说，爹爹一时半刻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顶多会被降罪治军不善...... 不过，有她在，就算是治军不善这样的罪名，她也不会让爹爹担！ 这个张问海，顾思涵并不陌生，前世她嫁给慕容青阳之后，爹爹自然跟他更亲近了，张问海就是慕容青阳推举给爹爹，作为副将的。 原本顾庭沛也很是器重这名副将，几次出征打仗都将他带在身边，似乎很是得用。可突然有一天，不知是什么人检举出了张问海以往的劣迹，顾庭沛大怒，立刻疏远了此人，连副将也换了。 顾思涵记得，那时候慕容青阳和爹爹因为张问海的事情闹得很僵，后来还是慕容青阳主动认错，二人这才重归于好，这个张问海，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想来，之后慕容青阳和顾夏莲构陷安乐侯府，说爹爹同地叛国，将安乐侯府几十条人命毁于一旦，这里面保不准也有张问海的参与。想到这里，顾思涵严重掠过一抹狠厉之色，又想起之前慕容青阳和爹爹因为张问海一事闹僵的情景，灵机一动，问道： “睿哥哥，张问海这个名字听着熟悉，但若是仔细思考起来，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慕容青阳以什么理由推荐了这个人，皇上又为什么会同意？” 萧寒睿眉头轻锁，言道，“此人是之前骠骑大将军的副将，但是在大锦和北疆交战之时，骠骑将军却忽然牺牲，是张问海带着士兵们周旋，最终大胜，后来皇上想要给他加封爵位，但当时御史台的人不知为何看他很不顺眼，从中作梗，就没封成。” 听他说完，顾思涵心中渐渐有了眉目——关于张问海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算多，只记得当时慕容青阳陪自己回家省亲，和爹爹说过的一些话，其中就有关于御史台、骠骑将军和与北疆的战事之类。 慕容青阳声称这些事已经过去，现在张问海已经被他收归麾下，断然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但是爹爹却不同意，说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前骠骑将军的下场也会落到他头上，他不会再信任张问海之类的话。 将萧寒睿所说与记忆中爹爹和慕容青阳的对话串联起来，顾思涵轻声逸出，“你们有没有查查之前骠骑将军的死因？” “阿荷，你......”听完顾思涵所说，萧寒睿当即满面惊诧——她刚来的时候，顾思涵连张问海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只听他寥寥几句叙述，就怀疑到骠骑将军的死因上来！她一介弱女子，对府中争斗敏感也就罢了，居然对朝政也这样敏锐！ “你说的不错，太子也在怀疑当年那位将军的死与张问海有关，毕竟那时候北疆跟我们打得火热，骠骑将军刚刚战死，他们就投降议和了，这着实有些不合道理，只可惜当年没人追究这件事，现在再查，只怕也是难如登天，况且过不了三天，张问海就要带着粮草。领兵出征了......” 萧寒睿无奈地摇摇头，现下他和太子都陷入了死结，明明对张问海的品行有所怀疑，但却搜不到证据，就算他们能找到证据，只怕到时候木已成舟，根本没有用了。 听萧寒睿说完，顾思涵猛然抬头，“当年御史台和张问海对上，一定是有缘由的，你们莫不行找到当年的御史大夫问个清楚！” 没错，上一世便是上一任御史大夫忽然找到爹爹，而后爹爹才开始厌恶起张问海来，只怕御史大夫知道的不少。 但令她想不通的是，以爹爹的性格，知道了这样的惊天秘密，是一定会上报皇上，将歹人绳之以法的，可那时候爹爹除了私下跟慕容青阳讨论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对外张扬，更没有依法惩治张问海。 说不定，这件事就算找到了御史大夫也没什么用...... 想到此处，顾思涵不免有些失望，但萧寒睿却是犹如醍醐灌顶，惊喜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不定御史台当年就是知道什么，这才不愿意让张问海封爵，那位御史大人虽然已经致仕了，但应该还住在京城，我这就去和太子殿下说一声，赶紧去拜访他。” “睿哥哥，现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将张问海打压下去，而是......解决边关的问题，补全被烧毁的粮草。”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世子出征 第一百四十一章世子出征 顾思涵这话一出，萧寒睿却有些僵住了——她说的不错，比起高清张问海的往事，阻止他前往边关，帮助慕容青阳夺取兵权，更重要的是将边关出现的问题补全！如果补不全，就算推倒一个张问海又能怎样？日后还会出现李问海、王问海，只怕也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他们一味的打压，反而会让皇上觉得异样。 可是......究竟该怎么办，才能解决边关的粮草问题？ 之前慕容青禾在朝堂上提出向京中的百姓筹措粮食，这的确是现下最好的办法，但粮草何其重要，定要派出去一个可靠之人带兵护送，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需要再派人前往边关，更何况，现在粮草库被烧毁，一定折了不少士兵...... 想着，萧寒睿忽然眼前一亮——之前朝堂上皇上只是不许二皇子和太子出征前往边关，有没有说过皇亲国戚都不允许去边关。 既然这样，那么就让他来承担此次运送粮草的任务好了。 “这样吧，我们先将张问海的罪证找到，就算找不到罪证，伪造也要伪造出来，之后我会和皇上说明，我愿意领兵出征，将粮草送还给顾叔叔，而且我亲自去，还能提醒他注意军中慕容青阳的爪牙，一石二鸟。” 顾思涵没想到萧寒睿会这样打算，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感慨——兵权虽然重要，但只有慕容青阳疯狂地想要获得兵权，萧寒睿也好，太子也好，他们完全没有必要从一个忠君为国的勇将手里拿走兵权。 所以，睿哥哥这样作为，还是为了爹爹...... “边关何其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又没有带兵打过仗，实在危险，还是不要冒这样的险比较好，大不了，让太子举荐一个合适的人去！” “太子结识的文官比较多，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他们又不了解前因后果，顾叔叔性子也直，只怕到头来还是会被慕容青阳算计。”萧寒睿摇头，知道顾思涵是担心自己，又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只是负责将粮草运送过去，等到了边关，和顾叔叔沟通完这许多事情之后立刻返回京城，再者，我这一身武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思涵怎么会不知道他武艺高强，但武术和打仗却是两回事，可是再一想想，确实是萧寒睿亲自去比较保险，一边是爹爹，一边是睿哥哥，两个人都很重要。一时间，她也十分为难。 萧寒睿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事不宜迟，我要赶紧去跟太子商量对付张问海的事情，这些日子你且不要着急，顾叔叔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说罢，萧寒睿转身想走，却被顾思涵轻轻拽住。 “怎么了？” “睿哥哥，珍重，我等你回来！” 见她这副模样，萧寒睿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柔声道，“嗯！” 等这只事情结束了，顾叔叔凯旋归来支护，他就请皇上下旨赐婚，这样就能明目张胆地照顾、保护阿荷了。 萧寒睿走后，一连两天，顾思涵都是神情恍惚，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秋葵和绿篱还有柳嬷嬷三人皆想尽了法子逗她开心，但却收效甚微，三个人索性也陪着她一起唉声叹气，心不在焉。 第三日，顾思涵就接到消息，张问海的罪证已经被禀奏给圣上，皇上得知当年骠骑将军牺牲的真相后勃然大怒，将张问海拿下大狱，定的是秋后问斩。因为原本定好前往边关的副将赫然成了死刑犯，慕容青阳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萧寒睿便成功地接过了这个任务，三日后便出发。 暗暗赞叹太和萧寒睿联手后的办案效率，顾思涵的心也算放下了一下，但是一想到睿哥哥三日后就要上战场，她心中就忍不住担忧。虽然他也不一定会在边关待到战事结束，可是......顾思涵此时颇有些理解戏文中所说的哪些在家等候夫君凯旋归来的女子是什么心情。 与此同时，皇宫内，慕容青阳的寝殿。 “张问海也好，周胜斌也好，一个个都是些酒囊饭袋，坐下的事情，竟然连证据都不懂的销毁，非要被人抓住把柄不可吗？”慕容青阳原本是个隐忍不发的性子，可是自从那次狩猎，行刺慕容青禾失败之后，他便再也干什么都不顺遂，无端端折掉了两根得力的羽翼不说，现在丞相和户部尚书都与他僵持，他更是两面不是人，偏生现在既不能得罪丞相，也不好的最户部尚书。 尤其是张问海这件事，都过了这许多年，一直没人将事情挖出来，为什么自己刚才一举荐他，就出了这档子事？之前因为周胜斌的缘故，父皇本来就对他这个儿子有了不满，此事一出，他日后说的话，只怕父皇都不会轻易采信了。 他可是堂堂皇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早已接近崩溃边缘，但却又束手无策，原本想要构陷国公府和太子，但到最后却是他自己屡次被政治。 慕容青阳何其敏感，自然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他，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谁能够这样对症下药，一针见血，将他最隐蔽最得力的臂膀挖出来毁掉。 当然，这一世，他只怕是到死也不会知道，暗中计划，与他作对的人就是之前他肖想了很久的顾思涵。 “二殿下不要着急，兴许这些只是巧合而已，您不如就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行事......”说话的是慕容青阳身边的主事太监孙奉，原本孙奉在慕容青阳身边做事许多年，已经修成了说话滴水不漏的人精，但是面对着已经有些神经质的二皇子，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不管说什么，都会被狠狠训斥...... 果然，慕容青阳听他这样说，立刻恼了起来，怒道，“你是榆木脑袋吗？事已至此，哪里还能按原来的计划行事，难不成你是有意想敷衍我吗？” “这......” “好了！我看你也是年纪太大，不中用了，这几日便不要跟在我身边了，自行下去将养几日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良苦用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良苦用心 慕容青阳说完，也不再看孙奉，只靠在藤椅之上，双目紧闭，两根手指狠狠地揉捏自己的太阳穴——如今事态愈来愈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在这样下去，只怕他就要离皇位越来越远，等到慕容青禾继了位......他最多也只能被封为亲王，整日在自己的封地里，永远要低慕容青禾一头。 他不甘心，不甘心！明明他要比慕容青禾年长几岁，父皇凭什么这样偏心，难道就因为慕容青阳是皇后所出？这实在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肯如他的意！如果这样......那他也就只有走别的路子了！ 想着，慕容青阳忽然睁开双目，两只眼睛血色赤红，很是骇人。 第二日早朝，慕容青阳的面色也十分阴沉，丝毫没有往日的温润和煦，慕容清荷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二皇兄，你这是要卸下一直披在身上的羊皮，露出如狼似虎的原形了么，经过这几日的事情，慕容青禾觉得自己这位二皇兄虽然表现的隐忍不发，但其实是野心极重，灵魂深处溢满着疯狂的人...... 皇上看到慕容青阳这样的脸色，心中一顿——以为某些难以言说的关系，他对这个儿子一直是不咸不淡，而慕容青禾原本就很优秀，因此他很少注意到这个二儿子，可是今天，这个孩子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道就是因为张问海的事情，他觉得折了面子不成？ 若是这样，那这孩子也太奇怪了些，他原本不爱因为这样的事情闹脾气，这个张问海跟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何至于此？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坐在龙椅上这许多年，早已修炼的心动面不动，因此在大殿上的所有人，上到两位皇子，下到宦官群臣，没有一个人看出皇上心中的狐疑。 近几日刚解决了边关告急的事情，粮食已经筹集完备。加之皇上原本就很欣赏武安侯，后来见到萧寒睿，也觉得自己这个外甥是个可造之材，因此十分放心。至于顾庭沛带兵失职，烧毁粮草的事情，还是等他们战后回来再说，暂时不必追责。 是以，今日朝堂上倒不是那么紧张，只说了各个部门昨日的总结之类，便下了朝。 “二皇兄，欧阳丞相的寿辰将至，想必二皇兄到时候也会到场，给丞相贺寿吧？”慕容青阳神色阴郁地走在殿外，准备回自己的寝殿，却被慕容青禾拦了下来，说起欧阳丞相过寿的事情。 慕容青阳早在之前周胜斌出事之后就让人查探欧阳丞相那几日有没有什么动作，没想到果然发现丞相那几日非常关注科举之类的事情，心中早就对城乡有了不满，只是想不通欧阳丞相原本跟自己一条心，怎么会仅仅因为一个户部尚书就彻底离了心，可现在被慕容青禾一点，他心中的怀疑自然深了几分——丞相的寿辰，慕容青禾怎么记得那样清楚？ 说不定是这两人之间早有猫腻，联手谋害他慕容青阳！ 这么想着，慕容青阳眼中的阴鸷更甚，如果欧阳丞相敢背叛他，那他就要丞相府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刚才也下了朝，坐在轿中正往丞相府赶的欧阳丞相莫名奇妙地打了两个喷嚏——果然是秋霜渐浓，他此番也受了凉，要感冒了。 看慕容青阳迟迟不说话，慕容青禾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故作关切道，“二皇兄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不如请太医看看吧，如今正是秋季，容易受凉染病，我知道二皇兄这几日操心边关的事情，不过还是你的身体重要啊！” “太子多虑了，我知道如何照料自己，不劳你操心。”这一番话说完，慕容青阳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也不在理会慕容青禾，扭头就走。 慕容青禾故作无奈地摇摇头，扭身正准备回自己的东宫去，却见宫墙拐角处掠过一丝明黄的身影，不由得惊了片刻——大锦以黄为尊，除了皇上，所有人不得穿着明黄色的衣衫，如果在宫中看到这样的颜色，无疑便是父皇。 果然，皇上负手踱步，两步走了出来，并没有听墙角的窘促，反而气定神闲，贵气泰然。 “儿臣见过父皇。”慕容青禾哪里敢怠慢，立刻行礼道。 “青禾，依你所见，青阳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一个张问海再跟朕这个父皇，你这个皇弟闹脾气吗？”皇上面上并没有怒色，但慕容青禾很了解他，知道父皇此时已经十分不满，更狐疑慕容青阳的诡异举动。 慕容青禾早就怀疑自己这个二皇兄居心不轨，但是这样的话是不能轻易出口的，他想了想，道，“二皇兄是性情中人，想来是他跟张问海交好，现在忽然发现他做了这些卑劣之事，一时间难以忍受吧。”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道，“周胜斌也是，张问海也是，青阳可真是交友不慎，朕都不免为他担心，日后若是被这些狐朋狗友诓骗，犯下什么打错可如何是好？”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慕容青禾，“你虽然比青阳小一些，但到底还是有个太子的样子，你们是兄弟，若是有空，你也去开导开导他，让他结识一些你的朋友，日后他才好辅佐你。” “是。” 见慕容青禾答应的十分恭敬，皇上点点头，转身傲然离去。 望着明黄的的身影渐渐远去，慕容青禾心中百感交集——虽然贵为太子，但有时候，就连他也无法捉摸透彻父皇的心思，甚至对父皇很是畏惧。 看皇上现在的样子，应该已经看出了慕容青禾哪里不对，但为什么还要说些让他么两兄弟多亲近些之类的言语呢......难道，父皇也不忍心看慕容青阳因为权势丧了良心，依旧有心挽救他吗，这样想着，慕容青禾不由觉得父皇有些时候对他们这些孩子还是用心良苦的。 不过......想到之前那支若不是顾思涵相救，自己只怕就一命呜呼的箭矢，只怕父皇这次是要失望了，他不会再相信慕容青阳，慕容青阳也不会愿意臣服于他。到头来，不是你死我亡，就是两败俱伤。 第一百四十三章 猜棋纷争 第一百四十三章猜棋纷争 是夜，顾思涵坐在软榻之上，自从萧寒睿离去后，她便每日都会梦到萧寒睿，想到他往日对自己的好，心中百转千回。 纤纤玉指捏起案几之前的红色请帖，她神色微微迷惘——这是欧阳丞相寿宴的请帖，之前太子和萧寒睿用计，将周胜斌的事情也指向了欧阳丞相，慕容青阳只怕是早就对丞相有了成见。她隐隐有些预感，到时候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三日后，欧阳丞相四十寿宴在丞相府举办，几位皇子公主纷纷到场贺寿。顾思涵、王珺瑶等官家小姐也都应邀参加。 流水一样的宴席很快摆完，在座之人最近都是非颇多，谁也没有心思大吃大喝。 欧阳家作为书香门第，丞相每次寿宴都会组织斗画斗棋之类，这一次，便是以斗棋为主，是以，宴席结束后，慕容青禾等一干青年男子都前往丞相府的棋盘园进行棋艺比赛，顾思涵等年轻小姐们也跟着凑热闹，去观摩棋艺比赛。 待到顾思涵、王珺瑶和柳若萱三个人来到棋盘园，慕容青阳和慕容澜延已经斗了起来，欧阳灵舞和两位公主正在观战，慕容青禾说是有事，只吃完了饭便匆匆离开丞相府，没有多做逗留。 作为这次宴会的东家，欧阳灵舞也不好再与顾思涵和王珺瑶她们对上，加上之前也被丞相好一番敲打，此时已经不敢再对慕容澜延行什么过分之事，可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她的心思依旧在慕容澜延身上。 而慕容青阳的眼神自然是锐利如隼，早就看出欧阳灵舞的心思还对慕容澜延有心思，这让他心中的愤懑更甚——真不知道慕容澜延究竟是好在了哪里，论身份，他不过是诚王世子，跟他这个皇子差着十万八千里，论相貌才干，他们也是半斤八两，这个欧阳灵舞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 若不是丞相府还有利用之处，他慕容青阳根本就不想娶这个蠢钝如猪，一心恋慕原本就厌恶自己的人的女子为妻，真是徒添堵心。 连带着，慕容青阳看向自己的对手慕容澜延的神色也带着一抹憎恶。 有意观察着慕容青阳的顾思涵自然也读懂了他神色中的意味，再看一眼是不是就要瞥慕容澜延一眼的欧阳灵舞，立刻计上心来——因为慕容澜延的缘故，慕容青阳和欧阳灵舞的关系可谓是处于僵持状态中，而且欧阳丞相也因为别的事情在慕容青阳心中留下了梁子。 想到前世欧阳灵萱作恶想要害自己流产，萧寒睿也查出一些关于欧阳丞相受贿收贿的证据......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狗咬狗去！ 想着，顾思涵说道，“二殿下和世子殿下都是棋艺非凡，表姐，萱姐姐，这可是一场精彩至极的对弈，我们可得看看仔细！” 王珺瑶和柳若萱都不知道顾思涵忽然来这样一出是什么意思，但也都跟着附和。 欧阳灵舞则是不满地瞥了她们一眼，还以为顾思涵是有心讨好这两位殿下，心下嘲笑顾思涵溜须拍马，小家子气。 忽然，顾思涵掩面笑道，“不如我们来猜一猜，谁会赢吧，我知道表姐一定会选诚王世子，我和萱姐姐也跟着选诚王世子，欧阳小姐，两位公主，你们想猜谁？” 一番话说下来，却把她和王珺瑶还有柳若萱摘了出去，表示她们都是因为个人原因才选择慕容澜延，却将话锋冲向了欧阳灵舞和慕容青梅、慕容青雨两位公主。 欧阳灵舞皱眉，看来是没反应过来顾思涵是什么意思，也不理会身边不断暗示她的慕容青雨，正准备脱口而出，选择慕容澜延，却被慕容青抢先道，“欧阳小姐自然是选二哥了，我和青梅公主也猜二殿下赢。” 看自己说话又被慕容青雨打断，欧阳灵舞气上心头——每次都是这个慕容青雨，先是阻止她在蹴鞠赛上接近诚王世子，后来又在螃蟹宴上发疯，害得她被改了名字，在柳若萱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现在可好，又想要左右她猜谁赢！ 但慕容青雨毕竟是公主，更是二皇子的亲妹妹，欧阳灵舞照旧不敢得罪她，而是不情不愿地应了她说的话。 慕容青阳怎么会听不出欧阳灵舞有多么不情愿，心中冷笑，自己的未婚妻，却一心想着别人，就连猜自己赢也是不情不愿！ 用力咬了咬唇，慕容青阳早已在心中将欧阳灵舞恨得透彻，暗自下了决心，只要他以后再有其他靠山，就立刻断掉和丞相府的关系，更要和欧阳灵舞彻底断绝关系。 对弈结束，慕容青阳胜，可他脸上却没有胜利的表情，反而阴郁地看了欧阳灵舞几眼。欧阳灵舞也是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这个所谓的未婚夫究竟是何神情。仅仅斗了一盘棋，却因为太过凝重的气氛，几人都觉得有些无趣。 慕容澜延早就遭不住欧阳灵舞时不时送来的柔情眼神，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因此下完棋便站起身，告辞离去。 之后慕容青阳和顾思涵等人也陆续离开，丞相府的宴席就算彻底结束。 顾思涵知道，经过下棋这档子事，虽然不会对慕容青阳有什么大的影响，但他对欧阳灵舞的不满已经深深埋藏在心，还有对欧阳丞相的怀疑等等，慕容青阳已经有些忍不住了，林林总总的事情，若是一朝爆发，想必会在丞相府和慕容青阳之间引起一场大战。 如此，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顾思涵微微一笑。欧阳灵舞脑子不够灵光，傲慢自大，只怕会成为慕容青阳对付丞相府时的炮灰，不过她并不觉得内疚，想到前世种种，顾思涵更觉得与人为善是不可取的，否则会被别人啃得只剩下骨头都难以发觉。 不过......今日见到慕容青阳，倒是叫她有了些新的发现，她很了解慕容青阳，知道他从不轻易将自己的心情袒露给其他人，可今日却很是不同，慕容青阳看着诚王世子的时候，眼神中带着赤.裸裸的恨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南越公主 第一百四十四章南越公主 这对顾思涵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慕容青阳的野心很可怕，但如果这样的野心公之于众，引来皇上和太后的针对和防范，威力就大大减小了。毕竟，皇上最支持的人永远都是慕容青禾...... 生在帝王家的人向来是冷血无情，顾思涵可以肯定，如果皇上知道自己的二儿子对太子之位存有歹念，一定会亲自除掉他。 到时候，她的目的也可以达成了。 坐在马车内的顾思涵没有注意到，就在她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与她擦肩而过，里面的人头戴帷帽，一身黑衣，将已经发育到玲珑有致的身段遮盖了起来，整个人宛如一团黑云。 不起眼的马车又驶出去十几里地，最终停在京城郊区的桦木林里。 车上的女子掀起窗帘，四顾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无异常，这才撩起面纱，赫然露出还在禁足的顾夏莲那张精致妩媚的脸。 与此同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千方百计也要和我见一面，搞的这样甚密，如果你是故弄玄虚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的人是慕容青阳，他两步踱出了桦木林，神色很是孤冷，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面对顾夏莲时的百般柔情。原本他已经快忘了顾夏莲这个不受宠又不聪明的安乐侯府庶女，可前几日在大红袍茶楼与人饮茶的时候却被告知说顾夏莲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见了这一面他绝对不后悔云云...... 虽然觉得此时有些玄乎，但是顾夏莲身在侯府中不得出门，还要做出这样冒险的举动联系他，一定也是有缘由的，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夺取兵权的机会，就被萧寒睿这个该死的外来户毁于一旦，心下觉得不如碰碰运气，听听顾夏莲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顾夏莲见了慕容青阳，一时间悲喜交加，薄唇轻咬，几欲落泪。 倘若现在的人是啊个世家大族的嫡女，慕容青阳一定会上前安慰，博得好感，可顾夏莲这般作态，却叫他想起之前在侯府时自己所出的洋相，心中本就反感，更是不假辞色道，“你若有话就快点说，我的时间不是可以浪费在这荒郊野岭的！” 其实顾夏莲也没有办法，侯府的护卫们把她看得很紧，今日是借着给姨娘抓药的名义，冒充成喜鹊才跑出来的，自然越低调越好，这才选择了这样偏僻的地界儿与慕容青阳见面。 不过......她这次要告诉慕容青阳的事情，一定是他想听到的。 “二殿下不要着急，你附耳过来，我细细说给你听......” 果不其然，慕容青阳听完顾夏莲所说，忽然之间面色剧变，低声喝道，“你说真的，可别是你想要权势想的疯了，自己臆造出来骗我的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千真万确，若是二皇子实在不信，就仔细看看这块玉佩，只是南越皇室的传家之宝，绝无造假，姨娘没告诉我之前，我也不大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我并不是安乐侯府的庶女，而是南越国的公主！”顾夏莲说着，昂起头颅，十分傲然。 慕容青阳倒不是很在乎她南越公主的身份多么尊贵，他之所以又惊又喜，是因为南越和大锦从来都没有和解，一直维持着战争，南越的人被称为南蛮，行事非常狠毒泼辣，如果顾庭沛的女儿是南越的公主，那么就可以借此缘由给他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熠熠光辉，看向顾夏莲的眼神也变的温和了许多。 顾夏莲自然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起了作用，心中不免又升起了身为“公主”的优越感。 前两日，姨娘忽然跟她说起这件事，向她吐露了这个惊天秘密——她，顾夏莲，并不是大锦安乐侯的女儿，而是南越的公主！一开始，她和慕容青阳一样，还以为是姨娘疯了，自己臆想出一些尊贵的身份，来填补现实中的遗憾和空缺。 但是听宋姨娘说的头头是道，更是将南越的皇家历史说的一清二楚，她也有些信了，直到那块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俗品的翠月珏被宋姨娘拿了出来，再加上宋姨娘说的也很合理，她才完全相信自己就是南越公主的事实。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顾夏莲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告诉慕容青阳。 虽然之前有过不愉快，但慕容青阳却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能够让她攀附，又有足够势力的人。之前这位二皇子和她决裂，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低微，比不上受宠的嫡女顾思涵，可现在她是一国公主，当然比顾思涵这个后来加封的郡主尊贵不少，这种血脉里天生流淌的高贵，让顾夏莲开心到有些迷失自我。 慕容青阳则暗自思忖，觉得顾夏莲所说不像是空穴来风，尤其是她拿出的那块玉佩，正是南越的名玉霜锦所雕镌而成，玉.体很是通透，镂空的花纹更是巧夺天工，这样精致的物件，就算是大锦皇室也没有几件，更何况顾夏莲和宋姨娘这对儿不受宠的母女？ 如此看来，顾夏莲说的不假，就算不全是真的，也有七八分的可信之处，倒不如先与她交好，之后再派人去查宋姨娘和她的来历。 想到今后兴许能借顾夏莲的手除掉顾庭沛，既能报仇，又能夺来兵权，慕容青阳心中一阵激动，几天以来一直笼罩在头顶的阴霾也都渐渐散去，不知不觉，他的声音已经缓和了下来，道，“既然如此，那还真的是委屈你了，原本身为公主，却要在安乐侯府这样的小地方委屈着。” 见慕容青阳态度转变之大，顾夏莲暗自窃喜，出言道，“二殿下说得极是，我也是心有不甘，才来找二殿下的，如今我也不多做隐瞒，便直说了吧——如果二殿下可以封我为正妃，我便可以借助南越的势力为二殿下铺路，娶了一国公主为妻，南越和您可就真的连在一起，密不可分了，到时候......”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死灰复燃 第一百四十五章死灰复燃 听了顾夏莲的要求，慕容青阳又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顾夏莲果然是对他有所求，这才千方百计也要找到他！ 不过......封不封正妃在另说，他现下最在意的是借助安乐侯跟南越的关系掀起风浪，让皇上给顾庭沛降罪！他原本想用粮草库起火的事情来构陷顾庭沛，起码得罢官免职，没想到父皇却好像无心惩治顾庭沛一般，屡屡避而不谈，只是派人押送新的粮草，对顾庭沛治军不善的事情却绝口不提，想来也是觉得这个顾庭沛向来靠谱，想要进一步查证之后再做定论。 可这次不一样，若是能将叛国的罪名安在那顾庭沛头上，父皇也会对他心有忌惮，若再能找出证据，就算皇上再喜欢顾庭沛，便是顾思涵的功劳再大，也无法将功补过，自此之后，整个安乐侯府就将陷入地狱。 至于顾夏莲嘛......现在自然可以利用，先将她提出的要求答应下来，让她给自己提供情报，不过以后她会不会被封为二皇子妃，可就有待定论了。 说不定，顾庭沛通敌卖国的罪名坐实以后，她作为安乐侯府的女儿也要受到株连，到时候就不用他来操心顾夏莲该何去何从了。 将心中思绪理了清楚，慕容青阳下了决心——既然顾夏莲想要一个许诺，他不妨就许给她好了，反正也只不过利用她几日而已，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别的影响。是以，慕容青阳先是故作为难，敛起眉目，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顾夏莲也不催促，只是满怀希翼地望着这位尊贵的二皇子。半刻钟过后，慕容青阳这才缓缓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与顾五小......现在也许该叫公主殿下的缘分，之前我们在侯府相遇，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只可惜身份不够好，若是嫁给了我，我们二人在宫中会一并受委屈，现下可好，你原本的身份是这样尊贵，我们更是门当户对，你提的要求，自然可行。”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顾夏莲没有多想，而是真的以为慕容青阳也被自己凭空冒出来的身份打动，想娶自己为妻，心中很是激动，不禁有些埋怨宋姨娘——若是姨娘早些将公主的身份告知自己，她之前哪里还用那样处心机虑地接近二皇子？ 姨娘就是喜欢瞻前顾后，一点都不果决，有这样重要的牌，居然不赶紧打出来，还等了这许多年，难道她体会不到仿佛透明人一般生活在安乐侯府的痛苦么？不过......看着态度忽然转弯的慕容青阳，顾夏莲心中也升起了快意，有了南越国给自己傍身，她便再也不用受顾思涵的气，不用看父侯的眼色行事了！ 见顾夏莲眼中愈发充满了得以，慕容青阳忽然想到顾思涵——那个安乐侯府的嫡小姐，只怕是比顾夏莲要聪明数倍，自然能想得到顾夏莲身份被传出去后对侯府绝非好事，所以，在他还未准备完全之前，绝对不能让顾思涵知道这件事！ “不过你要记住，有些事情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你的身份，暂且还不能告诉顾三小姐，否则对你绝无好处！” 这话怎么跟昨日姨娘说的一样，都是让她先按捺下来，别让顾思涵知道云云，那不就意味着她还要被顾思涵压着一头，整日关在落芳居，连远门都不能出吗？ 原本她想把宋姨娘说的话当作耳旁风，了现下连二皇子都这么说，那她就必须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了，否则惹恼了二皇子，她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既然这样，那就先委屈自己几日，再让顾思涵那死丫头嚣张几天。 反正将来坐上皇子妃的位子，拥持着南越公主的身份，享尽荣华之人是她顾夏莲，而到时候，顾思涵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抔黄沙，一只蚂蚁，仅此而已。 一派天真自信的顾夏莲哪里知道，慕容青阳从始至终都是把她当作一颗棋子...... 之后的几天，一直都是相安无事，顾思涵似乎并不知道顾夏莲偷跑出去私会慕容青阳的事情，也没有因此找落芳居的麻烦。宋姨娘和顾夏莲都道是风水轮流转，之前她们被顾思涵屡屡挫败，现在，终于到了翻身的时候。 而顾思涵却好像是因为最近没什么事可做，跑到演武场练起把式来，虽然已经没有师父在教她，但她练得十分认真，短短几日，身子已经变的更加硬朗紧致，若是乍一看，倒比之前多了几分英气。 没有人知道，顾思涵这是在用特殊的行动思念曾经无私相授武艺，现下临危受命，正在边关的萧寒睿。 等睿哥哥和爹爹回来，见她武艺练得好，一定会很欣慰的...... 虽然已是晚秋，但顾思涵依旧练得大汗淋漓，整个人沐浴着秋日的暖阳，晶亮的汗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折返出道道光芒。若是离远了看，更是别有一番美感。 “小姐，秋葵姐姐说世子给您来信了，信上插着三根鸡毛，是急信呢！” “世子，急信？”顾思涵扭头，呆呆地望着气喘吁吁的绿篱——睿哥哥从边关寄来了信，而且还是加急的信？ 不做多想，她扭头就向青荷居奔去，绿篱匆忙跟上，只是顾思涵练武这些日子，身上又穿着武术服，只跑了两步就将身穿青色齐胸衫裙的绿篱甩得老远。 顾不得训练完必要的梳洗冲凉，顾思涵直直冲进自己的闺房，“秋葵，信呢，信在哪里？！” 秋葵被她这样的打扮和神情下了一跳，有看到自家小姐神色十分迫切焦急，又想起自从武安侯世子千万边关之后，小姐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一时间心中了然，只叹了口气，也不多说，就将信件递了过去。 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刚风劲骨，潇洒凛然的字体，却比之前那封只有八个字的信显得严肃郑重。 前几行并无甚重要，不过是一些问候的言语，顾思涵微笑着看下去，却不成想没看几行，神色忽然僵硬了起来，看到最后，已经是眉头紧锁，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世疑云 第一百四十六章身世疑云 原本以为萧寒睿只不过会说一些边关的情形琐事，以及爹爹现下是否安好之类......可那封信还向她叙述着另一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她曾经拜托蒋连帮着一查究竟，但始终没有结果，原本她也觉得此事十有八九查不出眉目了，没想到今日却被萧寒睿无意知晓...... 不是别的事情，正是关于她的庶妹，顾夏莲的身份。 萧寒睿说，他前往边关的路上无意中遇到一帮落难的人，那几人衣着褴褛，却坐着上好樟木马车，神色很是慌张，每个人都操着南越口音，声音柔和细腻，声称是南越的人要追杀他们。虽然知道南越与大锦正在交战，但萧寒睿还是下令救助他们，让他们与大锦的军队一同吃住，这才避开了所谓的追杀。 据那些南越人称，他们是南越前朝的亲王妃和小世子小郡主一家人。十三年前，南越朝中政局紊乱，南越帝的嫡长子和第二子分庭抗礼，最终却是那二儿子得了皇位，这个中缘由，自然是无需直言，明白人都能猜出其中发生过什么。 夺嫡之争过后，继位的二皇子想方设法除掉了所有异己，而如今他们这些余党也被剿得狼狈不堪，知道大锦与现在的南越帝敌对，这才往大锦的方向逃难。 不过这些都无甚重要，只不过是南越前朝的往事罢了，但萧寒睿自从知道他们的来历之后，便派了动南越言语的人接近这一行人，混乱之中，还有人听到了关于“长公主”、“夺权篡位”以及“翠月珏”之类的言语。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曾说过关于前朝长公主和小公主的事情，还提到了大锦侯府的来信之类...... 其他具体的细节，萧寒睿自然不能轻易打听，但他隐隐觉出了不对——大锦一共只有两个侯爷，一个是安乐侯顾庭沛，一个就是武安侯萧凌峰，武安侯家的确有一个长公主，但是长平长公主无论如何不会跟南越联系，他家更没有什么小公主。 而顾庭沛家就不一样了，顾思涵从小没有母亲，只有一个姨娘和庶妹，这件事情谁都知道，但是之前顾思涵每每提到顾夏莲这个庶妹的时候，都是一股冷淡的模样，似乎跟这个庶妹的关系还比不上王珺瑶和柳若萱这两个异姓姐妹。 因此，萧寒睿早就觉得顾夏莲实际上并不是顾叔叔的亲生女儿，那么如今听到南越的皇室说这些话，就不免要往顾夏莲身上想，虽然此时还不能下定论，但里外都透着可疑，因此萧寒睿刚找到顾庭沛的营帐，就立即给顾思涵写了书信，让她注意一下这些细节。 顾思涵看完信件，整个人都不好了——萧寒睿对这些事情没有眉目，将信将疑，但她却不同，早在前世自己身死之前，顾思涵就听顾夏莲说她是南越的公主，但重活一世之后，她一直对这件事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才让蒋连帮忙查一查宋姨娘和顾夏莲的来历。 现在萧寒睿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如今在去往边关的路上遇到逃难的南越王室，又从中知道了这些秘密，将那些人所说的事情一件件串联起来，不恰好证实了顾夏莲的确是南越公主的事情了吗？ 这对顾思涵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顾夏莲若真的是南越公主，却又有好多事情解释不清，比如爹爹是为什么允许宋姨娘带着这个所谓的“小公主”入住侯府的呢，宋姨娘又为什么非要跑到这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安乐侯府来，平白遭受冷落呢？ 更重要的是，前世顾夏莲利用南越公主的身份引来了慕容青阳的青睐，可萧寒睿的信里的意思又好像是长公主和现任南越皇帝根本就合不来，这才跑到大锦的，宋姨娘若真的是什么长公主，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之后突然跟昔日里相看两厌的二弟弟勾结在一起，帮着慕容青阳呢？ 这件事情简直不是一般的古怪和蹊跷，就连顾思涵这个重活两世的人，也是越想越乱，心中宛如乱麻，很是烦躁。 原本，她这一世的想法就只有报仇雪恨，可渐渐地，她却发现这一世的危机比上一世多得多，现在竟然真的牵扯到了异国皇室的问题上，顾思涵隐隐觉得，自己与南越的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现在睿哥哥无意中竟然结识了南越的人，日后想必还需从这几个人身上下下功夫才好！ 合上书信，顾思涵只觉得今日很是疲累，并不是因为一上午的训练，而是因为这短短一张信纸，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想到这里，顾思涵忽然双眼大睁，对秋葵道，“秋葵，你帮我研墨，我要给他回信！” 反正和睿哥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倒不如就让他打听打听这位长公主到底叫什么名字之类，从而验证这个所谓的长公主到底是不是自己府上的宋姨娘......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她一定会率先采取措施，让南越帝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姐姐。 这一世跟上一世不一样，太子还安康健在，大锦也和南越交战，正处于白热化的阶段，倘若此时安乐侯府突然传出与南越皇室后裔勾结紧密之类的事情，只怕无论是对爹爹，还是对侯府上下都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此时的顾思涵，并不知道顾夏莲已经提早将这个重要又蹊跷的秘密如数说给了慕容青阳，而慕容青阳，也开始打起用这件事做文章的主意了。 萧寒睿的信中还说，边关一切安好，军中虽然有损失，但是顾庭沛作为最高统领并无大碍，他们正在协力追查，究竟是不是有人刻意纵火，有意要烧毁那些粮草，如果能查清楚这件事，他不日就会回京，向皇上禀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如果可以，最好能将慕容青阳牵扯出来，就算不能彻底扳倒他，也要让他栽个跟头。 薄唇轻抿，顾思涵心中恍惚，只觉得和爹爹分别的这三个月恍如三年一样长，又想到自己今后将要面对的一切，她是真的感觉累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皇子设宴 第一百四十七章皇子设宴 待秋葵研好了墨，顾思涵提笔蘸墨，在整洁的信纸上写下几行娟秀的蝇头小楷...... 此时，皇宫内。 慕容青阳抚着桌上的白玉镇纸，正襟危坐，神色很是冷然。案前俯身讲话的人是他身边的暗卫严霜，性子严禁缜密，最近一直很得重用，前些日子慕容青阳怀疑欧阳丞相在暗中与他作对，便叫严霜去查，果不其然，周胜斌一案，几乎所有证据都指向慕容丞相。 后来又出了张问海的事情，慕容青阳更怀疑这里面也有丞相参与其中。 但令慕容青阳始终想不通的事，他和欧阳家若说有什么恩怨，也只不过是户部尚书那档子事，还有就是欧阳灵舞改名的事情，除了这两件事，他和欧阳家关系一直还算不错，丞相怎么会忽然与他反目呢？ 难不成那丞相是真的打算投靠太子？可是太子又如何会接纳一个投靠过自己的人？ 思来想去，慕容青阳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愈发觉得心烦，抬手令严霜下去。自己依旧是端坐在案几之前，闭目思考这些事情——如果丞相真的在暗地里出招对付自己，那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首先就要把欧阳灵舞这门婚事推掉，省得以后麻烦。 想到之前顾夏莲所说的事情，又派人去查清了顾夏莲出生那年南越皇室发生的变故，他心中倒是真的信了南越公主这档子事，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当年长公主究竟是为什么离家出走，又辗转反侧到了哪里的...... 无论如何，南越皇室的宝物翠月珏在顾夏莲手上，就算其中还有别的什么隐秘，但她和南越有关系是跑不了的，只要时机成熟，他就将这件事情抖露出去，父皇如今年事已高，却是更加看重自己的江山，就算顾庭沛再怎么得恩宠，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勾唇一笑，有了萧寒睿的支援，最近边关的战事很是顺遂，几乎是每一场战役都旗开得胜，想来过不了多久，顾庭沛就可以凯旋归来了。原本他是打算在边关的时候就将顾庭沛置于死地，自己夺取兵权。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这法子终究是失败了，不过天不亡他，恰巧在这个时候给他派来了顾夏莲这个重要的任务，让他死死地抓住了安乐侯府的关键把柄。 这一回，他一定要将事情做成，先毁掉安乐侯府，之后武安侯、诚王府以及两个国公府他也不会放过，所有不与他一条心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他慕容青阳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比慕容青禾要强百倍有余，他才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心情也好了许多，似乎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龙椅的景象一般，唇角微勾，双眼微眯，很是慵懒怡然。若是有怀春的少女看见，只怕也要被他这副模样迷惑。 可慕容青阳的愉悦心情并没能撑多久，第二日早朝之时，他提出的策略被欧阳丞相否决，二人好一番唇枪舌战，最后皇上还是选择了欧阳丞相的提议。这叫慕容青阳气得不轻——这个欧阳丞相，以为自己和那欧阳灵舞订婚，他就有恃无恐了吗？ 没门！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借着身份压制他，皇帝如此、皇后和太子如此，现在可好，就连区区一个慕容丞相也敢如此，他不就是仗着欧阳灵舞的婚事吗，他有的是办法让欧阳灵舞没法嫁给自己！慕容青阳想到这里，心中仿佛盛开了一朵黑色的毒花，再看看欧阳丞相洋洋得意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底的阴鸷更多了几分。 而欧阳丞相却是无辜的，他原本就觉得慕容青阳提出的方案有诸多漏洞，这才与他争论不休，皇上的最终抉择，也足可以证明优劣，至于所谓“洋洋得意”的眼神，更是无中生有，欧阳丞相跟他的女儿欧阳灵舞截然不同，平日里都是隐而不发，喜怒不形于色的，现在根本就没有表情，都是慕容青阳心中臆造。 此时的欧阳灵舞和欧阳丞相，哪里知道会有一场灭顶的灾祸正要降临在他们头上？ 收到慕容青阳次日宴请众人在香满楼一聚的请帖，顾思涵只觉得十分惊讶——按理说，慕容青阳已经彻底放弃了安乐侯府，早已经没必要做样子，怎么摆个宴席还要给自己下请帖？ 顾思涵第一时间就想到慕容青阳此次一定又有什么阴谋，但又听送信的人说，二皇子将香满楼整个包了下来，几乎邀请了所有京中显贵之人。若有阴谋的话，当然是人越烧越好，他怎么会这样大张旗鼓，让所有人去呢？ 除非......他是想让人看热闹，或者有什么事情想要借着众人口舌传递出去。 顾思涵眉眼低垂，分析着，黄鼠狼给鸡拜年，实在是没安好心，因此，还是借故不去比较好。不但她不会去，还要告诉表姐和萱姐姐也不要去！ “秋葵，帮我将这两份帖子送到英国共府和辅国公府去，让表姐和萱姐姐亲启。” 看着秋葵离去的背影，顾思涵舒了口气——既然慕容青阳请了那么多人，那她们三个小女子不去也实属正常，到时候就算慕容青阳有和不满，责问下来，也相对好处理得多。这些日子爹爹不在，两个国公府也刚才平息了事态，因此，她们最好都远离是非之地。 至于慕容青阳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只需要一日后就能知道了！顾思涵可不相信他是真的善心大发，无端端摆了宴席邀请众人吃饭。 一日后，整个京城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欧阳丞相之女欧阳灵舞，这个高傲的千金小姐，一时间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思涵分析的不错，慕容青阳的确设计了一些阴谋，而且更是需要多几个人知道，这样才好传播出去......只不过，这件事情并不是针对顾思涵等人，而是冲着欧阳灵舞而去，偏生，这件事情发生后，慕容青阳反倒成了委屈作态的受害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与人私通 第一百四十八章与人私通 这件事情说来丢人，竟是那欧阳灵舞在香满楼赴自己未婚夫慕容青阳摆下的宴席之时，与人行苟且之事，二人在香满楼的包间中翻云覆雨，做着冒天下大不违的事情，却被一个路过的小丫鬟听到，那小丫鬟不懂事，吓了一跳，急忙到处喊人。 所有人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施暴的事情，慕容青阳身为皇子，宴客自然带着不少皇宫禁卫，都是匆匆地奔上了楼。没成想待得众人破门而入，冲进那包间之后看到竟然是这样一幅场景——那包间弥散着一股迷情之香，地上的衣物散落凌乱，拔步床之上的一男一女更是不著寸缕，吓坏了几名丫鬟侍女和大家小姐。 再仔细一看，却见那酥.胸半遮，神情迷乱的女子有些眼熟，赫然便是当朝二皇子的未婚妻欧阳灵舞！ 而那名男子，却是个脸生的，但看起来不是达官显贵，应该也没什么身份可言。 香满楼一时间乱作一锅粥，慕容青阳知道这件事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当场便下令将那不知好歹，与准皇子妃做下事情的男子处死，对于欧阳灵舞，他虽然没说什么，只让她回家好好静养，可任谁都能看出他有多失望。 这样一来，之前皇上的赐婚自然作不得数了，一个失去贞.操，还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女子，又怎么能嫁给尊贵的二皇子呢？ 顾思涵几乎可以确信，这一定是慕容青阳为了摆脱这门亲事设下的圈套。只不过一时间没有任何人会联想到慕容青阳头上。因为最初是他自己求皇上下旨赐婚，似乎对欧阳灵舞很是中意，之后虽然欧阳灵舞对慕容澜延又意，但他也一直宽容以对......出了此时，慕容青阳更没有咄咄逼人，除了将那不知名的男子处死以外，反而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似乎是不想提及，更证实了他的痛心和失望。 是以，虽然很多人都想不通欧阳灵舞为何会在人多口杂的宴会之上跟人私通，而且此人平日里与她并无来往这诸多蹊跷，但依旧无人怀疑到慕容青阳头上。大锦男女关系最为保守，女子贞洁极其重要，尤其欧阳灵舞还与慕容青阳有婚约，出了这样的事情，慕容青阳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不过顾思涵却知道慕容青阳若是认定了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改变看法，尤其是他早就觉得欧阳丞相背叛他，想必这几日是发生了什么争执，这才将他积攒几日的怒气一朝引爆，不惜破坏欧阳灵舞的清誉，也要毁掉这门亲事。 不过......慕容青阳向来是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之前他就是鸟尽弓藏，待到顾思涵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将她彻底抛弃，转而逢迎着顾夏莲，现在对待欧阳灵舞也是一样，想必是他又找到了更合适的傍身筹码。 原本太子他们有意给慕容青阳和丞相创造隔阂，只是想离间他们两个人而已，不成想慕容青阳却这般狠绝，将一个年轻女子的闺誉彻底摧毁，而在香满楼与她私通的男子已经被处死，日后哪里还会有人求娶欧阳灵舞？ 慕容青阳此番，做的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此时此刻，身在动工的太子慕容青禾双目微合，一言不发，但心中却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慕容青阳和欧阳丞相两个人斗将起来，确实是他出手安排，也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现在却是将无辜的欧阳灵舞牵连了进去。 虽说欧阳灵舞并不是什么纯善之辈，但他并不希望自己间接毁去一个少女的清白......如果他对此毫无愧疚，那岂不是和心狠手辣的慕容青阳一样做派了吗？ 是以，此番慕容青禾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惆怅，心中百转千回。 皇上得知自己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下被戴了绿帽子，自然大发雷霆，因为慕容青阳是皇室中人，此番无疑是在丢皇室的脸，之前他下旨赐婚的时候更是以贤良淑德之类的词汇大做文章，这事一出，岂不是在打他这皇帝的脸吗？ 因此，皇帝丝毫不怜惜欧阳灵舞，而是治了欧阳丞相教女不严的罪名，给他连降三.级，成为了四品参政，还要在家歇上一阵子才能任职，连带着他的大儿子欧阳哲明，二儿子欧阳哲伟，一并停了在朝中担任的职务，全都革职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取消雪藏。 此事一时之间成了京中最热门的话题，更是掀起了朝中文武百官之间的惊涛骇浪——欧阳世家何其强大，从欧阳丞相的祖父辈开始，就一直在朝中担任要职，而且欧阳家在整个京中的势力也很强大，虽然没有执掌过兵权，但在文政这一方面都是颇有地位。 可现在就连欧阳丞相这个一家之主都被连削三.级，贬为参政，还不是证明欧阳世家这是要倒台了吗？ 一时间，不少见风使舵的官员开始有意疏远，甚至打压欧阳一家，搞的欧阳丞相狼狈不堪，叫苦不迭，更是恨自己的女儿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敢做出那样事情，害得整个丞相府摇摇欲坠。 “你这孩子，究竟是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瞧瞧你爹现在，看到你就心口痛，连带着将我也迁怒了，整日将我们母女二人禁足在这里，我可是听说，那该死的刘氏和张氏正趁机巴结你爹，意在邀宠呢！” 说话的人是欧阳灵舞的母亲，也是昔日的丞相夫人，这几天整个欧阳家都被不安的气氛笼罩着，尤其是一家之主，原本的一国丞相欧阳功，他虽然没有被彻底革职在家，可从丞相直接降职到四品参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更可气的是，如果是有人针对他，他斗败了也罢，这次却是欧阳灵舞莫名其妙地出事，将她的清誉损毁殆尽不说，更是把整个丞相府陷入囹圄，现下哲明和哲伟两个孩子连官职都被掳夺，整日在家赋闲，连出门都要担心被别人认出来嘲弄。 第一百四十九章 欧阳自尽 第一百四十九章欧阳自尽 缘由在此，欧阳功怎么可能不迁怒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一时间欧阳夫人和欧阳灵舞都备受冷落。 欧阳夫人此人，性格和女儿欧阳灵舞有七八分相似，都是霸道无理，不懂事的，如今见自己被丈夫冷落，自然都怪在欧阳灵舞头上。 欧阳灵舞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那日她原本是心情不好，得知慕容澜延也参加这次宴会，但是一直都没看到人影，心中有些烦闷，百无聊赖之间，忽然跑来一个神色严肃，左顾右盼的小丫头，那丫头告诉她是慕容澜延在四楼的包间，身体有些不适，她见那小丫鬟左顾右盼了一阵之后才找到自己，就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鬼迷心窍之下，欧阳灵舞甩开自己的婢女，独自一人跑到了那小丫鬟说的包间，进去之后闻到一股异香，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清醒之后，身体很是痛苦难捱，紧接着就传出爹爹被降职，两位哥哥也被革职的事情。 一连几天，欧阳灵舞都不敢相信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害得丞相府沦落至此，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后悔，可娘却还要埋怨她，竟然不出言安慰——要知道，她欧阳灵舞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别说慕容澜延再也看不上她，就连和二皇子的婚约，也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约定。 “娘，我知道你难受，可我何尝不难受？我原本是堂堂的丞相之女，又有和二皇子的婚约傍身，可现在却什么都没了，难道我不是最伤心，最痛苦的人吗，你居然还责怪我，说什么爹爹生了你的气......到底是你得宠重要，还是你女儿重要？” 欧阳夫人原本就心气不顺，说欧阳灵舞两句，也算是发泄一下火气，不成想欧阳灵舞却如此不知好歹，明明就是她做下了事情，居然还不知悔改，反而寻求自己的安慰，真是毫不知耻！ 那刘氏和张氏分别诞下两名庶女，此番若是她们有心上位，在怒火中烧的老爷哪里煽风点火也不是不可能的，惹得老爷真的恼了她和灵舞，连带着哲明一起，他们在欧阳家的地位何在？ 想着，欧阳夫人出言道，“我真是倒了血霉，这才生下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若我是你，做下这等事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罢，欧阳夫人看也不看自己这不争气的女儿，站起身来便拂袖离去，留着欧阳灵舞一个人在榻上呆呆地坐着。 她是真的没想到，在香满楼赴宴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她真的知道这件事情会给家里带来这样深重的灾难，又怎么会不懂四六地去那包间呢，她只不过是太喜欢慕容澜延了而已......这才听说慕容澜延有事，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赶过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的确想过死，却又想起爹爹和母亲平日里对自己的百般爱护......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可一连几天，爹爹都没有睁眼看她，娘也总是抱怨，刚才还说出了让她去死的言语。 无论这是不是气话，都在欧阳灵舞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 昔日高傲自负的丞相千金，如今已经成了残花败柳，不但没有嫁给贵人的资格，只怕就算嫁一个普通百姓人家也会遭人白眼，丞相府也垮了下来，哥哥和爹爹都受到了影响......如此看来，她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不久后，欧阳灵舞在闺房中自缢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欧阳灵舞虽然总是和我们作对，可她现在死了，我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更有些难过惆怅。” 这话是柳若萱说的，她直到此事之后感慨颇多，正巧王珺瑶约她去安乐侯府见顾思涵，三个人现在正坐在风来亭内，聊着关于欧阳灵舞的事情。 柳若萱心思本就纯善，她虽然知道欧阳灵舞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对欧阳灵舞也没什么好感，但是知道她的遭遇，同是女子，还是不免同情。“不过欧阳灵舞也太奇怪了些，为什么会在香满楼和男子......她莫不怕被发现了？” 王珺瑶冷哼一声，“哼，她向来是四六不懂，既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慕容澜延，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原本就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居然还敢在二皇子的宴会上跟别人相见，不管这中途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怕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虽说王珺瑶之前被欧阳灵舞气的不轻，但并有恨她到如此地步，也为她的死感到不值得，不过仔细分析一下，觉得还是她自作孽，否则谁能将丞相的千金骗到包间里做事？ 顾思涵捏起一块桂花糕，慢条斯理地含进嘴里，带那糕点入口化却之后，她才开口，“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欧阳灵舞本就不是聪明的人，我觉得这次一定是有人想算计她，不过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一时间还真是猜不出来。” 她说着，偏头看看一脸严肃的柳若萱和王珺瑶，微微一笑道，“萱姐姐，表姐，死者为大，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议论欧阳小姐比较好，虽然她之前和我们并不是朋友，不过逝者已逝，我们还是祝她安息吧。” 听她说完，柳若萱和王珺瑶都点点头，她们二人本就不是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性格，只不过这件事离她们太近，欧阳灵舞前些日子还在欧阳丞相的寿宴上见过，现在却已经驾鹤西去，这才叫两个少女如此感慨。 不过...... “阿荷说得很对，我们还是不要议论欧阳小姐了，让她好好安息才是正经。”柳若萱笑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不说这些了，省的听了心烦。对了，我听哥哥和我爹说，最近京城要来一名在武学上很有造诣的高人，给今年科举的武举学子点拨教习，据说那人百年不肯出山一次，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高人呢！” 第一百五十章 一位高人 第一百五十章一位高人 王珺瑶听她说这件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我也听我哥说了，据说是武安侯把人请来的，那人跟武安侯府好像关系匪浅呢，我也好想见见这位师父，若是能让她点拨我一两招，就更好不过了！” 高人？武安侯府？ 顾思涵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不过一听到“武安侯府”四个字，她整个人就难免有些紧张，毕竟武安侯府是睿哥哥的家，武安侯和长公主是睿哥哥的父母......是以，她每每听到关于武安侯府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地注意一下。 “你啊，就别痴心妄想了，我哥哥说，只有武举成绩优异的举子才能有幸见到这位高人，你一介弱女子，就算身手好，人家也只会觉得你是小孩子气。”柳若萱撇撇嘴，对王珺瑶泼起了凉水。 王珺瑶倒也不恼，只撅撅嘴，“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想一下，想想都不成吗？” “成成成，那你就想吧，祝你梦想成真。”柳若萱笑道，转而看向顾思涵，“阿荷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顾思涵歪歪头，神色有点失落，“我这几日原本也在练习武艺，听说有这样的高人前来，本来也想拜见，没想到却是这样机会难求，唉！”不知道为什么，顾思涵总觉得这位高人不同寻常，虽然柳若萱和王珺瑶只是不经意间提起此事，但也勾起了她的兴趣。 尤其是此人跟武安侯府关系还很紧密，武安侯和萧寒睿更是密不可分......不知道这位武术高手和睿哥哥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珺瑶听说顾思涵也对习武感兴趣，立刻喜笑颜开，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阿荷你还在习武呢，原本我们都以为你是说着玩，没想到现在还在练习啊，太好了，过几日京中又人举办擂台赛，若萱嫌吵闹不肯跟我去，不如你跟我去吧！” 这擂台赛并不是一年一度，而是看京城第一武馆的王师父是何心情，有时候三年也不办一次，有时候却一年办三次，令人捉摸不透，不过京城第一武馆每次拿出的彩头都很珍奇，因此武林各处高手总会络绎不绝地前来参加。 王珺瑶每次都会去看擂台赛，顾思涵是知道的，不过前世的她对这些根本不敢兴趣，因此没有陪她去过。 就在上一世临死之前，她忽然意识到，女子不能永远手无缚鸡之力，永远依附与男子，否则若是真到了被抛弃的那一天，只怕是哭都来不及，因此她才软磨硬泡也要跟爹爹学习武艺，是以，王珺瑶忽然提起擂台赛，她倒是真有心想去看看。 “当然好了，只要表姐你不嫌我麻烦，愿意带着我就好！” “当然不嫌你麻烦，只是你一定要跟好我，不该管的不要管，不该问的不要问，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顾思涵见她说的严肃，知道王珺瑶的意思是在她们骑马狩猎那天，自己多管闲事，虽然救了太子，可自己险些丧命的事情，心中微动，立刻正色道，“遵命！” 柳若萱和王珺瑶二人看到顾思涵如此憨态可掬，纷纷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三个人又在风来亭坐了一阵子，说了些家常话，一直到晌午十分。王珺瑶说后天会来侯府接顾思涵，让她准备好之类，三个人这才告别。 时间过得很快，擂台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虽然这次擂台赛离着欧阳灵舞去世的日子并不远，但因为擂台赛每次的彩头宝物都是奇珍异宝，所以很快，擂台赛的声势就将欧阳灵舞的死讯掩盖下去，未央街附近早已垒起了高高的擂台和站起战鼓，很是壮观。 “真不知道这第一武馆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阔绰，每次都能拿出奇珍异宝不说，次次比赛都搞的这样壮观，我觉得比考武举还要动人心魄。”比赛就要开始，擂台旁边的围观者如是说道。 紧接着便有人回应，“你为什么拿皇家办的武举和第一武馆比啊，还是安心看比赛吧，少说话，小心惹来祸事！” 之后的人群中便是一派鸦雀无声，顾思涵和王珺瑶二人并未下马车，只停在擂台附近，角度不错，也能看清场上都发生了什么。 “阿荷，这擂台赛一共举办五日，今日只不过是一个热身而已，一会儿会有敲鼓，舞狮之类的节目，还会拿出本次比赛的彩头，之后两天的比赛都是良莠不齐，我们就不看了，后两日的比赛才是真的精彩，到时候我们再来。”王珺瑶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看擂台赛，说的头头是道。 顾思涵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她不是很懂武艺，但无论什么比赛，都是越到后面愈发精彩，因此，王珺瑶说最后两日再来看，她并无什么异议。 不一会儿，擂台上就陆续上来了人，先是司仪说了些擂台赛的规矩，据王珺瑶所说，每一年的规矩都大同小异，因此无甚可听。 之后便是一些舞狮、琵琶和战鼓的表演，听得观众热血沸腾。顾思涵也第一次见到民间有这样优质的表演，心中不禁感慨——不知道这个第一武官究竟是为何能有这样的魄力，擂台赛从布局到内容，虽然比不上皇家，但也比很多官宦人家举办的活动要好一些。 如王珺瑶所说，今日没有比赛，只有一些热身的节目，都很精致好看。 “阿荷，往年敲鼓都是最后一个节目，敲完就该拿出奖品了，不知道这次的奖品是什么好东西，擂台赛只要冠军，没有第二名和第三名，因此能拿到奖品的只有一个热门，更加刺激。”王珺瑶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擂台上的动向，又说道，“去年的彩头是一颗千年鲛珠，据说产自东海，异常珍贵，前年好像是一间破如蝉翼的纱衣......” 王珺瑶回忆着，忽然之间闭上了嘴，原来是最后一个节目已经表演完毕，是拿出奖品的时候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闵儿姑娘 第一百五十一章闵儿姑娘 适才听王珺瑶所说，顾思涵在心中暗暗腹诽，鲛珠和纱衣这种东西，就算在皇家国库里也算珍品了，上一世的良妃因为慕容青阳当了太子，身份也母凭子贵，一直想要国库中的一颗鲛珠，却屡屡不被应允...... 可见这第一武馆的幕后操纵者绝非寻常武林中人，否则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奇珍异宝，还如此慷慨大方地将这些宝物送给比武获胜之人？ 想必这个第一武馆每年举办擂台赛的目的也绝不只是召集人们切磋武艺而已，一定令有猫腻，但这家武馆应该跟慕容样无甚关系，否则慕容青阳就不会煞费苦心地夺取兵权，拉拢武官了。 至于这第一武馆的靠山究竟是谁，顾思涵兴趣并不算太大，只觉得以后遇到这里的人一定要敬而远之，虽然她并不是胆小怕事之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没有什么闲工夫给自己树敌。 见王珺瑶敛声屏气的模样，顾思涵就能猜到前两次的奖品有多么稀罕了——王珺瑶是国公府小姐，身份何其高贵，寻常宝物怎么会引起她这样大的兴趣，想必是绝世珍奇，才会令表姐如此感兴趣。 想到这里，顾思涵也升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能让表姐这样认真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待水红色的覆布掀开，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被遮盖于黑暗之中的宝贝似乎很久未见阳光，揭开布料的一霎间竟然迸发出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随即慢慢消逝，看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啧啧之声。 “我就知道，这次的彩头也不会让我失望！”王珺瑶虽然没有那般惊讶，却也惊喜道。 待得光芒散去，人们这才看仔细了些——原来那锦布下的物件是一颗南瓜大的淡粉色明珠，若是仔细看，便可以看到柱子上的细致花纹，很是精妙，不像人工雕琢，倒像是浑然天成一般。就连那珠子下面的底座也千年乌木制成，万分精美。 “这是东海的夜明珠，千百年也难发现如此之大的，今日我家掌柜肯将它拿出来，自然是诚信邀请各方武林人士前来比武切磋，若是谁赢了，这颗明珠便花落谁家，第一武馆说话向来无虚言，希望各位多多捧场！” 说罢，他便抬手遣人将那颗珠子送了回去，还有些没看够的，伸着脖子，点着脚尖，非要在看个清楚。 “我们不用着急，等到第一名选出来的那天，还能看个够，根本不用跟他们这般拥挤。”王珺瑶笑道，又问，“阿荷，这擂台赛怎么样？” “噗，表姐你也太心急了，今日还只是个开幕式，那就能看出怎么样来！”顾思涵掩面笑道，之前表姐很喜欢擂台赛，只可惜萱姐姐和她自己都不是很感兴趣，因此每次王珺瑶盛情相邀，都被她们推拒了，想必王珺瑶是希望她也喜欢这些，日后二人才好结伴前来。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开幕式也是擂台赛的一部分，况且，那颗夜明珠看到没有，实在是美不胜收，若不是武艺不够格，我也要去争一争这个第一呢！”说着，王珺瑶笑道，“如果慕容澜延参加这个比赛，兴许还有希望，只可惜这擂台赛不让皇室参加，为的就是担心别人说其中有猫腻。” 顾思涵微微一笑，这规矩倒是正常，为了比赛的公证，也为了不被别人诟病，一般是不允许皇室参与的，而且皇室中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奖品固然珍奇，但却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二人正闲话打趣着，却听到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娇喝，“师父，我要那颗夜明珠！” 这话声音不算太大，不过也足够引起众人注意，一时间擂台旁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小姑娘和她的师父聚拢过去。 “有什么好看的，我告诉你们，有我师父在，你们根本别想拿到夜明珠，这颗夜明珠啊，必须是我的。”身着水红色衣衫罗裙的少女梳着稍矮一些的飞仙髻，额头上的花钿鲜明如火，整个人更是神采飞扬，一只手拽着身边男子的袖子，看样子是对那夜明珠势在必得。 周围人纷纷咂嘴，道是这小丫头好没有自知之明，再看看她身边的白衣男子，身形瘦弱，哪里像是能比武制胜的样子，更是觉得可笑，一时间议论声乍然而起，那小姑娘一看，细眉微微挑了起来，怒道，“你们在说什么，别窃窃私语的，倒是说了出来，让我听听呀！” 她这一说不要紧，便有好事者出声道，“我们是在说，你这小丫头好不自量力，瞧你师父那小白脸儿，别说得了第一，拿到这夜明珠，我看就算连我都斗不过吧！” “你！”那小姑娘一听有人看不起自己的师父，扬了扬手，就要上前打人，却被她身边的白衣男子拦了下来。 “闵儿，别闹。”男子出声，折扇轻轻挡在闵儿的面前。声音温润如玉，更不像是个习武之人的模样。 叫做闵儿的少女不满地回过头来，“师父！” 男子摇摇头，转身对众人道了声失礼，也不再理会在场之人的议论之言，带着闵儿，淡然离去，而闵儿虽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但看样子也很尊敬这位师父，也不再多言，只是嘟起了嘴，跟随着一同离开。 “这位公子是何许人，我还从来都没见过呢！上一届和上上届，都是一位姓孙的师父赢了奖品，据说是武陵人氏，每次擂台赛都会邀请他来，他只要一来，别人哪里还有机会，想必这次也不例外，只怕是闵儿姑娘要失望了。”王珺瑶并没有像其他围观群众一样嘲弄闵儿的不自量力，而是客观评价道。 顾思涵却不这么认为，那位闵儿姑娘虽然毛躁了些，却并不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况且若她师父真的无能，她又哪里敢这样嚣张，只怕那位白衣男子也是深藏不露之辈。 想必......这次的擂台赛会很有趣。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初遇苏青 第一百五十二章初遇苏青 在场的人都觉得是那叫做闵儿的红衣女子没事找事，而她的师父是个怕事之人，这才匆匆带着徒弟离去了，想必是怕丢人现眼。是以，这件事在他们眼中成为了一个小插曲，一群人也只是嘲讽了几句，便又开始议论起这次比赛可能获胜的人选，还有那颗夜明珠的事情来。 唯有临着擂台最近的大红袍茶楼之上的一间包厢之中，有一双鹰鹞似的眼眸直直盯着闵儿和她师父离去的方向，声音沉稳而刚毅，道了声，“有趣。” “阿荷，其实我还挺喜欢那位闵儿姑娘呢，她穿着与我一样颜色的红裙，看起来不是个爱耍心计的人。”因为擂台赛散了场，顾思涵和王珺瑶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准备打道回府，一路上，王珺瑶都在想方才那位闵儿姑娘。 顾思涵对闵儿并没有什么反感，也跟王珺瑶一样，觉得那是位真性情的姑娘，不过她本心凉薄，早已不想多与人结交，只符合了几声，倒也没有多说别的。 若是真有缘分，老天自会让她们相识相知，若是无缘，她更不会去没事找事。 她，只要有爹爹，睿哥哥，表姐和萱姐姐就够了。 一晃两日，很快就过去了，王珺瑶自然是如约前来侯府接顾思涵。令顾思涵有些惊讶的是，柳若萱居然和王珺瑶一同前来的，三个人一道，都去观摩擂台赛。 “萱姐姐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又害怕吵闹，为何今日还是来了？”上了马车，顾思涵不解道。 “你萱姐姐呀，就是说一套做一套，昨日才告诉我她改主意了，要跟我们一起来，我差点就拒绝她，后来看她态度还算诚恳，这才同意，否则才不带着她呢！”王珺瑶抢先说道，顾思涵和柳若萱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玩笑之意。 柳若萱掩面一笑，道，“你就不要笑我了，还不是我这几日在府中待着十分无聊，又听说这次的彩头比以往都要珍贵难求，百年难见，这才想着跟你们一起来，没想到珺瑶却屡屡拿这事取笑于我，唉！” 顾思涵点点头，也微微一笑——中秋已过，京城的各种景致也逐渐颓败，各种花草树木都纷纷凋残下来，柳若萱一届女子，整日呆在闺房更是百无聊赖，一定是无聊透了顶，这才跟他们一同前来看你比赛。 “我听说这次比赛很是精彩，有不少以往没见过的新秀呢！不知道那位闵儿姑娘的师父能不能拼到现在。”王珺瑶说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柳若萱也早就听王珺瑶讲了闵儿姑娘的事情，此刻听她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 说话间，马车便来到了擂台附近的空地上，与上一次不同，那片空地上已经有了两辆马车，虽然不知道是谁家的，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车子，顾思涵有意让马夫将自己的马车停的远些，不愿与那些人挨得太近。 撩开窗帘，便能看到前两日刚看到过的擂台，虽然已经经过两日的风霜洗礼，不少人都在其上演武比赛，但那擂台还是被打理的焕然如新，更体现了第一武馆对此次比赛的重视。她们一行人去的并不算晚，过了半刻钟，擂台上才有人陆陆续续到来，是这几日的评委、司仪等人。 而晋级的选手则都在台下准备着，现下还没看到人影。 “今日是擂台赛的第三日，能够晋级的选手都是强者，今日，我们会选出前十强。明日就是冠军揭晓的日子，现在，有请张奇和李利上台......” 随着司仪的介绍，不断地有人上台来，有人晋升，有人被刷下去，看的人们热血十足，不断地有人拍手叫好。 而王珺瑶也在人群中看到了闵儿的身影，指给柳若萱看，又奇怪闵儿的师父为什么不在，却被顾思涵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那位师父晋级了比赛，现下正在准备上场，因此不在台下。 再看看闵儿高兴的神色，想必猜的并没有错。 说曹操，曹操到，司仪说完“于择”这个名字之后，王珺瑶和顾思涵便看到了比较熟悉的身影，台下的闵儿姑娘更是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毫不在意形象地喝起彩来。 今日闵儿穿着一身男装，虽然她原本长得秀气，不过性子跳脱，这样一打扮，倒还有了三分英气，因此并没有人认出她是女子，也没有人因此避讳，反而和她挤在一起，好在闵儿并不计较这些，只在意她师父能不能赢得比赛。 果不其然，这一局，是于择胜了。 望着于择致谢下台的身影，王珺瑶忽然严肃起来，道，“原来那日闵儿姑娘真的不是不自量力，虽然我习武并没有多长时间，但也就能看出来，这位于公子此番并没有使尽全力，却还是赢的轻松，只怕不是等闲之辈！” 顾思涵虽然看不出这个中门道，但听了王珺瑶的话，心中也有些异样——看于择和闵儿的样子，并不是京城人士，往届的擂台赛也不曾参加过，而于择长相文静，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而闵儿又活泼直爽......没想到这二人是如此深藏不露。 不知道他们来到京城究竟有何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那颗明珠而来？ 可是顾思涵分明基，那日闵儿是第一眼看到夜明珠，才说想要，似乎并不是早有预谋的样子...... 越是多想，顾思涵越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不想了——反正这些人不会是冲着她来的，而爹爹远在边关，一时间也不会被此时所累，所以她暂时并不需要担心这些，只管好好看比赛。 赛到最后，顾思涵看到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忽然眼前一亮。 王珺瑶和柳若萱还以为她是在看跟那男子做对手的年轻人，打趣道，“这位刘文公子虽然年轻，不过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厉害了，而且人长得也英俊，这次若是能赢得比赛，只怕前程无量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以柔克刚 第一百五十三章以柔克刚 顾思涵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王珺瑶话中的不正经——自从赏花宴过后，顾思涵便渐渐越显成熟起来，不知不觉中，柳若萱和王珺瑶也会和她开玩笑，说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不避开她了，这时候，王珺瑶显然就是以为她对那叫刘文的男子有了兴趣。 扑哧一笑，顾思涵并不解释，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叫苏青，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不惑之年的男子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苏青在顾思涵看来好像有一种熟悉感，可是柳若萱和王珺瑶都纷纷表示没见过此人......难道是她的错觉吗，一见到这位苏青，她就眼前一亮，只觉得此人和之前的人都不一样，甚至让她有了一种难得的熟悉之感。 顾思涵觉得这不是无中生有，没想到那苏青似乎知道是顾思涵再看他一样，专门向这里扫了一眼，还点头致意，好像在跟顾思涵沟通一样。 见状，顾思涵心中大惊——这人究竟是谁，刚才是不是和她打招呼，为何她会如此紧张不安？ 待她定睛，苏青的眼神早已转向了他的对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顾思涵的幻觉而已。 稳了稳心神，顾思涵觉得的确是自己多虑了，毕竟苏青从来都没有在京城出现过，没道理和她结下什么恩怨，她更不必担心。想罢，她向柳若萱靠了靠，专注地看起比赛来。 苏青和刘文都不是等闲之辈，只不过苏青的打法柔和了些，从头到尾，几乎不主动发力，都是借着刘文的力量再打回去，而刘文显然是刚强之人，屡屡发招，都是险中要害，却被苏青发觉，转身就将他的力量还了回去。 这场比赛打得精彩，顾思涵等人也是看的愣神，忽然之间，顾思涵想到一句话——以柔克刚，借力使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句话她何其熟悉，是萧寒睿每次教她习武时都要说一遍，而且还勒令她一定要记清楚的......此番看着苏青的打法，竟然和睿哥哥说得大同小意，都是以柔克刚，借着别人的力量再打出去，虽然不激烈，但是不给人空隙，不让他钻空子。 过了一会儿，刘文就有些着急，他只怕是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难缠的对手，连连出招，也已经有些累了，可是苏青却还是毫无疲累的神色，完全不像是正在经历打斗，反而自然自得，让刘文更加糟心。 可苏青比武的套路就是如此，擂台赛也规定过出了暗器、毒药不能用之外，各门各派的武功套路都欢迎...... 是以，刘文被缠的麻烦，但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苏青。 到最后，刘文几乎要放弃这场比赛了，可又想到打了这么长时间，连一个痛快地拳都没出去，就这样甘败下风，岂不是可惜？ 是以，二人又缠斗了一阵子，直到刘文体力不支，额角溢出豆大的汗珠，拳脚也很是紊乱，苏青才开始主动出击，最终刘文败下阵来，身上却没有任何跌打损伤，只不过整个人都筋疲力尽，道了声承让，这才下了擂台。 周围的人纷纷看呆——虽说苏青之前也跟别人比赛，但没有用过这么长的时间，跟没有把人折磨得筋疲力竭...... 只怕这次的擂台赛，来自武陵的孙师傅不会再连续夺冠了！ 之后还有三四组人，却再也没有持续这么长时间的，很快便选出了十位最强之人。到了最后一组人，王珺瑶正色道，“这个穿玄色衣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师傅，别的擂台赛我不清楚，光我看的两届，他都是冠军，拿到了奖品，这次想必还是冲着奖赏来的，但是方才那位苏青，还有于择公子，只怕都会是强有力的对手。” 说罢，王珺瑶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孙师傅惋惜。 “表姐为什么叹气，难道你不希望于择公子得胜，最后闵儿姑娘如愿以偿地得到那颗珠子吗？”顾思涵不解道，柳若萱也跟着附和。 “你们不动，虽然对那位闵儿姑娘有好感，可我的心还是向着旧人的，之前孙师傅得了那许多次第一名，这次忽然不是他了，我心中也有些惆怅，不过我看苏青似乎才是个高人，兴许于择也打不过他。”王珺瑶摇摇头，说道。 柳若萱却忽然有些神色怅然，问道，“那位于择公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也没听说他的名字，只听你们说他是哪位闵儿姑娘的师父，这究竟是什么人？” “你问我们，我们却去问谁，这位于公子我们都没见过，不过他年纪轻轻，就给人当师父，想来是本事不小的，至于从哪里来，这就更不知道了。不过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之前有个人说于公子是永远不可能得胜的小白脸云云，现在可真的是被打了脸，我看于公子至少也得进入四强！”王珺瑶说的很是激动，刚才还在为孙师傅惋惜，现在却又欣赏起新秀于择来。 顾思涵暗笑自己这位表姐心情太过跳脱，却有些注意柳若萱的表情，心中觉得奇怪——萱姐姐这也是第一次见于择，怎么好像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难不成......是萱姐姐对此人一见钟情了吗？ 不过，这种事她并不能随便问，毕竟这事关萱姐姐的清誉，萱姐姐性格沉稳内向，就算她们关系太好，只怕也不愿意将这件事轻易说出口吧！ 就像她自己，跟睿哥哥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算别人问起，她也会羞愤欲死的..... 是以，虽然看出了不对头，顾思涵却没说话，反正来日方长，不如先看看这位于择来到京城究竟是所谓何事，再观察萱姐姐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 以往的擂台赛，孙师傅一上场，必然是掌声四起，可现下却不一样，人们早就被苏青和于择这两个虽然面生，但是功夫了得的人吸去了眼球，哪里还有空注意到早已经看腻了的孙师傅，是以，孙师傅一上场，没了以往的热情相迎，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司仪出言化解。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收信件 第一百五十四章再收信件 一场比完，顾思涵暗暗觉得这次比赛孙师傅只怕是要输了。 因为这位孙师傅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过人之处，尤其是比起苏青和于择。原本他胜在经验丰富，每一招一式都十分稳妥，可前有于择凌波百变，后有苏青的以柔克刚，看起来都比他要强一些。 再看台下的观众根本不大热情，想必这位孙师傅心情也会差上一些，只怕会对发挥也有影响......是以，虽然孙师傅还是打赢对手，成功地晋升十强，但想必到后来还是会被刷下去，因为能得到奖品的人只有一个，是以，不管是第二还是第三，都是失败者。 比赛场上就是这么残酷，顾思涵暗自惋惜，不过想到前几年都是孙师傅得胜，他倒也不算吃亏，更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自然是要辞旧迎新的。现下的冠军......只怕就要从于择和苏青这二人之间选拔了。 几场赛事比完，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这次究竟是于择胜算大，还是苏青胜算大。 于择虽然年轻，但一派深藏不露的样子，就连这晋升十强的比赛，他都没有使出全力，加上他的身法一直是变幻莫测，人们便更不知道此人究竟多深多浅。 而苏青则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是武学之中最为奇特的打法，因此，就算是懂武之人，也难以分辨清楚究竟是谁胜算大一些。 “看来明日的比赛会十分精彩。”顾思涵沉静道，“这个苏师傅的打法，还真是很罕见，于公子也灵动变幻，只怕这二人是半斤八两。” 王珺瑶此时也长眉微挑，“看了三次擂台赛，这一次，还真是最特别的，只不过于择也好，苏青也罢，他们都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道是从哪里来，若是能赢得比赛，只怕要一举成名，就算不赢，那个第二第三，只怕也要名声大噪，到时候肯定会有多家武馆想要拉拢这两个人。” 听了表姐的话，顾思涵心中一跳——王珺瑶说的没错，只怕这次赛事结束后，会有多家武馆前来拉拢前几名，不够......兴许不只是武馆，就连皇室也会想要将这些悍将收归麾下呢，如果苏青真的是睿哥哥的师父，他又为什么要参加这样的比赛给自己挣名声，应当低调行事才对，还是说，他是另有打算？ 越是这样想，越是心中不解，顾思涵暗自摇头，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兴许苏青只不过是手法和萧寒睿有些相似而已。据萧寒睿说，当年他刚出生就被送出京城，从小跟着师父学习武艺和岐黄。看苏青也不过四十多岁，睿哥哥却弱冠之年了，他若是当睿哥哥的师父，也有些太年轻。 唉，怎么一关系到睿哥哥的事情，她就这般摇摆不定，总要多想呢。顾思涵暗骂自己不争气，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对王珺瑶说道，“孙师傅连胜两次，为什么他却没留在京城，而是回到武陵去了呢？” 王珺瑶听她说完，目光一愣，奇怪道，“也对啊，说来真是奇怪，为什么孙师傅那么风光，却没能留在京城，难道没有武馆愿意拉拢他吗？” 思考一阵，顾思涵觉得可能是这位孙师傅在武陵有更好的归宿，因此不愿意留在京城，不过说来奇怪，都说在京城风光，难不成武陵那样的地方，也能好到让孙师傅不愿意常驻京城吗？ 柳若萱也说道，“兴许是孙师傅的妻儿家业都在武陵，一时间不想搬到京城来吧，这样一看，孙师傅还真是个念旧的人，不过听你们说，这次冠军很可能不是孙师傅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没有早点来京城。” 三人讨论一阵，见擂台赛也已经接近尾声，司仪又将明日的比赛规则简略说了几句，便就此散场。约好了明日的时间，王珺瑶和柳若萱便将顾思涵送回侯府，而后二人又结伴回家。 回到侯府，顾思涵先去风来院看了看思言。 秋香离开后，思言似乎有些不适应现在的丫鬟和嬷嬷，不过好在他对秋香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依赖之感，小孩子不记事，他也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却了，现下正跟顾思涵新派去的丫鬟相处融洽。 而现在照顾思言的人是顾思涵亲手调教的丫鬟木槿，自然不可能再犯之前秋香犯过的错误，是以，风来院现在已经步上正轨，随着顾思言一天天长大，大家风范也一天天在他身上显露出来。 思言原本就是聪明伶俐，悟性很高的，只要有合适的人引领他，将来必然能成大器。 顾思涵想着，觉得是时候给思言找一位好的先生，先教习他学习文化......暗暗将这件事记下，顾思涵准备等爹爹回来后再商议此事。 思言见到姐姐后也很开心，二人在风来院中玩了一阵，快到晚膳时间才分开。 回到青荷居，顾思涵看着秋葵和绿篱二人面色有些严肃，不免奇怪——之前她和表姐还有萱姐姐二人去看擂台赛，就没带着她们两个丫鬟一起，让她们留在府里，应该算是清闲，怎么两个人都是一副谨慎严肃的模样？ “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趁我不在干了什么坏事，怕我发现才如此这般？”顾思涵开玩笑道。 绿篱暗自戳了戳秋葵，秋葵也皱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吞吞吐吐的，若是还不快点说，我可没心思在这儿看你们扭捏。” 在外待了这许久，看的比赛也是激动人心，顾思涵早就饿了。 秋葵想了想，从胸前摸出一个信封，像是豁出去了一样，递给顾思涵。 看到信封上的字迹，顾思涵也是心中一突——这几日睿哥哥给她送来的信件说的一概不是什么好事，也难怪秋葵她们会担惊受怕，不敢将信交给自己了。不知道边关又发生了什么，睿哥哥居然没过两天就又来了信。 “小姐，这封信是京禁卫的人送来的，说他是侯爷的好友，而且这封信更是军中专用的海东青带到京城，不知道有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南柯一梦 第一百五十五章南柯一梦 看着秋葵的表情，顾思涵也觉得奇怪——难道又是什么急事，居然动用了军中的海东青，而且这是爹爹的朋友送来的信，难道是爹爹写的吗？ 但这信封上的字迹却是萧寒睿的，怀着好奇，顾思涵缓缓拆开信封，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跃入眼帘，是萧寒睿。比起上一封信的重大情报，这一封写的便全是些军中趣闻，包括之前从火焚烧粮草库的凶手也被揪了出来云云。 看到最后，顾思涵表情一变，看的秋葵和绿篱都是一个激灵，却见顾思涵这回是突然喜笑颜开，澄清的大眼中绽放出无比的惊喜。 “睿哥哥说，他即日起就会出发，赶回京城！现在看来，只怕再过不到两三天，他就会回来了，边关的战事也很稳妥，过不了半个月，爹爹也能回来了！” “真的吗，小姐，这真是太好了！” 秋葵和绿篱并没有看过信件，只能从顾思涵的表情分辨信中的内容。之前顾思涵并没有告诉她们关于宋姨娘身份的事，但看到自家小姐看完信后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自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消息，如今本是心弦紧绷，却不成想顾思涵忽然笑了起来，她们一时间都松了口气，又听说世子和侯爷都会在不久后回京，心下自然高兴。 原本大锦就是以男子为尊，侯府这几个月没有男子，顾思涵掌府可谓很是辛苦，落芳居和风来院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持，之前萧世子在的时候还有人可以帮衬，可是世子也被派往边关......看着顾思涵百般忙乱操劳，她们做丫鬟的自然心疼。 可现在好了，世子和侯爷都要回来，小姐就又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秋葵和绿篱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但她们也能看出来萧寒睿跟顾思涵二人互相有情，此次回京，说不定世子就会想法子跟侯府提亲，如果小姐真的能嫁给萧世子，那就更好了！世子人品那么好，又那么喜欢小姐，想必对小姐是百般疼爱......绿篱想着，咯咯笑了起来，看的秋葵和顾思涵都是莫名其妙，哪里知道她想的那么远？ 夜里，顾思涵睡的很是香甜，梦到了爹爹披着战甲凯旋归来，将她搂在怀里，父女二人很是和谐。没有慕容青阳，没有宋姨娘个顾夏莲......一切都是那么和平幸福。 忽然之间，她和爹爹二人之间出现一条莫名其妙地沟壑，那沟壑渐渐裂开，愈来愈大，似乎要将他们父女二人生生分离，惊恐之间，却有一一只温暖的手牵起她，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她便不害怕了，只跟着那人走。 果不其然，虽然一直都没看清那人的容颜，但她好像很信任此人。那人带她见到了爹爹，他们三人在一起，场景很是安逸快乐。 就这样稍有波澜的一场梦，顾思涵竟然做了整整一个晚上，醒来之后，已经是天光大亮，梦中的诸多细节都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是个香甜的美梦，她和爹爹，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他们过的很幸福。 因为最后决定冠军的比赛很是要紧，一天之内就要揭晓第一名到底花落谁家，因此时间也比较长一些，从上午巳时就开始，知道下午酉时为止，比之前的几场赛事都要时间长，因此王珺瑶和柳若萱也早早来到侯府接顾思涵。 柳若萱穿着一身水蓝色大袖衫，下身是同色团花齐胸下裙，额头上贴着花钿，整个人显得无比柔美，好似一湖清澈的碧波，让人看了就离不开眼睛。王珺瑶则依旧是一身红色，但也比平日里柔和许多，穿了和前几日见到的闵儿姑娘差不多的红色齐胸裙，马尾高高束起，依旧略带些英气。 顾思涵则依旧是最经典的双丫髻，衬的她年龄更小，此时穿着一身淡粉色桃夭绣花立领长袄，鹅黄色的百褶裙，显得她粉嫩幼稚，别有一番可爱。 姐妹三人都是清丽绝俗的容貌，又各有特色，若是外出，一定引人注目，只是这三人都是有身份的官家小姐，因此必须要以帷帽或轻纱遮面才能出门，很少会被别人窥见容颜，也怕引起太多人注意，因此并不张扬，依旧是坐着马车来到擂台摆设的地方。 因着今天的比比赛更加精彩，来的人也比往日要多一些，好在她们去的早，马车还是有地方停的。 开场照旧是将今日比赛的所有人介绍了一番，其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苏青和于择二人，也有一小部分人依旧支持孙师傅，这三人成了这次比赛的焦点。不知为何，顾思涵总觉得那位苏青时不时会看向，她和王珺瑶、柳若萱三人乘坐的马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她们三个这几次出行都秉持着低调的原则，根本没有人能认出来这是安乐侯府和国公府的车，苏青初来京城，自然两眼一抹黑，又一直忙活着比赛的事情，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何许人？想着，顾思涵只觉得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主观臆造了这些，便忍这不再去想，专注看比赛。 其实之前的几场比赛都无甚悬念，一上午的时间就将孙师傅、于择、苏青三人选作了前三名，其余的几人都被刷了下去。 之后的比赛才更是精彩，不过此时恰好是午膳时分，司仪便宣布停战，待到下午未时过半，再继续进行比赛。 “阿荷，两个时辰的时间，我们便不要再回府上了，未央街上的馆子很多，我们不如随便找一家，也常常小饭馆做的饭食可不可口，你看如何？”王珺瑶掐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回府一趟周折麻烦，便提议就近解决午膳。 柳若萱和顾思涵欣然同意——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有时候虽然也参加宴席活动，但一同在街边的小馆子用餐是很少有过的，王珺瑶的提议对于她们来说自然很是新鲜，没有不想试试的道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偶遇于择 第一百五十六章偶遇于择 三个人戴着帷帽，来到一家看起来比较冷清的店，入座后，便听到小二的吆喝声，三人都是不禁莞尔——像香满楼、碧海阁这样的大酒楼，小二都是规规矩矩的，哪里会冲她们这样的顾客吆五喝六？ 点了几样招牌菜，顾思涵开始环顾四周，却忽然听到王珺瑶惊喜的声音，“你们看，那不是于择公子和闵儿姑娘吗，没想到她们也到这家店来了，我们还真是有缘，不如上去跟他们搭几句话，保不准于择公子下午就要一跃而起，拿到擂台赛的魁首了！” “可若是我们前去和他们搭话，该怎么介绍自己，不知道我们是谁，他们会不会不屑于理我们？”柳若萱也想过去说话，却又举棋不定，毕竟谁都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如果于择和闵儿不理她们，岂不是很尴尬？ “哎呀，于择公子和闵儿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种门缝里看人的，哪里会在意这些身份问题，若是他们真的在意这些，那我们还不如不跟他们结交了！”王珺瑶笑道，就要站起来上前搭话，却被顾思涵拦着。 拽了拽王珺瑶的袖子，顾思涵小声道，“别这么着急，就算表姐你想跟闵儿姑娘结交，她又是个真性情的人，难道她不会觉得你是因为于择公子擂台赛打得好才有意拉拢吗？” 听了顾思涵的话，王珺瑶也觉得有道理，一时间有些为难，“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说‘你好，我是英国公府的小姐，想跟你们做朋友。’吗？” 柳若萱和顾思涵听了王珺瑶这话，都是“扑哧”一笑，王珺瑶给了她们二人一记白眼，“笑什么笑！” 顾思涵摇摇头，示意她们二人侧耳过来，三人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又对视一笑，似乎是打好了算盘。 忽然，王珺瑶声音放大了些，道，“那擂台赛可真是精彩，前几日拿出来的彩头夜明珠也很漂亮，你们两个倒是猜猜，到最后谁会赢啊？” 这声音虽然不算特别洪亮，但也足够闵儿和于择听到，于择无动于衷，倒是闵儿闻言，毫无顾忌地看向这边，似乎很是期待她们都会猜谁。 “我觉得苏青师父会赢，苏青师父虽然不爱主动攻击，但一看就很有内涵，我虽然不懂武，但也知道这就是以柔克刚，爹爹曾经告诉我，如果能做到以柔克刚，那是习武之人的一种境界，很厉害的！”说话的人是一袭粉衣的顾思涵，虽然看不到她的容颜，却能听出她话语里的稚嫩。 闵儿一听，有些不满，搁下了碗筷，准备继续听下去。 柳若萱似乎深思熟虑了一番，道，“我看于择公子也挺厉害的，只不过孙师傅已经赢了那么多次，这一次难道会轻易败了吗，于公子虽然很强，但到底比较年轻，说不定这次的第一名就......” 不等柳若萱说完，闵儿立刻便坐不住了，扬声道，“有志不在年高，比武可无关乎年龄长幼！” 听了闵儿这话，王珺瑶忍不住赞许地看了顾思涵一眼——阿荷之前就说了，她们装作没看到于择和闵儿，这样议论一番，只要没有人猜于择会赢，闵儿一定会发话，这时候就不是她们主动去搭话了，而是闵儿自投罗网。 天真的于闵儿哪里知道这三个少女心中的小算盘，一心想为自己的师父正名。 于择来不及阻拦，只抱歉地看了顾思涵一桌三人一眼，嗔怪道，“闵儿，为师是怎么教你的，出门在外，不要总跟别人起口舌之争。” “她们打不过我。”闵儿看了王珺瑶她们一眼，得出结论。 “你啊，真是的。”于择摇摇头，也不再与她争辩，却听到这边王珺瑶惊喜地叫到，“你们快看，这不就是于择公子吗，没想到他也来这家酒馆用午膳啊？” 柳若萱和顾思涵听了她的话，这才符合道，“没错，好像真的是于择公子，不过这位姑娘是......” 于闵儿听她们提到自己，站起身拱手道，“在下于闵儿，是于择唯一的徒弟，你们三个看起来不太懂武，我担心你们误入歧途，刚才便插了两句嘴，还请你们不要怪罪。” “哪里哪里，是我们孤陋寡闻，应该请闵儿姑娘不要见怪才是。”王珺瑶也站起身，双手向前，作揖道。 和王珺瑶一样，于闵儿第一眼看到王珺瑶后，好像也对她很有好感，竟然和她说起话来，后来又嫌两张桌子离的太远，拉着于择坐在了她们旁边，五个人一时间挨得很近，好像原本就认识一样。 王珺瑶目的达成，暗暗向顾思涵竖起了大拇指——阿荷若是生为男儿身，那就是战场背后运筹帷幄的军师啊！简直料事如神。 柳若萱见于择坐了过来，似乎也很紧张，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 顾思涵自然看出了柳若萱的紧张，其实柳若萱并不害怕男子，她身为国公府小姐，京中官家子弟不知道见过多少，和他们相处也是相敬如宾，依然得体，并不会紧张。昨日就觉得她看于择的眼光有些不同...... 顾思涵暗笑，又回想起上一世萱姐姐好像是遵循父母媒妁之言，嫁给了内阁大学士的亲孙，在翰林院任职的。那人虽然对柳若萱也很好，不过终究不是天作之合......如果这个于择身份简单，并且以后长留京城的话，倒也适合萱姐姐。 想着，顾思涵看于择的眼神就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而于择似乎注意到柳若萱的紧张，似是无意地看了她们这边一眼，眸中带着笑意，柳若萱整个人一惊，好在有帷帽遮挡着，谁也看不清她泛红的脸颊和惊慌的神色。 顾思涵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知道她心下紧张，担心于择和闵儿看出不对来，赶紧拉着柳若萱窃窃私语起来。 是以，此时此刻是王珺瑶和于闵儿一见如故，二人聊起关于武学的事情来，顾思涵和柳若萱窃窃私语地咬耳朵，于择则谁也不理，安安静静地因着清茶，偶尔夹一两口素菜。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吃醋争执 第一百五十七章吃醋争执 “王小姐，柳小姐，顾小姐。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聚，竟能在这样的小酒馆偶遇，幸会幸会！” 几人正用着膳，却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沉着稳健，却带着些不满，不是别人，正是王珺瑶的未婚妻慕容澜延，众人循声望去，之间慕容澜延虽然在跟王珺瑶等人说话，目光却凝视着一言不发的于择，显然是心有不满。 说来也对，试问哪个男子会允许自己深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子拼桌吃饭？ 和慕容澜延在一起的，还有慕容青禾跟王修纯、柳杭冬三人，只不过这三人都一言不发，看样子并不像惹人注意，因此顾思涵她们虽然看到了尊贵的太子，却见他像是微服出行，不想被人窥知身份，这才没有俯身行礼。 因为要用餐，顾思涵等人早就将帷帽摘了下去，这才被慕容澜延认了出来，就此醋意大发。顾思涵戏谑地看了王珺瑶一眼，也不说话，只等王珺瑶自己回应。 “慕......穆公子还真是无处不在，没想到我们在这样的小地方都能碰面，说来也是缘分，给穆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于闵儿，这位是于择公子。”王珺瑶看到慕容澜延先是惊讶了一下，又看到他今日并没有穿着彰显身份的着装，觉得他也是低调行事，便有意帮他隐匿了姓名。 见王珺瑶这样了解自己，知道他今日是低调出行，不便被人知道身份，慕容澜延暗自欣慰——看来珺瑶心中还是最向着他的！ 是以，慕容澜延原本冷凝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看向于择的表情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不一会儿，他似是疑惑地问道，“于择公子，听起来还真是熟悉，难不成是最近参与第一武馆的擂台赛，靠着凌波百变一路之上到前三强的悍将吗？” 顾思涵一听，自然看出慕容澜延早就知道于择的身份，见于择不理会他，便出言道，“正是。” 于闵儿看着慕容澜延神色怪异地审视着自己的师父，心中有些不快，自然有心呛他几句，道，“知道我师父是什么身份，就不要一副这样的表情，若是动起手来，伤了谁也不好！” 说罢，于闵儿还好死不死地向王珺瑶靠了靠，更显的二人亲近。 慕容澜延见状，面色复又沉了下来，之前看于闵儿是女子，便没有与她计较，可这小丫头却变本加厉，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珺瑶这么亲昵，即便是柳若萱和顾思涵，都不敢这么做。 但是看出王珺瑶是真的把于闵儿当成了朋友，慕容澜延只在心里哼了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再理会她，却在离她们不远的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而后，跟随着她的三个男子也纷纷坐下。 有意无意地，顾思涵将目光飘向此时身份最尊贵的人——慕容青禾身上，却发现慕容青禾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于择，却不想慕容澜延刚才那样满怀妒意，而是实打实的意味深长，兴味盎然。 和于择相处了一段时间，顾思涵当然看出此人乃是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可太子却还能满怀兴趣地盯着他看这许久都不带腻歪。果然是一国储君，真真与常人不同。 心里开了一番玩笑，顾思涵开始正视起这件事来——只怕太子是看中了于择的身手，想要将他发展为自己的人。说来也对，于择虽然面色冷然，但行动却不是一般的迅捷，指如疾风，势如闪电，若是加入什么组织，一定能添加很大的助力。 而苏青呢，年龄显然大了些，论起气势更是不太可能专注为某个权力者做事，因此，慕容青禾一定想分擂台赛一杯羹，将于择收入麾下。 “珺瑶，你和这位穆公子很熟吗？”于闵儿看了看慕容澜延，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 “这......其实也不算很熟。”毕竟他们都还没有成婚，哪里算是相熟？王珺瑶正说着，却被慕容澜延打断。 “啊，不算很熟，可能也只是比跟于小姐熟悉一点点吧。” 于闵儿怎么会不知道慕容澜延是在回击自己，心中立刻不满起来，正准备发作，却被于择一句话拦了下来，“闵儿，下一场比赛就要开始，准备还需要时间，我们还是先走一步吧。” 说罢，他出于礼貌地向众人微微俯身，算是致礼，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搞的闵儿慌慌张张地同王珺瑶搞了别，跟着一道离去了。 此时此刻现场已经没有外人，顾思涵等人这才站起身来，给慕容青禾行礼。 “我们已经如此熟络，三位小姐就不必多礼了。”慕容青禾笑道，“那于公子说得对，比赛的时间就快到了，我们也赶紧用晚餐，才好赶上比赛啊，前几日朝中事务繁忙，一直没顾上来看擂台赛，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敌得过连胜多年的孙师傅！” 如此一来，顾思涵一行三人便略有些巧合地同于择和于闵儿二人相识，还偶遇了慕容青禾跟慕容澜延一行公子。因着闵儿和王珺瑶聊得投契，于择对她们虽然疏离，但并不拒之，大概是宠着于闵儿了。 几人在酒馆用完了饭，也到了下午比赛开场的时候。这几场赛事和前面的几场不可同日而语，是揭晓第一名鹿死谁手的重要赛事，因此所有人都心思振奋，想要仔细观摩这场比赛。 苏青和于择也早已换了劲装，预备上台竞赛。他们二人虽然来到京城不几天的功夫，却有不少人很是看好他们，将往日风光无限的孙师傅抛在了脑后，不过......顾思涵依旧坐在马车里，观察这位孙师傅——他好像并没有光芒被别人遮盖，名号被别人掳夺的嫉妒之色，而是十分平常淡然。 如果不是他演技非同小可，那就是他真的不在乎这等名声利益。 看来不光是于择和苏青，就连现在呼声最低的损失，也不能等闲视之，只怕今天下午的赛事又要精彩上许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竞赛对战 第一百五十八章竞赛对战 就当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等着比赛开场的时候，司仪却忽然请上来一个相对陌生的男子，搞的场下众人一片哗然，就连苏青等三个比赛选手都是云里雾里。 可顾思涵和王珺瑶，还有柳若萱三个人却对这个人还算熟悉，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而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慕容青禾面色却是一派自然——不错，谢玉是他的人，之前是他授意谢玉假意接手慕容青阳的示好，而后再临阵倒戈的。 而如今，谢玉能出现在擂台赛的赛场上，也是他一手策划，他要让谢玉这个名字在京中叫的越来越响亮，这样他就能再多一位有力的助手，而由于某些缘故，谢玉此人对他很是忠心，不用害怕养虎为患，到时候被反咬一口。 是以，如果谢玉能在今天的比赛上取得名次，只怕父皇会更加看重他，他在官场上就会平步青云，没准日后就是兵权的持有者，到时候，慕容青阳可就没什么机会谋权篡位了。这个谢玉，对于慕容青禾来说，是个尤其重要的人。 慕容澜延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他事先并不知道慕容青禾安排了这一出，现在看到他的表情，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慕容澜延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既然太子这样做，那就有他的道理，想必也是因为自己不爱掺和这些事，这才不说。慕容澜延心中了然，也不多想，反正他对朝堂政事不感冒，只想着日后做一个逍遥王爷，和王珺瑶白头偕老。 苏青和于择还有孙师傅看到谢玉，自然不免奇怪——难道第一武馆这是想在比赛中途插入新人吗？以前擂台赛可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果然，这几日的比赛已经为于择和苏青挣下了不少人气，擂台下围观的群众有些暴脾气的，已经先怒了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将谢玉赶下场。 人群中，于闵儿的表情最是难看——她原本就性格泼辣，见不得任何不公平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不公平的事情还发生在自家师父身上，就更是不可容忍，因此，于闵儿声讨谢玉的声音最大。 坐在马车里的顾思涵见状，心中暗道不妙——之前周胜斌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是谢玉最后出言，反转局面，这才彻底将那周胜斌入罪，而且据了解，之前谢玉跟这个周胜斌走的很近，是临阵倒戈。 若说他真的这般公正不阿，大义灭亲，顾思涵是不信的，此人很有心计，之前在墨斋偶遇的时候顾思涵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什么纯善之人，只不过看他站在那一边而已。 如今看来，他显然不在慕容青阳身边。不难推断，谢玉跟太子慕容青禾有什么关系，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加塞进来，居然要参与已经进入尾声的擂台赛。 既然有了太子这个后台，那对这个人就要敬而远之，绝不能得罪。 看着脾气暴躁的于闵儿，顾思涵皱皱眉，俯身对坐在外面的车夫私语了几句，那车夫点点头，下了车，不一会儿就将于闵儿带了上来。 “原来你们在这辆车里，我说怎么陪师父换完衣裳就不见你们了，你们看到了吗，这个人居然忽然冒了出来，也是一身比赛的劲装，一看就是想要加入比赛，这都只剩下三个人了，他怎么能加进来，岂不是很不公平！”闵儿说着，满脸怒气，瞪着车窗外的谢玉。 王珺瑶当然理解于闵儿为什么这般恼怒，但她虽然不太清楚谢玉跟太子关系，却是知道谢玉最近很受皇上重用的，于择带着闵儿才来京城不久，还是不得罪这样的人比较好。因此，虽然也觉得事情很蹊跷，不打公平，却还是劝解道，“闵儿别恼，那人我见过，是朝中四品参军，今年才中了武举，身手了得，兴许是有什么苦衷，这才没能参加之前的比赛。” 于闵儿听王珺瑶都这么说，心中更是愤懑，恼道，“他难道不能明年再参加这比赛吗，非要破坏规矩，京城难道不是规矩最严谨地方吗！” 见她这副表情，王珺瑶心下无奈，知道一时半刻是无法说动她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闵儿姑娘不必这样恼怒，这位谢玉公子武艺高强，虽然他此举很是不妥，不过朝中武官是很少参与擂台赛的，想必于择公子也会愿意跟他切磋一番。”说话的人是柳若萱，见于闵儿恼怒成这般，自然也得劝解一二。 听了这话，于闵儿还是有些不忿，但却不再继续吵闹着让谢玉下台了。 而擂台这边，司仪也将怀着不满的群众安抚下来。 他们猜的都没有错，谢玉的确是加塞进来，没有通过之前的比武，直接跑到了冠军争夺的赛场之上。相对于围观之人的暴怒而起，苏青等人就淡然许多——只要比赛时公平公证，他们并不介意多比一场。 就这样，擂台赛最终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一个谢玉，很快就将孙师傅打下了台。 而坐在一旁观战的于择和苏青则是暗暗惊诧——原本以为这个人是因为武艺一般，只能中途加塞，还正琢磨着他要使什么手段取得名次，却不成想，这人竟然的确有真才实干！只怕......比孙师傅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待得于择上场和谢玉对战时，二人过了十几招后，于择开始落于下风，最后终于败落。此时此刻台下已经是嘘声一片，而在马车里的于闵儿更是目瞪口呆——她自小习武，虽然不如师父，但却也能看出武艺套路门道，这个谢玉分明就是武艺高强，根本就不是胜之不武...... 既然如此，那师父输的就不是没有道理。于闵儿想着，心中怒气消了大半，但却依旧看不惯谢玉，决定在苏青对谢玉的比赛上全力支持苏青。 眼见着就要到苏青，顾思涵心中不免紧张。自打擂台赛开始的那天，她就对苏青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下意识里是希望苏青得胜的，就不知道这个谢玉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赢过以柔克刚的苏青。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南白衣 第一百五十九章江南白衣 “哎呀，这位谢玉公子也真是人中龙凤，居然这般能耐，不但赢过了孙师傅，就连我们都看好的于择公子也胜了，就不知道苏师傅......”一名身穿黄色长衫的男子皱眉道，因为苏青这种以柔克刚的打法在京城很少见，他们也不大看得出来究竟是谁优势更大。 而苏青本人，此时此刻倒没有多么紧张，他向来主张物极必反，遵道而行，一切都遵从天意，这个谢玉的确是此次擂台赛年轻人中的精英翘楚，和他的武艺......兴许也是半斤八两，如此这般，倒不需要担心，只尽力了就好。 不过......那颗东海夜明珠的确是至真至宝，是他准备赢了来送给那孩子的见面礼的，若是被别人得了去，难免有些遗憾。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的顾思涵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将其他三人下了一跳，柳若萱更是担心道，“阿荷，这几日.你总在这未央街观战，会不会是受了凉气，感冒了？” 虽说顾思涵这几日都在练习武艺，但她终究是个弱女子，哪里能随随便便受凉生病，顾庭沛又不在京中，是以，柳若萱和王珺瑶十分担心，二人都是一副担忧的神色。 “无妨无妨，我这几日并不觉得难受，你们不必担心。”顾思涵摇摇头，她说的并不假，这几日他的身体的确无恙，只不过这个喷嚏来的也确实蹊跷，看看车窗外，她心中猛地一震——苏青的目光为何总是在她们的马车上飘摆不定？ 轻轻咬唇，前几日的想法复又浮上心头，难不成这位苏青师傅，真的是睿哥哥爱戴至极的师父吗，可如果真是这样，苏师傅来了京城，为什么却不去武安侯府，而是跑到了这样的地方打擂比武？ 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通，顾思涵只好又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期盼萧寒睿快点回来，也好让她别再这样百思不得其解。 谢玉和苏青的这场比赛可谓是万分精彩，两个人都是人中高手，打了两柱香的时间，却还是不分胜负，周围的人先前的激动已经化作了焦虑，恨不得上前忙着打几下。 “澜延，你猜猜，这场比赛究竟会是谁赢？”慕容青禾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看着擂台上的局面——他原本以为擂台赛的强者只有孙师傅一个人，又知道谢玉武功高强，一定能赢了孙师傅，这才满怀自信。 却不成想，这一次的赛事尤其紧张，不但多了个凌波百变的于择，更是多了这个深不可测的苏青，现在谢玉赢了于择，已经令人惊叹......只怕他这场很悬了。 如果苏青胜了比赛，谢玉就成了半路加塞进去，但却依旧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这样的话，就与他原来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原本是想给谢玉赚下大好的名声，让他更受皇上喜欢，若是他一念之间成了京城百姓的笑柄，这岂不是闹剧一场吗？ 因此，慕容青禾很看重这次比赛，同时也跟顾思涵一样，好奇苏青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着太子这副表情，慕容澜延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既然慕容青禾会把谢玉安排到比赛里，就说明他想让这个人得胜，若是谢玉输了，只怕太子不会高兴吧？ 想了想，慕容澜延道，“这二人之间的差距，我看不出来，只是感觉这位苏师傅的心态很好，似乎总是一派淡然，不求得胜，但又认真对待赛事，而谢玉就太年轻了些，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因此，谁输谁赢，无法定论。” 慕容青禾听了回答，瞥了慕容澜延一眼——这个澜延，自从定了亲事之后，整个人都变的油滑起来，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却叫人无可指摘。 想着，他心中微微叹气，虽然贵为太子，可他却又不得不说的苦衷。 因为诚王和皇上的关系不错，他和慕容澜延二人自小是一名太傅负责教习的，二人关系非比一般，从小就是打打闹闹，颇有手足之情，可是随着他们渐渐长大，他被封为太子，二人虽然称不上疏离，但也没有当初的亲密无间了。 虽然慕容澜延不喜欢在朝中站队，但是为了明哲保身，有时候也会揣摩太子的心思套路。 因此，自从成为太子之后，慕容青禾就觉得慕容澜延和他的关系不再如以前那般亲近了，但他也并没有因此恼火，自古以来，都有帝王鸟尽弓藏，残害最初宠臣的例子，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日后会不会犯这样的事情。 是以，澜延想要明哲保身，偶尔动些心机，他也不会责怪他。 只不过......有些时候他还是很无奈，更羡慕不生在帝王之家，没有这样天大的权柄，无忧无虑的人。 悠悠地看了慕容澜延一眼，慕容青禾的眼光复又转向了擂台上的苏青和谢玉。 只见这两个人还是没什么大的动作，更是看不出胜负，就好像方才一样。 这场比赛何其有趣？明明打了两柱香的时间，却好像根本没打一样，更令人撑起的是，这两个人都是面色冷静，心平气和，哪里看得出来是在比武？ 一旁，第一武馆的司仪有些紧张——擂台赛办了几年，还从没出现过这等情况，两个人完全不分胜负，这样下去，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只怕是到了明天也还是这样的场景，擂台赛哪里还有什么打擂比武的样子？ 而不远处大红袍茶楼顶层，那双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擂台，表情略带戏谑，他微微笑道，“没想到今年的擂台赛，竟能引来秦追风的亲传弟子和从出山，行事低调的江南白衣，也真是不枉费我这些年来筹备擂台赛费的苦心啊。” “王子，在下知道秦追风在中原名声不小，速度奇快，可这个江南白衣......却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穿着一身左祍短打，身材高大魁梧，长相更是有棱有角，满面英气的男子转过头去，笑道，“不知道不要紧，这次赛事结束，你就能见到这江南白衣了。” 第一百六十章 谢玉认输 第一百六十章谢玉认输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二人打着打着，只见谢玉忽然面色一变，怔了半晌，这才渐渐松手，说道，“阁下武艺高超，是在下输了。” “承让。”苏青一拱手，也并未推辞，就这样道。 这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怎么回事，这个谢玉半路插队进来，不就是想要夺冠么，可现在却又自己认输，简直莫名奇妙，还让他们这许多人在这里耗了如此之久，真是岂有此理！ 而坐在马车里的于闵儿更是满面恼色，站起身来就要下车，“岂有此理，这个谢玉难不成是苏青找来的浪里白条，专门打败了师父，为给苏青体面吗？” 可顾思涵却觉得苏青不会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他才刚来京城，哪里有手段在擂台赛上做手脚，而且还能指挥的动最近在太子和皇上面前大红大紫的谢玉？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谢玉是个聪明人，一定是明知不敌，这才甘愿认输。 只不过......就连于闵儿这个常年习武的人都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缘由，顾思涵等人就更不可能看出来了，四个人坐在马车里，八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擂台赛。 “谢公子，你这可不像话，就算是想要作弊，至少也要装的像样一点吧，你二人根本就是你来我往，一直互相推搡，怎么可能就输了，之前苏师傅的比赛我们也都看过，可不是想这样的。”场下一个青衣男子带头闹了起来，引来声声附和，一时间，整个场地很是热闹。 司仪也早已下来，疑惑地看着谢玉和苏青二人，刚才他们是胜负不分，可也不至于谢玉直接认输吧，难不成这个谢玉公子真的是来捣乱的？ 看他疑惑的样子，青衣男子又嚷道，“你这司仪，别演戏了，你跟他们绝对是一伙的，想要蒙骗我们这些观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第一武馆以后就别想在京城办下去！” 最近由于科举作弊之类的事情，京中一干青年才俊都是胸怀热血，最见不得作弊之类的不公之事，现下又是擂台赛这样大型的活动，自然都纷纷振臂，非要第一武馆给他们一个说法。 慕容澜延听了，暗自嗤笑摇头，又看了慕容青禾一眼。刚才看起来，太子应该是希望谢玉能赢，可谢玉却自己认输了，若是自作主张，难道不怕太子怪罪？可若是早有预谋，又不大像是...... 之间苏青在台上负手而立，丝毫不理会台下一排吵嚷之声，却见谢玉腕上渐渐浮现出一圈青紫色的痕迹，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很快惊呼，众人便都瞧见了这一出伤痕，不禁啧啧称奇——要知道他们比赛之前还没有这样的伤痕，不过是比了一场赛，伤痕就出来了，这怎么可能呢？ 谢玉苦笑道，“先生武艺奇高，谢某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如今能得先生赐教，也算是没有遗憾了。”说罢，他又扭头面对众人，说道，“苏师傅的武艺，在于以静制动，之前我与他搏斗，心思很是集中，不敢轻举妄动，而苏师傅却慢慢使力，渐渐让我手骨酸软，待我意识到，却是为时已晚，当真是自愧不如，因此甘愿认输，还请诸位不要多做猜疑。” 顾思涵、王珺瑶和柳若萱三人相视一眼，惊诧地望着两人，跟想凑近看看谢玉手腕上的伤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苏青此人也太厉害了，今日能伤人与无声，明日就能杀人于无形！ 而苏青呢，似乎很是配合地瞥了众人一眼，依旧长身而立，高高在上。 他所修习的武艺，向来遵循大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是这套武艺最基本的理念，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的，他以柔克刚，柔弱和刚强是相生相克的，而他又利用谢玉与他比武时的聚精会神，这才缓缓使力，导致最后谢玉难以发力。 其实到最后，他已经能扳倒谢玉，却又想起来京城之前得到的一些情报，觉得这个人不是好惹之辈，这才故意留他几分薄面，让他自己认输，不至于太狼狈。况且，这个人如此年轻，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却又这样强大的武艺，叫他着实佩服，因此很想结交这个朋友。 围观的众人被苏青看的都是一哆嗦，那青衣男子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很快闭了嘴。 他们自然也想到了这个苏师傅的可怕之处，如果谢玉说的是真，那就绝对不可以招惹这位高手，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闵儿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再仔细看看谢玉手上的伤，终究住了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了于闵儿的表情，顾思涵三人都知道这只怕是真的，心中更是忐忑——这样的人，之前怎么不出现在京城，这次忽然出现，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又会不会留在京城？ 顾思涵更是想得多。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投靠了慕容青阳，否则就是给他长了一对翅膀...... 几个人各怀心思期间，那颗明亮的东海明珠已经被呈了上来，依旧是红色的布料遮在其上，但却能隐隐看到光亮。于闵儿原本就喜欢这东西，这才非要让于择参加比赛，此时此刻当然满怀激动，盯着那珠子一动不动。 柳若萱因为开幕的时候并没有来，因此也很好奇被这么多人群起而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好宝贝，也直勾勾地看着擂台。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苏青接过夜明珠后只到了声谢，却没有叫人收下，而是捧着走下台来，只见他直直走向一辆看起来并不华贵，但却很是大气的马车，而那马车里隐隐可以看到几名头戴帷帽的女子，都是十几岁的年纪。 难不成是这位苏青师傅的女儿在里面？ 所有人都疑惑着，却见苏青将珠子递给马夫，平静道，“请将这珠子转交给车内最年轻的小姐。” 第一百六十一章 比赛结束 第一百六十一章比赛结束 此话一出，不光是周围围观众人惊了一跳，就连顾思涵也被吓到了——若说车内谁最年轻，就要数她这个年仅十岁的垂髫少女了。可是这无缘无故的，苏青为何要将这般难得的宝贝当作礼物赠与她这个毫无交集的人？ 更何况，苏青应当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才对，难道这次出门做的还不够保密，竟然将她们的身份泻露了出去吗？ 不仅是顾思涵，王珺瑶和柳若萱见了此状都不免提心吊胆起来，生怕苏青是别有用心。而于闵儿也奇怪地看了顾思涵一眼——一直相处下来，她却是看不出来顾思涵跟这个冠军究竟是什么关系的，若是顾思涵有意隐瞒她和苏青的关系，现下又暴露出来，有什么意义？ 左思右想，于闵儿却想不出个所以然，虽然觉得奇怪，但顾思涵却并没有拒绝那颗珠子......兴许苏青真的跟睿哥哥有什么关系，兴许他是通过什么非常手段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总而言之，现在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在场之人除了柳若萱和王珺瑶，还有另一辆马车里坐着的太子和慕容澜延，现在可能还要加上苏青。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就是安乐侯府嫡女顾思涵。 而苏青也没有要说穿她身份的意思，只是说给车内最年轻的小姐...... 是以，顾思涵安心地收下了那颗珠子，她只觉得苏青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给她这东西，那就一定是有别的含义。 至于之前的猜测，她现在更是觉得很有可能，不过这就要等睿哥哥回来之后才能知道个中原有了，顾思涵想着，便把那夜明珠放入随身的绣袋里。 “阿荷，你认识那位苏青师父？”柳若萱好奇地问道，若是阿荷不认识他，为什么平白无故收人礼物；可若是顾思涵认识此人，又怎么会不告诉她和王珺瑶，一直隐瞒到了现在呢，这可不是阿荷一贯的行事风格。 于闵儿也早就很是好奇了，凑合上前去，问道，“是啊，阿荷姑娘难不成是认识这位高手？” 顾思涵撇撇嘴，虽然戴着帷帽，但依旧能看出她也是无奈，“我说我不认识，你们信吗？” 三人齐齐摇头，顾思涵却不再言语，她虽然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苏青的身份，可这些话却是不能乱说的，就算是在表姐和萱姐姐面前，这也是她守口如瓶的秘密，更何况现下还有个闵儿姑娘，虽然她看起来并无什么坏心，但世事难料，她和于择又是最近才来京城，其中的底细谁都不知道，更该加以设防。 苏青也不理会众人讶然的目光，自顾自地回到擂台上，司仪也帮着他打圆场，顾思涵看向窗外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 此时的苏青，心思却早已经不在擂台赛上了，他双目望着偏北一栋不大起眼的建筑，眼睛里不知是无奈还是愧疚，叫人难以捉摸。 擂台赛结束后，热闹了三四天的未央街终于平静下来，只留下比赛上的点点滴滴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之前大放光彩的三个人，除了谢玉是人尽皆知的朝中参军以外，于择和苏青却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如果不是房间里摆放的夜明珠熠熠发光，顾思涵都要怀疑苏青这个人是不是从未出现在京城。 值得一提的是，谢玉此番，是插队后又输了比赛，原本应该被人耻笑，可没想到近日里京中一直在流传着谢玉懂得自谦，有自知之明之类的美言。 饶是顾思涵再聪明，却也没想到谢玉居然还能在这场比赛上赚到好名声。可现在仔细想想，倒也合情合理——依照谢玉所说，苏青是人中高手，可以趁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伤人，这样的人，别说是谢玉这个刚当上参军的年轻人，就算是爹爹那样驰骋四方，武艺和经验一应俱全的老将也不一定能赢得了。 可谢玉却没有螳臂当车，明知不敌还要较劲，而是在合适的时间认了输，显得十分自谦，加上他们之前已经比了半个钟头之久，因此大家都会觉得是谢玉尽力了。 如此可见，谢玉的心机，还有他那揣摩人心的本事，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不过......目前为止，谢玉和顾思涵并没有什么冲突，尤其是知道他的靠山是慕容青禾之后，顾思涵只想离这个人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有交集，更不要有冲突，否则谢玉将会成为她这一世最难缠的劲敌。 可苍天总是不肯如人所愿，只不过安生了几日，便收到宫中派人传来的帖子，大意便是擂台赛的事情惹来了皇帝和太后两位大神的关注，他们有心宴请比赛上表现突出的前三名，因此在皇宫中摆了夜宴，请这三人前去参加。 收到请帖后，顾思涵暗暗皱眉，皇宫里会下来这样的帖子，那就说明苏青和于择两个人现在还在京城，只是有意隐匿了踪迹，而宫中居然还能够宴请这二人，那就说明皇宫早就与他们有联系。 说不定，这二人最近的销声匿迹，也和宫中贵人的手笔。 从擂台赛开始的时候，顾思涵就觉得第一武馆和皇宫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靠山，它这才能好几年立足在京中，稳健不倒。 只是......宫中布局她再清楚不过，慕容青禾跟慕容青阳一个太子，一个二皇子，二人分庭抗礼。大皇子虽然是长子，但却早已离世，而之后的四皇子、五皇子根本还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孩子，不可能这么早就有自己的势力。 之前把谢玉安插进来的人也许是太子，但并不代表太子就是第一武馆的幕后之人。顾思涵猜想，有这样魄力，每年都能拿出奇珍异宝赠与自第一名的第一武馆，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甚至要超过慕容青禾这个太子！ 而现在，皇宫中的人显然已经打起了苏青和于择的主意，虽然在擂台赛上没看到慕容青阳，但顾思涵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慕容青阳知道这二位高手之后一定会有心思插上一脚。 不过接连受挫后，慕容青阳似乎也暂时蛰伏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在此有所行为。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秋葵的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秋葵的话 只等这次宴会之上，才能进一步看出慕容青阳最近的打算。 顾思涵想着，缓缓眯起眼睛——距离上次睿哥哥来信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到京城，至于爹爹那边，她更是万分担心，只盼望爹爹能早日凯旋。 想起慕容青阳之前对欧阳灵萱的狠绝，顾思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要知道欧阳丞相虽然之前和慕容青阳闹起了矛盾，但是慕容青阳毕竟是二皇子，又和欧阳灵萱有婚约，丞相饶是在不乐意，只怕也会支持他。 之前萧寒睿和太子故布疑阵，让慕容青阳屡次怀疑是欧阳丞相刻意针对他，也并没有真的打算借着慕容青阳的手除掉丞相，没想到这个慕容青阳不知道打错了哪根筋，居然就这样将丞相一家毁掉。 毕竟，有婚约在此，他根本不用顾忌这些乱七八糟。 这无异于是自断后路。慕容青阳向来是狡兔三窟的，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还是说，慕容青阳已经另辟蹊径，找到了比跟欧阳灵萱联姻，被欧阳丞相扶持还要可靠的路子了......顾思涵想着，心头忽然一动，前世，慕容青阳就是因为顾夏莲，这才狠下心断了她和侯府这条路。 那么这一世，会不会是欧阳灵萱重蹈了自己的覆辙，只不过比上一世的自己提早了几年呢？ 很有可能！早在放弃拉拢侯府之前，慕容青阳就跟顾夏莲有过来往，而这一世因为有了自己的搅局，这对狗男女的路自然是坎坷了许多，这样的话，所有事情提前了，倒也不足为奇。 而顾夏莲的王牌，她却是知道的——南越！ 之前睿哥哥来信中也曾说过，十年前，南岳的一位长公主的确受难跑到了中原，而且还和爹爹结下情缘，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宋姨娘，而顾夏莲也就真的是南越的公主了。 慕容青阳本来就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如果不是证据可信，他是不会轻易相信顾夏莲的。 想到这些事情，顾思涵心中就是一团乱麻，倘若顾夏莲真的和南越有关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现在跟前世不同，谁也不知道慕容青阳到底是想利用顾夏莲所谓的南越势力，还是借此咬住安乐侯府，加以陷害。 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顾夏莲的身世问题仔细想想也是错漏百出，不能完全相信。 顾思涵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撑着美人靠起了身，拿起身边的灰鹤大氅披在身上，打算出去走走。 “小姐，您要出去？”秋葵一直站在顾思涵身边，看她表情这般凝重，也不敢打搅，只能在一旁静静地候着，看到小姐好像有些难受，又忽然披了衣服要出门，不免有些担忧。 顾思涵点点头，自顾自地往外走，秋葵赶紧跟了上来，自从擂台赛过后，小姐总是这样所思多想，却从不告诉她们这些丫鬟究竟是什么事这样值得烦忧......她总担心小姐会愁坏了身体。 “秋葵，你说，若你现在忽然知道了，你原本是身份尊贵的异国公主，只不过是因为某些陈年旧事才辗转到大锦，你会怎样做呢？”顾思涵站在秋意深重的庭院之间，望着片片飘落的红叶，意味深长地问道。 秋葵没想到小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禁心中一惊，要知道，她现下还是大锦的奴婢，小姐这样打比方，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会被扣上不敬皇室的罪名。 想了想，秋葵还是道，“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觉得，如果真如小姐说的那般，奴婢应该不会很开心的。” “为什么？” 顾夏莲那样的侯府庶女，都愿意拿南越公主的头衔兴风作浪，秋葵被卖做奴婢，心中难免会有不甘，为何她却会不开心了？担心秋葵是因为自己在，才不敢说真话，顾思涵偏头看她，却见秋葵面色很是认真，便打算仔细听听这丫头的意思。 “首先，奴婢会对自己的过去产生怨恨，更会怨恨当初丢下奴婢的所谓家人。其次，奴婢会怀疑自己究竟是谁，还会觉得这些年过的都是假的，忽然塞给奴婢一个新的身份，我只怕不会好受。最后，世事难料，真假难分，奴婢不愿意因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放下现在的一切。” 秋葵说的情真意切，顾思涵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迷惘——按道理说，秋葵这样的婢女，应该最渴盼荣华富贵，她却不愿意放下现在的一切，即便她现在的一切就是服侍自己这个小姐？ 顾思涵也曾将自己的身份代入顾夏莲，但因为爹爹对自己很好，自己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因而觉得就算是现在告知她公主之类的身份，她也不可能高兴，甚至想把这件事压下来...... 如此看来，顾夏莲的身世岂不是更透着无与伦比的蹊跷？ 之前她也怀疑过顾夏莲其实并非南越公主，让蒋连帮忙查清楚，只可惜事情太过久远，当年很多线索早已被岁月侵蚀不见，亦或是被人为抹去，难以查到蛛丝马迹了。 现下萧寒睿正在回京的路上，不知道他有否再探听到什么消息...... 第二日，顾思涵一早便乘着马车来到宫中，自从欧阳灵舞自尽之后，慕容青雨在众位官家小姐之间的人缘便有些难看了——欧阳灵舞曾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才万劫不复。 而欧阳灵舞生前和二公主又那么亲近，说不定二皇子求娶欧阳灵舞跟二公主也有关系。于是，官家小姐们都觉得和慕容青雨离得远一点比较好，反正她不大受太后和皇上宠爱，也没有太大的拉拢价值...... 倒不如大公主慕容青梅，母妃虽然不是四妃之一，但却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因此很受宠爱，人也宽厚，她们接近接近，想必更有好处。 慕容青雨望着眼前的官家小姐们，脸色铁青——她也不知道皇兄究竟抽什么风，居然在香满楼大摆筵席，然后让所有人看到欧阳灵舞那样的窘相，导致丞相府倒台，欧阳灵舞自尽，这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孱弱女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孱弱女子 顾思涵自然也看出了慕容青雨眼中难以散去的阴霾，心中不免为她悲哀——其实慕容青雨也算是命不好，生的不是时候，不得太后和皇上喜爱。而良妃自然是看重慕容青阳这个儿子一些，对她也颇为冷落，慕容青阳更是不怎么将这个妹妹放在眼里，只拿她当一颗随取随用的棋子。 偏生她和慕容青阳还是打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甩都甩不掉......是以，看到慕容青雨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顾思涵心中难免有些悲哀，不过慕容青雨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并不打算为了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公主费心。 更何况，前世慕容青阳迫害侯府的事情，她没准也是赞成的，对这样的人，她只会觉得可悲，绝对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环顾了一下四周，顾思涵敏感地注意到今日跟之前比起来有一些小小的不同——记得之前中秋宫中举办的螃蟹宴上，叶昭仪还怀着身孕，微微隆起的小腹，盛气十足的眉眼，尽显皇上对她的恩宠，可现在，却是不见叶昭仪的人影了。 前世的顾思涵也是快要当母亲的人，自然知道叶昭仪现在并不是静养卧床的阶段，而且以叶昭仪的性子，最是喜欢在人前展现自己多么受宠，哪里会主动回避这样盛大的宴席？ 只怕是螃蟹宴过后的日子里，宫中也并不平静。 再一转眼，身着一袭月白色深蓝蟒纹圆领袍，脚踩同色系短靴，青丝高高束起，俨然是一身浩然之气的慕容青阳映入眼帘，顾思涵不禁在心底冷笑，他这副人模狗样究竟骗过了多少人？ 兴许，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华丽衣冠之下隐藏的虎狼之心。 不敢盯着慕容青阳太久，顾思涵收敛了眼中的恨意，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与皇室众人相对而坐的人是今日的主角，被奉为上宾的苏青、谢玉和于择三人，这三人虽然消声匿迹了几日，但今天却早早来到宫中，想到这里，顾思涵不由觉得权势的力量真是强大，也难怪有那么多人就算挤破脑袋也想获得更高一层的权利。 于闵儿自然也看到了顾思涵，她一双杏目微微有些惊讶，随即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今日的于闵儿依旧是一袭红衣，只不过比之前在未央街上看到的精致华丽一些，长长的轻纱曵于身后，为她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成熟的美。 不过......这是在她不开口说话的前提下。 见了顾思涵，于闵儿自然有了一种类似“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她今日进宫，见到的都是些不认识的官家小姐，那些小姐们都打着官腔，听得她好不舒服，更加想念王珺瑶这样直爽的朋友，此时看到顾思涵，虽然惊讶于她会出现在宫中，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哎呀，阿荷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既然在这里，珺瑶和若萱是不是也会来啊，过来跟我说说话吧，跟几位师父坐在一起，我都快闷死了！”说罢，于闵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顾思涵拉到自己的位子上，二人并列而坐。 于闵儿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也能引来其他人的注意。顾思涵没来之前，就有许多小姐想要上前跟于闵儿搭话，只可惜于闵儿是个爱憎分明之人，觉得跟她们聊不到一起，便是理也不理。 没想到这个顾思涵居然刚来到宫中就跟于闵儿这般亲近，站在下手跟其他两位小姐说话的郭研如是想到...... 郭研本就不擅长琴棋书画，喜欢些武术打斗之类东西，跟王均瑶一样，她也会关注每一次的擂台赛，自然知道于闵儿的师父于择在这次赛事上表现十分突出，而且于择是这次宴会的上宾，因此她很想跟于闵儿搭上话。 却不成想，都是喜欢习武的少女，二人却全然说不到一起，郭研见于闵儿不耐烦了，也就识趣地不再纠缠。 没想到又是顾思涵这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太后青睐，长公主喜欢就算了，闵儿姑娘居然也喜欢她，真是岂有此理！郭研原本就讨厌顾思涵，现下更是嫉妒顾思涵跟于闵儿说的上话，看了一眼于择身边的苏青，她目光微沉。 “阿荷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在这皇宫里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憋死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皇宫呢，我原本以为你和珺瑶她们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于闵儿为人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也不避讳这些问题，低声问道。 顾思涵当然没有必要隐瞒，将自己和王珺瑶，还有柳若萱三个人的身份和关系如数告知了闵儿。 “原来珺瑶是你的表姐呀，怪不得你们那么亲近！”于闵儿笑了笑，又低声道，“阿荷，你看苏青师父身边带着的女子，之前我们从未见过呀，本来我想与她说两句话解闷儿，可是看她的样子，却又不敢上前去了......”忽然间，于闵儿把声音压得更低，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顾思涵原本没有注意到苏青身边的女子，就被闵儿拉着坐了过来，现在听她一说，也扭头看到。 只见苏青穿着一身黑衣，样子身份干练，倒比之前比武的时候显得英勇了几分。他身侧坐着的，便是于闵儿所说之人，若是仔细一看，便可以看出她清秀的眉眼和苏青有三分相似。 难不成，这是苏青师父的女儿吗？ 顾思涵想着，一时间忘了将视线扭转回来，还是于闵儿提醒了她，“阿荷，别看了，小心被苏青师父发现！” 听了这话，她才猛然一个激灵，再一抬头，只看到苏青一双深邃的眼眸正盯着自己，一时间叫她很是尴尬——在大锦，一直盯着陌生人看是不礼貌的，而顾思涵之前从未犯过这样的忌讳，没想到今日却盯着那看起来病态孱弱的女子出了神。 想着，顾思涵对苏青颔首表示歉意，却见苏青轻轻摇头，又微微一笑。 霎时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入侵了顾思涵的四肢百骸。 第一百六十四章 捉摸不透 第一百六十四章捉摸不透 这并不是一种难受的感觉，反而很舒服，很安逸......苏青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再看他自己的孩子一般，充满了慈爱，又好像还包含着一点内疚，只是她不明白，苏青为什么会对自己内疚？ 如果说苏青真的是睿哥哥的师父，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知道她和睿哥哥之间的情谊，会有意示好，像对待晚辈一般，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眼神里又好像还有深意，叫她实在捉摸不透。 转过头来，顾思涵和闵儿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就看到王珺瑶和柳若萱两个人结伴走进大厅，二人美目流转，似乎在找什么人。 知道她们是在寻自己，顾思涵轻声道，“表姐，萱姐姐。” 寻声过来，王珺瑶看到于闵儿的时候自然是满脸惊喜，柳若萱也莞尔一笑，二人自然而然地走了过来，和她们一道坐在上座。 柳若萱和王珺瑶本就是身份高贵的国公府小姐，二人年龄相当，长相和打扮都是超凡脱俗，很是引人注目，她们一进大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没想到这二人跟于闵儿好像很是相熟一般，简直叫人嫉妒！ 之前顾思涵一个人坐过去便有人不满，现下又来了柳若萱和王珺瑶，之前跟于闵儿搭话不成的几位小姐自然心有不满，早已在下边嘀嘀咕咕起来。 其中一位姓刘的小姐低声对自己身边另一位小姐说道，“顾思涵一个人过去就算了，没想到柳若萱和王珺瑶也跟闵儿姑娘认识，这下好了，光凭这这点关系，她们三人就高我们一等！偏生这三位家世显赫，还都不能招惹。对了，郭研之前和顾思涵起过争执，现下似乎也很不满意，她又是个一点就着的，倒不如我们借着她的手给自己出出气？” 姓刘的小姐说完，立刻引起身边姐妹们的纷纷赞同，几个人三步两步就蹭到了郭研身边。 “唉，你瞧瞧，顾三小姐自从做了郡主之后，运气一天比一天好，谁都喜欢她，之前郭小姐招惹了她，最后不是也被太后斥责了吗，我们以后可得好好跟顾三小姐相处，不要惹她。”这声音不大，但郭研恰好能听到，她的性格跟临安郡主一样，都是暴躁恶劣，只不过临安郡主心思纯善一些罢了。 听到这话，郭研怎么能忍，看之前帮着顾思涵说话的太后和长公主都不在场，胆子也大了几分，高声道，“顾小姐难道不觉得，这样坐有些不成体统吗？” 听了这话，顾思涵等四个人都愣了一下，于闵儿原本就不喜欢郭研，听她出声为难自己的朋友，正准备开口，却听顾思涵起身，轻声道，“不知道郭小姐觉得哪里不妥？” “哈，你身为安乐侯府的嫡小姐，居然连这都不知道，还要我教给你，我告诉你，闵儿小姐和于择公子都是今日太后娘娘和皇上宴请的贵客，你们只不过是寻常官家小姐，哪里能坐在贵客的席位上，而且还不知悔悟，我这人向来看不惯不平之事，自然出言几句。” 王珺瑶听了，面色瞬间待了些许恼色——之前太后寿辰之时，这个郭研就对阿荷出言不逊，现在居然还要找她们的茬。 正准备说话，却被身边的柳若萱拉了下来，示意她看看顾思涵。 扭过头去，只见顾思涵微微偏头，问道，“宴席现在就开始了吗，竟是我们聊了太长时间，忘了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那郭小姐怎么还在这里站着，还是快回到你的位子上去吧，不然皇祖母一会儿来了，看到你这样不成体统地站着可如何是好？”说着，顾思涵看向高处太后的凤椅，又奇怪道，“哎呀，皇祖母还没来呢，这宴席怎么就开始了呢？” 顾思涵此番自然是明知故问，今日的宴席定在巳时三刻，现在还差一刻，太后和皇上都没来，怎么可能开始？ “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是理亏了就胡搅蛮缠不成，离宴席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郭研觉得莫名其妙，这个顾思涵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忽然装疯卖傻起来？ 要的就是她这句话，顾思涵秀眉微皱，奇怪道，“这就奇怪了，宴席还未开始，郭小姐之前也一直和其他几位小姐站着说话，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跟熟人说说话却不成？郭研小姐这般激动，真是吓了我一跳。” 没错，她和柳若萱还有王珺瑶本就不是这个席位上的人，但现在宴席还未开始，这些席位也不那么严格，更何况还有于闵儿盛情相邀，她们三人去那里坐着实属正常。 顾思涵这样一说，更显的郭研嘴脸难看，有嫉妒她们跟于闵儿关系好的嫌疑。 郭研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就听到于闵儿的声音，她也站了起来，跟顾思涵并肩道，“郭小姐，我知道也许是你之前跟我说话我不大感兴趣，你有些不满，可也不能把气撒在顾小姐她们身上啊，原本还觉得你有几分直爽，可你这样刁难我的朋友，真是小人行径。” 于闵儿性子向来直爽，但也不是不懂规矩，加上她本就聪明，自然看出了郭研的嫉妒。 哼，这个郭研，想接近自己不就是因为师父的身份吗，居然还妄想牵连到珺瑶她们，真是惹人厌烦。 这样一来，不就更证明了是郭研跟于闵儿搭话不成，开始嫉妒顾思涵等人了吗？ 眼见着郭研众寡势殊，一旁以刘小姐为首的几位小姐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直接对顾思涵发难，嘲笑着郭研的鲁莽和愚蠢，几位小姐根本就不打算出口帮郭研解围。 一旁的宁王夫人看到此状，早已连掐死自己这位准儿媳的心思都有了——这个孩子简直太鲁莽，总喜欢惹是生非，尤其是上一次领教了顾思涵的伶牙俐齿，现在还要自投罗网，她现在已经和宁王世子定了亲事，两家自然是绑在一块儿的，还不懂得收敛一些！ 见了此状，宁王夫人只后悔自己之前看中郭研身份定下的婚事，却又无可奈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我介绍 第一百六十五章自我介绍 ”郭研，你都多大的人了，却偏要学那小孩子脾气，闵儿小姐和你说不到一起，你又何必非要迁怒别人？“宁王夫人出言嗔怪道，虽然言语似是怪罪郭研，但实际上却是在为她开脱，意思在于她只不过是小孩子脾气，并非有意针对顾思涵等人。 ”安阳郡主，两位国公府小姐，还有闵儿姑娘，你们可否大人不记小人过，原宥了郭研这次？“ 宁王夫人说的低声下气，原本是打算为郭研开脱，趁太后和皇上驾到之前结束了这件事情，不要让郭研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莽撞如郭研，哪里知道这些？她见宁王夫人也帮着顾思涵说话，还以为是她想讨好顾思涵，准备出卖自己这个未婚的儿媳，心中瞬间百般不平——这个顾思涵区区十岁的年纪，凭什么所有人都帮着她说话？ 想着，郭研更觉得自己命苦，就连未来的婆家都不向着自己，反而向着顾思涵。 如此一想，郭研便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悲情人物，既然没有人愿意对自己好，那她就更不能轻易屈服！ 是以，当太后和皇上来到宴会厅之时，看到的就是郭研咄咄逼人，非要纠结于顾思涵等人所在的席位不成体统的郭研，而顾思涵等人都是满脸的无奈。 皇上这次摆了宴席，主要就是为了宴请于择苏青谢玉三人，见到事情涉及于择的徒弟于闵儿，再看于择的脸色也不是很，立刻大皱眉头，叫人来原原本本地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待得挺清楚事情原委，皇上冷怒道，”真是胡闹！“ 而这句话却不是对顾思涵等人说的，而是对方才还非要闹事的郭研。 ”于小姐是今日宫中宴请的贵客，她与安阳郡主等人亲近，又有什么不妥，且不说宴席还未开始，就算开始了，这几位小姐坐在这里也并非不可，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气的，还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在向客人们丢脸吗？“ 说罢，皇上又想起前几日向自己请旨，求娶郭研的宁王一家，难免会有迁怒，冷冷地瞪了宁王夫人一眼。 想到自己之前曾经给郭研创造了台阶，但她死活不下，现下又被皇上迁怒责怪，宁王夫人只觉得十分委屈，几欲吐血。又想到皇上金口玉言，她们两家的婚事已定，再无周旋的余地，心中就更是愤懑。 除非郭研再出欧阳灵舞那样一档子事，否则宁王世子跟郭研的婚事根本不会有任何动摇，他们也只能将这个不懂事的儿媳妇笑纳了。 好在郭研还是知道死活的，眼见着皇上都发怒了，自然不敢继续造次，只能在心中叫嚣着不公平。 是以，郭研这么一闹，顾思涵等人跟于闵儿坐在一起到好像成了理所当然的，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出言说什么不成体统之类的话。 此事一出，顾思涵自然又成了宴会的焦点，就连苏青身旁的那名孱弱女子，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思涵。 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顾思涵回头一看，却见是苏青身旁的那位年轻女子，想牵起嘴角对她微笑，可不知为什么，见到这张清秀的容颜，她总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最终，顾思涵还是选择避开了二人相对的目光。 之后的宴会，也无非就是那几样活动，从始至终，被当做主角的苏青于择二人，都是一言不发，倒是谢玉话比平常多了一些，想来也是因为今天气氛有些尴尬，他想要活络氛围吧。 而郭研呢，自然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整个人宛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宁王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只怕这婆媳二人今后的相处会不如人意。 ”今日的宴席主要是哀家想见见在擂台赛上表现突出的三位高手，之前谢参军哀家已经熟悉了，不知道于公子和苏师傅二人是从何而来，能否给哀家自我介绍一番？“坐在高位上一直不曾开口的太后忽然说道，却是点名要让于择和苏青说话。 苏青和于择二人对视一眼，便看苏青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择也不推拒，便携着于闵儿站起身来，先是向太后和皇上拱手行礼，再对其余众人点头致意，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加上他眉目清冷，不卑不亢，许多妙龄少女都看的呆滞。 之前她们没有注意到一直默默不语的苏青和于择，现下一看，这位武林高手竟然比京中很多富家子弟都要好看。 见所有人都向自己这边看来，于择开口道，”鄙人于择，来自朔州，之前在擂台赛上败给了谢玉参军，说来羞惭，但承蒙皇上和太后的喜爱，这才有幸入宫参加宴会。“他说罢，看了一眼身边的于闵儿，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于闵儿。“ 闵儿见他介绍自己只不过用了短短几个字，一时间有些不忿，却只是对着王珺瑶她们这边吐了吐舌头，敢怒不敢言。 而顾思涵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于择和闵儿身上，而是望着对面那身穿正装，现在正望着于择若有所思的男子——慕容青阳。 如果说苏青真的是睿哥哥的师父，那他和武安侯一定关系匪浅，武安侯是长公主的丈夫，长公主又和太后皇后二人关系那样好，就算慕容青阳不知道睿哥哥和太子早已联手，只怕也要忌惮武安侯和苏青的关系，一次不会有意拉拢。 可是于择这般年轻，带着闵儿来到京城，在京城没有一个熟人，正是慕容青阳想要拉拢的对象，想到慕容青阳的不择手段，顾思涵不禁为于择和闵儿担忧起来。 待于择介绍完毕，苏青便缓缓起身，将身边的女子也搀扶起来，却是先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是苏某的女儿，苏莹莹，她自幼体弱多病，因此不便行礼，还望海涵。” “无妨，只是苏师傅的爱女要好好将养才是，来人，将前几日拿来的两棵山参送给苏小姐。”太后慈祥道，当即便派人赏给苏莹莹东西。 顾思涵见状，却是心中一动——按道理说，于择和苏青都带着人，太后却只赏给苏莹莹山参，对闵儿却没什么表示，这是为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多多海涵 第一百六十六章多多海涵 厚此薄彼这般明显，根本不是太后平日里的作风，尤其是这二位姑娘身份相当，太后就更应该表现出自己的一视同仁才对......看着太后慈祥的面容，顾思涵心中奇怪。 忽然，她又看到了慕容青阳深不见底的眼瞳，心中渐渐明了——只怕是太后已经看出了慕容青阳的野心，因而有意冷落于择，兴许是在警告慕容青阳。 想着，顾思涵暗自摇头，她虽然心思玲珑，又是重活一世，可依旧觉得宫中之人个个深不可测，令她难免胆寒。尤其是太后，她是最为年长的，虽然现在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可谁知道她当年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位的呢？ 看了看身边和表姐聊得开心的于闵儿，她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太后的厚彼薄此，或者是真心觉得苏莹莹身体应该调养，总之她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半点嫉妒与不甘。 再看于择，他也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波澜不起的模样。 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会接受慕容青阳的示好，站到二皇子的党派中，和太子一系作对。 那么太后又为什么要这样作为，如果于择和闵儿是小肚鸡肠之辈，想必会记恨于她，之后若是再想要拉拢，只怕会难上许多，还不如刚开始就示好...... 思来想去，却依旧想不明白太后此番这么做的好处在哪，顾思涵索性不再理会这些，扭头和柳若萱说起话来。 太后的赏赐，苏青自然不会推拒，而是欣然接受，又携着苏莹莹谢了恩。 “莹莹这孩子，隽雅灵秀，眸若秋水，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出落的可人，哀家看了就喜欢。”说着，太后有看了一眼坐在于闵儿身边的顾思涵，笑道，“小阿荷也是哀家喜爱的孩子，虽然年幼，却很懂事，很勇敢的，苏师傅日后留在京城，苏小姐可以跟阿荷多亲近亲近。” 太后说的“阿荷”显然是顾思涵，听太后点了自己的名字，顾思涵只好站起身来，对苏莹莹微笑，“苏小姐好。” “顾小姐。”苏莹莹配合地点头道，可只有顾思涵能看清她有些反感厌恶的表情，一时间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个苏莹莹，自己究竟哪里招惹了她，为何每次只要她们二人对视，苏莹莹就不给自己好颜色？ 可苏莹莹偏偏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眼神奇怪，而且还不被别人看到，平白给她添堵，她却无法发泄。 是以，顾思涵对苏莹莹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无奈太后有意撮合二人为朋友，她也只能虚与委蛇。 再一抬头，却又看到苏青怀着些歉意的眼神，顾思涵几欲崩溃——这父女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以前根本没见过这二人，为何先是苏青给自己送上那样一份礼物，后来他们的对自己的态度又那般诡异，究竟是怎么回事？ 吃了几口酥饼，顾思涵觉得腹部隐隐发痛，跟王珺瑶几人说了一声，便扭身离去，由秋葵陪着她更衣。 没想到更衣出来后，顾思涵没看到之前在门口守着的秋葵，却见到了身形清瘦，一袭玄衣的苏青，一时间惊骇万分，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苏青没想到顾思涵看到自己后会是这样一幅防备的模样，一时间心中不满，问道。 他居然问自己怕什么，顾思涵心中暗暗腹诽——她一介弱女子，带着自己唯一的婢女出来更衣，出来后却不见了秋葵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刚认识每两日，甚至都不算认识的男子，她若是不害怕，那才是奇怪了！ ”苏先生好，我只是看到身边的婢女秋葵不在，一时间有些惊慌而已，还请问苏先生看没看到我的丫鬟？“想了想，顾思涵措辞问道，因为秋葵毕竟不会擅离职守，想必是苏青做了什么手脚，秋葵这才离去。 ”我们借一步说话。“苏青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顾思涵拉扯到附近一块隐蔽的巨石后面。 他不愧是习武之人，看似没用多大的力气，却叫顾思涵无法反抗，被钳制的感觉很不好，顾思涵不禁恼怒道，”我敬苏先生年长，苏先生却这样动手动脚，未免不好吧？“ ”有何不好？“ “......”顾思涵有些气结，挺直了身体就要离去，却被苏青一把扯了回来，原本压制下去的怒火复又升了上来——苏莹莹原本已经给她添了堵，苏青居然还为老不尊，这般戏弄她，不管他是不是睿哥哥的师父，这都是有悖伦常的！ “苏先生，我不知道您和您的女儿为什么都对我别有想法，但是我与二位毫无瓜葛，还请苏先生自重！”知道挣脱不开，顾思涵索性直视着苏青，直接道。 她并不想和苏青拐弯抹角，只是双目冷冽地看着他。 见她忽然卸下之前的伪装，恼了起来，一双圆圆的杏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苏青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随即摸了摸鼻子，心道不愧是小睿看中测女子，倒是真的有个性。 “我是小睿的师父。” 二人僵持了半晌，苏青才说道。 顾思涵虽然早有猜测，但现下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也还是一怔，随即有些羞赧——自己和睿哥哥有情，知道的人并不算多，武安侯和长平长公主虽然默许了，但是从未明着提起过，没想到苏青作为睿哥哥的师父，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可见萧寒睿对这位师父果然是敬爱有加，二人无话不谈，关系甚至要好过睿哥哥跟武安侯。 这就有些尴尬了，顾思涵面带羞涩，却依旧强硬道，“不管您是谁的师父，这样钳制着我也是不合规矩的，若是被人看见了，只怕要纠缠不清，还请苏师傅放手。” 看到顾思涵态度缓和了许多，苏青也放了手，说道，“小睿自打回京后，总是寄信给我，是不是便会提到你，我便知道你在他心中很是重要，虽然这几日并未看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既然是小睿喜欢的女子，那我也会待你不同，只是......莹莹的事情，还请你多多海涵。”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兄妹之情 第一百六十七章兄妹之情 说罢，苏青还拱了拱手，更叫顾思涵觉得二丈和尚摸不找头脑——苏莹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自己海涵？ “我与苏小姐素无交集，更没有结下过梁子，因此不明白苏师父为何要我海涵。”顾思涵直说道，倒叫苏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深思熟虑一番后，他却只是摇头道，“有些话，不是我现在说了你就会明白的，小睿不日后就会回到京城，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言罢，苏青也不再说话，顾思涵心中却是一惊，依照苏青所说，苏莹莹总看自己不顺眼好像还有睿哥哥的关系？这叫她心中难免不安。 一时间，二人都不说话，气氛凝结成冰。 忽然之间，顾思涵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小姐，小姐，您去哪儿了？” 是秋葵！ 听到秋葵的声音，顾思涵抬头看看苏青，苏青自然也示意她可以离去，她微微颔首，平静地踱步而出。 “小姐，您去那大石头后面做什么，真是生生地吓死了奴婢，还以为您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呢！”见到顾思涵安然无恙，秋葵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微嗔。 “我还要问你呢，你不好好地在门口等我，却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害得我找不到你，心中害怕。”顾思涵并不正面回答秋葵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她说的并不假，之前出来没有看到秋葵的身影，却遇到了苏青，她的确是吓得不轻，不过知道苏青没有恶意，因此才百般镇定。 “奴婢原本好好地在这里等着，却有个宫装女子跑过来，告诉奴婢是太后娘娘要找小姐，奴婢只好跟她回去说一声，而且奴婢之前也大声告知了小姐，小姐却还是没听见。” 秋葵委屈道，没想到小姐竟然没听到她之前的喊话，这才责怪她。可她哪里敢在小姐不知道的情况下擅离职守？ “太后娘娘找我？” 顾思涵原本以为是苏青设计支走了秋葵，趁机和自己说话，没想到居然是太后的人带走了秋葵。 “是啊，太后娘娘听说小姐胃不舒服，很是担忧，说让小姐在太后娘娘的静心宫中休息一会儿，先不要回到宴席上去了，奴婢这才赶紧回来，流光姑娘还在那里等着咱们，要带小姐去静心宫呢。” 太后要让自己去她的静心宫，顾思涵不免觉得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皇宫里每一件事都透着古怪。 不过......太后对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顾思涵想着，便跟秋葵一起，找到了那名叫流光的宫装少女，三人一行，前往静心宫去。 苏青站在那高耸的巨石之后，望着秋葵和顾思涵远去的背影，心中思忖着。 这位顾三小姐，到底有什么出众之处，太后那般喜爱她，向来不近女色的小睿也喜欢她。经过几次正面侧面的观察，他觉得这个女子甚是普通，相貌虽然灵动，但是身量瘦小，完全不曾发育开来。 未曾见到顾思涵本尊之前，只听萧寒睿对她的百般喜爱，以及之前她忠心勇为救下太子的事情。他还以为这位顾小姐是什么一顾倾城的惊艳人物，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说难听些，她现下不过是小豆芽一棵。 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娇弱秀气的官家小姐，究竟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会为太子挡下箭矢的。 不过，了解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于这一朝一夕。想知道顾思涵的秉性风骨，还有小睿究竟是看上了她哪一点，还要等日后相处下来才能知道，只是怕莹莹那孩子对此有所不满，会做出些极端的事情来。 说来话长，苏青生活在江南，因着武艺高强，自己创立了一套武学套路，又身负岐黄之术，能妙手回春，总是一身白衣游走于江湖之间，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人称江南白衣。 苏莹莹呢，则是他已故的亡妻临去前诞下的女儿，取名为清澈光洁，美丽无暇的意义。因为难产后又没有母.乳喂养，这孩子身体一直很弱，因此苏青很宠爱她，或者说溺爱更恰当些。 在苏莹莹出生之前，苏青已经有了一位弟子，那便是诞生后便别长公主和武安侯送离京城的萧寒睿。 萧寒睿跟随在苏青身边，因着天资聪颖，很得苏青喜爱。理所当然的，苏莹莹将萧寒睿当作最值得依赖的大哥哥，兴许是因为雏鸟情节，一天天长大的苏莹莹对这位大哥哥的感情渐渐变质，变成了所谓的爱情。 今年是萧寒睿第一次回京，苏莹莹已经思念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飞到京城见他。 偏巧这个时候萧寒睿来了信，信中写了关于顾思涵的事情，也写了他对她的情意。 原本这信是不能给苏莹莹看的，只不过苏青一时间没看住，便叫苏莹莹知道了顾思涵这号人的存在。之后的苏莹莹整日郁郁寡欢，饶是苏青再有能耐，却解不开女儿的心结，心中未免烦闷。 后来萧凌峰来信说邀请他入京给京中的武官们讲学，他原本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但又觉得女儿这样子不像回事，应该当面和萧寒睿说清楚才好，加之几个月没见到爱徒，也有些想念，这才来了京城。 之后的事情也便是这样，苏莹莹一见了顾思涵，便像是见了仇敌一般，丝毫不掩饰她的恼意。 尤其是之前太后有意让莹莹和顾思涵交朋友，这孩子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怕太后看在眼里，也会觉得不妥。 想着，苏青暗自摇头——说到底，还是他太过宠爱这唯一的女儿，这才导致她虽然体弱多病，却总以自我为中心，而且对萧寒睿的占有欲极其强烈的坏毛病。 苏青作为长辈，自然可以看出萧寒睿对苏莹莹除了兄妹之情，再无任何想法，他当然明白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也知道什么事门当户对，根本无意结这门亲事。 可苏莹莹却不这么想，叫他百般苦恼，却是毫无办法。 因此，他对顾思涵有些愧疚——只怕莹莹这孩子不会轻易成全她和小睿。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世子回京 第一百六十八章世子回京 来到静心宫，顾思涵和秋葵被安排到一处名叫鹿鸣苑的地方，便再无人来打扰了。 虽然奇怪太后为什么忽然邀请她到静心宫去，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顾思涵想着，便在美人榻上坐了下来，今日入宫的时间不长，却是有些累人，先是郭研发难，后来又是苏青拉着她说了那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想到苏莹莹看自己的眼神，顾思涵心中很是难受。按理说，她们二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而且苏青也是第一次带她来到京城，若说有交集的地方，也就只有睿哥哥了。 等等，睿哥哥，想到这里，顾思涵双眸骤然放大，心中震惊——方才苏青也说过，让她对苏莹莹多包涵些，却并没说清楚其他的，难不成苏莹莹对自己的横眉冷对是因为睿哥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之前欧阳灵舞在表姐和诚王世子二人之间作乱，有意破坏二人的感情，顾思涵都看在眼里，她早已经在这世上走过一遭，知道女人的嫉妒心何其可怕。 如果要在睿哥哥和自己之间插进来一个苏莹莹，那她绝对是不乐意的...... 虽然知道是奢望，但她还是希望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能够做到如此？想着，顾思涵只觉得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这句话说的很对。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永远都是接二连三，可好事却少之又少。 “小姐，流光姐姐说，长公主在殿内等您，让您过去一趟。”恍惚间，门外传来了秋葵的声音，听到“长公主”三个字，顾思涵吓得浑身几个激灵，赶紧站起身，熟悉整饬一番，这才跟着流光前往静心宫的殿内。 静心宫是太后的寝宫，每一个偏殿都装修的十分考究，更别提正殿了，是以，顾思涵一走进正殿，就看到几样举世难寻的奇珍异宝摆在多宝阁内。 鹿鸣苑是专为客人准备的地方，布置用具，摆设陈列都是上品，却比不上正殿的那般难得贵重。 不过顾思涵并不是爱财之人，看到好的东西也不过是惊叹而已，不会有别的想法。 忽地，她看到多宝阁下方有一个精致的布袋，里面装的东西隐约能看出珠串的形状。再仔细一看，却是自己之前为太后绣制的布袋之中的“菊”。 现下恰好是秋季，菊花盛开的时节，用这只布袋，正好应景。 没想到太后对自己进献的寿礼还是很看重的，虽然没有摆放在高处供人观赏，但看起来却是每天都会使用盘玩，这远比束之高阁，当做摆设更能看出使用者对它的喜爱。 不过现下并不是感慨这许多的时候，长公主还在殿内等候着呢！ 行进殿内，只见长平长公主坐在一把红木雕花椅之上，把玩着手上的团扇，似乎是有些无聊。 “臣女顾思涵，见过长公主。” 来到长公主面前，顾思涵开口道。 “小阿荷，听说你胃不舒服，我特意吩咐身边的丫鬟熬了小米粥，你可以喝点，养胃。”长公主抬头道，整个人温婉和蔼，令人看了就心中舒服，“还有，太后不是告诉你了吗，以后不要叫我长公主，叫皇姑母就好。” 说罢，她还轻笑几声，看向顾思涵的目光有些戏谑——兴许，以后就要叫娘亲了呢！ 长公主在外人面前向来是一副孤冷傲然，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模样，但是面对顾思涵的时候却尤其温和可亲，不知道是因为二人相同的名字，亦或是因为萧寒睿，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她看到顾思涵的时候会别有一番亲近之感。 虽然这其中少不了萧寒睿的原因，但长公主自己却觉得，就算没有睿儿和顾思涵早已结下的情谊，她也依旧喜爱这小阿荷的。 听出了长公主话里的调侃，顾思涵难免羞赧，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装作没听懂她话中的含义，笑着岔开了话题。 睿哥哥也真是的，他们二人只不过是有情，连亲事都不曾定下，他居然就这般，到处跟人说与自己之间的关系，现下不光苏青知道了，就连长公主也把这件事摆了出来。 这叫她日后还如何做人？ 看出顾思涵的羞涩，长公主自然知道她是小女儿心性，只微微一笑，也不再提这件事。 今日将顾思涵叫到静心宫来，本就是长公主的意思。叫她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小阿荷，今日本宫叫你来，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长公主说着，示意顾思涵坐在自己身边，语气很是温和。 “诶，惊喜，阿荷当然想知道了！”顾思涵说着，很是自然地坐在长公主身边，因为她知道长公主是真心喜欢自己，如果她再扭捏作态，反而会惹长公主心烦。 见顾思涵对自己没有戒备之心，长公主自然更加高兴，笑道，“睿儿，出来吧。” 听长公主说完最后一句话，顾思涵整个人都惊呆了——睿儿？能被长公主这样亲昵称呼的人，除了萧寒睿，又怎么会有别人？之前她收到书信，就知道萧寒睿快回京了，没想到却是这么快，又是这么叫人猝不及防！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望着眼前熟悉，却又带着一点陌生的男子，顾思涵觉得自己就要不能呼吸。 边关气候不好，常年沙土飞扬，因此萧寒睿原本光洁的皮肤变得有些粗糙，却是更添了几分男儿英气，他身上是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像刚回到京城。 刚回到京城就来见自己？顾思涵心中想着，不由得感动，又感激地看着长公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锦对男女之间的规矩礼教向来严苛，若是说不好听的，她和萧寒睿现在算是有私情，长公主并非不懂这些，但却还是愿意成全他们二人，甚至帮助他们暗地里相见。 加上她原本就是被太后请到静心宫，又和长公主在一起，别人根本就没机会加以诟病...... “我......”微微张口，原本伶俐的口齿却像是被束缚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底的一片感激，让长公主明了她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真意切 第一百六十九章情真意切 长公主虽然明白了顾思涵的意思，却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睿儿今日才刚回来，听说你来参加宫中的宴会，便说有事情要告诉你，我便让他来了静心宫，说来，也算是自作主张了，小阿荷不会怪我吧？” “阿荷怎么会怪皇姑母呢？”非但不会怪她，反而还很感激呢，顾思涵心里想着，扭头看着萧寒睿——他说有事情要告诉自己，那是不是关于顾夏莲身世的事情？ 不过......兴奋过后，顾思涵又有些担忧，虽说长公主开明，允许她和萧寒睿为定亲就有这样的交集，但不代表长公主可以接受自己的所有，比如说，她要对付慕容青阳这件事情，长公主身为皇室，想必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 想着，她心中不免有些烦忧，现下却不能说出口。 “萧世子，边关可好......？”思来想去，顾及长公主还在旁边，顾思涵只好疏离道。 这个称呼显然不是萧寒睿所喜欢的，但他也知道阿荷在顾虑什么，索性接受了这个称呼，回话道，“边关现下情况稳定，之前在粮草库动手脚的人也已经抓获，只是不肯供出幕后之人而已。” “幕后之人”这四个字，萧寒睿和顾思涵都知道其中含义，无非就是慕容青阳了。 只是长公主却不知道，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边关告急，睿儿你送去了粮草，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幕后之人，这可是大事，倘若有人对边关生了歹意，还能在军中安插人手，那此人定时位高者，安乐侯那边想必很是棘手啊。” 顾思涵抿抿嘴，回话道，“皇姑母说的没错，此番粮草库出事，爹爹不可能不收到波及，若是没找到有意破坏粮草库的歹人，爹爹回来一定会被降罪的。” 说着，顾思涵微微摇头，看起来很是悲痛。 是了，安乐侯原本被封为侯爵，能在京中享福，加上女儿又这般懂事，虽然夫人亡故，但在京城总比整日厮杀于战场之上，整日见那刀光血影的好。 可是现在呢，却被派往边关，过着活过了今日便要担心明日的生活，现下还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这小阿荷会这般担心了。 “小阿荷，你放心，如果这件事真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一定会帮你查出真相，将那幕后黑手绳之以法。”长公主轻轻将手覆盖在顾思涵的小手至上，说的自然是情真意切。 她虽然不知道顾思涵他们早已怀疑到了慕容青阳头上，但也知道这个人绝不好对付，但是看着小阿荷难过又无奈的表情，她却十分心疼，反正......等安乐侯回来之后，睿儿就会像皇上请旨赐婚，这样他们就是一家人，帮着自己的儿媳，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长公主认真的表情，顾思涵心中感动，几欲落下泪来，只是有些事情，长公主还是不知道为好。 “谢谢皇姑母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客气，以后跟我，便不用道谢了。” 说罢，她抬头看了萧寒睿一眼，说道，“因为睿儿今日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去宴会厅，现下要去看看，你们二人若是还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 待长公主携着婢女起身离去后，静心宫的正殿便只剩了萧寒睿缓和顾思涵二人，两个人对视着，原本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长公主，真是个开明的好母亲......”忽然，顾思涵开口道。 萧寒睿听她这句话，不由得一怔，又忽然想起顾思涵的母亲早逝，因此很是渴望母爱，他想了想，这才说道，“你若喜欢，以后我的母亲便是你的母亲。” 这是二人相识之后，萧寒睿所说出的最露骨的言语，几遍是二人早就表露了心迹，但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是相敬如宾的，没想到萧寒睿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却是在太后的静心宫。 “嗯。”破天荒地，顾思涵没有说别的，只是答应了下来。 萧寒睿微微一笑——他和顾思涵的事情，母亲和父亲虽然不是完全知道，但他们都知道自己对阿荷有情，而且母亲也很赞成这份感情，父亲虽然有些微词，不过并不打紧，毕竟顾叔叔和父亲也是相交好几年的挚友。 唯一的隐患，便是...... “对了，你知道你师父来了京城吗？”顾思涵忽然想到方才苏青说的那些莫名奇妙的言语，更觉得应该问问萧寒睿，便道，“还带着他的女儿，叫苏莹莹。” 萧寒睿当然知道苏青已经来了京城，因为苏青本来就是为了见他才来。 至于苏莹莹......听到这个名字，萧寒睿却好似如临大敌——莹莹也来了，而且还跟阿荷打了交道，她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知道，想必你们刚才也见过面了吧。” “其实不是刚才，前几日我和表姐还有萱姐姐去看第一武馆的擂台赛，就见到苏青师父了，他拿了擂台赛的第一名，奖品是一颗东海明珠，然后他便将那珠子赠给了我。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你的师父，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是安乐侯府的嫡小姐，不知道你师父是从何知道的。” 顾思涵三言两语，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对了，你怎么对你师父也说了我们二人的事情，搞得我好生尴尬.....”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顾思涵不由得脸红。 听她说完，萧寒睿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看来莹莹并没有对阿荷发难，不过按照莹莹那丫头的性子，想必不会太轻易松口的吧。 “我师父不是外人，他人很好的。”萧寒睿解释道，又问，“对了，你说我师父带着女儿，便是苏莹莹了，你跟苏莹莹可有交集，觉得她人怎么样？” 听萧寒睿忽然问起苏莹莹，顾思涵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苏小姐啊，就是一个病美人儿的样子，不过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倒也无所谓了，闵儿说苏小姐也不喜欢她。” “闵儿？”听顾思涵说苏莹莹好像并没有对她发难，萧寒睿松了口气，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第一百七十章 宋氏来历 第一百七十章宋氏来历 听顾思涵的语气，这个“闵儿”好像与她很是相熟，这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好像从未听说过。 “啊，闵儿姑娘最近刚来京城，是于择公子的徒弟，现下也在宫里，和表姐她们在一起，于择公子是擂台赛的第三名，你知道吗？”顾思涵这才想起萧寒睿刚回京城，很多事情都不甚明了。 于择这个名字，萧寒睿是知道的，因为这次的擂台赛比以往特殊，一举有三个人脱颖而出，他知道其中之一是自己的师父，还有那四品参军谢玉，再有一个人就是他从未见过的于择了。 原来是那于择的徒弟，萧寒睿心中慢慢记下，想必是前些日子她们在擂台赛上结识的。 “莹莹那丫头性子有些别扭，你若是可以，还是不要跟她走太近的好。”萧寒睿想了想，还是告诫道，虽然苏莹莹现在没有和顾思涵说些乱七八糟的，但不代表她以后不会。 “我倒也没想和她走的近，只可惜太后娘娘方才还点了我的名字，说让我以后多跟苏小姐亲近亲近。”顾思涵虽然不明白萧寒睿话中深意，但还是回应道。 听说是太后有意让莹莹和顾思涵走的近些，萧寒睿不免头痛——他不过是去了一趟边关，回来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另外，阿荷现下显然是不知道苏莹莹对自己的感情，若是阿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现在只祈祷师父能将莹莹看管的好一些，不要让她惹是生非。 回想起之前他在江南跟随师父学习武艺岐黄的时候，苏莹莹就对他百般依恋，可他对苏莹莹却只是简单的兄妹之情，苏莹莹素来体弱多病，不能受刺激，因此他们都对她很是纵容...... 是以，他才会这么担心苏莹莹和顾思涵发生冲突，若是苏莹莹因为顾思涵出了什么事，他也一定会心有不安的。 “对了，睿哥哥，我之前给你寄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我想请你帮我再追查一下当年南越公主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吗？”忽然，顾思涵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之前是见到萧寒睿开心，加上担心爹爹，是以现在才想起来。 萧寒睿今日要见顾思涵，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虽然没有查到南越公主的更多信息，但却查到了顾夏莲的身世。 “你那庶妹顾夏莲，是不是左耳垂上又一颗红痣？”为了保险起见，萧寒睿问道。 “是啊。”顾思涵不假思索，虽然她这一世跟顾夏莲颇有一种势同水火的感觉，但上一世二人可谓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顾夏莲身上的细节，她也都十分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萧寒睿又笃定了许多，点头道，“若是情报无误，只怕你这庶妹并不是什么南越公主，而是宋氏十年前从泽州一个村落的穷苦人家抱来的。” 泽州属于大锦，但是离南越很是相近，看来宋姨娘也是从南岳那边来的，顾思涵想着，却还是有些奇怪，问道，“虽说泽州和南越离得近，宋姨娘却不可能仅仅因为这个就说顾夏莲是南越公主吧，而且......”而且，顾夏莲和宋姨娘既然能得到慕容青阳的信任，那她们说的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而且，之前睿哥哥信中也说了，他救助了南越的人，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南越公主的事情，这其中又该怎么解释呢？ “你是说南越公主来到大锦的事吧，这件事并不假，但可以肯定的是，顾夏莲和宋氏并非来自南越皇室。” “可是，那些南越的人不是说长公主逃难到了大锦吗，如果不是顾夏莲，那又会是谁？” 此话说完，顾思涵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如萧寒睿所说，顾夏莲不过是一处小村落里抱养来的孩子，那么真正的南越皇室，又会不会是自己？只是爹爹一直忠君为国，南越和大锦一直都不算友好，爹爹怎么会和南越的人，还是皇室挂上钩呢？ “要按这么说，事情也的确是有些蹊跷，不知道顾叔叔当时究竟为了什么，才同意宋氏和顾夏莲入府。”萧寒睿暗自摇头，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顾思涵就是南越遗留的皇室所生，却又想到顾庭沛的为人，应该不会和南越的人有关系，因此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听萧寒睿说完，顾思涵也觉得奇怪——爹爹这些年来对宋姨娘个顾夏莲从来都是冷漠淡然的，那么他当初有为什么要收留这母女二人，他难道不知道这二人来自南越？ 谜团越来越大，叫人毫无头绪，顾思涵恨不得拿过一把利刃，快刀斩乱麻地将一切分辨清楚。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这件事我还会继续查，知道真相大白为止，若是有可能的话，等顾叔叔回京之后，你也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兴许他才是那个能将当年所有事情解释清楚的人。” 顾思涵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爹爹才是知晓当年之事的关键人物，只是爹爹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回避这些，甚至连母亲的事情都很少提起，一个是他提起旧事会伤心，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念及女儿年幼，不想让她被陈年往事所牵绊。 虽然他们父女二人亲密，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知道，爹爹便能说出来的。 “那便谢谢你了，你刚回京城，便要帮我想着这些事情，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虽然身份之谜并未解开，但是顾思涵想到萧寒睿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自己，还带来了这些情报，她当然是感动的，再想到长公主温和慈善的眼神，她便更庆幸自己能跟萧寒睿相识。 萧寒睿微微一笑，说道，“我娘都说了，叫你不要对她太客气，那对我自然也不必那样，都是应该的。”此话说完，还不等顾思涵回府，萧寒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严肃道，“还有，你方才跟我说的闵儿姑娘和于择公子，你最好不要跟这二人走的太近，他们很有可能成为慕容青阳拉拢的主要目标。” 见他神色严肃，顾思涵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却仍然奇怪，“你怎么知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子迟到 第一百七十一章太子迟到 顾思涵原本打算问萧寒睿怎么知道于择和闵儿会成为慕容青阳的目标，却忽然有些明了了——苏青作为萧寒睿的师父，自然和武安侯密不可分，表姐之前也说过，是武安侯请了高人来京城，一定就是苏青，到时候苏青和武安侯是绑在一起的，自然不能为慕容青阳所用。 而谢玉更早便是太子的人，已经背叛过慕容青阳一次，显然不会再和他狼狈为奸。 而于择却不同，之前顾思涵便觉得慕容青阳看他的眼神不大一样。更有甚者，他还带着闵儿，闵儿虽然性子泼辣爽利，但终究是女儿家，之前慕容青阳不就是打算用结亲的方法拉拢安乐侯府和丞相府吗？ 这样一看，果然是危机四伏，闵儿和于择的处境也十分危险。 再想到太后之前对于闵儿的刻意冷落，顾思涵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难不成太子这边是有意放弃拉拢于择，让于择跟慕容青阳站在一边吗？ 仔细想想，这个猜测并非是不可能的，于择固然厉害，但是苏青和谢玉已经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人，说不定拉拢的人太多了还会出祸端，因此，于择一个人站到慕容青阳那边，对于太子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的危害。 只是......想到于闵儿毫无心机的性格，她却有些不忍心看着于择带着闵儿走上不归路。 毕竟，她这辈子是一定要对付慕容青阳的，到时候他所有的党羽都会受牵连，闵儿他们也不会例外。 是以，顾思涵开始为于择和闵儿担忧起来，他们两个并不是坏人，若是跟慕容青阳狼狈为奸，也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而且表姐那么喜欢闵儿，萱姐姐又好像对于择有意...... “睿哥哥，能不能，不要让于择公子跟慕容青阳走在一起？” 左思右想，顾思涵还是鼓起勇气，向萧寒睿问出了这句话。因为萧寒睿原本不用插手这件事，不管于择会不会投靠慕容青阳，太子他们都是早有对策，可现下......却要为了她阻止这件事，她心中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顾思涵会这般看中于闵儿和于择，萧寒睿一时间有些不快——他离京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就结识了这么多朋友？ 虽然心中略有不满，不过顾思涵提的要求萧寒睿还是想尽量满足的，便就此答应了下来，“我可以试试，不过那位于择公子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如果他执意要伙同慕容青阳一起，那我也无能为力。” 顾思涵点点头，她虽然不知道于择究竟是哪里来的人，但却明白萧寒睿所说不假，如果是他一定要跟慕容青阳成为一丘之貉，那么谁都没有办法。 然而事实证明，她此番的顾虑的确是多余了，这便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与萧寒睿见了面，顾思涵思忖着也该是回到宴席上的时候了，便吩咐秋葵再为她梳妆一番，这才告别了萧寒睿，回到宴会厅。 此时的宴席已经进行到尾声了，王珺瑶等人看到顾思涵回来，立即招手让她过去。对着皇上、太后和长公主三个人俯身行礼后，她这才回到座位上。 “阿荷，你方才说你肚子不舒服，我还以为不大严重，没想到居然惊动了太后娘娘，让你去静心宫休息，可把我担心坏了，原本想过去看看，长公主就来了，说是你并无大碍，只想安心休憩一会儿，你没事吧？”刚坐下，柳若萱便上前关切道。 而王珺瑶和于闵儿都是一副询问的眼神，顾思涵不禁心中一暖，柔声道，“让三位姐姐担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不大舒服，现在全然好了。” “那就好。”王珺瑶点头道。 一切都步上了正轨，顾思涵微微侧脸，想要看看苏青坐的位置。只见苏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位子上饮酒，苏莹莹也依旧是那般病态，我见犹怜地坐在苏青身边。 这个病美人，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睿哥哥和苏青说起她都是一副很奇怪的样子？ 正想着，却听会厅外传来一阵宦官的嗓音，“太子殿下驾到——” 不错，今日慕容青禾一直没来到宴会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现在才到，再看皇上和太后等人，脸上却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慕容青禾现在才来。 而慕容青阳见到这位太子弟弟，自然是分外眼红，眼底的恨意了然。 太子三步两步走到宴会厅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皇上和太后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皇祖母。” “你这孩子，不必如此多礼了，却是为什么现在才来，可是身体不适？”太后率先问道，眼中满怀关切，顾思涵看在眼里，却觉得踢啊后今日与平常不太相同。 以往，太后说关心人的话时，眼神有些微妙的不同...... “回禀皇祖母，是母后近日发现了一份卷宗，回忆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觉得有些蹊跷，便叫孙儿去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不过有些证据还留存着，孙儿这几日一直操办这个，今日终于水落石出，故而来晚了些，还望皇祖母和几位贵客不要见怪。” 说着，他扭身向苏青三人拱了拱手，眼神没有片刻的停顿，又扭头看着太后。 “哦？是什么陈年往事，皇后以前怎么没跟哀家说过？”太后显然被他所说的这件事勾起了兴趣，似乎是不经意道。 从始至终，皇帝没有说过一句话，但顾思涵却总觉得他眼中闪烁着一些与众不同的光芒。 太后的不经意很是自然，但顾思涵还是不由得怀疑，这会不会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想着，她更觉得有趣，如果自己猜得不错，只怕是太后和太子联起手来想要对什么人发难。反正宫中的事情应该牵扯不到侯府，顾思涵也乐得看戏。 太后问出这句话后，便轮到皇后回答了，“回禀母后，臣妾发现这件事后很是震惊，又觉得不敢置信，便跟青禾说让他查的隐蔽些，因着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臣妾就没有跟您说，免得给您徒添烦恼。”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陈年旧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陈年旧事 “那哀家可真是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皇后这样经心，还劳动了青禾？”听皇后这么说完，太后似乎对皇后所说的陈年旧事有很大兴趣，当即问道。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刚刚才到来的太子身上，包括慕容青阳和良妃。 不知为何，顾思涵眼看着身处高位的几个人，心中却觉得很奇怪，尤其是目光转到良妃身上时，更能感觉到她与平日里很不一样，良妃此人心机很是深沉，向来都是一副雍容的模样，从来不曾表露出半丝窘色。 可是今日，她看起来却有些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祖母，母后让孙儿帮忙调查的事情正是当年丽妃娘娘的事！” “什么？！” 慕容青禾此话一出，整个宴会厅里一片哗然，就连太后也是面色陡变，表情很是不善，似乎在埋怨慕容青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提起皇家秘辛。 不对，太后方才的种种表现，明显就是要引导太子说出这件事，而且慕容青禾何等精明，明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却还要在这种时候跑到宴席上说这种事，也太不符合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了。 还有皇后，就算太子一时间懵了头脑，她也应该提醒他不要在这里说啊...... 是以，顾思涵心中渐渐明了——只怕是太子、太后联合皇后，甚至是皇帝几个人在演一出戏，为的就是让那件关于丽妃的事情真相大白，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顾思涵上一世虽然嫁入皇室，成为太子妃，但对之前的宫闱秘史却没有什么了解，尤其是关于丽妃，她只知道这个妃位一直空着，成了不少昭仪贵嫔朝思暮想的位子。至于这个妃位为何一直无人继承，她却是不知道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上一世并没有关于丽妃的事情东窗事发过。 今日这场宴席，当真是办的有趣，顾思涵心中想着，又开始暗中观察在场每个人的神色举止。 皇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但是听到“丽妃”二字后脸上一动，皇后仍旧是之前那样支支吾吾，而太后已经是面露怒色，她身边的桂嬷嬷也一副惊恐的模样。 最为不同的便是慕容青阳和良妃了，他们母子二人对视着，眼底都含这些焦虑。 这些表情却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桂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了，顾思涵前世和她大了不少交道，知道这位嬷嬷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回想起上一次太后寿宴之时，这位桂嬷嬷也曾露出了这样的神色......好像是在顾夏莲将进献给太后的盛世牡丹图展开的时候，但那时候不过是转瞬而逝，现在却是有些夸张。 想起顾夏莲那幅画卷的事情，似乎也是关于宫中往事的，好像与德妃还有关系。 而今日，又是出现了关于丽妃的事情，这两件事，会否有什么关联呢？顾思涵想着，又仔细听太后等人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太后显然是发了怒，不知道究竟是恼了要将这件事情刨根问底的皇后，还是恼了说话不严谨的慕容青禾，亦或是生气这件往事的本身。 见太后问到了自己，皇后想了想，才道，“回禀母后，是臣妾偶然之间在寝殿发现了丽妃妹妹曾经赠给臣妾的簪子，睹物思人，却越想越觉得当年的事情不大对劲儿，就找到卷宗，然后让青禾彻查此事......”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亏得皇后还记得此时。”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皇上忽然说道，眼神却不在皇后身上，而是转向了良妃，“记得当年，良妃也与丽妃关系紧密，不知道可还记得这件事？” 之前看太后表情很是不满，似乎不愿提及此事，良妃原本已经有些放松，没想到皇室忽然问起她来，她自然是惊了一跳，随即稳了稳声色，镇定道，“回皇上的话，当年丽妃姐姐与臣妾如同姊妹，臣妾自是记得，只不过事隔经年，却不知该如何提起了。” 说罢，她似是不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示意皇上现在人多口杂，不是解决此事的时候。 皇上却不再理会她，而是道，“罢了，既然皇后有心，让青禾查这件事，朕倒觉得不妨听听查到的成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按道理来说，皇上应该和良妃一样，顾及现在的场合，从而不予追究此时才对，怎么现在看起来，他却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般？ 再看方才被皇帝点名的良妃，此时此刻面色已经白了几分，却仍旧强撑道，“臣妾也只知道当年丽妃姐姐是被德妃所害，其他的概不清楚，不知道太子殿下查到了什么，既然皇上想听，臣妾便也跟着听听。” 见良妃勉强同意，慕容青禾又抬头看看太后，似是在问她同意与否。 太后深思熟虑了一番，才道，“那便讲讲吧，只是让众位诰命和小姐们，还有三位贵客看笑话了。” “太后娘娘不必如此。”说话的人是谢玉，苏青和于择也没说话，算是默默同意了谢玉所说。 倒是于闵儿，觉得气氛变得奇怪，但也惧怕太后等人，不敢大声抱怨，只能跟王珺瑶挤挤眼睛，表示不满。 “根据孙儿所查到的，丽妃娘娘当年的事情，实际上并非只有德妃一人从中操办，更有其他人参与了这件事情，而德妃原本就是被人利用，实际上并不是罪魁祸首。”慕容青禾说着，目光却扭向了良妃，沉声道，“良妃娘娘兴许知道当年的个中缘由。” “是啊，良妃当年跟丽妃的感情可是很好呢，不妨给朕讲讲有什么缘由？”皇上听了慕容青禾的话，也看向良妃。 不光是皇上，现下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良妃身上。 “这......如臣妾方才所说，丽妃姐姐的事情，臣妾虽然惋惜，但并不清楚太多缘由，太子殿下这是问错了人啊，若是要知道其中缘由，将德妃找来，不是问的更清楚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十年之前 第一百七十三章十年之前 说道最后，良妃已经不再温声软语，而是狠狠瞪着慕容青禾，眼中满是怨怼。 慕容青禾却毫不在意她的眼神，冷冷地回望着她。 “胡闹！难不成这宴会厅成了京兆府，要一个个地宣证人上堂吗，良妃今日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而且还这般糊涂，莫不是因为青阳的事情急坏了身子？”太后听了此话，立刻不满道，讲良妃压了下去。 作为一个旁观者，顾思涵看的分明——既然提到德妃，那十有八九和当初顾夏莲献礼的事情是一档子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还万分惊恐，想要将此事掩盖下去的太后等人会把这件事情摊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看起来，这件事与良妃还有不小的关系。 而德妃，据顾思涵所知，这位妃子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呆在自己的冰莲宫，而且也从不受皇帝宠幸，已经失宠。 现在看来，这位德妃失宠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所说的这件陈年旧事。 只是德妃失了宠，良妃却依然逍遥法外...... “不必这样麻烦，也不需要问德妃，只需要问问此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慕容青禾冷声道，无情地反驳了良妃的辩驳，抬手一指，“翡翠，出来吧。” 话毕，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女子现了身，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已经不小了，但依旧是唇红齿白，身材窈窕，很是好看。这位翡翠原本是跟在良妃身边的，顾思涵也曾见过，没想到现在却受慕容青禾指使。 “翡翠，你！” 良妃见状，自然是比谁都惊讶，她愕然地看着翡翠，显然没想到慕容青禾会点她的名字。 翡翠却不理良妃，而是朝着慕容青禾盈盈一拜，道，“回禀太子殿下，奴婢原为当年丽妃娘娘的死作证。” “你不用怕，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慕容青禾面色依旧冷然，却放缓了语气，安慰道，“无论你说了什么，这里都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你只要说实话就好。” “是。”翡翠说着，又福了福身，这才正色道，“奴婢现在是良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十年前就被分配到良妃娘娘身边，奴婢亲耳听到德妃娘娘对良妃娘娘说她是气不过丽妃第二次怀了身孕，加上云昭公主又活泼可爱，很得皇上喜爱，若是再有一个孩子，这宫中就要没有别人的立足之地了，这才下药想让丽妃娘娘小产。” 她顿了顿，依旧是不理会良妃阴狠的神色，接着说道，“知道了这件事后，良妃娘娘却开始有意接近丽妃，二人关系愈发好了起来，没想到德妃娘娘只是想让丽妃娘娘滑胎，最后却是一尸两命，甚至害死了云昭公主。” 说道这里，翡翠适时地住了嘴，看向慕容青阳。 “可当年的事情不是已经调查清楚，是德妃不知道云昭和丽妃都对 冰荷过敏，将掺了薄荷的雪梨膏送给她们，这才导致二人死亡的吗？”太后眉头大皱，问道。 翡翠却摇摇头，道，“奴婢当初听到的原本是德妃娘娘打算在安胎药中掺入麝香和红花这几味药，和冰荷还有雪梨膏并无关系。”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思忖了一番，才道，“当年，就是良妃娘娘为德妃作证，才有了这等结论。” “住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本宫做伪证吗，本宫又为什么要为德妃做伪证，难道就是为了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面前这样说辞诋毁本宫吗，我又是为何要为了德妃如此这般？” 良妃听她说着，忽然出言反驳道，已经不复之前的故作镇定，而是真的恼了起来，说罢，她还扭头央求太后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当年跟德妃和丽妃的关系都算不错，甚至跟丽妃关系更近，根本不可能帮着德妃作伪证。” 慕容青禾忽然勾唇一笑，轻声道，“良妃可知道，冰荷过敏而死的人，一般都是像云昭妹妹那样的小孩子，像丽妃这样的成人，虽然会心慌气短，但很少会有生命危险。” “太子殿下说的也太绝对了些，丽妃姐姐身体素来不好，自然跟一般的强壮之人不大一样，所以是个例外。”良妃为自己辩驳道，她当年作证时候，并不是没有人质疑冰荷的药性，后来都是借着这个理由驳了回去。 此时的良妃早已没了之前支支吾吾，唯唯诺诺的样子，而是锐气凌然，面对着慕容青禾这个太子，也不那么尊敬了。 虽然不太清楚他们一直所谓的“陈年旧事”来龙去脉到底如何，但顾思涵还是听了出来，想必是当年丽妃娘娘极尽荣宠，引来了良妃和德妃的嫉妒，德妃原本只是想害她小产，没想到最后却一尸两命，甚至将丽妃诞下的云昭公主也陷了进去。 没想到最后却是良妃作证，证明德妃是因为不知道冰荷对丽妃的危害才送了那雪梨膏，因着无心之失，皇上心痛之余，也没有重罚她。只不过自此之后，德妃便彻底失了宠。 算起来，这位封号云昭的公主也许是皇上的第二个公主，只不过年幼早夭，因此很少有人知道，而皇上和太后不大喜欢慕容青雨的原因，很可能便是因为她在云昭公主去世不久后才诞下来...... 而皇后呢，顾思涵才不相信她与丽妃有多么情深意重，只不过已死之人，无法跟她争宠，甚至还能帮她解决良妃和德妃而已。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件事当年没能得以解决，却在十年后的今天被翻出了旧账，这究竟是为什么？现如今都能查到的证据，当年一定更容易找到才对，为什么皇后和太后选择了今天对良妃发难？ 想着，顾思涵忽然心中一震——难道是因为慕容青阳？ 十年前，太子之位并未确立，现在的皇后当时也只是贵妃，慕容青阳比慕容青禾大些，相貌才华都是齐头并进，因为这个，那时候宫中和朝堂一样，都呈现着两边倒的局势，既有支持二皇子的，也有支持三皇子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承认罪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承认罪行 想必那个时候，太后也没想好究竟是扶持哪个孙子，这才没有深究下去，看起来，他们从那个时候便开始怀疑丽妃的死跟良妃有关系了，也难怪慕容青雨和慕容青阳都不受待见。 即便是慕容青阳当了太子，皇帝也对他没有多亲近...... 想必这位丽妃娘娘，当年很是受宠，顾思涵想着，再看看皇后——就如自己刚才所想，只怕若是丽妃不死，她现在的位子也要不稳吧，不过丽妃现在却死了，不但不会争宠，还能给她除掉良妃铺好路子。 想必皇后现在的心情才是快哉美哉吧。 大厅之上，慕容青禾跟良妃仍旧对峙着，二人僵持不下，但是因为有翡翠出言作证，太后看向良妃的眼神也出现了狐疑，而慕容青阳望着自己的母妃，眼中更是恼意陡然。 这个母妃，没事干做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做什么，现在东窗事发了，不但她这个妃位要保不住，只怕就连自己也要受牵连。 想到最近的种种不顺，慕容青阳更觉得不能让良妃牵连了自己，因此一言不发，眼神阴鸷地看着良妃等人。 “这个不用良妃操心，本殿下既然奉母后的命查当年的事情，自然会查得滴水不漏，李公公，去把当年的林太医请来。”慕容青阳说着，又倒，这位林太医记性很好，虽然过了许多年，但是当年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我们不妨问问他。 良妃听到“林太医”这个名字后，眼神一瞬间有些迷离，随机愕然起来——她都不记得当年给丽妃诊断病情的太医是谁了，不过......那时候为了作戏做全套，她的确是在德妃送给丽妃的雪梨膏里做过手脚，只不过最终致命的并不是雪梨膏，而是另有其他。 当年的戏做的那么全，如今又怎么会有破绽？ 良妃想着，早已是心乱如麻，此时此刻面上也焦躁了几分，更让人看着可疑。 不一会儿，林太医便被宣了上来，他先是行礼叩见了在场的贵人，而后便开始叙述起当年的事情来。 “微臣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却是将当年丽妃娘娘的事情记了个清楚，丽妃娘娘去世后，老臣也曾检查过她和云昭公主的身体，分明看出是中了冰荷之毒，准确的说，只是食物过敏而已，并不能断定是致命之毒，但是良妃娘娘和丽妃娘娘关系甚好，总是刻意强调冰荷的事情，有总说是丽妃娘娘身体不好，所以才会致命。” 老太医顿了顿，似乎很是无奈道，“其实也是老臣学艺不精，除了冰荷过敏，在丽妃娘娘和云昭公主身上却看不出半点中了其他毒的迹象，又被良妃娘娘引导，这才断定是冰荷过敏而死。” 这一番话说完，良妃已经是嗔目结舌，她并不记得自己当年这样对太医说过，准确的说，她连当年的具体事宜都忘的差不多了，原本以为丽妃这个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不会再出现在生命中，却不成想一朝之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你......”虽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老太医说得真切，竟叫良妃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况且，雪梨膏的事情原本就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太子能这样摊开了闹事，想必是还有更多证据。 想到这里，再看看满脸阴森的慕容青阳，良妃开始害怕了——自己已经三十几岁有余，若是死了，虽然可惜，但却不如十八岁的青阳可惜。青阳从小努力修习文韬武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得到太子之位，可不能因为自己当年争宠的事情连累了他！ 况且......以皇上对丽妃的宠爱程度，自己再死不承认，到最后更有可能牵连到慕容青阳。 心中浪涛翻滚，良妃咬咬唇，忽然下定决心似的，幽怨道，“太子殿下，皇上，太后，皇后，不必继续请证人了，是臣妾做的事情，臣妾认了便是。” 慕容青禾听了双眼微眯，说道，“那便请良妃娘娘自己讲述一下当年的前因后果吧，我一个局外人，想必说的不够生动。” “当年丽妃姐姐受宠，又接连有孕，加上云昭公主玉雪可爱，很的皇上和太后恩宠，我是看着眼红，但又想到若是贸然动手，一定会被察觉出来，恰好有一日，德妃对我说她想要害丽妃小产，我便记了下来，后来发现德妃真的在这么做，我便暗中做了手脚，将致命的毒药掺进了当时云影宫的饭食里......” 良妃说着，忽然失声痛哭起来，“皇上，都是臣妾鬼迷心窍，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争风吃醋，害死了丽妃姐姐，臣妾该死，不指望皇上能够原谅我，但是青阳，他是您的亲儿，臣妾愿意以死谢罪，但还望陛下不要迁怒到青阳身上！” 皇上冷然地瞥了她一眼，道，“没想到你在朕身边这么久，却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想当年，朕还觉得你对德妃姐妹情深，不惜冒险出来作证，原来都是在为你自己掩饰！”说着，他又顿了顿，看看下手坐着的慕容青阳，道，“不过朕还没那么昏庸，在呢么会因为你的事情迁怒到孩子呢？” 听了这话，良妃刚想放心，抬头看着皇上正准备道谢，没想到却看到一双宛如深井一般不可见底的眸子，只见那九五至尊的嘴唇上下翕动着，口型似乎在说，“当年你牵连云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她是无辜的？” 猛然之间，良妃浑身一个哆嗦，被吓得不轻，可是再仔细一看，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皇帝刚才根本就没有对她说那句话一般。 看看皇帝，再看看慕容青阳，良妃一时间觉得头痛欲裂，抱头惊叫起来。 皇帝见状，立即满脸厌恶，“林太医，你看看良妃这是怎么了？” “依老臣之见，良妃娘娘是受了刺激，似乎是发了疯病。”林太医望着几近疯狂的良妃，也不敢上前去，只好说道。 之间良妃有哭有笑，吚吚呜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隐约间好像能听到“青阳，无辜”之类的言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见如故 第一百七十五章一见如故 整件事情下来，顾思涵虽然没有看到皇上对良妃所说的那几句话，但心中却已经了然——想必，这是太后和皇上准备出手打压慕容青阳了！ 之前，太后一定也怀疑丽妃的死跟良妃有关，却不轻举妄动，一定是觉得慕容青阳还有待提拔，准备看看他和慕容青禾究竟谁更适合太子的位子。可又是因为什么，才让太后下决心彻底舍弃这个二皇子的呢？ 看着慕容青禾冷然的眼瞳，她心中暗暗有了答案。 想必，是太子已经查出了那日射箭刺杀他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了吧。 放眼现在的朝局，慕容青阳剩余的心腹只怕也不多了，看起来，自己离报仇的日子也不远了。 再抬眼看看皇帝，顾思涵终于知道，她之前在皇帝纹丝不动，波澜不起的眼神中看到的那一点光芒意味着什么——那是大仇得报，为心爱之人复仇之后才应有的眼神。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皇帝当初和丽妃恩爱亲密到何种地步，但顾思涵却知道，只怕皇上这一生都不会再那样爱一个女子了，想必丽妃也一定是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吧......就像那日顾夏莲展开的那幅画卷中央站立的那位女子。 只是......今日唯一让她不解的就是，太子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解决当年的事情？毕竟今日是宴请苏青等人的日子，宴会厅里又有这么多人，他们难道不觉得不妥么？ 或者说，他们是另有谋划？ 想着，顾思涵更觉得皇室之中的人城府简直太深，竟然让她这个已经活了两世的人都无法参透。还好除了慕容青阳，她和皇宫中的贵人并没有梁子，否则跟皇室杠上了，就算是聪明如她，只怕也会身不由己。 良妃被几名身着黑衣的皇宫侍卫押下去之后，太后又向在场的人道歉一番，还说让这些年轻小姐看到了如此腌臜的事情，很对不住云云。 苏青等人自然都说无妨。良妃的事情就这样过去，现下还在场上的人，脸色最难看的就要数慕容青阳了，似乎是被这样的场面气得不轻，他此刻已经是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在埋怨谁。 “二皇子不去看看你那母妃么？”皇帝冷声道，看着慕容青阳的眼神满是不屑——虽说良妃犯下了难以饶恕的打错，但毕竟是慕容青阳的生身之母，现在看来，慕容青阳根本就不在意母子之情，心中一定只想着怎样将自己开脱干净，这样的人，居然还妄想得到太子之位，让自己将大锦的江山交给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慕容青阳听到皇上略带不满的责问，这才想起来自己现下的表现活是一个不孝子的模样，赶紧站起了身，“儿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许多事情的根本缘由，虽然母妃犯下这等大错，但她这些年也为后宫做出了不少贡献，希望父王能够......” “住嘴！”慕容青阳原本是想趁机挽回一下自己“不孝子”的阴暗形象，才说了这些话，却没想到惹恼了皇帝，“这种时候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下去吧。”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慕容青阳这般不懂四六，这种时候，居然还在这里分辨不清，难不成是专门想让来参加宴会的人看笑话吗？ 关于丽妃的事情，他们之所以要在这样的场合解决，就是为了警告今日来此赴宴的人，良妃如今已经失宠，让他们最好能离慕容青阳远一些，不要跟他成为一丘之貉。 而至于那名叫于择的男子......他最好是不要留在京城，若是留在京城，也最好不要跟太子太过亲近。 慕容青阳离开宴会厅之后，直奔良妃的寝宫，此时的他已经是满面怒容，根本难以掩盖——数算下来，他现在还剩多少张牌可以出，以前至少后宫中还有个母妃帮衬着，没想到她却因为十年前的事情被搞得现在这副境地，父皇不会饶她不说，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 想着，他原本狭长的双眼骤然瞪圆。看来，是时候将最后的王牌打出来了，只要安乐侯府一倒，朝局必定紊乱，到时候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不必为现在的事情烦扰了。 至于这个母妃......哼，只会给人添乱，他倒是不要也罢，只不过还是要在父皇面前做做样子，免得他又因为这种事对自己不满，却是得不偿失的。 “唉，珺瑶，方才打外面走进来的男子便是太子么？”眼见着事态平稳了下来，闵儿忽然小声问道。 “是啊，这就是当朝的太子，慕容青禾，你若是见了他，一定要先行礼啊。”王珺瑶说着，却见于闵儿眼神复杂，这才问道，“怎么了，闵儿？” 于闵儿却撅撅嘴，似乎有些不满，“我见过他，你忘了，我们相识的那日，你在饭店里遇到了熟人，这位就跟在你那熟人身边，你们都没有给他行礼啊。” 王珺瑶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闵儿是擂台赛开幕的时候，此时仔细一想，她说的并无差错，她们第一次说话，的确是在未央街转角处的一家小酒馆内，后来慕容澜延来了，太子和哥哥，还有柳哥哥都跟他在一起。 没想到闵儿的记性这么好...... “闵儿，别闹。”一直不曾发话的于择斥道，之前太后刻意的厚此薄彼，于闵儿看不出来，他却是看得明白，想必，大锦的皇室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来历了，这才有意冷落，若是闵儿再闹出些事端，他们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被师父这么一训斥，于闵儿自然不敢说什么，双眼却依旧望着慕容青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慕容青阳呢，也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随即回望过去，二人就这样对视起来。若是一般人，定然回偏过头来，不敢直视太子的眼睛，但于闵儿却是不然，一双明眸就这样与慕容青禾对望。 一时间，饶是慕容青阳阅人无数，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毫不遮掩，纯洁无瑕的眸子...... 不由自主地，他微微一笑。 于闵儿自然回以一笑，二人虽然从未对过话，但却一见如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入室绑架 第一百七十六章入室绑架 原本还有些娱乐气氛的宴会被良妃一事搅和的十分紧张，在场的大多都是人精，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她们不好多作关注，只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之后也就是如同平常的宴会一般，熬到未时过半，就差不多散了。 回到侯府，顾思涵依旧是有些奇怪皇上和太后今日在众人面前提起旧事，拿下良妃的事情到底是意欲何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皇室的家丑就更甚了。若说这只不过是个巧合，顾思涵却是不信的，因为太子绝对不可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皇上和太后不知道的情况下挑起这等事端。 不过，这些都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良妃倒了台，她在皇宫中的势力全然都不作数，想必以皇上的性子，良妃身后的谢氏一族，朝堂上和良妃有关的人也要遭殃，这些人都是支持慕容青阳的...... 现下良妃除了这样的事端，那些人想必是避嫌都来不及，一定会向皇上表忠心，表示自己不受任何人影响，一心忠于大锦之类。 而由于慕容青阳的生母便是良妃，与良妃有关的这一系势力一定会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这等于无形中又削弱了他的势力！ 想起之前，自己搜集到的那些罪证，已经去了他不少羽翼，现下再少了良妃这一系势力......再加上皇上近些日子好像对这位二皇子很是不满，似乎开始怀疑他的野心，只怕过不了多久，慕容青阳就难以在京中立足了。 到时候，就是自己报仇的时刻了。 ...... 是夜，顾思涵将秋葵绿篱和柳嬷嬷三人全都遣了出去，说是想要早点歇息，不希望有人打扰。 她端坐于案几之前，手执狼毫，在宣纸上不知写画着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于择的来历不是特别简单，否则何至于太后那般冷落疏离？可是于择这般年轻，又带着纯善天真的闵儿，哪里会让皇室中人都那般忌惮？ 况且，论武艺，于择公子连谢玉都比不过...... 在想到苏青身边的苏莹莹，还有苏莹莹奇怪的目光，顾思涵心中无论如何都不是滋味，更加难以入睡。 忽然，原本紧闭的门窗打开了一条缝隙，惹到屋内烛光摇曳，冷风灌了进来。本以为是柳嬷嬷临走前没将门窗关紧，正准备前去关窗户的顾思涵却猛然见看到一个人影，自是下吓了一跳，几乎呼喊出声。 没想到还不等喊出声音，她只不过是张了张口，就觉得脚下一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再加上之前她声称自己要入睡了，柳嬷嬷她们也不敢惊动她，因此离她的寝室也比较远，根本听不到屋内的响动。 昏迷前的顾思涵只有一个想法——这是遇到匪徒了么，哪里来的匪徒，竟然能躲过侯府如此严谨的侍卫？ 待顾思涵悠悠醒转之时，她已经是身在异处，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黑暗逼仄的房间，她双手被反绑着，坐在地上，好在嘴上没有堵着，她尝试着喊了一声。 “有人吗？” “人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姑娘你想见什么人？”说话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声音更是粗糙，若是仔细辨认，更能听出他口音十分僵硬，并不是京城中人。 或者说......并不像大锦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里？”稳了稳心神，顾思涵觉得现在并不是焦虑紧张，大声呼救的时候，这些人既然绑了她，就一定是别有所图，若是她大吵大闹，说不定反而不好。 那大汉似乎也震惊于这位十岁少女被绑架后的镇定，不禁谨慎起来，回应道，“这你不用管，不过，我们向来是不会为难小女子的，只要你肯配合，之后就会将你安然无恙地送回侯府。” 看来自己果然猜得不错，这些人绑了自己，果然还是别有所图。 难不成是为了钱财？ 可若是为了钱财，他们却没有必要冒险绑走侯府嫡女这样身份贵重的女子，京城中有钱的商贾很多，要比绑走她这样一个身负品级的女子可靠得多。 思忖着要不要再多问几句，却见那彪形大汉不再说话，显然是不想透露更多，顾思涵也只好作罢，反正现下最重要的并非是搞清真相，而是想办法脱身。 没奈何她虽然学了几个月的武艺，但依旧是三脚猫的功夫，如果跟一个略动武艺的女子对起阵来，她尚有几分胜算，可如今面对着能够潜入侯府，将她绑了出来的彪形男子，却是只能智取。 只是不知道，这名男子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咳，这位壮士，不知道我要怎么配合与你，你才能送我回到侯府？”想了半晌，顾思涵终于开口问道，听这男子方才所说的话，似乎对她没有恶意，倒不如在他的限度之内多问几句。 果然，那男子并没有生气，而是语气生硬的回答道，“你只需要呆在这里就好，时候一到，我们自然会将你放回去。” 听他说道“我们”，顾思涵心中有底，想必此人并不是一个人作案，而是还有同伙，或者说，这个人并不是绑架自己的幕后主使，而是另有其人。 说来也对，哪有幕后之人会亲力亲为，参与绑架和看守人质的？ 顾思涵前世和今生都住在京城，从来没有和北疆等地的人打过交道，可听这名男子的语气，显然不是一个中原人......那他会否是边疆地区来的人，如此将自己看守起来，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秋葵和柳嬷嬷她们是否发现了自己已经不在闺房中...... 正想着，顾思涵却忽然听到屋外一阵兵器打斗的声响，立刻敛声屏气，一刻钟后，便有人踹开禁闭的木门，冲了进来。顾思涵夜视能力向来一般，却是看不清来人的真实面貌。 霎时间，原本漆黑的屋子亮如白昼，似乎是为了迎接来人。 与此同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但却十分陌生，无法辨认是谁。 “原本是为了引来江南白衣，没想到却引来了他的爱徒，也算没有白费功夫，萧世子，久仰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北疆王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北疆王子 萧世子？ 瞬间出现的灯光让顾思涵原本熟悉黑暗的眼睛有些不习惯，一时间睁不开眼，却听那陌生男子说些”江南白衣“，“徒弟”之类的言语，一时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听他又说道什么萧世子，心中顿时间一片空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果然是白日里刚从边关回到京城的萧寒睿，顾思涵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惊讶。 那么“江南白衣”不就是苏青吗，江南白衣这个名字，顾思涵却是从未听说过，只能从字面上理解，看来是这个绑架自己的人想要见到苏青师父，但却阴差阳错，引来了睿哥哥。 再扭头一看，之前从未出声的男子长相十分俊朗，小麦色的皮肤、深邃的眼瞳，硬挺的鼻梁，无一不在宣示着他的活力与健康。 看起来是个习武之人，顾思涵想着，又想起方才跟自己对话的壮汉，更觉得他们不是中原人。 果不其然，刚冲进门的萧寒睿开了口，“师父托我带话，他刚入京城，就惹得北疆三王子起了如此大的兴趣，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劫走一名弱女子，这叫他感到十分荣幸。” 这么说着，萧寒睿上前两步，“只是......利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手段也未免太卑劣了些，北疆的王子尚且如此做派，贵国的风俗习惯也真是可见一斑！” 王子？ 听萧寒睿说完，顾思涵整个人都惊呆了——绑架自己的人居然是北疆的王子，既然是北疆人，又怎么会来到大锦，而且还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说来也对，如果是一般人将自己绑到这里，睿哥哥一定不会单枪匹马地闯入这里，而是带些人马前来营救。 因为王子的身份尊贵，如果闹得人尽皆知，只怕对自己的声誉也有影响，甚至很多人都会觉得既然是北疆的王子，更没有理由劫持安乐侯府三小姐......如果是那样，顾思涵未免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他说完这话，那“北疆三王子”却并没有什么动容，反而勾唇，笑的狂妄不羁，倒是之前与顾思涵对话的北疆男子不满了起来，面色恼怒地准备出言反驳，却被王子拦了下来。 “都说江南白衣不仅武艺高超，身负岐黄之术，而且更是伶牙俐齿，虽然不曾见过本尊，今日见了萧世子，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哼，不过是不屑这等背地里做事的卑鄙手段罢了。”萧寒睿说着，自顾自将顾思涵身上绑缚的绳索解了下来，就要带人离去。 北疆王子并没有出手相拦，但嘴上却说道，“我知道萧世子武艺高强，但你莫不想想，若不是我有意放行，你怎么会轻易来到这里，见到安阳郡主？”他说着，见萧寒睿脚步顿了下来，“我也知道，凭着萧世子的武艺，若想闯出去，就算我这些侍卫拼命相拦，也是拦不住你的，只不过......这位姑娘似乎功夫欠着一些，若是她受了什么伤，可就不好了吧？” 那王子说着，望向顾思涵的目光炽烈如火。 萧寒睿本就不喜欢这赫连昭，更讨厌他这样看着阿荷，便转过身，挡在顾思涵身前，冷声问道，“那昭王子到底想要如何？” “大锦向来讲究来者是客，萧世子既然来了我的地方，倒不如坐下来，和我饮几杯茶，也让我尽尽那地主之谊，你看如何？”这位三王子和他身边的彪形大汉不同，虽然都是北疆人，但他汉话讲的很是流畅，对大锦的文化也了解不少，说话颇有一股文邹邹的感觉，可是看他的神色，却毫无大锦人的谦和恭敬，而是一派狂放。 萧寒睿思忖一番，觉得若是想强闯出去，难免会对顾思涵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倒不如听听这赫连昭究竟想要什么。 其实萧寒睿早就知道赫连昭便是第一武馆的幕后之人，而且已经在京城待了很久，但是一直低调行事，因此除了皇上、太子和长公主，没有人知道北疆的三王子一直住在京城。 因着北疆和大锦十几年前就已经讲和，很久不曾开战，只有北疆每年会给大锦送来不少肥壮的牛羊、新奇的奶制品当作贡品。所以皇上虽然知道赫连昭在京城，还开办了这样一个无关，也是默许了的。 赫连昭在京城开武馆的目的，他自称的是觉得大家地大物博，人才广袤，因此举办擂台赛，想要结识武林高手云云，但是暗地里干了些什么，却是无人知晓。 太子前几日之所以能将谢玉凭空安排到擂台赛上，也是因为与赫连昭的这一层关系。 只是不知道，赫连昭低调了这么多年，为何忽然做出这等匪疑所思的事情，居然将一品郡主，安乐侯府嫡女的顾思涵劫了去，还有意将消息透露给苏青...... 想起刚一进门，赫连昭便说他想见的人是江南白衣，难不成他是对师父有什么想法不成？ “三王子之前说想要见我师父，不知道是有何贵干，如今有把我留下，又是想说什么，不如快点道来，莫要平白耽误时间。”萧寒睿坐了下来，并不喝茶，只冷声冷气道。 “哈哈哈哈。”不想赫连昭却笑了起来，并无怪罪萧寒睿不敬的意思，而是笑道，“萧世子好大的脾气，难不成平日里面对锦王和大锦太子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模样么？” “这便不是三王子需要操心的了。” 见萧寒睿一直冷着脸，丝毫不识逗，赫连昭倒也不继续说些有的没的，而是定了定神色，严肃道，“我听说江南白衣武功奇高，医术也是绝顶高明，有妙手回春的能力，因此，想请令师帮个忙。” 听他说想请苏青帮忙，萧寒睿的脸色倒没有那么难看，却依旧冷道，“原来这就是北疆皇室请人帮忙的方法，萧某今日算是领教了，真可谓是别开生面，叫人不禁称奇。” 此时此刻的顾思涵正坐在萧寒睿身边，整个人包裹在他带来的披风之中，早就没有危险了，因此并不害怕，却听萧寒睿提起绑架的事情，觉得自己应当配合，便轻轻啜泣几声。 第一百七十八章 北疆怪病 第一百七十八章北疆怪病 听到顾思涵低低抽泣的声音，萧寒睿脸色不禁黑了几分，赫连昭也有些尴尬道，“并非是我有意冒犯，我也曾给江南白衣抵过帖子，请他出来一叙，可他却从未回应过，我也是无可奈何，不瞒你说，我见令师之前给这位姑娘送过东西，自然知道她与令师关系匪浅......” “好了，这些话无须再说，只不过请三王子记住，日后无论如何不要再利用她。”萧寒睿说道，刚冲进门的那一刻，看到顾思涵被束手束脚地绑在那里，自己心中就是愤懑又是心疼。 还好这些绳索都经过特殊处理，没对阿荷的身体造成损害，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赫连昭，也不会原谅给她带来这一切的自己......不过显然这位北疆王子对阿荷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师父之前也提起过此人很多次下帖子相邀，倒不如听听他究竟有什么所求。 “那便请王子说说，不择手段也要见到师父，究竟有什么苦衷吧。” 赫连昭看出眼前这名女子对萧寒睿的重要性，心中了然，又看到萧寒睿似乎没有和自己翻脸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感激，赶紧讲述起来自己想要请求苏青办的事情。 原来是赫连昭原本身在北疆的表妹云香忽然染上了怪病，整日浑身无力，皮肤的颜色也变得透明了起来，更可怕的是她有时会陷入昏迷，一旦陷入昏迷，便跟死人无二，一睡就是三五天，虽然没有呼吸和脉搏，却是能行过来。 可没想到北疆的大夫无论如何看不好这样的病，无奈之下，赫连昭将她带到了大锦，一直安置在大红袍茶楼，期间也曾请过大夫，可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能治好，甚至连病因也查不出来。 而苏青江南白衣的名声早已在江南传开，京城中知道的人却不多，赫连昭偶然听到这个名字，便派人追查。 只可惜苏青一直不来京城，在江南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赫连昭鞭长莫及，可是云香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他自是心急如焚，就要亲自前往江南找人之际，却发现这位江南白衣自己来了京城，而且还参加了第一武馆的比武大会。 他担心是有人知道了自己在找江南白衣，因此派来了一个冒牌货想要接近他，这才同意了慕容青禾将谢玉安插进去的要求，谢玉的本事他见识过，而且也相对可靠。 没想到谢玉打败了秦追风的徒弟于择，却斗不过苏青，他这才确定了苏青就是江南白衣，后来更是发现他便是武安侯世子萧寒睿的师父。这才千方百计地想请人过来，结果却屡屡得不到结果，想尽早治好云香的他也只好铤而走险，将顾思涵绑了过来。 没想苏青没亲自来，却引来了萧寒睿...... 不过，看萧寒睿的模样，也的确是得到了苏青的真传，若是他能够答应救治云香，就再好不过了。 听赫连昭说完，萧寒睿已经是眉头紧皱——他跟着师父在江南行走了许多年，阅人无数，却是从未见过这等怪病，浑身无力就不算什么了，居然会昏迷过去，和死人一般，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看来，还是要问问师父，萧寒睿微微点头，“今日之事，我会禀明师父，也会尽快给三王子回复，希望三王子也能信守承诺，不再将无辜之人牵连进去。” 赫连昭见萧寒睿同意跟苏青商量此事，也觉得他不像是不守信的人，心中有了底，便同意放行二人。 “那便麻烦萧世子了，若是找我，只需到大红袍茶楼来，找我身边这位巴特尔兄弟就好了。”赫连昭说着，想萧寒睿介绍了方才那名汉话说不清楚的男子。 原来那人叫做巴特尔，北疆之人的名字还真是奇怪呢，顾思涵心中暗暗腹诽。 虽然赫连昭性情飞扬跋扈，但也是敢作敢为，和萧寒睿讲和之后，倒也不端着王子的架子，跟顾思涵道了歉，十分守信用地将二人放了。 离开禁锢着自己的地方之后，顾思涵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大红袍茶楼内，没想到这茶楼内居然也有那样狭小逼仄，用来囚禁别人的地方......想必之后自己再来这茶楼，心中所想一定和之前不同吧。 顾思涵想着，看了身边的萧寒睿一眼，“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绑到这里来的？” “赫连昭专门遣人向师父透露了这条消息，师父知道了，我自然也知道了，便赶快来救你，你没吓着吧。”萧寒睿问道，声音很是关切，虽然顾思涵看起来并未收到惊吓，不过...... “之前你为何哭那两声，可是觉得委屈？” 听他这么一问，顾思涵却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睿哥哥是真的把自己之前装模做样的哭泣当了真啊！ “怎么会呢，只不过是想配合你，让那三王子尴尬而已，说来奇怪，我竟没想到，北疆的皇室居然是第一武馆的主人，而且一直观察着擂台赛，真是让人想想就背后发冷。” 顾思涵说的的确不错，试想，你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却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将你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而且心中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听到顾思涵如此镇定的声音，萧寒睿先是有些放心，随即却觉得不是滋味——之前他便知道阿荷不是一般的坚强，不但要超过女子，就连寻常男子，只怕也不会有她这样的坚忍镇定。 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她居然也不害怕，能够平静以对，要知道，她可是从自己的闺房被强行掠到了方才那破地方，虽然赫连昭并未伤害她，但是也足够令人惊慌了。 不成想她居然还有心思配合自己，让赫连昭尴尬！ “你怎么可以这么坚强。”想着，萧寒睿出声道，却是微乎其微，几不可闻。 但因为夜色深沉，顾思涵还是听清了他所说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装作没听到，一路上，二人都是一言不发，知道萧寒睿将顾思涵送回侯府。 回到闺房后，顾思涵松了口气——好在柳嬷嬷和秋葵她们没发现自己消失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战事稳定 第一百七十九章战事稳定 将顾思涵送回闺房后，萧寒睿却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在屋内站着，也不说话，只看着顾思涵。 见他这副模样，顾思涵当然觉得奇怪，开口问道，“睿哥哥，你在这里是又是要与我说么？” “没事便不能留在这里看着你了么？”萧寒睿反问道，却叫顾思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睿哥哥从边关回来之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他平安回来了便是好的，“睿哥哥，你若是不赶快回府，武安侯和长公主想必是会担心的吧？” 想着，顾思涵问道，萧寒睿这么晚离府，想必长公主他们都是知道的。 “你不必担心这些，我来是想告诉你，最好离于择和于闵儿远一些，和他们走的太近，只怕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告诉顾思涵，这些事情，她是有能力自己判断的，因此没必要隐瞒。 果然，顾思涵听了这话，神色微微一变，随即问道，“为什么，他们两个......” “你在京城这么些年，应该不知道，蜀地有一名盖世高手，名叫秦追风吧。” 顾思涵的确不知道秦追风是谁，因此摇摇头。 “这个秦追风原本是人人敬仰的武功高手，但却不知何故走火入魔了，创立了一个教派，就叫追风派，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教，在当地已经是臭名昭著，提起追风教派，人人都是避之不及。因着这邪教练的功夫很是诡异奇怪，能让人失去心智，追风派跟朝廷更是对立的关系，而这于择不是别人，就是秦追风走火入魔前收的亲传弟子。” 邪教？ 听到这个词，顾思涵却好似有些印象——上一世的时候，自己就听慕容青阳说过，在蜀地有一支奇怪的教派，皇上早有想法剿灭这邪教，但是一直没能做到，因着这教派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 后来知道自己去世，这个邪教也一直存在着，想来的确很是难缠。 不过于择会是邪教教主秦追风的徒弟，倒叫顾思涵很是惊讶——于择虽然不善言谈，但却是彬彬有礼，一副贵家公子的气派，若不是武艺高强，顾思涵只怕还会觉得他是一位书生呢！ 难怪白日里太后会有意冷落闵儿，一定是知道了于择的来历，但却不好明着对付，所以只能暗地里疏远。 他们不是不想将于择收归麾下，只是这样的人，就连他们也不敢轻交往。 分析清楚利弊之后，顾思涵知道萧寒睿的确是为了自己好，因为秦追风邪教教主的身份神秘又危险，作为他的徒弟，只怕于择也不会多么好相与。 但是想到于闵儿天真的神态，真诚的表情，她又有些迷惘——如果在邪教教主身边成长，闵儿是不会有这样的性子的。再想到表姐和闵儿一见如故，萱姐姐又有些中意于择公子，顾思涵一时间心乱如麻。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表姐和闵儿姑娘十分投契，而且这样的事情，想必也不能到处宣扬，而且以表姐的性子，只怕就算知道了秦追风的事情，也会觉得和闵儿一码归一码的。”顾思涵说着，摇摇头，心中很是担忧。 萧寒睿自然看的出来，柔声道，“你知道这其中的利于弊就好，现下我们并不知道于择此番前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也不好疏远的太过刻意，你从中照看着些，想来问题不大，只是你最好不要和他们太过交心，知道了么？” 顾思涵点点头，道，“谢谢你了，睿哥哥，今日若不是你，我想必也没这么轻易从赫连昭那里逃出来。” “我早就说过，和我用不着道谢。”萧寒睿轻声道，“天色很晚了，你若不早点休息，明日精神欠佳，只怕会让你的丫鬟担心。” 说罢萧寒睿微微颔首，从窗前离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没想到自己即便是在闺房里，也会有被人掳走的危险。萧寒蕊走后，顾思涵却没有立刻睡下，而是望着窗子，若有所思——就连自己一贯认为安全的地方，也会被别人这般轻易地闯进来，萧寒睿那次闯进来，是因为他武艺高强，又了解侯府的结构。 可今日却不同，赫连昭的人居然能在侯府这许多侍卫的防守下将自己带走，足以见得自己身边根本就是危机四伏。 之前跟睿哥哥学的那些功夫，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派不上用场...... 想到这里，顾思涵觉得是时候再为自己添些防身的东西了，看来还是少不得麻烦蒋连。 翌日清晨，顾思涵原本有些倦累，想多睡一会儿，却被秋葵吵醒。 秋葵平日里总觉得顾思涵起得太早，想让她多睡懒觉，今日却这般急切地将她叫醒，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因此顾思涵虽然困倦那挨，也依旧是强撑着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了？” 只见秋葵满脸惊喜，笑道，“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今天早晨，负责收发信件的小厮带来了这个，是边关寄来的书信，虽然看不懂这些，但我听采买嬷嬷说，京城已经有人在传，边关战事顺利，侯爷过不了多久就能凯旋回京了！” 听了这话，顾思涵哪里还有困意？立刻清醒了起来，接过信件便拆了开来。 读完信中的内容，她已经是百感交集——自从边关告急那次，爹爹便很少给自己寄来这么长的书信了，一直都是言简意赅，她自然知道是边关的事情繁琐，理解爹爹。 可今日收到了好久没见的长篇家书，她怎么能不开心？ 再看信中的内容，爹爹说睿哥哥带领的人马和粮草送到后，边关的战事愈发顺利，之前在军中捣鬼作乱，烧毁军资的人也已经被萧寒睿押到了京城，想必已经着手处理了。 南越现下仅剩不多的兵士在苟延残喘，将军也身负重伤，由于将军手上，士兵的士气自是大减，这样看来的确是不久后便能回京了。 见顾思涵看完信后不知是哭是笑，秋葵有些担心，问道，“小姐，采买嬷嬷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啊？” 第一百八十章 凯旋回京 第一百八十章凯旋回京 听了秋葵的问话，顾思涵这才反应过来，想必秋葵她们也都盼着爹爹回来，这才笑道，“真是，是真的，爹爹不久后就能回京了。” ...... 一个半月后，安乐侯顾庭沛出战边关数月有余，战事终于告捷，顾庭沛带领着大批兵马，凯旋而归，而之前军中粮草被烧毁的事情，却是一直没有尘埃落定，皇上也没有继续追究。 回到京城之后，顾庭沛并不能马上回府，而是要入宫觐见，皇上又是百般嘉奖了一番，更道是安乐侯忠君为国，是难得的贤臣，因为顾庭沛早已是爵位加身，又不喜女色，皇上便赏赐了白银千两，绫罗绸缎无数。 顾庭沛南征北战习惯了，自然是不大在意这些东西，觉得金银细软之类最是无用，回府便交给了顾思涵，让她分配使用。 顾思涵倒也不吝啬给顾夏莲和宋姨娘，给落芳居也送去了不少好东西。 “小姐，奴婢斗胆问一句，落芳居那两位向来跟小姐不和，小姐为何还要送去这些？”绿篱和秋葵对此事都有些奇怪，但终究是绿篱胆子大些，开口问道。 听了这话，顾思涵并不恼，而是笑道，“绿篱，秋葵，你们二人都是女子，日后也是要嫁给人家，相夫教子的，少不得要懂些掌府的道理，我现下虽然比宋姨娘她们身份贵重，又和她们关系不好，若是刻意打压着她们，也是简单的，但我不能这么做，虽然爹爹疼我，可外人却没有这么宽容，如果有人刻意宣扬，反倒是我要落得个不仁不义，苛待姨娘和庶妹的名声，却是因小失大了。” 顾思涵这话说的不假，虽然绿篱和秋葵都是自己院子里的奴婢，但这二人都是忠心为自己效力，性格也很讨喜，若是之后许配给侍卫官家之类的人，也是要当家中的主母的，因此早点知道这些，并无坏处。 绿篱和秋葵二人都是懵懵懂懂，虽然没完全听懂顾思涵话中含义，但依旧是记在了心中。 落芳居这边，收到顾思涵分来的这许多绫罗绸缎，顾夏莲自然是百般欣喜，“看来父侯还是记得我们的，不然怎么会送来这么好的东西，啧啧啧，这匹冰锦一看就是上好......” “你这孩子，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连这些小门小户的东西都这般放在眼里，哪里有皇室大家的样子。”因着周围没人，宋姨娘嗔怪道，她现在一定要培养顾夏莲的素质，不能让她泯然众人。 尤其是这孩子功利心很重，一看到值钱的东西就双眼放光，合不拢嘴，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更没有一个公主的样子，只怕日后就算真的坐上了公主之位，也不会被人信服。 拿着手中玲珑剔透，百般精致的玉佩，宋姨娘微微咬唇。 她已经通过特别的手段联系到了南越的皇室，南越王似乎对大锦的朝局很感兴趣...... 想到南越王的回信，说是愿意承认顾夏莲的身份云云，她心中又安定了几分，只要有南越这座靠山，她和夏莲就一定能摆脱现在尴尬的身份，过上好日子。 至于这些好东西，到时候难道不是应有尽有吗？ 恍惚间，宋姨娘脑中却复又浮现了一个白衣翩然，不然尘埃的身影，心中一紧，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不管怎么说，已死之人，已经化作尘土，不需要在顾忌她了。 “对了，莲儿，现下侯爷回来了，我便去一趟书房，求求侯爷解了你的禁足，这样你以后见到二皇子总会方便许多，南越那边......也已经有了回音，我们的资本就更多了，你下次见了二皇子，底气要变的足一些，这样才能让他明白，我们在这场交易里也是占有主动权的，现下侯爷也回来了，原本要成为二皇子妃的欧阳小姐也已经身死，正是二皇子向你提亲的好时候，赶紧敲定这件事，明白了吗？” 宋姨娘啰啰嗦嗦说了许多，顾夏莲却有些听不进去——她早就有些烦了姨娘的唠叨和罗嗦，甚至觉得姨娘有时候也很小家子气，有些配不上自己公主的身份了。 “好了好了，姨娘，这些我都懂，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想必就算是在南越也是好东西，因此我才这般感叹，你不必多想。”想着跟，顾夏莲又道，“我的身份已经这般尊贵，姨娘便不要这样教育孩子似的教训我了，若是日后养成了习惯，终归是不好。” 听顾夏莲油盐不进，根本不好好听自己讲话，宋姨娘心中气结，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暗自摇头，嘴上却道，“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是非要训你，只是你有时候的举止到底还是让人担心的。” 只见顾夏莲拿起一颗红宝石仔细端详了起来，不经意道，“知道了。”实际上却将宋姨娘的一番苦口婆心抛在了脑后。 与此同时，顾夏莲这边却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究竟是谁定的破规矩，爹爹好不容易从边关回到京城，现下却是直接进宫述职，现在都酉时三刻了，却是没有回来的意思，她只觉得自己都快等成了一座“望父石”。 “小姐别着急，侯爷很快就回来了。”秋葵早就盼着侯爷能回来，但看到平日里十分镇定的小姐竟然等的如此急不可耐，心中暗笑，嘴上更是安抚道。 “唉，都酉时了，爹爹却还在宫中，等他回来，我们二人说不了多少话就要亥时了，我怎么能不着急呢？” “哎呀，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好事多磨，反正侯爷今日会回来的，哪里急在这一时半刻？”说话的人是柳嬷嬷，她知道小姐没有母亲，向来和侯爷很是亲厚，却怕顾思涵太着急上了火，这才柔声道。 几人正说着，却见看门的小厮来报，说是侯爷回府了。 顾思涵今日为了迎接爹爹凯旋，早已叫柳嬷嬷和秋葵为自己梳妆打扮，此时一身正装，十分正式，上身是暗红色立领梅花袄，下着玄色洒金缎面马面裙，头上梳着流云髻，要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稚气，添了些许沉稳。 第一百八十一章 侯府请帖 第一百八十一章侯府请帖 听说顾庭沛终于回府，顾思涵自然最是高兴，立刻站起身来，便要跑出去迎接。 “哎呀，小姐，你慢点儿。”秋葵笑道，紧跟在顾思涵身后，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出什么危险。 听到顾庭沛回京的消息，整个侯府都振奋了心神，顾庭沛前往边关，少说也有小半年了，他临去前，京城还是夏末，可回来时，变成了入冬的时节，若说阖府上下，只怕没有不想念的。 顾庭沛自然想念宝贝女儿，回府之后来不及歇息，连战袍都不曾脱下，便风风火火地前往青荷居，见顾思涵也小跑着迎了出来，他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嘴上却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穿这样的马面裙还跑步，若是摔伤了可怎么办？” 知道爹爹是关心自己，顾思涵暗自微笑，面上却做满了委屈，“爹爹一回来就骂阿荷，亏得我这般急切地等候爹爹回来，爹爹这样对我，阿荷可不依！” “你这丫头。”顾庭沛捏了捏顾思涵的鼻子，原本想将她拥入怀中，却又想起自己的胄甲坚硬，怕伤到女儿，这才作罢。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数月有余，虽然之前也互相传递过家书信件，但终究比不上正真见到亲人时的感动与欣喜。 这其中，边关多多少少发生了很多事，包括之前粮草库一事，在萧寒睿找出那名肇事之人后，发现他竟然是慕容青阳的人，顾庭沛的心中自然是无比愤恨——倒不是因为慕容青阳居心险恶，想要害他，而是因为慕容青阳之前对阿荷起了龌龊心思，却还不知收敛，居然在军中安插人手，毁了重要的军资。 害死那么多保卫边关，为家国死忠的兵士，这在他眼中是绝对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萧寒睿想必已经将此事禀明皇上，可皇上却迟迟不肯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更不肯以这件事情处置慕容青阳，想来还是不想让这个儿子就这样背上罪名。 爱子心切，顾庭沛可以理解，只是，因为这件事而死掉的几百个战士，他们的性命谁来偿还？ 想到这里，再看看自己的女儿，顾庭沛此时此刻是能感受到那些战死之人的家人心中想法的，一想这些事，饶是在激动的心情此刻也冷了大半，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事情却是不能告诉阿荷的，否则让她平白担心。 可顾思涵何等会察言观色，自然能看得出爹爹眉宇间那一点愁容，她暗自思忖一番，下定了结论——想必是爹爹已经知道粮草库时间的幕后黑手便是慕容青阳了，可是无奈，睿哥哥自从回京，只怕已经明里暗里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帝。 可是现下已经过了一个半月，皇上却没有任何动作，更是绝口不提这件事情，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皇帝有意包庇慕容青阳，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唉，可是谁又能改变这九五至尊的想法？ 是以，顾思涵看着爹爹难受，却是无能为力。 不过......她可以肯定，慕容青阳不是这么轻易罢休之人，想必他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太子之位夺过来，而且恐怕他的野心还不止如此，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稳拿太子之位的时候跟自称是南越公主的顾夏莲勾结了。 因为太了解，顾思涵完全不担心慕容青阳会有个好下场。 只要他想的一切办法都不能达成目的，那么他就一定会选择非常手段，逼的皇帝想不废了他都不可能。 放眼看看现在的朝局，只怕是慕容青阳想不犯皇上的大忌都难了。 “爹爹，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阿荷很想你的。”顾思涵轻轻将手放到了顾庭沛的胸甲之上，“之前睿哥哥从边关回来，我见他被风霜磨砺的很是沧桑，心中更加担心爹爹了，还好爹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说着，顾思涵也心中动容，微微带了些哭腔。 见女儿这样的表情，顾庭沛心中虽然烦闷，但也因为见到顾思涵而驱散了不少阴霾，柔声道，“阿荷乖，不哭啊，爹爹这不是没事吗？” 顾思涵点点头，道，“阿荷才不哭呢，阿荷是爹爹的女儿，不会轻易落泪的！” 这话着实是说到了顾庭沛心坎里，他原本就是武将，从来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现下看到女儿也如此坚强，虽然心中难过，却不会轻易落泪......果然是他的女儿，是白虞留给他的好女儿！ 说起来，这些日子还真是多亏了小睿，将阿荷看顾的很好，后来也是小睿冒着危险前往边关运送粮草，想到萧寒睿，顾庭沛这才想起今日收到的帖子，说道，“对了，武安侯明日会在府上设宴，说是要为爹爹接风洗尘，邀请我们父女二人一同参加，阿荷可愿意？” 听说是武安侯的宴会，顾思涵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到底，只是想到苏莹莹......她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苏青和苏莹莹因为和萧寒睿的师徒关系，和跟武安侯的朋友关系，自打擂台赛结束后便一直住在武安侯府，想必苏莹莹明天也在......不过，自己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苏莹莹的事情，倒也不用惧她，想着，顾思涵笑道，“当然愿意了，武安侯是爹爹的朋友，长公主也很喜欢阿荷，阿荷自然愿意去了。” 顾庭沛和武安侯本就是相交多年的挚友，这时候问顾思涵的意愿，本就是象征性的，现下看到顾思涵也很乐意去，心中自然高兴，想到萧寒睿对顾思涵的百般照顾，他又说道，“对了，小睿这些日子对你很是照顾，明日.你见了他，一定要当面感谢一下，知道了吗？” 虽然顾思涵早就私下感谢过萧寒睿，但毕竟跟明日那样正式的感谢有所不同。 “不过明日到底是有外人在，因此不要将你们私底下的事情说出来，虽然你和小睿是清白的，但是难保不会有人从中捣乱，明白么？”顾庭沛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诫顾思涵一下，虽然他并不希望女儿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不过有些时候，却是由不得人。 顾思涵自然早就知道这个道理，此时欣然同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父女赴宴 第一百八十二章父女赴宴 因为父女数月未见，二人都很是想念，顾庭沛便拉着顾思涵说了很多话，直到临近亥时，顾庭沛才说明日还有事，让顾思涵好好休息，自己则一身战甲地回到院子，准备换衣梳洗。 这几个月，对于顾思涵来说，仿佛一场梦境。不过现下恶梦初醒，爹爹方才还站在身边跟自己说话......想着，她心中感到无比安宁，睡的也要比平时更加香甜。 次日一早，顾思涵便被柳嬷嬷唤了起来，给她梳洗打扮，准备前往武安侯府赴宴。 “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发型？”说话的人是绿篱，她这几日看了几本关于束发的杂书，对各式各样的发髻起了兴致，是以，最近为顾思涵梳头的人一直是绿篱，只要不出门，基本是每日都会换个花样。 “梳个看起来成熟一点的。”以往，顾思涵只要出去见人都会刻意装扮得稚气一些，今日却装扮得成熟了起来，不免叫人奇怪，可是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绿篱自然知道不该多问。 “那就给小姐梳一个‘双刀髻’好了，奴婢还没见小姐梳过这样的发型呢，恰好之前宫中赏赐给侯爷的金玉头面，搭配起来正合适。”见顾思涵没有反对，绿篱很快就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不一会儿便将顾思涵打扮得十分利落漂亮。 这种双刀髻的确是年轻女子不常梳的发型，而且很挑人，若是人长的老气，便会愈发显老，不过在顾思涵头上还算不错，和她整个人融为一体，相得益彰，不但不显老，还掩盖了她原本的稚嫩之气，加上顾思涵的灵魂成熟，因此看起来气质十足，别有一番风韵。 为了搭配这个发型和头面，秋葵拿出了一件深青色织锦缎礼服，让顾思涵整个人显得十分正式。 见到顾思涵这副打扮后最为惊讶的人，便是许久不曾归家的顾庭沛了，昨日见到的女儿虽然穿着正式，但是周身仍然散发出一股孩童稚气，可今日却全然不同，虽然依旧是稚嫩的脸蛋儿，气质却迥然不同。 打量了半晌，顾庭沛这才笑道，“不愧是爹爹的阿荷，穿什么都好看。” 听了这话，顾思涵似乎有些羞赧，微微低头应了一声，也不说话。 其实她今日打扮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因为是私家的宴会，她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完全可以继续表露出自己的稚气，将年幼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的特点烘托出来，这样就算她不小心犯了错，也可以仗着年幼减轻惩罚。 可这一次，她却不想这么干了，最大的原因还是苏莹莹。虽说苏青和睿哥哥都没告诉她具体原因，但她却还是能看出来，苏莹莹对自己有敌意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萧寒睿，因为苏莹莹从小体弱，萧寒睿又在苏青身边学习，一定对她有些照拂，而苏莹莹又很少遇到其他男子，所以会对他有男女之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情感，在萧寒睿有了喜欢的女子之后应该打消了才是，怎能不但不打消，反而还要加以挑衅呢？ 苏莹莹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出落得玲珑有致，自己则像个小孩子一般，这是她的弱势，因此，今日她想将这弱势的一面掩盖起来，虽然不至于跟苏莹莹持平，但好歹也不要相差太多。 来到武安侯府，顾思涵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长公主和武安侯夫妻二人。 不得不说，武安侯和长公主自打成亲以后，一直很是恩爱，武安侯从不曾纳过妾室，但却并没有背上惧内的名声，因为她是真的只专注长公主一个人，后来京城中传扬萧寒睿身患怪病，一直在外寻医问药，武安侯也未曾再要孩子，如此看来，萧寒睿是武安侯府的独生子，只是不知道张工还会不会再给武安侯添儿女了。 “小阿荷终于来了，自打上回在宫中见了一面，我们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姑母很是想念你呢。”说完，长公主又望向顾庭沛，郑重道，“欢迎安乐侯凯旋，今日的宴席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的，也表达我们夫妇二人对你的敬仰之情。” 的确，在疆场上厮杀的人是最值得崇敬的，只可惜偏偏有人不懂这个道理，非要因为一己之利残害他们！ 顾庭沛想着，心中又充满了对慕容青阳这个二皇子的不屑。 “长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之前若不是小睿临危受命，带着粮草和兵士赶赴边关，只怕我们也不会打出这样好的战绩了。”顾庭沛这话毫无敷衍之意，他是真的很感谢萧寒睿这个孩子，虽说他们之前关系也算不错，不过却是这一次，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萧寒睿的情谊。 毕竟当时谁都不知道粮草库被烧毁究竟是谁从中操控，更没人知道皇上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因此这种时候站在中间，不做出头鸟才是最可靠的选择。小睿却没有这么做，一人扛起了这样重大的责任。 不管他是因为跟自己的交情也好，亦或是跟阿荷的关系也罢，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女婿，都是很好的。 “好了好了，我们都是熟人，就不需要客套着许多了。”武安侯在宫中的时候向来是一言不发，整个人十分严谨，不过见了相交多年的老友，又是自己家摆的宴席，就变得不拘小节很多，他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顾庭沛父女二人请了进来。 因着今日的宴席，武安侯也花了不少心思，整个宴会厅布置的是得当。 待得顾思涵步进宴会厅，很快便惹来了下人们惊艳的目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安乐侯府三小姐，也难怪主母那样的人会对这个女子赞不绝口，无论是模样还是气质，都不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所能拥有的。 若说是这小姐早熟，但她却没有一种小大人的别扭之感，而是十分和谐...... 这样的人，想必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之前一直听阿荷说过，安乐侯府有个小阿荷很是讨人喜爱，今日一见，果真是不虚此言，小阿荷，你且过来让我看看。”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何方神圣 第一百八十三章何方神圣 虽说从未见过，但顾思涵却也知道说话之人是武安侯的母亲，萧寒睿的奶奶，因此十分乖顺地两步上前，微笑道，“见过老夫人。” “好，好，我见这孩子眉眼清灵，眼中一股灵动之气，又是个美人胚子，想必是越长越讨人喜欢。”萧老夫人说着，又道，“凌峰啊，睿儿和那位苏青师父，还有莹莹小姐怎么还不过来，难道是要让客人久等吗？” 听说萧寒睿此时此刻正跟苏莹莹在一起，顾思涵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么些天，苏青都带着女儿住在武安侯府，他们几人本就相熟，萧寒睿回京后苏青和苏莹莹也只怕很想念他。如此一来，这三人难得相聚，自是十分亲密吧...... 想着，顾思涵却忽然一个激灵——从什么时候起，打算在这一世看淡一切，只为了复仇的自己居然也有了这般在意的东西，而且依照刚才的所思所想，自己恐怕是吃醋了吧。 一瞬之间，她只觉得哭笑不得，原本重生后的她应该是最淡薄爱情的，毕竟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已经足以诉说爱情这种东西有多么的不可靠，可没想到她却还是在萧寒睿面前折了腰，原本她觉得男人三心二意一些是正常的，可现下，心中居然这么难受！ 萧老夫人说完后，武安侯赶紧回答道，“小睿这孩子，今天不知道为何这般磨蹭，让母亲着急了，我一会儿定会好好教育他。” “哎，睿儿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教育，想必是有什么事，这才不来，我倒是不着急，只是担心两位客人会觉得不妥。”萧老夫人笑道，又问顾思涵，“小阿荷，可不要怪罪你萧哥哥啊，我代他给你和安乐侯道个歉。” 顾庭沛纵然坐拥十万重兵，又身负要职，爵位加身，但还是要估计大锦“尊老爱幼”这一品行的，况且他和武安侯相交多年，早已经将萧老夫人看做了自己的长辈，哪里有让长辈给完备道歉的道理？ 是以，顾庭沛携着顾思涵，父女二人微微欠身，“老夫人说笑了，莫不说我不会责怪小睿，就算我确有不满，也跟您老人家没关系，您便把我们当作晚辈就好了。” 待萧老夫人点了头，长公主才上前请顾庭沛和顾思涵二人入了座，几人坐在宴会厅，只等萧寒睿和苏青、苏莹莹三人了。 原本，这三个人一同迟到，就叫顾思涵心中不大乐意，现下更是确信了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更是有些难以平衡——究竟是有什么事，能让这三个人迟迟不来，能将睿哥哥和苏莹莹绑在一起，也不来见自己？ 想到一个半月前睿哥哥连夜跑到大红袍茶楼营救自己，顾思涵又觉得萧寒睿不会是这样撒心二意的人...... 没成想过了不到一刻钟，便有小厮急匆匆地跑了来，来到老夫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想是跑着过来的。见这小厮眼熟，顾思涵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却发现此人赫然是萧寒睿身边的侍从萧来。 只见那萧来神色慌张，喘了半晌，这才说道，“老夫人，侯爷，夫人，还有二位贵客，莹莹姑娘身体有恙，需要世子在一旁施针调养，因此不能按时前来赴宴，还望二位贵客得以谅解。” 萧来说着，还有些胆怯地看了顾思涵一眼。 因着是萧寒睿身边的贴身侍从，他是知道世子与顾三小姐关系匪浅的，想来，再大度的女子都不会允许自己中意的男子和别人这般亲昵吧...... 听了这话，顾思涵心中瞬间便有些凉——谁不知道萧寒睿的医术是跟苏青学的，现下苏莹莹有恙，不是苏青施针，却是萧寒睿施针，这怎能说得过去？若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她却不信萧寒睿能做到苏青做不到的事情。 说到底，还不就是苏莹莹想要将萧寒睿留在身边么？ 其实苏莹莹怎么做，顾思涵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萧寒睿自己的想法，她不信他看不出苏莹莹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在宫中见面的时候就那般警告自己了，那他究竟是为什么，明明看出苏莹莹对他有想法，却还是这样顺她得意呢？ 这叫她很是接受不了，就算上一世慕容青阳除了她还有侧妃，还有几个同房，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排斥感。却是如今，萧寒睿和师妹关系亲近了些，她就受不了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能烂在心中，表面上是不能表露的，虽说她和萧寒睿的情谊在这些人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但是因为这点事情就心生妒忌，只怕会让人觉得自己小家子气，更会觉得她以后会不给丈夫自由。 大锦婚姻向来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只要是稍微有些财力，养得起小妾的男人，都会纳妾，人们早已见惯不惊。在京城生活了这许多年，唯独没有纳妾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二叔和武安侯了。 就连爹爹，也有宋姨娘那个有名无份的妾室。 “无妨，既然小睿他们不能过来，那我们便不等他们了，谁知道这一套针法多长时间才能施完？”长公主说道，心中也有些不忿，睿儿之前不是很喜欢小阿荷这丫头吗，怎么今日却这样不懂事，居然还要给莹莹那丫头施针。 且不说苏莹莹很有可能是故意装病，就算是真有病，难道苏青不会施针？ 长公主的想法和顾思涵差不多，都有些不理解萧寒睿今日的做法。武安侯和顾庭沛这两个男子脸色却有些难看——武安侯是因为他觉得这毕竟是家事，一男一女相处在一起，还有施针治病这样的亲昵举动，若是被人听了去，终归是不好的；而顾庭沛却是有些奇怪，萧寒睿对女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除了阿荷，更是不会轻易给别的女子上药施针之类，今日居然给这位叫苏莹莹的孩子...... 之前他觉得小睿对女儿有意，还想过将顾思涵许配给萧寒睿，和武安侯府亲上加亲，但今日，他却有一种自己之前想错了的感觉。只不知道苏莹莹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法开口 第一百八十四章无法开口 顾思涵和长公主猜的不错，苏莹莹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今天早晨头疼不堪，一直缠绵在床榻之上，苏青原本给她施了一套针法，却是没什么用，无奈之间，正逢萧寒睿前来他们居住的院子，听说苏莹莹头痛难耐，便打算试试新研究出的针法管用与否。 说来神奇，苏青的针法在苏莹莹头上都不管用，却是萧寒睿这一套针法能让苏莹莹缓解头痛，但只要萧寒睿稍微离开一小会儿，便又不行了，因此只能不停地施针，萧寒睿这才走不开。 但实际上，苏莹莹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般，头痛难耐，而是知道顾思涵今日要来武安侯府赴宴，这才故意为之，说自己身体不适，想要留住萧寒睿。 萧寒睿和苏青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苏莹莹自小便被这二人惯坏了，因此即便是场合不同，他们也依旧是惯着她的。 想到顾思涵，萧寒睿心中隐隐抱着些愧疚，但想到阿荷宠辱不惊，波澜不起的性格，又觉得兴许她根本就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望着自小体弱多病，动不动就缠绵病榻的小师妹，他还是选择留下来。 是以，待到萧寒睿一行三人来到宴会厅的时候，宴席已经进行了开来，武安侯看到他后，表情自是不好看，“小睿，你怎么明知道有客人来，却还要拖沓这样长的时间，难不成是不想见客吗？” 听武安侯训斥萧寒睿，苏莹莹立刻不干了，原本如同弱柳扶风一般，依靠着苏青，现下却是向前走了两步，微微带喘道，“伯父，这不能怪师兄，都是我不好，偏生在这个时候头痛，爹爹的针法不得用，只有师兄才能帮我缓解，因此才耽搁了这许多时间......”说着，她还扭头对顾思涵和顾庭沛二人屈膝表示歉意。 “还请二位贵客不要怪罪，师兄都是为了我才这样......” 不管是顾思涵还是顾庭沛，都不喜欢跟萧寒睿如此客套，原本已经是很亲近的关系，为什么却要因为这个苏莹莹变得疏离复杂？ 顾思涵没有说话，却是顾庭沛先开了口，“不必，小睿与我是忘年之交，早已是挚友了，朋友之间，哪里有这样客气的道理，既然是有事在身，迟来一些也是无妨的，萧兄便不要这般恼了。”说着，他顿了顿，才道，“只不过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却叫小睿师兄，难道是......” “莹莹是在下的女儿，小睿是在下的大徒弟。”苏青见状，上前说道，他可以看出来，顾庭沛对莹莹已经有些不满了，苏莹莹虽然是他的女儿，但从小被宠着，未免有些小家子气，恐怕在说些什么不好听的，会让安乐侯跟武安侯之间出现裂痕。 “阁下想必就是安乐侯爷了吧，久闻安乐侯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久仰久仰。”说着，苏青拱了拱手。 苏青不是京城中人，也未曾入朝做官，因此虽然儒雅，但说话终究还是有些江湖之气，倒叫顾庭沛很是受用，虽然不大喜欢看起来阴阳怪气的苏莹莹，但依旧是对苏青他们笑脸相迎。 “既然如此，几位不如快点入座吧，之前少了几位，我们都觉得这宴席缺了些什么。”顾庭沛说着，萧老夫人和长公主自是附和道。 现下桌子上只空余着三个座位，是连在一起的，原本应该是苏莹莹挨着苏青和顾思涵坐，萧寒睿则坐在武安侯旁边，不成想苏莹莹却率先坐在了中间的位子之上，也就意味着，无论萧寒睿坐在那里，都会在她身边了。 “苏小姐何不挨着小阿荷一起，你们两位都是同龄的少女，坐在一起，正好能说说话儿。”萧老夫人自然觉得这样不妥，开口道。 没想到却是萧寒睿开了口，“师妹向来体弱，不见生人，因此很是怕生，只怕她是不愿意跟顾三小姐一起坐的，就坐在这里吧，我和师父也好照应着些。” 听萧寒睿本人都这样说，别人即便觉得不妥，却又能怎么样？ 是以，苏莹莹便就这样理直气壮地坐在了萧寒睿身边。 长公主想到顾思涵还在这里，不免有些担心，但无奈现下的场合并不适合太过关注她，也只好偷偷瞥了一眼，却见顾思涵表情如常，毫无异样，似乎苏莹莹跟萧寒睿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难道这孩子真的这般大度，觉得即使这样也无所谓？长公主心中有些疑惑，却不知道该如何解惑，只好别过脸去，和萧老夫人说些什么。 整场宴席下来，武安侯和顾庭沛二人聊的最是尽兴，接近尾声，二人都有些醉意，说话也不像之前一般严肃了。 “顾兄，你已经有些醉了，倒不如今日在我府上留宿一晚，请苏先生给你开一服醒酒汤，明日再回府上吧？” “这......”顾庭沛显然有些动心，他和武安侯从小相熟，二人还是弱冠小伙的时候就曾经在武安侯府留宿过，如今，倒也真有那几分怀旧的心思，只不过......“这得问问我家的阿荷了，阿荷向来有择床的毛病，不知道愿不愿意在武安侯府留下？” 顾思涵何尝看不出爹爹是真心想留在武安侯府，她虽然看到苏莹莹和萧寒睿二人亲密了有些不舒服，但终究可以忍受，因此微微一笑，颔首道，“阿荷这毛病不严重，全凭爹爹做主。” “好！”如果没喝醉，顾庭沛兴许不会同意在这里留宿，但今日本就有些醉意，因此听顾思涵没有意见，立刻便同意了下来。 宴席结束之时，已经是未时多一点了，顾庭沛和武安侯二人却还想继续饮酒聊天，便让顾思涵她们这些孩子先回去休息。 “苏小姐现下居住的苍霞院还有一间客房空着，小阿荷和苏小姐都是女子，不如就让丫鬟婆子们将另一间房子打扫一下，两个人都住在苍霞院吧。”萧老夫人想起苍霞院还有住处，便提出让顾思涵和苏莹莹住一个院子。 萧寒睿本就不愿意让顾思涵和苏莹莹走得近了，之前阻止苏莹莹换座位也是这个道理，现下原本想出言阻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个院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个院子 顾思涵倒是无所谓，她虽然介意苏莹莹有意在自己面前跟萧寒睿亲近，但也知道苏莹莹这样的性子，以及各方面的经历，是远远斗不过自己这个饱经风霜之人的，只是......看萧寒睿会站在哪边了。 而苏莹莹呢，她巴不得能跟顾思涵住在一个院子，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师兄撒娇，还能被这丫头看见，何乐而不为？ 若说顾思涵原本还不太确定苏莹莹是真的对萧寒睿有意思，这才对自己有敌意的话，现下却百分之百确定了，她甚至能琢磨道苏莹莹心中想法——无非就是在她面前借着师兄妹的名义亲近，知道自己忍不了的那一天，到时候自己和萧寒睿闹起了矛盾，便是她钻空子的良机了。 来到苍霞院中，丫鬟婆子们早已打扫干净的房间内，跟随顾思涵一同来到武安侯府的秋葵和绿篱便发泄起了不满。 “之前演戏之上，那位苏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男未婚女未嫁是要避嫌的嘛，居然还和萧世子那般亲近，莫非不知道小姐......” 绿篱话说了一般，却被秋葵打断，“绿篱，你胡说什么呢，小心小姐再恼了你，把你留在武安侯府，一直服侍苏小姐！” 虽然知道顾思涵不可能将自己留下来伺候苏莹莹，但绿篱也意识到自己即将祸从口出，赶紧改口道，“苏小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我可不要去服侍她，那病怏怏的样子，更难伺候！” 屋子不大，顾思涵当然听得到这两个丫鬟所说的一切，她听得出来，秋葵虽然不和绿篱那般说的明了，但也是对苏莹莹有所不满的，这两个丫头对自己倒是忠心，只不过说的话实在有些露骨，若是被什么人听到，虽然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也未免不好。 “你们两个，在背后嚼人舌根就这么快活？” 听顾思涵发了话，秋葵立刻便闭了嘴，绿篱则是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说什么——小姐呀，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畏首畏尾，难道她就看得惯那苏小姐了吗？ 虽然不及秋葵聪慧，但是绿篱也早就看了出来，苏莹莹对小姐有敌意，更对武安侯世子有情，正因为这样，她才会那样反感苏莹莹这位病美人。 顾思涵微微叹气，虽说对付苏莹莹，自己的手段可谓是绰绰有余，但是......想到萧寒睿一脸担忧地为苏莹莹施针，面目心疼的为她把脉，顾思涵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知道睿哥哥是否真的喜欢苏莹莹，如果他们两情相悦的话，她不介意让贤。 可今日自打见面，萧寒睿对她就是一副疏离的样子，叫她猜不透。 不顺心的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正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顾思涵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却是沉稳的秋葵。 “哎呀，秋葵姐，你怎么这样一惊一乍的，你别怕，我将它赶了出去！”接着说话的人是绿篱，她似乎不是很惊慌，而是胸有成竹，说是要保护秋葵，听起来豪情万丈。 顾思涵心下奇怪，虽然有些乏累，但还是睁开眼睛，却看到是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儿闯了进来，秋葵天生惧怕这些带毛的小动物，此时此刻更是瑟瑟发抖，绿篱则从多宝阁上拿起了笤帚，此时正在驱赶那猫儿。 仔细一看，这猫毛色细腻，体态臃肿，根本不是寻常野物，想必是有人饲养的。 想清楚这一点，顾思涵正准备开口，“绿篱，快快住手......” 不成想，绿篱停手的一瞬间，却有一个女子推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看到的正是绿篱手执笤帚，面目狰狞地驱赶猫儿的景象，立刻尖声道，“哎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居然要打死莹莹小姐的猫儿，就算小黑不小心闯了进来，你们也没必要这般......” 顾思涵被她这一连串尖声尖气吵得头疼欲裂，冷声道，“你是谁，是苏小姐什么人？” “我......我是莹莹小姐的贴身侍女，我叫鸿雁。”鸿雁被顾思涵忽然的问话吓了一跳，也有些惧怕她冷然的神色，但是想起小姐说的话，又听顾思涵提到苏莹莹，以为是顾思涵惧怕自家小姐，立刻就不怕了，提高了声音道。 “果然不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奴婢，连话都不会说。”没想到顾思涵却突然变得十分严厉，秋葵和绿篱都吓坏了——要知道，小姐平日里可是从不对别人说粗话的，今日却说这个鸿雁没有教养...... 鸿雁见她画风突变，愣了片刻，便回应道，“顾小姐不要欺人太甚，明明是你的丫鬟要打死小黑，你怎么却反倒说我没有教养？” “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张口闭口都是你呀我呀的，还不是没有教养？”顾思涵站起身来，两步走到鸿雁面前，她虽然比鸿雁个头矮，但气势却不知强了多少倍，鸿雁也只得被她逼的后退几步。 “兴许是江南的规矩与我们京城不一样吧，亦或是苏小姐原本就平易近人，因此才没告诉身边丫鬟这许多规矩。不过无论怎样，入乡随俗都是应该的，秋葵绿篱，你们两个也向这位鸿雁姑娘学着点儿，知道了？” 之前鸿雁看到小黑被绿篱拿着笤帚驱赶，本就是准备按苏莹莹所说的，将这件事情闹大，因此称呼上才有些逾矩，结果顾思涵却毫不理会这件事情，而是咬着称呼问题，死活不肯松口，甚至还授意秋葵和绿篱以后对苏莹莹也不能恭敬。 鸿雁哪里斗得过顾思涵，正着急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听屋外传来娇柔的一声呼唤，“鸿雁，小黑可在这屋里？” 接下来便是一阵吱吱呀呀推门的声音，只见一身紫衣的苏莹莹满脸病容，却好似进了屋子才想到顾思涵也在这里，道，“顾小姐，师兄送我的猫儿小黑，一直便喜欢这间屋子，因此会跑到这里玩，还请顾小姐不要......” “哎呀，小黑果然在这里，快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鸿雁欺负了你，你怎么的这样萎靡？”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肯海涵 第一百八十六章不肯海涵 苏莹莹嘴上说着鸿雁，实际上谁会听不出来她意在手执笤帚的绿篱？ 果然，鸿雁听苏莹莹点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委屈道，“小姐，您这回可是冤枉了奴婢，小黑一直喜欢到这间屋子里来，奴婢就来找它，没成想就看到这位绿篱姑娘拿着笤帚，似乎是要将小黑打死啊！” 一听绿篱要将心爱的小黑打杀，苏莹莹怎能乐意？瞬间就变了脸色，看向顾思涵，问道，“顾小姐，小黑虽然顽皮了些，之前一直喜欢这间屋子，它是不懂事的，如今不小心冒犯了你，可你的侍女这般作为，未免有些不人道吧。” 看吧，这个苏莹莹虽说体弱多病，但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猜刚搬进来，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她就跑来找麻烦了，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思涵双眼微眯，似乎有些奇怪，“苏小姐看到绿篱下手打那猫儿了？” 这话一问，苏莹莹一时间有些微怔，却说道，“我虽然未曾亲眼看到，但是鸿雁却看到了。” 没想到顾思涵听她如此说，便更加奇怪了，“鸿雁，你看到了吗？” 其实鸿雁也没看到，她进屋的时候，顾思涵已经喊绿篱停手，而且绿篱原本就没有下狠手去打那只叫做小黑的猫儿，因此猫儿只不过是受了惊吓，身上并未受伤，更没有什么要将它打死的说法。 是以，鸿雁却不好说自己是亲眼看到，只能支支吾吾，而她吞吐的模样，根本就是说明她原本就什么都没看到方才只不过是一派胡说罢了。 苏莹莹心中暗暗恼怒——这个鸿雁，怎么不看清楚了就胡说，现下又不敢撒谎，这下好了，顾思涵完全可以为绿篱开脱，今日她们安排的这出戏码哪里还有什么用？ “这么说来，是鸿雁姑娘也没看到绿篱拿着笤帚在干什么了吧。”顾思涵见主仆二人都不说话，自顾自道，“我的两个丫鬟之前原本在打扫多宝阁，没成想被这只猫儿忽然闯入，不但吓了两个丫鬟一跳，也吓了我一跳，没想到鸿雁姑娘进来之后就打打杀杀说个没完，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盼着萧世子送给苏小姐的猫儿快点死掉呢！” 顾思涵说着，嘴下毫不留情，之前鸿雁的确惹恼了她。俗话说，尤其主必有其仆，想必是苏莹莹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所以这个鸿雁也就以为她顾思涵当真是软柿子，这样的人，她又何必留什么情面？ 鸿雁一听，瞬间便慌了神，惊恐道，“小姐明鉴，这跟奴婢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奴婢只不过是看到小黑在这里，绿篱手里又拿着家伙，这才误以为......” 苏莹莹何尝不知道顾思涵是有意如此说的，当然也不会真的相信，现下看到鸿雁诚惶诚恐的模样，倒像真以为自己会怪罪她一般，再想起之前她办的蠢事，心中更是不快，只觉得这是个实打实的蠢材了。 “好了，你不必解释，今日之事，的确是冤枉了顾小姐，希望顾小姐海涵。”苏莹莹说着，只想快点了结了这件事情，便有些不耐烦道。 她能这样说，自然是觉得顾思涵会顺坡下驴，就此结束此事。 没想到顾思涵却并不打算如此，而是话锋一转，有些恼道，“苏小姐好歹也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些时日，自然知道整个院子的格局，之前你们都说了，是这猫儿一直喜欢这间屋子，这才总是跑到这里，明知如此，你们却还是不好好看管自己的猫儿，跑到这里冲撞了我，若单是猫，也便罢了，可这鸿雁姑娘却还要跑来叫嚣，搅得我不得安宁，我又有什么理由海涵？” 苏莹莹本以为顾思涵会顺着自己的话说，来彰显她的宽容大度，却没想到她居然扭转局势，反将了自己一军。 自从她听爹爹说起萧寒睿喜欢上了安乐侯府嫡女顾思涵，又了解了顾思涵的其他信息之后，便一直觉得她只不过是嫩草一棵，因此虽然心中反感，但却没将这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甚至不知道萧寒睿究竟是什么原因看上了她。 现下，苏莹莹想不正眼看顾思涵都不行了，她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顾思涵已经换下了之前宴席上的那身衣裳，穿着一条齐胸衫裙，梳着最普通的双丫髻，若不是眉眼清秀，肌肤似水，长相要好一些，简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样一看，苏莹莹又多了几分底气，笑道，“顾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只不过是姐姐一时繁忙，没注意到小黑跑到这里来了而已，况且姐姐我方才也道了歉，你若是一直抓着不放，未免有些不好吧。” “不知道苏小姐有什么繁忙可言，难不成萧世子师父的女儿在武安侯府上还要做活不成？”顾思涵反问道，声如炒豆，跟苏莹莹的细声细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顾思涵得理不饶人，而且还这样理直气壮，苏莹莹忽然心中一动，却有些委屈道，“顾妹妹若是非要得理不让人，我却也没什么办法，但我还是有心与你好好相处的，不知道顾妹妹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不知道。”顾思涵双手抱胸，将脑袋扭向一边，看起来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爱耍小脾气的孩子。 苏莹莹显然有些气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听院外传来一道声音，正是萧寒睿，“师妹方才叫人来唤我，说是小黑不见了，可方才却不在房内，说不定是来了这里。” 这么说着，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莹莹莫不是在找阿荷的麻烦？ 虽然知道顾思涵对付苏莹莹只怕是不费吹灰之力，但萧寒睿还是不希望苏莹莹对顾思涵提出刁难。他对这个师妹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从小一起长大，也以兄妹相称，加上二人之间还有一个恩师苏青，他更不能因为顾思涵跟苏莹莹翻脸，但若是让阿荷受委屈，也是他不愿看到的。 不知道这一次，苏莹莹又想做什么。 “莹莹，你在这里吗？”说话的人是苏青，他显然是和萧寒睿一道来此，此时也出言问道，上前便要推门。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丫鬟开口 第一百八十七章丫鬟开口 但苏青终究是没有下手推门，他忽然想起来顾思涵现下还在这里，若是他直接推门而入，是对顾思涵的不尊重，因此只好轻轻叩门。 前来开门的人是绿篱，再进去一看，苏青和萧寒睿都不禁叹气——看来苏莹莹果真是来找顾思涵的麻烦了。 “莹莹，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问话的人是苏青，他原本就有些担心顾思涵和苏莹莹二人相处会不会起什么冲突，便准备前往苏莹莹的房间里看看，却没见到人影，又听萧寒睿说关于那只猫儿的事情，这才跟他一同来到顾思涵的住处。 现下看到苏莹莹和小黑，甚至她身边的侍女都在此处，心中难免担忧——看来是莹莹这孩子非要和顾思涵过不去，不知道现下又在闹什么事情了。 见到萧寒睿，苏莹莹心中窃喜一番——之前是她派人告诉萧寒睿小黑不见了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小黑是跑到了顾思涵住的这间屋子，到时候萧寒睿一来，看到是顾思涵被小黑吓到后想要下手驱赶小黑的模样，一定会觉得顾思涵是个狠心的人。 可原本的算盘现在已经不能用了，不过她受到了顾思涵方才死活不肯接受道歉，而且还闹小脾气的样子启发，决定拿这件事来贬低顾思涵在萧寒睿心中的地位。 她并不知道萧寒睿和顾思涵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萧寒睿对顾思涵有男女之情，但是今日看来，师兄却是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没有去和顾思涵亲近，因此心中更有了几分自信，相信萧寒睿是向着自己的。 只是她一直生活在江南，不知道天子脚下的京城的男女之防和诸多规矩，如果是跟她亲近，还可以拿师兄妹这个身份搪塞，但如果是和顾思涵亲近，就会被说成男女私情。更何况二人未曾定亲，所以萧寒睿才会按捺下来想要和顾思涵亲近的愿望。 没想到却被苏莹莹误会成了另一种情况。 “爹爹，师兄，之前是小黑不小心跑到顾妹妹住的屋子里来，鸿雁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我见鸿雁迟迟不出来，就也进了啦，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却是我的错，原本希望顾妹妹能够原谅我，可她却一直不肯......”苏莹莹说着，更是满面委屈。 “苏小姐说的好听，之前鸿雁进来的时候那般惊吓小姐，你怎么都是一笔带过，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顾思涵身边的两个丫鬟。 镇定如萧寒睿，此时此刻也不免惊讶——和顾思涵相识这么些日子，他知道她身边有一名叫做绿篱的婢女口齿很是伶俐，但不够聪明，非常容易祸从口出，而另一个名叫秋葵的丫鬟，虽然性子内向，不爱说话，但却心思缜密，这两名丫鬟都很受顾思涵重用。 方才那话，听起来应该是绿篱的语气，没想到却是从秋葵嘴里说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思涵听到这话，心中暗暗为秋葵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自己一心好好栽培的丫鬟，秋葵可真是聪明之极，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之前鸿雁闯进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不尊敬她，一直以你我想成，之后苏莹莹进来引出了别的话题，但并不代表顾思涵她们不记得。 而苏青呢，看到顾思涵的丫鬟对自己的女儿不敬，心中也很是不满，眉毛这就皱了起来。 再看苏莹莹，她并不知道鸿雁一进门的时候对顾思涵说了什么，此时此刻见到一只默默无闻的秋葵口出狂言，自然也很是不满，一时间，秋葵好似成为众矢之的一般。 紧接着，绿篱开口道，“是啊，真是替我家小姐感到冤枉，原本好好的，结果被这只黑猫吓得不轻，紧接着就是鸿雁和苏小姐接踵而至，为了来武安侯府赴宴，小姐本就起得早，此刻想闭目养神一会儿，还得被你们这么惊吓，真是岂有此理！” 她原本没想到这一层，却是听了秋葵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绿篱声音清脆，措辞也十分合理，如果她不是一个婢女，而是顾思涵本人，想必在场之人都不知道怎么出言反驳。 “顾小姐，就算莹莹和鸿雁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你海涵也好，不原谅也罢，为什么要让两个丫鬟这般放肆，难道安乐侯府就是这样教养丫鬟的？” 这话听了何其可笑，顾思涵心中哂笑，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气鼓鼓道，“这句话原本应该是我问苏小姐的，怎么苏青师父却先问起我来了？” 这话一出，除了顾思涵主仆三人和鸿雁，其他人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略带疑问地看着顾思涵。 “之前这位鸿雁姑娘进来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我不人道，要将这只猫儿打杀，红口白牙说的清楚，措辞间更是丝毫没有一个丫鬟的觉悟，满口你呀我呀的，我原本以为是苏家家风如此，都是丫鬟跟主子平等的，想必秋葵和绿篱也是觉得不好坏了苏小姐的规矩，才斗胆这么说话，没想到苏先生却又不满如此，唉，看来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苏青哪里想到鸿雁之前还闹了这样一出，以为也是苏莹莹教的，此时狠狠地盯了这个不懂事的女儿一眼。 而苏莹莹哪里知道这些，又道是鸿雁败事有余，也瞪他一眼。 鸿雁这件事原本就不是无中生有，因此她根本不敢反驳，只能默认。 这个顾三小姐，绝对不是好惹的，通过和顾思涵这几番对阵，鸿雁心中暗自有了谱，只怕回去之后还得好好提醒小姐，千万不要再跟顾小姐过不去了。 虽说鸿雁看出了顾思涵的厉害之处，但是苏莹莹却不这么认为，一心觉得是鸿雁太不争气，这才导致顾思涵占了上风。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错怪了顾小姐，鸿雁这丫头也是被莹莹惯坏了，这才有些不懂得尊卑，日后我一定对她严加管教。”苏青见状，微微叹道。她何尝不知道鸿雁这样作为是苏莹莹授意的，可是从小便是这样宠惯着的女儿，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第一百八十八章 耍小脾气 第一百八十八章耍小脾气 心中责怪着鸿雁的苏盈盈觉得此时可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而是更应该让萧寒睿和苏青知道顾思涵何其的飞扬跋扈，不接受自己好声好气的道歉，从而对顾思涵产生不好的印象才是正确的。 “鸿雁说话兴许是冲撞了顾妹妹，但还是希望顾妹妹不要迁怒于我，毕竟我们日后还是要一起相处，作伴的。”苏莹莹说着，又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委屈。 萧寒睿很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便道，“既然都是误会，那顾三小姐就原谅了师妹吧，师妹你日后也要看管好你的丫鬟和猫，知道了么？” 苏莹莹神色委屈地点了点头，看向顾思涵。 苏青见萧寒睿亲口发话，自然觉得顾思涵不会在倔强下去，没想到顾思涵却是双眼一瞪，冷声道，“凭什么，苏小姐道歉是她的事，而我不接受道歉是我的事。” 就连十分了解顾思涵性格的萧寒睿都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说话，毕竟顾思涵向来是识大体，顾大局的，更不会犯小女儿脾气，和别人闹成这样，若说之前顾思涵是想给鸿雁和苏莹莹一个下马威，告诫她们自己不好惹的话，只怕她现下就是有意要将这件事闹大了。 想到如此，萧寒睿心中不禁担心——如果苏莹莹和阿荷对上，师父一定是站在女儿这边的，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他心中当然是向着顾思涵，只是师父对他有恩，将他从小带大，他这一身武艺岐黄，也是跟师父学的，怎么能跟师父对着干呢？ 一时间，屋内气氛十分尴尬，就连萧寒睿也没法奈何得了一心不肯原谅苏莹莹的顾思涵。 不是顾思涵小家子气，实在是她觉得苏莹莹若是不吃点苦头，就一定不会有悔改，而且还会登鼻子上脸，虽说她眉眼清秀，身上也是常年喝药的清苦之香，但就是因为苏青从小太过宠溺，导致她变得有些自我。 这让顾思涵不由得想到上一世被爹爹娇宠长大的自己——她何尝不是如此，因为爹爹宠爱，所以变得任性，更因为爹爹的宠爱，变得看不透别人的阴险心思，最后害得自己那般下场。 幸亏睿哥哥是好人，苏青也有能力护着自己的女儿，否则只怕苏莹莹比自己还要凄惨得多。 她本来不想招惹苏莹莹，因为萧寒睿不愿意让她们有太多接触，她也不愿意让萧寒睿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可没奈何，是苏莹莹主动找上门来，既然你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她这一世可不想做老好人，总顾及着别人，反而失去了自己。 是以，这件事不闹到苏莹莹真的低头认错，她是不会罢休的。 “顾小姐，你看莹莹都这般认错了，你却要如何才能原谅她？”苏青本不是很了解顾思涵，就是因为萧寒睿才对她另眼相看，之前在宴会上，看她也是不合年龄的成熟，怎么现在忽然变的这样孩子气？ “我不会原谅苏小姐的，我这就去找爹爹，既然苏小姐不欢迎我，我就会侯府去，哪里有必要在这里受气？”说罢，她站起了身，竟然真的向外面跑了出去。 倘若顾思涵穿的华丽成熟，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因为那样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可是现在她本来就显得稚气可爱，加上年龄本来就小，看在别人眼里，也只会觉得是孩子在闹脾气罢了。 却是苏莹莹，原本已经十六七岁的年纪，却被苏青惯的有些任性，若是委屈作态，反而会让人觉得厌烦。 现下武安侯正跟顾庭沛在正厅喝酒，萧老夫人只怕也准备休息了，若是忽然闹到他们那里，只怕事态会变得不受控制。 毕竟武安侯跟顾庭沛和苏青都是多年的挚交老友......而苏青和顾庭沛一个是立下赫赫战功，刚才凯旋归来的大将军，另一个则是最近拿下擂台赛第一名的京中的红人。 只怕阿荷再闹下去，为难的就不止他一个人，还有爹爹了。 萧寒睿知道阿荷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苏莹莹做了什么，才让她这样偏激，想到师父之前告诉自己苏莹莹已经知道自己和顾思涵有情的事情之类，更觉得很有可能，而且今日自己的确是为了避嫌，也为了让阿荷远离苏莹莹所以跟苏莹莹更亲近些...... 想到这里，萧寒睿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阴沉着脸，对秋葵和绿篱说道，“你们先去将顾小姐叫回来，就说我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法！” 绿篱和秋葵面面相觑，却想起萧寒睿原本跟顾思涵关系是很好的，二人思忖一番，追了出去。 待两个丫鬟离去，萧寒睿冷声道，“苏莹莹，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莹莹哪里被一向有求必应的师兄这样凶过？此时此刻本就委屈的面孔一下变得有些凄惶，略带着一点哭腔，委屈道，“师兄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因为鸿雁的事情道了歉，可是顾小姐非是不听，一心要闹事，这......怎么能怪我？你应该去问她想干什么才是！” 见她迟迟不肯悔改，苏青也对这个宝贝女儿有些无奈，说道，“莹莹，我听小睿说，顾小姐向来与人为善，不会莫名其妙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必是你还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吧，你便诚心地道个歉，不要这样犟嘴了。” 苏青是很了解自己女儿的，若说之前还觉得她是真心认错，现在却能看得出来，她原本就没有真的想跟顾思涵道歉，而是想突出顾思涵的乖张跋扈。 因此，不管顾思涵是因为什么这样闹腾，苏莹莹都是有错的。 眼见着爹爹和师兄都在责怪自己，苏莹莹嘴巴一扁，哭的梨花带雨，她原本就在京中没有熟人，只有苏青和萧寒睿宠溺着她，可现下最依赖的两个人都因为顾思涵这样对待自己，她怎能接受得了？ 鸿雁见状，赶紧追出去拦，却被她一把推开，气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小睿，是莹莹给你添麻烦了，只是这孩子实在离不开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达成协议 第一百八十九章达成协议 萧寒睿摇摇头，“不怪您。” 苏莹莹和顾思涵一样，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因此苏青对她算是视作掌上明珠，一向是有求必应。没想到苏莹莹居然爱上了萧寒睿，他却不能硬让萧寒睿和女儿在一起，说实在话，苏莹莹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萧寒睿的事情闹事了。 之前萧寒睿离开江南，回到京城之际，苏莹莹就吵闹着非要一起前往京城，苏青和萧寒睿都觉得不妥，规劝了好几次，没想到苏莹莹竟然想要自杀来威胁他们，后来还是萧寒睿答应她日后道京城来玩，她这才停止闹腾。 后来萧寒睿寄的书信被苏莹莹不小心看到，知道了顾思涵的存在，想来京城的心思愈发强烈了，恰好武安侯送了帖子，说是请苏青来京中给武举的举子们讲学，苏青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带着女儿前来。 虽然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至此，但是苏青心中还是充满了愧疚。 “唉，都是我惯坏了莹莹这孩子......” 二人说话之间，绿篱和秋葵已经跟着顾思涵，三个人折了回来。萧寒睿看到顾思涵肯回来，就知道她不会继续闹下去，心中不免感到了些许欣慰。 虽说出了这样的事他很为难，但却知道顾思涵的一反常态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萧寒睿心中不免有些愉悦。 见顾思涵回来了，苏青自知不能在这里阻碍两个人交流，便扭头往苏莹莹离开的方向而去了。 见苏青走了，萧寒睿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顾思涵率先开口，道，“苏小姐不是诚心要给我道歉吗，怎么现在却走了？” “我知道是她不好，便说了她两句，她心中不快，便负气而去了。”萧寒睿回答，又停下想了想，接着说，“师妹她向来被师父宠的无法无天，又因为身体不好，没人敢对她说重话，所以这次冲撞了你，虽然你说不会原谅，但还是不要过多计较，毕竟她是师父的女儿。” 顾思涵自然理解萧寒睿的难处，否则她也不会在宴会上一言不发，任凭他们二人亲密了。 只是......于理，她能够理解，但是于情，她心中却还是有些疙瘩，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子这般，她若是能够打心底里接受，那才是真的有鬼了。上一世做太子妃的时候，她也曾嫉妒过作为侧房的欧阳灵萱，还有哪两个通房丫头，不过并未表露出来，一直默默地做老好人。 如今，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在看到就是重演的。 “可我也是爹爹的女儿啊，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啊！”现下已经没有外人，顾思涵便将自己的情绪如数发泄.了出来，配上她现下的打扮，是十分惹人怜爱的，“今日的所有，我都忍了，为什么苏莹莹却还要来找我的麻烦，我只不过是陪着爹爹来这里赴宴，之前都不曾与她打过交道，她为何就非要跟我杠上？” “阿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萧寒睿顿了顿，接着道，“她从小很少见人，唯独熟悉的人就是师父和我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情结，但我一直觉得自己和她只不过是兄妹之情，就像你对思言一样。” 听萧寒睿提到思言，顾思涵的目光柔软了几分，仍旧道，“思言可不会迷恋上我。” “好了，阿荷，我知道你心中不满，但我真的不想让你和师妹有过多的接触，日后，你便离她远一点，她若挑衅你，你不理会便是了。”苏青还要在京城待一些日子，想必不会很快就走，因此就得顾思涵多多防着点苏莹莹了。 顾思涵原本不用如此，苏莹莹的那点小把戏，她对付起来是很容易的，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却要避着苏莹莹，想着，萧寒睿心中的愧疚更甚。 “我已经打算好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前去侯府向顾叔叔提亲，等我们定下亲事，就成了不可分割的关系，到时候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阻挠我们二人。”萧寒睿笃定地说着，想要上前拉顾思涵的手，却被她抬手躲开。 “我不喜欢这样忽远忽近，更不喜欢在人前逢场作戏，我们没确定关系之前，还是不要太过亲近了。”顾思涵此时已经收起了之前撒耍横的小女孩儿模样，此刻冷若冰霜，表情很是疏离，“萧世子，若是你没有别的事情，我们二人就不要独处太久了，否则被人看见，终归是解释不清。” 她说这一番话，实际是带着些许赌气，但更多的是想到自己既不愿意让萧寒睿为难，也不愿意自己那般委屈而琢磨出来的对策。 如果她明面上和萧寒睿演戏，二人表现的疏离，她就要眼睁睁看着萧寒睿和苏莹莹二人兄妹相称，而只有在二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才能表现出原本的关系。如果只是为了不惹人眼球这么做，她倒也无所谓，但现下掺着一个苏莹莹在其中，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所以她决定在他们二人确定关系之前，不管周围有无旁人，她都不会跟他亲近。 “这......”萧寒睿本是觉得不妥，却又想到顾思涵这样的性子，只怕也就是这样她可以接受了，“那就按顾妹妹说的来。” “好。” 次日上午，顾庭沛带着顾思涵离去，长公主似乎很是不舍，牵着顾思涵的手说了很多话。之后又跟萧老夫人等人告了别，父女二人这才乘上返回安乐侯府的马车，别人不知道顾思涵和萧寒睿关系好，顾庭沛却是知道的，可是...... “阿荷，今日.你跟小睿，看起来怎么那么疏远，难不成是闹了什么矛盾吗？” “爹爹，我和萧世子很好，并未闹什么矛盾。”顾思涵回答道。 “你这孩子，爹爹一看你说的就不是什么真心话，之前你都是管小睿叫哥哥的，怎么现在叫成了萧世子，不是爹爹说你，之前小睿有意疏远你，是因为当时有外人在场，不好公布你们二人私底下的交情，这也是为了你好。” 望着爹爹关心的眼神，顾思涵不想和他说些乱七八糟，便低头道，“女儿知道了。” 第一百九十章 不愿行礼 第一百九十章不愿行礼 见顾思涵懂事，顾庭沛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却又想起之前萧寒睿因为苏莹莹来迟，却是苏青代为道歉是客套的样子，心中一时间也有些不舒服，随即觉得自己跟阿荷父女连心，二人都是因为此类事件心中不好受。 这次宴会后的半个多月，顾思涵都有些百无聊赖，期间去了一趟漱芳斋，跟蒋连说清楚了顾夏莲的真实来历，但是并没有说出南越的事情，并不是不信任蒋连，而是这其中牵连的人物太过复杂，想必蒋连听了也是徒添烦恼。 之后的几天里，顾思涵每日都会去风来院和顾思言相处，有了木槿的悉心照料，思言如今越长越有了大家风范，虽然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但除了之前顾思涵喜欢的灵动可爱，还有几分尊贵的气势。 思言这个孩子，果然是没有看错。 不过去了风来院几趟之后，她便又有了新的想法——大锦的孩子通常在四五岁的时候就会请人教习功课，思言如今也三岁多了，该是操办这件事的时候了，不过自己却没有什么合适的人脉能请来这样的师父。 爹爹虽然在朝中任职，不过却是武将，有的时候对这些也不是很懂，自己的弟弟，一定是要最出类拔萃的，是以，顾思涵脑中又浮现出了萧寒睿的身影。他在朝中任职，又是文官，而且还在刑部这样的重要部门，想必能找来好的教习先生，只不过二人现在已经冷战了半月有余...... 想着，顾思涵心中又有些不满，虽然萧寒睿说过不了多久就会上门提亲，但她心中却还是有些不踏实，似乎萧寒睿一天不提亲，她就一天安不下心一般。 只是之前他们并没有约定期限，就不知道萧寒睿什么时候才会来求亲了。 这日，顾思涵和思言二人单独相处了一阵儿，打了几盘双陆之后回到青荷居，却忽然之间想起了落芳居的顾夏莲和宋姨娘，这两个人，可是许久未见了......不过，按照宋姨娘的性子，知道爹爹回来了，只怕是会想法设法地给顾夏莲解开禁足。 当然，即便是不解禁足，顾夏莲依旧有办法出去，只不过是要费一些劲儿，不如没有禁足的时候方便罢了。 想起前些日子慕容青阳忽然下了狠心，将欧阳丞相这条臂膀断掉时的样子，她心中早就有了判断——只怕是顾夏莲早已出去见过慕容青阳，而且还对他说起了关于南越的事情。 只不过......如果安乐侯府与南越有关系的事情被闹大了，只怕阖府上下都会受到牵连。 但是现在又有了萧寒睿的情报，说是发现顾夏莲实际上只是泽州一处小村落里抱来的孩子，甚至不是宋姨娘亲生，如果这条线索被挖掘下去，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秘密。 只可惜有的事情若不是爹爹亲口叙述，终究是查不清楚的。 想了想，顾思涵站起身来，换了秋葵一起，二人一同前往落芳居。 之前顾庭沛凯旋之时，皇上赏赐了不少珍稀布匹珠宝，顾思涵倒也不吝啬于送给落芳居的母女二人，今日一去，宋姨娘和顾夏莲已经将赏赐下来的珍稀东西穿戴在了身上，跟身着藕荷色金色掐牙立领袄和黑色绣花下裙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要觉得她们才是这安乐侯府的主母和嫡女。 “三姐姐真是好兴致，好几个月都不曾见面，怎么今天有心思来落芳居了？”说话的人顾夏莲，她身着云锦缎彩色交领长袄，下身是一条厚重的马面裙，戴着一副金镶玉的头面首饰，叮当作响。 顾夏莲自然觉得这是气度雍容，而顾思涵却感到俗不可耐。 又看到顾思涵穿衣服毫无出彩的地方，顾夏莲又出眼讽刺道，“三姐姐既然是嫡女，之前父侯凯旋，宫里又赏赐下这么多好东西，你却不穿戴，未免浪费了吧。” “我倒是什么时候穿都行，只是可惜了妹妹这一身穿的如此夺目，却是不能出去见人，只能在自己屋里穿戴着，连姐姐都为你觉得可惜。”顾思涵说着，很快便将顾夏莲的言语挡了回去。 顾夏莲原本就很烦恼现在的禁足，顾思涵却非要火上浇油，听了这话，原本带着些炫耀的顾夏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脸色也阴沉下来。 顾思涵则不是很在意，而是看向一旁站着，刚行玩礼的宋姨娘。 之前看到顾夏莲，她尚有一分恐慌，因为之前万箭穿心的阴霾挥之不去，可现在她却发现，其实顾夏莲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她头脑有些简单，而且很有功利之心，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某些事情和生养她的宋姨娘大吵大闹。 虽说在宋姨娘的帮助之下，顾夏莲得以搞出这些事端，但是......顾夏莲毕竟不是宋姨娘所生，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只怕宋姨娘也不是百分之百真心对这个女儿的，只不过是靠她在侯府拥有一席之地而已。 如果让顾夏莲和宋姨娘自己起了内讧，那场面一定很是好看吧。 “莲儿，见到嫡小姐，你怎么还不行礼？”之前在青荷居的时候，宋姨娘就领教了顾思涵的厉害，她心中知道，顾思涵绝对不会像表面上这般纯善简单，但有时候又会有些错觉，以为自己当初是看错了。 她也不止一次地提醒过顾夏莲，不要与顾思涵作对，就算想要她好看，也要先与她假意相处之类，可顾夏莲就是不听，每次涉及到顾思涵，总是要出些事端才能觉悟。 此时的顾夏莲心中早已将自己当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越公主——公主的身份何其尊贵，比顾思涵一个后来加封的郡主可要强上不少，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内定的二皇子妃了，怎么能再向顾思涵行礼？ 再者，顾思涵今日都识趣地没有提起行礼的事情，却是宋姨娘忽然说起此事，正是提醒了顾思涵！ 姨娘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胳膊肘向外拐？顾夏莲想着，不满地看了宋姨娘一眼，这才站起身道，“妹妹见过三姐姐。” 第一百九十一章 居高临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居高临下 顾思涵什么都没有说，若是她现在客套两句，说什么姐妹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想必顾夏莲就会以此当真，之后肯定会再对自己无礼的。 见顾思涵只是颔首示意，什么都没有说，顾夏莲心中对宋姨娘的厌烦更甚，行完礼后一脸的不耐烦，若不是宋姨娘太胆小，只怕自己现在都等享受公主的荣华富贵了，哪里还用在这里被禁足，还要忍受顾思涵这个安乐侯府嫡女的居高临下？ 宋姨娘对顾夏莲说的是她十年前因为怀了南越王的女儿，加上朝中起了政变，南越王担心她和腹中的孩子受到波及，因此便将她秘密送到了大锦，而后又认识了顾庭沛，不过顾庭沛并不知道顾夏莲是南越的公主云云。 顾夏莲自然是深信不疑，一心觉得自己就是尊贵的公主，因此也没多做追问，但是心中还是有点埋怨宋姨娘不早些时日，将这事情公布，宋姨娘的回答则是那时候消息闭塞，并不知道南越王和南越另一拨势力对峙的如何。 因此，顾夏莲一直暗暗责怪自己姨娘的胆小如鼠，但由于还是需要靠她跟南越联系，因此才没有真的和宋姨娘翻脸，纠缠这件事情。 在落芳居呆了一会儿，顾思涵觉得无趣，便称还有事，起身离去了。 离去前，宋姨娘忽然发声，“三小姐......” “怎么了，姨娘？”顾思涵顿住脚步，扭头望着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的宋姨娘，她之所以这般害怕自己，大概就是爹爹刚刚前往边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吧。 “三小姐，您瞧着莲儿现在，整日被禁锢在这落芳居，一直不被允许出门，这一过就是数月，莲儿才十岁大的年纪，只怕是会被憋坏了的，三小姐和老爷向来亲近，能不能向老爷求求情，将莲儿放了出来，我保证会看管好她，不让她再犯之前的事。” 宋姨娘这番恳求倒是诚心的，若是顾夏莲一直被禁足着，不单单是出门有问题，日后干什么都是不方便的，虽然通过顾思涵解除禁足有些不现实，但她现下却不敢轻易去请求顾庭沛...... “难得姨娘这么诚挚的恳求，我便试试求爹爹解开五妹妹的禁足也无妨，只不过......”顾思涵微微一笑，“只不过五妹妹日后就会欠下我一个人情了啊。” 说罢，她也不理会宋姨娘和顾夏莲，而是自顾自地扬长而去了。 宋姨娘呆呆地站在原地，还在兀自咀嚼着顾思涵临走前所说的话。 “哎呀，姨娘，你有没有必要那样求顾思涵这贱丫头啊，瞧瞧她居高临下的样子，还说什么日后我就欠她一个人情，我可不想欠他人情，要欠，姨娘你自己欠去！”顾夏莲被气的跺脚，她不是不想出去，但绝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出去。 “况且，你觉得顾思涵可能给我求情吗，她早已不是以前那般好说话的顾思涵了，我被禁足，也有她的手笔在其中，说不定你告诉了她，她反而更加从中作梗，不让父侯解开我的禁足，结果适得其反，姨娘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 顾夏莲最近口齿语法伶俐，此时更是声如炒豆，向宋姨娘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宋姨娘也被她这一番话积了一肚子的火气——自从顾夏莲知道她实际上就是南越公主之后，就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姨娘放在眼里了，现在更是像训孩子一样训斥她，更让她觉得心寒。 “莲儿，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姨娘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解开禁足，你不光是出行，干什么都不方便，若是顾思涵能解开你的禁足，就算欠她一个人情又怎么样，大不了以后假意对她好一点，反正你身份尊贵，到时候以南越公主的名义嫁给二皇子，顾思涵还敢再提这件事吗，你现在也长大了，看事情不能只看眼前，眼光要看的长远一些，知道了么？” 宋姨娘按捺着心中的不豫，耐心解释道，她知道这个孩子目光短浅，而且有时候十分倔强，却是没有拌饭，现在她自己已经人老珠黄，很久都不曾出过侯府了，只有顾夏莲这一个寄托，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会对这个孩子好的。 想到自己活了二十余年，如今已经快三十岁了，却连一个亲生的孩子都不曾有过，宋姨娘心中隐隐一痛，再看顾夏莲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孔，心中的痛楚便更加强烈...... 此时此刻，母女二人还不知道，反目的种子已经在她们心中播撒下来。 回到青荷居之后，顾思涵暗暗琢磨着顾夏莲在自己离去后会是什么反应，以她的性子，想必只会一味地责怪宋姨娘，宋姨娘只怕也是心中恼恨，但不会爆发，不过并不要紧，只要她们二人真的有了芥蒂，之后就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引爆了。 因着顾思涵今日去落芳居的时间比较早，她便未曾用过午膳，正思考着午膳吃什么，就见绿篱来报，“小姐，王小姐和柳小姐来了，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说是问小姐吃了午饭没有，若是没有，便跟她们一道吧。” 听了绿篱所说，顾思涵自然反应过来，想必那个从未见过的姑娘就是于闵儿了，之前她只有入宫的时候带着秋葵，因此绿篱从未见过闵儿。 “好，绿篱去告诉她们在正厅等我一会儿，我梳妆一下就去。” 因为之前一直在青荷居，顾思涵自然是穿的轻便朴素，如今若是和萱姐姐她们一起出去，还是稍作打扮一下比较好。 不一会儿，梳着稍低一些的飞仙髻，身着粉色桃花立领袄子，又戴了一套粉玉雕花头面的顾思涵出现在了等候在正厅的三位少女面前，因着柳嬷嬷担心她受寒，还叫秋葵为她披了一件大氅。 “秋葵，你先去和爹爹说一声，我在这里等你。”顾思涵吩咐道，秋葵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面对着平日里关系甚好的几位姐妹，顾思涵自然不用客套寒暄，而是挨个打了招呼，便在她们对面坐下，等着前往顾庭沛那里的秋葵过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奇怪菜肴 第一百九十二章奇怪菜肴 “原来这就是阿荷姑娘的家，之前我和师父在这边路过了很多次，我还说过想到里面看看，师父却让我休得胡言，这下好了，我也算来过安乐侯府的人，看师父还说不说我这是一派胡言。”闵儿笑道，眉眼弯弯。 “哈哈哈，若是闵儿姑娘喜欢这里，可以来找我玩。”顾思涵笑着回应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们三人是越好一同出们的吗？” 这回开口的是柳若萱，她莞尔一笑，“说来有缘，原本我今日想去墨斋买些笔墨，没想到看见了珺瑶的马车，二人这才相遇，却又看到于择公子也在墨斋，身边跟着闵儿姑娘，因为我和珺瑶二人都是戴着面纱，闵儿姑娘没认出来，还是于择公子认出了国公府的马车，后来就觉得则日不如撞日，干脆今日相聚一番，便跑到安乐侯府来，看看你可愿意和我们一道。” 柳若萱微微一笑，又说道，“珺瑶还说你说不定跟顾叔叔在一起，不愿跟我们出来了，我和闵儿却觉得你今日一定有空，看来今日是我和闵儿赢了。” “我以为舅舅刚刚凯旋回京，阿荷肯定是会婉言拒绝我们。”王珺瑶应声说道，“后来才想起来，今日虽然没有早朝，但因为边关战事刚刚结束，舅舅只怕过了晌午就要入宫，说起来，还真的是我想错了。” 顾思涵也微微一笑，如果爹爹今日没事，她是一定会在家中陪着爹爹的，可是爹爹既然要进宫办事，她便决定了跟王珺瑶一行人一同出去吃饭。 待秋葵跟顾庭沛汇报完毕后，四位少女便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前往今日要去的地方。 “我们今日要去哪里呀？”顾思涵见那马车夫似乎早就有了目标，也不问是要去哪里就挥起了鞭子，自然看出来她们早已经打算好了今日的去处。 王珺瑶抢先道，“是闵儿说她和于择公子居住的地方有一处稍微偏僻些的小馆子，据说晚才很是每位，我们也想了想，这样的小酒馆也不必其他酒楼差，闵儿说的自然也是真，便决定前往了。” 听王珺瑶这么一说，顾思涵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她知道苏青住在武安侯府，谢玉住在自己府上，而同是擂台赛拿了名次的于择却不知道住在哪里，更是从参加完皇宫中的宴会后就没了人影，若不是闵儿还在，她几乎都要怀疑于择已经离开京城了。 听萱姐姐说，今日她们是在墨斋碰见了于择，既然去买这些笔墨纸砚，是不是说明于择打算常住在京城了？ 她还记得，就在她被赫连昭劫持的那一夜，萧寒睿还曾说出了秦追风的事情，告诉她不要喝闵儿走的太近。 既然是邪教教主的徒弟，只怕江湖上无人敢招惹于择，其实于择和闵儿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原本的地方生活，又为什么非要来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这其中许多，却是顾思涵无论怎样也想不通的。 但是看着于闵儿毫无戒备的小脸，又想起于择淡然宁静的样子......若不是萧寒睿说过，她还真的想不到这两个人会跟邪教挂上边。 其实，若是中间没有王珺瑶和柳若萱这两层关系，她说不定就会有意疏远闵儿了，毕竟萧寒睿不会说假话，既然他说了，那就一定是有依据的，关于刚认识一两个月的友情和自己的人身安全，她自然会选择后者。 可现下王珺瑶和柳若萱与闵儿关系甚好，她必须也跟闵儿亲近，这样才能看出闵儿和于择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并不打算将秦追风之类的事情告诉王珺瑶和柳若萱，这两位都是心思纯善的女子，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平白害怕，而且也容易被人看出端倪，还不如先按兵不动，反正现下她们和于择跟闵儿二人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倒不如再等等看。 一行人来到了闵儿所说的小酒馆，顾思涵这才意识到王珺瑶方才说的“小”酒馆果然不假，竟然比她们和闵儿第一次说话的时候那家酒楼还小，只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招牌菜会让闵儿推荐这里。 “闵儿，这就是......你说的小酒馆？”王珺瑶神色一怔，奇怪地问道。 “哎呀，珺瑶，你可不能看这家店小就觉得不好，这里的腌菜很好吃的，我知道你们肯定没吃过，才让你们来的，真的！” 于闵儿看到王珺瑶奇怪的表情，赶紧解释道，“有时候这样的小酒馆也不错的，走啦，你进去吃完就知道我不是瞎说的。” 说罢，闵儿便拉着王珺瑶进去了，柳若萱和顾思涵自然也跟在后面。 这家店门脸虽小，但人可不少，四个女子走进去转了好久，才看到一个合适的桌子，坐了下来。 “在我家乡那边，好多店铺都是这样又小又热闹的，甚至连这样的长凳都没有，都是坐在矮小的板凳上面，只可惜你们估计是去不成那里的。”闵儿说着，看起来有些遗憾，但是王珺瑶和柳若萱二人却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氛，面纱下面的面孔都不禁有些扭曲。 “我倒是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感觉，不如闵儿姑娘点一些你喜欢的菜品吧。”最镇定的还是顾思涵，于闵儿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既然肯向她们推荐这个地方，那就一定不是有意整蛊她们。 见终于有一个人肯看好自己的品味，于闵儿点点头道，“小二，过来一下。” 待得小二过来点完菜后，王珺瑶和柳若萱的表情更加惊讶——什么臭豆腐，烩腌菜，还有一些记不住名字的菜肴，听起来就叫人害怕。 “闵儿，这些东西......真的是给人吃的吗？”望着小儿陆陆续续摆在桌子上的几盘“佳肴”，王珺瑶惊愕道，特别是摘下帷帽后闻到了臭豆腐的气味，她奇怪地看着闵儿。 平常看到闵儿都觉得很是正常，却没想到她私下里还有这样的癖好。 “你们不要只闻味道，吃一口就知道这很美味了，真的，我不骗你们......” 第一百九十三章 湘地之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湘地之人 最后在闵儿的坚持之下，顾思涵等人还是吃下了她选择的那几样菜品，这些食物是京城从未见过的，就好似之前碰到欧阳灵舞时的那种奇特月饼，一看就是其他地域的外来之物，只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看到于闵儿这样喜欢这些东西，只怕这些食物和她的家乡也有些关联。 “你别说，这个臭豆腐虽然闻起来臭，但是吃起来还是不错的。”王珺瑶和柳若萱还有顾思涵三个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今日这些东西，今日在闵儿的推荐之下尝了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对吧，我就说很不错的嘛。”闵儿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得意，“这些都是我们湘地的特产，我们经常吃这些东西，之前我找到这里的时候就跟师父说了，一定会带你们来尝尝，他还说你们一定不会喜欢这些，今日证明了我是对的。” 提起自己的家乡，闵儿似乎很自豪，顾思涵心中一动，问道，“原来闵儿姑娘是湘地的啊。” “对呀，我和师父都是湘地的人。”于闵儿赶紧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除了我和师父，住着很多湘地的人，虽然没和他们说过话，不过还是觉得亲近呢，师父说我们暂且是不会回去了，在这里，多多少少能找到一点儿家的感觉。 闵儿说着，眉眼间不禁有些伤感——仔细数数，她离开湘地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师爷爷身体可好，也不知道小师叔的病好了没有。 而此时此刻的顾思涵心中，却有了别的想法。秦追风是于择的师父，闵儿是秦追风的徒弟，他们都是从湘地来的，湘地现下的风气有些混乱，也的确是追风派一家独大，就在这个时候，于择却带着闵儿来到了京城，还居住在这样一个偏僻，还有许多湘人的地方...... 京城怎么会有这么多湘人？ 正想着，却听到一道猥琐的男声，打断了顾思涵的思考。 “哟，四位小娘子，怎么在这里吃饭啊，这里如此喧闹，不如我们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吧？” 来人是四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几人看着顾思涵等四个女子，撸胳膊挽袖子，嘴里还一直说着粗鄙的言语，看样子是喝醉了。 柳若萱原本就是柔弱温和的女子，更是没见过这等场面，此时此刻很是惊慌，盯着那四个男子，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都说了是带小娘子你去个好地方啊......”其中一个男子说着，又似乎对身边的几个男子说道，“我喜欢这个最小的！”说罢，便径直向顾思涵走去。 饶是顾思涵胆子再大，再坚强，此时也定然是害怕的，她回想着萧寒睿教给自己几个招式，待那人走过来的时候微微抬腿，狠狠地踢在了男人的要害部位。 而于闵儿自幼习武，娇喝一声，便和另外一个男子过起招来。 王珺瑶原本有些害怕，却见顾思涵和于闵儿都开始反抗，自然想起自己也是会武功的，上去帮忙。 可是三个女子哪里打得过四个彪形大汉，不一会儿，顾思涵这边就落了下风。 周遭围观的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忙，想来都是看热闹的，顾思涵等人一看就是金娇玉贵的大家小姐，平日里很少来这块地方的，因此这些人才会好奇。 闵儿哪里想得到自己带王珺瑶一行人来到这里会出这样的事情？此时此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难受，若是珺瑶她们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端，只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正想着，于闵儿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住手。” 紧接着便听到几个大汉轰然倒地的声音，显然是腿上中了什么暗器，此时此刻都跪在地上，哪里还有力气与顾思涵几人打斗？ “师父！”于闵儿先是惊喜道，紧接着看到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中火气大盛，抬腿就踹了过去，“你们这些人，居然还带着湘地的口音，真是给我们湘人丢尽了脸，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你们，我就不姓......” “闵儿，住手！”一向文雅淡泊，对闵儿更是宠溺有加的于择忽然怒道，不但吓了闵儿一跳，更是惊得顾思涵她们也心中一突。 于择今日是真的恼了起来，原本他带着闵儿来京城就有事要办，因此才住在这条胡同，之前闵儿说这家饭店里的菜肴好吃，要带王珺瑶等人前来品尝的时候，他就告诉她这是不可行的，可闵儿非是不听，现下可好，果然出了事端，幸亏是自己来的及时，否则这三位小姐背后的势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看来，都是他平日里太过从容闵儿，这才导致今日她险些酿成大祸。 于闵儿见师父发起了脾气，自然不敢作声，只得住手，狠狠地瞪了地上的男子一眼。 “于......”其中有一名男子好像是认出了于择，眼瞳骤然放大，正准备唤，却被于择一个瞪眼挡了回去，转而说道，“于择公子。” “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在京中作乱，这是在搞什么鬼？”于择上前两步，坐了下来，冷声问道。 “小的们今天饮了些酒，想着寻欢作乐，但因为湘地的口音太重，又没什么钱财，怡红楼的老鸨不准小的们进去，没想到回了这里，却看到这几位小姐......就，就生起了歹意，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您的......” “胡闹！”于择听他还不知悔改，霍然起身道，“你怎么这般冥顽不灵，难道是我的徒儿，你就不敢招惹，与我无关的人，你就可以随便猥.亵吗，你是湘人，来到京城立足已经很难，却还要做这些令人不齿的事情，也难怪京中一直都没有湘人的立足之地。” 今日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从湘地而来，原本他们听到有人这样说湘人，一定会群起而攻，兴许是于择的气场太过强大，亦或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却是无人反驳的。 见地上跪着的几名男子不再吭声，于择道，“今日且饶了你们，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可就不是废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父亲审问 第一百九十四章父亲审问 四名男子早已领教过了于择的厉害之处，此时此刻于择发话，他们哪里还敢怠慢，都是匆匆起身，顾不得满面狼狈，一个个仓皇而逃，之前在看热闹的人此时也不干多做停留，也纷纷散去，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酒馆变得鸦鹊无声，只剩下于择和于闵儿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师父......” 于闵儿何其了解于择，知道他是不怒则已，一怒惊人，现下看他果然恼了，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怯怯地问道，可是于择却不理她，而是看向受到了惊吓的柳若萱，“这位小姐似乎是被吓到了，这是静心丸，吃下去会平静很多。” 说着，他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柳若萱。 “今日的事情是闵儿太过鲁莽，也是我没教导好她，希望三位姑娘不要介意，于某在这里给三位赔不是了。”于择说着，眼神不经意地打量起在场之人中年龄最小，却很是镇定的顾思涵...... 要论镇定，这个小丫头比王珺瑶还甚，闵儿虽然也奋力抗争，但终究因为她是习武出身，而这位安乐侯府的千金小姐，好像身上也有武艺，但是并不纯熟，若是仔细分辨，竟然还有几分苏青的味道。 之前擂台赛的时候于择并没能跟苏青对手，不免有些遗憾，但他也很认真地钻研过苏青的几番套路，觉得不愧是江南白衣，用的掌法更是妙不可言。 但若说顾思涵的武艺是跟着苏青学的，他们二人应该很是相熟才对，为什么那日在皇宫里，二人见面时候的眼神却有些奇怪，似乎是从未见过呢？ 于择心中如是想着，嘴上却依旧说道，“这条胡同是京城中湘人的聚集地，因为湘人来到京城，难免会受人歧视，因此有一部分湘人很是反感京中的富家子弟，几位若是身手欠佳，还是不要轻易到这里来为妙。” 顾思涵听于择所说，也在暗自打量这位于择公子...... 他之前一直都是比较低调，不爱说话的样子，可是今天却颇有一种一展雄风的感觉，尤其是那两道暗器，打的十分准确，要知道，能在这么多人纠缠打斗在一起的时候使用暗器还能正中目标，绝对不会是一般习武之人能够做到的。 不过于择是邪教教主的亲传徒弟，这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方才于择出现后，有一名男子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恐慌，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崇敬，正有一个称呼呼之欲出，结果却被于择一个眼神打断...... 只怕如同萧寒睿所猜想的，于择此番来京城也是别有所谋，就是不知道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看闵儿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于择这次来京城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因此，若是想知道这个中缘由，还是要在于择身上入手。 想着，顾思涵担心于择会看出些端倪，便有意避开于择的眼睛，转身安慰被吓坏了的柳若萱。 于择给的药丸很是管用，吃起来十分冰凉，果然叫柳若萱镇静了下来。 “谢谢于公子相助。” “你们是闵儿的朋友，便不用对我说谢了。”于择说着，又想起差点闯祸的于闵儿，扭头说道，“你从今日起，在客栈内反省一周，不要再四处乱跑了。”原本今天是看到闵儿见了朋友开心，这才放任她们在一起，原本以为会是王珺瑶带着闵儿去京中的好地方玩玩，却没想到最后是闵儿将她们带来了这里。 还好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连师父的嘱托只怕是也没法完成...... 几人在酒馆里歇了一阵，于择便提出要送顾思涵等一行三人回府，因为担心再生事端，顾思涵等人自然没有拒绝，都是被于择和闵儿送回府上后，又百般表达了谢意，这才分开。 将最后一个王珺瑶送回英国公府之后，马车上便只剩下了于择和闵儿两个人，而人却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 “师父，今日的事情也不能全然怪我，你之前只是说珺瑶她们不会喜欢那家店的吃食，并没说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早就知道的话，今日是绝对不会带她们来的。”半晌，于闵儿才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怪我没说清楚？”于择冷声回应道，“你都多大了，难不成看不出我们住的胡同有多么混乱，看不出湘人很京城中人总是一言不合砖瓦相向吗，原本很多湘人都嫉恨京中的大家子女，你却还要这般。” 于择说着，似乎真的很失望，还摇摇头，接着道，“今日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你师爷爷说过，想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但并不是让你缺心眼地长大，你明白吗？” “嗯。”闵儿听了于择的话，微微低下了头，“师父，我知道了，只是日后......我还想跟珺瑶她们在一起玩。” 见徒弟认错态度诚恳，于择的气也消了大半，轻轻抚摸着于闵儿的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尽量会让你和她们无忧无虑地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如我这般所想了。 今日的事情虽然没有宣扬开来，也不曾酿成大祸，但是顾庭沛却还是知道了，他一时间心中大怒，但因为刚回到京城，不太清楚于闵儿究竟是何许人也，因此只能将顾思涵叫到书房，阴沉着脸审问起来。 “阿荷，你告诉我，今日是谁领你们去那是非之地的？” 面对着爹爹不同以往，这般阴沉的神色，顾思涵背后一凉，哪里敢扯谎？只得诚实道，“是闵儿姑娘。” “闵儿是谁，自从我回京以来，好像总是听到这个名字，但以前却从未听说此人，她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带你们到那里去？”顾庭沛步步紧逼，问道。 顾思涵心中暗暗叫苦，爹爹只怕是十有八九也知道秦追风的事情，只不过不知道闵儿是谁而已，若是自己将闵儿的来历一一道明，想必爹爹又会担心了。 “闵儿是湘地来的人，机缘巧合下跟我们相识，很是聊得来，就......”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世子提亲 第一百九十五章世子提亲 顾庭沛虽是行伍出身，但却不是真的憨傻，哪里会听不出来顾思涵话中的支支吾吾，因而心中更加觉得不对，有些恼道，“阿荷，难道你跟爹爹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成，你只要告诉我这位闵儿姑娘究竟是哪里来的便好了。” 其实顾庭沛这般追问，原本就是出于对顾思涵的保护想法，再加上顾思涵越是不想说，他便越是要了解个究竟。 原本依照顾思涵的头脑和性子，编出个谎言来糊弄顾庭沛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她一想到爹爹是真的关心自己，就觉得不好在爹爹面前撒谎......想了想，顾思涵还是咬咬牙，道，“闵儿是这次擂台赛选手于择公子的徒弟，在擂台赛的时候与我们相识，聊得投契，就做朋友了，后来也是于择公子相救......” 果不其然，顾庭沛听到“于择”二字之后面色一变，看起来有些惊慌，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又放缓了声音道，“好了，爹爹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以后可一定要长点记性，千万不要再前往那般凶险的地方去了！” 顾思涵听话地点了点头，顾庭沛念及她之前受到了惊吓，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他回了青荷居之后好好休息，这些日子先不要随意出门之类。 而王珺瑶和柳若萱家中的长辈知道今日这事，自然也是将她们二人训斥一番，先看管了起来。 说起来，顾思涵她们这一番还真是算有惊无险，幸好于择来得及时，否则四个女子在那里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顾庭沛额英国公还有辅国公等人将这条消息封锁起来，虽然那四名男子并未得逞，但若是传了出去，对女儿家闺誉自然是不好的。 令顾庭沛奇怪的是，他一入京便耳闻了于择的名字，有意打听之下，还知道他与秦追风的关系，想到追风派是湘地有名的邪教，就连皇上也不会轻易招惹，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于择为什么会只身来到京中？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居然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于择的徒弟，他知道阿荷心思玲珑，若是于闵儿有什么异样，一定能看出来，不过看她的样子，倒像是真的把那于闵儿当了朋友。 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就连顾庭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分析。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一定不愿意看到京中之人和秦追风一系有什么瓜葛，尤其还是顾思涵这样有身份的人。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青荷居的顾思涵也在考虑这些，她看顾庭沛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晓得萧寒睿所说那些邪教之类的事情，想必是不愿意让自己再和闵儿来往了...... 唉，也罢也罢，原本她就没有心思掺和武林上的事情，若是好奇心太重，也是给自己徒添烦恼，还是想想慕容青阳这边的事情吧。 顾思涵和王珺瑶出去遇到危险的事情虽然已经被封锁下来，但还是传到了萧寒睿耳朵里，又听说是在于择他们居住的胡同里发生的事情，心中更加担心，想去当面问问顾思涵，却又想起之前二人早就说好的那些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人达成协议，在正式提亲之前不作什么亲密动作，加上刑部最近事务稍微有些繁忙，萧寒睿自然不可能动辄跑到安乐侯府去。 苏莹莹则是跟苏青闹了好一阵子矛盾，后来好说歹说才肯收起脾气。 说来也奇怪，苏青向来是一副清静无为，见素抱朴的样子，原本能给人一种淡然无我的感觉，可是事情一旦联系到苏莹莹，他便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像哄女儿开心的父亲。 这也是萧寒睿即使知道苏莹莹无理取闹，但却还是因为苏青的原因包容她的一大原因，毕竟，这是师父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此时的萧寒睿正定坐在桌案前，眼睛虽然看着桌子上的公文，实际上心思却并不在此，而是不神游到了哪里去。 “萧大人，方才有一个男子前来，说是要把这封书信递给你......”一个怯怯的声音打破了萧寒睿的思维，抬头一看，是刑部大堂新来的看守，他轻轻点头，道了声麻烦，便将那信封接了过来。 再定睛一看，那信件上却是从未见过的笔迹，萧寒睿心中一紧，抬头想问问那小厮送信之人具体长什么样子，没想到那小厮说话细声细气，跑的却快，此时根本不见人影了。 微微一笑，萧寒睿拆开信件读了起来。 读完信件之后，他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更是豁然起身，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第二日，武安侯府世子萧寒睿向安乐侯府嫡女顾思涵提亲，安乐侯欣然同意，而后萧寒睿又向皇帝请旨，希望能在皇上的见证下完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就连顾思涵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毕竟萧寒睿头上还顶着苏莹莹那样大的压力，加之武安侯只怕也不大愿意他和连及笄之年都没到的女子定亲......真不知道，睿哥哥是顶了多大的压力才来提亲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会让睿哥哥这般动容，将提亲的事情如此提前了呢？ 在媒妁的指点下，顾思涵和萧寒睿二人交换了生辰八字，只等皇上点头了。 当夜，顾思涵独自坐在闺房之中，只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场梦一般，她更没想到，自己大仇未报，却是定下了一门亲事......想到萧寒睿愿意顶着压力想自己提亲，她只觉得日后苏莹莹也好，武安侯也罢，这些人都不足为惧。 正出神着，却听得一道十分熟悉，却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道，“你这闺房怎么总记不得锁好门窗？” “还不是怕你进不来吗？”顾思涵起身，笑道，她一早就猜到萧寒睿今日会来和自己解释提亲的事情究竟是否有人促使。 “这么说来，你是在等我？”萧寒睿微微一笑，倒也不客气地在茶几之前坐了下来，又摸到桌上的茶水还温热着，自然信了顾思涵的话。 第一百九十六章 停职查办 第一百九十六章停职查办 “你......”顾思涵突然开口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才接着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快便要想我提亲？” 萧寒睿微微抬眼，他一早就明白顾思涵心思敏锐，此番定然察觉了什么不对，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向她提亲的。 叹了口气，萧寒睿道，“这次提亲，我想兴许是要受些波折了。” “什么意思？” “皇上十有八九是不会将折子批下来的，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最近一定要注意着你那庶妹的动态。”他说着，看顾思涵依旧是满脸不解，继续解释道，“之前我收到一封匿名来信，说的就是安乐侯和南越的关系，信中虽未提起重点，但也能看得出来，只怕当年南越皇室的事情被慕容青阳那边的人知道了，正准备以此做文章。” 顾思涵听他解释完，心中自然明了了，只不过—— “可我们不是已经知道，顾夏莲并不是南越皇室了吗，若是拿出之前找到的证据，是不是就能......”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萧寒睿摇摇头，“你要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皇上现在年纪大了，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手上的江山社稷，如果这个时候传出顾叔叔和南越有瓜葛，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怕皇上都会心怀芥蒂。” 有一瞬间，顾思涵觉得这世间不平之事真的很多，就比如说，爹爹原本是忠君为国的贤臣良将，本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现下却还是要承受皇上的疑心，只怕就算爹爹知道皇上的性格，也会觉得心寒吧。 萧寒睿至今都不知道给他送匿名信的人究竟是谁，但可以肯定信中说的还是有几分可信，因此，顾思涵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免到时候慌了神。 “我向你提亲的原因有三，一是担心没确定关系之前你不愿听我说话，二是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我在朝堂上帮顾叔叔说话也容易些，三是因为.......我要让你看到我的真心。”他说着，示意顾思涵走近几步，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叫她听心跳的声音。 “这几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你须记住，我是与你同在的，只要有我在，就不必害怕，懂了吗？”萧寒睿说着，神色很是严肃，不不像再说情话，反而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嘱托一般。 知道萧寒睿的良苦用心，顾思涵心中一酸，答应道，“好，我信你。” “嗯。” 萧寒睿离去之后，便又是顾思涵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前猜到顾夏莲知道自己身份后就告知了慕容青阳，她就觉得慕容青阳会借着这个话题挑起事端，当然，一定不是他自己挑起，而是通过各种手段，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才是幕后黑手。 宋姨娘和顾夏莲也真是蠢货，通过上次的事情，慕容青阳怎么可能不恨顾夏莲，加上慕容青阳现在在朝中地位并不是很好，肯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欣然接受顾夏莲“公主”身份给他带来的便利，而是让他抓住侯府同地叛国的把柄。 现在宋姨娘和顾夏莲是爹爹名义上的妾室和庶女，如果侯府出了事，他们两个一个都逃不脱。 只是不知道慕容青阳究竟要以什么方式将掀起这一阵浪潮...... 顾思涵并没有等太久，就在萧寒睿提亲的三天后，京中莫名其妙地传扬起关于安乐侯通敌卖国的事情来，还说他的女儿也是南越之人所生，一时间，整个安乐侯府都笼罩着奇怪的气氛，甚至有些家仆也在暗中嘀咕，再猜测究竟哪位小姐是南越人所生。 “小姐，我看京城现在的传言也不过就是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罢了，完全没有依据，偏生有些胆小怕事的，还要把这个当真，整日战战兢兢，不知所云的。”绿篱说着，颇有些不屑道，“之前看到洒扫上的杜鹃，就听她说起这件事，被我狠狠训斥了一番......” “绿篱，倘若京中的传言是真的，我们又该如何？”忽地，顾思涵问道。 “那又如何，就算咱们府上真有小姐是南越人所生，可是侯爷立下的赫赫战功却是所有人可以见得的，侯爷对大锦的忠心，早就已经天地可鉴，难道还能否认不成？”绿篱此番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京中这些传言，如她所说，就算真有小姐是南越人所生，又能代表什么呢？ 暗自摇头，顾思涵倒是希望事情是真如绿篱所想的这样。 可帝王之心最是难以揣测，加上萧寒睿之前的那番话，皇上虽然对爹爹百般嘉奖恩宠，但那都是在他们二人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才行，现如今，安乐侯府被传出这样的谣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也不是无中生有，皇上怎么可能毫无戒备之心？ 虽然这样想着，顾思涵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绿篱自信的模样，暗自叹息。 果然，京城中的谣言久久不散，反而传的更加沸沸扬扬，好像真事一般。起初，皇上还说不必在意这些谣言，可后来也起了疑心，居然让顾庭沛在家歇息几日，不用再来上早朝了！ 朝中文武百官没有一个看不出来——说是在家歇息，实际上跟革职查办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现在证据并不齐全，皇上不好直说罢了。 “顾叔叔。” “小睿？”听到萧寒睿呼唤自己，正准备上马车的顾庭沛顿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之前在朝堂上，皇上说让顾庭沛先不要再上早朝，回家歇息几日，顺带着驳回了萧寒睿赐婚的请求，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安乐侯此番已经失了圣心，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倒台了，这其中有人对通敌叛国的事情将信将疑，有的可能信以为真，还有的人兴许早就看顾庭沛不顺眼了，因此是墙倒众人推，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人帮着顾庭沛说话，就连英国公和辅国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下朝之后，人们看到顾庭沛更是躲避着走，顾庭沛虽然心寒，但知道人性如此，也毫无办法，没想到萧寒睿居然还敢在这许多人面前跟自己说话，还叫得十分亲近。 第一百九十七章 侯府被封 第一百九十七章侯府被封 见萧寒睿丝毫没有疏远自己的样子，顾庭沛自然心中一暖，他踏过多少敌军的尸髅，为大锦打了多少胜仗，不单单是皇上，大锦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可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并不明确的谣言，便就这般疏远于他。 此番，顾庭沛也真可谓是看透了世间冷暖，望着萧寒睿的目光就更加欣赏，想到皇上方才驳回了萧寒睿向顾思涵求亲的请求，心中不禁有些遗憾。 “顾叔叔，你不必担心，是白的，总不会变成黑的。”萧寒睿安慰道。 顾庭沛何尝不知道这等道理？只可惜......这件事本就有些混淆不清，而且京中的谣言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这样的话，再加上有心人从中搬弄是非，就算不是真的，也会被说成真的了，更何况现在事情本就是半真半假，更加解释不清。 虽说萧寒睿值得信任，但是有的事情，并不适合现在就说出口，因此顾庭沛也微微颔首，似乎是受用了他的安慰一般，“嗯，我知道了，没事的，只是小睿你莫要因为我的事情跟皇上起了冲突，知道吗？” 虽然知道萧寒睿十分精明，但也担心他会因为自己和阿荷做什么傻事...... “我知道。” 二人在顾庭沛的马车前说了这些话之后，顾庭沛也担心再说下去会对萧寒睿不利，便自行上了马车，二人告别。 而与此同时，安乐侯府已经被皇上派下来的御林军紧紧包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饶是萧寒睿之前已经安抚过顾思涵，她现在也是心急如焚，更可怕的是这些御林军几乎是三步一个，这是要彻底让她跟外界失去联系啊！ 此时此刻的落芳居的母女二人也是万分急躁，尤其是宋姨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京中会忽然流言四起，难道是你将你的身世告诉了他人不成？” “姨娘，你怎么什么都赖到我头上，除了二皇子以外，我可没有将身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顾夏莲摇头道，赶紧推卸责任，她知道自己和姨娘现在还没有脱离侯府，如果安乐侯通敌卖国的罪名被坐实了，她们也一定会被株连。 现在，她们母女二人唯一的依靠就只有二皇子了...... 顾夏莲母女二人只想着慕容青阳能够拯救她们，哪里知道正是慕容青阳将她们置于水火，她们才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当然，皇上虽然因为这些谣言起了疑心，但终究是有理智的，因此不会仅仅凭着风言风语就给顾庭沛之罪，现下只不过是将安乐侯府暂时封锁起来，待到真相水落石出后再做定夺。 “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皇上真的信了京中的谣言，以为侯爷要通敌叛国？”青荷居内，素来镇定的秋葵也急了起来，却见顾思涵面色也很是惶然，一时间也不好再给她施加压力，只能闭上了嘴，等顾庭沛回来。 顾庭沛回到侯府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御林军将整个安乐侯府围得水泻不通，打着皇上的旗号，只许进不许出，是要断绝侯府跟外界的一切联系。顾庭沛早就觉得皇上不会仅仅是让他回家休息就会罢休，却也没想到竟然做到这般地步，可见皇上是有多么不信任他？ 心中苦笑，顾庭沛也不理会那些御林军，反正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只不过要委屈了阿荷那孩子，被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的身世所牵连——好不容易得了太后的喜欢，又拿到了郡主的头衔，后来还被萧寒睿提了亲...... 想着，顾庭沛也觉得有些事情不该是继续隐瞒的时候了，一下马车，便径直前去青荷居。 只见顾思涵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红润之色，一看就是精神不振，兴许是被那些突如其来的御林军吓到了，亦或是担心自己这个爹爹急坏了。 总之不管是哪种原因，都叫顾庭沛十分心疼，如果阿荷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受更大的打击呢？顾庭沛想着，却还是决定将事实真相告诉顾思涵，现下全是听天由命，如果皇上真的查到了当年的证据，那整个侯府都会跟着遭殃，若是一直不告诉阿荷，那她岂不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待得顾庭沛遣散了所有丫鬟，将那些早已成云烟的陈年旧事一一道来，顾思涵心中的谜团才被彻底解开—— 十五年前，顾庭沛还是安乐侯世子，一个英俊潇洒的弱冠少年，因为武艺超群，自小就带兵打仗，南征北战的去过不少地方，有一日，他在未央街的一处角落里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不过十六岁的年纪，独自面对着几个地痞流氓，虽然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但依旧满脸倔强，身后还护着一个比她小一些的女孩子。 顾庭沛此人本就喜好打抱不平，见这白衣女子很有气节么，心中喜欢，将她救了下来，才知道这名女子叫做白虞，而她身后的女孩子名叫松墨，听起来却像是一个丫鬟的名字。 之后顾庭沛发现这两名女子在京中流浪有些时日了，便好心将白虞二人带到了侯府，好在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南越政变的事情，因此也无人拿安乐侯府世子忽然带了两个姑娘回家的事情做什么文章。 就这样白虞和松墨在安乐侯府安了家，几番沐浴打扮，换上新衣服之后，原本就美貌绝伦的白虞更是惊艳到了顾庭沛。 起初，白虞面对顾庭沛的时候还有些防备，后来便肯跟他亲近些了，但每当他问到她们是从哪里来的之时，白虞就闭口不言，久而久之，他也不好总是问。 因为母亲早逝，老安乐侯与顾庭沛并不算亲近，也曾提醒过他白虞这样的身段模样，绝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劝顾庭沛趁早将这个女子送走，但是顾庭沛却不听，直到老安乐侯去世，白虞依旧住在安乐侯府。 之后为老安乐侯守丧三年，顾庭沛便将白虞明媒正娶了来，说是江南人家的女子，皇上倒也没有多问。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南越政变 第一百九十八章南越政变 直到成亲后，顾庭沛才知道白虞竟是前南越王的亲姐姐，而跟她一起跑到大锦的，则是逃亡之时带出来的丫鬟。这时候南越的政局已经彻底改变，篡位的白宗杀死了白虞的弟弟白澜之后，又想尽办法排除异己，虽然前南越还遗留着几苗人，但星星之火，白宗是不在乎的。 这个白宗是与白虞和白澜同父异母的弟弟，并不是嫡出子嗣，因此自负一身才华，但却没能得到皇位，这才觉得不公平，因此早就包藏祸心，想要篡位。 唯一值得白宗忌惮的就是白虞这个嫡姐了，然而白虞很早之前就逃到了大锦，白宗那边却是再也没得到她的音讯，加上顾庭沛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在江南的身份，白宗便将这嫡姐从此视作流落他乡，死于非命了，因此白虞才能躲过白宗的追查。 后来的事情也便是如此，白虞怀孕后诞下了顾思涵，可是天妒红颜，白虞一直身子不好，诞下顾思涵之后便大出血而死，饶是顾庭沛花费再多银钱，请了再多好大夫，也没能将人救出来。 “那么爹爹，女儿还有一事不太明白，爹爹之前不是说娘还带着一名叫做松墨的丫鬟吗？”听得顾庭沛讲完自己的身世，顾思涵心中虽然惊讶，但因为早就有所猜测，倒是也没惊讶到何种程度，倒是爹爹方才提到的松墨......兴许能够解答她心中最大的的疑问。 说起松墨，顾庭沛稍稍迟疑了片刻，这才回答道，“松墨......便是落芳居里的宋姨娘了，你娘去世后，她也很是哀痛，后来不知道从哪抱来一个女婴，说是她跟别人所生，我念及你娘的旧情，再加上看松墨她们实在可怜，便收留了她们母女。” “那松墨便是宋姨娘了吗？”顾思涵明知故问道。 直到顾庭沛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如此说来，顾夏莲便是宋姨娘之前抱来的那个女婴了，中途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算清楚，只是现在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才是南越的公主，而顾夏莲所自称她才是南越公主之类，想必是宋姨娘作为婢女的时候知道些什么，之后用自己的女儿偷梁换柱了。 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就是被顾夏莲这个冒牌货害死，而且到死都死的不明不白，再想想现如今，爹爹和自己都被困在侯府，无法跟外界联系，这其中一定也少不了顾夏莲的功劳。顾思涵心中复又涌起一股恨意。 其实顾思涵并不在意身份是公主也好或者是平民百姓也罢，她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顾夏莲却死活不肯给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这些，若是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和故下联同归于尽！ 想着想着，却听到顾庭沛担心的声音，“阿荷，阿荷，你这是怎么了。” 见顾思涵听他说完事情经过之后就变得双目赤红，不听人言，顾庭沛还以为她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事实真相才会变的如此，赶紧上前道，“阿荷，虽然你娘是南越人，但却不是那叛贼白宗那一系的，你不必太过介怀，如果皇上查出来了，我便将事情真相如实相告，兴许皇上也能理解吧。” 毕竟都是皇室，他想必能理解当年白虞在大锦无依无靠，见到顾庭沛时，二人产生的情愫是多么难得可贵了吧？ 若是皇上不能理解......顾庭沛不敢让顾思涵看出端倪，只能暗自叹息，祈祷皇上不会再昏庸下去。 顾思涵被顾庭沛的几声呼唤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失态了，柔声道，“爹爹，女儿没事，不过是方才收到了一点惊吓，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事情而已，女儿也知道娘的难处，虽然没见过娘，但她说不好听的，也是为了阿荷而去世的，阿荷怎么会介怀这些？” 见女儿如此懂事，顾庭沛寒凉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暖了起来，他轻轻牵起顾思涵的手，笑道，“那阿荷就先回青荷居好好休息吧，到时候查出事实真相，御林军自会撤离，我们就会处于这般的困境之中了。” 顾思涵点点头，听话地回到了青荷居。 她何尝不知道爹爹说的也是安慰自己，且不说当年的事情能否查出真相，就算是查出了真相，又是谁再查，当年的真相会不会被添油加醋地杜撰，谁都说不清楚，兴许女子在最紧张的时候都会想到一个寄托，不过宋姨娘她们是将慕容青阳当作了救命稻草，而顾思涵想到的却是萧寒睿。 想必睿哥哥......一定能在暗中相助吧。 按道理说，爹爹出了这样的事情，事关通敌叛国，一般人是不敢随意插手的，否则若是罪名坐实，很可能会别株连，可是睿哥哥却依旧愿意帮助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都值得她感谢一辈子。 想起萧寒睿明明知道侯府不久后就要出这样的事端，还是顶着压力向自己提亲，顾思涵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和温暖，原本她到这个世界上来只不过是为了复仇，压根儿就不奢望爱情，可估计是上苍也觉得她上一世太过凄惨，看不下去，才安排了睿哥哥给她吧。 不但是此时的侯府很混乱，朝中却也是暗潮涌动，之前和顾庭沛关系要好的武安侯、英国公和辅国公都被或多或少地疏远起来，尤其是武安侯，因为萧寒睿前几日的提亲，已经有很多人将两个侯府绑在了一起。 再回想长公主对顾思涵的爱护有加，所有人都觉得应该离武安侯府的人远一些。 如此这般，着手调查安乐侯通敌叛国，以及他的女儿究竟是谁所生的人，将萧寒睿排除在外，这样一来，萧寒睿想要插手这件事，就变得难如登天。 不过他并不着急——之前有人提早知道了慕容青阳要针对侯府的消息，第一时间便通知了他，虽然没留名字，但这个人绝对不会仅仅通知一下就算完，之后定然还会在找上门来，想必这个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就是这件事得以化解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此人这般相助，究竟要索求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安心等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安心等着 等待的日子总是十分难熬，皇上派出的人手并没能挖掘出之前顾庭沛和南越人的联系，而之前将消息传递给萧寒睿的神秘人也从未出现过，失态一时间没什么进展，但是皇上却不能一直封锁着安乐侯府，现下朝堂上已经有武安侯为首的几名官员开始向皇上递了奏折，意思是之前的事情恐怕只是讹传而已，还是不要残害了这等忠良之人。 而还有一批以慕容青阳为首的人认为这件事情不会是空穴来风，因此还不能放人。 至于太子慕容青禾，还有他身边的谢玉等人，却是隔岸观火的态度，甚至让武安侯有些反感。 武安侯原本就是忠义之人，他虽然不太看好萧寒睿和顾思涵的婚事，但却知道顾庭沛一定不会做卖国贼的，就算没有萧寒睿与顾思涵这层关系，他也会帮助这个相交十年的老朋友讨回公道。 而太子慕容青禾之前还被顾思涵救过性命，现在却一句好话都不为顾庭沛说，而是两面都不掺和，武安侯可不信他是怀疑顾庭沛与南越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要看那鹬蚌相争，到时候自己兴许还能渔翁得利，若是得不到利益，也没有任何损失罢了。 慕容青禾却也不想想，他现在是太子，这些不在朝中拉帮结派的人才是他最好的依靠，只要太子之位还在，这些忠良之人一定会愿意辅佐他上位。 一想到这里，武安侯就对皇室十分失望——顾庭沛和顾思涵这两人都立过大功，皇上怎么能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将她们这般看管起来呢？他们这样做，又有多少好官会感到心寒？ 只希望皇上能早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再残害忠良啊！ 望着自己父亲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萧寒睿就知道他一定在心中暗暗伤心于皇上的昏庸了。 说来也是正常，一般皇家之人都生性多疑，尤其是坐到了龙椅上的，能是每天都会操不少心，而且还不是一家两家，而是要操天下人的心。想来，皇帝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比两位国公还要年长，因此变得更加惊疑不定，也是情有可原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责怪谁，而是将顾叔叔他们解救出来。 萧寒睿也想过之前递书信给他的人到底可不可信，后来却又想到，可不可信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京中调查这件事的人不让他插一点手，除了等那个人，却又有什么办法？ “爹，你不要在这样惆怅了，若你总是如此，奶奶和娘看到心中也会难过的。”萧寒睿自打回京之后，跟长公主和萧老夫人更亲近一些，和萧凌峰这个爹爹，却是有些疏离，甚至还不如跟苏青和顾庭沛关系好，父子二人也很少对话。 之前萧凌峰因为顾思涵年龄太小，身份敏感等问题不太赞成萧寒睿和她往来，二人之间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层隔阂，现在却依旧是因为安乐侯府的事情，萧寒睿第一次这般恳切地跟萧凌峰说话。 “小睿啊，你告诉我，你究竟是看中了顾三小姐哪里，会让你为了她这么卖力地奔走拼搏？”忽然，萧凌峰问道，他知道儿子之前自告奋勇前往边关运送粮草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别有所图，而是担心顾庭沛在那边受罪，他也知道儿子如今也发愁安乐侯府被封锁的事情......只不过，萧凌峰见顾思涵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在蹴鞠赛上见过，最后一次见她，便是给顾庭沛接风洗尘的时候了。 这几次见到顾思涵，却都没有看出她的特别之处，若论漂亮，出落成大人的苏莹莹并不逊于她，若论她做出了什么出彩的事情，也就是为太子挡了一箭，并无什么太突出的表现，顶多算是见义勇为。 至于最特别的一点，就是乳名也叫阿荷，跟长公主同名，难道小睿和阿荷喜欢这个小阿荷的原因就在这里额？也不可能啊。 之前萧凌峰也曾问过长公主觉得顾思涵出色在哪，长公主却答不上来，只说小阿荷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与所有女子都不同。 这样虚无飘渺的回答自然毫无用处，于是萧凌峰今日便打算问问萧寒睿，这个顾思涵究竟好在了哪里，能让不近女色的他这般念念难忘？ 萧寒睿似乎也没想到父亲会这样问，似乎思考了良久，这才道，“有时候我觉得她遇到什么事都很镇定，之前她为了救下太子身受重伤，昏迷了好久才醒来，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太子有没有事，但有的时候，她却像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孩童一般，让人觉得很是奇怪，但却有那么真实......” 他不知道父亲能否听懂自己的意思，有些事情并不能现在就让萧凌峰等人知道，比如顾思涵有心要对付慕容青阳之类，若是知道这个只怕就算父亲喜欢顾思涵，也必须断绝他们之间的来往了。 毕竟，与皇室中人作对，而且还是慕容青阳这样阴险狡诈的二皇子，实在是太过冒险。 因此，与其让他平白担心，还不如不说。 萧凌峰这是第一次听儿子说起顾思涵，看他与自己有着七分相似，但要柔和许多的眉眼，他仿佛想起了之前和长公主情窦初生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他还不是侯爷，只不过是顾庭沛军中的一名将领，无意中跟长公主有了交集，二人两情相悦，可却总有人觉得他是想当驸马，这才攀上了长公主，那时候的他心中也不好受......现在看来，只怕小睿和顾思涵就如同他和长公主当年吧？ 萧凌峰想着，随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他们好了，现在定亲，离顾思涵及笄的年岁还有四年，不过是四年，若是真心相爱，也是等得起的。 看到父亲难得露出这样的笑容，萧寒睿虽然不知所以，但也知道这一定与顾思涵有关，自然是好事，因此心中也是一暖。 阿荷，你看，父亲都同意我们二人的亲事了，你便在侯府安心等着就好。 第二百章 北疆暗器 第二百章北疆暗器 就这样又过了三四天，萧寒睿这边却没有受到任何消息，一时间有些心急——之前通过刑部递书信给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呢，他也曾经猜测过，锁定的人也只有谢玉、慕容青禾、慕容澜延这几人，毕竟这几人都和安乐侯府有着不错的交情，后来侯府出事之后也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上，尤其是慕容澜延，他对侯府的事情也十分上心，只不过他毕竟是诚王世子，有些事情还是不插手的好。 可再想想慕容澜延，他却不像是能知道此等重要秘密之人的样子...... 这几日刑部的人都在等皇上派去的人查出安乐侯府与南越之间的关系之后再对安乐侯府上下做出处置，而萧寒睿，自然是不参与这些事情，因此难免有些闲得慌，整日待在刑部，却是无事可干。 而之前跑来送信儿的小厮却是再也不曾见过，就算想向他询问一下那日找上门来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都不行。 这日仍是如此，萧寒睿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仍旧没能带回任何得用的情报，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先回武安侯府，现在看来，皇帝的人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不过若是此事真是什么人有意而为，想必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吧。 与此同时，慕容青阳的寝宫。 “父皇的人怎么那般废物，顾夏莲明明跟我说过，宋氏前几日还在喝南越的人联系，怎么会留不下蛛丝马迹，这也查不出来，跟酒囊饭袋有什么区别？”发怒咆哮的人是慕容青阳，顾夏莲说的不像是假，他就不相信宋氏区区一个女人会把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 “兴许......是皇上的人并不清楚安乐侯府究竟是什么人在跟南越联系，还以为是安乐侯做的，因此忽略了安乐侯府的两位妾室？”站在慕容青阳身边的是他的幕僚，那幕僚这样猜测道。 “你说的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没想到父皇的人也会这么愚蠢，你看这样，我在父皇派去查案子的人之中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进去，专门查顾夏莲母女，你看如何？”慕容青阳揉着太阳穴，心中难免烦闷，原本以为只要揭发这件事，侯府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到时候他与顾夏莲所谓的约定自然也不做数。 可现在的难题居然是查不出这样的事实，叫他怎么能不着急，之前还有良妃能在皇上身边吹吹枕边风，可现在良妃整个疯癫的不成样子，早就失宠，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在下认为，二皇子这样做还是不可靠的。”幕僚姓厉，他微微琢磨道，“之前粮草库的事情，只怕皇上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慕容青阳不可置信，他见父皇一直没提起这件事情，还以为是他忘了这件事，或者年纪顾庭沛打仗有功，这才故意不将此事明着处理。 “这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慕容青阳摇头否认道——这怎么可能，如果皇上已经知道自己做过这等事情，一定会大发雷霆，哪里会一直将事情压到现在也不下旨处置自己？ 厉幕僚其实并不确定，只是有所猜测，见慕容青阳这样难以置信的目光，一时间也少了几分肯定，无奈道，“话虽这么说，不过之前都是属下猜测的而已，皇上也不一定是知道了那件事情。” “父皇是不会知道的。”慕容青阳笃定道，若是皇帝知道，又是谁告诉他的？所以无论怎么想，厉幕僚的猜想都不成立。 这样想着，慕容青阳当天便在皇帝派去清查安乐侯府过往的队伍中悄悄插入了三名自己的人。 也便是在这个时候，独坐在案前随便写画些什么的萧寒睿忽听窗外一阵疾风掠过的声音，之后又是“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刺入坚硬物体里的声响，不等萧寒睿动弹，一早就守护在外的暗卫早已将那东西摘了下来。 “是什么东西？”萧寒睿起身，将狼毫搁下。 “回禀世子，这是暗器，只不过上面绑着一张纸，看来是想向您传递什么信息。”那暗卫回应着，将暗器递了过去，眉眼十分恭敬。 看向那把精巧地飞刀，萧寒睿心中一突，随即恍然大悟。 一刻钟后，萧寒睿一身夜行黑衣，来到了大红袍茶楼...... 不错，今夜那支暗器的主人不是其他，正是一直身在大红袍茶楼，很少向世人透露身份的赫连昭，之前赫连昭曾经将顾思涵劫走，但并未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为了引苏青出来，结果来的不是苏青，却是萧寒睿，他便将想要请求的事情托付给了萧寒睿。 萧寒睿向来是守信之人，既然答应了这个调减，自然和苏青也说过了，只不过之后顾庭沛凯旋，一期间又出了些事情，这件事便一直都没有着落，但是苏青也将治疗云香身体的事情答应下来，只等一个合适的时候了。 之后又发生了安乐侯府的事情，这件事自然而然便被搁浅，出乎萧寒睿意料的却是——之前给他传递消息的神秘之人并非其他，而是之前掳走顾思涵，后来和他达成协议的北疆三王子赫连昭！ 如此看来，这赫连昭果然是对那位云香表妹十分看重，否则也不会这般费劲儿，一定要掺和京城权贵的事情。 “萧世子，许久不见。”比起萧寒睿这几日有些憔悴的形容，赫连昭还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不过看向萧寒睿的眼神要比之前友善许多，这次他请萧寒睿来，就是为了帮他解决侯府的事情，毕竟之后苏青才能救治云香，而最能跟苏青说上话的人只怕就只有萧寒睿了。 “三王子。”萧寒睿向他一拱手，也不多绕关子，直接开口道，“今日三王子约我来着大红袍茶楼，想必是有关于安乐侯府的事情要说吧？” “就知道世子睿智，盖世无双。”赫连昭也不吊人胃口，直接站起了身，“我此番的确是有一些可靠的消息要透露给萧世子，我没有别的条件和请求，只请世子不要忘了前些日子答应我的那件事情就好。” 第二百零一章 侯府解封 第二百零一章侯府解封 赫连昭是一个说一不二，真性情的人，他也相信萧寒睿不会是食言而肥之人，因此也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原本就是萧寒睿答应下来的，自然不算什么，萧寒睿点头，又道，“若是三王子说的消息有用，我可以在答应你一件事，之前那件......我既然已经答应，就一定会办到，你不用担心。” “不必，我赫连昭不喜欢求人，之前是实在迫不得已，这才冒犯了顾三小姐，此番，就当我向顾小姐赔罪吧。”，赫连昭说着，直接了当道，“不知道萧世子对安乐侯府与南越的事情知道多少？” “据说那位叫做顾夏莲的庶女似乎是南越的公主，只是后来经过仔细追查，发现这个身份错漏百出，顾夏莲也并不是南越公主，甚至不是安乐侯的亲生女儿......”稍作斟酌，萧寒睿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赫连昭了，现在对他有所隐瞒，并不是正确的做法。 赫连昭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说道，“萧世子说的没错，这位顾五小姐，与南越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现下京中的谣传并非造假，而是当真的。” 这话听起来弯弯绕绕比较多，但仔细一想，京中的谣传无非就是安乐侯的女儿是南越公主而已，若这传言不假，答案便只有一个，真正与南越有关的人是顾思涵！ “不过有一点不对，顾三小姐并不是南越的公主，而是南越长公主的女儿，若论起来，跟你的身份差不多，顶多算是一个宗室出女。”赫连昭顿了顿，接着说道，“或者说，她已经跟南越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之前的长公主早就不被现在的南越帝承认，更是逃亡来到大锦，只是不清楚为何京中会突然谣言四起。” 萧寒睿自然知道这谣言其实针对的并不是顾思涵，而是顾夏莲，没想到却是误打误撞，顾夏莲并非是南越公主，但顾思涵的的确确是南越皇室所生...... “原来是这样......” “至于安乐侯同地叛国的事情，我就不好置喙了，只不过来到大锦这些年，安乐侯的名声我也是听过的，他应该不是那等人。”忽然，赫连昭苦笑一下，又说道，“抱歉卖了这许多关子，之前也没有直接告诉你事情真相，因为我那时候也不确信自己得到的情报是真是假，但现在可以肯定，这些消息都是可靠的。还有，我虽然是北疆的王子，但对于南越和大锦的国事，基本上不能插手，以后若是我得到了什么消息，还会告诉世子的，之后的事情，还要麻烦世子自己做了。” 其实之后的事情也无非是萧寒睿通过非常手段，将关于顾思涵身世的消息抹掉，不让它传导慕容青阳的耳朵里就好。 “还有，现在锦王的人似乎还没查出安乐侯府的端倪，你要快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至于这些事情，你大可以信得过我，我是永远不会宣扬出去的。”赫连昭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到自己这份情报是从哪里来。 萧寒睿也不会去问这些，毕竟赫连昭是一番好心，而且他原本就是异邦人，问多了只怕也是不好，还会使得二人之间尴尬。 “真是多谢三王子了，不过萧某还有一件事情不解，你虽然在京中很是独立，但有时候也难免依靠太子殿下，这些事情，太子殿下知道么？” 听他这样问，赫连昭不禁有些尴尬——这些事情都是慕容青禾知道而且默许了的，如果慕容青禾不同意，只怕他也不会轻易告诉萧寒睿这等机密。 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就算他是放荡不羁的北疆王子，也无法避免这些。 一看赫连昭这副表情，萧寒睿心中也有了底，虽然慕容青禾一时半刻不会对安乐侯府怎么样，但是难保他日后不会把这当作把柄来要挟顾叔叔，好在顾叔叔一心为国，也不齿慕容青阳的一些作风，因此风向跟慕容青禾还算一致，暂且不必担心。 再三谢过赫连昭后，萧寒睿又连夜赶回了武安侯府。 因为所有人都担心他会徇私枉法，所以故意将他排除在这个案子之外，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而之前赫连昭也说了，皇上的人只怕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一点他也清楚，如果查出什么，皇上自然会定罪，现在肯定是没有证据。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慕容青阳以为顾夏莲与南越有关，但恰恰相反，顾思涵才是南越长公主所生，而顾夏莲，萧寒睿却早就知道她是宋姨娘从泽州一出小村落里抱来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寒睿盘算着，决定找准时机，将顾思涵身世的信息抹去，而顾夏莲原本就是冒牌货，就算是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 转眼之间，又过了四日，皇上派去的人手却依旧什么都没查出来，只得败兴而归，就连慕容青阳自己安插进去的人也没能找到任何证据。 慕容青阳自然是不敢相信的——难道顾夏莲母女就这么厉害，能将他们之间联系的证据销毁的这样彻底？ 想着想着，他心中有火气，自然便发泄在了失败而归的那个暗卫身上。 “你这废物，本殿下要你何用，难道你找不到证据，就不能自己制造证据吗，反正事情也不是假的，你怎么这么愚蠢，就这样一事无成地回来了，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那暗卫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是不敢反驳一句。自从良妃疯了之后，二殿下的性子变得愈发暴躁了，以前谦谦君子的模样渐渐不复存在，叫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也纷纷叫苦，稍微不合二皇子的意思，就会被狠狠责骂一番。 见那暗卫低头，一个劲儿地认错，慕容青阳也不好使劲追究，心中却一派绝望——因为皇帝见这么些天都查不到证据，加上朝中几位大臣也联名上书，说让皇上不要被耀眼蒙蔽，尽快将顾庭沛放出来之类的话。 顾庭沛立下赫赫战功，顾思涵也立过功，更是皇上亲封的一品郡主，如此这般，皇上若是再不下令解封侯府，只怕是说不过去的。 第二百零二章 终得一见 第二百零二章终得一见 “啊，终于可以出来了。”站在侯府门口，御林军早已撤走，顾思涵站定了脚步，狠狠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虽说侯府什么都有，不缺吃喝，不缺伺候，但是被关着那么些天，自然是不好受的。 顾思涵现在还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忽然撤走军队，但可以肯定的是，爹爹同地叛国的证据并没有浮上水面，也没有人知道自己才是真正与南越有关的人，说来也真是奇怪，自己的母亲是南越以前的长公主，却是嫁给了爹爹，自己根本就不是南越公主。 而顾夏莲却总是声称她是南越公主，虽说她可能是被宋姨娘糊弄了，但值得思考的是——现在那个叫做白宗的南越王，明明知道顾夏莲没有南越血统，为什么乐意与慕容青阳合作呢？ 前世慕容青阳肯放弃自己，一定是见到了南越的示好，以及对顾夏莲的肯定才对。 如果不是白宗疯了，那就说明他的野心已经蔓延到了大锦这边，这才肯认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做自己的侄女，这无疑是很可怕的，毕竟南越的势力也不算小......不知道上一世的慕容轻烟有没有被反咬一口，反被南越的势力吞噬！ 想起爹爹之前对皇帝失望又无奈的眼神，顾思涵心中也满是心疼，只是顾庭沛几天一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连顾思涵也不许进去...... 之前萧寒睿也对她说过不用担心，他自会想办法救她之类的话，现在她果然安然无恙，想必这其中也有睿哥哥的功劳吧，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毕竟有提亲的事情，想必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不该涉及此事吧。 跟之前的萧寒睿一样，顾思涵觉得这次一定有人在帮助萧寒睿，但排除了好多个人，之后也没想到赫连昭头上，毕竟这个人没能给她留下好的印象，二人唯一一次交集就是赫连昭将她掳到了大红袍茶楼。 虽然之后什么都没发生，但顾思涵心里还是对这个北疆三王子没什么好感。 因为皇上忽然下令解封侯府，撤走了所有的御林军，朝中的局势一时间又变的有些动荡，之前有意疏远顾庭沛的人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担心顾庭沛官复原职后会针对自己，一时间不知所措。 当然，顾庭沛是不在乎这些墙头草的，只是对皇上的做法感到心寒而已。 安乐侯府解封的当日，武安侯就带着萧寒睿二人前来，那时候顾庭沛依旧独自守在书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直到武安侯和萧寒睿父子来了之后才出来。 “顾兄怎么这般没有生气，样子也如此萎靡，这不是没事了吗，顾兄不要担心，是白的永远不会被说成黑的！”萧凌峰端坐在萧寒睿面前，他原本就长得方正，刀削般的面孔此时很是严肃，更显示了他对陷害顾庭沛这样的忠良之人的那些宵小贼子的不屑与愤恨，还有一些对于皇帝这九五至尊的无奈。 “唉，我自然是知道这个中道理的。”顾庭沛摇摇头，又说道，“其实我这些天早就想通了，也看透了人情冷暖，所以对这些已经无所谓了，只不过是阿荷，因为我的缘故也受了牵连，她还只有十岁，我不想让她这么小就被这些腌臜的事情伤害。” 萧寒睿听顾庭沛说完，心中便迸发出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感慨，只可惜阿荷恐怕早已经看透了这些，对这些事情的了解只怕比顾叔叔这个成年人还要清楚，顾叔叔只怕是多虑了。 不过阿荷到底是很懂事，并没有在顾叔叔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懂世故。 三人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顾庭沛忽然提到，“对了，小睿，阿荷这几日一直被关在侯府，心情想必不好，不如你去看看她，也好安慰一下，说起来皇上现在也该考虑考虑赐婚折子的事情了......” “是啊，事情本就是子虚乌有，皇上也该考虑一下赐婚的事了。”萧凌峰应声回应道。 顾庭沛听了萧凌峰的话，一时间也有些惊讶，之前萧寒睿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是知道萧凌峰并不是很满意萧寒睿和女儿的关系，兴许是觉得阿荷年龄太小，二人不合适，亦或是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一定是小睿这孩子跟萧兄说了些什么，这才改变了他的想法，顾庭沛想着，也点点头，示意萧凌峰说的不错。 不过，他们三人都是心知肚明，皇上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批下赐婚的折子，他现下一定还没有放下戒心，想必萧寒睿和顾思涵的亲事要定下还得再经历一番坎坷。 但是也好，顾思涵现下不过十岁的年纪，反正就算成亲也要等到她举行及笄之礼之后，也不急在这一时，只是皇上迟迟不肯赐婚，萧寒睿和顾思涵的关系就迟迟不能确定，想起知道他和顾思涵提亲这件事之后苏莹莹那心虚气短的反应，萧寒睿不禁有些头疼。 顾庭沛方才说让他去看看顾思涵，他也早就有这个打算，因此站起身来，向顾庭沛和萧凌峰示意一下，就直奔青荷居而去了。 顾思涵也是刚才知道萧寒睿他们前来拜访，知道萧寒睿一定会来青荷居寻自己，便让绿篱为她梳洗打扮好了，乖乖等在青荷居。 待见到熟悉的身影，她自然又是感动又是欣喜，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却又不想在萧寒睿面前这般失态，只好忍住，抬头问道，“侯府今天刚才解封，你和武安侯就来了，会不会被人诟病，说些风言风语？” “不会的，既然侯府解封，说明皇上的人什么都没查到，他们更没有理由说闲话了，倒是委屈了你，在侯府关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很是害怕吧。” “想到你对我说的，我便不怕了。”顾思涵说的十分真心，忽然想起来什么，继续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做到让皇上什么都没查到的？之前爹爹跟我说......” “跟你说你才是南越皇室做出的女儿，对吗？” 萧寒睿这话一出，顾思涵也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除了爹爹，京城很少有人知道当年爹和娘的事情了，没想到却还是被睿哥哥查到了，可是既然现在能查到，为什么之前一直查不到呢？ 第二百零三章 只如初见 第二百零三章只如初见 “之前我也费尽心思，却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当年事情的源头，之前我倒是也有想过你会不会才是南越公主，但又觉得不太可信，顾叔叔原本就是世袭的安乐侯，哪里会是南越人？再联想起我从边关回来时救助的那几个人所说，心中却是烦乱如麻，没有头绪......” 萧寒睿见顾思涵满面惊讶，这才徐徐解释道，而后又是一副神秘的样子，勾唇问道，“还记得托刑部小厮给我递消息的那人吗，你不妨猜猜，他到底是何许人？” 侯府被封的这些日子，顾思涵几乎每日都会猜测传递消息的神秘人究竟是谁，却是一直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心中更是着急，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好是歹，只盼着萧寒睿能想到好法子。 “我这些日子也没少猜，但却一次又一次地排除自己所猜，便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想不起来。”微微低头，顾思涵不免有些失落。 “无妨，其实我知道的时候也是万分惊讶。”萧寒睿上前轻轻抚了抚顾思涵的头，见惯了阿荷充满自信，运筹帷幄的模样，此次却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失落无奈的模样，倒是十分可爱，想着，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竟是将那一丝不苟的发髻揉的乱了。 顾思涵却没注意到他在自己头上的小动作，她薄唇轻抿，心下亦是烦乱。 “如果之前猜的都不对，那我斗胆说一个人......”忽然，顾思涵眸中亮光乍现，只说出三个字，“赫连昭！” 没想到这“斗胆一猜”果然猜对，萧寒睿不禁一怔，随即笑道，“顾叔叔若是知道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会担心。” “你不许告诉爹爹！”听了萧寒睿的话，顾思涵下意识地回答道，她可不想让爹爹现在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缜密，计谋之多，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欣喜道，“你的意思是，我猜对了？” “你觉得呢？” 没想到自己最后这碰运气的一猜，却真的猜中了，她的确对赫连昭没什么好感，但也知道他并不像与安乐侯府与武安侯府为敌，因为之前说的那位云香姑娘还要靠苏青的医术活命，因为来自异邦，所以他有更好的渠道获取京城中人难以查到的消息。 之前她没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北疆和大锦现在是友邦，他没有必要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帮助安乐侯府，现在看来，一定是他想尽力讨好萧寒睿，讨好苏青，这才不惜如此。 如此一说，那位云香姑娘对于赫连昭还真是十分重要，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放荡不羁，满身桀骜的北疆王子竟也会有柔情的一面......越想着，顾思涵便更觉得云香对于赫连昭绝不仅仅是表妹那么简单，又回想起之前赫连昭提起云香时那略带忧伤，饱含心疼的眼神，心中有些了悟。 “既然我猜的不错，那这位三王子还真是牺牲了不少代价。”想着，顾思涵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又接着说道，“他如果知道这样隐秘的消息，仗着身份去和皇上禀明，到时候皇上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之后，大锦和北疆的友谊会更加稳固，对赫连昭百利无害。” “没错，所以这位云香表妹对于他来说一定十分重要，你且放心，师父早已答应出手相救，便绝对不会反悔。”顾思涵不愿意欠别人的，萧寒睿也知道，所以现下侯府的波澜平息了，他一定会尽快将这件事情操办妥当。 赫连昭此人，之所以会频繁地前往大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跟北疆王之间有些矛盾，多年的不到缓和，这一点九州之上的人都是十分清楚的，大锦是列国最强，北疆则要靠后一些，因此才十分依赖大锦。如果这次赫连昭立下功劳，能让北疆地位更加稳固，只怕二人的关系也会有所缓和。 只是赫连昭却舍弃这样好的机会都不要，也要换取苏青尽心为云香治病的机会，这份情谊......萧寒睿低头看了神情复杂地顾思涵一眼，自己只怕也只会对阿荷有了。 “嗯，睿哥哥，真是谢谢你了。”顾思涵抬头，坚定道——其实自打相识以来，从来都是萧寒睿无条件地帮着她，帮着爹爹，帮着安乐侯府，而她却不曾为萧寒睿做过什么，她一向是不喜欢欠着别人的，这一世如此，上一世也是一样。 但是望着萧寒睿虽然深不见底，但面对她的时候却满含真诚的眸子，顾思涵却又觉得若是计较这些，着实有些侮辱萧寒睿的真情实意。 想着想着，顾思涵暗下决心——无论日后睿哥哥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无条件地帮助他，哪怕是牺牲自己都无所谓。 萧寒睿若是晓得顾思涵此时心中所想，只怕是要骂她傻了。 “这是哪里的话，等皇上的折子批下来，你我是已经订亲之人，我帮你还是不是理所应当？”说着，他又笑的有些腼腆，“若是等到你及笄之后，我们二人结发成亲，从此便是夫妻一体，合二为一了。” “你胡说什么！？”被他这么一逗，顾思涵之前的感动与感激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好你个萧寒睿，对我百般的好，难不成就是为了胡说八道？ 自觉这次笑话说的有些过分，萧寒睿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也真是的，阿荷还这么小，就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生气也是自然，“我胡说的，阿荷就当没听见好了。”说罢。他不敢看顾思涵的颜色，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说道，“之前我从书房里跑过来见你，我爹和顾叔叔都看得清楚，我便不好意思在你这里待上许久了。” 一句话说完，他便扭头就走，看在顾思涵眼里就像落荒而逃一般。 这幅场面......怎的竟是这般熟悉？回想起自己和萧寒睿第一次见面之时，刚好被她看到自己的“心狠手辣”，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撂下一句可笑的所谓“狠话”后就落荒而逃了，之后还一直懊恼方才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威慑力！ 第二百零四章 入宫小住 第二百零四章入宫小住 想到这里，顾思涵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想到萧寒睿此时的心情也跟之前赏花宴上的自己相差无几，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开心。 之后的事情也便是这样，因为没有任何关于安乐侯府通敌叛国的证据，又有顾庭沛之前为白虞找好的合理身世，所有人都将此事当作了一场闹剧，而皇上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太过鲁莽，现在若是再想拢络股挺配的心，只怕有些难了。 此时此刻，静心宫，皇上正坐在太后榻前，神色很是恭敬，而太后则是有些不满。 “皇帝啊，按理说关于朝堂政事，哀家不该插手，可也不得不说你两句，你这次做未免太过鲁莽了些，安乐侯性情刚正，是难得的贤良忠臣，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叫他寒了心，虽然他以他的性子，不会为了这件事就翻脸，但是心中一定不好受，你可得好好补偿才是啊。” 太后说罢，皇上点了点头，“太后不要动怒，这次是朕错了，日后一定会加倍赏赐子瞻，不辜负太后的教诲。” “你知道就好，哀家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唉！就是那小阿荷啊，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此时恼了你，连带着恼了哀家......”提起顾思涵，太后低下了头，似乎心中真的有些担忧。 “母后是说她与寒睿的婚事吗，如果是这样，倒不如母后下一道懿旨，将这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安阳郡主向来是明事理的，一定明白您的心意，倒比朕直接下旨还好！”皇上以为太后是在说定亲的事情，赶紧说道。 可太后却摇摇头，眼神很是晦暗，她张口说道，“婚事的事情倒是不用着急，毕竟小阿荷还这么小，小睿这孩子虽然优秀，但说不准她再大些就另有想法了......” 听她说着，皇上忽然有些惊诧——难不成太后还想让顾思涵去......这个想法一出，皇上只觉得太后愈发深不可测，心中的感觉一时间晦涩不明，只点头道，“母后说的很对，是朕想的不够长远。” “唉，关在侯府这么多日，只怕小阿荷也憋坏了，一会儿哀家就下一道懿旨，让那丫头入宫与哀家作伴！”太后说罢，又忽然想起什么，说道，“顾五丫头，之前虽然做的事情有些令人厌恶，不过倒也是天姿可人，这次安乐侯府受了委屈，便将她一并传来，以示恩宠，皇帝看来如何？” “很好。” 静心宫的人办事很有效率，皇帝刚离开静心宫没多久，安乐侯府就接到了太后的懿旨，顾庭沛和顾思涵一时间都有些疑惑，不知道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而顾夏莲则是欣喜若狂，晓得像一朵花儿。 “姨娘，你听到没有，之前我们都以为太后是恼了我，不愿意让我再进宫，可现在却宣召顾思涵和我一同进宫陪伴，之前我在寿宴上看到太后对二皇子颇为关心，一定是他们二人关系很好，这次太后宣召我，说不定就是二皇子想见我啊！” “你也乔想的太过美好，说不定不是二皇子想见你呢！”宋姨娘赶紧向她泼了一盆冷水，毕竟安乐侯府是大难刚去，她们还是不要高兴太早比较好。 “哎呀，如果不是二皇子也是好的，入宫之后，我不知能遇到多少贵人呢，如果是受到了皇上的青睐，还能成为宫嫔，比跟二皇子在一起还要好......” “胡闹！你刚和二皇子私下相会那么多次，要是被人发现，借此闹事，你又该如何，我看你还是紧盯着二皇子这跟高枝不要放手，毕竟你有京中女子朝思暮想也得不到的优势，你可要好好把握，再说了，皇上比侯爷都要年长，你做嫔妃怎么能合适，这次你进去了，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千万不要再出妖蛾子了，知道么？” 顾夏莲心中不满宋姨娘的说教，又忽然想起皇上的确是比顾庭沛还要年长，儿女都有许多个了，自己若是做了宫嫔，着实有些不和自己心意，还是年轻英俊的二皇子比较可靠，自己分析一阵，她也只好答应下来，这次入宫一定要安安分分。 当然，若是能讨得太后和皇上的欢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自己嫁给二皇子，太后和皇后都喜欢自己，到时候就算二皇子当了皇上，自己也是无法动摇的皇后！ 做着美梦，顾夏莲便喜滋滋地跑去收拾东西，准备过几日就入宫了。 而听了太后的懿旨之后，顾思涵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之前那副牡丹盛世图的事情，想必跟死去的丽妃关系不浅，太后和皇上明明就对顾夏莲没了兴趣，将她赶出皇宫，怎么如今却又要将人召入皇宫小住？ 宫门似海，顾思涵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这地方了......如果太后别有所图，那无非是想让她入宫为妃，可她已经有了郡主的身份，叫皇帝一声叔，若是再成了宫嫔，只怕是有悖伦常的，因此她才从未担心自己会被选中服侍皇上。 可是......若说太后是真的喜欢她，想让她入宫陪伴，她却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太后好像真的很喜欢她，就连她绣的袋子，都是一直把玩着。 不过太后这样的人，却是人精中的人精，她和长公主虽然有几分相似，但也是手段非常之人，不然怎么能做到太后的位子上？ 想到这里，顾思涵不禁有些苦恼，却想不通太后如果真的有什么计谋，又是要干什么。 只是太后一只，若是爹爹拒绝了那就是抗旨不遵，若是之前，还可以说是顾庭沛刚回京城，父女不舍分开，但现在他们已经被关在侯府这么些天，只怕就算再想念也看够了，这番太后召请她们两个女子入宫，在外人看来是显示恩宠，若是决绝，可就成了不知好歹。 但是顾思涵心中却跟明镜一般，太后和皇上若是觉得之前封锁侯府值得愧疚，想要补偿的方法有很多种，哪有这么做的必要？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想法不同，顾思涵看到的是宫中的勾心斗角，腌臜险恶，而顾夏莲这样的人，看到的则是金銮轿撵和荣华显贵。 第二百零五章 觐见太后 第二百零五章觐见太后 顾庭沛得知此事后自然有些不满——与之前不同，他原本只是觉得太后让顾夏莲这个没什么要紧的庶女去参加寿宴，未免有些不合体统，可现在却是让这两个孩子都去宫中小住，着实让人难以捉摸，就连顾思涵这样的身份，入宫陪着太后，也未免有些太过亲近了吧。 况且阿荷只不过是一位郡主，还是后来加封的，这时候入宫做什么？ 想到有的时候太后会帮着皇上选妃，顾庭沛心中一紧，却又想到阿荷现在已经是郡主的身份，不可能嫁给皇帝，这才稍微放下了担忧，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希望阿荷在宫中不会出什么事端...... 两天后，顾思涵和顾夏莲就带着行礼马车，嬷嬷丫鬟等人来到了太后的静心宫，顾思涵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她照旧被安排在了鹿鸣苑，其实她还很喜欢这个院子的名字——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这是一句拥有美好意思的诗作，让人透过诗句能看到一种不拘小节，与几名好友结伴，自在洒脱的生活方式。 只是这样的生活，她也许永远都过不上了吧。 下了马车，顾思涵这才看清顾夏莲的行李足足有两大箱，而自己则是轻装简行，打扮也是顾夏莲更加亮眼一些，两者对比起来，反倒显得顾夏莲像个嫡女一般。 不过顾夏莲终究是这样的地方去的少，加上穿着有些不和身份的华丽，未免有些东施效颦的意味，叫静心宫的几位丫鬟十分看不起。 而她则被安排到了关雎苑里，与顾思涵仅仅隔着一道墙壁的距离。 来到鹿鸣苑后，绿篱有些不屑道，“五小姐也真是的，都这么些日子没出过家门，一出门就打扮成这副样子，我见周围的丫鬟嬷嬷们眼神都怪怪的，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怕小姐也被牵连。” “你又嘴碎。”秋葵白了她一眼，不过好在顾思涵并没听见，否则一定会斥责绿篱屡教不改。 绿篱吐吐舌头，就赶紧过去收拾顾思涵带来的行李了。 其实顾思涵并不需要带什么，因为静心宫的设施十分完备，就算没人来住，也不缺丫鬟打扫，很是干净，知道顾思涵她们要来，太后还命人在屋内添了许多小女孩喜欢的物件，比如窗台上一瓶修剪得宜的腊梅花，亦或是多宝阁里多添的一只小猫绣囊...... 原本顾思涵看出太后这样的别出心裁是应该感动的，可是什么事做的太过头了，便叫人觉得不真实。 然而想起太后看到自己后真心喜欢的样子，顾思涵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有了被害妄想症。 只在鹿鸣苑待了一个时辰，顾思涵和顾夏莲姐妹二人就被太后身边的公公带去觐见太后，二人并列走在路上，那位公公也不与她们搭话，想到顾夏莲的功利心和有些愚蠢的性子，顾思涵担心她在宫中做了错事牵连到侯府，此刻也不得不做出一副姐姐的样子，嘱咐道，“五妹妹，我们二人都未曾来过宫中，所以两个人一定要互相帮衬着些。” 没想到顾夏莲听她这么说，还以为是顾思涵知道自己在太后眼中重要了，这才前来巴结，因此根本不看他，而是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之前她想去赏花宴的时候是怎么求她的，而她却充耳不闻，还说自己是庶女，现在自己有地位了，她就来巴结自己，真当他是傻子吗？简直门儿都没有！ 见她这副表情，顾思涵哪里会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心中暗自嗤笑，索性不理会她，原本她在宫里出了事端，难免会牵连到侯府，可若是她这般不识好歹，顾思涵倒也不介意她吃些苦头，不过此番在宫中，还是不要把太多心思放在顾夏莲身上比较好。 是以，顾思涵也不再理会顾夏莲，以为她是磨不开面子求着自己，顾夏莲心中快意更甚。 二人来到正殿之前，顾思涵倒不是很紧张，因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和太后也相对熟悉一些，而顾夏莲却是第一次和太后离这么近，心中不免激动，仿佛怀里揣了一只兔子，怦怦地跳。 太后自是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天壤之别看得十分清楚，心中更觉得顾思涵不能轻易嫁给别人，而是堪着大用，虽然她不能入宫做嫔妃，但......太后想着，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小阿荷和夏莲丫头来了，快快过来，哀家这静心宫里头啊，以后也该有些热闹气儿了，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觉得哀家这里沉闷啊！” “阿荷不敢。”顾思涵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顾夏莲则跟着她一样，只是显得有些局促。 今日顾夏莲穿的是一件金丝立领袄，外面罩了件做工精良的比甲，而顾思涵却是梅弄影长袄和红色下裙，这是王珺瑶平日里喜欢的颜色，虽然不够华丽，但是和宫内随处可见的红梅腊梅显得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太后望着顾思涵身上宛若活物的朵朵红梅，不禁有些出神，随后立即恢复了平日里和蔼慈祥的模样，说道，“夏莲丫头，小阿荷是郡主，你是她妹妹，和哀家、皇帝都是一家人，哪里有必要这么拘谨，你放心，就把关雎苑当成你自己的家，知道了吗？” 见太后将自己和郡主相提并论，说自己跟皇帝是一家人，心中当然乐开了花，谢过了太后，又找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得意洋洋地看了顾思涵一眼，看起来在向她示威，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太后前面说的话。 顾思涵自然懒得理会她，两步走上前去，便对太后说道，“皇祖母，之前我来静心宫休息，看到您将我送的布袋放在多宝阁上，似乎经常把玩？” “是啊。”太后不假思索道，“前几日用的是菊，这几日入了冬，就换成了梅，你瞧，哀家一直拿着呢！”说罢，太后就拿出了绣着红梅的布袋，想了想，复又说道，“这袋子上的红梅，也是栩栩如生，就像你衣衫上的一般。” 第二百零六章 红梅映雪 第二百零六章红梅映雪 “皇祖母好眼力，阿荷身上这件衣裳，也是自己绣制而成，只不过布袋上的绣法要复杂一些。”顾思涵笑道，“皇祖母喜欢，真是太好了！” 她笑的娇憨可爱，还有些得意，不过却是在得意自己用心做的东西能被太后喜欢，因此太后并没有觉得她洋洋自得，反而道她可爱。 顾夏莲在下面恨得牙痒痒——谁不知道上次寿宴自己出了丑，顾思涵这个死丫头却还是非要提起这件事，难道不是故意让自己没脸？没奈何太后还很是喜欢这个话题，她怎好表现出不满？ 不过......既然太后会召请自己过来，那一定还是看中自己的，只不过是顾思涵与太后等人更熟悉一些，过不了几日，她的风头一定能盖过顾思涵，只是不知道二皇子什么时候会来见自己！ 这边顾夏莲还一心以为慕容青阳会来与她相会，因此也按捺下心中对顾思涵的嫉妒。 说不定这次太后的宣召，自己才是主角，而顾思涵只不过是因为有头衔，又是嫡女，碍着面子才将她也宣了来，她居然还不知好歹，一个劲儿地往太后身边凑，真是不知廉耻！想到顾思涵跟太后百般亲近，将自己晾在一边，顾夏莲便有些气不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顾思涵先开口道，“对了，皇祖母，我五妹妹听说今日能见您，一直十分激动，好生准备打扮了一番呢，您便夸她两句，她一定会开心的。” 太后听了这话，只觉得是顾思涵担心妹妹在这里尴尬，自然笑着应了下来，“夏莲丫头今日打扮的也是讨人喜欢，却是离得那么远，过来过来，叫哀家仔细看看......” 整整一个上午，顾氏姐妹都陪着太后在正殿聊天作乐，太后时而一开心，便会叫身边的桂嬷嬷取来些好玩又珍奇的东西送给姐妹二人，三个人在正殿中显得其乐融融，倒真的有祖孙几人在一起的感觉。 当然，顾思涵心中还是满怀警惕的，因此太后和她们聊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在心中思忖。 用完午膳，回到鹿鸣苑后，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今日太后与她和顾夏莲说的话，却发现一处略有些奇怪的地方——似乎是不经意的太后经常提到北疆，包括赠给她的东西也有很多事北疆的新奇玩意儿。 还说了些北疆趣事，说什么北疆人绣技一般，因此每次来了使臣，大锦都会送过去一批工艺精湛的绣娘之类......后来吃饭的时候，太后又特意叫人上了糖酪樱桃和酥山油茶之类，说是顾夏莲没吃过这些胡饭，还问顾思涵喜不喜欢这些。 按道理说，太后是没必要一个劲儿向大锦儿女传播北疆文化的，仔细一想，她今日的确有些反常。 但是北疆和她们这两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顾思涵左思右想，却是毫无头绪。 而顾夏莲这边，却是根本不想这些，回去之后就一味地摆弄着太后赏赐的东西，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满——之前太后拿出一个没什么威力，但装饰着很多珠宝，样子别致的弯刀，说是北疆使臣献上来的，原本自己更喜欢那把刀，可却送给了顾思涵！ 虽然太后送给自己的几个物件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可她就是不愿意让顾思涵抢了自己的东西！ 想到顾思涵之前还有意与自己搭话，看样子像是有意讨好巴结，顾夏莲心中又隐隐有些得意——大不了先让她玩玩那吧弯刀，等回了侯府，自己也可以再要过来，到时候她想必会巴巴地送给自己吧。 做着美梦，顾夏莲决定在关雎苑里转转，因为已经入冬，院子里的梅花开得甚好，有时候伴着点点落雪，丝毫不显得冬日寂寥，就连侯府，也不是处处都有梅花，尤其是落芳居，秋季和冬季都有些生机寥寥。 不过宫中却不一样，一年四季都有梅花可看，种类繁多，百看不厌。 “喜鹊，折一些红梅，我们回去也做一些插花！”顾夏莲觉得这样多的梅花在院子里是一种浪费，还是都据为己有比较好。 “可是小姐，我们屋内已经有准备好的腊梅花了，若是再折一些红梅，是不是有点不好，况且我们才刚搬到这里......”喜鹊却有点胆怯，害怕太后知道她们随意折取院子里的梅花会引来太后的不满。 其实喜鹊这话说的不错，因为顾夏莲的屋子里原本就有腊梅花，而这些腊梅有些还含苞待放，根本没有必要再折一些。没想到这话听在顾夏莲耳朵里，就成了觉得喜鹊不尊敬他，奴大欺主了。 “好你个喜鹊，你以为你是怎么样才能来到这皇宫之中，还不是沾了我的光吗，我告诉你，在侯府得时候是姨娘器重你，但却不想姨娘那样废物，把你说的话当作箴言，你只不过是个丫鬟，我才是小姐，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顾夏莲说着，心中很是气恼——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宋姨娘总是对身边的丫鬟很温和，也把她们说的话当回事，而她自己却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尤其是现在，自己才是太后点名要见的人，喜鹊算什么？ 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喜鹊暗自摇头，却也没什么办法，拿了剪子，又剪了很多红梅。 关雎苑有一位管事宫女，名字叫做绯雨，平日里关雎苑没人居住的时候，都是她带着一众宫女打理此处，而院中的红梅也是找人精心修剪过的，此刻却被喜鹊剪了很多，几株梅花被破坏的毫无美感可言，而且......屋中原本就有精致的腊梅花瓶，哪里还用得着剪许多的红梅插花？ 况且看看这位小姐的模样，也不像是能插出好花瓶的人，到时候只可惜了这些梅花......想着，绯雨提醒道，“喜鹊姑娘，顾五小姐，这许多的梅花可是剪下来做花瓶的，其实不用剪这么多，屋内也放不下。” 顾夏莲刚被喜鹊说教完，绯雨又好死不死地过来说教，两次被丫鬟否认，顾夏莲怎能高兴？难道皇宫中的丫鬟都是这样嚣张跋扈吗？ 第二百零七章 踏雪寻梅 第二百零七章踏雪寻梅 “你一个丫鬟，懂得什么，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么？”但是绯雨毕竟是太后宫里的宫女，顾夏莲还是要给她一些面子的，不能像喜鹊那样说训斥就训斥，只能委婉一些，但话里话外终究含着不屑。 见顾夏莲非但不听自己的劝告，反而讲起诗来，绯雨只觉得十分无语，真不知道太后娘娘究竟看中了这位顾五小姐那一点，居然主动将人召入宫中与她作伴，这样没有品味的人，能和太后聊得投契吗？ 绯雨心中腹诽着——真不知道与这位顾五小姐一家子的嫡女三小姐会不会好一点？ 想着，绯雨低头不再说话，顾夏莲知道她是怕了自己，心中很是优越，微微一笑，便向喜鹊着手，喜鹊抱着一大堆折下来的红梅花枝，上面的梅花每一朵都开的正艳，若是插在瓶中，却会很快就凋谢枯萎的。 静心宫中的宫女都是受过不少礼仪培训的，自然审美也好，见到顾夏莲这副样子，心中都难免鄙夷，只看在她是主子的缘故，这才按捺着不说。 此时此刻的顾思涵也在侍弄自己房里的那一瓶腊梅，其实比起窗外与落雪交相辉映，宛如画卷的几丛红梅，顾思涵更喜欢屋内这样隐隐泛黄，还有些透明的腊梅，只是这种梅花静心宫中是没有的。 当然，她也不会像顾夏莲那样对梅花肆意折取破坏，而是仔细修剪，时不时还问问秋葵这样如何之类。 这次入宫，想再出去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总不能自己非要出宫去，这样太后一定会觉得她是因为不想跟自己一起住才要出去。其实顾思涵也的确不想跟他住在一起，宫中的乌烟瘴气，她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一世因为身份的不同，没有人来招惹她而已。 因为顾思涵性情温和，整日喜欢呆在屋子里，鹿鸣苑的丫鬟下人都乐得自在，偶尔也会去关雎苑转转，却发现顾夏莲俨然成了关雎苑的女主人，将一种丫鬟婆子们指挥的团团转，一时间只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虽然顾思涵不重用她们，凡事都有秋葵、绿篱和柳嬷嬷伺候着，但总归不像是顾夏莲这般。 因此，两个院子一时间是云泥之差，下人们心中所想也早就不同了。 “你是说，小阿荷的院子里所有丫鬟和仆人都乐得清闲，几乎不怎么受指挥吗？”太后斜倚在寝殿的美人靠上，望着与她说完关雎苑和鹿鸣苑情况的桂嬷嬷。 “是的，太后娘娘，几乎鹿鸣苑的所有丫鬟都告诉老奴，顾三小姐几乎什么事情都不劳烦她们，见面的时候也会友好地笑一笑，可是关雎苑就不是如此了，之前绯雨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顾五小姐，前几日还被训斥了一番......” 桂嬷嬷说着，表情有些难看，这个绯雨是她一手栽培的，没想到却在服侍顾夏莲这样一个不懂道理的主子。 “你是说，绯雨？”太后听到“绯雨”这个名字之后，混浊的眼眸一亮，她也知道绯雨是桂嬷嬷的人，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想起来，原来她就在关雎苑，按道理来说，绯雨这样的丫鬟伺候顾夏莲......果然是有点浪费了。 点点头，桂嬷嬷不知道太后为什么忽然提起了绯雨。 “这样吧，将绯雨带到哀家这里来，哀家仔细盘问盘问，如果她真是受了什么委屈，便让她去小阿荷的鹿鸣苑吧。”太后微微点头，眼中有些不明含义的精光——这个绯雨是个有能力的丫头，但是一直在关雎苑管事，见不到什么贵人，这一次她要是能办好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桂嬷嬷点点头，也知道太后这是有意提拔绯雨，心中很是愉悦，这就下去传达命令了。 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太后身边的大丫鬟浣玉便来到了鹿鸣苑，说是太后今日身体不适，因此不能见两位小姐，担心她们憋闷，所以明令浣玉等人带顾氏姐妹二人去梅园赏梅花，顾思涵是愿意去的，她十分喜欢屋内晶莹剔透的腊梅插花，早就想去梅园看看那腊梅长在树上的样子了。 不过......如果是跟顾夏莲一起去，她便有些扫兴，不过这样也好，她盯着顾夏莲一些，也省得她犯些乱七八糟的错误，惹恼宫中的贵人就不好了。 姐妹二人分别由浣玉和碧玉领着，双双来到了梅园，宫中的梅花种类繁多，几乎大锦所有的种类都一应俱全，虽然都是梅花，但却是各有特色，看的并不腻眼。 尤其是顾思涵喜欢的腊梅，在一片红粉之间显得十分幽静和突出。 因为腊梅伴着冬季，踏雪而来，又被称作雪梅，无论是名字还是模样都很符合顾思涵的胃口。 而顾夏莲则觉得腊梅不够艳丽，因此留连在红粉梅林之中。 不得不说，顾夏莲长相是京城女子中数一数二的，虽然长在北方，却又一种西南女子的娇艳之感，此时在梅林之中，踏着皑皑白雪，一身艳红色的大氅，也是美丽讨喜的，而顾思涵的温婉安静，自然和腊梅十分契合，因此姐妹二人在梅林中流连赏玩，时不时发出些银铃般的笑声，倒也和谐友爱。 只是顾夏莲并不满于现状，看够了红粉的梅簇，便跑到顾思涵喜欢的腊梅跟前，毫不怜惜地折下一支腊梅，压根儿就没有想要欣赏的意思，而是在鼻子跟前嗅嗅，再前后打量一番，面带嫌弃的将那刚折下来的新鲜腊梅扔在地上。 “没想到梅花居然还有这样丑的，一点儿都不好看，不知道怎么还会有人喜欢这样的花，想来也真是物以类聚。”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顾思涵听的，顾夏莲早就发现顾思涵更喜欢腊梅，她便要给她添堵。 顾夏莲自以为这句话说的叫人无法反驳——毕竟她没有指名道姓，只不过说腊梅不值得有人喜欢而已，并不干顾思涵什么事，而若是顾思涵非要说自己喜欢腊梅，责怪她指桑骂槐的话，却显得有些矫情了。 第二百零八章 绝佳人选 第二百零八章绝佳人选 顾思涵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挤兑之意，又怎么会让她占了这口头上的便宜，当即便看了过来，似乎是有些担心道，“五妹妹这是什么话，皇宫上下谁不知道梅妃娘娘最喜欢的不是红梅白梅，就是这普普通通的腊梅，而且梅妃娘娘最是爱来这梅园，你莫不是魔症了，偏要在这里说这些，若是被听了去，哪还有你好过？” 说罢，顾思涵还摇摇头，好像觉得顾夏莲真的不可救药了一般。 顾夏莲哪里知道梅妃喜不喜欢腊梅的事情，她只晓得顾思涵喜欢，她能挤兑顾思涵就够了，哪里意识到这些？ 毕竟宫中人多口杂，顾夏莲赶紧闭了嘴，但又觉得没讨到便宜不甘心，接着说道，“三姐姐对皇宫中的事情真是十分关心，连梅妃娘娘喜欢腊梅都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难不成是想入宫做宫嫔不成？” 之前宋姨娘已经告诉过她，她这样的年纪，若是入宫成为宫嫔有些不妥，如果顾思涵有这样的想法，岂不是惹人笑话？ 没想到顾思涵却又摇摇头，嘴里啧啧有声，“既然入宫做客，就稍微了解一下宫中贵人的喜好脾性，这是礼貌。又不是什么私密之事，稍稍听鹿鸣苑的丫鬟们说两句就可以了，妹妹想的倒是十分深远，真不知道你自小养在深闺，谁人都不识得，谁教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我叫皇上一声叔叔，怎么可能入宫做宫嫔，你这想法未免有些可笑了。” 寥寥几句话，便点出了顾夏莲的不知礼，又说她罔顾伦常，胡说八道地编排一番，饶是顾夏莲现在再气不过，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就如顾思涵说的那样，现下是在宫中，难保隔墙有耳，她说的话会传入什么惹不起的贵人耳朵里。 见顾夏莲不再回话，顾思涵一副无奈的样子，扭头对浣玉说，“浣玉姑娘，带我们梅园另一边看看吧。” 浣玉之前在旁边站着，早就看出了顾夏莲和顾思涵二人不和，不过顾夏莲是主动发难的，顾思涵却是接招的，而这接招的却反而将发难的噎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孰高孰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好的，安阳郡主，奴婢带您去另一边看看，那边有一处小院子，里面不只有梅花，还有竹子和松柏，是皇上之前喜欢‘岁寒三友’的气节，才命人打理建造的，想必安阳郡主会喜欢。”浣玉说着，带领顾思涵一行人离去。 其实就算顾思涵不说，浣玉也会带她去那名叫“岁寒三友”的地方，今日的主要目的便是如此......安阳郡主既有身份，又有手段，长相虽然还未显山露水，但一看就是美人坯子，嫁给那位，倒也不亏。 带着顾思涵来到那处院子，顾思涵果然忍不住赞赏这处地方的别致，竹子、松柏和梅花原本是大不相同的三种植物，可如今聚集在一起，不但没有一点违和感，却是相得益彰，别有几分美感。 因为有浣玉和鹿鸣苑的另外两个小丫鬟，秋葵和绿篱便没跟来，四个人在园子里转着，浣玉却忽然定住了脚步，奇怪道，“哎呀，太后娘娘让我拿的东西掉在梅园了，这可了不得，紫玉醉玉，，你们陪我去看一眼，安阳郡主能不能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奴婢们去去就回？” 顾思涵见她这般着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自然点点头。 三个人火急火燎地踏着满园的雪离去了，只留下顾思涵一个人在这里欣赏竹子和松柏。 若是仔细想想，浣玉今日的表现有些奇怪，如果她只是找东西，为何不能留一个人和自己作伴，就这样放心地离去了，一定是别有目的，不过她并不担心，如果是浣玉想害自己，不会这样大张旗鼓，打着太后的旗号带她和顾夏莲一起跑到最近总有人往来路过的梅园。 不过还是应该警惕着一些，毕竟浣玉的动作不同寻常。 果不其然，不到一会儿，顾思涵就听到竹林之中传来一阵笛声，却不是大锦中原最常见的竹笛之声，那笛声忽远忽近，不一会儿就近前来了。 “是谁在吹笛？” “是我。” 听到此言，顾思涵微微一怔——虽然她对此人并不熟悉，但没奈何此人声音实在太过有特色，只要听过的人，怕是没有分辨不出来的。 ——那便是北疆三王子，赫连昭。 “赫连昭？”顾思涵对此人并无好感，但也知道若是没有他的帮忙，自己只怕现在还关在侯府中，难以解脱，一时间心中也有些复杂，奇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待赫连昭步出竹林，顾思涵才看清他今日的穿着打扮，已经入乡随俗，穿上了大锦男儿常穿的正装，是一件黑金镶边的圆领袍，为他平添几分儒雅公子的气质，不过他脸上的桀骜之气依旧未除，他把玩着手中的竹笛，懒散道，“你想想你怎么会在这里，就知道我为什么也在这里了。” 自己？ 顾思涵想了想，刚准备说是浣玉带自己来的，却忽然反应过来——浣玉为何会带自己来这地方，是因为太后的吩咐，所以是太后让自己来的。 “是太后让你来的？” “聪明！”赫连昭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坐在院中的一处石凳之上，示意顾思涵也坐下来。 看到赫连昭身上的衣袍，顾思涵心中暗暗觉得不大对劲儿，虽然赫连昭常住在京城，皇帝太后等人都知道，但为什么会让他跑到梅园来，还要和自己私下相会？ 想来，太后应该是不知道萧寒睿跟赫连昭有私交的事情...... “别猜了，过来坐吧，我这就跟你讲清楚，太后让你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我二人创造机会，再过几年，我就该回北疆了，到时候应该会从大锦带走一名公主或者郡主和亲，而你，便是太后心中的绝佳人选！” “什么” 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顾思涵觉得不可置信，但一切解释起来又十分合理，之前太后看自己的眼神不再纯粹，又一直说些北疆的事情，现下这般安排，看来赫连昭说的的确不假！ 第二百零九章 泼皮无赖 第二百零九章泼皮无赖 可是太后怎么能这样，她是长平长公主的生母，之前睿哥哥提亲的事情她也不会不知道，肯定是晓得她和睿哥哥二人两情相悦的，现在却为何要让自己去北疆和亲，要知道，若是身在异邦，她只怕是连见爹爹一面都不容易，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大锦，而是要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过日子...... “你先不要那副表情好不好，不想嫁给我，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嘛！”赫连昭贵为王子，平日习惯了女子或是真心倾慕，或是虚与委蛇的样子，却没见过顾思涵这般的，居然就这样把“不满”两个大字写在脸上，饶是他对她没有想法，此时心中也不乐意啊！ “呵，三王子说的很对。”顾思涵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倒是真不应该将自己的心情形于声色，如果赫连昭是慕容青阳那般的人物，一定会在心中记下这笔帐，到时候报复自己，好在赫连昭并非那等小人，从头到尾都十分坦诚，开门见山。 缓缓走到石凳旁边，顾思涵也坐了下来，她仔细想想，赫连昭早就知道她和萧寒睿有男女之情，如果真相插足的话，一定不会就这样直白地说出太后的打算，想必太后的意思也只不过是让他们见一面，互相认识，至于会不会生出情窦，却是次要的。 如此看来，赫连昭似乎并不打算按照太后所说，让自己去和亲，只是不好明说，所以只能等自己来了再想对策。 “既然三王子这般坦诚，我便也不卖关子了，我，不想嫁给三王子。”想了片刻，顾思涵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赫连昭是个无比聪明的人，自己若是拐弯抹角，只怕不会和他心意。 “哈，你敢这么说，就不怕我恼了你？”赫连昭没想到顾思涵这么大胆，不但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而且还说了出来！莫不是脑子坏了吧...... “三王子既然什么都知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绕弯子吧？”顾思涵微微一笑，眉眼弯弯。 她这副样子......好像小时候的云香，赫连昭看着顾思涵，眼神呆呆的，她的表妹云香，小时候就是这般对他微笑，眼睛玩得好似草原之上的一弯月牙，可惜云香的身体已经成了那般，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云香的笑。 一瞬之间，赫连昭甚至想就这样将顾思涵带到北疆，起码自己想起云香时，还能让顾思涵笑给自己看。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瞬而已——顾思涵跟萧寒睿感情之好，自己若是强行将人带走，还是当个替身，只怕她也不会再对自己笑了。 看到赫连昭一时间如此失神，顾思涵一时间也是精神紧绷，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望着自己出神，奇怪地问道，“三王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赫连昭自嘲地一笑，决定不再与顾思涵多做纠缠，立即便道，“我知道你对北疆王子妃没有兴趣，我对大锦安阳郡主也没有兴趣，不过既然太后提出这个想法，我倒想利用一下。” 顾思涵偏头，好像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说来奇怪，他们二人你无情我无意，只要将太后搪塞过去不就好了，赫连昭又为什么要利用这个机会呢？ 见她不甚了解，赫连昭轻咳几声，沉声道，“之前侯府的事情，不知道萧寒睿有没有告诉你，是我从中帮忙的。”见顾思涵点点头，他接着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苏青给云香诊治身体，可从头到尾，萧寒睿却没有给我半点儿保证，没想到天赐良机，太后有意撮合你我，我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之后，我会假意告诉太后我对你印象不错，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思涵何其聪明，当然是一点就通，此时亦是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云香的身体治好了，你就会忽然换脸色，不带我走，若是云香身体治不好，你就会将错就错，真的将我带到北疆？” “什么叫带到北疆啊，是娶。”赫连昭微微一笑，毫不否认顾思涵所说。 毕竟和亲之事，自然是赫连昭拥有着主动权，他说喜欢就娶，他若不喜欢，就可以换人......只是，顾思涵忽然有些不豫，问道，“你这样做，却有没有想过，若是云香的身体治好了，你却不娶我了，到时候想必已经不止一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带着云香离开之后，我又怎么可能好好地和睿哥哥在一起？” 赫连昭听完这话却是一愣，在他们北疆，根本没有这等说法，就算是已婚的女子，和离了，或者丈夫去世了，都是可以再配人家的，不过在大锦呆了这么些年，他虽然知道女子闺誉重要，却不知道重要至此......再仔细一想，顾思涵说的也没错，她想到的后果，在大锦应该很是常见。 如此说来，他提出的交易，似乎对顾思涵这边有些不公平。 可......他真的太舍不得云香，不想云香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虽然父皇不一定会将云香许配给自己，但是他真的想要她活下去，只是，如果治好云香后却要坑害顾思涵和萧寒睿，只怕云香也不会开心的。 “那该如何？”赫连昭一时间有些为难，语气中没有恼怒，只有无奈。 “我给王子出一个主意，王子若是觉得合适，我们便这么干，你看如何？”顾思涵眼睛一亮，赫连昭也赶紧附耳上前，二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子。 赫连昭听完她说的话，脸色却是微微一变，最后也只得点头同意。 “既然王子同意了，那我回去之后便会这么说，王子可不要怪我在人前诋毁你啊。”说罢，顾思涵微微一笑，站起来向赫连昭福了福身，“浣玉她们想必在院外等着我了，王子若不嫌冷，就继续欣赏欣赏岁寒三友吧。” 见赫连昭点头，顾思涵径自起身，离去的脚步颇有些重。 “无赖，泼皮无赖！”在园子门口等候的浣玉三人刚见到顾思涵的身影，随即就听到她口中嘀咕着些什么，仔细一听，却是在骂什么人。 第二百一十章 放浪形骸 第二百一十章放浪形骸 浣玉一听，心中当即便是“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园中只有顾三小姐和北疆三王子二人，别是这二人刚刚相见就发生什么不快了吧，这可怎生是好？顾三小姐平日里待她们都是温婉和善，很少说重话的，难不成今日见到那位殿下就转了性子不成？ “郡主这是怎么了？”浣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上前焦急地询问道，“奴婢听郡主的意思，难道是梅园进了什么鬼祟之人吗？” “是啊，浣玉，我在之前的院子里看到一个男子，那男子言语轻佻，胡说八道，自称是什么北疆王子，我原本想走，他却一个劲儿地拦着我！”顾思涵说着，更是满面厌恶之色，“他穿着京中公子常穿的圆领袍，却是从未见过，不知道从何而来，真是吓死我了。” 见顾思涵的表情，是不相信赫连昭就是北疆王子的，浣玉一时间有些心急，脱口而出道，“郡主别急，说不定那就是北疆三王子呢！” 听到她这么说，顾思涵根本不信，谨慎地摇头道，“我见那人不像是说实话的样子，不过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吃了狼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大锦皇宫中这样冒充北疆王子......”说着，她低下头，竟然思考起来。 浣玉心下着急，这次来原本是想让赫连王子和顾三小姐相识相知，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况且现下顾三小姐显然对王子印象很差，若是太后娘娘再想令其婚配，只怕就有些勉强了。 想着，浣玉心中叫苦不迭，毕竟今日太后是让她将顾思涵引到这里和赫连昭相见的，可没想到顾思涵非但没有好印象，反而还厌恶起三王子来，这要是追究起责任来，只怕自己是难辞其咎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结果，毕竟太后娘娘似乎觉得顾三小姐很适合配给赫连王子...... “怎么了，浣玉，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赶快回静心宫去，向皇祖母将此事说清楚。”顾思涵说罢，也不再理会浣玉，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她知道浣玉心中在担心什么，因为太后将这件事交托给她，只要事情没成，太后又不能责怪赫连昭，只能将责任堆在她身上。 不过这并不能激起顾思涵的恻隐之心，按赫连昭所说，太后是有心将自己送到北疆和亲的，虽然赫连昭人品不一定很差，但是嫁过去绝不如留在京城好，再加上她有了睿哥哥，别的男子又怎能入她的眼？ 她与赫连昭商量的法子便是自己装作讨厌赫连昭，而赫连昭则死皮赖脸地纠缠着她，之后就按照方才赫连昭自己说的一样，看云香的身体能不能治好......若是不顺着赫连昭的想法来，他一恼了，只怕更是不好。 不过这终究是缓兵之计，只希望苏青师父能快些治愈云香姑娘的身体，这样赫连昭就能快些履行诺言，如此一来，就算之后赫连昭放弃顾思涵，那也是因为一直得不到回音，并不影响顾思涵的清誉。 这样一来，就得在太后面前演戏了，这点顾思涵还是有些怵头的，虽然她活了两世，可太后却是比她活得更久的人精了，若是跟太后斗，就连她也没什么把握。 浣玉一行人跟在顾思涵身后，为首的浣玉此时此刻心中惴惴不安，只担心太后知道今日之事后会如何处置她，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根本怨不得浣玉，之前太后所吩咐的也便是如此，但如今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事态没能朝想象之中发展，一定要算到浣玉头上。 太后今日本是称自己头痛，谁都不见，结果听到顾思涵从梅园回来了，当即命桂嬷嬷将她带到寝殿来，没想到却看到顾思涵满面焦虑，欲言又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坏事一般，一时间，太后心中奇怪，便问道，“小阿荷这是怎么了，满面愁容的，莫不是院子里的丫鬟不得用，惹恼了你吗？” “不，皇祖母。”顾思涵摇摇头，难堪道，“皇祖母，阿荷今日在梅园见到一名男子，那男子见我周围无人，便欲行不轨，说了些轻佻的话，我问他是谁，他居然，居然说自己是北疆三王子，但我却觉得不太可能，若真是王子，怎能那般放浪形骸？”说着，她又有些害怕，“究竟是什么人，才敢在大锦皇宫中冒充北疆王子啊！” 听她说完，太后的表情有些凝重，本以为赫连昭和顾思涵这次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却不知道赫连昭究竟做了什么，会让阿荷如此讨厌他？ “这......小阿荷啊，不瞒你说，北疆三王子最近的确在大锦皇宫中，而且独喜欢梅园岁寒三友那里，说是在北疆没见过这些，说不定你看到的真是他，他这孩子一向很有分寸，说不定是你误会了！”太后解释道，却是和浣玉一样，言语中也出了错漏——顾思涵之前并没有说她和赫连昭具体是在何处相遇的，只说了梅园，而她心中着急，则说了岁寒三友。 顾思涵听太后说完，似乎有些信了，脸色一时间非常难看，怯怯地说，“那......皇祖母，倘若此人真的是北疆三王子，我今日会不会得罪了他？” “没事的，三王子名叫赫连昭，你以后可以叫他昭哥哥，这孩子可能只是看你讨喜，这才开玩笑的，你别介意！”见顾思涵相信了这是北疆三王子，太后赶紧趁热打铁，想要将赫连昭的形象扳回来。 听说今日之人当真是北疆三王子，顾思涵满面不愿，但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微微低头，也不再说话了。 太后看出她是心中委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个浣玉也真是的，难道之前没有暗示她一下之类的吗？一定是赫连昭忽然出现将小阿荷吓到了，而且赫连昭的性格的确有点桀骜，和京中男子普遍的温润儒雅不大一样，难保说了什么轻佻的言语，惹怒了小阿荷。 这个办事不力的罪责，浣玉是受定了。 太后暗暗摇头，虽说这件事往深了想想是赫连昭的问题，不过来者是客，她怎么能去责怪赫连昭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惹怒梅妃 第二百一十一章惹怒梅妃 回到鹿鸣苑，顾思涵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却发现屋内院内多了一名脸生的丫鬟，心中奇怪，便问秋葵道，“这个丫鬟，我怎么从未见过，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是新人。” “小姐，这个丫鬟名叫绯雨，原本是关雎苑，五小姐那边的丫鬟，今日却忽然被调到了我们这边，奴婢和绿篱原以为是五小姐所为，结果一打听，是太后的意思，便也没敢多问，不过绯雨姑娘人很好，虽然是管事丫鬟，但一般时候都很平易近人，倒是比之前的翠雨姑娘好很多呢！”秋葵早已将绯雨的来历打听清楚，此时回答的井井有条。 顾思涵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看着绯雨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知道，顾夏莲没有那个本事差遣关雎苑的管事宫女，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太后的安排...... 是以，这个绯雨是不得不防。 “不过，我听咱们这里很多丫鬟都说绯雨是因为得罪了五小姐，在关雎苑呆不下去了，太后这才将她调了过来......”一旁的绿篱早有心思搭话，此时立刻接话道。 “是吗，绯雨姑娘看着面善，怎么会得罪五妹妹？”绿篱的话勾起了顾思涵的兴趣，她抬头道。 绿篱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这就得问问关雎苑的人了。” 顾思涵点点头，正准备让柳嬷嬷帮着更衣，然后小憩一会儿，却忽然听到碧玉焦急的声音，“安阳郡主，您快去梅园那边看看，顾五小姐不知道怎么惹恼了梅妃娘娘，梅妃娘娘大怒，说是要请皇上来评理！” 碧玉和浣玉都是太后身边的大丫鬟，不过既然是顾夏莲出事，的确应该先告诉顾思涵，听说顾夏莲惹了梅妃，顾思涵心中不免觉得可笑，之前自己还借着梅妃给过顾夏莲不好看，现下梅妃就找上门来了，只怕顾夏莲心中会把这笔帐记在自己头上吧。 “碧玉，你去禀告过皇祖母了吗？”顾思涵整装出门，准备去梅园看看，问道。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头痛，奴婢觉得不该惊扰她老人家......”碧玉说道，不免有些心虚，她并不希望太后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让顾思涵过去，事情闹大了，太后兴许就不会注意到自己身上，若是现在就告诉太后，他老人家只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没能处理好顾五小姐和梅妃娘娘之间的关系。 顾思涵瞥了她一眼，却是看的她心中一震，仿佛心中所想如数被看穿一般。 “现在就跟我去皇祖母的寝殿。”说罢，顾思涵也不理会碧玉，径直走向静安殿。 这件事情关乎宫中的贵人，顾思涵去处理未免有些难看，因此还是要让太后知道，至少也得太后发话，她才能去处理，否则便是对梅妃的不尊敬。这位梅妃是皇上喜爱的宠妃之一，因为封号是梅，因此很喜欢梅花，但却一直觉得腊梅看起来不够美艳，只把自己比作红梅。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很多，前世的顾思涵算是一个，因此之前她骗顾夏莲说梅妃喜欢腊梅的时候，没有人能揭穿她，还以为她是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 如此一想，说不定顾夏莲是看到梅妃，想要讨好，说了些关于腊梅的事情，这才惹怒了梅妃。 太后听说梅妃和顾夏莲发生矛盾，自然脸色不好，梅妃原本和太后不和，之前是良妃那边的人，良妃疯了之后，她便自己拉帮结派，和太后皇后成了敌对的一方，前些日子叶昭仪忽然暴毙了，皇上便倍加宠幸梅妃，所以现在最好不招惹她。 没想到顾夏莲一鸣惊人，居然就这样惹怒了梅妃...... 顾思涵前世就知道梅妃虽然不像叶昭仪那般张扬跋扈，总喜欢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荣宠何其之高，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很有手段，之前慕容青阳做了太子之后，梅妃依然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就连良妃都要让她三分。 是以，梅妃绝对不是好惹的人物，不过得罪了梅妃，也好过惹恼太后和皇上，倒不如借着此次顾夏莲犯的错事彻底杜绝她日后进宫的机会，让她与皇宫中人再无往来，若是慕容青阳愿意与她私下苟且，便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顾思涵暗下决心，看太后头疼的样子，就知道她怵头这件事情，若是自己暗中架桥拨火，一定能然太后彻底恼了顾思涵这个不懂事的，即便是不会立即将人赶出宫去，只怕也不会再让她出这静心宫了。 “小阿荷，你先代替哀家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梅妃刁难你，你就说是哀家让你去的，这顾五丫头，怎么就跟梅妃不对盘了呢，唉！”太后说着，缓缓起身，显然是也打算去梅园看看。 “好，皇祖母若是身体不适，就不必强撑了，阿荷是夏莲的姐姐，她犯了错事，我这姐姐去帮着担责，也是有情可原。”顾思涵微微颔首，礼貌道，有了太后这句话，她就可以自己去处理此事，梅妃总归是会给太后面子的。 见顾思涵这般懂事，太后却摇摇头，道，“哪里用得着你去承担责任，你只去看看就好了，若是胡乱担责，哀家就不让你去了。” 顾思涵听了，脸颊微红，在福了福身，便打算带着碧玉和秋葵等人离去。 “等等，碧玉，你留在殿中，哀家还有事要问你呢！”忽然，太后说道，看向碧玉的眼神很是不善。 碧玉知道是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只好留下，而顾思涵则带着秋葵绿篱二人前往梅园。 与此同时，宫外，安乐侯府。 顾庭沛端坐在书房中的案几之前，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白玉镇纸，脚下，颛顼造型的铜制香炉口吐白烟，整个书房也是烟气缭绕，白檀香味弥漫四溢，还带着些许龙脑的味道，是顾思涵担心爹爹疲累，特别制作的线香。 自从侯府解封，知道萧寒睿已经将顾思涵身世的消息抹去了以后，顾庭沛微微放下心来，另一个问题则很快浮上心头——若问京中谁还知道白虞来历，那除了他本人，只怕也只有宋姨娘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苏绣荷包 第二百一十二章苏绣荷包 可是若是宋姨娘将这条消息散布出去的，对她和顾夏莲又有什么好处，毕竟她也是南越人，顾夏莲也是南越人的孩子，难不成她是不想活了？ 是以，怀疑的想法在宋姨娘身上停驻了片刻，随即烟消云散。 顾庭沛觉得宋姨娘不可能干出这等事情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做这样的事情害人害己，宋姨娘哪里会愚蠢到这等地步？第二，便是因为之前宋姨娘和白虞的感情不差，二人可谓是主仆情深，就算是最后逃到大锦，二人都沦为平常人，白虞对松墨也情同姐妹，时长将她护在身后。 这样深的感情，宋姨娘却是没什么道理加害侯府的...... 看来这京中知道阿荷身世的还另有其人，不过说来奇怪，之前的谣言一直是说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南越公主，可阿荷并不是什么南越公主，只不过因为她娘之前是南越长公主，现在南越帝同父异母的姐姐而已。 所以，想必此人知道的消息也不全面，又知道这些，却又不大全面的人，究竟会有谁呢？ 这边，顾庭沛冥思苦想着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构陷侯府，皇宫这边，顾思涵已经带着两个丫鬟来到梅园，却见顾夏莲被迫跪在地上，因为嫌大氅臃肿，她来梅园的时候便只穿了袄子，现下跪在雪地里，自然是冷的。 而梅妃则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身披大氅，手拿暖炉，神色很是傲然，眉宇间散发出梅花一般的冷厉，和跪在地上顾夏莲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其实顾夏莲觉得很是愿望，她之前是听顾思涵说的，梅妃娘娘喜欢腊梅花，听说梅妃也来了梅园，又隐约听到梅妃现在很受宠爱，她便起了谄媚的心思，上前搭话，一开始梅妃还是和颜悦色的，结果来到腊梅园内，顾夏莲便开始将梅妃比作腊梅，自己还浑然不知犯了错误。 原本梅妃只当她不懂事，强笑着应了几句，没想到她以为梅妃喜欢这个话题，屡屡提到。 这样刻意地提起此等话题，梅妃怎么会听不出来，以为是太后派顾夏莲来恶心自己，当然恼了起来，随便寻了个茬子，便说是顾夏莲不尊敬她，罚她跪在地上，非要等着皇上前来处理。 不过宫中之人都知道顾夏莲是太后请来的，因此还是禀到了静心宫去。 现下顾夏莲已经在这里跪了一柱香的时间，皇上还没有来，梅妃自然是不着急的，她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冷然。 顾思涵看到梅妃倒也不怵，两步走上前去，“梅妃娘娘。” 梅妃听到这样稚嫩的女声，略有些不屑地扭头看看，却发现顾思涵年龄虽小，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气质，她神色很是端庄，不卑不亢。若论起品级来，梅妃是从二品的，顾思涵却是一品郡主，但若是论起来年龄辈分之类，顾思涵则是小辈，不应该摆什么郡主的架子，这样的打招呼很是得宜。 面对着被皇帝封为一品郡主的顾思涵，梅妃自然不能像对待顾夏莲一般，其实她原本也打算跟顾夏莲和平相处的，因为顾氏姐妹是不可能入宫成为妃嫔的，跟她也没有什么可对立的地方，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无故给自己树敌。 “是安阳郡主吧。”梅妃也微微低头，二人原本就身份相当，自然不需要行礼了。 “是，我是顾思涵，这......是我的妹妹。”顾思涵看了地上的顾夏莲一眼，又道，“不知道五妹妹哪里得罪了梅妃娘娘，却是我没管好她，不如跟我说说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帮她一起承担责任如何？” 见梅妃对顾思涵态度这样缓和，顾夏莲心中愤懑，只想着将顾思涵的嘴巴撕掉——是谁告诉她梅妃喜欢腊梅的，她一直提起腊梅，之前还温和相待的梅妃就忽然之间找起茬来，最后害得她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安阳郡主说笑了，是顾五小姐犯的错，怎么能叫你跟着一起担责呢？”梅妃微微一笑，她并不知道顾夏莲和顾思涵关系不好，以为顾思涵是想来解救自己的妹妹，这次见面，她觉得顾思涵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若是平时，她也许就会卖给她这个面子，不过现在嘛...... 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皇上和太后那里，她有些想看看皇上究竟是顾忌她这个宠妃的面子多一些，还是会更向着太后一些。当然她也是会见好就收的，想了想，微微抬手，“那就让顾五小姐起来吧，不过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顾五小姐就在这里等等吧。” 顾思涵知道梅妃已经卖了自己一个面子，也不再强求，却见顾夏莲身后的两个侍女见她晃晃悠悠地起来也无动于衷，又看到她似乎站不住，立刻责令到，“你们就别傻站着了，快将她架起来。” 这在梅妃看来，是姐妹情深，可在顾夏莲看来，便是顾思涵在向她示威，她的丫鬟见她这样狼狈却没有反应，还得顾思涵张口才能使唤得动。若不是冻的厉害，顾夏莲口中的一口银牙只怕都要咬碎了。 “梅妃娘娘能不能跟我说说，五妹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惹得您这样恼怒？”虽然顾思涵心中知道，应该是因为顾思涵为了谄媚，一直提起腊梅之类的事情，没想到弄巧成拙，最终惹恼了梅妃。 “是顾五小姐将本宫喜欢的苏绣荷包碰到了雪地里，这苏绣荷包是本宫心爱之物，不能用水清洗，因此只要弄脏了就十分麻烦，本宫有些心疼，顾五小姐却说本宫小气，还说什么侯府这样的荷包有千千万万，改日能赔一筐云云，本宫听了，自然心中不快，原本打算不要计较了，可顾五小姐却一直要求看这个荷包究竟是什么绣法，还说要赔绣着腊梅的荷包之类，见她喋喋不休，似乎要咬死我为人小气，不够大度的事情，我心中一怒，这才让她跪在这里。” 梅妃说着，神色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冷冽，反而有些小女儿模样，且不说她讲的有几句是真，就看她这副模样，能被皇上百般恩宠也是正常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身后之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身后之人 梅妃将事情经过讲述完了，皇上也驾着金撵来到梅园，见这样一幅场面，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之前听说是梅妃和安乐侯府的女儿发生冲突，他还以为是顾思涵，心中有些着急，毕竟顾思涵和梅妃时间有品级的压制，抉择起来难免困难。 后来听说是安乐侯庶女犯了错，他才微微放心，准备赶去听听事情的经过缘由再做定夺。 了解事情经过之后，皇上心中又有些疑惑——梅妃不喜欢腊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因此也知道是顾夏莲屡次提到腊梅才惹怒了梅妃，可奇怪的是，梅妃的这一喜恶，即便是算上他在内，知道的人亦是少之又少，那么究竟是什么人要害顾夏莲，将这以讯息透露给她的呢？ 想到这里，皇上眉头紧皱了起来，原本是在琢磨这个中缘由，看在顾夏莲眼里却是对这件事很是不满，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满自己，还是不满梅妃的咄咄逼人，一时间心中没底，腿也发软，根本站不住身子，问她几句话，也说的支支吾吾。 皇帝原本就不喜欢这样纠缠不清，一时间很是厌烦，再联想到太后寿宴的时候顾夏莲呈上一副画着当年丽妃姿容的牡丹盛世图，心中更有芥蒂，只觉得顾夏莲莫不是鬼上了身，怎么总做些惹恼别人的事情，想着，他冷声道，“顾五小姐原本是太后请来的客人，朕并不打算置喙，只不过那苏绣荷包是朕当年下江南回来的时候赠与梅妃的，因此梅妃很是珍爱，顾五小姐怎么能这样不懂事，弄脏了荷包不说，还非要说些乱七八糟，却是难以令人容忍。” “看在安乐侯和安阳郡主的面子上，朕便不多罚你了，回静心宫面壁三日，静思己过吧。”皇帝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有些太过激了，这冰天雪地里，让顾五小姐跪那么长时间怎么能行，我看你就将功赎罪，将之前朕送给你的寒腿药膏给了顾五小姐吧。” 皇帝说完，又点头向顾思涵示意，询问了一些关于在皇宫中住的可还习惯之类，便坐上轿撵离去了。 此次的事，从表面上看是顾夏莲和梅妃二人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却是梅妃与太后的对峙，因为顾夏莲再怎么样也是太后请来的人，虽然算不上与太后荣损与共，但是她丢了人，太后也会跟着不光彩。 而这场对峙的结果，皇帝显然是偏向梅妃的，从头到尾，梅妃只是损失了一瓶药膏，一个荷包而已，而顾夏莲却是在雪地里跪了许久，之后还要在关雎苑面壁三日，连门都不能出。不过就算是这样，太后也不能有什么怨言，谁让顾夏莲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才惹怒了梅妃呢？ 毕竟在场所有宫人都可以作证，梅妃起初的确对顾夏莲闻声言语，好言相向，是顾夏莲自己作死，最后才没有好果子吃。 因此，太后虽然有些不满皇上的决策，但更不满的却是顾夏莲这次入宫后的行为，之前在关雎苑中，她就大肆破坏梅树，绯雨说了两句，她却将绯雨视作仇敌，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之后又招惹梅妃，让皇帝不满，再想想之前她在寿宴之上故意要自己嫡姐难堪的嘴脸，太后心中满是厌恶。 原本她想让顾思涵嫁给赫连昭，为了补偿萧寒睿，便将安乐侯府这位庶女给他做侧妃，没想到顾夏莲竟是如此蠢笨不争气，想必无论是长公主还是萧寒睿都看不上她......唉，那也只好另寻他人了。 不过现下还有一件事困扰着太后，自从上次顾夏莲在梅园“偶遇”赫连昭后，她就对北疆的事情避而不谈，有时候太后提到这个话题，她也躲躲闪闪，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她也不能明摆着做恶人，将明显不喜欢赫连昭的顾思涵推过去吧。 至于赫连昭这边，对顾思涵好像还算中意，有时甚至还会主动提出要见顾思涵之类。 与此同时，慕容青阳站在御花园中，冬日的御花园最是寂寥，秋日的落叶梧桐，夏日的碧海滔天，秋日的繁花似锦，都比冬日好看许多。而一到冬天，大家看风景便喜欢去梅园了，但是慕容青阳不去，他需要在这里冷静冷静。 顾庭沛回来之后，并没有被追究治军不力的罪名，而且他也没能如预料之中夺取兵权，原本想着与安乐侯府作对，将顾夏莲身世的事情放出风去就能毁掉安乐侯府，没想到现在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前几日皇祖母将顾氏姐妹叫到了宫中，其实他也想过去问问顾夏莲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皇上派去的人什么都没查出来，但却又觉得这样就会暴露自己利用她对付侯府的险恶心思，如果再没了她这一张牌，就不好了。 之前厉幕僚劝他不要往皇上派去的人中间安插细作，他却非是不听，结果皇上现在知道此事，虽然没有太过责怪他，但也开始怀疑原本就是他兴风作浪，想要构陷顾庭沛之类。 好在皇上似乎没看透他的野心，只觉得是他之前一直想求娶顾思涵不成，这才报复...... 这几日朝堂之上，太子和他身边的党羽又不断地对慕容青阳发难，是以，他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过。 “二皇子，这御花园里寒风料峭，光秃秃的一片，您还是不要在这里站着，以免伤身体了吧。”身后，依旧是跟在他身边的厉幕僚。 “厉幕僚，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与皇位无缘了？”周围并无他人，慕容青阳沉声道。 而身后之人却摇摇头，道，“二皇子还是不要说这些，这里风大，若是消息吹进了别人的耳朵里，岂不是大事不好了吗？”那人说到最后，尾音竟然有些上翘，甚至带着些许笑意，根本不想平日里严肃阴沉的厉幕僚。 慕容青阳下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扭过头，之间厉幕僚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现在根本不知死活，而他身后站着的，却是另一个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觊觎皇位 第二百一十四章觊觎皇位 “谢玉......”一时间，慕容青阳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他神色有些呆滞，呐呐道，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行刺皇子是死罪？” “我只知道身为二皇子，有太子和皇帝在上，还觊觎皇位，才是太难下之大不为啊。”谢玉毫不惧他，论武艺，他比得过于择，可见武艺很高，对付一个慕容青阳自然不在话下，论身份，二人虽然相差甚远，但他手中握有慕容青阳的把柄...... 现下慕容青阳孤身一人，心中很是没底，哪里敢跟谢玉这样的武林高手动武，只能晓之以理，道，“谢大人，今日的事情本殿下不会告诉任何人，希望你也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毕竟夜闯御花园，击倒皇子的幕僚，到时候就连太子也帮不了你！” 听他这一番威胁，谢玉居然笑了起来，道，“二皇子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的麻烦事太多，纠缠的你脑子都不好使了，你觉得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皇上是会先追查二皇子觊觎皇位，想要谋权篡位之类的企图是否属实，还是会先查太子的好友为什么会于戌时出现在御花园中，打伤二皇子身边的幕僚，还听到这则消息的具体过程呢？” 他说着，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促狭，是平日里温和如玉的谢参军不会拥有的表情。 慕容青阳心中自然是害怕的，虽然皇上听了谢玉的禀告不一定会相信，但必然有所怀疑，就像怀疑顾庭沛那样。 就如谢玉所说，他现在明面上是太子的好友，太子邀请挚友来皇宫，可这位朋友却绕到了御花园，还听到自己与厉幕僚对话，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再看看谢玉的表情——他既然敢这样威胁自己，手中就一定握有什么重要把柄，更证明着太子果然要着手对付他这个二哥了。 “这，本殿下便不知道了。”踌躇了一瞬，慕容青阳这才说道，却是有些乱了分寸。 谢玉自然将他的心思看得清明，所谓关心则乱，现在慕容青阳头脑已经有些混乱了。是以，他斩钉截铁道，“二皇子最好看清楚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你向我提条件，反之，应当是你兑现我的条件，来堵住我的嘴。” 说罢，他便又是一笑，现下虽是夜色，但慕容青阳夜视能力很好，看到他脸上一次又一次浮现出的笑容，只觉得心惊肉跳。 “可以给二皇子几天时间考虑一下，这是我要的东西。”见他久久不肯张口，谢玉倒也不强求，只将手中的纸条递了上来，说出这最后一句话，随即扭头不再看他，径自踏雪而去。 慕容青阳一个人呆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厉幕僚，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该死，却不知道是在说嚣张跋扈的谢玉，还是躺在地上的厉幕僚，亦或是一次次求而不得的自己。 展开谢玉拿来的纸条，慕容青阳却不免有些惊讶——他要的东西虽然珍稀，但大多都是一些药材，有一些在国库里，还有一些则分散在各个国家，其中便有南越特产的冰心果......联想到南越，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便生了心思，想要将手中的纸张撕毁。 接着，似乎是理智战胜了愤怒，他又将那张纸铺得平整，轻轻放在镇纸之下，不过是一些药材，若是谢玉能见好就收，这些药材他也不是不能给，不过有一件事令他好奇，谢玉是靖州来的，一直是孤身一人，没见他带着家眷，那么究竟是谁有这样的大病，需要大量珍稀药材呢？ 难不成是谢玉自己有病？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像是十分健康，虽然骨架瘦小，不论起武艺来却丝毫不逊于人...... 看来谢玉这边，还是应该查查，他究竟有什么在乎的人身患重病，如果能抓住这个把柄，兴许就能扳回现在的局面，至少谢玉受自己钳制了，说来，这个谢玉也真的很有手段，刚来京城的时候，将自己这堂堂的二皇子和周胜斌那国子监祭酒骗得团团转，虽然是太子的人，却深藏不露，之后又得到皇上的青眼，现在居然都胆大至斯，敢出言威胁皇子了。 这边，谢玉回到东宫后，见太子正坐在殿内的凉亭中，抬头望天，不知道是不是在欣赏空中片片飘落的雪花。 “太子殿下，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上前，轻轻颔首示意，却是并没有行礼。 当然，慕容青禾也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平静地看着他，“怎么样，慕容青阳答应了吧，他说什么了？” “回禀太子，慕容青阳看到卑职之后，似乎下了一跳，因为我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正和幕僚说着谋夺皇位之类的事情，后来他与卑职一番交涉，最后答应将那几味药材帮忙找齐。”谢玉说着，轻轻低头。 “你不必这样。”慕容青阳望着他，眼神中流露的感情十分复杂，“今日之事麻烦你了，日后你在慕容青阳面前就要多加小心，他这几日应该会死命盯着你，还会追查这些药物的去处，你想必会有些危险。” “谢太子殿下关心。”谢玉微微俯身，客气道，他并不看慕容青禾复杂的目光，而是径自站起了身，又说道，“时间不早了，卑职这就回府，明日还要早朝，太子殿下也不要休息太晚。” 说罢，他也不再等慕容青禾回复，转身离去。 望着行色匆匆的谢玉，慕容青禾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关于谢玉，他心中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却总是难以启齿。而对于谢玉，他的感情也是十分复杂，可是想到谢玉看向他的眼神恭敬又疏离，他心中虽然难受，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还不如集中精力对付慕容青阳，到时候再说这些事情。 早在顾庭沛回京之前，慕容青禾就已经查到之前行刺之人果然是慕容青阳了，不过他不并不想打草惊蛇，因为他发现慕容青阳正在锲而不舍地造出事端，兴风作浪，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屡屡挫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关雎私会 第二百一十五章关雎私会 从眼下的情形看来，武安侯世子萧寒睿一直在着手对付慕容青阳，之前慕容青禾一直参不透他的意思，因为这个萧寒睿之前和京中之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却是刚回京不久就与慕容青阳对上，几乎是慕容青阳做什么，他都会掺上一脚。 直到最近，萧寒睿向安乐侯府的顾思涵提了亲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像萧寒睿每次跟慕容青阳作对，都和安乐侯府有些关系，先是主动请缨，非要到边关运送粮草，后来还带着肇事致人回京，而且那人承认自己是受慕容青阳指使；后来是国公府的事情，那时候萧寒睿已经开始接近自己这个太子，与他联手断掉慕容青禾的臂膀；后来，又是这次，萧寒睿知道安乐侯府出事后，果然心中着急，还接受了赫连昭提供的帮助。 说来也真是奇怪，顾思涵和萧寒睿似乎成了慕容青阳的克星一般，只要与这两人有关，慕容青阳就没法猖狂。 是以，当他得知皇祖母居然想要拆散顾思涵和萧寒睿，之后将人许配给赫连昭的时候，心中有些担心，但却不好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只能明里暗里地询问赫连昭是何想法，好在赫连昭对顾思涵并没有意，只不过是想要萧寒睿的师父为他带来的云香郡主治病而已。 说起云香公主，慕容青禾只能暗叹红颜薄命，这几日知道苏青为她开出的方子缺少几位药材，便自己拿了些过去，可却还是不够，他这才麻烦武功高强的谢玉去要挟慕容青阳拿出一些药材。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青阳并不想让太后棒打鸳鸯，拆散顾思涵与萧寒睿——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很不简单，虽然萧寒睿刚回到京城，顾思涵则只有十岁，可是每当见到这两个人，他这个太子却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翌日清晨，顾思涵早早起来，今日是难得的冬日艳阳，她想早些出去转转。 因着绿篱身体不舒服，她便让她在房内歇息一阵，让秋葵帮自己梳妆打扮了，而后二人相携出门。 没想到却是冤家路窄，二人刚出了静心宫，迎面撞上的就是慕容青阳，只见他神色很是匆忙，似乎来此有什么急事一般，看到顾思涵，自然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早就出来，一时间神色很不自然，原本想直接走过去，又觉得不太妥当，只能僵硬地说了一句，“顾三小姐。” “二皇子殿下。”顾思涵见了他，却是神色淡然，她抬头望着慕容青阳，“这么早就来拜见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只怕还没起来吧？” 说完，她心中暗自冷笑——只怕慕容青阳今日来得这么早，拜见太后娘娘只是幌子，而与顾夏莲相会才是真的吧。 只见慕容青阳神色有些慌乱，又道，“顾三小姐不知道，静心宫中的红梅最是讨人喜欢，我每到冬日就喜欢这样早来，欣赏欣赏沾了露水的梅花。” “哦，若说红梅，自然还是要数五妹妹住的关雎苑中开的最是美丽可人，二皇子不妨和妹妹打声招呼，进去看看吧。”说罢，顾思涵也不理会慕容青阳略带些惊诧的眼神，只携着秋葵，扭头就走。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慕容青阳只觉得今天的冬日有些寒凉瘆人...... 这个顾思涵，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话这样阴阳怪气，还有意提到顾夏莲，到底是她无心之言，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这才有些神神叨叨，顾思涵这个十岁大的丫头片子，之前若不是顾庭沛出现的及时，只怕她就要失.身于自己，这样的弱女子，怎么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而且看顾夏莲对顾思涵恨的深沉，只怕这些事情也会死命避着她...... 这么想着，慕容青阳努力安慰自己，便进了静心宫，他知道太后现在还没醒来，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前去拜见了一下，听浣玉说太后还没醒来，便说不要吵醒她老人家，自己则去静心宫中的别院转转。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在院中转了几番，理所应当地来到了顾夏莲的关雎苑。 今日慕容青阳是一个人来的，就是为了和顾夏莲相会比较容易一些，来到他们之前约好的地方，他在一座大石之后站定，不一会儿就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抬头一看，果然是顾夏莲鬼鬼祟祟地行了过来，虽然是大清早晨，不过依旧是细心打扮了一番。 见她梳妆成这般，慕容青阳心中只觉无语——这样的头型，当然不是她自己梳的，他之前明明警告过她，今日私会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怎么还非要多此一举？ 真是蠢材！ 顾夏莲看到慕容青阳面色有些不耐，还以为他是等的着急了，赶紧两步上前，道，“二殿下等急了吧，唉，都怪我那丫鬟喜鹊，让她给我梳头，她却磨磨蹭蹭，这才耽误了时间。” 听说她不但让丫鬟给自己梳头，还耽误了时间，慕容青阳心中的怒气更甚，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小声一点，我且问你，你那叫做喜鹊的丫鬟知道你是来见我吗，她现下在哪里，会不会忽然出现？” 这几日慕容青阳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神经有些失常，总是难以自制地发怒，他寝宫中无人敢招惹他，这才好了许多，没想到顾夏莲这么没有眼力见，才见到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将他惹恼了。 之前为了保证自己的形象，慕容青阳面对顾夏莲的时候总是故作姿态，很少发怒，只有之前摊牌说求娶顾思涵的事情时态度有些强硬而已。 因此，顾夏莲见他今日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只说道，“我吩咐过了，她不会过来的。” 见她信誓旦旦，慕容青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说道，“夏莲，今日我来见你，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是打着拜见皇祖母的幌子，而且之前进门的时候还看到了你那嫡姐顾思涵，因此很是危险，懂了吗？” 顾夏莲并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危险在哪里，却还是点点头。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终阴谋 第二百一十六章最终阴谋 胡乱点了一下头，顾夏莲正准备开口向慕容青阳倾吐自己在梅妃那里受到的委屈，却被慕容青阳打断。 “我现在有事情要跟你说，你且靠近些来。”说着，他也靠了过来，沉声说道，“我告诉你，最近朝中局势十分动荡，父皇打算从其他朝臣家里给我择一个合适的女子作为正妃，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着手操办了......” 听了这话，顾夏莲还以为慕容青阳今日是来跟自己摊牌，意在不能履行之前的合约，心中自然惊恐，哪里还有兴致倾诉？赶紧敛声屏气，准备听听慕容青阳要跟自己说什么。 见她终于消停下来，慕容青阳心中的火气也降下大半，说道，“既然与你有过约定，之前安乐侯府又因为你的身世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我也不愿意就这样遵从父母之命，背弃了你，但若是违抗我父皇，便是抗旨不遵了。” 说罢，慕容青阳还无奈地摇摇头，仿佛他之前的一切不悦都是因为顾夏莲。 “那......这要怎么是好？”顾夏莲焦虑地问道——现在看来，慕容青阳是她最有力的靠山，如果没有慕容青阳，她就算徒有公主的身份，但却不再认识别的皇宫贵胄了，之前宋姨娘就说过，现在的南越帝肯承认她们，就是因为有着大锦皇室这样一层关系，如果没了这样的优势，南越帝说不定会避免和大锦的交涉，直接不承认她...... 见顾夏莲果然这般着急，慕容青阳知道心中计谋已经实现了大半，心中愈发得意，循循善诱道，“如此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你说什么？！” “我说，逼宫。”说着，慕容青阳的眼中一冷，整个人周身散发着寒焰，仿佛来自地狱的鬼使。 “二殿下，虽然小女不才，但却知道这件事对您百害而无一利，您又为什么非要这般，如果只是为了我，未免有些不值得吧？”想了想，她试探性地问道。 慕容青阳何其聪明，知道自己如果说的太过绝对，她未必会信，这才摇摇头，说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因为我最近在朝中备受打压，太子不仁，我不想让大锦的江山落于他手，更不想让百姓被他的苛政荼毒，因此才有了这等心思，我坚信父皇只是被太子迷惑了双眼，只要皇位传给了我，他一定能看到我身上的熠熠光彩！” 说着，他眼中闪耀着无比的自信，接着又柔声说道，“而你，便是陪着我坐拥江山的女子。” “二，二殿下......” “叫我青阳！” 顾夏莲之前只不过是想做慕容青阳的正妃，至于他能不能得到皇位，盖过太子，这个她就不想理会了，没想到慕容青阳的雄心抱负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即便不全是为了她，也足够让她感动了。 这一世的她很少知道一些关于朝堂政事的消息，慕容青阳是唯一一个会向她透露这些的人，却总是以偏概全，说的不甚真实，她自然被蒙蔽的不轻，还以为太子真的是胡作非为，不配为君的混蛋，而皇上则因为良妃与皇后的缘故选择了慕容青禾。 这叫顾夏莲觉得慕容青阳很是委屈，而皇上做事也不公平，就像顾庭沛一样。 因此，她暗自下定决心，准备回去就和宋姨娘说明这件事，一定要动用自己在南越的势力，将慕容青阳扶上帝位。 看到顾夏莲表情如此坚决，慕容青阳就知道顾夏莲已经上钩，心中暗自冷笑眼前的女人有多么愚蠢，而面上却一派感动，双手抚上顾夏莲的肩膀，情深意重道，“夏莲，你是第一个肯为我付出这样多的女子，你放心，不管海枯石烂，还是天荒地老，我慕容青阳就算负尽天下，也绝不会辜负你！” 如果顾思涵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觉得无比熟悉，因为上一世，顾思涵求着顾庭沛将手中的兵权分一部分给慕容青阳时，他也是这样一幅表情，说的话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把称呼改了而已。 “嗯，我知道！”顾夏莲看着慕容青阳，亦是坚定道。 二人说完这许多话，再看看天边的红日——现下已经是卯时了，知道太后只怕已经睡醒，慕容青阳又对顾夏莲百般体贴几句，还嘱咐她不要将此事向任何人透露出去，包括她的丫鬟喜鹊。 待安顿好了顾夏莲，慕容青阳便前往太后的寝殿拜见，之后直接离去了。 而顾夏莲呢，则按照慕容青阳的嘱咐，特意等了三日，才通过身边的婢女委婉地向太后转达了她想念父侯和姨娘，因此要回侯府的心思，只要她一回府，顾思涵必定要跟着一起。只是赫连昭还没能第二次见到顾思涵，太后虽然不想就这么让她走了，但又觉得顾夏莲不适合再在宫中常住，心中思忖半天，还是应允下来。 有一个词叫做来日放长，反正这小阿荷又跑不出京城去！ 顾思涵没想到顾夏莲居然这么快就要求回侯府，毕竟她自从入宫之后一直没得到好处，反而屡屡碰壁，好像也没见到什么贵人，按照顾夏莲那种攀附权贵的心思，此时居然不想多在宫中待些时日，未免有些奇怪。 难道是她在宫中受了挫折，因此放弃掉了攀附权贵的想法吗，又好像不是这样...... 而且侯府被封的事情一出，不管宋姨娘之前有没有告诉她关于南越公主的身世，现在她也一定知道了。 想到三天前，慕容青阳大清早晨只身出现在静心宫，美其名曰来拜见太后，但那时候谁都知道太后还不曾起床，那么他究竟去干什么了呢？想着，顾思涵心中渐渐明了——只怕慕容青阳又在指使顾夏莲去做什么了！ 顾夏莲一直是个淡薄亲情，重于功利的人，这一点宋姨娘很是清楚，因此顾夏莲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她很是担忧，生怕顾夏莲在宫中攀附上了更好的权贵，不要她这个妾室出身的母亲了。 不过想到自己给她编撰的身世，宋姨娘又觉得顾夏莲不会傻成这样，放着好好的公主身份不要，转而去奉承别的权贵......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喜欢他 第二百一十七章不喜欢他 之后顾夏莲的忽然回府，倒是打消了宋姨娘心中的疑虑，不过听说她要帮着慕容青阳逼宫，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她只不过是南越长公主白虞的丫鬟，而顾夏莲也并非真的是南越公主，现在的南越皇帝白宗之所以愿意承认她们母女，只不过是想利用她在大锦的条件而已。 虽然心中有这些忌惮，不过却是不能明着告诉顾夏莲的，毕竟顾夏莲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南越公主呢！ 是以，宋姨娘说这样大的事情她是无法做主的，还要再联系一下南越那边的人才是，之后就搁置了下来，慕容青阳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急于求成，因此也没有催促顾夏莲，只是继续在朝中与慕容青禾的人周旋。 顾思涵呢，则是沾上了顾夏莲的光，原本她不愿意在太后面前演戏，也很想爹爹，很想思言，却不好直接说出来，只怕这样会惹恼太后，现在顾夏莲为了和宋姨娘转达慕容青阳的意思，倒是将她一并带了出来，说起来，顾思涵倒真是得谢谢她。 出宫后，顾思涵发现萧寒睿来侯府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虽然太后想让自己去北疆和亲的事情并没有张扬出去，但作为这件事的重要人物，萧寒睿只怕不会听不到风声......但萧寒睿绝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即便是知道了太后的意思，想必也会来问自己的。 倒是顾庭沛，在得知顾思涵回了侯府后当天就急匆匆地跑到了青荷居，先是好生爱抚她一番，之后才凝气神色，皱着眉头，问道。 “阿荷，你告诉爹爹，你这些日子在皇宫中住着，有没有见到什么长相奇怪，身材高大的人，你对那人的印象却又如何？” 聪明如顾思涵，哪里会听不出来爹爹是在说赫连昭，虽然不知道顾庭沛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已经将他所知道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又不能告诉他赫连昭跟自己的约定，因此，一时间有些犯难，奇怪道，“阿荷不记得了......” 说着，她又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咬唇道，“若是回想起来，还真有这样一个人，是北疆三王子！” 听她果然说到北疆三王子，顾庭沛心中咯噔一下，这则消息是武安侯告诉他的，并且委婉地向他表达了两个孩子没有缘分云云，他知道后怒不可遏，但也觉得武安侯没必要撒谎诓骗自己，因此才急匆匆地跑回家询问。 一听顾思涵受的意思果然如此，顾庭沛心中一紧——阿荷现在年纪还小。喜恶还不分明，说不定看到北疆三王子英俊，就会倾心于他，忘了之前的小睿......可是现下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最适合顾思涵的人便是萧寒睿了，太后不能随随便便就拆散这两个人，更不能随便将他顾庭沛的女儿送到遥远的北疆！ “阿荷，你对那北疆三王子印象如何，他都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说过什么，好像不记得了，他看起来很是不可一世，骄傲自负，根本比不上睿哥哥！但是女儿不喜欢这个北疆三王子，皇祖母却很是喜欢，因此我也不敢在皇祖母面说自己不喜欢三王子，只是皇祖母每次提到北疆，女儿心中都会有些抵触......” 听顾思涵说看不上赫连昭，顾庭沛心中满意，又听她提到萧寒睿，他心中更加宽慰，看来自己的女儿还是知道好歹的，这个北疆三王子，他从来没见过，更不知道是什么性格，不过就算这位王子性情纯善，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远嫁到北疆那种地方。 常年征战四方的顾庭沛不会不知道，北疆虽然也是列国之中较为强大的，但是根本就没有大锦这般地大物博，那边空气很是寒冷，饭食也大多以牛羊、乳制品为主，根本没有小麦水稻之类，阿荷若是去了，哪里住的习惯？ 况且，女子向来不宜各处奔波，到时候他要多少年才能见到阿荷一次？ 不过......听说顾思涵并不喜欢这个赫连昭，顾庭沛心中便有了底——最近因为京中传言，导致侯府被封的事情，皇上似乎对他很是愧疚，他虽然感到寒心，但却也明白这份愧疚并不是假的。原本他没想过利用皇帝的这份愧疚，可是现在事关阿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既然阿荷不喜欢，那就有办法了，“阿荷，爹爹告诉你，你不必但心太后怎么想，你只要不喜欢那王子，你就一定要表现出来，一定要大声说出口，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讨厌哪位王子，知道了吗？” 这个顾思涵原本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讨厌赫连昭，但却不敢表现的太过激烈，可是爹爹这么一说，好像意思是让她一听到“赫连昭”三个字就立即翻脸...... “爹爹，这不太好吧......” “我知道阿荷一定会掌握分寸的，只要不逾矩，你便可以随意发挥，因为你年纪还小，这些想法根本没有必要隐藏在心中，只会徒惹烦恼，知道了吗？”顾庭沛怕顾思涵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释道，“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要爹爹来帮你解决了。” 看到爹爹这样认真，顾思涵心中暗笑，随即歪头，天真无邪道，“那，爹爹，阿荷以后讨厌任何人都可以闹得人尽皆知吗，阿荷早就打算这样了！” “哎呀阿荷，这可万万使不得，这......因为这个三王子他......”一时间，顾庭沛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原以为一向聪慧的女儿会领会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傻了眼。 再也忍不住，顾思涵扑哧一笑，道，“阿荷逗爹爹玩呢，我知道爹爹的意思，你放心吧。” “真的？”经过方才的事情，顾庭沛狐疑地看着顾思涵。 “嗯，爹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之前睿哥哥不是还来侯府提亲了吗，我对这些事情虽然了解不多，但并不是看不出来北疆三王子的意思，既然爹爹让我这样做，我就会照做的，只希望不要牵连到爹爹就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神叨叨 第二百一十八章神神叨叨 没想到女儿居然知道太后的心思，顾庭沛很是惊讶，随即便是一阵心痛——说来，也是他没能力保护孩子，明知道宫中事情不似侯府这般简单，可是太后下旨，他却不能找借口让女儿留在府中。 当然，顾庭沛并不知道，其实就算在侯府，事情也绝不简单...... 此时的宋姨娘已经将慕容青阳的话传递给了南越王白宗，若问她是怎么联系上白宗的，还是白虞临死前告诉她的方法，没想到她却用了这样的方法来做此等恶事。其实白虞生前对还是丫鬟的松墨宛如亲生姐妹一般，这一世顾庭沛之后信任宋姨娘，愿意纳她为妾的主要原因。 当时松墨和白虞二人流落到大锦街头的时候，白虞就对松墨百般保护，说她日后就是自己的妹妹，因为那时候白宗篡权，几乎铲除南越皇宫中所有的异己，只有松墨一个人和白虞逃了出来。 可是一同漂泊的情谊终究抵不上人心险恶，松墨其实一点都不感激白虞，反而嫉妒她公主的身份，原本皇宫政变之后，她看白虞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了流落在外的逃犯，心中很是快意，没想到白虞却在大锦遇到了顾庭沛...... 这样好的运气，为什么她没有？ 回忆着往昔，白虞纯善的小脸，将她护在身后的瘦小身板，宋姨娘死死拧着手中的绢帕，其实，若是没有白虞和顾庭沛，她和顾夏莲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但她就是不甘心，尤其是看到顾思涵与她越加相似的气质与面容，宋姨娘心中的嫉妒之花就愈发盛开。 凭什么，她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但是白虞却能有顾庭沛这样专情的丈夫，还有顾思涵这个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现下更是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女儿？ 她就是嫉妒，凭什么白虞一个死人，还可以享受这些，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宋姨娘心中原本有些微乎其微的愧疚，现在也已经随风散去，留下的只是嫉妒、不甘和强烈的欲望。 京城距离与南越相隔最近的泽州也需要十多天的路程，很是遥远，更别提到白宗手里要多长时间了，还要经过不少人手，因此宋姨娘纵然着急，对于此事却是毫无办法，只能在落芳居中整日等着。 而顾夏莲也因为太后的召见解除了禁足，不必再整日呆在落芳居了 得知顾庭沛也知道太后心思的顾思涵心中也有了底——既然爹爹知道，想必睿哥哥和武安侯。长公主都知道此事了，长平长公主虽然是太后最疼爱的女儿，但太后也早就知道萧寒睿与顾思涵的事情，此番还能做出这等决定，一定是在心中权衡过利弊，也想过长公主这一方面了...... 是以，就算是长公主求情，只怕也无法打消太后要将顾思涵许配给赫连昭的心思。 说起来，现在适合去和亲的公主、郡主也的确只有顾思涵了，慕容青梅是皇上的长女，太后必然不会优先考虑她，慕容青雨则是良妃的女儿，赫连昭性格火爆，北疆的民风想来也是如此，若是知道大锦用这样的公主搪塞他们，难免于理不合。 而临安郡主又是那样的性子，只怕也只能嫁给门第低一些的家庭，才能不受委屈。 数算下来，似乎也只有顾思涵最是合适，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性平和，素来不与人争抢，但却不是什么软弱的性子，嫁过去之后也能应对北疆的突发情况。从她之前对付郭研就能看得出来，也无怪乎太后会选择她。 而选择她的弊端，便是此番会惹得萧寒睿和顾庭沛二人的不满，只是这二人都是忠君为国的有原则之人，到时候即便不满，但是木已成舟，顾思涵已经嫁到了北疆去，他们即便不满，又能如何？ 是以，将几位公主、郡主的身份性子几项权衡一番，太后这才决定下来。 而太后原本就是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有了这样的决定，萧寒睿前几日又提了亲，只不过现下没定下来而已，虽然顾思涵还有些年幼，不过这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到时候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赫连昭，岂不是美哉？ 只可惜太后百般算计，却是算不到顾思涵身上的玄机，以及她和萧寒睿二人之前的经历和情感，还有赫连昭和这二人早已建立好的约定。 说到赫连昭，顾思涵并不知道云香公主现在如何了，因为自从她从宫中回来，萧寒睿就再也不曾来过侯府，二人更是从未见过，顾思涵心中觉得萧寒睿的这一变化跟太后的打算并不是没有关系，不过......她相信睿哥哥是不会因为这样一点点小挫折就变了心的。 转眼之间，京城已经进入深冬，城中的红梅已经陆续凋谢，剩下的唯有那些比较坚强的腊梅迎风而立，十分坚强。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话说的真是不错，若是想成为人上之人，只怕也只有历经苦痛才能实现了吧！”说话的人是慕容青阳，坐在他身边，神情有些瑟缩萎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妹妹慕容青雨。 “你觉得呢？”见慕容青雨一言不发，他忽然停住，冷声问道。 “是，是的。” 其实这兄妹二人原本并不是这样的，慕容青雨作为慕容青阳一母同胞的妹妹，又有良妃从中牵扯着，与这位哥哥很是亲近，自从良妃疯了，兄妹二人的感情便要比之前淡一些......前些日子良妃在冷宫中忽然暴毙，一直对良妃的事情有些淡漠的慕容青阳似乎大受打击，这几日总是找到慕容青雨，神神叨叨地说些类似的言语，将慕容青雨吓得不轻。 “青雨啊......”望着神色有些紧张的妹妹，慕容青阳忽然唤道，随即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而慕容青雨自然不会问他想说什么，她巴不得他可以什么都不说。 站在殿外的两个暗卫相对一看，也是双双叹息——之前户部尚书是二皇子的人，之前虽然因为慕容丞相之事，二人闹起了矛盾，不过一直没有宣布决裂，甚至在欧阳家族败落之后还有重归于好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旧时之痛 第二百一十九章旧时之痛 若是以往，身边爪牙众多的慕容青阳是不会太在意户部尚书的，但是现在的他却是很需要户部的支持，毕竟现在朝中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少，而京中商圈似乎被一个叫做蒋连的垄断了，之前慕容青阳也试图拉拢那人，却是毫无回应。 是以，户部的钱财对于慕容青阳所谓的“雄图伟业”有很大的帮助。 没想到正当慕容青阳打算重用户部的时候，户部尚书却忽然临阵倒戈，要与慕容青阳划清界限。又因为户部尚书和慕容青阳的合作关系原本就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就算想要以往日的关系要挟户部尚书，也是徒劳，反而让人家的态度更坚决。 如果不是有些人早就摆明了立场，现在不得不扶持慕容青阳，只怕他已经是众叛亲离了。 良妃的家族因为之前的事情也逐渐衰落，备受打压，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帮助慕容青阳做事，皇上虽然没有因为良妃迁怒他，却也是有些冷落。现在慕容青阳唯一的亲人也就只剩下慕容青雨了。 结果这唯一的妹妹不仅不能开解慕容青阳，反而开始惧怕他起来，导致慕容青阳心中更加郁结。 现下，便只等着南越的回复了......想到这里，慕容青阳又渐渐平复下来，就如之前侯府被封时的顾夏莲一般，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将顾夏莲身后的南越势力当作唯一的靠山。 慕容青阳虽然不清楚宋姨娘的来历究竟如何，但事实证明宋姨娘和顾夏莲可以在南越皇帝面前说上话，南越帝白宗的野心，在列国之上都很是有名，几乎无人不知，因此，想必南越帝也很想动摇动摇大锦的朝局吧...... 至于夺得皇位之后，慕容青阳还没有打算好。 此时此刻的顾思涵则是在酝酿另一件事，她并不知道慕容青阳已经有了利用顾夏莲逼宫的打算，但是想到爹爹说宋姨娘原名叫做松墨，是娘身边的丫鬟，她就觉得这件事可以利用——根据皇宫里顾夏莲对待绯雨等丫鬟的态度来看，她似是有些自负身份高贵，因此瞧不起她们。 宋姨娘虽然早就不是丫鬟了，但终究是底气不足的，还记得她来青荷居拜访自己的时候看到自己当时的样子，眉眼之间好像很是恍惚，一看就是心中记着往昔的一幕幕。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利用一下这母女二人的心理，让她们产生一些隔阂呢？ 毕竟顾夏莲并非是宋姨娘亲生，都说人心隔肚皮，宋姨娘的性子又不是老实单纯的，顾夏莲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来不懂“恩情”二字怎么写，不然他们也不会在侯府当了那么多年小姐之后忽然反噬，害死了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了。 以此来看，这母女二人倒是出奇的相似！ 顾思涵眯着双眼，微微咬唇，忽然双目一张，妙计涌上心头。 当日下午，阖府上下所有丫鬟婆子都知道五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喜鹊不知道哪里招惹了顾夏莲，被暴怒的五小姐赶出落芳居，到洗衣房做洗衣婢了。洗衣服的婆子望着之前在小姐身边，不作粗活而养的细皮嫩肉的喜鹊，觉得自己年轻时姿色也不逊于她，却从来不曾呆在小姐身边享福，自然嫉妒，又知道顾夏莲此番肯定是想折磨喜鹊，因此对她毫不留情。 而得知此事的宋姨娘则觉得莫名奇妙，喜鹊是她一手调教长大的丫鬟，安置在顾夏莲身边，也一直很是得用，按理说不应该将顾夏莲气成这样，又想到女儿时不时就有些奇怪的脾气，她觉得此时得好好询问询问，便将顾夏莲叫了过来，要她交代今日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想到顾夏莲却觉得委屈，自顾自地认为宋姨娘将一个丫鬟看的如此重要，以至于冷落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姨娘好偏的心，喜鹊只不过是丫鬟而已，要打要杀，还不是随主人的便，姨娘有为什么要百般询问，似乎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厅内，顾夏莲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袄，声音尖利，态度更是嚣张，宋姨娘坐在一旁，脸色无比难看。 原本她只是想问问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没想到顾夏莲不仅不配合，还不停地说她偏心之类。 “你这孩子，怎的这么不懂事，你才是我的孩子，我有什么道理去偏向喜鹊一个丫鬟？只不过是担心你少不更事，错怪了喜鹊，毕竟她对你也算忠诚，更了解你的习惯喜好，是从小调教出来的，若是现在换一个人，不是还要重新调教吗？”稳了稳心神，宋姨娘耐心道，希望女儿听得进去。 见顾夏莲表情微微缓和，宋姨娘又说道，“还有啊，你的身份你自己也清楚，身份那般高贵的人，更要对别人负其责任，否则是不会被认可的。” 这话原本是打算激将顾夏莲一番，让她知道身处高位的人应该对别人的生命负责，没成想不说还好，说了之后便不得了了，只见顾夏莲忽然暴起，恼恨道，“哼，皇室的丫鬟做了错事，还不是随便就可以打杀，姨娘可不要想当然，你又不曾在宫中住过，怎么会知道这些？” 说着，她似乎还不过瘾，接着道，“我前些日子就听说，叶昭仪在世的时候曾经杖毙过一个宫女，原因则是因为那宫女弄坏了她心爱的瓷器！可即便是这样，皇上依旧喜欢叶昭仪，做别人的丫鬟就要有如此觉悟，你犯了错，主子不惩罚你是恩赐，惩罚你才是应该。” 顾夏莲这么说着，整个人，眉飞色舞，还觉得很有道理，她哪里知道宋姨娘当初就在宫中给贵人做丫鬟，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打碎了一个贵重的瓷瓶，白虞为此还恼了她，好几日也不肯跟他说话。 那时候整个宫中的人都因为白虞的事情对她冷眼相待，搞的她惶惶不可终日。 后来白虞消了气，便没有继续怨她。 不过这件事情却一直记在宋姨娘心中，成了一根难以拔出的利刺，原本白虞已经去世了，这根刺多年未动，没想到今日顾夏莲却偏生要触痛这里！ 第二百二十章 心中疑虑 第二百二十章心中疑虑 “你这孩子，究竟把人命置于何地，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如今这样顶撞我，难道就不觉得过分吗？”宋姨娘想着，又不能将自己曾经就是丫鬟的事情告诉女儿，否则她肯定会奇怪，南越帝为什么会和一个丫鬟生下女儿...... “姨娘说这话未免有些可笑，我在和你说丫鬟的事，而你却牛头不对马嘴，说什么没有你就没有我之类，我告诉你，我才是正经的南越宫中，而你则是普普通通的女子，南越帝就算临幸过你，又怎么会一直铭记到现在，当然是因为我是公主，你是我的母亲了！” 顾夏莲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这时候她的口齿意外伶俐。 看着眼前戳自己痛处却丝毫没有觉悟，反而对自己好不尊敬，平日里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败事有余，却在和自己争吵时声如炒豆，伶牙俐齿的女儿，宋姨娘气的几欲昏厥，也不打算再理会她，只示意吕嬷嬷将她扶回房间。 看着宋姨娘被嬷嬷搀扶而去的背影，顾夏莲还以为是宋姨娘觉得自己言之有理，但却不愿意服软才会如此，心中更是得意——记得当初顾思涵面对郭研的挑衅毫不胆怯，反而能将她说的无言以对，顾夏莲心中暗暗自得，所有人都夸奖顾思涵，看吧，她现在的本事也不比顾思涵差！ 其实喜鹊今日实属冤枉，因为顾夏莲想吃府中厨子做的烧饼，但今日恰好没有这等菜式，便叫喜鹊前去厨房加菜，没想到往日里很好通融的大厨却忽然变了脸，死活不肯将这份烧饼加入今日的例菜中，也不肯单独给顾夏莲准备。 喜鹊心下无奈，可她只是一个丫鬟，又能拿大厨怎么样呢？因此她只能回去复命，告诉顾夏莲大厨不肯通融。 顾夏莲一听，只觉得是厨房的人有意与自己作对，便带着喜鹊亲自前往厨房，想要讨回公道，没想到之前还死活不肯通融的厨子欣然答应，还一脸奇怪地说之前并未见过喜鹊，也不曾说过那些话。 这样一来，事情不就怪在喜鹊身上了吗，面对着顾夏莲的诘问，她却是百口莫辩，因为大厨与他们无怨无仇，根本没必要害她，也没必要得罪五小姐。 是以，最后顾夏莲得出的结论便是喜鹊不满意自己最近训斥过她几句，因此心生怨恨，这才故意没有前去厨房帮她询问，却没想到她这般机智，亲自前往厨房查问，这一问不要紧，果然问出了喜鹊的不良居心！ 之后也便是如此，顾夏莲越想越生气，又看到喜鹊死活不肯承认错误，这才大发雷霆，将喜鹊扔到洗衣房去了。 当然，厨房大厨的忽然翻供，以及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喜鹊根本没来过厨房云云，全部是顾思涵所授意的。 自打掌府之后，顾思涵慢慢地换掉了府中除却侍卫以外的所有下人，只为了确保府中不再有宋姨娘的爪牙。 而顾夏莲呢，哪里知道自己这是被顾思涵狠狠地将了一军，还以为是自己明察秋毫，将喜鹊这个不忠之人揪了出来，而且还将偏心的宋姨娘打醒了。 此时此刻的青荷居，绿篱身穿一件绿色的齐胸衫裙，样子很是娇俏，她嬉皮小脸道，“小姐，你这次可真是太厉害了，那个喜鹊是五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人，已经跟了她那么多年，你居然也能让她们二人反目，假以时日，我们再无意中对喜鹊施恩几下，只怕她就会站在我们这边了！” 听了她这话，顾思涵却摇摇头，严肃，“绿篱，你不能总想着施恩别人，让别人感激你，有的人就算施恩给她，只怕她也不会领情，反而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到时候若是攀上了更好的高枝，一定会彻底抛弃你，甚至反噬你的。” 绿篱听了，微微点头，却看向身边的秋葵，再看看顾思涵，无奈道，“只可惜奴婢不够聪明，看人也看不清，不知道究竟什么人才能够施恩，什么人才应该打压。” “我也是。”秋葵绞着双手，咬唇道。 “其实......经历过背叛的人才更容易看出真情假意吧。”顾思涵说着，声音虚无缥缈，像是告诫秋葵和绿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秋葵和绿篱并不知道顾思涵之前是否经历过背叛，不过看小姐这么年轻，便将人心揣摩的如此清楚，几乎知道人与人之间所有真情假意，弯弯道道，虽然很厉害，但也一定如她所说，是经历过别人的背叛之后才得以显现的。 想着，秋葵和绿篱二人对视一眼，更下定决心，日后一定会与小姐荣辱与共，不会生出背叛的心思。 顾思涵说完最后一句话，也不在理会两个丫鬟，而是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记得宁王的寿辰在每年深冬，现在算起来，好像也快到日子了，不知道宁王府的帖子什么时候会下来，之前与自己针锋相对的郭研，前些日子已经与宁王世子成了亲，不过据说因为她性格太过自我，夫妻二人感情并非很好，总是小吵不断。 想到宁王夫人在宫中就对郭研的莽撞表示过不满，只怕婆媳二人的关系也不会很好，这次宁王寿宴，只怕又要看她们演戏了。 不过......比起关心宁王府的家庭琐事，更重要的是宁王寿辰，武安侯一家人是一定会去的，到时候她就可以见到萧寒睿了，虽然知道萧寒睿绝不会因为赫连昭的事情冷落自己，不过顾思涵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中间的许多内幕。 比如从刚开始就不太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武安侯，还有企图阻挠她和睿哥哥的苏莹莹，这些人只怕都会成为她和萧寒睿之间的一道屏障，至于能解开这道屏障的人，现在也就只有苏青，还有那位从未谋面的云香公主了。 顾思涵毫不怀疑赫连昭的为人，他一定是说到做到，既然要求治好云香才能放过自己，只怕他也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宁王寿宴 第二百二十一章宁王寿宴 不过......想到顾庭沛之前叮嘱她的，说让她毫无顾忌地表现出对赫连昭的不喜，说不定爹爹也是另有打算，已经想好了让自己不必嫁给赫连昭的好法子。 顾庭沛此番虽然也对赫连昭的事情表现出为难，但依旧让顾思涵心中很是安宁，有一种不是自己在战斗的感觉。是以，她决定按照爹爹所说，毫不掩饰自己对赫连昭的厌恶，他虽是北疆三王子，可她也是大锦的安阳郡主，更何况他们二人早就商议好了。 转眼之间，便是宁王府摆寿宴的日子，出乎顾思涵意料的却是今日来的人除了京中权贵，还有苏青和于择，苏莹莹和于闵儿，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按道理说，宁王和这两人没什么交情，苏青和于择虽然住在京中，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官衔可言，宁王居然也给他们下了帖子，将二人邀请来参加寿宴。 顾思涵一边想，目光又在人群中搜寻着——宁王府的寿宴，武安侯一家没有不来的道理，没想到搜寻了一圈，萧寒睿的影子没看着，却看到了赫连昭伟岸的身影正朝自己这边而来，顾思涵不免惊讶，却是强压着心下的惊慌。 赫连昭不是一直保持低调，京城中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北疆三王子吗，怎么忽然跑到了这里来，如此一来，想必他也已经公开了身份...... 眼见着他的身影越来愈近，顾思涵这才想起爹爹的叮嘱，立刻起身，看向赫连昭的表情很是严肃。 “安阳郡主，好久不见。”听到赫连昭开口的一瞬间，顾思涵不禁失笑，却是很快忍住。 原本赫连昭在中原呆了很久，一直住在京城，因此说汉话也是字正腔圆，没想到今日虽然表情还似平常，可声音却变得很奇怪，仿佛刚刚学会中原话，还不大精通的样子，这让顾思涵不禁想起之前夜里她被赫连昭劫走之后，她在茶楼里见到那个彪形大汉。 看来赫连昭此番亮明身份，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京城已经待了好多年，反而给人一重他是刚从北疆来到这里的感觉。 “安阳郡主，你看见本王子为什么要笑？”赫连昭知道她是嘲笑自己的口音，心下自然不满，立即问道，声音虽然不算很大，但因为辨识度极高，周围众人的目光都向他们这便聚拢过来，顾思涵暗暗瞪了赫连昭一眼。 接着，她故作严肃道，“三王子还是补牙太想当然的好，安阳看到你只有不喜，又怎么会笑，着实是你多心了。”说罢，她扭头就要离去。 周围众人没想到顾思涵竟然敢对北疆的王子这样说话，在场的人又都知道赫连昭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肯定要对顾思涵发难，一时间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赫连昭当然知道顾思涵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横眉立目，这是他们二人早就商量好的，他正准备张口说话，就听另一道声音插入进来，道，“安阳别闹，北疆王子虽然性子直了一些，却也不是坏人，你又何必这样？” 就连顾思涵都没想到，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慕容青禾。 慕容青禾说完，又看着赫连昭，说道，“三王子，安阳郡主本就是这个脾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因此也请你不要见怪。” 这番话说的看似中肯，但实际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有一种太子在警告赫连昭不要再纠缠顾思涵一般的感觉。 顾思涵知道赫连昭和慕容青禾二人早有私交，怎么今日慕容青禾却忽然站在自己这一边？ 想到爹爹之前所说，让自己毫无顾忌地表达对赫连昭的不喜，想必就是因为还留有这一手，因为有慕容青禾这个大锦太子撑腰，饶是赫连昭不满于自己的态度，只怕也不敢说什么。可慕容青阳为什么会帮着爹爹与太后作对呢，他又是否知道自己和赫连昭之间所谓的“交易”呢？ 看了赫连昭一眼，只见他看向慕容青禾的眼神也颇带着些疑问，显然是不知道慕容青禾会忽然来这么一出。 慕容青禾却好像不知道他目光中的含义，只微微颔首，又对顾思涵说道，“宁王世子妃正在那边招待女眷，你若不愿待在这里，便去那边和女眷们一起吧。” 待顾思涵应了，他又对着赫连昭一拱手，扭头而去。 赫连昭站在原地，并不觉得尴尬，只是很奇怪——慕容青阳是知道他和顾思涵之间达成的协议的，只要云香的身体可以得到救治，顾思涵就不必嫁到北疆，为什么他却还要为顾思涵出头，给自己难看呢？ 难不成......赫连昭心中渐渐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自己与顾思涵说好的是苏青能医治好云香的前提下，他才会履行诺言，如果云香的身体治不好，他是一定会顺水推舟，应了太后的提议，将顾思涵带回北疆的。 毕竟，这个小丫头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模样可人，心思玲珑，只怕若不生为女儿身，必然会有无量前程，只要到了北疆，就算她不愿意成为自己的助力，只怕也不会给他拖什么后腿。 可是现在......看慕容青禾的态度，却是要帮顾思涵想法子留在大锦了。 望着慕容青禾离去的背影，赫连昭冷然一笑——这位太子殿下现在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只怕有一件事他还不知道吧。 顾思涵听了慕容青禾的话，自行走到女眷堆里，只见郭研招呼着十多位女眷，但却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搞的周围人也没什么兴致。京中之人都知道郭研自从嫁到宁王府之后和宁王夫人关系不和，与宁王夫人的婆媳关系也颇有势同水火的意思...... 与此同时，郭研也看到了顾思涵，不过她现下已经没有精力为难顾思涵了，作为宁王世子妃，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帮着宁王夫人掌府，操持宁王府的事情，今日更是宁王大寿之日，她更要在宾客面前尽好地主之谊。 “阿荷，郭小姐她......变得好奇怪啊。”忽然，身后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顾思涵扭头，笑道，“表姐。” 第二百二十二章 像一家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像一家人 站在顾思涵身后的人正是王珺瑶，之前她因为郭研针对顾思涵，对此也很是不满，不过看到前几个月还是少女的郭研现在已经嫁为人妇，心中还是难免有些遗憾。 毕竟......这个冬天一过，她也要及笄了，和慕容澜延早就定下的婚约也到了履行的时候，想必自己嫁过去之后也不比郭研好到哪里去，这么想着，王珺瑶心中一股同病相惜的情感油然而生，看向郭研的目光也比平日里和缓。 顾思涵知道表姐心里在想什么，暗笑她是杞人忧天，俗话说的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郭研现在的状况，大多是因为宁王夫人原本就不是太仁义善良的人，多年媳妇熬成婆，郭研虽然本来就是她自己看中的儿媳妇，不过嫁进门之后还是要立规矩的。 再加上宁王世子性子软弱，婚姻也是父母包办，和郭研本人基本没有感情，因此成亲后的生活难免有些落差。 可是表姐和慕容澜延却与他们不同，至少顾思涵记得，上一世知道自己去世，慕容澜延对表姐还是一如既往，二人十分恩爱。只可惜自己死后，只怕诚王府和英国公府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倒觉得郭研小姐嫁给宁王世子后整个人变得温婉了些，不像原来那般戾气十足了呢。”顾思涵说着，随即岔开话题，调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怕明年三月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吧，及笄之后，和澜延哥哥完婚的日子只怕也不远了......” 王珺瑶想起自己就要及笄了，心中原本有些惊慌——在大锦，女儿家只要行了及笄之礼，那就是成人了，而她又早早就又婚约在身，到时候一定会尽快择了良辰吉日完婚，想着，王珺瑶脸红道，“胡说，你个小丫头，怎么懂的这么多！” “珺瑶，我觉得阿荷姑娘说的并无错处，到时候啊，我们都去给你添妆，你想要什么，不如......我送你一个十六扇大屏风，让师父亲手写上‘百年好合’四个大字怎么样，有诚意吧？”于闵儿见王珺瑶和顾思涵都来了，自然凑上前来，她说起话来，可不像顾思涵这般含蓄，直接就提起了添妆之事。 说罢，见王珺瑶红着脸，她偏头想了想，接着说道，“如果你不喜欢百年好合这个词，就让师父写成早生贵......” “闵儿。”说话的人是于择，他原本应该与苏青他们站在一起，但实在放心不下于闵儿，这才跟着过来，看到闵儿果然在说些乱七八糟，气的王珺瑶满面通红，这才横了她一眼。 顾思涵看到于择在女眷堆里，心中暗暗叹气，只怕他呆在这里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闵儿，而是在另一边有些尴尬，京中稍有些地位的权贵，包括爹爹和武安侯一定都知道他和秦追风的关系，因此对他敬而远之，但是有些档次的宴会也都会邀请他，是因为不敢轻易得罪邪教之人。 既因为身份原因被疏远，又因为身份原因被拢络，想必于择在京城中过的也十分艰难。不知道慕容青阳有没有向他示好，拉拢于他，更不知道他对慕容青阳到底有几分好感，会不会与他狼狈为奸。 令顾思涵不明白的是，他此番跑到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只是为了擂台赛，现下胜负已分，他可以带着闵儿回到湘地去了，可他依旧住在湘人聚集的胡同，让人捉摸不透。 “哼。”闵儿显然对师父的多管闲事十分不满，却是敢怒不敢言，吐吐舌头，不再谈这个话题。 但是顾思涵却觉得闵儿说的本没有错，只要及笄之礼一过，一定就离婚期不远了，不管是英国公府还是诚王府，还有慕容澜延，一定都想要快点将婚期定下，也好省心。到时候，可就真的涉及添妆了...... 只是不知道闵儿到时候还会不会住在京城，朝中又有什么变故，假如苏青无能为力，云香郡主在这期间忽然病故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赫连昭呢？ 想着，顾思涵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郭研阴沉着脸在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左顾右盼，忽然，她眼前一亮，瞳孔骤然放大，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这才缓和下来，双目如同一潭秋水般平静，却是紧紧盯着一个地方——武安侯，长公主，萧寒睿。 自然，还有苏青和苏莹莹。 寿宴就要开始，武安侯携着家眷，这才姗姗来迟，而苏青住在武安侯府的事情自然是人尽皆知，一时间也不奇怪这两家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一起。 这样的画面看在顾思涵的眼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假如苏莹莹和萧寒睿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她定然不会有别的想法，可她却是知道苏莹莹对萧寒睿有那样的男女之情，即便是清楚这是妾有情郎无意，却也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看到他们现在全然似一家人一般，同进同出，十分亲密......再想起自己能不能顺利地和萧寒睿在一起，有一部分还要仰仗于苏莹莹的父亲，叫她心中怎能好受？ 王珺瑶和于闵儿并不知道太后的主意，甚至都不甚清楚赫连昭为何许人也，看到萧寒睿出现不远处，王珺瑶正准备拉着顾思涵过去，却见顾思涵扭头往反方向走去，一时间不免奇怪，两个人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若萱姑娘今日怎么不来？”于闵儿也是两步跟上前去，奇怪道，“前些日子在胡同里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把她吓坏了，我还没有和她道歉呢。” “不知道，好几日不见若萱了。”王珺瑶微微摇头，说道，说起来，她也很久不曾见到柳若萱了。 顾思涵这些日子遇上的事情比较多，今日没见到柳若萱，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并没有想到其他，还以为是柳若萱迟到了而已，可是现在听闵儿和表姐谈起萱姐姐，一件事情渐渐盘旋，浮上心头——记得上一世，萱姐姐就是在十三岁那年的冬天生了一场大病，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眼睛和腿脚一直不好，之后的好几年都是一到冬日就不好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口味奇特 第二百二十三章口味奇特 这件事在现在的顾思涵看来并不像是巧合，自从她重生后，总少不得多几分心眼，因为很多时候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许多时候只是假相而已。 比如上一世萱姐姐为何就忽然生病，还落下了那样的病根，更有甚者，自从萱姐姐生病之后，京城也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辅国公府嫡小姐有腿疾和眼疾，最后还传成了一些神乎其神的恶疾，导致萱姐姐及笄之后也很久都没说到合适的婆家...... 如此算来，这几日正是萱姐姐生病的时候，顾思涵想着，心头微凉——如果萱姐姐现在已经生病，那怕是挽救不了了，都怪自己，之前怎么一直没想起来这一茬？若是能想起来，只怕萱姐姐就不用受这样莫名奇妙的苦。 自责了一阵，顾思涵决定先落实一下柳若萱身体的事情，便望了一眼不远处眉眼温和，身穿一袭神色三绕正装的美妇人，对王珺瑶和闵儿说道，“表姐，闵儿姑娘，说起萱姐姐，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现在听你们说起来，也真是好想念她，我们不妨一块儿去问问辅国公夫人，萱姐姐今日怎么没来？” 王珺瑶和于闵儿一听，自然同意顾思涵所说，一行三人来到辅国公府人面前，先打了招呼，便问起柳若萱的事情。 辅国公夫人是个温和柔软的妇人，虽然年过三十，但眉目很是清隽，气质有些像思言的养母李萌，但却多了几分贵气，是个好亲近的人。辅国公府人没想到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这般有心，一时间十分感动，却想起柳若萱这些日子生病，受的痛苦，鼻子有些酸，若不是估计场合，只怕就要哭出来了。 她抚摸着顾思涵的手，忍住痛楚，轻声道，“若萱病了。” “萱姐姐病了，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顾思涵一听，一颗心当即沉了下来，只怕萱姐姐这次生病，就是自己前世记忆中那场病了，只不过那时候她年纪尚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而她少不更事，也没问过辅国公夫人。 再看看辅国公府人虽然以脂粉掩饰过，却仍有些疲累的脸庞和红肿的双眼，只怕萱姐姐病的不轻。 “唉，你们这些小孩子，有这样的心思，若萱就很高兴了，不必专门告诉你们的。”辅国公夫人摇摇头，显然不想与顾思涵她们多说，虽然她知道女儿和面前这三个丫头关系很好，不过......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尤其对方还是半大的小丫头，她若是告诉她们这些，老爷怕是又要怪罪了。 顾思涵知道她心中所想，自然也不再问，而是说道，“萱姐姐既然病了，我们便没有不去看她的道理，不如今日寿宴结束后，我们一道前往辅国公府，看看萱姐姐吧。” 王珺瑶和于闵儿听了这个提议，皆是纷纷附和，而辅国公夫人也思忖了一下，想起女儿这几日一个人呆在家中，又逢冬日寂寥，府上的一个庶妹与她不甚亲近，她一个人也很是孤单，倒不如让这几个朋友去看看，顾思涵和王珺瑶都是有分寸的孩子，这个于闵儿......看着倒也不讨人厌，也不怕她们吵闹了女儿。 想着，美丽的妇人点点头，表示同意顾思涵等人前往辅国公府。 征得了辅国公府人的同意之后，三个人倒也不继续烦扰这个本就苦着脸的妇人，告了别之后就一同离去了。 “表姐不去跟诚王夫人说说话吗？”顾思涵看到坐在有些远处的诚王夫人，又看看王珺瑶，问道，说诚王夫人性子不如辅国公夫人那般柔和，眉眼微微上扬，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烈性的女子，不过她虽然性子厉害，却不是什么恣睢之人，若是不招惹她，还是很好相与的。 因着王珺瑶性子和诚王夫人有几分相似，又很得慕容澜延喜欢，因此诚王夫人也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上一世王珺瑶成亲后，生活很是美满，慕容澜延也并未纳妾，而身为小姑子的临安郡主慕容澜婷也很中意这位嫂嫂。 顾思涵说的这话并没有调侃之意，只是觉得王珺瑶作为小辈，又已经和诚王府订下了婚事，不主动与慕容澜延说话，可以算是不好意思，但若是见了诚王夫人也唯唯诺诺，不肯答话，不就成了没礼貌么？ 倒不如现在就和诚王夫人搞好关系，日后的相处一定会更加如鱼得水。 见顾思涵面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诚王夫人现下也是一个人，身边并无人一同说话，她倒是应该上前说几句。 “也对，我便去和诚王夫人说说话儿，阿荷，闵儿，你们二人便各处走走，不必等我了，到时候我自会找你们的。”说罢，王珺瑶倒也不怯，转身就向坐在远处，衣着华丽，不失威仪的诚王夫人走去。 闵儿见她越走越远，也知道王珺瑶和诚王府的关系，因此没有多问，眼神却忽然飘向了别处。 顾思涵转身欲走，却看到闵儿有些心不在焉，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的人却是慕容青禾......闵儿怎么会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顾思涵的记忆里面，这两个仅仅见过两次，一次是那日宫中宴会，慕容青阳来迟了，之后便是与良妃对峙了一番，还有一次是擂台赛期间，那时候闵儿还不知道慕容青禾便是尊贵的太子。 于闵儿向来不是一个喜愠不形于色的人，她向来不爱掩饰自己的爱憎之情，顾思涵是个懂得察言观色之人，如此一看，自然能看出来闵儿眼中的恋慕之情。 可是顾思涵却知道闵儿不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人，想必不会因为一个人是太子就喜欢上他，一定是有些别的原因......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慕容青禾究竟哪里表现的突出，会让闵儿生了心思，回想起他那日舌灿莲花，与太后、皇后等人里应外合，将良妃生生逼疯的模样，且不说良妃做下过什么事情，就凭慕容青禾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闵儿要真的看上了他，也真是有些口味奇特。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吃醋了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吃醋了吗 眼见着闵儿头也不回地望着慕容青禾，顾思涵正准备上前叫她，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中一惊，立刻提起了精神，不动声色地看向不远处，只见萧寒睿只身一人出现在那里，眼神似乎是往自己这边看的。 难不成是他有事要和自己说？ 顾思涵想着，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又见萧寒睿隐约点了一下头，顾思涵环顾一下四周，知道没人看向这边，又看了看神色略带着些痴迷的闵儿，心中虽然担心闵儿这副样子会被人抓了把柄，却又想到于择的身份，觉得现下也不会有人为难于她，这才放心，遂避开众人的目光，向萧寒睿走去。 过了一刻，萧寒睿和顾思涵二人就出现在了宁王府后花园的一座大石后面，顾思涵左顾右盼一下，只觉得自己很久都不曾这般鬼祟了，竟然在别人府上和男子相会，二人还跑到了如此隐蔽的地方，倘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他们二人是在行什么龌龊之事。 “别看了，这里不会有人的。”萧寒睿说着，又笑道，“怎么，这些日子不曾见我，现下却不好好看看我，反而只想着避开旁人的眼目？” 没想到几日不见，萧寒睿说话便带了些痞子气，顾思涵心中一滞。 似乎......睿哥哥这样说话，自己也很是受用。 “你莫要胡说八道，每个正形，今日可是宁王寿宴，你我在这里当然要小心被人瞧见，尤其是我们的婚事还未定下，若是被人拿出来说道，也是我们理亏，说不定皇上一想，就更不愿意给你我赐婚了。” 恋爱中的女子都有些傻气，顾思涵却没有想到，如果她和萧寒睿的私情被人堪破，皇上非但不会不愿赐婚，反而无论如何也要赐婚了，因为事情一旦闹大，就是关于安乐侯府和武安侯府两个侯府的名声问题了，到时候皇上哪里还会扣着赐婚的帖子不放？ 只是这种事情终究是不光彩的，萧寒睿也断然不会让顾思涵蒙受这样的委屈嫁给自己，因此是确定好了此处无人才带她过来。 说来，他今日也十分辛苦，武安侯自从知道太后的意思之后，便又有些不愿让她接近顾思涵，倒不是反对二人在一起，而是觉得这种时候不要与太后明着作对，日后再想办法也没什么不可。 而苏莹莹则是心思未泯，一心喜欢萧寒睿，不愿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去找顾思涵，因此也是百般纠缠。是以，他能够出来和顾思涵相见，也是难上加难。 “对了，说到赐婚一事......赫连昭已经和我们说过了，若不治好云香，他就会顺着太后的意思娶你为妻，跟你定下亲事，更要带你前去北疆，无论是我，还是顾叔叔，都不会乐见此事发生，师父也已经答应我，会尽力只好云香郡主，这几日，他已经致力于研制方子，其中好几味难得的药材，也都派人去寻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顾思涵点点头，这些事情她早已跟赫连昭商议妥了。 “还有，你最近不用吝啬于表达你对赫连昭的厌恶，如果云香实在是无力回天，或者赫连昭翻脸不认账，我们也只好采取别的手段，总之是不会让你嫁到北疆那种寒苦之地的。” “别的手段？”顾思涵问道，发现萧寒睿所说跟爹爹之前无二，难不成他们也早有商量了吗？ 萧寒睿微微颔首，沉声道，“这些顾叔叔应该和你说过，不过其中一些门道暂时还不用告诉你，你只要信任我和顾叔叔就可以了，当然，我们还是希望赫连昭能够履行诺言，云香能够治好病，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看着他极为认真的表情，顾思涵忽然想逗他一下，便道，“睿哥哥，你刚才说不想让我嫁到北疆那种寒苦之地，如果我是嫁给了京中的权贵人家，你还会冒着忤逆太后的罪名阻拦这门婚事吗？” “会。”萧寒睿不假思索道，却又张口，“不过你若是嫁给某一个人，我却不会去阻拦......” 顾思涵一听，心中不由惊诧——难不成若是皇上有意于自己，睿哥哥就会畏惧强权，将自己让给他吗，不过说来也是从古至今，哪有人敢跟皇上抢女人的，即便是睿哥哥，只怕到了那时也无能为力。 知道答案定是如此，顾思涵心中虽然理智，但也不由得有些伤怀。 “那人便是你所中意之人，若你们两情相悦，要我放弃，我便甘愿放手。”顾思涵这边还陷入着伤怀之中，萧寒睿却忽然道。 听他这话，顾思涵不免感动，随即又觉得他这是甜言蜜语，笑道，“你只是嘴上说说，我且问你，若是皇上现在要让我入宫为妃，我又不愿意，你待如何？” 这原本只是随便问问，萧寒睿却当起真来，严肃道，“若是这样，我不介意在你入宫之前就将你抢出来，凭我的武艺，以及多年以来在江南结下的交情，藏下一个你，倒也不难，而皇上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迁怒武安侯府，也不会和江南武林做对的。” 见他想的如此缜密，顾思涵讪讪一笑，却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亏得自己之前还想的那般悲凉，没想到睿哥哥却是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原本以为他只不过是说说甜言蜜语，没想到他却是认真考虑了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今生今日，能与他相识，真是自己的幸运。 “好了好了，你怎么能跟皇上作对呢，这话以后我们再也不谈了，省的徒添堵心。”顾思涵说道，又想起今天早晨赫连昭与自己说话时怪异的强调，问道，“你们都见过云香郡主了吗，我今日见到赫连昭了，他怎么那样说话，我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这个......”萧寒睿想着，正准备措辞回答，却又忽然板起了脸，凝声道，“阿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太后有心思将你配给赫连昭，你就自己把自己跟他绑在了一起不成，问这些做什么？” 诶，睿哥哥这是吃醋了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强硬老伯 第二百二十五章强硬老伯 “睿哥哥，你想什么呢，且不说我与你早就有了情谊，就算没有你，我只怕也不会对赫连昭有什么想法的，只不过现在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知道赫连昭是怎么回事，才能更好的应对不是？”顾思涵说着，面色看起来很是真诚。 萧寒睿原本就是故意如此，现在又见顾思涵将赫连昭当作外人，心中自然高兴，也不再为难她，便说道，“赫连昭在京城呆了三年之久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你我跟赫连昭有交情的事情知道的人就更少了，现下他装作是刚从北疆出使而来大锦，为了不惹人怀疑，自然要装作不通晓汉文化的样子。” 说完了赫连昭，萧寒睿想了想，又说道，“至于云香郡主，改日得了空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见她，师父说她身上的不是病，而是蛊毒，因此才访遍名医都治不好，不过好在师父研究过这方面的学问，现下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解除蛊毒。” 听到“蛊毒”二字，顾思涵心中不免紧张——她曾记得皇上的某位宠嫔就被奸人下了蛊毒，但是直到那位宠嫔受尽蛊毒的折磨而去世，也没能解蛊。 传说这种毒是苗疆人特有的能力，以虫子作为药引，下入人体内，待到病发，极其难解，据说有时候还需要下蛊的人亲自来解，方能解开。那么云香公主身上的蛊毒会不会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苏青一个人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不过......苏青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夸海口的人，既然他在尽力想办法，那就一定不是无药可解。 “蛊毒，这种东西，我还从未在京城见过，只听说来自苗疆，那未免有些奇怪了，北疆离着苗疆那般遥远，云香又从不曾离开过自己的国土，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下蛊的？”顾思涵想着，奇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改日可以问问赫连昭，不过苗疆到底是大锦的国土，小心赫连昭听了之后会将此事归咎于大锦，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萧寒睿说着，见顾思涵面色有些迷茫，解释道，“我们还不曾告诉赫连昭云香的病是因为蛊毒所致，你最好也不要说穿了。” “我知道了。”顾思涵自然是明白这个中道理的，赫连昭的性格他们一时间还摸不透，断然不能太信任他，尤其是他一直以为云香是患了什么怪病，现在却发现原来是大锦之人下的奇毒，保不准会发火，说不定还要怪到他们这些大锦人的头上。 这个时候，可不是能够招惹赫连昭的时候...... 萧寒睿见顾思沉思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搞清楚这之间的利弊，轻轻点头——阿荷就是这般，永远都不需要他多做提点，自己就能参透一切，很是聪明。 二人说话间，萧寒睿却忽然眉头大皱，常年习武的他对周边的一切声响都十分敏感，甚至可以听出半里内有几个人的脚步声，现下他便是听到不远处有两个男子走来的响动，心中不免奇怪，他今日决定将顾思涵带到这里来，便是因为此处一直很少有人前来，比较安全，没想到他们的运气却这样不好。 担心来人发现他们二人，萧寒睿对顾思涵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便竖起耳朵，想要听清那两个人究竟要干什么。 顾思涵的听力虽然比不得萧寒睿，之前却也是训练过的，现下知道有人来了，当然警惕起来，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她紧紧地挨着萧寒睿，敛声屏气，不教那来人发现他们二人的踪迹。 果然，来人在不远处另一座大石前站定，似乎也是顾盼了一下，觉得没人偷听，才放心地说起话来。 “张老伯，今日请您过来，却是我家主子的意思，这里僻静，好说话些，就是环境不好，怠慢了您，还望您不要计较。”说话的人是个弱冠之年的男子，她说起话来口齿清晰，言语之间也不显错处，想必很得“主子”重用。 只不知道他的主子究竟是谁，他又是干什么的？ 姓张的老者却好像不吃这一套，僵硬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在意这些，不知道宁王殿下有什么要与老头子我说的，居然还要这般麻烦，寻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顾思涵和萧寒睿对视一眼，心中都不免觉得奇怪，今日是宁王的寿宴，这原本就是宁王府，宁王又为什么会这般鬼鬼祟祟地做事，未免有些怪异。 “张老伯这说的是什么话，您不必妄自菲薄，宁王殿下一直都记着您呢！” 那年轻男子倒也不恼，只是笑道。 “你若有什么事，便说罢，你有主子交代的事情，我却也有要办的事情，如果宁王殿下今日请我来赴宴，却只是跑到这里来跟你寒暄，未免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吧？”张老伯冷声道。 顾思涵心中腹诽，这张老伯听起来有一种不畏强权，行正坐端的气节，但却着实有些缺心眼了。宁王此人，在朝中很受重用，只可惜纳了不少小妾，却没有一个肚子争气的，因此到了现在也只有一个宁王世子而已，偏生这位世子不是很通晓事理，是个软弱的，因此宁王才着急与兵部尚书结亲，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是以，宁王世子虽然有些草包，但是宁王现在身体康健，权柄不小，不论是谁，都没有必要得罪他。 “是了，张老伯既然不愿说这些寒暄的话，我也不继续卖关子，今日我来，想问的还是当年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和......” “无可奉告！”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张老伯就对此反应极大，立刻横眉立目起来，“你若是问些别的，我兴许还可以告知于你，可当年之事早已过去，你便当作那孩子已经死了罢，反正这么多年，宁王也好，皇后跟皇上也罢，没有一个人记起那两个孩子，到了如今，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 顾思涵虽然看不清楚张老伯的表情，却能想象得到他现在想必是吹胡子瞪眼睛，想是真的恼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惊天秘密 第二百二十六章惊天秘密 可令人奇怪的却是，他们二人所说关于皇后诞下的大皇子...... 这便不是什么小事了，相传大皇子被皇后诞下四年后便早早夭折，之后二皇子慕容青阳变成了长子，好在皇后后来又有了慕容青禾，说来，皇后也的确是失过一子，这件事自然是人尽皆知。 不过事情过去许久了，人们只知道有大皇子这个人，却连他的名字都忘却了，就连顾思涵，都不记得这个人究竟叫什么，毕竟是十几年前的死掉的人，记着他又有何用。 不过，现在听张老伯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倒好像又要提起这位大皇子了，难不成当年的事情又是另有原因？不过奇怪的却是，宁王与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专门派人打听，这位张老伯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权贵之人，又担当着什么重要的角色？ “老伯这话言重了，宁王殿下只是对当年的事情心怀愧疚，因此才向您打听这些，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再者说了，现今日天下太平，不似十多年前那般动荡，大皇子难道不希望回到京城吗？”青年说着，话中深意一听便知。 世人皆知大皇子才是嫡长子，而且也是皇后所出，如果大皇子回到京城，只怕又会掀起一阵风浪。 眼看着慕容青阳的气焰已经减了不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惦念着早已夭折的大皇子！ 看来这京城之中的事情，远不如自己上一世看到的那般简单啊......听这二人的对话，到好像之前早夭的大皇子尚在人世一般。 萧寒睿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想到今日他们二人私下相会，却听到了这样的惊天秘密。宁王想必是觉得宴会上人多，大多权贵都在前面作乐，没什么人来这荒寥的后院，这才让此二人到这里咬耳朵。 看现在的样子，张老伯却是铁了心不肯将大皇子的事情透露出来，只不过那青年也是沉得住气的，临了也只是说了句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关乎大皇子日后的生活。 待方才的“不速之客”离去了，顾思涵才敢大声喘气，也是憋得有些难受了，却看萧寒睿凝着眉头，心中一滞，笑道，“刚才是谁说这里没人会来，这不是来了人吗，说不定你我二人说话的时候也早有人在不远处如数听了去，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以萧寒睿的听力，想必方圆半里是没有别人的。 “听去就听去了，难不成我不愿自己心爱的女子嫁与他人，也是有错么？”萧寒睿知道她是开玩笑，也不再板着脸，反而笑道，借着却想起方才那两个人所说的惊人秘密，一时间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方才他们所说的确有其事，大皇子现下尚在人世，而且还有人想要利用他的身世做文章，只怕朝中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时候可就热闹了，正牌太子慕容青禾，野心勃勃的慕容青阳，再加上忽然冒出来的大皇子，来自北疆的赫连昭，关于安乐侯府和南越的事情皇上只怕还没彻底放下心，若是再加上一个东华帝国，内忧外患，还真是凑的齐全。 自从萧寒睿回京以来，宁王一家就没做过什么惹人眼球的事情，在朝中的话语权也比不上诚王一家，毕竟慕容澜延是个才貌出挑的世子，虽然不喜理会朝堂纷争，但做事十分公正，现在已经在朝堂任了官职。 可是宁王世子就不那么争气了，尤其是因为娶了郭研之后，更叫京中传起他无甚本事，只能靠女人立足的言论来。 想必是宁王见儿子已经不争气了，因此动了别的歪脑筋。 萧寒睿想着，心中也很是复杂——如果大皇子真的在世，而且还有兴趣皇位，只怕太子的地位又要被动摇了，毕竟朝中还有一些迂腐的老官员喜欢遵从嫡庶长次的伦.理...... “几日不见，睿哥哥说话的功夫愈发厉害了。”顾思涵微微一笑，“不过方才那两人谈论的事情也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些，只怕皇后知道自己早逝的大儿子还在人世，也会陷入两难。” “你说的对，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位尚在人世的大皇子根本无心皇位，如果是这样的话，宁王的算盘也就白打了。”萧寒睿说道，目光中带着些迷惘，他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甚至不知道大皇子还活着，不过既然现在知道了些许，倒不如派人去查一查，总部两眼一抹黑的好。 顾思涵无心朝堂上的事情，只要慕容青阳不做皇帝，其余的人爱怎么折腾，与她就没有关系了，因此也只是点点头，有些好奇而已。 今日的事情，无论是萧寒睿还是顾思涵都是断然不会透露给其他人的，二人临别时相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心里有数，不再担心。 是以，当顾思涵和萧寒睿再度出现在宴席上的时候，二人依旧是保持着距离，说倒是赫连昭一个劲儿地跑过来与顾思涵搭话，顾思涵自然也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感，赫连昭却是屡败屡战。 没想到堂堂的北疆王子，若是扮演起狗皮膏药来也十分得心应手，顾思涵心中暗笑，可是心底却依旧有些紧张，想起萧寒睿所说的蛊毒，她就不得不担心云香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治好。 此时的王珺瑶已经和诚王妃说完了话，她原本就是个性子直爽，姿容艳丽的人，但她却格外透露着一股子娇憨，又从小接受教育，并不显得莽撞不知礼，因此很得诚王妃喜欢，只道是慕容澜延眼光不差。 顾思涵找到王珺瑶后，却发现她和于闵儿两个人不并不在一起，环视了一圈，也没在女眷堆里看到闵儿的身影，回想起，自己临去前，闵儿看向慕容青禾的眼神，顾思涵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闵儿也真是的，我只不过是上去跟诚王妃说两句话，她就没了踪影，这是宁王府，不是之前的小胡同，她性子又是那般，若是跟别人争吵起来，定是那吃亏的！”王珺瑶找不到闵儿，懊恼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莫名怒火 第二百二十七章莫名怒火 “对了阿荷，你怎么没跟闵儿走在一起，要我说啊，你应该照看着她一点......” 王珺瑶说着，又牵扯到了顾思涵这边，她知道之前二人是走散了，这才没在一块儿，现在找不到闵儿，连于择也不见了人影，心下更着急，这才又问了一遍。 顾思涵摇摇头，又安慰道，“表姐不必急成这样，闵儿姑娘向来是有分寸的，哪里会这么容易就发生争执，不如我们四处问问。” 虽然觉得这个提议不一定奏效，王珺瑶还是跟着顾思涵问了一圈，却是没有一个人有印象于闵儿身在何处。顾思涵心中明了，有些小姐不是不知道闵儿在哪里，只是不想和闵儿走的太近，就算不知道秦追风的事情，可闵儿却依旧是个外来户，她们一定打心底里有所排斥。 人心便是如此凉薄，如果不是她和表姐，萱姐姐三人与闵儿亲近，只怕照着她那样的性格，在京城名媛圈中也是备受排挤的。 令王珺瑶和顾思涵都没想到的是，正当她们两个人四处询问，干着急的时候，闵儿却在这厢和慕容青禾站在一起，两个人身份虽有差距，但是闵儿说话间却显得神采飞扬，丝毫不见拘谨，说着一些湘地的趣事，而慕容青阳则在一旁听得起劲。 若是有旁人见到，只怕会觉得不可思议。 “你知道吗，我们湘地那边，年关一过天气就开始回暖了，哪里能像京城这般，念念见着雪景？一到开春，我们就会去河里捉泥鳅，泥鳅虽然滑手，但是味道很好，你一定是没吃过的，我带你去......”闵儿喋喋不休地说着，原本想说带他去自己居住的胡同品尝湘地美食，却又想起顾思涵她们之前遇到的危险，一时间撇撇嘴，也不再多说。 慕容青禾没想到这个仅仅见过几面的小女孩居然这么不怵自己，说的话虽然奇怪，但也还算有趣，最近压在身上的担子不轻，虽然慕容青阳现在已经落了下风，他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此就算今日赴宴，也是带着心事来的。 方才他与慕容澜延还有谢玉在一起，也知道萧寒睿去寻顾思涵了，偶然之间，看到于择的徒弟居然就这样大胆地盯着自己看，又想到父皇现在也不得不忌惮的秦追风，一时间来了兴趣，便甩开慕容澜延等人，转而接近于闵儿。 要知道，追风派在湘地是有名的邪教，一般不与中原人亲近，更不会轻易前往京城，于择既然来了，而且还住的这样长久，每一次宴会都会参加，一定是心怀叵测，只不过现在京城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于择究竟想干嘛......眼看着于闵儿对自己这般有兴趣，慕容青禾心中了然，自然也不吝啬于与她接近接近。 原本是想从，闵儿身上试探些什么，却不成想这小丫头全然不惧他太子的身份，倒像是个自来熟的。 想起于择的亲传师父秦追风，再看看面前天真无邪，声似银铃，妙语连珠的小丫头，还真没法将她跟湘地第一邪教追风派联系在一起。 想到第二次见面时的一瞥，慕容青禾心中一动——不得不说，他与这于闵儿，似乎总有些不明不白的牵绊......慕容青禾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只希望不要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要知道，生在帝王家，爱情之类的事情不过是一场笑话，他从不奢求。 “带我去哪儿？”看着于闵儿懊恼的神色，显然是说错了话，慕容青禾趁机问道。 “这个还是不跟你说了，师父会骂我的。”于闵儿摇摇头，不再提起此事，慕容青禾自然不为难她，今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过于闵儿好像也确实不太清楚于择此次进京的目的，还不如少问一些，留着这份交情以后有用。 说来，也难怪王珺瑶那一行人会跟这于闵儿成为朋友了，这个丫头果然是个真诚之人，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来历，只怕就算直接问起秦追风的事情，她也不会隐瞒的。 想到秦追风，慕容青禾嘴唇微动，正准备张口，却见不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翩而来，心中一惊，不再言语。 那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跟于闵儿一样消失在宴席上的于择，他原以为顾思涵和王珺瑶会与闵儿在一起，这才去找那姓张的人询问了一些事情，没想到再一扭头，却只看到王珺瑶和诚王妃说话，满场再也没有顾思涵和闵儿的身影，他心中有些紧张，便专去一些隐蔽之处寻人，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闵儿和慕容青阳二人谈笑。 “闵儿，你在干什么？”饶是于择平日里沉得住气，看到于闵儿大咧咧地和慕容青禾在一起，一时间也是怒由心头起，又是恼怒，又是担心，一时间甚至忽略了闵儿身边的太子，直接严厉道。 尤其是看到徒弟眼中对慕容青禾的仰慕之色，于择心中更是恐慌。 闵儿见师父不但来寻自己，而且还发起了脾气，自然害怕，只吐吐舌头，唤了声师父。 “太子殿下，逆徒不懂事，跑到这里来给你添麻烦了。”于择说道，面色有些僵硬，他原本不善言辞，即便是在太子面前也依旧如此。 不知为何，慕容青禾觉得于择对自己似乎有特别的敌意，尤其不愿意让于闵儿与自己接触，心中一时间有些奇怪——按道理说，京城中人对于他们师徒二人的看法都差不多，皆是不喜接近，只有顾思涵等人愿意和于闵儿在一起，现下自己和于闵儿一同谈笑说话，他担心是正常的，可不见得非得这么恼怒吧？ 难道......慕容青禾想着，心中暗自腹诽，于闵儿是个喜形于色的人，面上并不掩饰对自己这太子的恋慕之情，说不定于择就是因为这个生气。 不过身为一个师父，管的未免太宽，于闵儿比王珺瑶等人都大几岁，早就到了易生情愫的年纪，做师父的又何至于生气？ “不是闵儿姑娘的错，我是看她一个人孤单，这才上前搭了话，之后二人聊得投契，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并非是闵儿姑娘的错。”想了想，慕容青禾彬彬有礼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寿宴斗画 第二百二十八章寿宴斗画 听他叫的亲近，于择更是面露不豫，冷道，“那真是谢谢太子纡尊降贵，迁就闵儿了，之前是我没看好她，现在就不再麻烦太子了。”说罢，他又横了闵儿一眼，“闵儿，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到师父这里来！” 于闵儿自是不敢违逆于择的话，三两步走上前去，根本不作声。 慕容青禾只道是于择珍重徒弟，爱护有加，这才反应如此激烈，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恼怒，只是暗笑一向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冷眼相待的于择今日居然展露了这般性情，倒也不是一个冷情的人。 带着闵儿离去，其实于择的心中是有些害怕的，如果闵儿愿意跟太子亲近，其实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坏事，可现下闵儿明显就是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苍天也真是喜爱戏弄于人，如果不趁机打消闵儿的念头，只怕日后会酿成一段孽缘。 顾思涵和王珺瑶看到闵儿和于择一起出现在面前，心中的大石也就都放下了，却看于择和闵儿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一个面色微恼，另一个则是敛声屏气，仿佛犯了什么错一样。 于择知道自己徒弟的性子，她虽然惧怕自己这个师父，不过有些事情一旦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比如现在，如果自己非要阻拦她对慕容青禾的情意，只怕她非但不停，反而会变本加厉。 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到公之于众的时候...... “王小姐，顾小姐，我身为男子，总是跟在这边未免不妥，闵儿不懂事，还请你们两个帮忙照看闵儿一番。”于择将徒弟交给顾思涵和王珺瑶，嘴上如此说着，眼神也很是意味深长，似乎在责怪她们二人之前没看好闵儿。 顾思涵和王珺瑶知道只怕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看到于择黑着脸，自然也不多问，拉着闵儿又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宁王府的寿宴摆的很是热闹，不但有京中权贵之人前来，宫中的皇子公主也来了几个，今日虽然没见到慕容青阳的影子，不过慕容青梅和慕容青雨倒是都来了。 慕容青梅向来喜欢组织姑娘们进行一些书画、运动的比赛之类，从前些日子蹴鞠赛上的白打比赛就可以看得出来。上一世的顾思涵因为年幼时被父亲骄纵，虽然有些才情，但却什么都学不精，是日后嫁给慕容青阳，为了讨他欢心才努力学琴棋书画的。 而上一世的顾夏莲可没少在慕容青梅组织的比赛上获得头筹，有时候光芒甚至可以盖过顾思涵这个侯府嫡女，几乎所有人都道她若不是庶女，将来的前程一定又是另一番锦绣光景。而当时的自己居然还心疼过顾夏莲，觉得自己妹妹好好的才情容貌，却都耽误在了身份之上甚至还起了劝爹爹将宋姨娘抬为继室夫人，也好让妹妹日后的身份抬高些的念头。 今也同往常一般，慕容青梅在宁王府支起了花架，邀请各家小姐都来参与斗画，赢了的人能得到她珍藏的判官玉笔，而评委则是在座几位诰命夫人，据慕容青梅说，太子等人一会儿也会来看看斗画的情况。 “今日的斗画，不过是我们小女儿家玩玩罢了，因此大家不用拘泥，只要画的点题就好。”慕容青梅纤纤玉手指了指身边说画轴上的“早梅”二字，笑着说道，意思是让大家不用在意输赢，踊跃参与。 可是谁又会不在意输赢呢，她虽然这么说，场下却依旧嘀嘀咕咕，许久也不见一个人自告奋勇。 过了好久，闵儿才说道，“我来我来！” 说罢，她便挣脱王珺瑶的手，跑到了慕容青梅旁边。其实她对书画之类并不是很在行，只不过不喜这唯唯诺诺的气氛，因此想做那开先河的人。 果不其然，有了于闵儿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余自负有些才艺的女子都纷纷举手，不一会儿便有十多个姑娘拿了画架和颜料，开始执笔作画了。 王珺瑶见状，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要是若萱在，只怕能跟他们比一比，我的画技还不如猫儿的爪子沾了颜料胡乱踩踩呢！只是不知道闵儿这般积极，她能不能画好？” 上一世的顾思涵嫁给慕容青阳之后才潜下心来修习琴棋书画，最后在宫中的赏花宴上以一副“梅花弄春”图惊艳了整个皇宫，就连皇上青睐的李才人也没能比得过顾思涵。 那时候整个皇宫的人都恭喜慕容青禾娶了这么一位上得厅堂，多才多艺的贤惠妻子，慕容青阳自然也觉得受用，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夫妻二人是百般恩爱的，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过......顾思涵十岁之前可没因为画技出过名，因为父亲的骄纵，她不想修习这些便不修习，正因为此，顾夏莲和宋姨娘还曾经放出风去，说她是绣花枕头一包草，除了样貌好看以外什么都不会。 是以，京中大多公子小姐都只知道顾思涵见义勇为，救下太子，至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才艺，也只印象于她将近一年前在赏花宴上的一舞惊人。 就连王珺瑶和柳若萱，都不知道她画技了得。 当然，苏莹莹也不知道。 “顾妹妹，好久不见。” “苏姐姐。”顾思涵向着来人微微颔首，其实苏莹莹早就看见了她，她也早就看到了苏莹莹，二人一直都不曾打过招呼，现在苏莹莹忽然主动跟自己说话，当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了。 王珺瑶看了苏莹莹一眼，她虽然心疼这位病美人，却觉得她有些装腔作势，比慕容青雨还要假清高，因此心中也不甚欢喜，只是微微一笑，打了招呼，就继续看着台上作画的姑娘们。 “之前听说顾妹妹才情出众，能歌善舞，想必书画方面也很是了得，正巧我在江南的那些日子也很喜欢这些，倒不如我们二人也上去比比？”苏莹莹臻首微低，特有的吴侬软语衬的她整个人都娇软可人，令人难以拒绝。 而她这话一出，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都是聚焦在顾思涵身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作早梅图 第二百二十九章作早梅图 顾思涵微微一笑，答话道，“虽然不知道苏姐姐是从哪里知道我能歌善舞这回事的，不过既然苏姐姐喜欢，即便我技不如人，却也献丑一番吧。” 王珺瑶见状，不免着急，她知道苏莹莹是萧寒睿的师妹，不过并不晓得她对萧寒睿的情感，但却看得出来这个病美人是不喜欢阿荷的，此番这样说话，也是一个激将法，想必是为了看阿荷技不如人，然后出丑。 可是阿荷居然看不出来，她轻轻推搡的顾思涵一下，示意她不要逞强。 苏莹莹方才看到顾思涵形容淡定，似乎并不惧战，一时间心中也没了底，来了京城这么些天，她也认识了一些京城名媛，富家小姐之类的人，打听关于顾思涵的事情就方便了许多。自从听说顾思涵在赏花宴上一舞惊人，但在书画方面却并未显山露水之后，她便暗自鄙夷顾思涵是个草包美人，不如自己有才情。 没想到顾思涵居然就这样坦然应战，她心中虽是惊讶，但是看到王珺瑶担忧的表情，随即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原来顾思涵只是逞强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毛病，如此一来，这小丫头就更好对付了。 “我才是真的献丑了。”苏莹莹心中虽然已经暗自窃喜，不过面上却还是一派温婉清苦，加之她身上丝丝缕缕，隐隐若现的草药苦香，更叫人看不出她争强好胜，一心想要给顾思涵难看的本来面目。 顾思涵望着苏莹莹，偏头一笑，只望着清丽脱俗，丝毫不染凡尘的病美人——不知道睿哥哥这位师妹一直生长在江南，和苏青生活在一起，究竟是怎么养长成这般，倒是天生一副勾心斗角的好材料！ 《早梅》这样的题材，顾思涵前世最是擅长，之前就凭着精湛的画技，在一众名门闺秀，后宫佳丽面前脱颖而出，博得了皇上难得的赞许，后来慕容青阳还将那幅画装裱在书房，说是睹物思人。 不过......这次顾思涵却不想做一幅与前世一样的梅花图，一是觉得往事如烟，如今已经不打算就是重演了，而是因为那画作十分繁复，她和苏莹莹原本就是相约比着玩玩，若是她太过认真，只怕很多人会觉得她太过较真，而苏莹莹则没有使出全力，反而显得她胜之不武。 思来想去，顾思涵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之前某个冬日路过一处溪水旁的景致，这才微微一笑，提笔画了起来。 王珺瑶原以为顾思涵是在逞强，心中不免担忧，虽然说是比着玩玩，但阿荷身份非同一般，若是在这样的比赛上出丑，难免有些不好看。 想着，王珺瑶打量了顾思涵身边同样俯身，认真作画的苏莹莹，心中不免厌恶——真不知道苏青师父的女儿怎么是这样一个性格，就算针对阿荷，也光明正大一些比较好，怎么这样口是心非？ 她不知道的是，之前苏莹莹已经采取过相对“光明正大”的方式对付过顾思涵了，最后的结果却是顾思涵毫发未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堵心，反而是她，不但惹恼了萧寒睿，而且还被爹爹训斥。 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天，她也发现了，京中的小姐们但凡想要针对谁，只有不动声色，绵里藏针才是高明的手段，而那些光明正大的人，要么就是家世极好，有这个资本，要么就是十足十的蠢货，是不会占上风的。 而她的家世显然比不上身为侯府嫡女，又是一品郡主的顾思涵，因此要想对付顾思涵，还是选择绵里藏针的方法比较好。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已经有几位姑娘亮出了自己的画作，于闵儿也已经画完。 令人有些诧异的是，于闵儿虽然自小习武，性格看着也不想喜好琴棋书画的女子，但是画的画却是十分别致，只是寥寥几笔，但却将一丛红梅表现的淋漓尽致，成簇的红梅下面是一只女子的纤纤葱指，整幅画看起来，便是一个女子托着一捧梅花欣赏。 是以，第一批画作里最出挑的是于闵儿，王珺瑶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再看看顾思涵，却觉得阿荷今日好像也想那么回事儿，她虽然不懂作画的技巧和姿势，不过柳若萱向来喜欢这些，常常看柳若萱作画，阿荷这次，动作神情倒也和她差不离。 之后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几幅好的作品，于闵儿的那幅《掌中梅》也只算得上上流之作。 却不知道苏莹莹和顾思涵究竟谁略胜一筹？ 周围的人都不得而知，毕竟没有人看过这二位的作品。不过......这位苏小姐据说是从绘画刺绣最为昌盛的风雅之地江南而来，说不定真的能压这位安阳郡主一头。但是顾思涵也从来不是一个会落人下风的人。 是以，到了后来，所有人的表情都落在了顾思涵和苏莹莹二人身上。 顾思涵倒是已经习惯了众星拱月，此时此刻一点也不紧张，她抿着薄唇，时不时便会微笑一下，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而苏莹莹虽然自负画技高超，但却从未被这么多人围观，一时间觉得闷热烦躁，又十分紧张，画没画完，汗珠反而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若是有人细看，便能看到她似乎是咬着牙关，一点不似顾思涵那般气定神闲。 苏莹莹知道自己画技高超，虽然后来紧张，不过作品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她笃定顾思涵比不过功底扎实，颇富才情的自己，因此最后扫尾便有些潦草，赶在顾思涵前面亮出了画作。 王珺瑶抬眼一看，心中也是一震——不得不说，这位苏小姐的画技真是了得，她勾勒的梅花并不细致，却是层次繁多，整张画卷里，红梅、粉梅、还有白梅交相辉映，繁复多彩，再加上技术精湛，各种笔法掌握的炉火纯青，真堪的上是这次比赛中最好的作品。 看着一众官家小姐都惊诧的神色，苏莹莹笑的腼腆，心中却只道顾思涵这次输定了，百般欣喜。 这时候便有细心的人注意到苏莹莹画中的不对之处，她站在一旁，观察着苏莹莹的神色，却并未言语。 第二百三十章 再次夺魁 第二百三十章再次夺魁 苏莹莹的作品亮了出来，接下来被人所期待的，自然便是刚开始就与她相约比试画技的顾思涵了。 虽是时间上落了下风，但是顾思涵依然不焦不躁，反倒是周边有些小姐忍不住了，窃窃私语起来，说的话无非是顾三小姐会不会是强撑着画画，实际上并没有功底之类的言语。 一时间比试台下面的贵女们心思各异，有像王珺瑶这样为顾思涵担忧的，也有盼着名动京城的顾思涵出丑，她们好看笑话的，总而言之，顾思涵现下身处的境地并不安稳，而她却依旧泰然自若。 不一会儿，顾思涵结束了画作，抬起头来，只由着慕容青梅身边的两个侍女将作品拿起来。 “咦，这是什么？”台下有的少女已经按捺不住，张口疑问道。 顾思涵画的东西，似乎并不符合“早梅”的题材，因为乍眼一看，这幅画作中好像没有梅花的影子，只有一条弯曲的小溪，溪边则是一丛晶莹雪白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可以看出是跑题了...... “顾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百般打量，却是看不到梅花的影子？”苏莹莹偏头问道，“是不是顾妹妹这画里面有什么玄妙之处？” 此话一出，周围姑娘都是议论纷纷——左右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哪来的什么玄妙之处，想来是顾思涵根本不通晓书画这类，却忍不住逞强，因此才作出了这样的作品，原本以为这安乐侯府嫡小姐是年幼多智，沉稳大气，没想到今日却依旧显露出了小孩子气。 再有些人，便是想到了萧寒睿前几日给顾思涵下的求亲贴子，想来，二人的事情已经禀到了皇上那里，却因为陡生变故，皇上迟迟不肯将折子批下来，顾三小姐说不定是心属武安侯世子，这才受不了苏莹莹这个所谓“师妹”的挑衅。 这样一来，很多人看向苏莹莹的表情也变得不同。原以为武安侯世子跟苏莹莹只不过是兄妹相称，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啊！ 台下，王珺瑶和于闵儿都为顾思涵担忧，不过却又觉得这幅画并不是一无是处。因为方才的一阵议论，很多人的目光早就不曾停留在顾思涵的画作之上了，此时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注意那副墨迹未干的作品。 这寥寥几人，有王珺瑶和于闵儿，还有慕容青梅，以及...... “我倒觉得，顾三小姐这副早梅图画的十分切题，这一旁的诗句，也做得恰到好处啊！”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王珺瑶猛然回头，却看到太子一行人正朝这个方向走来，说话的正是慕容青禾。 太子等人的到来并不出乎意料，因为慕容青梅早就说过会请他们来评价作品。 “不知道太子有什么见解？”慕容青梅笑道，她之前就觉得苏莹莹虽然已经做了掩饰，却还是能看出隐隐之间的好胜之心，而顾思涵，却依旧是捉摸不透。 慕容青梅是太子的姐姐，太子见了她，颔首示意片刻，便抬头道，“诸位只看到这幅画的主体并没有梅花，可却都没看到这角落里的一手题诗。”他上前去，修长的玉指指向一处，众人望去，果然见了一首诗。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消。”不消慕容青禾动嘴，周围的人早已将诗句念出了声。 有了这首诗作伴，再看顾思涵的画，大家哪里还能看不出这画的就是诗句中描述的梅花——因为靠近溪边，梅花遇水先开了起来，但是因为隆冬未过，因此才被莹莹白雪掩盖了本来面目，让人以为是白玉冰条。 如此一来，人们纷纷上前细看，见那莹白的冰雪下面果然有几朵梅花隐隐若现，真像是打冰雪中透出来的。 这样的画工和技巧，并不逊色于苏莹莹。 不过......此时慕容青梅却忽然说话，道，“苏小姐这幅画作虽然繁复漂亮，但实际上却有些错处，本宫略微指出，希望苏小姐不要见怪。”慕容青梅说完这句话，便扭头评价起苏莹莹的画来。 “若说跑题，本宫以为苏小姐才是真的跑题了，因为‘早梅’这个题材是指早春时节，冰雪还未消融时的梅花，如今正是这个时候，宁王府上的早梅已经开花，大家可以看看，整个园子里，可有这样多的品种交叠在一起？” 众人闻言，纷纷扭头去看，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否定的。 “只有在早春时节，才是梅花开得最好，种类最多的时候，苏小姐笔下的梅花这样繁复多彩，不得不说很是漂亮，只可惜并不切题，是以，本宫觉得今日这个彩头，是要赠给安阳郡主了。”慕容青梅说罢，微微一笑，随之看了看苏莹莹愈发惨白的面色，又道了一句，“不过这兴许怨不得苏小姐，说不定江南的梅花就是这般开的早，这才误导了苏小姐呢？” 在场只要是聪明人，都听得出来慕容青梅此时是在为苏莹莹解围——世人都知道江南那地方总是四季如春，不爱下雪，就算梅花开的早，怎么会是开在雪地里的呢？横竖左右，都是这位苏小姐出了错漏，不如顾思涵来的真实别致，再加上二人画工也不分上下，因此今日是顾思涵夺魁了。 这让王珺瑶始料未及，不过看到顾思涵这般有才，自然开心。 再反观苏莹莹，她面色很是难看，竟比之前还要惨白几分，若不是她脸上还维持着一丝笑意，只怕有些吓人。 “苏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唯有顾思涵注意到了苏莹莹，她手中拿着判官玉笔，却并不骄傲，而是关切地问道，随即又扭头，对跟随太子等人一起来到此处的萧寒睿说道，“武安侯世子，苏姐姐看起来不太舒服，不如你搀扶着她下去，让苏师父看看情况？” 萧寒睿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思涵一眼，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心中暗暗叹气——阿荷这丫头还真不怕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拱手让给了别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珺瑶所愁 第二百三十一章珺瑶所愁 苏莹莹见萧寒睿朝自己走来，这才回过了神，心下知道不能顺着顾思涵所说，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只不过是一时间被顾妹妹的玲珑心思惊讶到了，没想到妹妹小小的年纪，就能学得这样好的技巧，见识也十分广博，我真是自愧不如。” 说罢，她清瘦的脸颊微微含了下去，看着真是自愧不如的样子。 苏莹莹性子淡泊，平日里并看不出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在场的又都是女眷，知道苏莹莹身世一般，就算再怎么有才华也无所谓，因此倒也不追究她。 倒是有许多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顾思涵了，跟她之前被封郡主的时候无二。只是不知道这百般赞美和奉承之间，究竟有几分真假。捧高踩低，趋炎附势，这是人的本性，顾思涵深谙其中道理。 斗画这档子事便就此结束，心下最是不痛快的人自然还要非苏莹莹莫属，有几名这几日解释的小姐上前安慰了她几句，她虽然说着自己无虞，心中却恨不得将顾思涵踩在脚下——这下可好了，京中之人都道是顾思涵小小年纪便跳的好舞，并不知道她还会画画。 这次却是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将顾思涵这一才华显露了出来，今日顾思涵夺得魁首，即便是她画得再好，只怕也会被顾思涵的光华淹没了，再加上慕容青梅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画中的错处......苏莹莹暗自咬牙，看向身边的萧寒睿时，眼神却十分柔和。 “师兄，顾妹妹今日可真厉害，那副早梅图中的意境仿佛叫人身临其境，诗句也是做的上上乘，说来，也真是我见识少了。” 苏莹莹说着，言语间自然是在夸奖顾思涵，但实际上却是在向萧寒睿暗示——她虽生在江南，但这几年也没少跟着苏青一起，周游各处，虽然不敢带她去什么坎坷凶险的地方，不过她也算是有见识的。 如今顾思涵一个养在京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女却比她还有见识，难道不是有些蹊跷吗？ 萧寒睿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她在京城呆了几日，竟学的如此心计之多，未免辜负了苏青这些年来的好生教养，原以为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没想到她这么不能自持。 若是之前她耍脾气，专门惹怒阿荷，也是情有可原，可现在呢，却是她有意挑衅，故意下绊子想让顾思涵出丑了。 而且更可笑的是，她算计这些却是无谓，非但动摇不了阿荷，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反而会叫她自己的形象更加不堪，这真是愚不可及。 想到顾思涵恬淡清隽，丝毫不显示心机，但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变作深不见底的一汪潭水的双眸，萧寒睿更是暗自摇头，不过他还是想给苏莹莹留三分余地，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而且只熟悉他一个男子，想必在京中多呆一阵子，也会认识合适的人，到时候再扳一扳她的性子。 “嗯。”应了一声之后，萧寒睿面色便有些冷峻，苏莹莹察言观色，自然也不再说些有的没的，只在心中暗恨。 女眷们这边斗画结束，整个寿宴也差不多办完了，从始至终，郭研一直跟着宁王妃，两个人前前后后地招待这些女眷，忙得脚不沾地。说起来也真是苦了郭研，她生在行伍之家，向来不喜欢做这些家务事，可是到了宁王府，这些却是由不得她了。 她现在才刚进门没多久，但却是个不会逢迎人的，跟宁王世子也没什么情爱之说，因此还要担心日后王府中会不会纳妾，宁王世子会不会宠妾灭妻，小妾们又会不会借着机会爬到她这个主母头上。 现在的郭研哪里还有心思针对顾思涵等人，单是宁王府的事情就足矣了。 前往辅国公府的马车上，顾思涵，王珺瑶和于闵儿三个人坐于其中，谈论着方才在宁王府发生的事。 “阿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画画，今日一见，倒是惊到了我。”王珺瑶笑道，“还有上一次太后寿宴的时候，你那出那四个布袋，说是自己所绣，也叫我不免惊讶，不过这样倒是很好，早些学懂了那些东西，将来就不用犯愁了。” 说罢，她似乎想起什么，只苦着一张俏脸，摇头说着。 见她这般苦恼，闵儿自然觉得奇怪，“珺瑶，阿荷姑娘有这等才艺，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愁眉苦脸的？” 若是别人，在别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只怕很多人会以为这都是姑娘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可现在却不是，马车中三个人无一不是真情实意，根本没有半分尔虞我诈，因此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王珺瑶摆摆手，苦笑一声，道，“阿荷会这些，又不是我会，我就算想高兴，只怕也难以高兴起来啊！” 顾思涵自然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她这位表姐虽然姿容艳丽，整日一袭红衣，艳丽如火，但实际上却更喜欢骑马、弓箭这类的活动，性子也是直爽，向来没耐心做些个女红和书画这类的事情。 可是如今她就要嫁给慕容澜延，琴棋书画也就罢了，女红刺绣总该会一点吧？ 可她拿着绣花针，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英国公夫人气的只说她比张飞还要粗笨不堪。 原本她只不过有些气馁，随即就觉得自己并非这块料子，更觉得嫁给慕容澜延后，他总不可能逼迫自己给他绣东西，因此也不甚在意。可是今日去了宁王府上，这才知道郭研的日子过的不容易。 虽然未经人事，但她也有意无意地听到了诰命夫人们谈论郭研，话语间提起什么“粗笨”，“纳妾”之类，只惊得她一身冷汗——难以想象若是日后自己大大咧咧，只喜欢骑马射箭，慕容澜延却有了心灵手巧的小妾，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自己会受不了。 虽然相信慕容澜延不是那种善辩之人，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想到顾思涵和柳若萱都会这些，自然难免苦恼。 第二百三十二章 柳府家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柳府家事 不过顾思涵却知道，王珺瑶这些担忧纯属是多余的，在她记忆里，慕容澜延娶了她后不曾纳过一个妾室，而她也为了慕容澜延修习了一些家务，虽然做的粗糙，但慕容澜延很是喜欢。 却想想当时的自己，为了讨慕容青阳欢心，将原本不愿修习的技艺练习的炉火纯青，可是慕容青阳却依旧有两个通房，一个侧妃。他说的冠冕堂皇，左右不过是一些朝堂与后院紧密相联的道理。 顾思涵虽然羡慕表姐，但也知道生在天家，又要继承皇位的慕容青阳是逼不得已。 现在看来，他那里是什么逼不得已，分明就是甘之如饴，整日伴着一些莺莺燕燕，偏生正方夫人还如此“大度”，当然过的十分舒心。回想起来，只怕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耍的团团转罢了。 想着，顾思涵还是将自己拉回现实，轻笑了一声。 “你这死丫头，我都这般了，你却要嘲笑我！”王珺瑶看着她，不禁羞愤道，而于闵儿却依旧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根劲儿地追问着。 “好了好了，表姐不用难过，我看诚王世子那副样子，根本不可能因为不会这些而嫌弃你的，反之，他喜欢射箭骑马，你也喜欢，二人志趣相投，当然是好。”顾思涵说的头头是道，却是将王珺瑶一直不愿意直接说出来的事情大咧咧地讲了起来。 王珺瑶正准备发作，闵儿却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珺瑶要嫁给诚王世子，所以在愁苦这些啊，不要紧，这京中女子会的大多是琴棋书画，像你这样的却是不多，你不必担心的。” 问罢，于闵儿又皱皱眉头，奇怪道，“可是......京中女子都以琴棋书画，刺绣女红为重，才会被男子喜欢吗？” “自然不是。”知道王珺瑶害羞，顾思涵正色道，“总有不看中这些的人，就算是看中了这些，却不是看中女子本人，想必嫁过去也不甚好受。” 听了顾思涵的话，闵儿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珺瑶看向顾思涵的目光也有些复杂。当然，她们两个人都没有恶意，只不过......阿荷小小的年纪，若不是萧寒睿心急，早早下了提亲的帖子，只怕还是白纸一张，未经人事的少女，说起男女情爱的事情怎么会这样一本正经，头头是道？ 罢了罢了，阿荷这样也好，至少懂得多一些，将来不会被人所欺。 言语之间，三个人就来到了辅国公府，与她们差不多时候到的还有另一辆马车，是辅国公夫妇。 这夫妻二人早就知道顾思涵和王珺瑶会来探望柳若萱，辅国公夫人自然十分感动，但是辅国公本人却没什么大的表情，只是与她们三人打了招呼，便让丫鬟招呼她们去柳若萱的院子。 安乐侯、辅国公和英国公三家原本就是世代交好，直到现在也是一样，但王珺瑶的父亲英国公却跟顾庭沛更亲近一些，原因便是辅国公虽然在朝堂上端的公正，亦或是比较保守，从不站队，但在家中的行为却有些不妥。 辅国公府人名叫姜琪，是朝中权臣姜潮的爱女，二人原本就是门当户对，因此是父母包办的婚姻。 原本这两个人是相安无事的，可辅国公却在娶了姜琪没两年后纳来一个妾室，不过姜琪向来性子温婉，加上本就是父母媒妁之言说的这门亲事，因此只要妾室不威胁她和柳若萱、柳杭冬三人的地位，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那妾室诞下一个女儿，名叫柳若倩，性子不似柳若萱那样沉静温婉，更像这位路姨娘一般，活跃跳脱，嘴甜入蜜，最是得辅国公喜欢。不过那路姨娘没什么靠山，姜家倒也不大计较，姜琪也依旧稳稳地坐着主母的位子。 可是顾思涵和王珺瑶却知道，柳若倩这个丫头虽然小柳若萱几岁，但是很有心计，是不是便会使些计谋，让柳若萱吃亏，若是闹起来，辅国公是偏向这个庶女的，因此她们表姐妹二人都不喜欢柳若倩。 可是柳若萱却说这些都是小把戏，不屑于她计较，因此倒也没翻起什么风浪。 闵儿并不知道这些，她第一次来到辅国公府，只管跟着顾思涵她们一道走。 来到柳若萱的闺房，之间她原本就单薄的身形此时显得有些瘦弱，见她们来了，这才微微起身，但看上去却有些别扭，顾思涵自然知道怎么回事，率先问道，“萱姐姐，你怎么了，眼睛是不是看不清楚？” 王珺瑶和于闵儿听了都是一怔，再仔细一看柳若萱摸摸索索的模样——可不就是看不清吗？ 眼睛对于喜好书画文章的柳若萱何等重要，她们自然担心，却怕惹得她难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顾思涵却没有这些担忧，因为她知道萱姐姐这次只是会落下隐疾，以后还是能看清的，不过她却不觉得柳若萱这次生病是什么巧合。 想起欲言又止的辅国公夫人，再想想那个不省心的柳若倩，顾思涵的头脑不由自主地就将路姨娘和柳若倩纳入了嫌疑人的范围内，上一世自己不懂得这些，萱姐姐得以烙下病根，这次就算挽救不回来这些，她也得将幕后之人揪了出来。 “没事的，大夫说只不过是这几日看不清，日后还是能看清的。”柳若萱微微一笑，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但她有些无神的眼底还是显示着些许落寞，大夫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还说她这次是受了寒风侵袭，寒气入了眼睛和腿脚，只怕以后终身会落下毛病。 这对未出阁的官家小姐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娘整日担忧，时常流泪。 可是爹爹却不在意，觉得她是辅国公嫡女，大夫也说了并无大碍，日后自然不愁嫁，倒是他的倩儿，才应该好好寻觅一门亲事，以保证日后不受委屈。 这样的言语被柳若萱听到，心中自然不好受，不过顾思涵几人的前来，倒是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毕竟自己生病的事情没有知会她们，想必是她们主动询问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柳氏庶妹 第二百三十三章柳氏庶妹 看看眼前这三个好友，再想想自己的爹和庶妹，柳若萱心中难过，却只是暗自摇头，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事将顾思涵等人牵扯进去。 可是顾思涵哪里看不出她眼中的隐忍，更是心疼柳若萱，萱姐姐不像自己，虽然年幼丧母，但是父亲至少是百般娇宠的，可萱姐姐呢，这个“嫡女”的身份却成了辅国公更偏向柳若倩的缘由，这岂不是令人觉得可笑？ 想到萱姐姐日后可能落下的病根，顾思涵心中更是一团乱麻——若是侯府上的事情，她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就算那始作俑者不死，只怕也要扒一层皮下来，可是辅国公府的事情却不是他一个外人插得了手的，若是想揪出残害萱姐姐的人，只怕还是要从辅国公那里入手。 几人正说着话，忽听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仔细一认，不是柳若倩，却还能有谁？ “听说安阳郡主和英国公府小姐今日来看姐姐，恰好倩儿今日也想来，想必姐姐妹妹们不会烦我吧？”伴随着声音，一位粉紫色衣衫的少女闪身进来，样貌与柳若萱有些许相似，却不似那般沉稳柔和，而是带着些刻薄与挑逗之气。 上一世顾思涵也不是没跟这柳若倩打过交道，却是并不相熟，她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语。 王珺瑶对柳若倩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因此也是微微颔首，对她一笑。而柳若萱自然唤了一声妹妹。 其实柳若倩今日来“探望”自己的嫡姐，倒并不是真心探望她，而是想见见顾思涵这个忽然一鸣惊人，先是在赏花宴上一展舞技，夺得魁首，还博得了太后的喜欢，之后更是以身犯险，救了太子，被封为一品郡主的顾思涵。 见顾思涵容色冷淡，柳若倩不禁在心中恼怒——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架子却是不小，不就是当了郡主，还真拿自己当天家人了，都知道王珺瑶性子最直，看到自己却还是要打招呼，可是她却这般无动于衷，真是嚣张。 不过......看到眼前这位安阳郡主打扮得十分幼稚，整个人散发着稚气，想必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物，倒不如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虽然是庶女，不过也受爹爹宠爱，不是好惹的。 从始至终，她竟然都没注意到王珺瑶身边姿容艳丽，憨态可掬的于闵儿，只顾着看顾思涵的脸色。 想了想，柳若倩笑道，“安阳郡主怎的这副表情，莫不是真的烦我？” 顾思涵抬眼看她，却不说话，点头微笑道，“聪明。” 这话一出，不光是柳若倩，就连柳若萱和王珺瑶二人都十分惊讶，因为阿荷向来是平易近人的，柳若倩本就是柳若萱的妹妹，她为什么要针对她呢？ “安阳郡主，我好歹也比你大一些，若是论起来，你可以叫我姐姐，却不能因为你是郡主便可以没来由的给我脸色看吧。”说罢，她脸上浮现出一些委屈，别人不知道，柳若萱却能看出这是她经常做给父亲看的表情。 却见顾思涵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地道，“唉，其实我也不想烦你，只可惜萱姐姐身体现在不好，你口口声声说来看望她，进门却不先问好，而是问大家烦不烦你，原本我不烦，现在却也要烦了，再加上你主动问我，我怎好撒谎呢？” 说罢，她想了想，还道，“爹爹曾说过叫我不要撒谎，因此我才说了实话，难道若倩姐姐认为不应该吗？” 最后的“姐姐”儿子咬得极重，顾思涵的眼睛却是一派天真地看着柳若倩，赫然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谁能看出她实际上却是在跟柳若倩为难？ 说的也是，柳若倩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来探望柳若萱的，可进门之后却不问好，而是先看顾思涵的脸色，顾思涵稍有些不豫，她就问顾思涵是不是厌烦了她，还说顾思涵是专门给她脸色看。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她这样做都未免有些荒唐。 若是往严重了说，便有些不敬嫡姐，不懂礼仪的意思了。 这下柳若倩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还说什么爹爹教导她不要撒谎，难不成是在说爹爹不好好教导自己么？柳若倩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却被顾思涵提起的“爹爹”两个字点拨了——顾思涵这个丫头是没有娘的，这个她一早就知道，之前柳若萱还告诉过她，若是见了顾思涵，不要提起关于母亲的事情。 想到这里，柳若倩只想着将自己刚才落的下风补回来，一时间也不理会柳若萱以前的告诫，委屈道，“说来真是惭愧，之前姨娘也教导过若倩这些，可是姨娘总是纵容若倩，只希望安阳郡主不要怪罪到姨娘头上啊。” 她这话说完，看向顾思涵的眼神中带着一些胆怯，似乎真是担心的自己的姨娘会被顾思涵怪罪一般，端的是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其实她这样子原本就是为了恶心顾思涵的，毕竟她生母早逝，安乐侯府中只有一个姨娘，总不可能真心对她，因此若是看自己和姨娘感情深厚，只怕也会难过吧。 柳若萱小的时候就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顾思涵虽然没责怪她，却也难过了许久，后来她们便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娘亲、疼爱这样的字眼了。 没想到庶妹竟然这样不懂事，专门戳阿荷的痛处，饶是柳若萱脾气再好，此时也难免恼了，她眼睛虽然看不清楚，却知道柳若倩大概站在哪个方位，冷道，“若倩，你不是来探病的吗，为什么却说这些，若是有意来捣乱的，我这白露斋可不欢迎。” 一向温柔的柳若萱很少这样说话，一出口便是在维护顾思涵，这叫顾思涵不免感动，却听柳若倩更加委屈了，话语中竟带着点惹人怜疼的哭腔，道，“妹妹的心思天地可鉴，是盼望着姐姐快点好起来，前几日听说姐姐日后可能会落下病根，永远看不清东西，这才担心，可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姐姐既然下了逐客令，我便也不多留了，还是去爹爹的书房待上一阵子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兴师问罪 第二百三十四章兴师问罪 说罢，柳若倩一扭头，一跺脚便气愤地离去了。顾思涵和王珺瑶都是无奈摇头——这哪里是一个庶女该有的姿态，柳若倩分明就是被辅国公娇惯坏了，这才敢这样不将嫡姐放在眼里。 柳若萱也是微微叹息，知道这个妹妹只怕是又去找爹爹告状了。 于闵儿则看不明白这个中缘由，因为她不是从小生长在京城的人，头脑也不比苏莹莹那般精明，自然看不出这庭院深深之中的勾心斗角。不过这柳若倩果然是被惯坏的样子，加上平日里柳若萱和柳夫人百般相让，因此耍起小脾气来也是十分蹩脚。 这样的人，顾思涵上一世见得多了，尤其是宫中，想柳若倩这样的人，早就是一抔之土，能嚣张到哪里去？ “对了，若萱，柳若倩方才离去时说什么‘落下病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病无法根治，什么叫永远看不清东西，之前你不是说会恢复的吗？”王珺瑶自是注意到柳若倩方才气急败坏所说出的那一番话，心中不免着急，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但落下病根总是不好的，尤其像她说的那般严重，叫她们这些闺中密友岂能不揪心？ 柳若倩方才离去时所说的“落下病根”之类，只怕柳若萱并不知道，因此现下也是懵懵懂懂，表情很是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大夫不曾这么说过。” 顾思涵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现下心中冷笑——她自是知道柳若萱不会永远看不清东西，只不过留下后遗症却是不假，只怕那位路姨娘只当萱姐姐和柳夫人这位主母温和软弱，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们母女发难，即使发难，也有辅国公护着，因此才这般胆大，将陷害柳若萱身体的事情也与她说了。 既然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就更好解决了，顾思涵勾唇一笑。 她很了解辅国公的为人，也看得出柳若倩方才言语间的意思，她根本就是去为自己搬救兵了，想必辅国公一会儿就会来到这里兴师问罪。 “若萱姑娘，我猜你那妹妹说的并不是真，怎么可能永远看不见东西呢，她说的过分，要不要我替你去教训教训她！”于闵儿远不像顾思涵那般含蓄，虽然不明白柳若倩走这一遭究竟为了什么，却能看出她对柳若萱的恶意，心中自是不快。 “无妨，是若倩年幼不懂事罢了。”柳若萱摇摇头，但顾思涵却能看出她心中一定害怕，毕竟若是永远看不清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大打击，只不过柳若萱平日里温婉惯了，也不想牵连她们几个平白担忧，这才不表现出来。 可是十三岁的少女又如何能将心中情绪掩饰的好？望着柳若萱微微颤抖的双手，顾思涵就知道她心中是何想法。 果不其然，四个人还没等说几句话，就见辅国公柳鸣带着哭哭啼啼的柳若倩前来兴师问罪了。 “爹爹，兴许姐姐不是故意的，她现在还病着，您就不要责怪她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柳若倩惺惺作态的求情，顾思涵只觉得恶从胆边生——真不知道同样是辅国公所出的女儿，为什么柳若倩和萱姐姐相差如此之大。 抬头看到那少女的粉红衣衫，和一身的粉宝石镶银首饰，顾思涵非但不觉得玲珑可人，反而有些要作呕的感觉。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好了，爹爹去与你姐姐说，你便不要吱声了。”柳鸣对柳若倩柔声道，随即进屋，将整个屋子的人打量了一番，又在于闵儿身上停顿了片刻，眼中闪现出一些奇怪的情绪，但是看到闵儿清澈的眼神，随即又放下心来。 他知道于择是惹不得的，不过这个徒弟看起来却有些草包，向来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人，而王珺瑶和顾思涵他以前都见过，自然不把这两个丫头放在眼里，只是一味地责怪起柳若萱来。 “若萱，身为嫡长姐，你怎么能这般欺负妹妹，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不适，但却不能把倩儿当作你的出气筒啊。”柳鸣说着，神色还有些无奈，“你原本是个温柔懂事的孩子，怎么这一生了病，便性情大变，不把妹妹放在眼里了吗？” 见柳若萱低着头并不说话，王珺瑶刚想开口，便听顾思涵问道，“柳叔叔，您进来怎么都不跟阿荷、表姐还有闵儿姑娘说话，就开始教训萱姐姐呀，难不成是嫌弃我们吗？” 其实柳鸣之前在国公府门口已经和她们三人打了招呼，知道这三人是来看柳若萱的，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顾思涵虽然是一品郡主，论起品级来与他不相上下，但毕竟还是个黄毛丫头，与她自是没什么好说。 因此再见到这三个女孩时，他便没有多说话，而是直接问起柳若萱的事情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论起辈分来，我是长辈，之前在外面也已经与你们打过招呼了，怎么就成了嫌弃你们？”柳鸣看向顾思涵水汪汪的大眼睛，勉强回应道。 可是顾思涵却不依不饶，“唉，说来也是奇怪，方才若倩姐姐说是来探望萱姐姐，结果一进来便叫我们不要嫌她烦，我原是在想，既然都是探病的，哪里有谁嫌谁烦的道理，就没多说话，没想到若倩姐姐却说是我嫌她烦。” 说着，她摇摇头，“按道理说，若倩姐姐进来的时候，表姐和闵儿姑娘都与她打了招呼，论起身份来，我们几个相差无几，怎么就成了烦她呢？” “可是你没有跟我打招呼啊！”柳若倩很快听出顾思涵话中的不对之处，立刻反驳道。 “这就奇怪了，若倩姐姐进门之后，闵儿姑娘也跟你打了招呼，你为什么不和她打招呼呢？你也没有理会萱姐姐，你都这般了，我为什么非得与你打招呼，难道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顾思涵说着，竟笑了出来，“说来，柳叔叔和若倩姐姐真不愧是亲生父女，竟然如此相像。” “阿荷......”柳若萱虽然看不清在场众人的表情，却仍是觉得顾思涵这番话说得太过露骨，是在挑衅辅国公。 第二百三十五章 究其根源 第二百三十五章究其根源 殊不知顾思涵这话说的明嘲暗讽，虽然辅国公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却不好发作，毕竟顾思涵年纪尚小，言语间也没说别的，只是说柳若倩和他相似，就算这话中有不对的地方，也可以说是童言无忌。 “说起来，难道因为我半年前被封为郡主，所以若倩姐姐才对我这般在意吗？”辅国公刚想给自己和女儿找个台阶下，就听顾思涵又说道，似乎是猜测，又似乎是笃定，她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难道若倩姐姐这样挂怀，真是有心了。” “这......”柳若倩之前进门的时候的确没有太注意除却顾思涵以外的人，因为她今日原本就是想来见见顾思涵的，加之反应不如顾思涵快，因此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是默认了。 柳鸣见此，自然知道顾思涵说的不假，自己的女儿的确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才有心注意顾思涵。他自诩人中清廉，从来不攀高踩低，柳若倩这样做，无疑是给他心中添堵。因此，柳鸣一时间也有些恼了，很是不快地看了柳若倩一眼。 “才不是，我，我是看你年纪小，喜欢你，才想和你多说说话，没想到你却看不起我......一定是因为我是庶女！”眼见着柳鸣不高兴了，柳若倩赶紧搬出自己的杀手锏——庶女，这虽然是她的劣势，但在柳鸣面前却成了优势，只要一提起这个字眼，柳鸣就会偏帮她。 可柳鸣却不是傻子，柳若倩这话说的前后矛盾，他当然不信，却也放缓了神色，道，“无论怎么样，若萱你作为嫡姐，还是要让着妹妹的，知道了么？” 柳若萱坐在床上微微点头，而柳若倩自觉占了便宜，因此满面得意。 因着方才在顾思涵面前折了面子，柳鸣脸上未免有些难看，想了想，正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就听到于闵儿忽然问，“对了，方才这位若倩姑娘说若萱姑娘的眼睛以后都看不清楚了，这可是真的，不如我将师父请来，试一下我们湘地的法子吧？” 其实于闵儿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若是贸然将于择到柳若萱的闺房里来，未免不成体统，因此要向辅国公请示一下，才这样问。可顾思涵听了这话，心中却有些愉悦——原本还想着怎么引出这个话题呢，闵儿这番倒是帮了忙。 不过......闵儿说于择会有办法，说不定萱姐姐这一世的命运就会被改写，不会落下那缠人的病根！ 不过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顾思涵凝眉，只见柳鸣的面色果然凝重了起来，问道，“若萱，这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知道柳鸣对柳若萱不甚关心，加上路姨娘这些日子正和柳鸣好的蜜里调油，她心中不豫，便也没有对他多说这些。 而柳鸣则是觉得柳若萱身为嫡女，又有姜琪掌府，肯定不会怠慢了身子，因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是她身体孱弱，难免受病，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 可听于闵儿这么一说，柳鸣自然觉得另有蹊跷——她对柳若萱虽然不及对柳若倩这个庶女的宠溺，但也觉得这个温婉秀气，有大家闺秀气质的女儿很是难得，又是辅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一双眼睛出了问题，他自是不愿意的。 “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娘并未曾细说，只说过几日就会好了，却不知道若倩何出此言。”柳若萱听父亲叫到自己，如此回应着。 “是啊，之前柳姨与我们说的也是这样，不知道若倩妹妹却是从哪里听到的。”王珺瑶也摇摇头，抬眼望着柳若倩。 一时间，柳若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她说是路姨娘告诉她的，那柳鸣等人难免会觉得路姨娘心怀叵测，毕竟柳夫人也只道是柳若萱有一阵子看不到，而她却说永远看不清东西；可若是她自己猜测的，就又成了诅咒柳若萱。 “若倩，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柳鸣看着自己一向疼爱的庶女，严肃道。 “这......是若倩从大夫那里听到的！”因着来不及编谎言，柳若倩信口胡说道，“前几日听大夫说的。” “大夫，难道若倩姐姐也生病了吗？”很久不曾发话的顾思涵忽然说道，面上一派关心之色，柳若倩声称自己前几日听大夫说柳若萱眼睛不会再好起来了，那么她是在什么情况下与大夫相见，又说了这许多话的呢？ 望着面色纯善，人畜无害的顾思涵，柳若倩心中已经气急，恨不能撕了这死丫头的嘴。她当然不是听大夫说的，而是路姨娘前些日子带来了一包药粉，说是定能让柳若萱失明，之后捣鼓了好一阵子，柳若萱果然看不清东西了。 是以，她才觉得柳若萱以后再也看不清东西。没想到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竟有大夫说过几日就能恢复。 想来是路姨娘买的药粉掺了假，否则柳若萱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就被治好？ “承蒙顾妹妹关心，我并没有生病，只是姨娘担心姐姐，方找了大夫去询问一番，兴许是我们听岔了吧。”柳若倩说着，身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这次姨娘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爹爹知道，虽然柳鸣更偏疼庶女，可嫡女的位子终究是摆在那里的。 一时间，屋内十分寂静，柳鸣狐疑地看了柳若倩一眼，并没再说什么，只是叫柳若萱好好将养着，后来又想起于闵儿方才说叫于择前来看看，他虽然知道于择是个招惹不得的，却并不知道追风派的事情，又担心柳若萱真如柳若倩所说，以后再也看不清东西，因此思忖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待柳鸣负手而去，柳若倩也有些坐不住，刚想起身告辞，就听顾思涵道，“萱姐姐，你放心，于择公子来了，定能医治好你的眼睛，湘地之人最擅长解这等疑难杂症，更能究其根源，找出生病的根本原委，你且放心吧。” 柳若萱没听出不对来，知道顾思涵宽慰自己，自然点头。 第三百三十六章 病从何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病从何来 可是这话听在柳若倩耳朵里，便是另外一番滋味了——如果那所谓的于公子真这么神，倒时候究其根源，刨根问底，说不定就会查到路姨娘头上来了，如果事情败露，就算柳鸣想要维护她，只怕姜琪也不会同意的。 若是路姨娘倒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想着，柳若倩讪讪地与屋内几个人告了别，竟是逃也似的离去了。 “这若倩姑娘也真是奇怪，一会儿一副模样，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她了。”望着远去的粉紫色背影，于闵儿撇撇嘴，她不明白柳若倩为什么短短的时间内竟然换了这么多副面孔，一会儿是胡搅蛮缠，一会儿是楚楚可怜，还有刚才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唉，还是她们湘地最好，至少没有这样看不透心思的人在她身边。 “兴许是比较善变吧。”顾思涵低头笑道，随即又问，“对了，闵儿，你说你师父能看萱姐姐的眼睛，我看这几日就让你师父过来吧，也免得夜长梦多，萱姐姐觉得怎么样呢？” “对呀，若萱，既然于择公子也会岐黄指之术，倒不如让他来看看。”王珺瑶也跟着道。 其实顾思涵之前想过让萧寒睿前来给柳若萱调理一番，却又想过这之间有很多不方便之处，尤其是萧寒睿现在和她面上的关系有些尴尬，若是通过她来给柳若萱看病，难免会让人觉得奇怪，况且萧寒睿会岐黄的事情，只怕京中也鲜有人知，若是事情闹大了，未免不好。 传说湘地有很多奇人异士，而萱姐姐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并不是寻常大夫解得了的，于择来路神秘，虽是邪教出身，但也难掩身上正气，闵儿虽然对她师父过度崇拜了些，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此，倒真是不如让他来试试。 “闵儿，麻烦于择公子总是不好的吧，大夫也说过了，我......”一想到于择亲自来给自己诊治，柳若萱心下难免紧张，赶紧推辞道，“不若这样，先让我娘请的大夫看看，若是不好，再让于择公子来吧。” 于闵儿一听，还以为是柳若萱不愿欠自己人情，一时间有些不豫道，“不行，若是你不听我的，我就不让师父过来了！” “你就听闵儿的吧，正好柳叔叔也同意了，你又有什么顾忌的？”王珺瑶站起身来，很是豪气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闵儿，你改日就将你师父请来，一定要好好给若萱看看，最好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们都会感谢他的，对吧，阿荷。” 顾思涵见王珺瑶这般大气，心中也是一笑，点头表示同意。 “嗯！”见柳若萱不再说话，闵儿眼中很是愉悦，应道。 听说了柳若萱的病情，一向疼爱徒弟的于择自是欣然同意，稍稍作了些准备，便来到辅国公府，闵儿知道王珺瑶和顾思涵都担心柳若萱，也将她们二人叫来，原本是想给于择打打下手，却不成想于择冷着一张脸将她们三个人都赶了出去，说是人多手杂，还不如他自己。 如此一来，屋内只剩下柳若萱和于择，还有柳若萱一直带在身边的丫鬟青莲。 望着眼前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柳若萱大气也不敢出，其实这些日子经过调养，她的眼睛已然好了许多，如此看来，是一天比一天乐观，可是与此同时，她的腿又出了问题，是不是总会疼痛，有些难捱。 “你身体别处还有什么不适么，比如四肢？”于择先是在她眼周围检查了一番，随后忽然问道，却是将柳若萱吓得一颤。 “怎么了？” “无，无妨。”柳若萱赶紧道，心中却觉得于择可真乃神人也，竟然知道她最近腿疼，“于公子说的不错，我最近的确有些腿疼，不过每次疼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只要一疼起来，便有些难熬。” 于择点点头，“我知道了，这药你拿去，一天吃一颗，想必过不了三日，眼睛就可以恢复如常，但你不能掉以轻心，最好再吃几日，若是有雷雨天气，就不要出门了，等身体养好再说。” 这是柳若萱第一次听于择说这样多的话，虽然看不清面容，却也知道面前的男子一定很是认真地在嘱咐自己，她神色微怔，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失态，赶紧应了下来，接过冰凉的药瓶，又道了一声谢谢。 于择也不与她客气，只嗯了一下表示接受，随即起身而去。 站起身的一瞬间，于择的神色便有些凝重——这辅国公千金看起来是中了南越特有的百日毒，这并不是一剂猛药，而是慢慢深入人身体内，潜伏一年左右，便会发作，导致人永久失明，随之还有腿脚四肢上的并发症状。 不得不说京城中的大夫也算顶用，硬是将这毒压了下去，只可惜他们见识有限，并不知道这是毒，只当是柳若萱体内就有的东西治疗了，若是长此以往，虽然不会永久失明，但后遗症肯定会有。 回想起与柳若萱的几次见面，于择却觉得这该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既不像顾思涵那般令人难以猜测，也不像王珺瑶那样太过张扬美艳，性格更是温婉体贴，对谁都好，怎么会有仇家专门寻来南越的毒药谋害于她呢？ 王珺瑶和于闵儿听说柳若萱已无大碍，心中都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柳若萱这病原本就是毒药所致，一时间二人都心花怒放，尤其是王珺瑶，更不吝赞美于择的神奇医术。 其实于择今日倒是真没用到什么技术，只不过他身上恰好带着解药罢了...... 于择并不在意王珺瑶的赞美，而是觉得柳若萱此事有些蹊跷，但又觉得这件事原本就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帮助闵儿的朋友而已，若是再去差一些原有经过，幕后黑手，难免有些多管闲事。 可是看柳若萱那副他一说话都会被惊到的样子，想来是个不会自保的，只怕后患不除，日后还会出事...... 正想的出神，于择却听到有如一泓清泉般的同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顾思涵。 “于公子可看得出来，萱姐姐身上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百日之毒 第二百三十七章百日之毒 恍惚之间，于择竟没有发现王珺瑶和于闵儿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现下面前的人只有顾思涵，自打进京，他对顾思涵这个安阳郡主就是有所耳闻的，之后她们和闵儿成为朋友，于择更是多加关注了些许。 虽说这顾思涵只有十岁，平日里都是知礼懂事，风仪得体的，偶尔露出些小女孩姿态，并无什么不妥，但他却直觉这个女孩子令人难以猜测，他甚至觉得顾思涵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仔细斟酌，这才令人难挑错处。 这样的人，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她现下这般问话，想来也是怀疑有人专门下毒谋害柳若萱，年仅十岁便可这样敏锐的察言观色，这女孩当真是不容小觑！ 想着，于择倒也不吝啬告知她事情真相，只看看周围无人，便道，“于某虽然不知道柳小姐体内的毒从何而来，却是可以看出这本不是病，却是一剂迟缓的毒药，因着发作的慢，素来被叫做百日毒，是南越特有的奇药，据说南越后宫内斗的时候便有人用过此药，后来因为这药实在阴险，在南越本地也成了禁药，却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大锦了。” 顾思涵听他说的不咸不淡，心中却是一突——怎么又是南越，这南越还真是个难对付的国家，不但盛产恶人，还盛产毒药。这所谓的“百日毒”，只怕是因为发作时间缓慢，因此病发的时候难以找到罪魁祸首，只能认栽。 这药既然能够成为南越的禁药，只怕功效和隐蔽程度都要比现在看起来强的多...... 看出顾思涵眼中的狐疑之色，于择也很快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不禁又在心中将这小姑娘佩服了一番，出言道，“只怕是京城有南越的商贩在流窜作案，不过这药显然是被动过手脚，药效并比不上原本的百日毒，只怕这下毒之人，也是被蒙骗了的。” 顾思涵点点头，又问道，“那于择公子能否看得出来，这毒是什么时候跑到萱姐姐体内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下毒之人呢？” “依我看来，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这百日毒往往是一念之内，百日以上才会发作，可如今被掺了水分，便和以前不同了，至于是谁下的药，这个于某不知，可是......”于择顿了顿，还是道，“难道顾小姐没有合适的人选么？” “于公子果然决定睿智。”顾思涵抬头，勾唇一笑——跟聪明的人就是好说话！ “不敢当。”于择一拱手，继续说道，“既然此时于某已经参与了，便也不介意多和顾小姐说两句，还请顾小姐借一步说话。” 之后顾思涵便跟着于择来到了一处略为僻静的地方，听于择讲起了关于追查下毒之人的方法来。 二人商谈完毕，顾思涵只觉得这位邪教弟子果真不是等闲之辈，竟能将每一个人的心理算的准确，她知道辅国公府的家中之事，一方面是因为与柳若萱关系亲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活过一世，看什么都比较通透，尤其是上一世柳若倩凭着好相貌和柳鸣的喜爱，嫁的并不次于柳若萱这个嫡女。 而柳若萱则是因为有腿疾和眼疾，最后的归宿虽然说不上差，但也绝对不好。 而于择却是只听她说了自己的怀疑对象，又问了些关于柳鸣和路姨娘等人的事情，便总结出一些观点。 首先，柳鸣对这房妾室和庶女看的比较重，不过是因为路姨娘是个可心的女子，总归讨人喜欢些，可姜琪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性情虽然温婉，但也比较板正，柔情蜜意的话总归是说的少，而有了庶妹和姨娘从中作梗，按照柳若萱的性子也不会与爹爹多么亲近。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柳鸣不在乎柳若萱这个嫡女和夫人，否则路姨娘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只是姨娘的位子了。 听顾思涵所说，柳若倩似乎从哪里听说柳若萱的眼睛会永远看不到东西，只怕是早前路姨娘告诉她的，这是柳鸣方才已经知晓了，加上这百日毒本就是掺了水分的，因此毒发时间比较早，说不定还有些蛛丝马迹没有被遮掩掉，这个时候就要找到这些蛛丝马迹，然后再继续行事。 “现在的问题，却是马脚有迹可循，但是真正的证据，要找到只怕还有些难，我身为男子，却不能总在这辅国公府走动，若是我一口咬定是有人要陷害柳小姐，只怕有的人又要以为我是......”说着，于择发现自己有些失言，只自嘲一笑，转折道，“只怕辅国公会以为我无事生非。” 顾思涵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是秦追风的弟子，这样的事情辅国公虽然不一定知道，但是朝堂上的一些人已经知晓了此事，包括爹爹和睿哥哥。于择本就是性子清冷之人，如果此时忽然站出来说辅国公府嫡女中了南越之毒，要求彻查此事，恐怕会惊动很多人，更会有人以为他是故意挑拨两国关系。 于择原本与此事无关，能帮助她们也是情分，顾思涵哪里能让他再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若没有柳鸣的帮助，萱姐姐又是个柔弱的，自己身为外人，自然不能过度怀疑辅国公家后院的事情...... 想着，顾思涵忽然灵机一动，抬头道，“不如我们这样！” 于择见她眼中神色奕奕，心中也好奇她想到了什么好办法，饶有兴致地侧耳一听，却是连连摇头，“这方法虽然妙，却是有风险的，如果事情没能像你想的那般发展，到头来却被人反将一军，一定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我倒是无妨。”顾思涵摇摇头，她已经笃定了路姨娘就是谋害萱姐姐的凶手，这样的人若是不趁早拔除，现下萱姐姐的身体已经被于择治疗，不日后就会痊愈了，她不信路姨娘会善罢甘休。 至于会不会被反将一军，自然是不会的...... 想着，顾思涵抬头，灿然一笑，道，“这些事情，我只对于择公子一个人说过。” 于择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却只是“嗯”了一声。 第二百三十八章 症状相同 第二百三十八章症状相同 三日后，忽然有一个身材矮小，衣衫破烂的人跑到辅国公府门前闹事，非说辅国公府里的人在他这里买了东西，后来却派人来取他性命云云。 他说的虽然含糊，但是神情间的凄凄切切，倒令人觉得不像是假，京中百姓本就是喜欢看热闹的，一时间，辅国公府门前聚集了不少人，姜琪和柳鸣二人见状，心中都觉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此人口口声声说是辅国公府的人买了他的东西，又为什么会取他性命？ 要知道辅国公和姜琪两家向来是书香之辈，从未做过烧杀抢夺之事，更不会赊账不还，哪儿来的买了东西还要杀人的说法？ 原本柳鸣打算不予理会此时，可这人一闹起来，很多百姓却是半信半疑，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甚至编排起辅国公来，说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辅国公平日里慈眉善目，私下却是狠心的，竟然谋人性命。 实事终究是抵不过人言可畏，辅国公也没办法，只得叫人将这个闹事的男子请进府里，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人是南越来的，在大锦混不下去，便想起了倒卖南越药材，之前有个人自称是辅国公府的，买了他的药，这几日却忽然派人来，说他的药是假的，若是不赶快还钱，便要杀他性命。 这药的确是假的，可他却早已将钱财挥霍一空，最近还没揽到什么声音，因此根本不能还钱，想起辅国公府也是有头有脸的，这才前来闹腾一番，只想着把事情闹大。 柳鸣和姜琪夫妻二人听了这样的说辞，无一不是一头雾水——这人口口声声说是辅国公府的人买了他的药，难道是家丁之类的人吗，他卖的又是什么东西，值得谁这样大动干戈？ 柳鸣想了想，虽然觉得此人长相猥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做出卖假药的事情，若是他说的不假，倒不如查查究竟是谁打着辅国公府的旗号在外惹事，给他的名声抹黑！ 若此事并非是真.....柳鸣双眼微眯，那就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害他。 “你且说说，你卖的是什么药，买你药的，要杀你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回大人的话，买药的是二八年华的少女，那时候她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只知道十分年轻，身材倒是婀娜......”那小贩说着，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痴迷，随即又道，“她买的是一剂慢性毒药，小人在其中掺了水分，虽然药效不如从前，却也还是有的，我问她买这做什么，她却警告我不要多问。” 二八年华？ 姜琪不禁皱眉，若说少女，府中有柳若萱还有柳若倩，但都不是二八年华，也不显得婀娜......倒有几名丫鬟正是这样的年岁，却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买毒药，又是从哪找来人上门威胁这个小贩的。 “胡说八道，辅国公府根本就没有这样年岁的女眷，你今日来这里闹事，究竟是受谁人指使？”柳鸣则是觉得不可能——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年纪尚小，丫鬟们自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若说原本他有些将信将疑，现在便笃定了此人是骗子无疑，一拍桌子，便要将人赶出府去。 可姜琪却不这么想，一是觉得这男子不会轻易罢休，二是觉得他说的未必就是假的。 丫鬟们虽然不可能买毒药害人，可路姨娘却难保不会这么做，看这小贩说的如此笃定，再想起柳若萱缠绵病榻许久，若不是于择前来相助，只怕还会落下毛病，姜琪觉得事出有因，因此道，“老爷息怒，妾身觉得还是让这人辨别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国公府的人买毒药，若是真有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放过，若是查无此人，便是这小贩说瞎话，将他打出去也没有不可。” 柳鸣看了姜琪一眼，思忖片刻，点头道，“既然夫人说了，那边如此吧，柳五，去将各院年纪十六的丫鬟全部带来，让他一一过目。” 不一会儿，所有院子的丫鬟已经都被带来了大厅，就连柳若萱身边的青莲都被带来了，路姨娘和柳若倩的丫鬟自然也在其中，那人将几个姑娘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停顿在路姨娘的丫鬟冰心身上，说道，“国公老爷，就是此人。” 冰心一听，当即大惊失色道，“老爷莫信此人偏言，奴婢只不过是个丫鬟，奴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诬陷奴婢！” 姜琪一听，知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错，只怕就是这冰心奉了路姨娘之命，去买了毒药坑害萱儿！一想到柳若萱差点失明，她脸色立刻十分难看起来，问道，“你可看准了，这是辅国公府姨娘的贴身大丫头，若是你信口开河，辅国公府却也不是你能招惹的！” 柳若萱的母亲与她一样，向来是性子温和，待人可亲的，可现下忽然黑了脸，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怒气，倒是叫人平添了几分惧意。 那小贩却依旧点点头，更加笃定地说，“就是她！” 一边是小贩信誓旦旦地说冰心就是买药之人，一边是冰心据理力争，硬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柳鸣一时间也有些头疼，却忽然眼睛一亮，只骂自己糊涂，冷声问道，“你之前一直说是毒药，能不能具体说一下这药的用处，它究竟会致人如何？” 那小贩一听，立刻不假思索道，“国公老爷，之前小人也说了，那药发作较慢，原本是百日以上才能发作，能致人瘫痪失明，甚至死命，但是小人怕真的出了人命，最后会怪的小人身上，因此掺了水分，现在那药能令人双眼模糊，看不清东西，有时候也能使人四肢酸软疼痛，却是出不了人命。” 柳鸣一听，便觉得有些不对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姜琪失声道，“这不是萱儿前两日的症状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冰心......你！” 冰心闻言，更是面色惨白，此时跪在地上，连连摆手，只说不是自己所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是否诬陷 第二百三十九章是否诬陷 冰心虽然是路姨娘亲手调教的丫头，但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些，姜琪看她大惊失色的模样，便更加肯定此事一定跟路姨娘脱不了干系，原本就有很多大夫说柳若萱的病情来的奇怪，如今要是路姨娘下的毒手，一切倒是都可以解释得通。 想到自己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路姨娘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极尽宽容，也不曾为难过柳若倩，虽然柳鸣还总是怕亏待了姨娘和庶女，有些偏向她们，但是自己作为当家主母，却是不曾在吃穿用度上面亏待她们的。 倘若真是路姨娘在外买了毒药加害柳若萱，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了。 柳鸣此时此刻也不必姜琪好到哪里去——路姨娘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温和妥帖，虽然没有姜琪温婉端庄，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份贴心和温暖让原本不是很沉迷于女色的他对路姨娘常宠不衰。 路姨娘也曾明确地向他表示过对正房夫人这个位子没有什么想法，还叫他放心，现在若真是她给柳若萱下毒......却是自己看错了人。 只不过柳鸣打心底里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家中这位温婉可人的姨娘会是下毒伤害自己嫡女的凶手，现下皱着眉头，又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这个丫头买了你的毒药，却知不知道她买了药去做什么，知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她买的药？” “国公老爷，这位姑娘当时跟小人买药的时候只说了她是国公府的人，小人知道这种高门大院必定是非众多，一时间也不敢多问，加上那毒药只有南越的人才能解，虽不致人失明，不过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昨日便有人来威胁小人，说是毒药已解，要小人还钱......”那小贩摇摇头，“其实小人做生意向来不保留证据，就是怕被人找后账，没想到即使这样都不行。” 见此状况，柳鸣知道无论是从小贩还是冰心嘴里只怕是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正发愁着，就听姜琪说道，“冰心既然是路姨娘那边的丫鬟，我看不如找来路姨娘问个清楚，这小贩也不是没有缘由就找上门来的，现在若萱的病情便是中了这百日毒的样子，若是真有人加害于她，我势必不会放过此人，还请老爷给妾身做主！” 柳鸣看了姜琪一眼，她平日里很少做出这样强硬的姿态，柳鸣自然也不可能拒绝她的提议，思忖一番，便令小厮去将路姨娘也找来。 自从冰心被带走后，路姨娘和柳若倩便有些坐立不安，却又想到自己一个月前买的药，现在也已经没了什么蛛丝马迹，总归是不会被发现的，至于之前是谁去买的药，路姨娘却是不记得了，总之是让身边的大丫鬟去的，至于是不是冰心，她还真不记得。 是以，小厮来找她的时候，路姨娘心中已经是乱了分寸，只在心中祈祷柳鸣能在乎往日情分，不要真的降罪于她。 其实那小贩除了能认出冰心这个丫头以外，已经再也拿不出关于路姨娘买毒药的证据了，若是路姨娘抵死不从，柳鸣兴许还要再查查这个小贩的来历之类，只可惜还没等到柳鸣发话去查这个人，另外几人便来到了辅国公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思涵和于闵儿。原本这个时候辅国公府正出着事端，按道理是不应该让这两个女孩子进来的，不过听说是于闵儿，姜琪倒留了个心眼——她是于择的徒弟，又是于择治好了柳若萱，她正当这个节骨眼过来，说不定能提供什么帮助。 柳鸣现下本就是心中烦乱，听姜琪请二人进来，倒也没多加阻拦。 是以，路姨娘来到正厅的时候，于闵儿和顾思涵也已经到了。 “这......婢妾见过老爷、夫人，安阳郡主和闵儿姑娘。”已经犯了错的路姨娘哪里还敢再造次，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又看看周围，眼神定格在冰心和那衣衫褴褛的小贩身上，忽然觉出不对来。 自己买药是真，买来的药是假也是对的，但自己从来不曾打着辅国公府的旗号，也不曾派人去威胁小贩还钱，再看看眼前的小贩和之前自己遇到的也有不同之处，虽然二人都是衣衫褴褛......想到这里，路姨娘定了定神，疑惑地问，“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她！”柳鸣冷冷地看了冰心一眼。 “冰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打着国公府的旗号去买了这小贩的毒药吗？” 路姨娘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买来的毒药，但冰心却记得不是自己，而是路姨娘的另一个侍女云裳，可是现在却不能说出来，只能摆手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老爷，冰心一向是个胆小的，也没结下过什么仇人，自然不会去买这些药，只怕是这小贩胡说，故意想要抹黑我们辅国公府啊！”路姨娘说着，便跪了下来，凄凄切切道，仿佛她真的受了什么冤屈一般。 既然这个小贩说的与自己做的有些出入，只怕他是来骗人的，只要自己不松口，便不会有人查出真相，路姨娘心中放心，演起戏来也轻车熟路。 “可是这小贩说了，那毒药的药效和萱儿身上的病症差不多，天下竟有这样奇怪的事情，有人想抹黑我们国公府，居然会在一个十三岁大的女儿身上下手？”姜琪冷声道，毕竟整个国公府，只有路姨娘是有动机毒害柳若萱的，若是没了柳若萱，柳若倩就是国公府唯一一个妙龄女儿，不愁嫁的不好。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路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婢妾知道夫人瞧不起婢妾的出身，婢妾也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去招惹大小姐，又怎么会想法子害她，还请老爷明断是非，一定是有人借此诬陷婢妾！” 姜琪冷冷一笑，“路姨娘，你说有人诬陷你，难道是说我吗，我莫不是疯了，拿自己女儿的身体做赌注来诬陷你？” “婢妾可没有这么说，是夫人，自己说的，况且大小姐现在不也没事！”路姨娘反驳道。 第二百四十章 挑拨离间 第二百四十章挑拨离间 能说出这话，就说明路姨娘明着怀疑姜琪是故意让柳若萱生病，之后陷害她的，这样一来，可就等于和正房夫人撕破了脸皮......顾思涵看着路姨娘，却注意到她眼底的波澜涌动，心中冷笑，却不发话，只是一脸乖巧地听着厅内几人继续说话。 姜琪没想到路姨娘如此能言善辩，经过方才的一系列事，她早已经确定路姨娘就是加害柳若萱的凶手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恃无恐，现在一看，竟然是死不承认的样子，再看看这个小贩说的头头是道，却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她心中自然着急，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忽地，她注意到于闵儿，这个于择唯一的徒弟，开口问道，“正巧今日于小姐也在这里，昨日于择公子为萱儿治疗，之后可有说过萱儿是否中毒？” 因着不大相熟，三日前于择给柳若萱解药之后，并未与柳鸣多做寒暄，很快就离去了，她们便也没来得及问事情缘由，后来柳若萱身体好了，她们也还没来得及上门感谢于择，就出了这样的事...... 于闵儿听她问到自己，微微颔首，语气不复平日里的跳脱活泼，而是稍稍沉声道，“今日师父让我国公府，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他回去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若萱姑娘是中了南越的一种毒，不过有之前从家乡带来的解药，若萱姑娘身体已无大碍，他让夫人和国公放心，若是觉得可以，也可以追查一下下毒之人，大概是一个月前......” 她这番话说的不偏不倚，也没有直指路姨娘的意思，况且之前柳鸣他们审问小贩的时候于闵儿并不在场，现在听起来，她所说的倒是和那小贩所说相差无几。更重要的是，于择平日里跟柳鸣没有一点交集，更不可能认识姜琪，如果照路姨娘所说，是姜琪勾结别人要诬陷她，却没道理连于闵儿和于择都一道勾结了。 若是有这样大的本事，姜琪根本不用使出这样的手段诬陷区区一个姨娘...... 是以，有了于闵儿这样一番话，姜琪的猜测也变的可靠了许多，此时此刻，饶是柳鸣觉得路姨娘不会如此，想必也忍不住怀疑了。 “这......”路姨娘望着神色凝重的于闵儿，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柳鸣站起身，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元，你准备怎么解释？若是你有心加害萱儿，又是为了什么？” “婢妾也不知道闵儿姑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只是婢妾并没有起过加害大小姐的心思，老爷您也知道，婢妾的心思天地可鉴，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路姨娘说的声泪俱下，看着真是一幅无辜的样子。 顾思涵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虽说萱姐姐生病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但这个小商贩本就不是之前卖药的人，因此说辞上一定是有出入的，不过不要紧，路姨娘已经将她的马脚露出来了...... 柳鸣看看路姨娘，又看看于闵儿一时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究竟该信谁，这些日子里，于择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也都看在眼里，这个人性子清冷，想必是没有必要迫害他府里的小小一个姨娘。 可是路姨娘看样子也不像幕后黑手...... 朝夕相处，浓情蜜意的枕边人忽然变成了蛇蝎心肠，残害自己女儿的大魔头，柳鸣肯定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 姜琪则是看着路姨娘，她也说不出话来，关于这个小贩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可路姨娘的表情又像是胸有成竹，若是老爷下令查下去，查出了这个小贩有什么猫腻，只怕是自己这个正方夫人也要跟着受带累。 就在一屋子人仔细思考的时候，顾思涵却忽然发话，“我倒觉得，是若倩姐姐的姨娘在说谎啊。” 顾思涵原本跟这件事不大相干，她只不过是柳若萱的好朋友而已，可是如今却出语惊人，直接便说她觉得路姨娘在撒谎，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看向顾思涵，姜琪的眼神很是惊诧，她不相信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能看出什么。 柳鸣则是皱皱眉头，原本想说她一届妇孺能知道什么，却又想起之前在柳若萱房间内这个小女孩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思忖了一下，只张了张嘴，并未发言。 路姨娘却觉得这个小女孩说不定是在柳若萱那里听说了自己的坏话，因此先入为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与自己过不去，想着，她看向顾思涵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什么安阳郡主，还以为是个懂事明理的，没想到却是愚不可及，在别人府上污蔑姨娘，一定会被人看轻。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路姨娘眼神还是十分温柔，她柔声道，“不知道婢妾哪里得罪了安阳郡主，安阳郡主居然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这般直指婢妾，真是叫......” “路姨娘，你还记不记得你刚进门的时候和那个叫冰心的丫鬟说了什么？”顾思涵打断了她的惺惺作态，直接了当地问道，“你问她是不是从小贩那里买了毒药，不是吗？” “是，是啊，我是这么问的，后来冰心说并不是她干的，你也听到了，若是因为这个，就断定我在说谎，怕是有些牵强吧？”不明白顾思涵到底意欲何为，路姨娘回答道。 顾思涵却扑哧一笑，“她说不是她干的就不是她干的了吗，之前安乐侯府出事，丫鬟们也都是不肯承认，非要爹爹下令打板子才会说出真相呢！”她说着，看向冰心的眼神也是满含笑意，那笑意却终究没达到眼底，只剩了一片冰冷。 冰心被下了一跳——原本那药就是云裳去买的，怎么非要诬陷她，现在还要打板子......在国公府待了这么些年，被打板子而死的婢子也不在少数，若是真的打她，那她岂不很是冤枉，毕竟自己才十六岁的年纪，容色也是姣好的，若不是没有机遇，想必也能过上路姨娘这样的生活。 而路姨娘，是绝对不会保她这个丫鬟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击溃防线 第二百四十一章击溃防线 路姨娘此时此刻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个顾思涵看着随和娇憨，实际上也是个心狠的，不然怎么能动辄就说出要将人动刑的言语？ 她含泪道，“冰心既是丫鬟，安阳郡主想要对她动刑，只怕婢妾也拦不住，只是......” “咦，既然这样，我倒是知道一些从我们湘地带来的特殊刑罚，若是一用，就算是铜头铁臂也会忍不住开口，之前从未用过，今日倒是可以用在冰心姑娘身上！”于闵儿打断了路姨娘的话，如是说道，冰心看向她的表情愈发惊恐。 “婢妾的意思是......”因为用刑自然是不人道的，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京中百姓都会说辅国公府不仁不义，对区区一个丫鬟施以极刑，到时候就算冰心说的是实话，只怕也会被人说成是屈打成招，她正想跟一直不肯开口的柳鸣分析其中利弊，却不成想她正说着，冰心却忽然挺直了身体。 她面色惨白道，“老爷，夫人，那药不是奴婢买的，不是！” 这倒是有些出乎顾思涵的意料，原本她还留有一手，却没想到这个冰心如此沉不住气，看来这一手是没地方用了。 “不是你买的，那是谁买的？”顾思涵循循善诱道。 “是云裳买的，就是和奴婢一起伺候路姨娘的云裳，奴婢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可是奴婢却不知道这个小贩为什么要非要说是奴婢......”她这话一出，虽然是反驳了小贩所说的话，但却是坐实了路姨娘身边的婢女买毒药的事情。 “冰心，你胡说什么！”路姨娘一听，立即大怒道——原本她还有机会争取一下，可这个冰心怎的如此不争气，居然被稍微恐吓一下就将事情脱口而出了，当真是废物。 只见冰心却误会了路姨娘的意思，只愤怒地瞪着她，索性也不在惧怕这个昔日的主子，愤懑道，“姨娘就算平日里器重云裳一些，却也不能恣意草菅奴婢的性命，奴婢自小也是忠心耿耿地跟随姨娘，若是将这罪过强行扣在奴婢头上，难道姨娘良心不会难安吗？” 听了这话，原本就又惊又怒的路姨娘更是气的七窍生烟，这个冰心原本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之前自己说那些话，原是想为她开脱，让她免受皮肉之苦，她居然当成了自己要拿她代替云裳受刑，真是愚蠢至极。 不过......在收拾这个死蹄子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厅内的这几尊大神才好。 “这是什么意思，冰心说是那云裳买的毒药，此人又说是冰心买的。”姜琪讷讷道，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提高了声音，望着路姨娘，“不管是冰心还是云裳，总归是路姨娘你的丫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婢妾，婢妾不知道！”收回了狠狠瞪着冰心的眼神，路姨娘卑微道，“说不定是冰心被两位小姐的言语吓坏了，这才信口胡说......” “不，老爷，夫人不要听信姨娘的偏言，奴婢前些日子还听到姨娘和二小姐在谈论大小姐的病情呢！”冰心听路姨娘又要将责任推卸在自己的身上，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壮了壮胆子，也不再看路姨娘的眼色，就如竹筒倒豆一般说了起来。 在冰心的嘴里，她听到的是路姨娘与自从柳若萱病发之后就开始对柳若倩说，你大姐姐日后必定会落下残疾，还会失明之类，柳若倩也对此深信不疑。后来在各位大夫的好生调理将养之下，柳若萱的身体渐渐恢复，那时候路姨娘还责怪过云裳买的药是否有假，不过听说还会留下后遗症，倒是也没深究。 可就在于择公子来了之后，大小姐的病情却渐渐好了起来，这让路姨娘很是气不过，曾经发过几次脾气，但是怕被人看出端倪，因此也不敢太过张扬，就权当是被骗去了银子，没想到这个小贩却忽然出现，硬要指认自己是买药之人，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冰心说她也不知道，但她可以保证自己记得十分清楚，是云裳帮路姨娘买药的。 柳鸣听完冰心的供述，一张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她说的头头是道，兴许是因为害怕极了，此时此刻反而有些镇定，说起话来也条理清晰，不像是在撒谎。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路姨娘谋害柳若萱的心思便是昭然若揭，而且事情牵扯柳若倩，这个他一直百般疼宠，只因为她娇憨可人，没有坏心思的庶女......一时间，柳鸣心中也是百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路姨娘还打算继续狡辩一会儿，却看到柳鸣脸色阴沉，在想想当时冰心提到柳若倩后，柳鸣眼中失望又恼怒的神色，一直被宠爱着的她却有些胆怯了——柳鸣就算再宠爱她，被她蒙骗过，可毕竟是一品的国公老爷，在一些事情上不可能分辨不清的，他若是起了疑心，就算自己辩驳又怎么样，只怕他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查出真相。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当时的很多细节路姨娘已经不记得了，更不记得是冰心去买药还是云裳去买药，她只知道现在冰心将她供了出来，顺带也将柳若倩拉下了水。 若是只有她一人受牵连，死不承认也就罢了，可若是老爷恼了柳若倩，那事情可就更加糟糕，如果再查出上个月的银子流水，只怕她也是百口莫辩......明明就知道眼前这个小贩很可能是个骗子，可却无法解释冰心已经说出去的话，想着，路姨娘不经意间看到了顾思涵深沉如水的眸子，心下一惊。 这个女孩从进门到现在，说的言语并不算多，却是句句指向自己，冰心也是被她引导才说出那些话的，这个女孩子未免有些不正常。与此同时，顾思涵也感受到了路姨娘的目光，她并不躲闪，而是微微一笑，俨然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头上挽着的双丫髻，身上鹅黄色的齐胸衫裙，却是这样令人战栗的表情。 路姨娘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溃，她向前行了几步，泣道，“都是婢妾的错，是婢妾一时糊涂，想为倩儿某个好前程，所以才起了加害大小姐的心思，这事倩儿不知道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铭记在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铭记在心 路姨娘既然这么说显然是承认自己曾经派人买药毒害柳若萱了，至于这个人是冰心还是云裳，又有什么区别？ 柳鸣见她态度忽然转弯，直接承认自己就是罪魁祸首，自然反应不过来，再想想她方才抵死不从的模样，心中更是十分怀疑，再看看姜琪，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狐疑——会不会真的是姜琪想要迫害路姨娘和柳若倩，故意安排了这个局？ 可若是姜琪安排的，路姨娘根本不用这样诚惶诚恐，因为自己一定会将事情的原有经过查的一清二楚，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路姨娘却是又在害怕些什么？ 正当他左右为难，摇摆不定的时候，却听顾思涵幽幽道，“怪不得路姨娘一进门就知道这小贩说的‘药’是毒药，如若不是现在真相大白，我还以为是路姨娘的院子消息竟然如此灵通，柳叔叔在这边审问此人，才刚听出一点眉目，这消息就传入了路姨娘的院子呢！” 这话说着拗口，听起来也有些难懂，而柳鸣却是第一个听懂这番话的人——之前小贩在国公府门口闹事的时候说的只有“买药”，这件事情自然是闹得满府皆知，路姨娘知道并不奇怪，可是他审问这个小贩的时候却是极为隐蔽，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 后来他让小厮去将路姨娘也找来，那个小厮也是个脑子活络的，既然路姨娘那时候已经成了怀疑对象，他是绝对不会对路姨娘说这些的...... 可最后进门的时候，路姨娘却是环顾四周以后直接问冰心是不是她买了毒药。 仔细一想，这中间的确有蹊跷，如果顾思涵方才就说出这个疑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彻查此事，将国公府所有人一月前的走动和银钱流水都调出来的。 只可惜路姨娘到头来也没沉得住气，还是自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望着神色泰然，似乎说的所有话都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顾思涵，她仿佛在那日跟王珺瑶一同探望柳若萱那日就知道了路姨娘身后的猫腻一般。 柳鸣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顾庭沛这个女儿，他以前没太在意过，只知道她与柳若萱关系亲民。现在看来，却是智多近妖，能够把握人的心思，若是生了个男儿身，安乐侯府哪里还需要过继子嗣？ 想着，他揉揉自己的眉头，路姨娘最近恰恰有了身孕，他还盼着这个宠妾能够给自己添个儿子。虽然国公府已经有了柳杭冬来继承，但就因为如此，他对这个嫡长子很是严厉苛刻，一直想再生一个儿子后弥补一下自己应该给柳杭冬的疼爱。 可是现在，路氏的事情被这样揭发了出来，他又怎么能放心她在生一个儿子给自己？ 一旁路姨娘的啼哭之声还在继续，言语间也是断断续续地恳求他不要迁怒柳若倩，柳鸣一时间心烦意乱，又顾忌于闵儿和顾思涵这两个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是霍然起身，看也不看路姨娘，自行离去了。 顾思涵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便拉着于闵儿也站起身向姜琪告别。 “柳夫人别难过了，于公子既然发话，说明萱姐姐真的能够痊愈，只不过这样的幕后黑手还是不要轻易放过的好，以免萱姐姐日后再出现什么不测。” “自然，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谢于小姐和阿荷了。”姜琪方才擦拭过之前气急是掉下的眼泪，强笑道，“等若萱大好了，便会去拜访你们，登门道谢的。” 于闵儿听了，连连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若萱姑娘身体不好，我们来看她就可以了！” 顾思涵也跟着附和，之后两个人便相携离开了辅国公府。 去往安乐侯府的马车上，于闵儿握着顾思涵的手，奇怪道，“阿荷，你怎么就能猜到那个路姨娘会承认自己才是凶手呢，你知道吗，师父都有些担心地说怕这件事成不了，真有你的，你教我说的那几句话，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若不是路姨娘做了亏心事，又怎么这样惧怕鬼敲门，她如今先行承认，只不过是权衡了利弊，如果辅国公在她抵死不从的情况下查出什么猫腻，饶是再宠爱柳若倩，多多少少也要迁怒她的。” 不过......就算路姨娘承认了自己所作所为，柳鸣也不一定对柳若倩毫无芥蒂，毕竟她从小是路姨娘一手带大，而父母，则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想到思言在李萌身边和在秋香身边时截然不同的状态，顾思涵心中了然。 她不经意间将手抚上自己的腹部，如果自己的孩子生了下来，现在也有一岁多了，按照当时自己的性子，这孩子只怕也会是个任人欺负，受人利用欺骗的！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到了侯府，顾思涵和于闵儿也不再多说，二人很快就告了别。之前找去辅国公府的小贩是一个来自泽州，常年流窜在京城作乱的人，但却不是卖给路姨娘药材的人，这个人之所以愿意帮助他们，是因为顾思涵上一世偶然知道了这个人，更知道他和京郊一个穷人家的女子有了男女之情。 如今他的儿子已经三岁多了，却是有些先天不足，无钱医治。这个人虽然是破皮无赖，平日里干过不少阴损勾当，但是对妻儿却是真心疼爱，以家人日后的生活为筹码，这人很快就答应了帮助顾思涵。 不过......既然跑到辅国公府闹事，他是一定会被送官的，到时候就看他的造化了。 至于今日的事情，相信柳鸣一定会用最好的办法处理！ 回到侯府后，顾思涵暗暗自嘲，自己原本是那般纯善的女子，甚至一味地将饿狼当作亲信，最后养虎为患，被活活咬死。而如今的自己，却俨然成了这样一副心机诡谲，步步为营的人......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自己也不甚明白，她只知道，只要这样就不会任人宰割，而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 虽然萧寒睿也帮过她不少忙，可有的时候，并不能一味地依靠一个人，这是她必须铭记在心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紫色眼眸 第二百四十三章紫色眼眸 一连几日，顾思涵都有些百无聊赖，整日不是在青荷居做些绣活，去练武场打两下木桩，就是到风来院看看思言。 思言如今已经可以认字背诗了，这叫顾思涵很是欣慰，这个弟弟真的很聪明......等他再长大些，她会请全京城最好的师父来给思言教习功课，他会让思言成为京中最优秀的男儿。 不过.....想到一些事情，她眼中又有些黯然——她日后也会渐渐地将这时间的人情冷暖，人心险恶也一并告诉思言，若是不懂这些，在浩浩官场便只能化作黄土一抔，早早被人淹没，有的时候朝堂之上和后宫之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要不然，顾夏莲怎么会和慕容青阳一拍即合，成了那样的一对狗男女呢？ 前些日子，北疆三王子赫连昭要常驻京城，皇上还专门给他一间府邸的事情传遍了京城，自然也传进了顾思涵的耳朵里，她早就知道赫连昭已经在京城住了很久，只不过以前都是身在暗处，现下忽然亮明了身份，想必很多人都难免惊讶。 就算在友好的两个国家，又怎么会让王子常住在异国他乡？ 除非是质子......回想起赫连昭嚣张跋扈的气势，棱角分明的容颜，顾思涵却是不大相信他会是质子的。 难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和萧寒睿施压，让苏青为云香郡主治病？ 想着，顾思涵不禁失笑。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的面子还真是太大了些......想到这个素未谋面，但是却导致自己不能跟睿哥哥顺利定亲的云香郡主，顾思涵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面对她。是应该厌憎，还是应该同情？ 她也不知道。 “秋葵，你可记得我多久没去过漱芳斋了？”忽地，她想起久未谋面的蒋连，自从欧阳灵舞自尽之后，她便再也没去过这个布庄，如今冬至已过，春节就要来了，她没道理不去见见蒋连，毕竟这个人是真心为自己好的。 “小姐，你已经小半年没去过布庄了，账本也一直不曾看过。”秋葵回应道，这些日子顾思涵除了练武，就是窝在闺房中做绣活，她也怕自家小姐憋坏了，提议道，“不如这几日就去看看吧？” “也好，你让绿篱帮我梳个发髻，我们这就去看看。”笑着起身，顾思涵来到梳妆台前，她是在初春时节生的，等过了春节，便是她的生日，十一岁的少女，到底跟十岁时的稚气有些差别，再加上她似是天真，实则却饱含深沉的眉眼，已经有些女子的韵味了。 绿篱手脚依旧很是麻利，给顾思涵输了一个清雅简单的双环髻，一部分青丝散落在背后，几颗碧绿的翡翠珠钗点缀其上，对镜勾唇一笑，别有一番清新之美。 “小姐还不夸夸奴婢手巧！”望着自己的“杰作”，绿篱得以道，以前都是柳嬷嬷给顾思涵梳头，现在都换成了绿篱，这丫头手越来越巧，嘴也越来越伶俐了。 秋葵白了她一眼道，“虽然好看，却不是你的功劳，而是小姐本来就长得好！” 绿篱撇撇嘴，不再说话，顾思涵却是微微一笑，“跟你们二人这般亲近，日后若是将你们许配给了别人，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小姐，你要把我们许配给谁？”绿篱听了，仿佛如临大敌，“难道是奴婢们照顾的不好，小姐要换人了不成？我可不愿意嫁人，我愿意一辈子伺候小姐！” “我也是。”秋葵附和道。 她们说的并不是假话，而是真心如此。顾思涵虽然贵为小姐，但是从不苛待下人，跟在顾思涵身边，所有人都要高看她们一眼，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在一起这么些时候，她们早就有了感情，若是忽然分开，还要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她们是不愿意的。 顾思涵无奈地摇摇头，总不能跟在自己身边，终老一生。 因为近日里总呆在家，顾思涵的气色并不是很好，整张脸虽然俊俏，却是显得苍白，她拿出口脂涂在唇上，立刻多添了几分活泼和健康。 她今日所穿的是深绿色齐腰袄裙，外罩一间银色短褂，晶莹的绿色扣子被冬雪映射出熠熠光芒，最外面则是银灰的厚实何尝，在这冬日里平添几分温暖。 其实顾思涵觉得自己是用不着这些的，冬至早就过了，如今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可是顾庭沛却怕她冻出病来，因此无论如何也要穿的厚实一些，说的是春捂秋冻。想想倒也没错，回想起爹爹说那话时语重心长的样子，顾思涵有些想笑，却又有些难过。这些年来，爹爹既当爹又当娘，是怎么样的一份辛苦啊...... 穿过热闹的未央街，侯府的马车停在了漱芳斋门前。 今日她并没有低调出行，虽然戴了面纱，但依旧能看出她千金小姐的身份，富丽精致的马车，穿戴得体的侍女，言行举止都令人不免喟叹，仪容得体的小姐。周围的人已经自觉给她让道，更是有人猜测这究竟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见顾思涵也不看布匹，径直走向楼上，几个多嘴的便说道，“这位小姐只怕是漱芳斋的东家小姐啊！” “没错没错，既不卖布，也不跟活计说话，直接去了楼上，谁不知道漱芳斋的二楼不能随便进出啊，只怕这位就是东家小姐了，却不知道漱芳斋究竟是哪户人家的产业啊！” “原来漱芳斋背后还有靠山，我还以为是蒋大掌柜一手支撑起来的......” 顾思涵并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而站在角落里挑选布料的一男一女，却都注视着缓缓步上楼梯的优雅女子。 那男子面如雕塑，棱角分明，微微凹陷的眼眶表达着他来自异邦的事实，而他身边的女子也戴着面纱，眼睛跟他一般模样，却要大一些，眼角上扬，眸子竟有些蓝中带紫，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赫然是一双勾人魂魄的媚眼。 “表哥，你认识这位小姐？”云香奇怪地问，她不知道赫连昭为什么会被这样一幅背影引起注意。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久仰大名 第二百四十四章久仰大名 “小姐，今日怎么想起来漱芳斋了，几个月没来，我还以为你是不打算要这间铺子的获利银钱了。”蒋连见了顾思涵，只是微微一笑，他并不惊讶，这位东家小姐，师父的女儿给他的印象一直如此。 “这些时日，发生了很多事......”顾思涵抿嘴一笑，“蒋大掌柜应该也知道侯府被封的事情吧。” 蒋连点头，其实他不止知道这件事，包括太后有意将顾思涵配给赫连昭，萧寒睿提亲的事情，他作为京中的大商贾，自然是知道的，只可惜自己除了经商的才华以外，便只有钱，唯独和户部礼部有些关系，却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望着这个长相与白虞三分相似，性情气质却是十分之像的少女，他多想为她做点什么？ 顾思涵并不知道蒋连心中的愧疚，在她心里，这个朋友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之前她嫁给慕容青阳的时候，虽然爹爹也给了很多珍宝陪嫁，但她却知道，当时自己的陪嫁中有很多间京中盈利的铺子，是记在爹爹名下，但却是蒋连一手置办的。 即便是这一世，她也不会忘却以往的情意。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那位北疆皇子的事情，我也曾派人查过，事实上他已经在京中住了好多年......而且一直在求医问药。”蒋连不经意地翻阅着账本，说道，“我原本是想给你递个信儿去，没想到你自己来了，我虽然不知道那北疆王子为什么要这许多的名贵药材，但却觉得对你应该有用，因此找人弄来了一些，你拿去吧。” 他想了想，又道，“虽说京中都传那位皇子英俊风流，而且还是个洒脱不羁之人，但他终究是潜伏在京中三年之久，心急不可谓不深，你若与他有什么关系，还是小心些为妙。”他这话说的极其隐晦，无非是让顾思涵不要明着得罪赫连昭罢了。 蒋连并不知道顾思涵与赫连昭之间的约定，只知道顾思涵在太后的授意下果真与他有了牵扯，他知道这一定不是顾思涵心之所向，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动用自己仅有的能力去帮助她。 可这些药材看在顾思涵眼里，却是天大的好东西——收集药材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给云香治病，如若云香的身体能好，赫连昭就会放过她，只要赫连昭表示没有和亲的意愿，太后又能如何？ 若是这些东西能帮上忙，岂不是皆大欢喜？ 想着，顾思涵挺直了脊背，感激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有用，真的，蒋连，谢谢你！” 她这一世秉的是不轻易信人，因此很多事情都是蒋连不知道的。也不是担心他会倒戈相向，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定蒋连知道了某些事情后也会受到牵连......没想到蒋连就好像能参透自己所需要的一般。 见顾思涵毫不推诿地收下了他的一箱珍惜药材，蒋连的嘴角浮起一抹淡笑，为了这些药材，他耗费了大量的人脉和物资，很多人都奇怪他是不是要在京中开药铺，专卖珍稀药材了。现下看来，自己的辛苦果然没有白费。只要能帮她，那就是值得的。 若说蒋连对顾思涵有什么感情，大抵与男女情爱无关，却是忍不住想要对她好，就像......父亲对女儿一般。 至于为什么不是哥哥对妹妹，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有些事情，他会永远埋藏在心。 顾思涵自是不知道蒋连心中所想，她收下了珍贵的药材，正想着什么时候拿给苏青，让他看看其中有多少可以用，便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蒋大掌柜，背后议论别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吧？”那声音玩世不恭，与之前宁王府上听到的生硬强调很是不同，却辨识度极高，不是别人，正是蒋连提到的赫连昭。 他怎么上来了？顾思涵听到他的声音，难免一怔，随即暗自无奈，恐怕是自己上来的时候就被他看到了，这才跟了上来。 说来赫连昭也真是奇怪，这里原本没有皇室中人在，他大可不必缠着自己...... “赫连王子，好久不见。”对着还在发怔的蒋连无奈一笑，顾思涵开口说道，想了想，又继续道，“来都来了，王子莫不愿进来坐坐？” 知道来者便是赫连昭，蒋连也是心中一突——漱芳斋的二楼一般人是不许上来的，他怎么上来了，而且还没有一个人前来向自己禀告...... 听了顾思涵的话，赫连昭倒是毫不客气，直接迈步而进。 不同于往常的独来独往，他身后还跟着一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名身材婀娜，眼含秋水，令人一望便心生怜疼的紫衣女子。 虽说看不清面容，但是看到那比大锦人都深的眼窝，顾思涵心中了然——只怕这就是被赫连昭疼宠至极的云香郡主了。知道云香身子不好后，她有时候也会在心中想象这位异邦郡主究竟是什么样的，既然都是病美人，那么她会不会和苏莹莹一样，整个人宛如一朵温室娇花？ 可如今一见，这久闻名讳的女子却和自己想象中全然不同，一时间，顾思涵的一双眼睛盯着云香离不开。 与此同时，云香也在看着她。 “安阳郡主，久仰大名。”兴许是不常出门，因此见到的大锦人也不多，云香的汉话说的不如赫连昭那般流畅标准，却也不觉得难听。 望着眼前媚眼上扬，美到顾思涵一个女子都要惊艳的云香，她心中却隐隐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记得上一世自己嫁给慕容青阳之后，宫中曾有一位美丽的胡姬，身段玲珑，可以跳“翘袖折腰”的舞蹈；更有一双蓝紫色的眸子，将皇帝魅惑的神魂颠倒。这都是胡人独有的特点，可顾思涵却觉得，上一世那位胡姬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位云香郡主。 想到之前发现赫连昭对云香似乎不仅仅是兄妹之情，她心中也有了些同情。 “云香郡主，久仰。”心中思绪如闪电般飞转，嘴上也不耽搁，顾思涵礼貌回应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同结局 第二百四十五章不同结局 云香咯咯一笑，一双媚眼转而看向别处，又定格在蒋连身上。 “三王子，这是蒋连，漱芳斋的掌柜。”顾思涵礼貌道。 今日见了云香，她只觉得这位郡主与她那表格在性格上若有若无的相似，说着说着正经话，忽然就又变作了不依规矩，顽皮活络的样子。 “我知道。”赫连昭笑道，他自然是知道的，在京中蛰伏这么些年，若是连这做城市的商业龙头是谁都不知道，那他可就不是赫连昭了。 只不过......顾思涵居然是这漱芳斋的东家小姐，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毕竟蒋连最珍爱的铺子便是这间，就算有再好的客栈，他也愿意每日呆在这里。原以为这间铺子是他亲力亲为，属于自己的布庄，没想到却是安乐侯府旗下的，这真是奇也怪哉。 蒋连微微颔首，“三王子。” 做生意的人，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不会表露心思的，就像蒋连一般，他方才说让顾思涵离赫连昭远一些，却正巧被他听到了，若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他只是将心中的紧张暂且压制下来而已。 “这是我的表妹，云香。” 赫连昭介绍道，云香应声，又是银铃般的一笑。 因着蒋连在场，顾思涵担心赫连昭会不满外人知道云香郡主的病情，因此并不提及这些，只寒暄了几句，又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是漱芳斋的东家小姐。 “没想到蒋大掌柜如此念旧情，将这漱芳斋经营的风生水起，只怕整个京城再也没有一家布庄能与漱芳斋相提并论了，安阳郡主，你可真是好有福气。”赫连昭笑的意味不明，却又好似恍然道，“不知安阳郡主嫁人后，这间铺子会否成为你的陪嫁，若是如此，那娶了安阳郡主的人可就真是赚大发了！” 顾思涵自然知道赫连昭向来如此，他说起话来虽然看着放荡不拘，实际上每一句话都经过考量，方才看到他眼中隐隐闪现的欲望之色......顾思涵心道不妙——谁能保证这位北疆王子不会翻脸不认人，不守承诺，只为了贪掉自己的陪嫁呢？ 再看蒋连，他虽然未曾开口，却已然神色微动，也被这句话震惊了。 都说赫连昭行为想来乖戾，不是个守规矩的，却也没想到他竟能这般露骨，直接点名了娶得顾思涵后身上附加的好处......这样的人，小姐嫁过去岂能好过？ “三王子说笑了，安阳虽是名义上的东家小姐，但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漱芳斋一直都是蒋大掌柜在管理着，母亲生前也曾说过，这间铺子是留给他的，就算蒋大掌柜要拿这个当我的陪嫁，我也不会接受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赫连昭摇摇头，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便又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之前听了半天墙角，知道蒋大掌柜给我备了一份大礼，几经周折未免麻烦，不如现在就交到我手上，也好省去诸多事情？” 顾思涵和蒋连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自是心中腹诽，真不知道这北疆王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偷听墙角这样的事情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他却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倒成了顾思涵和蒋连二人的不对。 “那东西是蒋某送给小姐的。”蒋连却依旧不动声色，将皮球踢给了顾思涵。 实际上这也是为了全顾思涵的面子，要让赫连昭知道，顾思涵虽然只是女子，却也不容轻视，凡事要经过她的允许。 赫连昭听了这话并不恼怒，只绅士一笑，望着顾思涵不说话。 “自然，那东西本就是送给三王子的，如何送不是送？大锦有一句老话，叫做拿人手短，只希望三王子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她说着，圆圆的杏眼微微一眯，竟有了几分狡黠之感，看的赫连昭不大自在。 这是要他记住今日的情，日后若是真想违背诺言，也要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今日啊...... 云香和蒋连根本听不懂这二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却也不多嘴，眉眼弯弯地望着蒋连，临走之前还说了一声谢谢蒋大掌柜。 不是看上了蒋连吧。 直到送走了那两位不速之客，顾思涵才有心思考虑这样问题，这个云香跟赫连昭一样，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只可惜最后还是嫁入了皇室，成为不少嫔妃上位之路的一颗垫脚石，不过她那样的身体还能进宫，那时候又是什么人在背后相助呢？ “小姐好像跟那三王子很是相熟的样子？”蒋连皱眉问道，他对这对兄妹无甚好感，尤其是云香那双夺人心魂的紫色眼眸，非但没有让他醉在温柔乡，反而还觉得很难受。 “曾有些机缘巧合，他有求于我。”顾思涵不想多说，言简意赅道，“不过现在我并不能完全确定他是敌是友......” 说着，她又担心赫连昭会像之前那样躲在门外偷听，觉得有些后悔。 不过，既然赫连昭原本就诚意不足，不能够让她完全信任，她便也没有信任他的必要，不过云香的病，只怕赫连昭没有告诉过太多人，她还是保密的好。 “嗯，我见此人也不是纯善之辈，你与他合作，虽然不至于是与虎谋皮，但也有些危险，还是多多忌惮一些为好。”蒋连点头道，“不过我见那人也算坦诚，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 他说的个中尺度，顾思涵自是懂得如何把握，应了一声，便说道，“那些药材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倘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拿出报偿。” “不必，师父将我带到京城，一直悉心教导，我才有今日的成就，如今回报在你身上，也算是应当应分，你不用想着如何报答我，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现下你的身份也算是比较敏感，之前就有不少人有意与你定亲，现在是武安侯世子和北疆王子的缘故，别人才不敢继续肖想，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你很聪明，能明白我的意思。” “嗯，我懂了。”顾思涵颔首，心中自是百般感慨，如果自己上一世参透了这些，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畏罪自杀 第二百四十六章畏罪自杀 半月后，亥时的安乐侯府，落芳居。 亥时原本是人定之时，可现下的落芳居却是点着蜡烛，顾夏莲和宋姨娘二人对坐商讨着什么，身边似乎还有一个玄衣男子，这样诡异的氛围，不像是京中权贵的府邸，却像是山中草寇的房屋一般。 只听宋姨娘轻声道，“南越帝收到了我们送去的消息，他......同意了我们的请求，表示可以派军队帮助殿下攻打京城，只不过需要殿下里应外合，让南越的军队进来，才能达到目的，这未免有些危险。” 说罢，她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玄衣男子。之前都是顾夏莲和慕容青阳交流，宋姨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堂堂的二皇子。 这样的情绪自然逃不脱慕容青阳的眼睛，他在心中暗自鄙夷，宋姨娘跟南越帝都有联系，身份想必不简单，为何见到自己这个皇子的时候却还是如此胆怯，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身上帝王之气太重，将她吓住了吗？ 慕容青阳自恋的想着，沉声说道，“嗯，现在就让南越派一部分人过来，渐渐融入到市井之中，但是不要太过张扬，一定要循序渐进，到时候我会接应他们，给他们提供住所，这东西急不得，依我看，举事那日就定在三年后的今天！” 宋姨娘和顾夏莲到底是不懂政事的女子，此时齐齐变了脸色——原以为南越帝答应帮助慕容青阳举事逼宫，事情就很快可以办成，却不成想居然还要等到三年后......顾夏莲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成为人中龙凤，将顾思涵踩在脚下了。 一旦慕容青阳逼宫当了皇帝，那他曾经许诺给自己的正妃之位，变成了皇后之位......什么安阳郡主，到时候随便给她安上一些罪名，便足以将她打入地狱。 “二殿下，三年的时间，未免有些长......”宋姨娘抿了抿嘴唇，还是说道，三年的时间，可能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尤其是慕容青阳已经达到了勾结南越的目的，会不会将她和顾夏莲母女俩就此抛弃呢？ 毕竟顾夏莲并不是南越的正牌公主，只不过是白宗为了慕容青阳在大锦的势力而勉强承认下来的而已。 “宋姨娘这话不妥，如果现在就让南越起兵，与父皇硬碰硬，你觉得胜算大吗，如果有胜算，南越早就起兵攻进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虽然是俗语，却是话糙理不糙的。”慕容青阳虽然心中笑她愚蠢，却依旧温言道，现在他还不知道宋姨娘和顾夏莲在南越帝心中的位子究竟有多高，因此不能冒犯这母女二人。 “那二殿下之前答应莲儿的事情......能不能快些落实？”听他这么说，顾夏莲也暗自埋怨自己的母亲不懂事，她更担心的是自己那正妃之位什么时候能落实下来。 慕容青阳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中冷笑这个女人的急不可耐，嘴上却道，“要等事成之后，一切稳定下来，我便直接将你立为皇后。”说着，他摇摇头，“你不要恼，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到时候举事不成，平白连累了你。” 这当然不是慕容青阳的真实想法，顾夏莲一届庶女，就算真实身份是南越的公主，自己借着南越的势力逼宫，难免会被人诟病，就更不能将南越的人立为皇后了，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还是将顾夏莲母女稳住为好。 不得不说，慕容青阳这一番话的确戳中了顾夏莲的心窝子——慕容青阳若是举事成功，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失败了，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若是他的正妃，一定会被株连。 想到这里，顾夏莲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想到自己身份特殊，即便是三年后，慕容青阳也还是会娶自己的，直接登上皇后的宝座，毫无后顾之忧，岂不美哉？ 这么一想，她又放下心来，暗暗祈祷三年后慕容青阳可以一举成功，彻底改变大锦的朝局，也彻底改变她顾夏莲的命运。 这是一场无人知晓的密谋，也是慕容青阳亲手将自己推向深渊的开始。 次日一早，京城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钦天监的保章正观察天象，又占卜说是大凶之兆，皇帝这些日子本就心情焦躁，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更是烦乱如麻，偏生不知道该找谁发泄，一时间难受的很。 “柳爱卿，前些日子有个小贩道国公府门前闹事，说国公府买药，还要杀人灭口，这是怎么回事？”看了看金銮之下的文武百官，皇上决定拿柳鸣开刀。 辅国公心中暗暗叫苦——都是路姨娘，明明已经怀了身孕，又有柳若倩傍身，在府上也很得宠爱，却这么不安生，非要毒害柳若萱，这样的家事若是闹将出去，他的老脸往哪里搁，再者说，朝堂之上口舌众多，皇上又尚在气头之上，说不定会治他一个管家不严的罪名。 强忍着冷汗，柳鸣道，“那小贩是南越来的，却是不知道受了谁的意，这般污蔑老臣，后来老臣将此人审问一番，发现他说的话有诸多破绽，就将他送到了京兆府，据说前些日子他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他说的倒是实情，京兆府传出的消息的确是那小贩自杀了，实际上却是被人掉了包，现在有了新的身份和一大笔钱，带着妻儿去了别的地方生活。 顾思涵永远不会将为自己办过事的人弃如敝履，这是途损阴德。 “是吗，不知道柳爱卿怎么会跟南越扯上关系，南越的人不去别人府上，偏要来找你呢？”皇帝冷声道，他知道柳鸣说的并不是谎话，只是想不通这个号称是南越小贩的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目的是什么。 站在文武百官之间的萧寒睿低头沉思——顾思涵请人演戏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后来掉包的事情也都是他做的，只不过......既然这个已经“畏罪自杀”的小贩是冒牌货，那么真正卖给路姨娘药物的人又是谁，会否真的和南越有关？ 只要这其中疑团不解开，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就此罢休。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眸中冷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眸中冷意 “这......老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可以确定的是，此次事情是遭人陷害，并不是老臣所为，还请皇上明鉴呐！”见这九五至尊面上已经添了一丝恼意，柳鸣哪敢怠慢，三两步便上前去，跪在皇帝面前，哀呼道。 “是啊，辅国公这些年一直正本清廉，从未做过于大锦不利的事情，但却也在京中树敌不少，想必是有人想要陷害辅国公。”平日里跟柳鸣关系较好的一名文官见皇上似乎是要将钦天监占卜出凶兆的事情迁怒于柳鸣，赶紧上前帮他解围。 顾庭沛早已从顾思涵口中得知了是路姨娘想要下毒害柳若萱，最后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贩拆穿，却不知道其实整件事情都是顾思涵在背后操作，现下只觉得柳鸣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因此也上前道，“皇上，臣以为这件事情还可以接着查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陷害辅国公，在证据还不确凿的情况下，谁也不好下定论啊！” “安乐侯说的很对，臣附议。” “臣也附议......” 顾庭沛这番话说的虽然含糊，但也指出了现下证据还不确凿，若是皇上贸然怪罪柳鸣，只怕是昏庸之举。这话一出，另外几个大臣也跟着出声，都是在帮柳鸣说话。 皇帝自然明白话中含义，他冷然地看了顾庭沛一眼——之前便是这样，不知是谁在京中放出了顾庭沛勾结南越想要卖国的谣言，苦于证据不足，他没办法下令处置安乐侯府，现在又是因为证据不足，他也不好逼问柳鸣。 想到这里，皇帝暗自苦笑，世人都以为他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手握大权。却没人知道他身为帝王，坐在龙椅之上，受万人朝拜的背后是多么无奈。 如今他年事已高，却还要担心他国来犯，更要防着自己的朝臣举事卖国，既要培养将来继位的太子，又要时刻提防儿子逼宫造反......想到最近做事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的慕容青阳，和声色渐大，行事渐渐张扬起来的慕容青禾，皇上无奈地摇摇头，面色略带疲倦，摆手道，“几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这件事关系到南越，更不能善罢甘休，青禾，让武安侯世子协助你，好好查查此事！” “儿臣遵旨。” 三日后，香满楼包厢。 “哈哈哈哈，寒睿，我还真没想到，顾家那丫头竟然还有这一手，生生将那位姨娘逼的将自己做下的事情和盘托出！”慕容青禾与萧寒睿二人相对而坐，方才知道“南越小贩”之事前因后果的慕容青禾非但没有恼，反而朗声笑了起来。 原本他也想不通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等巧合之事，南越来的人怎么会忽然跑到辅国公府闹事，而后又在大狱中畏罪自杀，他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却又不相信柳鸣会做什么危害大锦的事情。 偏逢皇上点名让他追查此事，他便更加上心，查了三日，却理不清头绪，没想到今日和萧寒睿来香满楼一叙，才知道此时竟是顾思涵为了帮柳若萱对付路姨娘想出的招数......想起柳若萱平日里不与人相争，恬淡文静的模样，他不由得有些佩服顾思涵的做法。 这个丫头，怎么总是喜欢助人为乐？ “让太子殿下为难了这许多天，想必顾三小姐心中也是有愧的，只不过此事牵扯众多，不好在皇上面前摊开来讲，还望太子海涵。”萧寒睿说着，对慕容青禾微微拱手，他并不担心慕容青禾知道此事后会发怒，毕竟辅国公是站在太子这边的，若是皇上对辅国公府有什么不满，于他来说绝无好处。 慕容青禾望着萧寒睿，忽然勾唇一笑，道，“那是自然，顾三小姐救我一命，我又怎能因为这点事迁怒于她。只是......寒睿，你莫不觉得，顾思涵所作所为，未免与她的年岁太不相符了些吗？” 若说之前帮他挡下流箭是少女一时气盛，见义勇为，那么后来与赫连昭协商下来，在太后面前演戏，拖延赐婚的时间，后来又想出这样古怪阴损的招数来对付辅国公府的姨娘，她做的事情，未免太成熟了些。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地串联起来，慕容青禾心中甚至有一种想法——顾思涵在狩猎的时候为他挡下箭矢也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可若说一个十岁的少女会预谋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是啊，她很坚强。”萧寒睿怎会不晓得太子心中的疑惑，可他却不愿意阿荷被这样怀疑，思忖片刻，他回应道，“去年那道箭伤，是我帮她医治的，我只记得那伤口深可见骨，别说是年仅十岁的女子，就算是寻常男子也难以忍受，而她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太子有没有事，后来安乐侯府上的人想借着此时事害她性命，可她知道后却不哭不闹，而是冷静地找出凶手。这的确不是一个十岁少女该有的行为。” 说罢，他抬头看着慕容青禾，一言不发。 慕容青禾没想到去年那件事竟还有这样一层经过在里面，他不仅咂舌，再看萧寒睿眼中已经有些冷然，想必是不满他怀疑顾思涵当初救他一命的动机，心中猛地一震。 萧寒睿几乎继承了苏青的所有学术武艺，又是长平长公主和武安侯的儿子，但对他这个台子一直都很是尊敬，没想到今日却为了顾思涵说下这样一番话...... 而顾思涵呢，这样优秀的女子，也的确值得他这么做。 “没想到这之间居然还有这许多事，如此看来，顾三小姐她还真可谓是女中豪杰。可我却不甚了解，一直以为顾三小姐只是伤到了皮肉，是我想当然了，寒睿，你大可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瞒着父皇，就当是报答了顾三小姐的恩情。” “顾小姐知道了，一定会感激太子殿下的。”萧寒睿收回略带冷意的目光，轻声道，却忽然蹙眉，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但是这南越药贩却是真的在京城流窜，他卖给路姨娘的药也是南越独产，不过掺了水分而已，只怕这个人来大锦的目的并不简单，可他如同泥鳅一般滑手，根本查不到踪迹。”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即将启程 第二百四十八章即将启程 “说的也是。”慕容青禾闻言，当即严肃起来——萧寒睿说的不错，最近关于南越的事情层出不穷，先是有人造谣顾庭沛与南越勾结，妄图卖国求荣，后来虽然没有查到证据，他也相信顾庭沛的为人，可是无风不起浪，这件事情本就值得推敲。 现在辅国公府的事情又与南越有关，让人难以没有联想。 说来也巧，辅国公和安乐侯在朝中都没有战队，但都是偏向太子这一边的，因此慕容青阳想必是将这两个人视为眼中钉，南越的事情接二连三，保不准也有慕容青阳的功劳！ 想到此处，慕容青禾冷冷一笑，道，“最近的事情的确很是蹊跷，看来我还得注意一下南越那边的情况，大锦和南越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近年来泽州那边也常常发生两国百姓纠纷，南越表现的十分嚣张，若是真有心闹事，的确不容忽视。” 萧寒睿点点头，吮了口茶，“太子殿下且放心，大锦是九州之上的第一大国，只要加以防范，南越宵小定不可能欺到我们头上。” “嗯。” 春节后的京城，已经是梅花盛开，冰雪消融的生机之色，万物复苏，天气回暖，不可谓不是个好季节。 可是顾思言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感染了风寒...... “木槿，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倚在床上，脸色苍白，裹着毯子的顾思言，顾思涵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虽然知道这件事八成怪不到木槿身上，却依旧难掩言语中的凌厉，“我将思言交给你照顾，却是这样的结果吗？” “回小姐的话，前几日小世子想要吃柿子，本以为少吃几个没有问题，却不成想倒会是如此，说来都怪奴婢，还请小姐责罚。”木槿垂着脑袋，认错人的很是诚恳。 顾思涵一听，心下的火气倒是灭了一些，她轻轻摇头，道，“明知道柿子是寒物，却还给思言吃了那么多，原以为你这丫头是个谨慎的，没想到也会犯这样的错，就罚你半个月的月银吧。” 这等处罚已经算是很轻，木槿感激地看了顾思涵一眼，转身又回到顾思言身边忙前忙后。 虽然顾思涵第一时间就请了大夫来给思言诊治，可他现下身体还是十分孱弱畏寒，叫人看着心疼。 没奈何她虽然心疼弟弟，可却并不懂得药理岐黄，只能干着急。 回到了青荷居，却被告知顾年方才来过，说顾思淋这些日子要去观音寺小住几日，问顾思涵要不要一同前往，想到思言最近染了风寒，他小小年纪，正是体弱的时候，这个时候倒是真的应该去寺庙中去祈福一下，让思言早日康复。 她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上一世不是，这一世更不是，但她相信，冥冥中的确有佛神在掌握人的命运，否则她现在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为自己上一世的悲剧平反了。 这般想着，顾思涵便叫绿篱去回应一声，却不成想绿篱却带回来这样一条消息—— 宋姨娘知道顾思淋要去观音寺，便亲自到书房央求顾庭沛允许顾夏莲一同前去，自从姐妹二人从宫中回来，顾夏莲因为惹恼了梅妃，从而惹怒了太后，顾庭沛虽然没说什么，但她也自知面上挂不住，因此很少出入落芳居，想必宋姨娘也是等得急了，这才上赶着让顾夏莲露脸。 从观音寺回来后，顾夏莲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外出活动，不必再因为宫中发生的事情束手束脚。 如此看来，去庙里住几天于顾夏莲来说还真是不亏。 而烧香拜佛本就不是什么坏事，顾庭沛哪里会不同意，听说宋姨娘有这等心思，自是欣然应允，还赏了落芳居一些上好的蚕丝，夸奖顾夏莲思过认真，如今愈发懂事了。 这样的结局本就是顾思涵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知道爹爹的为人，也知道爹爹从来都没有想过刁难顾夏莲这个庶女，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对宋姨娘更是没有夫妻之实，这才无意之间冷落了这母女二人。可是顾夏莲却因为此就彻底背叛侯府...... 不知道上一世爹爹知道是自己养大的庶女勾结外人陷害自己的时候心中有多失望。 顾思涵这次倒要看看，顾夏莲已经失了太后的心，这辈子根本入不得宫去，唯一有可能与她勾结的人便是慕容青阳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是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慕容青阳这人没有丝毫真心，既然他上一世肯抛弃自己，这一世就肯抛弃顾夏莲。 她倒要看看，顾夏莲这辈子究竟打算怎么翻身！ “是啊，五妹妹在落芳居待了这么久，也的确是应该出去透透气了，观音寺又是极为清静的地方，倒也适合她。”听绿篱说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顾思涵托腮笑道，那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在绿篱和秋葵眼里，只觉得浑身发毛——不知道小姐又在想什么了。 到了启程的日子，顾思涵原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却不想顾夏莲比她还要早些，她携着秋葵和绿篱两个丫头出现在侯府门前的时候，顾夏莲已经在那里等候后一阵子了。 这次前往寺庙，顾思涵秉的是轻装简行，因此穿着打扮都十分素净，行李也不多带，一袭白衣，乍一看满眼都是白虞生前的气质风仪，宛如仙女般出尘。 看到这样的顾思涵，顾夏莲眼中恨意一闪而过，却很快换做一副笑脸，上前道，“三姐姐早，姐姐今日可真是漂亮，想必就算去了偏远的寺庙中，也是明星一颗。” 她这话说的牵强，顾思涵根本不屑跟着附和，当即哂笑一声，道，“五妹妹真是说笑，既是前往寺庙，自然是以淳朴素净为主，哪能想着如何出风头？再者，烧香拜佛讲究的是诚心，若是心存不轨，总想着姿妍美色，想必会惹怒佛祖，落不得好吧。” 顾夏莲从来不是一个肯静下心读经念佛的人，在观音寺住几日，她一定不乐意，现下是因为没办法在主动提出前往，自然是没有诚意，顾思涵这么一说，她难以不联想到自己，此刻脸色有些发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遭到劫持 第二百四十九章遭到劫持 好在此时顾思淋也携着丫鬟百合姗姗来迟，到底是年纪小的缘故，她今日的装束跟顾思涵比起来要艳丽许多，也更凸显出她的小女儿气质，一袭粉色的衣衫宛如四月的桃花，再配上金色掐牙镶边，整个人生机勃勃。 因为早些年的一些事情，顾思淋原本与顾夏莲关系甚好，又因为顾思涵被封郡主的事情略有不满，原是对这个嫡堂姐有些敌意，可上次她与顾夏莲搭腔想要为难顾思涵的事情被顾庭远的夫人知道后，有意无意地向她灌输了很多要离顾夏莲远一点的言语。 顾思淋虽然有些小女子脾气，但对母亲林氏的话却是言听计从，这次前往观音寺祈福，也是因为顾庭远最近弄到了一批玉石，想要下海经商，却不知道会不会赔钱，林氏才让顾思淋前去祈福。 是以，这次见面，顾思淋早已将自己的敌意如数收了起来。 “三姐姐，五妹妹，我来迟了。” “这又何妨，不过是比我们来的晚点儿罢了，三姐姐是不会见怪的，对不对？”顾思淋的到来缓解了方才的尴尬，顾夏莲忙做一副亲热的模样，上前挽着她的手臂，看向顾思涵，笑道。 而顾思淋却不想以往那般，对这位五妹妹亲热有加，而是满脸的不自在。 想必林氏这些时日已经跟她分析清楚了个中利弊，她也知道跟着顾夏莲一起奚落顾思涵这位嫡女是不对的。 “若论来得早，还是五妹妹最甚，你都不见怪，我又有什么好见怪的，这话可不要在爹爹面前说，否则他又要以为我们姐妹关系不和，赐你禁足就不好了。”顾思涵说着，面上一派关心，仿佛真的担心顾庭沛禁足顾夏莲一般。 今早的交锋，顾夏莲三番五次地吃瘪，现下脸色愈发难看，却也没法发泄，却想起宋姨娘今早交代的那些话，心中才算平衡了些——现在便让你嚣张一下，过一会儿定然有你好受！ 顾思涵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自顾上了马车。 三辆马车行驶在清晨的街巷之上，因着时候尚早，就连平日里最为繁华的未央街都十分安静，没有熟悉的叫卖声音，只有寥寥几个小贩在安静地整理自己的摊位。 轻轻撩开车窗，此时的车子恰好路过漱芳斋，顾思涵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的未央街倒是别有一番感觉，平日里不这么早出来，都不知道此时的街道是这般景象。” “是啊，奴婢也是头一回这么早出来呢！”绿篱附和着，将续好木炭的暖手炉递给顾思涵，“虽说已是早春，还免不了有些冷，小姐可不要冻着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已经驶到城郊，太阳也渐渐升了起来，马夫们知道三位小姐金贵，耐不住这郊外的十字路这般坎坷，有意放慢了赶马的速度，因此顾思涵等人在车内十分舒服，丝毫感受不到点拨。 就在此时，令顾思涵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只听车外一声闷哼，马儿随即如同发了疯一般，撒开蹄子就狂奔起来，突如其来的颠簸惊得车内主仆三人瞬间惨白了脸，却不敢撩开帘子看看窗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思涵手中的暖炉也跌落在车里，骨碌碌地滚到了角落。 “小姐，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马夫，停车，停车啊！”绿篱和秋葵二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恐，当即便惊叫了起来。 顾思涵到底还是有些定力，她心中虽然紧张，却分析起现下的情况来，按理说，若不是有人刻意驱赶，便是马儿受了惊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如果只是单纯的马儿受惊，只怕车夫很快就会想办法勒马，现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再想起方才车外那一声闷哼，顾思涵一双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只怕是有人劫车！ “你们两个先别慌，现下不知道车外的情况，若是马儿受惊，我们越是慌张，它就越是害怕，到时候反而不好。” 记得上一世云香进宫，整个皇宫掀起一阵骑马的热潮，一名嫔妃便是逞能，说自己能表演马术，不想马儿忽然受惊，她没能正确应对，反而一派恐慌，最后生生坠马而亡。 虽然知道现下十有八九是有人劫车，但顾思涵并不确定是何许人，因此只能先劝秋葵她们别慌。 然而这样的恐惧并没能维持多久，那“受惊”的马儿只跑了半刻钟就停了下来，正当顾思涵等人心有余悸之时，车帘忽然被人撩开，几个黑巾蒙面的男子站在外面，为首的相对瘦弱一些，他看着顾思涵，飞扬的桃花眼微微上抬，半晌才道了一句，“果真是很像。” 车内的主仆三人皆是一脸懵懂，就连顾思涵也不知道现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思忖半晌，却不确定面前的几名男子究竟对自己有无恶意，更想不通这句“很像”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位壮士这是何意，我们不过是去蝴蝶泉那边烧香拜佛的信女而已，此时身上所带银两不多，想必无法......” “错了，我们可不缺钱。”方才说话的男子却忽然笑了起来，“三位姑娘长相十分水灵，现下又没有旁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个是劫财，不是劫色呢？” “你这登徒子，休得无礼！”绿篱原本便厌恶色.欲熏心的纨绔子弟，现下三人被这样调戏，她自是不满，当即开口道。 顾思涵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轻轻抬手，道，“壮士说笑了，几位方才劫车的时候，还不知道车内究竟是男是女，如何知道长相水不水灵？若是几位壮士奉人之命前来办事，大可以告诉小女子此人是谁，许给你们多少报酬，我自当加倍报偿。” 现下顾思涵唯一能猜到的，便是这几名黑衣男子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来劫车，可是方才他说的话又不像是普通的劫匪杀手一般，叫她心中很是不安。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为首的男子似乎对顾思涵起了极大兴趣，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的一声，一颗黑色的菩提子直直打在男子手上，那人吃痛，收回手臂，正准备发作，却听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 “你敢碰她试试。” 第二百五十章 陷入昏迷 第二百五十章陷入昏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思涵神色一滞，循声望去，果然看到萧寒睿长身立在不远处，身边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暗卫。此时此刻的他不复平日里的温润尔雅，而是满面冷冽地盯着妄图对她动手的男子。 “这种时候都有人英雄救美，哈哈哈哈，京城果然有趣。”男子说着，甩了甩被菩提子伤到的手，言语间虽是说着有趣，眼中却满是阴狠之色，直勾勾地盯着萧寒睿，而他身边的几名蒙面男子也飞快的向萧寒睿那边奔去。 此时的顾思涵才有心思观察一下周遭情况——现下她们身在郊外一处小树林中，周边没有开阔之地，顾夏莲和顾思淋的马车早已不知取向，原来只有她们一辆马车被劫，看来劫车之人果真是针对她而来。听他方才说话，看起来是刚来到京城，却能知道她今日会去观音寺，只怕也是有人与他里应外合。 至于里应外合的人是谁......只怕与宋姨娘她们脱不了干系。 只见萧寒睿那边和几个蒙面男子交起了手，电光火石之间，却是萧寒睿二人占着上风，几个蒙面人虽是仗着人多，交手之间高下立见。 过了不到半刻，方才劫持顾思涵的几名彪形大汉已经纷纷被二人钳制住，其中一人更是被萧寒睿紧紧牵制着双手，不得挣脱，看样子却是不准备放他们走了。 “你是何人？”见了萧寒睿的身手，桃花眼的男子一改之前的不屑与轻佻，抬手令几名蒙面人撤回，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萧寒睿与他身边的暗卫，面上戾气大盛，似乎失去了对顾思涵的兴趣。 “重要的是你是何人！”萧寒睿冷哼一声，抬手狠狠一捏，方才受他钳制的黑衣人便被生生卸掉了下巴，口中滚落一颗绿色药丸。只见那人双眼大睁着，一脸惊恐地看着萧寒睿，仿佛再看什么魑魅魍魉一般。 顾思涵亦是不曾见过萧寒睿这样令人胆寒的模样，当即也是一惊，随即便反应过来——行走江湖二十余年，睿哥哥怎么可能和京中的其他公子少爷一样，真的那般温和儒雅呢，江湖险恶，若是不会下狠手，只怕会被啃的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果然是死士。”暗卫萧武神色凌然地看着被卸了下巴的男子，“世子爷，我们......” “将这个人押回刑部，好好审问！” 只听萧寒睿话音刚落，就传来“扑哧”一声，却是方才一直未曾出手的年轻男子飞快动作，竟将一支精巧的短匕首插入了合不拢嘴，神情很是骇人的那名死士颈上，便是萧寒睿和萧武都不曾反应过来。 紧接着，那人便飞快的引入丛林之中，再不见踪影，萧武起身想追，却被萧寒睿拦了下来，“不追，若是跟他对上，只怕亏的是我们。” “世子爷......” “萧武，你莫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拖后腿呢！”萧寒睿说着，眼光转向还在马车上坐着的顾思涵，方才他出现的及时，顾思涵毫发未伤，也不曾被方才的歹人碰到一丝一毫。 可是顾思涵心中却不仅仅是庆幸，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沉思——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劫持她，却是有什么目的，欧阳灵舞已死，慕容青阳想必也没有这个兴致与她纠缠，而顾夏莲她们自己单独行动，自然不可能差遣这样的武林高手，还有这许多的死士。 看了看方才几乎全部服毒自尽的死士，以及最后终不能免一死的那个人，顾思涵心中并没有怜悯。 死士就是如此，上一世慕容青阳就养着许多这样的人，她先开始还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后来见了慕容青阳审讯活下来的死士之时，她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而如今，居然也有人派死士来对付她？ 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想什么呢，你每次总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却是让我连英雄救美的快意也感受不到啊。”萧寒睿上前两步，独留萧武一人在那边处理尸首，因着周围并无外人，他抬手覆上顾思涵的头发，样子很是亲昵。 绿篱和秋葵当然知道自家小姐与这位世子爷的关系，却又都是小姑娘家，双双红了脸，面上又是一派促狭。 “别闹，这次......”顾思涵原觉得萧寒睿今天未免有些太不正经，刚想出言反对几句，却感觉萧寒睿靠近她时，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要比平日里大很多，竟是有一种想要依靠着她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萧寒睿在顾思涵面前向来是有轻有重，今日忽然这般，很是不正常。 “小声些，一会儿萧武弄完了那边的事，便让他过来......咳咳，阿荷，过来让我靠着你。”萧寒睿说着，言语间似乎很是费力，还断断续续地咳嗽，这叫顾思涵很是措手不及，忙乱间触碰到他的手和脸，却感受到入骨的冰凉。 这下饶是顾思涵再冷静，此时此刻也慌了神，可是萧寒睿又叫她别出声，再想想方才发生的事，只怕睿哥哥也是怕方才那名男子卷土重来，这才故意如此。 是以，顾思涵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唤了一声，“萧武，你可处理完了，我的马车被劫，只怕观音寺那边要炸开锅了，若是弄完了事情，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只听萧武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赶了来，掩埋尸体时站在身上的尘土都不曾多做处理。 萧武原以为是顾思涵真的等着急了，却没成想走近一看才发现萧寒睿已经陷入昏迷，此时此刻整个人靠在顾思涵较小的身躯上，而顾思涵却在拼尽全力地支撑着他...... 看来这位准世子妃，还真是不错......萧武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低声道，“糟了，世子爷今日本是去观音寺寻方丈治病，却恰好撞见您的车被劫，因此耽误了时间，方才又动了武，若是不赶快送去观音寺，只怕会很危险。” 顾思涵原想开口问问，苏青师父那般高明的医术，为何睿哥哥还要求别人治病，却看萧武神色严肃，一时间也问不出口，只叫他快点驱车回观音寺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至阳之气 第二百五十一章至阳之气 顾思涵之前只知道观音寺的静明方丈很懂佛理，也曾给顾庭沛讲经，也还记得小和尚空寂能说会道，很会拢络香客的心思。至于其他，她只是听说观音寺香火很旺，时常有人前来还愿，是个灵验的庙。 可是今日，她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位静明方丈是个武林高手，年轻时还与苏青有过交集。 而与此同时，她还得知了另一件令人惊诧的事情。 那便是关于萧寒睿，自从相识相知，自认为了解彼此的她都只以为京中流传的武安侯世子从小体弱，寻求高人调养身体的言论只不过是当年长公主和武安侯为了敷衍世人造出的假象。更何况萧寒睿在她面前从不示弱，端的是一副武艺高强，医术高明的模样。 而如今萧武却告诉她，萧寒睿其实以及身染怪病，而且近些年来愈发严重，医术高明如苏青，都应接不过来，只有观音寺的静明方丈才有法子，这也是萧寒睿近些日子忽然回京的原因之一。 原来，他每月十五都要来观音寺，都要受静明方丈的至阳之气护体，才能抑制体内的寒毒，才得以保命。 若是没有静明方丈，萧寒睿就会想方才那样，整个人浸透在寒气之中，陷入昏迷，还会伤及性命。 这样的睿哥哥，与平日里那几乎无所不能，有求必应的武安侯世子全然是两个人，更叫顾思涵难以抑制心中的疼痛，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睿哥哥还在忍受着这些，而她却从不知道...... 与萧武一同站在配殿外，顾思涵心中百感交集，只想萧寒睿快些醒来。 “三小姐今日想必也受了很大惊吓，且回去歇歇吧，世子他只要有静明方丈的真气护体，就不会有事。”萧武见顾思涵失魂落魄，宛如灵魂都与昏迷的萧寒睿系在一起的模样，也是有些担心。 可是顾思涵却摇头，说起了其他，“世子从小就有这样的病症，只怕是受了不少苦吧？” “是......”萧武原是怕顾思涵担心，可却不知道如何隐瞒，眼前的十岁少女虽然年幼，可那双黑亮的杏眼中却满是睿智，仿佛能看透人心，叫他无法说出欺瞒的言语，即使他清楚世子一定不会希望顾思涵知道这些。 顾思涵听了此言，却不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雕花木门，好似透过门窗能够看清屋内的动向一般。 “顾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那边都炸开锅了，你还是去看看吧。”不一会儿，空寂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看来是刚从顾家之人所住的另一间配殿而来。 “秋葵跟他去一趟，就说我好好的，叫她们不必担心，至于劫车之人，就说不知道是谁。”面色冷静地吩咐着，顾思涵的神色已经不像方才得知萧寒睿身负寒毒之时那般心痛伤神。此时此刻的她，稳重的不像常人。 今日之事实在蹊跷，无论是那名莫名其妙的男子，还是他身边那些死士...... 等了好久，静明方丈才从房内出来，得知萧寒睿果然没事，明日便能苏醒之后，顾思涵这才放下心来，却是腿脚一软，就要瘫坐在地上，还好萧武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了起来。 “顾三小姐，老衲还记得你。”静明方丈看着顾思涵，若有所思道，“安乐侯曾跟老衲说过，他的女儿与别的女子不同，如今一见，倒是果真如此。你暂且放心，武安侯世子虽然寒毒入体，但只要有老衲在，他就不会有事。只不过......唉！” 方丈欲言又止，莫名卖了好大一个关子，却负手而去，萧武和秋葵二人便将顾思涵搀回配殿。 反复咀嚼着静明方丈适才说的话，顾思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暗自觉得，静明方丈的意思是直要有自己在，萧寒睿就不会有事，可是世事无常，谁能保证静明方丈一直在萧寒睿身边，只怕方丈之所以叹息，也是因为如此吧。 看来萧寒睿的身体问题也不容小觑，往后一定要多加关注，绝不能再让这寒毒延续下去。 “三姐姐，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真是担心死我和四姐姐了。”想着，却听到尖锐的女声，不是别人，正是顾夏莲，她推开试图阻拦的秋葵和绿篱二人，直接冲进顾思涵的寝室，想着床上看去，随即神色一滞，扭头看着好端端坐在桌前的顾思涵。 这是怎么回事！宋姨娘说过今日马车被劫之后定有顾思涵好看，怎么她却好像毫发未伤的样子，还能坐在这里？ “怎么了，五妹妹见我不在床上躺着，竟这般惊讶？”顾思涵哂笑一声，冷眼盯着顾夏莲，“五妹妹你要知道，有时候马车被劫并不一定是坏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要懂得这个道理。” “三姐姐在说些什么，我是担心你受伤，却见三姐姐毫发未伤，果然是有福之人。”顾夏莲强笑道，暗地里却是要把一口银牙咬碎，看着顾思涵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顾夏莲虽然有心计，但到底年龄还小，面对的又是顾思涵，心中所想早就难以掩饰。 “真是害五妹妹操心了，我好得很。”顾思涵回以一笑，“若是没事，五妹妹就先回去吧，方才马车被歹人所劫持，我自是吓坏了，现在还心有余悸，若是没有武安侯世子相救，我只怕已经出事。回去之后我定然会请求爹爹彻查此事，一定要挖出前因后果，不能饶恕妄图害我之人。” “这是自然。”顾夏莲一字一顿道，她并不清楚顾思涵究竟有否怀疑到自己和宋姨娘身上，但是顾思涵居然这般命大，令她心中十分不平——凭什么这个死丫头永远如此好命，凭她顾夏莲这等高贵的出身，却屡屡被她压制...... 越想越是不甘心，又想起方才听寺中僧人说救下顾思涵的武安侯世子陷入昏迷，顾夏莲思虑了一下，直直向着另一间偏殿跑去。 她虽然不在京中名媛圈内，却也知道太后和北疆王子对顾思涵的想法，如果武安侯世子陷入昏迷的事情跟顾思涵有关，说不定可以拿此做做文章！ 第二百五十二章 鬼鬼祟祟 第二百五十二章鬼鬼祟祟 令顾夏莲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区区的观音寺守备竟然这般严密，她方才跑到配殿，还没见到萧寒睿和静明方丈的人影，便被一名高大魁梧，身手极好的男子捉住。 那男子狐疑地看着她，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才说道，“这是世子的配殿，顾五小姐还是放尊重些。” 萧武向来习武，在他眼中，除了萧寒睿有些不同以外，其他人都是一样对待的，因此他并不管顾夏莲原是女子，也不在乎她是否听不得重话，只是冷漠道。 顾夏莲虽然在家中不受宠爱，但也不曾受到过这等委屈，看眼前这名男子并非是京中权贵，立刻发作，道，“我只不过是误闯这里，怎么就不尊重了，再说武安侯世子住在这里，别人就不能进来看看吗，这是什么道理？” 她说的声音极大，萧武已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世子和静明方丈正在配殿诊病，最好不受纷扰，可是顾五小姐却还是这般不谙常理，还像个泼妇一般大吵大闹，简直不可理喻。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女子和顾三小姐都是安乐侯的女儿！ “那现在顾五小姐已经知道了，就请自己离开吧。”萧武望着面前的女孩，双拳已经紧握，他决定若是顾夏莲再这般闹嚷，他就亲手将她扔出去。 兴许是看到萧武的神情害怕了，亦或是想到了别的什么，顾夏莲狠狠一跺脚，扭头便跑了出去。 这个顾五小姐未免有些奇怪，萧武心中暗暗琢磨着，决定等萧寒睿醒来之后就将此事禀告。 有了静明方丈的阳气护体，萧寒睿很快便醒转了，只不过身体了还是带着些寒气，因此不能多做走动，他安静地倚在床上，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顾思涵奋力想要支撑起他的模样，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那笑意很快散去——今日能碰到安乐侯府的马车着实凑巧，因为顾思涵的缘故，他叫萧武暗地观察着，却不成想果然有了端倪，其中一辆马车就这么被劫走了，安乐侯府的那些护卫居然对劫车之人毫无办法，甚至屡次受伤。 他心中惊诧，又想起安乐侯府身份最特殊的人便是顾思涵，今日被劫之人更有可能是她，于是不顾自己身体，携着萧武就要前来搭救。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果然不错...... 今日那名桃花眼的男子看着十分危险，更是对阿荷颇感兴趣。仔细回想着白日里的种种状况，萧寒睿不禁忧心忡忡，担心顾思涵又被什么奇怪的人盯上了。 究竟是哪里来的人，会对顾思涵一介女子感兴趣，并且还这样有手段，养着许多身手很好的死士？ 正想着，却听萧武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 萧武进门后看到自家主子这般虚弱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每月十五是一个临界点，只要十五没有受到真气，世子爷身体就会忽然萎靡下去，就如同今日，虽然现下静明方丈已经采取了措施，可世子的身体还是有些孱弱。 “什么事？”萧寒睿问道，萧武从小跟在他身边，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禀告，一般是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世子爷，今日您正处于昏迷，顾家五小姐便忽然前来，属下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觉得奇怪，便将人拦了下来，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世子的配殿，因此前来禀告。”萧武言简意赅。 果不其然，萧寒睿听到此事之后立刻深思起来——顾夏莲，按道理说她与顾思涵是名义上的亲姐妹，顾思涵被劫走，她就算装也要装出一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模样，为什么却忽然跑到自己的配殿来？ 难道说......她已经笃定顾思涵被劫走之后会出事，却没想到自己横插一脚，结果听寺庙中其他人说武安侯世子正陷入昏迷，所以理所应当地以为自己是因为救下阿荷受了重伤才前来打探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说明顾夏莲一定对劫走顾思涵的人很有信心，相信他们一定会对顾思涵做出什么...... 难道说，此次劫持顾思涵的人，又与这位庶妹有关么？ 拿她这次跑到配殿来，说不定就是为了看看自己这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毕竟武安侯世子牵扯了进来，若是拿去做做文章，顾思涵只怕又要陷于舆论之中。这个顾夏莲，究竟是该说她心机深沉，还是愚蠢呢？ 萧寒睿想着，忽然冷笑一声，道，“身为女儿，从小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身为姊妹，自幼沾着姐姐的光，可如今却总想反咬一口，真是冷血。” 萧武望着眼里难得显露着肃杀之气的世子爷，心中有些诧异，却一言不发——世子爷平日里少言寡语，喜怒很少形于色，今日却这般不同。看来这条消息果然有用，这位顾五小姐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没有别的事了，便下去吧。”萧寒睿抬手道，他今日想早些休息，明日才好去见阿荷。这些日子在京中，他很少能和顾思涵见面，二人独处的时间更少，现下虽然只是巧合，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与此同时，得知女儿在去观音寺的路上又被人所劫的顾庭沛正大发雷霆，拍案而起，厉声道，“侯府的护卫难道是吃软饭的不成，阿荷竟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被劫走，还要靠别人相救，我养着你们做什么？” 前来报信的护卫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无奈道，“侯爷，我们也想保护好三小姐，只是那些人来势汹汹，各个都是武功高手，属下们实在打不过，又怕四小姐跟五小姐出事，这才先将另外二位小姐送回庙里，原打算出来寻找三小姐，就看到武安侯世子和小姐一道回来了......” 他说罢，又想了想，“武安侯世子也被那歹人所伤，回来的时候竟陷入昏迷，不过却将那些死士全部抓获，可惜都已经死了......” 那护卫之所以这么说，原是想让顾庭沛知道来人果真非同小可，就连萧寒睿都落了下风，却没想到听了这话之后的顾庭沛更加暴起，愤愤道，“这下可好，小睿为了救阿荷受了伤，阿荷和我欠下了天大的人情，哼，说来说去还是你们不堪用！” 第二百五十三章 酒囊饭袋 第二百五十三章酒囊饭袋 一想到自己府上的护卫保护不了女儿，还要萧寒睿挺身而出，似乎还害得萧寒睿受了伤，这下他可是欠下了武安侯的人情。顾庭沛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不快，一时之间，将怒气如数撒在了前来报信的护卫身上。 说来可笑，顾庭沛屡次出征边关，府上养的护卫无一不是人中高手，非是一般人家的护卫所能比拟，因此顾庭沛对这属下十分放心，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居然也都成了酒囊饭袋，毫无用处。 更令人气愤的是，劫持顾思涵的那一队人竟然没能活捉一个，这让他就算想彻查此事也全无办法。 顾庭沛为人向来耿直，更是容不得宝贝女儿受半点委屈，而此事搞了半天也全无头绪，叫他怎能不愤懑？ 现下全然蒙在鼓里的人怕是也仅他一人了——顾思涵和萧寒睿早已不约而同地将罪魁祸首怀疑到了落芳居的宋姨娘身上...... 喝退了前来报信的侍卫，又让顾年也一起退下，顾庭沛只觉头痛，揉了揉太阳穴，却是毫无效果，而后便听门外传来笃笃地敲门之声，以及一个女子温软可人的言语。 “侯爷，是婢妾，前来看看您可还好。” 顾庭沛听出来人是宋姨娘，不禁皱眉，却不好直接让她退下，无奈之间，只能让人进来，“有什么事吗？”今日之事已经让他觉得焦头烂额，甚至有了想让顾思涵赶紧离开观音寺，打道回府的想法，却又想起这次一起前往观音寺的还有顾思淋，若是将三人一并召回，未免不好。 宋姨娘见顾庭沛不拒绝她，心下欢喜，便推门而入。 今日她原是在落芳居等着听顾思涵被劫走后杳无音讯的”喜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武安侯世子相救的“噩耗”，她心中惶恐，想要确切地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可惜顾思涵在侯府的这些日子早已经将她曾经安插下的有力眼线一个个拔除，现下她若是想知道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来找顾庭沛。 还好侯爷不知道她与南越的交易，也不知道之前侯府被指与南越有交集的事情与她有关，否则就算顾庭沛再心软，只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宋姨娘心想着，调整了一下神色，上前道，“婢妾听说小姐们再去往观音寺的路上出了事端，心下很是担心，这才前来问问。” 她说罢，又觉得有些不妥，便道，“侯爷今日想必为此事烦心了吧，不如婢妾帮您按摩？” 顾庭沛的确是被此事扰乱了心神，现下根本不想提起，方才赶走了护卫和顾年二人，又来了个宋姨娘，叫他怎能不烦心？只不过想到宋姨娘兴许是关心女儿，他便道，“无妨，被劫的人只有阿荷，现下也已经没事了，夏莲没有事。” 顾夏莲当然没事，劫车之人本就是冲着顾思涵那死丫头去的！宋姨娘心中想着，眼中却显得有些失落，她低声道，“婢妾知道夏莲没事，可婢妾作为姨娘，也是担心三小姐的啊。” 听她如此说，顾庭沛忽然之间便有些心软。 无论宋姨娘这话说的有几分是真，至少她还是在意阿荷的，这样也好，虽然阿荷从小没有母亲，但作为姨娘，若是能够给她一些母爱也是极好的。 顾庭沛心中想着，面上也和善了许多，“知道你是有心的，多亏了武安侯世子碰巧遇到，阿荷也没事，只可惜劫车之人没能捉到活口，只怕一时间还查不到罪魁祸首。” 今日之所以来此，就是为了听这番话的宋姨娘只觉得松了口气，庆幸未能捉到活口，之前她与南越的交集都被白宗派人抹杀殆尽，京中现在知道此事的人也只有她，顾夏莲和慕容青阳二人，而来自南越的那群死士也都没有活口，她们之间的勾当自然不会暴露。 这便是她想听到的结果，而后她又在顾庭沛耳边说了些不要担忧过甚，操劳过度之类的体己话，便回到了落芳居。 看来这所谓的南越死士，也不是什么高手，否则那么多人，怎会败在一个武安侯世子手下？宋姨娘这般想着，随即叹了口气，反正她现下与南越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只能盼着三年后的事情能一举成功，让她也好跟着莲儿享福，不再整日战战兢兢地谋划这些事情。 与此同时，萧寒睿静坐在榻上，听着静明方丈讲经。 每月十五，静明方丈为他传了真气后便会前来为他诵经，让他得以心神安宁，今日虽然发生了意外，但是诵经这一环节仍然没有略去。 “恕老衲多嘴一问，萧世子向来不是一个恻隐之心泛滥的人，今日却宁可耽误时辰也要搭救安阳郡主，可是有何特殊？”诵经后，静明方丈自己斟了杯茶，如是问道，他平日里很少掺和一些红尘俗世，今日却不知为何对萧寒睿与顾思涵的事情感起了兴趣。 萧寒睿并不避讳，勾唇一笑，“是。” “老衲看出，安阳郡主绝不是一个平庸之人，若是萧世子有意，自要好生珍稀。”静明方丈说道。他虽然不问红尘世事，但也见过不少香客，听过很多人的故事，却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女子，她的马车被劫，若是无人相救便是小命难保，而她却全然一副镇定的模样，不过从她的眼神中却能看到对萧寒睿的担忧与关心。 这份担忧，却又不想寻常妇人担心自己丈夫那般，哭天抢地...... 这种感觉叫这位早已遁入空门的高僧也无法形容，总而言之，他觉得萧寒睿与顾思涵二人也算般配。 可萧寒睿却无奈一笑，“生在皇家，有诸多事情身不由己，不过方丈也可放心，有些时候就算牺牲自己，我也愿意保她。” “那是自然。”静明方丈悠然一笑，“只怕世事无常，萧世子会记不住自己曾经所想啊。” 他这话说的直白，意指萧寒睿日后兴许会变心，可萧寒睿却不动怒，而是笑道，“我不做辩驳，时间会证明一切。” 听他这般回答，方丈睿智一笑，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宁静致远 第二百五十四章宁静致远 次日清晨，一抹阳光照射在观音寺配殿的房瓦上，示意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昨日静明方丈走后，萧寒睿迟迟不能入眠，他不明白方丈为何与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却又觉得他微笑的脸上别有深意，似乎有什么不能启齿的秘密一般。 不过他也知道，静明方丈是没有恶意的...... 想到昨夜的对话，再想到这些日子一直不能明着接近的顾思涵，他心中微微一动——这次来观音寺本就是凑巧，兴许真的是老天给他和阿荷单独相处的机会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他微微一笑，原以为自己是个不近女色，对女子毫无兴趣的人，否则何以苏莹莹那般示爱，他都不为所动？只是却没想到一切都被阿荷打破。 越想便越觉得在观音寺的这些日子可以跟顾思涵多多相处，萧寒睿身体虽是还有些虚，但早已能够自主起身。很快，他便换好衣裳，推开房门向外走去，因着平日里一直是暗卫的身份，萧武今日便没有明着出现在萧寒睿身边。 行至屋外，他深吸一口气，观音寺虽然不至于在深山之中，却也和京城的纷杂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呼吸着由绿植和露水组合而成的新鲜空气，聆听着悦耳的鸟鸣，萧寒睿心情不由大号，随即起身，打算去顾思涵的配殿瞧瞧。 望着走向安阳郡主所住配殿的世子爷，萧武想起昨日自己声色严厉地将顾夏莲赶出配殿之时的嘴脸，心中不由一紧，也暗中跟了上去。 顾思涵今日恰好起得很早，原因便是她担心萧寒睿，想趁着早上人少，去看看他是否醒了，正想着该如何措辞让看守的人允许自己进去，就看到萧寒睿正步进院子，不免有些惊讶。 昨日萧寒睿在那年轻男子面前逞能一番后便靠在她身上，陷入了昏迷，她还以为他少不得修养上三两天才能下地，却不成想今日便见他向自己走来，心下不由得惊讶。 不过现在太阳初升，整个配殿都还在沉睡，她倒也不避讳，直接上前道，“你来做什么，天这样早，你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萧寒睿看着她略带些着急的小脸，不禁莞尔，道，“我早已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昨日的样子可把我吓得不轻，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你别想瞒我，萧武昨日就把你的事情如数告知于我了。”顾思涵说着，面色凝重起来，“你不应该不告诉我的，睿哥哥。” 她有些自责，也有些心疼，百般感触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无甚大事，为何要平白让你担心？”萧寒睿笑道，看到顾思涵这般为自己的身体担忧，他心中是有些快活的。 但他之所以一直隐瞒着自己自幼就身负寒毒的事情，也是怕她担心。 顾思涵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随即道，“我本想去看看你，现下见你没事，我也放心了，你便快些回去吧，以免别人看到你我二人在此，又会出什么事端。” “这就要让我走，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要顾及着赫连昭，在这里还要顾忌谁？”萧寒睿微微一笑，随即捉住顾思涵的手腕，道了声，“跟我走。” 顾思涵原想挣脱，却又担心声音太大会吵醒众人，只能任由他携着，悄声道，“别这样，就算不被人看见，之后秋葵和绿篱她们醒了，也会在到处找我，到时候便大事不好......” 话说了一般，戛然而止——她这是糊涂了吗，除却萧武，萧寒睿身边的暗卫还有两个，秋葵二人也都见过，自然不用她担心。只是......睿哥哥究竟是要做什么，要带她去哪儿，观音寺好歹也是香火极旺，每日都有不少人前来进香，他这么做，就不怕被人看到？ 事实证明，顾思涵的担忧实属多余，萧寒睿带她来到马厩，选了一匹乌云踏雪的俊朗马儿，便带着她来到了蝴蝶泉边。 金丝凤尾蝶只有特定的季节才会出现，这个季节的蝴蝶泉可以说是一派寥落，全然见不到人影。 “其实蝴蝶泉的美景不仅仅在于蝴蝶，你若是静下心来，就会发现其实最美的是这碧绿的泉水，以及周边的植被，这些植物在春季夏季都会开花，因此才能引来那么多蝴蝶。”萧寒睿说着，先是自己下马，而后又扶着顾思涵下马。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顾思涵都没有看过没有凤尾蝶的蝴蝶泉，毕竟这泉水从来以蝴蝶闻名，久而久之，人们便不会在秋冬季节来这里了。 现下虽然已是早春，植物已经发芽，但还为时尚早，因此这边依旧没有人星。 如今静下心来看看，还真如萧寒睿所说，这泓碧绿的清泉，真是别有一番宁静致远的美感。 “不知道睿哥哥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景色？”顾思涵笑着，心中有些奇怪，毕竟刑部事务繁忙，萧寒睿又是不就才回京，怎么会有心思跑到这蝴蝶泉边看景？ “每月十五，我都会来观音寺，自然是来治病，自然少不得住些日子，我觉得实在无趣，便会骑着踏雪到处走走，偶然发现蝴蝶泉的景致也算不错，可以平静人心，便次次都会前来看看，这地方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你若喜欢，冬季再来。”他说的平静，顾思涵心中却是一突。 萧寒睿是个骄傲的人，他向来喜欢亲力亲为，不爱受人帮衬，更不愿欠人情，可是他回到京城之后却免不了每个月都到观音寺求助静明方丈，虽然方丈并不是那种施恩求报的人，但睿哥哥心中想必是不好受的吧。 这种感觉，就仿佛把他跟观音寺牵绊在了一起一般，一点都不自由。 “好，明年冬天，我们再来看看。”顾思涵望着湖水，坚定道。 她这样的神色和语气倒叫萧寒睿有些惊讶，虽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却莫名觉得心安。 “好。” 二人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了一阵，名叫踏雪的马儿亦是安安静静，直到太阳升起，辰时已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南越后裔 第二百五十五章南越后裔 观音寺的僧人一般习惯在辰时起来诵经，与此同时庙中的香客也会愈发多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应该回去了，否则二人身份都非比寻常，现下又有赫连昭的事情从中作梗，若是被人瞧见，终归不是好事。 放下一肚子想说的话，萧寒睿正色道，“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可知道昨日劫车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顾思涵原以为萧寒睿是知道那人的来历，才得以那么及时地出现，可是听萧武说完之后她便知道是巧合，现下听他亲口所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昨日她也想过，觉得此时和顾夏莲与宋姨娘二人不会没有关系，否则顾夏莲没道理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上一世她们的确是“好姐妹”，就算不担心她这个姐姐，但顾夏莲却是个惜命的人，自己的马车被劫，她却那般淡定，着实蹊跷。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应该告诉睿哥哥...... “我倒是整理了一些头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萧寒睿沉声道。 蓦地，顾思涵抬眼看他，二人对视良久，一口同声道，“落芳居。” 没想到萧寒睿竞合自己想到了一处，顾思涵不免有些激动，“你我二人竟想到了一块儿去，是该说心有灵犀么？”说罢，她顿了一下，接着奇道，“可你是凭着什么依据想到落芳居那边的？” 萧寒睿将昨日顾夏莲行踪诡异地前往配殿，被萧武赶出去的事情，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之间顾思涵眼中渐渐升起一抹亮光，随即化为一片冷然——宋姨娘也真是有本事，之前怀疑她已经跟南越勾结起来，原本只是抱着狐疑，现下倒是她自己给出了答案。 “阿荷，我觉得这些死士并非大锦人。”萧寒睿说着，却并没有直接道明这些人来自南越——那些人实在奇怪，就连他也无法确定是哪里人，只是大锦现下只怕并没有人把心思放在顾思涵身上，还这般大张旗鼓，竟将死士都派了出来。 “还有昨日那名逃跑的男子，我虽没有与他正面交手，却能看出这个人武功绝不简单，我之所以不让萧武追上去，是怕我病发之后你们会吃亏，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在大锦蛰伏这么多年却不为人知，却突然出现，目标直指着你？”萧寒睿分析着，又问道，“阿荷，关于南越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顾思涵思考片刻——她与萧寒睿说过自己母亲的身世，萧寒睿亦是派人查出了她南越后裔的身世，可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顾夏莲自称南越公主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说了唯恐别人不信，而是因为她上一世的事情实在不能暴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无论是爹爹，睿哥哥还是蒋连，她都不曾提起过这些事情...... 若是现在将此事告诉萧寒睿，他应当能从中分析出更多线索，可是他会否相信，又会不会觉得她是很顾夏莲入骨，所以才出言诬陷呢？ 斟酌了一阵子，顾思涵定定地看着萧寒睿，道，“顾夏莲认为自己是南越后裔。” “她也是南越后裔？”萧寒睿一听，果然皱起眉头，原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可不知为何，看着顾思涵坚定的眼神，他却忽然问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是南越后裔，如果是的话，那她便是宋姨娘在南越的时候与南越王室的孩子。”直到现在，顾思涵不确定顾夏莲“南越公主”一说究竟是真是假...... 萧寒睿微微蹙眉，心中有些担心，如果顾夏莲真是南越公主，事情未免有些太过复杂，她相信顾思涵说的话，但却难以接受这等事实。 忽然间，他想起一件事，“相传南越帝白宗，是有龙阳之癖，身边虽养着无数美女姬妾，但从没有过一儿半女，如若你那庶妹真是南越王室后裔，只怕会是白宗唯一的子嗣了，白宗不可能放任她流落异乡这许多年。” 听完这话，顾思涵立即眼前一亮，“真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顾夏莲所说十有八九是假的，是宋姨娘编出来诓她和慕容青阳的谎言，上一世她们顺利地陷害了侯府，想必是白宗有意瓦解大锦朝局，这才认下了根本不是自己骨肉的顾夏莲...... 那么这一世，她便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若是劫车之人真是南越而来，只怕我那庶妹和姨娘已经在预谋什么勾当了。”顾思涵微微低头，她觉得这一世定然如同上一世那般，宋姨娘和顾夏莲也是获得了慕容青阳的暗中支持。 否则南越帝是不会轻易相信她们，还派人到大锦来的。 越想越觉得蹊跷，顾思涵说道，“这些日子顾夏莲一直没有动作，却是我掉以轻心了，日后我定然会将她看的紧些，瞧瞧落芳居究竟是否和南越的人联系，若真是如此，不仅对侯府，就连整个大锦都很危险。” “是啊。”萧寒睿附和着，“你不必担心，也不比太过操心此事，只要有我在，他们是翻不了天的。” 顾思涵点点头，这一世已经太不一样，太子还尚在人世，且胸怀谋略，很受皇上喜爱，睿哥哥也一直在京中，慕容青阳的羽翼被如数铲除，又有她暗自阻挠，只怕慕容青阳现下也只能是仗着大锦二皇子的身份苟延残喘了。 现下看来，如果想当皇帝，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逼宫篡位了。而一旦逼宫失败，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二人说完此事，又在蝴蝶泉边待了片刻，才一同回到观音寺去。 现下的观音寺已经不是早晨那般人烟稀少，空寂等几个小和尚都已然醒来，在大雄宝殿不停地走动忙乱着，佛门清净，还是不要被人撞见他们男女独处的情景。如此一来，顾思涵和萧寒睿二人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入观音寺，只得借着萧寒睿的轻功翻墙回到配殿。 顾思涵正想自嘲几句，却听自己的配殿附近传来吵嚷之声，却是顾夏莲和绿篱。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功而返 第二百五十六章无功而返 拉着萧寒睿退到一边，顾思涵仔细一听，原来是顾夏莲晨起之后“挂念”她这个嫡姐，因此一大清早便来探望。绿篱和秋葵当然不肯让她进去，只将人拦于门外，说顾思涵昨日受了惊吓，身体不适。 顾夏莲当然是不相信的，又想起萧寒睿昨日救了顾思涵回来，心中自然将这二人联想到一起，知道顾思涵肯定是与萧寒睿出去了，现下不在房中，因此绿篱等人才不敢让她进去，唯恐她将此事闹大。 越是这样，顾夏莲便越要进去，绿篱秋葵加以阻挠，二人便争执了起来。 “我这妹妹还真是对我十分挂念。”顾思涵冷笑一声，与萧寒睿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顾夏莲身边的丫鬟也已经对绿篱秋葵动起了手。 “五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这般强闯进三小姐的卧室，惊扰了三小姐，只怕谁都消受不了，你又为何一定要进去？”一想到顾思涵早晨和萧寒睿一同离去的事情会被就此揭发，秋葵心中紧张，做着最后的抵抗。 顾夏莲当然知道强闯嫡姐房间是不对的，如果顾思涵真是身体不适，在里面休息，她这样进去一定不合礼数，可现下她本就觉得顾思涵不在房里，只要能撞破这一点，谁又会在意她是否强闯进去，反正她也一直打着担心嫡姐的幌子。 想着，她便不顾一切地狠狠推开挡在门口的秋葵，自行进入了顾思涵房内。 不想这房间内的情形却叫她目瞪口呆——顾思涵脸色苍白地坐在榻上，惨白的面孔和淡然的唇色，无一不昭示着顾思涵的确是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 而顾思涵看向她的眼神更是说明她此番所作所为是多么荒唐...... “你......”一时间，顾夏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她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顾思涵根本就没离开过房间，而且还真的病了，更不可能与武安侯世子有什么苟且，一切都是她的臆测吗？ 那秋葵和绿篱何苦百般阻拦，难不成是顾思涵下的圈套让她钻？ 看到屋内这等景象而惊讶的不止顾夏莲一个人，还有方才十分担忧的秋葵和绿篱，她们也没想到小姐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回来了，而且果真是一副病了的模样，也算是狠狠地打了五小姐的脸。 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秋葵很快上前两步，跪倒在地，难过道，“小姐恕罪，是奴婢没和五小姐说清楚您身体不适不愿见人，她才强闯进来，请您责罚奴婢。” 这话听着是在为顾夏莲开脱，实际上谁没听到之前顾夏莲不顾劝阻非要闯进来的声音？ 顾思涵看了秋葵一眼，并不答话，而是看向顾夏莲，问道，“五妹妹也真是关心我这姐姐，一听说我身体不适，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我原本头晕，被你这么一搅和，倒有些头疼。” 她说着，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绿篱站在一旁，立刻上去帮她按摩，嘴上还说着小姐果真是昨日吓坏了云云。 霎时间顾夏莲满是尴尬地站立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三姐姐没事，那我就放心了......”顾夏莲说罢，抬脚打算带着两个丫鬟就此离去，若是顾思涵能不追究，自然最好。若是她追究，便也只能说是她听说嫡姐生病了担心，这才非要进来看看。 “五妹妹希望我有什么事？”顾思涵忽然出声问道，“大清早便前来这配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论我是否醒着就冲进来，难道宋姨娘平日里就是这样教育妹妹的，还好爹爹之前不曾将思言交给姨娘，否则侯府日后岂不是要以没规矩著称！” 顾夏莲没想到顾思涵竟然一上来就这样教训她，心中当然不满，只可惜今日本就是她理亏，她也无从反驳，只能装作委屈道，“夏莲知道姐姐平日里都是很早醒来的，是真的不知道姐姐生病了，秋葵和绿篱说姐姐身体不适，妹妹自然担心，一心要进来看看才能放心，可是她们又不让我进来，我......” 越说越觉得自己理亏，顾夏莲只好闭了嘴，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再闹大，她不想再被禁足了。 而顾思涵原本就不打算将此事闹大，因为她今日的确是跟萧寒睿出去了，若不是回来的及时，总归不占着理儿，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不想搅乱观音寺的水，这里原本是清净的修行之地，怎能将她们府上的勾心斗角带过来？ “好了，你便不要解释了，这是观音寺，寺中都是清秀的僧人，我们本就是打搅他们，更不能生事，今日之事我不追究，只希望五妹妹日后行事不要再这般鲁莽，今日.你冲撞的是我，若是别人，搞不好害人害己。” 说着，顾思涵眼中竟闪过一抹恨意。 上一世过后，她刻意疏远顾夏莲和宋姨娘，如今这还是第一次与顾夏莲说这么多话。眼前一脸委屈，我见犹怜的脸蛋儿和顾夏莲成人后那张美艳冶丽，却带着狠绝容颜互相重叠，她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恨意。 顾夏莲自是被她这样的眼神吓到了，可再定睛一看，顾思涵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她想着，如蒙大赦地应了声，称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鲁莽行事，之后便向顾思涵告了别，带着丫鬟逃也似的离去了。 只见顾夏莲的身影消失在配殿中，绿篱冷哼一声，道，“哼，说什么是担心小姐，一定是知道小姐今日和萧世子一起离去了，这才专门来找事，幸亏小姐回来的及时，现下是自掘坟墓了吧？” 她说罢，看了顾思涵一眼，却见顾思涵盯着地上跪着的秋葵，问道，“怎么还不起来？” “奴婢知错！”秋葵却丝毫没有绿篱这般轻松，她惭愧道，“若是小姐没能及时回来，奴婢们却将五小姐放了进来，只怕会大事不妙，还好小姐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绿篱也恍然大悟，立刻跪在地上，“奴婢也知道错了，小姐恕罪。” 第二百五十七章 静明方丈 第二百五十七章静明方丈 “你们今日的确有错，错在不够强硬，有些时候，不是对待所有人都应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顾思涵一反之前病怏怏的模样，自己下了床，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整张脸很快红润起来，“比如刚才顾夏莲的丫鬟对你们二人动手动脚，你们全然可以反抗，因为你们是我的丫鬟！” 她说着，言语竟激烈了起来——顾夏莲居然还没看清楚自己在侯府的位子，竟敢授意她的丫鬟对绿篱和秋葵这样不敬？ “是。”秋葵和绿篱一并应声道，方才她们的确顾及着顾夏莲的五小姐身份，因此不敢与她发生冲突，只能忍气吞声，将人放了进来。 现在想来，她们完全可以反抗。 “好了，日后记住这些，不要因为顾夏莲是小姐就唯唯诺诺，有时候你一味地让着别人，可别人却会登鼻子上脸。”顾思涵说着，不禁暗自嗤笑——原以为重活一世，又与顾夏莲等人交手几次，自己已经能够掩饰情绪了，却不成想还是忍不下这滔天的恨意。 秋葵二人也看出小姐今日很是不同，因此不敢多话，只能应声，之后便起身去厨房取早膳。 而萧寒睿早已在将顾思涵送回房后便悄然离去，现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配殿，只要静明方丈的真气按时入了体，他便还是之前那身负武功，无所不能的萧寒睿。 只是自己身体的不适，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靠着别人的救助才能支撑的身体又怎么会真的舒服，只不过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出弱势罢了。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萧寒睿知道自己是不会永远被静明方丈救助的。 就算什么事都没出，可方丈已经年过六旬，什么时候圆寂都不知道，他又能奈何得了吗？ 不过......不管自己的身体如何，还能撑多久，他都会帮顾思涵完成心愿，顾思涵不愿侯府出事，他就与她一起守护侯府，顾思涵不愿远嫁北疆，那么他便尽力达成赫连昭的心愿。 他知道皇上一直不肯批下赐婚的奏折，有一部分原因是忌惮太后的想法。太后虽然是他的皇祖母，也是长公主的母亲，但在她眼中永远是国大于家，她认为叫顾思涵去和亲是与北疆交好的最好方法，若没有赫连昭自行拒绝，只怕谁去求都没用。 想到这里，萧寒睿忽然放松一笑——有了蒋连送的药材，再加上谢玉向慕容青阳讹诈的那些，苏青觉得云香的病并不难治好，无非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只要云香能够治好，赫连昭信守承诺，这件事便不用太过担心了。 至于那些劫车的人，他自会去查，现在已经有了大概的线索，只要顺着南越这条线去调查，想必能有些结果。 然而现在令他奇怪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便是最近与太子关系愈来愈好的四品参政谢玉，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奇怪，二人虽然不是兄弟，但是慕容青禾看着他时流露出的神色却胜似兄弟。 在二人关系愈发亲密的同时，太子又好像在防着谢玉...... 翻阅着手中泛黄的信纸，他将它们递到了烛台前，见那写满字的纸张被慢慢燃作灰烬，他轻轻呼了口气，如果这上说的是真，那皇室之中还真是波涛暗涌。除了慕容青阳，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掩埋其中。 不过......太子和别人不同。一国储君的私事，可不是他一个世子能够轻易下手调查的，如果这件事不会危及他和身边的人，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插手。他想要了解这些，一部分是因为好奇，另一部分是为了自保。 萧武见主子将好不容易找来的线索焚烧成灰，惊呼道，“世子爷，您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 “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安全一些。”萧寒睿打断他的话，他知道萧武想说什么，无非便是这些东西来之不易，与其烧了，还不如藏起来。 可他却知道很多东西不是藏起来就得以掩饰的......尤其是这样天大的秘密。 这一日因为顾思涵的“身体不适”，顾夏莲和顾思淋便都在配殿里休息了一日，并未去大雄宝殿进香，只等第二日顾思涵身体恢复了，几人才一同前去烧香祈福。 顾夏莲自然还是怀疑顾思涵为何一夜之间便病好了，可顾思涵不露出丝毫马脚，她就算怀疑又能如何？之前顾思涵不计较她的鲁莽和冲撞，她就已经该烧高香了。 这些日子顾思淋的存在感倒是一直不高，也不曾与顾夏莲一起妄图奚落顾思涵。 在庙中的日子到底是比京城轻松一些，至少不用防着太后，不用担心说什么都隔墙有耳。她们并不是每日都烧香祈福，每日用完斋饭，顾思涵都会跟着静明方丈一起修习佛理。她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却莫名尊敬静明方丈，莫名的崇拜这些佛理。 听着静明方丈讲些色想行时，亦复如是的经文，顾思涵便觉得能静下心来。 因此，静明方丈对她很是喜爱，更乐意每日与她讲一讲佛理。还赠了她一本《心经》，叫她心乱之时可以诵经定心。 直到多年后，顾思涵还记得方丈和蔼的面孔，以及他在讲禅言之时说过的，“一定要原谅众生，即使他伤害过你，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真真正正的快乐......” 当时的她心中想着复仇，因此面对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排斥的。可是多年后，当她大仇得报，她却真的没有想象中那般快乐，这一世的快乐，反而是另一个人所给。不过她并不能原谅这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永远都不会。 在观音寺的这些日子里，顾思涵发现静明方丈其实是个爱好广泛的人，他会武，会医术，甚至还感兴趣顾思涵拿手的书画...... “方丈，若是我像你这么大年纪，一定整个人都懒了，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学习这些？”顾思涵看着认真研墨作画的静明方丈，不禁笑道。 可是方丈却不答话，仿佛他眼中只有笔墨画纸一般。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想象丰富 第二百五十八章想象丰富 后来，静明方丈帮顾思涵把过脉，称她有些先天不足，便为她也传入了些自己的护体真气。 顾思涵知道自己的身体自幼便不是很好，后来又受伤中毒，脉相定然难看，不过她也习过武，应该不会太差。她原是觉得不好意思，本想拒绝此等好意，却无奈静明方丈的表情和言语让她无法说不。 “安阳郡主，你为何会觉得这样不合适？是怕老衲将来会寻求报酬，亦或是你会觉得受了别人的馈赠，心有不安？”静明方丈和蔼道，“可是人的一生都要接受各种馈赠，人永远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也不可能永远拒绝他人的好意，老衲想帮你，不过是觉得投缘罢了。” 与方丈相处的这些日子，顾思涵也对“缘”这个字有了新的了解，就像云游四方的僧人，他们将乞食称作“化缘”，而施主们也觉得这是在行一桩善事，虽然是馈赠与索取，但却不似平常的拿与给。 想必静明方丈的意思就是如此吧。 见顾思涵没有执意拒绝，方丈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随即就运气功来。这样的真气既能解萧寒睿身上多年顽固不化的寒毒，就足以说明它的强大。 不过......真气注入身体时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身体里被塞进了一团火球，那火球横冲直撞，在身体里好不放肆，直叫人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炙烤着。想到萧寒睿每月都要忍受一次这样的痛苦，顾思涵心中一痛，随即便感觉浑身舒适，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没想到观音寺隐居多年的静明方丈居然是这等深藏不露的高人......而苏青师父更是深不可测，人在江南，却与精明方丈交好。 七日后的下午，顾思涵一行人坐车离开观音寺，与静明方丈告别的时候，顾思涵隐隐觉得面前之人看起来有些重影模糊，她揉揉眼睛，似乎缓解了许多。可她却没想到这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静明方丈。 知道顾思涵今日回府，顾庭沛特地叫人设宴，将顾庭远一家人都请了过来，准备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一顿团圆宴。 令顾思涵惊讶的是，宋姨娘居然也出席了这次宴会，她虽然是站着服侍三个小姐用膳，但卑微恭敬的动作却掩饰不掉她眼中的欣喜。顾思涵知道爹爹是不会宠幸宋姨娘的，但他不知道落芳居母女二人这些年来的险恶用心，又有之前母亲的影响，所以他不但对宋姨娘并不是很设防。 可是......盯着宋姨娘灿烂的笑脸，顾思涵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劫车之人的问题摆在那里，这时候宋姨娘要是笼络住了爹爹的心，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阿荷，那天一早若是爹爹送你一同前往观音寺就好了，害得你被劫持，一定吓坏了吧？”顾庭沛抚摸着坐在身侧的顾思涵的秀发，温声道。他原本刚毅的脸上的表情是愧疚，仿佛真的是他没保护好女儿。 顾思涵知道这件事不是偶然，就算这次有顾庭沛在身边，只怕还有下次，下下次，该来的是永远躲不掉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真有人想害阿荷，无论爹爹跟不跟着，都是会有人见缝插针的，不过这次也是缘分，武安侯世子出现的十分及时。”顾思涵先是如此说着，随即又伸手扯着顾庭沛的袖子，撒娇道，“不过阿荷这次可真的是吓坏了，爹爹方才既然说是你的错，那阿荷就指着你赔偿了！” 前面一番话说的是道理，后面这几句话便是小女儿的撒娇了。 顾思淋望着在父亲怀中撒娇的顾思涵，眼中闪过一丝妒忌，随即又想起爹娘之前教导自己的话，便只是默默看着，并不出声。 宋姨娘和顾夏莲更看不惯顾思涵的举动，可无奈她们二人在侯府的地位摆在那里，根本不能在这件事上插嘴。 “哈哈哈哈，好，爹爹给阿荷赔偿！”顾庭沛笑道，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若是顾思涵只讲道理，他多半会觉得女儿变得有些太过成熟，与平日里的差距未免太大，叫人觉得陌生。如果顾思涵只是撒娇说自己害怕，却又显得娇蛮不懂事，如今两者结合在一起，竟叫顾庭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受用。 顾庭远见此，也插话道，“说来真是奇怪，为何被劫的马车偏偏是阿荷的，思淋都说她是听守卫呼喊才知道有车被劫，当时心中也害怕，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到了地方才知道是阿荷的马车......” “是啊，阿荷，你可知道这些人劫你做什么，为首之人长什么样？”顾庭沛也赶紧问道，顾思涵刚回府上，他不能太直白地问当天的事情，唯恐勾起她惊怕的情绪，可是听了顾思涵方才那番话，他忽然觉得女儿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 顾思涵认为那些人是南越而来，而且还和宋姨娘她们有关。不过这当然不能说出来，否则没人相信不说，反而还会觉得是顾思涵吃错了药，语出惊人。 她摇摇头，道，“当时我的确受惊，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只是为首的那人看着并不像打手，他意图对我动手，我记得那手很细嫩，并不像什么打手，似乎是个年轻公子，但是武艺却很是高超......” 顾思涵说着，就听宋姨娘惊呼一声，“动手？三小姐莫不是遇到了那种......” 她话虽说了一半，但在坐的哪个听不出来宋姨娘意指采花贼，然而活跃在京中的采花贼又怎么可能把主意打到侯府嫡女的头上，更不可能带着许多死士前来揩油，她这话说的本就不合理。 顾庭沛皱皱眉头，原本想敷衍几句，却听顾思涵说道，“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阿荷遇到采花大盗了？” 说着，她扑哧一笑，“姨娘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若真是你想的这般，劫车之人还带着死士，一定来头不小，恐怕日后留在京城也是一大祸患啊！”顿了顿，顾思涵又道，“不过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姨娘这等猜测，我们家里人说说就罢了，千万不要传出去，否则阿荷可怎么做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将绣嫁衣 第二百五十九章将绣嫁衣 顾思涵说话如炒豆，说的竟然不容宋姨娘反驳。 方才她说的话虽然说的不清楚，但明显就是说顾思涵遇到了采花贼，这才对她动手动脚，如果此时她忽然反驳，声称自己说的并不是此事，只怕是也无人相信，反而徒惹侯爷反感。 想着，她只好做出一脸委屈的表情，“是婢妾的错，婢妾说错了话，还请三小姐责罚，请侯爷责罚......” “好了好了，日后先搞清楚事情再说话，不然就闭上嘴！”果然，原本还有些耐心的顾庭沛在顾思涵说完那一番话的时候瞬间变了脸，看着宋姨娘的表情也难看了许多。顾庭沛最宝贝的人便是自己的女儿，而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便是声誉的贞.操，宋姨娘方才说的话，若是在外面，说不定真的能将阿荷推入水深火热的深渊啊。 顾庭远干咳几声，心中暗暗觉得这位宋姨娘果真是不靠谱，幸好思淋现在已经不与顾夏莲那般亲密了，之后顾左右而言他。 今日的一场晚宴，除了宋姨娘说错了话外，倒是还算和谐，一家子人吃过饭后，便各自回房了。 身着中衣坐在床上的顾思涵忆起静明方丈在观音寺时教她的方法，自行运气，那道至阳真气便在她身体中涌动着，虽然已经过了三五天，可那真气却是一点儿都不见消弭，顾思涵心中不由觉得奇怪——为何这真气呆了这些天都不见减退，可是萧寒睿却要每月前往观音寺？ 难不成真气恰好是一月消失一次？她带着好奇睡下，准备看看一月后自己的身体将会怎样。 不知是顾思涵的祈福被佛祖知晓，亦或是顾庭沛请来的太医有了效果，总而言之，自打顾思涵回府之后，思言的身体便一天天好转起来。木槿也特地前来青荷居，意在向顾思涵请罪，说是怪她没照顾好小世子。 顾思涵自然原谅了她，天灾人祸，从来都不是人能左右的...... 眨眼之间，一月已过，顾思涵却惊觉体内的阳气非但没有逐渐消失，反而还与自己的身体愈发契合，竟有了一种相依相偎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不像是方丈为自己注入了真气，反而像是将真气如数传授给她了一般。 这样的想法在她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觉得不大可能——静明方丈修行多年，她们二人本就是有些缘分而已，她作为安乐侯府小姐，也不曾为观音寺做过什么贡献，何以方丈会这般对她好？ 兴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吧，顾思涵这么想着，因着她并不懂气功，也琢磨不出什么所以然，便准备先将此事放下，任由真气在她体内游走，若是下次再去观音寺，便一定要找静明方丈问个清楚了。 眼看着天要回暖，王珺瑶也已经及笄成人，顾思涵记得她便是在这一年的春天嫁给了慕容澜延，因此一早就开始琢磨着给自己这位表姐添妆。 王珺瑶则因为喜事将近，这些日子窝在家中绣嫁衣，许久不曾出门了。 “表姐，这么些日子没见，你可有想我？”踏进王珺瑶的闺房，顾思涵不禁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震惊，上一世她得知王珺瑶出嫁的事情时才十岁，因此许多细节都不记得，现下看到满地的金红色绣丝，七扭八歪的绣架，自然少不得受惊。 王珺瑶抬头，见是她，立刻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无奈道，“阿荷，你瞧瞧这嫁衣，是我娘叫漱芳斋的裁缝云姐儿做的，这已经是第三件了，可我却总是绣不好，昨日若萱来了，说我绣的丹顶鹤好像一只鸡！” 顾思涵顺着她所说的地方一看，不由得扑哧一笑——萱姐姐说的还不够符合，应该是想一只大白鹅才对。 见她也只是笑话自己，王珺瑶自然气恼，将手中的针线一丢，“这是谁定的破规矩，女儿家要穿着自己绣的嫁衣出嫁，我从小就不会这些，日后可该如何是好，我娘说了，到时候在诚王府还少不得要做这些活儿，我都快愁死了，你们却还要笑我。” “说来也是表姐你的不对，从小就不愿学习这些，现在可不就剩下抓瞎了吗？”顾思涵无奈地说着，随即又道，“我倒是听说有叫人代绣嫁衣的，若实在不行，你也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便被王珺瑶打断，“这可不行！” 顾思涵知道若是嫁给宫中的太子、皇子之类，那嫁衣便必须自己绣，如若被发现代绣之事，只怕这成亲就会从天大的喜事变成了丧事。 但是宫中虽然要求严谨，可是世子公子们却没有这等要求，只要面上过的去就行，况且慕容澜延这般喜爱表姐，一定是百般为她说话，没什么可担心的......顾思涵疑惑着，却看王珺瑶脸上浮现着羞涩的表情。 王珺瑶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听说了，成亲时的嫁衣若不是自己亲手绣制，日后夫妻便不够恩爱，我知道这是迷信，可就算是迷信，我也，我也......” 听她如此说着，顾思涵才恍然大悟——原来表姐是因为这个才一定坚持自己绣嫁衣的呀！ 忽地，她想到一件事，当即便握着王珺瑶的手，道，“你若是想自己绣，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这些日子要辛苦些了，而且这件也不能用了，叫云姐儿再做一件给你。” 王珺瑶讶然地看着她，原是有些不信，却又忍不住问道，“阿荷，我知道你绣技不俗，可是......我本就没有功底，怕是就算有了你教我，我也绣不好啊！” “我想到一种方法，能让你很快学会，只要你信我。”顾思涵也正色道，“表姐，你相信我吗？” 呆呆地点点头，王珺瑶答应道，“好，那我就相信你，今日我就跟我娘说，叫她再去做一件，你准备怎么教我啊？” “你只需准备好绣架和衣服等我来就好了，我明日便来找你。”顾思涵说罢，二人又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英国公府。离开国公府后，顾思涵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叫车夫直接前往漱芳斋。 第二百六十章 云香中毒 第二百六十章云香中毒 顾思涵记得上一世王珺瑶出嫁之时的嫁衣绣的还算不错，一看就是精心练过，可是对于从小就有功底的京中名媛们来说，便是不值一提了。欧阳灵舞没死的时候，还曾嘲讽过王珺瑶的绣技。 还好慕容澜延并不在意这些...... 不过这一世既然有她，表姐也想要将自己的嫁衣绣的更好，那么她便是一定要帮这个忙的。她很了解王珺瑶的性格，虽是从小不爱好书画女红这些，但若是想学，便定然会拼尽全力，便是辛苦一点也不怕。 是以，顾思涵便想了这样一个办法...... 漱芳斋作为京城最大的布庄，里面的绣线绣具更是应有尽有，顾思涵平日里亲自去漱芳斋，多半都是找蒋连的，可今日却是前来购买要帮王珺瑶准备的丝线。 “东家小姐，蒋大掌柜今日不在。”二掌柜见是顾思涵，自然以为她是来找蒋连的，立刻上前说道。 却见顾思涵摇摇头，道，“我今日不是来找他的，二掌柜，我之前看账本的时候看到了有细丝，不知现在还是否有货？” 细丝这种东西在大锦不算常见，因着太细，只有十分精致的活计才会选择它，这种丝线用起来很累人，但往往能够掩饰一些缺陷，顾思涵此番便是想用这种丝线，再用些特殊的方法，好让王珺瑶的绣品看起来强些。 “有啊。”二掌柜说道，便让伙计一盒细丝来，“京中这些年来不流行细丝，因此咱们也不多备货，这些细丝只要不用，便会慢慢腐坏，有时候一念也卖不出去一盒......”二掌柜说着，便将细丝呈给顾思涵看。 果然是漱芳斋，便是不大卖的出去的丝线，也都是备着上好的。 方才听二掌柜说卖不出去，只怕每年布庄浪费的细丝也不在少数，但是蒋连却依旧坚持每年都进新货。 揉搓着质地细腻，光泽温润的绣丝，顾思涵微微一笑，“二掌柜若是信我，不若将蓖麻籽油浸泡细丝，保证可以延长这丝线两年寿命。” 蓖麻籽油？二掌柜微微一怔，他只知道蓖麻籽油若是涂抹在身上可治烫伤，却从不知道这种东西竟然还有此等功效，若是顾思涵说的不假，那倒是一个好办法，毕竟细丝生产起来难度较大，而蓖麻油却是随处可见...... “二掌柜可以试试，不过不要什么线都用这种方法。”顾思涵笑道，又说，“细丝还有多少，且先都给我拿上，最好叫大掌柜再备几盒，若是卖出不出，就算在我的头上。” 二掌柜一听，立刻连连点头，叫人将仓库中所有细丝如数打包给顾思涵拿走。 正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等伙计拿丝线来，顾思涵就听一阵熟悉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步入了漱芳斋。 “师父，珺瑶就要成亲了，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添妆？” “你本不是京中之人，不必添妆。” “不，我虽不是京城的人，可我是她的好朋友啊，怎么能不添妆......诶呀，阿荷姑娘！”身着粉衣的女子见了顾思涵，圆圆的杏眼立刻充满了光彩，“你也在这里，这真是太巧了！” 说着，她便扑上前去，“师父说不让我给珺瑶添妆！” 望着性子照旧莽撞的于闵儿，顾思涵先是无奈一笑，接着想于择颔首示意，“你哪里听你师父的，他说不让你添，你便不添了么？” 闵儿嘿嘿一笑，“你真了解我！对了，你今日也是来定制衣裳的么？” “我是来买东西的。”顾思涵轻声道，接着伸手接过二掌柜拿来的细丝，一盒一盒地看了个清楚，确定没有瑕疵，才叫秋葵拿上马车。 听于闵儿所说，她和于择今日来漱芳斋是给于择定制衣裳的，因着于择来时只带了几身换洗的白衣，过些日子王珺瑶就要成亲，他总不能穿着白衣裳去成亲宴，因此才来定制一身可穿的衣裳。 因着于闵儿自己一个人无聊，顾思涵便打算陪她一阵，等于择出来在一块儿离去。二人便到阁楼里说话。 “阿荷，昨日可真是累死我了，萧世子的师父忽然跑到我们住的地方找师父，说是人命关天，硬要师父去救，师父原本不打算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同意了，我与他一同前往大红袍茶楼，师父施完针以后一直是我在照顾那病人，说起来，那位姑娘长着一双紫色眼眸，美极了。” 她说着，忽然捂着嘴，“哎呀，师父让我别乱说，不过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便罢了......” 顾思涵却没注意她这句话，只慢慢咀嚼着她方才所说——大红袍茶楼里，美丽的紫眸女子。而且还与苏青有关，这人只怕十有八九是云香啊！ 云香的事情本和顾思涵关系不大，可是赫连昭那厮硬是将她们二人生生绑在了一起，若是云香有什么事，她顾思涵只怕也不能好过，因此她对云香郡主的身体状况不免有些关心，随即问道，“是怎么回事，苏师父不是神医吗，为何......” “是那位姑娘中毒了，昨日我们去时她已经危在旦夕，人虽然昏迷，眼睛却是大睁着的，好是吓人，师父和苏师父二人都忙前忙后，但是具体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于闵儿说着，还打了个哆嗦，似乎想起了那位美女大睁着眼睛的样子。 闵儿向来是个肚子里装不住事情的，她的表现让顾思涵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云香如果中毒，那必定是有人暗中主使，难不成是有人想要与赫连昭作对，因此才对云香动手，亦或是有人想要陷害苏青，又知道云香的身份，这才下毒害人......如果是这样，那真是有些可怕，若是找不到凶手岂不是要每日提心吊胆？ 不过这件事情并不适合闹大，顾思涵想着，决定告别闵儿以后再去茶楼找赫连昭。 一路上，她都在分析究竟是什么人与赫连昭有愁，要做到这等地步，她甚至觉得是别国奸细想要离间大锦和北疆，这才使出这等毒计...... 可是事实却叫顾思涵大吃一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暗夜醉酒 第二百六十一章暗夜醉酒 “你说什么？”听了事实的经过，顾思涵大惊失色地瞪着赫连昭，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赫连昭神色很是阴郁，早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可见此时对他影响很大，叫他无比愤怒。“哼，我有必要骗你么，那个女人与我无怨无仇，为何要伤害云香，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顾思涵听他果然迁怒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原来是苏莹莹知道苏青每日都会去茶楼为云香诊病，又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找准机会在苏青的针具上下了毒，苏青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做出此事，也没验毒，便为云香施针。 结果便是云香中毒，苏青没有办法，只好去找于择，请求他用湘地的奇针异术来为云香保命。 至于苏莹莹为何要这么做，多半还是因为萧寒睿......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不成，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云香可是北疆郡主，北疆的郡主死在了大锦，这是对于两个国家友谊的撼动，若是眼中，甚至可能摧毁两国多年的交情。 “这件事的确是苏莹莹做的过分，可你说是怪我，我却不能苟同，若是照你这么说，该怪的人是你，你非要抓着太后的心思不放，钳制着我。想让苏青为云香郡主诊病，如果不是你，苏莹莹怎么会有可乘之机？”顾思涵并不惧怕赫连昭，她抬眼盯着他瞪得如同铃铛般大的双眼，毫不胆怯。 赫连昭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驳自己，当即怒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的妹妹生死难定，我还要在这里自责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按你这么说，那要怪罪的人会很多，现在你想的不是怪谁，而是如何之好云香郡主的身体！”顾思涵双目圆睁，盯着赫连昭道。 赫连昭原想发作，可见了顾思涵紧盯自己的眼神，却是怒不起来，狠狠叹了口气，“罢了！” 顾思涵看了他一眼，“苏师父昨日怎么说，你准备怎么处置苏莹莹？” 提起苏莹莹，他又冷笑一声，“云香的命还要苏青来保，我哪里能处置苏莹莹，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苏青昨日大发雷霆，说要将他的宝贝女儿送回江南，永远不在回到京城，我不若趁她离开的路上派去死士，杀了她，也好为云香报仇。” 顾思涵知道他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也不理会他，“我能不能去看看云香郡主？” “可以。” 离开大红袍茶楼的时候，顾思涵心中隐隐有些发凉，就如于闵儿形容的那般，云香还是睁着眼睛，却陷入昏迷，形容比萧寒睿在观音寺的时候还要骇人，生死难测。 也难怪赫连昭会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变得如此阴郁。 令顾思涵心寒的是苏莹莹一介弱女子，从小被苏青宠爱长大，只不过来京城半年不到，怎么就变成这样的性格？若说她是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厉鬼，苏莹莹又是什么，为何毒手下的这般决绝果断。 如果她此次成功，害的不只是顾思涵一个人，还有无辜的云香，甚至苏青也要被牵连...... 这样的人，也难怪睿哥哥不喜欢。 再想想赫连昭，也真是可怜，想必他十分心疼妹妹，但却碍于苏青的缘故，根本无法给云香报仇，此时此刻他只怕心中也不好受。 只是不知道这罪魁祸首苏莹莹又在做什么呢？原本想去武安侯府拜访一下，进一步了解此事，但想到现在京中行事诸多不便，她贸然前去武安侯府也不好，又想到苏青只怕也没心情见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日后，苏莹莹果然被送走，临走之前，顾思涵也没再见过她。 向来，她这次真的惹怒了苏青，这才令这位平日里一直疼宠她的父亲彻底失望......睿哥哥想必更失望吧。 一夜，顾思涵坐在案头提笔胡乱画着，心中想的全部都是苏莹莹的事情，有了于择的帮助，云香的身体在渐渐好转，赫连昭便也将事闹大，苏青则更加致力于云香的病情，没有苏莹莹在，还真是挺安稳的。 忽地，她问道一阵酒气，心中一突——青荷居是没人喝酒的，如今问道酒气，只怕是闯进来人了...... 然而片刻后，她便放下了警惕，因为来人不是其他，正是自从观音寺一别之后就再也不曾见过的萧寒睿。顾思涵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喝醉，望着面前醉眼迷蒙的男子，她难免有些紧张，甚至担心他进来的时候会被侍卫察觉。 萧寒睿望着她，忽然苦笑一声，道，“她，怎么能那么做？” 顾思涵知道他说的是苏莹莹，却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为他斟了一杯茶水，又道，“有些事情是难以解释的，女人的心思也是深不可测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有些女子为了心爱的人......” “不！她不爱我，苏莹莹她不爱我，只是我从小不和女子接触，身边只有她一个同龄女子，因为她身体不好，我便对她很是疼宠，她不过是依赖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的存在罢了。”萧寒睿忽然说道，他脸色很是难看，言语间早已没了平日里的从容风度。 顾思涵点点头，算是承认他说的话。 “阿荷，你别不信，她真的不爱我。”萧寒睿摇摇头，语无伦次，“我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种蠢事，之前她针对你，现在却要针对一个无辜的人，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将她当作妹妹，以为她虽然任性，其实单纯善良......” “人都是会变的，睿哥哥，而我，也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人。”看着萧寒睿，顾思涵正色道，也不管喝醉了的他能否听的进去，“有些人，受到了伤害就会进行反击，而有的人却会认为所有人都欠他的，而去攻击别人，这是人性。” 受了伤害就会报复，就比如她；认为所有人都欠自己的，就如苏莹莹和顾夏莲。 萧寒睿呆呆地看着顾思涵，扑哧一笑，“我知道你不是单纯善良之辈，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第二百六十二章 添妆之日 第二百六十二章添妆之日 萧寒睿一贯很少这样，便是喜欢顾思涵，多数时候也不会明说，今日却真是喝醉了。顾思涵不免有些脸红，道，“好好好，我知道。” “真的，你和别人不同......”萧寒睿说着，身手便要摸顾思涵的脸。正躲闪着，忽听门外传来顾庭沛的声音—— “阿荷，守卫前来报备，说方才好像看到黑衣人潜入侯府，你可有什么事？” 一听此话，顾思涵自然知道所谓的“黑衣人”便是眼前的萧寒睿，一时间很是无奈，只能镇定下来，说道，“爹爹，阿荷没事，也没有看到什么黑衣人，不若再去别的院子搜搜吧？” 听说女儿没事，顾庭沛便放下心来，又安抚几句，就带着几名侍卫去搜查其他院落了。 顾思涵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萧寒睿，他平日里是很有分寸的，却不成想也有这样醉酒的模样，真不知道萧武他们是怎么做暗卫的，主子醉成这样，竟然还放任他乱跑，难道他们都是空气不成？ 看着萧寒睿醉醺醺的模样，顾思涵觉得自己现下也不好贸然赶人离开，毕竟爹爹正带人搜查，若是在自己院落附近抓住了喝醉酒萧寒睿，到时候闹将开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唉，你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让我该怎么办才好？”摇头叹了口气，顾思涵心中暗暗觉得今日恐怕要留萧寒睿在自己这里留宿一夜了。 而此时的萧寒睿呢，早已昏昏欲睡，口齿之间还不大清晰地唤着顾思涵的名字。 望了望自己的拔步床，顾思涵微微一笑，便从柜子里扯出一些被褥，而后又将萧寒睿扶了上去，自己则睡在床上，二人谁也不打扰谁。 翌日清晨，顾思涵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不禁有些出神。 如果不是被褥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她几乎要怀疑昨夜根本就是她大梦一场，看来是萧寒睿早已醒了，不方便打扰她，这才独自离开。 笑着将被褥放回柜子，顾思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任由绿篱和秋葵二人伺候自己梳妆打扮。 “表姐的婚事定在一月后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望着镜中的自己，顾思涵却说起了王珺瑶，她似乎是喃喃自语，也像是在与绿篱秋葵说话。 绿篱稍稍迟疑一下，回应道，“是啊，小姐再过三年也要及笄了......” 听她说着，顾思涵对镜一笑——是啊，她也要及笄了，上一世的自己是在及笄之后便彻底改变了原本安稳的命运轨迹，及笄这一年，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转折，也是她踏入地狱的开端。 而这一世呢，她想，及笄那一年定会成为她扭转命运的重要时刻。 之后的一个月，顾思涵整日往英国公府跑，而漱芳斋的细丝渐渐开始供不应求，大多都是被顾思涵拿去送王珺瑶了。虽然不能保证王珺瑶此次绣好的嫁衣能够精湛到哪里去，但是拿来堵着别人的口舌还是可以的。 细丝与别的丝线不同，它虽然细，但是质地更好，更重要的是此种丝线不怕绣错，瑕疵之类很容易便能掩盖，因此便是王珺瑶这样绣技不如别人的，也能绣出很好的花样。 细丝原本在大锦并不盛行，是一名后妃觉得深宫之中很是无趣，因此发明了这样繁复却不需要太多技巧的绣法，一时间在京城中广受喜爱。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只怕那名后妃还不曾入宫，而顾思涵也是后来学会这方法的。 如今教给王珺瑶，倒是极好的。 在英国公府的这些日子，顾思涵还听到一个好消息，便是云香的身体已经无碍，而苏莹莹又被送回了江南，一时间苏青的治疗也不受阻碍，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添妆那日，柳若萱亲眼看到王珺瑶在顾思涵指导下重新绣制的嫁衣，不禁笑道，“这下像仙鹤了，珺瑶，你可别告诉我这是阿荷帮你绣的！” “萱姐姐，表姐哪里肯让别人帮她绣嫁衣，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绣的，就连线头也不许我帮她剪呢！”顾思涵回应道，一派促狭地看着王珺瑶，自从上次她说了担心嫁衣不是自己绣成亲后便不幸福的典故，顾思涵便总用这句话打趣她。 王珺瑶自是羞红了脸，恼道，“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朋友了，只知道打趣我，哪里知道我现在多么紧张？” 顾思涵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因为她知道小女儿出嫁之前是何等的紧张，即将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那种感觉，她是感受过的。 “好了好了，我们去外面看看吧，闵儿不知道来了没有！”见她红了脸，柳若萱自然点到即止，便要拉着她们二人出去看看。 一出门，便见王修纯迎面走来，一见她们三人，便上前道，“珺瑶快去门厅让客人们见见你，都是来添妆的，不见你可怎么能行？” “我知道了，哥。”王珺瑶敷衍完，悄悄吐气了舌头，对顾思涵二人说道，“都说要见我，实际上无一不是为了和爹爹套近乎来的，知道我们家就要与诚王府有了姻亲，自然要巴结一番，前些日子也来过人，见了我，脸都要笑烂了！” 柳若萱扑哧一笑——珺瑶就是这般，便是及笄了，要嫁人了，也照旧是这样的直脾气。 “表姐，这话你和我们说，我们不会告诉别人，可是......”望着王珺瑶嬉笑的模样，顾思涵不免担心道。 “哎呀，你以为我是谁，我当然不会那么傻，怎么会跟别人说这些？”王珺瑶示意她们不必担心。随即便领着二人一同前往门厅。 说来也巧，她们方到厅内便见于择和闵儿二人来了，而于择也已经穿上前些日子在漱芳斋做好的衣裳。 那是一身月白色深衣，上面以银线勾勒着麒麟纹样，不似他平日素净潇洒的衣着，而平添了些许贵气，看起来倒像是京中的公子王孙。 悄悄观察者柳若萱的神色，果不其然，她一见了于择，脸颊便飘上了两朵红霞。 “于公子。” “柳小姐。” 第二百六十三章 富可敌国 第二百六十三章富可敌国 于择先与柳若萱打了招呼，又与顾思涵和王珺瑶二人问了好，之后便径自走向英国公，显然今日为王珺瑶添妆是次要，而来见英国公才是主要。 比起于择，闵儿看到王珺瑶等人自然十分开心，两步便跑了上来，“珺瑶，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了，这些日子我都不能出门，自然见不到你，只可惜今日我也要应付前厅的客人，不能多陪你们三个了。”王珺瑶说着，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失望。 “不必陪我们，今天是你添妆的日子，当然要高兴些，前厅有好多人，你赶快去看看吧。”柳若萱点了点她的鼻头，柔声道。 一行四人来到前厅，便见此处十分热闹，有些人是英国公府下帖子请来的，有些人则是不请自来，无一不是祝贺两府喜结姻亲，自然也少不了巴结奉承，想与英国公府搞好关系的。 王珺瑶向来不屑这些，尤其她和慕容澜延两情相悦，本是真感情，却被这些人强行冠上了利益的帽子。 之后各家便纷纷送上为王珺瑶的添妆，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至宝。 最给面子的便是太子慕容青禾，他也带来了东宫的添妆，据说其中还有皇后的一份。 太子驾到的时候，不光是旁人，就连英国公自己都有些惊讶——要知道自古以来皇室很少为臣子的子女添妆送礼，慕容青禾这一来，他们英国公府就有了极大的面子，望着在座同僚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眼神，他心中不免愉悦。 顾思涵看到慕容青禾之时，便觉得不知道该喜该忧，喜的是慕容青禾亲自前来添妆，当然是表示对英国公府以及王珺瑶的看重和厚爱，可是现下慕容青阳还在朝中与太子相抗，如果慕容青阳因此记恨上英国公府，岂不是很危险？ 不过......想到表姐马上就要嫁给慕容澜延，日后都会在诚王府的庇护之下，顾思涵又放下心来，毕竟只要太子在位一日，他们的地位就不可动摇。 而王珺瑶本人则对这些毫不在意，她对这些利益关系十分清楚，知道太子不是真心为了祝福自己才来的，兴许是为了给诚王府面子，亦或是想跟英国公示好，总之不是真心祝福她的婚姻。 想来，真正祝福她的人也只有顾思涵，柳若萱和闵儿三人了吧...... 这日，英国公府十分热闹，各家带来的添妆几乎挤满了整个府邸，英国公府嫡小姐要嫁给诚王世子的消息也在京城中家喻户晓。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必定要谈的话题。 而此时的慕容青阳也十分关注王珺瑶和慕容澜延的亲事，却不似常人一般，要么是祝福，要么便是看热闹。 “哼，现下英国公那个老匹夫却是和诚王府成了亲家，日后在朝堂上也更好打压我了，说是不战队，说是保持中立，可慕容青禾为何去给王家小姐添妆，还不是明里暗里成了一伙！”夜里，慕容青阳出现在慕容青雨的寝殿，发泄道。 如果那日行刺成功，如果慕容青禾死了，现在哪里还有这些事，谢玉那厮窃听了他和幕僚的谈话，狠狠敲诈他一笔，为了那些名贵的古怪药材，他可以说是倾家荡产，现在只怕比不上一个小商贩有钱。 慕容青雨望着眼前又状若疯癫的兄长，已然没有了当初的胆怯与惊慌，她知道慕容青阳这些日子以来受了太多打击，母妃又因为陈年旧事也发起疯来，现下身在冷宫，不能为他们兄妹俩提供任何便利...... 作为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公主，慕容青雨其实也很渴望爬得高些，至少不再处于这个尴尬的位置上，被人轻视和忽略！ 是以，她粲然一笑，起身便袅袅婷婷地走向慕容青阳，笑道，“皇兄不必这般恼恨，他们懂得勾结在一起，你就不会也拉帮结派么？” “拉帮结派？”慕容青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天长笑三声，厉色道，“真是妇人之见，愚不可及！我哪里有什么帮派可拉，之前支持我的人不知为何纷纷被针对下了台，现在支持我的人少不胜少，其余人要么就是顾庭沛那样雷打不动的中立党，要么就偏向太子，你要我该如何？” 慕容青雨静静地听着，也不恼恨，却在慕容青阳冷笑一声，说出，“如此一来，倒不如我直接代替父皇的位子！”之后立刻惊呼起来。 “皇兄慎言！” “怎么了，我就是要逼宫，若是不逼宫，被逼死的就该是我了。”慕容青阳狠狠地盯着她，眼中尽是仇恨的色彩，惊得慕容青雨一身冷汗。 可是......若是真能逼宫成功，不光是慕容青阳能当上皇帝，到时候她就成了嫡长公主，大锦向来注重嫡庶主次，若是这样，她便高了慕容青梅不止一头。 想到这里，慕容青雨心中也大为所动，神秘一笑，便拿出一份信件呈给慕容青阳，“皇兄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接过信件，慕容青阳原本带着些不屑和狠厉的神色渐渐化作一种贪婪的欲望，他望向自己的妹妹，问道，“青雨，这封信上说的可都是真，竟能有商人富可敌国，几乎垄断京城所有钱庄商铺？” “皇兄对于政事虽然了解，却不太懂商圈，我朝虽是士农工商这样站位，但可不要小瞧商人，只要能抓着一个经商才子，便等于得到了随去随用的钱袋子，若是有了充盈堪比国库的钱财，什么事做不成？” 慕容青雨笑着，心中满是激动——之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原是打算让慕容青阳去试试与商人联合巩固自己的力量，却没想到他竟然想要逼宫，这样的话......钱对他来说更是无比重要。 果不其然，这位贪婪的兄长在看完信件之后立刻双眼放光，宛如一头充满野性的饿狼。 “青雨，快告诉兄长此人在哪，现下身在何处，我定要找到他！” 慕容青雨示意他附耳上来，自己也贴上前去，轻轻道了一声，“未央街漱芳斋，蒋连。” 第二百六十四章 秘密传信 第二百六十四章秘密传信 “漱芳斋，你可不要逗我，顾思涵近些日子和这家商铺走得很近，京中都在流传她是漱芳斋的东家小姐，若是如此，我想和漱芳斋结盟，简直是天方夜谭！”没想到这个激起他巨大贪欲的人竟然是漱芳斋掌柜，甚至很可能与顾思涵有关系，慕容青阳心中不满。 而慕容青雨却又是神秘一笑，“我既然知道这些，就不会不知道顾思涵的事情，可是根据我的调查，蒋连此人从来不关心朝政，一心从商，与安乐侯府很少有联系，顾思涵虽然总去漱芳斋，但不排除她是喜欢漱芳斋的布料啊......我听说她最近还从那里买了不少丝线，都是给钱了的。” 听慕容青雨这么一说，慕容青阳也深思起来——的确，安乐侯虽然在京中也算有势，然而却从未传出与商业圈有何关系，顾思涵莫名其妙成为漱芳斋的东家小姐，此事未免有些蹊跷，想来是京中讹传的可能性较大。 如此看来，倒不如去寻这个蒋连试探一下，若是真能利用，只怕对于他三年后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 这一夜，慕容青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并非多么无用，至少还懂得绝地反击...... 如果这位妹妹能够代替母妃成为后宫的支柱，不就弥补了良妃的空缺吗？慕容青阳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慕容青禾，安乐侯，还有所有不支持我的人。你们且好好看着吧，看着我慕容青阳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超过你们，最后成为真龙天子的吧！ 想到安乐侯，慕容青阳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顾思涵和萧寒睿，他心中冷笑——顾思涵原是看不上他这个二皇子，无论他几次三番地示好都不管用，没想到却跟萧寒睿这个武安侯世子有了感情...... 尤其是想到萧寒睿那日救下了被劫走的顾思涵，他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为何他之前运筹帷幄，谋划了那样一场事故之后却是那样的结果，而萧寒睿就这么好运气地救下了顾思涵呢？ 幸好太后现在有意将顾思涵许配给赫连昭，否则武安侯和安乐侯再成了亲家，这京中那里还有他慕容青阳的位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是小看了萧寒睿，此人竟能和他的暗卫联手，仅凭两人之力就能击退南越带来的死士。 一时间，慕容青阳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萧寒睿能跟他站在一边，无疑是很好的帮手，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有抱负有思想，但是所有人都要去支持慕容青禾！ 这个太子虽然不能说是废物，但手腕的确不够铁血，更不是什么脑筋活络的，他日后兴许会是个明君，却一定够不上支撑整个大锦......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这一点，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出他这二皇子身上的亮点呢？ 但是没关系，他会用自己的实力和最后的结果证明一切...... 添妆之日过后，距离王珺瑶与慕容澜延大婚的日子愈发近了，却无奈顾思涵年纪尚小，并不适合参与这等喜事，便不能亲眼见证王珺瑶的婚礼。 这不免有些遗憾，她只好掺着参加喜宴回府的爹爹，不停地问今日发生了什么。 据顾庭沛说，慕容澜延在喜宴上看向王珺瑶的眼神无比宠溺和疼爱，虽然蒙着盖头，但却能感受到王珺瑶此时的感动与喜悦。 顾思涵由衷地为表姐感到开心，这些日子以来，王珺瑶一直致力于用细丝将嫁衣绣好，废了不少心神，她都看在眼里。 英国公府小姐嫁给诚王世子之后，京城中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平静，顾思涵则暗中调查着在观音寺劫走自己马车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是无论怎么调查，都是毫无头绪，只有之前她和萧寒睿猜测的——那人兴许来自南越。 一年的时间匆匆过去，很快，京城便迎来了新的夏天，顾思涵望着青荷居院中的映日荷花，单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今天坐在这里足有一个时辰了，再不回去歇会儿，若是中了暑可是要难受的！”柳嬷嬷为顾思涵打着扇子，劝说道。 顾思涵却摇摇头，道了声无妨。 昨夜她受到蒋连的秘密传信，说慕容青阳找到了他想与他合作。蒋连在京城中多年，很少与官场打交道，一般都是与户部礼部的人来往密切，有时候也和京兆尹打交道，因为这是他经商的时候必须要结交的人。 可是关于政事，皇嗣的事情，他从不参与，经商这些年虽然转了不少钱，却从不投入这里。 慕容青阳找到他，是因为看中了他富可敌国的产业，在大锦作为商人，少不得受到打压，就连月银不足十两银子的小捕快都比商人位子高...... 不过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必慕容青阳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又阴差阳错地知道蒋连这个人，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其实顾思涵倒是希望蒋连能够成为慕容青阳那边的眼线，慕容青阳性情狡诈，如果蒋连能够取得他的信任，她扳倒慕容青阳的可能性就大一些。只是伴君如伴虎，这慕容青阳虽然只是二皇子，可顾思涵却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将自己当成真龙天子，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防备。 如果蒋连去做卧底，到最后被他发现了，只怕蒋连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又是孑然一身，除了安乐侯府这层暗中的关系，官场根本没有靠山，风险未免有点大。 顾思涵想着，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可若是不答应慕容青阳结盟的要求，他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打算巧取豪夺蒋连的产业，那就更可怕了。 蒋连送来的信件中一字一句都写满了无奈，甚至连这封信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到顾思涵手里，因为慕容青阳这些日子将漱芳斋看得很紧，一时之间，蒋连成了慕容青阳必须吃到嘴里的一块肥肉。 琢磨着这件事情，顾思涵暗自咬牙——慕容青阳为何总是阴魂不散，总是要给她制造麻烦？ 第二百六十五章 皇子试探 第二百六十五章皇子试探 最后蒋连还是选择先与慕容青阳联合，可慕容青阳何其狡猾，他是断不会相信蒋连能这般轻易地为自己卖命，因此张口便想要漱芳斋的半边股份。 其实慕容青阳这么狮子大开口，除了是想看看蒋连的诚意，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打算借此看看顾思涵究竟是否如同传言中那般，是漱芳斋的东家小姐，如果传言是真，那么不但不能相信蒋连，反而要连他一并铲除，以绝后患。 蒋连自然是不同意的，理由是这间铺子是他第一家产业，有特殊感情。 为了不让慕容青阳起疑心，蒋连只能将一间珠宝首饰铺子的一般股份给了他，这间铺子比漱芳斋盈利还多，却不如漱芳斋那般知名。 这样的消息传到顾思涵耳朵里自然是心如刀割——蒋连原本不欠她什么，如今却依旧为母亲，为了安乐侯府在保全漱芳斋，而他自己却去跟如狼似虎的慕容青阳周旋，这样的恩情，她却是无以为报。 慕容青阳并没有将自己的真正目的告知蒋连，只是说自己最近钱财上面有些紧张，因此需要银子。 为表“诚意”，蒋连很快就给他一百万两银子。而顾思涵则十分担心慕容青阳尝到甜头之后会变本加厉。 然而最近三个月，她都没有收到蒋连的信件...... “小姐，这些日子，我们怎么都不去漱芳斋了？”秋葵觉得自家小姐这些日子都十分消极，眼看着就要入秋，她却不曾添过新衣裳，以往都是一到日子就吩咐漱芳斋去做的。 顾思涵之所以很久都没有张罗衣裳的事情，便是为了避嫌，她并不知道慕容青阳现下监视的还像不像原来那般严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兴许会给蒋连带来麻烦。 但她的衣裳向来是漱芳斋出品，若是她去别的地方做衣服，被慕容青阳获悉了，又会觉得她是为了避嫌才不去漱芳斋，到时候就更加糟糕。 “过些日子再说吧。”顾思涵无奈地摆摆手。 秋葵叹了口气，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顾思涵更知道如果自己迟迟不添新衣，只怕慕容青阳也会有所注意，如此一来，还真不如去漱芳斋走一遭，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想着想着，顾思涵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该去的地方还是要去的，自己本来就习惯光顾漱芳斋，慕容青阳又有什么好说的，蒋连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自己照常行事，他就可以与之周旋。 “秋葵，去叫人备马，我们现在就去漱芳斋选布裁衣！” 果不其然，蒋连早已在漱芳斋吩咐过了，因此无论二掌柜也好，还是各位伙计也罢，见了顾思涵之后只当她是普通客人一般对待，不再唤她东家小姐，听说她要添置新衣，也都纷纷上前来为她推荐现下流行的花色和款式。 秋葵和绿篱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因此不免觉得奇怪，却见顾思涵从头到尾都保持微笑，她们便也不多问，只以为是小姐与蒋大掌柜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漱芳斋的阁楼内，一名伙计打扮的男子奔上楼来，附在蒋连耳边说了些话。 “蒋大掌柜，有什么话不能亮亮堂堂地说出来，这般咬耳朵，未免叫我不大舒服啊。”说话的人是慕容青阳，他此刻双眼微眯，紧紧盯着蒋连的神色，之前他的人已经上来过，示意他顾思涵来了。 现下便又有人上来与蒋连耳语，只怕也与顾思涵有关。 却见蒋连忽然红了脸，低声道，“这是蒋某的私事，难道二皇子也有兴趣吗？” “我们二人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蒋大掌柜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小姐，不放也与我说说，我向来不是什么好口舌之人，一定不会外传的。”慕容青阳觉得他脸红的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接着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蒋连十分听他的话，拿钱也从来慷慨，一看就是经商之人，对王公贵族向来是不敢违逆的。 有一个这样听话，又有头脑的钱袋子，对于他成就伟业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若是没有蒋连，只怕就算是拿到他在京中的所有产业也无法经营下去，所以蒋连是必须要留的。现在他只要确定他与安乐侯府没有关系便好，日后慢慢将逼宫的事情渗透给他，让他与自己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心中有了这般的想法，慕容青阳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将蒋连与顾思涵的关系逼问出来，于是他眼中又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蒋连似乎真的受不住他的压迫，只好垂头，嗫嚅道，“是安乐侯府三小姐，现在是安阳郡主，不瞒二皇子说，我之前一直听过她的大名，便有些感兴趣，她第一次来漱芳斋时，我曾有意搭话，没想到就这样相识，一来二去，我竟对顾小姐生起了情愫来，却不敢告诉她......” 说着，他又抬头道，“这件事谁都不知道，还请二皇子不要告诉别人。” 原来是看上了顾思涵？ 慕容青阳心中微动——顾思涵这丫头，的确是很招人喜欢，自己之前也下功夫想抱得美人回，却是一直没有成功，到现在他还对安乐侯府怀有恨意。 不过这个蒋连真是痴心妄想，顾思涵心比天高，连他堂堂皇子都看不上，怎能看上区区一个商人？更何况还有萧寒睿赫连昭两尊大佛阻挡在前，蒋连若是能成功，才真是奇怪了，不过这个蒋大掌柜倒是识趣，一直将此事隐藏在心，没敢说出口。 慕容青阳知道顾思涵有些时候会被邀请到阁楼之上喝两盅茶，因此还是对她的身份有些怀疑，可现在嘛......蒋连说的情真意切，只怕就是他喜欢顾思涵，却不敢明说，只能借着些借口相邀。 而顾思涵呢，多半是看中漱芳斋的布料和绣娘之类，才这般给蒋连面子。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顾思涵不敢出现在漱芳斋，或者蒋连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都会使他生起疑心，不过现下看来，这些疑虑可以暂时保留，接下来便要开始与这个钱袋子进行磨合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三年以后 第二百六十六章三年以后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顾思涵便十三岁虚岁了，只等下一次生辰，便是她及笄之日，到时候她就真成了大姑娘，婚姻之事也该着手了。 好在苏青医术了得，经过快三年的治疗，云香的病情已然好了大半，只要赫连昭履行承诺，她便不必去北疆和亲，而萧寒睿这些年在刑部也坐下不少功绩，如果他请旨赐婚，只怕皇上也不好意思托着死不同意。 可惜的是柳若萱，顾思涵虽然早在两年前王珺瑶成亲之日就觉得她属意于择，可如今她已经快十六岁了，二人之间没有什么发展不说，只怕就算有了发展，辅国公也不会同意萱姐姐和于择在一起的。 毕竟现下于择对于京中百官来说是个又怕又爱的角色...... 想到柳若萱上一世和她的夫君并非多么恩爱，顾思涵倒希望她这一世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更让她发愁的是慕容青阳，这两年来，慕容青阳没少敲诈蒋连的钱财，并且频繁地带他出席官宦王贵之间的活动宴会之类，现下全京城的人只怕都知道漱芳斋蒋连是二皇子慕容青阳的人。 就连顾庭沛都为此感到奇怪——他原本就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慕容青阳印象很差，现下蒋连又与慕容青阳走的近，究竟是要做什么？ 而慕容青禾等人便更不用说了，既然蒋连这般帮衬着慕容青阳，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光是这两年，太子便着手削弱蒋连手中的财力，蒋连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也是明里暗里地抗争着，显然有势不两立的意思。 偏生这其中缘由还不好和他们说明，这叫她如何能不愁？ 这可不是顾思涵的本意，尤其慕容青阳还是维持着以往一贯狡诈的性子，虽然不断地要钱，却不把秘密告诉蒋连，一切都是自己进行，而蒋连不过是能接受他某些便利的钱袋子罢了...... “小姐，小世子已经穿好衣裳，在府门前等您啦！”如今的秋葵已经比两年之前高了一个头，身段也越来越像个妙龄少女，现下身着一袭鹅黄色衫裙，显得十分娇俏。 顾思涵微微一笑，思言如今已经五岁多了，他们今日要去诚王府看望表姐，以及王珺瑶和慕容澜延的儿子慕容文佩。王珺瑶成亲半年后便有了身孕，这期间不少人为讨好慕容澜延，明里暗里地劝他纳妾，要将自己的庶女纳给他做妾。 可是慕容澜延和王珺瑶的恩爱也是众所周知，劝他纳妾的人自然不得已成功，而后王珺瑶十月怀胎，诞下了男婴，取名为慕容文佩。 如此一来，便是连慕容澜延的生母诚王夫人都不好再劝说慕容澜延纳妾了。 是以，他们夫妻二人成亲两年有余，一直恩爱非比寻常，是京城中惹人羡慕的一对王公贵族难得一见的神仙眷侣。 来到门前，只见思言穿着一身玄色镶金掐牙正装，配合着他的的年幼和矮小，却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反而周身散发着贵气，整个人粉雕玉琢，宛如瓷娃娃一般，让人看了便十分喜欢。 “姊姊！”见是顾思涵来了，思言立刻换了副表情，三两步便要向她扑来。 担心弟弟摔伤，又见他这份憨态可掬的模样，顾思涵不禁莞尔，上前去，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这么高兴干嘛，小心摔了。” 思言嘿嘿一笑，抱着顾思涵的脖子便不撒手，二人进了马车，思言又问，“姐姐，我们今天又去看文佩弟弟吗？” “是啊。”顾思涵笑道——思言与文佩年龄相差不多，思言对这个弟弟很是喜爱，她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其实按道理说，王珺瑶是顾思涵的姐姐，文佩应该叫思言叔叔才对，可是他们二人一直兄弟相称，也是叫人无奈。 “今日我给他待了小时候玩的拨浪鼓。”思言笑道，将鼓递到顾思涵面前，“姐姐你看！” 小小的鼓锤敲击着牛皮鼓面，发出“笃笃”的声音，样子十分可爱，让人听了不由得心情大好，这小鼓是顾思涵小时候给思言买的，现下他长大了，倒是颇有一个做哥哥的样子。 顾思涵昨日便给诚王府下了帖子，全府上下便都知道她今日要来，瓜果茶点准备的十分周全，小厮更是很快就将他们二人带到了王珺瑶的房间。文佩年纪还小，离不开母亲，因此一直粘着王珺瑶，就连慕容澜延都很不满儿子的这般行为，日日吃醋。 短短两年的功夫，王珺瑶便成了身为人母之人，现下身在诚王府，顾思涵不免觉得有些恍惚。 “佩儿。”今日的王珺瑶身着一袭水红色深衣，三千青丝如数盘在脑后，看向慕容文佩的眼神充满母亲对儿子的慈爱，顾思涵见了她，便不由得想到自己上一世未能出生就死在顾夏莲一箭之下的儿子。 如果自己没有死那一次，现在也已经跟表姐一样成为一名母亲了，而她的孩子，也应当和佩儿差不多大的年纪，他们两个人本可以成为朋友...... 不过......若是没有上一世的悲惨命运，她又怎么会将世间冷暖看得如此透彻，也不会遇到萧寒睿，不会成为什么郡主了。有时候想想，若是一直当一只禁锢在皇宫中的金丝雀，倒真不如像现在这样。 想着，顾思涵微微一笑，走到王珺瑶身前，便见她拿着一个手绷，正在绣制一副猫蝶之欢的图样。 “表姐的绣工一年好过一年了。”顾思涵掩嘴笑着，思言和佩儿二人早已跑到一旁玩起了拨浪鼓。 王珺瑶也笑，柔声道，“是脱了你的福，阿荷，婆婆的寿辰就快到了，猫蝶图有耄耋啊安康的意思，你看我送这个怎么样，可是有点廉价？” 听她这话，顾思涵很快拉下了脸，“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亲手所制，是真情无价，怎么会有廉价只说，伯母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何况诚王府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 上一世表姐的绣工并不算上得了台面，可现下她勤学苦练，做活本就精细，诚王夫人断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南越祸患 第二百六十七章南越祸患 和王珺瑶闲话家常两句，顾思涵明显发觉她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情令她十分发愁，每当顾思涵问起慕容澜延的时候，她神色便有些恍惚。 难道是慕容澜延出什么事了吗，可若是诚王世子出了事，只怕京中很快就会家喻户晓，顾思涵没道理现在还不知道，但若不是慕容澜延出事，表姐这样的表现未免有些奇怪，毕竟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她还笑得开心。 看出王珺瑶的难以启齿，顾思涵便也不再多问，待思言和慕容文佩玩够了，便带着他准备回侯府。 谁知一到诚王府门前，便见萧寒睿正打对面走来，看样子也是来诚王府有什么事。 比起两年之前沉稳中还带着些少年之气的萧寒睿，如今的他已经二十五岁有余，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他今日穿着玄色麒麟纹深衣，看上去虽然略有些素净，却是贵气逼人，与身着同样花色衣裳的顾思言倒是很像。 “睿哥哥！”说话的人是思言，他幼时听姐姐叫睿哥哥，便一直跟着这么叫了。 萧寒睿微微一笑，先是颔首示意一下，接着疑问地看着顾思涵，是在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诚王府。 “今日来与表姐说说话，没想到看到萧世子了，世子最近可好？”这两年来，顾思涵在外之时与萧寒睿总是十分客气，二人宛如平常朋友一般，甚至有人怀疑当年萧世子请旨赐婚是不是受人所迫。 “我近来很好，前些日子听顾叔叔说顾妹妹身体不适，现下可好多了？”见她这般客气，萧寒睿勾唇，回应着，“今日来府上是找诚王世子商量些事，想来顾叔叔今日回府后也会跟你说的。” 爹爹会跟自己说，会跟她说什么，难道是朝廷上的事情，可是顾庭沛向来不轻易跟自己的女儿说朝堂之事，端的是女子远离政事。顾思涵心中一突——难道这是睿哥哥在暗示自己什么不成？ 放眼朝堂之上，若说有什么事情跟顾思涵有关系，那么无非是关于侯府跟赫连昭的事情，再不然就是南越出了什么变动，否则顾庭沛是不会将上朝时的听闻说给女儿听的。 难道真是朝中出现了什么变动，睿哥哥和慕容澜延也要谈论此事？ 顾思涵心中紧张，自然也没什么兴致与萧寒睿多说别的，又寒暄两句，便带着饲思言告辞了。萧寒睿今日和她说这些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是他却不能直接将此事告知她，说明事情该是十分严重，回去好好好听爹爹说清楚才好。 萧寒睿说的果真不假，顾思涵回府后便听顾年说顾庭沛叫她去书房一趟，顾思涵心中隐隐打着鼓，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 “阿荷，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去观音寺时劫走你马车的人？”顾庭沛揉着太阳穴，显然是有些疲惫，顾思涵上前为他轻轻按摩着，回想起两年前观音寺的那一幕——这件事情怎么会忘，分明就是记忆犹新。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的场景，爹爹。”她回答着，心中暗暗印证自己方才的猜想，说不定这件事真的跟南越有关，若不是南越，便是朝中有人要跟爹爹作对，这才绑架自己，如今被发现了。 可京中只怕没人能够养着许多死士，也没人这般大胆，因此兜兜转转，还是南越出了事端的嫌疑最大。 顾庭沛抚摸着女儿的头，一晃两年的时间，已经十三岁的顾思涵已经有了几分成熟少女风韵，可他还是想将她当作最初的小豆丁......只是阿荷终究要长大，不能总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被庇护着了。 想着，他无奈道，“寒睿那孩子长了个心眼，一直跟踪调查着。最近京禁卫发现一个怪人出现在了京城，带着一队人马在未央街屡次闹事，行为十分乖张，屡教不改，甚至打伤了京禁卫。结果寒睿发现那些人的幕后主使便是两年前劫你马车的贼人！” 听到这里，顾思涵不禁惊呼出声——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他们二人猜得果然不错，那人是南越的，上次行事兴许只不过是个试探而已，这些日子才打算真的动手......这便太可怕了，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想必在很多人心中已经淡忘，谁能想到那人会卷土重来？ 顾庭沛以为女儿是被吓坏了，赶紧安抚道，“那人此行的目的好像不是为了安乐侯府，也与你无关，你暂且不用担心，只不过......”，他说着，便开始蹙起眉来，“只是那人似乎来自南越，若是关于南越，阿荷你便要小心了，白宗暴虐成性，最爱铲除异己，虽然你的母亲已故，但难保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上次劫走你的马车，恰恰证明这一点。” 果然是南越的人，顾思涵心中冷笑——既然确定了是南越的人，只怕这件事情顾夏莲绝对脱不开干系，说不定慕容青阳也参与其中，否则南越的人怎么会大队出现在京城，京禁卫有一部分是属于慕容青阳管辖的，那南越人在京城这般嚣张，说不定就是慕容青阳暗中做鬼。 只是这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爹爹，就算是告诉顾庭沛，也不能通过她的嘴，最好的方法便是外人来说...... 萧寒睿的身影在顾思涵眼前一闪而过——萧寒睿与慕容青阳并不亲近，想探知情报难如登天，如果此时爆出这样的信息，只怕就算是武安侯都不会相信自己的亲儿子，若是被慕容青阳知道了，又是给睿哥哥树敌。 这两年来，慕容青阳有着蒋连的银钱支持，屡屡向灾区捐献大笔财物，慕容青雨则在后宫中拉帮结派，因着她是公主，很多嫔妃都觉得投靠她比投靠皇后安全，因此这兄妹二人如今在朝堂上站的也算稳当，只怕并不好抗衡。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蒋连探知其中消息，之后再揭发出来，这样不仅可信，若是慕容青阳真的存了什么歹心，蒋连也好从他身边脱身。 怕就怕蒋连暴露了，却什么都没揭发出来，白白害了蒋连。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引人深思 第二百六十八章引人深思 “阿荷，在想什么呢？”顾庭沛见女儿迟迟不语，不禁觉得奇怪，以为是她吓坏了，一时间心中愧疚——早知道便不跟女儿说这些了，便是十三岁，也不过是个孩子，这就与他说这些，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顾思涵显然不是害怕，她抬头，认真道，“阿荷是在想，大锦是九州之上最大强国，南越怎么敢轻易来犯，这未免太奇怪了些。” 听了这话，顾庭沛不禁愕然，这样浅显的问题他自然是想过的，可他没想到顾思涵竟也能意识到这一点，想着，他心中便有些欣慰，自己的女儿这般聪明睿智，既像他，也像她母亲。 “是啊，阿荷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南越帝是个狡猾的，因此他定然不敢轻易进犯大锦，如今南越的人屡次三番跑到大锦闹事，必然是有人暗中支持，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还未可知，若是仔细联想一下，倒令人恐惧，因为你母亲来到打紧的事情只有一些前朝的人知道，这些人被视作余党，自然不会去告密，京城中怎么会有人知道你的信息？” 顾庭沛说着，一双剑眉又是紧皱了起来，似乎在考虑究竟是谁泄露了顾思涵的身世。 其实他并非没有怀疑到宋姨娘身上，毕竟京城之中知道顾思涵身份的人只怕也只有她了，虽然蒋连也有嫌疑，但他当年还小，根本就不知道白虞的身份实际上是南越皇室。 可若要他相信相处了几年，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宋姨娘会向南越出卖大锦，他还是不信的，虽然是南越人，可大锦却在她最落魄的的时候成为了她的容身之所。 无论是为了白虞也好，还是为了报答这些年他的恩情也罢，宋姨娘都是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况且，就算是她所谓，那么南越人为何敢这样奓着胆子跑到大锦，定然不会是宋姨娘这样的小人物与他们勾结。 自我安慰着，顾庭沛又无奈道，“只可惜我明他暗，爹爹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 顾思涵也差不多摸透了顾庭沛心中的纠结，她知道爹爹是个极其心软的人，尤其是宋姨娘这样的背叛，只怕他一时之间是不肯相信的，有了上一世的教训，顾思涵几乎可以肯定，这便是宋姨娘和南越，以及慕容青阳等人的阴谋。 只不过这个阴谋比起上一世提前了些，而且......也绝对不会成功！ 既然此事已经抖了出来，萧寒睿正和慕容澜延探讨，那么慕容青禾就不会不知道，若是这几家联起手来，慕容青阳怎么可能得逞？ 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能太明显，顾思涵回应道，“是啊，这样的人最是可怕的，爹爹在朝中一定要小心，毕竟我们家还和南越有关系，这种事情很容易牵连到侯府，阿荷觉得，若是身份暴露了，爹爹可以称不知道母亲的身世......” “阿荷！”顾庭沛却忽然出声，语气中带着些恼怒，“你母亲与我何其恩爱，当然是事无巨细地告知于我，若是我这么做了，岂不是背叛你母亲，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解决方法，你大可不必担心。” 顾思涵知道爹爹对母亲的情谊，心里不免多了些安慰——上一世爹爹很少在她面前提起母亲，这让她一度以为他们没有感情，可是又不理解爹爹为何对自己这般疼爱。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爹爹并不是忘了母亲，而是因为太想念，这才不敢轻易提起...... “女儿知道了，只是怕爹爹会因为母亲和我的身世受了牵连，那样的话阿荷也会替母亲感到愧疚的。”看着顾庭沛，顾思涵只觉得十分心安。 “傻孩子，你知道就好，也不用担心爹爹。”顾庭沛慈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微笑道，“还有，你可记得两年前你们出事的地方是观音寺，寒睿发现那些南越人这些日子也在观音寺附近流窜，我准备明日打着拜访静明方丈的旗号去关注一下，兴许要待些日子，你一个人在府上，可要小心。” 他说着，正打算问问顾思涵是否需要宋姨娘协助掌府，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什么咽了下来，改口道，“你如今也算大人了，能否一个人掌府？” “爹爹，你忘了阿荷十岁的时候还自己掌府来着，哪里会越长大越无能了呢？”顾思涵扑哧一笑，一双杏眼弯成一道月牙，笑看着顾庭沛，她心中是愉悦的，因为顾庭沛终于对宋姨娘起了怀疑之心。 只要有所怀疑，那么宋姨娘便不能像原来一样骗取他的信任。 “是了，爹爹自然知道阿荷最能干了，那么你便自己掌府，让秋葵她们帮你，爹爹去不了多少日便会回府，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见她这副样子，顾庭沛笑逐颜开，如此说着，轻轻点了一下顾思涵小巧的鼻子。 顾思涵猛然一躲，恼道，“爹爹！都说了我是大人了，怎么还这样弄我？” “你在爹爹眼中永远是小孩子啊！”顾庭沛不经意道。 这句话却莫名奇妙地打动了顾思涵——是啊，无论她长多大，无论她是否嫁了人，生了子，爹爹都拿她当小孩子，一直照顾她，纵容她，为她遮风挡雨，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 想着，顾思涵扑进父亲怀中，哽咽道，“爹爹一定要注意安全，阿荷在家等你回来。” “那是当然，南越人现在不敢对爹爹怎么样，你大可不必担心。”顾庭沛知道女儿定然还是有些担心，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其实这次出行并没有什么危险，因为南越的人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除了之前在市井闹事的几个南越人暴露了行踪，其余的依旧隐匿着踪迹，毕竟私自跨国，在大锦的领土上也算是可以关进狱中的罪名了。 离开书房后，顾思涵一直在想——南越人若是来大锦妄图起事，那么就不会出现在市井闹事，被萧寒睿发现，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可现在事情就是这样，怎能不引人深思？ 第二百六十九章 精壮人马 第二百六十九章精壮人马 翌日一早，顾庭沛便启程前往观音寺，与他一道的还有武安侯，对外所说的是他们二人与静明方丈有约，特地去观音寺拜访。虽然不知道此行会否打草惊蛇，但只要能验证之前的猜测，确定这帮人是不是南越来的便也够了。 如果能碰巧知道是什么人与他们里应外合，那便是再好不过。 得知父亲已经出发的顾思涵暗暗地捏了把汗，她总觉得此次的事情不会简单了结，慕容青阳又不是傻子，如果这样明显的试探都看不出来，那还真不符合他一贯狡诈多疑的性子，可她又不明白慕容青阳究竟为何要将此事做的这般明显...... 这个疑惑在顾思涵脑中萦绕了良久，直到门外的小厮前来汇报，说是漱芳斋的裁缝做好了衣服，遣人送来。 这些日子她并没有定做衣服，自然也不会有人送来，顾思涵深知这一点，正准备问，却忽然想到最近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心中渐渐有数，她说道，“请人送进来吧。” 但见那送衣服的是个体态臃肿的老妪，顾思涵却是从未见过，那老妪步履蹒跚地跟着小厮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将包裹搁在桌上，却不见离去。 “你先下去吧。”顾思涵自然知道其中定有猫腻，遣退了小厮，只留老妪和秋葵二人与她在房内。 因着秋葵平日跟她前往漱芳斋的次数最多，她和蒋连之间的事情并不用避讳她。 只看那老妪很快便摘下了头上的青花色长巾，露出十分不合年龄的黑发，接着抬起了头，又站直了身子，再定睛一看，不是蒋连又能是谁？秋葵自然意想不到，一时间就要惊呼出声，“大掌......” “秋葵。”顾思涵使了个眼色，秋葵立刻噤声，怯怯地看着方才突然“变身”的蒋连。 “小姐，今日蒋连打扮成这样来见你，的确有失礼仪，只是情形所迫，还请小姐恕罪。”望着面上不带丝毫讶色，好似早已知道他今日是乔装而来的顾思涵，蒋连眼中波光流转，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自从跟了慕容青阳，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二人已经狼狈为奸，唯独顾思涵知道真相，这些日子慕容青阳好不容易向他透露了些个秘密，却又将他看得更紧，他已经半年没有与顾思涵联系，唯恐她当自己已经倒戈。 是以，他此番请求恕罪，并不单单是因为乔装，而是因为这些日子他给人造成的误会与恐慌。 如今来了侯府，也是怀着紧张的心情，不想顾思涵竟然这般了解他...... 微微一笑，顾思涵道，“你这么说话未免见外，难不成是跟着二皇子这么些日子，真的拿自己当外人了？” 蒋连闻言，微怔片刻，随即拱手道，“蒋连不敢。” 顾思涵当然知道蒋连不可能真的和慕容青阳一心，上一世便是蒋连最看不上慕容青阳，这一世亦然如此，他又不是一个为了利益什么都肯做的人，更何况慕容青阳现下能给予的利益恐怕也不多。 “秋葵，去小厨房拿些茶果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大掌柜在此。”知道蒋连恐怕是要说些什么大事，还是不要让秋葵等人听到为好，顾思涵决定将秋葵也打发走。秋葵向来识眼色，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去，路上遇到方才去洗衣房取衣裳的绿篱，也让她先不要进屋。 蒋连见此，暗道顾思涵果然是七窍玲珑心，将一切看的百般透彻。 他开门见山，“小姐可知道这些日子京中总有一些痞子在街道上闹事，欺负寻常百姓？” 大锦女儿养在深闺，消息闭塞，蒋连却不知道顾思涵对京城中发生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只能先开口问道。 “知道一些，不过......据说那些人是南越来的？”顾思涵点头问道，心中很快了然——爹爹说的果然不错，那些人真的跟南越有关。 蒋连闻言，勾唇一笑，不知为何，顾思涵总觉得他那笑容中带着一些邪气，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一般。 见顾思涵眼中带着询问，蒋连笑道，“小姐，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要谨言慎行，不要轻易对外说出去。” 看她点头，蒋连便示意她附耳上来，窃窃几声。 “啊？”听他说完，抬起头来的顾思涵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并不是这种方法多么高明，而是觉得蒋连此行有些太过大胆了，如果被慕容青阳以及南越的人知道，首先死的人就是蒋连。 “小姐不必担心，蒋连是个惜命之人，必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干不必要的事情，这件事情上，我自有分寸。”蒋连微微颔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原来那些市井上闹事的人是蒋连所派，是他将线索引向了南越来的人那边，实际上那些南越人自从来到大锦都很是安分，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住在郊外，其中只有一个相貌俊美，柔媚如妖的男子常常出现在京城。 至于慕容青阳为何会将此事告知他，一是因为这些年尝到了甜头，对他降低了警惕，二是因为这个生着桃花眼的南越美男十分任性，整日要用牛乳蜂蜜沐浴不说，吃穿用度要求比京中的皇室还高。慕容青阳不敢轻易动用宫中的东西来满足他，只好向蒋连所要大笔钱财。 蒋连自然不给，无奈之下，慕容青阳便带他去见了那名美男，并在他质疑此人身份的时候告诉他那人是南越来的贵客，不能怠慢。 虽然并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他也能看出此人绝非普通，否则要求怎么那么高？ 而后，他便答应提供吃穿用度给那南越人，但钱财不经过慕容青阳之手。都说拿人手短，慕容青阳花了蒋连那么多钱，自然底气不足，接着向他透露了那人还带来一干精壮人马，需要他养活。 接着再问慕容青阳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后来便是一人退一步，蒋连答应给钱，慕容青阳则带他去京郊，见那一干人马的确存在，蒋连便没有再多加质疑，想办法让这些南越人引起京禁卫的注意...... 第二百七十章 貌美如妖 第二百七十章貌美如妖 直觉告诉顾思涵，蒋连口中貌美如妖的男子就是两年前劫车之人的首领，萧寒睿也曾看出那人武艺高强，就连他也要退让几分。现在看来，那人果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联想起那男子看到她的第一句话便说了“果真是很像。”那么他十有八九是皇室之人。 不过奇怪的是，那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仿佛见过她母亲一般。 “蒋连，你说的那位放纵奢侈的男子，是不是生着一双桃花眼，长相十分年轻？”顾思涵沉吟一下，问道。 蒋连点头道，“是的，那人给人的感觉分外像个纨绔子弟，却又让人看不真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仅仅相处片刻，我却觉得他心机比二皇子深沉很多，似乎他的纨绔都是些假象，与他年龄十分不符。”他顿了顿，又道，“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有些面熟。” 与年龄十分不符？ 一瞬间，顾思涵心头一冷——难道那人与自己一般，是重生而来？ 不可能！她暗自摇头，世界上怎么会又第二个这样的人......想着想着，顾思涵只觉得脑袋疼痛，几欲炸裂。看她表情颇显痛苦，蒋连微微蹙眉，在他眼中，顾思涵从来都是冷静沉着的，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我想起了一些往事。”顾思涵敷衍道，又问，“面熟，可是像我母亲？” 听了这话，蒋连一惊，随即陷入了回忆之中，紧接着便是一阵冷汗。顾思涵说的不错，怪不得他觉得那人十分面熟，原来是跟他从小爱着的师父长得有四分相似，竟然比顾思涵这个亲生女儿还相似几分。 回想起熟悉的面孔，他心中纠结，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他这副表情，心中的猜测自然印证——与母亲相似，那么此人定是南越皇室！ 将白虞的身世诉知蒋连，只见蒋连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原来师父的身世竟是如此，可她却从未告诉我......”没想到自己最爱的师父竟然连此事都不告知他，蒋连有些心寒，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时你还小，我娘......想必是担心你害怕。”顾思涵说，她知道母亲在蒋连眼中是特殊的存在，否则他不会一直受着漱芳斋，也不会一直对自己这么好，甚至他至今都不曾娶妻，兴许也跟母亲有关。 蒋连低低笑了一声，“是啊。” 今日一见，也说的上是不欢而散，顾思涵说完白虞的身世之后，蒋连就变得魂不守舍，样子未免吓人，顾思涵甚至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多余，徒惹蒋连伤心，她却没想到，今日这一见，改变了往后的很多事情。 这是后话，确定了的确是南越来人，而且还有南越皇室，顾思涵心中有些紧张，但更多是快意，看如今的情况，慕容青阳做的这些事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就是要举事造反，趁机逼宫。 因为除了这条路，他无路可走。 慕容青阳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登上皇位，手中的权势越大越好，她敢肯定，慕容青阳上一世也不爱顾夏莲，但是为了权势，他什么都愿意做。 如此看来，还是不打草惊蛇为好，只要捉住现行，就是神仙大罗也改不了慕容青阳那株连九族的罪名，到时候就是他万劫不复之日。 与此同时，观音寺。 顾庭沛和武安侯二人都会武，根本不用坐马车，二人纵马而上，区区一个时辰便来到了京郊观音寺门前，空寂早已奉静明方丈之命，在门外等着这两位贵客的到来了。都说空寂是整个观音寺最为聪颖伶俐的小和尚，他的确很有眼力见。 武安侯和安乐侯这两位侯爷虽然很少亲自前往寺庙，但观音寺这些年来很大一部分香火都是这两府的功德，空寂见了二人，自然是笑脸相迎，一路说着好话。 静明方丈向来沉稳冷淡，还有些清高，他是断然不会说这些奉承话的，因此空寂在观音寺的位子难以替代。 “方丈这些日子身体不大舒服，一直在房中闭关，两位侯爷在配殿稍作休息，方丈一会儿便来。”空寂说着，便转身要去请静明方丈。 顾庭沛一听，赶紧阻止道，“既然方丈身体不舒服，我们更不能不顾方丈的身体，不如等他身体好些了再来与我们讲些佛理，我们二人就先在这配殿住些日子。” 原本他们就不是来找方丈的，却还要强迫人家出来见他们，未免太过分了。 反正在这里住上两三日，再去周边打探打探，兴许真的能找到南越之人的踪迹......只要确定了此事，就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难以安宁了。 空寂却摇摇头，“方丈说了，他有事告诉二位。” 说罢，他扭头而去，不一会儿便扶着静明方丈前来，只见方丈瘦了许多，胡须也更加苍白，但圣僧风仪并未减退，甚至比几年前还要有风度些。 “二位施主。”方丈颔首道，而后便被空寂扶着坐下。 看样子，他身体的确不舒服，或者说是病的不轻。 萧凌峰见此，道了句方丈安好，便皱眉道，“方丈您这是做什么，既然身体不适，便没有必要来见我们二人了，还是身体重要啊。” 顾庭沛在一旁附和着，却见方丈笑着摇头，“我可不是为了见你们而来。” 二人闻言，纷纷懵了——不是为了见他们，那是为了见谁？ “你们二人的孩子，都曾来过观音寺。”静明方丈不理会他们二人的眼神，借着笑道，“那两个孩子很好。” 虽然顾庭沛有两个孩子都来过观音寺，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顾思涵跟萧寒睿二人“很好”，至于是好在什么地方，这就有些令人深思了。萧凌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笑道，“哈哈，两个孩子都很懂事。” “方丈与寒睿见得更多吧。”顾庭沛也笑，虽然不知道方丈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总觉得别有深意。 果然，静明方丈沉吟一阵，“我预感自己很快就要圆寂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寺庙相遇 第二百七十一章寺庙相遇 这话一出，顾庭沛和萧凌峰二人皆是嗔目结舌——都说修习佛道的人寿命很长，他们更想不到仙风道骨的静明方丈居然会有圆寂的那一天。 惋惜之外，萧凌峰更担心的是静明方丈辞世之后萧寒睿怎么办，毕竟现下萧寒睿体内寒毒十分嚣张，还是需要方丈的真气护体，就连苏青也别无他法，若是没了静明方丈，萧寒睿该何去何从？ 惊骇之余，萧凌风抬头，却对上静明方丈平静的眸子，方丈年纪大了，双眼未免有些混浊，却是包含深邃。 他仿佛看透了萧凌峰心中的想法，低低一笑道，“萧施主不必担忧，我早已为世子准备好了对策，只是还需顾施主配合才行啊。”说着，他望向顾庭沛，将他望的一头雾水，点头道，“萧兄需要我帮忙，我自然竭尽全力。” “哈哈哈。”方丈大笑三声，道，“倒不是让你竭尽全力，只是需要安阳郡主费些心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顾庭沛听到顾思涵的名字，心中更是一惊，赶忙问道，“这个小女有何关系？” 斟酌片刻，静明方丈直接道，“两年前我便意识到了现下命不久矣的事情，原是觉得十分对不住萧世子，我圆寂之后，他恐怕要受些苦。可安阳郡主在庙中与我谈论佛经的时候，我发现此人非是等闲，她的身体竟有承受我所有至阳之气的能力，我想了想，便将阳气渡了大半给她。” 顾庭沛微怔，阿荷是和他说过此事，那是他只以为是方丈见女儿体弱，便顺手为他巩固身子，却没想到方丈竟然就这么将许多阳气赠与她。 “小女体弱，怎能承受那许多的阳气？”他奇道。 “这便是奇怪之处，按道理说，萧世子身体比安阳郡主好很多，可就是无法承受那些阳气，安阳郡主虽为女子体内却有一股阴气十分旺盛，两相结合，便很融洽地在她体内相处，只是她现下还不会使用，我渡给她，也不过是为了萧世子能够继续收益，若是以后还想开发，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方丈说完，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顾庭沛听完方丈说的所有话之后眉头紧蹙了起来——他虽不知道静明方丈的往事，但也明白身负这样神奇的真气之人，必然会为众人所重视，有些人敬畏他，有些人惧怕他，还有些人担心他太强，想要打压他，更有人想要获得这份力量，妄图收买他。 这定然是静明方丈身负武艺，却一直隐居在寺庙里，隐姓埋名，只有一个静明的法号为人所知。 如此看来，这样的能力给了顾思涵，倒真是不清楚是福是祸。 不过......这对萧寒睿来说无疑是好的，若是放长远了想，萧寒睿后半辈子兴许是离不开顾思涵了。 萧凌峰也是嘴角一抽——静明方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萧寒睿日后会有二心，不再重视顾思涵，到时候他们二人一损俱损，也算是帮着顾思涵绑住了萧寒睿。 二人心思各有千秋，无一不是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片刻后，顾庭沛才担心道，“那方丈您，可是因为将真气给了小女的缘故，如今才这般萎靡的吗？”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我萧某良心难安呐！”萧凌峰附和着——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静明方丈如果真这样舍己为人，未免有些太大义了，让他一时间也难以接受，毕竟武安侯是从不欠人情的。 “非也，非也。”方丈摇头，起身准备离去，临到门前，他顿住了脚步，却不回头，只道，“二位今日前来，显然不是为了听我这老和尚讲经的，没事去各个配殿看看，兴许你们会感兴趣。” 说罢，他一步一步地踱出门外，空寂紧跟起上，扶他离去。 “萧兄，这......” 萧凌峰干笑道，“方丈果真是个有心人，日后寒睿的身体，恐怕还需要安阳郡主支持了。” “是啊，但愿那北疆三王子能消停些，否则阿荷去了北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顾庭沛回应着，满面都是无奈。 不过......方丈刚才说叫他们去各个配殿看看，难道这配殿之中有什么玄机不成？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南越人，难不成那些人现在就出现在观音寺中，那未免太大胆了些，身在异国，难道不懂得低调行事？ 两刻钟后，顾庭沛和萧凌峰便知道静明方丈说的究竟是何以了。 原来今日并非只有他们二为官宦贵胄跑到了观音寺，二皇子慕容青阳也带着他的“贵客”在庙里住了许多日，却是一直低调行事，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庙中还住着天家人，正巧他们二人在各个配殿转悠，正巧遇到。 当看到慕容青阳身边那容貌明艳，宛如桃李的男子之时，他只觉自己的心都凝作一团——如果不是他的眉眼多了几分媚意，脸上的棱角多了几许分明，他都要以为这男人便是白虞的翻版了。 然而很快，顾庭沛面上便恢复无常，心中却是波涛翻滚。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男子与白虞有关系，而慕容青阳与此人在一起，说明此次南越人跑到京城的时间，多半与他有关。 “太......” “二位侯爷，今日我与王兄前来观音寺烧香拜佛，是秉着香客的名义，低调而来，许多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因此二位不必拘礼，以常人待我便好。”慕容青阳笑的温文尔雅，又介绍道，“这是王风兄弟，我的挚友。” “王公子好。” 那“王公子”妩媚的桃花眼泛起水光，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却是回礼道，“二位侯爷，久仰。” 萧凌峰不太明白慕容青阳为何会出现在此，还带着这么一个名为王风的怪人，只能与之寒暄几句，随即便以方向不同为由告了别。 “王风？真是滑稽的名字。”走了百步远，“王风”停住脚步，毫不犹疑地嘲弄起方才慕容青阳为自己取的名字。 慕容青阳无奈，“这二人都是人精，我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他们，只能胡诌......” “好了！别扯你那些文邹邹的言语，现在你要搞清楚的是，这二人为何会出现在观音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做定夺 第二百七十二章再做定夺 这话收的很不客气，慕容青阳神色一滞，眼中略过一丝不满，随即消释不见，换做一副文雅随和的模样，“这二人与庙里的方丈都有联系，今日来此兴许只是巧合，总之我会好好查查这二人出现在观音寺究竟是何原委的。” 说着，他向前拱手，“还望白兄莫怪。” “哼，我看你还是叫王兄吧，否则隔墙有耳，徒生枝节！”白凤冷笑一声——慕容青阳原本向他们南越打了包票，说是此次行动绝对不会有人窥知，可他最近却发现不知何人正秘密调查他带来的南越精兵。 那些精兵全部乔装成大锦人的模样，时长居住在城外，竟然也能被发现，这让他不由觉得慕容青阳这长达三年的计划不大靠谱，心中更对这次前来大锦助慕容青阳举事造反的计划感到质疑。 其实此次造反若是失败，对南越倒真没有太大影响，不过是与大锦原本就不合的局面再恶化些，但是这对于慕容青阳来说就大不一样了，如果这回翻了船，那这位大锦二皇子可就真的是踏入了万劫不复。 两年前他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才自己带着死士前来大锦，慕容青阳并不知道，可是现在......难不成是他两年前鲁莽行事导致今日有人注意到他们？ 如果真是这样，这次帮助慕容青阳，也没有必要竭尽全力，否则白白牺牲南越精兵壮马，得不偿失。 暗自在心中下定决心，白凤微微笑道，“我要随你进京，就说我是你新进的谋士，名字叫做王风。” “这......” “我从未到过大锦，因此不会有人认出我的，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先下两眼一抹黑，总是要多了解大锦一些，到时候才更好行事啊。”白凤说着，眼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慕容青阳气的几欲吐血——这个白凤是南越瑾王爷，白宗一母同胞的弟弟，年纪已经三十有余，长相却显得年轻，与他这二十多岁的男子相差无几，这人相貌阴柔，性格却十分强势，且行事诡异，对他这个二皇子很不放在眼里，花销上面更是十分奢靡，现在还要贸然出现在京城，还是以谋士的身份，这难道不是闹事吗？ “白......王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打过儿戏，小心行事为好。”暗中冒汗，慕容青阳进一步劝说着。 却见白凤忽然笑的十分不屑，“对啊，就是因为我南越几万精兵不能儿戏，所以我得深入大锦调查一番，也好给我们南越一个保障，否则我直接将精兵赠你，谁知道你说的是否正确，岂不荒唐？” 好一个倒打一耙，这些日子慕容青阳为他提供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甚至因此向蒋连低了头，他却还不知足......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私心——如果南越的人深入了大锦，到时候连他也一并牵制了，逼宫之后便想要控制他，这可如何是好？正因为他是南越进攻大锦的纽带，所以他才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看白凤颇有一副“不让我当谋士就撤军”的架势，慕容青阳斟酌片刻，只得同意。 与此同时，和萧凌峰一起在其他配殿游走的顾庭沛也是心神不宁——他不会看错，这个所谓的王风与白虞长相十分相似，白虞也曾讲过她一个弟弟名叫凤儿，十分可爱，可据白虞所说，当时白宗奋力铲除异己，为何这个王风现在还在南越，甚至跟慕容青阳搅和在了一起？ 如果王风就是凤儿，为何这般年轻，又为何没有被白宗杀害？ 反正总而言之，王风绝对与南越人脱不开关系...... “顾兄，你这是怎么了？”萧凌峰从辞别慕容青阳那一刻起就看出顾庭沛的魂不守舍，开口问道。 武安侯和顾庭沛两个侯爷向来交情不错，萧寒睿也数次帮过安乐侯府，可是这种事情究竟要如何开口跟他说明，他又能否理解，还是会像皇上一样，误会他跟南越有什么非法交易，这才与南越人成亲？ 见顾庭沛迟迟不说话，萧凌峰叹了口气，问道，“那位王公子，长相跟顾嫂子有些相似。” 这话说的十分肯定，显然是他也记得白虞生前的模样。其实白虞生前十分低调，因为不是官家小姐，所以并没有诰命在身，也不用出入厅堂，更没入过宫，见过她的少之又少，只有萧凌峰当年与顾庭沛关系近，才见过几次。 如今看来......他果然是认出来了，如此一来，顾庭沛断不能以谎言隐瞒，只好将一切都如实相告。 其实萧寒睿早就在顾思涵处听说过这些，但为了保护顾思涵的隐私，他从未对他人提起，就连武安侯和长平公主都不曾。 因此，萧凌峰这次也是头一回听说白虞的事情，一时间唏嘘不停。 “没想到顾兄和嫂子竟然是这样认识，想当初，所有人都觉得嫂子来历奇怪，是你一直保全她，如今看来，真是值得我佩服！”萧凌峰说着，又拱了拱手，看样子是真的佩服。 顾庭沛苦笑一声，“往事如烟啊，我和阿荷现在只希望不要与南越再惹上关系，我与她都是一心为大锦的。” “那是当然，顾兄为了大锦鞠躬尽瘁，谁都看在眼里，当年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萧凌峰点头，想了想，又道，“这些事情我断然不会与别人说，好在当年嫂子很少见人，若是有其他人见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过......既然那王风很可能是南越皇室，为何会前来大锦，寒睿查到的那些事情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便要注意了。” 可不是，南越与大锦本就面和心不合，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实，现在南越的皇室带着人马前来常驻京城，还跟二皇子走得很近，并且鬼鬼祟祟，当然由不得别人不乱想，况且......日子久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慕容青阳的野心。 若是往深了想，未免太恐怖了，因此萧凌风不敢接着说下去。 顾庭沛看他一眼，不用言语，自是心领神会，“有些事情还是不乱猜为好，今日我们也算有些收获，回去跟寒睿他们几个孩子商议一番，再做定夺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方丈圆寂 第二百七十三章方丈圆寂 萧凌峰点头附和道，“是了，现下寒睿他们在京中都有要职，看事情也比我们全面些，若是那日我救了安阳郡主，我定想不到继续注意劫车之人，如此看来，劫车之人和现下出现在京城中的是一个人，还得让安阳郡主也多多注意些啊。” “那是自然。”顾庭沛点头，他自然会将阿荷保护好，绝对不会再出两千前那样的事...... 入夜，凉风瑟瑟，顾庭沛端坐于桌案之前，看着手中的经文，心却实在静不下来。 现如今正值秋日，夜里更是凉气袭人，便是顾庭沛坐在屋内，点着灯火，也觉得窗外大风凌冽，他紧了紧衣襟，正准备站起身看看窗子是否关紧，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声，“走水了，救火啊。”的呼喊。 顾庭沛心中一惊，立刻穿上外套，叫上顾年一起出去看。 路上碰到萧凌峰，二人都没事，说明火灾并不是发生在配殿的，再往远处一看，果真是火光漫天，着火的地方正是藏经阁。 藏经阁是静明方丈平日里最长去的地方，二人都不由得一阵心慌，方丈之前说觉得自己就要圆寂了，可若是被烈火烧死，又怎能算是圆寂？ 待他们二人赶到藏经阁之时，火已经被众位僧人扑灭，却不见静明方丈的影子，一时间人心惶惶，到处寻找方丈。最后却是空寂在方丈房内发现他已经圆寂，走的十分安宁，没有丝毫痛苦，的确是圆寂了。 除了几个年纪少小的僧人掉了许多眼泪以外，空寂等年岁较大的和尚都道此是方丈修成正果，值得高兴。 庙中不兴喜丧，静明方丈的遗体便被举行了火化，并未多做声张，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很多香客都以为是方丈又闭关了。 顾庭沛和萧凌峰在庙中待了两日，便告辞离去——他们要知道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便没有必要继续呆在此处了，以往还可以听方丈讲经，现下方丈已经涅槃离去，他们也无甚留下的必要。 回府的路上，萧凌峰问道，“顾兄，这些日子我们都没有看到二皇子和那可能是南越人的男子，就连起火那日，他们都不曾出现，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或者起火与他们二人有关？” 不是萧凌峰多疑，事情桩桩件件串联起来，不得不怀疑的多些。 “我想不会吧，藏经阁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重要，他为什么要烧毁那里，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岂不是有些没事找事？”顾庭沛摇头，却又说道，“若是还有什么秘密，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们就此消失也确实奇怪，还是先回京城，看看二皇子在不在京中再说吧。” 萧凌峰点头，随即闭目养神，只等着回到京城。 此时此刻，顾思涵有些担心父亲在观音寺中的处境，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南越人出现在京城本就是偷摸苟且的，因此他定不敢张扬，就算爹爹被发现了，也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蒋连......整日在慕容青阳身边，定逃不开他的眼线，还要想着帮助他们，更是百般辛苦，只可惜这样的情谊，她却无以为报。 或者说，无论回报什么，都不会是蒋连喜欢的。 把玩着手中小小的绷子，顾思涵盯着上面的百合图样微笑——百合是萱姐姐最喜爱的花，她过些日子要将此物送给她。 上一世的柳若萱十五岁时就已经成亲，可这一世却不知为何，现在还不曾许配出去，也不知道辅国公是否有过为她定亲的打算。反而是柳若倩，柳鸣看着她觉得闹心，早早嫁了人，现在很少和娘家联络。 顾思涵是知道柳若萱喜欢于择的，因此在她面前对成亲之事避而不谈...... 想着，她又自嘲一笑——她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才是真的尴尬，因为有太后和赫连昭在，没人向她提亲，萧寒睿请旨赐婚的折子迟迟不批下来，还好她年纪不大，等得起，否则只怕是难嫁出去了。 还好这些日子云香的身体越来越好，赫连昭恐怕很快就要履行诺言了，只不知道云香是否能逃脱上一世被送进宫中，成为皇上一时宠爱，却早早殒命的胡姬。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绿篱兴冲冲地奔了进来，“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就在书房，你去看看吧！” “爹爹回来了？”这消息对于顾思涵来说无疑是喜讯，只要顾庭沛回来了，那说明他还是安全的...... 知道女儿会来，顾庭沛一早就在书房等着，不曾回屋，见了顾思涵的第一句话便是，“静明方丈圆寂了。”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是圆寂的顾思涵神色一滞，这才想到圆寂就是去世的意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毕竟她两年前还见过方丈，他又有阳气护体，怎么会这样就离开了人世，如此的话，观音寺谁来主持，还有......萧寒睿的身体又该如何？ 顾思涵心中，又对方丈离世的悲痛，也有对往后之事的担忧。 尤其是萧寒睿，她见过寒毒发作的样子，萧寒睿很是痛苦，浑身僵冷，宛如尸体，若是没有方丈，她不敢设想萧寒睿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在找到一个身怀阳气的得道高人为他注入真气。 只怕找这样的人，是难上加难了...... 心中正胡思乱想着，顾思涵又对上爹爹略带着深意的眼眸，不免觉得奇怪，问道，“爹爹？” “你在想小睿的事情吧，静明方丈说，日后传输真气的事情要有你代劳。” “啊？！” 听顾庭沛将方丈所说原原本本地告知于她，顾思涵只觉得十分惊愕——她与静明方丈不过是几句话的交情，当时她在观音寺二人聊的投契，她认为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却不成想静明方丈竟真的将大半真气传给了她。 怪不得这两年来她身体一直不错，也不再那么畏寒了，看来真的是方丈的功劳。 倒真是奇怪，一般人的身体接受不了这样多的真气，可她却能，难道是因为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身上沾染着地狱的寒气，与阳气融合了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云香病愈 第二百七十四章云香病愈 见顾思涵也满面惊讶，顾庭沛暗自摇头——原来女儿并不知道此事，方丈他也真是的，莫名其妙便让阿荷担上了这样的责任，若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还好，万一传入别人耳中，只怕这两个孩子会因为多了这样一层关系，更加被造谣生事。 不过据静明方丈说，也只有顾思涵一个人的身体适合接受这么多阳气，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怕下个月十五，就要由阿荷代替已故的方丈了。 没有问太多庙里的事情，顾思涵独自一人回了闺房，望着不远处出神，也许冥冥中真的有天意注定，她今生和萧寒睿有着莫名其妙的牵绊，就连静明方丈这不问凡尘俗世的圣僧，也有意无意地撮合了他们....... 静下心来，将体内的阳气提起，复又长舒了一口气，之前她跟着萧寒睿学武的时候曾经学过运气的方法，但她体内没有真气，自然运行不了，现下看来，静明方丈的阳气果然在她体内运作，温暖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意。 时间过得很快，这之间虽然无人提过此事，但萧寒睿的“治病大夫”变作了顾思涵这件事，两个侯府都是心照不宣。 次月十五，安乐侯府三小姐突发急病，顾庭沛忙请了苏青前来为她诊治，苏青得出的结论是她体内热气太重，每月十五需要寒疗。 这件事一传出去，全京城的百姓都不禁扼腕——安阳郡主那么好的女子，却无缘无故地患了什么热毒，每月十五都要请人诊治，这是多不方便的一件事啊，更别提还有没有副作用了，这样的病，生在寻常百姓家，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在众人扼腕叹息的背后，顾思涵正照苏青指导的一般，运气给萧寒睿抵抗寒毒。 她毕竟是第一次使用阳气，手法自然不精准，萧寒睿体内寒毒正发作着，一时间冰火两重天，将他折磨得苦不堪言，见他这副模样，顾思涵心中不忍，咬了咬唇，正要收手。却听苏青冷声道，“不能撤！” 兴许又是有什么讲究吧，顾思涵看了看萧寒睿滚滚而下的豆大汗珠，心中虽然焦急，却知道现下最重要的是保持镇定。 折腾了两个半时辰，总算将足够的真气传给了萧寒睿，顾思涵疲惫不堪，二人都是大汗淋漓，哪里像传功，分明像是干完了苦力活儿一般。 此时此刻的萧寒睿十分清醒，望着累了大半日的顾思涵笑道，“静明方丈他每次传功只需半个时辰，你却足足是他的十倍。”这话虽然如此说，但他的语气中带了不少心疼和宠溺，听到顾思涵耳朵里，当人不觉得难受。 “所以啊，方丈是免费的，我不是。” “还要付钱？” 顾思涵正准备回答，却听一旁的苏青干咳几声，心道太过劳神，忘记了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赶紧住了嘴，看向苏青道，“苏师父，今日是我运功不够熟练，耽误了许多时辰，我再些许练练，定然一次强过一次。” 苏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江南白衣的名字不是白叫的，除了这些日子被苏莹莹搅和的心神不宁外，到底还是江南第一高手，凭他的经验来看，顾思涵这所谓的第一次，要好过普通没有功底的女子练上一年半载。 都知道武学是最消磨光阴的，不练上十年八年，怎敢说自己会武，又怎敢给人传功？ 现下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苏青是不会让顾思涵为萧寒睿传功的，因为她毫无功底，只不过是凭着特殊的体质接受了阳气，若是贸然发功，走火入了魔，说不准是两人齐齐命丧黄泉的下场。 正因为这样，他才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只怕顾思涵会失误。 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心性竟然如此坚韧...... 有了之前的一些交道，苏青一直觉得顾思涵只不过是个有些胆大，却还稚气未脱，总要耍些小脾气的丫头片子，萧寒睿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她胆子的确比其他女子更上一层楼，他一度怀疑这个女孩究竟适不适合小睿。 可是现在，顾思涵却给了他另一种印象——坚韧如苇蒲，圆滑若珠玉。 以前他认为她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也有胆子的姑娘，现下看来，并不如她所想，甚至他原本以为的小聪明，说不定也是大智慧。 顾思涵被他看得不明所以，索性不跟他对视，转头去看萧寒睿。 “阿荷，今日我们前来，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见顾思涵又看着自己，萧寒睿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她便是神秘一笑，“你猜猜？” “不用猜了，是云香测身体好了，对吗？”顾思涵一听，满上立刻充满了狂喜——很简单，萧寒睿这些日子查的事情是关于南越，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查到头尾，自然称不上好消息，若真是关于这些事情，他向来都很严肃，不会这样开玩笑。 于是，只有云香的身体符合现下他的态度和语气。 这是认识近三年来她对萧寒睿的洞察与了解。 果不其然，萧寒睿笑道，“真聪明！” 见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饶是顾思涵沉稳冷静，此时也忍不住欣喜若狂，她扭头向苏青看去，诚恳地说了一声，“谢谢苏师父，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这样态度诚恳，行为真实的顾思涵很少见，苏青不禁挑眉，道了声不用。 上个月，云香只差一味药就可以将体内余毒全部清理干净，可这药材举世难寻，愁怀了赫连昭等一众人，最后却是一个行为鬼祟的神秘人送来了药，说是自己主子不方面露面。那药果然不错，现下云香病已大好，只需吃些补药便可。 只是那送药的好心人究竟是谁，他们却是没有头绪，毕竟云香在京城治病的事情鲜有人知，赫连昭又不认识什么挚友...... “苏师父，我明日能否去看看云香姑娘？”顾思涵忽然问道，打破了苏青的思绪。 “当然可以，有些事情，是你和那三王子说好的，自然还要你去落实。” 第二百七十五章 璧曜郡主 第二百七十五章璧曜郡主 次日下午，正值秋风寥寥，京中路旁的红叶纷纷落下，别是一番美景。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顾思涵呷了口茶，她现下正独自一人坐在大红袍茶楼的窗边，望着楼外的秋日美景，自言自语道。随即在心中赞这茶楼的茶叶果然是上品，入口回甘，温润圆滑，让人忍不住咽下第二口。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说话的人是赫连昭，若不是见他言语间带着些气喘，再看他微红的面颊，顾思涵还以为他又是躲在什么地方偷窥偷听。 站起身，顾思涵微微一笑，“昭王子，恭喜。” 这话说的真诚，赫连昭自然开心，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和顾思涵一并坐下，欣喜道，“多亏了苏青师父和蒋大掌柜的药材，否则云香的身体只怕熬不过今年了。” 顾思涵心下笑笑——其实还是熬得过的，否则上一世云香又是怎么入宫的？ 说起云香，赫连昭一改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神情百般认真，看来云香果然是他最宝贝的人。 “云香郡主吉人天相，怎么会呢。”顾思涵又喝了口茶，笑道，“大红袍不愧有昭王子支持，这茶真是上好的。” “来了贵客，自然要看好茶。”赫连昭绅士一笑，也喝了口茶，望着顾思涵，迟迟未曾言语。 二人对视片刻，顾思涵心中叹息——只怕赫连昭还是不大愿意就此罢休，毕竟大锦的安阳郡主嫁到北疆，这对北疆和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他不会乐意放掉这样一条大鱼，可云香是他心爱的人，他却不好违背诺言。 “昭王子，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看来今日她不提，赫连昭是死活不会提起了，顾思涵索性开门见山，“太后那边，还得你出马了。” “安阳郡主就这么着急？”赫连昭扑哧一笑，眼中带着一抹促狭。 跟这个人说话，从不能按照常理出牌，顾思涵深知这一点，压根也不客套，直接道，“是啊，我如今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若还不许配人家，就这样一直拖延着，难不成熬到十七八岁，到时候昭王子你也忘了这个约定，我该找谁诉苦？” 堂堂安阳郡主，怎会因为北疆的王子迟迟不放话就嫁不出去，顾思涵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成分大些。没想到赫连昭却好似当真了一般，竟然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良久后，他问道，“你就一点都不考虑嫁到我北疆去？” 其实北疆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艰苦，相对而言，北疆人更豪爽大气，少有这样的勾心斗角，以你的聪明才智，到了那里绝对不会吃亏，反而还会被众人羡慕爱戴...... “昭王子当知道一句话。”顾思涵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声说着，“心有所属。” 她和萧寒睿两情相悦，这件事情在赫连昭面前不是秘密，因此并没有必要隐瞒，况且赫连昭这一点还是可以信任的。 坚定的一句话，赫连昭心中想说的话如数消散，只能笑道，“聊你也是真的不愿意，我自是不会强求，过些日子宫中有宴，我会和太后说明心意，到时候萧世子在向锦王请旨，若是还不同意，可就与我无关了。” “那是自然。”若是皇上照不同意，那自然怪不到赫连昭头上，反正来日方长，现在要紧的是她可不愿嫁到北疆去。 二人商谈完毕，顾思涵自然提出去看云香，赫连昭虽没有不同意的意思，但眉目间却染上了一些愁绪，她不免觉得奇怪，毕竟赫连昭听到云香二字，向来都是百般温情，或是欣喜，或是温柔。 不等顾思涵问，赫连昭就摇头苦笑道，“唉，云香自从得知自己病好那一日，就开始闷闷不乐，整日郁郁寡欢，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丝毫没有大病初愈的欣喜，我不知她是怎么了，你们二人都是女子，兴许能说得上话，你且帮我开导开导她。” 说罢，他思忖片刻，又接着道，“就当是我赫连昭欠你的人情。” “昭王子不必这般客气，我们谁也不欠谁的。”顾思涵说着，便站起身来，“若能说得上话，我自会劝慰云香郡主，若是郡主不愿理会我，我也是毫无办法，望你谅解。” “那是自然。”赫连昭从不是不讲理之辈，他答应着，引领顾思涵来到云香的房间。 茶楼中的隔间大部分是作为客房，因此都不算很大，唯独云香这一间，是赫连昭单独装潢的，整间屋子香气缭绕，云香昏迷的时候是没有的，如此看来，是她自己燃的熏香。一进屋内，顾思涵便觉得眼前有淡淡的紫色，想来也与这云香有关。 云香依旧是一身紫色纱衣，头上却没有了之前那反复的珠宝饰品，有些微黄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一双紫色的眼眸带着一泓秋水，让人看了不免心神荡漾。 其实顾思涵与这位云香郡主交情甚少，她们二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云香的身体。 赫连昭并不进屋，顾思涵则与云香大眼瞪小眼，望着那饱含水色的紫色眼眸，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不如不说。 找赫连昭的说法，云香性子单纯，但是身体不好，因此有时候会多愁善感些。可顾思涵却觉得她的眼睛是可以看透人心的。顾思涵可以看透许多人，是因为人活两世，总要比别人透彻些，可云香......似乎是天生如此。 “安阳郡主，又见面了。”先开口的却是云香，她声音婉转，好似银铃。 都说胡人能歌善舞，想必云香也不意外。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被我的眼睛吓到了？”云香问道，自从来到大锦，很多人便没见过她这样的紫眼睛，实际上在北疆，很多人眸中都带有紫色，只不过她的紫更加纯粹，她出生时便是惊艳众人，王上觉得她的眼睛像紫玛瑙。 因此，她又封号璧曜郡主，是宝石的意思。 “郡主的眼睛很美。” 云香听她所言，吃吃的笑，接着又道，“哥哥跟你说什么了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深不可测 第二百七十六章深不可测 “是。”顾思涵硬着头皮答道，她在面对所有人，甚至皇上太后，都可以应对自如，可是云香在眼前，却叫她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不敢撒谎，因为知道她定然会戳穿。 没错，云香跟赫连昭是一个性子，都喜欢直截了当。 “我就知道。”云香说，紧接着又道，“我喜欢哥哥，我想嫁给哥哥。” 顾思涵微怔——北疆人向来以奔放豪爽著称，可她万万没想到，云香这一届柔弱的女子，竟然也能够直接将自己爱慕表格的事实说出口，不过看赫连昭的样子，应该并不知道云香的想法才是。 见她表情发怔，云香咯咯地笑了起来，“吓着你了了吧，其实很早以前，我阿妈，也就是我娘，她和我说过，王上有心将我送入锦王宫中，好在我身体有恙，因此不能入宫，可如今已是这般，苏青师父救了我的命，可我若是如傀儡一般活在锦王宫中，与自己心爱之人再不能相见，这比起死，又能好到哪里去？” 云香说着，神色很是惶然。 看了她这般模样，顾思涵心中不免有些打鼓，原来这云香竟是不愿意痊愈，也就是说，这些年来的所有努力，不过是赫连昭一厢情愿罢了。 倘若赫连昭他能够知道自己疼爱的表妹竟是这般想法，心中一定痛苦不堪。 “无论这病能否痊愈，我都不可能陪伴哥哥终生，这也许就是天注定的吧。”顾思涵还未说话，云香又惨笑道，“老天就是这样的不公平，你能拿我当筹码跟哥哥做交易，而我又如何拒绝入宫成为妃嫔？” 原来云香竟然丝毫不想入宫为妃，难怪上一世她在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作为，便早早死去。 如此看来，赫连昭这笔交易果真是亏大了...... 暗自下定决心，顾思涵决定若是能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改变云香这一世的命运。不过前提是赫连履行承诺，彻底对她放手。 ...... 三日后宫中摆起了秋宴，赫连昭和萧寒睿等人纷纷到场，顾思涵这些女眷与他们相隔甚远，自然没能打招呼，整整一日，她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赫连昭忽然反悔，非但没有履行诺言，反而还就此向太后求娶自己。 这一日，他们都在赌赫连昭是否守信。 而与此同时，坐在男席的顾庭沛也暗中盯这赫连昭，只要他有什么动作，说出想要求娶顾思涵的言语，他就立刻起身，说自己不同意。 不管太后的意思也好，皇上的旨意也罢，想要他的女儿嫁到北疆那鬼地方，他便不能答应。只要是他死不同意，皇上顶多能治他一个犯上之罪，到时候他带着阿荷卸甲归田，隐归山林，也未尝不可。 这也便是他当初要顾思涵对赫连昭不要留情的缘故，当爹的不同意，女儿也不愿意，皇上就算是真龙天子，也要讲些道理不是？ 赫连昭却一直像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模样。 而更引人注意的却是慕容青阳......以及他身边那所谓的幕僚。 看到那“幕僚”，顾思涵心中不免惊讶——这慕容青阳未免胆子太大了些，他与南越之人勾结的事情，萧寒睿本就怀疑，现下武安侯和诚王世子都知道此事，太子和皇上兴许并不晓得，那是因为其他人找不到证据，他居然就这般大胆地让南越人出现在秋宴上，还打着幕僚的皇子。 究竟是他还有后手，还是他真的胆大至此？ 白凤跟着慕容青阳给在座许多人都敬了酒，包括顾庭沛。 “安乐侯，我们又见面了。”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此刻微微上扬，望着顾庭沛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意味，而顾庭沛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挑衅。 这个人外貌上与白虞虽然有些像，但气质却是云泥之别。白虞像是天上的仙子，而他却宛如洞窟中的魑魅魍魉，眉眼之间都带着媚意，若不是生了男儿身，只怕是个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之流。 “王公子。”顾庭沛微微颔首，并不多看他。 现下已经确定慕容青阳与南越勾结，那么他过些日子就会在皇上面前参一本，现下也不用再与此人纠缠了。 不过他十分好奇，此南越人长得像白虞，那么他二人究竟是何关系？还有顾思涵之前所说他劫车之时说的那句果真是很像，究竟是不是说顾思涵长得像白虞？ 可谁都知道顾思涵向他这个爹爹多一些...... 心中虽是这么想，顾庭沛表面却不露任何破绽，和慕容青阳打过了招呼，便转身与武安侯说起甘州的旱情来。 慕容青阳本就不愿白凤在出现在大锦皇宫中，现下也只能带着一脸的干笑，任由这位南越小王爷以幕僚的身份穿梭于大锦王孙贵族之间。 而白凤呢，他自是知道慕容青阳心中是何想法，只可惜他天生便是这样的性格，别人越是不愿，越是为难，那么他就越开心。当然，他之所以非要如此，并非全是为了寻开心，而是担心慕容青阳逼宫之后会对南越倒打一耙，因此要早些下手。 还有......漂亮的桃花眼流转片刻，停驻在女眷席上。 水红色的短袄，米白绣花的罗裙，一对发髻点缀着几颗鲛珠，比起两年来，已经脱了些许稚气，染上了少女的气息。 白凤犹记得两年前，他掀开马车帘子的那一瞬间——一袭白衣，眼中虽有惊慌，但已经算是镇定的眉眼，虽然五官并不是很想白虞，可那气质却让他仿佛看到了自打白宗篡位以来，十几年都不曾见过的姊姊。 因此，他才会莫名其妙地冒出那句“果真是很像。” 现下的顾思涵又是另一副模样，却依旧让他忍不住想起白虞。 白虞......白凤轻轻握拳，他很想走进些去瞧瞧，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慕容青阳带他出席秋宴已经很是张扬，若是再将两年前劫车的事情揭露出来，那牵连的便是这次计划是否能够成功了。 想着，他复又转过头来，却与一道森然的目光对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王子拒婚 第二百七十七章王子拒婚 是那日他劫走顾思涵马车之时，出手相救的男子。其实那日就算没有萧寒睿突然出现，他也不会对顾思涵做什么，毕竟这是他姊姊的女儿，而他，只不过是想找回一些关于白虞的记忆，这才瞒着白宗来到大锦，只为了见顾思涵一面。 与萧寒睿森冷如冰的眼神对视片刻，白凤并不胆怯，反而对他嫣然一笑。 他看得出来，这位武安侯世子与那应当算是他小外甥女的顾思涵定然不是一般的关系。想到这里，他未免有些不满——顾思涵好歹也算是与他有血缘关系，他想见见他，却被此人阻挠，现在他又这般模样地看他，叫他怎能乐意？ 说起来，当年白宗篡位之时他年纪还小，又是整个王宫中唯一一个与白宗一母同胞的王爷，因此才被留了活口，那时候他还不懂事，后来白宗作为哥哥将他养大，兄弟二人之间自然有感情，他也乐意帮白宗效力。 可他心中一直记得小时候那同父异母的姊姊，清雅如莲，柔顺如水，对他百般的好。后来他长大了，便知道是白宗作祟，这才导致白虞背井离乡，因此他还和白宗吵过一架，但却是不了了之，白宗只说若她不离开南越，那么死的就是他们兄弟二人。 是以，他也曾打听过白虞的消息，最后终于得知他去了大锦，还嫁了人，只是好景不长，她诞下女儿后便殒命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两年前才会专程跑到大锦，只为了确定一下顾思涵的身份。 而后，他又毛遂自荐，说自己可以胜任出兵大锦的任务，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保顾思涵一命，毕竟这是白虞的骨血。 秋宴进行到尾声，已经快是酒酣人散之际，太后忽然言道，“众位，今日昭王子和安乐侯等人都在，哀家便为你们撮合撮合，昭王子有勇有谋，十分出众，小阿荷又是才情过人，姿妍靓丽，二人可谓是金童玉女，如今也都到了合适的年纪，不如就此联姻，是喜事一桩啊。” 酒虽正酣，但是太后言语之间却不容别人觉出开玩笑的意味。 顾庭沛一听，自然是不答应，他起身行礼道，“承蒙太后厚爱，只阿荷是侯府的女儿，虽是嫡女，却够不上王子的身份......” “安乐侯这是说的什么话，小阿荷的身份是我大锦安阳郡主，自然够得上昭王子，王子，你说是吗？”太后看了顾庭沛一眼，转头看着赫连昭问道，她并不知道其实这二人早在以前就有过约定。 她只知道男子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顾思涵这么貌美可人，又知书达理，身份高贵，赫连昭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男子总是三妻四妾的，多了这么好的一房妻子，百利而无一害。太上皇便是如此，现如今的皇上也是如此。 因此，太后十分自信。 之间赫连昭喝的有些微醺，先是看着女眷席，暧昧一下哦，随即起身，走上前去。他操着一口比起两年前更加流利一些的汉话，“承蒙太后娘娘的厚爱，安阳郡主果真是绝世无双的好女孩，人人见了都难以不倾慕。” 他笑着说，仿佛真是为了顾思涵而倾倒，萧寒睿不禁眉头大皱——如果他敢反悔，他就敢与他撕破脸。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赫连昭要就此答应这桩美事之时，他却放肆一笑，“只可惜，我赫连昭不是一般的男子，对安阳郡主这样的女子无甚兴趣，尤其是现在，我已遇到了真正喜爱的人，想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着，原本扑朔迷离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定，看来果然是有这样的一个人。 太后不禁咂舌，她没想到赫连昭会不同意，毕竟这桩亲事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北疆都是一件绝顶的好事，他断然没有为了别的女子就拒绝此等好事的理由......还是说，这个赫连昭真的如此专情？ 顾庭沛原本对这玩世不恭的北疆王子无甚好感，却听他这样说话，只觉得此人果真是性情中人，不由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萧寒睿望着他，心中不禁唏嘘——其实他说的真不是假话，虽说其中多少有些隐瞒，但他的确是为了云香才答应顾思涵会放弃与大锦联姻的。这样的魄力，的确不是一般匹夫所能企及。 慕容青阳见了此状，心情也十分愉悦，倒不是觉得顾思涵不必几经周折嫁到北疆，而是觉得若没有与北疆这层关系，他到时候逼宫会轻松许多，更不用介怀着安乐侯府与北疆的姻亲关系。 哼，顾庭沛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匹夫，现下竟然拒绝赫连昭，到时候定然是后悔莫及。 想着，他握了握拳——上次观音寺一遇，他本是担心顾庭沛对白凤的身份起疑，本打算将举事逼宫的计划延缓一些，却不成想白凤死活不同意，定要如期实行计划，否则就要撤兵，他实在无奈，眼看就到了计划的日子，可他心中却有些紧张。 三年了，自从有了这个计划，他便夜不能寐，吃饭也是味同嚼蜡，现下终于到了最期待的时刻，但他心中竟这么不安。兴许是夜长梦多，只等举事成功，他便登基为皇，成为九五至尊，无论是慕容青禾，还是安乐侯，还有那敲诈他的谢玉，都会被她踩在脚下！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打断他的人是白凤，虽然心有不满，却并不能发作，他只能笑道，“哈哈，就是觉得昭王子果真值得敬佩，是个专情之人。” “呵，若是你想，你也可以专情。”白凤哂笑一声，又道，“不过皇帝向来没有只一位后宫的，难不成你想开个先例？” 这话一出，慕容青阳哪里还坐的住，立刻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现下不过是二皇子的身份，储君还在那边坐着，你就这样说，岂不是......”他说着，刻意压低了声音，“难道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要谋反？” “哈哈哈哈哈。”白凤忽然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人目光迥然地望向这里。 第二百七十八章 解惑虎符 第二百七十八章解惑虎符 看着唯恐天不乱的白凤，慕容青阳几欲崩溃，只好解释道，“王幕僚不胜酒力，已经有些醉了，还望诸位不要见怪，父皇，儿臣代王风给您赔罪了。” 皇帝看了“王风”一眼——他原本就觉得此幕僚不是什么正经人，如今举着这般疯癫，居然在皇宫中喝醉，这慕容青阳的看人的眼光果真越来越差，幸好当初不曾封他为太子。想到太子，他又望向另一边面无表情的慕容青禾，心中腹诽，这个儿子他也不是特别满意，虽然心怀仁慈，但是不够果断，格局太小。 若是清风那孩子现下还活着，会否更适合皇位？ 唉，皇帝心中叹息。再看看赫连昭与太后，这两年来，太后一直不曾打消两国联姻的想法，可是慕容青梅年纪不够小，又是备受疼爱的第一个孩子，因此不舍得远嫁，慕容青雨和安阳郡主性子都比较乖僻，不适合去联姻。 倒是苦了顾思涵，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下赫连昭不就断然拒婚，理由却不是看不上顾思涵，而是说他自身的问题，这样的话，顾思涵便是顺利脱了身，日后不愁嫁人，加之她之前一直对赫连昭颇为抵触，因此闺誉也没有受损。 看来......当真是时候将那赐婚的折子批下去了，否则两位侯爷恐怕是要不干。 而这边女眷席上，也若有若无地听到他们所说，早已有不满与此的女子咬起了耳朵，“哼，这个顾思涵封了个安阳郡主，还真成了香饽饽，居然有机会嫁给北疆王子，那王子幽默风趣，伟岸孔武，嫁给他是多大的福气，可是她却一直不愿意，现下可好，人家看不上他了。” “什么看不上，你没听昭王子说，是因为有了心上人吗？” “哎呀，不过是客气话罢了，王子都是有两个侧妃的，怎会在意这些？” 这些话飘飘忽忽，便飞入了柳若萱和顾思涵耳朵里，王珺瑶因为已经嫁了人，自然不随父母出席宫宴，今日慕容澜延有事，她便也休息在家，并未来此。 柳若萱原是最文静柔和的，却听有人这样污蔑顾思涵，自然是气不过，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顾思涵拦了下来，“萱姐姐，我们不必和嚼舌根之人计较，她们见识太短，莫要这折煞了自己。” 她用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那边的女子听到，一时间，那位小姐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却不敢发作，否则事情闹起来，只怕吃不了兜着走的是她。妄加议论皇室贵族，这罪名可大可小，她可不敢给在朝为官的爹爹惹出麻烦。 其余几位小姐都不言语，只暗自嘲笑她不自量力，还以为顾思涵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曲终人散后，顾思涵与顾庭沛二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顾庭沛看了身边的女儿一眼，笑道，“阿荷，今日可听到赫连昭对太后说的话了吗，他并未遂太后的意愿，反而拒绝这门婚事，你要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啊。” 虽然顾思涵之前明确表示过不喜欢赫连昭，可顾庭沛还是担心她会有小女儿的想法，心中不舒服，所以想要开解开解她。 却见顾思涵神色十分平静，丝毫没有被拒婚的委屈，她说道，“女子知道这其中利弊，其一，若是嫁到北疆，那里条件艰苦，阿荷只怕难以承受，又见不到爹爹，定然是十分想念，其二，我分明听到昭王子已经有了心上人，若是我横插进去，只怕到时候我还是收不到好的。” 顾思涵分析得头头是道，见女儿如此通情达理，顾庭沛不由开心，更笑道，“真是爹爹的乖女儿，你且放心，今日我们不嫁这北疆王子，来日定然会觅得一份更好的亲事，现下已经没有了赫连昭在中间阻碍，皇上便没道理再拒绝小睿的赐婚折子了。” 一听萧寒睿的名字的，顾思涵很快便红了脸，羞赧道，“爹爹......” “好了好了，爹爹不说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过了三个月，迎来了又一春，皇上却依旧不曾同意赐婚，好像将此事就此搁置了一般，顾庭沛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萧寒睿在此上去折子。 不过他并未着急多久，因为很快，更令人着急的事情便席卷而来，萧寒睿等人一直在暗中调查慕容青阳，他虽然贵为皇子，可是身边会武的人却不算多，唯有白凤会武，却是幕僚的身份，并不能轻易展露，也不愿真的为他效力。 因此，萧寒睿等人几日前截获了一封南越送往慕容青阳手里的密函，那是一块虎符，看起来是调动兵力所用。 但其中并没有写兵有多少，也不知道这些兵力现在安置在何处。 萧寒睿考虑片刻，决定将密函原封不动地送给慕容青阳，先不打草惊蛇。而慕容澜延却认为应该将此物上交，否则若是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是以，这件事情惊动了不少人，顾庭沛、武安侯，以及太子慕容青禾等人都凑在一起，说是小聚，实际上却在讨论此物究竟该归属何处。 “我和诚王世子的想法一样，还是先行上交，否则若是出了事，可就是关于国家存亡的大事。”说话的人是武安侯萧凌峰，他虽然理解儿子的想法，可终究是担心出事，他们自然是承担不起的。 “可若是交给父皇，父皇定然会公开处理此事，到时候就是打草惊蛇，我那二皇兄可是狡诈的很......”慕容青禾咬唇，在得知萧寒睿等人截获了这等要物之时，他心中十分激动——早在一年前，他就知道派人用箭行刺他的人就是慕容青阳，只可惜证据不足，他是太子，也不好翻旧账，只得作罢，现下他正想借此事将慕容青阳一举拿下，但却说不出口。 不知为何，太子今日竟将四品参军谢玉也带到了席上，谢玉虽不说话，却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 顾庭沛斟酌片刻，开了口，“我原本也赞成将此物上交，可临行前听了我女儿一番话，这才改变了主意。” 第二百七十九章 曝光身份 第二百七十九章曝光身份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盯紧了顾庭沛——所有人都知道安乐侯很是宠爱自己的宝贝女儿。 而顾思涵也是蕙质兰心，相当的聪慧勇敢，更有些丰功伟绩，无论是画还是绣，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参政的道理，何况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呢？可是顾庭沛却好像很郑重其事的样子，因此其他几人虽然觉得奇怪，并未打断。 武安侯知道顾思涵绝对不是等闲女子，自然也凝神听着，萧寒睿等人便更不用说了。 谢玉闻言，挑了挑眉，几不可见。武安侯之女，十岁时因救了太子的命，备受皇上太后喜爱，奉为安阳郡主，甚至将，安阳郡划为了她的封地，要知道，自古以来的外姓郡主很少有封地，况且安阳这地方比慕容澜婷这个真正的皇室手中的临安还要宝贵得多。 由此可见，顾思涵不容小觑。 不过......几个男子凝神听小姑娘的见解，还真是从未见过。想着，谢玉也竖起耳朵，听顾庭沛一一道来。 “有件事情，你们可能不甚清楚，便是我的女儿阿荷，三年前曾在观音寺附近被人劫持，这件事情并未张扬，因为小睿发现劫车之人很快消失在京城之中，若是揭发出去，非但没什么用不说，反而还影响我女儿的闺誉，因此便暗中调查，后来便是现在这样，查出了二皇子的不对劲，又截获了虎符。” 他说罢，顿了顿，一直沉默的谢玉却忽然开口，“为何南越人会劫持安阳郡主？”他不奇怪萧寒睿会顺藤摸瓜，查出二皇子的猫腻，也不奇怪他有这等本事截获虎符——一个从小跟着江南第一高手学习，后有回到京城，在刑部混的风生水起的世子，有这些能耐一点都不稀奇。 只是......南越人无缘无故为何劫持顾思涵，非但什么都没做成，反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其实顾庭沛和萧寒睿也很奇怪那南越人为何突然劫持顾思涵，被萧寒睿抓住了尾巴，之后又忽然出现在皇宫中，暴露自己和慕容青阳的关系，更惹人起疑，甚至被他们劫到了兵符这样重要的物品。 如果硬要想一个可能性的话，便是那南越人与白虞有什么关系，又知道顾思涵才是真正的南越皇室，这才突然出现在大锦，只看了顾思涵一眼，便匆匆离去，想必就算萧寒睿未曾及时出现，他也不会将顾思涵怎么样，否则南越人潜入大锦，伤害了一位郡主后就匆匆离去，无疑是为了他们现下的计划添乱。 那么...... “这边关系到顾某的一些私事，今日太子殿下在场，我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顾庭沛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拱了拱手，道，“望殿下原谅，我的亡妻白虞，也便是阿荷的母亲，实际上是南越长公主，但却是先皇那一派系，是先皇的胞姐，白宗即位后，致力于铲除异己，她是逃亡到大锦，这才遇到了我，与我有了阿荷，我想，那南越人是知道阿荷真是身份，两年前才跑到大锦。” 这话一出，在座几人都嗔目结舌，萧寒睿原本优雅地品茶，一听顾庭沛竟然就这么将秘密说了出来，心中不由动荡，忍不住咳嗽几声，众人还以为他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因此觉得惊讶，殊不知他是觉得顾庭沛此事做的有些草率，担心顾思涵身份暴露后对侯府无益。 慕容澜延不由得心疼萧寒睿——他那般喜欢顾思涵，却现在才知道她真实身份竟与南越有关，只怕心中不甚好受。 却见萧寒睿有些担心地看着顾庭沛，他心中惶然，太子现下还在这里，他可是天家人，只怕顾叔叔此举是下定了决心，准备赌一把太子对他的信任了，若是太子将来想要借此打压他，他也无话可说。 “侯爷，这......”慕容青禾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此等大事，若按以往的想法，他还是觉得第一时间上报皇上更好一些，可是顾庭沛越发站在他这一边，此时也是为了帮他对付慕容青阳，想想之前皇帝因为怀疑，生生封了侯府好些日子，是对这些太过敏感了。 “殿下请听我说完，阿荷原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三年前京城中流传起我与敌国勾结，通敌卖国的谣言，我无可奈何，这才告诉她真相，可我并非是叛国，除了我的妻子，我未曾和任何南越人联系过，而二皇子身边新进的幕僚，长相与亡妻十分相似，因此可以确定他就是南越人，而此物就是南越兵符。”顾庭沛说罢，望了太子一眼。 “现下并不清楚二皇子是通过什么渠道与南越勾结在一起的，我原是觉得将此物交给皇上，便也没有那么多繁琐事了，可是我女儿听了此事，却说此物务必不能交给皇上，皇上他本性多疑，若是知道此事，定会怕人去查，只怕二皇子若有贼心，会将此事湮灭无踪，到时候什么都差不到，反而打草惊蛇。这个小睿之前也提过。” 太子知道萧寒睿早已提出过此等言论，便皱皱眉头，正准备反驳，却被谢玉示意稍安勿躁，且听顾庭沛说完。 “只是我女儿却觉得兵符这种东西，每个国家都视若珍宝，若是就这么草率地以信函的形式送来，难不成考虑不到会被截住，南越人也不傻，早在三年前就出现在了观音寺，现下还敢公然露脸，若是有什么猫腻，只怕我等将此物交给皇上，届时被倒打一耙，是得不偿失，今日我肯告诉大家我女儿的身世，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女儿说的不无道理，还望大家参详参详。” 不错，若是他们不知道那南越人早就出现在大锦，甚至还曾劫持过顾思涵，最后被萧寒睿所救，只怕也考虑不到这一点，兴许就会商议一番，之后将此物上交皇上了，只怕顾庭沛也是纠结这一点，因此才与顾思涵商议。 不过顾思涵这般大义，却是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要知道，一个拥有敌国血脉的人在大锦皇室眼中是多么可怕，若是慕容青禾有意借此对付她，只怕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八十章 提出质疑 第二百八十章提出质疑 所有人都觉得顾思涵此举果真是大义，就连顾庭沛都不由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欣慰，可萧寒睿却知道她此番只怕这般冒险，并非是为了国家大义，而是出于她对慕容青阳的恨意。他虽不知道阿荷为什么对慕容青阳怀着恨意，但一直能够看得出来她要跟二皇子作对，自然也不少帮她。 之间慕容青禾沉吟了一阵——如若顾庭沛今日未曾将此等消息告知他们几人，只怕他们就会讲虎符上交皇上，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皇上非但不会治慕容青阳的罪，反而怪罪他们几人。 但若是先将这虎符留下，也不打草惊蛇，说不定可以暗中观察慕容青阳，进一步看出这位二皇子究竟还要做些什么。 宴席下来后，众人达成共识，决定还是先不将这虎符交给皇上，省的慕容青阳倒打一耙，将计就计，到时候他们几人只怕都没有好果子吃，若是能等慕容青阳真的露出狐狸尾巴，届时再进行压制，效果定会更好。 不过......只怕这些日子他们都免不了劳心费力。 离开香满楼后，谢玉却不曾离开，只站在马车前，不知在想些什么，今日的宴席是以太子的名义举行，当太子整饬完毕出门后，便见谢玉在马车前，长身玉立，眉头皱的很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参军怎么不回府？” 谢玉却微微一笑，道，“近日发生的事情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区区一介女子，非但被安乐侯这般看重，而且包括太子在内的其他人等也十分听信这女子的言论，与我大锦以往的风格大不相符。” “是啊。”慕容青禾轻咳了一声，他在顾庭沛说起顾思涵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听一听那个总能带给人惊喜的奇女子究竟在这样的事情上有何见解，虽然她所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她的分析，他们才更落实了心中所想。 尤其是她拥有南越血脉的事情，顾思涵竟能告知他这位太子，想必对他也是有些信任，相信他不会危害侯府的。 他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念及顾思涵的情谊，对安乐侯府多么好，但他现下的确是想专注对付慕容青阳。 毕竟，他是皇室，而且还是很有野心的皇室。 “安阳郡主是京城几位贵女中的一股清流，性情不免有些奇怪，你知道她曾救过我的性命，我那时候以为她是肖想我，可自从救下我之后，她便对我一点都不热情，丝毫没有表出好感，反而与刚回京城的萧寒睿两厢情愿，不就就向父皇提了亲，只不过那时是非常时期，折子一直没批下来，否则这二人只怕早就成了京中人人羡慕的未婚夫妻。” 谢玉看着太子，面上无甚表情，眼中却闪现出一丝嘲弄，慕容青禾却并未看在眼里。他的确是在嘲笑太子的自以为是——有人救下他的姓名，他便认为是有所肖想，这着实有些太自恋了些，或者说是多疑。 只怕若是顾思涵真心喜欢他，他也会怀疑是安乐侯想要攀上他是太子这一层关系。 然而在京城待了这些年，谢玉早已看出慕容青阳的野心和谋略都要高于这位太子，只是不知为何，那二皇子渴望皇位渴望的有些疯癫，若不是因为他自乱阵脚，现下这太子之位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太子殿下莫要在这逗留了，若是受了凉，总是不好的。”谢玉想着，嘴角却弯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仿佛真的担心太子受凉了一般。 “是啊，这些日子天愈发冷了。”慕容青禾应到，转身坐回马车，望着不远处的谢玉，久久不语。 最终，南越的兵符还是留在了萧寒睿等人手中，刑部和皇上都不知道他们曾经查到此事，更不知道慕容青阳正在暗中策划着什么。顾思涵却接二连三地收到蒋连送来的消息，表示慕容青阳可能今日就要起兵攻城，举事造反。 萧寒睿得知此事后，自是立刻告知慕容青禾等人，一时间，这几人的节奏变得十分紧张，既不能打草惊蛇，又要密切观察慕容青阳的一举一动。 一日下朝，萧寒睿正琢磨着昨日顾思涵在传功时与他说的那些话，他虽然质疑过蒋连是否可信，但顾思涵却信誓旦旦地说他是最可信之人，在慕容青阳身边已经是如同伴虎，他们不能再提出质疑，徒添麻烦了。 因着顾思涵相信，他便也愿意相信蒋连，既然近日就要起兵，他更不能懈怠。 正想着，却听有人叫他，“萧世子。” “谢大人。”萧寒睿回头，看到谢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之前顾思涵曾对他讲过谢玉的事情，大概就是偶然碰到过此人，觉得此人绝不是一个参军那般简单云云，他以往和谢玉也并没有什么交集，今日却忽然被叫住，心中不由觉得奇怪。 这个谢玉，每日都和太子形影不离，宛如孪生一般，今日却独自出现在这里..... “萧世子，我已经听太子殿下说过了。”他指的是慕容青阳意图伙同南越起兵造反之事，但终究不好明说，还好萧寒睿本就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话中玄机几何。 “既然谢大人也听说了，那也便于更好的防范。”萧寒睿客气道，实际上他却觉得太子未免太过相信别人，谢玉不过是两年前考入京城的举人，被皇上赏识做了参军，现下三年过去了，他还是参军，但因为跟太子关系亲密，因此身份也无形中被抬高了许多。 不过......他萧寒睿从不是一个注意别人身份的肤浅之人。 “那是自然，不过本官很奇怪，世子若是紧密观察截获了密函，拿到了兵符，这些都能理解，可为何现下我等都秘密观察着那边，却只有世子你一个人知道那人近些日子的动向呢，难不成，江南白衣除了一身武艺，还教会你千里眼，顺风耳？”这话说着像是玩笑，可谢玉的表情却严肃正经，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要将人望穿。 第二百八十一章 看看便知 第二百八十一章看看便知 “谢大人玩笑开的不错，可惜我却不觉得可笑，有些事情若是人尽皆知，那便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比如......一个曾经流离失所的孩子，后又被人收养，那么待他成人后，只怕以前的身份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你说对吗？”萧寒睿说着，忽然勾唇一笑，一副很愉悦的样子。 谢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后退一步——他怎么知道？ “萧世子这个比方打的可真不错。”他笑道，心中竟然涌现了久违的危机感。自从来到京城，他实际上并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哪怕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太子，或者朝中几位老臣，亦或是现下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考虑不周的皇帝。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放在眼里的。 虽说科举他不过是中了举人而已，但他知道那并不是自己的真正实力，更何况他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武...... 可现下萧寒睿看似无意的比方，却是令他毛骨悚然，再看他轻轻勾起的嘴角，更叫谢玉确定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这个萧寒睿真的知道了什么。既然他连这样隐秘的消息都能得到，那么......慕容青阳的事情也不稀奇。 还好萧寒睿现下是向着太子的，否则只怕以他现在在京中的实力，并不能与这个萧世子抗衡。 不过......这不过是暂时性的而已，他谢玉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终有一天，京城所有人都要臣服于他，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而萧寒睿呢，他倒是也有些兴趣，只可惜现下他的兴趣已然被另一个人所吸引——那便是眼前之人的红颜知己顾思涵。按道理说，无论是泽州也好，靖州也好，亦或是整个京城，女子在他眼中都是无知的，愚不可及。 之前在靖州之时便是如此，他身边的姊妹都只懂得闺中绣花，不问家国之事，他便十分看不起。 来了京城之后亦然，良妃便是因为宫内的勾心斗角而发了疯，这让他觉得女人都是愚蠢的，更联想起自己的身世，更恨女人这个懦弱与狠毒并重的存在。 顾思涵早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本他对顾思涵英勇救下太子的事情嗤之以鼻，只道她不是拼命想攀高枝，便是对慕容青禾有意，因此才不顾一切地救他。可奇怪的却是这顾思涵每次见了太子不过是点头一笑，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任何情愫。 反而是她与萧寒睿的事情渐渐为人所知...... 后来得知顾思涵与赫连昭谈判，最后定下苏青为云香治病，作为回报，赫连昭则拒婚。更妙的是，一般女儿家若是被豪门弟子拒婚，只怕会成为这一生的污点，就算是嫡女，只怕也很难嫁得好。 京城这个处处危机的地方更是如此，由此，因为拒婚被毁掉的女子不在少数。 神奇的却是顾思涵虽被拒婚，却好像并不是赫连昭看不上顾思涵，所有人都觉得此事定然是太后一厢情愿，之前顾思涵一直表现出对赫连昭的厌恶之情，更是丝毫没有动摇她的闺誉和名声。 她有安阳郡主的身份，就算现下许给萧寒睿，大家也定然觉得门当户对。 如果说这些只能证明她睿智，那么顾庭沛肯将这个女儿的话说给他们这些入朝听政的王孙官宦们听，而这个女子所想的事情又能被他们几人一致采纳，身为南越皇室后裔，既不心生骄纵，也不担惊受怕，关键时刻肯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魄力，只恨生了女儿身。 其实今日拦下萧寒睿之前，谢玉就有些怀疑慕容青阳的事情，萧寒睿之所以这般清楚，其中说不定有顾思涵相助。 只可惜后来那件事实在让他心中浪涛翻涌，不但心惊萧寒睿的能力，更担忧自己的真实身份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待谢玉回过神，萧寒睿早已扭头离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坐上马车，萧寒睿把玩着手中的虎符，这些日子一来，此物一直带在他的身上，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本身武艺高强，又不在宫中，身边还有安慰跟随，因此比较安全，其二便是想叫他试试此物上面还能否查出更多线索。 这几个月来，他每月十五都会前往安乐侯府，顾思涵便会与他说些关于慕容青阳的近况，只可惜慕容青阳老奸巨猾，虽然已经相信蒋连与他一伙儿，却依旧心存防备，蒋连也毫无办法，只能说些自己知道的。 一柱香的时间，马车便停在武安侯府门前，萧寒睿方才下车，便见一个白色身影立在自己眼前，定睛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于择。 说来奇怪，于择以武艺出类拔萃在京中一举成名，后来一直不曾离开，留在京城不知要做什么，苏青因着武安侯这层关系，留在京中讲学，皇上见他讲过几次之后，许多年轻学子都很有动容，便有意让他做太傅，苏青并不乐意为官，于是婉拒。 而同样杰出的谢玉，现下已经做官做的风生水起，早已不是参军，而是挂着参将的职位，虽是整日跟随在太子身边，但只要一有战争，他领兵出征，想必就能被封为副将，官途不可限量。 当然，前提是谢玉的身份不会暴露，若是这层身份人尽皆知，只怕京中会是一场翻云覆雨。 可是这于择呢，却因为有个邪教教主做师父，生生耽误了官途，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像入朝为官，却不知道他一直留在京城，又带着于闵儿这样的天真少女，究竟是要做什么？ “萧世子。” “于公子，真是好久不见。”虽然与于择并不亲近，但他出手为柳若萱治病的事情也能说明眼前之人对他和顾思涵是没有敌意的，若是于择愿意跟他交朋友，他倒是并不抗拒，毕竟邪教之所以能被江湖所惧怕，是因为很有实力。 微微颔首，于择轻轻抬唇，“虎符，可否给我瞧瞧。” 萧寒睿一个挑眉——这事情果然是一说出去，知道的人便会越来越多，于择这个远离朝堂的人，竟然也知道虎符的事情。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在湘地，见过很多异术，有些东西是真是假，看看便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将计就计 第二百八十二章将计就计 抬眼，萧寒睿看了于择半晌，才点头道，“可以，请。” 一刻钟后，二人在萧寒睿房中对坐而视，一身白衣的于择将那晶莹剔透的虎符拿在手中左右把玩，过了许久，才扑哧一笑道，“若是你们没听顾小姐的话，只怕现下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此话一出，萧寒睿自是知道此物果真是假，顾思涵说的并无错处。却还是问道，“何以见得？” “此物是琥珀打造而成，这东西乃是千年树脂凝结而成，主要产于大锦北部，很是珍贵，乍眼一看，晶莹剔透，像是用来做虎符的宝石，只可惜南越地处偏南，是不产琥珀的，因此南越用琥珀打造兵符的可能性不大。”他说着，指尖轻轻点在石头上，道，“还有一点，南越的神兽是朱雀，但一般都不会讲身手刻印在兵符之上，这是明显地暴露了南越。” 这样看来，顾思涵分析的一点不错——这定然是南越人为了引他们上钩制造的套路，为的就是让还在暗处的他们浮出水面，从而让皇上对他们几人心怀芥蒂，他们也好将计划推后。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顾思涵在大局面前可以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将自己的身世透露出去。 既然如此，那他还真不如将计就计，造出让南越人和慕容青阳都以为他们不曾发现此等阴谋的假象...... 三天后，慕容青阳得到消息，是顾庭沛莫名其妙地截获了一块虎符，邀请他和太子等人一同到安乐侯府查验此物。 “王兄，你的顾虑根本就是多余，顾庭沛这个老匹夫，压根就不知道南越与我有关，居然还将此事告知于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慕容青阳打量着信函，哈哈大笑着，身边的白凤也是嘴角上扬。 ——原以为能够被白虞姊姊爱上的男人是多么有能耐，没成想却是草包一个，不过，看在他和顾思涵是姊姊的亲人，到时候举事成功，他倒是可以放他们一马。 “先前心生怀疑，整日疑神疑鬼的人可不是我。不过既然如此，顾虑已除，我们也可以如期行事了吧？”白凤定了定神，道，慕容青阳现在还不知道顾思涵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南越后裔，而顾夏莲只是个冒牌货。 他也不打算告诉慕容青阳，从头到尾，不管是他还是南越，都没有把这个南越皇室当作自己人。 若是现在的皇帝退位了，慕容青阳的野心如此之大，难道事成之后就不会反咬一口，转头攻击南越么，这可说不准，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半年多，白凤却看得出来——慕容青阳是一个只在乎利用价值的人。 若是一个人没有了利用价值，在他眼中便是一文不值。 比如说那顾夏莲，自从白凤来到大锦与他接头之后，他便对顾夏莲爱答不理，有时候顾夏莲乔装前来见他，或是千辛万苦地传信给他，他都拒之门外，甚至威胁顾夏莲要将她偷偷出门见二皇子的事情公之于众。 听说他答应过顾夏莲事成后要立她为后，只怕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而知道他所有秘密的顾夏莲母女，恐怕也只能靠着“南越公主”这个虚假的身份活在世上了，一旦慕容青阳知道故下联实际上与南越皇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时候，就是她们母女的死期。 说起来，这对母女真是愚蠢知己，原本能够在安乐侯的庇佑下好好活着，做自己的小姐姨娘，却非想着非得上枝头变凤凰，落的这样的下场，只怕她们现下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这是在与虎谋皮。 白凤想着，美丽的桃花眼露出一抹笑意，仿佛他才是掌控全局之人一般。 而与此同时，坐在梳妆台前的顾思涵正揽镜自照——她给顾庭沛出了将计就计的注意，将截获虎符的事情全然暴露在他眼前，经过于择的判断，确定虎符的确是假，那么就说明萧寒睿截获此物不是巧合，而是他们有意为之，为的就是造成错觉。 而大锦了解南越兵事的人不多，只要萧寒睿他们头脑一热，将虎符交给皇帝，再指出慕容青阳的嫌疑，到时候请来了了解兵事的人，一看虎符根本就是假的，他们又将话说的太满，皇上定然发怒。 到时候慕容青阳也暂时放缓自己造反的计划，先蛰伏下来，等待更好的时机。 一举两得，不可谓不高明。 可是......南越那边的人再如何也想不到她这个弱女子身上，从头到尾，她都看出了这之中的套路。毕竟慕容青阳上一世的时候用这样的卑鄙手段坑害过不少人，只不过这次有南越人相助，变得更困难些，但她还是能够看出个中套路的。 如此一来，慕容青阳非但不觉得他们已经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反而还沾沾自喜，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只有他一人运筹帷幄。 放下手中的铜镜，顾思涵微微一笑——想来不出一个月，好戏就要上演了。 而后的半个月，蒋连再也不曾给顾思涵传过信件，担心至于，她通知萧寒睿等人加紧对慕容青阳的观察，只怕这几日就要有动作。 因为怕被发现，慕容青禾早就在二皇子殿前布下几个眼线，因此观察也算方便。 一日，顾思涵发现自己手头的笔墨所剩无几，这才前往未央街的墨斋购买，却又见到谢玉还在那里，心中不由奇怪——记得上一次来墨斋，就是碰到谢玉，假装没认出来，却没想到今日还是这样，难不成这谢玉整日呆在墨轩都不挪窝？ “顾小姐。”谢玉望着她，忽然开口道。 这一开口，顾思涵不由微怔——她原本带着面纱，跟谢玉又不熟，他应该是认不出来的啊。 心中虽然腹诽，她照旧点头道，“谢大人。”招呼打完，她便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去挑选纸墨。 “小姐，这熟宣用起来很顺手。”身边忽然传来谢玉的声音，原来不知是什么时候，那人已经贴近了她的身旁，顾思涵刚想说一句自重，却听他压低声音道，“一会儿想不想随我去漱芳斋看看？” 第二百八十三章 岂不快哉 第二百八十三章岂不快哉 顾思涵心中一惊——谢玉是如何知道她与淑芳斋有关系的，今日出现在她面前，又是不是巧合？ 前些日子将自己身份暴露出去，是笃定了太子现下会着手对付慕容青阳，暂时不会将她如何，但她却不愿蒋连跟自己的关系一并暴露在众人眼前，毕竟他在京城从商，从来不曾沾染官家之事，贸然将他牵扯进来，自然不好。 是以，知道蒋连参与慕容青阳造反一事的人，仅仅有她和顾庭沛，萧寒睿三人，其余人概不透露，却不成想谢玉竟然知道此事，还知道蒋连与她这个安阳郡主有关，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危险的，尤其是谢玉此人深不可测，她早便有警觉。 只可惜此人与太子关系甚好，她也无可奈何，虽然奇怪此人和太子究竟是如何成为至交好友的，却无从查探，每每谈到谢玉，萧寒睿都尽量避开，更叫她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如此一来，面对着眼前的谢玉，顾思涵却破天荒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谢大人在说什么。” “真的不想去看？”谢玉却照旧问道，“不去便不去吧，只是你却不要后悔。” 说罢，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谢玉竟露出一丝笑容，让顾思涵不禁心中一颤，仍是不假思索地拒绝。 毕竟此人现下分不清是敌是友，无缘无故透露了自己的秘密，终归是将自己置于被动，这一世的她绝不轻易做此等蠢事。 谢玉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问，转身出门，向着淑芳斋的方向走去。 顾思涵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眉头大皱，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半晌，转头对身边的绿篱说，“这些日子眼看着要变天了，我们不若顺道去漱芳斋添几件衣裳，省得过些日子还要出门。” 绿篱点头称是，她并没有听到谢玉所说的话，但是跟了顾思涵这许久的时间，也大约能理解她的意图，是断然不会说些蠢话的。 二人拿着方才买来的宣纸和墨水，一同走到漱芳斋门前，却见昔日来客络绎不绝的布庄如今已经是大门紧闭，几日没有出家的顾思涵却是不知道这种景象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兴许自从蒋连与她失去练习的那一日就开始了吧。 真是不知道谢玉今日打算如何进漱芳斋。再定睛一看，此处压根就没有谢玉的影子，顾思涵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觉得兴许是谢玉故意为了诈她，这才提起漱芳斋，为的就是让她主动暴露自己和蒋连之间的关系，幸好她定力不错。 正侥幸着，却听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萧寒睿。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急躁，显然不是为了买布料才来漱芳斋，而是别有打算，见顾思涵久久不答话，萧寒睿咬咬牙，身手将人揽了起来，动用轻功，三两步便悄声无息的跃到后面。待顾思涵反应过来，萧寒睿已经带她登上顶层，从始至终不曾惊动一个人。 强忍住身在高处的眩晕之感，顾思涵看了看周围，却见谢玉正含笑看着自己，心中猛然一惊，萧寒睿哪里知道她现下所想，沉声道，“阿荷小点儿声，今日慕容青阳早早便来了漱芳斋，那南越小王爷去城郊了，只怕他们举事之日就在眉睫。” 她听了萧寒睿的话，立刻不再乱动，也动气体内的阳气，让原本摇摇欲坠的身形渐渐稳住。 此时此刻，谢玉无疑跟他们一边，所以倒也无所谓他看出异样。 果不其然，谢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皱起眉头，又是几不可见的一笑——这个安阳郡主，究竟还有多少神奇的地方等待着他挖掘，至阳之气，这除非是武学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才会拥有，其余人若是贪多，恐怕会毙命，这个顾思涵的阳气肯定不是自己修炼而成，那么是谁给她的？ 想着，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几步，在顾思涵身边传音道，“怪不得不让我带你来，原来是等着萧世子。” 感到身边之人十分危险，顾思涵往萧寒睿身边靠了靠，她现在还不会传音入密，唯恐出声被慕容青阳之流听到，只能敛声屏气，等着萧寒睿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俯在墙上听了半晌，萧寒睿才道，“他们在里面谈举事的事情，蒋连现在已经知道此事了，但还是听不真切，你们二人在外面等着，我潜进去听，阿荷就拜托你了，谢大人。” 说罢，萧寒睿一扭身，很快便潜入漱芳斋。 漱芳斋的整个地形顾思涵最是熟悉，此时此刻却是帮不上什么忙，心中未免有些着急，再想想身边的人是谢玉，又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都说这位谢大人是靖州人士，中了武举才得以留在京中，可是谢玉给她的压迫感，要高于身为皇室的慕容青阳，身为太子的慕容青禾，以及北疆王子赫连昭等人，她与太后住过些日子，整天都有些提心吊胆，尤其是知道太后想与北疆联姻的事情之后，这种感觉便更甚。 如今谢玉给她的感觉，就有些像住在太后宫中的日子。 “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谢玉忽然说道，他将身子付的低了一些，传音道，“慕容青阳今日便会领兵进城，事先要先令人到安乐侯府和武安侯府将两位能够调动兵权的侯爷拿下，到时候城中没人支援，他们更好瓮中捉鳖，至于这个蒋连......他让他利用自己的几家产业在当晚给京中制造混乱，到时候兵荒马乱，皇上和太子遇刺，他这个二皇子才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谢玉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些嘲讽，顾思涵也在心中冷笑——好一个一箭双雕，利用将连在城中制造混乱，他才好完美脱身，到时候皇上和太子都以毙命，就算知道是南越之人，文武百官又能如何，而他早已是唯一适合皇位的人。 群龙不可无首，他登基就成了无疑的事实，到时候在落得个，驱赶南蛮的好名声，岂不是快哉？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举事之际 第二百八十四章举事之际 想的可真美，顾思涵心中冷笑——若是今晚出兵，那么今晚就是他堕入深渊的日子。 正想着，她心中忽然一震，方才萧寒睿说以自己的武艺听不清楚屋内的言语，而她更是一点都听不到，谢玉怎么能在外面就听清楚？况且既然他能听清，为何方才萧寒睿进去的时候他不阻拦，现下岂不是将萧寒睿无缘无故地至于危险境界了吗？ 见她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谢玉道，“你不必担心，萧世子何等高强的武艺，定然不会轻易折在这里，况且我在门外若是听岔了时间，总是不好的，他去里面听得更准确些。” 话虽这么说，可顾思涵分明感觉到了谢玉对萧寒睿性命的不在意...... 望着眼前身穿深褐色圆领袍，打扮十分正派的参将，顾思涵心中不知为何竟升起一种久违的恐惧感——这个男人上一世是不曾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或许他是中了武举，当上参将，但却不曾离她这么近过，是以，此人她丝毫不了解，就像当初莫名其妙出现的萧寒睿一样。 只是萧寒睿与她早已不可分割，可眼前这个人，却是这么让人惶恐，她只知道他来自靖州，其余什么都不了解，更不知道他武功有多高，也不知道他为何与太子关系紧密，更不知道他当初为何要帮助太子扳倒慕容青阳。 此人，若是不作朋友，那便是必须除掉的敌人。 不一会儿，萧寒睿果然现身，周身没有丝毫狼狈，顾思涵不由怀疑是蒋连暗中放水，才叫萧寒睿得以进去。现下蒋连已经彻底不能与她联系，想必也是在暗中帮助他们的。 萧寒睿带来的消息与谢玉说的相差无几，他们差不多窥知了慕容青阳今晚的一切计划，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 “阿荷，今晚和顾叔叔一起区别的地方避一避。”探知了情报，他们几人便来大红袍茶楼，之前跟着顾思涵的绿篱，早已在刚才就被萧寒睿遣回侯府给顾庭沛报信儿，因此顾庭沛早已等在插楼了。 “嗯，我带阿荷和夏莲她们去京郊的别院。”顾庭沛点头道，“蒋连这孩子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便不要再为他添乱了。” 说罢，顾庭沛抬头看了谢玉一眼，谢玉却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般，低头沉思着什么。 却听顾思涵忽然发言道，“爹爹今晚住在别院，我还在侯府！” 这话说的不容置疑，丝毫不像是请求，反而像是通知一般，顾庭沛立刻道，“你这孩子不要逞能，爹爹怎能做这样的缩头乌龟，一个人躲在别院，让你一个女儿家留在府上？若是那反贼起了歹心，你一个女儿家又能怎样？” “是啊，阿荷。”说话的人是萧寒睿，他平日里最是了解顾思涵，一般也都会支持她，可是今天的事情却是非同小可，若是她一个人留在府上出了事端，他们该如何是好？ 谢玉听了顾思涵的言论，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思涵。 被他看的不大舒服，顾思涵接着道，“我们在京郊有方子，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我们事先逃跑，二皇子何等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们是早有预料，都知道南越的兵力现下已经在京郊蛰伏，说不定我们忽然跑到京郊，正是往他们枪口上撞，还不如爹爹先偷偷前往京郊，我留在府上和他们周旋，只留我一个人，二皇子定然想不到我们早已料到他们的计划，这样一来，睿哥哥他们在宫中就更好部署。” 她分析的很有道理，若是能有一个人在安乐侯府与之周旋，对于整个计划都有很好的帮助。 只是......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做出这样的有风险的事情真的好吗？ 萧寒睿和顾庭沛二人正想再次拒绝，却听谢玉道，“我倒觉得安阳郡主这个主意出的不错，若是安乐侯落到二皇子手中，只怕要受罪，但若是安阳郡主，她不但是女流之辈，而且只有十几岁，听他们的谈话，二皇子想要先以治罪的名义拿下安乐侯，然后直接杀入宫中，可若他们面前是安阳郡主，之前相好的罪名只怕说不出口，到时候周旋一阵，对整个大局都是最好的。” 这番话的确是从大局考虑，以顾思涵的聪明才智，当然可以应对前来侯府的慕容青阳一阵子。 “谢大人此言差矣，话虽如此说不错，可阿荷是我的女儿，怎么能让她冒这样的险？”顾庭沛何尝不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只要捉不到他，他就可以领兵进宫，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南越人在大锦皇宫中又怎么嚣张？ 可是...... 心中百般想法，却被谢玉打断，“侯爷不必顾虑这么许多，萧世子和您都容不得安阳郡主出事，不是吗？”还有我，也不会让她出事的。 最后一句话在谢玉心中一闪而过——他想让这么聪明勇敢的女人成为自己的人，萧寒睿虽然有本事，但是武安侯一家都是忠义之辈，一心想着扶持太子，萧寒睿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这样的女孩，跟着萧寒睿难道不是屈了才？ “这......”顾庭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儿坚定的眼神打断。 最后还是萧寒睿轻咳了一声，道，“谢大人说的倒也不错，若是二皇子的人拿了阿荷，想必不会对一个年轻的少女做些什么，到时候宫中的事情一完，我么便立刻营救阿荷，她出不了什么事，只是阿荷你自己千万不要逞强，若是激怒了二皇子的人......” “我有分寸的，顾思涵应道。”谢玉方才会帮着自己说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此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以他出色的观察能力，想必早就发现她这个安阳郡主的过人之处，无论如何，他现下是要出手扳倒慕容青阳的，因此，自己做出一些牺牲，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 不过这个谢玉倒是真会把持人心，方才那一番话说的很妙。睿哥哥和爹爹都是自信的人，他那样一说，正好坐实了他们的能力，若是没有谢玉出言，说不定他们真的不会同意......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轮圆月 第二百八十五章一轮圆月 有了此事，顾思涵便对谢玉的认识更深了一层——这个人果真不容小觑，是个洞察人心的好手，否则也不会一路从靖州来到京城，中了武举之后又得到皇上和太子的赏识，从参军道参将，现下已经是从二品的职位了。 虽说今日谢玉帮她说了话，但她是绝不会感激他的，爹爹和睿哥哥是为了自己好，而他却想着利用自己，偏生自己被利用了还甘之如饴，这让她有些不愉快，但想到今晚就能将慕容青阳一举擒获，到时候他的贼心昭然若揭，自己的大仇也算报了一半儿。 坐在马车内，顾思涵琢磨着今晚究竟要如何应变，身边的顾庭沛不由担心道，“阿荷，若是觉得为难，又何必要这样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呢，那个谢玉，你可不要以为他是在帮你，他也是在帮他自己，只有爹爹和小睿是真的为了你好啊！” 顾庭沛说着，便有些苦口婆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对不住白虞，若是白虞活着，看到年仅十三岁的女儿还要为了爹爹担着许多的心，还要冒着危险去做这些事情，想必一定是十分心疼吧。 可是.....阿荷这孩子就是这样倔强，又是这么聪明，就算他想要一直庇护在羽翼之下，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想着，他无奈一笑，望着顾思涵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爹不用想太多，女儿心中有数，现下一点都不紧张，不过是想做完全的准备，到时候能更好牵制住二皇子，至于谢大人，女儿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她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爹爹可知道这位谢大人究竟为何要帮着太子除掉二皇子，他若真是靖州人士，为何武艺这么高强，今日在漱芳斋，他的听力比睿哥哥还好，让我十分紧张。” “这......”顾庭沛皱皱眉头，“爹爹也不是很清楚，小睿这些日子都在调查二皇子的事情，对谢玉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但是今夜一过，朝中定然会大变样，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谢玉的目的也会水落石出，但愿他并没有坏心。” 顾思涵点点头，爹爹说的没错，现下所有人都在着手慕容青阳的事情，但他们也都看出谢玉的不对劲儿，想必很快，关于谢玉的疑虑也会被揭开了。 “对了，爹爹，我还想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想必你也早就看出眉目，但是却迟迟不愿相信。”忽然，顾思涵定神严肃道。 顾庭沛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约猜出顾思涵要说什么，附上前去，听女儿说完。 是夜，顾庭沛早已与武安侯一起前往京郊的别院，因为有苏青护着，无人发现他们的踪迹，顾思涵则留在府中。而落芳居的母女二人，现下也呆在房中，并未随着顾庭沛一同离去。 “宋姨娘，五妹妹，我请你们出来看看，今夜的月亮破天荒的亮，很是好看呢。”这月十五没过去几天，因此天空中高悬的还是一轮明月，很是亮堂，照耀在安乐侯府之上，皎洁的月光似乎要清洗一切虚伪狡诈。 顾思涵就是这样忽然地踏入了落芳居的院子，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几名彪形大汉。 “三小姐，你这是......”宋姨娘望着顾思涵，心中很是紧张，二皇子这些日子对她们母女爱答不理，但他们三年前就知道慕容青阳打算在今夜举事逼宫，因此也是战战兢兢，偏生二皇子现在还不给他们一个准信儿，更令人紧张。 顾思涵又恰恰出现在这个时候，带着这几名气势汹汹的男子，一看就不是叫人赏月的。 “你们看，天上的月亮这么圆，看着一派晴朗，可实际上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阴谋之中，你们说对吗？”她说话阴阳怪气，不知道意思指向什么，落芳居的母女二人听得头皮发麻，却不知道如何回话。 见这二人一言不发，顾思涵轻笑道，“怎么了，三妹妹，不来发表一下你对这轮圆月的喜爱之情？” “三姐姐这是要做什么，赏月便赏月，为何要带着许多人来，我和姨娘都是女流之辈，这些人莫名奇妙地跑到落芳居来，叫我该如何是好？”顾夏莲心中也是战战兢兢，但顾思涵已经发话，她虽然惊恐，却还是开口道。 顾思涵哂笑一声，不再说些有的没的，转瞬之间声音便十分清冷，“五妹妹，宋姨娘，不是我有心要吓唬你们，要怪就怪那二皇子，今日非要带人来捉拿我们侯府的家眷，说是一个都不能放过，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只能先让这些护卫来看着你们了！” 说罢，她便吩咐道，“你们可要将姨娘和五小姐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拿你们是问！” “是！”几名护卫一口同声道。 不等顾夏莲和宋姨娘发出质疑，顾思涵起身便走，留下十几个彪形大汉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因为慕容青阳之前不曾给过这母女二人任何消息，现下她们心中虽然紧张，却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顾思涵这是唱的哪出。 其实她们二人也意识到可能是慕容青阳想要过河拆桥，毕竟现下已经有南越来人与他沟通...... 因此，她们虽然知道慕容青阳今日要举事，但还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比顾思涵知道的还少。 今日这几名护卫是爹爹留在府上保护自己的，顾思涵很了解他们的实力，无一不是跟顾庭沛上过战场的，她并不担心这些人会看不住落芳居那母女二人。 绿篱和秋葵跟在顾思涵身后，今日的大致情形她们也都了解的差不多，却还是耐着胆怯留下来陪顾思涵。 “小姐，你说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来？”坐在厅内，秋葵问道。 “就快了。” 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到，她们正说着，便有小厮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便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小姐不好了，二皇子带着不少京禁卫似的人，风风火火地便来了侯府，说要见侯爷，小的说侯爷不在，他们非是不信，现下正强闯进来，与门外的几名护卫大哥打将起来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动用真气 第二百八十六章动用真气 顾思涵心中冷笑——这样的情节和上一世自己死前是多么相似啊！慕容青阳，这个她最爱的男人，带着很多带刀侍卫，前来剿杀她一个弱女子，一直忠心耿耿的柳嬷嬷也被他们残忍杀害，她这一世若不报仇，岂不枉为人？ 不一会儿，身披斗篷的顾思涵便出现在侯府门前，只见慕容青阳立在一边，他带来的几人是禁卫军打扮，但说不定是他私自养的兵，或者是南越之人，现下换上大锦的衣裳，便想要冒充京禁卫。 不得不说，慕容青阳为了今日这一搏，的确是下了血本。 “二皇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顾思涵故作不解，一脸着急地上前问道，看向慕容青阳的神色楚楚可怜，似乎在祈求他放过自己一般。 慕容青阳心中也是冷冷一笑——之前我那般巴结你，你对我不理不睬，抵死不从，最后害我丢了大人，现在知道装可怜了，只可惜为时已晚！想到白凤带领的另一波人已经前往武安侯府，他心中一阵快意，就让你和你的睿哥哥一起到阎王殿见面吧！ 顾思涵哪里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若是这世上有一个她最了解的人，那便是慕容青阳了。 想到今日就是慕容青阳堕入深渊的日子，她强忍着心中的痛恨，继续装作不明白的模样，奇怪道，“二皇子，你怎么不说话，这些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为何皆是京禁卫的打扮，可是据我所知，二殿下并不是管理京禁卫的，为何......”说罢，顾思涵杏眼圆瞪，表现的一派天真，说出的话却叫慕容青阳根本无法回答。 “是父皇临时叫我率领京禁卫前来捉拿顾氏反贼，现下证据确凿，快叫顾庭沛出来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不敬他是长辈！” 听了这话，顾思涵便知道爹爹他们早已安全抵达了城郊的别院，若是被慕容青阳发觉，想必现下就不会是这样一些种情景了，毕竟自己只不过一介女流，现下危急时刻，若不是在意顾庭沛这个心腹大患，慕容青阳才不会节外生枝，想必早就想着如何领兵入宫了。 “二殿下此言差矣，平日里一直不是二殿下管理京禁卫，为何今夜忽然带人前来，你说的是真是假有待考证，爹爹今日并不在府上，而是去了香满楼赴宴，不可能出来见你，而我也不会让你堂而皇之地进入侯府！”顾思涵说着，便对身边的人说道，“守好侯府，在皇上的圣旨没到之前，不要相信二皇子说的话！” “是！” 慕容青阳没想到顾思涵见了这么多侍卫后样子态度还能这么坚决，心中一惊，怀疑顾庭沛是不是洞察到他的野心，早就逃走了。 可是再转念一想，顾庭沛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怎么会一个人逃跑，将顾思涵陷入水火之中？难道是他真的去香满楼吃饭了，想了想他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今日他都将心思放在别处，自然不能时刻观察顾庭沛的动向，因此这也是有可能的。 再看顾思涵懵懵懂懂的模样，还真不像是早有预料。 “放肆！你们不过是安乐侯府侍卫，竟然胆敢违背我这二皇子的明令，抵抗京禁卫，是将皇家威严置于何处？几年前传说过安乐侯府与南越有瓜葛，疑似通敌叛国，之后虽然不了了之，但先下顾三小姐你的作为果真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啊！” 他说的严重，却见那些侍卫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道，“还不住手！非要等父皇的旨意下来，说你们抗旨不遵么？” “二殿下先不要把话说的那么严重，是你先带兵非要进入侯府的，而侯府是我家，我不让你进来也是正常的，侯府的很多侍卫都曾随家父出征，身上是有军功的，你还是不要对他们也出言不逊的好。我们并没有抗旨不遵的意思，只要圣旨来了，我们立刻束手就擒，任由你处置，可现下却是没头没尾，你便前来捉人，这实在滑稽的很。” 这原本就是慕容青阳私自出兵，这些兵根本就不是京禁卫的，皇帝怎么会下旨？可现在顾思涵带着这些人在这里胡搅蛮缠，他一时间根本见不到顾庭沛的人——不过若是真像顾思涵说的那样，顾庭沛去了香满楼，现下应该已经喝得大醉，对他构不成威胁。 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慕容青阳决定还是冲进侯府检查一下，也好心安，随即心一横，就要强闯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顾思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慕容青阳已经向她欺身而来，看样子是想要先拿住她，之后才能更好地对付其余几人。 顾思涵哪里肯让她得逞，运气真气，便配合着萧寒睿教她的掌法向慕容青阳击打而去。而慕容青阳呢，他的武艺虽然也不差，但不如萧寒睿那般功力深厚，也被顾思涵打的后退几步，神色忽然大变。 “你不是顾三小姐，你是谁？” 不是顾三小姐？顾思涵心中冷笑——她软弱可欺的时候就是顾思涵，有了自保能力就不是顾思涵了，而且说的这么笃定，真不知道顾夏莲和宋姨娘二人对这二皇子说了些什么关于她的事情。 “我劝你快快束手旧情，顾三小姐是皇上亲封的安阳郡主，你冒充皇亲国戚，是欺君之罪，罪无可恕！”慕容青阳感受到她体内深厚的功力，心中很是惊慌，难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顾庭沛已经带着女儿逃走，留下一个冒牌货与他周旋？ “哈哈哈哈，二皇子现在知道我是皇亲国戚了，方才口口声声要捉拿我的人是谁，二皇子与我无亲无故，怎么会知道我会不会武，我方才用了一些内力，你便认为我不是顾思涵，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真叫我感到荣幸。”顾思涵忽然冷笑道——慕容青阳心绪已乱，现下时间也不早了，想必另一队前往武安侯府上的人马也已经完事，这些人就要杀入宫中了。 只要慕容青阳失去理智，拨罐子破摔，今夜他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假京禁卫 第二百八十七章假京禁卫 尤其便是现在，慕容青阳竟然怀疑她不是真正的顾思涵，简直可笑之极，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 果不其然，慕容青阳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下，随即扬声道，“你们几人，先不要管这安乐侯府中的其他闲杂人等，将顾三小姐拿下！” 话音刚落，他带来的几名壮汉便直冲着顾思涵而来，侯府的护卫们来不及阻止，身为弱女子额秋葵和绿篱也无法保护她，一时间，安乐侯府便乱作了一团。可慕容青阳却带着几个贴身侍卫，扭身沉入夜色，匆匆离去了。 “别碰我家小姐！”绿篱和秋葵虽然不会武，却是一起出手，想帮顾思涵推卡着几名壮汉。 慕容青阳的人哪里会听她们的，几人大手一挥，便将两名侍女推倒在地，侯府护卫想要保护顾思涵，却不成想被其中一名京禁卫抢了先手，那人捉住顾思涵的衣袂，将整个人揽入怀中，威胁道，“二皇子殿下方才发话了，此人必定要捉拿归案，若是不从，可就别怪我等不客气！” “尔等狗贼，狐假虎威，真当大锦是容得下你们这群人胡作非为的么？”忽然之间，萧寒睿的声音森然而起，几名“京禁卫”皆是一惊，看向门外——却原来是萧寒睿、顾庭沛二人领着一众侍从马夫，现下站在门前，似乎是刚回来。 “顾庭沛在这里，将他拿下！”领头的人见了顾庭沛，哪里还顾得上顾思涵这个三小姐？直接便发了话，要冲着顾庭沛而去。 却听顾庭沛诧异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穿着京禁卫的衣服，却在安乐侯府闹事，成何体统？” 见这位安乐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危机，竟然还以为是有人在侯府闹事，领头之人暗暗嘲笑这位侯爷脑子不够用，随即得意道，“是二殿下得了皇上的命令，特地来捉拿安乐侯和顾氏家眷的，你们不得不从！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回刑部大牢。” 顾思涵听那人说完，心中了然——此人一看便不是京城本地人，否则只要是京城百姓，谁不知道萧寒睿是刑部的人，现下已经是刑部侍郎，虽说官职不算多高，却是因为刑部尚书德高望重，是他的前辈，现在还没致仕，他现下却已经掌握着刑部大权，事事都要经过他手。 是以，刑部大牢，怎么会在不通知他的情况下就关人进去？ “你这贼人，果真是胡说八道，我乃刑部侍郎，怎么不曾听说今夜会将安乐侯关进来，你口口声声说是二皇子领了皇上的明令，可是皇子人在何处，皇上的圣旨又在何处，若你们是二皇子带来的，现下便告诉我二殿下在哪里，我们去当面问个清楚！” “京禁卫”们哪里想的到来人是刑部侍郎，他们与萧寒睿素未谋面，只知道当今刑部侍郎是武安侯世子，可他现在不应该正为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吗，为何......难不成是武安侯那边也出了岔子？ 几人一时间傻了眼，方才挟持这顾思涵的人也不禁出神，却被萧寒睿的暗器射中手一软，顾思涵便被松了开来。 “这几人身份不明，扮作京禁卫的样子跑到安乐侯府闹事，与方才去武安侯闹事的贼人相差无几，那叫王风的已经被暗器所杀，现下这些人要留下活口，日后以便拷问！”萧寒睿扬声道，他并未下马，之间他和顾庭沛身边的马夫侍从各个掏出弓箭和匕首，一看便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这才是真正的京禁卫。 为首的人原本就觉得势头不妙，现下听萧寒睿说道“王风已经被杀”，瞬间慌了神，便开始口不择言，兄弟们，这些人杀了小王爷，我们给小王爷报仇雪恨！ 说罢，几人便冲向萧寒睿与仆从打扮得京禁卫，一时间，安乐侯府门前刀光剑影，顾思涵这个先前被挟持过的人，却是冷静地看着一切。直到萧寒睿拿着披风走了过来，披在她身上，道了声，“没事吧。” 因着之前挟持她的人力大如牛，将她禁锢在怀中，衣衫早已不整。 她并未拒绝萧寒睿的披风，却不肯跟他一同上马，双眼定定地看着方才中了暗器，现在正瘫倒在地上的男子，冷冷道，“此人，应该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好。”萧寒睿说着，又想了想，“你闭上眼睛。” “不，我想亲自动手。”顾庭沛现下正与侯府的护卫们说着些什么，眼光并未流露到这里，得到萧寒睿默许，顾思涵接过他手中锋利的短刀，上前几步，不多犹豫便将刀尖刺入那人胸前，却因力道不够，那人闷哼一声，准备反抗。 顾思涵心一横，将自己的内力注入许多，那人竟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很快就咽了气。 望着这般森冷决绝的顾思涵，萧寒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心疼她，阿荷比三年前更加强硬了，虽然在顾叔叔面前她一直是小孩子，可她的内心早已十分成熟，叫他这个从小不在京城，跟着师父在江南过好日子的世子怎能不心疼？ 抬头看了看顾庭沛，发现他方才并没注意到这边，自然也不知道她杀了人，顾思涵暗自放心，看了萧寒睿一眼，后者自然点头，示意她可以放心，此事顾庭沛是不会知道的。 “睿哥哥，你们二人都到安乐侯府来了，武安侯府那边该怎么办，我方才听你说王风已经被杀，他们方才又说那是小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风是何许人，顾思涵是知道的，尤其是听爹爹和蒋连都说那人长得与母亲有些相似，就更加注意此人，方才也证实了那果真是是南越小王爷，可若是真的死于大锦，南越那边会不会借此找茬？ “哼，诓他们的，不过是想套话罢了，不成想南越的这几名精明都没有脑子，现下我们便知道了，那人不是什么王风，而是南越小王子白凤。” 白凤......这名字果真好听，顾思涵心中暗道，说起来，南越先帝果真是会取名字的，几个儿女名字都这么好听。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同入宫 第二百八十八章一同入宫 “可是，你们二人现下领着这许多人聚集于此，宫里那边无人管理，该怎么办呢？”顾思涵是真的着急，倒不是为了大锦朝局，而是这次若叫慕容青阳得逞，她这辈子便又是失败了。 其实就算爹爹和睿哥哥不来，她也有法子应对，现下这二人都不在宫中带兵，若是出了什么事端，可如何是好？ “你不必担心，谢玉和师父都在宫中护驾，只要南越的兵进了宫，便能够瓮中捉鳖，于择公子在武安侯府保护我爹和我娘等人，你都不必担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你只看着便好。 这话说得简单，可是顾思涵又怎么会隔岸观火，她恨不得慕容青阳的下场每一步都有自己参与，恨不得亲手杀死他，方才她下狠手杀了挟持她的男子，就是为了以后若是能这样面对慕容青阳，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你和爹爹快去宫里看看吧，你们只要注意安全便好，我无妨的。”顾思涵摆手道，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一切。 谢玉和苏青虽然都是身手极好，可终究不如萧寒睿和顾庭沛二人来的放心，尤其是谢玉，顾思涵永远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更不可能相信他。尤其谢玉之前与慕容青阳关系走的很近，后来才与太子为伍，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够托付。 萧寒睿知道顾思涵心中所想，揽着她想顾庭沛走去。此时此刻的顾庭沛已经不在意这二人这般亲密举动，毕竟这是危急时刻，若没有萧寒睿保护，顾思涵只怕是每时每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现下侯府已经不安全了，顾庭沛自是知道现下宫中事态紧急，却不能将顾思涵一人留在侯府无人保护，只得在宫外找个可以托付的人...... “阿荷不要入宫了，去英国公府和你表姐在一起吧！”顾庭沛想了许久，便给顾思涵琢磨了这样一个去处，随即便觉得不妥——今日之事说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就连两位国公都是一知半解，更何况这二人以学文为主，不懂武艺，更不会带兵，因此不适合掺和此事，说的难听些，倘若二皇子今夜得逞了，只怕会连累到别人。 可是，这偌大的京城，又有什么人能过保护好顾思涵呢？ 想了半晌，顾思涵道，“爹爹，昭王子现下应该还在京中，我不若去他那里吧！” 顾庭沛闻言，自然大惊——他并不知道女儿和赫连昭有什么私交，虽然苏青治好了云香的病，但他只道是给了萧寒睿面子，并不知道此事早就与顾思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此事一听，当然不肯同意，摇头道，“他是北疆人，非但不会帮助我们，说不定还会趁火打劫，着实不能够信任。虽说苏青师父对他们有恩，但是......” “安乐侯爷，没想到你就是这么看待我赫连昭的？” 赫连昭似乎是爱上了神出鬼没，每每有人说他坏话之时，他便好似幽灵一般出现在此，叫人好生尴尬。好在顾思涵和萧寒睿都知道赫连昭对这些并不在意，否则若是以他的才干，若是名声再能好些，只怕就够得上北疆太子了。 顾庭沛见他出现在侯府门前，暗道是自己疏忽了，方才气氛混乱，他不曾注意到赫连昭竟然在此。 “昭王子。”说话的人是萧寒睿，“这是大锦和南越的事情，若是北疆与大锦还是盟友，便该知道，参与此事非是最好的选择。” 这话说出口来，便是警告赫连昭不要对这件事太过上心，否则北疆和大锦就连盟友都做不成。赫连昭此番在大锦是为了友好交流，可不是潜伏在大锦准备挑起事端的，是以，他现在出现在此处，十分不合时宜。 “哈，你们两国的事情，我可没兴趣参与，我是应顾三小姐的期盼，特地带她到我那里避一避。”说罢，他笑着对顾思涵咋了眨眼。 “我不同意。”方才议论赫连昭被当事人发现，顾庭沛自然尴尬，却依旧态度坚决，不许顾思涵与赫连昭走的太近——其实不能怪他多疑，只是人言可畏，倘若今夜的事情结束，人们追究起顾思涵夜里去了何处，最终知道是在赫连昭身边，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联姻风波只怕又要开始翻涌。 赫连昭微微一笑，“既然安乐侯不同意三小姐与我一同，可我却不能白跑一趟，如此看来，我是要随二位入宫一趟了！” 此话一出，顾庭沛才知道这赫连昭原本就没有要带走顾思涵的意思，反而要与他们一同进宫才是真的，只是......这个北疆人究竟有什么阴谋，竟要在这种时候去皇宫，而他又是孤身一人，非但做不出什么大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危险，可谓是得不偿失。 “昭王子方才不是说对大锦国事无甚兴趣，现下又要入宫去，岂不是自相矛盾？”萧寒睿说道，现下时候已经不早，他们应当将顾思涵安顿完毕之后立刻入宫，没时间再与赫连昭纠缠了。 只是那王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又如何能对他说半句重话？ “睿哥哥，爹爹，不若就让昭王子跟你们一同入宫，现下时间已经来不及，这些护卫也还算有用，我叫他们将我送到闵儿那里，他们是湘地的人，不必担心朝中政变会牵连到他们，于择公子也有能力保得了我！”正是关键时刻，顾思涵却忽然开口。 ——方才她是觉得赫连昭身份最为简单，势力又足够强大，也不会对她起什么歹心，可之前他却对她眨眨眼，之后又说出那一番话，看起来似乎很想进宫，她虽然不知道这是所谓何事，却还是想帮帮他。 果然，见她如此一说，赫连昭面露感激，几不可见地向她点点头。 “好吧。”萧寒睿想了想，比起随他们一同入宫，他更担心赫连昭达不到目的会对顾思涵做出什么，现下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他们断然不能在此处逗留。 吩咐几名京禁卫和侯府护卫一起将顾思涵送到于择和闵儿所住的胡同，顾庭沛等人便带着一众人马前往宫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皇子逼宫 第二百八十九章皇子逼宫 只见他们二人策马而去，原本隐匿在夜色之中的几队起兵也纷纷现身，与他们一同趁着夜色前往宫中。而此时此刻的未央街，也如慕容青阳早已吩咐好的，在蒋连的推动下迸发出阵阵骚乱，除了顾庭沛几人，其余许多人都沉溺在灯红酒绿的未央街，并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夜色正浓，顾思涵在于闵儿的住处与于择对坐下棋，闵儿早已熟睡，顾思涵并不想打扰她。 “萧世子还真是很放心我，竟肯将你送到我这里来。”于择微微一笑，落下一颗黑子。 顾思涵对棋艺不算了解，蹙眉思考一阵儿，落下一颗白子，回应道，“那是自然，于公子对我没有恶意，对大锦和侯府更没有恶意，无论是睿哥哥还是爹爹，都没道理不相信你。” 虽说所有人都不知道于择一个湘人，带着闵儿常驻京城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至少他与大锦没有利益冲突，又屡次三番地帮助他们，闵儿本就与顾思涵等人关系好，是以，认真想来，偌大的京城也真是只有于择一人值得托付了。 “呵呵。”于择笑了两声，便又投入精力到棋局之中。 与此同时，皇宫内。 “父皇，您年事已高，总是坐在这龙椅上，未免辛苦，很多事情也是力不从心，不若早早退位，将这皇位传给儿臣，您老便能坐在太上皇的位子上颐养天年，岂不甚好？”慕容青阳打算的是先礼后兵，毕竟皇帝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识时务，他便不用南越的士兵杀进来，这样便是皆大欢喜。 皇帝哪里肯答应此等荒唐事情，他原是身在寝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中衣，身边还有一个方才进宫的贵人作陪，如今看到慕容青阳带着五六个人闯了进来，分明是来者不善，早已吓得缩成一团，惊恐地望着慕容青阳。 而此时的皇上也已经正襟危坐，虽然年老，但是多年为帝，周身依旧是散发着属于帝王的霸气。 “慕容青阳，你想逼宫？”皇帝问道，开门见山。 这个儿子从小便不曾忤逆过他，但他却能看出他的野心，以及多年隐忍之下所掩盖的阴谋，这一点与良妃很像，当年身为杀害丽妃的主谋，良妃是最懂得隐忍的，宛如一条毒蛇，一旦出击，便是用意歹毒，令人防不胜防。 可他对这个儿子终究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放纵他那么长时间。 却不成想这孩子果真是翅膀硬了，竟然勾结他国皇室，想要造反逼宫，将自己这个父皇生生逼着退位。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皇帝冷眼望着慕容青阳——他夜里忽然带人前来自己寝殿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传入太子的耳朵，到时候顾庭沛等人也一定会入宫护驾，皇帝这样宽慰着自己，看向慕容青阳的眼光更加冷冽。 被这样凝视着的慕容青阳自是浑身不舒服，冷道，“我今日所为，只不过是想让父皇好好休息休息，不再终日被国事缠身，又觉得当朝太子着实不适合皇位，因此才提出这等要求，若是父皇一定要认为我是逼宫，也未尝不可！” 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便能证明慕容青阳今日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承认自己逼宫，也就等于倘若造反失败，他将会万劫不复。 “父皇是不是在想安乐侯，萧世子等人都去哪儿了，还有你最爱的太子殿下，他们都去哪儿了？”见皇帝不为所动，慕容青阳忽然笑道，接着又说，“父皇不必等他们了，只怕他们就算能活下来，今夜也来不了皇宫！”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慕容青阳心中一直在打鼓——今夜的计划本是他带着人去捉拿安乐侯，白凤带人去武安侯府上牵制萧寒睿等人，可是自己这边却出了岔子，不知白凤那边如何了，他现下手中持有信号弹，只要一有信号，白凤就会带着南越兵士杀进宫来...... 现下他要赌的是顾庭沛等人来不及赶来，若是在这之前能够比得皇帝下了圣旨，将皇位直接传给他，那么就算是顾庭沛来了，也只有听从他指令的份儿。 皇帝一听这话，果真周身一僵，看向慕容青阳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你竟然将他们也牵制了起来？！” “哼。”慕容青阳冷笑一声，“父皇可不要把我当作太子殿下那样的性格，既然要做此事，我又怎么会不做好完全的准备就莽撞行事呢？”说罢，他上前两步，侧身坐在皇帝身边，继续道，“只要父皇现在下旨将皇位传给我，我保证你能够好好地做太上皇，现在的后宫佳丽，山珍海味，一样都不会少。” “但若是南越大军进了宫，一切可就要另当别论了，父皇，您可考虑好了？” 慕容青阳的言语之间充满了自信，皇帝望着他，周身不禁开始发抖——这是自己养了二十余年的儿子，竟然为了地位便这样威胁自己这个父亲，若是他死不同意，只怕慕容青阳绝不是说着玩玩，而是动真格的。 正在抉择两难之时，却听屋外有宦官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来的到快，只可惜他只身一人，便是来了，也只能接受皇位属于我的事实，你说是吗，父皇？” 皇帝瞥了他一眼，似乎很是厌恶，轻轻地别开了头。 慕容青阳并不在意皇上有多么冷漠，他现下已经等不及了，他想要皇帝立刻下旨将皇位传给他，他不知道顾庭沛等人有没有审问出自己今夜的计划，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赶来，但是......他现下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尽快逼宫。 是以，慕容青禾一进寝殿，便看到现下这幅场景，慕容青阳站在皇帝面前，而皇帝一副不愿理会他的样子。 “二皇兄，你这是干什么？”太子先是装作不明所以，问道。 “叫的可真亲切，太子殿下，你难道真的这般愚蠢，看不出来我在干什么？”慕容青阳呵呵一笑，又问皇帝道，“父皇，你瞧他这般愚钝，岂能继承皇位，不若现在就下旨，我们皆大欢喜！” 第二百九十章 赶来护驾 第二百九十章赶来护驾 “二皇兄，你当真如此决绝，丝毫不顾及父皇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吗？”慕容青禾蹙眉问道。 却不料慕容青阳望了他一眼，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你说的可真好听，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这二十来年，每一日都活在你这嫡出太子的阴影之下，你无论才华还是武艺都比不上我，为何父皇那么喜欢你，又为何所有人都拥立你？” 他问着，“还不是我那母妃不争气，我自打出生起，就注定斗不过你这皇后的儿子。可是我偏不信，现下你也看到了，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慕容青阳比你强！” 说着，他忽然平静下来，冷然道，“还有，我并未多么决绝，只要父皇肯下旨退位，我绝不会伤害他，反而会无比孝顺，让他老人家安安稳稳地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皇帝照旧不说话，殿内的宫人们早已吓得敛声屏气，不敢言语。 “二皇兄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慕容青禾忽然说道，眼中的光芒渐渐凌厉起来。“父皇，您不必听他的，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二皇兄，而是一个背德犯上的反贼，父皇大可放心，安乐侯和萧世子早已预料到今日之事，提醒我多加注意，他们现下已经想办法脱身，想必现下已经身在赶往皇宫的路上，只要他们一来，我大锦十几万雄兵，又怎么会斗不过区区南蛮？” 慕容青禾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停在慕容青阳耳朵里自然十分刺耳——尤其是那句“早就料到。” 这怎么可能，他辛辛苦苦谋划了三年之久，怎么可能就这样被预料到，之前白凤所做的假兵符，也已经起了效果，顾庭沛分明就不知道他的计划，又怎么会事先做好准备？ 可是......看着慕容青禾笃定的神色，再想起之前安乐侯府门前忽然出现的萧寒睿和顾庭沛，已经那些掏出兵器的侍从和马夫，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现下蒋连应该已经在未央街中制造混乱，若是顾庭沛等人去治理混乱，就能够继续拖延时间。 他安慰着自己，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顾庭沛等人早已被我拿下，现在是无论如何不会入宫的，我劝父皇还是见好就收，不要等南越的人踏入皇宫之后才后悔，那样的话，可别怪我绝情！” 慕容青禾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见皇上一脸冷然，似乎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想了想，便住了嘴，扭头望着慕容青阳，“应是我对你说这些话才是，你且想好了，只要南越的人踏入皇宫一步，你便彻彻底底成了反贼，到时候我和父皇更不会手下留情！” “哼，你也只能在这里自我安慰罢了。”慕容青阳哂笑一声，又逼问道，“父皇，你是不打算下旨了吗，都是你的儿子，谁做皇上不一样，可你却如此偏心，既然你如此决然，那也别怪我无情无义。” 说罢，他一抬手，站在殿外的黑衣男子便拉开了手中的信号弹，之间一束烟花射向夜空，绽开无数朵花瓣，随即便听到宫外传来阵阵马蹄之声，若是站在殿外，便能看到几万铁蹄荡起的尘埃滚滚。 南越这次派来的人并不算多，都是这三年来陆陆续续进入京城的，因此加起来也有三四万之多，都是精兵强将。 暗暗感叹白凤行动果然是效率很高，随即嘴角便挂上了自信的微笑——既然皇帝抵死也不愿立他为帝，他又何必在意这二十余年的养育之恩，反正皇上的儿女又不算少，这些年来承受的不公又有谁帮他出头？ 想到这里，慕容青阳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现下就要想想，究竟如何才能让皇帝和慕容青禾身死，而后自己还能摘干净，日后不必落得个杀父灭弟的名声。 虽说早已势同水火，但从小与慕容青阳一同长大的太子也算了解他，现下但看眼神，便知道这人定然是起了杀心，他心中暗叫不妙，想着顾庭沛和萧寒睿二人为何还不出现护驾，眼中便闪过一丝慌乱。 就是这一丝慌乱，让慕容青阳以为方才他所说那些果真是自欺欺人，微微一笑，“不过若要我亲手杀死父皇和皇弟，我还真不太忍心，好在南越小王爷白凤是个好说话的，想必他会帮我出手。” “无非是你不想遗臭万年，被世人诟病罢了，偏要说的这么好听，你跟那些南越人还真是如出一辙，背信弃义！”说慕容青禾好像不怕死一般，又道，“可你还不如白宗，他做了便是做了，从不遮掩，而你，简直畜生不如！” 慕容青阳并不在意太子这么骂他——总之都是将死的人了，待到白凤进来，他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口，也只能现下过过嘴瘾。 一柱香的时间，宫外便传来打斗之声，听起来十分激烈，慕容青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若是南越士兵杀入宫中，宫里护卫虽然也是武功高强，但是绝不会搞出这样大的动静......这声响听起来，却有些想沙场打仗的声音！ 果然，待到殿外一看，果真是刀光剑影。定睛一看，却只有谢玉和苏青二人带着几千人马赶来护驾，虽说来得及时，只可惜人数太少，不足为惧。 慕容青阳不禁大笑三声，“蝼蚁将死，苟延残喘罢了。”说罢，他便扭身回去，不再理会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奇怪白凤带来的几万南越士兵为何与几千人缠斗如此之久时，殿前红木雕花镶金平安孔的大门却被蛮力撞开，只见一名身着玄衣，眉目清冷的持剑男子正与另一名身着紫衣，长相美丽的男子打斗着，二人不分胜负，他们身后是遍地的实体，有南越人，也有大锦人。 “萧寒睿！” “寒睿！” “王风！？” 殿内的父子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慕容青阳想不到萧寒睿竟能赶到此处，更不明白他是如何杀出重围，前来护驾的。而皇帝则是惊讶于这个一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王风竟然是慕容青阳身边养的府南越匪徒。 第二百九十一章 皇子被擒 第二百九十一章皇子被擒 之间白凤身着紫衣，和萧寒睿二人缠斗在一起，虽是一身紫衣，布料上却也是片片斑驳血迹，想来这二人经历了一场恶战。而萧寒睿则是因为一身黑衣，是以并看不出上面的血迹，只是看他的神色，应是很吃力。 慕容青禾看到萧寒睿，宛如见了救世主一般，立刻道，“萧世子，你可终于来了，二皇兄被那些南越人蒙蔽了双眼，竟然要刺杀父皇，谋权篡位，当真是浪子野心之流，我们剿灭南越祸患后，定然不能饶恕他！” 见了忽然杀进殿中的二人，慕容青阳心中自然是翻江倒海，待看清了失态情况，便气急败坏道，“白凤，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若不是你犯蠢，在安乐侯府与顾思涵纠缠许久，又不能将安乐侯和萧寒睿拿下，害得我南越几万兵士遭到突袭，我还不曾怪你，你却是先将黑锅甩到我身上！”白凤冷笑一声，原本与萧寒睿打斗的身影也是一滞，叫萧寒睿占了上风，整个人被压制起来。 萧寒睿见他如此，低声问道，“怎么故意分神，难不成想让我杀了你？” “此事一出，大锦朝局必然动荡，慕容青阳罪无可恕，我这南越小王爷若是此刻死在大锦，只怕南越想不出兵进攻都难，虽说大锦兵力军火强大，但此时开战，对你们百害而无一利。你们非但不能杀我，还要将我好生照看起来，最好能当作质子牵制南越，而我，又何必跟你斗个鱼死网破？” 白凤说着，竟就这般顺水推舟地被萧寒睿拿了下来。 慕容青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气的已经是睚眦欲裂，怒吼道，“白凤！你怎能临阵倒戈，陷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原来你早就为自己找好了后路，因此对此事成败并非很是在意，可我呢，此事但凡失败，我便是万劫不复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了帮你，我不但受伤，更是葬送了我南越几万精兵的性命，在大锦这些日子，我也耗费了时间，但我又何必要与你这蠢材一起死？”白凤说着，脸上竟挂起嘲弄的笑容，“你自以为万事俱备，你可知道这些人在我没来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你了？” 慕容青阳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狠狠地看着白凤。 而此时此刻，白凤心中也不好受，其实这次举事失败，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说若是没有他，慕容青阳也不一定能够成功，但如果此事他再精心一些，这些兵士就没有折损的必要了。 不过......兵士的性命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对他来说，和损失几千两白银，或是割除几个城池无甚区别。 因此，他虽说不算好受，处境却是与慕容青阳有天壤之别，因此根本不用多么绝望。 慕容青阳就不同了，这次造反，他已经堵上了全部身家性命，现下失败，不但是他，只怕慕容青雨也会被株连。忽地，他想到今日举事之人他虽是主谋，但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参与其中，虽说他早已不跟他们联系，但是......就算是死，拉了安乐侯府那些人垫背也是好的！ 着，他张口，“安乐侯”三个字就挂在嘴边，却忽然感觉喉咙一痛，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转头一看，萧寒睿已经欺身而上，三两下便将他拿了起来，虽说方才已经与白凤战斗过一阵子，但对付区区一个慕容青阳，说对萧寒睿来说也算是小菜一碟。 方才见他眼神一亮，便知道他是反应过来了，立刻使用暗器打了他的哑穴，否则若是再将顾庭沛掺合进来，就算他护驾有功，但是功过相抵，功不及过，到时候安乐侯府又是一场风波。 正当此事，原在殿外参与战斗的顾庭沛也走进殿来，正准备行礼，却被皇帝和慕容青禾免了礼，夸赞他护驾有功。 见是顾庭沛，原本消停下来的慕容青阳忽然暴起，虽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在喉咙中发出阵阵怒吼，被束缚的四肢也挣扎起来，看着十分滑稽。 萧寒睿和顾庭沛，以及慕容青禾都知道这是为何，却无一人开口，几人都是板着一张脸，望着慕容青阳的神色宛如在看猴戏。 “二皇子这是怎么了？”萧寒睿问道，不知何时，赫连昭也进了殿，现下正与萧寒睿站在一起。 “应是恼羞成怒，得了失心疯。”这话一出，皇帝的眼光自然转移到赫连昭身上，只皱皱眉，并未说话，毕竟比起南越这水火不容的关系来说，北疆与大锦已经算是友邦，现下赫连昭出现在宫中，他若是忽然质疑，却是将北疆置于何地？ “来人，将二皇兄和南越小王爷带如刑部大狱，命人好生看管，若是有了差池，定要出错之人提头来见！”慕容青禾高声道，便有一名京禁卫打扮的人应声而起，将手舞足蹈的慕容青阳和面露讥诮的白凤二人双双带了下去。 望着几人远去，慕容青禾又道，“想来父皇看到这些事情也劳心伤神，这些心思歹毒之人不配让父皇费心，处置他们的事，就交给儿臣吧！” “好。”皇帝微微阖眼，看起来十分疲惫，仿佛一夜之间便苍老了十岁......“只是那南越小王爷，不可杀。” “儿臣明白。” 皇帝见太子这般懂事，略带些欣慰的点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原本有些发青的面色却愈发苍白，忽然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顾庭沛和慕容青禾纷纷大惊，一面喊着叫太医，一面上前将人搀扶照顾起来。 “你要做什么？”萧寒睿却不为所动，在众人忙做一团的时候，忽然按住身边赫连昭的手，而那只手中，持着锋利淬毒，寒光闪现的飞镖。 “你不必管！”暗恨萧寒睿的仔细，赫连昭愤愤道，“我不伤别人，只杀锦王。锦王死后，你便杀了我，还能邀功，何乐而不为？” 萧寒睿一怔，今日赫连昭非要入宫，他便觉出不对，却没想到他竟然想刺杀皇上，而且宁肯冒着被杀的风险......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纸婚书 第二百九十二章一纸婚书 却听赫连昭惨然一笑，“你不懂，帮我将云香送出大锦，我死后定然念着你的好。” 说时迟，那时快，赫连昭抬手便要投掷飞镖，萧寒睿反应自然更快，瞬间点了他的穴道。 由于气氛混乱，却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赫连昭的动作，萧寒睿低声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是我的责任。至于你，若是你现在死了，只怕对大锦也不是什么好事，是以，你便委屈片刻吧。” 说罢，他一记手刀将赫连昭劈晕，只见身形魁梧的赫连昭轰然倒地，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待今夜的风波全部平定，谢玉和苏青二人才姗姗来迟，皇帝今日又是气恼又是痛心，后来又是吐了血，现下身体已经十分孱弱，没多与他们说几句话，便将人全部遣散，独自一人歇息下来。 来到殿外，谢玉问道，“太子殿下准备如何处置二皇子？” “哼，他现下已经不是二皇子，而是阶下囚了，通敌卖国，领兵造反不说，还想要父皇的性命，当真是胆大包天，今日多亏了寒睿等人救驾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按国法来说，通敌叛国之人罪无可赦，应当株连九族，奈何慕容青阳他身为皇室，那边先除去皇籍，株连同父异母的慕容青雨，全部赐凌迟处死！” “太子，这是否有些......”顾庭沛第一次见慕容青禾眼中闪过这样的戾气，不禁蹙眉，“若是这样处置，日后会否有人称道太子不是仁君？” “无妨！”慕容青禾大手一挥，似乎对此根本无甚所谓，他看了谢玉一眼，并未多说什么，随即带着几名侍从转身而去，看样子是回了东宫。 太子离去后，整个殿前便只剩下其余几人，赫连昭一直低着头，神色十分阴郁，不知在想写什么，谢玉看了他一眼，道，“我见昭王子今日心情也不是很愉悦，想必是被这些贼人折腾坏了，今日便请先回去吧。” 这话说的虽是好听，可实际上却是在下逐客令，赫连昭微微抬头——今日他之所以非要进宫，便是为了刺杀皇帝。之前他一直不晓得云香为何大病初愈后总是闷闷不乐，直到前些日子北疆那边飞鸽传书，他才知道原来云香早已被北疆王暗中定下与大锦和亲。 其实倘若嫁给北疆的皇子世子，能带给云香幸福，他便也接受得了，可大锦皇帝现下却已经半老，年纪比北疆王还要大些，云香若是入宫，以她独特的美貌定然能够收到宠幸，可她毕竟是北疆人，皇帝是不会信任她的，而她的身份和相貌，太容易招来是非。 是以，他今夜才下定决心，打算趁乱刺杀锦王，结果被萧寒睿阻挠。 他并不恨萧寒睿，其实自己说的不错，若是杀了刺客，对萧寒睿来说无疑是绝好的契机，之前皇帝一直不肯为他和顾思涵赐婚，只要他这时立了功，皇帝定然是有求必应。 可他并没有，而是将自己拦了下来...... “谢大人说的不错，今日我也是来凑个热闹，这边告辞了。”说罢，他看了萧寒睿一眼，甩袖而去。 “你要说什么，还要将其余人都打法走了？”萧寒睿微微一笑，苏青与顾庭沛去检查伤亡的兵士了，现下殿前只有他和谢玉二人，这么明显地请赫连昭离开，想必谢玉是有话与他说。 其实萧寒睿大致能猜到谢玉想说的话，不过......此人是现下京城权贵中最深不可测的，就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猜测无误。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告诉你，有的事情对你来说知道了也无好处，反正都是在天子脚下生活，那么谁是天子，对你来说并无什么区别，对么？”谢玉唇角微勾，笑道，“还是说，萧世子也有兴趣参与皇室纷争？” 哈，萧寒睿嘴角也是带笑——这谢玉聪明是聪明，只可惜总要把人想的太坏。 “你想多了，谢大人。”他声线中带着些难以掩藏的笑意，借着又道，“我对这倒是无所谓，但我从小就愿意做明白人，我可以不管天子是谁，但我要知道他是如何当上的天子，谢大人，你说这样的想法没错吧？” “我不管你有何想法，但你不要插手我的事。”谢玉看了他一眼，他不明白萧寒睿为何现在还有自信笑......分明是自己窥知了他的想法，他现在难道不应该分外狼狈，不知如何回话才好么？ 轻笑一声，萧寒睿不再理会他，扭身走向另一边的苏青和顾庭沛。 这个谢玉说是生在靖州官宦人家，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沾染着京城中人的勾心斗角之气，他自认为从江南回京后已经算是将这些勾心斗角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却没想到谢玉竟比他还无师自通。 不过也难怪，拥有这样的身世，任谁也不能够肆意洒脱地活着。 想起魄力着实不够的慕容青禾，萧寒睿若有所思。 三日后，反贼慕容青阳的罪行便已昭告天下，城门前张贴着将他贬为庶人，关押在刑部大牢，秋后凌迟处死的告示。身为他同胞妹妹的慕容青雨自然也难逃一死，只念在她久居深宫，纯属是被株连的份儿上，辞了毒酒。 令许多人奇怪的却是，之前与慕容青阳走的很近，没少出钱扶持他的商人蒋连却依旧活的风生水起，仿佛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而安阳郡主顾思涵，照旧是月月前往漱芳斋。 “小姐，你与萧世子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恭喜。”蒋连刮着茶碗，端坐在案几之前，看向顾思涵的神色温柔如水。 顾思涵腼腆一笑，其实自从重生以来，无论是羞涩也好，腼腆也罢，对于顾思涵来说都是逢场作戏，然而这些日子受到的祝福和恭贺，却叫她真的宛如少女般羞涩......兴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萧寒睿对这次剿灭反贼，保护皇上的行动功不可没，皇帝再也没有理由扣着赐婚的折子不发，如今有了皇上的一纸赐婚书，他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这些日子，是顾思涵重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候，只等她及笄成人，他们便可以成亲。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仇得报 第二百九十三章大仇得报 顾思涵与萧寒睿定下婚期，便是一年后，顾思涵及笄的第三天，为的是安乐侯府能双喜临门，这天也恰好适宜婚嫁。 几家欢喜几家愁，向来是风水轮流转，正当顾思涵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慕容青阳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又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传闻二皇子与月黑风高之夜，苟同南越皇室，意图逼宫造反，却被京禁卫和安乐侯、武安侯世子等人联手制服，造反的事情自然败落，如今原本身为二皇子的他已经被贬为庶人，秋后便要凌迟。兴许是激怒攻心，自那一晚后，这位二皇子便再说不出一个字。 然而他说不出来，却还有南越小王爷白凤。 虽说同是起兵进宫大锦，意图逼宫，但白凤的处境却比慕容青阳好上许多，现下正在宫中的偏殿内关押着。 虽说是关押，也不过是限制了人身自由而已，吃得无不是山珍海味，穿的也都是绫罗绸缎，偏殿内有许多宫女太监作陪，他乐得轻松，便将自己与慕容青阳的勾当如数招来，到省了刑部很多心思。 负责审问白凤的人是刑部尚书，萧寒睿原本担心白凤会将安乐侯府的事情抖搂出去，可后者却对顾夏莲和宋姨娘的作为只字未提，只说是慕容青阳忽然联系白宗，因为想要破坏大锦朝局，他们这才答应出兵。 “不过，我们对这次行动本就不抱太大希望，果不其然，是失败了的。”白凤笑笑，仿佛对这次失败不甚在意。 “你可知道这对于二皇......对于慕容青阳来说，这次失败就等于灭顶之灾，你明知道成功的可能不大，为何却不提醒他？”刑部尚书问道，萧寒睿坐在他身边，飞入鬓角的长眉轻蹙——白凤难道是有意包庇侯府，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白虞是顾思涵的生身之母，与侯府关系紧密。 白凤冷然一笑，这刑部尚书看着就是忠义之辈，问出的问题却有些愚钝，他笑着回应，“这件事若是胜了，我南越自然从中得利，若是败了，我们虽然损失几万兵士，但却也能够试试锦朝的水究竟有多深，何乐而不为？而你们也不必为慕容青阳打抱不平，他既然包藏祸心，就终有一日会做出这种事，我不过是让你们早点发现皇室中还隐匿着这种歹人罢了，否则待他再过些年，愈发成熟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这番局面。” “你说对吗，萧世子？” 萧寒睿并不知道白凤为何忽然问他，随即眯眼道，“未发生的事，我向来不考虑。” “哈哈哈哈，好！”白凤大笑几声，看向萧寒睿的眼神略为带着些深究——他知道白虞当年与顾庭沛一定是真爱，而现下的顾思涵与萧寒睿，似乎也历经了很多事情，三年前他出现在大锦，就见到了萧寒睿，却没能交手，到了如今，依旧是萧寒睿出手阻挠他帮助慕容青阳的计划，有些事情，似乎真的是冥冥注定。 得知慕容青阳死讯后，顾思涵只觉得大仇得报，自从南越起兵之时，落芳居一直被许多护卫看得严实，顾夏莲母女不曾出去过，消息自然闭塞，顾思涵便吩咐秋葵将这消息散布出去，定要让落芳居的二人得知此事。 萧寒睿和顾庭沛赶去护驾，将顾思涵送到于择住处的那晚，她已经与顾庭沛说过对宋姨娘和顾夏莲的怀疑。果不其然，顾庭沛也早有怀疑，是以，这些日子一直不曾将落芳居的母女放出来。 顾思涵当然恨她们，恨不能将这对母女碎尸万段，可现下慕容青阳的事情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若不是萧寒睿救驾及时，只怕现下朝中又是一派天翻地覆，因此宋姨娘和顾夏莲勾结南越帮助慕容青阳逼宫的事情，定不能宣扬出去。 原本安乐侯府就曾经被冠上通敌卖国的恶名，若是此事一出，难保爹爹不会落得个管家不严的罪名，或者更严重。 不过这样也好，慕容青阳死的痛快，可她却是承受了亲人和爱人的双重背叛，背负着对爹爹和整个安乐侯府的罪名，被万剑穿心而死，就连死后都不能超生，而是化作厉鬼前来复仇。 那么。顾夏莲只可以比这更惨！ 毕竟是她曾经从小信任爱护的妹妹，这个人背叛了她，甚至比慕容青阳给她带来的伤痛还要痛彻心扉。之前，她已经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顾夏莲和宋姨娘心中，她们本就不是亲生母女，自然是人心隔肚皮，顾思涵不介意隔岸观火，在合适的时候添一把柴火。 七月十五，萧寒睿如期而至。 “睿哥哥，你上个月来时，院外的荷花还开的好看，现下已经败的差不多了。”顾思涵将茶果点心递给萧寒睿，说道。 “院外的荷花谢了，屋内的阿荷不是还在么？”萧寒睿微微一笑，“你再过半年就要及笄了，到时候便是真正的姑娘，而我，也终于能够与你成亲。” 顾思涵笑的有些羞涩——不过，在她成亲之前，顾夏莲的归宿她要准备好，不能就这么放任这等豺狼生活在侯府，生活在爹爹身边。 其实就算顾庭沛现在续弦，娶了正室夫人，顾思涵都不介意，她知道爹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她，就连收养思言，也是能让她将来有个依靠，她不想再任性。可是顾庭沛对白虞却是真的痴情，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另娶他人。 可是宋姨娘和顾夏莲是绝对不能留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慕容青阳已经死了，可她们的野心却不会死，到时候只怕会更加防不胜防，她绝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阿荷，阿荷，你在想什么呢？”萧寒睿见顾思涵发起了呆，奇怪道。 “无妨，睿哥哥，我们传功吧。”顾思涵摇摇头，与萧寒睿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愿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蓦地，顾思涵想起一件事，边运功边道，“睿哥哥，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将内力运用纯熟，却想起思言现下已经六岁了，该是请先生教习文化武艺的时候，可是爹爹事务缠身，你能否找到合适的人教习思言？”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派荒芜 第二百九十四章一派荒芜 “你呀，总给我找难题。”萧寒睿扑哧一笑，又道，“我帮思言找教习先生，有何报酬？” “你想要什么报酬，半年后思言便是你弟弟了，你还跟我要报酬？”顾思涵嗔怪道，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现下她已经能自由操控自己的内力了，甚至可以配合萧寒睿传授的掌法使用，叫顾庭沛十分欣慰。 这一章用的力道并不算大，最萧寒睿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他却依旧配合地呼痛，即便知道他并不疼，顾思涵依旧轻笑一声，继续传功。 过了几日，萧寒睿便将早已致仕的老太傅请了来，专做顾思涵的教习先生。 望着面前虽然年过半百，却丝毫不显得老态龙钟的太傅，顾思涵心中不由一阵放心，觉得讲思言交给他定然是不错的。“我是顾思涵，请问先生贵姓？” “老夫姓付名雷，是受萧世子所托，前来为顾小世子教习功课的。”那太傅微微低头，端的是不卑不亢，看在顾思涵眼中更是十分满意——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风骨之辈，一看便十分面善，却不懦弱，非但能教思言文化，更是能教他做人之本，这样的先生，自是千金难求。 真不知道萧寒睿是答应了什么条件，才让这付太傅重出山门，教习思言。 “据说先生之前是太子的教习先生，想必定然是满身才学，思涵十分佩服，家弟尚且年幼，若是有什么地方顶撞了先生，请先生一定不要手软，定要扳正他的性子。”顾思涵拱手说道，一双杏眼与付雷对视着。 “安阳郡主不必客气，过去的事也不用再提，小世子我定然会好好教导，不会辜负安阳郡主和萧世子的期望，只是老夫只能文不会武，若是安阳郡主还想寻一个教习武艺的师父，我就无能为力了。” “无妨。”顾思涵微微一笑——自然不能指望这位老太傅文武双全，当年教习太子武艺的武将现下早已经是将军级别，若不是没有候位，现下跟顾庭沛身份相当，又没有门路，只怕不是他们能够指使得动。 若论武艺，与她有交情的有苏青，可苏青已经为了云香忙碌许多日子，甚至把苏莹莹送回江南老家，教习思言的事情，断然不能再麻烦他。 顾庭沛和萧寒睿更不可能，而她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自然不能做教习先生。 这么看来，于择倒是不错的选择......可他是江湖邪教掌门的弟子，会否将思言教的走火入魔，只有闵儿一个徒弟的他又会否乐意再多一个小徒儿？ 想着，顾思涵不禁又有些头痛，却见思言与付雷二人莫名奇妙地投契，便放下心来。虽说爹爹是武馆，但并不是所有侯爷都必须会武，就算思言制动文韬，不业武略，想必也能够称得起安乐侯府，再不济，爵位降一级也无所谓，只要他们一家子能够平安到老，便是最好不过了。 想到此处，顾思涵忽然起了坏心——自打慕容青阳逼宫造反失败后，她便接二连三地得到好消息，现下唯一担心的思言也已经找到了这么好的教习先生，不失为一件喜事。可有些人就不见得这般幸运了。 带着秋葵绿篱二人来到落芳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前些日子安排在这里的护卫们。 “三小姐！”几名护卫见了顾思涵，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现下风波已经过去，你们不必再这么辛苦，白日只需要三个人就够了，一个人守夜，轮流着来，不要累坏了。”顾思涵笑道，她向来很体贴下人，尤其是这些护卫，他们是整个侯府最辛苦的人。 “谢三小姐体贴！” 微微一笑，顾思涵不再说话，继续上前，准备去看看落芳居的母女二人。 夏日的落芳居，原本是遍地绿芜，也有些花卉的，宋姨娘平常也无甚可干，便打理这些花草树木，可今日一看，却是满地荒芜，尽是野草丛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竟比京郊的荒地强不了多少。 “三，三小姐。”因为顾夏莲，喜鹊早已经不在落芳居了，代替她的是一个年轻丫头，顾思涵却叫不上来名字。 “嗯。” 兴许是她们的声音被屋内之人听到了，只听屋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宋姨娘惨兮兮地哭声，她道，“是三小姐吗，为何要将婢妾和莲儿锁在落芳居，这些日子不得出门，我和莲儿十分憋闷，更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顾思涵根本就懒得理会宋姨娘哭的这般梨花带雨，这和顾夏莲想利用她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顾夏莲演技差了些，当时的她愚蠢了些。 “姨娘，你未免太不爱惜屋内的瓷器了，怎么能够说砸就砸？”顾思涵说着，迈进宋姨娘屋内，顾夏莲并不在，想必也正将自己关在闺房中不肯出来，不由得有些想要——自己重生后，这对母女的每次计划，每个希望都化作了泡影，现下只好如此颓废，当真可笑。 宋姨娘没想到顾思涵会针对被摔碎的杯子发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讷讷道，“婢妾非是故意的，只是落芳居这些日子都没有人来......” “姨娘真以为我很好骗么？”顾思涵忽然哂笑一下，“只不过是区区几天，姨娘都在落芳居待了这么些年，怎么会因为我的到来就这般激动，只怕姨娘还想听些什么别的吧？” 宋姨娘想听什么，她自然很清楚——无非就是慕容青阳的死讯是真是假，以及有没有将她们供出来罢了。 只是，她指望从顾思涵身上听出什么消息，那可就真是大错特错了。 “你就别想了，爹爹根本不会到落芳居来。”顾思涵轻轻甩袖，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宋姨娘原以为顾思涵要说些关于慕容青阳的事情，却不成想，她竟提起顾庭沛来，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她和顾夏莲与慕容青阳有什么联系一般。 可是......倘若顾思涵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会在慕容青阳造反之际将她和顾夏莲囚禁起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离间母女 第二百九十五章离间母女 “这......婢妾不指望侯爷来落芳居，更不奢望他会宠幸婢妾，只是不明白，三小姐为何几天前就将我和夏莲母女二人双双锁在落芳居，不许我们出门半步，婢妾为此心中十分恐慌，莲儿她也觉得无法理解......”宋姨娘见顾思涵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做下的勾当，心中送了口气，圆谎道。 顾思涵心中冷笑，面上却浮现起一副不解的模样，疑惑道，“难道姨娘现在还不知道，那一夜是之前的二皇子慕容青阳吃了雄心豹子胆，妄图勾结南越匪徒起兵逼宫，将我朝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却被爹爹和萧世子识破，现下二皇子早已在大狱中自尽了，这些日子侯府上下无人不知，没想到姨娘竟然如此后知后觉，说来也怪我，竟忘了将姨娘放出来，姨娘可前往不要见怪，我那夜也是为姨娘和五妹妹好。” 宋姨娘心中一惊，不过看顾思涵似乎并不知晓内情的样子，应当很好忽悠，便套话道，“二皇......慕容青阳可真是贼心昭彰，做出这等事情，其心可诛，只可惜他是自尽而死，否则怕是就算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吧。” “是啊，通敌卖国，自是万死难赎。”顾思涵点头道，“皇上好歹养活了他二十余年，若是没有皇上，怎么会有他，可他却还不知足，非要逼迫皇上退位，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说是吗，姨娘？” 见顾思涵丝毫不提及其他，宋姨娘以为是慕容青阳草草自杀，没时间招供她和顾夏莲的行径。松了口气之余，又叹息自己和顾夏莲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原以为傍着二皇子就能够万事大吉，却不成想南越和慕容青阳联手都斗不过顾庭沛和萧寒睿。 偏生这二人与顾思涵关系都不一般，宋姨娘将这一次失败又算在了顾思涵和白虞头上，心中愤恨南平，面上却顺着她说，“不错，慕容青阳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人神共愤，就连婢妾这个大门不出的无知妇人也如此觉得。” “是吗，既然姨娘对此毫无异议，那就好办了。”顾思涵原本平和的眉眼忽然冷冽起来，她上前几步道，“来人，将宋氏拿下！” 宋姨娘听了这话，原本当放下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她大惊失色道，“三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婢妾这些日子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落芳居，是从来都是安守本分，你这是何故，竟要喊人捉拿婢妾？” ——难道顾思涵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诈她不成，这番忽然就要将她捉拿起来，可是就算捉拿，为何不是顾庭沛带人前来，又为何丝毫不提顾夏莲，就算是慕容青阳招供，想必顾夏莲也是跑不了的。 却见顾思涵略带些无奈道，“姨娘，这就怪不得我了，这些日子你与五妹妹都在一起，可我却听五妹妹说，是姨娘你威胁她与南越勾结，妄图造反逼宫的，只可惜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联系到南越的，因此将你关押起来，准备审问一番。” “莲儿，她！”宋姨娘闻言，立即大惊失色，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却又想到这账要日后再算，心中虽是气愤，嘴上却道，“三小姐，你可不要相信莲儿的鬼话，这些日子呆在落芳居，这孩子脾气长了不少，动辄就对我这当娘的发火，我说了她几句，她心中不满，这孩子想来任性，定然是这样。” 心下冷笑，顾思涵道，“竟是如此吗，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少不了说姨娘几句了，夏莲虽然是我的妹妹，年纪却是相差仅仅一岁，好歹也是侯府的女儿，为何这般任性，想来她今年也十二岁了，待我成亲后，爹爹定然会为她寻一桩婚事，到时候她以侯府女儿的身份嫁入别人家，若还是这般任性，别人该怎么看我们侯府？”她嘴上说的振振有词，望着宋姨娘的眼神也带着些正经。 虽说她与落芳居向来不和，不过说出这话全然是为了侯府考虑，自然不惹人起疑。 宋姨娘连连称是，“婢妾知道了，日后定然会管好这孩子，还请三小姐明察秋毫，不要听信这孩子的一时气话。” 顾思涵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微微点头，“此事爹爹还不知道，我也是带着些怀疑，一是觉得五妹妹和姨娘母女情深，就算是真出了这等事，妹妹也不会出卖姨娘，二是奇怪姨娘怎么会与南越有联系，现在看来，五妹妹定是知道就算爹爹着手调查，也一定能撇清姨娘的关系。” 她说的好似真话一般，一面点头，一面接着说，“姨娘日后可要告诉五妹妹，这种话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出来，今日她这样污蔑姨娘，来日若是爹爹训斥他几句，她一生气，将整个侯府都陷进去可怎生是好？” 顾思涵说罢，警告的看了宋姨娘一眼，扭身离去，停在门口道，“这些日子不必看的那么紧了，风波已经过去，不过你们每日还是留两个人在落芳居，一面发生什么不测。” “是！” 几名侍卫异口同声，顾思涵点点头，扬长而去。 宋姨娘呆立在原地许久，心中不断揣测着——顾思涵今日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看她方才的言行举止，并不像是说假话，而且她最后的犹疑一看便不是敷衍，而是认真考虑了一般。 显然，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还留了两名护卫，只不过是因为怀疑自己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够联系到南越，更觉得顾夏莲与自己这个姨娘母女连心，不会做出陷害自己的事情， 可是......倘若顾夏莲真的跑去跟顾思涵说过此事，那事情可就严重了——顾夏莲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虽说她自己不知道，可有的时候血浓于水，体现在很多事情上面。 之前顾夏莲对待喜鹊的态度就让她十分不满。此时此刻，她对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充满了恐惧和愤懑。 ......她该不该去问问顾夏莲，是不是为了她自己能逃脱一劫，这才对顾思涵说是自己威胁她与南越来往？ 第二百九十六章 院内讲学 第二百九十六章院内讲学 离开了落芳居，顾思涵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自从她知道顾夏莲实际上并非是宋姨娘的亲生女儿时，她就知道这母女二人之间的情意绝对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亲生子女尚且如此，何况是养女？ 虽说顾夏莲并不知道此事，可宋姨娘心中总是会打鼓的，这一世宋姨娘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想必是将所有精力都花在培养这个女儿身上，可是顾夏莲这一世却不是很争气，非但一点好处都没能带来，反而整日让她提心吊胆。 只要宋姨娘对这个女儿有了芥蒂，就不怕顾夏莲不会翻脸，曾经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她要让她们也都尝一尝。 慕容青阳的死讯对整个大锦的改变可谓是巨大的，几百朝臣原本有一部分是二皇子党，可现下慕容青阳身死，良妃更是早就彻底倒台，他们唯有投靠太子，才是唯一的出路，对慕容青禾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顾庭沛这些原本的忠义之士，自然是乐得轻松，可是之前望向扶持慕容青阳上位的人，现下却是提心吊胆，生怕慕容青禾一个不乐意，就将他们置于死地。 皇上被慕容青阳逼宫的事情气的不轻，朝中琐事也都是慕容青禾来处理，只要皇上一死，想必这位太子就能够登基为皇。是以，文武百官无一不巴结奉承着慕容青禾，只等他坐上龙椅后为他们加官进爵。 “爹爹，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不若我们跟太子商量商量，给你休几日假，我们出去转转吧？”坐在顾庭沛书房的红木椅上，顾思涵望着颛顼铜鼎口中冒出的缕缕白烟，看着顾庭沛，轻声道。 上一世的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慕容青阳身上，这一世，她想多陪陪爹爹。 却见顾庭沛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不知道，爹爹虽然忙了那么一阵子，可现在还是不能歇心，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代替皇上上早朝，又批阅奏折，整日愁眉苦脸，恐怕就算我申请休假，他也不会同意。” “哦？”顾思涵疑问道，按道理说，除掉慕容青阳，爹爹和睿哥哥都出了不少力，太子只不过是帮了些小忙，可是受益却很大，他是没有理由不高兴的，可是顾庭沛说的并不像是敷衍。 难道太子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顾思涵不禁陷入沉思，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却总是觉得慕容青禾是个没有帝王之气的太子，否则上一世又怎么会被慕容青阳早早害死？ 但这一世，虽然还是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现下除了他这个太子，皇上只有一个小儿子，现下才刚满月，只怕不能与之竞争，而大皇子早早夭折，慕容青阳也畏罪自杀，他必然会登基为帝。 那他究竟有何理由愁眉苦脸，除非他不想当皇帝...... 看顾思涵一副沉思的样子，顾庭沛嗓音虽有些沙哑，却很是和蔼，上前摸摸女儿的头，道，“傻丫头，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太子殿下虽说心情不好，却不会牵连到爹爹和你身上，你大可不必担心，现下爹爹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每月为小睿传功，就算有真气也恐怕吃不消，过些日子爹爹得了空，便带你去京郊的庄子上住几日，养养身体。” “庄子？”顾思涵惊奇道——侯府旗下虽有漱芳斋这个强大的布庄，但是很少涉猎其他产业的商业，一直都没有经营过度假山庄之类的项目，为何京郊会多出一个庄子来呢？ “阿荷还不知道，爹爹真是糊涂了，没告诉你这件事！”顾庭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前些日子我见京郊有人卖庄子，我见那地势也好，还有温泉，正适合你，便将那地方盘了下来，专为你准备着，只要你想去，便随时可以去。” 顾思涵听了，不免有些感动，爹爹对她，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其实顾庭沛在娶妻生子之前，也是个莽撞的小伙子，哪有那般心细，可是在她身上，却从来都是最最用心的。 “好，那等爹爹得了空，一定要带着阿荷去，爹爹也要好好休息些日子呢！”顾思涵笑道，眉眼弯弯，好似天边的弯月。 顾庭沛见女儿开心，自然十分愉悦，笑道，“那是自然。”说罢，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这些日子小睿请来的付先生正在教习思言学文，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忙朝廷中的事，好不容易休息一日，我们不若去风来院瞧瞧思言学的如何了？” 虽说思言现下也算是顾庭沛的儿子，可他毕竟是个嗣子，顾庭沛自然没有对顾思涵那般上心，不过也是极为看重这个儿子。 “好啊！”顾思涵一听，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思言现下与她关系最是亲近，可哪有与姐姐亲近，不与爹爹亲近的说法，可看顾庭沛忙于公务，她又不好意思让爹爹去看弟弟，现下顾庭沛主动提出去看思言，当然是好事。 父女二人说着，便来到风来院。 这位付太傅之前在职的时候，顾庭沛还不是安乐侯，只不过是当年镇边大将身边的副将而已，不过对于这名老太傅，他却是十分尊敬。 之前顾思涵要为思言寻个教习先生，他只想着找个举人之类，没想到萧寒睿竟能请的动付太傅，说来倒是稀奇。 想到萧寒睿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女婿，他便觉得做这些事也算是应该。 付太傅正与顾思言二人在院中讲学，这些日子天气正凉爽，他们便不在侯府学塾教习。见顾庭沛来了，太傅正打算行礼，却被顾庭沛拦住，“自古以来没有先生给人行礼的，何况先生职位与我齐头，更受不得先生的礼。” “老夫早已经不是太傅的职位，教书先生而已。”太傅笑道，却不打算再行礼，转头看思言。 顾思言虽然与姐姐亲近，但对于这个爹爹，多多少少是有些惧怕的，因此现下正粘着顾思涵，不敢与顾庭沛对话。 其实父女二人很早就知道思言是这样的性子，却不知道如何改善。 第二百九十七章 遭人暗算 第二百九十七章遭人暗算 却见思言望着付太傅，眼神有些动容，磨蹭了半天，才从顾思涵身边挪开，向顾庭沛道了句，“父侯。” “叫爹爹呀！”顾思涵笑道。 “爹爹！” 仔细想来，自从来到安乐侯府，思言每次与顾庭沛说话都是叫父侯，现下叫了爹爹，果真是亲近了许多。顾庭沛心中一动，上前将儿子抱了起来，“乖儿子，和你姐姐小时候一样可人。”说罢，他又感激地看了付太傅一眼，感激道，“看来是先生教导有方，思言以往看见我不是如此的。” “是思言这孩子悟性高。”付太傅笑笑，不卑不亢。顾思涵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无论是夸赞还是质疑，他都以平常心对待，果不其然，他非但教给思言文化，还教了做人，想必思言跟着他，能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父女二人与付先生寒暄几句，二人便坐了下来，准备旁听他讲学。 却听付先生忽然道，“我听安阳郡主说，要为思言寻一个教武艺的师父，可找到合适人选了？” “还不曾，我想过请于择公子来，还没有与他商议，只怕他不会同意。” “于择？”顾庭沛听到这个名字，不禁讶然，又忽然想起顾思涵这些日子一直呆在侯府，只怕也无从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便道，“于择公子和他徒弟前些日子遭人用暗器袭击，虽说并无大碍，但只怕是做不了思言的教习师父了。” 听了这话，顾思涵自然心中一惊，奇怪道，“不可能吧，于择公子在京城没有关系网络，如何会有人出手加害他和闵儿，会不会是湘地的仇人，可......”说着，顾思涵忽然住了嘴，于择这个人，她并非很了解，甚至有些神秘，虽然知道他是湘地来的，但他身上很多事情都是秘密，她并不了解。 顾庭沛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随即道，“不过太子殿下很在意此事，已经找人彻查了。” 慕容青禾？ 顾思涵更加奇怪——太子对他们这些事情向来不算很上心，似乎和于择也没什么交情，为何会忽然关系起于择和闵儿的事情来，难不成暗算他们的人与太子也有关系？ 越想便越觉得头疼，顾思涵也不打算再问，顾庭沛想必也不甚知道，还是下次与萧寒睿见面的时候再问个清楚的好。 不过......闵儿和于择已经被歹人盯上，想必日后也要过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到时候闵儿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京城，只怕很快就会回到湘地去了吧，那里才是她和于择的故乡。 与顾庭沛结束了这个话题，付先生拿起一本《诗经》便讲了起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据，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首诗似乎是关于报恩的，永以为好也，这个句子，从此一直印刻在思言心中，久久难以忘怀。直到思言成人后，还与顾思涵说起付先生，说起这些诗句。 与此同时，萧寒睿正与太子在大红袍茶楼饮茶，赫连昭作为茶楼的东家，竟然也坐在他们身边，三个人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事。 “我与澜延说过了，他不愿意我插手此事。”慕容青禾眉头紧锁，想了想又道，“谢玉似乎也不愿意让我插手，都说于择来历复杂，只怕袭击他的人也绝非等闲，只怕现下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萧寒睿望着太子，不禁挑眉道，“太子殿下何以见得，我就会愿意帮助你了，难不成我就不怕惹祸上身。” “若你是怕引火烧身的人，只怕大锦就没有人不怕了，此事与于择和于闵儿都有关系，只怕顾三小姐也很感兴趣，希望你能帮着追查下去，就算你拒绝我，只怕也不会拒绝她吧。”太子笑的温润如玉，他平日里很少与萧寒睿等人这样说话，如今这样，还真是第一次。 微微一笑，萧寒睿道，“若是阿荷不在意呢？” “她不会的，据我所知，你和她很像，都是尤其爱管闲事的人。” “哈哈哈，冲着殿下这句我和她很像，我愿意帮你。”萧寒睿笑道，话语间像是卖了太子一个人情，实际上却是早就打算追查此事，“不过，于择他向来独来独往，就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我们插手此事了。” “他不愿意我也要查。”太子沉声道，随即又说，“他不会的，有人帮着他追查此刻，他还不愿意，岂不是傻了。” “太子对于择公子的事情还真是在意的很啊，听闻太子殿下已经二十五岁，却没有立妃，我见于择公子风华绝代，遗世独立，难不成太子是有了别的癖好？”说话的人是赫连昭，原本慕容青禾不想让他进来，可此人却死皮赖脸，仗着自己是北疆王子，又是茶楼的东家，竟与他这个太子开起了玩笑。 慕容青禾没有多说别的，只瞥了他一眼，道了句，“昭王子自重。” “那太子是看上了于闵......” “对了。”见萧寒睿久久不曾言语，又不想听赫连昭继续胡说下去，太子又道，“为了答谢你，我告知你一件事，至于你想怎么去做，与我无关。”他说着，看了赫连昭一眼，后者也识趣地闭了嘴。 毕竟此处是慕容青禾的地盘，就算他再飞扬跋扈，也要有分寸。 他还指望眼前这太子能够帮助他给云香行些方便呢。 “什么事？”萧寒睿并不理会赫连昭方才的玩笑话，既然此事总是要查的，他就不必太关系太子究竟是看上了谁，却听慕容青禾竟还有秘密要与他说，他便侧耳倾听。 “谢玉......你要小心。” “什么？”萧寒睿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谢玉身份十分特殊，也看出了太子似乎也知晓此事，只是......若是小心谢玉，应当是他这个太子小心才对，为何却让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小心？ 忽地，他想起之前偷听蒋连和慕容青阳说话时，谢玉和顾思涵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难不成是与阿荷有关系么？ 一联想到顾思涵，他面上当即严肃起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九十八章 暗器来由 第二百九十八章暗器来由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慕容青禾说罢，也不再卖关子，便道，“谢玉似乎对顾三小姐很有想法，不知道你可有看得出来。” “似乎看出来一些，可是......” “可是不敢相信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么？”太子哈哈一笑，意味深长道，“千万别小瞧他，他的胆子可不小啊。” 他说罢，又道了句，“八月十五有花灯节，你最好陪着顾思涵小姐一起看灯。” 萧寒睿并没有问若是不去看灯会怎么样，太子也不再言语，赫连昭看看慕容青禾，又看看萧寒睿，忽然勾唇一笑——看来所有人都有他自己在乎的东西，有软肋，有烦恼，之前他为了云香，利用顾思涵逼迫萧寒睿和苏青，想必萧寒睿心中也是恨的。 想到如此，他心中不免一痛。 可是他们都能够和自己喜爱的人双宿双栖，他却不能，甚至要亲手将最爱的人交给一个年过半百，后宫三千的老头子。 这口气，他怎么能咽下，可他偏生必须要咽下这口气，否则遭殃的不仅是他一个人...... 如此看来，萧寒睿，你还是很幸福的。之前的事情，就当是你们修成正果之前必须要经历的磨难吧。 离开茶楼后，慕容青禾立刻便打算回宫，这些日子他代替皇帝批阅奏折，若是离宫时间太久，只怕会有人弹劾他不务正业，整日想着喝茶作乐，将几百张奏折放着不管。可是谁能知道身为太子的他，有多么辛苦呢？ 萧寒睿则是前往于择和闵儿居住的小胡同去。那胡同可谓是京城中最混乱的地方，住着许多湘人，这些人虽然不与京中之人闹矛盾，也从不挑事，但只要在这个胡同里面，他们只怕连皇帝的话都不会听，于择的地位却是出奇的高。 来到于择二人的住所，萧寒睿只觉得神清气爽，与外面的乌烟瘴气决然不同，整个屋内飘散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却是叫不上来名字，清淡优雅，却又不显华贵，宛如于择本人一般。而清苦的香气中，又回味着甜，想必就是跳脱可爱的于闵儿了。 这两个人，虽说来自邪教，却与顾思涵姐妹几人十分投契，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见是萧寒睿来了，于择便亲自出来见他，却不行礼，只拱手道，“萧世子来了。” “于择公子。”萧寒睿回应道，不一会儿，于闵儿便端了茶点上来，见是于闵儿端茶倒水，萧寒睿不禁觉得稀奇，长眉微微上挑。 怪不得于择从不买丫鬟侍从，原来闵儿不但是他的徒弟，也顺便充当了贴身丫鬟。 “萧世子不要误会。”于择轻笑道，“闵儿是给你端茶送水，平日里我想使唤她，她还不听呢。” “那当然啦，萧世子是阿荷姑娘的未婚夫嘛，阿荷姑娘的，就是我的......我的朋友！”于闵儿笑道，甜美的脸上一派天真无邪，她比顾思涵还要大一些，可身上的天真纯粹却是许多人都没有的，想必这些年来，于择将她保护的不错。 给二人倒了茶，闵儿便扭身回屋了，虽说她从小跟着于择，却不是什么事都爱掺和的，尤其是他们男人之前商谈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该听，更不愿意听。 “萧世子来此，有何贵干？”于择轻声道，并不提之前自己和闵儿被暗器偷袭的事情。 “既然于公子问了，那我便开门见山。”萧寒睿说道，“前些日子于公子和于姑娘乘坐了一辆马车，那马儿却忽然发狂，待得制服马儿之后，却发现它身上有一枚暗器，之后又有几枚暗器发射而来，虽被于公子挡了下来，但却没能捉到凶手，我知道的可有误？” 于择并不惊讶萧寒睿会知道这么多，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追查原委，刨根问底。 “无误。” “那我想插手追踪一下此事，不知道于公子是否介意？”萧寒睿进一步问道，其实就算于择不同意，他也会继续查下去，于择的想法对他没什么影响，可这毕竟是顾思涵的朋友，他还是愿意给些面子的。 果不其然，于择很快就看出他内心所想，苦笑道，“就算我不愿意，世子会放弃么？” “不会。”萧寒睿很喜欢跟这样坦诚的人说话，于择虽然话不是很多，但从来不喜欢客套，也不说假话。 “那不就得了。”于择又笑，“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萧世子一些细节，供你参考，袭击我们的人，湘地那边也会查，但是京城我的确没有什么门路，既然世子能够帮忙，我倒是省了事。” 萧寒睿朗声笑道，“这么看来，是你见了便宜。” “是。”于择毫不推辞地点了头，接着便道，“那几枚暗器我都留着，上面并无什么特殊印记，向来是真的打算抹杀证据，刺杀者手法还算不错，但好像存着些试探，我将暗器给你几枚，你好去查查看。” 接过于择手中寒光闪现的一枚飞镖，萧寒睿不禁眯眼——这东西从未见过，从头到尾，除了清一色的玄铁，再无任何一种材质，也没有文字和几号，不是武林中人的作风。不过就算官家打造的兵器，上面也是刻着东西的。 这飞镖，到真像是专为刺杀于择制造的。 “于公子这是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竟然如此大动干戈，打造兵器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萧寒睿左右打量着那支飞镖，说道。 他想了想，又将自己的一根头发划过刃上，之间发丝顷刻间分为两段，刀刃的锋利程度，可想而知。“这可真是好东西，通体是珍贵的玄铁支撑，无论是开刃还是其他，都做的十分好，想必宫中的锦衣卫所用的兵器也不过如此了，他们多刺杀几次，于公子就能开个兵器店了。” 于择无奈一笑——萧寒睿这是哪里学来的玩笑话，竟与顾思涵和赫连昭有的一拼。 “这是上等的兵器，我看得出来，不过我奇怪的是，这些飞镖并不是冲我而来，而是冲着闵儿。”他说着，脸上带着些担忧，更多的是森然，一直面色温和，不愠不恼的于择，第一次有了稍微情绪化的表情。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八月十五 第二百九十九章八月十五 “这......”萧寒睿不免觉得奇怪，若是有人暗器刺杀顾思涵，还是说的过去的，毕竟她身份显赫，又是安乐侯府的女儿，最近又与自己定亲，定然会遭人嫉恨，不说顾思涵，便是平日里最温和文静的柳若萱，只怕都有可能找来杀身之祸。 可于闵儿在京城可谓是一清二白，非但没有惹过祸事，甚至连家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人，为何会遭人针对？ 若有人暗杀于择，那兴许便是武林中人，亦或是朝中的官宦之人觉得他是一大祸患之类。可现下被针对的人是于闵儿，这就有些解释不清了。 “于公子，你当时真的不曾看错，那暗器针对的是于姑娘？” “那是自然。” “可是闵儿姑娘在京城一清二白，性子又是单纯可爱，怎么会有人存心害她？”萧寒睿问道，心中更是混乱。 抬眼看了看他，于择一改之前带着些森然冷意的神色，转而轻笑一声，说道，“那便是萧世子要去查的东西了，于某断然不会将所有事情都寄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若是有了线索，或是需要帮忙，你大可来找我。” 与于择达成协议后，萧寒睿便回到武安侯府，明日便是八月十五，想必顾思涵也要去看灯会，他明日却还有些事情要办，只好先让顾思涵传功，之后他得了空再去未央街寻人。想着，他便回忆起慕容青禾方才与他说的那番话，微微蹙眉，却并未改变自己的决定。 待到第二日夜里，顾思涵正坐在青荷居的石凳上，逗弄着秋葵不只是从哪里弄来的小猫。 “小姐，我们不若进屋等着，现下怎么说也是中秋时节，京城比往日冷了许多，你总在外头，怕是会吃不消吧？”柳嬷嬷一直站在她身边，望着她瘦弱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忧。柳嬷嬷向来如此，很是担心她受冻挨饿，总觉得她还是那个小孩子，与秋葵和绿篱又不一样，有些时候，顾思涵甚至觉得柳嬷嬷在她生命中稍稍承担了母亲的分量，是以，看到她为保护自己惨死的时候，她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痛。 想着，她笑道，“表姐和萱姐姐想是就要来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便好，今夜风吹的正好，我也不觉得冷，倒是嬷嬷，现下也该回屋休息休息了，不必管我。” 柳嬷嬷无奈一笑，却摇摇头，继续陪着顾思涵在青荷居的院内，吹着中秋之时的凉风，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惬意。 白日里萧寒睿已经来过了，他正在查于择和闵儿被暗器偷袭的事情，据说那人的主要目标竟是于闵儿，这让顾思涵百思不得其解——与萧寒睿想的一样，她不明白闵儿这样的女孩会得罪谁，又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 其实她心中还有一个猜测，有时候并非是你什么都没做就安全的，闵儿自从来了京城，就一直跟着于择，平日里听她偶尔提到师父，师爷爷，却从未提过父母，想必她是没有父母的，这样一来，她的身世变成了迷，有可能是因为身世原因，她父母的仇人要来寻仇之类...... 想着，顾思涵摇摇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反而不好，还是等睿哥哥调查清楚再做推算。不过......听萧寒睿所受，太子殿下似乎对这件事十分上心，这倒是令人匪疑所思，毕竟她当初以身试险，救了太子一名，慕容青禾都没对她多么关心呢。 难道他想要拉拢于择？这似乎没什么必要，他现在已经是唯一能够继承皇位的男嗣，已经不必费心拉拢别人。 那么他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他的关注点在闵儿身上？ 正想着，却听柳嬷嬷道，“小姐，两位国公府小姐已经来了。” 闻言，顾思涵立刻抬头，见果然是王珺瑶和柳若萱，立即便是粲然一笑，道了声，“萱姐姐，表姐，你们可来了，为何不在侯府外面等我，还要多走这几步路？”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王珺瑶笑盈盈道。 环顾一下两位姐姐周身，顾思涵奇怪道，“文佩这孩子不是最粘人么，为何今日不跟着表姐一道前来，难道不想去看看热闹？” 一听“文佩”两个字，王珺瑶就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快别提这个小兔崽子了，整日将我气的够呛，今日若是还带着他，我们就别想安生，我将他放在了奶娘身边，那奶娘将他看到大，他开心着呢。” 柳若萱扑哧一笑，“珺瑶现下也是当母亲的人了，这模样与我小时候我娘差不多。” 说着，她又忽然想起顾思涵是没有母亲的，心中一时间有些后悔，却见顾思涵并未在意，而是说道，“我听说有些奶娘跟孩子太亲近了，到时候会教唆孩子离间家人，之前照顾思言的婢女就是如此。” “嗯，我有分寸的，虽说我在你们面前这副模样，可是在诚王府可是威严得很！” “是啊是啊，你可是少奶奶呢！”柳若萱轻轻地用纤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眯眼笑道。 王珺瑶见她如此打趣自己，一时间也不服输，坏笑道，“阿荷也与武安侯世子订了亲，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若萱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成亲？究竟有没有中意的男子，前些日子我见尤丞相还为他大儿子提亲呢！” “我拒绝了。”柳若萱似乎不愿意提到这个话题，她轻轻低头，嗫嚅道。 顾思涵不禁皱眉——这位尤丞相是欧阳丞相家倒台之后接替的丞相，是倒向太子这边的，现下在皇上和太子面前都是大红大紫，至于尤公子，自然是前程不可估量，就算是辅国公府也没道理拒绝这门婚事...... 萱姐姐这是在想什么呢，上一世她嫁的晚，是因为家中姨娘和庶妹在背后捣鬼，现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珺瑶见她不愿提起这个话题，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吐了吐舌头，便又看向顾思涵，“今日我们来得晚了，只怕那边已经是人山人海，现下还是赶紧过去，省的到时候白跑一趟，什么都看不到。” 顾思涵点点头，三人便踏上了前往未央街的路。 第三百章 中秋灯会 第三百章中秋灯会 京城的灯会，向来做的十分好，既有了繁华的景象，更有了趣味的娱乐，顾思涵小的时候最喜欢参加灯会，只可惜她年纪太小，又是女孩子，爹爹很少带她出来，有时候顾庭沛不在，她就央求柳嬷嬷带着她出去，后来摔伤了腿，顾庭沛难得的大发雷霆，将她和柳嬷嬷都训斥一顿...... 现下她已经这么大了，抬头看看渐渐布满繁星，伴随着一轮圆月的星空，她眼中不禁闪现出几朵泪花——也许上一世的自己一直都不曾长大，直到了这一世，她才真的成年了。 未央街的灯会向来有趣，顾思涵跟着王珺瑶和柳若萱，三人都不带侍女，穿梭在整个街道，有变戏法的，还有耍杂技的，也有些卖烟花的小贩，记得三年前的中秋节，爹爹不在京城，还是萧寒睿陪她过了中秋...... “诶，这个拨浪鼓，可以给文佩买一个，阿荷，思言要不要也买一......”柳若萱和王珺瑶挑拣着摊贩售卖的小玩具，正准备扭头与顾思涵说话，却见她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阿荷，阿荷呢？”柳若萱惊慌道——顾思涵之前一直与她们二人在一起，三人年纪都不算小了，因此也没将她看的多紧，怎么现下就不见了人影，此处这般热闹，俨然是人头攒动的样子，这让她们该如何去找？ 与此同时，顾思涵也意识到自己与两个姐姐走散了，其实她并非是故意，方才刚打算挤进人群去看看两个姐姐在买什么，结果却听到有人叫阿荷，她还以为是睿哥哥在叫自己，便扭身去找，结果被挤到了此处，更是转了向，现下根本找不到方才的小摊点。 重要的是她现下身边没有侍女，是孤身一人，若是被歹人盯上，可是大事不好。 正想着，却感到手腕被人大力扼住，竟要拉着她走向一处胡同，“你做什么？”挣脱不开，顾思涵轻喝一声，便打算用自己的内力反击，却不成想刚打算动，就发觉力量已经使不出来，似乎是被钳制住了。 究竟是谁，竟能将她这般牵制，连内力都用不出来，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只怕是斗不过此人。 大脑飞快地转着，顾思涵抬头一看，只见劫持自己的人以黑纱遮面，显然不愿让看出他是谁，不过这眉眼却是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与记忆中的谢玉相差无几。顾思涵浑身一震——说不定真的是谢玉！ 还记得之前在墨斋偶遇，他要带自己去漱芳斋，最后却是萧寒睿带她去的，他有说什么要与自己二人独处之类......原是打算离此人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招惹，却不成想他总是刻意来招惹自己。 想必方才听到的那几声呼唤也是他。 当真是，阴魂不散！ “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思涵想着，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低声道，倘若此人是什么歹徒无赖，她也好呼救，可现下却是互相认识的谢玉，如果她叫了救命，到时候被人当作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猫腻，只怕她与睿哥哥的婚事又要推后。 “你竟能认出我来，倒真不辜负我辛苦地脱了身前来见你。”谢玉轻笑道，将她拉进了人较少的胡同，一把将面上的黑纱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无甚惊艳，却带着些气质的面孔。 他倒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顾思涵。 被他看得难受，顾思涵道，“谢大人，你今日所作所为，是否过分了些？” “过分又怎样，你又不敢将此事告诉别人，你也逃不掉。”谢玉依旧是笑，饶有兴味地看着顾思涵，“其实这些你我都清楚，又为何偏要问出这话，是在威胁我么？”他说着，顿了顿道，“我见过一种动物叫做刺猬，一旦有人靠近，它便将浑身的刺立了起来，其实毫无用处，不这样，别人也不会对它做什么，就算是这般警惕，别人该对它做什么还是照样会做。” 谢玉平日里话并不算多，整日跟在太子身边，一副冰冷的面孔，只差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了，可现下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竟然跟顾思涵说起这些有的没的。 她不禁觉得可笑，毕竟此人与她交情甚少，虽然早就注意到了谢玉，但她心中也只想着离此人远点而已。 “谢大人不必说这些，我不是什么刺猬，我是安乐侯府三小姐。”平定了紧张的心情，顾思涵严肃道，既然眼前的人是谢玉，想必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无论是萧寒睿还是爹爹都不会罢休，他现在做官做的开心，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忽然带着她来到这里，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正想着，却听谢玉已经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抓起她的手，眼看着就要动用轻功，“今日是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只可惜我的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已经在京城过了许多个无人团圆的中秋节，今日/你便陪我过节吧，眼看着月亮正圆，我这就带你上房赏月！” 说罢，他便要飞身上房，顾思涵立刻将内力注入脚底，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不让他带着跑，便立刻气恼道，“谢大人若是想要人陪你，下个胡同有个特别热闹的勾栏院，你且去吧，只怕那里的人都想和你一起过节！我现下便要去找两个国公府小姐了。” 虽说谢玉入朝为官，现下已经是风生水起，又得到太子和皇帝的赏识，但到底是白手起家，提出国公府和侯府震慑他一下，应该还是有用的。 虽说谢玉周身没有酒气，顾思涵却觉得他像是喝醉了一般，竟敢对她这般放肆，难道是吃准了她不会对外宣扬，可就算是如此，安乐侯府和武安侯世子联合起来，想必也能够整治他，他竟然不怕么？ 难道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因此天不怕地不怕？ 脑中想着，却听到谢玉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想用身份来压我，小阿荷，我告诉你，我最不怕的便是你们的身份。” 第三百零一章 慕容青风 第三百零一章慕容青风 听到谢玉竟然唤自己乳名，顾思涵只觉得浑身一震，随后便有些恶心反胃——她的乳名，向来只有爹爹和睿哥哥唤得，谢玉与她毫无交情可言，居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这般叫她，叫她怎能乐意？ “谢大人请自重。”顾思涵说罢，便用力挣脱他钳制这自己的手腕，扭头便想跑，却见谢玉子她身后绕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对她用强，顾思涵闭上眼睛，正准备用尽全力反抗，却听巷内传来“沙沙沙”的声音，正是有人踩踏着中秋的落叶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道月光也洒在了方才还是漆黑一片的小胡同内，顾思涵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来人是谁。 忽地，她惊喜道，“睿哥哥！” 不错，来人正是萧寒睿，他方才在灯会上撞见了分外焦急的柳若萱和王珺瑶，却不见顾思涵的身形，一看便知道情况不对，又想起太子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就已经将事情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开始挨着胡同搜寻。 不过最后指引他找到顾思涵的，却是他体内的那一缕阳气。之前他便知道只要顾思涵出现在附近，他便能感受到她，却只当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现下却发现，实际上是体内的真气为他们创造了默契。 是以，他刚走来，便看到眼前的一幕，见谢玉穿着一身黑衣，对顾思涵拉拉扯扯，心中更是愤恨，一时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便要挥拳。 “萧世子这是干什么，且不说你我二人若是打起来，谁胜谁负，单说日后别人问起你为何与我打将起来，你只怕不想听到京中传说的原因都是我中秋佳节与你的未婚妻私会吧？毕竟，我只是落得个风流的名号，可是顾三小姐，就不单是如此了......” “你！”顾思涵没想到谢玉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厉声道，“原以为谢大人正本清廉，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却不成想是个无赖。” “哈哈哈哈，是无赖又怎样，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又能奈我何？”谢玉长笑三声，眼中却是满满的锐气的冷意，顾思涵望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萧寒睿停了手，上前几步便把顾思涵护在了身后，道，“我不知道谢大人究竟想要如何，阿荷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就算你与我有什么恩怨，断然不要将她牵扯其中。” “恩怨？”谢玉微微一笑，“与你有没有恩怨，我并不在乎。”他说着，将头偏向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便又说道，“今日/你既然来了，我也不想与你斗得两败俱伤，但你要知道，我没有输。”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令人匪夷所思，萧寒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眼睁睁地看着谢玉飞身而去，消失在月夜之下。 许久，顾思涵抬头问道，“睿哥哥，你跟他结下过梁子不成，为何他总要与你过不去？” 之前偷听漱芳斋讲话的时候便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顾思涵并不觉得谢玉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而是认为他是专门来与萧寒睿做对的。可这二人都选择帮着太子，现下慕容青阳已死，他们的矛盾究竟是从何而来？ “若要说有矛盾，兴许只有那一件事了。”萧寒睿皱着眉头，一把将顾思涵抱了起来，二人便来到一座客栈的楼顶之上。这次顾思涵没有反抗，萧寒睿总是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 望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再看看房屋下面热闹的街道，顾思涵只觉得心神安宁，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份紧张和警惕。 “阿荷，我今日告诉你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声张出去，我们无法改变此事，因此不要掺和的太过热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萧寒睿言语间十分的严肃，他正色看着顾思涵道。 虽然不清楚他的意思，顾思涵依旧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若是我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如何能够坐稳世子妃的位子？” 萧寒睿扑哧一笑，继续道，“那我便告诉你，经过我无数次的调查和取证，我发现如今的谢玉便是之前早夭的大皇子慕容青风，而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的作为，因此似乎对我不大满意，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打算参与此事，只是心中好奇，这才出售调查。” “什么？！”顾思涵觉得自己是京中名媛圈里最冷静的女子，就连萱姐姐都比不上她，可知道此事的时候，任何人想必都冷静不下来，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就连爹爹只怕都不晓得竟有此事。 “大皇子还活着，就是现在的参将谢玉，还与太子殿下关系紧密......”一时间，这信息量未免太大，饶是顾思涵也难以接受——前一世可没有这样的情况，慕容青阳杀死太子后，一直过的逍遥自在，风生水起。 难道是这一世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很多事情也会随之改变不成？ 不过，既然是大皇子，又是皇后嫡出，他才是最适合继承王位的储君，也难怪他方才说什么最不怕的就是身份。可不是嘛，只要他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张王牌，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又怎么会惧怕她一个外姓皇室，又怎么会斗不过安乐侯府？ “你真的没有弄错？若是当真如此，日后我们就更不能招惹他了，他现下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回到京城来，想必就是为了认祖归宗，成为大皇子，若是与他结下梁子，只怕我们都难以应对。” 萧寒睿苦笑着摇摇头，“我倒是希望我搞错了。” 大皇子的名字叫做慕容青风，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人人都知道大皇子被皇后诞下之后就早早夭折，是个可怜的孩子，只可惜当时皇帝刚刚即位，还未曾站稳脚跟，有几个不服气的兄弟，便会暗中陷害他和他的后嗣，之后大皇子的死也没弄清楚，就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如今大锦正是鼎盛时期，谢玉若是此时回来继承者万里江山，真的是赚大发了。 第三百零二章 生不逢时 第三百零二章生不逢时 据萧寒睿所说，谢玉虽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只可惜生不逢时，混乱之下被送往靖州，如今回归京城，颇有跟慕容青禾抢夺太子之位的架势，只是不晓得皇帝现下可还知道这儿子还活着，又是否晓得谢玉便是自己的大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慕容青禾在镜中的地位的确是有些尴尬，论武艺谋略，谢玉的确是更胜一筹，若说身份地位，二人都是皇后所出嫡子，谢玉更是大儿子，于情于理都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睿哥哥，若真是如此，你可不要再管他们的事情了，我总觉得此事定然对我们有不小的影响，还不如趁早敬而远之，否则今日之事只怕还会上演，之前我们窃听漱芳斋蒋连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谢玉便使了些伎俩，定然是对你有什么意见。” 顾思涵担心地说着，心中愈发不安——谢玉方才对她说话的时候，眼中并不是真的恶作剧或者是故意针对萧寒睿，反而一副真的对她颇感兴趣的模样，她想不通，自己这些年除了救下太子，成为安阳郡主，之后做的所有事情都算是低调，为何还会被这般注意到？ 是以，她只好安慰自己，这是谢玉针对萧寒睿的特殊方式，只要萧寒睿能够离此人远一些，他便不会来着自己的麻烦。 萧寒睿知道她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轻轻地抚了抚顾思涵柔软的头发，柔声道，“阿荷不用怕，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将你牵连进去，相反，我会让你渐渐远离这些事情，做一个真正快乐的人。” 听罢，顾思涵莫名便有些安心，微微笑道，“嗯！” “好了，今日本应是高高兴兴的中秋佳节，我们便不要总想些愁人的事情了，你在这房顶上也看够了月亮，我带你去吃月饼和大闸蟹可好？” 一听大闸蟹三个字，顾思涵便有些按捺不住。 这原是她中秋最喜爱的东西，可奈何顾庭沛总是嫌此物寒凉，因此不许她吃，如今萧寒睿竟然主动提起，叫她怎能把持得住？ “只是这东西乃大寒之物，与你体内的真气正好相对，虽说吃一些没问题，但却不能过量，只许吃两个，可明白了？” “嗯！” 是以，顾思涵便跟随萧寒睿来到了香满楼，虽说只有两个人，却是开了包厢，二人对坐，饮着中秋特工的桂花香茶，顾思涵竟然将王珺瑶和柳若萱忘在了脑后...... “阿荷，你可有想过，若是皇上一直不肯同意你我二人的婚事，我们该要如何？”萧寒睿忽然问道，这是他一直想问，但终究说不出口的话，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若是皇上不肯同意赐婚，他们该怎么办。 毕竟都是皇亲国戚，生活在天子脚下，怎能抗旨不遵？ 顾思涵微微蹙眉，却忽然笑道，“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靠缘分，我这一世，便是为了与你相遇，我相信，就算皇上执意不肯，你我二人也依旧会在一起。”她说罢，眼中竟是十分严肃正经，仿佛自己说的不是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仿佛......他二人今生今世的相遇相爱是必然的一般。 其实萧寒睿一直都是无神论者，可认识顾思涵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只好用缘分来解释，四年前，他偶然看到她在宫中识破慕容青阳的诡计，临危不惧地反将一军；后来因为好奇，他成为教习她武艺的师父，却愈发在意那个仅仅十岁的少女...... 再后来，他渐渐成为她最信任的人，她的很多秘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 也许今生今世，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所以有些事情，只需尽力就好，并不需要想写有的没的，更是徒添烦恼。 “阿荷说得对。” 顾思涵扑哧一笑，“怎么了，我一这样说，你便只说这么几个字，是不赞同我所说的吗？” “你说的很对，有些时候，我总觉得你比我想的还多，可又有些时候，你好像什么都不想，反而能够让人心安。” 虽说很多次都是萧寒睿帮着顾思涵，可她给他带来的帮助，绝对不可小视。萧寒睿甚至怀疑，若是没有顾思涵，自己在京城是否还会这般顺风顺水，在他眼中，他们二人的感情从来都是平等互惠，所以他永远都不会觉得谁依附谁。 若说他们二人跟京中其他未婚夫妻不同，兴许最大的原因便是如此吧。 谈话间，茶水便见了底，红木打造的圆桌上堆满了顾思涵吃完的螃蟹壳，她吃的十分仔细，未曾浪费一丝一毫。慕容青阳死后，她便打算珍稀身边的一景一物，一丝一毫都不要浪费，毕竟人活一世，有些东西可不是供不应求的。 “对了，我找到你之前，看到两位国公府小姐正一脸焦急地寻你，现下她们会不会已经将此事闹到了顾叔叔那里？”忽地，萧寒睿说道。 他原本就在意着此事，可只要一提醒顾思涵，她定会恍然大悟，他们二人的相处时间不就又被缩短许多。是以，萧寒睿故意不提起此事，便是为了顾思涵能够和他多说几句话......不过，倘若此事闹大，对顾思涵不是好事，是以，他还是适时地提醒起来。 闻言，顾思涵自是一惊——不知不觉，自己竟将表姐和萱姐姐抛在了脑后，她们现在一定十分着急，若是通报到爹爹哪里，只怕很快事情就会闹大，顾庭沛定然会带人到未央街寻她，到时候她又该如何？ 想到此处，她有些懊悔，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恼恨道，“你怎么不早说。” 说罢，她便起身想走，却听萧寒睿道，“若是没有我带着你，你确定你能找到她们？” 顾思涵微微咬牙，半晌才扭头道，“那你带我去找她们。” “你方才那样凶巴巴的地对我说话，我好生难过......”萧寒睿摇摇头，竟是一副耍赖的模样。让顾思涵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她眼中，萧寒睿从来都是一本正经，十分靠谱的，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 想了片刻，她撒娇道，“睿哥哥，你难道忍心让我受爹爹训斥......” 第三百零三章 变脸戏剧 第三百零三章变脸戏剧 虽是知道她定然是故意撒娇，萧寒睿却还是微微一笑，吃了这一套，站起身来，便要带她去找王珺瑶和柳若萱二人。 却见她们两人依然不在原处，心中不免奇怪——按道理说，这二人找不到顾思涵，心中一定着急，但就算再着急，想必也会留一个人在原地等她，另一个人再做打算，可现下，却不见她们的人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萧寒睿也蹙着眉头，根本找不道萱姐姐和表姐，顾思涵道，“睿哥哥，你可是打了保票，说待带我找到二位姐姐的。” “......”萧寒睿不知说什么好，却听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呼的声音，虽说不大肯定王珺瑶她们会去，但还是打算带着顾思涵前去看看。 原来不远处是这几日方才搭建的小舞台，走近一看，上面的人正在表演变脸和喷火，这种表演在京城很是少见，因此引得周围人阵阵欢呼，虽说很有趣味，但顾思涵现下只想找到两个姐姐，对这表演并不上心，而是不停地环顾四周。 忽地，她便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左边的女子略显丰腴，身着一袭红衣，姿容艳丽，另一名女子则是一身素净，温柔尔雅，此二人，不是柳若萱和王珺瑶，却还能是谁？ 此时此刻的顾思涵不免觉得奇怪——自己都不见了，二位姐姐应当着急才是，为何现下还能说笑着看变脸节目？ 若说是柳若萱和王珺瑶不在意她，那是不可能的，正奇怪着，就见柳若萱眼神扫了过来，见是顾思涵，满面欣喜地喊了一声。“阿荷！” 这话一出，萧寒睿的目光自然也被吸引了过去，二人一道走上前，只见她们二人见了萧寒睿没有丝毫惊诧，都是平静地问了好。 这便更奇怪了，难道她们原本就知道顾思涵是跟萧寒睿在一起，这才不着急吗？ 正想着，便听王珺瑶说道，“阿荷，你也真是的，和萧世子走了，却不和我们说一声，还是谢玉大人方才见我们这么着急，告诉我们你身在何处，否则只怕现下舅舅都要带人过来寻你了！” 听了谢玉的名字，顾思涵下意识地抬头，和萧寒睿对视一眼，只见他眼中也幽深似水，不知在想什么。 原来是谢玉......想必他也不愿事情闹大，最后牵连到他头上吧。 想来，这位谢大人也不是毫无软肋，至少，他担心自己的名声受到打击，毕竟，据萧寒睿所说，他回京的目的便是为了重新成为大皇子，而后要做的事情，便有些不可言述了。直觉告诉顾思涵，这个大皇子的野心，绝不会比慕容青阳小。 就在此时，原本热闹的变脸戏慢慢散了场，在许多人“还不过瘾”，“再来一曲”，的吆喝下，之前站在台上的戏子还是退了场，王珺瑶正打算带着顾思涵去别处说话，却见一名穿着戏服，却没了面具的男子向她们走了过来。 待顾思涵跟萧寒睿定睛一看——此人不是白凤还能是谁？ 可是......白凤现下难道不应该在皇宫中，连门都不能出么，为何现下居然出现在未央街，还表演起了变脸？ 难不成，他在南越还有同胞兄弟，与他长相一样？ 并不等他们四人开口，便听来人道，“阿荷？” 顾思涵心中一紧——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是谢玉，之后又是这个酷似白凤的人叫自己阿荷，难道他们不晓得乳名是不可随意叫的么？ 王珺瑶和柳若萱二人并未见过白凤，她们也不知道顾思涵的南越血统，见了此状，二人都是满面狐疑地看着眼前之人。 萧寒睿却道，“白凤小王爷，你有何事？” “萧世子。”白凤微微一笑，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 此言一出，三个女子都有些惊讶——顾思涵没想到此人真是白凤，更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宫中出来的。王珺瑶和柳若萱则惊讶于白凤为何认识顾思涵，又为何能够出现在未央街，按道理说，他是不能出宫的。 此时此刻，顾思涵并不知道白凤是敌是友，加之他原本就是帮助慕容青阳造反的异邦王爷，现下正警惕地看着他。 而萧寒睿，则好像很是疑惑地望着他。 “此处人多口杂，我想和阿荷借一步说话，不知萧世子可同意？”白凤笑道，竟然要让萧寒睿三人统统回避。 王珺瑶正打算回绝，便听萧寒睿道，“小王爷未免想当然了些，今日我们在此处见到你，不上报朝廷就是好的，你居然还想跟阿荷单独说话，谁不知道安乐侯是擒获你的主力人员，你若是想伤害阿荷，还不是轻而易举？”他顿了顿，又道，“还有，女子矜贵，小王爷请自重些。” 白凤见他回绝自己，倒也不恼怒，一双桃花眼轻轻眯了起来，笑道，“萧世子可真有个性，其实你不必为我担心，哪怕你现下去找锦王，就说我今日在未央街表演变脸，他也不会把我怎样。至于阿荷......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拒绝？” 最后一句话说完，白凤脸上才多多少少带了些挑衅的神色——在他眼中，自己是顾思涵的舅舅，是要比萧寒睿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亲近很多，他就不信萧寒睿不知道顾思涵是南越人所生！ 萧寒睿微微攥拳，就是因为了解白凤的身份，他才不得不对此人更加警惕，毕竟顾思涵的母亲当年与南越是决裂的，谁知道此人是敌是友？ 见身边之人已经攥起拳头，两个姐姐也有些紧张，顾思涵斟酌片刻，开口道，“小王爷，我叫顾思涵，萧世子是我的未婚夫，若论资格，他是有的，若论道理，我的确不能与你单独谈话，现下王爷是住在宫中的人，若是想解决什么事，还是去找皇上说明的好。” 她说罢，便不再理会白凤，而是转身离去，身后的三人都对视一眼，跟随她一同离去。 白凤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的打算，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这小家伙，与姊姊还真是像。 第三百零四章 坦坦荡荡 第三百零四章坦坦荡荡 回府后，顾庭沛并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只问了顾思涵几句，见她也累了，便吩咐柳嬷嬷伺候她洗漱安睡。 之后第日子里，顾思涵每每想起谢玉便颇有些后怕，毕竟此人身份非比寻常，性格也是捉摸不透，尤其是他原本与他们不算熟识，结果却总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更让她心中惴惴不安。 顾思涵原是想着自己一介女流，谢玉已经是参将的职位，只要自己平日里不多出行，应当就能避开他，到了太平的时候，自己再出来，想必那时谢玉也对她无甚兴趣了。 可老天却不遂人愿，中秋佳节过去了半个月，太后便下来懿旨，召请文武百官携带家眷去宫中赴宴，而顾思涵却不止是安乐侯府小姐的身份，她更要以安阳郡主的身份赴宴，因此不可随意推脱。 日子一到，顾思涵早早便端坐在梳妆台前，却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绿篱问道，“小姐，今日梳个什么发型，奴婢新学的那几样，你可还喜欢？” “喜欢是喜欢，只是怕太喜欢了反而是个麻烦......”顾思涵苦恼道，她今日不想打扮得太亮眼，徒惹是非，但更不能形容邋遢，否则让人觉得她是对太后不敬，这便不好办了，顾思涵想了很久，才道，“绿篱为我梳一个青螺髻吧！” “青螺髻？”绿篱奇怪道，“小姐，你才这么年轻，为何要用青螺髻，岂不是有些显老吗？” “你不必管这许多，就要青螺髻。” 上一世的顾思涵自从嫁给慕容青阳后，柳嬷嬷便时常为她梳青螺髻，虽说是有些显老，但很配她嫩白的肌肤和清纯的眉眼，这个发型既不引人注目，又不显得邋遢，的确是此次赴宴的不二之选，虽说谢玉并不会因此就注意不到她，但她还是要做到自己该做的。 三千青丝绾在头顶，再簪上两柄碧玉银簪，配着她今日的湖绿罗裙，虽是不引人注目，却多了几分恬静的美。 “小姐，你可真有眼光，这青螺髻在你头上，衬得你成熟了许多，却是一点儿不显老的。”绿篱笑道，望着那只青螺，眼中很是满意。毕竟，小姐今日这么漂亮，也算是她的杰作呢！ “你表面是夸小姐漂亮，实际上是在说你自己手艺好吧？”一旁的秋葵笑着打趣，“小姐，快夸她几句。” “我哪有，若不是小姐长得好看，就算我手艺再好，也只不过是轻如鸿毛，小姐，你说是吗？” 顾思涵不理会两个丫鬟的玩笑逗趣，转身理了理衣衫，便携着二人出门上车，与顾庭沛一道前往宫中。 今日的宴会算是秋宴，每年的中秋前后都会举办一次，今年便是定在了今日，其实秋宴与赏花宴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赏花宴比的是女子才艺，秋宴则侧重于男子才艺，若是有的男儿还未定亲，却在秋宴上一鸣惊人，想必他的姻亲便也不远了。 只是不知道今日会有那些男子登台表演。 慕容青阳死后，宫中却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恢复正常，除了无人再提起良妃那一脉，跟之前的皇宫全无两样，虽是慕容青阳的仇人，顾思涵还是忍不住喟叹一句帝王无情。只怕除了帝王家，任何人家都不会这般冷酷。 坐在席上，顾思涵左边是临安郡主，右边是慕容青梅，而柳若萱则靠下些，王珺瑶则是跟诚王一家坐在一起，顾思涵从不远处看着王珺瑶怀中的慕容文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安阳郡主，看什么那么开心？”慕容青梅忽然开口道，她给顾思涵的印象向来是稳重大方，说一不二。 “我在看表姐的儿子文佩，这孩子越长越大，也愈发调皮了。”她此番说的全然是实话，文佩是她们三姐妹中的第一个小辈儿，因此她和柳若萱都对他十分疼爱。 慕容青梅莞尔一笑，“原来是再看小文佩，这孩子的确招人喜爱，现下安阳郡主也定了亲，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兴许是吧。”顾思涵点点头，也对慕容青梅投以笑容。 说来奇怪，慕容青梅虽然贵为大公主，但却从未传出过订亲的消息，这便让人有些匪夷所思，转眼看来，她今年都已经二十四岁，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 想着，她便觉得此事未免有些敏感，还是不要与大公主多说的好，于是言他道，“中秋虽然过了，可这些日子的天气还算不错，今日穿的有些多了。” “我倒觉得有些寒凉。”慕容青梅笑道，恰好此时她的生母华妃正在唤她，她微微颔首，便离席而去。 看够了可爱的慕容文佩，顾思涵下意识地来回看了几眼，寻找萧寒睿的身影。却不知为何，萧寒睿今日来的很晚，已经临近开席，却还是不见人影。 忽地，她便感到有人盯着自己，那目光宛如火炬，令她不得自在。 抬眼，终于与那人目光对上，果不其然，看她的人正是谢玉。 斟酌片刻，她并没有将头撇开，而是大胆地直视他，微微颔首致意。动作间行云流水，端的是一副从容不迫，让别人挑不出理。 若是她看到谢玉后便是一副慌张的模样，若被有心人看见了，解释起来自然困难，若是她不理会谢玉，未免有些掩耳盗铃，是以，她大胆地与他对视，才能显得心中坦荡，反倒是谢玉这样做有些不妥当。 上一世在宫中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她虽然只是太子妃，却看便了后宫的所有腌臜和阴险，却为了慕容青阳保持着那一世单纯，只可惜他并不领情，最后亲手将她推入深渊，不过现下大仇得报，她便将上一世学到的东西用在别人身上。 谢玉并不显得局促，勾唇一笑——这倒是在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发生过中秋夜那件事后，顾思涵还敢直面自己，可是......这样一来，似乎更想得到她了。想着，他的笑意更深，顾思涵却已经偏头与临安郡主说起话来。 第三百零五章 有花堪折 第三百零五章有花堪折 此时此刻的谢玉，并不清楚顾思涵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毕竟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介女流，就算再聪慧多才，也不过是女人而已，他不知道萧寒睿将顾思涵看的这般重要，竟然将此等大事都与她说。 只怕他连顾庭沛都不曾告诉过。 谢玉想着，眼光却扫向了宴会厅不远处的凉亭之上...... “安阳郡主，我听兄长说，你已经与武安侯世子订了亲，到时候我定然会去为你添妆的，你可欢迎？”临安郡主望着顾思涵，笑道，她虽然行事大大咧咧，但到底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现下又是王珺瑶的小姑，顾思涵自然对她颇有好感。 想了想，她便道，“那是自然，你我二人也算得上亲近，互相添妆，那是自然的。” 却见临安郡主颇有些苦恼道，“唉，先不要提为我添妆的事情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定亲呢！” 说来也对，按道理说，慕容澜婷的年纪已经够大，又是诚王嫡女，与慕容澜延一母所生，身份金贵得很，可直到现在还不曾有人求亲，这便叫人觉得奇怪了，难道是她性子泼辣野蛮的缘故？ 知道她不愿提起此事，顾思涵便不再说，转而捻起桌上的龙须糕放入嘴中，有些事情与自己无关，那么便没有必要徒生是非，掺和的事情多了，对自己反而最是不好。 倒是萱姐姐的婚事，这么长时间也不曾有个交代，叫人很是着急。 在席上坐了许久，顾思涵的目光时不时便会与谢玉对上，她也硬着头皮与他颔首示意，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来未曾发生一般。 萧寒睿坐于武安侯身边，自是目睹着这一切，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顾思涵应变能力不错，没有因为谢玉的身份和行为就不知所措......只是日后该怎么办，这位还未认祖归宗的大皇子，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为何对顾思涵这般感兴趣？ 虽说顾思涵是郡主的身份，按道理说不能够嫁给皇子，可是谢玉现下就这般胆大地骚扰顾思涵，保不准以后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加之此人头脑聪明，难保皇上知道他身份后不会出现改立太子的想法。 此事越想便越觉得苦恼，萧寒睿暗暗握拳——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日后若是慕容青风不肯放过顾思涵，他就带着阿荷去江南隐居，从此不问世事，他就不信此人这般执着，能够追到江南去。 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只怕会被扣上一个昏君的帽子，阿荷也会成为所谓的红颜祸水，到时候便是损人不利己，想必他不是傻的。 想着，再将目光投向顾思涵方才坐的位子，却发现她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慕容青梅和临安郡主都坐在原处，与她一同入宫的秋葵也不见了，想来，是与她一同离去的。 晓得她不是一个人，萧寒睿刚有些放心，却猛地看到谢玉也消失在席上。 心中不由担心，却是毫无办法，他小口抿着碎纹杯中的琼浆玉液，只觉得味同嚼蜡。 原本顾思涵见谢玉在此，打定了主意今日定要站在人群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再给谢玉和自己独处的机会，可奈何天不遂人愿，慕容青梅身边的丫鬟为主子斟酒，竟将一壶青梅酒倒在了顾思涵身上，这样一来，她的绿色衣衫便湿透了，现下正被那名丫鬟领着去慕容青梅殿中更衣。 没想到平日里最为稳重冷静的大公主身边竟会是这样毛手毛脚的丫鬟，秋葵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心中腹诽，看着顾思涵皱皱巴巴的裙摆，皱起了眉头。 “安阳郡主，都是奴婢的错，害得您弄脏了这般好的衣裳，奴婢却是万死不辞......”那宫女一边带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样子是真的怕顾思涵会降罪于她。可实际上，她即使是个丫鬟，也是慕容青梅的人，顾思涵怎么能轻易发落她？ 若是因为一件衣服与一名宫女过不去，她还要落得苛责下人的名声，害人害己，傻子才会这样做。 想罢，她便道，“你不必这般自责，兴许这件衣服今日的确便是该遭水洗，但你还是不要这般毛手毛脚才好。” 那宫女听了，如蒙大赦，飞快地点着头，便将顾思涵带到了慕容青梅的寝殿之前。 一行三人正打算进去，却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宫装少女飞奔过来，道，“胭脂姐姐，小厨房出了些事情，你恰好回来了，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你且随我去看看吧！” 胭脂一听她所言，立刻皱起眉头，为难地看着顾思涵，看来小厨房的确出了不小的事。 顾思涵想了想，便道，“你且随她去看看吧，我记得路，一会儿原路返回便是。” 见她这般通情达理，胭脂感激地点点头，道了声谢，便与那名小宫女一道离去，留下顾思涵主仆二人站在原地。 “小姐，我们自己进去换衣裳吗？” “嗯。” 一刻钟后，身着鹅黄色衣衫的顾思涵出现在殿前，她比慕容青梅矮小很多，据说这是大公主小时候的衣裳，因此款式有些老，不过还从未穿过，料子也是上等的，穿在她身上，倒也算是合适。 因着衣裳的颜色与发饰不大相配，顾思涵便索性将发簪拿了下来，叫秋葵保管着，一时间，头上除了发髻，便是空空如也。 胭脂一直不曾回来，顾思涵和秋葵便一道顺着来时的路，准备回宴会厅去。 二人走着走着，秋葵却眼尖地看到一处秋樱开的正好，粉嫩可人的颜色，鹅黄的花/蕊，与顾思涵这件和黄色系着粉色丝绦的衣裙正好相配，便道，“小姐，这花开的真好，先下你发上什么都没有，不若我们采一朵下来戴上，定然好看。” “这是宫中的花，我自然不能随意折取，不过此花的确漂亮的很，你若喜欢，我们也可以在此赏赏花。”顾思涵笑道，却一直不听秋葵说话，心中莫名其妙。 她方才打算扭头看看秋葵在做什么，却听有人在身后吟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三百零六章 招蜂引蝶 第三百零六章招蜂引蝶 听到这声音后，顾思涵便觉得浑身一震，回头一看，就见秋葵正昏迷在谢玉怀中，不省人事，而谢玉则是没事人一般，笑着看她。 顾思涵难免觉得恐怖，强忍着恐惧感，蹙眉道，“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谢玉笑道，轻轻将秋葵放在地上，三两步便走上前去，竟拈起一朵开的正好的秋樱，直接插在了顾思涵发髻上，罢了，还道，“你这侍女眼光果然不错，这朵花，很配你。” 一时间，顾思涵又羞又气，抬手欲将花朵摘下来扔在地上，却又被谢玉握着手腕，威胁道，“你若想赶紧离开，不在此处被我纠缠，便乖乖地将这朵花戴在头上。” 狠狠地望着谢玉，顾思涵咬咬嘴唇，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她知道谢玉做得出这样的事，就算爹爹要与他讨个说法，他届时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亮了出来，谁又能将他如何？恐怕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是以......还不如就这样忍一时之气，便能免百日之忧。 虽说就算自己忍气吞声，也不一定能白日无忧，但她是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和日后的生活去赌气的。 见顾思涵如此“乖巧听话”，谢玉微微一笑，牵着她便不知道要往那里走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顾思涵甩手道，“谢大人为何就是不知自重，这是皇宫，关天化日之下，你这般对我动手动脚，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以为你不是一个迷信的人。”谢玉哈哈一笑，随即道，“我若是怕神明，早就没了现在的我！”想着，他又道，“你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我也能够理解，不就是因为你的睿哥哥是武安侯世子，现如今官拜三品，前程不可限量么？好歹我也算是二品参将，不过是没有显赫身世，你就这般瞧不上我？我可知道你未曾订婚之前，就与萧寒睿早有苟且。” 说着，他眼中竟然涌现起了怒气，顾思涵只觉得十分无语——他自己行事不端便罢了，偏要将自己和睿哥哥牵扯其中，现下居然这般说话，好似自己是一个只注重身份的女子一般！ “谢大人说的真是笑话，若我是看中身份背景的人，早在当年的二皇子，现在的反贼慕容青阳向我提亲的时候就一举答应，我又不是什么先知神明，更不会知道那反贼如今的下场，你说是吗？” 她说着，想到这些日子被谢玉骚扰，偏生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憋屈，索性说道，“若是我真的只看重贵族的身份，只怕我如今早已身列叛贼家眷之名，保不准有没有命活了。我劝谢大人一句，不要因为自己的想法腌臜，便总觉得整个世界如同茅房一般，否则无论你官拜几品，是什么样的身份，终究是落不到好下场！” 之前的顾思涵在面对谢玉时，一直是隐忍，因为他的举动实在奇怪，她不能轻易冒险，现下她发掘出来——此人无论是自己隐忍也罢，爆发也好，他都不会罢手，因此还不如说个痛快，说不定他成为大皇子以后，自己便不能再这么说话了。 谢玉听她说完，先是一愣，随即竟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竟比我在靖州请的教习先生还要一针见血，既然你态度这般坚决，那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赌你早晚有一日会离开萧寒睿，转而投入我的怀抱。” “我不跟你打赌。”顾思涵冷着脸拒绝道，她对自己和睿哥哥都是信任的，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皇子从中作梗，二人就这样分开呢？若是这么憋屈，岂不是枉费她重活一世？ “好！我喜爱的便是你这般个性，我且将话撂在这里，若是有朝一日，你属于我，便要将一切倾注在我身上，永远不得离开。”他说着，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狠厉，顾思涵不禁一惊，后退一步，却见那抹神色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满含笑意的脸。 “那谢大人便慢慢等吧，不会有这一天的。”顾思涵说罢，抬脚刚打算走，忽然回过头来，“下迷/药不是君子所为，还请谢大人让我的侍女苏醒过来。” 谢玉微微一笑，倒没有拒绝，递给她一包药粉，转身而去。 顾思涵伏在地上，秋葵也已经渐渐醒转，见面前是顾思涵，先是一怔，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又看到她头上粉色的秋樱，便立刻笑道，“小姐，奴婢就说你戴着这花很是好看，你非是不信，待我们回到宴会厅，你便拿铜镜照照，真是美极了！” 秋葵并不知道这朵花的来历，顾思涵自然也不会说，而是轻轻一笑，并未理会方才谢玉拈下来的那朵花，二人一道返回了宴会厅。 但见谢玉已经先她们一步回来了，顾思涵不再看他，先是向太后行了礼，而后又坐回自己之前的位子。 临安郡主看到她新换的衣裳和头上那朵鲜花，立刻笑道，“安阳郡主这身装束很是好看，用鲜花做头饰，着实合适极了！” 一旁的慕容青梅也点头道，“临安说得很是，这件衣裳果真适合安阳郡主，本宫小时候很喜欢这样的配色，母妃却说不大稳重，到了后来，便也不喜欢这样的颜色了，安阳郡主现下正是大好的年龄，日后多这样穿，很可人。” 顾思涵笑着，点头，不卑不亢。不远处的谢玉望向这里，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 萧寒睿望着二人的神色，心中自是五味杂陈——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谢玉定然对阿荷做了什么，脸上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过......阿荷这样的装束，果真是十分惹人喜爱。 顾思涵回到席上，又被迫换了这样一身亮眼的装束，自然十分引人注目，除了身边的大公主和慕容澜婷，还有之前一直与她不对盘的郭研。 郭研自从嫁给宁王世子，整个人变得更加烦躁易怒，只可惜在府上无处发泄，因此整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早已不像顾思涵的同龄之人。如今看顾思涵穿的这般亮眼讨喜，自然心有不满，想了想，便用半大不小的声音道，“安阳郡主用真花做头饰，就不怕招蜂引蝶么？” 第三百零七章 有意挑刺 第三百零七章有意挑刺 说着这真花招蜂引蝶，可在座的人皆是人精，怎么会不知道郭研这是在指桑骂槐，说的是顾思涵打扮好看，与这话一样引人注意？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一些人窃窃私语的人也安静下来，看看郭研，再看看顾思涵。 王珺瑶和柳若萱一早就知道郭研的性子，却没想到此人已经嫁为人妇，却依旧这般胆大妄为，好歹顾思涵也是武安侯世子的未婚妻，现下身份非比寻常，她竟敢公然挑衅，当真是愚蠢得很。 因着身份相当，郭研与王珺瑶二人坐的近些，王珺瑶第一个开口道，“宁王世子妃，说话注意一些，今日安阳郡主弄湿了衣裙，这才换了衣裳，若是戴着之前的头饰，岂非是不伦不类，到时候你又要挑理。” 郭研刚准备开口，却听顾思涵道，“这晚秋的季节，哪里来的蜂蝶，宁王世子妃这样说话，只怕是有意挑刺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的开口，郭研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有的蜂蝶早已不在了，可有些时候还是有其他的蜂蝶......” “那便请郭小姐自己去招引蜂蝶吧，我对此无甚兴趣，也没有这么大本事，若是郭小姐戴着鲜花便能在这样的天气招徕这样珍奇的昆虫，想必会是享誉京城的一大奇景，到时候我定会前来围观。” 顾思涵这话说的很妙——方才郭研意指她招蜂引蝶，却又没有说明，在座的人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先下顾思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说届时要前去围观，自然将她损的更加难看了。 果不其然，郭研的脸瞬间便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说什么好。 宁王夫人早已经面色铁青——本以为这个郭研嫁到宁王府以后多少能够消停一些，却不成想她竟然还想着跟顾思涵对着干，对着干也便罢了，非要弄出这样丢人的事情，若是她招蜂引蝶，那丢人的岂不是整个宁王府？ “阿研，你怎么如此放肆无礼？”宁王夫人狠狠地拽了郭研一把，随即又对顾思涵说道，“郭研这孩子最近心气儿不顺，这才口出狂言，还望安阳郡主可以谅解。” 顾思涵在心中暗暗觉得这位宁王夫人是个蠢材，她这么说了，不证实了郭研对自己居心不轨，有意出言激怒吗？倘若此人是她的儿媳妇，她定然会在外人面前保全她的面子，回去之后再多加教导。 也难怪郭研心气不顺，看来在宁王府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不过，这便与她没有关系了，顾思涵继续装傻道，“也对，郭研姐姐不知道秋日没有蜂蝶，想来是在府上的时间太长，很久没有出来走走，这才不知道此事，我自然是不怪她的。” 她这么一说，郭研果真更加盛怒——她嫁的很早，因为王府规矩多，又很少出门走动，早就很透了这样的生活，如今顾思涵借着此事激怒她，可是宁王夫人已经发起了火，她又怎么能多加反驳？ 想着，郭研警告地看了顾思涵一眼，转而低下了头。 “阿研，你在等什么，还不快给安阳郡主赔礼道歉？”说着，宁王夫人又狠狠地抓了郭研一把。 此时的郭研心中早已盛怒难平，却依旧忍气吞声道，“安阳郡主，是我说错话了，望你原谅。” 待顾思涵点了头，这等闹剧才算平息，众多官家小姐纷纷鄙夷地看向郭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兴许是自打欧阳灵萱去世之后，便很少再有人与顾思涵做对了，安乐侯府嫡女，安阳郡主的头衔，现下又是萧世子的未婚妻，试问这样的身份，谁敢轻易惹她？ 也就是郭研这等愚笨之人，才想要跟她做对吧。 郭研则是暗暗咬牙，心中暗恨，只想有一日能打败顾思涵。她虽然与顾思涵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可她就是看不惯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侯府嫡女，明明只是有身份背景，长相也比旁人秀美一些，为何便能这般受宠？ 她自小就知道，顾思涵是没有母亲的，因此总想听些小道消息，想得知这个没有母亲的人究竟有多痛苦。 可她听到的却是安乐侯对她宠爱有加，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可转眼看自己的爹爹呢？母亲性情软弱，又有些蠢笨，家中的姨娘看透这一点，将爹爹的心拢络了起来，自己长相不像父亲，不知道姨娘说了什么话，让父亲也疏远她。 被庶姐排斥，被爹爹疏远，母亲无法依靠...... 她多么羡慕顾思涵，满满的，这种羡慕转化成了嫉妒，她渴望这个被庇护长大的女子是一个草包，最好是无才无德，骄纵跋扈，可没想到她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甚至还见义勇为，救下了太子，坐上了郡主。 而自己呢，只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整日被婆婆打压......郭研越想便越觉得难过，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旁边有些好事之人，便很快发现这一点，喊道，“宁王妃世子怎么哭了，安阳郡主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 这样一来，众人的目光复又聚焦到郭研身上，宁王夫人只觉得丢人，很快便坐不住，站起身便拉着郭研，赔笑道，“阿研今日有些不舒服，太后娘娘，妾身可否带她下去休息休息？” 太后抬眼看了这婆媳二人一下，随即摆摆手，道，“去吧去吧，让宁王世子妃好生歇息歇息。” 是以，宴会刚进行到一般，正餐都未曾上来，郭研和宁王夫人便就此离了席，之后的几日，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甚至连一些小茶馆说说书唱戏的人都将此事变成段子，娱乐众人。 也正因为此，郭研和顾思涵二人结下的梁子更深了。 待到九月十五顾思涵为萧寒睿传功的时候，经听说大红袍茶楼也请了说书先生，专讲这个段子。 “大红袍以往不是没有说书先生吗？” “兴许是赫连昭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专程请来的吧。” “我可担待不起他的报答，我看他不过是没事找事，又想让我感激他罢了，可我却不在意这些，郭研这样的人，我还不用兴师动众地抹黑她。” 第三百零八章 禁卫统领 第三百零八章禁卫统领 “哈哈哈，我的未婚妻，性子向来如此。”萧寒睿说着，口气里带着些许自豪。 顾思涵未免有些哭笑不得，便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对了，你这些日子去查闵儿和于公子被暗器偷袭的事情，可有了眉目了？” “你倒是很关心他们师徒二人。”萧寒睿瞥了她一眼，才道，“有些眉目了，只可惜并不能断定是谁，也完全没有头尾......说来，你兴许还不敢相信，这次偷袭于择的人，多半来自宫中。” “宫里？”顾思涵不禁讶然——据于择所说，杀手应当是针对于闵儿才对，可若是宫中之人，那他们为何要害闵儿这一介女流？若说是皇上对于择起了杀心，也应当是先杀于择才对，难不成是于择当时太过惊惶，这才看走了眼？ 顾思涵点点头道，“我的确是不大相信，主要是想不通，宫里的人与闵儿怎么会有梁子，犯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睿哥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皇上想要下手除掉于择，但现下不过是试探而已，因此假装对闵儿下手，实则还是针对于择？” “若是如你所说，倒不是没有可能，我琢磨了很久，都不知道宫里的人究竟为何会对于姑娘下手，你的猜测反倒靠谱些，待我再仔细查查，之后告诉你真相，我总觉得此事并非多么简单。” 萧寒睿说罢，又抬手抚了抚顾思涵的额头，“别总是为别人的事情担心了，好在白凤尚且有几分良心，不曾招供过顾夏莲和宋氏的罪行，否则只怕整个安乐侯府都难辞其咎，你可要多加提防着她们母女二人。” 其实照他所说，更希望将这母女二人一网打尽，杀之后快，一面夜长梦多，可阿荷却好像是心软了一般，虽然将这二人关押起来，却没有要惩戒她们的意思，之前收集的一些证据也从未拿出来给顾庭沛看过，难道阿荷是打算放过这对母女么？ 见顾思涵迟迟不提此事，萧寒睿自然也不想再多插嘴，只是稍微提醒一下。 “她们二人，我自会多加提防。”顾思涵点头道，她并不像让睿哥哥知道自己的心思，也不想告诉他自己为何选择那样的方法报复顾夏莲，有些事情，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去，就算是对着睿哥哥也不会。 萧寒睿走后，她便一直思虑着于择和闵儿的事情——倘若皇上对他们起了杀心，那京城可就成了最不安生的地方，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可没过多久，顾思涵便对这个想法有些将信将疑，起因便是皇上忽然召见于择入宫，将京禁卫中的一处要职安排给他，之前担任此职务的人受了伤，只怕不能再做京禁卫的事情，皇帝觉得于择各个方面都十分合适，便主张将此职缺交给他。 于择自是不得不同意，于是乎，自打入京以来便远离朝堂的他，摇身一变，成了京禁卫副统领，整日领着兵士在京城周边巡视，俨然是一副升官的模样。 若是皇上想要杀他，又怎么安排这样重要的职位给他？顾思涵只觉得这事情自相矛盾，只等哪日见了于择后再多做了解。 过了些日子，顾思涵果真在街上看到了于择的身影，只见他已经不再穿着那一身白衣，而是换上了京禁卫统一的红色铁衣，手持大刀，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只不过之前的清雅变作了威严。 于择也看到了她，示意身后的一干人等先去别处巡视，随即便向顾思涵走了过来。 “于公子......不，是于大人，这些日子可好？” “吃皇粮的日子，怎么能不好？”于择轻笑一声，随即又恢复了那样一副冷然的模样，他刚去京禁卫当值的那一日，手下许多人都不服，一定要与他分出个高下才可罢休，现下却都十分听从他的安排，成了他的下属。 是以，在京禁卫的日子，自然还算舒坦，京城中也不曾发生过什么暴/动之类的大事，他自然乐得轻松。 见于择满面轻松，顾思涵暗暗放心，看来皇上的确没有对于择不利的想法，否则早便不是现在这样了，于择这般聪明的人，定能看出其中不对来。 却见于择忽然蹙眉，又摇摇头，“唉，只是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问问顾小姐好一些。” “问我？”顾思涵自问没什么太大的学问，文韬武略虽然都会一些，对于择这样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三脚猫罢了，唯一强一些的，便是活了两世，对情感的认识异于常人。难道于择也有感情之事需要请教自己？ 顾思涵心中觉得奇怪，却还是道，“于大人随意问。” “自打我做了这副统领，太子殿下便时不时来到京禁卫，对我总是十分照顾，现下就连大统领见了我都是十分客气，我原本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对我这般，后来却发现他有意无意便会提起闵儿的事情，虽然并不算太刻意，可于某还是看得出来，他很在意闵儿......” 听闻是太子对闵儿感兴趣，顾思涵心中忽地便紧张起来——难不成派杀手去刺杀他们师徒二人的正是太子？ 可......太子与他们又有什么仇怨呢？ 果然，于择也是这样想的，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何这般，前些日子萧世子去找我，我与他二人也曾说过我和闵儿在马车上遭到偷袭的事情，想来他告诉你了，我现下只怕是太子对闵儿不利，可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太子殿下这些年来，一直为人平和，很少与人发生矛盾，虽说......性子有些冷淡，但应当不会毫无缘由的伤害闵儿姑娘，可闵儿姑娘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我担心是她入宫的时候与太子发生过什么不快，惹怒了他，不若我先下去问问闵儿？” “也好，闵儿对太子的事情闭口不提，兴许是担心我训斥她，你且去问问，而后告诉我便好。” “嗯。”顾思涵点头应了下来，在京城三年，闵儿早已融入了他们几个姐妹之间，在她眼中，闵儿也是很重要的朋友。 第三百零九章 于择拒婚 第三百零九章于择拒婚 待到见了闵儿，顾思涵方才清楚太子究竟是意欲何为——原来，在他们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太子竟然和闵儿有了感情。 这叫她不免有些惊讶，她知道太子一直不曾立妃，只有几个通房，可因为上一世的太子死得早，她也不知道慕容青禾会立谁为妃，没想到太子竟然喜欢上了闵儿...... “太子殿下曾在宴会上和我说，若是师父能够入朝为官，他便能求皇上为我们二人赐婚。” 闵儿笑的十分开心，她虽然不敢将此事告诉于择，但还是乐意与顾思涵分享的。 望着她的笑容，顾思涵不禁眼皮直跳——她也是曾经做过太子妃的人，虽说不是同一个太子，可他们都是一个父亲，同根而生，难免会有些相似，尤其是贵为太子，将来还要做皇帝，怎么会真的对闵儿好呢？ 她想着，便委婉道，“那他说了会立你为正妃吗？” “这倒没有。”闵儿似乎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忽然又抬头道，“不过他说了，正妃的位子只不过是为了巩固国基，是毫无感情的联姻，只有与我才是真心的。” 听完这番话，顾思涵只觉得头痛。 真不知道于择都是怎么看着徒弟的，闵儿这幅表现，看来早就不是第一次与慕容青禾私会了！ 兴许太子现下是真的喜欢她，只是...... 谁能保证男人的心思永远不变，闵儿自小生长在湘地，无忧无虑，怎么会知道高门大院中的勾心斗角？又如何能够应付得来，倘若慕容青禾对她没有兴趣了，她定然会被后妃们的狠毒心思蚕食殆尽。 她可没少见过这样的场景！ 这个太子，真的胆子不小。 “对了，阿荷，这件事你知我知，你可不能告诉师父，他不愿意我和皇室之人走的太近，知道了以后恐怕会发脾气。”闵儿想了想，又叮嘱道。其实她也并非故意想瞒着师父，只是于择一听她提起太子的事情，似乎就不是很愉快，她也不好再说。 再着说了，就算他们湘地再开放，女子私会男子终是不好的，她却几次三番地与太子见面...... 顾思涵敷衍地点点头——这样的事情，她怎么敢不告诉于择，毕竟闵儿现下还不算成熟，若是被太子甜言蜜语哄骗的晕了头可怎么是好？但她又不想欺骗闵儿，微微咬唇，随即心中升起一个计谋。 “闵儿，此事我不会外传，但你不可再跟太子殿下私会，他是皇上的儿子，平日里很多人都盯着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对他没什么影响，反而对你......” “我知道啦，我自然有分寸的。”闵儿撅嘴道，她知道此事做的不对，可她相信太子是真的喜欢她，她也喜欢太子，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的。 见闵儿没听进去，顾思涵暗自叹气，只想着该如何将此消息传达给于择。 “你明白就好，眼见着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了，改日我们一道去香满楼，据说它新添了一道菜，色香味美。” “嗯！”闵儿以为顾思涵接受了自己的想法，嘿嘿一笑，二人挥手告别。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顾思涵都十分纠结——闵儿和太子的事情，她定然是要告诉于择的，可她又答应了闵儿不这么做，若是辜负了闵儿的信任，也是不好的，但倘若不让于择晓得此事，只怕闵儿也会越陷越深。 然而不等她想出来什么所以然，于择便提早知道了此事。 原来是太子实在等不及，竟然与于择商量，要请求皇上下旨立闵儿为侧妃。他原以为于择会受宠若惊，即便有些舍不得徒弟，却也愿意让她嫁入皇室，却不成想于择当时便铁青了脸，严肃道，“闵儿与太子不合适。” “于大人，你这么说话便不大合适了，我于闵儿两厢情愿，先下你已经是京禁卫统领，门当户对，为何就不合适？” “闵儿性子单纯，太子殿下是要登基为皇的人，这怎能算合适，若是日后太子殿下对闵儿没了兴趣，她只怕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是于择第一次与太子说如此重话，在京城的日子，他对这些皇宫贵胄都是相敬如宾，不会逾矩，今日却有些恼怒。 这话听在太子耳朵里却是无稽之谈——他慕容青禾以后会怎么样，于择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以后就不喜欢闵儿了？想着，太子虽是有些恼怒，却还是强忍着怒气道，“于大人，你不要这么偏激，我既然敢如此承诺，就可以保证给闵儿一个美好的将来......” “闵儿只不过是一介民女，太子还是唤她全名吧！”于择大手一挥，站起身来，扭头离去。 望着于择离去的背影，慕容青禾狠狠地击打桌上的案几，几乎将桌子上的青花瓷杯震碎。 “太子，这于择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为何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蠢材！他是敏儿的师父，也算是我的长辈，我怎能对他不敬，他若是不让闵儿嫁给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慕容青禾心下烦躁，却不能对于择发火，只好将满腔怒气都发泄在身边的随从身上。 他原本以为于择就算不同意，也是装作三思而后行，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否定自己，否则他和闵儿的感情！ 他凭什么？ 慕容青禾想着，心中便仿佛有一团棉花堵着一样，他“倏忽”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扭身便往香满楼走去。 今日这样憋屈，恐怕也只有喝几杯酒来解忧了。 按道理说，就算于择不同意婚事，他也可以利用身份之便将闵儿娶来，可为何......看到于择坚定的眼神，他心中竟然涌现出一些不安，他甚至觉得于择不许闵儿和自己在一起是另有原因。 ——与此同时，闵儿的房间。 “闵儿，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于择还未来得及脱下一身铁衣，便来找徒弟兴师问罪。 只见闵儿先是一愣，眼神很快就闪烁起来，撒谎道，“我能做什么事情瞒着师父你......” “不许撒谎，你难道没有和太子有私情？”于择见闵儿不知悔改，索性直接了当地问道。 第三百一十章 师徒僵局 第三百一十章师徒僵局 见于择真的怒了，闵儿自然不敢再说瞎话，随即气恼道，“阿荷答应我不告诉你，可她还是辜负我的信任！” “什么？”于择忽然皱眉道，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她是辜负了我的信任才对，原本我以为你哪里招惹了太子，太子对你有什么成见，这才想让她问问究竟，却没想到她终究还是选择帮你瞒着我。” “啊？”闵儿一听，微微张嘴——原来阿荷没和师父说过，自己可真是不打自招！ “哼，是太子自己来找我，说要请皇上赐婚，立你为侧妃，又说你们二人早就两情相悦，可你能和他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多，我便觉得你们二人定然私底下见过不少次面，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闵儿听到太子向自己求婚，原本有些怯懦的眼神忽然便亮了起来，却是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好。 这样的细节自然逃不过于择的眼睛，他冷道，“你不用想了，我绝不会同意。” “师父！你不能这样！”闵儿忽然尖声叫道，“你忘了师爷爷说过的吗，为何你不想让我嫁给太子，难道是想将我禁锢在身边吗？” “闵儿，师父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于择微微蹙眉，他没想到徒弟会为了慕容青禾这般忤逆自己......可是，这世上除了慕容青禾，她想嫁给谁都可以。“我便告诉你了，这世上只有他不可以，其余人，我便不会再管你。” 说罢，于择扭身便打算走，临近出门，又扭头道，“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日子我不会带你出去了，你最好自己安生一些。” “师父，你不能这样......”闵儿颤声喊着，却只听到木门落锁的吱呀声响，于择也不见了人影。 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师父竟然是如此不将道理，也是头一次怀疑师父究竟是不是为了自己好。毕竟太子的身份高贵，她虽然不是攀附权贵的人，但也知道嫁给太子是京城中很多人的梦想。 为何师父就是不同意呢？想着，她脸颊上便滑下几滴泪水，许久不曾这样伤心了...... 而此时此刻，坐在房内的于择心中又怎能好受？ ——闵儿现下也的确是应当嫁人的年纪了，若是她想回湘地，或者在京中有了合适的人选，他这个当师父的都会赞成，可为何这人偏生便是慕容青禾，这个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闵儿，你可不要恨师父啊。 ...... “闵儿与太子两情相悦，于公子不同意，她二人现在正僵持着？”青荷居，柳若萱与顾思涵二人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是身披鹤氅，现下天气转凉，二人都是受不得风寒的身子，可又想坐在青荷居的凉亭内吹吹风。 自从有了文佩之后，王珺瑶很少能独自出门，闵儿正与于择闹别扭，自然不能出来。是以，现下便只有她们二人。 顾思涵无奈地点点头，“闵儿也是太任性了，若是嫁入皇室，只怕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阿荷说的是啊。”柳若萱一双仿佛含着秋水的眉目泛起一丝愁容，“我知道闵儿的性格，现下一定跟于公子闹得不可开交，她一定不能理解于公子的苦心......”她说着，又道，“只怕于公子也很伤心吧。” “是啊。”毕竟是从小带大的徒弟，为了一个男人便与自己不和，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柳若萱轻轻叹了口气，道，“好歹于公子对我有恩，闵儿又是我们的朋友，改日我也去劝劝她，她若是非嫁不可，于公子和我们再怎么劝解又有什么办法，也只能由他们去了，说不定太子殿下真的是痴心之人呢。” “但愿吧。”顾思涵轻轻抿起嘴唇，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却实在不知道蹊跷在哪里。 于择向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就算他再不愿意闵儿和太子在一起，只怕这么些天也该有些心软，却是丝毫不见松口，即便是闹成这样，竟然依旧端着一副棒打鸳鸯的模样，只怕闵儿现在已经恨上了他。 柳若萱与顾思涵的想法差不太多，她有些心疼于择，毕竟，这是他昔日最疼爱的徒弟...... “对了，阿荷，我前几日去了漱芳斋一趟，发现蒋大掌柜好像不在的样子，活计也换了一些，都不认识我了，你可知道他去哪了？”忽地，她想起了前些日子便打算跟顾思涵说的事情，便是关于蒋连，因着她们与顾思涵相熟，蒋连每次都会留一些好看的布料给她，可最近却是不见了人影。 虽说她并不是贪图那些布料，但好歹也算有些交情，还是应当问问的。 只见顾思涵听到蒋连的名字后也皱起了眉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从二皇子死后，他就不见了人影，一直不曾出现在京城，萱姐姐若是找他有事，可以直接跟二掌柜说，想必蒋连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了。” 柳若萱微微点头——既然顾思涵都不知道蒋连身在何处，别人只怕就更不知道了，只希望他平安回来才是。 而柳若萱走后，顾思涵却坐在原处，心中想起自己与蒋连见的最后一面，那时候他的神色很是难看，尤其是知道母亲的真实身份后，他眼中似乎充满了失望......后来再给自己递消息，便都是用书面形式，他们二人再也未曾见过面。 直到现在，他不知道去往了何处，都不曾与自己说过，连告别都没有。 唉，她轻轻叹气，准备名日就去漱芳斋瞧瞧。问问二掌柜，蒋连可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 正想着，便听绿篱风风火火地从外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侯爷让你去书房一趟，说是有一封书信要交给你，却不知道是谁的，你快过去吧！” “我知道了，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若是摔了呢？”顾思涵嗔怪道。 “嘿嘿，想早点告诉小姐啊。”绿篱嘿嘿一笑，又说，“我见老爷还拿了几件新衣裳回来，秋葵正抱着衣裳慢慢走呢，我一会儿就回去帮她。” 第三百一十一章 白玉镇纸 第三百一十一章白玉镇纸 “衣裳？”顾思涵奇怪道，这些日子她的确在漱芳斋定了些新的衣裳，爹爹难道帮自己拿了回来，这与顾庭沛平日里的作风却是不大相符的...... 看绿篱的样子似乎是想快些前去帮秋葵拿衣裳，顾思涵便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找秋葵吧，我待会儿自己前去书房便好。” 绿篱得了顾思涵的吩咐，只点点头，很是快活地跑了出去，想来是秋葵那边拿的东西太多，十分需要她前去帮忙。 顾思涵在原地坐了片刻，便站起身来，独自一人前往顾庭沛的书房。 待得她进了书房，首先闻到的便是熟悉的安神香味，之后又看到顾庭沛正坐在书案前，似乎在把玩着一个镇纸，那样子很是专注，顾思涵不由奇怪，问道，“爹爹这是在看什么，怎的这般专注？” 顾庭沛转身，见是女儿来了，立刻和蔼的笑道，“是阿荷来了，快过来瞧瞧，这是爹爹今日去墨斋，偶然发现这汉白玉的镇纸很是精致好看，适合女子使用，你便拿了回去，放在书桌上吧。” 原来这是爹爹带给自己的礼物，顾思涵微微一笑，只道了声谢，便结果顾庭沛手中的物件。 这镇纸做工的确十分精良，一看便是文房上品。 “爹爹莫不是去了未央街，我听绿篱说爹爹带了许多衣裳回来，如今又带回了镇纸......”顾思涵想着，又如是问道——柳若萱方才说过蒋连的事情，她自然是要问一问的，毕竟消失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消息，也是令人奇怪。 “是啊，爹爹去漱芳斋，原本想看看蒋连在不在，却被告知他已经离去很长时间，还留下一封书信给你。”说着，顾庭沛翻找出一封整齐的，上写着“顾思涵亲启”的字样，的的确确是蒋连的笔迹。 因着尊重女儿，顾庭沛便让顾思涵回去再拆信，又说道，“二掌柜说蒋连已经离去很长时间了，差不多七日有余，除了嘱咐他们店里的事宜，便是什么话都没留下，唯独给你留下这封书信，却不知道寓意何在。” 顾庭沛说罢，又无奈地摇摇头，“虽说他已经老大不小，却不知怎的，性子和小时候相差无几，当时你母亲嫁给我的时候，他便一脸消失了三日，最后是自己一人着实饿的不能，这才回来找我和你母亲。” “原来蒋连竟是不愿意让母亲嫁给爹爹的么？”顾思涵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自当分外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是啊，这孩子当初便是如此，后来你娘因为难产而死，他可是恨了我很长时间......不过当年他还小，现下翅膀已经硬了，自然是想去哪去哪，你娘又不在人世，谁能管得住他？”顾庭沛说着，不免有些伤感，又看顾思涵手中的信件，笑道，“还好他这般重视你，也算有些良心。” “哈哈哈，蒋连自然是有良心的，不然何以这么些年一直帮我们守着漱芳斋，我知道他将娘亲看的很重，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霸道。”顾思涵嘿嘿一笑，想象着蒋连当时年少气盛，不愿让自己最喜欢的师父嫁人的模样。 她看的出来，即便是到了现在，蒋连对母亲的感情还是从未减少，顺带着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守着漱芳斋，后来又将好几间铺子转到自己名下，成为了丰厚的嫁妆。 “不错，当年我也是年轻气盛，见他那么不叫你娘省心，还打算出手教训教训这小子呢，后来被你娘拦了下来。” 说罢，他脸上便泛起一丝苦笑，不知是喜还是悲。 望着顾庭沛有些伤怀的神色，顾思涵知道爹爹现下又想起娘亲了，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不要留在此处的好。 她非常了解顾庭沛，更知道他不愿意让女儿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想让她永远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因此，自己现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并不是留下来安慰爹爹，而是知趣地离开。 想着，顾思涵先是差开话题道，“看来人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想必等我老了，也会回忆起现如今和爹爹坐在书房谈心的日子呢。对了，太子殿下最近可有在朝堂上提起立妃的事情？” “立妃，这倒没有。”果然，顾庭沛被太子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回应道，“不过他却是时常提起于择的事情，说此人天赋异禀，乃是武学奇才，希望皇上能多多发觉他的潜能，让他继续升官。” “只怕于公子不想升官吧。”顾思涵撇撇嘴——于择现下只怕还觉得在京禁卫任职是一大束缚呢，若是他知道太子总是在皇上面前说这样的话，只怕就更不愿意叫闵儿嫁给他了。 说来也是奇怪，于择不愿意闵儿嫁给太子受罪，这是人之常情，若是能劝得住，她自然也不希望闵儿嫁入皇室。可是于公子的模样，好像对这份感情十分抵触，甚至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便让她觉得很奇怪了。 难道于择还知道慕容青阳的其他面目，因此才如此否定这个人？ 可是......在她上一世的记忆中，慕容青禾一直是一个面色冷然，但从不做什么出格之事的正经太子啊！ 想着，她如是问道，“爹爹，若是阿荷执意要嫁给太子，爹爹会同意吗？” “怎么忽然这么问？”顾庭沛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道，“若是你和小睿没有婚约，爹爹也不同意，但若是你真心喜欢，他又是真心对你好，我也不会阻拦你的。” “是吗......”顾思涵微微抿唇——爹爹对自己的感情，想必就是于择对闵儿那般，那么于择为何宁可让闵儿很他，也不同意她做慕容青禾的侧妃呢？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所以然，她轻轻摇头，决定先不管此事，又看顾庭沛似乎也不想多说话，便打算离开。 “爹爹，若是没有其他事，阿荷便先回去了。” 然而她抬脚刚打算走，便被顾庭沛拦了下来，“阿荷，你可还记得爹爹之前和你说的，在京郊买了一座庄子，想叫你去住上几日，那里有温泉，对身体是极好的，你瞧着，这些日子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否则过些日子，天气便要转凉，到时候路途虽然不远，但未免坎坷危险。” 第三百一十二章 锦绣山庄 第三百一十二章锦绣山庄 原来爹爹还记得让自己去庄子上泡温泉的事情，顾思涵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其实上一世，她一直有些恨那个从未在自己记忆中停留过的娘亲，她对她毫无印象，可是爹爹，蒋连，他们似乎都很在乎她。而她呢，看到顾夏莲和宋姨娘那般亲密无间，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可现下，她却是感谢自己的娘亲，虽然她从未照看过自己，可是却给她带来了生命，若是没有娘，她又如何会有蒋连这样的朋友，和爹爹这样的父亲？ 人活在这世上，有时候也应该知足常乐。 回到青荷居，顾思涵顾不得去看她们今日拿回来的新衣裳，而是将自己锁在闺房内，翻阅起蒋连的信件来。 那封信并不算是很长，可见蒋连走的十分仓促，信中写着他这些年在京城经商，很少外出游玩，很多有趣的事情景物都不曾见过，因此才下定决心，将京城的生意先搁置下来，独自一个人外出走走。 他叫顾思涵不必担心，又说若是回到京城，定会给她带些没见过的好东西，讲讲异国他乡的奇闻轶事。 顾思涵微笑着合上信封，嘴角挂起一丝笑容——果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蒋连都是她的知己好友。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之间，便到了顾庭沛将女儿送往京郊庄子上的日子，因着京郊的庄子并不是很大，也不算远，顾思涵又不喜欢太多人跟在身边，便只带着几名侍卫，一名马夫，剩下便只有她和秋葵绿篱两个丫鬟。 一行人出行从简，不多带什么累赘之物，这一路上走得十分轻松。 顾庭沛买下的这处庄子地势很好，虽然僻静，但并不偏远，据说在盘给顾庭沛之前，此处的生意也是甚好，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更是络绎不绝，可现下此处已经成了只属于顾思涵一人的度假之地。 庄子周边也有几户人家，他们有时候还会组织赶集，由于人并不多，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晓得锦绣山庄已经被京中官家老爷买了下来。是以，顾思涵前去的当日，便有零零星星的人前来围观，还有些年轻的女子对顾思涵露出带着艳羡和嫉妒的神色。 绿篱对这样的人很是不满，皱眉道，“看什么看，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普通人！” “绿篱，你小声点，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些日子呢，你若是跟这些人闹起了矛盾，到时候我们兴许还需要他们帮忙呢！”秋葵知道绿篱的性子，赶紧说道，生怕她与这些围观群众发生口角。 虽说她们来自京城官宦人家，可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样的小地方，还是不与别人起冲突的好。 周围人不满地看了绿篱两眼，却依旧惧怕顾思涵这样的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又看她身边这几名护卫都是高大魁梧，更是不敢造次，只能互相怯怯私语几句。 望着父亲为自己盘下来的山庄，顾思涵神色一滞——原以为这个庄子不过是自己偶尔来住，却不想爹爹竟然肯下血本买下这么好的地方，只怕有些商贾富人都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只为给女儿一个好的休养环境...... 想着，她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周围人的侧目，径直走进大门。 虽说她是第一次来，可锦绣山庄的丫鬟仆人们早已将整个庄子打扫得十分得体，仿佛此处整日都有人居住一般。她的房间也比在侯府时大了一些，因着山庄空旷，绿篱和秋葵也有自己的卧室。 这里的环境不似京城那般乌烟瘴气，空气清新怡人，虽说已经是晚秋的季节，凉风徐徐而来，但却是绿树成荫，丝毫不显得空寂幽冷。 顾思涵让秋葵绿篱二人先行回房间休息，自己则是一个人在园子里溜达，她很喜欢这个地方，每一处景物都布置得十分精致，但又不像京城中那般奢华富丽，反而有一种小桥流水的江南意境。 独自一个人走着，却听不远处有人焦急地嚷道，“还不快将人找见，京城的小姐今日是第一次来，若是冲撞到了人家，我们怎么消受得起？” “我难不成不明白这等道理，可这老太婆总是神出鬼没，谁知道她现下又跑到了哪里？”另一个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气急败坏，顾思涵听着不由觉得好奇——他们口中的小姐应当就是自己，而另一个人，应该是这庄子里的人。 不过......为何要防止那人冲撞她，难不成此人经常做些不该做的事？ 却听那人说道，“之前的主子也真是的，非要留下那老太婆，之前就吓到过几名贵客，现下可不能再惹恼了小姐，那可是我们的主子，能决定我们生死的，我听说官家小姐性格都不好，动辄会将人剥皮拆骨......” 只见那人说的愈发严重，顾思涵不禁皱起眉头，刚想上前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便回头一看。 却看到身后之人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望着她的目光含着一些探究，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看着竟有一丝诡异之感。 顾思涵觉得此人便是方才那两个人口中的老太婆。 看起来，这人的确容易吓到来客，也难怪那两人会这般担心。但顾思涵并非是一个容易受惊吓的人，况且这眼前之人，看起来对她也并没有敌意。 “老婆婆，你有什么事吗？”她轻轻偏头，问道。 那老妪先是警惕地看了看不远处谈论她的两个侍婢，又看看顾思涵，嘻嘻一笑，向她招手道，“讲故事。” “故事？”听那二人所说，这位老妪似乎是锦绣山庄前一个主人留下的，看她的样子，又有几分神秘，爹爹也曾说过，锦绣山庄原本是宁王名下的庄子，后来却不知为何转手他人，现在又到了侯府名下...... 看这老妪的年纪，兴许真的知道什么有趣的故事。 顾思涵想着，反正偌大的山庄，她也无事可干，索性便上前几步，笑道，“婆婆会讲什么故事，我想听听。” 听到这话后，老妪混浊的瞳孔中闪烁起一丝光亮，看上去十分惊喜。 第三百一十三章 诡异老妪 第三百一十三章诡异老妪 随着老妪来到一个稍微偏僻了些的凉亭，顾思涵奇道，“这锦绣山庄，竟还有这样的地方，我却是不知道的。” “你刚来这里，自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我讲故事给你听，你便知道了。”那老妪嘻嘻一笑，说起话来还算正常，“我看着你面生，想必，是不知道山庄老主子的吧......”她说着，自顾自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据老妪所说，她的名字叫做合欢，从小便生在锦绣山庄，这地方还在先前的宁王手中时，她就在此处做丫鬟，期间，她说了些关于前宁王的事情。听在顾思涵耳朵里，倒像是合欢年轻时爱慕宁王一般。 其实说来，这样的爱慕实属正常——自己的丫鬟春杏还曾肖想过爹爹，更不必说当年定然是一代英才的宁王了，定然是很受家中的丫鬟婢女喜爱。 不过这并非是顾思涵最感兴趣的，虽说宁王府还在京城，但是此宁王早已不是彼时的宁王，之前合欢爱慕的那个宁王殿下，现在已经在九泉之下了，如今拥有着宁王头衔的，则是世袭他头衔的儿子。 听着这许多琐事，顾思涵有些无聊，正想着办法脱身，却听到一个令她颇感兴趣的话题...... 合欢说，她记得老宁王曾经带来一对双胞胎，拜托她好生照顾一段日子，那对婴儿是一男一女，长相非常漂亮，周身用明黄色绣花锦缎包裹，脖子上则是一人一块碧色的玉珏，样子十分精美华贵，她问宁王这两个孩子是从何而来，可宁王就是不说。 顾思涵听着，自然是心中已经——若问整个大锦谁家的孩子是用明黄锦缎做襁褓，只怕也只有皇家子嗣了，就连他们这些侯爵和王爷都不能用明黄色布料......如果合欢说的不假，那么当时被送来的双胞胎便是皇上的孩子！ 她心中一动，问道，“合欢婆婆，那后来那对双胞胎呢？” “后来......宁王殿下将这两个孩子带走了，就再也不曾来过。”说罢，她似乎很痛心，竟低声抽泣起来。 “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顾思涵却还不死心，应是要刨根问底，“是不是被送到了其他地方？” “好像，我听殿下说，是什么州来着。” 顾思涵一听，只觉得心中想法就要被证实了，立刻追问道，“是不是靖州？” “没错！”合欢眼前一亮，“就是靖州，宁王殿下带着他们去了靖州，你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见到了宁王殿下，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他，为何不再来锦绣山庄了，我只是想见见他，远远的看看他都好。” 说着，合欢显得有些激动，她紧紧地握着顾思涵的双手，仿佛眼前之人就是宁王一般。 顾思涵觉得无奈，却还是道，“我没有见过宁王殿下，但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见到他的，现下时候未到，若是到了该见面的时候，你们定然有机会相见。” 合欢的眼睛里渐渐涌现起失望，随即又亮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 告别了合欢后，顾思涵却发现自己已经转了向，方才说话的两个婢女也已经不知去向，抬头看看天空，现下已经是下午申时了，可这周遭却人烟稀少，她独自一人在锦绣山庄里漫步，寻找回去的路。 边走，她便想着方才合欢说的话。 看合欢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有些疯癫，但她说的话却是有板有眼，后来所说的时间地点，统统与谢玉，也就是大皇子慕容青风的来历统统吻合。只不过......萧寒睿并没有告诉她谢玉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但只怕这老妪所说的十有八九是真，她虽然不想掺和宫闱秘史，但有些事情总归是弄明白些比较好，若是有一日，这位公主忽然回京，她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被惊得目瞪口呆。 看起来，当年的宁王与皇后关系非比寻常，甚至愿意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帮她将一对婴儿带离京城，从此远离乱世。顾思涵并不知道以前的宁王是如何死的，但自从她有了记忆，这位老宁王便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说不定，宁王的死，也与这对双胞胎有关。 想到当年的双胞胎，顾思涵便又想起了谢玉的脸，原本清明的心中霎时间烦乱如麻，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回去，整个人便浮躁了起来。 “你，你站住！”忽地，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再抬头一看，果真有一名跌跌撞撞的男子踉跄而来，面色十分猥琐，嬉笑着对她比手划脚起来。 “你是何人？”顾思涵问道，随即上下打量此人——这人应该是锦绣山庄的护卫或者家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醉鬼，今日喝得烂醉如泥，又遇到她这个面生的女子独自一人走在这里，想必是起了歹心。 想着，她不禁有些后悔，方才觉得此处已经属于侯府，定然没有危险，她有懂些武术，这才没带护卫侍女，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没想到京郊与京城一样不太平，就连锦绣山庄都有破皮无赖。 “我？哈哈哈，你是新来的吧，那我就告诉你，本大爷是这锦绣山庄的管事，我姓张。”他说着，似乎很是自豪自己管事的身份，又色迷迷地一笑，“小娘子，本管事见你长得水灵，不如就跟了我，日后，我保证你在这锦绣山庄吃得开！” 说罢，他便打算上手。 浓烈的酒气越来越重，顾思涵眉头一皱，用了几成内力，便将这姓张的管事狠狠推开，一双杏眼冷冷地瞪着他，却是一言不发。 她已经看出来，此人并不会武，因此，若是她用尽内力，一定能使他重伤，但是她现下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力，若是忽然发功，非但把持不住，会伤人性命，兴许还会伤了自己的身体。 正当她犹豫间，那张管事却不知死活，贼笑着扑了上来，嘴里还道，“你是哪里的小丫鬟，竟然如此性烈，若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日后你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说着，他又嘟囔了些七七八八，神志不清地扑向不远处的顾思涵。 第三百一十四章 酒鬼管事 第三百一十四章酒鬼管事 眼见着此人已经这般放肆，顾思涵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咬了咬嘴唇，刚准备运功，却见眼前之人左右摇晃几次，轰然倒地，只留着难闻的酒气在空气中飘散，她心下觉得奇怪，抬头却见一个十五六岁，比她大些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显而易见，方才那酒鬼管事是被这少年击倒的。 “你是谁，为何在此？” 少年见她还不说话，也不再理会她，俯身扛起倒在地上的张管事，刚抬脚准备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指了指太阳的方向，“一直朝这边走，便能遇到庄子里的人。”说罢，他挺了挺身子，决然离去。 纵然顾思涵再冷静沉稳，此时此刻也不由得瞋目——这究竟是唱的哪出戏啊，先是那酒鬼来骚扰她，之后又是这样一个冰山脸的小屁孩，前前后后，她一句话都没说，先前是气愤，后来便是有些震惊。 那小孩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下手却很有力，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直接劈晕，而后又是那样一副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等闲之辈。 看来，这锦绣山庄也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不过，她倒是很喜欢呢。 想着，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顾思涵顺着那男孩方才所说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拿着衣裳的妇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今日去她房中送衣裳的女子，此人名叫紫苏，自是认识她的，立刻上前行礼道，“小姐。” “不必拘礼，说来羞惭，我是独自一人出来闲逛，却不成想忘了回去的路，幸好得到旁人指点，才知道顺着太阳走，还望紫苏姑娘能带我回去。” 紫苏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却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不能随意乱开玩笑，立刻捂着嘴，正色道，“奴婢这就带小姐回去，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将这些衣裳收罗起来。” 顾思涵点点头，待紫苏收拾好了衣裳，二人便一道往顾思涵来的方向走去。 “小姐来的地方，平日里很少有人去，就是因为这样，小姐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我的弟弟有时候会到哪里去，他喜欢安静，今日兴许就是他告诉小姐该往哪里走的吧。”紫苏是一个话很多的女子，不过虽说话多，却不叫人讨厌。 顾思涵点点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 “哈哈，那便肯定是家弟了，锦绣山庄只有他一个十五岁的男子。”紫苏笑道，仿佛对自己弟弟的行为很是骄傲。 顾思涵莞尔一笑，“那紫苏帮我谢过令弟。” “小姐，你是主子，我们是佣人，为小姐做事，自然是我们本分之内，小姐若是还要感谢，那可就是折煞我们了。”紫苏不假思索地道，她倒是对这些事情看得很开，“不过，我弟弟还不知道他帮助的人就是小姐，我回去可要告诉他。” 紫苏说罢，想了想又道，“我想他一定会开心的。” 顾思涵听着，却不禁腹诽——那个男孩，会有高兴的时候么？ “对了，紫苏，锦绣山庄可有一位管事，姓张？”顾思涵忽然想起之前那醉酒滋事的张管事，若不是紫苏的弟弟及时出手，事情只怕会闹得更大。 果然，紫苏是知道此人的，却不屑地撇撇嘴，“小姐说的是张德江吧，他的确是山庄的一名管事，虽说挂着这样的职务，但其实是闲人一个，之前的老主子是个善良的人，念在张德江的母亲为山庄劳苦多年，这才留着他，可他整日游手好闲，动辄爱耍威风，我们私底下都瞧不起他。” 她说罢，忽然觉得失言，立刻道，“小姐，你与他相熟吗？” 望着她这样大惊失色，恨不能将自己舌头吃掉的模样，顾思涵不禁想笑，她觉得紫苏说话很有意思，虽说不像常年生活在京城中的文人雅士，但说话如同竹筒倒豆子，通顺好听，也不显得土气。 “我方才遇见他了，他喝的烂醉如泥，以为我是新来的丫鬟。” “啊，那他没有对小姐不敬吧？”紫苏瞪大了眼睛，“张德江每每喝了酒，便会招惹好看的丫鬟姑娘，我们都躲着他。” “若是他对我不敬了，我还能这样从容不迫地出来么？”顾思涵并不直说，而是微笑道。 紫苏呆呆地看着她，点头道，“说的也是，小姐放心，今日一过，整个山庄的下人们都会知道你就是我们的小姐，日后定然不敢再对你不敬。” “嗯。”顾思涵答应着，复又点点头，“谢谢紫苏姑娘了，我这些日子再将这庄子的地形熟悉熟悉，若以后还有事情找你，就多麻烦了。” “小姐不要这么客气，这是我该做的。”紫苏嘿嘿一笑，眼见着二人已经走到了顾思涵所居住的若荷馆，紫苏便行礼告了辞，顾思涵则自行走回了若荷馆，她的这块地方原是锦绣山庄最好的屋舍，今日才刚刚提名为若荷馆。 一进若荷馆，便见绿篱和秋葵二人十分紧张地向外走，迎面撞见了顾思涵，二人才绽开笑容。 绿篱道，“小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我们二人在房内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你回来，才决定出去找找，可我们却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只怕把我们走丢了也找不到小姐。” “你们不是去休息了吗？”顾思涵奇怪道，方才绿篱和秋葵都分到了自己的小房间，为何还要找自己？ “我们看不到小姐，无法安心休息。”秋葵摇摇头，“小姐，不若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在小姐的耳房守着吧？” 顾思涵却摇摇头，“这里既然有这样好的条件，你们便住在现在的地方，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我打听了一下，这里的人三天后会上街上赶集，到时候我们一道过去看看，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前世的顾思涵，对于集市这样市井小民才会去的地方充满了抵触，可现下，她却很想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秋葵和绿篱二人对视一眼，只好点头道，“那奴婢们三天后陪小姐一起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横行霸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横行霸道 三天的时间，不过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这三日，顾思涵已经差不多摸透了整个锦绣山庄的构造——她居住的若荷馆，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其余还有很多小院子，但因为没有来客，所以差不多都被改成书房之类的地方，为的是她无聊之际去看看。她的房间坐北朝南，离她远一些的，是庄子里的下人们居住的菊室，洗衣房也在那边。 这三日，紫苏与她说了不少话，包括那个叫合欢的老妪，紫苏虽然不了解她，却不像别人那般歧视她。 不过合欢，紫苏的弟弟，还有那个名叫张德江的管事，却一直都不曾出现在顾思涵面前过，为她介绍锦绣山庄的，也只有紫苏一个人。 带着绿篱和秋葵二人来到集市上，时间虽然不早，但这里依旧是人头攒动，摆摊的小贩也都十分精神，贩卖的瓜果蔬菜更是新鲜水灵，这是顾思涵等人在京城从未见过的。而绿篱小的时候则随母亲赶过集，现下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整个人非常活泼，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瞧瞧那边。 “绿篱，你别跑太远，若是一会儿我和小姐找不到你了可如何是好。”秋葵掩嘴一笑，她知道绿篱也想家了，虽说小姐对她们二人都很好，但对家乡的四年却还是难以消散。 “秋葵，你去看看那里是卖什么的。”顾思涵听到叮咚叮咚的声音，不免有些好奇。这集市上什么都有也有些小孩子的玩具。 “小姐，是个会敲鼓的娃娃，样子很是可爱，不若我们买两个送给小世子和小文佩吧。”不一会儿，秋葵便笑着回来了，“我见那东西挺好玩的，小孩子们都喜欢，也不算太贵，未央街好像不卖这些东西呢。” 顾思涵点点头，秋葵向来是有心的，这玩意儿在京城的确少见，文佩和思言更是从未见过，若是能给他们买一个，他们一定很喜欢。想着，顾思涵便拿出几两银子，叫秋葵去买两个玩偶回来。 却不想秋葵刚将银子递过去，就被一旁的女子尖声打断，“等等！我家小少爷也看上了这个玩偶，你只剩下两个了，不若就都卖给我吧，我可以出双倍价钱。” 这个女子方才不在这里，却是见秋葵已经付了银子，她才跑出来说话。顾思涵微微皱眉——原来那玩偶只剩下两个了，若是她家少爷着实喜欢，二人兴许商议商议，也能一人一个，可此人一开口便是要将那两个玩偶都要过去，言语间着实霸道的很。 秋葵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一直在别处看其他小玩意儿的绿篱也走了过来，问道，“你是谁，凭什么就卖给你了，若是比银子，莫说一倍两倍，就是十倍八倍我们也出得起，可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是多长了一个眼睛还是鼻子，凭什么就卖给你了？” 顾思涵抬头望着绿篱，不禁莞尔——绿篱不管在哪里，都改不了她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却听周围人一阵唏嘘，似乎很是同情地看着绿篱和秋葵，而那小贩也讪笑着，将那两个玩偶打包，递给了后来的女子。 这样一来，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顾思涵虽然不是什么惹事之徒，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被别人骑到头上的人，只怕这个女子是当地什么大户家的丫鬟，周围的人都认识她，这才敢这般横行霸道。 可她现在也是锦绣山庄的主人，若是今日就这样不了了之，现下人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也觉得正常，但以后，周围的人必然会认识她，她在人们的印象中岂不是成了一个不敢惹事的怯懦之人？ 若是说好听的，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若是说难听的，不就是魄力太小么？ 想着，顾思涵上前道，“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同我这丫鬟所说，凡是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此人怎么却是后来居上，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出了双倍价格？若真是如此，恕我直言，你这摊子也是长久不了的。” “这......”那小贩看起来有些无奈，他见顾思涵也是贵气袭人，说话更是文邹邹，看着虽然面生，说不定是京城的大家小姐。 可是这个要买玩偶的女子他却是认识的，是他们这边鲁大户家的一等侍女，平日里借着主子的名头，在这京郊的小镇上耀武扬威，鲁大户的外孙女这几日正在此处游玩，她可是当今宁王世子的正妃，如今带着儿子，正是风头很盛的时候，他怎敢怠慢？ “你这人怎么说话，一上来就诅咒别人生意不长久，看着又十分面生，不知道是什么乡野之地来的女子！”那女子见顾思涵发了话，显然是不准备将这两个玩偶让给她，她心中自然不满，快言快语道。 这几日小小姐才回来不多久，又带着她和宁王世子的儿子，小孩子见了这玩偶喜欢，她自然要全买回去讨他们母子俩欢心，说不定世子妃一高兴，就能带她到京城服侍世子爷，到时候......她便是前途无量。 想着，她只觉得不能示弱，恶狠狠地等着顾思涵。 “哎呀，小姑娘，你就别与她争了，这是鲁大户家中的侍女，很霸道的，家中又有钱，还是皇亲国戚，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周围有好心人提醒顾思涵，生怕她惹到地头蛇，会没有好日子过。 皇亲国戚？顾思涵一愣，心中随即便是一声冷笑——她就不信，这个鲁大户能跟皇室沾多大的边。 等等，说起姓鲁，她却忽然想到，当今宁王世子妃郭研的母亲，原本正是姓鲁，不过是嫁给了郭家，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她本姓了。而郭研的外公外婆，据说就是生活在京郊，是郭尚书偶然遇到鲁氏，二人才一件钟情。 难不成，这次又是冤家聚头？ 想着，微微偏头，顾思涵看到一辆制作精良的马车，现下正停在一处开阔地方，挡着很大一块路，还真是横行霸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智挫郭研 第三百一十六章智挫郭研 她并不理会那丫鬟模样的女子，只是上前，将一两银子放在案上，冷道，“若真是因为如此，我的确能出更多钱，就看掌柜你是不是要得起了。” 掌柜望着整整一两白银，手却是一抖，原本递过去的玩偶便收了回来，绿篱眼疾手快，接了过来。 其实若是事已至此，也不过是顾思涵白白花了一两银子，换回这样一个玩偶，而后落得个财大气粗的名号而已。不过，她要的并不是这样——这个丫鬟的性子与郭研很相似，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如果她没猜错，这个鲁大户的外孙女就是郭研，依照她的性格，受了委屈就一定会出头，她倒是很期待郭研看到自己的表情。 方才还横行霸道，自以为财大气粗的丫鬟望着顾思涵拿出的一两纹银，不禁一愣——这一两银子，是穷人家半个月的用度，虽说鲁府是很有钱，可她不过是一个侍女，这一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小数目，断然不是用来与人抬价的。 可若是她空手而归，定然会惹得小小姐不高兴，她去京城的幻想可就都破灭了啊！ 正想着，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是郭研等得不耐烦，又听这边十分热闹，这才下车前来看个究竟。 她的儿子慕容孟德现下已经三岁多了，正是贪玩的年纪，这几日带他回京郊的外祖母家住些日子，无奈这孩子却是坐不住，整日要出来玩，她这才带他来这集市，原本以为那个叫槐花的丫鬟无论如何都能买下那两个人偶，却不成想用了这么长时间。 “槐花，这是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郭研却是一愣——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京郊也能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顾思涵！ 可槐花哪里注意的到自家主子何其惊讶，只觉得是救星来了，镇上的人都知道郭研是宁王世子妃，身份尊贵无比，现在就将世子妃的名号亮出来，看这个黄毛丫头吓成什么样！想着，她脸上便又多了一些神气。 “看什么看，还不向宁王世子妃行礼？”其实郭研在镇上，原本大家是不必向她行礼的，她也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现下槐花一说，自然有几个怯懦的便俯身低头，真的向郭研行礼。 可唯独她真正针对的顾思涵，看着她的表情却闪过一丝轻蔑，随即笑着向郭研道，“宁王世子妃，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说罢，还不等槐花反应过来，她便又道，“原来即便是到了京郊，世子妃还是令众人向自己行礼的呀，我原本觉得低调些好，不过既然世子妃的规矩如此，那就麻烦世子妃的婢女，先向本郡主下跪行礼吧。” 此话一出，不光是槐花，周围的一众人等都嗔目结舌——原本以为宁王世子妃已经很是尊贵，却想不到这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居然是郡主！ 郭研站在一旁，脸色早已青紫起来。这个槐花，怎么成事不足，原本她想的是免除众人给自己行礼，能捞得一个平易近人，不忘本的好名声，却不成想这丫鬟为了呈一时之快，就这么将自己卖了，还给顾思涵这该死的一个把柄。 想着，她顾不上瞪槐花一眼，便道，“这丫鬟不懂事，还不快给安阳郡主道歉！” “世子妃言重了，这丫鬟何错之有？不过是不管先来后到，硬要话重金买下那两个玩偶，后来又抬不起价罢了，若是向我道歉，岂不是成了我仗势欺人么？”顾思涵特意将最后四个字说的很重，意指郭研和鲁家仗势欺人。 此时此刻，周围人都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安阳郡主，自然也不再那般惧怕郭研等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平常便看不惯鲁家行径的人也抬高声音，一时间，周围传来了许多“今日若是别人，只怕这槐花就得逞了！” “横行霸道”，“仗势欺人”这样的词语层出不穷，将郭研本就难看的脸色衬得更加青紫。 “安，安阳郡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有眼无珠，请郡主不要迁怒世子妃。”此时的槐花已经反应了过来，也知道是非利弊——看郭研的神色，安阳郡主定然比她有分量一些，她也曾听说过这个郡主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之类，赶紧赔礼道歉。 可这样一来，却是起了反效果，顾思涵心中哂笑，面上却是摇头道，“槐花姑娘可不要这么说，何来迁怒不迁怒，就算你对我出言不逊，那与世子妃也是没关系的，况且世子妃与我乃是平辈，又都是皇室之人，原本身份相当，我和她顶多是闹别扭，我也不能将她如何，你何以这么担心？”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不知道郡主的身份永远要大于后嫁进来的妃子，看郭研的脸色，就能知道顾思涵的身份何其有分量。 之前郭研在宫中的秋宴上已经尝到了被顾思涵反击的滋味，也发现了现下很多人都护着顾思涵，明着与她发生矛盾，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她也没有到唯唯诺诺，唯恐顾思涵迁怒自己的地步，槐花这么一说，却是把她衬托成了一个欺软怕硬的蠢货。 郭研心中气愤，索性不让槐花再说话，而是开口道，“那是自然，今日是孟德非要这玩偶，只觉得好玩，我便令槐花去买，不成想这丫鬟理解错了我的意思，竟然要强买安阳郡主的东西，还出言不逊，郡主放心，我回头定会好好教训她。” 顾思涵闻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再看看身边的绿篱和秋葵，严肃道，“世子妃说的是，丫鬟就应该好好调教，我身边的这两个就很是得用，从来不会做些令人匪夷所思，抹黑主子的事情，我知道世子妃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可这丫鬟在外却是霸道的很，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世子妃也是如此呢。” 她说着，语气十分恳切，虽然说着损郭研面子的话，但后者还不能发作，只能面前点头应声，道了声谢，带着槐花，灰溜溜地上了马车。 第三百一十七章 郭研阴谋 第三百一十七章郭研阴谋 “小姐，那个槐花，只怕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吧。”回锦绣山庄的路上，秋葵问道。 “还不是活该的！”绿篱道，“这个槐花虽然是鲁家的丫鬟，却和那郭小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宛如螃蟹一般，横行于世，真是好讨人厌。”说着，她面上便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她一直都不喜欢郭研，无论是她与顾思涵说话夹枪带棒，还是平日里的行事作风，都叫她很是反感。 顾思涵微微皱眉，道，“绿篱，你什么时候才能将这毛病改改，若总是口无遮拦，迟早有一日要吃亏，就像今日的槐花一样。” “奴婢才不会呢。”绿篱嘟囔着，却终究是闭了嘴。 三人回到锦绣山庄后，紫苏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顾思涵和郭研遇到的事情，有些担心地跑了过来，问道，“小姐，奴婢一早就知道鲁大户家的丫鬟和小小姐都是蛮横不讲道理的主儿，听说小姐今日和她们对上了，可有吃亏？” 虽是不知道是谁传的话，顾思涵却依旧在心中不屑——这人既能前来告诉紫苏自己在外面的事情，必然是亲眼所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却不敢出言相帮，自然是静观其变，想看看究竟是自己这个侯府小姐，安阳郡主厉害，还是郭研那个蛮横霸道惯了，又有外祖父家撑腰的世子妃更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郭研在京城的时候就因为与自己作对，被宁王夫人狠狠训斥了一顿，后来太后还与她们谈过话，宁王夫人回府后定然没少在郭研面前立规矩，好不容易回到京郊，她自然是要好好趾高气昂一番，却不成想自己却也来到此处。 说来也是有缘，她现下的锦绣山庄正是先宁王名下的产业，后来转手他人，又被爹爹买了下来，而郭研又是如今的宁王世子妃，有些事情，还真是冥冥中注定的。她想着，心中觉得今日这件事并不算完，自己在山庄的这些日子，定然会和郭研再次相见。 与此同时，鲁府。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可知道今日是害我在谁的面前丢脸了么？”郭研自打回府，就是铁青着脸，就连平日里最受她喜爱的儿子慕容孟德都不敢与她说话，现下，她正将火气撒在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槐花身上。 槐花自知做了错事，更不敢有所反驳，只能低着头，任她训斥。 可郭研却总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槐花都是垂头丧气，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虽说很是顺从，但却一点都不叫人解气——这丫鬟已经这般了，无论再怎么罚她，都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是自己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 想着，她却有平静下来——今日真正让她生气的人其实是顾思涵，若不是因为顾思涵，这里的人都对他们心存惧怕，谁又敢与她作对？ 若不是因为顾思涵，槐花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反正这里的人也早就当惯了懦夫。 想着想着，郭研便将过错归咎到了顾思涵身上，丝毫不肯检讨自己的问题。想她当年不曾嫁给宁王世子的时候，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就与顾思涵不大对付，由于父母之命，她是同龄人中出嫁最早的，嫁的人更是宁王世子这个碌碌无为，唯唯诺诺的废物点心。 后来又诞下慕容孟德......要知道，她与顾思涵差不多大，可是顾思涵呢，却能与北疆世子有缘分，她却还不知好歹地拒绝那样一个骁勇善战，丰神俊朗的男子。而后又是萧寒睿几次三番地向皇上请旨赐婚，端的是一副非她不娶的模样。 而顾思涵呢，似乎也十分中意萧寒睿，二人已经定下婚事，择日就会成亲！ 这叫她怎能公平地看待此事？还不是越想越觉得气恼，却是徒劳无功......究竟如何，才能杀杀顾思涵的锐气，让她日后在自己面前也只能低头做人呢？ 方才想到她与萧寒睿的婚约，再想想自己这桩毫无感情的婚事，她心中骤然生出一计——便是那萧寒睿再喜欢顾思涵，只怕喜欢的也是贞洁烈女，倘若顾思涵失了清白，他又怎么会迎娶一个残花败柳？ 到时候顾思涵身败名裂，连喜欢的人也抛弃了她，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么？ 想到这里，她之前的愤懑已经消失殆尽，随即用现在脑海中的是一桩阴谋，以及顾思涵受挫后气恼难过的神色。一想到这些，她便觉得无比兴奋。 跪在地上迟迟不语的槐花，却忽然看到郭研的表情变了又变，自然觉得又是惊讶又是害怕，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看着形容似乎有些疯狂的郭研。 却听郭研笑道，“槐花，你过来，我且问你一句，你与这镇子上的小商贩，泼皮无赖之流算不算相熟，又是否认识那锦绣山庄的人？” “回小姐的话，奴婢不认识锦绣山庄的人，不过周围流窜的商贩倒是认识一些，可以向她们打听打听，不知道小小姐想做什么？”槐花见郭研似乎缓和了一些，自然不像方才那般怯懦了，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原以为郭研不那么生气了，却不成想此话一出，便见郭研立刻变了脸色，厉声道，“主子的事情，你一个下人问什么问，难道还嫌自己犯的错误不够多不成，真是荒唐至极，不知道外祖父为何要让你做这一等丫鬟！” 槐花吓得背后一寒，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更不敢怠慢了郭研的吩咐，扭身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望着槐花离去的背影，郭研却勾唇一笑——这一次，她要让顾思涵身败名裂，尝尝她这三番五次丢人的滋味有多痛苦！ ...... “阿嚏。”此事的若荷馆，顾思涵不知为何却打起了喷嚏，一旁的秋葵浑身一震，便紧张道，“小姐莫不是感冒了，这些日子整日泡着温泉水，按理说身体应该强壮才是，怎么会反倒感冒了呢？” “兴许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也说不一定呢。”顾思涵并不在意这事，而是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狼毫，一笔一划地临摹字帖。 第三百一十八章 管事道歉 第三百一十八章管事道歉 秋葵无奈地摇摇头——小姐只怕是写字写的走火入魔了，竟然连这样迷信的事情都肯相信，想着，她便去拿了顾思涵平日披着的鹤氅，为她披在身上御寒。 虽说锦绣山庄的位置正是温泉泉眼的近处，比别的地方热了许多，但也不能保证顾思涵就不会生病，若是小姐生病了，那一定是她的责任，是以，她必须照顾好顾思涵，否则便是她作为婢女的失职了。 顾思涵自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如何，却也不任性，乖乖让秋葵将鹤氅披在自己身上。 过了些日子，锦绣山庄依旧是相安无事，顾思涵也曾带着秋葵绿篱出去过几次，有一次还带着紫苏一起，原以为以郭研的性子，定然还会借机寻衅滋事，仗着自己是地主便来找锦绣山庄和她的麻烦。却么想到她竟然肯这般忍气吞声，到了现在都不发作。 直到这一日，顾思涵和紫苏二人一道前往山庄内的药浴温泉，路上却一直觉得有人跟随其后，顾思涵要比紫苏敏感的多，发现有人跟在身后，便渐渐放缓脚步，紫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为是小姐走的累了，也与她一样放慢脚步。 顾思涵可以感觉到身后之人并不会武功，因此也不觉得害怕，前进几步后猛的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人躲闪不及，自然暴露在顾思涵面前，紫苏这是才觉出不对，挺身便将顾思涵挡在身后，“何人跟踪我们？”待她看清那人的容貌，更是眉头大皱，“你跟来干什么？” 顾思涵对来人也不算陌生——此人正是她刚来锦绣山庄没多久的时候喝醉了酒，妄图对她动手动脚的管事张德江。 见是此人，顾思涵眼中的泛起一丝怒意。在山庄这些日子！便是傻子也知道她现在是东家小姐了，可这个张德江为何就是这般不知好歹，竟然还敢跟踪她和紫苏，无论是什么原因，这种行为都让她愤怒。 “奴，奴才张德江，见过东家小姐。”那张德江依旧是一脸猥琐，却不像那一日那么放肆，顾思涵看在眼里，更觉得此人贼眉鼠眼，还不如那一日醉酒闹事的时候招人待见。 “你有什么事？”顾思涵冷道，若是此人在侯府当值，她定然会让爹爹将这人辞掉，不过现下在锦绣山庄，自己只不过是东家小姐，庄子上也有自己的管家，她便不能什么事都做主了。 那张德江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那日是奴才不长眼睛，又喝多了酒，这才大言不惭地跟小姐说了那些话，奴才并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小姐能够原谅奴才。” 冷眼看了看张德江，顾思涵幽幽道，“你求不求我原谅又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曾因你得这些行径对你做过什么，你更不必担心，只要日后离我远些，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便好。” 这些日子在锦绣山庄过得很是不错，她也懒得再去跟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管事计较，就这么留着他，也算为自己积德。 却见那张管事面露难色，似乎很是无奈道，“小姐不原谅奴才，奴才怎能安心。” “行的正坐的直，有何不安心的？”顾思涵冷然，她才不管这张管事是不是心有不安，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他醉酒后做出的事情，便能够反应出此人的人品，紫苏也说过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因此，他不值得顾思涵原谅。 “既然这样，奴才便也不好厚着脸皮求小姐原谅了。”张德江低下了头，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纠缠，随即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紫苏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屑道，“既然恳求小姐原谅，为何不堂堂正正，果真是小人常戚戚。” “紫苏好像很反感此人？”顾思涵问道，眼中亦是充满疑惑——张德江此人虽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紫苏原本就是锦绣山庄的人，并不是她带来的丫鬟，为何会这般维护她，抵触张德江呢？ “小姐……”紫苏微微低头，忽地又抬起头来，“小姐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巴结小姐才这么反感张总管？” 不等顾思涵回话，她便苦笑一声，“其实不是的，张总管与我，看着毫无波澜，实际上却是势同水火啊。” 顾思涵依旧不明白紫苏的意思，只是皱眉看她，示意她可以继续讲。 “小姐也看得出来，张德江此人是好酒色之徒，但因为老一辈的关系，山庄前主子才给了他这样的职务，但他却颇是无能，整天游手好闲，是个吃干饭的……我和弟弟青砚原本是江南人，后来家道中落，我们二人被卖到京城做丫鬟仆人，就来到锦绣山庄。” 紫苏说着，竟落起泪来，“可这张德江却觉得我们姐弟二人年轻，又是细皮嫩肉，便生出了歹意，他原本是想对我不轨，却被青砚撞见，青砚小时候是练武的，只可惜当时年幼，也力不从心，我跑了之后，他就落到张德江的手里，第二天我再见青砚，他却在也不肯像以前那样笑了，现下他愈发用功的练习武艺，我知道他有多恨张德江！” “可是……那日我见你弟弟还将张德江一掌劈晕了。”顾思涵奇怪道，其实她一直很好奇，为何张德江一个管事的身份，青砚却敢对他动手呢？ “青砚不知道小姐是小姐，他只是不想让你步了我和他的后尘，后来张德江醒了，他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不过小姐的身份很快就被大家职校，张德江还得感谢青砚救了他的命呢，只是不知道他今日为何忽然来与小姐道歉……我弟弟说他前天喝多了酒，还说绝对不屈服于一个黄毛丫头呢。” 紫苏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失言，脸蛋一红，道，“小姐别生气，奴婢不是有心的。” “这有什么，比起人老珠黄，我反而更喜欢黄毛丫头。”顾思涵释然一笑，没想到紫苏还经历过这些，想必她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可却还总是笑嘻嘻的，也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这个张德江却是怎么看怎么蹊跷！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谣言四起 第三百一十九章谣言四起 顾思涵想着，轻轻皱眉，看来此人也不能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身份也不是第一天被山庄的所有人得知，何以他今日才打着道歉的旗号前来向自己道歉？ 日后也要让身边的护卫将他看的紧一些，才好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正当顾思涵想着如何防备张德江的时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便很快就发生了。就在张德江跑来道歉的第二日，锦绣山庄忽然出现一桩怪事——据说是有贼人潜入顾思涵的若荷馆行窃，却被锦绣山庄的安保人员捉住，而后便再没下文了。 原本这是锦绣山庄的私事，顾思涵却发现不知适合缘由，整个镇上的人都得知了此事，似乎有人刻意传播一般。直觉告诉她，此事说不定与自己有些关系，不过她并未刻意关注此事，而是叫紫苏去打听那行窃之人究竟是谁，之后又带到了哪里。 却没想到还不等紫苏将事情打听清楚，便又有奇怪的事发生了，顾思涵带着两个丫鬟前往镇子上买当地比较有名的锅盔烧饼的时候，听到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言语间正是提到了她的名字。 顾思涵无奈一笑，看来自己无论在哪都会成为众人议论的话题，倒也习惯了。 原以为那些人说的是自己与郭研之间发生的口角，亦或是关于锦绣山庄，却没想到他们却提到“偷情”，“有一腿”之类的言语……这便不是小事了，顾思涵微微皱眉，示意秋葵前去打听打听。 那二人见秋葵长得水灵可爱，自然很乐意知无不言，很是热心地将自己所说的八卦如数告知与她。只见秋葵与那二人说完，面色很是难看地回到车内。 绿篱当即问道，“秋葵，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所说的与小姐究竟有什么关系？” 秋葵蹙眉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竟说前些日子潜入小姐房内的人根本不是行窃的盗贼，而是与小姐私通的男子，之所以说是盗贼，是因为小姐担心事情败露影响名声，这才掩人耳目，编出来的谎言。” “什么！？”绿篱一听，怎么可能不气恼，立刻尖声道，“我先下就去逼问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假消息，小姐在京城与武安侯世子好好的婚约，怎么可能到此处与男子私通，真是可笑至极！” 说着，她便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去与那两人理论。 却被顾思涵伸手拦住，道，“知道我为什么方才不让你去问吗，就是因为你这急脾气，若是听了什么坏话，定然受不住性子，就要与人争执，可这样反而越描越黑！让人觉得是我对此事太过敏感，这才让你去辟谣。” 秋葵在一旁点点头，认真道，“绿篱，那二人也不是传闲话的人，只不过是偶然听到此事，这才谈论一番，若是要骂，骂的是心怀鬼胎，构陷小姐的人。” 绿篱自然也觉得有道理，可就是气不过，只能脸色发黑的坐在原位，“小姐，我们回去后便要让人查清楚，究竟是谁对小姐图谋不轨，居然散播这样的谣言，若是传到了京城，只怕事情就要大了。” “不错。”顾思涵点头，不过，她现下心中已经有了今日之事的嫌疑人。 毕竟，锦绣山庄在这样一座小镇子上，与她有仇的人还不算多，若是算起来，也只有郭研和那张德江了。可是张德江小小一个管事，没人撑腰的话是不敢跟她这个主子做对的，是以……她预感郭研不会就此消停，一定会搞些事情出来的。 一行三人乘车继续走着，到了小镇上最繁华的街道，此处便是他们今日要买锅盔烧饼的地方，顾思涵吩咐绿篱前去买东西，原偶遇此处的东西有名，因此排队的人极多一群人闹哄哄的，却忽然被一道凄惨的男声打破—— “小姐，你不能这样对奴才，你不是真心喜欢奴才，这才以手帕相赠，怎么我想去见见你，还被你的护卫捉住，赶了出来，难道小姐你当真这样绝情？” 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些日子，却没成想郭研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在车内的顾思涵不由失笑——这郭研与自己作对，来来回回这么几次，难道还不明白，她是斗不过自己的么，不过也说得过去，只怕在这些人眼里，她这个安阳公主只不过是个好命的绣花枕头罢了。 再仔细一听，车外面那惨惨戚戚的男声，不正是张德江吗？ 看来她还真没猜错，这张德江与郭研真是勾搭在了一起，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这张德江平日里游手好闲，说不定也结识过鲁家的丫鬟下人，如今不知道郭研许给他什么好处，他竟然愿意跟自己作对。 张德江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喧闹，人们忽然安静起来，纷纷盯着顾思涵的马车，挪不开眼睛。 不管在哪里，群众总是喜欢看热闹的，顾思涵想。 既然你们愿意看，她并不介意将戏演的更跌宕起伏一些。想罢，她让秋葵出去看看。 秋葵下了车，见来人是张德江，立刻便黑了脸问道，“张管事，你这是在说什么，小姐平日里待下人都不薄，你怎能在此泼小姐脏水，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但见那张德江伤心欲绝地摇摇头，“小姐就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一下吗，当初是小姐与我许下的誓言，如今却不肯见我，我虽是奴才，但也不是贱奴，好歹是个管事，此事，我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 围观群众原本就都是平民百姓，自然对这样的事情十分义愤填膺，只觉得是张德江一个做管事的，与富家小姐有了私情，可这小姐却因为身份原因嫌弃他，甚至污蔑他是窃贼，让人将他赶了出去，着实是仗势欺人。 是以，四周不懂原委的百姓们纷纷嚷道，“是啊，究竟是哪位小姐辜负了这位仁兄，着实是无情无义，应当讨个说法！” “我听说就是锦绣山庄的新主人，她的院子前些天进了贼，却传说是与她私通的男子，说不定就是这张管事啊！” 第三百二十章 映日荷花 第三百二十章映日荷花 还有人说什么“原来京城的小姐竟都是这般的，还是我们镇上的女子更本分一些。”之类的言语，原本排着队的绿篱闻声，自然也凑了过来，见是有人在议论顾思涵，立刻推开周边的围观之人，跑到马车前，恼怒地盯着周围众人。 只见张德江继续道，“我什么也不求，不求小姐嫁给我这下等人，可是希望小姐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痴心，将我们的定情信物归还，我也将这帕子还给你，日后，我再也不会在锦绣山庄做事，也不会再出现在小姐面前！” 说的这般决绝，顾思涵心中冷笑——看来这张德江是真的找到了靠山，竟然连锦绣山庄的职位都不要了...... “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在京城早就有了未婚夫婿，是武安侯世子，小姐这样的身份容貌，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绿篱开口道，她是了解顾思涵的，有萧寒睿在，莫说是这张德江，就算是太子现下求娶，她都会一口回绝，更别提赠送帕子定情之类的。 却看张德江手中正是攥着一方丝帕，样子精致秀美，一看便不是凡人所用，也不是这小小管事该有的东西。 绿篱眯着眼睛，原本想从帕子上找些破绽，却听车内的顾思涵小声说，“这帕子只怕的的确确就是我的，想必这次栽赃，已经筹备许久了吧。” 见车内的人依旧是不说话，张德江心下不免紧张，难道顾思涵已经早有预料，也想好了对策，这才如此沉得住气，面对自己这样的陷害，都可以不动声色，静观其变？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直流。 虽说他清醒的时候只和顾思涵说过一次话，但他却觉得此人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气场，让他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背后发冷。 不过想到郭研和槐花对他说的话，张德江又咬咬牙，继续道，“你不过是个丫鬟，怎么能够代替小姐说话，若是你非要狡辩，说是我栽赃陷害，那我就让大家看看，这样上好的丝帕，我一月连一两银子都挣不回来，若不是小姐给的，会是谁给的？” “你！”绿篱气的脸蛋通红，却是无法反驳，顾思涵都说丝帕的确是她的，她又能怎么办？ “上好的丝帕我若荷馆内多得是，若是人人偷一块帕子就能污蔑我，那我岂不是要万劫不复，你说是吗，张管事？”绿篱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车内的顾思涵却忽然发话，她言语很是温柔，却是绵里藏针，这帕子本就不是自己给他的，无论是偷的还是捡的，只怕都有可能。 见顾思涵发了话，周围人纷纷相互对视——有些没见过她的人，原是听说她与郭研发生过口角，最后是郭研败下阵来，还以为这安阳郡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定然也是泼辣厉害的，却不成想竟然这么温柔。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竟然会和张管事私通，而后又绝情的将其甩开，污蔑他是盗贼。 不过就算是声音好听，却还是不能改变周围人的想法，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在外边自然是对张德江更有归属感，只觉得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的。 于是便有人义愤填膺道，“顾小姐，你就不要再难为这张管事了，三番五次地说他是小偷，若是传了出去，你们锦绣山庄也不会要他，别的地方也不会雇佣他了，那他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是啊是啊，张管事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信物，之后便不会再打扰你了，就算这样，你也不允许吗？”更有一些心软的女子如是说道，完全将张德江所说的当了真，而顾思涵，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功利的负心人。 顾思涵暗笑这些人的愚昧——倘若她就这样偃旗息鼓，不再问张德江其他事情，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到时候事情传到京城去，她又该如何？只知道这姓张的可怜，却不知道她这样的富家小姐有时候更身不由己！ “究竟是我为难张管事，还是张管事为难我？”顾思涵冷然道，接着问道，“张管事，你既然说你自己说的是真，不若我让我的丫鬟去检查一下你手中的帕子，你觉得可好？” 张德江一听，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好像绿篱会将它抢走一般，而后才说了声，“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且看吧！” 只见秋葵在帕子上浏览一番，高声道，“小姐，这的确是你的帕子，正是那条映日荷花的帕子，前些日子丢了的！” 此话一出，自然有人愤懑道，“说什么前些日子丢了，还是在污蔑张管事偷走了帕子！” “小姐啊，奴才一个下人，若是没有得到允许，都不能进若荷馆，怎么会偷走帕子呢？”张德江见周围的人都支持自己，自然心中有了底气，说话也理直气壮起来。 顾思涵在车内微微一笑，轻声道，“原来是这条帕子，敢问张管事，我当初将此物赠给你的时候，说了是为什么吗？” 闻言，张德江自然一愣，只觉得顾思涵是承认了此事，心中不禁愉悦——宁王世子妃说了，只要让人们认为顾思涵是与他私通，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到时候会给自己一大笔钱，还会让貌美可人的槐花嫁给自己。 想着，他便立刻道，“小姐是因为最爱这映日荷花的美景，才将此帕赠给我的。” “哦，是这样啊，那张管事能否将帕子上的诗句念来听听，想必我当时赠帕子的时候，也应该说过这些诗句的含义吧。”顾思涵继续说道，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很是好听。 张德江却开始紧张了，他去洗衣房将这高级的丝帕偷了出来，但是他不识字，更不知道这诗句究竟是什么含义，如今哪里说的出来？不过到底是混了多年的破皮无赖，他眼珠一转，便道，“小姐，你知道奴才不识字，为何还要这般为难奴才，当时小姐赠我帕子的时候，虽然念了诗句，可我当时只顾着欣喜，没明白具体内容，后来再想问问小姐，却再也不能见你的面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闵儿和太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闵儿和太子 听张德江说的一板一眼，顾思涵觉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他的鬼话了。却还是笑道，“原来张管事是将我当日所说的话如数忘了，既然连定情之物的意义都忘记了，张管事又说爱我，说我辜负了你，岂不是笑话吗？” “这......”张德江狡辩道，“我的确是没有文化不假，小姐说的文绉绉的，我自然是记不住的，只记得你当日说你向来喜欢荷花，因此将这映日荷花的帕子送给我，还提到若荷馆名字的由来......” 倒是很会编故事，顾思涵扑哧一笑，原来世上还真的有这样一种说谎都不脸红的人。 “张管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绿篱蹙眉问道。 “不错，我说的句句是真！”张德江信誓旦旦，他看着绿篱皱眉，只觉得她是无话可说了，心中觉得是自己的计划已经完成，不免心花怒放——要知道，郭研许下的东西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是也够他带着槐花过一辈子了，日后还能喝喝花酒，什么都不用干。 只见绿篱忽然哂笑一声，冷冽道，“张管事信口雌黄的本事可真不小，若不是知道小姐的为人，我都要被你这样的谎言忽悠了！”她说着，又看看周围道，“周围可有识字的，你们且上来看看，这张德江手中的丝帕明明写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根本不是映日荷花，方才小姐不过是套路了几句，他就露馅了！” “你说什么！？”张德江惊惶道。之前他担心是顾思涵和这丫鬟套路自己，还看了看上面的图案，看到的确是荷花的样子，这才说了方才那些话。 现下这“荷花”却变成了莲花，如果真是顾思涵给他的帕子，一定会对他说些意义，可现下......他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周围的人有的还没反应过来，有反应过来的，也是面面相觑，都十分愕然，却也不敢多事，上前看那帕子究竟写的是什么，一时间，周围变得很安静。 围观的群众大多还是以看热闹为主，方才也不过是顺着说两句话，现下事情忽然反转了，没有一个人敢当这出头鸟。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张德江见无一个人敢出声，脑子一转，刚准备说话，就听旁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朗然道，“我识字，我来看看！”话毕，周围人都盯着忽然闯入大家视线的红衣少女，只见那人并不理会他们惊讶的目光，而是飞身上前，将帕子拿起来，端详一番，道，“这上面的题词正是《爱莲说》，与荷花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这么多人，却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可真是叫人笑掉了大牙！” 说话的少女口齿很是伶俐，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张德江气的直咬牙——这些日子是怎么了，竟是栽在小姑娘手中，对他这个阅女无数的无赖来说，真是打了一辈子燕，终究被燕啄了眼。 恶狠狠地等着红衣少女，正想着如何报复她，却见她身边还有一名面若冠玉的男子，那男子神色冷然地盯着他，让他不敢对那女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众人都不认识这一男一女，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好奇。 而绿篱，眼中却带着一些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接过手帕，道，“谢谢姑娘了，不过这手帕是我家小姐的，不能流落在外，又被张德江玷污过，还是要回去销毁，还请姑娘换给我。” 张德江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却见那长相俊美的男子横他一眼，震慑的他便不敢造次，只能灰溜溜地低着头。 “绿篱，将张管事也一并待会山庄，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然敢这样大言不惭地说话。”顾思涵冷道，随即便看到一旁出现两个彪形大汉，张德江根本无处可逃，被押着离去。 “我们也走吧。”面若冠玉的男子沉声道。 红衣少女点点头，二人一同离去了。 绿篱上了马车，立刻憋不住了，“小姐，你猜方才帮我们的姑娘是谁？” “不是闵儿吗？”顾思涵一笑，于闵儿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之所以不管闵儿，是担心这样的话会让人以为她们是早有预谋的，想必她身边还有于择，因此并不用太过担心，过一阵子再见面就好了。 却不成绿篱接着问道，“就知道小姐聪明，那你知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 “于择公子？”顾思涵疑惑道。 “不对不对，小姐，闵儿姑娘她，和太子在一起呢！”绿篱放低了声音，俯在顾思涵耳边，八卦道。 只见顾思涵听了这话，面色一僵，立刻严肃起来，一双杏眼紧紧地盯着绿篱问道，“你说什么！？” 她来锦绣山庄之前，于择就是因为闵儿跟太子的事发了火，闵儿还被关着不准出门，于择也明确地拒绝了太子立侧妃的请求，可为何她现在还能跟慕容青禾一起出现在这附近，莫说是于择不同意，就算于择同意了，她们现下没有任何关系，一起跑到这里来也是不应该的吧。 难道是闵儿背着于择一个人跑出来的不成，顾思涵心中一沉——若是如此，今日之事还是得知会于择一声，毕竟闵儿年纪还小，有些事情爱自己做主，说不定日后会后悔，况且看于择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苦衷，绝不能由着闵儿胡来。 原以为过些日子才能再见到闵儿，却没想到顾思涵一行人回到了锦绣山庄，还没来得及去审问张德江，就听小厮说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小姐的故友。 顾思涵自然知道是闵儿来了，立刻叫人将他们请进来。 之间慕容青禾身披一件灰黑色斗篷，英俊的面庞被遮了大半，想来也是怕有人会认出来。 闵儿却依旧是一身红衣，样子十分活泼，见了顾思涵，立刻扑了上来，“阿荷！” “闵儿。”顾思涵笑道，“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那男人原本就是胡说八道，专门陷害阿荷的，我躲在人群中，看的一清二楚，若不是青禾一直拦着我，我早就过去跟他理论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废物点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废物点心 说道慕容青禾的名字，闵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又对顾思涵说道，师父这些日子将我关在家中，我都快闷死了，这才叫青禾带我出来转转，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们，只怕师父现在找不到我，正十分着急，我明日就回去了，你可不要将此事告诉师父，尤其是我和青禾出现在一起的事情，更不能说。” 而顾思涵呢，现下正十分头痛——闵儿和太子出现在一起，这本就是一件怪事，虽说他们二人是有男女之情的，可是于择很反对此事，自然不允许这二人私下相见幽会。 是以，闵儿这次的做法不但有失德行，更是违背了于择的意愿，任性而为，想必于择现在也很是伤心生气，更何况他本就不是那种禁锢着闵儿的师父，一定是事出有因，这才阻挠闵儿和太子的恋情。 况且，顾思涵作为朋友，也不希望闵儿和太子在一起，面对皇室的是是非非。 正蹙眉想着，闵儿却道，“阿荷，你不会想着将此事告诉师父吧，你若是告诉了师父，我可就完蛋了，师父定然会将我看的更紧。” 见她一副纠结紧张的模样，顾思涵暗自摇头，却道，“我如今身在此处，又见不到于公子，怎么告状呢，现下你们来了此处，不知道找没找到住的地方，若是你愿意，不若住在我这里，还有许多空院子呢。” “这......”闵儿看样子十分心动，却不敢轻易答应，而是看着慕容青禾。 顾思涵轻轻蹙眉，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相恋的，为何感觉他们已经是夫唱妇随的模样了？ 慕容青禾见状，自然也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和闵儿二人出来一次，为何却这么不走运，偏偏撞上了顾思涵，闵儿还非要和顾思涵见面，让她知道是他们二人一同出行，顾思涵何其聪明，定然不会将此事搁在肚子里。 可是闵儿现下显然是想和顾思涵住在一起，他若是不允许，只怕这丫头会与他发脾气。 若是让于择知道了，只怕就更不允许闵儿和他在一起。 想着，慕容青禾心中很是郁结，生怕顾思涵知道了今日之事会生出什么事端。只见顾思涵秀美的柳叶眉渐渐舒展开来，道，“若是太子殿下觉得不方便，也可以将闵儿留在锦绣山庄，太子去别处住。” 这怎么可能，他将于闵儿带出来，就是趁于择不在，这才好与闵儿相聚，若是二人天各一方，还怎么谈得上相聚？ 想着，他便轻声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这锦绣山庄本就是一处住客人的庄子，因此无甚可讲究的，就是麻烦顾小姐给我们二人腾出屋子了。” “这个不必担心，锦绣山庄的家丁丫鬟很多，每一间房子都干干净净，虽比不上东宫，却也是一处好地方。”顾思涵微微一笑，转身对绿篱道，“绿篱，你带这位穆公子去找一处好些的院子，闵儿就和我住在一起，明白了吗？” 她特意咬重了“穆公子”三个字，意思便是不要让他人知道来者就是太子殿下。 “是，小姐！”绿篱很快就明白了顾思涵的意图，乖乖应了下来，带着太子便前往后院而去。 “闵儿，你和太子殿下是刚来这镇上么？”待慕容青禾走后，顾思涵才问道。 于闵儿手中拿着方才在街上买的纸鸢，听了这话连忙点头，“没错啊，我说不喜欢师父这样管着我，青禾说他带我来师父找不到的地方，本来听说那小铺子的烧饼好吃，正准备买，却发现你也在这里，然后我们二人就来了此处。” 她想了想，又道，“其实多亏你肯收留我们，若是你不让我们住在这里，只怕我们就无家可归了，师父带我来大锦，其实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书契，青禾也没有这些东西，京城周边这些日子查的很严，必须要押着东西才能住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慕容青禾最后百般考虑，还是决定住在这里，想必不是没有这等缘故。 顾思涵想着，暗暗撇嘴——太子向来是如此的，目的性很强，虽然比慕容青阳宽厚一些，不过到底是有些城府的。 “对了阿荷，锦绣山庄是有温泉的，我们可以去泡一泡吗？”二人正往若荷馆走着，闵儿忽然问道，眼睛十分明亮，好像很期待温泉的样子。 锦绣山庄的温泉很是有名，在庄子还不属于侯府的时候顾思涵就知道了，因此闵儿知道这个并不奇怪。顾思涵点点头，笑道，“当然好了，我这些日子每晚都会去温泉待一两个时辰，既然你想去，我们就一道好了。” 二人如此这般，便决定了今晚一同去温泉沐浴，而与此同时的慕容青禾开始有些后悔这些日子没有关注顾思涵的动向，若是他知道她在此处，说什么都不会带闵儿来...... 此时，身在鲁家的郭研神色很是愤懑，盯着槐花便道，“你不是说这张管事最是靠谱，尤其是喜欢钱财和美人，现下我都许诺给他了，为何此人还是将事情搞砸，若是他将我供了出去，我这张脸要往哪里搁？” 槐花跪在她面前，更是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她以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张德江又偷了顾思涵的手帕，女子闺誉那么重要，只怕顾思涵自己是越描越黑，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没想到那人却是如此冷静，生生下了个套子让张德江钻，最后将计就计，将张德江拿了起来。 现下可好，若是张德江死不承认也罢，只要他说出是郭研指使的，到时候顾思涵回京城参上一本，只怕无论是郭研，还是宁王，以及郭研的父母都是难逃一劫。 是以，槐花一届丫鬟，还是从小在镇子上长大的，一时间只觉得无计可施，更不敢乱出主意。 郭研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心头生起一计，对槐花说，“行了行了，你这废物点心，除了哭哭啼啼的下跪求饶以外还干得了什么，你先下就买通几个市井小民，让他们散布张德江无缘无故为何会陷害顾思涵的言论，不要让此事平息。”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审问管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审问管事 如今这样的情况，只怕顾思涵一定会知道是郭研要陷害自己，还不如将此事闹大，让顾思涵自顾不暇，自然也没有闲工夫对付自己了。郭研想着，便如此下了命令。 槐花虽然觉得有些不妥——这样闹事，岂不是将顾思涵逼到了绝境，到时候只要张德江供出前因后果，倒霉的必然还是郭研，可是......既然小小姐这样吩咐，她这个做丫鬟的又岂敢不从，只能一一照做，拿银子买通了几个市井流民，让他们继续散布传言。 是夜，顾思涵和闵儿正在锦绣山庄的浴池中沐浴，二人裹着浴巾，在温泉中撩起层层叠叠的水花，时不时还会发出些银铃般的笑声，看样子玩的很开心。 “阿荷，你瞧我肩上，是有一块红色胎记的，我小时候还曾因为这个跟师父闹过脾气，非要他帮我除掉，可他偏是不肯，说是若是以后我丢了，他就能通过这胎记找到我。后来想了想，也不是说的玩笑话，只不过我小时候很老实，从不乱跑，自然也不会丢了。” 顾思涵心道她现在为何反而这般不老实，跟着慕容青禾到处乱跑，却不能说出来，只好微微一笑，再看闵儿肩上，果真是有一处红色的胎记，再仔细一看，那胎记样子很是特别，隐隐能看出是花瓣的形状。 暗道这胎记生的果真别致，顾思涵却也不多问其他，二人在温泉中泡了不到一个时辰，闵儿便有些坐不住了，说是要去看看慕容青禾现下在干什么。 知道闵儿心中在想什么，顾思涵自然不阻拦她，携着秋葵和绿篱二人回了若荷馆。 走在路上，绿篱奇怪道，“小姐，你说于小姐此次出来不告诉于公子，想必于公子会很着急吧？” “我听闵儿说是于择这些日子恰好被皇上派出去巡查，要过些日子才回来，但不知道闵儿是如何说服他不带着闵儿去的，只怕于择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闵儿若是还不回去，只怕京城那边也会闹得翻天复地。”顾思涵轻声道，今日之事，她没有向闵儿保证一定不告诉于择。 因为此等大事，还是让于择知道比较好，他知道了，也能将闵儿看的更紧一些，以免她一时任性，引出什么乱子来。 “我们不会若荷馆了，先到关押那张德江的地方，我倒要问问他，究竟是谁指使他这么干。”话虽这么说，但顾思涵自然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郭研指使，不过没有证据，还是不能过早下结论的。 是以，她准备亲自审问张德江一番，让他亲口说出郭研的名字。 若是自己揪出郭研这罪魁祸首，到时候无非是两家都不好看，可若是自己站在弱势的一方，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郭研的名字，那就不一样了。虽说郭研现在是宁王世子妃，不过那又如何，这次她也能让她栽个跟头。 来到关押张德江的地方，只见那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更是一言不发，任凭周围的侍卫呵斥大骂，他都不说一句话。 兴许是觉得就算招供了，顾思涵也不会放过他，而若是权利保郭研，还能给自己留条后路吧。顾思涵稍稍揣摩了一下张德江的心思，抬手制止了正在逼问他的几名侍卫。这几名侍卫都是她从京城侯府带来的，因此绝不会手下留情。 几人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向她抱了抱拳，道，“小姐。” “嗯，张管事说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说是谁指使他？”顾思涵答应一声，看向身边的一名侍卫。 那人却有些为难道，“小姐，这张德江嘴硬的很，无论属下们如何逼问，他都说是自己一时间鬼迷心窍，想着若是小姐能嫁给他，他便高枕无忧了，并不承认有幕后之人。” “看来还是幕后之人对张管事的恩情比咱们锦绣山庄的恩情要深厚一些呢。”顾思涵点头，一本正经道，“既然这样，张管事可真是个有骨气的人，咱们也不好太过为难张管事，你们现下就将张管事请出去，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对外就说我和张管事已经冰释前嫌，不介意他污蔑我的事情了。” 说罢，顾思涵又仿佛自言自语道，“说不定那幕后之人见了此等情节，也要赞一声本小姐重情重义呢！” 话音一落，原本垂着头的张德江忽然抬起头来，盯着顾思涵道，“不，不要！” 若是顾思涵真的像方才说的那般做了，郭研定然会觉得是自己背叛了她，鲁大户在这镇上可谓是地头蛇，他的底细他们也知道，张德江虽然没有妻儿，可却是有父亲的，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侄儿，郭研那样的性子，若是对他不满，说不定会拿他家人开刀。 因此，他绝不能让顾思涵这么做！ “哦？”顾思涵奇怪道，“怎么了张管事，难道我念你有骨气，不忍心为难你也不好么，难道你想每日被这样严刑拷打吗？”她想着，又问，“忘了告诉你了，锦绣山庄原本就是个大庄子，庄子里的规矩你也都知道，我还从京城带了些新奇的刑罚来，难不成你想一一尝试一下？” 顾思涵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却令人不寒而栗，不光是绑在柱子上的张德江，就连身边的几名护卫，都觉得背后发冷。 却见顾思涵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更是挂着甜美的笑容，结合现下的场景，真是好不瘆人。 “我......”张德江张张嘴，几乎就要将事实说了出来，却又担心后果更加难看，复又闭上了嘴。 “你不说不要紧，我可以慢慢等。”顾思涵还是笑道，“来人，将张管事好生照看起来，对外就说我方才说的那番话，尤其是要让鲁家的外孙女郭研小姐得知此事，她与我向来不和，这次说不定会被我的大度打动，从此不再针对我。” 说罢，她又笑眯眯地问道，“张管事，我说的对吗？” 最后这一笑，弯弯的眉眼，轻柔的声音，却击溃了张德江的最后一道防线——顾思涵显然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说不定连整件事情都查清楚了，就算他没有招供，她也可以做出招供的假象。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连夜寄信 第三百三十四章连夜寄信 张德江想着，便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选错了人，竟鬼迷心窍，答应郭研，着手陷害顾思涵，现在可好，是真的成了鸡飞蛋打一场空。这个郭小姐斗不过顾思涵，他区区的小管事，跟不可能跟此人对着干，他们只怕是都做错了。 现下，倒还不如将事情招了，搏一搏同情，说不定顾思涵还能放自己一马...... 张德江想着，痛苦道，“小姐，奴才什么都说，只求小姐能放奴才一马，奴才家还有老人和孩子等着我的月银养活啊。” “是吗，我以为你不惜的这锦绣山庄给你的月银，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没想到竟还有那么多人都是被这些钱养活的。”顾思涵歪头，凝视着他，又说道，“既然张管事还有话说，那边说来听听吧。” “那小姐能否......” “张管事，你现在可没有筹码跟我谈条件。”顾思涵笑道，“若是你实在不愿意说，我是不会勉强你的，嗯？” 张德江哪里会将她这话当真，立刻便道，“小姐，是奴才的错，奴才鬼迷心窍，这才听信了鲁大户家小小姐的话，存了心思构陷小姐。” “原来是这样啊。”顾思涵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张管事给我讲讲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吧，否则我若是冒然去找郭小姐算账，也不大合适。” 说着，她让周围人将张德江从柱子上解了下来，而后又给他看座，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张德江便将自己与郭研勾结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原来他是因为得罪了顾思涵，后来知道她的身份，心中本就恐慌，又得知顾思涵在外和鲁家的人发生了矛盾，偏巧此时鲁家的婢女槐花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问他可有兴许帮着郭研做事。 张德江生活在镇子里，对京城的很多事都不算了解，自然也不知道顾思涵和郭研二人孰轻孰重，只道是郭研现下已经嫁给了宁王世子，而顾思涵却只是许配给了武安侯世子，现下还未成婚。 加上他之前本就得罪了顾思涵，唯恐她会寻茬对自己不利，因此左思右想，又觉得郭研给的条件很是客观，这才答应下来，恰巧顾思涵每日都会叫洗衣房的人帮她洗手帕，女子向来喜欢用手帕定情，他这才盗取手帕，设计了如此一场闹剧。 不过......现下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已经如数展现在顾思涵面前，倒是与她之前的猜测相差无几。 望着眼前的张德江，顾思涵想到之前紫苏对她说过张德江对她弟弟青砚的一些不轨行径，想必紫苏现下对此人很感兴趣......想着，她便道，“原来事情竟是这般，不过张管事，你未免太没脑子了些，你是锦绣山庄的人，却去与郭小姐搭伙，想要害我，竟是丝毫不考虑后果，这般果敢，真是令人钦佩！” 她说罢，便道，“前些日子听紫苏说她对张管事很有兴趣，现下张管事犯下大错，但念在你招供的份上，便免了你的死罪，但是管事的职位，你再做不得了，你的家人，锦绣山庄也会拿出一笔银子安抚他们，而你，便交给紫苏管着，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说罢，顾思涵转身道，“今日之事，大家都是见证人，张管事的确是听了郭研小姐的话，这才起了坏心，打算构陷于我，对吗？” 几名护卫连连称是，有些原本就是锦绣山庄的小厮，也纷纷点头。 谁都没想到的事，顾思涵当晚便给京城中的顾庭沛去了一封信，说是自己被郭研污蔑，要顾庭沛前来为自己做主。 爱女心切的顾庭沛自然不能就此罢休，第二天便向皇帝请了假，亲自前往小镇上，准备为顾思涵讨回公道。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又带着几个魁梧英勇的护卫，镇子上的人一见，自然知道此人是有身份的，却不知这正是顾思涵的父亲。顾庭沛方才进城，正觉得赶路劳累，想坐下来喝一碗茶，便听那贩茶的人说道，“你们可知道锦绣山庄的那位小姐，据说是京城安乐侯的千金呢！” “嗨，什么千金啊，前些日子还传说她与山庄里的管事私通呢。” “你这人怎么乱说话，那是那个管事无事生非，其实那位小姐怎么可能看上这样一个穷鬼呢？” “你懂什么，那你倒给我解释一下，那位管事明明是锦绣山庄的人，若是和这位小姐没有丝毫关系，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污蔑她，难不成是自己不想吃这碗饭了？”方才那人说的头头是道，“我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这小姐就是喜欢招蜂引蝶，风流成性......” 话音未落，便听“砰”的一声，方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男子霍然起身，木制的桌子早已碎裂在他的脚下。 方才说话的人是这镇上有名的破皮无赖，因此他说的虽然难听，基本没有人敢制止他，如今顾庭沛忽然站了起来，满面怒意地看着他，竟叫他这样的地痞都有些紧张。 因着郭研昨日下的命令，槐花正是买通了几个这样的人，继续散播顾思涵的坏话，是以，此人现下是拿钱办事，丝毫不在意自己此举有多么缺德。 那人定了定神，却还是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方才说什么？”顾庭沛冷眼望着他，没想到只是让阿荷在锦绣山庄待了区区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人这样造谣中伤她，他的女儿他最是了解，顾思涵对萧寒睿情深意重，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走到现在更是艰难，阿荷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认识几天的管事？ “与你有什么关系......”那地痞刚想叫嚣，却被顾庭沛身后的人拿住，“这人先押起来，待我向阿荷问清楚了，再去找那罪魁祸首算账！” 顾庭沛原本就是行伍出身，现下下起命令来，还是一副将军风范，自然没有一个人敢与之对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贩被几名高大的护卫押走，就连茶贩都不敢提自己桌子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严惩不贷 第三百二十五章严惩不贷 “好一个郭研，好一个鲁大户！”顾庭沛坐在厅内，听顾思涵说完前因后果，又是一拍桌子，气愤道，“他们这是欺人太甚。” “爹爹别这般生气了，我给爹爹写信，并不是为了让爹爹生气的，我只是觉得，我和郭小姐的事情虽小，但宁王府和安乐侯府的事情和女儿的闺誉事大，因此才打算让爹爹出面。”顾思涵为父亲斟茶，她知道爹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可是郭研毕竟是宁王府的媳妇，若是想对付她，必须有爹爹支持。 只见顾庭沛沉吟一阵，道，“此事我定然会和宁王好好商量一番，不过今日在这里，我是不将那姓鲁的放在眼里的，不过是偏僻小镇上的地头蛇罢了，居然敢这般纵容自己的外孙女，招惹我的女儿。” 顾思涵看着为自己而愤怒的父亲，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其实她早已有了对策，只要将张德江所说的告诉其他人，自然会有人知道郭研的用心是何其险恶，这样的话，不用她亲自出面与郭研交锋，她就是赢家。 只不过这中间夹带着宁王府，郭研可是为宁王世子孕育了一个儿子的人，因此定然不会受什么重罚，还需要爹爹从中周旋，平衡两家的关系。 顾庭沛来到镇上没多久，便带着顾思涵和一众护卫前往鲁大户府上，此时的郭研自然也已经知道顾庭沛从京城跑来给女儿做主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其实她虽然已经做了母亲，但很多事情都考虑的欠妥，比如这次针对顾思涵，她想的就是宁王世子并非是良人，而顾思涵和萧寒睿却是两情相悦，她心中嫉妒，因此想要害顾思涵名声受损，自己才得以平衡。 可事情开始后，她却发现都不是向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比如现下，她根本想不到该如何应对顾庭沛。 鲁大户对自己的外孙女向来十分疼爱，今日却也不免发起脾气，气恼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知道轻重，这安阳郡主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吗，你竟然还敢买通别人陷害她，真是可笑之极，她与你又有什么利害关系，又不是一家人，你这些手段，还是用在宁王世子以后的三妻四妾身上更好一些。” “外祖父，你！”郭研不安地绞着手中的绢帕，心中自然是七上八下的，被鲁大户这么一说，自然也意识到了今日之事算是严重，否则一向疼爱她的外祖父也不会对她这般发脾气......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让顾思涵不好过，这个女子从小，从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起，便是招徕太后和长平长公主的喜爱，而后又因为救下太子，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安阳郡主，后来更是要被太后许给北疆王子，她却自己不愿意这门婚事，后来也如愿以偿，跟萧寒睿订婚。 这对郭研来说，全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是以，她非常嫉妒顾思涵，这样的嫉妒，便是促使她构陷顾思涵的最大理由。 可鲁大户是不会懂的，所有人都不懂郭研为什么要处处跟顾思涵过不去，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心思。 “外祖父，你不懂，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了，若是安乐侯找上门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谁都不见，你自己搪塞几句就罢了。” “混账东西！”鲁大户一拍大腿，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望着郭研这副样子，他也不想理会她，转身对槐花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帮着郭研做了什么，现下就让你找的那些人挨个到安乐侯面前，给安阳郡主道歉，哼，也不想想，京城中的权贵，是我们惹得起的吗？” 槐花吓得连连点头，站在原地不敢出声，待鲁大户离去了，只听见郭研冷笑道，“呵，在这破镇子上称王称霸，到了顾思涵面前还不是低声下气的，怪不得爹娘巴不得早早将我嫁给宁王世子，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槐花一眼，一转身侧卧下来，不再说话了。 比起郭研，槐花自然要更听鲁大户的，见郭研这般，自己则是灰溜溜地离去，准备了一些银子，让之前散播谣言的人去给顾思涵道歉。 鲁大户原是有些战战兢兢，生怕顾庭沛不吃道歉这一套，依旧会上门找他们算账。可没想到顾思涵是个通情达理的，顾庭沛第二天便派小厮上门来，说是在女儿的劝说下，他勉强接受道歉，但是郭研必须要严厉管教，若是日后再犯，他们一定会新帐旧账一起算。 待小厮离去，鲁大户赶紧将顾庭沛送来的一纸书信收了起来，放心道，“这下可算好了，想不到安阳郡主还是个顾全大局，不愿意斤斤计较的人，现下已经原谅阿研了，这些日子的事情可得告诉阿研的父母，让她们之后好好教育阿研，莫要再徒惹是非。” 是以，这件事看似结束了，之前郭研找的那些人也纷纷澄清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一时间，郭研和鲁大户成为整个镇子上的笑柄。 不过鲁大户好歹在此处纵横了这么些年，无人敢在他面前撒野，郭研就不同了，有时候她出门游玩，也能听到周围人议论她，可若是想听出究竟是谁说的，却是不得而知，是以，她这些日子过的十分憋屈，但是不敢再与顾思涵过不去。 而顾思涵呢，在山庄又待了些日子，便随着顾庭沛一同回京了。鲁大户便更加放心，坚信是顾庭沛已经将此事搁置了。 实际上爱女心切的顾庭沛又怎么会这样罢休？还是顾思涵之前劝解了许久，说若是现下跟鲁氏起冲突，只怕他们会被说成欺软怕硬，还不如回京后直接向皇上参一本，反正宁王现下在京城没有什么势力，无非是有名号而已，此事本就是郭研不对，想必文武百官也是向着他们的。 因此，顾庭沛回京的第二天，便在朝廷上提起此事，皇上闻之，勃然大怒，直接将圣旨下到宁王府，勒令宁王将这儿媳妇禁足三月，抄佛经数遍，以示警戒，若是再犯，必定严惩不贷。 第三百二十六章 茶楼议事 第三百二十六章茶楼议事 而顾思涵呢，自是在锦绣山庄那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高高在山的郡主身份，却对郭研和张管事的联手构陷这般宽容，不是得理不让人，也并非步步退让，这样的人，往往能给人留下很不错的印象。 是以，顾思涵这几日过的十分舒坦，不过，她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办。 因着于择不久后就会回京，闵儿在先她一步回了京城，于择并未觉得不妥，反而以为闵儿真的在房间了关了许多日子，心中又有些心疼，还有些欣慰。 可顾思涵却觉得此事必须告诉于择，她之前也没想到闵儿和太子已经发展的这种地步，还以为不过是二人见过几次面，觉得两情相悦，便打算提亲，却没想到这二人竟敢趁着于择不在，私自出门玩耍...... 若是于择这个做师父的不知道此事，那实在是不合情理。顾思涵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将此事告诉于择。 想着，她轻轻拈起一张宣纸，将镇纸压在其上，转头对秋葵说道，“秋葵，去将我柜子里上好的兰香墨拿来，研上些墨，我要写信。” 秋葵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将东西拿了来，顾思涵落笔便是一行行娟秀的小楷，很快就写好一封书信，又道，“将这封信送给于择公子，但不要让闵儿知道是我送的，明白了么？” “是。”秋葵应声，随即转身便去办事。 秋葵的效率一向是很得顾思涵的心意，果不其然第二天她便收到于择的邀请，说是二人在大红袍一叙。 一进包间，顾思涵不免有些诧异——于择给她的印象向来是沉稳严谨，可今日却是面露惊慌之色，刚看到她，就催促道，“顾小姐，请坐，关于闵儿的事情，希望你可以细细讲给我听，这孩子不大懂事，很多事情必须我经手才是。” 顾思涵也曾是即将成为母亲的人，有时候也能够体会于择这样身为长辈的心情，自然不可能卖关子，直接道，“于公子不要着急，与你说这件事之前，我有个请求，闵儿我是真心将她当作朋友，这是她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你，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她不知道是我透露了此事。” “那是自然。”于择点头道，随即凝视着顾思涵，示意她快说。 只听顾思涵将前几日的事如数说来，于择的脸色便是愈发难看，到了最后，他才道，“我原以为这孩子是反省了，如此消停地呆在家中等我回来，却不成想她竟敢跟慕容青禾到处乱跑，若是被人发现，只怕她是难逃骂名，可她却不管这些！” 听于择的语气带着些恼怒，顾思涵抿抿嘴，说道，“其实也不能怪闵儿，她之前生活在湘地，也不知道这深宫中究竟有多么恐怖，这才一心想要和慕容青禾在一起......” “不，不是如此！”于择却忽然打断顾思涵，“若只是深宫四海，倒还好说，可是闵儿绝不能嫁给慕容青禾，绝对不能嫁入大锦皇室！” 见他忽然这样狠绝地言语，顾思涵不禁一怔，随即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于择。 只见于择的心情渐渐平定下来，无奈道，“顾小姐，有些事情是于某的私事，不能完全告知，还请恕罪，不过顾小姐这份心，于择很是感激。” “无妨，谁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我自然能够理解，不过若是于公子不愿闵儿嫁入皇室，还是应当将她和太子分开些，否则恋爱中的人很是可怕，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到时候可就谁都救不了了。” 顾思涵并不结余于择有些事情不愿告诉自己，毕竟她本人都是浑身的秘密不能说出口，自然不会强求别人。况且，于择竟能这样坦诚地告诉自己他有所隐瞒，已经让顾思涵很是感动。 “多谢顾小姐相告，我明日就会向皇上奏明，辞去京禁卫的职务，然后带着闵儿回湘地去。”于择说着，神色严肃起来，听着不像是开玩笑，顾思涵不禁一愣——原以为于择听闻此事后会好生看管闵儿，却不成想他竟然要直接卷起铺盖回湘地去。 “这......于公子是否有些过激了，京禁卫这边不是干得很好，也很得皇上赏识吗，闵儿和太子的问题，也许还有很多别的解决方法，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 “不，顾小姐，很多事情你是不了解的，于某绝对不能让闵儿和太子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于择却摇头道，语气更是一本正经，不容置疑和反驳。 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顾思涵知道自己不好胡乱插手，因此也不再说别的，只是道，“于公子若是觉得合适，自然可以这么做，但皇上兴许不会同意你辞去职务，我听萧世子说，京禁卫最近正是繁忙的时候，你带队不错，皇上不会轻易放手人才的。” 于择点点头，轻声道，“于某知道，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一试了。” “嗯，既然这样，我要说的事也已经如数告知了你，你日后想怎么做，我就不多掺和了，只希望你和闵儿离去之前，能与我和萱姐姐，还有表姐再见上一面，她们都是性情中人，定然是舍不得的。” “那是自然。”于择一口答应，他虽然比较慢热，也并不爱广交朋友，却觉得这三个女子都是德才兼备，若是以后再不相见，还真有些舍不得，是以，他若是带着闵儿离去，自然会与这三人道别。 几句话说完，一盏茶已经凉到了底，于择刚想叫人续茶，却被顾思涵拦住，她笑道，“此事说完，我便回去了，不必麻烦活计添茶。” 说完正事，二人倒也没有其他可讨论的，便很快道了别，于择原本在京禁卫还有些事，却嘱咐身边的小厮前去知会一声，就说他今日有事，先不去了。想来，他是立刻就要回家质问闵儿了。 想着，顾思涵不禁有些紧张——只希望于择不要将自己卖出去，她可不想让闵儿自此以后不拿她当朋友。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再次入宫 第三百二十七章再次入宫 于择办事效率向来很快，办别人的事情是如此，为自己做事就更不含糊，和顾思涵说完的第二日，他便启禀皇上，说自己想念湘地故居，故而要带着闵儿回湘地去，还要辞去自己在京禁卫的职务。 这事来的突然，文武百官都是一惊——要知道京禁卫统领的职务向来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于择在京城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抬举，怎么忽然这么不懂得珍惜，竟然要辞职，真是莫名其妙。 只见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于择，问道，“于大统领，你这么急着回湘地，莫非是以为青禾过于属于你的爱徒，你实在不愿割爱？” 于择不禁一愣——他没想到皇帝竟知道自己的心思，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就这样说出来，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他还是道，“是臣自己的事情，无关其他。” “真的么？”皇帝微微一笑，却也不再逼问他，而是幽幽道来，“于爱卿，你今日的提议，朕怕是不能应允，现下京禁卫大统领的职务在你身上，你可谓是任重而道远，怎能因为自己思乡心切，便要回去呢，你这样子，朕可很不好办啊。” “皇上，臣......”虽是已经预料到了皇上会拒绝自己，于择还是上前一步，神色满是恳求。 却见皇帝视而不见，继续道，“于爱卿，在京城做事，可不是在湘地那般自由的，你既然持着吃着皇粮，就应当为国做事，比起那些为国捐躯，整日驻守边疆，不能与家人相见的将士，你已经很好了，不过朕也知道你想家，不若这样，日后只要有人顶替你这统领的职位，你便回你的湘地。” 于择原想再张口说几句，却见皇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俨然是不打算同意他的请求，即便是说再多，想必也是无用功，还会引起这位九五至尊的不满。想着，他也欲言又止，叩谢了皇恩，这才离去。 晌午，于择正带队巡逻，就看到顾庭沛向他走来。 因着顾思涵和闵儿的关系，顾庭沛平日里对于择也算是照顾，今日早朝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于公子，为何要辞了这职务回湘地去，难道京城待得不习惯么，你都在京城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顾庭沛问的十分诚恳，他知道闵儿和顾思涵是好朋友，并不希望她们分开。 只见于择苦笑一下，“安乐侯爷，其实之前皇上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不想让闵儿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这才出此下策，其实我也不想离京，可是这没办法，闵儿若是嫁给太子，只怕这下半辈子不会好过的。” 他这话说的十分真心，因着顾庭沛是顾思涵的父亲，于择对他并不是很防备。 “啊。”顾庭沛不免一惊，一是没想到于择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辞职回湘地，二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毫无顾忌的告诉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吗......想着，他心中自是升起一阵暖流，觉得于择虽是出身叵测，实则是个真性情的人。 “于公子，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总想着离京了，皇上今日既然这样说，说不定是知道你的想法，你若是一直上奏，想必会惹来圣怒，若你实在不想让于小姐和太子有什么瓜葛，就阻挠他们二人相会便好。” 这与顾思涵说的何尝不一样？于择无奈道，“是啊，兴许现下只有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了。”说罢，他又笑道，“多谢安乐侯的关心，现如今这是让我很困扰。” “不必多礼，于公子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也是分佩服你，这才来和你说这些话。”顾庭沛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原本他觉得于择是邪教教主秦追风的徒弟，定然不能随便招惹，也曾有些反对阿荷跟于闵儿的交情，可是现下......自从皇上对于择喜爱有加后，他便也对于择十分在意，现下更是觉得这年轻人是个才俊。 回府后，顾庭沛便将今日之事跟顾思涵说了。这倒是在她意料之中，不过......皇上竟然知道于择是不满慕容青禾跟闵儿的关系，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说不定慕容青禾已经跟皇上说过很多关于他和闵儿的事情，也说过于择对此不是很满意之类了。 若真是这样，只怕于择日后在皇上面前就要小心行事，更有可能慕容青禾求皇上下旨为他和闵儿赐婚。只怕于择到时候就没法再阻挠这二人了，若是他多加阻挠，只怕到时候就是抗旨不遵，事态更加严重。 想到此处，顾思涵不禁为于择感到担忧。不过现下，最令她担心的事情是方才太后传来懿旨，说是眼看着她就要满十四岁，已经是即将及笄的年纪了，又要请她去宫中住些日子，其实顾思涵并不反感太后，但她犹记得慕容青阳举事之前，太后一心想要她嫁给赫连昭时候的样子。 这让她心中难免忐忑，生怕这次入宫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奈何太后下的旨意，就算是皇帝都不能轻易违抗，何况是顾思涵呢？不过现下赫连昭已经拒婚，自己也和萧寒睿定下了亲事，太后就算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搁在肚子里了。如此一想，她觉得兴许这次进宫也并无什么大碍。 毕竟太后对她是没有坏心的，只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孙女远嫁北疆，因此才将注意打到了她这个外姓郡主身上。 待得第二日，太后早早便派人前来侯府接顾思涵入宫，跟上一次比起来，待遇的确是好了许多。坐在入宫的马车内，顾思涵如是想着。却不知道入宫后会发生些什么事呢......前些日子，她去逛灯会的时候还在未央街看到了白凤。 不知道此次入宫会不会见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舅舅？ 想着，顾思涵不禁嗤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想起这个带领南越兵士入侵自己国土的人。可是一想到前些日子白凤看自己的眼神，她却莫名其妙地不愿将他当作敌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见白凤 第三百二十八章再见白凤 走在宫内的小道上，顾思涵的心情却与之前很不相同。这一世第一次进宫，意味着自己的生命轨迹即将被改变，第二次入宫，又是和顾夏莲一起，全程充满了未知。而现下，她的心情却是带着些释然。 毕竟自己的大仇也报了大半，而与萧寒睿的婚约已经定下，是不可撼动的，就算太后再想如何，也只能埋在心底。现如今，太后到有可能是真的见她快要成人，这才想让她入宫觐见。毕竟成亲后很多东西便有了限制，定然与现在不甚一样。 随着太后身边的管事太监，顾思涵带着秋葵和绿篱二人，在宫闱小道内穿梭而入。此时已经接近初冬，空中的一轮暖阳并不能融化寒冷，顾思涵和两个婢女都换上了一身冬衣，是冻不着的。 冬日的衣裳向来是以玄色和白色这样暗淡的颜色为主，因此忽然一抹绿色出现在众人眼中，自然会引起注意。 顾思涵便是被一抹绿色的衣衫吸引了目光，随着那道绿色看去，只见那是一道淡绿色的纤瘦身影，却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可她身上的衣衫却十分淡薄，在这初冬的丝丝凉风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微微蹙眉，这个女子身边还有宫人跟随着，看起来像是贵人主子，不是舞姬歌女之类，为何却是穿着这样一身取悦别人，丝毫不能御寒的衣服？再仔细一看，这个身影未免有些熟悉…… 原本想吩咐绿篱上前看看，没奈何现下是在宫中，身边又有太后的心腹跟随着，她是不能擅自行动的。 想着，她便干脆决定不再多事，反正此次也不过是在宫中住上几日，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操心。若是徒惹是非，反倒是她的不对了，何必再给自己找事？ 如此打算着，顾思涵原是打算赶快回太后的殿内，与太后说几句话，然后便回到自己曾住的鹿鸣苑歇息一阵，这些日子她为闵儿的事情也费了心，可闵儿还是不听话，她觉得有些累了。 “安阳郡主，许久不见。” 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声音虽然低沉，却隐隐偷着些媚意和慵懒。来人正是白凤。 顾思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熟悉白凤的声音，只是直觉便这么认为，回头一看，果真是没猜错。她后退一步，颔首敬礼，“原来是南越小王爷，真是幸会。” “什么小王爷，不过是你们大锦的人质罢了。”白凤无所谓地笑道，“你最近过的如何？” 顾思涵不明白他为何会忽然关心自己，但想到他们二人毕竟是身份有别，一个是南越之人，一个是大锦的郡主，又是一男一女，二人在一起，总是不合乎规矩的。 想着，她看了身边太监一眼，却见那太监轻轻抬手，示意他们但说无妨。 “这位公公早已与我结为友人，我与你说话，他是不会透露给其他人的。”白凤跟着颔首道，似乎早就成竹在胸，想必今日也不是偶遇，而是白凤筹划的。 顾思涵不明白白凤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自己搭腔是为了什么，只好回应道，“我过的自然好，不劳小王爷费心。”虽然白凤说这个太监是他的朋友，可此人更是太后的心腹，怎么能轻易信任？ 况且，就算此人可以信任，她和白凤又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又为何要套这样的近乎？ 是以，顾思涵又退后一步道，“太后娘娘还在等我，就不与小王爷多说了。” “等等！”白凤张口，三两步便走到她跟前，苦笑道，“安阳郡主不必这样，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你很像我幼时的姐姐，只可惜我那姐姐去世得早，是以，我看到你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并无恶意。” 顾思涵闻言，停下了脚步，道，“原来是这样，想必那位姐姐对小王爷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吧。” “不错，她对我很重要，与她有关的一切，我都会尽力去保护。”白凤坚定道。 这话听在顾思涵耳朵里，却带了一些暖意——别人兴许不知道白凤的意思，她却明白他这是在打哑谜，自己是知道母亲是何许人的，他口中的姊姊就是母亲。 现下他说一切与母亲有关的东西，他都会守护。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愿意守护自己，毕竟她是母亲唯一的女儿。 还记得萧寒睿跟她说过，白凤受审问的时候，丝毫不曾提过关于安乐侯府的半个字，想必就是担心皇上迁怒到爹爹和自己，因此才没有将顾夏莲卖出去。 不过......既然这位小王爷和母亲这样亲厚，为何母亲还会流离失所，独自一个人来到大锦呢？ 心中虽是这样想的，但顾思涵并未开口询问，神色却放缓了许多。因着身边还有其他人，为了保险起见，她是不会开口透露自己的身世的。 毕竟，上一世，她已经受够了背叛，也知道被人欺骗出卖的滋味有多难受。 见顾思涵神色已经变了，白凤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欣慰，笑道，“所以我是因为姊姊才对安阳郡主生了亲近之心，并无他意，若是郡主不愿，我便不多打扰了，若是郡主愿意，那么改日相遇，我们再说说话。” 方才想点头回应，却见之前那位宦官轻声道，“郡主，小王爷，太后身边的李公公来了，奴才得带着郡主离去，否则被太后知道了，只怕不太好。” 白凤自然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见此情形，点头道，“那么我来日再来和郡主说话。”想必是担心被人发现，他说完这句话，扭头便走，待他走远，李公公方才走近。 那身穿大太监服饰的李公公尖声道，“小德子，你怎的办事这样没有效率，现下还没将安阳郡主带到殿内，若是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是你我担待得起的么？” 说罢，他又瞪了小德子一眼，随即喜笑颜开，向着顾思涵道，“安阳郡主，小德子是方才来殿里的，未免有些冒犯之处，还请郡主见谅。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支狼毫 第三百二十九章一支狼毫 顾思涵本就不喜欢太后身边这个油嘴滑舌，狐假虎威的宦官，只是点头敷衍了一下，又道，“不是这位公公的问题，是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姑姑，这才多说了几句，只怕是让太后娘娘等急了，届时我会请罪的。” “郡主说的这是哪里话，太后那般疼爱郡主，等一阵子是不会生气的，我们现下便赶紧过去，太后实在很想念郡主。”那李公公早已经是在宫中浸yin很多年的老油条了，见顾思涵这般说话，很快就回应道。 “那是自然。”顾思涵点头，一行人这才继续向太后的静心殿走去。 说来还真是奇怪，自己身边见过母亲的人都说白凤和母亲长得很是相似，可是白凤本人却觉得她这个女儿跟母亲很像，兴许人与人之间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羁绊，比如现在，她对白凤并不厌恶，反而觉得这个长相酷似母亲的男子很是亲近。 他会顾及自己的想法，也会保护自己不被外人窥知身份。倒真像他说的，是他在守护着自己这个所谓的外甥女。 只可惜大锦和南越终究不合，他们虽是亲人，但却只能形同陌路，甚至视同仇敌。 想着这些，顾思涵心中难免有些难受，一路上也来不及注意周围的景物，就随着两位公公走到了太后居住的宫殿。都说大锦圣上是个难得的孝子，事实就是如此，顾思涵记得她上一次来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宛如新的一般，到了如今，还是一样，只怕这短短几年也修缮过很多次了。 “安阳见过皇祖母。”虽说顾思涵平日里还不习惯称呼自己的封号，但在太后面前不得不这样，否则便有些不顾礼仪，太后又是向来注重这些，就算不说，也会心生不满，在皇宫内，走的每一步都要谨慎，否则一不小心，便是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太后一双浑浊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笑道，“好孩子，快到皇祖母这里来，叫哀家好生看看，许久不见，好像长高了，也漂亮了许多。” “是。”面对着太后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顾思涵向来都是百般顺从，她笑着上前，如今她已经快十四岁了，与之前的幼稚可爱不同，她现下已经有了少女的气质和靓丽。太后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兴许是觉得这样的好孩子没有去北疆和亲，是有些可惜的吧。 顾思涵不再说话，站在太后面前，她不知道这位老人家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贸然说话，话说不定会引来不满。 太后却道，“小阿荷，哀家原本觉得，你嫁给北疆王子再合适不过，不过你们二人既然都无意于此，哀家自然不会再从中插手，现下你已经与小睿订了婚，他本就是哀家疼爱的外孙，你又是很得哀家喜爱的孩子，你们二人结合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下眼见着你就要及笄了，哀家先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你，到了及笄的日子，哀家再给你那些虚礼。” 说着，她示意身后的嬷嬷拿出一个不大的锦盒。 顾思涵不免有些好奇，既然太后说先将礼物赠给自己，又说早就准备好了此物，想必是个珍稀的物件...... 其实这倒不奇怪，虽说太后对她不是百分之百的疼爱，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的私心，不过太后却是喜欢她的，有因为萧寒睿是安阳郡主的儿子，太后对他们多加赏赐一些，是不足为奇的。 “皇祖母不必如此，阿荷不在意什么礼物，只希望皇祖母能够身体健康。”顾思涵虽是有些好奇太后准备的珍稀物件究竟是什么，只不过她早已看这些东西为身外之物，并非多么在意。 太后却是微微一笑，接过锦盒，将盒子打开，里面呈现的是一支制作精良的狼毫。 这却是出乎顾思涵意料的，原以为太后会送给自己精致的上品首饰，却不成想竟是这文房四宝之一的毛笔......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由得揣测着。 “丫头，这是哀家特意为你从国库中挑选的礼物，哀家知道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之前听说你和安乐侯学习武艺，原本是想挑个兵器给你，可长平却告诉哀家，你嫁入武安侯府之后，小睿会保护好你，哀家一想就决定将此物送你，既能免俗，又不与你的身份冲突。” 可见，太后果真是为了送给顾思涵礼物而花了心思的，看她的语气和神色，的确像是真心而为。 说不定是太后之前为了她一人的私心，偏要撮合自己和赫连昭，现下撮合不成，自己还要留在大锦，更是和萧寒睿成了未婚夫妻，想必太后也想跟自己示好，以免以后二人面和心不合，对整个皇室的影响都是不好的。 顾思涵如是想着，忽然便觉得这东西的的确确是自己应得，虽说身为大锦的郡主，她的确有一位牺牲自己成全国家，可她遇到萧寒睿后，便觉得任何人都不是自己的良配，唯独这件事，她不能够妥协。 “皇祖母，这样优良的狼毫笔，阿荷实在有些消受不起啊！”心中虽是如此想着，顾思涵嘴上还是推辞道。 “你这孩子，跟皇祖母还有什么客气的，你就将这笔收下，哀家知道你作画作得一绝，待你嫁给小睿，就是亲上加亲，到时候用这只笔作一幅画给哀家，岂不是很有意义？”太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否则她也不会在后宫勾心斗角这么些年，最后坐到了现在的位子。 她早已发现了顾思涵与其他女子的不同之处，也知道她绝不是好拿捏的，先前也算是得罪了她，如今的意思却是日后礼尚往来，做和睦的祖母和孙女。 顾思涵自是不傻的，她早已看出了太后的意思，太后原本就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针锋相对，嫁给萧寒睿，日后定然会与皇室有更多交流，若是能和太后关系更上一层楼，对日后是有帮助的。 是以，她粲然一笑道，“不瞒皇祖母说，这狼毫笔真是百年难以见到的良品，阿荷心中很喜欢，却又觉得......” 第三百三十章 公主来访 第三百三十章公主来访 “好了，这是皇祖母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太过客气，反倒不像是一家人一般。”太后慈祥地笑道，又说，“孩子，你现下住在宫中，每日都来陪哀家一段时候，之后便随意在宫中走动，若有人问你，就说是哀家准许的。” 再多做礼让，未免没有意思，顾思涵自是知道个中缘由，接过太后递来的锦盒，不再继续见外，又听她说这些话，点头道，“多谢皇祖母抬爱，这初冬的季节，阿荷倒是很想去看看池内的锦鲤。” “都说锦鲤会给人带来好运，想必方到小阿荷的身上也十分适用，你休息一阵，什么时候想去看看，就自己前去，不必通知皇祖母，知道了吗？” 太后笑的十分和蔼，顾思涵自是满口答应，祖孙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太后便有些疲倦，让李公公送顾思涵回鹿鸣苑。 回去的路上，李公公笑道，“安阳郡主果真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后辈，即便是青梅公主，也不见太后这般疼宠放纵，安阳郡主又是生的玉雪可爱，讨人喜欢，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我只嫁给萧世子，而后相夫教子，打理好两个侯府的事情便好，哪里来的前途无量。”顾思涵笑道，心中暗暗觉得李公公未免奉承的有些过头，骗骗不懂事的小姑娘也就算了，怎么骗得了她这死过一回的人？ 李公公闻言，便知顾思涵不吃这一套，讪笑一下，立刻转移话题，“这鹿鸣苑前些日子是杂家监督他们整饬的，因着担心安阳郡不习惯东西放在别处，都是处处小心，不曾动过那些东西。” “无妨，我对这些东西如何摆放没有特别的喜好，只要不乱就好。”顾思涵很是不习惯这李公公的巴结奉承，好在他在送她回到鹿鸣苑后便回去照顾太后了。 待李公公离去，绿篱就撇撇嘴，“太后娘娘之前还打算拆散小姐和萧世子，现下反倒一个劲儿地夸赞这门婚事，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还有这李公公，怎么看着就叫人厌恶？” “绿篱，你为何永远都改不了这多嘴的毛病？”顾思涵无奈道，现下，她也不指望绿篱能够改过自新了，好在绿篱知道轻重，绝不会在其他场合说这些话。 “小姐，奴婢知道轻重的！” “那也不许说。”顾思涵瞪她一眼，绿篱立刻就住了嘴，她向来听顾思涵的话，现下正是在宫中，自己的确应该将嘴巴管的严些。 不过......小姐此次入宫，好像比上一次入宫轻松得多，整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果真订了亲的女子便会很有安全感......想着，绿篱腼腆的笑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很好的夫婿。 不必像萧世子一样优秀，但一定要像萧世子对小姐一样对她好！ 想着，绿篱竟然痴痴地笑了起来。秋葵见状，和对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知道绿篱不晓得又在做什么白日梦了。 在鹿鸣苑歇了没一会儿，便有人前来拜访，听着屋外宫人吆喝着“青梅公主嫁到”，顾思涵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毕竟她与慕容青梅无甚交情，不但没有交情，就连矛盾也没有，她何以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 顾思涵一直觉得，若是许久不联系的人找你，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所图谋，尤其是慕容青梅这样生在皇家的人，想必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更不能轻易视之。 “安阳妹妹，许久不见，听闻皇祖母叫你进宫，我便也来瞧瞧你。”慕容青梅缓缓而来，她原本就是雍容华贵的大公主，继承了她母妃的优雅大气，现下长了几岁，比起几年前更是美了许多分。 “青梅姐姐，许久不见，姐姐的气质愈发沉稳大气。”顾思涵屈膝行礼，虽说是平辈，公主的身份却是比郡主高一些的，在慕容青梅面前，她定然要将礼数做到位。 慕容青梅微微一笑，“安阳妹妹何必多礼，现下皇祖母最疼爱的就是你，连我们都要退下几分，你就更不必这般了。” “能得到皇祖母垂爱，是安阳的福分，可不能焦躁，该有的礼数都要有的，况且，青梅姐姐本就是身份尊贵，我自当尊敬你。”顾思涵颔首，脸上挂着可爱的微笑，小小的梨涡点缀在脸上，添了几分少女稚气。 慕容青梅不再多话，自从慕容青雨被哥哥牵连死后，她便是这偌大皇宫中最年长的公主，因此也是最受宠爱，不过...... 她蹙眉，想起今日找顾思涵要说的事情，严肃道，“安阳，我今日来，是想和你喝喝茶，说说话，只是不知有否打扰你休息，你可愿意陪我一叙？” “自然是愿意的。”顾思涵点头，纵使她不愿意，却也不能拒绝慕容青梅这个受尽宠爱的大公主啊。 二人先是闲话一阵，说说京城内外的新闻趣事，聊聊御花园中的植物品种，茶喝的差不多了，慕容青梅才道，“安乐侯府上除了你是嫡小姐，便只剩了一个庶女，我也见过几次，可是她品行不端，常常被罚禁足，是不是这样？” 顾夏莲？顾思涵不禁奇怪，她和慕容青梅有什么关系，为何这位大公主会向自己打听她？ 心中虽然奇怪，她却还是道，“确有此事，家妹名叫夏莲，性子有些急躁，因此爹爹总是罚她。” “是么。”慕容青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安阳你在安乐侯府上被侯爷独宠，自然过的很好，而这个庶妹，自然对你够不成威胁，若是有朝一日，侯爷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也是你母亲与他的孩子，自然会百般疼宠，到时候你待如何？” “姐姐，我母亲产下了我便驾鹤西去，怎么会还有别的孩子？”顾思涵闻言，自然皱起了眉——这是哪儿跟哪儿，为何一向正经的慕容青梅会问这样的话？ “我只是打个比方，想请你代入一下而已。”慕容青梅轻轻垂首，神色恍惚不定，不免让顾思涵觉得奇怪。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异域舞姬 第三百三十一章异域舞姬 “这……”顾思涵并不想拒绝慕容青梅，反而有些好奇她问这些的目的，她想了想，说道，“若是真有此事，我大概会看看这个妹妹究竟来历如何，若是的确是我的妹妹，是我爹娘的女儿，我自当做好一个姐姐该做的。但若是她入了侯府便不把我当做姐姐，我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是么。”慕容青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又苦笑一下，“原是如此，那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顾思涵不禁奇怪，大公主给她的印象向来是雍容大方，十分沉稳的，为何金塔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奇怪，况且吗，她们本就是无甚交情，身为大公主的慕容青梅怎么回贸然说这样的话？ 却见慕容青梅淡然一笑道，“有的事情你迟早会知道，毕竟安阳妹妹可是极其聪明的人啊。” 听不懂她的哑谜，顾思涵却在心底隐隐记下这件事，的确，有些事情迟早会知道的，慕容青梅既然会这样大胆的告知自己这件事情，想必就是预料到了她总有一日会知道。 她并不是好事之人，既然慕容青梅都如此说了，她自然不会再问，却在心里暗自嘀咕——兴许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吧，难道是慕容青梅的母妃还有一个女儿？ 这番话说完，顾思涵便知道慕容青梅此番定然是为了说这件事而来，虽然她听不出什么所以然，不过……她总觉得今日之事会是日后其他事情的引子。 待慕容青梅离去了，顾思涵早已没了休息的心思，现下正是初冬时节，屋外也没有花草之类的可供观赏，她便只能在屋内写写画画，却是不敢用太后方才赠与的狼毫。 毕竟，这是她的及笄礼物，自然要到了日子才能见光。 在鹿鸣苑呆了些日子，顾思涵只是偶尔到正殿上和太后说说话，其余倒也无甚可干，只听闻太后要在几日后举办一个宫中的小宴，又听说当日会有一名很得圣宠的异域舞姬献舞一曲，到时候大家便可一道观赏。 “异域舞姬，为何我却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一个人？”待得报信儿之人；离去，顾思涵蹙眉道。 一旁的秋葵笑道，“宫中的事情自然繁多，小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不过奴婢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们在宫内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穿的很少，似乎不是大锦的装束，说不定正是他们说的舞姬！” “那日的女子？”顾思涵心中一震，心道怪不得那日看到的女子有些眼熟，结合前世今生的时间，再仔细一想，只怕此人是云香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如此，顾思涵难免为云香觉得可惜——这一世，自己改变了很多事物，但却改变不了云香入宫的命运。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她虽然不能阻碍云香入宫，却是可以帮她避免上一世的悲剧，只看她是否配合了，说来也真是悲哀，云香和赫连昭本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儿，却因为皇室的缘故，非要棒打鸳鸯，拆散二人。 说起来，自己能和萧寒睿走到现在，也真是承蒙了老天爷垂怜。 虽是这么想着，顾思涵却道，“说起来还真不是没有可能，过些日子宴会上我们也好再瞧瞧。” “嗯。”秋葵点点头，继续将太后方才赏赐的一些木耳收拾干净，准备送到小厨房给顾思涵做些木须肉吃，可见她这些日子在宫中生活的果真不错，从来不缺吃喝，每日都有些珍奇的食物送来。 待到小宴会开始之际，太后携着顾思涵姗姗来迟，竟是比皇帝来的还要晚些，原本后辈迟到已经是对长辈的不尊敬，可是因为有太后撑腰，便无一人敢挑刺。 因着是皇室之间举行的小型宴会，不似平日里那般人多，然而顾思涵的熟人多半都在，王珺瑶是慕容家的儿媳，自然是受邀到场，郭研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见顾思涵来的晚，郭研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宁王夫人一副警告的神色，这才决定作罢——之前顾思涵虽然息事宁人，可是顾庭沛却在回京后参了郭研父亲和宁王一本，让他们都十分抬不起头来。 现下，郭研自然是不服气的，只是迫于宁王夫人的压力，这才不敢吱声。 见人们都已经到齐，主持此次宴会的宦官便说起话来，他声音十分尖细，却不像有的宦官那般刺耳，怪不得是让他来主持宴会。 “今日是太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一次小型宫宴，参加者无一不是贵人，今日由奴才主持宴会，着实是三生有幸。”那人先说了一番客套话，又道，“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王爷们都是日理万机，娘娘们也为后宫之事烦忧，特地安排北疆和亲的郡主为大家献舞一曲！” 听说是北疆郡主，顾思涵便晓得这一定是云香了，只是心中难免奇怪——为何云香本就是和亲的郡主，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却要被说成是随叫随到，跳舞取悦他人的舞姬？ 难道她方才入宫几日，就已经有了仇家？ 想着，她不免有些担心，只好盯着舞台，准备看看云香。 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乍然跃上了舞台，身段玲珑，腰肢纤细柔软，整个人宛若无骨，很是灵活轻盈。 传说以前的帝王曾经拥有一名叫做窈娘的胡姬，她就是如此的灵活身段，又跳着一手和如今的云香一般美丽的翘袖折腰舞......可是那人最后的下场也不算很好。 望着台上一舞惊人，衣裳却十分单薄的云香，顾思涵心中一痛——日后若能碰到云香，自己一定要开导开导她，之前她曾说过不愿嫁入大锦皇室，现下却不得所愿，只怕心中已经很是苦闷，却还要这般哗众取宠，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 想着，她便有些心不在焉，与她坐在一起的太后自是看的出来，问道，“小阿荷，怎么了？” “没什么，皇祖母，阿荷只是被这舞者的惊人之姿惊艳到了。”顾思涵胡诌着。 “哈哈哈，这是北疆的云香郡主，方才送来和亲，如今很得皇帝喜欢，跳舞又好看，哀家也喜欢她。”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没有办法 第三百三十二章没有办法 说是喜欢，实际上又有那个太后会喜欢一个妖艳妩媚，又是北疆而来的舞姬？顾思涵想着，心中是一派寒凉，其实在这深宫之中，谁又真的信任谁喜欢谁呢，太后最信任她身边的嬷嬷，那是因为知道她靠自己活着，一旦出卖了自己，她自然没有好下场。 宴会进行的时间不长，云香一支舞跳完，便下台离去了。虽是与顾思涵相识，可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被他人看出来为好，否则总会有人从中挑刺——毕竟二人一个是大锦人，一个是北疆人...... “皇祖母，这位舞姬是北疆的郡主，难道是昭王子的妹妹？”顾思涵装傻问道。 太后点头，“不错，是北疆三王子的表妹，就是昭王子将她带来大锦的，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位郡主跟北疆太子关系如何。”说着，她眼中精光一闪，看了顾思涵一眼，好像还打算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顾思涵心中了然，不由得叹息，想必赫连昭亲手将云香送入大锦皇宫时的心在滴血吧。怪不得慕容青阳造反当日，萧寒睿发现赫连昭想要行刺皇帝，一定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想着，她更加坚定了要帮一帮云香的想法。 于是，宴会结束之后，顾思涵便请求太后，说是自己想去含香殿看看云香都有什么北疆的珍奇物件，太后自是欣然同意，她现在对顾思涵也算百般宠爱，毕竟她是要嫁给萧寒睿，成为太后孙媳妇的人。 来到含香殿，却见殿内的侍女算不上多，也都不说话，更无一人呆在云香屋里，秋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现下还不到夜里，为什么香姬殿内却是无人陪伴？” “香姬娘娘不喜欢奴婢们在屋内打扰，若是贸然进去，她一定会发脾气的。”一名婢女委屈道，云香这里的宫女全都是十分年轻，没什么经验的，看到顾思涵来了，知道这是太后宠爱的郡主，都是毕恭毕敬。 顾思涵点点头，云香的性子向来奇怪，这姑娘说的倒是不假。 携着秋葵一同进了屋内，只见云香背对着她们。顾思涵无奈，让秋葵出门等候，又道，“只有我一个人，你转过来吧。” 云香却不理会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之前的云香，虽然有些古怪，但面对顾思涵的时候向来不是这样，也很少发脾气，今日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冷意，似乎不是很欢迎她。 “来看看你罢了。” 现下饶是顾思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此的境地，对于云香来说，一定很痛苦，只怕这辈子见到赫连昭的机会都不算大，更别说回到北疆去与父母见面了。是以，脾气差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香顿了顿，忽然转过头来，仔细一看，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安阳郡主，你知道原本与你没有利害关系的宁王世子妃为何要屡次针对你么？”她忽然出声道，面色也渐渐平定下来，脸上挂着嘲讽的颜色。 “不知道。”顾思涵想了想，说道，她其实猜到郭研可能是因为嫉妒自己，可是不知为何，望着云香充满异域风情，美艳却带着憔悴的眉眼，她忽然说不出来了。 云香却忽然大声道，“是因为嫉妒啊！嫉妒！”她十分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你不知足，昭哥哥那样好的人你都不肯嫁，就算你不肯，你爹，你的萧世子，他们都帮你，你如愿以偿，这时间，哪个女子不是听从媒妁之言，有几个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可你却能，你父亲无条件支持你，完全没有想过，若是你这唯一的女儿嫁给北疆王子，他有多少好处，他完全可以续弦，可以生更多的孩子，可是他没有！” 云香说着，眼中涌现出了恨意，顾思涵知道这恨意估计不是针对自己，而是远在北疆的王和王后，以及她的亲生父母。 只不过，她无法怪他们，只能将火气发泄在顾思涵身上。 只见云香盯着顾思涵，忽然一副要豁出去的样子，“现如今，我在这皇宫里的作用就是取乐那个老男人，只为了多受宠一日，就能好好活着一日，和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区别，不若你和我一块儿赶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她便向顾思涵扑了过来。 原本顾思涵呼救的话是不会受伤的，可她却不吭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香扑来，即将捉住她脖颈的时候，她却一偏头，巧妙的避了开。 “怎么不喊？”云香有些奇怪——她原本也没真的想杀了顾思涵，只是这些日子压抑了很长时间，又看到顾思涵前来探望，心中愤恨难休，不知道该怎么办罢了。 “喊什么？”顾思涵笑道，“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兴许心中会平衡一些。” 说罢，也不顾云香是否想听，顾思涵便道，“我自幼便没有母亲，只有父亲，可是父亲整日公务繁忙，是不是就要出征，留我一个人和庶妹跟姨娘在一起，我小时候将她们当作亲人，却是识人不清，待到我发现她们原来对我图谋不轨的时候，我那庶妹已经在我身上得到了很多。你觉得我命好，可我这郡主的身份是受了重伤换来的，当初有多少人想害我，你知道么，若我不是郡主，若是我没救下太子，我现下说不定就是反贼慕容青阳的家眷！” 说罢，她轻笑道，“我整日都为自己谋划着，从未有一日歇心，我有的并不是因为我命好，而是因为我自己应得。” 云香的脸上全都是已经干掉的泪痕，看起来十分狼狈，丝毫都没有之前跳舞时的样子，她呆呆地望着顾思涵，原本充满灵气的紫色眼睛却显得有些呆滞。 “是啊，人各有命，你拥有的也是你自己应得，我又有什么办法？”她垂下头，坐回屋内的美人榻上，又道，“我有什么办法，我现下已经是皇帝的女人，心中纵然不愿，可还是要逢迎他，你以为我不想反抗么？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三章 乔装来访 第三百三十三章乔装来访 “可我觉得你有办法让自己过的好些。”顾思涵轻声道——人生苦短，云香何必一门心思都扑在赫连昭身上，有些时候，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比如说现在，云香已经是皇帝的女人，在她身上，总会有比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更好的结局。 想着，顾思涵又道，“你虽然离开了昭王子，又觉得皇上并非良配，可这也不是你就此堕落的理由，女子在这深宫之中，又有哪个是真心喜欢皇上，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你若是好好在宫中活着，定然还会和昭王子相见，有些时候，活着就有希望。” 她并没有将情况说的更明白——谁也不知道大锦这些年的走向，说不定皇上哪日驾崩了，而后她兴许还有办法和赫连昭一块儿回北疆去。 他们北疆人对女子的贞/操看的比较淡，是以，他们日后还能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云香活着，一切皆有可能。顾思涵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真诚，而云香呢，自然对她所说的有所动容，问道，“话虽是这么说，我又怎么能保证自己在这宫中能够保全自身，现下我只能靠着跳舞争宠，等哪日皇上看腻了我跳舞，我岂不是被嫔妃们群起而攻？” “那是自然，只要你太过得宠，就算没有皇上看腻的那一日，也会有人加害你，是以，你绝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专场和过人之处显现出来，一定要低调行事，不可张扬，但也不能太过沉闷，否则下场也不会好，这其中的尺度，只怕还得你自己考虑。” 无论是太得宠，还是不得宠，对云香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莫说生者，这些嫔妃们会加害于她，就说皇上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若是她得宠，到时候皇上下葬说不定要她陪葬。 顾思涵并不是乐于助人的圣母，可云香说到底也是成全了她和萧寒睿，她也是心存感激的，更何况，若是成全了他们的人能够过的更好，也是为他们二人积德。是以，她才跑到含香殿和云香说了这些话，希望她可以避免上一世的结果。 却见云香点点头，不再言语，但方才呆滞绝望的眼神却多了一些灵动和生机。 顾思涵知道，这一世的云香也要改变了。 宫宴结束后没多久，太后就允许顾思涵回侯府了，毕竟她就要及笄，总是不回家自然是不妥当的，况且太后这次只不过是想让这个还未过门的孙媳妇对自己印象更好一些，已经将礼物赠与了她，自然也没什么理由留人了。 如今已经接近春节，顾思涵也快要十四岁了，望着窗外凋零无几的野菊，顾思涵心中不由感到彷徨，时间过的可真快，上一世的现在，自己已经是慕容青阳的未婚妻，及笄之后，便成了真正的太子妃，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那样幸福。 现在，她虽然不似当时那般单纯，拥有少女的梦想，可还是不由得感到幸福和踏实，因为顾庭沛，也因为萧寒睿。 其实云香和郭研嫉妒自己，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就连上一世的自己，也有点嫉妒这一世的自己，这是老天弥补给她的生命，她为何不好好去珍惜？是以，她这辈子比他人过的都好，也是应该的。 就像窗外的野菊，今年死在了这里，来年兴许就会寻觅一处更温暖的地方，可以活的更好，更久。 想着，她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遭也是一派安静，却忽然听到绿篱的声音，略带着惊慌地响了起来，“小姐，屋外，屋外有个丫鬟前来，说是想要见你！” “丫鬟，见我？”顾思涵不禁奇怪道——自己除了绿篱和秋葵，哪里认识什么丫鬟，怎么会有一个丫鬟前来见自己呢？再看绿篱的表情，也是不大自然，更叫她心中疑惑，说不定是王珺瑶萧寒睿身边的婢女前来报信儿的吧...... 想着，她便打算让那丫鬟进来，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好沟通。 却见绿篱点点头，果然偶一个低着头的婢女走了进来，那丫鬟身材消瘦，却是十分高挑，一进了房门，便抬起头来，又抬手将那当着脸的纱巾拿了下来，顾思涵定睛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惊——此人哪里是什么丫鬟仆人，分明是她的萱姐姐啊！ 顾思涵面色变了变，刚想叫人，却反应过来柳若萱一定是不想声张，这才乔装成丫鬟前来侯府，因此也压低了声音，奇怪道，“萱姐姐，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来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却看柳若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向前走了两步，坐在顾思涵的椅子上，道，“阿荷，你过来。” “怎么了，萱姐姐？”顾思涵走上前去，示意绿篱和秋葵二人退下，自己则是给柳若萱倒了一杯果茶，“这茶是柳嬷嬷亲手熬制的，专门祛寒，你方才进来，定然很冷，不若喝一杯吧。” 柳若萱的确是冻的手指僵硬，这件衣裳本就十分淡薄，她为了乔装而来，又没乘车，因此才冷成这样。 一本果茶下肚后，柳若萱方才道来，“阿荷，原本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该和你说，可是现下我真的不知道该和谁倾诉了，珺瑶她在诚王府上，又有文佩需要照顾，我自然不该过多打扰她。” “萱姐姐，无妨的，我已经订了婚，也要成人了，早就没有什么该不该说的道理，你只要心中有事，就说来听听，若是能开解你，自然是好，若是我也不能开解你，我们二人就一块儿想法子。”顾思涵握住柳若萱冰凉的手——上一世，柳若萱嫁的不好，可这一世却是迟迟不曾嫁人，她总觉得今日之事与这些有关系。 果然，柳若萱看着顾思涵坚定眼神，才下定决心，娓娓道，“阿荷，是这样的，自从我及笄开始，就有人去我家提亲，可是我却不愿意，母亲顺着我，拖到了现在，可我爹觉得我我年纪不笑了，现下正张罗着亲事，过些日子就会有人前去提亲，只怕我想不答应也没办法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各有命 第三百三十四章人各有命 “啊？”顾思涵蹙眉，其实这一世的柳若萱已经比上一世晚定亲很长时间了，却不知她为何还要等这么长时间，甚至不愿意听柳鸣的话，乔装改扮也要出来和自己说明此事，一看就是不想嫁人。 柳若萱点点头，“阿荷，珺瑶已经成亲，你也已经订了亲，我也知道我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爹爹和娘的想法，我都明白，可是，可是......”她说着，眼中充满了为难，似乎是有什么苦衷说不出来。 顾思涵抿抿嘴，问道，“萱姐姐不愿意接受伯父的意思，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我......”柳若萱脸颊一红，两朵红云飞上了面庞，她垂下头道，“我是有了心上人，可这人只怕不能让我爹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我竟看上那人，只怕会发脾气的，更不可能允许我与他定亲。” “此人究竟是谁，能让萱姐姐如此挂怀，还不能让伯父知道，难不成不是京中的公子？”现下柳若萱的情况，即便是她看上了普通的公子，想必柳鸣也会勉强同意，只要她能嫁出去便是，可现下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只怕她的意中人不是普通人。 只见柳若萱踟蹰了片刻，又道，“阿荷，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倘若是我爹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可就不好办了。” 顾思涵自然不是那等大嘴巴的人，立刻便点头道，“萱姐姐既然说了，我自然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见她这般诚恳，柳若萱原本就打算向她倾诉一番，这样一来，心中便更加放心，随即红着脸，嗫嚅道，“其实早在于公子为我医治腿和眼睛的时候，我就对他有意，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心思究竟如何，一直不敢说出口，所以但凡有人来提亲，我也都让娘亲拒绝了，可是现下......只怕我是不嫁不行了啊。” 说到最后，柳若萱变得激动起来，也顾不得小声了，而是接着道，“若是一般的富家公子也便罢了，可于公子一个人带着闵儿在京城，爹爹定然不放心我与他在一起，况且......我也不知道于公子心中所想，就算爹爹同意了，他不肯同意，我也是尴尬的啊！” 原来萱姐姐真的喜欢于公子，顾思涵想着，不由微微一笑——其实若不论身份，萱姐姐倒和于择有些合适，都是温文尔雅，不爱与人争辩的性子，但于公子又不和萱姐姐一样，他虽然不喜好纷争，但却是不许别人骑到头上来的。 “萱姐姐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于择公子与你的确有些相同之处，也难怪你会喜欢他，只可惜他身份实在特殊，便是现在做了官，却也是没有靠山的，只怕伯父他不会同意......”顾思涵皱眉说道，其实她也很希望柳若萱能跟她喜欢的男子终成眷属。 可现下情况特殊，只怕有些难办啊。 看着柳若萱困苦的模样，顾思涵不由得就有些心疼——其实云香说得对，自己这一世的确算是幸运，虽然也是上一世的悲剧换来的，但她既然已经实现了愿望，也应当帮萱姐姐她们谋求一下幸福。 王珺瑶一直都属意慕容澜延，可是柳若萱却对自己上一世的婚事不甚满意，若是这一世能够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岂不是皆大欢喜？ 不过......若是想要伯父同意这门婚事，只怕也是难上加难，自己身为外人，又是个孩子，虽说有时候能够躲在背后运筹帷幄，但婚姻大事，可不是她出面就能够解决的，还是得靠萱姐姐自己想办法。 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怕也只有开导开导柳若萱了，“萱姐姐，阿荷觉得你这样拖着也不是回事，你得先确定于公子的心思，若是他也属意你，自然是两厢情愿，你们二人再去找伯父求情，只怕他心中就算不乐意，也不会公然与于公子作对，于公子现在已经升了官，虽然没有后台，但也是凭着自己一人的能力有的成就，伯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伯母更疼你，想必不会逼迫你嫁给不喜欢的人。” “你说的也是，可现下我还是不敢去问于公子，你说我一介女子，怎能公然开口问男子是否对我有意？”说罢，她想了想，又问道，“你瞧，你和珺瑶都是相识之后两情相悦，而后更是男方先提亲，跟我却是不一样的。” 柳若萱虽然比顾思涵年纪大，但是在男女情爱方面向来是不开窍的，现下有了喜欢的人，也还是如此，顾思涵笑道，“其实我和萧世子也不是一见面就生了情感，我曾经对他很是防备，可后来沟通的多了，才知道他是这样好的一个人。”说着，顾思涵也有些害羞，赶紧岔开话题道，“萱姐姐，若是你想了解于公子的心意，我应该可以帮你。” 相对于其他京城名媛来说，顾思涵还是比较自由的，萧寒睿对她虽然有占有欲，不过并不会强迫她做些什么，顾庭沛更是十分纵容自己唯一的女儿......是以，她若是想和于择见面，也是轻易的很，只怕柳若萱不好意思。 果然，柳若萱还是摇摇头，“阿荷，还是不要问了，即便是他愿意，我也不敢忤逆我爹，若是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是我想看到的，阿荷，今日之事，你就当听故事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那是自然，可萱姐姐你要想好了，若是这次错过了，可能后半生就都错过了。” “错过，就错过吧......”柳若萱摇摇头，苦笑一下——其实今日来找顾思涵，她也没指望会得到什么希望，只不过是这件事在心中憋屈太久了，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而已，若是阿荷真的去问于择，她只怕日后就再也无颜面对他了。 只想同现下这般，偶尔能够见到他的人，柳若萱就已经很满足了。 望着垂头不语的萱姐姐，顾思涵张了张口，却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没法子再去劝解，毕竟人各有命。 第三百三十五章 暗波浮动 第三百三十五章暗波浮动 柳若萱又有什么办法，只得点点头，无奈道，“兴许缘分就是如此作弄人吧，我和于公子大概是不可能的，若是只有一道阻碍还算好说，可现下却是苦难重重，我更不能让他和我一起面对这些。” 说罢，她摇摇头，“阿荷，谢谢你如此开导我，不过我们三姐妹中，你和珺瑶已经够幸福了，看在我眼中也是欣慰的，怪就怪我眼光如此奇怪，竟然看上于公子这样不可能的人，真是自讨苦吃。” “萱姐姐，你别这么说，若是真的不能跟于公子在一起，你日后也能遇到其他中意的人。”顾思涵宽慰她——其实这话倒也不无道理，毕竟人活一世，也不一定便是从一而终的，若是此事不成，萱姐姐还能再觅良人，就算是答应了别人的提亲，日后也能培养感情，成为令人羡慕的眷侣。 柳若萱似乎觉得顾思涵这是在安慰她，也不多说，只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今日打搅你了，我先下也得赶紧回国公府去，爹爹这些日子不让我随意出门，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不好。” “嗯。” 送走柳若萱后，顾思涵坐在美人靠上，心中百般感慨——云香之前说她嫉妒自己，萱姐姐是不是也有此等想法呢，只不过她们关系实在太好，有时候萱姐姐会将这种嫉妒转化为欣慰...... 可是于公子身份实在特殊，不仅仅因为他在京城没有靠山，更在于他是邪教之人，若是追风派出了什么事情，萱姐姐又和于择有关，一定会遭到牵连，柳鸣是绝对不会冒这等危险成全女儿的。 想着，她心中不免惋惜。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忽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来者却是很多天未见的萧寒睿。 顾思涵不禁一惊，问道，“你怎么进来的，秋葵她们为何不告诉我？” “我以前又不是没进来过，现下都已经要成亲了，为何不让我进来？难道丈夫进妻子的闺房也要通报么？”萧寒睿笑道，是他不让秋葵和绿篱吱声，想给顾思涵一个惊喜，却见这丫头好像只有惊没有喜...... 想着，萧寒睿不禁有些委屈，“我可是趁着刑部不忙，偷偷跑出来见你的，你怎么却是不想我的样子？” “少没正经，你我只是定亲，还未成婚，再者说了，你我就要成亲，哪里来的想与不想见与不见，到时候你整天看着我，定要看腻了。” 萧寒睿嗤笑一声，油嘴滑舌道，“怎么会，你长的这般俊俏模样，我就是再看一辈子也看不腻。” “你这是跟赫连昭学的，好没正经！”顾思涵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来时有没有看到萱姐姐啊？” “我看到她了，她没看到我。”萧寒睿道，其实今日他这么对顾思涵说话也是思考了很久的，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太过严肃正经，兴许不能给顾思涵带来多少快乐，今日才这样说话，不过他的确是许久没见过顾思涵，心中实在想念，这才前来的。 想着，他摇摇头，无奈道，“我找我的未婚妻，就非得是有事么，单纯的想你了不能吗？” 顾思涵抬头道，“你对刑部的工作看的很重，怎么会偷溜出来看我，过些日子是我的及笄典礼，到时候你自然看个够，现下快说说，最近朝中又有什么变动了？”说起朝中，她又想起方才柳若萱说的话，继续问道，“还有，于公子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于择......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对朝中的事也不大在意，还是原来那副样子，你怎么打听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段日子没见过闵儿了，我之前又去于公子那里告了闵儿的状，她原本是打算带闵儿回湘地的，奈何皇上好像没同意，他现在对太子一定是防不胜防，生怕他接近闵儿吧。” “说的倒是，我又几次看到于择和太子相遇，于择只是行礼，对他爱答不理的。”萧寒睿点点头，“不过你放心，太子现在不会对于择怎么样，否则于姑娘是不会原谅他的。现下，我们该担心的还是谢玉。” 谢玉，顾思涵不由得已经，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但他屡次三番的出言不逊和诡异行为，已经让她心中充满了惶然，只要是能远离谢玉，她就觉得算是安全了。 原本就觉得这男人深不可测，萧寒睿还告知她谢玉就是许久以前“夭折”的大皇子慕容青风，这样一来，此人又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之人，更叫顾思涵觉得应该敬而远之，现下忽然听到他的名字，心中自是有些抗拒。 “虽然我觉得此人十分危险，若是认祖归宗，一定会威胁太子的地位，到时候朝中又是一场异动。”萧寒睿摇摇头，“他这些日子行为很低调，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太子都不知道他的去处，以前他都是与慕容青禾在一起，现下却是很少见了，只怕过不了多少日子，他就会亮明身份，成为皇室一员。” “那此事除了你我二人，可还有人知道？”顾思涵问道。 “太子是知道此事的不过并非是我告诉他，而是他一早就知道，恐怕谢玉刚来京城的时候，太子就已经知道一切了，不过不知道他为什么放任谢玉在朝中发展，难不成是不怕他危机自己的地位？” 说起太子，顾思涵皱皱眉，问道，“睿哥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太子自己不想在这位子上待着了，这才专门栽培谢玉，想让他取而代之？”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萧寒睿点点头，虽说不是很相信太子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此说法也解释得通。 “朝中可圈可点的事情也不算多，现在都是暗波浮动，表面上和谐的很，你虽然身在家中，说不定也会被朝中的事情波及，到时候不要慌，我定然会保护你和顾叔叔的。” 他说着，看着顾思涵的眼神十分真挚，令她百般感动。 第三百三十六章 带发修行 第三百三十六章带发修行 “我自然会尽力保护自己的，不会让你操太多心，只是爹爹现下在朝中，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还得要你多照应些。”顾思涵微笑着点头道。 “那是自然，我的岳父，我岂有不照应的道理？”萧寒睿狭长的双眼一眯，笑的有些促狭，顾思涵白了他一眼，脸颊很快又红了起来——这睿哥哥原本很正经的样子，这才刚定下婚期，他就成了这般，日后叫她如何是好？ 萧寒睿看出她是不识逗的，索性也不再逗她，正经起来，“好了，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跟你闹了，今日我来，主要是想见见你，再告诉你一下最近朝中的事，只怕谢玉这些天就会公布身份，到时候你不要太惊讶就好。” “嗯。”顾思涵点点头——她自然不会因为谢玉亮明身份而感到惊讶，她一早就知道，谢玉来京城，本就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大皇子之位，公布身份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她只是担心成为皇子的谢玉还会对自己做什么。 萧寒睿刑部还有些事没办完，在侯府做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顾思涵一个人百无聊赖，望着窗外略带着些寂寥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按道理说，慕容青阳已经身死，自己大仇得报，要对付顾夏莲和宋姨娘更是简单，原本应该高枕无忧，可为何更多的麻烦随之来了？ 上一世，为何就没有闵儿和太子的关系，为何就没有一个叫谢玉的人出现作怪......？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吗。 与此同时，谢玉的府邸。 “公子原本不是打算再过几年，根基成熟后才公布身份吗，怎么现在就要......”说话的人一名老者，看样子是谢玉府上的幕僚，样子十分睿智。 谢玉微微眯眼道，“我等不及了。” 那老者混浊的双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问道，“公子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急的人，这么多年都等的了，何以在乎这一时半日，老朽只觉得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公子还太年轻，若是现下公开身份，朝中一定是一场轩然大波，只怕会对公子不利。” “这点不利迟早要有的，若是瞻前顾后，就注定一事无成，你莫再劝我了，我意已决！”谢玉的眼神忽然凌冽起来——不错，他原定的计划是过些年头再公开身份，那时候朝中根基更稳，也能暗自发展一些自己的势力。 可是他现在却等不及了——若是再等下去，顾思涵早已和萧寒睿成亲，待二人都有了孩子，他才成为大皇子，还有什么用，就算是身份压制，她也不可能跟自己在一起，否则强行求娶别人的已婚妻子，岂不是太荒唐了。 倒不如趁现在时候正好，自己赶快坐上大皇子的位子，就可以直接压制萧寒睿，给他们二人的婚事造成阻碍...... 是以，他很快便确定下来，过些日子就会公布自己的身份，成为尊贵的大皇子。 顾思涵哪里知道谢玉是怎么想的，只以为是自己的重生顺带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包括柳若萱和谢玉，以及慕容青禾。 三日后，端着绣架绣冬日早梅的顾思涵正觉得百无聊赖，就听绿篱小声道，“小姐先别绣花了，方才我看到侯爷和辅国公急匆匆地赶回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怕一会儿就要找来了。” “爹爹和伯父？”顾思涵不禁一愣，辅国公不就是萱姐姐的父亲吗，他和爹爹一道前来侯府，究竟是为什么，还要到自己这里来，难不成是萱姐姐出什么事了？她想着，心中也惊慌起来，柳若萱前些日子方才心灰意冷地离去了，只怕柳鸣又逼她成婚，现下不知道怎么了。 正想着，却听顾庭沛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直接问道：“阿荷，若萱今日可来过我们家？” “萱姐姐没来过，爹爹，你这是怎么了？”顾思涵赶忙站起身来扶着顾庭沛坐下，“爹爹先别着急，喝口茶再说。” 却见顾庭沛摇摇头，说道，“是若萱，辅国公今日忽然向皇上告了假，我觉得奇怪，就去国公府瞧了瞧，过去才知道这孩子不知道连夜去了哪里，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自己日后要去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以此来为国公府行善积德云云，你柳伯父现在正在大厅，着急的很，去珺瑶那里问过，也是不在。” “果然......” 顾思涵自言自语道，却是被顾庭沛听见了，奇怪地问，“什么果然，阿荷，你知道什么，快告诉爹爹，否则你柳伯父就要急死了。” “爹爹，你听我说，萱姐姐前些日子来侯府找过我，说是柳伯父逼迫她和一个公子定亲，她原本是有心上人的，却是不敢说出口，又不想就这般付出自己的一生，我开解了几句，她难过地离开了，我原以为她是认了命，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事，想必萱姐姐还是不甘心的吧。”顾思涵无奈道，“爹爹，这些话你还是不要跟柳伯父说了，萱姐姐来找我的时候也正是禁足，柳伯父不许她出门的。” 顾庭沛一双虎目瞪得溜圆，半晌才问道，“竟有此事？” 见女儿点了头，他才道，“这辅国公向来如此，以前他偏爱府上姨娘和庶女的时候，我就说过他对若萱的关心实在不够，现在可好，就因为他不管若萱心有所属，一意孤行，才把孩子逼的这样，不过阿荷，若萱是看上了什么人，一直不敢说？” 其实顾庭沛也有些好奇，柳若萱平日里那样沉稳温柔的孩子，竟能做出此等叛逆的事，实在是一鸣惊人，只是不知道刺激到她如此作为的人究竟是谁？ 顾思涵轻叹一声，“是于择公子，萱姐姐这才不敢告诉伯父。” “什么？！”顾庭沛一听，果真暴起，惊道，“她怎么会喜欢上于择？”莫说是柳鸣了，就算他这样宠爱女儿的父亲，也不会允许顾思涵对于择又这等心思——他这人倒是不错，可身份实在复杂，就算现在已经是为皇上工作的人，谁又知道秦追风不会造次？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禁卫统领 第三百三十七章禁卫统领 “这也不能怪萱姐姐，喜欢一个人，哪里是她能够决定的？”顾思涵为柳若萱辩解道，她知道萱姐姐也不是故意要与伯父作对，只是喜欢上一个人，就算心中知道是不可能的，也不肯相信，更不能去接受别人。 这种感觉，兴许男子是鲜少能够理解的。 望着有些激愤的父亲，顾思涵暗自叹息，又道，“爹爹，此事萱姐姐不许我告诉别人，可如今情况着实特殊，我也不能再做隐瞒，只怕萱姐姐是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才不辞而别吧，难道她没有留下书信之类？” “可是若萱这样的举动，可有考虑过你柳伯母，她可只有若萱一个女儿，平日里百般的疼爱，哪成想她现如今会为了儿女情长的事情这般决绝？”顾庭沛只觉得痛心疾首——柳若萱平日里多么文静懂事的孩子，怎么到了这种情况就成了这般？ 想着，他暗自摇头，心道还是自己的女儿最省心。 “好了，既然她今日没来过，我也好快给你柳伯父一个回话，让他去别的地方找找，你说这孩子可能去哪了呢？” 说罢，他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转身离去，留着顾思涵坐在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小姐怎么了？”秋葵奇怪道，柳若萱跟自家小姐关系不错，想必柳小姐出了什么事的话，小姐心中也一定不好受。 顾思涵轻叹一声，无奈道，“萱姐姐离家出走，不知道去哪里了。”想着，她忽然道，“究竟能去哪里呢，照时间上来看，她想必不会走太远，可若是没走太远，现下京城只怕传开了这件事，若是她还在京城，现在也该找到了。” 难道......她是去了京郊吗？ 想到闵儿嫌于择将她管的太严，趁他出门的时候与慕容青禾一道去京郊游玩，若不是被自己撞见，只怕这二人过的十分逍遥。 那么萱姐姐会不会也觉得京郊是一处安全的地方，这才往那里去了呢？可是她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就算在京郊，只怕也活不下去。若是她过了些日子还不回来，很有可能出危险...... 等等，顾思涵猛地一个激灵，心中有了想法，扭头看向秋葵，“你现下就给于择带去口信儿，就说我想见他，让他务必挑个时间跟我见上一面。” “是。”秋葵虽是一头雾水，却仍然点头答应，立刻前去办事了。 顾思涵之前因为闵儿的事情帮过于择，现下她若是想跟于择见面，只怕他不会不同意的，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京郊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收留无家可归之人的呢？只怕也只有寺庙和庵庙了吧。 她心中猜测，萱姐姐十有八九是跑到了庵庙里，若真是这样，她暂时倒没有什么危险了，可柳伯父和柳伯母岂不是得受到很大打击？ 于择身为京禁卫统领，自然也听说了柳若萱失踪的事情，他对柳若萱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当年她被庶妹和姨娘陷害，患了眼疾和腿疾，是自己出手帮她治好的，那个女孩沉稳而优雅，不像是那般叛逆，还会离家出走的人....... 很快，皇上的旨意便来到了京禁卫中间，命令于择派一拨人前去搜寻柳若萱身在何处。秋葵找到他时，于择正在安排前去找人的事宜。 顾思涵打算将柳若萱的心思告诉于择，原本以为萱姐姐只不过是对她有情，但知道此事不大可能以后，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虽然难过，但也接受得了。可没想到今日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萱姐姐这样的人也会离家出走，一定是想不开了。 这样的神情，于择有必要知道，就算他不愿意为此负责，也要想法子让柳若萱死心。 见是顾思涵身边的婢女，于择先行将手头的事情安排完毕，便上前问道，“秋葵姑娘，是顾三小姐叫你来找我的？” “是的，我家小姐让于公子想办法跟她见一面，奴婢听着，似乎跟柳小姐的事情有关。”秋葵点点头，回应道，示意于择与她一道去侯府见顾思涵。 关于柳若萱......难道顾思涵知道柳若萱身在何处？柳若萱失踪的事情对他来说也算重要，毕竟寻人的工作还要京禁卫出马，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是以，他立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让顾三小姐在茶楼等我，我过一会儿自然会过去。” 秋葵应了下来，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很快便回到了侯府，向顾思涵报告了于择所说。 待得顾思涵来到大红袍，却见于择已经到了，他穿着一身黑金色的衣袍，是京禁卫同龄的官服。看来于择也很在意此事啊，顾思涵暗自点头——若是于择多少也有些在意的话，那萱姐姐兴许不会太伤心。 “于公子。” “顾小姐。” 二人见了面，自是拱手问好，顾思涵笑道，“于公子既然肯过来，想必对萱姐姐的事情也很在意吧。” “那是自然，工作上的事，我向来不会怠慢，顾小姐既然叫我来见面，想必是知道柳小姐会去哪里吧？”于择根本不知道柳若萱离家出走是为了他，此时只想着能尽快找到柳若萱，也好像皇上交差。 工作？顾思涵微微蹙眉，忽然想到于择身为京禁卫统领，也会卷入此事，这倒不算坏事。 想着，她点头道，“不错，我是想到了萱姐姐可能去的地方，她自小心善，之前的辅国公，也就是萱姐姐的爷爷是信佛的，萱姐姐耳濡目染，也懂些佛理，如今京城定然已经寻了个遍，想必都没有萱姐姐的身影，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定然跑不远，照她的性子，也不可能走太远，所以现下她在京郊的可能最大。” “不错，我也这么想过，却又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应当不会只身前去京郊，避免不必要的危险才对，就连闵儿，也是在太子殿下的陪同下才敢跑到京郊去，不过按你所说的，难道是觉得她去了什么庵庙？”于择相当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顾思涵的意思。 第三百三十八章 带发修行 第三百三十八章带发修行 顾思涵自然点头，“于公子应该知道蝴蝶泉附近有一处观音寺，但观音寺只有僧人，虽然有时候会有居士前往居住，但一般都是男子，若是有女子前去修行，都会去更远一些的念慈庵。” “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却是从未去过。”于择轻轻皱眉，“现下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那里，佛门清净，我也不能贸然前去搜查，顾小姐觉得现下应当如何解决？” “我可以随你去一趟念慈庵，我与萱姐姐谈谈心，看她是否愿意回来，但只怕更要你出面解决。”顾思涵说着，望着于择的眼睛，语气很是真诚。 于择轻轻皱眉——她是柳若萱最好的朋友，为何却说要让自己出面解决柳若萱的事情，难不成是要让他强行把柳若萱抬回京城来么？ 知道于择心中的狐疑，顾思涵微微一笑，“于公子，我虽答应过萱姐姐不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但现在情况非比寻常，若是她不愿意回京城，常年在庵庙内伴随青灯古佛，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是以，我觉得应该将此事告诉你。” 见她说的认真，于择也颇为认真地听了起来，他先是呷了口茶，问道，“有什么关于柳小姐的事情必须要我知道，你且说吧。” 见于择并不抵触，顾思涵将柳若萱那日对自己所说的话一一道来。 待她说完，只见于择眼中颇是阴晴不定，她有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萱姐姐早已过了嫁人的年岁，却是一直待字闺中，她这样的身家背景，早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可是都被萱姐姐自己拒绝了，我原是知道她有了心上人，却是最近才知道那就是你，前些日子我劝解她几句，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却不成想今日依旧是这般的结果......” “顾小姐，你应当知道，柳小姐若是对我有意，只怕还不如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于择轻轻闭眼，无奈道——自己和闵儿这次来京，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沾染了这许多的桃花运，而且一次比一比麻烦。 想到柳若萱当年略带着些稚嫩，却用无限的善意面对已经无比险恶的人和事，的确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只可惜看上了自己这样完全不可能的人，着实可惜得很。 想着，他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将你送到念慈庵，看看柳小姐究竟在不在那里，但我不能出面说话，若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想必对柳小姐来说更为残忍，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于择开口拒绝道，他不太清楚自己对柳若萱究竟是什么感觉，若说没有好感，似乎也不是那样，若说是喜欢，那便更不可能...... 是以，还不如先让顾思涵前去看看，倘若她真的在念慈庵，却不愿意回来，那起码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证的，只要没有危险，皇上那边自然也不会强制叫她回来...... 看着于择的表情，顾思涵觉得他只怕是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暗自叹了口气——原本就知道于择是这样的人，却还是抱了希望，以为他也会对萱姐姐有好感，现在想想，又怎么可能呢？ 于择生在湘地，又来到京城，期间还去过江南西南等地，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自然也不会对柳若萱这样一个生长在京城，做着大家闺秀，丝毫没有见过其他世面的姑娘有什么好感，如今这样说话，也着实正常。 想着，顾思涵觉得自己不能强人所难，只得点头道，“事已至此，那也就只有这样了。” 于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也点点头，“你先行回去做准备，和安乐侯说一声，到时候我便叫人接你前去见柳小姐。‘ 和于择道明此事之后，顾思涵便回家与顾庭沛解释了一番，征得父亲同意后，她便做好准备，第二日就和于择一道前往京郊的念慈庵。 果不其然，柳若萱的确身在此处，说是带发修行，凡是前来探望的人一律不见。 顾思涵无奈地坐在马车内，身边的绿篱也奇怪道，“柳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连小姐都不愿意见？” “萱姐姐说是看破了红尘俗世，不与之前的熟人联络，方能清修。我看她只不过是在逃避，顺带不想见我而已。”说罢，她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就算我再劝解也没有什么用，萱姐姐如今是心意已决了。” “那我们......” “你去那边的马车跟于公子说，只怕萱姐姐是不是出来见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有一日她能自己想通，也就不用说劝说了。”顾思涵吩咐道，决定还是离开这念慈庵，让柳若萱再静些时日，兴许就能好很多。 不过，现下也是有收获的，至少证明了萱姐姐人在京郊的念慈庵，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择听了顾思涵所想，虽然有些惋惜，却依旧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吩咐护卫和马夫现下就骑乘返回京都。 半路上，绿篱奇怪地问道，“其实于公子若是肯出面劝说，柳小姐不会不给面子的，但他为何就是不去，难道他不想立功吗？”她实在不明白，就算于择不喜欢柳若萱，他只是出面说说，想必柳若萱也能听进去，但他为何就这样离去了？ 顾思涵望着她，无奈一笑，“你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于公子也是为了萱姐姐好，现下他对萱姐姐无意，若是他出面劝解，未免会让萱姐姐误会，到时候两边都不好，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在念慈庵待上一些时日，说不定能好很多。” “那若是柳小姐一时想不开，真的削发为尼了怎么办？”绿篱十分担心的问道。 却见顾思涵扑哧一笑，“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萱姐姐别的不在意，最在意的就是她那一头长发，自然不会轻易丢弃它们，只怕过些日子，她自己就想通了，这之间我也没有办法。” “啊......”绿篱似乎一知半解，点点头，也不再问下去了。 总而言之，小姐说的都对。 第三百三十九章 登基之路 第三百三十九章登基之路 从念慈庵回到侯府，顾思涵见爹爹和柳鸣二人都早早在厅内等候，一看便是等自己带回来的消息。 柳鸣神色严肃，见她进来，刚准备说话，却见柳若萱并不在此，只皱皱眉头，不再言语了。 “阿荷，若萱她......”顾庭沛知道柳鸣此时不便发问，主动问道。 “爹爹，柳伯父，我去了念慈庵，萱姐姐果真在那里，只可惜她不愿意见我，说是要在念慈庵内常伴青灯古佛，带发修行，我见不到她的人，也只好回来了。”顾思涵知道柳鸣心中只怕已经是气愤难平，思忖片刻后张口道。 果然，柳鸣听说女儿果然身在念慈庵，还不愿意回来，立刻站起身，“反了她了，我这就去念慈庵，就算让人进去搜也要把她搜出来，我就不信我这个爹爹在外面，她敢不出来见我！” “柳兄，你这是做什么？”顾庭沛示意他消消气，又道，“若萱这孩子自己跑去庵庙里，就是为了躲你，你还去找她，难道是想把这孩子推得越来越远不成，你越是逼迫她，她就越叛逆啊。” “这孩子，还叛逆起来了，你家阿荷为什么不叛逆，我真是不明白，让她嫁人，难道是要她的命吗！”柳鸣气的将手中的茶碗一砸，站起身来，“罢了，这样的孽子我不要也罢，让她自己在那庵庙里孤独终老，我也好乐得清静！” 柳鸣向来是会隐忍不发的，今日竟然在顾思涵和顾庭沛父女面前失态，定然是因为气急了。 顾思涵暗自摇头，心想萱姐姐此举果真是太任性了些，将柳伯父也气成了这般......只可惜萱姐姐心意已决，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想来，柳鸣说的多半也是气话，等他气消了，想必还是希望柳若萱能回来的...... 柳鸣心怀愤懑地离开了安乐侯府，柳若萱的事情便就此告一段落了——毕竟，柳若萱身为辅国公府小姐，却对父亲几次三番要给自己选婿的事情如此不满，闹得离家出走，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是以，柳鸣便以柳若萱喜欢听佛论道为由，说她在京郊的念慈庵清修祈福。实际上却是柳若萱专为躲开家人，跑到那里带发修行。 “你萱姐姐可真有个性，这一修行，岂不是得修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回了京城，哪里还嫁的出去？”王珺瑶向来是心直口快的，得知柳若萱的动态，自然是哭笑不得，之前她还问过柳若萱对将来嫁给什么人，她说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成了这般模样？ 顾思涵无奈道，“表姐，你就别说萱姐姐了，只怕她现在心中也不好受，一个人在京郊，定然不如京城舒服啊。” “我看她是不觉得京城好，连我们都不要了，就一个人跑到庵庙离去，当真是没心没肺。”王珺瑶撅撅嘴，看着身边玩拨浪鼓的慕容文佩，语重心长道，“文佩，看到你萱姨没，日后你可不能为了喜欢的女子就这样对待娘啊。” “娘，就是文佩最喜欢的女子。”慕容文佩早已继承了父亲哄王珺瑶开心的天赋，如今说的话更是一套接着一套，嘴甜的很。 顾思涵望着小小年纪就会说甜言蜜语的慕容文佩，也是扑哧一笑，“文佩，你这么跟你娘说话，小心你爹听到了揍你屁股。” 小小的文佩显然是害怕慕容澜延的，闻言瞪起了一双大眼，嗫嚅道，“我就是喜欢娘亲，爹爹为什么要打我？” 话毕，王珺瑶和顾思涵仿佛银铃般的笑声便传了出来——这孩子，果真是讨人喜爱的很。 “对了，阿荷，你可听说了没有，最近朝中只怕是要变天了。”二人说着，王珺瑶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让嬷嬷先行带着文佩去小厨房吃点心，自己则是跟顾思涵说起了朝中之事。 其实除了萧寒睿，向顾思涵透露这些事的人几乎没有，顾庭沛虽然信任她，但却不希望女儿过多掺和这些，因此很少在家中提及，而别人，则是更不用说了。是以，朝廷上的动向，她这些日子还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表姐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她奇怪道，虽说慕容澜延有时候会对王珺瑶说些朝堂上的事，但她却不是很在意，今日为何主动提起，难道是跟她们有关的不成？ 仔细一听，此事虽然跟她们无关，但是却与朝廷本身有关——原来，太子慕容青禾近些日子行事十分低迷，一点都不像之前那般意气风发，按道理说，慕容青阳身死，他就是唯一的储君，为何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不满？ “难道是太子最近喜欢上了哪家姑娘，求娶不成，才变成这般，可是身为太子，哪个姑娘能够抵挡得了太子妃的诱惑？”因为是面对顾思涵，王珺瑶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没有防备和隔阂。 顾思涵看了她一眼，道，“表姐，你想什么呢，倘若你是他看中的姑娘，会因为太子的身份嫁给他吗？” “那当然不会了，虽然慕容澜延有时候惹我生气，但终究还是自己的最好嘛，不过，这世上哪有人看不上太子殿下？” “兴许不是姑娘看不上，是家人觉得不合适呢？”顾思涵不能说于择跟闵儿的事，只是稍微提及一番。 却见王珺瑶嗤笑一声，“你才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从古至今，只听说过姑娘不愿嫁入豪门，可没听说过姑娘愿意，她家人不愿意的道理。” 顾思涵知道王珺瑶的想法不可能改变，也不再反驳，只得点点头道，“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现实里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王珺瑶听罢，见自己的想法终于被认可，立刻笑了起来，“那是自然，阿荷你还小，有些事情啊，还得慢慢琢磨呢！” “是是是。”顾思涵应声道。 实际上，她虽然知道闵儿的事对于慕容青禾十分棘手，但是更棘手的恐怕是谢玉，想必太子是不希望谢玉横插一脚，成为他登基之路上的绊脚石吧。 第三百四十章 谢玉身份 第三百四十章谢玉身份 自从知道太子这些日精神十分郁郁之后，顾思涵就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虽说皇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早已跟她无关，但是谢玉再三与她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也不由得为慕容青禾之后的命运感到担心。 倒不是怕慕容青禾就这般倒霉，上一世被慕容青阳害死篡了位，这一世又要被谢玉夺走太子的位子，而是她着实担心，就凭谢玉几次三番的奇怪举动，他若是做了储君，只怕就更难以应付了...... 不过现下局势未定，慕容青禾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怎么会轻易被顶下去？ 但是，现下时候已经得宜，只怕谢玉也快要公布他的身份了。 回安乐侯府的路上，顾思涵遇到了于择，他依旧是一身禁卫装扮，一片片铠甲闪现着寒光，映衬着他带着点阴沉的脸色，看起来很是奇怪。 “于统领，你这是怎么了？”顾思涵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于择，毕竟他们二人也算是关系不错，闵儿更是他们之间的纽带，萱姐姐还需要于择劝慰，既然看到于择脸色不对，她自然是要问问的。 只见于择轻轻摇头道，“没什么，今日朝堂上事比较多，只怕安乐侯也累坏了，你且回去看看吧。” 听他这话，倒好像是爹爹被如何操磨了一番似的......顾思涵仔细品味了一阵子，才点头道，“原来是朝堂上工作的辛苦，那我也要回去看看爹爹是不是累坏了，于统领身为京禁卫统领，保护京城的安危，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见于择点了点头，顾思涵才上了马车，携着绿篱秋葵一道回侯府去了。 果然，顾庭沛的确在家，想起于择之前说的话，她不做多想，直接前往顾庭沛所在的书房，想问问他朝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于择也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推开房门，照旧是熟悉的熏香，熟悉的颛顼香炉，顾思涵每每来到父亲的书房，都觉得倍感亲切。 “阿荷来了？”顾庭沛听见声音，抬眼问道，眉眼之间也带着许多疲惫之色，想来的确是白日里工作累了。 见爹爹这副模样，顾思涵自然心疼，连忙问道，“爹爹，是阿荷来了，我在外碰到了于统领，他说朝中最近发生了大事，想必爹爹也备受困扰，这才前来看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爹爹也这么劳累。” 望着顾思涵焦急中又带着一些心疼的神色，顾庭沛微微一笑，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朝中的确是出了不小的事，爹爹虽然没被牵连其中，但也要处理其中的事端，这事很麻烦，若是处理不好，日后对大锦的局势都有很大影响，绝不是说说而已。” 竟然这般严重！顾思涵心中一震——既然是对大锦局势有所改变的大事，那么会不会就是谢玉的事情？ 想着，她心中不免有些惶然，问道，“爹爹，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影响，能不能告诉阿荷？” 望着对此事颇为好奇，但眼中略带着些慌乱的女儿，顾庭沛心中一软，又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对这些事守口如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到处惹是生非，是令人省心的孩子，这才说道，“既然阿荷这么想知道，爹爹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此是大事，你绝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了，爹爹。”顾思涵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人心险恶，她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不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别人。 见顾思涵也是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顾庭沛点点头道，“这些日子，皇上总是将谢玉单独留在朝堂之上，或是被请去与皇上太后等人一道用膳，我们都觉得很奇怪，毕竟他是一个参政，虽然备受重用，但也不应该像如今这般。知道今天早朝的时候，皇上才宣布——原来谢玉竟是早年间夭折的大皇子慕容青风！” “啊？”顾思涵的表情很是惊讶，心中却觉得不出所料，她自然不是故意在爹爹面前作戏，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让顾庭沛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早已被萧寒睿告知此等惊天秘密，只怕心中不会好受。 “不错，我们知道此事的时候也很是惊讶，不过后来想想，还真是不算荒唐，毕竟当年皇后诞下的大皇子，几乎没有人见过就夭折在尚且混乱的后宫之中了，如今也是德才兼备，长相英俊，的确像是皇家后裔，皇上和皇后兴许还有别的方法验证，总而言之，他是大皇子无疑了。” “竟是这样的......”顾思涵神色一顿，早就知道这一日是要来的，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只怕今日之后，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早年间去世的大皇子已经回来了。 爹爹说的不错，只怕这朝堂之上，乃至整个京城，都要变天了。 果不其然，皇上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非常看重，第二日便昭告天下，失踪已久的大皇子慕容青风原来是流离到了靖州，而今已经出落的一表人才，认祖归宗，可喜可贺。为此，皇上甚至大赦天下，将原本打算秋后问斩的几名囚犯都放出了大狱。 可见，皇上对这个大儿子是多么满意。 其实顾思涵也能理解皇帝的心思，之前慕容青阳一心想着拥有太子之位，他自然是看重慕容青禾一些，但现在慕容青阳死了，若是只有太子一个人，只怕他会愈发膨胀，认为自己本就是一国储君，无论怎么样，将来都是他世袭皇位，这可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事情。 是以，谢玉的出现，非但改变了大锦日后的朝局，也改变了现下文武百官心中所向。只怕，现下已经有人暗中站队，不知是选择慕容青禾，还是现在的慕容青风了。 想着，顾思涵无奈一笑，虽说自己是重生之人，可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改变得了的，只盼着来年开春，就到了自己及笄的日子，到时候定下和睿哥哥的婚期，谁都无法改变她日后的幸福。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分开党派 第三百四十一章分开党派 就如顾思涵和顾庭沛猜测的一般，慕容青风的身份亮明没多久，朝中就分开了党派，一边是太子党，另一边则是看好慕容青风的，不过和顾庭沛想的不同，支持大皇子的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他甚至奇怪，这样一个方才认祖归宗的人，怎么会比太子更得人心？ 况且，此人之前跟太子关系甚好，现下文武百官却是一副要二人分家的样子，只怕对太子和慕容青风的感情也是很大的破坏吧……顾思涵想着，不禁再次感叹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和痛心。 武安侯自然还打算站在太子这边，毕竟他已经身为储君，若是支持别人，到时候只怕被说成反贼，况且慕容青风才回来多久，太子却是众人早已认定下来的，就算慕容青风是皇后诞下的大皇子又能怎样？ 虽说武安侯是这般想的，但是，萧寒睿对此事的看法却不大一样——他不想继续支持太子，虽说慕容青风现在并没有要争夺皇位的意思，但看他平日里的言辞举止，又不像是打算让出皇位的样子。 是以，两相权衡之后，萧寒睿决定再接着看看，若是慕容青风合适，他更愿意支持慕容青风。 顾思涵得知此事后，她虽说对慕容青风的印象一直不好，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但也觉得此人的确是有能力的，就算在靖州长大，文韬武略却是样样都不差太子，的确是个治国的好材料。 因此，萧寒睿能这么想，她不觉得奇怪，也不反对。 “还是阿荷最了解我。”萧寒睿听了顾思涵的意见，如此说道。他想了片刻，又问，“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对谢玉那般不信任，他之前为二皇子的事情也出了不少力。” “并不是出力就能博得信任，除掉慕容青阳，对他也有好处，还能得到我们的好感，对他来说是一石二鸟的，是以，我们没必要因为这一件事就信任他，否则也太蠢了些。” 说罢，她皱皱眉，决定还是不把慕容青风还是谢玉的时候对自己做的事情告诉萧寒睿了，就算说了，也是平白给他添乱。 萧寒睿隐约看出顾思涵的欲言又止，知道她不想多说，他索性也不再问，而是岔开话题，开始说些别的。 “对了，顾叔叔这些日子为了太子和大皇子的事情也心烦如麻，他与我们一样，觉得大皇子是登基为皇的最佳人选，良心上却觉得应当扶持太子，毕竟我们一直都是同一阵营的……”萧寒睿忽然说道，他看得出顾庭沛内心的纠结。 果然，顾思涵抬了头道，“是啊，爹爹这些日子闷闷不乐的，我也想去劝劝他，可是又觉得我一个女儿家，只怕爹爹不愿意让我参与这些事。” 顾庭沛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女儿，而是不想让她惹这些麻烦，想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出嫁。 可他却是不知道的，自己的女儿早已不似原本那般单纯了。 “是啊，但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对他说些话，也好叫他宽心，具体说什么，我也不好说，但你这么聪明，应当想得到怎么说最妥当才是。”萧寒睿说着，看向她的眼神满是信任与赞许。 顾思涵知道自己聪明，但是被萧寒睿这般夸奖，心中却是激动的。 她点点头，其实就算萧寒睿不说，她也会去和爹爹谈一谈，毕竟娘已经不在了，能陪爹爹说心里话的人，只怕也只有她了。 待萧寒睿离去，顾思涵便独自一人去了书房，却见顾庭沛人并不在，到院子里找一找，才发现顾庭沛竟然看着院内的红梅看的痴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思涵小跑着过去，“爹爹，你在看什么呢？” “看这院内的梅花，开的可真好，今年冬天一过，你就是成年人了，到时候嫁给小睿，可要记得时常回来看看爹爹啊。” 顾庭沛这话说的无比沧桑，顾思涵听着鼻子一酸，问道，“爹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虽热要嫁给睿哥哥，但更是你的女儿呀，若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回来，我立刻就会回到你身边的，睿哥哥也定然不会不同意。” 却见顾庭沛一笑，“傻孩子。”若是爹爹总叫你回来，婆家人就算不说，心中怎会高兴呢，顾庭沛心中想着，嘴上却还是问道，“你怎么忽然来这里，还穿的这么少，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顾思涵摇摇头，“阿荷都这么大了，自然是知道冷热温饱的。” “嗯。”顾庭沛点头道，“走吧，我们回书房里去说说话，小睿方才应是来过的吧？” 看来睿哥哥没有来过书房，顾思涵心中想着，点头道，“来过了，和我说了些朝堂上的事情，我听着烦乱，想和爹爹说说话。” “小睿这孩子，什么都和你说。”顾庭沛语气里带着些无奈，显然是不愿意顾思涵知道这些事。 不过……阿荷这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同，知道这些也不算什么坏处。他想着，便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记得之前顾思涵给他出过主意，破坏了慕容青阳想要陷害自己的计划，若这孩子是个男孩，他定然会好好将他培养为栋梁之才。 虽说顾思涵是女儿，但有些事情也是可以告诉她的，顾庭沛如是想着，坐在太师椅上，柔声说，“既然小睿跟你说过这些话，那他也和你说过我这些日子的困扰了吧，你这孩子向来聪明，说说你的看法。” 顾思涵点点头，知道父亲这是接受了自己知道此事的事实，心中微微一动，开口道，“既然爹爹让我说，那我便说说好了。” 只见顾庭沛点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顾思涵清清嗓子道，“爹爹，我知道你们最近在太子和大皇子之间选择，很是苦恼麻烦，大皇子的确很有才华，我区区见过他几面，就觉得他定然是人中龙凤，若是说不好听的，他比太子要强一些，可换一种角度来看，太子殿下做了这么久的太子，若是忽然不支持他，那就像是背叛，可是爹爹，你有没有想过太子的想法？” 第三百四十二章 颂糖葫芦 第三百四十二章颂糖葫芦 “太子的想法？”顾庭沛一皱眉，接着道，“太子会有什么想法，难不成他想要让位？” 世人都知道，皇帝才是掌控着天下的九五至尊，只有当上皇帝，才能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就算他是太子，也定然不会把这样的地位拱手相让，只怕慕容青禾更不会就此让给慕容青风吧。 想着，他道，“阿荷，你可不要乱说话啊。” “爹爹，阿荷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顾思涵撅撅嘴，“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可曾因为大皇子的事情说什么了，只怕是没有的吧，我且斗胆说一句，他早在二皇子还活着的时候就知道慕容青风的身份了！” 只见顾庭沛一双虎目瞪得溜圆，惊讶道，“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爹爹，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没有分析过罢了。”顾思涵摇摇头，向爹爹走近几步，接着说，“爹爹可曾记得，当初谢玉原本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结果忽然变成了太子殿下的朋友，帮了他无数次，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爹爹觉得，太子殿下何以会这么相信一个来自靖州的武举？” 被顾思涵这么一问，顾庭沛一时间也答不上来，只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是......” “太子殿下一直都不像二皇子那般，一心想着皇位，只不过他不愿将皇位交给二皇子罢了，但现下出现一个与他同父同母，又有才干的人，他说不定也愿意拱手相让。”顾思涵说道，眼中充满了自信，她几乎可以肯定，慕容青禾是不反对大皇子做皇帝的。 却见顾庭沛皱皱眉，“你说的有道理，可太子就算这么想，也断然不会直接说出来，我夹在这之中，就有些不好办了，况且武安侯想要支持太子，我也不能与他分歧。” 话音未落，只听顾思涵扑哧一笑，“爹爹，你不要把这当作朝堂之事，假若是选择副将，你是选择之前一直跟随你，但能力一般的，还是选择新进的猛将？” “两个都要。”顾庭沛大手一挥，“两个副将不是不行，但是没有两个太子的道理啊。” “的确，没有两个太子的道理，就必须从中选一个，我觉得爹爹应该会选择常跟着你的那名副将，但是另一员也不会委屈了他。可是皇上却又不一样，这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他自己就会做出选择，而我们要做的，只有保持中立，谁都不要倾向，到时候定了最终的太子人选，才是我们该跟随谁的时候。” 她一直都不喜欢在朝中站队，这样的风险未免太大，就算站的位置不错，也保不准日后得到权势的人会想法子杀人灭口，是以，就这样静观其变，谁都不亲近才是最合适的。 “至于睿哥哥和武安侯那边，爹爹可以将这个法子跟他们说一声，总而言之，此事不要操之过急，站队这件事，还是要慢慢观察的。”想到上一世站太子那边的人也是颇多，太子死后，慕容青阳将他们一个个地陆续陷害致死，人心总是很可怕的。 听完顾思涵的一席话，顾庭沛点点头，之前他一直都在道理和情面上纠结不清，顾思涵这番话，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白了这件事，让他不必那么为难。 也对，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不过是谢玉忽然拥有了大皇子的身份，何以要这么早就分开党派，就算那些人急着站队，他也完全可以不予理会。想着，他只觉得豁然开朗，望着眼前的女儿，神色一晃，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白虞。 白虞也是如此，善解人意，总能从另一个角度开解他...... 只可惜，这么好的女儿，终究也要嫁给别人了。想到如此，顾庭沛心中难免伤怀，说道，“阿荷说的真对，爹爹现下心中开朗多了，你日后可要多来书房，和爹爹说会儿话，就像你娘一样。” 顾思涵点点头，知道爹爹是真的感动，之前自己不懂事的时候，他是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娘亲的。 待得离开书房，顾思涵才想起，前些日子付太傅叫她去风来院看看思言的学习成果，她一直没去，今日恰好去一趟，便和顾庭沛道了别，转身就去了风来院。 最近思言很喜欢绿篱，因为绿篱每每到风来院，都会给他带些牛肉干之类的小零食，今日看只有顾思涵一个人，大眼睛瞪得圆滚滚，问道，“绿篱姐姐呢？” “阿荷姐姐来了还不够，非要绿篱姐姐呀？”顾思涵扑哧一笑，知道这孩子只怕是想要吃的了，只可惜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也只好叫他失望了。 现在正是休息时间，顾思涵向学塾走了几步，就看到付太傅正跪坐在蒲团上，手捧一本线装蓝皮书，看样子是作业本一类的东西。 走上前去，顾思涵问好道，“付先生。” “三小姐来了。”付太傅点点头，“前些日子我叫思言照着例子，写了几首诗，你且瞧瞧吧。” 结果蓝皮书，顾思涵才扫了一眼，便觉得很是哭笑不得—— 参照《天台寺瀑布》写出的诗赫然变成了“嫩竹签攒珠圆，糖稀水挂其间。不过只需三文钱。日啖三百许，我亦笑开颜。比葫芦，糖未甜。” 这显然是一首歌颂糖葫芦的诗，只可惜虽然押韵，却没什么深意，反而显得思言像个只知道吃东西的登徒子一般......顾思涵想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想把思言叫来问问，却被付太傅拦着。 “小姐先别生气，虽说这首诗看着是幼稚了些，但思言看到那首诗之后，不出片刻便写出了此事，我并未责怪他，反而觉得这孩子颇为灵气，只要是喜欢的东西，都能吟诗一首，这和古时候许多大家的风骨是一样的。” 没想到先生竟然会这样夸奖思言，顾思涵心下一喜，道，“先生是觉得，思言如此写诗，是好事？” “算是好事吧。”付太傅笑道，“这孩子很聪明，虽说不太喜欢诗词歌赋，但算经之类的东西学的很快，只怕将来是个能人。”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向明月 第三百四十三章心向明月 “付先生的意思是，我家思言果真是个可造之材么？”顾思涵笑道，心中很是欣慰——那时候那么多孩子，只有思言被她看中，如今付太傅都这么说，岂不是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付太傅点点头，接着道，“今日叫三小姐来，就是让你看看思言这孩子的思维很敏捷，只怕他将来不适合在朝中当官，而适合带兵打仗，去做个武官，安乐侯也正是如此，这样一来，的确是子承父业。” 带兵打仗？顾思涵听着，心中震惊——爹爹带兵出征，已经足够让她提心吊胆了，若是思言也成了将领，也带兵出征，那她岂不是做梦都要被惊醒？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咬咬唇，问道，“先生是觉得，思言只能做武官？” “倒不是如此，只不过是思言这样的孩子，若是当作文官来培养，却是有点屈才了，我建议三小姐尽快让教武术的师父前来，好好教导教导思言，到时候他能文能武，岂不甚好？”付太傅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只不过是说思言更适合武官。 而顾思涵却将此事牢牢记在了心中，如此一来，未免有些左右为难，她不想让思言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也不希望爹爹的地位无人继承，若是思言子承父业，自然最好，但她更不想思言又半分不测...... 想着，她心中如同一团乱麻，决定日后和萧寒睿说了此事，叫他开解开解。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举办赏花宴的日子，只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年的赏花宴，主角成了慕容青风。当然，大皇子还是参将的时候，虽然有人注意过他，但和如今自然不甚一样，慕容青风大皇子的身份挂在胸前，长相又十分英俊。想必已经有不少姑娘想着投怀送抱了。 只希望慕容青风被这些姑娘绕昏了头，不要再与自己纠缠，顾思涵想着，祈祷今日的赏花宴能够顺利进行。 如她所想，宴会的前半段，无非便是慕容青风和朝臣们互相敬酒，又表演骑马射箭之类，看样子其乐融融，而那些没有订婚的小姐们，也都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被慕容青风青睐一番。 于闵儿因为是京禁卫大统领的徒弟，也有资格参加赏花宴，如今正吃着桂花糕，和顾思涵等人道，“这些姑娘，之前谢参将还不是大皇子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们这般曲意逢迎，无论是跳的舞还是弹得曲子，一律都是些参将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大皇子喜欢什么？”王珺瑶促狭地笑道。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闵儿脸颊一红，她并不知道顾思涵已经将她和慕容青禾偷偷幽会的事情告诉于择，因此对这些事还不大避讳。 王珺瑶却道，“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你可要记住，太子殿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师父只怕也不是同意你们在一起，若是你能早点走出这件死，对你们都将来都是极好的。” 她这话说的尖锐，实际上却是为了闵儿好，闵儿虽然听得出来，面上却还是明显地不高兴，“师父就是对我有了占有欲，他虽然不把我当女人喜欢，但却是把我当作了女儿，说什么除了太子殿下谁都可以，根本就是借口，若是太子肯为了我放弃现在的身份，他还是不会同意。” “闵儿。于公子是有苦衷的。”王珺瑶无奈道。 “切，才不是呢，而且他最近管我不那么严了，整日拿着一枚缠红线的羊脂玉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他也有了喜欢的女子。”于闵儿撅撅嘴，根本不相信师父是为自己好的。 有了喜欢的女子？顾思涵很快便捕捉到了这句话，于择若是有了心上人，萱姐姐只怕就更伤心了，但这样也好，能让柳若萱对于择死心，她想着，心道过些日子给柳若萱送一封信，就说于择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 三人说完这个话题，都安静下来，毕竟，闵儿和太子的事情还是带着些尴尬的。 过了半晌，闵儿忽然道，“阿荷，我怎么觉得谢参将，不对，是大皇子，一直在看着你，都不带挪动眼球的呢？” 她这话的声音不打不小，只听旁边也有好事者道，“这样一看，的确是这样，台上的小姐们歌舞升平的，大皇子都不看一眼，唯独看着安阳郡主，只可惜安阳郡主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否则的话......” 这一番话，便是刻意放大声音说的，顾思涵只觉得心中烦闷，冷声道，“这有什么可惜的？” 见顾思涵恼了，那人自觉地闭上了嘴——谁都知道顾三小姐越长大，便越不好惹了，若是惹急了她，那郭研是什么下场？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难道不可惜么？”慕容青风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更加嚣张地看着顾思涵，一双深沉如水的眸子含了笑意，但更多的是深不可测，顾思涵最怕的就是这双眼睛。 顾思涵冷冷一笑——没想到谢玉才当了几天的大皇子，就嚣张成这般地步。 她不愠不火，“大皇子殿下这首诗作的真好。” “既然作的好，不若安阳郡主和我对诗几首？”慕容青风绅士地邀请着。而顾思涵却只觉得浑身寒凉，面上随表现的从容自得，心中却是打起鼓来，这里人这么多，皇上和太后也在，大皇子忽然说这些，对他的名誉岂不是很不好？ 而周围的人，有些事看热闹的神色，有些则是投以嫉妒的目光。 甚至有人嘀咕道，“这个顾思涵是怎么回事，北疆王子不嫁，又是武安侯世子的未婚之妻，现在怎么还和大皇子有关系了？” “明月和沟渠本是一路，而其他人只能观景，若是有了遐想，一定要摘取明月，只怕对谁都不好。是以，大皇子殿下，还请自重。”顾思涵在宫中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说话做事，今日却这般针锋相对地跟刚认祖归宗的大皇子说话，众人都吃了一惊。 坐在男子席上的萧寒睿刚想站起身来，就听慕容青风道，“安阳郡主说得好。” 第三百四十四章 金阳道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金阳道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慕容青风身上，只见他笑了一声，“安阳郡主说的很对，只不过明月照着沟渠，是因为她未曾见过比沟渠更好的峡谷，有朝一日，她认清楚了，也便好了。” 顾思涵听着，脸色愈发难看，索性不再理会这个疯子。 而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皇后便笑道，“青风，别和安阳郡主说些乱七八糟的！” 席上有人看出了皇后的尴尬，立刻出言岔开话题，自然也没有人揪着此事不放了。萧寒睿皱起眉头，正打算起身说话，武安侯立刻拉住他，“小睿，大皇子也没说什么，你若是忽然发起脾气，反倒是你的不对，对阿荷也是不好。” 萧寒睿何尝不知道这等道理？他沮丧地摇摇头，苦笑一声，终究是坐了下来。 顾思涵心中无奈，却也拿慕容青风这样的人毫无办法——若是以前，他区区一个参将，就算再有才华，也无法把自己如何，可现下呢，他是天家人，自己一介女子，又能怎么是好？事到如今，除了盼着自己快点及笄成人，然后和萧寒睿成亲，也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 她想着，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及笄之后，她才不管是不是黄道吉日，立刻就嫁给睿哥哥，绝不让他人有可乘之机。 待得宴会结束，顾思涵向父亲说了此事，顾庭沛的神色却是摇摆不定，他当然不觉得女儿适合慕容青风这样的人，也早就下定决心将她嫁给萧寒睿，但是对于她的提议，却是不能苟同。 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迷信之人，不过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还是讲究些比较好。 看着爹爹意味不明的神色，顾思涵知道他这是不理解自己的意图，虽然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迷茫和担心过了，现下她只觉得能离慕容青风越远越好...... “爹爹，就算成亲的日子不能随便定，我也希望及笄那天就宣布婚期，早些把此事了结了，否则女儿实在是不放心，今天大皇子说的那番话，我听在耳朵里，心中动荡不安，着实没有别的办法了。”顾思涵无奈地说道，她何尝不知道爹爹是想让子有个完美的婚礼。 可是现下，她真的害怕，尤其是皇上和皇后都帮着慕容青风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无法跟他对着干的。 若是慕容青阳，甚至是慕容青禾那般放肆，皇上定然出言训斥，想必现下这个大皇子在宫中的地位很高。 想着，她无奈地闭上眼，在颠簸的马车中，胡乱地想一些事情。 顾庭沛自然理解女儿的意思，过了些天，便请武安侯到家，两家将婚期定了下来，只等顾思涵及笄的那一天当众宣布，这样的话，大皇子就算有什么想法，却也不好几次三番地出言不逊了。 然而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顾思涵及笄的那天，非但又皇上和太子准备的及笄贺礼，大皇子慕容青风甚至亲临仪式现场，还带着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说是送给顾思涵的一份厚礼。 望着神色淡然，眼睛却深不见底的慕容青风和他身后神神叨叨的道士，顾思涵心中只觉得十分不安，却还是按照早便准备的那样，一步步走完了仪式，及笄之后，她就真的成为了大人...... 王珺瑶抱着慕容文佩，坐在席上，很开心的样子，她身边的女子做婢女打扮，脸上涂脂抹粉，看不大清楚面容，此人正是半月前和家中闹矛盾，跑到念慈庵去的柳若萱。她自然记得今日是顾思涵及笄的日子，想方设法地联系到王珺瑶，今日才能一道前来观礼。 “阿荷早就想当个大人了，怎么今日已经及笄，脸色却不大好看呢？”王珺瑶很了解她，一早就发现顾思涵脸上的不对劲儿。 一旁的柳若萱点点头，并不说话，然而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也证明了她心中所想。 终于，到了献礼的环节，王珺瑶刚打算将自己和柳若萱的礼物一同那上去，就听到慕容青风身边的宦官尖声道，“今日是安阳郡主及笄的日子，按道理说，大皇子的贺礼应当和陛下的一块儿呈上去，但大皇子带来的礼物实在特别，所以还请安阳郡主空出些时间来，好让大皇子殿下送礼。” 顾思涵皱皱眉头，虽说不知道慕容青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他没安好心，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毕竟，当朝皇子为你准备了礼物，你却毫不领情，不让人家献礼，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些？ 现下，不是得罪大皇子的时候，顾思涵看向身边的柳嬷嬷，点点头。 女子的及笄礼应当是由母亲陪同的，可顾思涵没有母亲，便由从小带她长大的柳嬷嬷代劳。 柳嬷嬷点点头道，“大皇子殿下送的礼物，小姐觉得非常荣幸，若是定要现下就献礼，小姐并无异议。” 虽说没有异议，可是顾思涵拢在广袖下的手指已经狠狠地攥成拳头，现下天气还未走出冬日的冷冽，她额头上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望着不远处的慕容青风，甚是紧张。 不光是她，知道内情的顾庭沛，萧寒睿等人都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位大皇子究竟要搞什么鬼名堂。 却见慕容青风潇洒一笑，将手中的扇子合起来，对身后的道士说，“这位是金阳道人，他道行很高，早已修炼了一双火眼金睛，我为了找到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今日是安阳郡主及笄的日子，就让金阳师傅为安阳郡主看看八字和相便吧！” 说罢，他才不管顾思涵什么表情，便叫啊金阳道人上前去看。 那道人倒不像是什么破皮无赖，他离顾思涵很远，却还是能够看清她的模样，也早就知道了生辰八字。过了许久，他从怀中摸出两道金符，咕咕哝哝地念了些咒术，最后一副舒了口气的模样。 “安阳郡主是有福之人，日后的路会越走越好，只是又一处磕绊，却被贫道念咒化解了。” “什么磕绊？”顾庭沛问。 “是因缘劫，贫道化解了此劫，但安阳郡主三年之内不能够成亲，否则必有灾祸。” 第三百四十五章 婚期延后 第三百四十五章婚期延后 三年之内，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周围人议论声声，要知道，三年对于顾思涵来说可谓不短，她如今是萧寒睿的未婚妻，这样一来，便意味着她与萧寒睿的婚事要再延后三年，叫她怎能乐意？ 可这金阳道人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思涵皱着眉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青风和金阳道人，心中了然——只怕他们早就做好了今日这般打算，让她和睿哥哥的婚期继续延后，这样的话，慕容青风就有了可乘之机。 知道他心中打的什么算盘，顾思涵恨不能将他拽到自己面前质问一番，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是望着慕容青风自信的笑，她心中便有些无奈，今日是她的及笄之礼，慕容青风大可以说他原本只是为了找个人给顾思涵看看相，却没成想她竟然还有这样一道劫难，若是她揪着不放，反倒是她错了。 真是打的好算盘，她心中想着，看向顾庭沛。 却见顾庭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微眯着双眼，问道，“金阳道人，你这话从何说起，阿荷隔几个月便会去寺庙里求佛，应当是避免这些解难的。” “非也，非也，贫道看到的劫难可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化解的，如今也是为了大皇子的吩咐，贫道才耗费修行为安阳郡主化解此劫，否则的话，我也不想趟这浑水啊！”金阳道人说的十分恳切，却叫顾庭沛也不知如何反驳。 就如顾思涵想的那般，倘若他们有何异议，自然会被说成不知好歹。 而现下及笄礼有不少人再看，若是顾思涵三年内成了亲，也定然会有人诟病，莫说成亲，只怕就算宣布婚期的时候就会被慕容青风拦下。 此时，却听慕容青风道，“金阳道人，你怎能这般说话，你还不知道吧，安阳郡主已经有了未婚夫，只等及笄之后二人就成亲，你这样一来，不是坏了他们的好事？” 只见慕容青风广袖一扫，仿佛他不知道金阳道人会如此说一般。 金阳道人见大皇子发怒了，却是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大皇子，您让贫道为安阳郡主看相，贫道看见劫数，必然如实相告，绝不会又半分作假，莫说贫道不知安阳郡主早有婚约，就算是知道，也终究会如是说的。 “这......”慕容青风面色尴尬地看看顾庭沛，仿佛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顾思涵暗自腹诽他演技甚好，又十分但心底看了萧寒睿一眼。果不其然，萧寒睿的面色十分冷然，看着慕容青风的眼神很不友好。 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无论如何，今日金阳道人说的，只怕是必须要赢下来，而她和萧寒睿的婚事，自然要延后了。 顾庭沛笑道，“既然金阳道人这么说了，那阿荷再玩几年成亲也是可以的，婚事都已经定下了，阿荷如今方才及笄，三年后是十七岁，也正合适。”他说着，努力让自己面部看起来和蔼一些。 慕容青风微微一笑，“既然安乐侯觉得无所谓，那便听金阳道人的吧，毕竟他道行匪浅，说的话自然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安阳郡主这时候不适合成亲，那就拖些日子，想必也问题不大，萧世子，你说对不对？” 说罢，他眉目含笑地看着萧寒睿，眼神中隐隐藏着挑衅。 “若是晚点成亲，对阿荷有好处，我自然是无所谓的，婚期已经定下，阿荷早晚都会是我的妻子。”萧寒睿潇洒一笑，随即便不再看慕容青风，而是饱含深情地望着顾思涵...... 是么，慕容青风心中冷笑，“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定下来了，成亲这事，是急不得的。” 被慕容青风这么一搅和，原本准备在及笄礼的时候宣布顾思涵的婚期，如今也只能省去了，顾思涵和萧寒睿心中自然是百般烦扰。萧寒睿欣赏慕容青风的才干和野心，虽然知道他对顾思涵另有想法，但他却一直觉得顾思涵那般优秀，招人喜欢是应该的。 直到那日在庙会上看到顾思涵被他纠缠，萧寒睿才知道问题何其严重。 只是想不到，那慕容青风竟然这般作为，公然请人说这么一番话，插手他们的婚事，没奈何做的天衣无缝，他们根本无法反抗，还得笑着接受。 在靖州长大的慕容青风，论起手段来，竟然比死去的慕容青阳还要可怕！ 及笄礼结束后，顾思涵整日都是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手中忙着自己的字画和绣活，原本她想的是及笄后就成亲，现在也成了幻想，她心中怨恨，只可惜大皇子那般尊贵的身份，她就算是愤懑，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小姐......” 说话的人是方才从外面回来的秋葵，她望着顾思涵，心中十分忐忑——小姐这些日子一直消极，若是自己惹恼了她，可该怎么是好？ “怎么了？”果然，顾思涵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与平日里更是大相径庭。 秋葵咬着嘴唇，半晌才道，“侯爷叫你去书房一趟。” 原来是爹爹......顾思涵心中一沉，及笄礼之后，自己心情着实太差，爹爹也看了出来，因此放任她自己一个人清净了好些日子，今日终于叫她去书房了，却是不知道有什么事，爹爹若是主动叫她，定然是有事。 带着秋葵来到书房，一路上，秋葵都在想法子逗她开心，时不时便会讲一些这两天看到的趣事。可没奈何，她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只要心中的石头一天不落地，她就没有一天好过。 她并不急着成亲，可她害怕慕容青风发难，她这一生不愿被别人掌控。 顾庭沛的目光充满着怜爱，他抚摸着顾思涵的头，柔声道，“阿荷，爹爹知道你心情不好，这么些日子都不肯出门，连漱芳斋都不去了，今日朝中发生了些事情，我觉得你定然会感兴趣，这才叫你前来。” 原来，太子这些日子办的公事常出差错，皇上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便问了一句，却没成想慕容青禾语出惊人，竟是说要求娶于择大统领的徒弟于闵儿。那时候于择正外出巡逻，皇上一听，便答应下来，而当于择得知此事的时候，却是满面苍白，一言不发地回家去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于择入宫 第三百四十六章于择入宫 原来竟是此事，顾思涵听罢，心中道是该来的终究会来，现下皇上都开了金口，只怕就算于择想不答应都难，若真是如此，闵儿就必须嫁入皇室，虽说她本人希望嫁给太子，但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后宫何其险恶...... 如此想着，顾思涵心中有些难受，没奈何闵儿的心在太子身上，就算是她和于择再不愿意，又能如何？ “的确如此，闵儿虽然和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但于公子一直不希望闵儿卷入皇室纷争，如今事已至此，于公子定然是要不高兴的。” “是啊，爹爹知道你和闵儿姑娘关系不错，如今于公子也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却忽然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你有了空，可以去他们的住处看看。” 因为做了京禁卫统领，于择和闵儿已经离开了之前的住所，转而搬到京城的宅子里，因此顾思涵若是想找他们，是比以前方便了许多。 “爹爹以前不是不叫我与闵儿太亲近吗？”顾思涵一时间不太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爹爹对于择和闵儿的态度就改变了，甚至有些关心他们，这和之前顾庭沛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当时他们方才知道于择的身份，恨不能让她离闵儿远远的。 顾庭沛摸摸她的头，“之前爹爹不愿意让你跟他们亲近，是因为于择的身份着实特殊，可现下不同，他们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非但不曾生事，反而还融入进来，若是到了现在，爹爹还不让你和他们亲近，那便是爹爹的不对了。” 望着顾庭沛一本正经的面孔，顾思涵问道，“可是爹爹，你知道于公子为何不让闵儿和太子在一起吗？” “我也不知道，按道理说，于姑娘嫁入皇室，于择在京城就更有了靠山，百利无害，可他却不同意，只怕是担心于闵儿去入宫后受苦，只可惜现下皇上已经开了口，他若是再不同意，就要说成是抗旨不遵了。” 顾思涵点点头，爹爹说的不错，于择多半是担心闵儿入宫后受苦，这才百般不愿意她嫁给慕容青禾。 可是......她却总觉得于择背后还有什么隐情不曾说出口，否则的话，一向冷静从容的于择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三番五次地失态。 与此同时，皇宫内。 “青禾，白日里你说要求去于闵儿，朕也答应了，现下你告诉我，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你是真心想要求娶那女子？”此时的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周围没有大臣，只有慕容青禾与几名亲信的宦官。 只见太子点头道，“不错，孩儿的确是对闵儿姑娘有情，真心想要娶她为妻。” “朕看于大统领可不是很乐意的样子。”皇上微微皱眉——他自是看出了慕容青禾说的不假，但闵儿的身份也算特殊，毕竟是和于择一道打湘地来的，连生父生母是谁，老家籍贯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女子嫁给太子，日后再做皇后，这如论如何也是不合常理的。 可是看慕容青禾的样子，又似乎是不求娶到于闵儿就不甘心一般...... 想着，他脑中渐渐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面孔，慕容青风。这个大儿子虽说在京城待了三年之久，但却是最近才认祖归宗，虽说有才干，但又不是从小养到大，若是把他立为太子，别说是别人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放心。 但若是仔细一想，慕容青风还真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之前皇上就觉得慕容青禾气场和手段略差了一些，没奈何慕容青阳更是眼高手低，因此才一直立二皇子为太子。 可现下已经有了大皇子，他对慕容青禾的管束也就不那么严了，是以，他白日里才当众答应慕容青禾为他和于闵儿赐婚。 “于大统领自幼生长在湘地，只怕觉得儿臣这样的皇室之人不甚靠谱，这才不愿意让闵儿嫁进来，只要儿臣可以保证，想必他也不会拒绝的。”慕容青禾说道，虽说他已经无数次表露了真心，于择都一直无动于衷，不过现下有了皇帝撑腰，只怕于择就不能继续摆谱了吧？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如此，那边这样吧，朕现下就拟好圣旨，传到于择府上，至于婚期之类，日后再商议也不迟。”说罢，他抬手示意慕容青禾离去。 慕容青禾见目的达成，自然不多纠缠，行了礼，刚打算离去，便听殿外的宦官高声嚷道，“京禁卫大统领于择在殿外求见——” 于择，他怎么来了？慕容青禾只觉得心中不安，于择这样的性子，向来是完成任务之后就打道回府，从不曾跑到宫中和皇上说话，今日忽然前来，只怕是为了他和闵儿的婚事来的，不过父皇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应当是不会被于择动摇的吧？ 想着，慕容青禾看了皇帝一眼，却见皇上正襟危坐，道了一声，“宣他进来。” 比平日里憔悴许多的于择缓缓行至殿内，依旧是一身白衣，步履却不那般从容，他看到慕容青禾，先是身形一顿，随即微微一笑，先后行了礼，待皇上开口问他是为何而来的时候，他才张口回答。 “启禀皇上，臣今日来是为了闵儿的事。” “可是为了于姑娘和青禾的婚事？”皇上开门见山地问道。 于择苦笑一下，知道自己来之前皇上就和太子商议过此事。他接着道，“臣的确是为了闵儿的事情而来，但却不是为了婚事，而是身世。” “身世？”皇帝和太子异口同声，慕容青禾见皇帝也皱着眉头，不敢再追问下去，只能满面疑惑地看着于择。 见二人都是一副狐疑的表情，于择一撩衣袍，竟是跪在了地上，“请皇上恕罪，闵儿她自幼生长在我身边，却是没有父母的孤儿，我三年前带她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印证一件事情。”说着，他拿出一块那乳白色的玉珏，高举过头顶，“我认为闵儿是大皇子的同胞妹妹，几年前是他们一同失踪。” 果然，皇帝一听这话，当即拍了一下扶手，怒道，“胡说，当年失踪的只有青风一个人，哪里来的公主？”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失散姐弟 第三百四十七章失散姐弟 于择早便知道皇帝会这么说，无奈地苦笑一下，“皇上，臣没有必要欺骗您，若是如今说了假话，那是欺君之罪，我不会那么傻，皇上大可以彻查当年所有知情之人，便能知道闵儿的身份究竟如何了！” 他说的十分笃定，皇帝也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将这块白玉呈上来，小李子，你去将皇后叫来！” 皇上发了话，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宦官李公公立刻点点头，转身离去。 此时的大殿上，只有皇上、慕容青禾跟于择三人，其中最不愿相信于择所说的人自然是一心想要求娶闵儿的慕容青禾——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胞姐，这叫他如何接受的了？ 想着，慕容青禾望向于择，严肃道，“于大统领若是不愿让唯一的徒弟嫁给本宫，直说便是，为何要编出这样的谎言，倘若到时候查了出来，难道不是闵儿也跟着遭罪？” “太子殿下怎知道我是编的？”于择抬眼质问，原本他不愿意将闵儿无端端扯进是非之中，心想着若是没有必要，将她的身份一直隐瞒下去也是可以的，只没成想这慕容青禾一直找麻烦，他如今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没有证据，我又怎么会胡说？” 皇上拿着乳白色的玉佩端详一番，眉头渐渐皱得更深——成色这样好的玉佩，的确是出自皇宫，而且慕容青风也有一块，这恐怕就是一对中的另一块，若于择说的不假，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京城这么些年，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打算为她和儿子赐婚，这是成了一大笑话？ 想着，他便对于择有些不满。 待到皇后前来，于择又与她说明了此事，之间皇后眼中很快便有泪水打转，她似乎陷入了回忆，咬唇道，“皇上，臣妾当年，的确是诞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但当时情况危急，我将两个孩子都送出了皇宫，但对所有人都说只有一个儿子夭折了，这样也能降低两个孩子的危险，没想到，我的女儿还有回来的一天！” 她说着，万分感激地看着于择，甚至没有考虑他为何现在才说出这样的秘密。 有了皇后的澄清，慕容青禾更加不敢置信地望向于择，道，“母后，难道真的这般巧合，于闵儿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那若是如此，她为何在湘地，为何大皇兄在靖州，这却是说不通的啊！” “这个疑问解释起来并不难，有很多种原因拆散当年的两个孩子，只要找出几个当年的知情人便能弄明白了，不过现下若是让闵儿和皇上滴血认亲，也自然能真相大白。”于择抿着嘴，严肃道。 虽然他不愿把闵儿送入这深似海的宫闱之内，但现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慕容青禾非要如此相逼呢？ 见于择说的头头是道，又听了皇后的说法，皇上自然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立刻收敛起了神色，严肃道，“于大统领，你只怕早就知道此事，却现在才说明白，难道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不瞒皇上您说，臣之前的确是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是因为此事，才带闵儿来到京城，原本是想将此事继续隐瞒下去，却没成想闵儿竟然和太子殿下生出了情愫，无可奈何，这才将此事说了出来，否则的话，臣兴许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你倒是还算诚实。”皇帝冷笑一声，“你先回去吧，今日朕便找人将当年知道此事的人一一询问一番，若真是如你所说，于闵儿必然要入宫做她的公主。” “臣明白。”于择行礼道，而后便离开了大殿。 慕容青禾自打皇后说出实情，便开始魂不守舍，他知道闵儿十有八九便是当年母后诞下的女儿，可他却好死不死地爱上了这不该爱的人......他究竟该如何是好呢？之前他也想过，慕容青风无论是才干还是野心，都比他强上许多，若是让了太子之位，也没有什么不好，可现下他就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得不到，人生还有何意义？ 如此想着，于择离去之后，他便也向皇上和皇后告辞，转身离去了。 “青禾这孩子，当真是对于闵儿有情，今日方才向朕请旨赐婚，朕答应下来，没想到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倘若可能的话，朕倒是希望闵儿不是公主。”倘若闵儿不是公主，慕容青禾也还能有个慰藉。 皇后望了皇帝一眼，擦干脸上残余的泪水，“皇上，您想立青风为太子？” “你猜的不错，朕的确是有此等想法，这才想着抚慰青禾一番，但若是真的像于择所说，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于闵儿入宫，不过这样也好，终究圆了你想找回孩子的愿望。”皇上何尝不知道，皇后这些年来一直盼着能有一个女儿，每当有别的妃嫔生了公主，皇后都是真心喜欢，现在看来，应当是太过想念当年的女儿导致的。 作为皇上的妻子，皇后自然不会过多干政，虽说她更疼爱慕容青禾，但皇上既然看好慕容青风，她倒也没有什么意见，都是她的儿子，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可是......这个女儿，她真的很想见见她，给她一个拥抱。 于择入宫的事传的很快，顾思涵在侯府中，竟然也得知了此等消息，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毕竟闵儿给她的印象向来和公主不沾边，但于择既然敢入宫觐见，又挑明此事，只怕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倒也难怪，于择对闵儿管的不算严，但每当她与慕容青禾亲近的时候，于择便如临大敌，现在看来，只怕他早就知道闵儿的身世非比寻常，但却不愿让这般疼爱的徒弟入宫，这才一直不肯说出口，如今一来，想必于择也不好过。 她侧着脑袋，忽然变想起自己住在锦绣山庄时，那位神神叨叨，令众人都害怕的老妪，她也曾说过，当年的宁王给她一男一女的龙凤胎，是她经手了两个孩子，而闵儿的背部又有红色胎记，若是派人去问问，则更能确定闵儿的身份。 想着，她赶忙道，“绿篱，去帮我给爹爹送个口信儿。” 第三百四十八章 永安公主 第三百四十八章永安公主 过了不一会儿，绿篱便回到青荷居，告诉顾思涵，顾庭沛已经知道了此等消息，现下已经找人入宫送信儿了。 顾思涵点点头，心中自是百感交集——这件事出乎意料，但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因为于择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禁锢闵儿的师父，闵儿那么喜欢慕容青禾，就算再不愿意，只怕于择也不会那般坚定的不同意。 现下看来，于择绝对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样想着，顾思涵心中长叹，闵儿也是苦命的很，喜欢一个人本是没错，可谁又能知道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不过若是看性格和面孔，倒是闵儿要比慕容青禾年轻许多，之前闵儿说她和王珺瑶差不多大，大家也都相信了。现下看来，却是于择原本就说了虚假的年纪。莫说是她，就算是聪明如萧寒睿，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闵儿是遗失多年的二公主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随即又传遍了整个大锦。自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闵儿便愁容不展，常年带笑的脸上早没有了丝毫喜色，她不愿入宫，不愿舍下现下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她却能怪谁呢？ 于择，还是她自己，亦或是一心想要求娶她的慕容青禾？ 这些人，她都怪不得，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归咎于命运。闵儿入宫前，顾思涵和王珺瑶一道前去看她。 她已经被皇上封为永安公主，名叫慕容青莲。而与此同时，京中人才第一次知道了一件宫闱秘事，那便是慕容青禾的名字，原本是皇后给二公主的名字“慕容青荷”，因为是个男子，就取了谐音，现下虽然公主回来了，但也不能再用这个字，则选了与荷花有几分像的莲花。 如此看来，也真是巧合的很。 顾思涵心中想着，联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只觉得慕容青禾只怕就没有做皇上的命，就连名字，都是借用了闵儿的。 “闵儿，你别难过，皇后娘娘很喜欢女孩儿，你入了宫，她最疼爱的便是你。”王珺瑶坐在闵儿床边，温柔道，她知道闵儿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后来因为慕容青禾甘愿入宫，可现下却是一镜花水月一场...... 顾思涵也道，“虽说入了宫，也不是见不到我们，只要你什么时候想见我，就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她一定会允许你出宫的。” “我不需要这个劳什子身份，我也不需要什么父皇跟母后，我只是想跟爱的人在一起！”闵儿愤然抬头，看着顾思涵和王珺瑶，眼中落下泪来，“你们二人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都可以嫁给意中人，怎能知道我心中有多痛？” “闵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思涵知道她是心中不痛快，接着道，“你可知道，我现下和睿哥哥也是两难，原本今年就能成亲，没想到被大皇子一搅和，就成了现在这般，我心中也是不好受啊。” “是啊闵儿，你看我过的风光，实际上婆婆现下要为慕容澜延纳几房小妾，我作为主母，又不能吃醋，却也不能失了威严，这才是难上加难，若是比起来，你倒还算幸运，虽说你喜欢太子殿下，但是你们二人还没酿成恶果，现下成了姐弟，难道不能按照姐弟相处？”王珺瑶更是苦口婆心。 她们二人说的都不假，王珺瑶这些日子也为即将入府的几名小妾感到十分苦恼，没奈何，诚王妃的决定，就算是慕容澜延本人都没法拒绝，更莫说她一个女人了，她非但不能拒绝，反而要接受和包容，这让一向开朗大方的王珺瑶心中很不满。 虽说慕容澜延承诺过除了她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按你这么说，大家现下都不好过。”闵儿抬头看了一眼，“若萱现下也是独自一人在念慈庵修行，我们几个每一个运气好的！” “也不是这样，既然改变不了命运，就要改变自己。”顾思涵微微笑道，也坐在闵儿身边，“车道山前必有路，明日/你入了宫，可千万不要耍脾气，皇宫不像于府，可不那般容得下你。” 闵儿一撅嘴，“容不下我才好，我就回来了。” “胡说什么？” 不等顾思涵和王珺瑶开口门边就传来低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于择。看样子，他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觉，现如今颇显得憔悴，望着闵儿，眼中神色忽冷忽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父，你就这么不要我了，怎的还不准我说？”闵儿一见于择，愤愤地瞪着他。 却见于择摇摇头，“倘若我不说出口，那才真的是害了你，闵儿，你到现在还认识不到，若是我想让你入宫，为何不一入京就说出此事，现下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带你来到了京城，若是不来京城，不做这京禁卫统领，哪里来的这等事？” 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于择话中没有怪罪闵儿的意思，有的只是淡淡的无可奈何...... 顾思涵无奈地看了看师徒二人，也知道现下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便站起身，拉着王珺瑶跟他们告了别。 第二日，便是闵儿入宫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于择那一晚跟她说了什么，马车来到于府接她的时候，她不曾落泪，也没有吵闹，出奇地配合。 那一日，顾思涵和王珺瑶站在一边，她们知道闵儿的命运就此转变了，却是无可奈何；那一日，慕容青禾宛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兴许他是不忍心看自己喜欢的人一点点成为自己的胞姐吧...... 接下来便是闵儿入宫之后，皇后和皇上都很喜欢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经过滴血认亲，闵儿的确是二公主慕容青莲，他们只觉得皆大欢喜，却不成想闵儿的心中何其难受。 而慕容青风，似乎对自己的妹妹也很疼爱。他生在靖州，养父虽说是做官的，唯一的遗憾就是一直无子，他也没有兄弟姐妹，整日十分孤单。如今回了京城，又是这番景象，现在有了妹妹，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闵儿却不喜欢他，她也不喜欢这偌大皇宫中的任何一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 郁郁寡欢 第三百四十九章郁郁寡欢 自打闵儿入宫后，顾思涵每日都想着去宫中与她说说话，省的她一个人寂寞。只可惜皇宫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她是安阳郡主也一样，况且慕容青风就在宫内，她也怕贸然前去会与他打照面，到时候可就更是麻烦缠身了。 是以，顾思涵虽说有这个心思，却依旧没有进宫去看闵儿。 然而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闵儿成为公主这件事，不仅仅是她们的私事，也是对整个大锦都十分重要的政事——当年，皇后是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宁王，宁王则将他们交给可靠的人，最后才流落到靖州和湘地。 虽说当年的宁王也早就不在人世，但有些事情还是有据可查的，比如当年是谁下手迫害皇后和她的孩子，导致了之后亲人离散的悲剧，亦或是当年发生了什么，闵儿和慕容青风究竟收到过谁的帮助？ 这一切都是位置的，朝中众臣虽没有几个真心关心两个孩子的人，但他们对此事的确有兴趣，尤其是当年站在皇后这一边的人，他们早就觉得当年是陈妃下手迫害皇后，可却一直找不到证据，陈家在京中势力又大，他们一直没能着手调查过。 现如今，两个孩子回来了，很多旧事都可以重提，况且，慕容青风似乎也对此事有兴趣。 陈妃是慕容青梅的母亲，她是这宫中第一个怀上龙胎的妃子，只可惜生了一名公主，若是慕容青梅生了个男儿身，身价就不是现在这般了。 陈妃有了孩子，皇后随即便也有了身孕，众人皆知的是她生下的儿子过了不久便已经夭折，谁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如今，一切都等待有人去挖掘和解释。 想到陈妃，顾思涵不禁皱眉——还记得闵儿不曾公开身份的时候，慕容青梅就来找她说过，倘若有朝一日，一名与自己同父的女儿出现在侯府，自己当要如何。现下想来，只怕慕容青梅很早就知道闵儿的身份了。 这样一想，她又联想到闵儿跟于择前几个月遭到偷袭，行凶之人不是冲着于择，而是针对闵儿。 若说那行凶之人便是陈妃跟慕容青梅派过去的，不知道成不成立？ 如此想着，她心中一顿，若真是这样，只怕闵儿现下的处境也是危险，不过她初入皇宫，无论是慕容青风，还是慕容青禾，甚至皇后跟皇帝，现下都会尽力保护她，是以，闵儿现下还没危险，只担心日后。 不过......如若陈妃身上真的有端倪，倒是应该彻查。 想着，顾思涵暗暗打算，等萧寒睿何时来了侯府，要跟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青莲殿内。 “青莲，你是我一母同胞，一起落地的妹妹，为何却是这般不愿与我说说话？”慕容青风坐在殿内，面前是一扇巨大的屏风，闵儿正坐在屏风之后，慕容青风看不到她的模样和表情，自顾自地说道。 闵儿低着头，她原是不想见到这个所谓的哥哥，没奈何他强行进来，自己便拿出屏风挡在跟前。“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的身份，我可不稀罕什么公主之位，哪里和你这般，为了当皇子，竟然连养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 慕容青风神色一讲，随即便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养育我的父母了，若是不知道，可不要说的这么绝对，你也不想想，养育你长大的人很重要，难道剩下我们的母后就不重要了吗，她为了生下你我，也受了很多苦，后来是迫不得已才将我们送人，你现下这样，太伤她的心！” “既然是迫不得已，为何现在又非要我入宫做他的女儿？”闵儿的声音有些激动。 “若是你听于统领的话，不一心想要嫁给慕容青禾，只怕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人知道你的真是身份，可你却非要如此，现在这番境地，只能怪你自己不懂事。”慕容青风说着，语气有些严肃，“现下你就是永安公主，父皇很看中你，皇祖母也如是，你可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否则不但给母后丢脸，更是让你师父难看。” 他是很少对闵儿说重话的，如今看来，他的目光已经带着一些警告。 闵儿不知道他忽然低沉下来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却仍旧打了个冷战——之前师父曾警告过她，自己这个所谓的哥哥绝不是什么善茬，叫她不要得罪，后来入了宫，她发现慕容青风对她很耐心，便也没有将于择的话当回事。 现下看来，慕容青风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自是不会让师父难看的。”闵儿说道，“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歇歇。” 慕容青风知道她必然是讲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这才点点头，扭身离去。他是真心喜欢闵儿，不过更重要的是，于闵儿是顾思涵的朋友，说不定有了闵儿这个妹妹，自己离顾思涵就更近了一步，这些日子太后一直说要和这个孙女说话谈心，慕容青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现下这个妹妹和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以，慕容青莲不能出什么差池，否则这些天调查的事情也要泡汤。 正想着，就见自己殿内的幕僚小跑着上前来道，“殿下，您让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只是缺少直接的人证，这个我们是找不到的，只怕要请您亲自出马。” 儿子和女儿双双归来后，皇后心情甚好，隐忍多年的她，决定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慕容青风，而慕容青风听了之后，便道这是一个扳倒陈妃的大好机会。只不过皇后也没有证据，这才查证了许久。 从头到尾，这件事都是慕容青风一人忙里忙外，皇后对这个儿子的能力自然是赞不绝口，时常在皇帝面前夸奖这个儿子。 而闵儿成为青莲公主之后，原本的太子慕容青禾却瞬间萎靡起来，丝毫不理会朝政上的事情，整日待在东宫内，眼看着就要成了废人。 “殿下，这些日子，太子殿下都是郁郁寡欢，眼看着就要颓废下去，只怕这太子之位......”幕僚看着慕容青风的颜色，笑着说道。 第三百五十章 夜审众嫔 第三百五十章夜审众嫔 “吕幕僚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虽然对太子之位不是没有兴趣，但却不是乘人之危，这等趁火打劫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还是要和二皇弟公平竞争。”慕容青风却是满面正气，对吕幕僚的阿谀奉承丝毫不感兴趣。 吕幕僚讪笑一下，忙着说是，再不提这个话题。 慕容青风心中冷然——他知道这个幕僚是皇上的人，现下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探听他对于皇位有何想法。慕容青风何其鬼精的人，他知道皇上有想法将太子之位给他，可是自古以来，皇上都不会喜欢太有野心的皇子，他心中明白，但又不能表现的自己对皇位丝毫不感兴趣，如此这般，才是君子所为。 他对自己的心计向来十分自信，慕容青风想着，脚下走路生风，到真像是正人君子一般。 回到殿内，慕容青风端坐在桌案之前，望着方才送来的信件材料，眉头皱的愈发紧了些，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查当年自己和妹妹的事情，从皇后那里得知，当时皇上刚登基不就，还有一个王爷想要谋权篡位，是以，皇后诞下唯一的男嗣之后遭到迫害，就让宁王将两个孩子带走，对外谎称是孩子夭折了。 现下慕容青风派人多方打听，发现锦绣山庄的老妪对此事知道不少，问问他，又问了问当年京城的其他知情之人，已经确定下了当年妄图加害他们兄妹二人的人就是陈妃。 当年的陈妃，因为诞下慕容青梅，正是受宠的时候，却不成想皇后尾随着就生了两个孩子。陈家的势力那时候比皇后的势力还要强大，在朝中可谓是盘根错节，害起人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即便是现在，陈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只可惜皇上现下对陈尚书有些不满，只怕也有心思想要铲除之，若是他没猜错，只怕自己做的这件事情父皇也是支持的。 而此事正是他向父皇证明自己能力的重要工具。虽说他给皇上的印象一直很好，但毕竟做了皇子之后也要有些作为，也好让他看到。他可不像慕容青禾那般懦弱和愚蠢，等在皇宫中站稳了脚，就求娶顾思涵，才不管什么伦/理纲常，反正也是外姓郡主，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吕幕僚，你去给父皇通报一声，就说我求见。”合上手中的信纸，慕容青风勾唇一笑，对身边的吕幕僚说道。 现下没有可靠的人证，还需要皇上的帮忙才行。 次日清晨，顾思涵便听刚去院子取早膳的绿篱说道，“这事情查的可真快，小姐，你知道当年大皇子和闵儿公主是被人迫害才流落异乡的吧，据说昨晚皇上和大皇子夜审后宫嫔妃，终于将罪魁祸首找了出来，如今陈妃已经被关了起来，等候发落呢！” 绿篱说着，又咂咂嘴，“说来也真是奇怪，青梅公主是个文雅的人，陈妃看着也很面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都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也不能用我们平常的认知解释，不过大皇子是个严谨的人，只怕这次陈妃是逃不脱了吧？”顾思涵头一次对皇宫中的事情感兴趣，是因为她知道陈妃在自己嫁给慕容青阳的第二年便因为什么急病暴毙了，那时候宫里的人都觉得蹊跷，慕容青阳却告诉她这其实是皇后下的手。 她现在终于知道皇后和一向冷静的陈妃竟有这样的仇怨。而闵儿是她的朋友，对于朋友的事，她自然是关心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事情肯定传的很快，到时候小姐可以问问侯爷。” “我可不问，若是爹爹听了，只怕还以为我什么时候爱上了八卦。”顾思涵微微一笑，她手中执着一个螺子黛，正在细细地为自己画眉，以往都是柳嬷嬷动手帮她，如今柳嬷嬷回老家去了，她便自己学习着画眉。 绿篱扑哧一笑，也不再接着提这个事情，转而将早膳拿了过来，“今日是水晶饺子，看着就觉得好吃，小姐画完眉毛就来吃吧，省的冷了。” 顾思涵点点头，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纤秀的柳叶眉，抿唇一笑，这一世，自己终究是长大成人了。 过了晌午，顾庭沛回到侯府，那时候的顾思涵正在练武场和府中的侍卫过招，看到爹爹骑着高头大马向自己走来，立刻便小跑过去，笑道，“爹爹，你回来了，我给你练几招，你看看我练得如何？” “不必了，你方才练的，爹爹都看到了，不愧是我的女儿，有板有眼，很是不错。”顾庭沛翻身下马，抚摸着女儿的头，心中不禁感叹顾思涵长得真快，现如今都快赶上他这个当爹的了。 顾思涵点点头，父女二人遣退了下人和护卫，走到一棵可以乘凉的树下，顾庭沛望着出落的楚楚动人的女儿，点点头道，“阿荷，你如今也长大了，又是个聪明的孩子，日后爹爹有什么事，都会先问问你，看看你怎么想，如何？” “爹爹愿意问阿荷，我自然是高兴的。”顾思涵点点头，心中暗自明白，顾庭沛今日应该是要说关于陈妃和朝政的事。 果然，顾庭沛顿了片刻，道，“不知道这件事传开没有，昨夜，大皇子忽然带人前往陈妃殿中，夜审众嫔妃和婢女太监，惊动了皇上太后等人，最后是陈妃承认了她当年的罪行，虽说当年原因很多，但陈妃那边的压力无疑最大，是以，现下皇上已经让人将她拿下大狱，撸去头衔，只怕还要牵连很多人啊。” “我方才听绿篱说了些，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这大皇子也真是有本事的很，这么多年都没查清楚的事情，竟然叫他查证了，陈妃那样的势力，绝不是凭他一个人就能打压的，想必皇上是支持他的吧？”顾思涵问道，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皇上现在定然很是看好慕容青风，此事若说没有皇上的授意，她是不信的。 顾庭沛见女儿如此通透，颇觉得欣慰，笑道，“你猜对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邪教教主 第三百五十一章邪教教主 皇上现下的确支持慕容青风，他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十分满意，又因为慕容青风和闵儿是最近才回了宫，便对他们兄妹二人更加疼宠了些，由此一来，他对皇后也多了几分宠爱之情，这些日子正引得后宫嫔妃不忿。 是以，昨夜慕容青风夜审众位嫔妃，自然引得很多人不满，不过他既然能这样胆大妄为，自然是有皇上作为后盾的。 顾庭沛深谙这一点，他知道，自从慕容青风的身份揭露之后，皇上就愈发看重这个大儿子，甚至将太子都放的靠后了些，之前皇上答应慕容青禾求娶闵儿的时候，只怕就已经起了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心思。 现下慕容青风备受皇上支持，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那现下陈妃被关了起来，青梅公主也算她的亲骨肉，难道要跟着一并受罚？”顾思涵问道，她对慕容青梅并无恶意，反而觉得她作为一个公主，已经很明事理，更比慕容青雨之类的人强上许多。 顾庭沛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青梅公主毕竟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女，总不至于跟着受牵连，只是......你可还记得于择和于姑娘前几个月坐马车遭到暗器袭击，现在小睿他们正追溯根源地查此事呢，若是查到这青梅公主头上，只怕她也是凶多吉少。” 暗器袭击？顾思涵不由得一愣，难道之前闵儿她们遇刺的事情跟慕容青梅有关不成？如此说来，倒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按之前慕容青梅所说，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似乎有些抵触。 不过说来奇怪，既然都已经有了那么多小公主，又何必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想着顾思涵暗自叹气，“爹爹，你且跟睿哥哥说一声吧，我觉得青梅公主并非心思不正之人，即便是之前做了什么事情想要伤害闵儿，也定然不是一心想着如此，若是闵儿也愿意，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帮她开脱。” 顾庭沛点点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毕竟顾思涵之前向来不爱管这许多闲事，今日却忽然开了口，他没道理不想法子帮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关了用，总而言之，半月后，处置陈妃和陈家的消息便传入了顾思涵的耳朵——陈妃作为当年构陷皇子公主的罪魁祸首，当处以凌迟，念她生养青梅公主多年，则赐毒酒，陈家其余众人，当牵连九族，全部斩首。 而慕容青梅作为皇家的血脉，不受任何惩罚，从此归到明妃名下。 “大公主可真是幸运，要知道，之前二皇子造反的时候，可没见之前的二公主免受牵连，还不是一样被株连了？”绿篱问着，语气里尽是疑惑。 顾思涵笑道，“有些时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绿篱，你还是个小丫头呢。” 她说罢，便不再看绿篱，转身走向院内的凉亭，如今已经是春日，园内的杨柳纷纷长了绿芽，可爱的很。 一时间，慕容青风在整个京城的名声大盛，几乎没有人不欣赏一个极有才干，血统高贵，虽然生在穷苦之地，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皇宫贵胄，莫说百姓如此，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忽然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甚至连很多太子党都站在慕容青风这一边。 而慕容青禾早已十分颓废，多日不曾出现在朝堂之上，非但让皇上生气，更让其他人看不起。 毕竟是儿女情长的事情，怎能敌得过自己的前景仕途，若他真是如此，只怕将来当上了皇帝也是个昏君！ 这样一来，人们对于大皇子和太子的评价就更是极端。 现下唯一讨厌慕容青风的，只怕也只剩下他的妹妹闵儿了。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想看到你们吗？”闵儿侧坐在美人靠上，看向慕容青风的眼神并不友好，她一早便觉得此人心机深沉，她不愿和这样的人走的太近，可此人又偏是她的哥哥，这叫她觉得无所适从，只能冷眼相对。 慕容青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见我，想见秦追风么？” 听到秦追风的名字，闵儿眼前一亮，一双杏眼瞪着慕容青风，“师祖怎么了，你与师祖又不相识，怎么会提起他？” “我先下是大皇子，莫说你师祖，就算武林盟主，我叫他来，他敢不来么？”慕容青风嗤笑一声，望着一脸警惕的妹妹。 “若你要用强权逼迫我师祖来见我，那就不必了，就算你想哄我开心，我也不会领情！”闵儿冷声道，她前几个月还得知秦追风闭关修行，没有给他们寄信，现下若是慕容青风非要逼迫师祖来京，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却见那慕容青风笑道，“我自然不会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可知道，秦追风知道你入了宫，已经从湘地连赶了几日，现下已然到于统领家里了么，只怕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跑到宫中要人，就算他武功再高，怎么敌得过皇宫几百名侍卫？” “你当我师祖是傻子，明知不敌，哪里还会硬闯进来？”闵儿白了慕容青风一眼，来京城这么多年，除了书信上的往来，她真的许久没有和秦追风交流过了。虽说世人都说秦追风是混世魔王，邪教教主。 可她却觉得师祖是这世上最和蔼的老人，她小时候，若是于择想要惩罚她，都是秦追风帮她拦下来的，是以，某种程度上，她把秦追风当作了爷爷一般的人。 如今知道秦追风要来京，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想到师祖是因何而来，心中又莫名的沉重...... “只怕父皇是不许你见他的，但你若想见，我可以偷偷安排你们见面，只是你不可以跟他走，更不能出宫，更要劝他安守本分，不要在京城闹事，否则就算你是公主，也无法保证他的安危，你知道么？”望着闵儿一直枯竭的眸子好不容易有了光彩，慕容青风打心底了是开心的，他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心，让闵儿和秦追风见上一面。、 这......见了师祖，她怎么能不跟他一起跑？ 第三百五十二章 食言而肥 第三百五十二章食言而肥 “那我便不见了。”闵儿摇头，她可不想欠慕容青风的人情，倘若师祖有意带自己离去，那她定然会跟着走，如此这般，倒成了她对不住慕容青风，这样的情况，绝不是闵儿想要的。 知道妹妹心中所想，慕容青风只得摇头，“那边就如此吧，日后若是你改了主意，还是可以找我。” “不劳你费心了。”闵儿说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儿。” “你整日除了休息便是休息，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若是见了父皇，只怕他老人家是要多想的。”慕容青风想了想，才继续劝解道——他们都知道闵儿厌恶自己现在的身份，可若是皇上看在了眼里，只怕对谁都不好。 有些时候，该装样子还是要装的...... 闵儿正打算反驳，却听殿外传来了李公公的声音，“大皇子殿下，您快到金銮殿上去看看吧，那秦追风为了让青莲公主出宫，竟然跟着于统领闹到了大殿上，现下正乱成一团，还得你前去解决啊！” 慕容青风闻言，心道秦追风果然是邪教教主，竟然这么胆大包天，公然挑衅朝廷，还要当朝二公主离宫。 正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闵儿叫道，“你且等一等！”见他停下脚步，闵儿顿了顿便道，“不要伤害我师祖，若是你在危机关头能保护师祖，我便答应，好好做这公主。” “只怕你这师祖根本就不需要我保护。”慕容青风冷然一笑，转身离去，足下生风。 闵儿的确是担心秦追风的，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担心实属多余——那秦追风背后的势力是朝廷都不敢招惹的，否则皇上也不会那般顾及着于择的身份了，当初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他们都不知道秦追风练得是什么邪功，只知道他当年称霸湘地，在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就血洗了当地的太守府。 只怕就算是皇上这九五至尊，在秦追风面前也得让他几分，否则有人在朝堂上闹事，父皇就能够解决，哪里需要请人叫他这大皇子过去？ 来到正殿之上，慕容青风自然见到了秦追风，心道此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此时此刻的皇帝正扶额坐在龙椅上，面色很是无奈，却又有些无能为力，而秦追风站在殿下，非但不肯跪拜，反而满面嚣张。 倘若他是用武力闹事，倒也好办，但他却一脸的义愤填膺，铿锵有力道，“都说当今圣上是明君，体谅百姓疾苦，可为何我却没看出来，闵儿是我和于择从小养大的，如今凭什么说她是公主，她就要入宫做这公主，哪里问过我的意见？” “可是认祖归宗，总是不错的，秦帮主你......”一名文官出言劝道。 “认祖归宗是没错，可我含辛茹苦将闵儿养大，我该怎么办，别说什么银两美女，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好徒孙，就算是平民百姓，养儿归家，也得问问孩子和养父母的意见，怎么反倒到了天家人身上，就这么不将情面了？”说罢，他抱一抱拳，豁达道，“秦某虽然臭名远扬，但对朝廷向来尊敬，阿择跑到京城这么多年，又做了官，我也是赞成他报效朝廷的，可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啊！” 他说的声情并茂，却是在指控皇上的不人道。 可是......皇家的儿女，与平民不同，现下本就没有几个年龄合适的公主，就算想叫人去和亲，都得把主意打到顾思涵这外姓郡主身上，闵儿当公主，是非常必要的。 “秦帮主，你说的不无道理，可皇后实在思念女儿，如今青莲在宫内过的很好，你不必担心，若你什么时候想要见她，只需通报一声，来见便是。”四下无人答话，慕容青风立刻出言道，面上带笑，“我是当年和青莲一起失踪的胞兄，如今我们一家团圆，岂不美哉？” 秦追风冷笑一声，“你们倒是团圆了，却生生拆散我们，原本我见我自己的孙儿，都是想看就看，现下可好，还要通报，和大狱有何区别？”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青莲现在是公主，见她自然要通报，否则若是出了事，谁说的清楚，至于这大狱，若是秦帮主您非要执迷不悟，在此处闹事，到时候可就有人要真的进大狱了！”慕容青风软硬兼施，立刻便严肃起来。 “你的意思，是要将我关入大狱？”秦追风面色忽然变得阴冷难测，随即哈哈大笑。“区区大狱，能关的住我秦追风么，看来是大皇子没体会过我追风派的水牢啊，若有机会，秦某带你去体验一下。” 话毕，秦追风挑衅地看着慕容青风，他的确不怕什么大狱，对他来说，便是小菜一碟。 “非也非也，您虽然不怕大狱，可于统领早已是朝廷的人，难道他不怕么？” 秦追风一听，面色便有些不自然，随即道“他也不怕，我的徒儿，怎么会这般怂包，他们都是在水牢中长大的！” “哦？那么就是说，青莲也是从小在水牢中长大的，女儿家，自然要学习女红艺术，琴棋书画，怎么能想男儿一般养着，可见青莲之前受的教育便是不对，秦帮主，我们还是将她留在宫中，好好学一些琴棋书画，待得养成了淑女，她若想回湘地，就让她回去，只是现在不成，你看可好？” 慕容青风的声音温润如意，加之他本是个儒雅的人，倒是很有说服力。 可秦追风却是不吃这一套的，“我不同意，闵儿原本就习惯了湘地的生活，怎么可能在宫中过的开心？” “有些时候，并非是习惯了就是好事。”慕容青风循循善诱，“青莲最近心情不好，谁都不想见，过些日子，我安排她和您见面，若是她告诉您不想留在宫中，那便让她立刻离宫回湘地，你看如何？” 若是闵儿不愿意，就回湘地？秦追风听了，心中自是愿意的，若是和闵儿见面，自然也不会有人耍花招...... “就这么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大皇子不要食言而肥。” 第三百五十三章 听信诓骗 第三百五十三章听信诓骗 “那是自然。”慕容青风勾唇一笑，面上挂满了真诚。 秦追风不疑有他——看这大皇子的样子，倒像是真的为闵儿着想，既然能许下承诺，自是不会轻易反悔。 如此想着，他便道，“那便有劳大皇子了，秦某如今就住在阿择府上，若是找我，只去那里便是。”说罢，秦追风也不在这大堂下闹事，转身离去了。 “青风，你这是......”见秦追风离去，皇上第一个就是坐不住了，立刻问道，“青莲是不可能出宫的，你怎能让他们爷孙二人见面，只怕这样一来，局面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到时候非但青莲要出宫，我们也要落下话柄，着实难看啊！” 却见慕容青风是不慌不忙，转身笑道，“父皇莫担心，到时候会是青莲她自己不愿离宫。” 说罢，还不等皇帝反应过来，慕容青风便道，“儿臣下下还要前往青莲的殿内，与她说些事情，就不上早朝了。” “嗯，不上便不上吧。”皇上点点头，欣然同意。不知为何，这个大儿子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没有来由的信任，就连皇后这般重感情的人，也十分疼爱这个方才回京不久的儿子，可见慕容青风是有多招人喜爱。 得了皇帝的允许，慕容青风很快回到闵儿的青莲殿，不等人前去通报就自顾自地进了去。 “你来干什么，还不叫人通报，难不成是想吓死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回去吧！”闵儿见又是他，立刻黑了脸，神色严峻地看着方才来的所谓兄长，语气不甚好听。 望着照旧面色不善的妹妹，慕容青风倒也不恼，反而一脸恳切地道，“我方才见到秦帮主了，你难道不想听听，朝堂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么？” “师祖？”闵儿神色一滞，随即咬咬唇道，“我想听，你说。” 知道闵儿定当如此，慕容青风心中一乐，脸上照旧那般严肃真诚，他无奈道，“秦帮主只怕是在湘地放肆惯了，如今到了父皇面前，照旧是这般模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父皇十分难堪，当场就要下令将他关入大狱！” “你骗人！师祖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被皇上捉住关紧大狱，区区大狱，怎么可能关的住他？”闵儿立刻慌了神，嘴上依旧是逞强着。 只见慕容青风无奈地摇头道，“青莲啊青莲，你只知道追风派称霸湘地，却不知道皇宫中有成百上千的手段和工具能够用来对付追风吧的人啊，若是秦帮主被关进了大狱，你以为父皇会派平常人把守着？”他说着，又道，“还好当时我出言劝了劝，父皇这才罢休，只怕若是秦帮主再闹下去，整个追风派都要遭殃。” 追风派当然不会遭殃，皇上根本就不敢轻易动手，否则的话，他只怕早有了剿灭追风派的心思。现下他迟迟不敢动手，自然是惧怕秦追风手上的实力。 此事，知道的人不少，不过闵儿恰好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性子实在单纯，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甚明了，在湘地呆了那么些年，只知道追风派很强大，却不知道强大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有什么人能有与之抗衡，是以，他出言诓骗，闵儿是相信的。 “那，那怎么办，不能因为我连累到师父师祖和整个追风派！”闵儿立刻道，双眼盯着慕容青风，问，“你定然是有什么办法才来找我的对吗，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且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让皇上对追风派出兵。” “这个倒是简单，秦帮主要见你，我先同意了下来，我知道他最是疼爱你，只要你到时候说自己不想离开，他也不会逼你，这样一来，父皇也不会耗损人力出征湘地，岂不是皆大欢喜？”慕容青风言语间滴水不漏，闵儿如数相信。 这些天住在皇宫里，闵儿也认识到了皇室何其强大，她可不敢拿整个追风派和皇帝博弈。 是以，考虑了许久，闵儿还是艰难地点了头，答应和秦追风相见的时候，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说自己心意已决，要留在皇宫继续做这公主...... 离开了皇宫的秦追风，很快便回到于府，却不见于择的身影，想起他有时候会提到大红袍茶楼，便自行前去找他。果不其然，于择正在茶楼内，除了他，萧寒睿、赫连昭和顾思涵几人都在。 其余几人，秦追风虽然不认得，却也知道他们大概是于择的朋友，然而这几个大男人之间，竟有个丫头片子，到叫他很不理解，秦追风是个豁达的人，先是和其余几人问了好，随即便直接道，“这小丫头是谁，看着和我们闵儿差不多大，为何出现在这里，也不像是丫鬟啊？” 于择望向顾思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父，这就是闵儿信中经常说的，阿荷。” “你就是阿荷？”秦追风似乎对顾思涵的乳名很是熟悉，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顾思涵的头，“闵儿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她京城好朋友中最聪明的，如今见了你，长得倒是水灵，却不知道可有闵儿说的那么聪明，若是你乐意，我且考考你，看你是不是真的聪明？” 顾思涵并未答话，秦追风也不觉得尴尬，独自道，“你可知道，子曾曰过，唯女与小人难养也，可觉得这话是对？” “我是女子，自然觉得这不对，秦帮主应该知道，孔子有一名妻子，还有儿子孔鲤，后来他休妻，如何称得上养了女子？他觉得难养，自然是他养的不对。”顾思涵说罢，微微一笑，“秦帮主只怕也没养过女子，这才对此话有所猜疑。”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秦追风倒也不恼怒，笑了一声，随即又道，“既然今天大家都据在这茶楼，我们就喝上一杯，秦某来买单，就算是秦某头一次来京城，给各位的见面礼了！” 说着，他抬手就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师父，这是萧世子的茶杯......”于择无奈地看着秦追风，又遣人为他拿了新的茶具。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自量力 第三百五十四章不自量力 这便是顾思涵第一次见到秦追风，这个被众人传作凶神恶煞的邪教教主，给她的感觉却是豁达中带着一些睿智，虽说做事不拘小节，甚至有些五大三粗，可不知为何，她对此人的感觉却是很好。 “睿哥哥，于公子，我该回去了，否则爹爹见我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去，定然是要担心的。”喝了一盏茶，顾思涵便撂下杯子，笑道。 不等萧寒睿跟于择回话，就听秦追风问道，“你怎么只和他们这两个小子道别，却不和我说话，倒是个孝顺的姑娘，为何却不懂得尊重我这样的长辈？”说罢，他一副生气了的样子，逗得顾思涵一乐。 “秦帮主，你是长辈，所以告别的时候才不能和他们一样随意。”说罢，她屈膝道，“秦帮主，我走了。” “不错不错，不过，你还是叫我秦伯伯，叫什么帮主，有些生分了，搞得我还以为在那宫殿之中似的，你这丫头这般聪明伶俐，跟闵儿还真是有些像。”说着，他脸上掠过一丝难过，随即一闪而逝，笑道，“那你且回去罢，待闵儿从宫中出来，我们还能见面！” 顾思涵点点头，又和其他人说了再见，便下楼坐车离去了。 “也难怪这姑娘能成为闵儿的朋友，如今我见了，也觉得喜欢。”秦追风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问道，“她那未婚夫还真是运气好的，若是没有未婚夫，嫁给我家阿择，也是好事一桩。” “秦帮主不要着急，于大统领相貌堂堂，能文能武，过些日子也能订婚了。”赫连昭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柳若萱对于择的心思，此刻笑道。 秦追风看他一眼，问，“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 “师父，你莫要听他胡说。”于择打断赫连昭，立刻岔开话题，“昭王子，你不是说为了欢迎我师父来到京城，你要特意举办一次擂台比武吗，现下筹划到什么时候了？” 赫连昭心道这于择就是开不起玩笑，又想起擂台赛的事情，知道这也是正事，便道，“擂台赛不需要做何准备，我之前已经将这比赛搞的不错了，只要你们给我提供彩头，我便立刻搭起擂台，让秦帮主大展身手。” 一直不曾出声的萧寒睿听了他如此说，问道，“为何是我们准备彩头，难道昭王子没有什么奇珍异宝？” “奇珍异宝早已送光了，如今也不能总是让我出钱办这擂台赛，之前那场的彩头也是太子买来的，是以，现下你们有求于我，你们出彩头，应该不过分吧？” 于择抿唇道，“不过分，我明日就将府中的东西挑几样拿来。” “我不同意！阿择的东西，本就是我的东西，怎能阿择出钱，我去赢回来，不是和没赢一样么......”秦追风第一个不同意，他是个护犊子的人，对于择和闵儿都一样，不愿意他们吃半点亏，受半点苦。 见秦追风这般孩子气，于择无奈一笑，还没说话，就听萧寒睿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出这个彩头，但是昭王子，我既然是赞助之人，你们几个是不是要有些报酬给我？” 没想到萧寒睿这般大方，赫连昭和于择都点了头，却见萧寒睿笑道，“等擂台赛比完，于择公子找个时间，到念慈庵去看看柳小姐。阿荷有时候会跟我提起她，言语中都带着惋惜，其实我觉得你和柳小姐也算般配，既然都做了官，何必孑然一身？” “这......” “柳小姐是谁？”秦追风听出话中端倪，当即问道，看着于择的眼神也变了颜色，“阿择，是不是你在京城沾惹了风流债，害得小姐去了庵庙之中，阿择，你从小不近女色，为师一直放心你，你怎么来京城就转了性？” 面对着一连串的质问，于择未免觉得哭笑不得，半晌才道，“师父，这和我无甚关系，只是柳小姐她和家中有了矛盾，不过她和我的确有些关联，萧世子放心吧，过些日子我就去看看，若是能将人劝解回来，是更好的。” 见徒弟说的也不像假话，秦追风这才不再刨根问底，几个人又喝了些茶，很快就各回各家了。 过了些日子，就赫连昭特意为秦追风准备的擂台赛，倒是没有什么水分，毕竟就算是苏青来了，也不见得能打得过秦追风。萧寒睿拿来的彩头是一把折扇，折扇虽然不少见，可此扇子的扇骨是象牙制作，上面又有名家作画题字，故而值钱。 秦追风虽然不爱见这些文人用的东西，也知道这是之前的宝贝，因此很是欢喜。 待得擂台赛开始，头一个选手就是秦追风，他站上擂台，虎目盯着台下众人，又看看眼前骨瘦如柴的对手，双眼一眯，笑道，“一个人不够，不若所有选手上来，我们一起比试比试？” 擂台赛是京中维持许多年的比赛，秦追风是第一个想要打破规则的人，自然引得台下一片哗然，都觉得这老头是自不量力。 萧寒睿在马车内皱眉，问身边的赫连昭，“昭王子，这怎么办，总不能叫他胡来下去。” “为何不能，你不知道秦帮主最喜欢的就是胡来么，如今他一胡来，给这赛事也添了些趣味，岂不美哉？”赫连昭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模样，看的萧寒睿心中无奈——他怎么忘了，论起胡闹和为所欲为来，只怕这赫连昭比秦追风还要强些，如今有热闹看，他自然不会上前阻止。 不过......既然秦追风有这样的自信，那就说明他自然有把握。 再说擂台之下，众人皆是看不过秦追风如此嚣张，不一会儿便有三个大汉上来，撸胳膊挽袖子，俨然是要大干一场。 “不够不够，再来五个，也好让这比赛快些结束，我也好拿着奖品走人！” 虽说秦追风这个名字在大锦几乎无人不晓，但并没有人见过他，现下自然无人认出他的身份，见他如此乖张，擂台上陆陆续续便多了五六个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都是杀气腾腾，想要教训这个不自量力的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 出手伤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出手伤人 说时迟，那时快，待司仪喊了开战，一干人等便纷纷想着秦追风扑了过去，一时间，整个擂台毫不混乱，一群人扭打在一起，不像是比赛，倒像是斗殴了。 “你还不赶紧阻止他们，这样下去，你的擂台赛口碑也要越来越差。”萧寒睿看着赫连昭，无奈道。 “现下京城人还不知道这擂台赛是我办的，若是我贸然出手阻止，只怕不好，况且，这样的热闹，你不愿意看，我可是还要看的。”赫连昭笑了一声，继续透过车窗看擂台上的情况。 与上一次比赛一样，刚开始上场的多半是不会几招武艺的莽夫，秦追风看的出来，对他们都是点到为止。而之后上场的几人便不那么好运了，稍有些反抗之力的人都被多多少少受了伤。 知道最后，秦追风看着脚下被自己重伤的数名男子，向台下一拱手，“总算比完了，快快将折扇拿来，我也好赶快打道回府。” 速度之快，以至于司仪都有些目瞪口呆，向台下一看，赫连昭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司仪才将玉匣中的折扇交给秦追风，嘴里念着恭喜，眼中却满是慌乱，宛如看到了混世魔王一般。待秦追风下了台，他立刻道，“快来人，将这些人带到医馆去疗伤！” 如此一来，史上最快结束的擂台赛便产生了，就算过了许多年，京城中的老人说起此事，还仿佛历历在目。 很快，秦追风擂台赛上挑战数人，又重伤了几名武官师傅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皇上听了自是勃然大怒，却不能直接找秦追风发泄，而是在早朝之时叫住了方才准备去巡逻的于择...... “于大统领，自从你做了京禁卫统领，朕对你一直不薄，可是现下，你师父秦追风在京中闹事，虽然没有针对朕，可是朕也不是傻子，他定然是对青莲的事情有所不满，对不对？”说话，他也不指望于择能够回答，“朕不是不能理解，可是现下，最适合青莲的地方便是皇宫了，否则，你也不会就这样将她的身份告诉朕，对吗？” “皇上，微臣的师父对闵儿的感情，就像爷爷和孙女一般，我师父的性格，也不是常人能够左右的，这件事之后，我与他商谈过，可他却说，原本就是那些人要与他比试，就算伤了人，也不是他的错......”于择倒不怕皇帝，不卑不亢地说。 皇上目光一沉——看来这个秦追风果真是不将皇室放在眼中啊！ 想罢，他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过些日子就让青风安排秦帮主和青莲见面！” 于择点点头，他不知道谢玉为何答应师父让他和闵儿见面，但是却又不马上见，反而一拖再拖，现下秦追风的确不满，过些日子只怕还要去武官砸场子，到时候......只怕皇上也要采取些措施了。 “那便多谢皇上了。”于择拱手行礼，又道，“微臣还要去巡逻，这便告辞了。” “退下吧。”皇上大手一抬，垂下了眼睑，看样子是不想看到于择。 原本，于择虽然不是很热爱这份京禁卫统领的工作，但他每日都会认真对待，从来不曾懈怠，可今日的他，却难免有些走神，身边的副统领见他这副样子，问道，“大统领，你这些日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日满面苍白，做事也都心不在焉，不若我替你当值，你且回府休息休息吧！” 其实这副统领如此说话，倒也没觉得于择会顺坡下驴，就此答应，因为这大统领向来不肯投机取巧，该干的事情从不少干，更不可能让其他人代劳。却不成想，于择竟然当了真，只点一点头，“那就请你帮我看着点儿，我且离去了。” “这......”这话出乎副统领的意料，望着于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道，“好的，大统领回府休息吧，好好歇一歇，京禁卫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定然会办好一切的。” 于择道了谢，扭身便走。 可副统领不知道的是，他并没有回府，而是独自一人骑着马，踏上了去郊外的路。 ...... 站在念慈庵门前，于择犹豫再三，身边的枣红吗看了，都不免着急地踱来踱去，一人一马，看着好不滑稽。之前萧寒睿请求他去看看柳若萱，他答应了，这些日子，除了秦追风和闵儿，柳若萱便是他想到最多的人，今天心不在焉，原因也是她。 可现下站在庵庙门口，他却又不想进去了——若是进去，他该说什么，让柳若萱跟自己回去，可他又不能许诺给她什么，若是回京后柳若萱不幸福，岂不是他的责任？ 想了许久，于择跨上了自己的枣红吗，策马离去。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知道于择曾经来过这里...... “我前些日子和于公子说过了，他过些日子回去念慈庵看看柳小姐，你不要再担心了。”萧寒睿坐在顾思涵对面，口中抿着她做的花果茶，只觉得自己的未婚妻果真是心灵手巧，非但睿智非比寻常，女红等手艺也比其他人强。 却见顾思涵摇摇头，“他去了有什么用，又不能让萱姐姐回京，也是白搭。”她很了解柳若萱，她虽然性格文静温和，是京中有名的乖乖女，可若是执着起来，只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记得上一世，萱姐姐已经嫁了人，原本已经有了女儿，可是婆家非要让她立刻生一个男孩儿，萱姐姐觉得还不是时候，孩子又小，并不是在要一个的时候，否则女儿心中只怕也会不舒服。 是以，她可谓是抵死不从，闹得丈夫最后拿写休书威胁她，她照旧不同意，后来虽然没有休妻，但辅国公府和柳若萱婆家一直是水水火不容......萱姐姐过的自然不好。 不过现下，她还没有嫁人，也没有定下婚事，有时候任性一把，也并不是坏事，兴许这次任性了，她以后能过的更好。 “说的也是，可又有什么办法，前些日子我听慕容澜延说，辅国公夫人整日郁郁寡欢，总想着女儿呢。” “是啊，伯母只有萱姐姐一个女儿，自然是想念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滚入沟壑 第三百五十六章滚入沟壑 萧寒睿点点头，“我只怕过些日子辅国公府人思女心切，亲自去京郊探望，可你也记得，你前去的时候，她连你都不肯见，而辅国公府人也是逼迫她嫁人的其中一人，她不是没有怨气的，若是她也不见，只怕辅国公夫人就真的要伤心了。” “那有什么办法，不过萱姐姐去了那么些天，一定也有些想家，若是伯母去了，说不定她心一软，就回来了，你可知道我及笄那天，萱姐姐特意乔装打扮，就为了看我的成人礼，说明她对原来的事情都有牵挂，如此一来，孰是孰非，就说不定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虽然有心想帮，就不知道她们打算如何了。”萧寒睿笑道，“阿荷，你觉得大皇子带来那位道人所说的话，我们到底要不要遵守，不若就当作忘了一般，你我二人成亲，他总不能再来搅局吧？” 顾思涵无奈一笑，她何尝不想这样随心所欲，可就像之前说的一样，大皇子特地找人为她看了相，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京中百姓都会认为慕容青风是一番好心。可是只有他们知道，那位道人只怕根本就不是什么有修为的，而是慕容青风专门找来坑他们的。 “睿哥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说罢，她望向窗外，现在已经是春末的时候，屋外的杨柳已经很绿，池塘内也渐渐长起了嫩黄色的荷叶。 一年又一年，过的可真快啊。 萧寒睿猜的很对，过了些日子姜琪便坐不住，实在想念女儿，也不顾柳鸣有什么意见，带着一个侍女一个马夫，就自行前往京郊的念慈庵去。 她还是不够了解柳若萱，既然心意如此，就算她再如何打感情牌都没用，毕竟柳若萱向来听话，如今独有一次叛逆，肯定是比一般人更难拉得回来。 姜琪临走之前，顾思涵就料到柳若萱不会跟她回来，果不其然，她来到庵庙后，柳若萱果真来偏殿见她了。 “若萱，你就跟娘回去吧，实在不行，我和你爹说，你谁都不嫁，到时候让你哥哥养着你。” “这位施主，贫尼在念慈庵带发修行，早已看破红尘，已经不用原来的俗名了，过些日子，师太就会为我剃发，还请施主莫再叨扰。”看着姜琪，柳若萱面无表情，她对自己的木器，的确不是没有怨恨之情。 如此生分，哪里还像母女？ 倘若柳若萱只是任性，姜琪兴许还好受些，可如今的柳若萱，见了她就仿佛见到了陌生人，语气生疏，她自然接受不了。 “你是下定了决心不和娘回去了么？”姜琪痛心疾首，再一次问道。 却见柳若萱还是无动于衷，“我已经皈依佛门，在念慈庵过的很好，不必再去别的地方了。” 姜琪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好，既然如此，我以后再不会来找你！” “施主慢走。” 和女儿对话几句，姜琪便觉得心中堵得慌，无奈之下才离开念慈庵，恍恍惚惚地乘车回京，可没想到途中停车休息的时候却忽然滚落到了土路边的沟壑之中，虽然姓名无碍，却是摔断了腿骨，丫鬟和马夫没有办法，离去京城还有不少路程，他们想了想，便将姜琪送到了念慈庵。 还好师太是会些医术的，否则一直拖着伤腿不救治，只怕就算请来神仙大罗，姜琪的腿也好不了。 柳若萱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说过的看破红尘？ “师太，您一定要救救我娘，我娘她身体不好，一辈子为了我和我哥操心受累，您可一定不能让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啊！”柳若萱已经披散下头发，换了一身平常的衣裳，而原本的僧帽和僧袍，已经脱了下来。 念慈庵的规矩便是如此，恋着红尘俗世，便要脱下身上的僧衣。 “阿弥陀佛。柳姑娘，就算她不是你的娘亲，出家人以慈悲为本，我还是会救她的，只可惜我医术有限，只能先行保住这条腿，若是想恢复如常，只怕还是得找其他人啊。”说罢，她怜悯地看了柳若萱一眼——当初这姑娘来庵庙内找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丫头大抵是放不下红尘之中的纷扰了。 是以，她才执意不肯为她剃发，而是一直留到了现在。 如今看来，她预料的果然不错。 “师太，对不起，原本我以为我不会再为这些事情动容，却没想到......我竟还是这么不争气！”柳若萱低低哭泣道，她现下才明白，自己还是会为家人和朋友的事情挂念，这与出家之人是万万不符的。 庵庙内的师太摇摇头，“你只是一时间没能认识到自己原本的想法，你还是个孩子呢，现下你娘的伤还没好，待你们家派人来为她治好了腿伤，你就和她一起回去，也好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柳若萱点点头，守在母亲疗伤的门前，依旧是不停地啜泣。 很快，消息从念慈庵传到了京城，柳鸣得知此事后心中大惊，一边怒骂着柳若萱如何不孝，一边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个合适的人前去京郊为姜琪接骨。毕竟，柳若萱此次的作为对于他来说可谓是无比丢人，现下姜琪又为此受了伤，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必然会贻笑大方。 是以，他左思右想，找到了顾庭沛。 大家都知道苏青是萧寒睿的师父，既然苏青医术高明，那么萧寒睿也不差，若是让他去接骨，自然比在外请人放心多了。 “柳兄，这......我去问问小睿，若是他不同意，我也不能强求，你看可好？”顾庭沛端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的是顾思涵，虽说柳鸣的要求不算过分，可他却觉得萧寒睿去充当大夫的角色似乎不大合适。 顾思涵看出了爹爹的为难，她自然不愿意让萧寒睿跑腿，可现下是萱姐姐的母亲出了事，她不能不帮忙。 想着，她便想到了一个更为合适的人—— “柳伯父，若你愿意，我们可以让于择公子前去接骨，他医术也很高明，最懂一些偏方之类，让他前去，肯定不错！”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再来庵庙 第三百五十七章再来庵庙 “这只怕不合适吧，况且于大统领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跑到念慈庵去接骨？”柳鸣觉得于择不大合适，虽说他知道此人医术高明，但出于诸多原因，他不愿意让于择帮自己的忙。而且他向来凉薄，也不会答应的。 顾思涵摇摇头，“那伯父就不必操心了，且不说有青莲公主这一层关系在，于公子他还欠着睿哥哥的人情呢，现在我们需要帮忙，他自然是会去的。” 说着，她又想了想，纠正道，“只要柳伯父不介意的话，我就可以跟于大统领说一声。” 柳鸣抿嘴想了想，他的确是不愿意受于择帮助，但现下情况非比寻常，仔细一想，于择现下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又有顾思涵这么说，他点点头道，“那就麻烦阿荷了，帮我去和于择说一声，到时候我定然当面感谢他。” “请伯父放心，阿荷定然会将话带到。”顾思涵拱手行礼，接着便告辞离去，回房给于择写信。这几日的事情也算是飞来横祸——孙琪原本好好的，却非要到念慈庵看萱姐姐，结果摔伤了腿。不过也不全是坏事，如今这样一来，萱姐姐定然自责心疼，这样一来，说不定就会回京了。 再加上于择前去劝解，定然是事半功倍。 想着，她提笔在信纸上写下，“望于公子多加劝解，萱姐姐应能回京。” 果然如同顾思涵说的一样——于择得知孙琪因为柳若萱受了伤，现下正在念慈庵疗养，心中一紧，随即便传唤了小厮，告知顾思涵，这件事情，他是定然要管的，而劝解，柳若萱，他也尽力而为。 这样一来，无论是顾思涵还是柳鸣，都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而顾思涵更是隐隐感觉到，这一次，说不定是改变萱姐姐和于择一生的转折点...... 再说于择，他得知孙琪受了伤之后，的确有些着急，倒不是多关心这个与自己无甚关系的辅国公夫人，而是担心柳若萱一介女流，若是因为自己任性害了母亲，她心中定然不好受，只怕她到时候物极必反，更加不愿见到家人，不愿回京了。 是以，于择立刻找人写了折子递给皇上，说自己有急事告假几天，接着便备好马匹药箱，只带了两个人便匆匆往念慈庵去。 一路上，于择忽视了京郊新鲜的空气和湛蓝的天空，只想着赶快到念慈庵去，看看孙琪伤势可还严重。 “大统领，你小心些，虽说京郊无甚危险，但路总是坎坷的，可别还没到念慈庵，你再受了伤，谁来医治？”跟了于择很久的随从担心道，他知道于择向来是冷面冷心之人，除了欠人情，几乎不会主动伸手帮助别人，今日据说也是还萧世子的人情，可却为什么变得这般，好像丢了魂儿似的。 “怎么说话呢？”于择冷声道，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有些莫名其妙，可心中就是抑制不住。 其实说起柳若萱，他倒不是全无好感，那时候也是顾思涵委托他给柳若萱治病，听说是姨娘和庶妹加害，他心想这大小姐不知有多蠢笨，为何一个嫡女，会被庶女害成这样，而那庶女还那么嚣张。 若是放在顾思涵身上，定然有别的解决办法，事实证明，顾思涵的确有办法整治庶女。 可跟柳若萱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却觉得此女子并不蠢笨，反而是恬静内秀的，他甚至怀疑，这个柳若萱早就知道那柳若倩的阴谋诡计，却不知为何，就是不说。 纯洁干净，利万物而不争。 这样宁静如水的女子，世上可谓少见。 “吁——”想着，于择愈发心不在焉，待到看清面前的大石头，为时已晚，他立刻用力拉紧缰绳，马儿整个站立起来，这才避免了于择跌下马背的后果。 “大统领，你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心跟你去念慈庵？”随从摇头道，“以前闵儿小姐在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 于择叹了口气，“我们慢点走吧。” 放缓了速度，于择在心中慢慢反思自己——他有一种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上了柳若萱这个宁静如水的女子？ 其实这几年来，于择一直都没有想过喜欢什么人，他身边，只要有闵儿就够了，现下闵儿进了宫，偌大的于府只有他一个人，倒也有些寂寞。而之前，他碍于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能和京城中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他是堂堂的京禁卫统领，若是算下来，也是正三品的官职，若是真的额柳若萱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想着，向来冷然的脸上飘过一丝绯红，他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想过娶妻生子之类的事情，虽说在湘地的时候也有人喜欢他，但却没有柳若萱这样的。 兴许，这就是缘分吧。 于择在心里暗暗决定，若是柳若萱这次答应回京，而柳鸣和孙琪也同意，他愿意和柳若萱定下婚事，而且日后，他再不会娶别的女子。 神游的心思飘了回来，于择开始好好骑马，不一会儿，三个人来到了念慈庵。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庵庙，于择方才下马，就有小尼姑等在门前，问道，“是不是来为静然姐姐的母亲接骨的于公子？” “静然？”于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尼姑口中的竟然是何许人。 不等小尼姑说话，身后便又传来一道声音，听着更年长一些，“静思，是柳小姐。” “哦，是柳姐姐。”小尼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后来的尼姑带着于择一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姜琪疗伤的配殿内。 于择方才进来，就见一抹消瘦的身影斜倚在拔步床边，发色枯黄，看着难免觉得萎靡不振。 “柳小姐？” “于，于公子？”柳若萱惊讶地回头，昨日收到到爹爹寄来的信，说阿荷会请于择来为母亲接骨，她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嗯，听说辅国公夫人腿上受了伤，我特地带来疗伤工具，准备为她看看。”于择点点头，看柳若萱苍白的面色，消瘦的身形，心中不由一痛。 第三百五十八章 表白心迹 第三百五十八章表白心迹 柳若萱徐徐回眸，见是于择来了，先是一惊，随即起身，“于公子，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奉皇上之命，来给母亲疗伤的？” “若是皇上让我来的倒好了，我拿着官饷，也不比告假。如今我还得告假，不等皇上批准就跑到这里来，到时候也不好解释啊。”于择微微一笑，拎着药包上前两步，坐了下来，”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你且出去呆一阵，我现在来为辅国公夫人疗伤。” 先是有些诧异，却见于择开门见山，柳若萱心头不由便安稳起来，点点头，听话地离去。 这两日，一直是柳若萱在照顾姜琪，母女二人说了很多心里话，现在柳若萱也不像之前那般任性了，她已然做好了准备，只能母亲痊愈后，自己就跟随她回京，父亲让她家人也好，留在府中也罢，她都不会再有怨言了。 柳若萱本是个心软的人，如今见到母亲为了自己竟成了这般模样，若说不心痛，肯定是不可能的，是以，她已经没有了自己脾气，只希望母亲能快点好起来。 “伯母，您腿上的的伤不算严重，现下我就帮您疗伤，可能还会有些疼，却是没有办法的，还请忍耐些许。”于择说罢，将一根长针放入火苗上消了毒，看着姜琪点头示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便着手将长针刺入她的皮肤，“其实您的腿没有断，只是错了位而已，用针灸医治，比接骨好受的多。” 只见姜琪面色难看，只怕是针扎的感觉不大好受，她并不说话，默默忍受着痛苦。 于择中途换了粗细不同的两根银针，一场针灸下来，不光姜琪难受的够呛，他自己也是满头大汗，看样子刚才定是十分紧张，这才出了许多汗。 “伯母，现下觉得如何了？”于择问道，这针灸见效不算快，现在姜琪最多也就是将小腿左右移动了而已，还要过几日才能够站立行走。 “是好多了，于公子能文能武，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痛苦的感受消散不见，姜琪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女儿心心念念的白衣男子——以前没仔细观察过这个毫无根基的男子，现在看来，也难怪若萱会喜欢他。 白衣翩翩，武艺高强，又能妙手回春，只怕她早十几年遇到这个于择，也会跟萱儿一样恋上他。 想了想，她道，“于公子，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却想问问你，可知道萱儿为何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任凭如何劝解都不肯回去么？” “我知道。”于择点点头，“承蒙柳姑娘这般喜爱，我无德无能，着实是荣幸的很。” 姜琪见状，又是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来为我这老妇人治伤，你就不怕萱儿见了，又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到时候，你岂不是更麻烦？” 方才她听说于择不是受皇帝委派，而是自己主动来的，便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为了萱儿。 果然，于择脸颊微红，片刻后才道，“柳小姐向来懂事，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这件事多少跟我也有些关系，若是袖手旁观，于某着实做不到。” “果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现在若萱不在，你也不需要顾及她，我问问你，若是现下没有国公府的阻碍，你可愿意和萱儿这孩子在一起？”姜琪依旧是满面带笑，她对于择印象不错，加之柳若萱着实喜欢他，姜琪觉得，有时候让步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没有家世和根基，但于择也算年轻有为，柳若萱真的嫁过去，也不会受欺负。 “倘若我有足够的能力，能够给她一个和谐温暖的家，我是愿意的。”于择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来念慈庵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想关于柳若萱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想通了，对于柳若萱，他并非一点好感都没有，若是有可能，他也愿意让她做自己的妻子。 只不过......辅国公现下明摆着反对这件事情，为了柳若萱，他也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 不过既然姜琪都这么问了，他倒也不介意就此说出来。 却不成想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进来的人赫然便是柳若萱，“于公子，你说的可是当真？” 姜琪和于择都被突如其来的柳若萱下了一跳，二人盯着门口，异口同声道，“你怎么进来了？” 柳若萱见状，才红了脸，低声道，“我只是担心，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结果便听到母亲和于公子谈论此事，心中激动，就推门进来了，若有冒犯，还请于公子见谅。”说罢，她颔首表示歉意。 于择不知道这话会被柳若萱听到，他向来是不会撒谎的，因此才很少开口，更很少和闵儿之外的女子交流，现下面对着柳若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咬咬唇道，“我......我说的不假，但现下情况却是如此，我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是以，无论我是怎么想的，都无所谓了。 ” 柳若萱摇摇头，“于公子......” 二人相对而立，姜琪看着两个年轻人，轻笑道，“萱儿，我回去与你爹说说，若是他不乐意，娘也没办法。” 闻言，柳若萱期待地看着于择——只要他愿意，母亲就可以和爹爹争取一下。 此时此刻的于择，望着面前消瘦的人儿，心中已经燃起了一股子保护欲，姜琪又这么说了，若是他不同意，也太说不过去了些。况且，他也的确是愿意和柳若萱在一起的。 想着，于择道，“既然如此，那还请伯母一试，若是能得到伯父同意，于某定然会将柳小姐明媒正娶回家，日后也定然矢志不渝，与她白头偕老！” 他向来喜欢从一而终，之前在追风派时，有一个小师妹很喜欢他，可那小师妹性子跳脱，他知道，若是和她在一起，定然长久不得，因此才几次三番地拒绝她。后来那小师妹和门派中一个师弟在一起，过的很是欢愉。 如今，若是真能娶了柳若萱，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肖想别的女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被同意 第三百五十九章不被同意 如此这般，于择也算和柳若萱第一次表达了心迹，姜琪看到女儿的脸上总算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中更是觉得宽慰，想起于择方才为自己疗伤时的谨慎和用心，她忽然觉得，柳若萱嫁给此人，兴许非但说不上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这么想着，姜琪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她将柳若萱叫到床头，语气十分和蔼，“好孩子，你不要再心焦气躁了，娘回去就和你爹说清楚，他也是真心疼爱你，一定不会固执己见的。” 她说罢，又和蔼地看向于择，“你们二人等我的消息吧。” 日复一日，柳若萱果真没有食言，待得柳夫人身体痊愈了，她便乖乖地跟着他们一道回京。 顾思涵等人得知此事，自然都是喜上眉梢，过了两日便前去探望。 “萱姐姐，我之前去念慈庵看望你，你却不愿跟我回来，现下怎么于择公子去了，你就愿意了，这样偏心，我可是不依的！”顾思涵撅撅嘴，故意说道，她自然明白柳若萱心中所想，这般说话，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只见柳若萱瞬间红了脸，“阿荷，我是因为母亲受了伤，心中有愧，觉得自己不该那般任性才回来的，你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 她说罢，又看向王珺瑶，“你问珺瑶，前些日子你及笄的时候，我还从京郊赶回来观礼呢，只可惜当时来去匆匆，也没来得及见你一面。” “哈哈哈，这我早就知道了！”顾思涵嘿嘿一笑，上前掺着柳若萱的手臂，“萱姐姐虽然更看中于公子，不过也是在乎我的！” 被她这么一说，柳若萱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她低下头，宛如一盆含羞草。 秦追风知道徒弟将柳若萱带回了京城，一时间很是好奇，非要看看这姑娘长了什么样子，能引得于择这般在意，竟然亲自前往京郊去给姜氏疗伤。 可柳若萱毕竟是辅国公府千金，他又和朝廷有些矛盾，哪里能这么轻易地见到柳若萱，是以，这个提议很快就被于择否决了。说来也是奇怪，秦追风的性格强势，很少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可对于于择说的话却好像言听计从一般...... 于择不让他叨扰柳若萱和辅国公府，他便真的十分消停。 而辅国公府这边，柳鸣倒是没有当面责怪柳若萱——女儿好不容易才答应回京城来，这才刚到家，他就忽然恶语相向，再把她气跑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以，他只得和妻子发发牢骚。 “萱儿这次回来，我要赶紧找个好人家将她嫁了出去，到了婆家，她就不敢这般胡闹！”柳鸣说着，竟真的托腮思考起了柳若萱究竟该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姜琪看他一眼，轻声道，“老爷，我和萱儿在京郊已经商议过了，我见那于公子也是个温柔可靠的，现在既然做了京禁卫统领，就说明此人能力不俗，这样一来，萱儿嫁给他也算般配，我们家已经是国公的爵位，也不在乎婆家底子是否深厚，老爷，你说对吗？” “什么？”柳鸣没想到姜琪不过是去了一趟京郊，回家后就被女儿洗了脑，立刻瞪圆了眼睛，目光一冷，“你不会是被她说动了吧！” “萱儿没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觉得，萱儿和于公子挺般配的。”姜琪知道柳鸣定然还是固执己见，立刻以柔克刚，“老爷，你看珺瑶和阿荷，她们两个都是嫁给了自己的心仪之人，若萱只是喜欢于择公子，这人也不差，我们就成全他们......” 却听柳鸣一拍桌子，“真是妇人之见，愚不可及！”他说罢，看姜琪受惊的表情，又摇摇头，“你且看看，于择的师父是谁，那是邪教教主秦追风，之前他只是在湘地，现在青莲公主的身份曝光了，公主人在宫里，她竟敢大老远从湘地跑来，进宫要人，这样胆大妄为，难道不会惹怒皇上，萱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嫁给于择，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姜琪一惊，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只觉得柳若萱和于择二人也还算般配，虽说于择家境是差了一些，人品却是好的。 不过......听柳鸣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于择不是个什么简单人物，他是青莲公主的师父，是是秦追风的徒儿！ 可是作为母亲，她真的希望女儿能够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这样才能有一辈子幸福。说实话，她觉得柳鸣并不算是好男人，身为官家子弟，是有官架子的，对他们这些家人也不算完全真心，娶了她只不过是家庭联姻，之后又有两房姨娘，几个庶女庶子...... 难道萱儿以后的日子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这就是好事吗？ 其实，也说不定。 姜琪想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她说罢，扭身离开书房，遣散身边的仆人，自顾自前往柳若萱的闺房。 “萱儿，你爹还是不让你嫁给于公子，只怕过些日子就要让你定亲了！”她见到柳若萱，先是让屋内的丫鬟全部离去，随即握住女儿的手，怜爱道。 刚看到母亲的表情，柳若萱就知道她带来的消息绝非好事，现下一看，果不其然，她只能苦笑一下，“娘，我与于公子看来这辈子是没有缘分了，其实我也知道，我们二人不大可能，毕竟秦帮主这些日子来到京城，又重伤许多京中的武林高手，已经引起公愤，于公子的京禁卫估计也干不下去了，我愿意嫁给别人，但是......究竟怎么样才能帮到于公子呢？” 姜琪看女儿认真的神情，不由更为心疼——自己的女儿是多么懂事啊，难得任性一次，也因为自己而乖乖回了京。 现下这般懂事，虽然认了命，却还未于择着想，这样的孩子，她怎么忍心让她过河自己一样的生活？嫁给官家子弟，将来做主母，为丈夫开枝散叶，之后还要容忍妾室姨娘，容忍庶子庶女...... 她不愿意！就算萱儿愿意，她也不愿意！ 想着，姜琪道，“萱儿，你能否联系上于公子，问问他是否愿意，带你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第三百六十章 为人母亲 第三百六十章为人母亲 “娘，这可使不得！”柳若萱面色一白，惊讶道，“若是我走了，娘你可怎么办，要是爹爹知道了，定然气得不轻，这样一来，你在国公府的日子不就很难过吗？” “傻孩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你爹成亲这么些年，就算没有爱情也是有亲情的，你走了，杭冬还是在的，你爹不会将娘怎么样，关键是你过的幸福，娘怎么样都好，你先离开京城，过些时候再回来，这样一来，你爹的气性会慢慢减退，到最后他就会觉得，只要女儿回来了，不管她嫁给谁，他都会同意的。” 毕竟是当娘的，姜琪很明白父母的心思究竟是什么样，她安慰柳若萱，“若你愿意，娘帮你，你跟于公子走吧。” “可是于公子不见得会同意啊......”柳若萱显然是被母亲说的动了心，她抬头道，“娘，你去找阿荷，她能联系到于公子，只问问他就好了，若是他不愿意，我就留在京城嫁人，也没什么要紧的。” 说是没什么要紧，实际柳若萱心中却满怀期盼，只希望于择能够同意。 得知此事的顾思涵，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她知道，萱姐姐对于公子的感情并非多么简单，而于择这样的人，也只得她喜欢。 是以，虽说这件事缠绕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顾思涵还是点头答应了姜琪的请求，毕竟她也想看到萱姐姐幸福。于择比起京城中那些功利心极强的官家子弟，已经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萱姐姐嫁给他，绝对不会错的。 “那我与于公子联系一番，他若是同意，这些日子我们就可以着手实施此事，至于皇上那边，他早就不想让于公子继续做这京禁卫统领了，现下于公子和萱姐姐离去，皇上肯定不会大动干戈地找人，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别处避上一阵子。”顾思涵说着，心中已经想到了日后是什么光景。 姜琪知道顾思涵聪明睿智，却不知道她竟然如此早慧，想的这么长远，甚至能揣测出皇上的心思。 若是入宫为妃，只怕将来能坐上皇后的位子。 她想着，便觉得是自己无事生非，赶紧回应道，“阿荷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于公子同意，萱儿就此离去，只要知道她平安无事，我就心安了，若是嫁给官家子弟，偶尔回娘家看看，我反而担心她过的不幸福。” “姜姨果真是为了萱姐姐着想的，你且放心吧，于公子这边我来沟通，只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萱姐姐此番的行动绝非常情，这样一来，京中肯定有人议论，甚至会将萱姐姐他们说成天下大不韪，到时候若是后悔了，可就无法挽回。” “只要萱儿能过的幸福，我不后悔，至于老爷那边，那是我和他共同的女儿！”姜琪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完——柳若萱是柳鸣和她共同的女儿，为了女儿的幸福，柳鸣作为父亲，是自然要付出一些的，这些年来，他对柳若萱谈不上好，现在一来，也算是两清了。 姜琪离去之后，顾思涵立刻给于择去一封书信，将人约到大红袍茶楼一叙。 因为大红袍是赫连昭的产业，顾思涵对这地方也算放心，毕竟赫连昭与他们都算熟悉，不会将他们之间的秘密透露出去，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她这安乐侯府小姐在外私会男子，是以，顾思涵并没多做乔装易容，依旧是大小姐打扮，只多戴了面纱而已。 “顾小姐叫我来有什么事？”每次顾思涵要见人，都定然是事关紧急，否则她也不会轻易邀约自己，于择深知这一点，今日他也有预感——只怕是关于柳若萱的事情。 “这些日子，京禁卫的事情可还忙吗？”顾思涵先是如此问道，如果不出所料，想必皇上已经在渐渐地剥夺于择在京禁卫的权利，将他变成闲人一个。 果然，他苦笑摇头，“不忙，反而还十分轻松，自打我从京郊回来，这个大统领的位子就是名存实亡了，大家都听副统领吩咐，我自然也懒得争，只怕皇上是打算将我这职位换给别人，但却不好无缘无故地说出口，只能授意属下这般，然后让我自己辞去职务，可这样的话，却是我不愿意的。” 他并非是多么贪恋这等权势，而是知道，若是自己主动辞职，就将自己推到了很被动的地方，这样一来，京城中人说不定就会觉得他此番行径跟闵儿和秦追风有什么关系，更会猜疑追风派和朝廷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如此一来，尽管秦追风表示不在意这些，他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牵连整个门派。 “顾小姐来找我，不是为了拉家常的吧？”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放在顾思涵身上，与她十分匹配。 顾思涵点点头，“的确是有一件大事，于公子，我与你说了这件事，若你不同意，日后大可以将此事抛却脑后，不再理会，但若你愿意的话，就一定要对这件事负责，可好？” 于择点点头，并不多说，只示意她快开口吧。 “辅国公不同意萱姐姐和你的婚事，姜姨她不忍心，想让你带着萱姐姐离开京城，等到时候在回来，否则的话，辅国公怕是过些日子就要为萱姐姐定亲了，这样一来，你们就在无可能，虽说萱姐姐愿意认命，可是姜姨实在心疼，让我来问问你是何想法？” “这......”于择没想到姜琪会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坚持回京，结果回了京城，却又忽然有了如此计划，叫他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思涵抿嘴，又道，“我知道你定然觉得此事太过突然，但我想你也知道，现下京城中未婚的官家子弟很多，辅国公若是打算将萱姐姐嫁出去，能找到合适的男子起码有五个以上，就算是庶子，在他眼里也比你现在的身份要好上不少，是以，若不赶紧将此事办妥了，萱姐姐就会嫁给别人，到时候再也无可挽回。” “是啊......”于择看着顾思涵，苦笑一下，“没能生在天家，我们能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一章 准备私奔 第三百六十一章准备私奔 “若是生在天家，只需要随便请一些莫须有的道士和尚之类，随口说一句柳姑娘现下不适合家人，就可以延后婚期，然后从中作梗，我先下又能做些什么......” 顾思涵知道于择说的是谁，只能无奈道，“这就是命。” 其实按照于择那谨言慎行的惯性，这些话不该从他口中说出来，可现在的他，却和之前不甚相同，在顾思涵眼里，他多了一些人情味儿。 也许，这就是萱姐姐的功劳吧。 “于公子，我知道你担心，若是你就此离开，对很多人都不好，但倘若你是带着萱姐姐离开，京城中人就会说你们是私奔，是因为男女之情。”你那时候正是京禁卫统领，别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道是你放弃了大好前程，也要和喜欢的女子在一起，虽说这样的编排也不大好听，但......说实在话，总比之前那样好很多。”顾思涵认真道，于情于理，都无法反驳。 听她这么说完，于择心中也有了权衡，的确是这样两相权衡取其轻，现下无论如何，他都要辞去职务，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不过......若是这样一来，对追风派的影响就会小一些。 “可是这样对追风派的确没了影响，但是对于辅国公府的影响却是不小，辅国公是个尊重原则和传统的人，到时候定然气得不轻，一怒之下，他若是彻底和柳小姐断绝了关系，只怕对她是很大的打击。”然而，他还是要为柳若萱着想，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子，绝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就利用她。 “可我们不能保证萱姐姐按照辅国公铺好的路行走就能走向康庄大道，说不定她根本就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你不是女子，你也步子到京中的女子都是什么样子，嫁给门当户对之人，相夫教子，而后还要面对妾室姨娘，这样的日子，我想任何女子都不想要，尤其是萱姐姐这样，不愿与人冲突的性子，她对这些，更加应付不来。”顾思涵说道，“此事是姜姨踢出来的，她定然会和辅国公周旋，现下只是问你愿不愿意的问题。” 见顾思涵已然说的这般明了，于择一时间也觉得自己不该这般纠结，他无奈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只是现下不好立刻做决断，对么？”顾思涵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于公子做决定了，我会让萱姐姐三日后在城门口等你，若你不来，就是她去散心，若是你来了，就是你们二人私奔。” 说罢，她不等于择继续说些别的，转身离去，留了于择一个人坐在屋内。 方才出门，顾思涵便被拦住，抬头一看，却是赫连昭，她抬眼问，“做什么？” “顾小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赖账，如今在我这茶楼喝了这么多好茶，都不给钱的么？”他照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笑眼弯弯地看着顾思涵。 烦人，顾思涵心中暗道，随即笑，“赫连掌柜这说的是什么话，今日又不是我一个人喝茶，还有一个人没出来呢，他自然是结账的那位。” “还有人？”赫连昭明知故问，“我还以为是你一个人百无聊赖，这才前来我这地方饮茶作乐，却不成想是还有别人作陪，真是出乎意料！”说着，他作势要到包厢里查看究竟，顾思涵懒得理他，扭身刚想离去，就听到赫连昭追了上来，“我看到了，是一名年轻男子，顾小姐出门与男子私会，就不怕我公之于众？” “昭王子，你有完没完？”顾思涵不愿与他周旋，扭身严肃道，“这是于择，若你有什么好奇的地方，就去问他好了，不要再和我纠缠，我还要回家！” 倘若今日是她自己的事情，与赫连昭说了倒也没什么，然而这是萱姐姐跟于择的隐私问题，她断然不能透露给赫连昭，毕竟他是异邦王子，与他们几人虽然没什么利害关系，但却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 是以，萱姐姐的事情，还是暂且保密为好。 “真是不近人情，我为你们办了那么多事，这茶楼也是我提供的场所，你这般不信任我，就不怕我心寒？” “我可不想让自己以后心寒。”顾思涵嘴上毫不留情，她自然知道赫连昭在开玩笑，而她，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知道顾思涵若不想说，没有人能逼得动她，赫连昭也不再问，只说道，“若是不用我送你回家，我就先进去和于公子叙叙旧了。” “放心吧，他更不会告诉你。”顾思涵歪头，转身笑道，“祝你们许久愉快！” 三日后的凌晨，城门外。 柳若萱身穿一件灰色鹤氅，现下正值春日，并不算很冷，可她要去的地方还是未知，有了这件鹤氅，也能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顾思涵和王珺瑶并不在场，她们早就在昨日见了面，得知柳若萱就要随着于择离去，王珺瑶自然是泪流满面，不过她并未阻挠，毕竟她已经嫁给了慕容澜延，虽然夫妻感情不错，但现下婆媳之间却有些紧张，她知道柳若萱定然是应付不来这些事情的。 而顾思涵呢，自然是多嘱咐了几句，也没有多说。 今日若是于择来了，他们就远走高飞，若是于择不来......她就认命。柳若摩挲着手中金色的镯子，那是顾思涵送给她的，那镯子颜色比较暗淡，若是戴在手腕上，不是特别显眼，然而里面却暗藏玄机，那是顾思涵请萧寒睿找人打造的空心镯子，里面装满了迷/药，虽然于择能够保护她，但也可能有疏忽的时候，到了那时，这小小的暗器便能派上用场。 倘若这次她离京了，这只镯子就是阿荷留给她的念想。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柳若萱看着太阳渐渐露了头——待到太阳完全升起，她就不会继续等了。 闭上眼睛，柳若萱努力放松心情，她不知道若是于择没有来，自己会怎么样，更不知道于择若是来了，自己将会怎么样。 “柳小姐。”片刻后，柳若萱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雷霆之怒 第三百六十二章雷霆之怒 来人正是于择，柳若萱面色一惊，随即露出幸福的微笑，“于公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无休止地等下去？”于择轻笑，将手上的暖炉递给柳若萱，“此次出行，轻装简行，我从府中带了些日常用的东西，虽然不值钱，却能给你暖暖手。” “朝廷上的事情......”柳若萱未免不大放心于择在朝堂上的工作，“若是你就这么走了，皇上难道不会找你？” 于择知道柳若萱虽然聪明，但不像顾思涵那般，对朝堂政事那么了解，便道，“我师父在京城，皇上只怕更希望我离开，不过是因为面子关系，找不到合适的托辞，否则他早就将我革职了，如今我自己走，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如此一来，皇上找你的力度也不会太大，我们两年后再回京，到时候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说罢，柳若萱自然听得明白，她点点头，二人一并跃上了马车，趁着黎明天色朦胧，匆匆而去。 “你说什么！？” 待得柳鸣晨起，才被告知柳若萱早就在凌晨之际和于择一起逃跑，唯独留下一封只字片语的书信。现下只怕已经离开京城几里路了。 将姜琪叫到面前，柳鸣忍耐着自己心中的雷霆之怒，问道，“我且问你，萱儿失踪的事情，之前有没有向你透露，我不是让你看好这个女儿，为何她还能三更半夜地逃跑，难不成是后院的人不够严谨，放走了她？” 知道柳鸣早已怀疑到自己身上，姜琪索性并不遮掩，坦诚地说，“老爷，萱儿是我放走的，出这主意的也是我，我不想看到萱儿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老了还会遗憾。”说罢，她还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正是这声叹气成为导火索，彻底激怒柳鸣，他站起身来，两步走到姜琪面前，抬手要打，却见姜琪也不躲闪，又渐渐放了下来。 “你是打算说，女儿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人，你不想让她嫁给被人，担心她步你后尘，和不爱的人度过终生，从而遗憾终身吧！”他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又何尝不是无奈，我爱的人没有你家世显赫，你嫁给我，她便只能委屈做妾，她不乐意，也不嫁给我！” 他说着，眼中怒火更胜，“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委屈，现在可倒好，萱儿和那于择私奔，我在朝中如何面对圣上，你可有为我考虑过？”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将萱儿嫁给别的公子，否则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有一天和我们二人一样，坐在这里互相埋怨，你是正人君子，不愿与人动手，可倘若萱儿所嫁的人是暴戾成性，打骂她怎么办，你身为父亲，难道不心疼？”姜琪据理力争，柳鸣平日里虽然有些顽固不化，又对柳若萱这个女儿在乎不多，但却是个明事理的人，否则也不会做了这么久的国公。 果然，柳鸣眉头轻蹙，却还是忍不住道，“可她却没有为我考虑过......不过几人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我还是得到朝廷之上禀奏这件事，不过因为于择的原因，皇上是不会下辛苦找他们的，只希望这孩子还有点良心，日后过的好与不好，也与我这个当爹的说上一二。” 姜琪没想到柳鸣竟然这么快就平息了方才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心中略有些忐忑，问道，“老爷，你这是肯让萱儿离去了吗？” “我就算不肯又有什么办法，兴许你说的对，王家和顾家的女儿都嫁了心仪的人，我也没必要让萱儿嫁的一定要门当户对，违背了她的意愿。她日后恨我这个爹爹，又是一番纠缠难受。”说着，他摇摇头，“琪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也有些意见，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太宠着路姨娘那一房了，我知道，你为辅国公府做的事情多不胜数，日后我定然会改了之前的毛病，与你好好过日子。” 从前，姜琪很羡慕顾庭沛和白虞这对神仙眷侣，虽说白虞不知道来自哪里，只是一个开布庄的美丽掌柜，但顾庭沛却对此毫无怨言，始终不离不弃，就算白虞已经去世多年，他仍旧不肯续弦...... 没想到柳鸣有朝一日竟然也有这等醒悟，姜琪心中微动，贴了上去，柔声道，“老爷......” “琪儿！” 很快，二人依偎在一起，这是自从柳若萱出生后就少有的动作。 “爹，娘，我带着人马到京城周边找了一番，没看到萱儿的影子，又带着人去了京禁卫，却听说京禁卫大统领于择也一早就没来过，去府上找了，说是没人，秦追风那恶煞在，又不让人进！”说话的人是柳杭冬，柳若萱的哥哥，辅国公府唯一一个嫡子，因为身份特殊，柳鸣对这个儿子很重视，却又比其他儿子严厉许多，不过好在他已经成家，很多事情不用柳鸣操心。 而此时此刻，柳鸣和姜琪二人正抱在一起，颇有些年轻男女的儿女情长之感，柳杭冬一见，心中不由紧张，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柳鸣干咳一声，姜琪立马和他分开，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柳杭冬扭身回来，对于方才看到的场景自然是只字不提，只问道，“爹，可还有什么吩咐？” “萱儿和于择一起离京了，你也不用太费心思找，若是有人问，就表现得不知道这事一样，懂了么？”柳鸣对儿子说话向来是言简意赅，如此吩咐一番，柳杭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还是不免好奇。 “可我们既然知道萱儿和于择一起逃走，为何不快些将人追回来，却要欺上瞒下？” “她不愿意嫁给京中的贵公子，若是你把萱儿追了回来，她岂不是要恨你这个做大哥的？”姜琪赶紧说道，“你且记住你爹说的话，其他不要乱问就好。” 柳杭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其实也希望妹妹能遂了心愿，嫁给心爱之人，既然爹娘都没有意见，他自然也愿意帮妹妹一把。 第三百六十三章 苏青回京 第三百六十三章苏青回京 柳若萱和于择二人就这么离开了京城，一去，就是两年未归。 两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萱姐姐三个月前走了，如今还没有寄来书信，也不知道过得如何。”顾思涵手中把弄着前些日子送来的香薰花瓣，微微闭眼，体味那些花瓣的独特香气。 秋葵轻笑道，“柳小姐一定会寄来书信的，小姐就别太着急了。” 现如今已经是盛夏时节，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让朝中发生不少变动。自打于择离去，秦追风便三天两头地去皇宫闹事，要么就传书入宫，不是逼问于择的下落，就是要求闵儿出宫。 原本慕容青风答应他过些日子安排他和闵儿相见，可不知为何，却一直推辞不为，秦追风很是暴躁，闹得更厉害。 谁都不知道湘地的追风派究竟有多少势力，也不知道它究竟能强到哪里去，只要没摸清追风派的底细，皇上就不会伤害秦追风，甚至还要笑脸相迎，让他几分。顾思涵知道这一点，她并非很担心秦追风，只是觉得闵儿现在过的一定很艰难。 就算再疼爱她，皇上和皇后，甚至太后对于秦追风的做法定然很是反感，无处发泄，就只能发泄在闵儿身上，这样一来，她的日子就会愈发难过。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让闵儿出宫，是以，这也是毫无办法。 不过...... 让她担心的是，萧寒睿前些日子告诉她，苏青似乎要回京了，虽然不是带着苏莹莹而来，但他却对萧寒睿和武安侯颇为疏离，相反却跟慕容青风走得很近，这让萧寒睿觉得心中紧张，书信问他，也得不到正经的答案。 如此一来，只能等苏青回京后再见了。 顾思涵对萧寒睿的恩师自是尊敬的，但因为他对女儿过于溺爱和纵容，好几次因此妨碍过她和萧寒睿二人，她倒不是很欢迎这位师父，不过还好，他这次前来只是为了从政，苏莹莹还在江南。 然而仔细一想，又难免觉得有些奇怪，苏青虽然不像秦追风那般远离政事，但也似乎不屑这些，怎么现下忽然就和慕容青风近乎了起来，就连回京都不和萧寒睿等人先做联系，反而与这个不大相干的人暗通款曲？ 说是暗通款曲，兴许有些言重了，顾思涵想着，渐渐陷入沉思。 她总是觉得，苏青这次回京，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萧寒睿说的不错，过了些日子，慕容青风便将苏青风光地接回了京城，却不是以武安侯好友、萧寒睿师父测名义，而是变成了当朝国师。这样的变化，不光是顾思涵，就连萧寒睿和武安侯都不曾想过，父子二人皆是一脸惊讶。 而得知此事的顾庭沛自然也十分惊讶——原本是小睿的师父，江湖人称的江南白衣，为何摇身一变，竟成了大锦朝的国师？ “阿荷，小睿的苏青师父回京了，却是被大皇子接了来，还坐上了国师的位子，若是说起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你爹爹我还要强一些，只怕是文官中最高的职位，前朝的国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国师了，他是当朝第一个国师！”顾庭沛对苏青的印象也算不错，他只是没做好一点准备，也想不到萧寒睿的师父竟然做了国师。 顾思涵点点头，“只怕睿哥哥他们也不知道，苏青师父这是和慕容青风联络到了一起，不过也难怪，慕容青风也算是几位皇子中最出众的，苏青师父会看好他，更是人之常情，我们就平和面对便好。” 她安慰着顾庭沛，其实自己心中也觉得忐忑不安——都知道苏莹莹对萧寒睿的心思，而慕容青风也毫不避讳他对顾思涵的想法，这二人聚在一起，对他们只有坏处，只怕没什么好处。 “爹爹，我们一会儿去武馆和秦帮主见个面，我想这次苏青来到京城，与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好！” 顾庭沛和女儿想的差不多，江南白衣和追风派帮助秦追风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可谓是不相上下，不过是苏青口碑更好一些，是个正人君子，而秦追风相对来说差一些，被传为凶神恶煞。 不过，他们二人的智谋和武艺只怕是不相上下，如今秦追风在京城呆的久了，皇上和大皇子定然觉得这是隐患，为了防患于未然，把苏青请来给朝廷做事，也能和秦追风相抗衡，秦追风定然是懂得个中道理的。 不过他和这邪教教主向来不熟，好在顾思涵和闵儿是好友，也见过秦追风几次，彼此印象还算不错。 只是......自打于择和柳若萱双双离去后，顾思涵便不和秦追风多打交道，他开了武武馆，除了捧场，顾思涵也再没去过，现下忽然到访，不知道秦追风那样怪异的性子，会不会说什么不接待之类。 顾思涵将自己的顾虑如数告诉父亲，却见顾庭沛摇摇头，“阿荷虽然聪明，但终究没有在这险恶的市道中流离过，秦追风虽然为人豁达，但实际上却是人精，他对苏青的事情一定很想了解，就算没有敌意，也一定对他即将回京的事情在意，这样一来，他非但不会不接待我们，反而还会好生将我们拢络起来，好好打听此事！” “爹爹原本也只是驰骋沙场的武将，可是如今却这般了解秦帮主的心思，果真进步了许多。”顾思涵笑嘻嘻地调侃着，人果真都是会变的，爹爹做了这么多年安乐侯，很久不曾外出征战，现下已经少了一些莽撞和豁达，多了更多心眼和套路。 父女二人又说了些话，顾庭沛便叫小厮请人备好了马车，两个人直接往秦追风的武馆而去。 “阿荷，秦追风不愧是追风派的帮主，才来京几日，就能在京城办起武馆来，据说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只怕若是爹爹开了一家武馆是没有人愿意来报名的吧。”顾庭沛说着，还微微一笑，“若是苏青来了，想必真的能与他相抗。” “那是因为他们都在擂台赛上表现不俗，爹爹准备些钱，去给办擂台赛的人送去，你也能像他这样。”顾思涵也开完笑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朝廷走狗 第三百六十四章朝廷走狗 顾庭沛知道女儿是在开玩笑，索性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道，“待得苏青回京后，想必秦帮主就不能这么自在地过日子了。”说着，他言语间似乎带了些惋惜，看来是不愿意让苏青和秦追风二人对着干。 “有些事情却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顾思涵也无奈地摇摇头，她甚至不知道苏青和萧寒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苏青回京都不愿意告诉他，甚至和慕容青风勾结在一起，若是他们二人一条心了，只怕对她和萧寒睿二人的婚事也有所动摇。 说话间，父女二人已然来到了秦追风的武馆内，这里的学生并不知道教习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邪教教主秦追风，倘若他们知道这一点，只怕就没有这么多人前来学武了。 “秦帮主。” “安乐侯。”顾庭沛和秦追风二人相见后，皆是客气地拱手问好，秦追风看到顾思涵，豁达一笑，“你这小丫头，竟也跟着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庭沛并不知道秦追风这堂堂帮主很喜欢自己的女儿，一时间看到他这样开玩笑，心中不免觉得奇怪，却见顾思涵自然道，“秦帮主是不希望我跟着父亲一起来吗，只跟爹爹问好，却说我竟然也跟着来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跟着了！” 说罢，她轻轻撅嘴，一副不大满意的样子。 这倒不算是演戏，顾思涵知道，闵儿之前在湘地之时想必和秦追风便是这样相处，她如今这般表现，也是给秦追风一些心理慰藉，毕竟到了现在，他还没能见过闵儿一面。 而她，自小除了爹爹，便是再也没有一个可靠的亲人，无论是母亲还是其他长辈，都是她奢求不来的。是以，如今秦追风在她面前，倒是给了她一种祖父的感觉，虽说他和顾庭沛也不过是差了五六岁而已...... 望着眼前俏皮任性的女孩儿，秦追风自然想到了闵儿，心中一动，笑道，“怎么可能呢，你跟着安乐侯一块儿来，我也是求之不得的，正好这武馆内还开着课，据说你也学过几天武功，不若你来跟我的学员们比试比试！” 顾思涵倒不怕和这武馆内的人比试，不过她现在还不想过多地展现自己身体的内力——静明方丈肯将这些内力如数传给她，是为了让她给萧寒睿传功，可不是让她出门耍威风，与人比试武艺的。 如果可能，她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显山露水。 “还是不必了，我只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若是输了，就要说是武馆内的人胜之不武，若是赢了，您的武馆岂不是不太好看？”她说着，嘿嘿一笑，“我一届小女子，秦帮主定然晓得我心思如何，对吧？” 秦追风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如她所说，他也不会让顾思涵这个小姑娘和武馆内的人比试，不但不公平，反而容易惹人闲话。 和顾思涵调侃了一阵，秦追风也知道顾庭沛这次带着女儿前来，定然是有些事情要办，也不再多耽搁，将这父女二人带到了武馆楼上的隔间内，又唤人为他们沏茶。 待小厮离去，秦追风拿起青花瓷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罢了还道，“唉，你们京城人就喜欢这些文雅之事，我见茶叶虽是好喝，但却不愿意一口一口的品尝，我总觉得都是一个味道，但是阿择却告诉我和其他人饮茶之时万不能这样，我见你二人与我家阿择和闵儿也算投缘，就不把你们当外人了。” 他字面上是在说杯中的茶叶，实际上却是告诉顾庭沛父女二人——自己并未将他们当作外人，因此有什么话也不必藏着掖着，想说便说。 顾思涵和顾庭沛都是聪明人，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因着是女儿身，顾思涵还是少说话才好，顾庭沛斟酌片刻，开口道，“秦帮主这次来京目的明确，就是为了让青莲公主出宫，据我所知，大皇子早就答应了你，可却是一拖再拖，迟迟不安排你和公主见面，这些日子一来，只怕秦帮主没少道朝廷上造势吧！” “那是自然，不让我见我的孙女，我肯定不乐意。”秦追风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武馆这些日子忙得很，我很少去朝廷闹事，其实只要让我见闵儿一面便好了，只可惜那慕容青风出尔反尔，迟迟不做事，现下连人都见不着了。” 听了这话，顾氏父女二人对视一眼，是顾思涵想了想才开口道，“那秦帮主可知道，萧世子的师父苏青，最近和大皇子走得很近？” “江南白衣？”只听秦追风不屑地一笑，“人倒是不可小觑，只可惜这称号未必太掉价了些，还不如我这邪教教主来的好听。”他说罢，又道，“怎么，萧世子想要横插一脚，帮着朝廷对付我么？” 前些日子萧寒睿还和于择等人在大红袍饮茶谈天，怎么这些日子就忽然转了性，和慕容青风走到了一起？ 秦追风这样豁达的人，总是很好相与的，顾庭沛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认真道，“非是小睿想要如此，他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此事，苏青就要回京了，小睿都不知道，可他却忽然与大皇子这般亲近，甚至即将成为国师，我们觉得十有八九是要来对付你的。” 几人都是开门见山，这是秦追风喜欢的说话方式，这样一来，他也认真起来，原本随意的依靠在椅子上的脊梁很快便直了起来，言语间还是带着些调侃，语气确实和方才很不一样，“这么说来，是江南白衣也被招安，要做朝廷的走狗了，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不过若真是如此，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从武林中人摇身一变，做了政客的。” 说着，他忽然一笑，“若真是冲着我来的，我倒是真有兴趣和此人博弈。” 顾思涵听他说的话，不由暗自摇头——虽说秦追风武艺高强，又是长辈，可在有些事情上还是不够谨慎，如今已经身在京城内，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他却秉持着武林中人的秉性和原则，这未免太弱势了些。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冷漠疏离 第三百六十五章冷漠疏离 不过......能留存着一点豁达和真诚，倒也不完全是坏事。 顾思涵想着，心中宛如一团乱麻——苏青是睿哥哥的师父，秦追风是于择的师父，按道理说，他们应该和苏青站在一边，可现下苏青却颇有一副要疏离武安侯府的意思，甚至愈发亲近皇室。 倘若是一般的皇室也便罢了，却偏偏是对顾思涵有些想法的慕容青风，这样一来，她免不了陷入两难的境地，而此时此刻的萧寒睿，只怕更是为难。 “怎么了，你们父女二人莫不是不赞同我这想法，都是不言不语，若是不赞成，不如还是直说。”秦追风笑道，看向顾思涵，“小阿荷，你来说说，究竟为何不同意我这想法。” 顾思涵对秦追风并不打算说假话，她想了想，直接道，“我的确是觉得秦帮主这等想法不大靠谱，苏青师父这次一来，直接便成为国师，权势不是一般的大，在这世道，光有实力还是不够，权利才是重要的，虽说爹爹也贵为安乐侯，但这头衔却是皇室给的，我们并不能和朝廷作对，虽说我也希望闵儿能够出宫，但我们已经处于劣势，现下皇上对秦帮主还有些畏惧，但苏青师父却不是省油的灯。” 虽说之前见面的时候，苏青除了擂台赛上的比武和给武举考上了官职的新官员们讲过道理以外，通常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人雅士，虽说才华横溢，能文能武，但却都是深藏不露，而秦追风却截然不同，他向来是个高调的人。 如此一来，秦追风便有些吃亏。 在这场没有硝烟，甚至还没开始的战役中，顾思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站在秦追风这边，毕竟，贵为大皇子的慕容青风，不是谁都能够招惹的。 “哈哈哈哈。”秦追风忽然哈哈大笑几声，“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行事向来如此，这一辈子，只怕是改不了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见到闵儿，我便绝对不会与朝廷作对，若是需要，我甚至可以留在京城为朝廷培养栋梁，但我要确定我的徒孙过的好不好。”他说着，又微微一笑，“只要此等想法得以保证，我便绝不会与朝廷作对。” 顾思涵暗自摇头——慕容青风何等的精明，怎么可能将闵儿放出宫来？ 只怕他到时候又会暗藏些阴谋手段，又有身为国师的苏青与他站在一边，秦追风哪里又斗得过，不是她非要往这方面想，而是闵儿只怕是永远不可能摆脱她这公主的命运了...... 顾庭沛父女二人与秦追风相见三天之后，苏青便以国师的身份回到京城，苏莹莹并不在他身边，这倒叫顾思涵安心不少。身为萧凌峰的好友，萧寒睿的师父，苏青既然已经回到京城，自然不能不和他们见面，而顾思涵作为萧寒睿的未婚妻，之前又受他帮助，自然也受邀出席，两家人一起聚在香满楼，局外人看着很是热闹。 而顾思涵等人，却分明感受到了苏青的疏离。 萧寒睿觉得很奇怪——为何师父只是回江南一次，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若说是为了入朝为官就和慕容青风打得火热，他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可现下苏青却对他们这般疏远，让他难以忍受。 “萧世子，我如今已经是当朝国师，你我怕不能再以师徒相称，日后你见了我，就叫我国师便好。”苏青似乎不乐意萧寒睿总叫自己师父，呷了口茶，开口冷言道。 这便叫武安侯和萧寒睿都受不了——多年的交情，怎么可能因为苏青成了国师就泯灭掉？ “苏青，这不太合适吧，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若是当着众人不合适这么叫，但私底下还是要以师徒相称的，小睿还要报答你的师恩呢！”萧凌峰诚恳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小睿都很是想念啊。” “是吗？”苏青似笑非笑道，“我见萧世子在京城过的很是快活，竟然还有时间想起我这师父？”说罢，他只看向顾思涵，不免叫人觉得不自在——都知道苏莹莹对顾思涵有很大的敌意，更是肖想萧寒睿多年，难不成这次苏青的性情突变，是因为苏莹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是与顾思涵就称不上是没有关系了，只是两家亲事早就定了下来，顾思涵和萧寒睿更是两情相悦，苏青也是明白人，怎么会借着此事为难他们？ 一时间，几个人都十分尴尬，还是顾庭沛举起酒杯，其余人这才说起话来。 “爹爹，女儿有些不适，想出去透透气，先失陪一阵，还请各位长辈能够原谅。”顾思涵先是和顾庭沛如此说道，之后又给萧寒睿打了手势，扭身便离开包厢，而萧寒睿过了不就也跟了出来。 他知道顾思涵是为何要叫他出来，上前几步，一言不发地拉着顾思涵走到酒楼外，而后又将她带到楼顶。萧寒睿轻功很是了得，就算抱着顾思涵，也丝毫不觉得费劲。看着茫茫夜空和楼顶上的星辰，二人只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许久，是顾思涵先开了口，“睿哥哥，苏青师父究竟怎么了，我知道苏莹莹不愿意你和我在一起，可是苏青师父却一直是通情达理的，如今这样的情况，总让我觉得苏青师父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的婚事才和大皇子走到了一起，若是他们二人联手，你我的婚事怕是更难成啊！” “我自然是看的出来，师父今日果真太奇怪，我原本以为他是被下了降头之类，想一探究竟，却被他反弹回来，还警告我不要这么做......这样看来，此事的确是师父自己愿意做的，我现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就算师父阻挠，我也会和你在一起，这是我们的自由，就算是师父也不能借此拿捏。” 他说罢，将顾思涵轻轻揽入怀中，“我是第一个抱你的男子，也会是唯一一个，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嫁给别人，至于大皇子，现下还有太子在他之上，他暂且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翻地覆 第三百六十六章天翻地覆 即使在萧寒睿怀中，顾思涵也不觉得有安全感，为了让萧寒睿能够稍稍放下些心，她在心底长叹一声，嘴上却道，“睿哥哥说的是，只要有你在，我定然不会被那慕容青风得了手，只是你一定要小心，千万莫要和他硬碰硬，否则受伤的只会是我们。” “我自是明白。”萧寒睿点点头，又柔声道，“好多了吧，我带你回去，你日后见了我师父，既不要太过亲近，也不要过于淡漠，否则被有心人看到了，只会说你我二人不顾情谊。” 这点道理，自然是谁都知道的，顾思涵答应道，“我明白，苏青师父对我有恩，对你更是大恩难报，我们虽然不能事事顺从于他，但也能横眉冷对，否则错的便成了你我，睿哥哥且放心吧，我定然谨记今日说下的话。” 和萧寒睿坐在屋顶呆了一会儿，顾思涵心情不由好上许多。 二人一道回了席上，顾思涵只觉得苏青一直在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出于礼貌，她回复了一个微笑，之后就再也不看苏青——不管此人现在想些什么，只要他没有出手迫害，那他就还是自己尊敬的苏青师父。 但若是他也出手伤害自己和睿哥哥，那就别怪她不顾昔日恩情了，毕竟，真正的报恩不是建立在失去自我之上的，否则就不是报恩，而是屈从了。 再次进京的苏青既然被封为国师，那自然是有仪式的，顾思涵甚至觉得，这比自己当年加封郡主的时候要正式得多，大可以证明皇上对苏青的看中。或者说，并不是皇上，而是大皇子。 现下京中文武百官，有些头脑的少爷小姐们，人人都知道慕容青禾这个太子虽不能说是名存实亡，但皇上的心早早就偏向了大皇子那边，有些黑赌场甚至已经开始对两个嫡子这场无声的博弈下起了赌注...... 顾思涵曾以为，慕容青阳死后，京城必将一片太平，再也不会有人危害她的生活。可没想到这真乃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海浪一次比一次来的汹涌，若论才华，慕容青风自然是不用说，若论武艺，如今在京城的人只怕也就剩下苏青和秦追风了。而萧寒睿跟于择，他们两个都没把握能单挑过他。 这样鲜明的对比，只怕就连慕容青禾自己都承受不住。 “爹爹，太子殿下自从闵儿恢复了公主身份后就茶不思饭不想，也不见他出席任何宴会，如今就连苏青师父成了国师，他都不曾来道贺，难不成是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其实说实话，若是慕容青禾做了皇帝，只怕难以成为明君，说不定还会将整个大锦江山带向下坡路。 可是......若是没有了慕容青禾压制着，这慕容青风岂不是更加嚣张？ 只见顾庭沛微微摇头，“他已经很久没上过朝了，皇上提起大皇子，仿佛很避讳的样子，只怕现下他已经内定了太子就是大皇子的了，肯定只等着寻个茬子就将太子殿下的头衔撸下来，安在大皇子头上。” “大皇子，可真有手段。”顾思涵苦笑着，“爹爹，若是他动用手上的权利，非要女儿嫁给他，我们怎么办？” 顾庭沛横眉竖起，“不可能，就算是他觊觎你，爹爹也不允许，我大锦朝向来是提倡高风亮节，这样的歪风邪气，就算他是皇子，就算他成了太子，成了皇帝，也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否则就算他再有才华，也是徒有虚表。”他这辈子只为了顾思涵而活，若是这大皇子真敢对阿荷怎么样，他就算拼了命也不会妥协。 ......顾思涵看着父亲，不由得鼻子又是一酸，她暗骂自己没长进，总是被感动的几欲落泪。 至此，朝中的情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天翻地覆——原本身为独一无二的储君，慕容青禾似乎被提出了局，顾思涵甚至怀疑是大皇子做了什么手脚，才让他一直颓废下去；凭着实力一路上升的谢玉，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皇子；于闵儿是永安公主，于择和辅国公府小姐一道远走高飞；萧世子的师父力挺慕容青风，成了一国国师。 “唉，你知不知道，最近安乐侯府和武安侯府两家很是热闹啊！”小茶楼内，几个穿着半臂短打的小贩正谈论着京中权贵的八卦事宜，其中就有苏青这次归来引发的一些事情。 “这两家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为何要热闹？”一个人奇怪地问——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不少，可与这两个侯府却是关系不大。 那人摇摇头，拖长调道，“非也非也，你可知道大皇子殿下肖想安乐侯府小姐很久了，只是有碍于身份的原因，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郡主，说出去又不好听，他也没辙，只能先请了个道士，让这二人婚期延后，可这人也真是了得，你猜怎么着？” 后者依旧摇头，专注地看着眼前讲故事的人。 “又不知道了吧，苏青，也就是我们当朝的国师，是武安侯世子的师父，一直带着萧世子，前两年萧世子回到京城，很快呵安阳郡主，也就是顾小姐两情相悦，可是这苏青师父有个女儿，早就喜欢萧世子，这样一来，便是矛盾的很，而现下苏青成为了大皇子的臂膀，这二人联手，会发生什么事情，岂不是很容易猜到？” “那这样也太卑鄙了吧。”一个年纪稍轻的黄衣男子愤愤不平道，他早便知道顾思涵之前舍生取义，救下太子性命的故事，又见过萧寒睿一面，只觉得这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容不得棒打鸳鸯，可现下倒好，皇子和国师竟然联起手来打算拆散他们。 旁人看了他，都是无可救药地摇摇头，其中一人好心提醒道，“小伙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方才那人说的只不过是猜测，你这样一说，被官家人听到了，岂不是要对你下手？” 兴许是觉得有道理，黄衣青年点点头，虽然表情照旧那样难看，但却一言不发了。 而不远处靠窗的角落，两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静静聆听这一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有意招安 第三百六十七章有意招安 “若是某人有心想传这消息，还真是传的快啊。”白衣男子说道，又轻笑几声，“只怕我们之前都小瞧了谢玉吧。” 黑衣男子并不开口，只用盖子刮着手中的茶碗，黑色的帷帽下不知是什么表情。 身穿白衣的人知道面前之人心中定然在想些什么，也不多问，自顾自道，“不过，只要有我在，这谢玉就别望向对安乐侯府出手，更不要肖想顾思涵。” “知道你对顾小姐感情特殊，不过你也要明白，现下你身在大锦，南越鞭长莫及，若是两国起了冲突，你怎么知道白宗会为了你和大锦作对，而不是为了讨好大锦将你卖出去？”黑衣人嘲讽一笑，仍没有抬头。 “想必昭王子是联想到了自己，若是你和大锦有了冲突，北疆王只怕即使弃你不顾，也定然维护和大锦的友邦关系，于是你也要这么想南越么？” 不错，这二人正是白凤跟赫连昭，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联系，二人现下竟然一道在茶楼饮茶，而赫连昭原本就有自己的茶楼，为何又跑到这样的小茶馆来......也难怪他们要戴着帷帽，否则被熟人看出身份，又要掀起不小的波澜。 赫连昭终于抬眼看了对面的人，接着自嘲一笑，“我怎么忘了呢，小王爷可是南越王最为疼爱的弟弟啊，又如何会跟我一样可有可无？” 白凤面色一红，冷声道，“你知道便好。” 他们二人作为身在京城的外邦皇室，一个是皇宫内的俘虏，一个是常住大锦，又几处地盘的北疆王子，这二人不知何时竟成为了合作关系，如今他们便是得了些小道消息，知道慕容青风最近有意在外传播安乐侯府、武安侯府和皇宫以及苏青之间的矛盾，这样一来，就算顾庭沛和萧凌峰等人觉得无碍，京城百姓的口舌也够他们喝一壶。 而白凤偷偷出宫，听到此等消息心中自然气愤——自从见了顾思涵几次，他愈发觉得她继承了白虞的气质，对这个外甥女很有一番好意，因此，他自然不允许别人危害顾思涵的声誉和安危。 如果是在南越就好了，白凤心想，虽说白宗铁了心要铲除异己，但他可以给顾思涵安一个其他的身份，这样一来，他就能保护她，白宗也不会伤害她...... 只可惜，就算自己要她回南越，就算南越对她来说更为安全，她也定然不会同意。 毕竟，谁都不愿意离开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来到异乡为异客......想着，他看看眼前的赫连昭，虽说他们二人都不是大锦人，自己甚至连自由都谈不上，但他要比赫连昭幸福得多，毕竟，皇兄还是疼爱他的，而赫连昭呢......据他所知，北疆王和北疆后一直将他当作外交工具，早早就将他派遣到大锦，后来更是将他喜爱的女人进献给了皇上。 如此一想，他觉得眼前之人虽然说话有些呛人，还是不和他计较的好。 自从苏青成了国师，很快便行使职责，给皇上献了几条计谋，很是新颖少见，但却不荒唐，让人难免觉得很有道理，皇帝心中放激动，直呼此等贤臣没能早些入朝为官，是他之过也。 这样一来，虽说朝中有不少文官对苏青心有不满，没奈何他有大皇子罩着，又在皇上身边大红大紫，一时之间，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地位，更无一人敢为难他。 “苏国师说的很有道理，朕也觉得，大锦对于武将的培养还是不够，现下原本的老将，武安侯和安乐侯，他们二人年事已高，如今再有了打打杀杀的战事，也不适合叫他们前去，而眼见着镇边大将也愈发没有精力，想要告老还乡了，这样一来，我朝武将出现断层，愈发没人能够顶替之了。” 早朝之时，皇帝听完苏青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更是频频点头，站在皇上身边的苏青，自然惹得下边不少红眼。 户部尚书想了想，上前道，“皇上，这说的未免简单了些，若是能大力培养武将，谁不会去做呢，但是现下很多人都乐意赶考，少有人喜欢参加武举之类，就算有人来，也多半是些只懂得舞刀弄棍，实战无能的人，臣认为，还是从现下有的几名世子里挑选，诚王世子和武安侯世子就很不错，据说安乐侯府的小世子也不错......” 那人说罢，苏青不紧不慢地道，“卢尚书所言也有道理，但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世袭绝不是选择武将的最好方法，倘若这几位侯爷之后没有男嗣了，难不成我们要让女子上战场厮杀吗？”他说着，微微一笑，“我的方法，就是广招贤士，加紧培养京城的武学人才，我见秦帮主最近在京城开了一家武馆，专教人习武，这就不错，不若皇上下旨，让武馆跟朝廷合作，秦帮主非但能继续开武馆，更有了为官的头衔，岂不甚好？” 这话一出，殿前一片哗然——谁不知道秦追风这些日子为了让慕容青莲出宫，隔三差五就会来大殿内捣乱，若不是皇上担心追风派发起暴、动，又估摸不清楚秦追风的实力，他只怕早已经死了几百回。 而苏青这番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一时间，几名文官心中窃喜，想着能看苏青的笑话。 果然，皇帝蹙起了眉头，看向苏青，又看看慕容青风，之后才开口，“国师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秦帮主性子刚烈，只怕难以说服他啊。” 这样一来，仿佛是同意了苏青的看法一般，一名大臣惊讶地看着龙椅上一身明黄的皇帝，颤颤巍巍道，“皇上，现下秦追风和朝廷的关系摆在那里，若是皇上下旨，他未必会同意，就算他同意了，我们怎么能放心他？” “李大人这话问的很好。”苏青微微一笑，“他不答应，我们想的应该是用什么办法叫他答应，至于放不放心，秦帮主若是有意教坏朝廷栋梁，是坏他自己的名声，他在外虽然是名声狼藉，但从来都不做小人之举，只怕人人都不愿被称作卑鄙小人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波澜起伏 第三百六十八章波澜起伏 苏青这么一说，倒没有几个人反驳他了，毕竟秦追风虽说是邪教教主，但的确很少做出小人之举，反而都是光明正大地做一个恶人。 这样一来，只要能和秦追风谈妥，让他归顺朝廷，他就算心有不满，也会努力为朝廷做事。不过......若是想让他成为皇上的人，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此看来，苏青说的话也不过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有什么实施的可能罢了。 “国师大人，若真是如此，不如您去说服秦追风来为我大锦培育武学奇才吧，只怕他现下只想着让青莲公主出宫，倒时候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却又答应不来，反而是给朝廷丢脸。”李尚书摇摇头，任凭苏青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回应。 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秦追风耳朵里，他并没有想过苏青会提议让自己归顺朝廷——试想，一个人是被慕容青风搬来专门对付自己的，可他却向皇上进谏，说是自己可以加官进爵，身负培育朝廷武馆的使命。 这样的话，他们二人的敌对对于苏青来说就没有丝毫好处。 那他究竟是图了些什么呢？秦追风想着，还是决定叫萧寒睿等人前来和自己商谈一番，自从于择带着柳若萱离开京城后，萧寒睿、顾庭沛等人和他最为亲近，当然，还有那个北疆王子赫连昭，不过赫连昭为人实在诡谲莫测，他大部分时间是不愿和他面对面的。 来到秦追风的武馆，萧寒睿自然早就知道苏青今早在朝堂上说的话，他心中也颇觉得奇怪。以他对自己师父的了解，苏青此番绝对不是真心想要秦追风做官，而是别有想法，可惜他却不甚明白。 看来自己还是没能得到师父真传......萧寒睿想着，暗自摇头。 “萧世子对于苏青这次的行为怎么看，我且将话放到这里，我是不肯能归顺朝廷的，阿择是追风派的弟子，他入朝为官是他一个人的事，但我身为帮主，入朝为官就将整个追风派牵连了进去，这样一来，我的弟子们都要受牵连。” 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对自己门下的弟子更为负责，萧寒睿看在眼里，心道这就是秦追风和苏青不一样的地方。 苏青虽然门下也有很多弟子，但他向来是以自我为中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弟子管的也不算严，常常是随波逐流。而秦追风却好似对追风派有了责任一般，从他千方百计也要让于闵儿出宫就能看得出来，他对于门下弟子是多么看重。 萧寒睿微微拱手，“秦帮主的想法我可以理解，可既然师父能说出那样的话，只怕就是说明他有办法让你归顺朝廷，这样一来，你只怕会很被动，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为妙。” “萧世子且放心吧，秦某既然敢在京城开武馆，就说明不怕这些牛鬼蛇神来找麻烦了，行的正坐得直，还怕他们陷害我不成？”他说罢，豪放一笑，又道，“不过苏青毕竟是你师父，有些时候，该是你和顾三小姐小心才是，若是被自己的至亲伤害了，想必更为痛苦吧。” 点点头，萧寒睿心中怅然，谁不知道这等道理，他又哪里想得到自己和师父会有一天站在了对立的立场上？ 不过，看着秦追风成竹在胸的样子，他心中倒是安稳了不少——无论如何，苏青永远都是他的师父，现下就算师父所作所为与自己意愿不甚相符，他也会尽量让苏青受到最小的伤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样的信条，他毕生都会遵守。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和师父的关系惆怅的时候，苏青暗中又做了些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 苏莹莹也回京了。 顾思涵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眼皮一跳，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不安——苏莹莹原本最喜欢江南的风土人情，来了京城之后有些水土不服，加之体弱多病，若是没有事情，苏青应该让她在江南修养着才对，可现下将她带了过来，只怕图谋不轨。 至于对谁有所图谋，那自然是非萧寒睿莫属了。 “苏小姐竟然进京了，不过也难怪，现下苏青师父已经是当朝国师，比丞相的官儿还要大上些许呢，带着女儿回来，也是正常的，苏小姐现下可就是京城名媛了，除了没有头衔以外，和小姐地位也差不多，只怕更要嚣张。”说话的人是秋葵，她平日里本是很少提及这些八卦的，更不会对其他小姐侯爷评头论足。 但这个苏莹莹却不一样，陪伴顾思涵多年的她，自然记得苏莹莹当年对小姐做过什么，虽然最后是小姐胜出了，但这并不能抹掉她曾经的居心叵测。 由此一来，秋葵对苏莹莹和苏青父女二人的印象都差到了极点。 原本以为苏青是个通情达理，为徒弟着想的，却不成想他竟然是蓄势待发，回江南整饬了几年，现下还是带着女儿回京，虽说有些事情小姐不说，但她也能看出来，苏青这次和武安侯府的关系远没有那么好，这样一来，苏莹莹的回归只能给小姐更大压力，却没有一丝好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区区一个苏青，能搅和我和睿哥哥的婚事。”顾思涵恬淡一笑，做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实际上，她只不过是想让秋葵能够安心，她自己心中早已经烦乱如麻，更不能让丫鬟们跟着自己一起慌了。 秋葵看到小姐的态度，不由便觉得十分安心，她点点头道，“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就算苏青师父再有本事，你和萧世子的婚事早就定了下来，只等两年后便可成亲，就算他地位再高，怎么可能动摇你们的婚事？” 顾思涵点点头，却在心中惶然——苏青既然这么做了，就定然是又完全的准备，就是因为觉得这不可能，而苏青却还在实施，才叫她觉得惶恐，觉得猜不透。身为江南白衣的苏青，只怕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老谋深算，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是想着，顾思涵微微闭眼，仿佛一睁眼，就能看到前路的波澜起伏。 第三百六十九章 弹指一挥 第三百六十九章弹指一挥 时间过的很快，两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顾思涵十六岁了，正是之前那名道士所说的年纪，到了这个年纪，她终于可以成婚。而秦追风的武馆也在京城开了两年之久，一跃成为京城中最好的武馆，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只有富家子弟能付得起学费。 不过......顾思言的学费倒是一直没涨，顾思涵看看身边已经八岁的弟弟，轻轻抚摸他的头。 回想起来，思言刚来侯府的时候只有三岁，现下，是五年过去了。 “姐姐，嬷嬷说，你今年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就住在寒睿哥哥家，很少回家了，对吗？”思言问着，言语间尽是天真烂漫。 现下过了这么多年，慕容青风带来的那位道士早已被京中百姓淡忘了，现下顾思涵也已经熬过了那几年，自然要定下婚期，早些和萧寒睿成亲，免得又是夜长梦多。她点点头道，“不错，思言，姐姐若是出嫁，日后定然就不能每天来陪你了，不过就算没有我在，你也要好好跟着秦师父学武，知道了吗？” 秦追风的武馆虽然广招门生，也都尽心尽力的教，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关系，毕竟，他真正的地盘在湘地，他的徒弟都是追风派弟子，就像于择一样。 可是京城的人，又有几个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虽说已经开了多年的武馆，但秦追风除却顾思言以外，是不允许其他的官家弟子入门的，因此，文武百官们对他的意见并不算小。而作为国师的苏青，却是始终不肯表态，之前说的那个想法，也一直没有付诸实践。 顾思涵和萧寒睿的婚事定期于初秋时节，刚决定下来，他们就公布了消息，将请柬发遍了整个京城。 “阿荷，今日我给大皇子和太子他们都下了请帖，到时候兴许大皇子回来，但那也是我们出于礼貌应该做的，若是不给他请帖，只怕又要沾惹是非，这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顾庭沛苦口婆心地对女儿说着，他生怕顾思涵觉得不该邀请慕容青风前来。 可是她又哪里不懂这样的道理，她点点头，听话道，“爹爹，女儿知道你的苦心，自然也明白个中道理，是不会胡乱怪您的。” 顾庭沛欣慰地点点头，“这样就好，爹爹也能放心。” 与此同时，皇宫内。 “这秦追风可真会挑时候，前些日子给我传来了书信，说是要让青莲出宫见他。若是不见，他就要聚集武馆的门生和朝廷作对！”慕容青风狠狠地摔下手里的信笺，那张纸的字迹歪歪扭扭，只怕就算他想要捉拿秦追风来质问，也会得到否认的答案，到时候自己面上难看不说，更要和秦追风做了对头。 偏生这个时候正是顾思涵宣布婚事的时候，他原本想接着出手阻挠，可现下......还是先解决此事才好。 想着，他决定还是去找一趟慕容青莲。 两年前，他答应过慕容青莲和秦追风相见，却又觉得不大保险，这才一拖拖了这么长时间，否则的话，想必秦追风也不会隔三差五就来找麻烦。 这是自己的失策，慕容青风想着，现下已经过了两年，只怕秦追风再也等不及了，若是自己不赶快想办法，他真的有可能真的与朝廷作对，虽然有苏青在侧相帮，但是秦追风也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只怕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他来到慕容青莲的寝宫，依旧是不打招呼便进了去。 慕容青莲正坐在食堂边喂鱼，两年的时间，足够她习惯宫中的一切了。 不过，她还是不能习惯自己的这个同胞兄弟。 “你来做什么？”她穿着一身粉色撒花织锦缎袍，就快到秋天了，总是要多穿些的。看到来的人是慕容青风，也懒得强调叫他进门前先打招呼了。 “来看看你。”慕容青风看她一眼，“顺便商量些事。” “关于我师祖的？”慕容青莲站了起来，“这么些年，我师祖在京城愈发站稳了脚，而你虽然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究竟该说是我师祖太厉害呢，还是我的哥哥你太无能呢？”她笑道，“你还想当太子，我看却是不如让青禾去当。” 她这话说的自然没有什么根据，自从她的身份确定了那一天，慕容青禾就变得十分颓废，虽然现下也在朝中办事，但早已经失去了本该有的人脉，反而是慕容青风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 他对妹妹的冷嘲热讽不予理会，直言道，“不错，是关于秦追风的，他要见你，但定然是要让你离宫，我知道你想离宫，所以迟迟不肯安排你见他，现下他已经等不及了，我可以让你见他，但不能跟他走。” 闵儿入宫两年以来，无论是于择还是秦追风都没见过，只有顾思涵和王珺瑶二人中途进宫和她见过面，能见到秦追风，对她来说本就十分诱惑。 可是，不能跟他离开。秦追风见她的目的就是带着她离开这宛如囚笼的皇宫，又怎么可能不提出带她离开呢，只怕慕容青风是想要她自己断了念想，直接告诉师祖她想继续住在宫里，做这一国公主。 她想了想，道，“凭什么，你这样囚禁着我，我想见谁都没法见，现下又要我帮你搪塞师祖，你凭什么？” 在慕容青风面前，她说话从不客气，更不在乎长幼尊卑。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考虑满足你。”他说着，又道，“除了让你离宫回湘地以外，我什么都可以考虑答应你。” “是吗......”于闵儿微微一笑，托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阿荷跟萧世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吧，现下已经宣布了日期，若是没有人干扰，他们定然能顺顺利利的成亲。” 这番话一出，看似没有提什么要求，实则却是告诉慕容青风不要为难顾思涵与萧寒睿两个人，叫他们安安稳稳地成亲。 这......慕容青风蹙起了眉。 为何这个青莲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下他正烦恼着此此事，她就提到此事，还叫自己不要管？ 第三百七十章 不堪设想 第三百七十章不堪设想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蹙眉片刻，终究是如此问道，他心中暗自觉的不妙——慕容青莲此番定然是打算提些关于顾思涵的要求，然后才答应出宫见秦追风。 果然，闵儿微微一笑，“你若想让我出宫见师祖也可以今年让阿荷跟萧世子顺顺利利的成亲，不要打扰他们，如果不行，那我就不去了。” 慕容青风冷道，“若要如此，这一次的事态虽然平息了，但秦追风日后还要闹事，该怎么办？” “我这次会跟师祖说清楚，确保他以后不会在京城闹事。”她抿嘴笑着，看起来胸有成竹，“你且放心，我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追风派的人从来不会出尔反尔，我能相信你，对你来说已经是不错了。” 事实的确如此，自小在湘地长大的闵儿性情比京中任何人都要豁达，她说的话，应当是不会食言的。 想了想，慕容青风才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和秦追风说清楚此事，让他再也不要来皇宫闹事，更不能利用武馆的学生发起动乱，否则，朝中十几万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就算秦追风武艺再高，也抵不过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军人，而湘地的救援更不可能很快就到，你可清楚？” “那是自然。”于闵儿依旧笑着，心中却几欲落下泪来。虽说她希望顾思涵能够幸福，但若要她彻底放弃跟随秦追风一起回湘地的念头，还真是有些难。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便是如此，就算如何挣扎，也不会逃出这似海的深宫。不过，她倒是可以选择逃得远一些，比如去他国和亲，这样的话，兴许要比在京城困着要好一些。唯独遗憾的，也只剩下慕容青禾一个人，可血浓于水，是她无法改变的。 只希望日后青禾能够且行且珍惜，不要再颓废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你以后对青禾留些情，毕竟，他是你的亲弟弟，对吗？”想了想，她又嘱咐道。这只怕是她手中最后一块筹码，没了这筹码，她再也不能够跟慕容青风将这样的条件。 是以，还不如一次说个清楚。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慕容青风何等聪明，就算只是做给天下人看，他也会对慕容青禾百般的好，因为他们的血缘关系，更因为慕容青禾才是原本的太子。 这样一来，天下人都会知道他的好，知道他是真的为民谋政，而非是单恋这九五至尊的身份。 是以，这等提议对于他来说无伤大雅，慕容青风大手一挥，同意了闵儿的请求。 若是早能知道他这么轻易便同意了，自己就应该让他答应不要抢青禾的太子之位......不过，这也不大可能，现下慕容青风这么努力地打点一切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接手太子的位置，然后一跃成为大锦皇帝吗？ 王珺瑶已经嫁为人妇，眼看就要生第二个孩子了，柳若萱和师父二人想必是一起回了湘地。现下她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念想，只有秦追风、顾思涵跟慕容青禾三个人了。身在宫中，她却无法左右慕容青禾的命运，就连她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 只怕和师祖见面后不就，她就要以永安公主的身份下嫁给别人，亦或是去异邦和亲之类。毕竟她虽然长得小，可真实年龄跟慕容青风一样大，早就过了该嫁人的岁数，慕容青梅已经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而她却是皇后唯一的女儿，对于整个大锦的用处绝对不小。 她自己深知这一点，也知道不能再拖着了，否则对自己和师祖，乃至整个追风派都没有好处。 跟慕容青风达成共识后，闵儿便开始准备给秦追风的礼物。 这两年的时间里，她在宫中跟着教习嬷嬷不仅学会了公主该懂的礼仪，更懂得了琴棋书画和女红。 这里面，她学的最好的就是绣花，因为湘地的绣品和绣线都是十分有名的，从小闵儿就在的陶冶之下长大，虽然之前在追风派她只是跟着于择习武，丝毫不沾染针线活儿的，不过现下既然入了宫，她自然也要多研习研习这些。 现下她手上这方帕子，就是这些日子里亲手为秦追风绣的，是湘地最为常见的杜鹃花，只希望这方手帕能够给她的故乡和故乡的朋友们带去她的思念。 “青莲公主，老身不怕您发脾气，这帕子是你自打学会刺绣之后最成功的作品，若是送给了秦帮主，他一定很高兴。”教习嬷嬷是和闵儿相处最好的嬷嬷，她笑道，也知道这位公主不爱发脾气，不过是任性了些。 果然，闵儿轻笑一声，却道，“师祖怕是不会高兴，反而还会生气，气我甘愿改变，从于闵儿变成了慕容青莲，不过，我知道他定然会好好珍惜我绣的东西。”毕竟，日后若是她想送给师父师祖什么东西，就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这方帕子也正好可以证明自己留在皇宫的决心，不让秦追风查出端倪。 闵儿想着，将完工的帕子交给嬷嬷去清洗，自己则是靠在美人榻上，望向镂空的窗外，不知在想写什么。 慕容青风这回倒是守信得很，两个侯府这些日子一直在张罗婚礼的事情，从始至终，都无一个人来捣乱，顾思涵还以为是慕容青风惶然大悟到了自己并非适合他的女子，也发现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忙活政事，心中不免有些安慰。她哪里想得到，是闵儿利用她自己的牺牲，对慕容青风提出了这等要求？ “大皇子，属下斗胆说一句。”慕容青风身边的幕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语重心长地和他说着。 “幕僚就是提意见的，你且说罢。”慕容青风对于自己的属下和侍从向来十分客气，只有这样，他才能完美的成为百姓心中的好太子。毕竟，没有人会觉得好太子是打骂下人的。 “现下顾三小姐已经和萧世子张罗起了婚礼的事情，大皇子虽然对顾三小姐有意，但是现在必须要收回念想，否则的话，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变初心 第三百七十一章不变初心 慕容青风瞥他一眼，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眼中含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如今我们的身份都不简单，我自然不可能做这等傻事，继续纠缠顾三小姐，你且放心吧，现下我要做的就是帮父皇打理朝政。” 不错早在闵儿跟他说完那番话的时候，他就决定先放顾思涵一马，毕竟来日方长，还有后半生几十年的时间可供他和他们周旋！ 次日一早，秦追风和于闵儿在大红袍茶楼相见。整个茶楼周围都有御林军把守，就算秦追风背上插了翅膀，也不可能带着闵儿逃出去，这次，慕容青风将妹妹看的很紧。 秦追风见着场面，心道宫中人果真是把闵儿当作犯人看着，心中百般痛惜，待到见了闵儿，看她似乎胖了些许，心中才略有慰藉，“闵儿，师祖以为你在宫里过的不高兴，应该瘦一些，怎么反而胖了？” 闵儿脸一红，羞涩道，“是在宫中可去的地方太少了，我好似囚鸟一般，不是呆在房里就是去花园看看，再不然就去池边喂鱼，无事可干，无处可去，自然就胖了，师祖倒是瘦了许多，想必是在武馆教课累的吧？” “是啊......”秦追风点点头，又道，“既然宫中这么不好，你不若就跟我回去吧。” “回去？”闵儿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师祖会这么直接地提出带自己回去，想着，她笑道，“我这两年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宫中的生活，也有些不想离去了，若是回湘地，还要连累整个追风派和师父师祖，是以，我还是继续留在京城吧。” 见徒孙这么说话，秦追风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留下来继续做这公主？” 闵儿点点头，她何尝不想跟着师祖回湘地去呢，只怕这偌大的京城，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入宫去做公主的吧。 可她，却是无可奈何，不完全是为了顾思涵，更为了秦追风、于择和整个追风派的安稳，毕竟，就算他们再强大，也无法明目张胆和朝廷作对，若是想要与之对抗，只有勾结国外的势力，但这又是追风派一众人所不齿的。 她觉得自己牺牲了自由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皇宫生活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差，不过是觉得无聊憋闷而已。 “你当真？”秦追风向来不喜欢逼迫自己的徒子徒孙，尤其是对于闵儿就更宽容，向来是尊重她自己的想法，可现下的事情真的太过严重，关系到闵儿的后半生，他不得不再确认一番，不能当作儿戏。 “嗯，师祖，我觉得在宫里也不错，谁知道在外面会不会比在宫中更危险？”她笑着安慰道，“我在京城也有了很多朋友，阿荷跟珺瑶，师祖都已经见过了吧，她们也会时常入宫看我，这样一来，我也不算寂寞，日后跟大皇子打好了关系，说不定他还能放我出宫去玩，岂不是很好？” 望着眼前强颜欢笑的闵儿，一向豁达爽朗的秦追风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他颔首，思考一阵，才抬头道，“师祖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会时常要求慕容青风放你出宫了，这样你也能清净一段日子，现下这段时间，就让我们祖孙二人喝喝茶，叙叙旧吧！” “嗯！” 就知道师祖一定会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有些时候，于闵儿跟秦追风比跟于择还要亲近，不仅因为隔代亲，更是因为秦追风和她很多地方都有些相似，一样的豁达，一样的大方。 想着，闵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了前几日就一直赶工的手帕，递过去道，“师祖，之前我一直觉得湘绣很好看，虽然喜欢，但是一直没有学过，也不爱好这个，入宫之后，必须要学习，我就选了湘绣，每次看到这样的纹路在我手下一点点绣出来，我心中都想着湘地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这手帕送给你，你拿着它就想到我，若是不在家，还可以想起家。” 看她拿出这么一个女里女气的东西，秦追风刚想调侃闵儿愈发贤惠，过不了多久就能嫁人了之类的话，却听她说的认真，不由眼眶一红——要知道，这样神经大条，不会说煽情话的闵儿，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的确是用了真心，说的也都是心里话。 “真好看，我们的闵儿就是学什么会什么。”秦追风拿着手帕，上面绣的是杜鹃花，“闵儿真厉害，离开湘地那么久，还记得我们家的杜鹃花长什么样子。” 几年前，闵儿跟于择离开湘地的时候，那边正是杜鹃花节，这个印象一直留在于闵儿脑海里，挥之不去。之前于择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闵儿的身份，无奈孽缘说来就来，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却是谁都怪不得。 秦追风深知这一点，闵儿也是一样。 他们又说了些话，秦追风嘱咐闵儿在宫里行事小心，不要跟人发生冲突，更不能轻易得罪人。他知道闵儿的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这样一来，在宫中总是要吃亏的，还好她做了两年的慕容青莲，早已经看透这些，也学会了。 “若是还有机会，就练练武，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关键时刻还能防身，就算再不济，你也能锻炼锻炼身体。” 秦追风笑着说，“可不能再继续胖下去了。” “我知道，每次周遭无人的时候，我都会练上几招，每晚都会打坐运气，只可惜像以前那样整日练功的机会几乎没有，慕容青风担心我武功太好会出岔子，不许我房内有任何武学书籍，我一练功，身边的丫鬟就会阻挠，我也只有在他们不在的时候练。” 闵儿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先是扑哧一笑，随即又给秦追风讲了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祖孙二人从下午一直聊到戌时，还是慕容青风派人前来通知闵儿回宫。望着天上的星星点点，闵儿知道，自己该跟师祖告别了。 “闵儿，师祖希望你能不变初心，不要让自己过的不快活。” “我知道！”闵儿粲然一笑，整个包厢都被她的笑容染上了光彩。 第三百七十二章 雪域狼王 第三百七十二章雪域狼王 但是秦追风和闵儿自己都知道，她的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伤心和无奈。 大红袍一见之后，秦追风果真遵守诺言，没有到宫殿内闹过一次事，而相对的，慕容青风也再没找过萧寒睿和顾思涵的麻烦，现下婚期已定，他们二人的婚前准备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再无人能够打扰。 而秦追风则是一直留在京城继续他的武馆，不曾离开。 “阿荷十岁的时候就和萧世子两情相悦，订了婚，可中途耽搁了六年之久，如今阿荷已经十六岁了，终归是到了大婚的时候，如今我来给你添妆，祝愿你与萧世子的婚姻和和美美。”来的人是王珺瑶，自从有了第二个孩子，她便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诚王世子新添的嫡小姐名叫慕容文静，人如其名，是个文静可爱的孩子，和顽皮的哥哥大相径庭，出乎顾思涵意料的是，这小丫头不粘着自己的亲哥哥，反而总喜欢来找思言玩，才不到两岁，竟都有了喜欢的人。 有时候王珺瑶就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让思言跟文静定下娃娃亲，让她们姐妹之间的轻易得以延续，只是这样一来，辈分就有些乱，顾思涵又怕思言长大后有别的想法，因此迟迟没有同意。 “荷姨姨，思言叔叔呢？”慕容文佩已经跟从先生学习文化，今天就没带着他来，只带了离不开娘亲的小女儿。 “你思言叔叔也在学习，你可不能去打搅他。”王珺瑶揉了揉女儿的头，她知道，思言如今已经七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参加科举，可不能耽误了他，否则非但对他的前程有影响，更对安乐侯府不好。 毕竟，当年顾庭沛收养这个儿子，端的就是希望他能有出息，将安乐侯府发扬光大，给顾思涵一个稳定的娘家。 小小的慕容文静撅撅嘴，还是乖乖地坐在母亲身旁，望着顾思涵，不再多说话。 再过七日顾思涵就要大婚，今日王珺瑶前来，就是给她添妆，多拿些金银珠宝，虽然两个侯府都不缺这些东西，但添的嫁妆越多，添妆的人或者家族越强大。越能证明顾思涵的身份和地位不可小觑。 王珺瑶是今日第一个来的人，为的就是能跟顾思涵多说些话，否则再过一阵，来的人多了，顾思涵只怕就有的忙活，根本无法与她说长道短了。 姐妹二人又聊了几句，屋外就传来柳嬷嬷的声音，“小姐，北疆的昭王子前来给您添妆了，你且出去说两句话吧。” “看吧，我就说，你我二人也说不了几句话了。”王珺瑶掩嘴轻笑，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道，“赫连昭亲自来给你添妆，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们都过去看看，若是他拿来的宝贝不如我的好，那我们就不能收！” 顾思涵扑哧一笑，跟着王珺瑶一道走向前厅。 前厅本来只有诚王、英国公二人和顾庭沛谈论政事，现下多了赫连昭，他们自然没有刚才那么坦然，虽说赫连昭只怕是他们这些人中间最为大方坦然的，但他毕竟是异邦王子，轻易不能够相信。 不过，赫连昭倒也不在意这些，他今日来，就是为了给顾思涵送去成婚的祝福。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对这个女子已经一点恶意都没有，反而总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她，不让别人伤害她。 兴许，她真的有些地方跟云香相似，包括那样的灵动和执着。 是以，他今天拿来的东西，只怕是翻遍整个大锦都再无一个人能拿得出来。 那是一张来自寒冷北疆的白色狼皮，通体雪白，就像北疆的雪一样，如果有大红袍的常客在此，定能发现，这原本是茶楼的镇店之宝之一，雪域狼王的皮毛！相传，是多年前的老北疆王，他习惯穿一身白衣，骁勇善战。 北疆以游牧而著名，可那个时候火种不多，能够点火驱赶狼群的牧羊人几近没有，北疆王觉得这样的光景绝对不能长久，可是族群里却没有人愿意拿着兵器和凶猛的狼群作斗争，最终是老北疆王亲自入侵狼穴，亲手杀死了俯卧着都有一人多高的白狼王。 从此以后，北疆人和狼群互不侵犯，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而老北疆王，则是公认的民族英雄。 这样的狼皮，赫连昭都能送给顾思涵做嫁妆，未免太贵重了些。倒不是说这狼皮有多罕见，可这是象征着北疆民族精神的东西...... “昭王子，这样贵重的东西，只怕小女儿家，消受不起啊！”顾庭沛快走几步到赫连昭面前，“其余的东西，我们都收下，可这狼皮，我们不能要。” “安乐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赫连昭忽然笑了起来，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下眼神中带了些不一样的色彩，“这张皮要比雪域狼王的皮小很多，只要是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匹母狼的皮毛。” 母狼，那自然不会是那雪域狼王......可是这样的一张皮，难道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赫连昭接着道，“我们北疆人把巾帼女子比作洁白的月光，这匹母狼是雪域狼王的伴侣，据老北疆王说，他杀死狼王之前，一直是这匹母狼始终陪伴在他身后，而后更是明知不敌，也要和狼王死在一起，加上她又生的一身雪白，我们将这匹母狼叫做月亮，后来我到大锦来，父王将这张狼皮赠予我，我如今赠与顾三小姐，在我眼中，她是和月亮一样有勇有谋的巾帼女子。” 他演讲的慷慨激昂，就连顾思涵都差点信了他的邪，直到看见他眼底闪过的那抹精光，她才意识到——赫连昭这种人，是会正正经经说出这些话的人么？ 只怕他方才说的那些也是真假参半，最终要的是，她将自己比作母狼，更是狼王身边的母狼，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传到慕容青风耳朵里，会不会又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来？ 这个赫连昭，正是不让她好过，时时刻刻都不叫她省心。 她想着，狠狠地瞪了赫连昭一眼，嘴上却还是带笑道，“昭王子真是谬赞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足为奇 第三百七十三章不足为奇 顾庭沛虽然也觉得不大对劲，却不知道赫连昭的兴趣就是和顾思涵等人较劲儿，即使心中有所疑虑，也没有多想。 婚前的准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终于到了顾思涵跟萧寒睿成亲的那一天......安乐侯府请了几个喜娘给顾思涵装扮绞脸，疼的不成，无奈形象摆在那里，她也不好意思呲牙咧嘴，只能暗自忍受。 虽说绞脸之后皮肤会变得细腻光滑，更加吹弹可破，但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项工作，实在是令人痛得要命。她想着，对喜娘道，“你们只怕是没见过喜欢绞脸的人吧，我这一辈子来上一次，就觉得够了。” “其实也有几位贵人爱好这个，他们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皮肤好一点，保住青春。”喜娘笑道，“像小姐这么年轻的女子，自然不在乎这些，可若是上了年纪，便觉得就算受苦，能变美些也是值得的。” 顾思涵暗自摇头，她知道这些女子为了什么才想永葆青春——自然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快人老珠黄，永远留住男人的心！她想着，微微一笑，上一世的自己也是如此，不过现下，她却是悟透了这一点，无论萧寒睿日后能不能做到初心不负，她都不会轻易失去自我。 “喜娘不必给我绞太长时间，差不多就行了。”顾思涵温言道，用绳子绞脸后，总是又痛又肿，要有些时候，晚上还怎么和睿哥哥过洞房花烛夜？ 无奈那些喜娘都已经得了顾庭沛的吩咐，今日做什么事都不会怠慢，她们不再说话，手下的工作更加认真起来。 女子出嫁，盖上盖头之前，最后见的人必须是自己的高堂，这是大锦的规矩。顾思涵自然也要遵守，喜娘们给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她穿上凤冠霞帔，眉眼之间更是多了一种成熟的美感。 其实她嫁给慕容青阳的时候，比这要隆重不少，连嫁衣都是自己亲手所绣，是以，她今天已经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重活一世的人，对什么东西都一场珍稀，她望着自己身上的华服和面前的父亲，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爹爹，女儿不孝，不能每天都在府上陪着爹爹了。” “胡说！若是你一辈子在府上赖着爹爹，那才是不孝。”顾庭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儿，板起脸来说道，“阿荷听话，你才刚化了妆，若是一哭，就又要重画，错过了吉时，对你和小睿都不好。” 他现在只希望女儿能够过的和和美美，最好早日给他填一个外孙，而他就负责好好将思言带大，到时候思言成了国家栋梁，他也就能好好歇歇了。 “爹爹！”顾思涵来不及理会身上拖曳的裙裾和广袖，上前两步保住顾庭沛，“我一定会多回来看您和思言的。” “好好好，别哭了，再哭，爹爹可就要生气了，快些盖上盖头，小睿来接你了。” 顾思涵点点头，她听话地任由喜娘盖上大红盖头，一时间，脑袋上又沉重了些，不过倒也无所谓，前一世在宫中做太子妃，她对这些还是能够承受的。 萧寒睿早已经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在安乐侯府门口等她，不过二人却是不能够对话，更不呢相见的。顾思涵被抬上轿子后才出了侯府，有人吆喝一声，唢呐声渐渐响起，胸前戴着大红花的萧寒睿，带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回到武安侯府。 比起安乐侯府，婚礼的主场地武安侯府自然是张灯结彩，有过之而无不及，整间屋子装饰的十分喜庆，顾思涵被萧寒睿抱下轿子，他并没有踢轿门，顾思涵是他打算捧在手心里爱护的宝贝，自然不是用来恐吓的。 迈了火盆，顾思涵算是正式来到婆家。 接下来便是拜了天地，顾思涵一个人回到房内等候萧寒睿来揭开盖头。 而萧寒睿，则是留在酒席之间应酬，因为成婚的这两个人在京城都算是风云人物，来的人自然也个个都不简单。 虽说太后和皇上只是搭了礼，但有长平长公主在，也够震慑住整个喜宴。 赫连昭坐在一旁，看样子是只顾着吃些酒茶水果，实际上那双如同鹰隼一样的利眼，却已经把席上每一个人打量了一番。 慕容青禾跟慕容青风二人都到了场，两个人都是因为昔日和萧寒睿跟顾思涵的交情，虽说慕容青风跟他们二人结怨比较多，但既然他不觉得尴尬，萧寒睿等人自然也不会与之为难，毕竟这个大皇子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皇帝。 “太子殿下，我见你待着也很无聊，不若到我这里来喝上一杯？” 因为闵儿而颓废，已经有一年多不业朝政的慕容青禾早就跟朝中百官脱了节，现下是慕容青风笼络了更多人心，就连慕容澜延也被诚王拉着和大皇子谈论政事。 他想了想，苦笑一下，坐到赫连昭对面，拿起一杯琼浆，笑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太子殿下有什么忧愁？”赫连昭微微一笑，“若是我没猜错，想必还是为情所困吧。” “倒不算是为情所困。”慕容青禾摇摇头，饮下一杯酒，“两年过去了，我自然不会一直困在爱上亲妹妹这件事情上，只是昭王子应该知道，现下大皇子已经代替了我的地位，我现下不过是徒有虚名，只怕就连太子这个称号，过些天也保不住了。” 赫连昭哈哈一笑，“你这算什么，我可是连一天太子的称号都没拿到手过呢。” “有些时候，得而复失要比从没得到过更痛苦。”慕容青禾摇摇头，望着跟文武百官们推杯换盏的慕容青风，又是一笑，不再多说。 赫连昭先是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后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那既然如此，为何你当初非要对谢玉那般提拔，想必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我是你，我会在他还没做到现在这一步的时候就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他并不忌讳，双眼中闪烁着代表野心的精光。 慕容青禾得知他的想法，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赫连昭向来不走寻常路，倒不足为奇。 第三百七十四章 特殊存在 第三百七十四章特殊存在 与席上众人推杯换盏一番，萧寒睿自然是想早些回房跟顾思涵共度良宵，没奈何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容不得他早些回去。 “萧世子，可愿与本宫共饮一杯？”慕容青风举起手中的酒杯，看向萧寒睿的眼神却是带着些挑衅，虽说他曾经作梗，但顾思涵跟萧寒睿二人的婚事还是就这样办成了，日后，顾思涵就是有妇之夫，即使他心中有何不情愿的，又有什么办法？ 他想着，更看萧寒睿不顺眼，非要与他喝一杯。 这是在武安侯府，又是他大喜的日子，就算慕容青风有心思想要找茬，也不可能挑这个时候，萧寒睿深知这一点，举杯饮尽了酒水，笑道，“承蒙大皇子殿下光临，之前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见谅。” “这是哪儿的话，武安侯府是京城最大的王侯世家，现在又和安乐侯府联姻，哪里来的招待不周，府上的佣人们招待的很好，本宫甚至觉得，比在宫里还要舒坦！” 萧寒睿一顿，随即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从古至今，只要是有人想夸赞谁，定然是不会拿宫中的人或物做比较，否则难免会给要夸奖的人招来灾祸，可如今慕容青风却如此说，难免让人觉出不对，但他本就喝了酒，若是计较这些，又成了萧寒睿小肚鸡肠。 虽说这一两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听在耳朵里终归是不高兴的。 慕容清风这么说，也就是为了让萧寒睿心里不好受。 他得不到顾思涵的人，也只能通过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来给他们添堵了。不过，他迟早有一天会将顾思涵夺过来！ “瞧他们二人，虽说言语上都很是礼貌，但其实各个心中有鬼，只怕萧寒睿也恨不得慕容青风快点下台呢！”赫连昭笑道，“不瞒你说，你的治国能力真不如大皇子，若是以前，两个侯府兴许都会帮他，可是现下，说不定就会转而帮你了。” “我先下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若是父皇想要废除我的太子身份，我也心甘情愿，只要大锦能够有一个明君，我做不做皇帝，也都是一样，不过有一点你没猜对，那萧世子是何等的大义，只怕他就算跟慕容青风结了梁子，也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置整个大锦不顾的。”慕容青禾分析着，面上带了一丝苦笑。 赫连昭看他一眼，又笑着说，“你也别把自己想象的多么没用，我们北疆的王储是我弟弟，各方面都不如我，可却是我父王最喜欢的儿子，因此他是王储，而我只能作为王子，在大锦巩固北疆和这里的关系，为他的天下卖命。” 他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的太子一眼，“你要记住，父王和母后选择的从来就不是最有才华的儿子，而是他们最满意的，若你最得他们喜爱，又不是太过愚笨，定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潇洒一笑，拿着酒壶，打算起身而去，“去和萧世子喝几杯酒，我的话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一个身在异邦的人，能活的这般潇洒，也当真是很不容易。 慕容青禾如此想着，他并不打算跟赫连昭一起去给萧寒睿敬酒，毕竟两年前发生的事，直到现在还在人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他若是太抛头露面，未免有些丢人。 不错，虽然说的好听，但他哪有那么容易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知道现在，他都不敢去闵儿的青莲殿访问，只能偶尔远远地看她一眼，二人更是很久都没说话了。 “青禾？”却没想到赫连昭才走了不久，他一个人喝着杯中的琼浆，身后就传来这样一道清脆的声音。 是于闵儿，也是现在的青莲公主。 为了出来参加顾思涵的婚礼，她可是央求了慕容青风好一阵子，被众人监视着出了宫，来到这武安侯府。 果然，青禾也来了。 慕容青禾没想到闵儿也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他得到的消息都是大皇子和青莲公主正在冷战，他还以为闵儿不能出宫。 忽然看到自己思念了两年，却是骨肉至亲的人，慕容青禾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脸有些红，“闵儿，青莲！” 闵儿微微一笑，“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闵儿吧。”她说着，坐在慕容青禾身边，方才她和王珺瑶坐在一起，一直默默注视着慕容青禾，等赫连昭离开了才过来，青禾果真瘦了不少，“两年了，我也接受了我们的姐弟关系，不知道你心中还有没有介怀，但我觉得，既然是一母同胞的骨肉，我们二人更应该齐心协力，不能再和现在一样，互不理会了。” “我没有，闵儿，我没有故意不理会你，这两年来，你做了什么，我都在背后了解过，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就连父皇跟母后都不希望你我太过亲近......” 闵儿偏偏头，抿抿嘴，笑道，“可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是亲生手足啊。”她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如果你还是走不出这件事，你可以想想，在所有人眼中，最长久的感情就是亲情，若是你娶了我，日后还有各种通房，侧妃甚至小妾，我又是这样的性子，兴许还不如现在这样，你我二人就是姐弟的关系，永远不会有人代替。” 她说的头头是道，在最伤心的日子里，闵儿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和秦追风一样，闵儿是个豁达的人，她敢爱敢恨，从来不钻牛角尖。身份这件事对她打击自然很大，不过她有时候也会自我开解，毕竟，做了公主也不是什么坏事。 慕容青禾没想到闵儿这么看得开，竟然还和自己说起了玩笑话，心中一震，再看她颇为认真的神色。他知道，闵儿这不是对他们的感情不重视，而是太重视了，以至于不得不在心中为自己找借口。 他看着她，也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姐姐，你也只有我这一个亲弟弟，这样一来，我们反而是彼此很特殊的存在。” 第三百七十五章 洞房花烛 第三百七十五章洞房花烛 想着，慕容青禾点点头，轻轻握着闵儿的手，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握着闵儿的手，之后再见，我们就姐弟相称，你是青莲公主，我是慕容青禾。” “嗯！”闵儿用力点点头，若不是因为慕容青禾还站在面前，她只怕就要哭出来了。 可这是阿荷的婚礼啊，闵儿想了想，还是努力将眼泪收回了眼眶之中，对慕容青禾笑道，“好了，今日婚礼的主角也不是我们，你快去跟萧世子喝杯酒吧，否则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又要离间你和武安侯府。” 她指的“有心人”，此刻正和萧寒睿面对面，二人已经喝了三杯酒，慕容青风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萧寒睿也略微估摸出了他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跟阿荷洞房，这才一拖再拖，说来，这个人也是奇怪的很，明明就没有机会，却总是有些不该有的想法，现下还不是苦了他自己。 若说年龄，慕容青风作为大皇子，早就改娶妻生子了，若是能早日成家，他定然也不会这么纠缠顾思涵。萧寒睿想着，计上心来...... “大皇子啊，今日来武安侯府，可有吃好喝好？”他的眼睛渐渐染上了醉意，脸也变得通红，口齿不清，俨然是一副喝醉了的样子。 可萧寒睿向来是千杯不醉的，他现下比任何人都清醒，只不过不想继续被掺着，想早点回房跟阿荷共度良夜。是以，他假意装作喝多了酒的样子，这样一来，想必就没有人再去劝酒，反而劝他早点休息。 可慕容青风是何其聪明的人精，他见萧寒睿忽然这样，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暗骂了一句老奸巨猾，脸上却还是笑吟吟的，“萧世子这是喝多了啊。” “哈哈哈，今日实在太忙，一杯接着一杯，饶是我平常再能喝，也喝不下去了啊。”萧寒睿摆摆手，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知道阿荷是不是等急了......”他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笑道，“我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看出他的意图，萧寒睿身边的小厮向来是有眼力见儿的，他赶忙道，“世子爷这真是喝多了，不若小的扶着您回去歇息吧？” 萧寒睿愣神，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又不好意思地看看慕容青风，“这，我看大皇子殿下好像没喝够的样子，我岂不是应该奉陪到底？” 那小厮怯怯地看了慕容青风一眼，方才萧寒睿刻意增大的声音，早就招来了许多人的目光。长平长公主、慕容青禾等人纷纷看来过来，长公主现行上前，问道，“小睿怎么了，喝这么多酒，又醉醺醺的，一会儿看小阿荷怎么嫌弃你！” 她说着，无奈地摇摇头，又对小厮道，“还等什么，赶紧扶着世子回房休息。” 说罢，她才注意到慕容青风，“青风，你今天就放过小睿吧，等过了这大喜的日子，你们两个欢聚一堂，喝个够！” 自己的姑姑都发了话，慕容青风又该如何反驳她，他心中觉得萧寒睿真是狡猾的厉害，嘴上却无法反驳长平长公主，他笑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强人所难，这壶中的酒，也只剩下我一个人喝了。” 他说罢，不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地斟酒喝着，而“醉醺醺”的萧寒睿，则被两个小厮左右搀扶着，一步三摇地送回了房内。 武安侯府的后院灯火通明，每一盏灯都不熄灭，大锦的人家，只要是稍微富裕些的，都会在喜事临门的时候两一夜的灯。贴着最大喜子的屋内，红色的烛火摇曳着，萧寒睿被服了进来，带着一身酒气。 大红盖头下的顾思涵皱皱眉——睿哥哥该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吧，这就喝醉了，不太符合他平日里一贯的作风啊。 无奈，萧寒睿没有动作，她也不能自己将盖头揭下来，只得一分一秒地等着。 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声音，过了许久，终究是顾思涵先坐不住，她想了想，刚打算开口，却觉得耳边有人呵气。 “睿哥哥，你......” “阿荷，你想让我揭开盖头么？”不似之前那样口齿不清，语无伦次，萧寒睿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他手中把玩着喜秤，犹豫着要不要立刻掀开顾思涵的盖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问问她。 原来睿哥哥没喝醉，顾思涵想着，笑道，“为什么不掀开，我先下都看不到你，好生着急。” 她并不是第一次嫁人，也不是第一次盖上这大红的盖头，但惊喜感丝毫没有减少，兴许是因为上一世无情的背叛，她对这一世的人就更加珍惜。毕竟，她比以前是懂事了不少，而萧寒睿，更比慕容青阳强了百倍有余。 “睿哥哥，掀开吧，我也想看看你。” 听她这话，萧寒睿咬咬唇，用秤杆轻轻一挑，一片红色悠悠落了下来，掉在顾思涵脚边，她缓缓抬头，凤冠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她挺直脊背，双目含情地看着萧寒睿。 十六岁的顾思涵，早就不是六年前那颗小豆芽了，如今的她，出落的玲珑有致，眼里眉间都带着二八少女应有的魅力。这是何等的诱惑，萧寒睿想着，勾起唇角，一记吻便落在顾思涵脸颊上。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顾思涵的心脏跳得很快，她还是说道，“睿哥哥，我们喝交杯酒吧。” “好。” 新婚之夜的一切仪式都已经结束，萧寒睿跟顾思涵二人身着中衣躺在床上，两个人的黑发铺散着交接在一起，顾思涵和萧寒睿都是满心的幸福感。 “这就是结发夫妻啊。”萧寒睿轻笑道，“阿荷，今夜是我们成为夫妻的第一夜，日后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都要夫妻一心，举案齐眉，我定然不会负你。”他说着，伸手捉住顾思涵，“我向你许诺，今生今世，我除你之外，再不会纳妾，也不会收通房，更不可能立平妻。” “那若是我的肚子不争气，迟迟没有动静怎么办？”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许这样的诺言，顾思涵双颊微红，问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回府拜访 第三百七十六章回府拜访 “我可不想要一个小孩子打搅了我跟你的二人世界啊。”萧寒睿轻轻捏了捏顾思涵的脸颊，又靠的近了些，“我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顾思涵扑哧一笑，骂了声胡说八道，便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竟还能这么不正经。 婚后的生活过的很平静，顾思涵整日在萧寒睿和武安侯府的庇护之下，过的很是逍遥自在。原本容易产生矛盾的婆媳关系，也因为之前和长平长公主的羁绊而显得平和了许多…… 可她却还有一桩心事难以搁下。 她忘不了，安乐侯府还有顾夏莲跟宋姨娘，这二人害得自己前世下场凄惨，慕容青阳已经遭到报应，这母女二人，她也不会放过。 顾思涵坐在桌前，继续着自己平日里调香的爱好，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向身边的秋葵问道，“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回过家了？” 秋葵想了想，无奈道，“世子妃，我们已经半个月没回去了，前些日子是侯爷过来看你的。” 她点点头，是啊，她们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顾夏莲她们，也过了好多年清净日子了吧。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她们应该也过够了吧。 想着，她心中忽热记起，上一世她嫁给慕容青阳，成为太子妃之后，顾夏莲心情不是很好，虽说她一直在演戏，但毕竟是小孩子，有些事情回头看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如今她嫁给萧寒睿，顾夏莲和宋姨娘只怕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犹记得，就在那时候，一个年轻英俊，风流潇洒的户部主事出现在顾夏莲身边，顾夏莲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整日被迷得神魂颠倒，可是自己却觉得那人不靠谱，硬是不让爹爹将庶妹嫁给此人。 果不其然，过了些日子，那位姓常的主事就因为私吞公款被判了欺君之罪，下场难看得很，还连累；了家人老小。 那时候的顾夏莲对此很是庆幸，还专程跑到东宫来感谢她。 可后来过了好多年，她似乎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忘恩负义的人，顾思涵决定还是将上一世避开的灾难还给她比较好。 想着，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绿篱叫了来，“你现在就将帖子下到安乐侯府，就说我明天去拜访，让宋姨娘和夏莲也准备准备，就说我想她们了。” “想她们？”绿篱不免觉得奇怪，不过看小姐的样子，似乎也不想多说，便点点头，转身去办此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绿篱和秋葵整日跟在顾思涵身边，也都成熟了许多，早已经是楚楚动人的大姑娘。 顾思涵心中轻叹——过些天，也要给她们二人找个好婆家了。 绿篱行事向来风风火火，顾思涵吩咐的事情办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她要回复拜访的消息就传到了顾夏莲和宋姨娘的落芳居。 母女二人见此，都是一脸惊讶。 自从慕容青阳造反失败，她们整日战战兢兢，还好南越的人没有将她们供出来，不过这母女二人为了避免惹火上身，也好久不曾张扬过了。 是以，已经嫁出去的顾思涵又为何忽然要见她们母女二人？现下宋姨娘早没有了当初想让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只想着叫顾夏莲嫁给一个靠谱的男人，她们便不用整日活在安乐侯府的屋檐下了。 如今，自然是好好巴结着顾思涵还有顾庭沛。甚至顾思言，现下都是她们讨好的对象。 宋姨娘听闻此事，得知顾思涵想要见她们母女二人，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不敢怠慢，提前一天便准备好了第二日该穿的衣裳首饰，只等小厮通知顾思涵的到来。 现下，顾思涵可谓是前途光明——嫁给了武安侯世子，二人又是两情相悦，到时候现在的武安侯去世了，萧寒睿必定世袭他的位子，到时候非但是一家主母，更是有了妃位，到时候还不是说一不二，令天下女子羡慕？ 好容易等到第二天，顾思涵携着秋葵和绿篱两名侍女，不到晌午便回到安乐侯府，顾庭沛知道女儿回来，心中自然开心，早早回府等她。而宋姨娘和顾夏莲也规规矩矩地在厅内等候。 “三小姐回来了......”宋姨娘起身行礼，顾夏莲也跟着一起。 这么多年，屡屡受挫的顾夏莲早已没有了当年那样明显的不服气，她现在想的就只有讨好顾思涵，兴许她能提拔自己，若是能将她带到武安侯府，她就有机会接近萧寒睿到时候和顾思涵共侍一夫也不是不可能。 忍一时海阔天空，顾夏莲想着，脸上露出笑容。 宋姨娘见她走神，赶紧捏捏女儿的手，心道这个孩子这么多年还没有长进，竟是不如顾思涵的一半！ 手上一痛，顾夏莲不敢出言埋怨，只能低下头，问好道，“见过三姐姐。” “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如今我都出嫁了，回家就是想找到家的感觉，你们二人这么生分，我反而受不住。”顾思涵摆摆手，淡然道。 而这话听在顾庭沛耳朵里颇是不好受，他张口打算训斥宋姨娘，顾思涵立刻做到他身边，轻柔地为他捶背，柔声道，“如今女儿回来，一个是因为实在想念爹爹，想回来看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前些日子，我忽然想起身边的秋葵跟绿篱年纪都不小了，想为她们物色物色夫婿，不知道府中可有合适的？” 听她说罢，绿篱和秋葵都是一惊，惊愕地看向自家世子妃，却是被顾思涵一个眼神震慑的不敢说话。 “是啊，这两个丫头忠心的很，跟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找个好的归宿，你且放心，爹爹定然会给她们找到合适的婆家，绝不叫她们受委屈。” 顾思涵笑着点头，“就知道爹爹最疼阿荷了。”她亲昵地蹭了蹭父亲的肩膀，又道，“爹爹也不要太着急了，睿哥哥身边也有很多侍卫，这些日子跟我们朝夕相处，人品都是很好，说不定秋葵和绿篱也能自主地选择所嫁之人呢！” “小姐！”绿篱和秋葵羞红了脸，齐齐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户部主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户部主事 顾思涵示意两个丫鬟先不要多嘴，余光则是看了一眼身在一旁的顾夏莲母女。果然，宋姨娘神色很是难看——眼看着顾夏莲也要过了定亲的年纪，顾思涵却只想着她的两个侍女，似乎是完全忘了这个妹妹一样。 想着，宋姨娘心中颇是觉得不公，却不敢提意见，只能点头附和道，“是啊，三小姐说得对，这两个丫头是婢妾看着长大的，一直跟着小姐，忠心耿耿，如今也跟夏莲差不多大了，都是该成亲的年纪。” 她有意提到顾夏莲，自然是为了让顾庭沛注意到这个被忽视的庶女。 见宋姨娘的反应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顾思涵微微一笑，转头道，“说来也是，夏莲也已经到了合适的年龄，该寻觅一个合适的婆家了。” 说罢，她看向顾庭沛，问道，“爹爹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没有。”顾庭沛摇摇头，他一直奇怪，几年前究竟死谁将顾思涵的身份抖落出去，差点害得侯府被皇上抄封，后来更是有人勾结南越人和慕容青阳一起进犯大锦，他早就怀疑宋姨娘在这之间有什么猫腻，只不过一直没有着手调查，但是对这对母女也更为冷漠疏离。 是以，即使顾夏莲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纪，顾庭沛也没有想起为这个女儿物色夫婿。 安乐侯府的庶女，若说嫁人倒也不难，就算难以嫁给大门大户的嫡子，做一个庶出的正妻也是绰绰有余的。 是以，这倒不是很愁，顾庭沛点了头，表示不日就会帮顾夏莲物色一个合适的。 却是顾思涵先开口道，“爹爹，人人都知道女儿跟睿哥哥是两情相悦之后才订亲的，夏莲这次，也定然要让她自己相看相看，满意了才嫁。” 她说着，又撒娇道，“到时候一定要帮夏莲准备足够的嫁妆，让婆家不敢欺负她！” 阿荷真是善良，顾庭沛心中想着，答应道，“那是自然，我们侯府的女儿，自然是要嫁的风光。” “嗯！”顾思涵高兴地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有时候听睿哥哥念叨几句，似乎有个户部主事年轻有为，正是娶妻的年纪，普普通通的惯例家庭出身，似乎挺适合夏莲的，爹爹，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没有？” 这个人自然是有的，因为上一世，慕容青阳经常在她面前提起此人，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踏实肯干，虽然没什么高深的家庭背景，但却拥有满腹才华，在户部干了一年多就做了主事，皇上甚至已经打算让他做下一个户部侍郎。 不过......那人也不是完美无缺，他有一个可怕的缺点，那就是嗜赌如命。 这也是慕容青阳说的，顾思涵并没有亲自调查，不过那时候慕容青阳捉着这个把柄，威胁那人为自己卖命，后来东窗事发，慕容青阳将自身推脱干净，那人却被定了大罪。 至于其他，她知道的不是很多，但若是顾夏莲嫁过去，她身为安乐侯府的庶女，到时候肯定会被牵连，也算报了自己这以壮大仇。 “确有此人。”顾庭沛点头，深思一阵道，“这个人叫做王京，的确是你说的那样，年少有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没什么背景，的确是适合夏莲的好夫婿，爹爹倒是可以去问问他可有意与我们家结亲。” 顾夏莲听他们说着，心中渐渐有了谱——这个王京，的确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年纪轻轻就做了户部主事，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自己一届庶女，能够嫁给他是走了天大的好运。虽说还是有些不甘心“公主”的身份再没了发挥的余地，顾夏莲还是决定，先讨好顾思涵，叫她多透露些此人的其他信息。 一家人吃罢了午饭，顾思涵说有些累了，要回青荷居小憩，顾庭沛则是要去朝廷上打理公务。 而宋姨娘跟顾夏莲自然是各怀心事，根本无法好好休息。 “夏莲，你告诉娘，顾思涵这么热心地给你物色夫婿，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宋姨娘问道，能将顾夏莲嫁得好，她自然是愿意的，可顾思涵平日里根本就不管他们落芳居的琐事，怎么会忽然对夏莲的婚事这么上心，实在有些奇怪。 “能有什么看法，自然是觉得好了。”顾夏莲看她一眼，又道，“你不会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吧，我为了你这些计谋，已经奉献出了大半青春，再不嫁人，我可就要废了，现在你也联系不上南越的人，可见你在南越王眼中是多么无足轻重的一颗棋子，我得为自己谋一谋幸福！” 顾夏莲说着，眼中充满了不信任和反感。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宋姨娘想的每一个法子最后都以失败告终，顾夏莲非但没能得到一丝好处，反而整日战战兢兢，还得罪了顾思涵，现在好不容易顾思涵想为她说说话，她自然开心。 宋姨娘哪里想得到女儿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气得不轻，怒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娘不是希望你能过的更好吗，若是嫁给普通人，就算是正妻，到时候也会有小妾爬到你头上，你又是庶女，还会被人嚼舌根，况且，顾思涵那丫头真的会为你好？” “为什么不会，顾思涵从小就不是个聪明人，那时候要不是被你撺掇，和她交了恶，我现下还可以靠她向上爬呢！”顾夏莲完全忘了自己当年对顾思涵有多么不服气，反而将一腔怨气撒到宋姨娘头上，“这一次，我再不会听你的了！” “你！”宋姨娘见她不吃这一套，立刻放软语气，乞求道，“我的好女儿，既然你觉得顾思涵可以信任，就随你吧，只是......这个王京，我们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品，你千万不要起了心思，想要接近他，只听你父侯的就行，懂了吗？” 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顾夏莲心中琢磨着，究竟该如何向顾思涵打听打听王京呢，又该如何才能认识王京呢？ 毕竟，她一个庶女，还被赶出过皇宫，若是魅力不足，兴许前途无量的王京根本不会同意婚事。 第三百七十八章 打听王京 第三百七十八章打听王京 而此时此刻的顾思涵，则是早就预料到了顾夏莲的心思，她专门提到自己在青荷居小憩，下午就要回武安侯府去，就是为了让顾夏莲听到，她心中一旦着急，自然会跑到青荷居来找自己了解那王京的事情。 这样一来，她便能更好地促进顾夏莲跟王京二人了。 毕竟，距离王京东窗事发还有两三年之久，也够他们培养感情了。不过却听慕容青阳说，那个王京表面上看起来虽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际上在家却经常做些大爹骂娘的勾当，不是什么好人。 只怕顾夏莲就算嫁了过去，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吧。 顾思涵想着，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她整饬整饬身上的睡衣，作势准备躺下，却听到门外传来绿篱的声音，“小姐，五小姐现下在门外，说是要来见见你呢！” “见我？”都说作戏做全套，顾思涵自然是深谙这一点，如今听绿篱唤自己，自然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她先停了手上的事，又道，“五妹妹这么长时间也不怎么来我这青荷居，今日忽然要见，我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叫她等我一阵吧。” 说罢，顾思涵不再理会外面，转而换上常服，又简单地梳了发髻，打扮好了，才准备出去见顾夏莲。 “小姐可刚换好衣裳准备休息，五小姐这一来，又是耽误了时间，到时候我们就要回武安侯府了......”绿篱还是有些不乐意叫顾夏莲来叨扰自家小姐，语气颇有些不善，顾思涵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这么多年，绿篱原本泼辣直爽的性子并没有变，却是比之前更懂得分场合了，顾思涵也不再每一次都管她。 顾夏莲在亭子里等了好一阵子，才等到顾思涵姗姗来迟，她心中不忿——这个顾思涵，还不是摆着嫡小姐的架子，生生让自己等了这么久才肯过来，真是太过分了。不过，现下并不是她心怀怨怼的时候，她还要靠着顾思涵认识王京呢。 “五妹妹忽然要来见我，是所谓何事？”顾思涵做到亭子里的石凳上，拿过秋葵方才端上来的花果茶，轻抿一口，笑道，“五妹妹尝尝这茶，是我和婆婆一块儿做的，味道很美，你一定喜欢。” 她故意提到长平长公主，为的也是让顾夏莲顺坡下驴，早些引出话题。 果然，顾夏莲听到“婆婆”二字之后，脸色变得不大好看，随即羡慕道，“三姐姐如今有了夫君，也有了明事理的婆婆，果真是幸福的很。” “妹妹既有姨娘陪在身边，又每天能跟爹爹见面，也是很幸福啊。”顾思涵笑的人畜无害，顾夏莲哪里听得出她话中的故意，自然是被激到了，只是寒暄一会儿，便是再也坐不住。 “三姐姐，这次我来，是有意见是想请教，不知道三姐姐愿不愿意告诉我？” 顾思涵轻轻蹙眉，思考道，“若是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但若是你问一些不能言的事情，那我可就不能说了。” 她自然知道顾夏莲这次是打算问什么，也早就做好了告诉她的准备，现下只不过是装模做样一番，也好显得更真实些，不会让顾夏莲有所怀疑，她虽然没有多聪明，但心眼还是很多的，顾思涵想要对付她，自然不能大意。 果然，顾夏莲害羞道，“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就是有些难以开口，三姐姐可要答应我，千万别跟别人说......” “你说吧。”顾思涵点点头。 却见顾夏莲娇羞一笑，轻声道，“三姐姐知道，我已经到了合适的年纪，也是该嫁人了，现下听姐姐跟姐夫相亲相爱，我是打心底里高兴，心里面好不羡慕，方才我听到姐姐跟父侯提到的王京主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主事啊，我也见过几面，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又很有能力才干，若是再过几年，定然是要高升的，说不定能做到户部尚书。”顾思涵做回忆状，那时候的王京，的确是混的风生水起，很多人都猜测他是下一任户部尚书，却不成想，现在的户部尚书还没致仕，他就因为贪污赈灾钱粮的罪名被株连了九族。 只是这些，却是不能够让顾夏莲知道的。 果然，听到此人竟是如此优秀，顾夏莲一脸苦相，“这样优秀的人，只怕是娶一名官家嫡女都绰绰有余，姐姐之前让父侯帮妹妹相看相看，岂不是白费功夫？” “若按平常所说，你所言的确没错，可现下安乐侯府的嫡女已经嫁出去了，你身为唯一的庶女，身份也不算低，再者说了，若是妹妹和王大人两情相悦，哪里还管得着这些虚的东西，只管相亲相爱就够了。” 说罢，顾思涵微微一笑，“不过这件事我还不能多说，还要等爹爹跟王大人商谈过了才好。” “哦......”顾夏莲正琢磨着如何套话，却见顾思涵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赶紧问道，“怎么了姐姐？” “啊，我忽然想起来睿哥哥跟我说过，今晚他们要在香满楼一聚，其中就有王京大人，我先回去看看，如果能赶得上，就让睿哥哥帮你旁敲侧击地问问，若是王京大人也有此意，爹爹前去一说，岂不更好？”她热情地说道，“不过夏莲你可要记住，你是未出阁的女子，有什么事姐姐和爹爹帮你打听着，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顾夏莲点点头，答应的十分坚定，“嗯！” 切，我有没有自作主张，你又如何能够知道，待我用自己的魅力将王大人折服了，就不用欠你人情。顾夏莲心里想着，面上一派感激，说了些道谢的话，起身离去。 抬头看看天空，已经是下午了，顾思涵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只有下次回家才能好好地在青荷居睡上一觉了。 至于顾夏莲会不会像自己预想的那般，只等今晚就见分晓。 ...... 夜间，武安侯府。 “世子妃，你穿了一身黑衣，这是要去哪里啊！”绿篱担心地看着顾思涵，问道，“若是世子回来了可怎么办？”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夜行被捉 第三百七十九章夜行被捉 “他多半是不会回来的，若是真的回来了，你就说我身体不适，想自己歇一会儿，他自然尊重我的意思，总不能强闯进来。”顾思涵说道，快走几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几年来，她的武学一直不曾落下，又有静明方丈的真气在身，轻功很是了得，如今虽然不能够飞檐走壁，但是在这茫茫夜色中离开侯府还不被发现，也是很拿手的，今夜她就要去看看，顾夏莲究竟有没有那样的胆子去找王京。 毕竟，这些年过去了，她也该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地位，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据萧寒睿所说，王京正和慕容澜延、萧寒睿等人在香满楼聚餐吃酒，如今酒席已经接近了尾声，顾夏莲若是来找，自然就是这个时候了。 望着停在香满楼门前一直不曾离开的马车，顾思涵心中猜测，这定然就是顾夏莲自己雇来的马车，如今她偷偷跑了出来，宋姨娘肯定是不知道的。想到如此，她不禁冷笑，自己果真是了解顾夏莲，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信任，顾夏莲就什么都不是！ 过了半刻钟，终于见几张熟悉的面孔从楼里出来，顾思涵一身黑衣隐入夜色之中，的确叫人分辨不清。 最先离开的是萧寒睿，而慕容澜延则是和王京等人寒暄一阵才离开，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光了，只有王京一个人还在。 “你这丫头真是的，之前不过是让你帮我保管一下帕子，现下可好，落在了香满楼里......”顾夏莲说着，一只脚试探着踏出了马车外，随后第二只脚也伸出来，整个人轻盈地落在地上，虽然戴着面纱，也看得出她心中焦急。 王京自然被眼前俊俏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眉头一蹙，似乎若有所思。 而顾夏莲呢，则是被眼前的男子下了一跳，整个人后退一步，低下头羞涩道，“不知公子在这里，多有冒犯，小女子知罪。” “姑娘何罪之有，是王某站在这里，惊吓到了姑娘，应当赔罪才是。”王京说罢，上下打量了顾夏莲一眼，问道，“敢问姑娘是来找一方手帕的吗，王某方才捡到一块女子的手帕，说不定就是姑娘的。” 说罢，王京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朵盛放的莲花，的确是顾夏莲的所有物。 顾思涵不由轻笑——不得不说，顾夏莲别的没学到，但是小手段却和宋姨娘学了不少，如今却是不知道怎么把这手帕放到王京手里的。 果然，顾夏莲看到手帕之后满脸惊喜，开心道，“这的确便是小女子遗失的手帕，这上面的莲花是不会认错的，多谢王公子，否则这手帕丢了，只怕我之后几日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她欣喜地接过手帕，眉黛含春，娇羞地看了王京一眼，又低下头去。 “公子，小女子是安乐侯府次女，若是日后还能相见，我定然会好好报答公子今日的大恩，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为了找手帕，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若不早些回去，只怕爹爹和娘要发脾气了！”说罢，她也不再回头，跃上马车，趁着夜色离去。 王京一个人留在原地，心中咀嚼顾夏莲方才说的话。 安乐侯府次女......想到安乐侯府，他想起了萧寒睿——武安侯世子妃是安乐侯府三小姐，也是安乐侯唯一一个嫡女，而这个顾夏莲，自然便是顾庭沛的庶女，平日里倒是不怎么听说，不过看她方才的打扮和言行，却很小家碧玉，想来虽然是没有嫡女那样的教养和派头，但应该也是很受宠爱的。 现下，顾三小姐刚和萧世子成婚，整个侯府中只剩了这一个庶女，安乐侯向来是疼爱女儿除了名的，到了如今，肯定更疼爱这个小女儿。 他心中暗自决定——下次若能再见到这位姑娘，一定要多和她套近乎，争取做安乐侯府第二个女婿，这样以后跟萧世子就成了连襟的关系，想必他在朝廷上对自己也会有诸多照应...... 而与此同时，在马车上的顾夏莲心中暗自窃喜——方才王京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没有好感，如今他记住了自己，过些日子再制造些偶遇，还愁他会拒绝父侯提出的结亲之事吗？ 对自己的魅力，顾夏莲向来是有自信的，只是它之前太过自负，总觉得自己可以认识各种达官贵人，最好能嫁给天家人，之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很不走运，常常是触了宫中贵人的逆鳞。 是以，她如今也懂得应变了，这个王京虽然不是最好，但也还不错，只要能把握住他，日后肯定过的幸福。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是做着美梦，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顾思涵有意而为。 “阿荷，你去哪了？”顾思涵回到武安侯府，原本打算回房休息，没成想却在亭子里看到还没褪去白日里穿的正装的萧寒睿，只见后者一脸严肃，看着她，似乎不大放心的样子。 顾思涵吐吐舌头，笑着走到亭子里，坐在他对面，“何苦要坐在这里，若是想坐着，进去坐坐，喝口热茶不是更好？” “我倒是想，只可惜秋葵告诉我世子妃身体不适，不欢迎我进去，我坐在这里，不过是想吹吹夏夜难得的凉风，没想到却看到你踏着夜色而来，真是叫我大吃一惊。”他话中的愤怒难以掩盖，不是不信任顾思涵，只是她一个女子，只学了些武功防身，有没有什么兵器防身，一个人出去，若是遇到了危险怎么是好？ “睿哥哥，我再也不敢了！”顾思涵哪里敢跟他对着干，赶紧认错道，“我今日去香满楼了，就是看看顾夏莲去了没去。” 顾夏莲？ 萧寒睿不由觉得奇怪，又知道顾思涵不会骗自己，他想了想，还是蹙眉，“她去那里做什么，我就是刚回来，为什么没看见她？” 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顾思涵乖乖地回答着，“今天白日里我回侯府，顾夏莲说她对王京主事很感兴趣，我就说他今晚跟你们在香满楼聚会，她神色不大对劲，我就猜她晚上会过去。” 第三百八十章 好好把握 第三百八十章好好把握 “她对王京感兴趣？”萧寒睿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阿荷，你且好好跟我道来。” 顾思涵在萧寒睿面前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果然，萧寒睿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他想了想才道，“你必须阻止顾夏莲跟此人来往，这个王京表面上虽然一派君子作为，但实际上有很多秘密在身，我现下正觉得此人有些猫腻，且要再看几日才能做定论。” 他自然以为顾思涵是真的想给庶妹寻找一个好的婆家，因此才有这等顾虑。 却见眼前的人不为所动，似乎是早就了解的样子，他不由便有些惊诧，问道，“阿荷，难道你......” “不错，睿哥哥，我知道此人背后有些猫腻，因此才打算撮合他跟顾夏莲。”顾思涵大大方方地承认着，又忽然一笑，问道，“怎么了，睿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十分狠毒，根本不是你以前想象的那般单纯善良？” 望着她有些异样的神色，萧寒睿当然是摇摇头，“阿荷，若我一直将你想象的单纯善良，只怕就不会想现在这样娶你为妻了，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那般特别，我知道你对顾夏莲母女向来不是很有好感，如今还以为你是帮顾叔叔物色人选，这才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罢，又轻轻地抚了抚顾思涵的头，“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日后在不许这么晚出门了，实在叫我担心。” “我知道了。”顾思涵点点头，轻笑，“睿哥哥且放心吧，我做这些事都有分寸，绝不会乱来的，至于顾夏莲跟宋姨娘，她们二人做过的事我决计不会原谅，我不求其他，只希望睿哥哥不要觉得我是心狠手毒之人。” 知道她也是心存苦衷的，萧寒睿点点头——她为了达到目的，就算对自己都是狠绝的，但却从不伤害无辜的人，这些他都明白，是以，她若是不想让顾夏莲好过，他也不介意帮帮她。 毕竟是夫妻，就要同甘共苦，同心同劳。 顾思涵今日的确是累了，跟萧寒睿告了别，回房便熟悉完毕，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一连几日，果真都如顾思涵所想的那一般，顾夏莲开始频繁地出入侯府，美其名曰是出门见见世面，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顾庭沛自然也解了她的禁足，只等着过些日子去和王京谈一谈关于结亲的事宜。 而宋姨娘呢，虽然觉得女儿这些日子的行踪有些奇怪，但因为不能随意离府，自然更没法对她进行跟踪，只能凭她回来后的只言片语猜测女儿究竟去了哪里。 她想着，心中未免多了些芥蒂——原本这个女儿就不是自己亲生，之前二人还有过一些矛盾，现在可好，这个孩子竟然连去了哪里都不肯告诉自己，更不知道还隐瞒了多少桩秘密...... 宋姨娘心中介怀，终于忍不住，找到顾夏莲，母女二人对坐而视，她问道，“莲儿，你这些日子频繁离府，大家小姐在外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的，听娘的话，还是好好在府上呆着吧，你父侯也说过，这些日子就帮你物色夫婿，你且好好在家等着，不好吗？” “姨娘你也说过，我只不过是区区庶女，姨娘生的孩子，你也说过，我不是父侯的亲生骨肉，他根本不可能像对待顾思涵一样对待我，是以，我必须靠自己的努力搏一搏，之前我什么都听你的，可后来是什么下场，你也不是没看见吧！”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宋姨娘无奈道，不过顾夏莲说的也是事实，之前她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却是毫无用处，现下还成了这副景色，如今她也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主张。 其实顾夏莲想的并没有错，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顾思涵暗中操作。 这些日子里，顾夏莲时不时就会打听打听王京身在何处，却不是每日都去找他，只不过偶尔在大街上制造些偶遇，也好让王京记住她。 终于有一日，她和王京在漱芳斋内相遇。 “是顾小姐？”王京正带着些仆从在布庄内挑选秋季衣裳的布料，看到顾夏莲也在购买丝线，心中一喜，上前问道。 顾夏莲佯装惊愕地抬起头，“王大人，没想到今日在漱芳斋遇到了您，真叫夏莲惊讶，今日是来买布料的吗，漱芳斋是侯府的产业，王大人只要报我父侯的名字，那些伙计定然不敢怠慢您的。” 她说着，语气颇是不卑不亢。 王京心中更是愉快——与他说这些事情，说明顾小姐对他已经很有好感了，原本还觉得，自己在户部做假账贪污下来的那些银钱容易被人发现，因此惶惶不安，现如今若是真能将安乐侯府女婿的名头揣进囊中，只怕日后就算出了事也有顾庭沛和萧寒睿帮忙抹平。 是以，现下首当其冲的便是将这个顾五小姐拿下。 对于自己的魅力，王京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不必了，我到漱芳斋买布料，图的就是这些伙计服务态度好，布料也精致，没想到竟是安乐侯府旗下的产业，怪不得如此，安乐侯原本就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如今做起生意来，也真是不含糊。”他说着，又道，“我听说这布庄一直是东家小姐在管着，难不成就是顾五小姐？” “王大人实在是抬举小女子了。”顾夏莲羞涩地低下了头，又道，“平日里是三姐姐管这家店比较多。” 王京心道，顾思涵三天两头就入宫呆几天，现下又结了婚，哪里有时间打理这些商铺，只不过一个是庶女一个是嫡女，有什么好处，自然是要先紧着嫡女。 想着，他心中有数——身为大户人家的庶女，往往都会因为身份原因而比嫡女懂事得多，也懂得隐忍顺从，这对他来说比嫡女还要好上数倍，若是娶了身份太高的女子，日后会被人说道，可若是娶了庶女，身份就不相上下，自己日后也更好拿捏。 这样一个优秀的庶女，又和自己有这等缘分，自然要好好把握。 第三百八十一章 提起往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提起往事 双方都有各自的心思作为推动，顾夏莲和王京发展的很快，不久后就到了蜜里调油的时候，顾夏莲和之前相比，简直大不一样，宋姨娘看在眼里，自然心中怀疑，但女儿现下正是最叛逆的时期，无论她问什么，得到的都是不耐烦。 宋姨娘心中不满，却又不敢和顾庭沛反应。若是顾夏莲在外做些不好的事情，叫顾庭沛知道了，只怕是更加不妙。 想着，她心中气恼，看到顾夏莲也不觉得有多亲近，反而觉得是她翅膀硬了，愈发不和自己这个母亲一条心。如此一来，她便干脆不再管顾夏莲的事情，也没有对王京多做了解。若是她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不会允许女儿和户部主事发展那么快。 毕竟，这个人没有家世背景，升职又快，最是容易叫人看作眼中钉肉中刺而拔除。 如此一来，与他亲近的顾夏莲就危险得多，好在现下她还是侯府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有侯爷为她么顶着。 多年以来，宋姨娘就是这般，算计着顾庭沛和顾思涵，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悲惨过活，但是又守着整个安乐侯府的庇护，有些时候，她也觉得对不起自己当年的主子，也对不起信任自己的顾庭沛。 可这样的念头不过是一闪而逝，有句诉说说的很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这也是迫不得已。 想着，她看看顾夏莲紧锁的房门，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侯爷......” 第二日，顾庭沛早早便待在书房查阅昨日拿回来的折子，却听门外有人叫他，仔细一听，并不是一贯伺候他的小厮顾年。 心中奇怪，他还是问道，“谁啊？” “是婢妾。”宋姨娘言语间很是温婉可人，“据说侯爷一大早就在书房中闭门不出，婢妾担心您累坏了身子，特意做了万银耳羹来，给您补一补。”她说罢，问道，“婢妾可不可以进去，若是不可以的话，就让顾年端了进去给您。”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顾庭沛心情正是不错的时候，宋姨娘又很乖觉，他点点头，缓缓道，“进来吧。” 心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达成一半，宋姨娘暗自窃喜，推门而入，道，“侯爷歇歇吧，若是您身体不好，婢妾和夏莲是心疼的，三小姐这是不在府上，若是她在，定然要让您好好歇着，不教您日日夜夜总为这些事情操劳。” 有意提起顾思涵，宋姨娘这套牌打的很好，果然，顾庭沛听她说起自己最疼爱的阿荷，立刻微笑起来，“这点事情还不要紧，若是没能完成家国大事，才真的是耽误了安乐侯府，耽误了阿荷。” 说罢，他看看身边的宋姨娘，道，“松墨，距离虞儿去世，已经快十七年了吧，阿荷都这么大了，夏莲也该嫁人了，我且问你，若是夏莲找到了合适的夫婿，你这个做母亲的又不能跟她过去，可一个人生活在府里，也不大合适，你可有会南越去的打算？” 原本见顾庭沛表情和善，宋姨娘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却不成想是想赶她走......回南越去，说的真是轻巧，她原本就是白虞的奴婢，当年若是被捉住了，也是要斩首的，现下虽然不似当年，但她回去之后绝不会好过。 她泫然欲泣地摇摇头道，“侯爷，当年公主说过了，她留在大锦，大锦才是她的家，也是奴婢的家，现下南越早就物是人非，奴婢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若是侯府容不下奴婢，奴婢就去庄子上住，再不成，去庵庙里住也可以！”安乐侯府现下是她最好的庇护所，就因为她是白虞的婢女，顾庭沛才会收留她和顾夏莲，若是离开这里，她恐怕再也过不了这么好的日子了。 想想也是如此，顾庭沛点点头，“那你就留在侯府吧，虽说我平日里也顾及不到你，但你先下去了外边只怕更是不好过。” 说着，他又道，“据说夏莲这些日子时常外出走动，难道是结识了新朋友？” 前几年开始，原本跟顾夏莲关系很好的顾思淋忽然疏远了她，如今也已经嫁了人，偶尔才会侯府看看，如今侯府上下，之剩下顾夏莲一个女儿，还有顾思言一个小不点儿，顾庭沛道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她冷漠了。 却见宋姨娘笑着摇摇头，“夏莲这孩子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不和我说，不过这些日子出去尽是带回来些新鲜玩意，婢妾看她是带着丫鬟出去逛街了，前些日子还去了漱芳斋，她说三小姐将那里打理的很好，羡慕三姐姐那样的能力。” 她发现，只要提到顾思涵和白虞，顾庭沛脸上的表情就会柔和几分，更愿意跟她说话。 “日后夏莲嫁出去，也可以分一间铺子给她，学着如何去打理，虽说她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些年对她也的确不够好，但她生长在侯府，既然有这个名分，我就不会亏欠她。”侯府出来的孩子，自然是要做人上人的。 之前他想过跟白虞多生几个孩子，孩子们都十分和谐，没有乱七八糟的明争暗斗，之后都有一个好的前途。 虽然这样的设想不可能实现了，但他一直都记得。 之前顾思涵似乎不大喜欢落芳居的母女二人，他知道，兴许是顾夏莲小时候冲撞了她，或者是宋姨娘不懂事，对顾思涵不好，所以他对这母女二人也有些压制。再加之后来南越的事情让他觉得颇为怀疑。 不过现下顾思涵似乎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不满，还热心地给顾夏莲物色夫婿，而南越人在慕容青阳死后也再没有找侯府的麻烦，他也渐渐地放下了防备，再看宋姨娘，也没有当初那般反感了。 “那婢妾真是替夏莲谢谢侯爷了，这孩子不如三小姐聪明灵巧，但也是有些脑子的，到时候定然不会给侯爷丢脸。不过......婢妾记得三小姐上次提起过户部主事，不知道侯爷有没有问过他？” “我还没问，不过已经开始关注此人了，看着倒是不错，但还不能早下结论，你且放心，我心中是记着此事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伪造药方 第三百八十二章伪造药方 “世子妃，奴婢今早出门碰到了侯府的采买嬷嬷，据说这些日子里，侯爷和宋姨娘时常会在书房里谈事，侯爷对于她也没有那般厌恶了。”绿篱为顾思涵梳着头发，讲述着晨间听说的事情。 说来奇怪，她们在侯府的时候，侯爷对于落芳居那二位丝毫不感兴趣，不知为何却忽然跟宋姨娘关系亲近起来，难不成是因为世子妃不在府上，侯爷就将爱心分给了她们吗？ 绿篱知道顾思涵并不喜欢宋姨娘和顾夏莲，因此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小姐的神情，心中不免担忧。 果然，顾思涵听了这话后眉头紧蹙，“我离府半个月，她果然趁虚而入，我并不反对爹爹续弦娶亲，但是这个宋姨娘绝对不怀好意，绿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跟随顾思涵多年的绿篱自然点头道，“可是现下世子妃鞭长莫及，只怕也是任由宋姨娘和侯爷愈发亲近了。” 爹爹虽然对娘亲一往情深，但正因为如此，曾经身为娘亲贴身丫鬟的宋姨娘更能博取他的信任，现下正是顾夏莲张罗着想要嫁人的时候，绝不能让宋姨娘坏了她的好事。之前勾结南越的事情还没找她算账，现下竟然又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当真可恶。 想着，顾思涵道，“看来我过些日子又得回一趟侯府了。” 说是过些日子，倒也没过几天，长平长公主回了宫，萧寒睿又整日待在刑部，她以一个人在府上无聊为由，再一次回到侯府。 不过她这次却是有备而来——顾夏莲最近和王京的关系日渐火热，眼看着就要到了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她准备好了一张伪造好的药方，先不给宋姨娘看，只要让顾夏莲知道，因此更加生起对宋姨娘的防备之心。 只要她们母女不再一心，顾夏莲就会努力撇清自己，到时候再给爹爹看这药方，再加上顾夏莲从中推动，不愁对付不了宋姨娘。 到时候只剩了顾夏莲一个人，她又早就最王京有了心思，根本不需费力气，就能将她嫁过去。 顾庭沛也不在府上，顾思涵先是去风来院看望了思言，嘱咐了他一些话之后，便来到落芳居，说是想要拜访顾夏莲，顾夏莲心道是三姐姐回来询问她关于王京的事情，心中欢喜的不成，高高兴兴地出来相见，却见顾思涵面色凝重，她心中一沉，赶忙行礼。 “见过三姐姐。” “不必多礼。”顾思涵摆摆手，她开门见山道，“夏莲，关于宋姨娘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今日我来找你，是因为拿你当我妹妹，你且不必骗我，有些事若是不问你，我也能查到！”她说罢，拿出一张药方摆在顾夏莲面前，“这是一种毒药的配方，给怀孕的女子下毒，就能致其血液稀释，产子的时候血崩而死。” 顾夏莲被药方的可怕之处下了一跳，惊讶地看着顾思涵，问道，“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可怕的药方，是用来干什么的，又和她有何关系？ 却见顾思涵摇摇头，痛心道，“这药方是宋姨娘打算销毁的，只可惜她拜托的人受过母亲照拂，一直把药方留了下来，前些日子他才找到我，说这就是当初宋姨娘谋害我娘用的药方，我粗略一查，又去问了药店的人，才相信这是真的，今日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向你说过此事，你可不要骗我。” 她说的义正言辞，真不像骗人，顾夏莲的神色也愈发凝重，她颤抖道，“三姐姐，姨娘真的从来没和我说过此事，我只是知道主母是难产而死，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 不过想到宋姨娘平常提起白虞和顾思涵那般憎恨的神色，做出这种事倒也没有多奇怪。 她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件事分明就是顾思涵杜撰出来的！她对于母亲的死并没有多么了解，但她心中总觉得母亲死得很蹊跷，如今却一直都没能找到宋姨娘下毒手的证据，现下，也只好自己伪造一个了。 不过看着顾夏莲的模样，她倒是觉得这丫头此次能够帮上她的忙。 她严肃地看着顾夏莲，半晌才叹气道，“希望你没有骗我，若你说的是真，到时候父亲问起来，我会帮你开脱，但若你骗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她起身拂袖离去，只留顾夏莲一个人在原处战战兢兢。 自从顾思涵走后，顾夏莲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观察宋姨娘很久，才问道，“姨娘，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顾思涵那丫头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都说她是难产而死，可我却总觉得有些蹊跷......” “你说什么！？”宋姨娘神色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顾思涵今天跟你说什么了，你可要记住，白虞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无论谁问你都这么说，知道了吗，若是我除出了什么事，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望着宋姨娘这一点就着的模样，顾夏莲饶是再傻，也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原来真的是她，这的确不是顾思涵诓骗自己，现下可好，顾思涵已经查出了前因后果，宋姨娘却是浑然不知，还一副得意的样子，真是叫人好生厌恶。 她想着，眼神也有些闪躲，道，“好了，我知道了，关于你做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跟别人说，但若是顾思涵自己查了出来，可就怪不得我了！” 今天下午还跟顾思涵说宋姨娘没有提起过关于她母亲的事，可是今晚就又成了这一番景象，若是被顾思涵知道了，根本就不会在父侯面前说她的好话，反而说不定将她跟宋姨娘视作同罪。 宋姨娘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话。 白虞的死和她确实有关，但她并没有下药，而是在她的安胎药里偷工减料，原本不抱希望，却没想到白虞体质孱弱，生下孩子的当天就气血亏损而死，她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过，这件事若是叫顾思涵和顾庭沛知道，她就完蛋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死不瞑目 第三百八十三章死不瞑目 是以，这件事情宋姨娘一直没有告诉顾夏莲，就是怕她一不注意说漏了嘴，如今她问了起来，宋姨娘自然还是不肯说出实话，哪知道女儿心中早就有了衡量，正在想些莫名其妙的办法呢！ 倘若她知道顾夏莲如今在想什么，定然会实话实说，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打消现在的念头。只可惜她并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她对顾夏莲的不信任，造成了之后的惨剧。 顾夏莲点点头，认真道，“跟姨娘没关系就好，省的顾思涵哪日捉到了我们的把柄，拿这个对付我们！” 她说罢，也不再理会宋姨娘，扭身回到了闺房里。 完了完了完了，不说别的，单单是看宋姨娘方才的语气，她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只怕顾思涵那丫头的确是发现了蛛丝马迹，那药方也不是假的，宋姨娘的确是当年害死主母的凶手，虽说主母在的话，她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但现下她却是要被害死主母的姨娘连累...... 顾夏莲心中不甘，想着想着，计上心来——顾思涵说过，只要自己不说谎，就可以在父侯面前帮她说好话，而她也的确没说谎，只要没有变数，自己应该是可以明哲保身的。 至于这个变数......如今也就只有宋姨娘一个人了，她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若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想办法为她开脱，她兴许还能够为自己着想，但若是自己不管她，反而站在顾思涵那边，说不定宋姨娘就会破罐子破摔，干脆将自己也牵扯进去。 左思右想，顾夏莲都觉得还是站在顾思涵那边比较保险，而宋姨娘作为最大的变数，她起了将她除掉的心思...... 这么多年了，她听宋姨娘的话，却是一事无成，甚至差点害得自己也栽了进去。现下她和王京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宋姨娘却开始一个劲儿地泼凉水，想要她将关于王京的事情如数说出来。 想着，顾夏莲便觉得自己这个姨娘要了也没有什么用，又是带罪之身，平白拖累她的大好前程。 想到自己的前程已经被宋姨娘拖累了许多，顾夏莲心中了然，再想到风流倜傥，多情浪漫的王京，她狠狠心——姨娘啊姨娘，既然如此，就不能怪我不孝顺了，只能怪你自己年轻时非要争风吃醋，之后又不能留住父侯的心，才落得这等下场。 此后的一连几天，顾思涵再也没有回过侯府，似乎是专门给顾夏莲腾出动手的时间一般。 “世子妃，奴婢和安乐侯府里的人联系过了，说是五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在频繁地出门，回来总能带些香料，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她今日却没有出去。”秋葵汇报着，她也不明白小姐为何忽然就对顾夏莲这般上心了，但她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数告诉她。 “是嘛......”顾思涵点点头，“这样吧，你明日帮我下了帖子，就说我后天回府。” “又回府啊！”身边的绿篱嘴巴向来很快，“世子妃，你这些日子回府太频繁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要说世子妃跟武安侯府的人不和，这才总回娘家去。” 绿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顾思涵也并非不明白，她点点头，“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但那些人也要明白，我这个世子妃绝对不是白当的，而安乐侯府的情况本就特殊，若是还有人不知好歹地想杜撰些什么，我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绿篱垂下头不再说话，既然小姐不担心这样的事，那就说明她早有应对的方法，而自己作为丫鬟，只要帮小姐做事就好了。 第二日，顾庭沛知道女儿回来，恰好朝上又没什么事，他便留在侯府等着。却不成想顾思涵拿着药方先去了一趟落芳居，与宋姨娘争执了一番，随后哭着跑到书房，硬是要顾庭沛给她一个交代。 “阿荷，你这是怎么了，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动辄就哭哭啼啼可怎么是好，若是叫思言看到了，怕是以为爹爹欺负了他姐姐呢！”顾庭沛哪里知道大戏即将上演，还以为是顾思涵在武安侯府受了什么委屈，他低声问道，“是不是小睿对你不好了，你且放心，爹爹一会儿就去刑部找他算账！” 却见顾思涵依旧哭的梨花带雨，她哭着，“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发狠道，“爹爹，这事和睿哥哥没有关系，却是和女儿早早离开人世的娘亲有关！” 虞儿？ 白虞是这个世界上顾庭沛最爱的女人，虽说她早已香消玉殒，但依旧深刻地烙在了顾庭沛心中，如今提起她来，他心中便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你娘她，怎么了？”顾庭沛问着，心中有些奇怪——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也不见阿荷怎么提起白虞，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阿荷，你娘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你娘死得蹊跷？” 其实他当年便觉得发妻的死很不正常，知道白虞身体不好，他请来了京中最好的大夫为她养胎，而她自己也按照南越的方法保养着，怀孕期间气色也算不错，可到了生产当日，尽管产婆也请了两个，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难产而死。 他一直用这是虞儿命不好的理由搪塞自己，现如今看到顾思涵其流泪的模样，更想起当年白虞面色惨白地在自己怀中突出最后一口气。 若虞儿是被人害死......他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只见顾思涵擦擦眼泪，示意秋葵将早就拿在手上的药方呈给顾庭沛，“爹爹，你看看这药方，里面尽是些令人气血亏损的药物，是一个自称是被母亲照拂过的人给我的，我当时没留意那人的模样，也不知道那人究竟住在何处，后来才觉出不对，找人去查，发现有几件药铺真有宋姨娘去买这些药的记录！” 她说罢，又摇摇头，“可我去问宋姨娘，她却是怎么都不肯答应，我叫她来和爹爹对峙，她也不肯来......爹爹也说过了，宋姨娘是母亲当年最信任的人，若是母亲被她孩子，只怕是死不瞑目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姨娘自杀 第三百八十四章姨娘自杀 顾庭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惊讶道，“阿荷，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爹爹知道你从小就想要母亲，这一直很遗憾，也是爹爹觉得亏欠你的地方，可是现下......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宋姨娘，她可是你母亲最宠信的丫鬟，一路陪着她来到大锦，她怎么会害你母亲？” “爹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要将宋姨娘叫来，我们对峙一番就好了。”顾思涵笃定道，现下顾夏莲已经慌乱无措，若是没猜错的话，她现下定然要对宋姨娘动手了。 方才去落芳居找宋姨娘，就是为了给顾夏莲一个警告，就算她不动手，顾思涵也有办法让爹爹相信害死母亲的人就是宋姨娘。 只不过......这样更为省心一些，还能抓住顾夏莲的把柄，何乐而不为？ 她想着，进一步恳求顾庭沛将宋姨娘传唤至此，“爹爹，若是宋姨娘是清白的，又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一趟，澄清这件事呢？她原本是府上的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为什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到我这里来诬陷她？” 顾庭沛想来也是如此，女儿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宋姨娘一直生活在侯府，从来没有的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想要诬陷她，无论如何，阿荷也不会骗人，所以这件事想必还是事出有因，这样的话，将她叫来问问也无不可。 是以，他还是吩咐顾年去落芳居请人。 哪成想左等右等，等来的却只有顾年和哭哭啼啼的顾夏莲，顾庭沛心中诧异，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莲，哭什么！不是让宋姨娘来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父侯！姨娘她......姨娘她，三姐姐离开落芳居以后，姨娘她就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方才顾年歹人来将那门踹开，竟然发现姨娘她在屋内自尽了！”她看起来满脸哀伤，哪里像是亲手杀死宋姨娘的模样。 顾思涵暗道她戏演得不错，神色却是一副受惊了的模样，她惊叫道，“爹爹，你看到了吗，宋姨娘她......她自尽了！她为什么要自尽，我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不是她杀死我娘，她还没有亲口承认过呢，不能就这么死掉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书房，似乎是打算去看看宋姨娘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阿荷！回来！”顾庭沛声线冷硬地叫住了女儿，严肃道，“你先回侯府去，爹爹会调查清楚此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爹爹，这可是关于母亲的事，女儿实在放心不下，宋姨娘为何要自尽，她是怎么死的，她临去前和你说什么了吗，夏莲，你告诉我，姨娘她跟你说过什么没有？”她说着，冷不丁站在了顾夏莲面前，吓得她一哆嗦。 只听顾夏莲颤抖道，“姨娘她什么都没说过，三姐姐说要找来父侯对峙，姨娘一派惊慌，也不理会我，一个人躲在房内，之后便成了这样，具体怎么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哭的愈发伤心，“姨娘平日里很疼爱我，如今就这样去世了......” 顾庭沛被她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无奈道，“夏莲先在思言的风来院住一段时日，我很快就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不敢反驳顾庭沛的顾夏莲只得点点头，噤了声，抽噎着离去。 而顾思涵则在顾庭沛的坚持下回到了武安侯府。她知道，即便是爹爹也没有办法查出当年的真相，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宋姨娘一个，其余就算如何调查，只怕也查不到了，但现下宋姨娘已经被自己抚育长大的女儿害死，虽说并不知道顾夏莲是怎么做的...... 但这也算是了却了一块心病，顾思涵想着，心情不由大好，拿起很久不碰的绣架，着手绣一对鸳鸯。 “世子妃，宋姨娘真的自尽了？”绿篱总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她并不喜欢宋姨娘，但总觉得她不像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而就在之前，小姐还曾为她的事烦恼，难不成她就这么轻易地去世了，也太奇怪了些吧。 面上没有表情的顾思涵摇摇头，“兴许是吧。” 见她不想说这个话题，绿篱也识趣地避而不谈，她没有接着说话，而是转生帮顾思涵拿来一些绣线。 与此同时，安乐侯府。 “顾年，你和夏莲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景象了么？”顾庭沛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倒在床上的尸体，言语之间也十分生冷，他身边的顾年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侯爷，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他只得点点头，“不错，奴才跟着五小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说罢，他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定真的是宋姨娘畏罪自杀，担心侯爷和三小姐知道了真相会发怒，所以才......” “既然如此，你便找人将她的遗体处理了吧。”顾庭沛说罢，转身离去，他不想再深入调查此事，事到如今，他心中早有定论——既然宋姨娘自尽了，又是在顾思涵去过之后才自尽，必然是畏罪自杀，也就是说，当年害死白虞的人的确是她。 当年的事情，现在早就查不到原本的真相了，他也没有必要为此费神，而宋姨娘也死了，想必死去的虞儿会在阴间惩罚她或是原谅她的。 至于顾夏莲......顾庭沛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个所谓的庶女，现下看到她也是心烦，不若早些将她嫁了出去，也好了却一块心病。想着，他便想起了之前一直说起的王京，此人是阿荷推荐的，他自然也注意过，却是因为还不确定此人的人品而难下决心。 不过现在，看到顾夏莲也难免心烦，那王京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若是两家都愿意，将这个庶女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什么，父侯真的向王主事提亲了？”听闻此事的顾夏莲神色十分惊喜，扭身问道，哪里还有之前母亲去世而伤心欲绝的半分影子。 顾年看她一眼，心中难免鄙夷，却还是道，“不错，侯爷已经向王主事提了亲，只等王主事答应了，就可以定下婚期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相顾无言 第三百八十五章相顾无言 自打顾夏莲得知父亲会为自己和王京牵线搭桥后就无比兴奋，即使强忍着不显露出来，却也能叫人感受得到她对母亲去世的悲痛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顾思涵更是深知这一点，自此后也没有再回侯府，只是去信问了父亲宋姨娘的事情办得如何。 而顾庭沛给出的结论则是——母亲的死的确与宋姨娘有关，现下已经将宋姨娘的遗体处理掉了，由于她在大锦举目无亲，因此也牵连不到什么家人。而顾夏莲只不过是受到波及的孩子，因此也不受牵连。 顾思涵所希望的自然不是爹爹顺带着惩罚顾夏莲，她要的是宋姨娘死后，再无一个人是顾夏莲的臂膀，她才是真正的举目无亲，嫁给王京后，更是她无尽的地狱。 想到这里，顾思涵微微一笑，据说爹爹已经打算向王京提起这门亲事了，只要王京答应，她就可以放下这颗心了。 “阿荷，你可知道前些日子王京同意了与你庶妹的联姻，说过些日子就会下聘礼，到时候我们都要去参加婚礼。”萧寒睿坐在茶几前，喝着顾思涵泡的花果茶，又问道，“父侯为何这么早就要将她嫁出去？” 二人已然成亲，萧寒睿便跟着顾思涵一起叫顾庭沛父侯。她抬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淡淡道，“睿哥哥，你知道我是怎么打算的。” 萧寒睿在刑部工作了这么久，有时候也去上朝，他的心思那般缜密，早就看出了王京不像表面上那么清廉正直，又是户部的主事，说不定会有贪污受贿的嫌疑。而顾庭沛也是聪明的人，断然不可能这么草草就将女儿嫁出去，而王京本就是顾思涵大力推荐的女婿，这之间和顾思涵有关系，并不难猜。 他也早就知道了顾思涵是有目的，如今不过是想问一下。 可是看到顾思涵略带着些难过和冷然的眼神，他忽然便不想再追究下去了......阿荷早就与他说过，她对顾夏莲这个庶妹本就没有什么真心，这次自然也是故意的了。 不过宋姨娘的死却是在萧寒睿意料之外，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宋姨娘既然有胆子做那样的事情，为何不带丝毫挣扎地自尽了，甚至没有反驳顾思涵一句，难免叫人匪夷所思。不过看顾思涵这副样子，他倒也不着急问，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萧寒睿和以往一般地抚了抚顾思涵的头，柔声道，“阿荷，母亲前些日子拿给我一些香料，知道你最是喜欢，我就拿来一些给你。” 他说着，不等顾思涵搭话，便又继续道，“一会儿我们二人一道去香满楼常常他们新研制的百花糕。” 香满楼的糕点糖块之类的东西，向来是顾思涵的心头好，如今带她去转转，也能叫她开心一点。 顾思涵自然知道睿哥哥心中所想，她微笑道，“睿哥哥，我知道你好奇，但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向来不是一个心善之辈，但我从来都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嗯。”萧寒睿点点头，“我都知道。” 二人在房内说完了话，萧寒睿杯子里的茶也已经见了底，顾思涵没有给他再斟一杯，而是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吃百花糕。” ...... 与此同时，香满楼内。 “国师大人，如今在府上可住的惯，我见您上朝的时候满是心不在焉，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和本宫说说，若是本宫办得到，自然会帮您。”身着紫色锦袍的慕容青风，对面是一身青色衣裳的苏青，二人在包间里，笑得怡然。 桌上摆了几碟小菜，二人却都不动筷子，而是喝着青花瓷杯中不算浓烈的好酒。 “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我家女儿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我自然也跟着烦恼。”苏青向来是爱女如命，一直想拉拢此人的慕容青风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现下虽然苏青已经站到了他这边，他依旧时不时献献殷勤，因为他知道，苏青此人能力非常之高，只要能为他所用，必然有大作为。 是以，他关心道，“是苏小姐，她最近可有什么不适，若是身体不舒服，本宫这里还有很多珍贵补药，可以赠予国师大人。” “不必了。”苏青苦笑一声，“我女儿这是心病，只怕是治不好了。” 自从顾思涵和萧寒睿二人成亲后，苏莹莹便好似丢了魂儿一般，但却不像之前那般直接地表示出来，反而一直闷在心里，说话总是心不在焉，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十分为难。可现下事情已成定局，即使他成了国师，即使他跟大皇子站在一边也毫无用处。 萧寒睿跟顾思涵的亲事是皇上支持的，他们两个人现在又十分恩爱，就算苏莹莹嫁过去，现在也只能做妾，只怕更是丢人。 是以，现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有发愁。 慕容青风何尝不是如此，他对顾思涵的肖想非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一天比一天浓烈，他一想到顾思涵嫁给了萧寒睿，每日和他夫妻相称，夜间更是同床共枕，他心中就一阵阵地疼。 不错，苏莹莹的确是害了病，是和他一样的相思病。 “这个请国师不必担心，只要是本宫想做的，那本宫就会不择手段地做到，到时候苏小姐也能从中得到她想要的。”他说着，笑道，“只要国师大人能够配合我，帮助我拿到皇位，那事情就好办了。” “此事早便不应该是大皇子所担心。”苏青自信道，“别的事情苏某无法保证，但现下这样的情况，太子殿下已经成了半个废人，只要皇上下一道旨意，您就是大锦的一国储君，到时候登基为皇，是已成定局的事情。” 慕容青风会意一笑，点点头，示意他应当低调。二人相对而视，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喝着杯中的酒。 顾思涵和萧寒睿来到香满楼的时候，正看到苏青与慕容青风二人一道离开。四人难得相见，一时间都站定了脚步，相顾无言。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费周章 第三百八十六章大费周章 臣子见了皇子，徒弟见了师父。既然已经是如此尴尬的局面，就断然没有备份和地位高的那一方先打招呼的道理。 顾思涵深知这一点，她率先开口道，“大皇子，国师。” 紧跟着她，萧寒睿也彬彬有礼地打了招呼。 二人都没有行礼，主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轻易地暴露了大皇子和国师的身份也不太好。 慕容青风跟苏青自然也明白，对夫妻二人点头示意，都是很有礼貌的样子。 待得苏青离开了，萧寒睿却还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框，不知在思考什么。 “睿哥哥，我知道你对于苏师父的事情难免挂怀，其实就连我都觉得惋惜。”顾思涵凝眉道，“我也想过和苏师父说清楚，若有误会也能解开，可后来想了想，他本来就是十分聪明的人，想必早就看清了孰是孰非，只不过是随心而去罢了。” 不错，苏青现下这样子，是明摆着要和慕容青风一条腿走路。 可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受了蛊惑，反而心中十分明了。就是要与他们作对。 萧寒睿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无奈地点点头，“阿荷，我知道，只不过是心中还有些不甘和惆怅罢了。” 说罢，他苦笑一下，“好了阿荷，我们还是先不要想这些，先看看香满楼最近又添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吧。” 虽说是重活一世，顾思涵跟一般的年轻姑娘不大一样，她们喜欢的东西顾思涵早便厌倦了。但唯有这些杂七杂八的花样电信，她却是百吃不厌，也正因为如此，萧寒睿才总是拿这些哄她开心。 果然，坐到包厢里的顾思涵很快回归了一颗少女之心，她捏起一块最为普通的桂花糕，吃下肚后笑道，“这桂花糕虽说常见，但每次吃了都觉得解馋，不愧是香满楼的招牌。” “那是自然，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也是这桂花糕，每次都愿意拿它解馋，那时候在江南，师父做的。”说起苏青，二人面色都是一凝，随即便无人说话，顾思涵觉得，萧寒睿对于苏青的事虽然很少发表言论，但心中却是有介怀的。 只怕他已经是最难过的人了吧。 她想着将一块糕点塞进他口中。入口即化，糕点十分冰爽，萧寒睿一笑，“好吃。” 日月星移转，顾思涵发现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愈来愈多，比如......皇上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便废掉了现在的太子，改立慕容青风。 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但现在发生了她有觉得难以接受——这一世的慕容青禾，逃出了慕容青阳的魔掌，却没能敌得过这个半路出现的大皇子。 这个时候应该为慕容青禾惋惜，然而顾思涵觉得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且不说慕容青禾被废以后有什么举动，单听萧寒睿和爹爹的对话，就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睿，你当初说的很对，皇上早就偏向了大皇子，不过是我们一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现下......若是让我们全力辅佐太子，只怕也有很多地方力不从心。” 首先，新的太子肯定不信任他们，而是最信任苏青。 原本苏青和他们也是一个战壕里的，可后来发生了苏莹莹的事情，恰好这慕容青风也觊觎顾思涵许久了，这样一来，安乐侯府和武安侯府的立场就有些不好定位。 若还是支持慕容青禾，便成了抗旨不尊，违反皇命。若是支持慕容青风，就更有些难了，毕竟后者对他们是有敌意的。 一时间，萧寒睿也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才听他道，“父侯，我也明白此等道理，我也试图去跟师父分辨清楚，也是徒劳无功，他根本不是有误会，而是下了狠心要和我作对。” 他说着，又道，“师父他爱女如命，如今的问题还是出在我师妹苏莹莹身上，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又对阿荷有些不该有的心思，这之间怕是无解，我们只能迎难而上。” 其实还有办法，就是他跟阿荷互相背离。 但就算是死，萧寒睿都不会做任何对顾思涵不利的事情，即便是整个武安侯府都陷入水深火热，也不是他背叛阿荷的理由。 见他神色这般坚定，顾庭沛心中的敬佩和疼爱油然而生，思言年纪还小，但他觉得，若是自己有一个跟小睿一样大的儿子，定然也是这般懂得君子之道，不做小人的勾当。 再看慕容青风和苏青，平白有着一身本事，却为了一己私利做这种事，真是令人不齿。 而与此同时的慕容青风与苏青二人，竟也不约而同地谈论起这件事来。 “太子殿下认为，现在的情况，我们是应该进一步向安乐侯府和武安侯府施压，还是应该暂且缓一缓？”其实若要他说，早些逼得萧寒睿和顾思涵和离才是该做的，但对于慕容青风而言，他还要竖立太子威仪，急功近利反而不好。 是以，他还是觉得先问问慕容青风在做打算。 后者皱皱眉头，无奈道，“之前我觉得顾思涵和萧寒睿在一起的没一日对我来说都难熬，我恨不得快些将人夺过来，可我现在慢慢便觉得，她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我不想输给萧寒睿。” “臣明白。”苏青低头，他知道，慕容青风从来不是一个禁锢在儿女情长之内的人，他的野心更大。 只不过是胜负欲太强，非要和萧寒睿争个输赢，否则就觉得不甘心。 这一点和苏莹莹不一样，苏莹莹是太过依赖导致的独占欲，虽然苏青也曾想过劝解，却又想到女儿这样的身体，就算再觅得良人也不能够好好照顾她。 适合苏莹莹的，非萧寒睿莫属。 到时候他会把在江南的所有基业交给萧寒睿，只要他愿意明媒正娶苏莹莹。 至于顾思涵，慕容青风定然不会亏待她的。 直到这个时候，身为国师的苏青还是自信满满，他当然知道顾思涵聪明，却没想过她能笼络人心到这等地步。 “国师很了解本宫，若是有些人也能跟你一样，就不比本宫大费周章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助纣为虐 第三百八十七章助纣为虐 慕容青风指的“有些人”，正是他的妹妹慕容青莲，也就是以前的于闵儿，自从顾思涵的事情有了结果，这个妹妹便好似丢了魂一般，以前还会和他说些话，现下却是不理会他，虽说他登基为皇，与妹妹的关系并不大，但也要有她的支持才更好。 只可惜现在的结果却是二人谁也不搭理谁，叫他十分苦恼。 虽说他这人心思缜密，对谁都是利用的心思居多，但对于这个妹妹，他却还是有几分真情意在里面的，毕竟在靖州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兄弟姊妹，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现下有了兄弟，又有了妹妹，都是亲生的。 然而慕容青禾却是要与他夺嫡的人选，他抱有敌意，闵儿则成了他最看重的人。 只可惜现在因为秦追风，因为于择，闵儿不与他亲近。想到这里，慕容青风就十分苦恼——这于择和秦追风也不是一般人，不是他使些手段就能对付得了，闵儿的心病更是无药可救，只怕得靠时间消磨一切。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青莲公主？”苏青笑问道，“若是青莲公主，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兴许能缓解她的愁苦。” “国师请讲。” “她在京城也有几个至交好友，难道只有将秦追风和于择请来她才能好受吗，也不是的，只要有朋友来，她就会觉得兄长还记挂她，心中愉悦，心结自然慢慢消散了。” 至于这“朋友”是谁，自然是要慕容青风自行参悟了。 聪明如慕容青风，和苏青又很有默契，他自然很快理解了国师的意思，神色愈发愉悦起来，“不愧是国师大人，每次总是能叫我有如醍醐灌顶，依本宫看，除了你之外，再无一个人适合国师这个身份。” 实际上他更觉得苏青适合给自己当幕僚，因为他们二人互相理解，苏青本就聪明，能给他提供很多便利，只可惜他是绝对不可能委屈地作为一个幕僚待在东宫的，不过成为国师，苏青也是站在他这边，也没什么不好。 他方才说的朋友，自然指的是顾思涵，不过为了不叫人诟病，他会将王珺瑶一并传入宫中，因为是关于闵儿的事情，她们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到时候若能在宫中住个小半月，外面的情形便又不一样了。 虽说萧寒睿喜欢顾思涵，但他到底是个孝子，原本就没有子嗣，顾思涵一入宫，便更不可能有了。到时候武安侯或是长平长公主勒令他纳妾或者侧妃，他也没什么道理拒绝，这样一来，便能疏远他们夫妻二人。 即便没有什么大用处，却也能够离间这夫妻二人，为他们日后做铺垫。 没想到苏青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耍起小聪明来也是不可小觑的，幸而他是自己的人，若是站在慕容青禾那边，只怕就是一大麻烦了。 而他也知道苏青的软肋在何处，那就是苏莹莹，只要日后能拿苏莹莹相要挟，就算苏青想要叛变也不可能。 见慕容青风理解了自己的想法，苏青也微微一笑——看来是时候跟小睿说清楚现在的情况了。 ...... 下午酉时，武安侯府。 “师父......”萧寒睿望着眼前的苏青，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是认这个师父的，可自从回到京城一来，苏青就有意疏远他，叫他也很是无奈，如今忽然来侯府找他，自然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出来见他。 看了一眼昔日疼爱的徒弟，苏青蹙眉，“小睿，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师父，便不如听我一句劝，不要和太子殿下作对。”他说着，又接着道，“否则不但对你没有好处，还会累及整个武安侯府，只怕不是你我想看到的。” “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安乐侯府也罢，都没有任何与大皇子作对的打算，可却是大皇子，如今的太子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们难以抉择，师父你不是不知道吧？”望着面前的这张脸，萧寒睿只觉得熟悉也陌生。 他对苏青，还是存在敬重的，但若是他一定要像现在这般，帮着慕容青风拆散他和阿荷，他自觉也没必要尊敬这个师父。 人都是会变的，便是苏青以前对他有多好，现在也会因为一己私欲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 只见苏青微微一笑，又道，“我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心中对我不是没有怨恨，不过碍于辈分的原因，你不能将我怎么样，这些我都知道。而你，也知道我指的作对是什么意思，顾三小姐，安阳郡主，如今的武安侯世子妃，她现在就是为难你的最大问题。” 不错，顾思涵什么都没做错过，但她错在被太子看上，错在嫁给萧寒睿，惹得苏莹莹痛苦。 她错在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二十几年来，萧寒睿头一次觉得这个自己叫做师父的人是如此不可理喻，他不可自制地蹙着眉头，问道，“师父，阿荷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们二人在一起没有任何不妥，现下大皇子为了得到阿荷不惜拆散我们，师父你也要助纣为虐吗？” “我助纣为虐，小睿，你在迎娶顾思涵的时候，可有想到莹莹，想到我这个做师父的，你没有想过，莹莹知道你成婚之后会有多难过？”苏青冷笑着，“你从来都没想过，我也没想到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人竟是如此冷血！” 听完他这一席话，萧寒睿气的笑了出来，“师父，从小到大，你对我的恩情不小，我也拿莹莹当妹妹看，可我对她的确没有男女之情，难道就因为莹莹对我的依赖，要我放弃原本的恋情和她在一起吗，师父，即便是感恩，也没有如此一说吧！” 苏青豁然起身，一字一句道，“我能提醒你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你打算怎么做是你的事，也不要在这里与我争辩，若是不愿意，就干脆不要认我这个师父，我也不愿承认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他知道萧寒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作为苏莹莹的父亲，女儿的幸福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思言见解 第三百八十八章思言见解 小睿啊，等你有了孩子，就会知道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父亲是怎样一种心情了。 苏青想着，也不顾萧寒睿之后说了什么，转身便离去。日后，他再不会以朋友或者师父的名义来武安侯府，既然这个徒弟第一次说了忤逆他的话，那么他便也没有必要再以师徒相称。 他们都没做错，徒弟为了爱情，师父则是为了女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天注定的事情。 这时候的苏青，还端的是自信满满，他不相信武安侯府和安乐侯府联合起来会敌得过太子和国师两个在皇帝身边大红大紫的人物。现在能阻碍他们的，就只有纲理伦常，而他，也会想办法将这伦常打破，给苏莹莹一个很好的归宿。 待他走后，萧寒睿无奈地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打算去顾思涵房里寻求些安慰。 说来未免奇怪，他和阿荷成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夫妻生活正常又恩爱，可是阿荷却一直没有身孕，他虽然不想逼迫她为自己生孩子，可没奈何身为武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他必须要有后嗣，就算他不急着要，萧老夫人也会叫他尽快纳妾生子。 毕竟，王公贵族的孩子，总归是越多越好。 而他也舍不得让顾思涵为自己怀孕太多次，不但平白忍受痛苦，更要费心思带孩子，日后将孩子作为重心，自然就不怎么疼爱他这个做丈夫的了。 不过...... 看到在顾思涵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十岁男孩，萧寒睿心中又有了一丝动容。他知道顾思涵很喜欢思言这个弟弟，时常会叫他到武安侯府玩耍，每当面对顾思言的时候，阿荷就变得无比耐心，似乎真成了一个温柔的母亲一般。 兴许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对于他们夫妻二人也不是坏事吧。不过这样的事情，自然还是要看天意，对于这种事，他是断然不会强求的。 “思言，今日来玩了，府上的糕点茶叶备的可还和你胃口？”兴许是爱屋及乌，兴许是顾思言这孩子着实讨人喜爱，萧寒睿看到他也是满脸笑意，轻抚着弟弟的头，“你姐姐呢？” “姐姐不叫我吃茶点，说是一会儿要跟姐夫学武。”顾思言一本正经道，“姐姐说了，要姐夫答应叫我武功，我才能吃点心。” 不错，顾思涵的确打算让萧寒睿教弟弟武功，原本打算让于择担任这样的职务，只可惜他答应过这件事之后就被迫带着柳若萱离京了，顺带着这件事也没了着落，顾思涵早就开始张罗教思言学武，可合适的人选不多，都以思言年纪太小拒绝了。 现在思言已经十岁，顾思涵也曾将自己学到的一些底子传授给他，顾庭沛作为父亲，也教过一些，而她现下正想让萧寒睿再像当初那样教他。 可以看得出来，思言并不是一个武将的苗子，顾思涵也不希望弟弟像父亲那般驰骋沙场，久久不回，难免让人担忧。 是以，她想让他能文能武，最好能和萧寒睿一样，做一个文武双全，令人敬佩的文官。 “是你姐姐叫你在这里等我？” 顾思言乖乖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姐夫总觉得十分亲近，有些时候他对顾思涵还有些惧怕，可是却不怕萧寒睿，面对他的时候什么都敢说。 正因为如此，顾思涵才觉得让弟弟自己跟萧寒睿说比较好。 “思言要学武，我自然是要答应的，可你得保证，不能像你姐姐那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如今也只学了皮毛，你可是堂堂的男子汉，既然要学，就要学成好的，到时候参加擂台赛，拿彩头回来。”萧寒睿笑着，问道，“怎么样，答不答应？” “姐夫，我定然会学好的，只是......只是参加擂台赛，我不能答应你，姐姐说了，擂台赛会激发人好斗的心里，容易叫人成了不顾一切只为夺冠的莽夫，而我原本也不打算当武夫。” 这一点萧寒睿是知道的，顾思言从小到大表现的种种都能叫人看出他对文学和政治方面的见解，这样的孩子，的确是朝中仅需的文官。 为了进一步探听思言的心思，萧寒睿故作奇怪道，“为何，你看你爹爹，本就是武将，是后来回京做官，之前可是镇守边疆，攘除奸凶，是大锦的守护者，这样神圣的身份，你怎能说他是一介武夫，还有你姐夫我，不也是一身武艺，但却不似你说的那般。” 只见顾思言与姐姐一样秀气的细眉皱了起来，他考虑片刻才道，“是有区别的，爹爹的事迹，思言全部都听说过，也很佩服爹爹和姐夫。有些人习武，是为了斗殴闹事，这就是莽夫，爹爹和姐夫则是将武艺用在了正道上，但普天之大，又有几个习武的人像你们这样？” 他说着，有模有样地拱手道，“思言心知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思言的教习师傅也说过，有些人用武艺保家卫国，有些人则用文采和谋略，也能保家卫国，既然都是报效国家，我认为后者更适合我。” “哈哈哈哈，果真是要做文官的好人选，你十岁就有这般见解，只怕到时候不中状元也是榜眼的不二人选。”他说罢，又道，“思言说的很对，保家卫国，不是只有武官才能做的事情，在朝中的文官，也为了大锦的前途费尽心血，谁也没有高低上下之分。我叫你学武，学会之后要用来行侠仗义，保护自己。” “是！”思言喜笑颜开，转身找服侍的嬷嬷要点心吃。 回房后，萧寒睿笑道，“阿荷，思言真是长大了，如今也被教育的很好，看来那位老太傅还真是有能力的很，只可惜被他从小教导的太......是三皇子没能一直做在太子的位子上。” 生长在小地方，从小没受过这般教育的慕容青风却能一步步走上现在的位置，也着实让人觉得可怕。偏偏人们都十分认可他的为君之道，这只能说明他本就有这样的天赋，如今激发了出来，甚至叫萧寒睿都觉得害怕。 幸好，他现在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第三百八十九章 抢鸡血石 第三百八十九章抢鸡血石 顾思涵眼看着又到了太后大寿的日子，这是她与萧寒睿成亲后第一次给太后过诞辰，她虽然说不上忐忑，但也明白必须准备得体的寿礼才行。若说以往，她只是个外姓郡主，可现下却已经成了太后的孙媳妇，这样一来，就算太后对她宽容，其余人却是很有挑刺的地方。 而现下身份的不同，她准备寿礼也没那么多讲究，只需要惊艳一些，别出心裁一些就好了。 来到京城著名的工艺品店内，顾思涵正专注地拿着一块鸡血石研究，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老板，之前我说的那块鸡血石，可有好好给我留着？” 苏莹莹。 这个女人的声音，她的模样和身姿，就算化成灰顾思涵都记得，她也知道苏青之所以帮着慕容青风，多半是因为苏莹莹。 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抬头道，“老板，这鸡血石不错，我要了。” “哎，那不是我......”苏莹莹纤手一指，又道，“姑娘，这石头我拿了是有大用的，你也不愁这一块石头，干脆让给我了，这石头本也是我之前请老板帮我留的。” 身为国师的女儿，太后大寿，苏莹莹也要去，昨日本已经来此看过，但这家店却只收现钱，她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只得作罢离去，今日才刚进来，就看有人也要这块石头。她心中叫苦，却还是柔声道，似乎打算用声音软化顾思涵。 看来她是没认出自己，顾思涵想着，微微一笑，扭头道，“抱歉，我拿这石头也有大用，只怕不能成姑娘的美事了。” “是你？”苏莹莹后退一步，纤细的柳眉蹙的更紧，声音变了变，又转换成了之前的温柔圆滑，“顾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如此有缘，这鸡血石我看着很合眼缘，你也看上了此物，既然是你，那我就不与你争了。” 鸡血石不和你争了，师兄我可不会放手。 苏莹莹学聪明了很多，之前一见到顾思涵便带着些剑拔弩张的戾气，如今戾气转瞬即逝，听她说这些话，好似真的在谦让一般。 这块石头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即便是宫中，也少见这样的石头，若是刻成名章送给太后，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想必苏莹莹也是做的这等打算。既然如此，顾思涵就更不可能松手，她顺势道，“既然苏小姐相让，那再客气就是拂了你的美意，这鸡血石成色这样好，老板，请帮我包起来吧。” 掌柜的没想到这名女子即不问多少钱，也没有还价就买下了东西，心中庆幸自己没有事先留给门口的另一位姑娘。 看这二人的打扮，还是买下鸡血石的那位更雍容一些，想必是官宦人家的夫人，而这位姓苏的小姐，鬓角还有两缕垂髫，一看就是还未出阁的少女。该讨好谁，自然是不甚明了。 “这鸡血石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小老儿多年打理这石林，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石头，如今也真是有缘，能卖给小姐，是小老儿的荣幸。”点了点送来的银钱，掌柜的喜笑颜开，“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能买到这样的上品？” 知道他是有意与自己套近乎，顾思涵索性不打算隐瞒身份，微笑道，“掌柜的不必叫我小姐，我如今已是武安侯世子的夫人。” “原来竟是安阳郡主？” 掌柜忽然一惊，手足无措之间，赶紧将方才收起来的白银拿了出去，“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安阳郡主能够光顾石林，是小老儿的荣幸，这鸡血石就送给郡主作为礼物了。”比起这些钱，若能得到安阳郡主的青睐，也是极好的。 顾思涵故意说自己是武安侯世子的夫人，就是说给苏莹莹听。 果真，后者脸色变了一变，却又恢复之前的样子，笑道，“看来顾小姐果真和这石头有缘，我就更不能抢了。” “掌柜的，你的一番美意我已经心领，但是这银子你还得收下，我是因为与掌柜有缘，这才说出了身份，你这样一来，不就成了我用身份压人，想要吃白食了吗？”顾思涵笑着将银子推了回去，“这样好的石头，这些钱也值了，回头我便叫人刻了字，送给世子，他定然十分喜欢。” “安阳郡主，你这般客气......”掌柜的还打算推拒，再看顾思涵一眼，又有了其他想法，将东西收了回来，“还请日后多多光临，小老儿定然会给郡主算便宜些。” “那就多谢了。”顾思涵一拱手，转身看到苏莹莹，“我看这店里还有好多漂亮的石头，若是苏小姐需要，不妨再转转，总归能遇到合适的。” 她说了声告辞，抱着怀中装着鸡血石的锦盒离去了。 苏莹莹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不免有些发绿——这个顾思涵，抢了她的师兄，又抢了她的鸡血石，如今还要这样嘲讽她，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不要紧，等到爹爹和大皇子的计划完成了，她就只能在一边哭去了！想到顾思涵被迫随着慕容青风去东宫住，连原本的身份都被剥夺时的凄苦境地，苏莹莹又笑了起来，一旁的石林掌柜见状，未免觉得奇怪，试探道。 “小姐还要不要在石林里看看，除却方才那块石头，还有很多精品。” “不必，没了方才那块，再多都入不了我眼。”她冷道，转身离去。 而顾思涵呢，望着手中的锦盒，心中无奈——其实她原本是打算将这石头做成印章送给太后的，但现下有了苏莹莹这件事，她再拿过去，石头未免有些掉价，到时候再被苏莹莹说些什么，就不大好了。 绣品已经送过，石头如今也不合适了，太后又不礼佛，也不好送一些经文之类。 她想了想，兀自点点头——既然如此，就送些平常人难以弄到手的东西给太后，也显得她别出心裁，也不会引来口舌。 “绿篱，告诉马夫一声，我们去漱芳斋。” 顾思涵记得，漱芳斋里有很多蒋连保存下来的好东西，用一件的话，他肯定不会责怪。 第三百九十章 皇后画像 第三百九十章皇后画像 顾思涵想要送给太后的，是蒋连保存在漱芳斋阁楼里的名家孤本，她知道太后平日里喜好舞文弄墨，时常会临摹一些诗句挂在房中，美其名曰是陶冶情操，实际上顾思涵却觉得她总是透过诗句在看些别的什么。 也说不上是附庸风雅，她就是觉得，太后这样的人，若是拿到名家孤本，肯定十分开心。 望着架子上整整齐齐的书籍，她一本本地过目，忽然看到“王林”二字，立刻眼前一亮——这个人的诗句，她之前在宫中的时候见过，太后十分喜欢，经常将他的作品配以山水画写在宣纸上。 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斗画赢了，太后也叫她在纸上画画，正是这王林的诗。 拿起孤本，顾思涵小心翼翼地翻看一番，发现这上面的瑕疵和破损也不多，但是又很有一副老旧的样子，一看就是真正的名家手写。王林现在已经去世，只怕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本了。 若是拿它送给太后，定然是完美的。 蒋连现在不在京城，顾思涵索性也没有问别人，直接将书籍包裹起来便带走了。 今日在石林遇到了苏莹莹，虽然没有太刻意，但她也将这人打量了一番——她和离京之前完全不同，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事，以前她总觉得有爹爹在，什么都不用怕，但苏青在江南再厉害，来到天子脚下也是臣子的身份。 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苏莹莹才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顾思涵心中明白，苏莹莹的改变，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莹莹这丫头，越来越和以往不同了，只怕到了最后，她真的会成为我的敌人。”萧寒睿听完顾思涵的叙述，心中咯噔一下，“阿荷，你对我师父和莹莹如今的变化和做法，有什么见解，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无论发生什么事，萧寒睿都会将顾思涵放在第一位，他会保护好她，可现在是太子联合师父跟他们作对，只怕他是自身难保，哪里保护得了顾思涵？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顾思涵诚实道，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苏莹莹的事情，自己去世之前，也没有一个叫做苏青的人成为了国师，因此，靠着自己前世的记忆来对付苏青和慕容青风，是不可能的。 而这一世的种种变化，包括加快了大皇子回京认亲，苏青成为国师的事情，都和重活一世的顾思涵有关。 兴许要她做些什么，才能够改变现在的局势？ 顾思涵想着，道，“睿哥哥，你说，我们能不能够利用南越和北疆对付慕容青风，毕竟我是南越的血脉，白凤对我似乎还有些情谊，赫连昭是我们的朋友，虽说他有时候行动无常，但也还算可靠，我们能不能靠他们？” “能是能，只是那样的话，未免对大锦有些不利，到时候我们岂不是成了通敌叛国之人？”萧寒睿摇头道，“我哪日去大红袍茶楼会一会赫连昭。” “嗯！” ...... “世子妃，门外有人送信，说了小世子的名字，小厮们便将这封信拿给了奴婢，世子妃看看，可是熟人？”秋葵捧着一封信跑到顾思涵面前。 思言？ 谁会写信找一个孩子呢，顾思涵正奇怪着，拿到信纸一看，却立刻释然了。说来也是自己犯了傻，能够说出思言名字，还送信来的人除了李萌还能有谁？ 转眼间，思言已经十岁了，而她也很久没带弟弟见过之前的养父和养母。 一个是担心孩子太小，这样来来回回，难免混淆父亲和母亲还有姐姐的关系，二是因为李萌在送走思言后没两年就有了身孕，现在孩子也快七岁了，是个可爱的女儿，他们定然也不太希望思言频繁的回去。 不过......李萌还是惦记着思言的，有时候也会送书信到安乐侯府，侯府护卫认识送信的人，也就让他进去了，现在搬到武安侯府，定然就困难些。 看完信中的内容，顾思涵点点头，看向秋葵，“送信的人应该还没走，你去说一声，就说我明日带思言去府上拜访。” “世子妃，不必了，那小厮说，写信的人就在门外，只等你同意，就叫她进来。” 原来是李萌亲自来送信......顾思涵有些惊讶，随即道，“那赶紧请进来。” 来人果真是多年不见的李萌，她比起以前发福了些，眼角也多了些皱纹，但那股子灵动的气质并未消失，她一身青衣，依旧是常穿的三绕曲裾，到顾思涵面前盈盈一拜，“见过武安侯世子妃。” “萌姨跟我还有什么客气的。”顾思涵一笑，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只可惜思言今天不在，否则能让他也出来见见你，仔细算来，你们也有好多年不见了，不知道思雯最近如何？” 顾思雯是李萌和顾庭敏的女儿，顾思涵只见过两次，都是还不大的时候，伶俐可爱，很讨人喜欢。 “思雯好得很，我也很想思言。”李萌莞尔，“今天我来，并不是为了见思言，是专程为了见你的。”她顿了顿，“我就不跟你客气，叫你阿荷，阿荷，今日我来，是因为庭敏最近拿到一个东西，似乎跟皇室有关，我们都是无名小卒，很怕惹祸上身，但又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左思右想，我决定来找你。” 她说着，拿出一个类似卷轴的东西，又道，“这是庭敏的一个酒友给的，给他没多久，那人就上吊自尽了，我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来的。” 卷轴徐徐展开，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幅水墨画。 再仔细一看，上面画的人正是皇后。皇后拈花轻笑，似乎在对画画的人说些什么，画面就定格在那一刻，而那时候的皇后年轻漂亮，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皇后的画像。”顾思涵的第一反应便是皇上为皇后画的，但目光扫在画上，却是心中一顿，这并不是皇上的落款，而是一个叫做“罗进”的人。 罗进，好像并不是宫中的画师，而御用的画师也不会这么大方地落款自己的名字。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关于罗家 第三百九十一章关于罗家 顾思涵心中一惊——既然给顾庭敏这幅画的人将这东西看的很重要，那说明它绝对不是一副普通的画像，如果没有特殊意义，这幅画为何要流传于民间，而不是妥当地放在皇宫内呢？ 毕竟，女子的闺誉比什么都重要，皇后更是皇帝的女人，更不能马虎。 她想着，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涌上心头，若说这幅画的来历，只怕是这个罗进与皇后之间的秘密，而后担心皇上知道他们的事，这才不敢将画放在宫中，只能拿到民间去。 “庭敏伯父可有说过给他这幅画的人姓甚名谁，是什么样的人？” “也不过是无名之辈，据说是城北梁家的人，那人曾经在朝中任职，因为惹恼了贵人，被撤了职，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什么都不干，他那里来的画，我也不清楚。”李萌摇摇头，“你且看看，这是不谁的画像？” 顾思涵一顿，随即想起李萌并没见过皇后，因此看不出来，“是皇后的。” 李萌却像是一惊，随即又似乎恍然大悟了一般，“那人的确说这是宫中的贵人，我们起初以为是他家在宫中任职的嬷嬷宫女，可是庭敏却觉得这样的打扮不像，我又觉得是哪位小主，没想到，竟然是皇后娘娘......” 她说着，眼神变得无比真挚，“那既然是皇后娘娘的画像，就请阿荷帮我交还给她吧，否则的话，总是留在府上，我也不安心。” 见她提出这等要求，顾思涵却摇摇头道，“婶婶想的太过简单了，这幅画若是皇后的，为什么轻易流传到民间，是不是不能轻易被皇后看到，亦或是不能被皇上看到，我们都不确定，贸然送进宫去，兴许没有人责怪我，但是问起责来，原本的主人已经死了，只怕就要找到庭敏伯父。” 这肯定不是好事，李萌惊讶地捂住了嘴，“不会吧，阿荷，宫里人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 “宫里人就是不讲道理，只讲证据的，婶婶若是信我，我先保管着这幅画，回头找可信的人查一查，之后再做结论，你看如何？” “只要不连累到阿荷，我怎样都无所谓的，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难道还要留着不成。”李萌点点头，将卷轴合了起来，递给顾思涵，“你便先保存着，若是没有问题，就帮我还给皇后，若是有问题，你再还给我，我看如何处理。” “若是有问题，我自然会帮你一起处理。”顾思涵点点头，她隐约觉得，这幅画对于皇后来说绝不是好东西。 如果对皇后来说不是好东西的话，那么对于慕容青风来说又是什么呢？ 她想着，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幅画背后的秘密。 ...... “睿哥哥，你在刑部任职许久了，可知道京中有什么姓罗的人家，之前在宫中任职的。”顾思涵隐隐记得，自己前世听慕容青阳说过关于城北罗家的事情，据说那家的男主人之前曾经是宫中的护卫，后来不知为何回到家中，一病不起，之后的事情也没细说。 既然这个人姓罗，为皇后画像的人又是罗进，说不定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萧寒睿思虑一番，道，“城北有一家，是罗家，但无人再朝中任职，都是在吃老一辈留下的家底，如今家道中落，正想着经商维护呢，你若是这几天去漱芳斋问问，二掌柜应该知道此人。” “阿荷，你为何问起这家人的事情，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顾思涵现在是他的妻子，他有必要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并不是监视，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这样的事情，萧寒睿希望阿荷能够明白。 顾思涵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你看这个。” 关于这副画的事情，她原本就没打算瞒着萧寒睿，如今看他这般关心自己，自然也乐意如实相告。她拿出画卷，展现在萧寒睿面前，“你瞧，这是谁？” “皇后？”萧寒睿一怔，他没想到顾思涵手中竟然有皇后的照片，不由得心中便是一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有皇后的画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被发现了，只怕要问责的。” 毕竟，皇后不是戏子，她的画像只可能保存在宫中和娘家，怎么可能出现在臣子手里。 “这是谁给你的，这幅画和你方才说的罗家有何关联？”一连串的问题涌来，萧寒睿严肃道，“阿荷，我不想管你太多，但今日的事情，我必须要管，否则的话，对你来说也十分危险。” “我知道了，睿哥哥，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今日就不会给你看这幅画。”她说罢，又道，“既然这是皇后的画像，为何会流传于民间，你再看这落款，并没有御用画师的痕迹，反而像是普通人做的画，这人叫做罗进，你再看皇后的神色，眉目中带着轻易，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她说着，一脸真诚地看向萧寒睿，“这是思言的养母送来的，原本是叫我还给皇后，却被我拦下了，如今看来，这幅画绝对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东西，说不定和皇后之前的情史有关，毕竟不是谁都能为当今皇后作画的。” 顾思涵忽然道，“我明日就到这个罗家走一遭，还得你帮我打掩护。” “阿荷，你一届女儿身，总是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恐怕不好，不若我找人帮你去问问，问问罗家可有没有罗进这么个人，若是有的话，我们将他请来询问一番岂不是更好吗？”萧寒睿继续苦口婆心道，不是他不好奇这件事，只是太过担心顾思涵的安危。 “不能，这次必须我亲自去看，睿哥哥，此事关于皇后，看这幅画的年代，正是皇后十七八岁的时候，她正是十七八岁时诞下了闵儿和慕容青风，若是调查清楚这一切，我们说不定能以此牵制慕容青风。” 她有个很大胆的想法——慕容青风和闵儿并非皇上的亲生儿女，而是当年皇后和罗进苟且生下的孩子，但这只是猜测，她必须亲自证明这件事。 第三百九十二章 罗家之主 第三百九十二章罗家之主 萧寒睿终究还是退了一步，他决定让顾思涵亲自去打探这件事情，一个是相信她的能力，还有便是这件事太过重要，若是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交给顾思涵，正好不惹人怀疑，到时候若什么都没查出来，也无伤大雅。 是以，第二日晌午，顾思涵便乔装来到城北，刚打算问问路边的小贩罗家在哪，就见一个小孩子望着包子摊上热腾腾的笼屉流口水。 “小孩儿，想吃不？” “那钱来呀！” 小孩掏不出钱，老板果真开始赶人，“没钱就去找你家大人要，去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那老板一边赶人，看到做商人之女打扮的顾思涵和秋葵，只觉得像两个外地人，赶忙堆笑道，“这两位小姐打算吃什么馅儿的包子啊，我这是京城最好的包子摊，就连城中最出名的包子铺，都是我徒弟开的呢！” 秋葵心中不免无奈，这小贩也吹牛太过了些，他不过是小小一个摊位，哪能比得上京中的店铺？ 顾思涵掏出几钱银子，“这钱是我帮这孩子付的，给他几个包子吃吧。” 小贩一愣，赶忙道，“小姐不必如此，这孩子是城北罗家的，家中还是有家底的，只不过这个孩子生性顽劣，不讨人喜欢，这是又乱跑才到了这里，不一会儿就会回家吃饭了。” 原来竟是罗家的孩子，顾思涵暗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微微一笑道，“不必了，就给这孩子几个包子吧，我正巧听说过罗家，想去拜访呢。” “啊。”小贩一愣，随即便拿了几个白胖的包子递给小男孩，又对顾思涵赔笑道，“两位不吃包子吗？” “不必。”顾思涵抬手告别了包子摊，跟上方才的男孩，男孩倒是毫不拘束，直接道，“谢谢两位姐姐的包子。” “不用谢，小弟弟，你是罗家的人？”顾思涵稍稍弯下腰，笑着问道，这个孩子长得十分可爱，不知为何方才那小贩说他并不受罗家人喜欢。 只见小男孩表情一顿，“姐姐若是想要找罗家的人，那我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娘是不受宠的小妾，我爹和主母都看不上我，若是你想要和罗家套近乎，还是去找我大哥吧，找我是没用的。” 顾思涵摇摇头，“不，我就问问你，知不知道罗进是谁？” “罗进？”小男孩忽然停住了脚步，“罗进就是我爹。” 是这孩子的爹......顾思涵不由觉得奇怪，按道理说，罗进应该和皇后差不多大才是，如今已然能够做这孩子的爷爷了，没想到却是他父亲。 想着，她接着问，“你爹，他之前有没有才朝中担任过什么职务，我们今日来，就是想拜访他，我家老爷曾经受过他的帮助，如今就是派我们来问问，此罗进是不是彼罗进。”说起慌来不打草稿，顾思涵蒙骗着小男孩，又抬手摸摸他的头。 “受过我爹的帮助？”小孩不觉得奇怪，而是直接道，“他的确在京城中做过事，据说是在皇宫里做护卫，后来回了家，就娶了主母，之后又有了我娘和我。” 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说起来都是一副平淡的语气。 “你们既然说认识他，不若我带你们到我家去。” “不必了，我们就是确认一下，到时候老爷自然会来此拜访，你先不要急着告诉罗老爷，我家老爷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有时间，若是一直没去，倒显得我们不礼貌了。”秋葵见顾思涵一脸正在思考的模样，忙着嘱咐那孩子。 小男孩点点头，他才不会告诉父亲，若是到时候没人过去，或者父亲不承认帮助过别人，就又要怪他胡说了。 顾思涵也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些包子若是吃不完，就拿回去分给别人，也算行了好事。” 离开城北，秋葵才道，“没想到今天这么幸运，我们一去城北就遇到了罗家的孩子，还问到这么多话，不过既然确定了罗进在皇宫做过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呢？”这个丫鬟向来心思缜密，行事稳重，顾思涵十分信赖她，也将这次的事告诉了她。 “嗯。”她点点头，“我们还不能确定罗进就是为皇后画像的人，我要赫连昭帮我做些事。”说罢，她直接道，“既然今天都出来了，我们就再去一趟大红袍。” ...... “世子妃今日怎么有空，来到我这茶楼，还点名说要见我，萧世子知道么？” 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赫连昭调笑着坐在顾思涵面前，“怎么了，忽然来找我，难道是萧世子这些日子不听话，惹你生气了，准备来找我诉苦么？” “赫连昭，我想请你帮我的忙。”顾思涵诚恳道，“这忙非得你来帮我不可。” 若说以前，还有蒋连和于择在，尤其是蒋连，打听些事对他来说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但现下放眼京中，也就只有赫连昭能帮她这个忙，他本就是开茶楼的，为人更是圆滑的很。一般人很少了解城北那偏僻的地方，他却不一样。 没想到顾思涵还有这样诚恳温和的眼神，赫连昭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好久才笑道，“你说吧，我先不能答应你，否则你若是让我和萧世子打架，我可不敢。” “我想大厅城北罗家的事，就打听罗进，是一家之主，我想知道他平日里都去哪，有没有什么爱好？”她顿了顿，“你不必着急，慢慢打听就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算难事，但为了谢谢你，我也带来了礼物。”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了昨日买的那块鸡血石，“这是珍品，我何人争执一番才抢到手，送给你了。” “这倒不错。”接过锦盒，赫连昭端详一番，“很有诚意，既然如此，我就帮你查查，这个人的爱好，平日都去些什么地方吧，不过这个人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只怕不能很快给你答复，且等一等吧。” “那是自然，我不嫌迟，只要你帮我查了就好，查到的结果，你可以直接告诉萧世子，也可以送信给我。” 赫连昭点点头，原本以为是这丫头自己要查人，没想到萧寒睿也知道，这样也好，到时候问起责来，也怪不到他赫连昭头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寿宴将临 第三百九十三章寿宴将临 不愧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年，赫连昭的眼线早已经在京城占了不小的地方，虽说城北是个很少被人在意的地方，他却是也想办法查到了关于罗进的很多事情，不到三天的功夫，就将结果送到了顾思涵手中。 捧着纸张看了许久，顾思涵才道，“这个人生性风流，时常会到城中的青楼光顾，有时候也会买些笔墨纸砚，却不知道他买这些东西是为了写字还是画画，我们去找与他想好的姑娘，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萧寒睿不由一惊，问道，“阿荷，那种地方，你总不能亲自去吧。” “我不亲自去，难不成让你去么？”顾思涵抬眼看他，“不要紧，我扮作男装，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绝对不行，那种地方着实危险，你若被看出了女儿身，只怕就有大麻烦了，很多王公贵族也会前去消遣，你肯定会被他们认出来。”萧寒睿连连摆手，“就不能让赫连昭去看看吗，他毕竟是男子，又没有家室，就算去了也不会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但顾思涵心中有谱，只怕赫连昭是不会答应这等请求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根本不能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他，他这个人，是绝对不肯为不给自己好处的人卖命的。 之前帮她，也不过是尽了好友之间的情谊而已。 如今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她自己去最合适了。 “睿哥哥，这次我还是得自己去，但是我自有分寸，你就不必担心我了，况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前你教我的武艺，还有几分在身上呢。”顾思涵自信道，她可以保证，自己去青楼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有人认出来，也不敢轻易张扬。 萧寒睿还是不敢这么做，却还是拗不过顾思涵，最终答应了下来，但一定要派人暗中保护她，知道睿哥哥担心自己，顾思涵也没有接着拒绝，而是同意了下来，只等明日就出发去罗进经常出入的那家青楼。 那地方并不难找，罗进在京城算不得什么有钱的大户，因此不会去太高档的地方消费，如此一来，她很容易便确定了目标，单刀直入地来到了这家叫做春香馆的青楼。 她穿了十分英气的男装，再经过秋葵一番抹画，竟然真有几分男儿郎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长相清秀的谁家少爷。 鸨母见了生面孔，虽说心存疑惑，但是看到她穿扮的贵气十足，也便不在意了，嬉皮笑脸地请她和秋葵进来。 “这位小公子，您喜欢什么样儿的，我们这儿应有尽有，都是些干净的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顾思涵没有等她说完，这地方的劣质脂粉香气让她闻着难受。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摆手打断她，“我要找萍儿。” 萍儿，正是赫连昭调查到的，与罗进有过多次亲密接触的女人。只可惜她并没有画像流传在外，顾思涵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索性直接报上名字来，直接说出那位女子的名字。果然，鸨母一愣，似乎没想到顾思涵对这里的姑娘们如此熟知。 “萍儿？萍儿在！”她一拍手，脂粉的味道在顾思涵面前愈发浓烈，“阿奴，带公子去萍儿房里。” 这地方并不大，狭小的空间内，弥散着熏香的味道，顾思涵看到门前挂着“萍儿”两个字，留秋葵一个人在外等着，又遣退了送她进来的阿奴，转手关了门，径直走向床榻之间那抹绿色。 萍儿穿着一身绿衣，先是对顾思涵媚笑一下，道了声，“公子。” 停下脚步打量眼前娇媚的女人，顾思涵心中腹诽，这个罗进对皇后还真是忠贞不二，如今相好的青楼女子也与皇后有三分像，只是不知道罗府上的夫人是不是也长这副模样，若真是如此，皇后的把柄可就彻底掌握在她手中了。 “萍儿。”顾思涵道，毫无犹豫地坐了下来，“我今日来，向你打听个人。” “打听个人？”萍儿神色一紧，忽然笑道，“公子说笑了，萍儿整日到晚都在这房里，哪里认识什么人，只怕萍儿熟悉的人，还不如公子多呢。” “多不多不要紧，我只问那一个。”顾思涵从怀中拿出一锭银两，“罗进。” 这个人对于萍儿来说可谓十分熟悉，他并非很有钱的人，却是每次来春香馆都为她带来些金银珠宝讨她欢心。而如今，眼前的这位公子手中拿着的元宝，却已经价值罗进送来那些东西的好几倍。 女子心中一惊，想装作镇定的样子，顾思涵自然一看看穿了她的惊慌，趁热打铁，“怎么样，萍儿，这一锭银子，换罗进的消息，你可愿意？” “公子，你这是......” “你不用害怕，我只想打听这个人，只要你如实告诉我，绝对不会有人伤害你。” 不出一柱香的时间，顾思涵拿到了萍儿的一幅画像和罗进送来的一块石质印章。 “世子妃，罗进的那么多东西，你为什么只拿到这两张？”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秋葵不免有些好奇，“这幅画，跟这个印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幅画是罗进为萍儿画的，我要带回去研究一下。”这画上面也能看到一枚印章，但与皇后的画像似乎并不一样。不过调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顾思涵已经可以确定，罗进跟皇后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一切，都要等到太后的寿宴那日，顾思涵握紧了手中的画卷，暗自下了决心。 她绝对不会让慕容青风和苏青，还有苏莹莹这三个人影响自己的一生。既然她重活一次，她的人生便要由自己来做主。 “世子妃，可就算是这幅画跟那幅画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又能说明什么呢？”秋葵还是不明白，她觉得就算查出了所以然，皇后也可以不承认，到时候世子妃反而被扣上污蔑的罪名，岂非是得不偿失。 但看着顾思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心中便又有了底——自打入了侯府一来世子妃的判断从未失误过，如今也定然一样。 第三百九十四章 敬酒风波 第三百九十四章敬酒风波 转眼间，已经到了太后寿宴的日子，顾思涵并不准备过早将罗进和皇后的事情抖搂出去，若是如此做了，闵儿的身份就会很尴尬。到时候有可能伤害到她。关于这件事将会成为她最后的王牌，若是实在被逼得紧了，她才会出手。 来到宴会厅内，顾思涵脑中只冒充了一个词“一如既往。” 不错，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热闹非凡。她望着宴席上的糕饼糖点，心中不免惆怅，又想起柳若萱还在京城的时候，她们姐妹三人坐在一起说话聊天的场景，一时间很不是滋味，看到一旁抱着慕容文佩吃点心的王珺瑶，她迈步走过去。 “表姐在做什么呢？”她问道，“几日不见，感觉文佩变样了。” “什么几日不见，你自从嫁人之后，和我都有半个月不曾见面了。”王珺瑶没好气地打她一下，“来，帮我看着文佩，我要去把给太后娘娘的贺礼拿来。” 顾思涵点点头，坐下来和文佩说话。 一旁的萧寒睿则是在跟慕容澜延等人寒暄，过了这么多年，慕容青禾也不像之前那般颓废了，虽说已经不是太子的身份，但之前的气势并未减少，他笑得怡然，不知道在和其他人说些什么趣事。 而一旁的慕容青风并没有下来和这些人聊天，而是和苏青对饮，两个倒很有一副酒逢知己的架势。 既然苏青来了，苏莹莹自然不会独自呆在家中，此时的她和以前不同，虽说没有什么郡主之类的头衔，但因为是国师的女儿，如今也是京城名媛圈中的苏小姐，她有了自己的圈子，不知道在和其他女子说些什么。 按道理说，苏莹莹比顾思涵还要大些，如今顾夏莲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她只怕早就超龄了，可是皇上并没有提议赐婚。却不知道是太子帮她挡下了这些事情，还是苏青当面拒绝过，总而言之，没有出嫁的苏莹莹对于她来说是一大威胁。 令顾思涵惊讶的是，这次寿宴，白凤竟然也在场，他穿了一身白衣，据说很像母亲的那张脸也十分恬淡，叫人看着很像女子。 “顾三小姐。”白凤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径直向顾思涵走来。 “小王爷。”顾思涵低头行礼，笑道，“久仰。” 虽说白凤这个人她见过不止一次，而且二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但是顾思涵必须要装作是第一次跟他说话一样，否则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早就听说过安乐侯府嫡女，武安侯世子妃是个伶俐的女子，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若是顾小姐不嫌弃，可否跟白某共饮一杯？”说着他拿起自己的酒杯，“你以茶代酒就好。” 这位白凤行事向来不同寻常，太后等人向这边看了一看，又看到顾思涵神色自然，也不想多管。 顾思涵执起茶杯，也不客气，吮了一口。 白凤微微一笑，掩面喝掉杯中的酒，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嘴，“宴席之后，我找你。” “找我？”顾思涵奇怪道，她的声音并不大，白凤却不再说话，扭头离去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不由便觉得奇怪。 这个人找她是要做什么，如今他们一个人在宫外，一个人在宫内，互不相干，就算是有血缘关系在，也十分淡薄了，为何白凤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面前，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的？ 不过既然白凤要找她，她也不介意和他说几句话，毕竟这个人是南越的小王爷，如今虽然已经是俘虏的身份，但是却能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过的这般自在，也是个人才。 整场宴席，顾思涵和王珺瑶与慕容文佩坐在一起，表面上是跟姐妹说话，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厅中每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慕容青风，除了苏青以外，每个人都至少会跟他饮一杯酒，可见此人在朝中的地位果真已经入传说中的那么高。 这样的一个人，她若是贸然威胁他，会不会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也整个侯府都搭进去呢？ 顾思涵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怀疑，她轻蹙眉头——究竟该如何，才能让自己这些日子察到实情起到该起的作用，却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呢，这恐怕有些难。她吃下一块糕点，再看慕容青风，却发现她也看着自己。 镇定下来，她拿起茶杯，抬手示意，自行饮下一杯。 慕容青风挑眉，也喝了一杯酒，算是顾思涵敬他的，这便是他喜欢顾思涵的一大原因——这个女子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又是常人不可及的睿智，他敢肯定这丫头心中对他是抵触的，可即便如此，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敬酒。 光是这样的魄力，京城中的姑娘恐怕没有，之前在靖州更是从未见过。 这个女子，是他阅人无数的一生中见到最特别的人，他想要得到她，哪怕不是她自愿的也不要紧。 这位大皇子对他自己很有自信，包括登上太子的位子，他都觉得是自己应该应份的。而慕容青禾，不过是在他之前承上启下的过渡而已，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块垫脚石。 “太子殿下，您与顾小姐这是......”苏青来到慕容青风身边，“这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眉来眼去？” “哦？”他一抬眼，忽然坏笑道，“你说的不错。” 说罢，慕容青风盯着顾思涵看，一时间，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二人身上，顾思涵却不再看他，而是低头给慕容文佩讲故事。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变了些，皇后忽然出声，“青风，你一直望着武安侯世子妃，所谓何事？” 已经是出嫁了的女子，无论慕容青风有什么心思，都不应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看她，不但有损女子的闺誉，更是为皇室抹黑，他这样大胆地看人家，在别人眼中定然是眉目含情。而慕容青风才刚成为太子，这样一来，有损威仪。 “儿臣只是觉得，顾小姐今日格外好看，之前还不曾发现，是刚才他敬了儿臣一杯酒，这才看出来，一时间失了神。”他说罢了，又向萧寒睿拱手道，“武安侯世子，莫怪。” 第三百九十五章 红颜祸水 第三百九十五章红颜祸水 这样的言语对于顾思涵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子来说，已经算是调戏了，可无奈这个人是慕容青风，他也及时道了歉，这便让萧寒睿不知道说什么好。况且说起来，是顾思涵先给他敬酒，也就等于是顾思涵先招惹了他。 若是别人，兴许还好办，但这人是故意寻衅的慕容青风，可就是个难题了。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开始刁难自己，顾思涵微微一笑，刚准备说话，就听到一声轻笑，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与她喝过一杯的白凤。 “太子殿下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我方才也和武安侯世子妃喝了一杯酒，同是男人，我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太子殿下却是跟被吸了魂魄似的，一直盯着看，这只怕不太好吧，还是说，因为身份原因，太子殿下做什么都不为过？” 想用这种方法给顾思涵难堪，白凤首先就不会允许。 第一，便是因为顾思涵的身份，第二，是因为他也看不惯这个慕容青风，分明就是靖州那等小地方长大的人，凭着手段挤掉了自己的亲弟弟，现在坐在太子的位子上，却还是不消停。 别人说不了什么，他白凤却是可以的，虽说人在屋檐下，但他毕竟是南越的人，只要大锦还有一分忌惮南越，就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来。 既然如此，他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保护一下顾思涵，也算是替白宗，替整个南越赎罪了吧。 “南越小王爷管的事情可真不少。”慕容青风特意咬重了“南越”二字，提醒他少管大锦的事。 “我这个人，从小就见不得不公不正。”白凤一仰头，潇洒道，“我看太子殿下一直看着世子妃在先，可皇后问起来，你却说是因为方才敬酒的时候被吸引到了，这话听着不大舒服，只怕对武安侯世子妃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话吧？” 顾思涵看看毫无惧怕之意的白凤，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丝温暖来。 这个长得很像母亲的人，难不成是在像母亲一样保护自己么，他虽然是南越的人，但是不是还有几分心思留在他已经去世的姐姐和面前的外甥女身上呢？ 是有的吧...... 白凤没有看顾思涵，而是道，“怎么了，太子殿下？” 慕容青风张张口，刚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打断，“青风，这件事是你不对在先，先给小阿荷道个歉，以后不要再这么肆意妄为，口出狂言了，知道吗？” 太后见不得自己的孙子这样嚣张跋扈，她知道顾思涵向来是个懂事的，从来谨守规矩，根本不可能趁着敬酒对慕容青风眉来眼去。但是慕容青风曾经很想求娶顾思涵，她却是知道的，因此，这次错的肯定是太子。 但她也不能够罚他，只是给个警告罢了。 今天本就是太后大寿的日子，慕容青风没想到白凤会横插进来，心中纵然气不过，却是没有办法，只得给顾思涵道了歉，继续跟苏青喝酒。 半刻钟后，顾思涵在宴会厅外遇到白凤。 说是遇到，实际上应该是白凤有意在那里等候，他看到顾思涵迎面走来，笑道，“顾小姐果真来了。” “我只是来透透气。”她看着他，笑道，“方才多谢小王爷帮我解围，否则的话，我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了。”毕竟，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世子妃，谁在上谁在下，早就十分明了，她十分清楚这之间的道理。 白凤也笑起来，“这样的小事，实在是不足挂齿。”他顿了一下，接着问，“世子妃，我可以叫你一声阿荷吗？” 若是姐姐尚且在世，一定会让他认了这个外甥女，已经会让他叫她阿荷的吧。 顾思涵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点点头，“叫吧，若是如此，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小舅？” “不错。”白凤点头，“但是这是实在隐秘，你还是不叫为好，以免徒惹是非，我也不过是背地里叫你阿荷，其他时候还是叫世子妃的。”他说着，又道，“如今，慕容青风已经在朝中独揽大权，你何其聪明，方才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在很多官员面前，已经是说一不二，这些人都很信任他。” 她自然看得出来，慕容青风在朝中的地位一天更比一天高，现在已经达到了慕容青禾当年的两倍不止，他很有治国的能力，但是野心太重，而且不讲道理，若是他对自己没有不该有的心思，顾思涵兴许愿意和他站在一边，可现在...... 现在她的对手不但是慕容青风，还有苏青，还有站在他那边的所有文武百官。 虽说现在武安侯府和安乐侯府都是为朝廷做事，还没有彻底投奔慕容青风，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若不尽全力扶持他即位，到时候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而她，就夹在这两者之间，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你应该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阿荷，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慕容青风想要做些对你不利的事情，我可以动用我在南越的权利，帮助你压制他。” 每当靠近这个女孩的时候，当年与姐姐望着南越晴朗的夜空谈话的情景就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在眼前，他知道，他愿意尽自己做舅舅的职责来保护这个女孩，就算白宗不愿意也不要紧，他有办法说服自己的胞兄。 “小王爷，小舅。”顾思涵笑的十分诚恳，她柔声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意，我也知道你说的不假，但若是你为了我，让南越和大锦产生矛盾，到时候两国只怕都会有不少损失，伏尸百万，血流千里，这绝对不是阿荷想要看到的结果，我也绝对不想当那褒姒妲己一样的红颜祸水。” 她的神色十分严峻，原本温软可爱的五官此时此刻竟有了几分巾帼一样的英气。 “谢谢你。” 兴许白凤可以为了她跟大锦为敌，但白宗却不会，她不是南越人生长在大锦，母亲更是当年白宗奋力想要铲除的异己。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也不想白凤因为自己而众叛亲离，她有自己的办法，绝对不会麻烦别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情感还在 第三百九十六章情感还在 白凤也大概能猜到顾思涵心中的一些想法，一时间也不打算强求她，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坚强，有时候甚至不输给男儿，可现在局势毕竟是这样，你一直这么要强也不是什么好事，虽说我左右不了你，但还是想让你知道，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南越不能保证，但我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他说着，眼中的光芒十分坚定，一看就是对此事抱着诚恳的态度。 顾思涵知道白凤是真的为自己好，她微笑道，“嗯，若是有朝一日，我实在朝不保夕，不会拒绝小王爷的帮助。” “嗯！” 这丫头和姐姐真是十分的相似，白凤心想着，明白顾思涵出来太长时间难免惹人起疑，也不再多话，点头示意她回到席上。 方才回去，却听太后和皇后正在谈论慕容青风的婚事，她奇怪地看了上面坐着的太子一眼，只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说来也对，慕容青风回宫已经很多年了，现在更是拥有太子的身份，年纪更不算小，若是还不娶妻，未免说不过去了。 仔细一听，太后正道，“皇后说的不错，如今随所没有跟青风两情相悦的女子，但感情都是培养起来的，不若先娶一个侧妃，也好让哀家早些抱上重孙子啊。”说罢，她又看看萧寒睿和顾思涵，“你二人也该早些给哀家添一个重外孙。” 太后在给慕容青风警告，她有必要告诉他，顾思涵已经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是武安侯世子，是长平长公主的儿子，他绝对不可染指，再则，太后也想告诉顾思涵和萧寒睿，若是再不能生子，只怕也要给萧寒睿安排一房妾室了。 一语双关，听到的人都在心中暗自琢磨，顾思涵并不是不喜欢孩子，但她实在是有心无力，送子观音迟迟不来，她又有何办法？ 慕容青风点点头，“皇祖母说的对，我的确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如今也不必先立侧妃了，我只想娶一位正妃。” 娶一位正妃，便意味着没有侧妃，妾室，也没有通房。这对于一个皇室子孙来说，的确是十分少见的想法，尤其慕容青风身为太子，日后为帝，后宫佳丽更是数不胜数。如今他这么一说，倒显得他是整个皇室的一股清流。 之前也不是没有皇帝太子只娶一位妃子，通常都是不好女色，一心从政的明君。 如今慕容青风就成了这样一个即将成为“明君”的人，本就拥护他的文武百官自然为此感到欣慰。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下来。太后没想到慕容青风竟然是如此想的，还以为他已经断了对顾思涵的念想，如今娶一位正妃，就能安安稳稳地治理国家了。 这对整个大锦来说是一件好事，太后和皇上都满意地点点头，对视一眼，是皇上开口道，“我看兵部侍郎家的长女陈一敏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她素来温婉可人，性格更是温吞贤惠，成了你的正妃，也是美事一桩。” 兵部侍郎如今并不在宴会上，陈一敏自然也不在，只有慕容青风点点头，道了声好。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人们才竞相将自己准备好的寿礼献上。顾思涵稍稍注意了苏莹莹手中的锦盒，那似乎是一本佛经，据说是苏莹莹手抄的经文，专门为了太后祈福。虽然诚意到了，但到底还是不如之前让顾思涵抢了去的鸡血石贵重。 太后在收到顾思涵送的王林孤本时却眼前一亮，大呼小阿荷了解自己，苏莹莹虽说面上还挂着微笑，心中却已经恨意难平。 分明就是顾思涵抢走了她本打算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如今又没有如她所想的一样进献给太后，反而又找到了这样罕见的孤本博取太后欢心。她忽然觉得，顾思涵到底是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比她更习惯名媛圈的生活，而安乐侯也比苏青这个一夜成为国师的人殷实得多。 她又有些怀疑，自己和顾思涵，究竟谁会赢呢，谁最终能和萧寒睿在一起呢？ 进献了寿礼，寿宴也就到了尾声，来客们纷纷告辞回府，顾思涵和萧寒睿坐在回武安侯府的马车上，二人相顾无言，是萧寒睿先开了口，“阿荷，今日白凤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别人兴许注意不到，但是他却知道白凤和顾思涵的关系，他们二人一同离开宴席的时候，他就觉出不对。 “没错。”顾思涵并不避讳，“白凤他，第一次认我是他的外甥女。” “啊？”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白凤对于顾思涵总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在内，却没成想他这般大胆地认下了她，要知道，白宗可是不认白虞这个姐姐，更不认顾思涵的。 顾思涵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到白凤竟然对我母亲有斩不断的情感，我以为他和白宗一样，只不过当年年纪小，因此对母亲产生了依赖，现在看来，那时候他已经很懂事，也很明白南越和母亲还有我之间的关系，但他并不像白宗那样，认为母亲是异己。” 她甚至怀疑，白凤领命到大锦随慕容青阳举事造反，是不是也是为了知道更多母亲的故事，是不是也是为了寻找她这个外甥女呢？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白凤今日在宴席上帮了你我的忙，是该感谢他的。” “我想，他想要的兴许并不是你我的感谢，而是真心想尽到一个舅舅应有的责任，他对我说，南越会是我坚强的后盾，叫我不要怕慕容青风的刁难，但我也知道，他代表不了整个南越，我们不必感谢他，但也不会依附他。” 萧寒睿看她一眼，他知道顾思涵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和主意，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能依靠白凤，他只不过是南越的小王爷，主要的权利还在白宗手中，但既然他认下你，就说明对你是有感情的，这对我们来说并非坏事。” “不错。”顾思涵附和道，“我不会利用他，但是他对我的好，我也会接受。” 第三百九十七章 顾氏思宁 第三百九十七章顾氏思宁 顾思涵本以为顾夏莲会在慕容青风立妃之前嫁出去，却不成想慕容青风行事十分迅速，不等王京和顾夏莲大婚的日子定下来，竟然就已经将皇上在寿宴上提到的陈一敏立为正妃，成婚的礼数一样不差，却是快得让人不由称奇。 没想到慕容青风竟是这样说干就干的人，顾思涵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慕容青风竟然成婚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打消了对你的念头？”萧寒睿把玩着方才买来的白玉扳指，那枚扳指做工十分精致，是顾思涵之前去的那家石林之中的精品。 “我觉得不是。”顾思涵却摇头道，并不是她太过自恋，而是她清楚，慕容青风之前在宴会上对自己眉来眼去，后来白凤帮她解了围，太后也警告了他，但这绝不会促使他就此收手，反而刺激他更想得到自己。 以她这些年来对慕容清风的了解，差不多就是如此。 他娶了陈一敏，兴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也说不定......顾思涵想着，又想到陈一敏向来是京城大家小姐中最低调的那个，长相也不算差，但性格温柔，很少和别的富家小姐一起，总是独来独往。 这样的人，嫁给慕容青风这等鬼一样精明的人，只怕也就剩下成为傀儡的命运了。 萧寒睿也颇为无奈，“我也知道就是如此，却还是希望他能够跟我们和平相处，毕竟他身为太子，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你。” “是啊，就像苏小姐，也是无论如何放不下你，有他们二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你我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不过......她手中这张王牌只要揭开了，就算不能够不费一丝力气地扳倒慕容青风，也足够他们鱼死网破。 太子殿下何等聪明，想必不会参不透这个中利弊。 望着被放在床头，装着皇后画像和罗进印章的锦盒，她心中这才安宁了些许——只要还有这一个办法在，她就不会被太子逼的走投无路。 太子大婚后，很快便迎来了王京迎娶顾夏莲的日子，一场又一场的婚礼接踵而至，京城的百姓都说今年定然是祥瑞的一年。而因为沾了慕容青风大喜的光，原本不被什么人重视的顾夏莲忽然三天两头的接到拜访，很多平日根本不熟的人前来添妆。 就连慕容青风，也派人送来了一车金银首饰，似乎真的是因为同一时期成亲，想要讨个彩头。 一切都过的十分正常，顾夏莲的婚礼也很是顺利，生活在毫无波澜地行进着，日复一日。 顾思涵早便知道，王京这个人喜好很多，吃喝嫖赌样样占得全乎，但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显山露水，之前顾庭沛就是因为还不大清楚他在这方面的喜好，才迟迟没有为顾夏莲订婚，可自从宋姨娘出事之后，顾庭沛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终于将庶女嫁了出去。 “三姐姐，不对，应该叫世子妃。”成婚的喜宴上，顾夏莲早已经盖着盖头入了洞房，闻言，顾思涵不由觉得陌生，除了顾夏莲，应该没有什么人叫自己三姐姐了才对，为何现下......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名长相清俊的男子。 顾思宁？ 这个名字冒了出来，顾思涵不由一顿，这个人，是他的叔叔，顾庭远的嫡子，和顾思淋同母同父，是很亲近的一对兄妹。 如今顾思淋嫁了人，偶尔才回侯府，和顾思涵本就不怎么见面，顾思宁却还未娶妻，如今正参加科举，想要入朝为官。 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前，顾思宁也只考中了秀才，没拿到什么官衔，这个堂弟，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今日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时间反倒叫顾思涵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点点头，“思宁，你有何事？” 顾思淋之前跟顾夏莲关系很好，后来却因为顾庭远有意阻挠，两个关系变得疏远起来，顾思宁更是很少拜访她们。 “承蒙世子妃还记得我，若是没记错，我们已经三年没见过一面了吧。”准确的说，是顾思涵没有注意到他，他对这个忽然拔地而起，愈发高升的姐姐可是注意的很，没想到这个被思淋看不上的安乐侯府嫡女，如今已经有了郡主头衔，更成为武安侯世子妃，身份无比高贵，还不是靠着男人站稳脚，这样的人，让他不由得就像接近。 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除了今日，只怕顾思宁连进武安侯府的资格都没有。 看不透顾思宁的意思，顾思涵笑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向来是个注重亲情的人，思宁与叔叔长得那么像，就算多久不见，我也是认识的，倒是你，为何这么长时间都不到我这边来拜访？” “三姐姐说笑了，我是觉得幼时发生过矛盾，现下也不大好意思拜访你，你大婚当日我却是一直在的，只可惜顾思涵一直在房内，他也不能贸然去跟萧寒睿搭话，后来只得作罢。”如今他来找顾思涵，也是有目的地。 想了想，他还是道，“我想请求三姐姐一件事，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 “你要先说是什么事，我才能决定答不答应。”顾思涵吮了口茶，笑的很怡然，“快说吧，不然一会儿戏班子来了，我也就没心思听了。” 顾家是行伍世家，从他么的爷爷辈开始，就是习武出身，包括顾庭沛，也是在疆场上驰骋了很多年才回京的，可顾思宁对于武功却是一窍不通，整日只懂得读圣贤书，如今看了他，满身都是酸腐气息，却还是端的一副学者模样，这让她很不喜欢。 他认为真正的读书人应该像王修纯和柳杭冬那样，胸怀谋略，但不算是书呆子，有勇有谋，懂得如何保家卫国。 而如今的顾思宁显然不是这样一个人。 “三姐姐，如今科举考试就快拉开帷幕，我也报了名，虽说这些年我读了很多书，也小有所成，但还是不免紧张，姐夫是刑部的人，想必认识很多国子监的官僚......” “你想让世子勾结国子监的人，为你泄题？”顾思涵抬眼，直接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许下誓言 第三百九十八章许下誓言 顾思宁没想到她竟然说的这般露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小声嗫嚅道，“并不是，三姐姐，我只是想请姐夫帮我通融通融，若是我考的还算可以，只不过有些小错误没注意到，也请不要让我落榜......” 话虽这么说，但萧寒睿的身份很不一般，就算他现在跟太子关系并不好，但只要他发话，国子监的人自然就会录取自己。 他的算盘如此打着，却不敢直接说出来，“我只是想请他们通融通融，为我舞弊泄题的事情，我是没想过的。” 他说着，却见顾思涵一双杏眼紧盯着自己，一时间不免紧张，问道，“怎么了，三姐姐？” “思宁，孔圣人没教过你，不要总做那中投机取巧的人，我们顾家几代人，向来都是胸怀广阔，不屑做苟且的事情，你这么做，难道不觉得丢人么？”说罢，她不等顾思宁回音，又道，“别告诉我你没想着投机取巧，只要是有了这样的念头，无论你怎么解释都不能摆脱罪名，能考上就考，考不上就想别的办法！” “我！”顾思宁想了想，忽然笑道，“三姐姐，你知不知道这个王京是什么人，我之前可见过他出入青楼，我听人说他时常夜不归宿，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坦荡，据说是你极力促成五妹妹和他的婚事，难道你不怕五妹妹恨你？” “她恨我做什么。”顾思涵毫不在意，说到底，她只做了个牵线搭桥的人，路是顾夏莲自己走的，怪不得别人。 就算她恨自己，那也应该的，毕竟，顾夏莲是她顾思涵最恨的人...... “到是你，顾思宁，你是怎么看到这些的，你不去青楼，为何就能知道王京出入青楼，听你所说，好像还不止一次。”她顿了顿，吃一口点心，笑道，“不知道叔叔晓不晓得你这么见多识广啊？” 顾思宁后退一步，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你！” “我怎么了？” 他没想到顾思涵这么咄咄逼人，也没想到她知道王京行为不端的时候不是自责，而是注意到他话中的破绽。 这个女人，当真可怕。 他犹记得顾思淋出嫁前和他说的话，不要去招惹顾思涵，不要跟顾思涵作对......现在想来，她说的果真没错。 心中陡然一凉，他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思涵在心中哂笑，表面上却十分严肃，“思宁，我知道你是一个要强的人，但绝不能够走了弯路，只要你自己肯努力，定然能够成为大锦的政治人才。”这叫打一个巴掌给一块糖，她勾唇，“来，我敬你一杯。” 喝下嫡姐敬来的酒，顾思宁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再多话，转身离去。 他不敢反驳顾思涵，更不敢进一步威胁他，方才那番试探，也让他完全知道了这个三姐姐是什么脾性，事到如今，他也明白顾思涵是不会徇私枉法，萧寒睿更是不会这么做，饮下一杯酒，便转身回到了顾庭远身边。 再转头一看，顾思涵望着油头粉面，胸前戴着巨大红花的王京，心中不只是该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应该开心顾夏莲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如今距她重活一世，回到十岁的那年，已经将近七年了，是是非非，就如同过眼烟云，如今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而她上一世就是在十六岁左右的时候去世的。放眼望去，现在和当年无论是国情还是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截然不同，她也认识了很多原本并不熟悉的人。 顾思涵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她的改变牵引了身边的一切，还是这一切在改变着她...... 差不多到了亥时，酒席才终于散了，回到侯府，顾思涵忽然觉得无比疲劳，很早便睡了下来。 次日清晨，顾思涵却忽然接到东宫递来的信函，信中说这些时日以来，顾家的大事已经办完了，慕容青风想要请顾思涵和王珺瑶一起入宫陪伴闵儿。 “慕容青风说闵儿在宫内过的不自在，要我和表姐去陪她。”合上信笺，她冷然道，“这肯定不是闵儿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慕容青风的计划，他真是一天都不肯让我们安心。”好不容易顾夏莲嫁了人，她也算了却了心事，可现在却...... 顾思涵知道慕容青风打的算盘——她和萧寒睿成亲快半年了，却一直没有怀孕生子的意思，早就惹了萧老夫人不满，她若是再入宫住上些日子，老人家就更着急了，到时候说不定会趁她不在的时候为萧寒睿纳妾。 这样一来，也便能离间他们夫妻二人。 这一出计谋用的很明显，但她却毫无反抗的余地。倒不是因为惧怕太子的势力，而是因为这件事牵涉了闵儿，若她不肯去，又成了跟闵儿不复亲近，就算于闵儿不多想，也会变相的损害她们之间的友情。 “这主意，真像是国师大人的手笔。”她冷笑，“睿哥哥，你说是吗？” 她没有责怪萧寒睿的意思，但她实在是不理解苏青，同样都是他教养长大的孩子，为何宁可毁掉萧寒睿的幸福，也要图苏莹莹一个开心呢？ “阿荷，我代替师父，向你道歉。”萧寒睿低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思涵，因为这的确像是苏青出的主意，他无法辩驳。 “我没有要你道歉的意思，你也没有错，但我就是不明白，为何你师父非要帮着慕容青风对我们赶尽杀绝，难道拆散了我和你，你就会和苏莹莹在一起么？”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丈夫，又问道，“你真的会和苏莹莹在一起么？” 萧寒睿忽然拍案而起，“阿荷！” 重重喘着粗气，他看着她，复又坐下，举起手，发誓道，“我萧寒睿保证，若有朝一日，真的走投无路，就算以身殉情，我也不会和苏莹莹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被他们的想法所左右。” “睿哥哥，我也是，若有朝一日，我们已经毫无抵抗之力，我宁肯和你一起死也不会让慕容青风如愿。” 二人说罢，对视一眼，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三百九十九章 见到闵儿 第三百九十九章见到闵儿 第二日，顾思涵便答应太子的请求，一大早便和王珺瑶一起入宫，为的是陪伴慕容青莲待些日子。 “阿荷，我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我离开些时日，自然是没事的，可你跟萧世子还没有后嗣，若是离开这么长时间，只怕对你们的关系会有影响啊。”王珺瑶都看出来的端倪，慕容青风没道理不知道，可他偏要故意而为，顾思涵也毫无办法。 “话虽如此说，能进宫和闵儿相处相处也没什么坏处，我相信睿哥哥，他绝不会因为我离开一些日子就变心的，至于后嗣的问题，我也不急着要，看天意吧。”顾思涵微微一笑，拿出一个秀气的荷包，“表姐，你瞧这个荷包送给闵儿怎么样？” 知道顾思涵有自己的想法，王珺瑶不再过问，接过荷包端详一番，“很适合闵儿用。” “是我亲手缝的。”顾思涵得意道，“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宴会上才匆匆见了一面，身为公主，只怕她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很多时候，我看她的神色是想和我搭话，但却被什么妨碍了，如今入了宫，我们二人一定要好好宽慰她，毕竟她当初入宫的确是形势所迫。” 王珺瑶将荷包还给顾思涵，点点头，她跟于闵儿关系可谓是最好的，现下闵儿这般境遇，她也十分心疼，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如今慕容青风这般作为，虽然对顾思涵和萧寒睿两个人不大好，但的确是有为闵儿着想的。 毕竟是亲兄妹呢，她想。 入了宫，其他人都没有召见她们二人，只是说让她们休息好了，多陪闵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殿内的人说，太子定然会给准备好。 “慕容青风还真是下了辛苦呢。”王珺瑶和顾思涵并排走着，言语道。 现下已经进了宫，顾思涵挤挤眼睛，没有多说，王珺瑶也知道她这是怕隔墙有耳，也没有继续提及此事。 好不容易来到青莲殿，王珺瑶和顾思涵都以为立刻就能见到闵儿，谁知却被门外把守的宫女告知——青莲公主今日身体不适，说了谁也不见。 按道理说慕容青风应该早就将她们会来的消息告诉了闵儿，知道是她们二人前来，她根本没道理将人拒之门外，现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入宫这些念头，闵儿也变了吗，还是说她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 两个人猜测着，王珺瑶心情不由很差，“闵儿她这是怎么了，不会做了公主，就连我们两个人都不肯认了吧？” “不会的。”顾思涵肯定道，最初的时候，是闵儿要求慕容青风不再为难她，虽说他没有完全遵守承诺，但好歹她也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她就算变了性子，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快。“现下我有两种猜测，一是闵儿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二是生我们俩的气了。” “生气？”王珺瑶不解，“为何要生气？” 顾思涵摇摇头，她一时间还不能断言，只是觉得闵儿不会不明不白地不理她们。 果不其然，第二日晌午，青莲公主就坐不住了，派人前来问她们怎么还不到殿内请安。听战战兢兢的宫女说完话，顾思涵和王珺瑶不由相视一笑，王珺瑶道，“看来真是生我们的气，否则为何要这般口是心非？” 跟随宫女来到青莲殿的正殿，二人并肩而入，看到坐在正中的慕容青莲，纷纷行礼，“给青莲公主请安了。” “为何现在才来请安？”闵儿佯装发怒，“早就日上三竿了。” “我们听说公主昨日身体不适，唯恐今日来了叨扰公主。”顾思涵拱手道。“还请青莲公主原谅。” 望着好似真的在道歉一样的顾思涵，闵儿忽然觉得自己这样闹脾气并没有什么意思，毕竟她现在是公主的身份，就算心有不满，她们也不会说出来，反而三个人都是一肚子气，想到如此，她遣退了一旁的三名宫女。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只剩了她们三个女孩。 “行了，你们跟我若要这般客气，现在大可以出宫了。”她说着，从贵妃椅上跳下来，“阿荷，你这么聪明，倒是猜猜我为什么生气。” 似乎是深思熟虑一番，顾思涵认真道，“闵儿一定是觉得，我们对你不够尊敬，早知如此，我们昨日就该强闯进来，给你请安。” 闵儿瞪她一眼，“你别装傻，你以为我不知道慕容青风打着邀请你们入宫陪伴我的幌子，实际上却是有意离间你和萧世子，你知道我向来是站在你那边的，就算你不来看我，我也不会说什么，为何你就不能寻个茬子拒绝了这件事？” 得知顾思涵会入宫的消息，她虽然开心，但却又觉得内疚，若是没有她这个幌子就好了，阿荷就不必受太子牵制。 “闵儿，你想错了。”说话的是王珺瑶，“你是觉得，趟若阿荷拒绝了你这件事，就可以放心地呆在家，不必入宫了么，只怕若是她这次不来，日后太子殿下还有千万中方式要她进来，到时候可就是拒绝都不行了，还好这次只是进来看你，和你在一起，反倒少了些是非，也并非坏事。” 顾思涵符合道，有些时候，王珺瑶这个旁人说的话要比她这个局内人说的更容易让人信服，“表姐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你们就诓我吧。”闵儿上前道。“不过，反正也进来了，就陪我住些日子，我也好开心开心，这宫中简直就是个牢笼，你们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师父和师祖，多想念宫外的一切，可是慕容青风将我看的很紧，我连出宫都不能够。” 说来气人，这宫中的公主除了她还有两个小的公主，就连这两个妹妹得了允许也能出宫转转，她却是完全被禁锢在了这里。每日去的最多的地方，也只剩下这青莲殿的小院子和御花园了。 不过，年复一年，她早就厌倦了一如既往的风景，青莲殿的地砖有多少块，她都差不多数清楚了。 她是真的厌倦了这里，可是却出不去。 第四百章 出宫之后 第四百章出宫之后 王珺瑶和顾思涵将早准备好的礼物交给闵儿，闵儿则让厨房做了好几种她喜欢吃的点心招待她们。 “自打入宫以来，我整日都与这些无聊的宫人作伴，其实他们也并非真的那么无聊，只不过是看在我是公主，什么都不敢多说罢了，说来还是要怪慕容青风，我现在宫中一个能够说话的人都没有，周遭都是他的心腹。”闵儿望向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和顾思涵二人说话。 两个人对视一眼，王珺瑶安慰道，“入宫之后都是如此，我们虽然不了解宫中的形式，但也知道你过的定然不好，你在寿宴上也见到了我家文佩吧，下回将他带进来陪你玩，也能给你解闷。” 顾思涵点点头，“是啊，文佩那孩子可爱极了，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闵儿微微一笑，“我知道，珺瑶和澜延的孩子，定然可爱极了，倘若我身在宫外，就能直接去府上看他。” 说罢，她摇摇头，“算了，我们还是不提这些，虽说御花园的景色一如往常，但还是不错的，我一会儿便带你们去看看，若是遇到了慕容青风，我们大可不必理会他。”闵儿向来看不上慕容青风为了得到顾思涵所做的卑鄙行径。 而现在慕容青禾又是这般情况，只怕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得了现在这位太子殿下。 想着，她不由便觉得头痛——既然慕容青风将顾思涵二人请进宫来，就说明他的野心一直都在，顾思涵一直都不够安全，但虽然身为公主，闵儿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自然是一提起这件事就心烦。 抛却了不开心的事，顾思涵二人在宫中住着也算舒服，慕容青风也没有打着来看望妹妹的幌子打扰他们。 这次入宫，一住就是半个月，顾思涵和王珺瑶对青莲殿已经十分熟悉，而因为皇宫的戒严，她们很少跟家中联系，都是听来报的小厮提起宫外的事。索性，萧寒睿并没有纳妾，也没有传出他们夫妻不和的闲话，只怕这其中萧寒睿下了不少辛苦。 与王珺瑶一起出宫，二人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呼吸道宫外的空气，王珺瑶笑道，“我们陪闵儿住了这么些日子，就连慕容青风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了，说是诚王世子妃还有孩子在家需要照顾，才下令放我们出来。” “他若是再不肯让我们出来，只怕就要被皇上看出端倪了。”纵然再喜爱这个大儿子，皇帝也不会允许他擅自用太子的权利来左右其他人，尤其她还是安乐侯府嫡女，如今的萧世子妃。 为了迎接出宫的王珺瑶和顾思涵姐妹二人，慕容澜延和萧寒睿特地在香满楼摆了宴席，为的是几个人能聊聊天，顺便也说一说现下宫中的形势。 香满楼最近又多了几样点心和糖糕，都是顾思涵二人喜欢吃的类型，可见他们这些日子是很想念自己的妻子了。 来了酒楼，顾思涵和王珺瑶坐在靠南的地方，两个人挨在一起，又说起了宫中遇到的趣事。 “阿荷，珺瑶，你们二人在宫里可受了什么委屈？”慕容澜延率先问道，他的性子向来刚正不阿，原本跟慕容青禾关系又好，如今太子之位到了慕容青风这个后来之人手里，他早就是不满意的，只可惜这是皇上的决定，他毫无办法。 是以，先入为主，他觉得慕容青风这次一定为难了顾思涵和王珺瑶。 却见王珺瑶摇摇头，“澜延，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阿荷这次入宫，一直和闵儿在一起，其他的人也没有来打扰我们，自然也不受委屈，不过这深宫四海，我们两个在里面都憋坏了，如今出了这高高的宫墙，才知道身在宫外，自由的时候有多幸福。” 萧寒睿自然也知道她们在宫中定然不会受委屈，慕容青风是绝对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落人话柄的。 “是啊，这个澜延哥哥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慕容青风有心为难我们，闵儿也不会允许的。”顾思涵跟着一起附和，慕容澜延跟萧寒睿不一样，虽说也是聪明人，但想法要简单许多，必须让他明白慕容青风是多么强大的对手才行。 “于姑娘倒是很重情重义，只是不知道柳小姐跟于公子一起离去，现下过的是好是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慕容澜延低着头，“他们可曾联系过你们？” 王珺瑶白了丈夫一眼，“你胡说什么，若萱跟于择公子这样的人离去，怎么会过的不好，倒是没有寄信给我们，兴许是怕被柳伯父发现吧，不过现下闵儿已经是公主，于公子也算她的养父，回来后兴许还能加封个头衔，只怕到时候辅国公府也不能拒不同意了。” “这倒是件好事。”萧寒睿点点头，“现在秦帮主在京中地位也不算低，作为他的徒弟，于公子的身份水涨船高，已经不必再有当年的担忧了。” “可是萱姐姐和于公子未必愿意如此，只怕他们早就过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肯定会拒绝官衔职位的，到时候回京，在京中做些生意，或者跟秦帮主一起开武馆也是不错的。”她已经为柳若萱想好了很多条路，她这一世一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郁郁度过一生了吧。 听了顾思涵的见地，其他几个人都纷纷点头——她说得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还是得柳若萱和于择自己来选，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他们立刻回京，也不会有人再阻挠他们的感情。 “对了，你们二人这次进宫，应该去了不少地方，可有听到什么关于太子和二皇子的事情？”慕容澜延向来是坐不住的，这里又没有外人，他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现在太子的势力已经不是我们能敌得过，他又是皇上支持的人，单凭这一点，就无法与之抗衡。” 说起慕容青风，几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我们也没听到过什么，不过宫里的人说起慕容青风也是一副崇拜的样子，他在宫中口碑十分的好。”王珺瑶先开口道。 第四百零一章 几近疯魔 第四百零一章几近疯魔 “这......”慕容澜延看了萧寒睿一眼，虽说早就知道文武百官对这位新任的太子十分信服，但没想到慕容青风已经将自己的魅力渗透到了整个皇宫，这样，想要扳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思涵看出了慕容澜延的心思，她道，“其实......我们也没有必要总想着跟太子抗衡，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就算真的将他打压了下去，我们也得不到太大的好处。” 至于她和萧寒睿的私事，这便要另说，但是诚王府，侯府以及国公府，还是扶持慕容青风上位更为妥当一些。现在唯一为难的就是，慕容青风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为君之才，但却是野心勃勃，甚至对一个已婚女子的执念都这么重，这是目前大家对他的不满之处。 若问他们还有什么原因不喜欢这个太子，他们只怕也说不出什么合理的缘由来。 正因为如此，顾思涵才说他们其实没有必要硬与慕容青风抗衡，否则只能是得不偿失，现在也已经看出了他在大多数人面前的威信。 “可是阿荷，若是我们也支持慕容青风的话，对你和萧世子岂不是......”王珺瑶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却是萧寒睿先开口，“阿荷说的不错，我们之所以跟太子不和，是因为一些私事，但你们却不一样，你们与他本就没有利害关系，又都是世代忠良，只要肯用心扶持他，他定然不会为难你们，现在这样，的确不是好事。” 他想了想，“我和阿荷的意思一样，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但是不能耽误了你们两府，你们也不必在意我们武安侯府和安乐侯府，只需得帮助太子登基为皇就好。” “可是！”慕容澜延向来是个正义的人，自然觉得这样不是君子所为，他道，“难道我们要像国师一样，为了一己私利就跟你们反目？” “不，澜延哥哥，我们没有必要反目，下棋有黑白子之分，是非黑即白，可我们却不必如此，你可以帮着太子，但是不用像国师那样与我们为敌。”顾思涵真诚道，“澜延哥哥，你懂我的意思。” 慕容澜延自然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却仍旧摇摇头，“我一面与你们亲近，一面又帮着与你们不和的太子，实乃不忠不义，我不愿意做这等事，还是只向着你们的好。” 王珺瑶点点头，“是啊，澜延的性子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背叛你们，也绝不会做那种两面三刀的人。” 这夫妻二人倒是一样的脾性，萧寒睿轻笑一声，“你们的情谊，我自然是心领了的，但现下形势非同一般，我和阿荷是自身难保的，怎能无缘无故地拖累了你们，你现在好好扶持太子，与我们并不冲突。” 见慕容澜延还是不愿答应，顾思涵对萧寒睿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而是道，“既然如此，我和睿哥哥也不强求，但是你们一定要答应我，就算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也不要跟太子为敌，他的势力实在太过强大，我们左右不了。” 这样一说，慕容澜延才接受了她的建议，一行四人在香满楼用了饭，便都乘了马车回府。 回府后，顾思涵并没有提及别的，而是问道，“我离开这么些日子，难道老夫人没有提过为你纳妾的事情么？” “你说呢，明知故问。”萧寒睿淡淡看她一眼，“自然是让我推了的。” “推了？老夫人的要求，哪里有那么好推掉，其实就算你纳个妾，我也不会怪你。”顾思涵看着他，又道，“但我心中一定会不好受的。” 萧寒睿净了手，换好中衣，坐到她身边，“不错，为了让你好受，我推拒了祖母的要求，自然惹了她老人家不高兴，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人，后嗣的事情，我们都还年轻，没有必要考虑的那么早。” 说着，他轻轻将顾思涵揽入怀中，“话虽这么说，我也想早日看到我们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样，若是一个像你的男孩子，定然又聪明又可爱，十分讨人喜欢，若是个女孩子就像我些，不要那么古灵精怪，沉稳一些更好。” 扑哧一笑，顾思涵扎进他的怀中，“你倒将孩子们的性格想好了，说不定既不像你也不像我，一点都不聪明呢！” “那怎么可能，我和你的孩子肯定聪明。”萧寒睿抱着顾思涵，二人熄了烛火，共赴巫山。 转眼间，顾思涵和王珺瑶离宫也有了一段时日，慕容青风坐在东宫，与苏青下棋。 “国师，我让顾思涵入宫住了半个月，可外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萧老夫人自然会叫他纳妾，可这萧寒睿却是一把硬骨头，硬是推拒了，只怕有了此事，他们夫妻二人的情感会更加深厚，我可真是得不偿失。”这主意本就是苏青出的，现在没有效果，自然也得怪在苏青头上。 被叫做国师的人看他一眼，落下一颗黑子，“有些事情，不似这棋盘一样非黑即白。” 其实苏青打心底里在质疑慕容青风——仅仅见过几面，就算顾思涵聪明过人，这个心比天高的太子，怎么就会爱得如此深沉，甚至不惜筹措着拆散她和萧寒睿，连她是否会恨自己都不担心呢？ 只怕慕容青风对顾思涵的情感并非是爱，而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是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锦都罕见的绝世天骄。这么好的女人，男人们自然趋之若鹜，但这之中有崇拜，也有真爱。 这位太子，想必就是想要把这么好的女人据为己有，无奈越好的东西越是难以得到，才到了现在这般疯魔的地步吧。 不过这种事他只是看透了，并不打算说清楚，他还要利用太子跟自己合作来满足苏莹莹的愿望呢。 因此，他只能够甘心做裙下之臣。 “国师不必与我咬文嚼字，我先下有些迫不及待，我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一个让我立刻得到顾思涵的主意，我现下想再召她入宫！” 第四百零二章 于择回京 第四百零二章于择回京 苏青看了慕容青风一眼，并没有否定，只说了句，“太子殿下，物极必反。” ...... 慕容青风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他从不会委屈了自己的愿望，不过苏青的告诫他也没有忽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去青莲殿跟妹妹说明此事。 对于这个所谓的哥哥，慕容青莲向来是习惯了横眉冷对，听他说要再召顾思涵进宫“陪伴”自己，更是怒由心头起，“慕容青风，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屡次三番召阿荷入宫是什么居心吗，你若是再这般利用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死？为了让你哥哥得不到顾思涵，你居然想死？”慕容青风似乎很不理解妹妹的做法，“我们兄妹为何就不能一条心，你跟顾思涵本就是朋友，难道不希望她入宫陪着你，若是日后她嫁了进来，你们就能时常见面了。” “我跟阿荷是好朋友，我就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她的痛苦之上，她明明就对你毫无感觉，现下更是已经嫁为人妇，你这样巧取豪夺，只会让她觉得痛苦，到时候就算每日见到她，却是看到她满面愁容，是我所不愿的。” 说罢，她又道，“你以为你总是打着我的幌子拆散阿荷跟萧世子，就是最好的把戏吗，你以为父皇会看不出来吗，到时候你便是玩火自.焚！” “这世上竟有如此诅咒自己的胞兄的妹妹，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时怎么长的！”面对着这个从来不帮自己说话的妹妹，纵然是慕容青风这么自信的人，一时间也没了继续与她沟通下去的愿望。 与闵儿谈不通，慕容青风只得愤愤离去。其实他知道，妹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顾思涵若是就这么被拆散了，到时候就算嫁给他，也定然是不开心的。可他却不在乎她是不是开心，只觉得能得到她便好。 兴许这并不是真爱，但他向往的女子只有顾思涵一个，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她。 因着闵儿方才说要死给他看，慕容青风担心她会真的寻死，刚出青莲殿便吩咐宫人们这些日子将青莲公主看的紧一些，不要给她任何自尽的机会。 至于顾思涵......想到闵儿方才说的话，他决定先缓些时日再将人召进宫来，否则就算武安侯府无法反抗自己的命令，父皇也会看出端倪，原本他对顾思涵有爱慕之心的事情就是公开的秘密，若是再雪上加霜，便是父皇再疼爱他，也不会允许他这么胡来。 到时候，想要得到顾思涵就更是难于登天了。 由此一来，原本居住在青莲殿里，不大自由的闵儿便被管的更加严，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有人看守。原本时常能去的御花园，如今也因为有湖泊巨石之类的缘由不被允许前往。 崇尚自由的闵儿更是对慕容青风恨之入骨。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坚持多久，过了不到七日，宫外就传来消息——于择带着柳若萱回京了。 身为于择以前的徒弟，即便是出于礼貌，宫里也不能再扣着闵儿不放出去。皇帝将这等道理与慕容青风说清楚，他思来想去，也只得撤掉青莲殿中的戒严，让闵儿出宫在武安侯府住上几日。 “阿荷，我就将行李放在此处，白日里我多数在外面活动，你就不必管我了。”将本就为数不多的行礼撂下，闵儿立刻便打算离开，先去住的地方看看，之后再在京城随处转转，总之是要好好玩一玩。 顾思涵无奈地看她一眼，“闵儿，虽说你被允许出宫见于公子，但我们现在也背负着保护公主的命令，你去哪里我都得跟着你，你绝不能像之前那般为所欲为。” 没想到即使出了宫还有人管束，而且还是顾思涵亲口所说，闵儿觉得不可理喻，“阿荷，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师父回来了，他会保护好我的，你大可不必担心，等到了晚上我就回来还不成吗？” “不成，闵儿，绝不能答应你这么做，正好我也十分想念萱姐姐和于公子，就陪你一道去大统领府上看看，虽说于公子已经辞去了职务，但是信任的大统领迟迟没有，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我恰巧也认得路。” 看顾思涵的表情如此不容置疑，闵儿只得放弃了一个人出去走动的想法，乖乖坐着侯府的马车前往统领府。 辅国公府大小姐和青莲公主的师父回京一事，再整个京城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姜琪得知女儿回来了，迫不及待地便想要去探望，却被柳鸣阻止——他一直觉得柳若萱和于择私奔的事情是柳家的耻辱。 无奈之下，姜琪只得吩咐柳杭冬先去看看，日后柳鸣消了气再和女儿相见。 顾思涵和闵儿来到统领府上的时候，柳杭冬已经到了，他带了些柳若萱喜欢吃的点心水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寒暄了几句便先行离去。 毕竟，柳杭冬作为柳家嫡长子，又是柳若萱同父同母的哥哥，自然对她这等私奔的行径很是反对，可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让妹妹幸福，只得由着她去。如今她回来了，他也不希望她感受不到来自家中的温暖，这才前来探望。 待柳杭冬离去，顾思涵才进屋见到柳若萱。 她的确是变了许多，但并不显得憔悴，原本苍白的脸上反而泛起了红光，这也不奇怪，于择本就是懂些药食医理的，既然带着萱姐姐生活这么多年，一定也为她仔细调养过身体，现在看起来，果真是比以前健康了许多。 “萱姐姐，和于公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们......”她看着柳若萱的肚子，“怎么还不给我添一个小外甥？” 柳若萱羞赧地推了她一把，嗔怪道，“两年不见，你怎么这么没正形了，我和于公子什么都没干过，怎么会给你添什么外甥！我和他还未成亲，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可不能瞎说。” “我知道我知道，知道萱姐姐最注重的便是礼教了，不过你们这次回来，可要赶紧想法子办了婚事，否则的话夜长梦多啊。” 第四百零三章 残害忠良 第四百零三章残害忠良 柳若萱自然是明白这等道理的，她看了顾思涵一眼，却还是摇摇头，“阿荷，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现下我爹根本就不肯见我，你说我该怎么般，若是让于择直接提亲，只怕到时候会碰钉子，但若是不去，就成了我们目无尊长，我方才也跟哥哥提起此事，他说他帮不了我。” “萱姐姐，这些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若是我没猜错，秦帮主过不了多久也会过来，而且闵儿现在也来了，她虽说在辅国公府说不上话，但也是一国公主，于公子对于大锦的贡献说不上小，辅国公没道理拒绝这门婚事的。”她说罢，见柳若萱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接着道，“你可知道秦帮主是何等人物？” “我当然知道，他是于择的师父，秦师父。”柳若萱咬咬唇，“可就算秦师父同意了，我爹也.....” “你可知道，秦帮主若是想促成什么事，就连皇上他老人家都阻止不了？”顾思涵笑道，“之前你们不在京城，秦帮主来了之后说什么也要让闵儿出宫，皇上虽然不同意，他就一直在京城横行霸道，之后是闵儿亲口说了不打算出宫才罢休，只要有他支持，柳伯父是不会不同意的，秦帮主现在在京城开了武馆，很多武将家的孩子都跟他学武，他早就拿了朝廷的补贴，也算是朝廷的人了。” 于择本就是青莲公主的师父，秦追风又是现在这等地位，柳若萱又不可能再嫁给别人，柳鸣生气归生气，但最终是会同意亲事，而且不会给于择钉子碰。 听了顾思涵的解释，柳若萱才点头同意，“既然如此，我就跟于择说一声，他过些日子就去国公府提亲。” “嗯！” 顾思涵握着柳若萱的手，这么长时间不见，她无比想念自己的从小到大都十分亲近的闺中密友。 知道她心中所想，柳若萱也回握着她，半晌，调笑道，“你方才那般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跟萧世子还没有动静，怎么不给我添一个外甥呢？” “呃......不必叫我给你添，表姐家的文佩你也见过，有那一个还不够你疼惜的？”顾思涵没想到她会反问，只得把脑袋偏向一边，“文佩如今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整日跟思言二人玩的很好，到时候也带你去看看他们。” “别岔开话题，我说的可是正经事，你跟萧世子也成亲很久了，为何还是没有身孕？” 她这话自然没有为难顾思涵的意思，只是......这京中人心险恶，虽说萧寒睿对阿荷是真心的，但是有个孩子总归是有保障。于择本就是江湖人，对于子嗣和成亲这些事看的都不算太重，但是武安侯府却是正正经经的时代围观，后嗣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 知道萱姐姐关心自己，顾思涵只得叹气道，“我们也不是不想要，可无奈时机不到，我又能有何办法，只能等着了，还好睿哥哥对此并不十分在意，否则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听她说完，柳若萱轻叹口气，“我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不过你也不必太过着急，你们还都年轻，不过今年至少得有些动静，否则的话就算你们觉得无所谓，只怕武安侯府的人会拿这个说事。” 虽说在外生活了很久，柳若萱到底还是在京城中呆过的人，她十分清楚豪门大院的女人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为难和困惑，她小的时候便知道。母亲生了她和柳杭冬，姨娘们便争先恐后的想要得到父亲临幸，为的就是能够早些怀孕生子，保住自己在府上的地位。 如今，这也是她们应该面对的事情了。 顾思涵对这些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但是她虽然智多近妖，却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和睿哥哥没有孩子的事实。 于择和闵儿二人在客厅中长谈许久，对于现在的境况，就连于择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心爱的徒弟脱离现在这被禁锢在牢笼般的生活。 不过......大皇子做的还不算太绝，到了现在，闵儿还能够被允许出宫见他，就已经是很难得事情了。 “师父，你可不要因此就觉得慕容青风是个好人，我和他不共戴天！他整日将我关在宫中不说，最近甚至连青莲殿都不让我出，之前还打着陪我的幌子将阿荷她们召入宫中，为的就是离间萧世子夫妇，若不是因为没有办法，我定然会杀了他。”闵儿丝毫不感谢慕容青风，毫不留情地咒骂他。 于择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惊，连忙道，“闵儿，他好歹是你的兄长，是大锦的一国太子，就算有所不满，你也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若是让人握了话柄，可是不好办。” “这里只有师父和我，另一个屋子只有阿荷跟若萱，哪里会有什么人听到，况且慕容青风知道我恨他，根本就不必安插耳目专为听这件事，整个青莲殿全都是他安排的眼线，我又不是不知道。”闵儿不屑道，“只是在这似海的深宫之中，却没有一个与我真心相待的人......” 于择第一次见到徒弟还有这样惆怅的语调和神色，心中不由一痛，“闵儿，对不起，兴许错的是师父，早知如此，就应该早告诉你你的身世，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毫无解决办法的境地。” “不，师父，怪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命运弄人。”闵儿摇摇头，忽然又坚定地抬起头来，“师父，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如今朝堂上清一色权势慕容青风的势力，你又是我的师父，若是入朝为官，他定会想法子拉拢你，到时候你便也成了帮着他残害忠良的人，你还是不要入朝为官的好。” 其实倒也不能说残害忠良，只不过武安侯府跟安乐侯府两府向来是忠君不二，但他却为了得到顾思涵而做出这等自私的举动，也无异于是残害忠良了。闵儿绝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师父跟好朋友反目。 而于择也从没打算重新入朝为官，他已经不想再接触朝廷上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想和柳若萱成亲，二人做些生意，过上安稳的日子。 第四百零四章 收下聘礼 第四百零四章收下聘礼 “闵儿切放心吧，且不说我早就没有了做官的心思，就算做了，我也会站在顾小姐这边，这些年来，她也帮了你我不少的忙，我都记在心里，我们追风派的人，绝不做那等忘恩负义的勾当。” 于择说的坚定，闵儿听了心中感动，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眼看着日落月升，不知不觉，顾思涵和闵儿竟然在统领府上待了将近六个时辰，还是柳若萱看天色晚了，和顾思涵一起准备了晚膳，几个人才发现此时此刻已经接近戌时了，匆匆吃了晚饭，顾思涵便带着闵儿回府。 其实闵儿原本闹着要留在师父身边，顾思涵却告诉她慕容青风之所以让她住在武安侯府，就是为了不许她在于择身边过夜，省的愈发待得久了就愈发不想回宫。 “无论在哪里待着我都不会想回宫，无论我像不像回宫，慕容青风都会让我回宫。”闵儿翻了个白眼，“我这是给阿荷你的面子，可不是听慕容青风那个混蛋的话，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听。” “好了好了，虽说他是你哥哥，但你也不能总这么说他，就算他忍得了，其他人却会拿这事做文章。”顾思涵拍了拍闵儿的肩，“有些时候，我们身不由己，这种时候就该适当的将姿态放的低一些，不是有人说过吗，能屈能伸。” 道理闵儿都懂，但她就是不愿意在她最讨厌的慕容青风面前服软，她低头道，“我知道了，阿荷，你这副说教的模样，还真有些像我师父。” 顾思涵笑笑没有说话，只怕经历越多的人，便越有这些感悟，也更喜欢说教别人吧。 她们离去没有多久，柳若萱便将之前顾思涵对自己说的话如数转告给了于择，“阿择，我们......要不要真的试试，阿荷说话向来靠谱，若是没有依据，她断然不会说让你去我家提亲之事的。” “嗯，她说的有道理，纵眼观望，我在京城地位的确不算很低，虽说已经不打算再入朝为官，但毕竟是公主的师父，以前若说我没有家世背景，现下也有了我师父做靠山，就算这些都没有，事到如今，辅国公也不会再拒绝你我二人的婚事。” 柳若萱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择日便回去一趟吧，你若不陪我一起，我还真的不敢见我爹。” “我自是陪你一起。”他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风雨，虽说柳鸣不会把这个女儿怎么样，但是说几句重话是必然的，他可不能放任柳若萱一个人去承受这些。 “只是，我们二人只怕不能在统领府上住太长时间，我在提亲之前，先给我们二人找一个合适的住处置办下来，这样你爹娘问起此事来，我们也能对应得了。” “嗯！” 于择办事向来很快，第二日先去了一趟秦追风的武馆，之后就将柳若萱送回统领府，自己则是出去找到京城靠南一处合适的宅子。 虽说比起居于京城中心的官家宅邸较偏僻了些，但于择并不用每日上朝，这里也算清静，很适合他们夫妻二人居住。在朝为官，做了那么多年的京禁卫统领，于择攒下的银子也暂且够支付宅子的钱，安置下了住处，他又备了些财力，准备不日就去辅国公府提亲。 至于柳若萱，她则是在家绣制了一整套的被褥枕头，只等回家的那天带回去，一是表达她对家中众人的歉意，二是表达她对父母的思念。 果不其然，顾思涵说的没错，柳鸣见到柳若萱和于择，虽说从神色究竟看出他并不开心，但是看女儿道歉也算诚心，于择现在在京城中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再加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算他再不愿意，整个京城都知道柳若萱和于择的事情，哪里还会有人娶她？ 是以，这次提亲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柳鸣很快同意了婚事。 而姜琪一早便是支持这两个孩子的，只是对柳若萱嘘寒问暖，问了很多生活上的事情，这才耽误了时间。 看到爹娘都同意了婚事，柳若萱不由心花怒放，给母亲讲了许多身在外地发生的趣事。 因着于择和秦追风还有约，他们二人并未在国公府用饭，于择直接大红袍见秦追风，柳若萱则是回家收拾收拾东西，过些日子就要搬进新家了。不过......用所有的积蓄置办了宅子之后，于择和柳若萱便不剩多少银子了。 “若是不入朝为官，你准备如何挣钱？”秦追风喝了口茶，看着面前的徒弟，“日后你可就不是一个人了，柳姑娘可是将她自己交给了你，若你敢辜负他，我这个做师父的便是第一个不乐意。” “那是自然，若萱一心待我，我必然忠贞不二。”于择点点头，“至于挣钱的事情，我倒是不愁，大不了先从最初做起，等有了钱，再开一件铺子，也能过得不错。” 秦追风微微一笑，“还真是个会安排的，我且问问你，若是让你到我这武馆做先生，你可愿意？” 于择迟疑片刻——秦追风本就是会教习武艺的，他们师徒二人又是练了同一种武功，按道理是没有必要雇佣他的。 “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帮你，你师父我已经快到花甲之年了，早就不似之前那样的胳膊腿了，如今想叫你来帮我，是因为你是我最看到的弟子，二来，我想等你做的时间久了，我就回湘地去，如今将追风派交给你的师弟们，我还真有些不放心，你呢，就照顾好柳姑娘和闵儿，你看如何？” “师父，你要走？”于择面色停滞了一下，“师弟妹将追风派打理的很好，师父大可放心。” 却见秦追风摇摇头，“就算他们打理的再好，也终究不如我亲手操持一切，我还要回去再着重培养一个能够接任追风派的人。” 听了这话，于择心中不免很不是滋味，原本秦追风培养他，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接受追风派，可现下闵儿也在宫中，柳若萱虽说是跟着他的，但他总不能把大家闺秀带入江湖之中过那可以说是朝不保夕的生活。 第四百零五章 茶馆一叙 第四百零五章茶馆一叙 再说顾思涵和萧寒睿这边，自从上次跟慕容澜延说清情况之后，不屑两面三刀的慕容澜延还是不肯尽心协助太子。 长久以来，非但两个侯府不安稳，只怕整个诚王府都要因为慕容青风的事情跟着带害，这绝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场面。待得闵儿回了宫，顾思涵便和萧寒睿一起回到安乐侯府，他们在饭桌上跟顾庭沛提起此事。 顾庭沛自然是早就知道慕容青风对女儿有想法，却没想到这般严重，“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召你们入宫陪伴青莲公主，我本以为是青莲公主自己寂寞，提出的要求，却没成想竟是太子殿下的本意，这样看来，的确是不能再忍下去了。” “可是爹爹，这种事又不能请皇上帮忙，虽说皇上肯定不愿意太子做这等事，但那毕竟是他的儿子，我们若将此事闹大，对我们更是不好。” 萧寒睿附和道，“阿荷说的不错，我们应当再想别的办法。” “的确，直接找皇上说明此事是行不通的，你们看若是我将太子殿下请出来和他说明此事可好？”事到如今，纵然是顾庭沛也只能想出这一个既不带累别人，又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了，虽说以当今太子慕容青风那般的固执来看，此法应该也无甚作用。 顾思涵和萧寒睿夫妻二人自然明白这个办法不是最有用的办法，但如今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姑且这样作为权宜之计。 毕竟，顾庭沛是堂堂的安乐侯，年轻时征战沙场，为大锦立下了不朽功劳，在太子面前说话也是有分量的，他总不能完全忽略。先缓一缓，到时候他们再想更好的办法......想着，萧寒睿忽然道，“请您将江面的地方安排成大红袍，那里是赫连昭的地盘，若是他有心帮我们，也好给他制造机会。” “赫连昭，北疆王子会帮我们？”顾庭沛奇怪道，但看见女儿女婿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暗道了声自己果真是老了，孩子们知道的很多事情，他也完全不晓得了。 “爹爹，我和睿哥哥跟北疆王子有些交情，虽说不是什么非同寻常的感情，但至少比太子殿下亲近一些，赫连昭也的确是不喜欢慕容青风，这样一来，兴许他会帮我们说两句话，若是他不帮，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便听你二人的，三日后正巧是朝中休假，我便邀请他到大红袍茶楼，说什么也得讲这事情理清楚了，断不能让太子殿下继续这般胡来。”顾庭沛说的十分笃定，他已经做好了对太子说上几句重话的准备。 次日，顾庭沛便下了帖子，邀请慕容青风两日后道茶楼一叙。 “看来安乐侯是坐不住了啊。”拿着镶银的拜帖，慕容青风笑道，“国师，你怎么看？” 苏青结果拜帖端详了一番，“只怕这回，安乐侯是要说清楚顾三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了，想必他说的也无非是叫太子殿下离顾思涵这位有夫之妇远一些之类，依我看来，您完全可以将此事推拒掉。” 慕容青风听着，微微一笑，半晌才摇头道，“我以为不妥，再怎么说，这也是顾小姐的父亲，日后与我还是要打不少交道的，你这样一来，我却是得罪了他。”顾庭沛和太子的关系与苏青自然无碍，无论他们两个之间是好是坏，都不影响苏青的计划。 可是对于他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喜欢顾思涵，自己也知道这是天下大不违的事情，可却无法控制自己，若是再给顾庭沛这个老将军不好看，只怕到时候他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顾思涵跟自己在一起。 但若是能够说些软话，说不定还能稍作缓解。 如此想着，慕容青风对跪在地上的小厮道，“去给安乐侯回帖，就说我三日后必将奉陪！” 苏青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这位太子素来是个不愿被他人所摆布的，从他刚来京城，只是区区参军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样的脾性更是愈发明显了。 三日后，慕容青风和顾庭沛都如约而至，大红袍茶楼外面停着两辆象征身份的轿子，倒叫一般人望而却步了。 “安乐侯要见太子，就安排到了我这里，现下他们的轿子停在这里，真有碍我做生意，过些日子见了萧寒睿夫妻两个，我可得将今日的损失如数讨要回来。”赫连昭倚着窗子，看向楼下的轿子，嘴上虽这么说，他脸上却挂了微笑。 “老板，我们......用不用备一些上好的茶点招待这二位啊？”一直跟在赫连昭身边的小厮战战兢兢道，虽说作为整个京城最大的茶楼，大红袍平日里也常招待京城中显赫的权贵，但一般都是有赫连昭作陪，或是低调的乔装而来。 可今天，这二位却是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到大红袍，两个人进了同一间包厢，这样一来，不由得让人紧张。 却见赫连昭无所谓地笑道，“你也太将我们这大红袍看的低了些，难道安乐侯跟太子不是寻常人吗，他们来此，也是跟普通人那般做客的，难不成还要我们如何伺候他们，给他们不一样的待遇不成，你不必理会，只当是平常的客人便罢了。” 吩咐完毕，赫连昭喝了一口杯中的龙井，“今年的龙井很不错，若是他们让你随意上茶，你就泡一壶这个送去。” “是。” 顾庭沛和慕容青风两个人虽说身份有别，但顾庭沛胜在年长，又居功至伟，即便是堂堂太子殿下，也不能对他不敬。 二人互相问了好，之后相对而坐。有小厮进来上茶，是一壶新年采摘的上等龙井，茶香飘在整个包厢里，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顾庭沛向来不是一个会卖关子的人，他深吸了一口茶香，道，“太子殿下，此次请你来饮茶，主要是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安乐侯但说无妨，本宫洗耳恭听。”慕容青风拱手道，在礼数方面，他虽然不在京城长大，但也造诣很深，不会让人轻易挑出毛病。 第四百零六章 西湖龙井 第四百零六章西湖龙井 “那我就说了，太子殿下，小女顾思涵，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些。”顾庭沛没有继续客套，而是直接道，“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太子殿下却还是对她有所图谋，这实在是令热难以接受。” “我对她有所图谋，何以见得？”慕容青风笑的从容，没想到顾思涵什么事情都会跟父亲说，如此一来，倒是为他出了个难题，毕竟顾庭沛态度这般坚决，他行事就不免有些困难了。 是以，即便知道自己对顾思涵的心思早就不是秘密，慕容青风还是如此问道。 顾庭沛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喝了口杯中的茶，看了一眼对面澄澈的茶碗，笑道，“这茶若是混沌不清，只怕也就没有喝的必要了，正是因为它清澈见底，才让人有了品尝的兴致，你说对吗，太子殿下？” “侯爷真是明人不说暗话的性情中人，不错，我的确是对令爱有所倾慕，但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知道她是萧世子的妻子，我可是规规矩矩地行事啊，不知为何，侯爷却是忽然让我离她远些，我原本与她关系也不近，你这么一说，不免叫我觉得委屈。” 为了不惹皇上的怀疑，慕容青风虽然在顾思涵面前毫不收敛自己的情感，但总是准备好了辩解和搪塞的话来堵别人的嘴。 比如最初在及笄礼上阻挠萧寒睿与顾思涵的婚事，他可以推卸给当初的道士，说原本自己一番好意，没想到那倒是口出狂言，可他们还偏生相信了，说什么也不能怪他。如今召请顾思涵入宫也是如此，陪伴闵儿，原本就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顾思涵也没有拒绝，况且入宫的这些日子，他也没去见过她，怎能说是他有意而为？ 而有些事情，则是顾庭沛等人也不会明着说出来的。那就是顾思涵跟萧寒睿到现在还没有子嗣，若是说出这话，再说他图谋不轨，那可真成了被害妄想症。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屡次三番又肆无忌惮的做这些事。 “做过与否，我想太子殿下再清楚不过。”顾庭沛放下茶碗，“太子殿下既然这么说，那我想说的便也只有这么多了，最后再告诉太子，若是有人想要破坏我女儿的幸福，我作为父亲定然不会放过他，无论这个人地位何等之高。” “安乐侯的忠告，本宫记下了。”慕容青风笑的十分和煦，也喝了口茶，道，“这茶果真不错，据说这里是北疆三王子开的茶楼啊。” 他知道此事并不奇怪，当初慕容青禾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很多事情他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的。 顾庭沛看着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道了声好自珍重便先行离去了。 “安乐侯也真是的，我专为你二人上了极品的龙井茶，你却不赏脸喝完，真叫我伤心啊。”赫连昭站在包厢门外，一脸笑意地看着顾庭沛。与顾思涵和萧寒睿不同，顾庭沛打心底里厌恶赫连昭这种嬉皮笑脸的行为。 冷冷地看他一眼，顾庭沛道，“真是辜负了昭王子的美意，我见太子殿下还喝的意犹未尽，不若你跟他二人共饮几杯，都是皇室中人，想必能够成为知己。” “那我便不客气了，安乐侯爷，慢走不送。”赫连昭一拱手，便旁若无人地推门进了包厢。 顾庭沛则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楼。 看来赫连昭也打算在这件事上略微插足了......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进来可好啊？”赫连昭不客气地坐在了顾庭沛方才的位子上，重新拿起一只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龙井，“我这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安乐侯府无福享受，太子殿下可要留在这里与我一同喝完啊。” 慕容青风缓缓地抬眼，望着面前的赫连昭，不禁一笑，“昭王子又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看安乐侯不知为何脸色难看的离去了，因此有些好奇太子殿下是什么表情，不成想你却还笑着，想必方才是谈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惹恼了他老人家吧？” 即便是没有窃听，赫连昭也大体知道顾庭沛和慕容青风二人究竟是说了什么——无非便是顾庭沛想要慕容青风放弃对顾思涵的觊觎，兴许还说了些狠话，但是慕容青风却不为所动，甚至还不承认自己做下的事实，前者这才愤然离去，后者则是在这里悠哉地喝茶。 最近这几年过的波澜起伏，赫连昭也早就没有了当初想要救出云香的想法，还好她听了顾思涵的话，在宫中做的十分稳妥，目前人身安全自然可以保证，而皇帝则是一心偏重朝政，据说不怎么宠幸云香，却因为身份原因对她很是照顾。 这兴许才是他们兄妹二人最好的结果吧。赫连昭想着，他不是什么侠之大者，也没有多大的度量和善心，他只是觉得，顾思涵这忙，自己多少得帮一帮，才像个男人该做的事。 想了想，赫连昭不改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真的对顾思涵还有想法？” 没想到赫连昭也对此事感兴趣，慕容青风挑眉，“原来昭王子对于朝中的男女情事等消息也这般灵通，不错，我的确喜欢顾三小姐，也就是现在的萧世子妃，我对她的爱慕从来不减一分，不知道昭王子你有何见地？” 顾庭沛不在，慕容青风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毕竟，赫连昭也是有把柄在他手上的，虽说并不敢肯定，但他知道，这个北疆三王子对于他那位郡主表妹，定然是有别的情愫在内。 觊觎皇妃的罪名，不知道是不是要杀头呢？ “我知道太子殿下在谋划什么，不过我也要提醒你，顾思涵这个人，你轻易碰不得，且不说别人，光是我，就不答应。”萧寒睿和顾思涵那对狡猾的夫妇，只怕对于他今日的举动也不会多么感动。 不过他并不稀罕他们的感动和感激，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赫连昭一字一句道，“北疆的势力，我手里也有一部分，京城的脉络，我也掌握了一些，希望太子殿下掂量。” 第四百零七章 棋逢对手 第四百零七章棋逢对手 “你说什么？”慕容青风原本不屑一顾的眉眼渐渐凝重起来，原本就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隙里流淌着危险的气息。 赫连昭对他的态度并不感到惊讶，而是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若是再为难萧寒睿夫妇，我不会坐视不理。” 空气忽然安静了起来，过了许久，原本一脸凝重的慕容青风忽然爆发出一阵骇人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头笑了半晌，面色忽然变的阴狠起来，可这阴狠之中，却还带着几分笑意，甚至还有一丝兴味盎然在其中。 “我知道顾思涵人缘不错，秦追风，于择，皇祖母，长平皇姑都喜欢她，可我却没想到，连你赫连昭也为她沉沦？”他认为随行洒脱，以自我为中心的赫连昭不会为了朋友奉献自己，之所以这么说，定然是他对顾思涵也有想法，不过是想暗暗守护她罢了。 难道说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的，赫连昭对于赫连云香，的确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出于对妹妹的心疼吗？ 却见赫连昭满脸悲悯地摇摇头，“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狭隘了些，我的确欣赏顾三小姐，却是欣赏她的才华和能力，以及之前曾经打过几次交道，她也帮过我的忙，我才有心帮他，并不是你想的那般龌龊心思。” 他想了想，又道，“太子殿下听我一句劝吧，有些时候人们会将自己对一个人的欣赏强行转化为恋慕，之后又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得到那个人，兴许得到了以后才会知道，其实那并不是你想要的，这样一来，难免又会对那个人冷漠相待，岂不是害人害己？” “我知道你的意思，昭王子，你也不必解释太多了。别忘了，你现在身在大锦的国土，若是你想伤害我大锦王室，想必会被认为是行刺，到时候......你可就成了挑拨大锦和北疆关系的的罪魁祸首。” “不一定。”赫连昭饮尽了最后一口茶，站起身，“若是太子殿下收了手，我日后还可以请你来这里喝茶，若是死不悔改，我也不介意你试试我会不会成为挑拨两国关系的罪人，但你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与顾庭沛一样，他也没有等慕容青风说话，后者也的确是不想多说，赫连昭起身离去，步步生风。 轻吮几口龙井茶，慕容青风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意，终究还是没能压制得住，他狠狠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木桌上，“真是反了你们了！” 傍晚，慕容青风依旧在老地方与苏青下棋，聪明如苏青，自然看得出来他眼里眉间以及展现到棋盘上的狠辣意味。 “太子殿下今日跟平常有些不同，不知道是怎么了？”虽说多半是关于顾庭沛的事情，但慕容青风早就知道顾庭沛要和他说什么事，按道理说不该露出如此难看的神色才对。 放下手中的棋子，慕容青风冷笑一声，“呵，现下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我镇担心有朝一日国师也会背离我了。” “太子殿下，恕我直言，今日，除了顾庭沛，你还见了谁？”若是没见别人，一个顾庭沛自然是不可能将慕容青风这等久经是非的人气成这样，倒不是说顾庭沛没有地位，只不过他向来是说话不会拐弯的忠义之辈，词锋上肯定抵不过这位太子。 能这么气他的人有谁呢？ 苏青脑中浮现出两个人来——南越小王爷白凤，北疆三王子赫连昭。 果不其然，只见慕容青风咬牙切齿地恨恨道，“赫连昭那厮在我大锦过的逍遥自在，现在愈发过分，竟然不将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再过些日子，只怕他就要率兵进宫我大锦的江山了吧！” “北疆和大锦向来交好，怎么会呢。”苏青道，“不过赫连昭性格的确乖僻，不知道今日又如何招惹到了殿下？” “赫连昭让我，离顾思涵远一些，呵，顾庭沛这样说我明白，他是顾思涵的父亲，可是赫连昭呢，他们有什么关系，可别告诉我是朋友之间仗义行事，我可没见过哪个朋友会不带丝毫利益去帮一个人！” 长着么大，慕容青风身边的朋友向来是利益关系作为锁链，将两个人拴在一起。 之前在靖州的时候就是如此，后来来到大锦，跟慕容青禾之间是如此，到了现在，他和苏青之间也是这样的关系。 他不肯相信，这世界上有与利益无关的情谊。 比如，倘若顾思涵不是光环笼罩的安乐侯府嫡女，也不是安阳郡主，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无名小卒，就算是相见了，甚至相恋了，萧寒睿会不顾一切地娶她作为正妃吗？自然是不会的。 是以，慕容青风觉得就算拆散这两个人也无甚所谓。 毕竟这是一个强者生弱者死的世界。 可现下顾庭沛也就罢了，他还是大锦的臣子，无论如何都有一句皇命难违左右着他，这若是掌握者北疆一部分兵力，在京城又有自己事业和人脉的赫连昭也在这其中掺上一脚，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与其说不是好事，还不如说是对他极其不利。 这意味着，日后他要做什么，非但要考虑到皇上、顾庭沛等人的想法和做法，还要防备这为北疆三王子。 他慕容青风一路坐到太子的位子上，是绝对不愿意这般狼狈和委屈地受人压制，这叫他如何能不生气。可越是如此，他就越好奇顾思涵身上还掩埋了些什么秘密，为何他和白凤都会出言保护顾思涵？ 身为质子的白凤就不说了，他也做不了什么。 可是北疆三王子可是拥有着自由身的，如今在北疆的位置，也就仅次于北疆太子了，他既然说自己对顾思涵没有爱慕之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促使他这样做？ 这个顾思涵，究竟有如何的魅力，难道令他一个人不可自拔还不够，还能让这么多人对她有不一样的情谊...... “昭王子与顾三小姐和萧世子夫妻二人的关系都很不错，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苏青轻声道。 第四百零八章 墨斋相遇 第四百零八章墨斋相遇 “你与一个人关系仅仅是不错的时候，会这样帮着他们，不惜与大锦太子这样的人闹不愉快吗？”慕容青风狠狠地拍着手下的棋盘，黑白子被掌力震了起来，残局变得混乱不堪，想来是他不准备接着下了。 苏青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宽慰，这位太子殿下都是不可能平复的，索性直接道，“那殿下觉得，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让昭王子这般帮着顾三小姐呢，他究竟是帮着顾小姐，还是帮着萧世子呢？” “你不是与萧寒睿熟识吗，难道他没有跟你提起过赫连昭？” “萧世子自然不是什么事都和我提起，他只说过这是一个很怪的人，其余倒也没有多说别的。”苏青低头道，“我建议太子殿下不要太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否则您除了愤懑再无别的想法，倒不如你我二人一起想办法解决。” 慕容青风摆摆手，“是我今日失态了，我还得稍微平复一阵子，国师便先请回吧，免得我们互相看着心烦。” 虽说他看着慕容青风并不心烦，苏青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了。 一连过了十几天，慕容青风都再也没有提出要见苏青，朝堂上也是偶尔才去，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你说慕容青风这些日子无精打采，就连上朝也时常不去？”顾思涵听了，面上的表情带了点欣喜，却也带着疑惑，“可是爹爹说了，上次见面之后，他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难不成，是其他事情？” “我看就是因为你的事，阿荷，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何要将会面的地点安排在大红袍吗？”萧寒睿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着茶几，“我倒觉得，是赫连昭对他说了什么，这才成了现在这般，他一定在苦恼这个。” 因为最近朝堂上的发生的事对于慕容青风来说都可谓是顺风顺水，慕容青莲也乖乖回了宫，被他看的很紧，他没道理这般没精打采。 唯一能让他变得如此的人，只怕也就只剩下他家的阿荷了。 但是他们最近又都没有跟这位太子打过交道，除了顾庭沛憋了一肚子气回来...... 顾思涵面色一整，“睿哥哥，你可不能瞎说，赫连昭虽说与我不算交恶，但到底是没到了现在这样为了我去跟慕容青风为敌的地步，倘若他只是稍微帮我们说了说话，慕容青风总部可能气成这样。” 若是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他也就不可能牢固地坐在这一朝太子的位子上了。 却见萧寒睿又摇摇头，“我可以肯定，不信我们打赌。” “这是正经事，睿哥哥，谁跟你打赌，若真是赫连昭帮了我们，他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敲诈我们一笔呢。”她可以肯定，这种事情是赫连昭最擅长的，他从来都不会单纯的为了情义帮助别人。 尤其是像这样的大事，就更不可能了。 说罢，顾思涵站起身，“你一会儿还要去刑部吧，我买的墨块要用完了，一会儿再带着秋葵去买几块。” “那你路上小心。”萧寒睿摸了摸顾思涵的头，“若没有其他事，就早些回来。” “嗯，我知道了。” ...... 这个时候的京城内，可谓车水马龙，顾思涵携着秋葵下了轿子走进墨斋。她是这里的常客，掌柜和伙计对她都颇为熟悉，而她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墨块和纸笔都摆放在哪里，径直走过去挑选。 “这位小姐，想挑些什么样的纸笔？” “我是来买墨的。”顾思涵说着，忽然觉得不对，猛然抬头——果不其然，慕容青风正立在此处盯着她看。 一见此人，顾思涵不由心烦意乱，低声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此处人多，臣女就不行礼了，还请殿下恕罪。” “你的罪，我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宽恕。”望着她半垂着的侧脸，慕容青风喃喃道，却又很快恢复如常，“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墨斋里，我还记得清楚。”其实他们在宫中也见过几次，只不过没有这般近距离地对话罢了。 轻笑一声，顾思涵道，“殿下的记忆里可真是好，我自愧不如。” 忘了吗......赫连昭轻叹，“你忘了也无妨，是真是假也无所谓，现下我们在这里遇见，实属有缘，不若和我一起喝一杯茶？” 他这么问，是料定了顾思涵不会答应，但若是能看到她窘迫脸红的模样，也是美哉。 不成想被她盯着的女子却是坦然一笑，抬头直视着他的目光，笑道，“既然太子殿下邀请我，为了不辜负你的美意，我自当奉陪，不过出来之前萧世子便嘱咐过早去早回，所以得让秋葵回去说一声，还有，我要去大红袍。” 大红袍吗，果真是对他防备不减。 慕容青风先是一惊，而后又想到顾思涵本就和一般女子不同，会有这般出乎意料的举动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好，那顾小姐，请。” “请。” 秋葵领了命，虽说担心自家世子妃，但是看她的神色并无不对，便乖乖回府去报告了。 “这个丫头，跟你很久了吧，我记得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将她带在身边，如今，她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坐在茶楼的包厢里，慕容青风叫了一壶女子喜好的茉莉花茶，望着杯中漂浮的茉莉花，如此问道。 顾思涵微微一笑，“太子果真什么都记得。” “你若是舍不得将这么好的丫鬟嫁了人，我倒是可以送你几个得力的。”慕容青风没有用茶，而是莫名其妙道。 “承蒙太子的美意，我还没有换丫鬟的想法，秋葵也没有心上人，我想将她嫁给她中意的人，强扭的瓜不甜，我担心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到时候过的不幸，反倒怪我。”顾思涵如此说着，却是话中有话。 慕容青风这般聪明的人，自然明白她的画外音，轻声笑道，“伶牙俐齿，不愧是顾三小姐。” “我是萧世子妃。”顾思涵声音也不高，却掷地有声，“慕容青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感？” 第四百零九章 我不爱你 第四百零九章我不爱你 “我对你，自是十分喜爱。” 其实，慕容青风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顾思涵的感情，就是觉得非要得到她不可，是以，他才屡次三番地打扰顾思涵和萧寒睿原本平静的生活。他觉得这无可厚非，身为太子，本就背负着比别人更重的担子。好不容易遇到感兴趣的女子，自然是要费尽心思将她弄到手。 “十分喜爱，所以要闹得我家鸡鸣狗跳，不得安宁么？那太子殿下的喜爱只怕一般人消受不起。”顾思涵却轻轻笑道，她说出的话带着些讥讽，但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又过了一阵，她才道，“太子殿下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她觉得他是不知道的，他一定是混淆了感兴趣和喜欢的概念。 慕容青风哂笑一声，“你是在质疑我，你质疑当朝太子？” “谁都有可能被质疑，当年若是没有人质疑皇上，他为何会改立太子，有时候质疑并非是一种坏事，太子殿下，说清楚了对你我都好。”顾思涵没有理会他的盛气凌人，直接喝了一口茶，“慕容青风，现在在这里，我仅仅把你当成我的一个爱慕者，不拿你当太子，你可愿听我说几句话？” “自是洗耳恭听。”慕容青风调笑着拱手，他不相信，顾思涵有什么理由能够说服自己不再纠缠他。 顾思涵笑着，“你看到我，心里会有悸动的感觉吗？” “兴许有吧，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悸动，只是喜欢顾三小姐罢了，我觉得这并不冲突。”慕容清风向来是一个自我为中心的人，他认为自己认定的事情就是绝对，是以，只要他自己觉得这是喜欢，每次见到她时那种特殊的冲动就是悸动了。 知道他就会如此回答，顾思涵看了看窗外，“给你讲个故事吧。” “兔子是没有尾巴的，你应该知道吧。它本事以食草为生，有一日路过松树，却看到上面的松树在吃松果，兔子觉得新奇，明明不会爬树，却硬是想要摘取松果喂食，之后便用自己漂亮的尾巴跟松鼠换了一颗松果，之后它没了尾巴，却觉得松果根本不好吃，由此一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这是在借物喻人，我是兔子，而你却是那个松果？”慕容青风眯起双眼，笑的十分危险，“可总要等我尝到松果的滋味以后再做决定不是？” “到时候你既失去了松果，也失去了尾巴，而松果也被你啃得破败不堪，可谓是害人害己。”顾思涵坚定道，“既然你已经立了王妃，就应该好好待她，每个女子都是不同的，也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你看我特别，兴许是因为我经历比较多，为了明哲保身，我只能活的比别人张扬，所以才会引起你的注意。” 慕容青风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顾思涵此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有些时候，就连一个人展露出来的光彩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她不显山露水，府中的姨娘和庶妹定会以此大做文章，设法加害于她。 就像他，说是安于现状，当年就应该在靖州安身立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整日为国操劳的样子。可若是他那么做了，就注定与这辈子的位高权重失之交臂，无法成为太子，更无法成为皇上。 可谁又能知道，成为皇上之后的他会不会也过的不顺心？还记得身在靖州的养父说过，皇上坐着的龙椅，看着华丽非凡，实际上等同于坐着火炉。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从一开始就放不下萧寒睿，即便我身份地位如此之高，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现在你可以说你是有夫之妇，可好几年前我就已经对你表路过心迹，那时候的你是可以改主意的。” 即便是此生无法得到他，慕容青风也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自己究竟比萧寒睿差在了那里？ 顾思涵知道自己方才的劝解已经奏效，当即笑道，“想不到太子殿下也是愿意静下心来听别人说话的。既然你如此问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能问出这种话来，说明你的确不知道什么是爱。” 她顿了顿，接着道，“如果你真的爱我，哪怕有朝一日出现了一个对你百般爱慕，条件也比我好的女子，你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但倘若你只是觉得我很特别，想要得到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等到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就会对我失去兴趣，转而奔向她。” 说罢，顾思涵没有继续，仿佛是在等慕容青风咀嚼方才自己话中的意思。 见他差不多明白了，她接着又道，“想必太子殿下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对吗，你到时候一定会放弃难以到手的我，转而去找她，但倘若她太容易便跟你在一起，你又会怀疑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会不会不好。”她说着，面色渐渐迷蒙起来，“可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所最好的东西往往都是容易得到的。” “你且告诉我，有什么好东西容易得到？”慕容青风有些不解——他觉得顾思涵应该不是一个胡编滥造的人，可左思右想一番，他仍旧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好东西是不费力气就能得到的。 早便知道他不肯能领悟这些，顾思涵看了看杯中打晃的绿色茶叶，“我们的生命这般可贵，却是你我都未出世之前而拥有的，虽然宝贵，但却不用我们费丝毫力气就能够得到，还有我们呼吸的空气，泡茶的水，都是如此，太子殿下，爱也是如此，纯粹的爱不需要任何物质上的支持就能够得到，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个萧世子在一起，因为我爱他。” “而我却不爱你，你也不爱我。”顾思涵看着慕容青风的眼睛分明显示着无比的坚定，即便是他也很难不为之动容，“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的意思是我不爱你，而你，也并不爱我，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互相折磨，成全了苏莹莹和苏青师父。苏青师父是为了女儿，而你却是什么都不为，只为了一时逞强，这对你来说也不划算。” 第四百一十章 洽谈成功 第四百一十章洽谈成功 不知为何，顾思涵说的一字一句，在慕容青风耳朵里却变得分外有道理起来，原本早就做好了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为所动的打算。可是现在......他忽然便不想再那么做了，不想再继续现在这样的追逐和谋求。 他想要放开她，让她和她爱的人在一起。 兴许她说的并没错，自己对她的感觉不是爱，而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特别又优秀的女子，心生对萧寒睿的嫉妒和占有欲。 一定是这样吧，慕容青风想着，忽然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你，原本并不像理会你说的诸多道理，可我明明知道你说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我对你的追求，但还是忍不住去倾听，忍不住去思索。”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一点都不吗？”他终究是抛开了尊严，最后问道，倘若顾思涵露出丝毫犹豫的表情，他就会继续紧抓着她不放。 却见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淡然却又肯定道，“太子殿下没必要自欺欺人，我若是喜欢，就会说喜欢，若是不喜欢，也绝对不会点头答应，若是为了随你的意愿回应你，那时候的我跟傀儡又有何区别？” “好，我答应你，日后不再纠缠，不过，我还想问问你，你说你不适合我，那你觉得谁适合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最好的东西往往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比如当今太子妃，她比我适合太子殿下，性格更是贤良温顺，虽说不像你喜欢的那般特别，但我见过很多次，是个内秀的女子，你回去多与她相处，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虽说觉得她说太子妃适合自己主要是不想惹麻烦，但看顾思涵一脸真诚，慕容青风笑着点点头，“那我便去试试吧，不过，我答应的是暂时不再纠缠你，但若是有朝一日，我觉得非你不可，我还会再度出手的。” “希望不会有下一次了。”顾思涵拱手道，又扭头向门外道，“昭王子有什么事且进来说吧，就不必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窃听了。” 没想到顾思涵会对之前帮助过她的赫连昭这么不客气，慕容青风一时间觉得有趣，也看向门外，果不其然，推门而入的是赫连昭。他手中端了精美的点心，满脸堆砌着笑意，方才顾思涵那样说话，他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将托盘方到茶几上，赫连昭笑道，“世子妃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为何要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给你上点心的，你却以为我是在门外窃听，实在是冤枉我了。”说罢，他又道，“既然我都亲自前来为你二人服务，你们也断然没有吃独食的道理吧。” “昭王子说的是什么话，整个茶楼都是你的，还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慕容青风调侃道——赫连昭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到他们这里来聊聊天，顺便看看他和顾思涵二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了。 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却见他摇摇头，“太子殿下，一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人，我店里的一切食材茶叶都是有数的，若是我吃了太多，也要付钱的。” 顾思涵暗笑赫连昭胡说八道的功夫又涨了几分，也不再多说，只请他坐了下来。 “还是世子妃大方。”他轻轻一拱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青风，“太子殿下，你可还记得上次你来这里的时候，我们二人说过的话？” “我自是记得。”慕容青风也笑道，“原本我是不惧你的，但是现在，我打算按照你说的试一试，你我二人之间，本就无甚矛盾，不必闹得太僵，日后若是和北疆有什么问题，还要你多多帮忙。” “太子殿下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你决定按我说的做，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日后我身在大锦，还是要多多仰仗于你啊。” “彼此彼此。” 两个男子互相说着官话，顾思涵也不插嘴，她只是静静地品着茶，吃着点心。而这两个男人说的一切，她也差不多都能听懂。 看来赫连昭，的确是帮她说了话的。 心中骤然升起一丝感动，她不禁再次感叹自己这一世的幸运。赫连昭对她来说，兴许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朋友吧...... 身为一朝太子，慕容青风在某些事情上虽说卑鄙了些，但总的来说还算守信，自从墨斋相遇过后，他便再不曾对顾思涵和萧寒睿夫妻二人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苏青的提议，他便也不再听。 “爹爹，你是说，太子他不准备帮我们了？”苏莹莹听苏青说出此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不会吧，他那么想得到顾思涵，怎么会说放手就放手了，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是不是，爹爹？” “我听说，太子殿下在墨斋遇到了顾思涵，两个人一起喝了茶，似乎从那之后，太子殿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出的主意，他只是听，却从来不照做，但他也没有跟我明说，想来是觉得没有必要吧。”苏青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之前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掌握了太子这边的情况，可现在却是大不如以前。 慕容青风还是会拿他当作国师看待，平日里常说一些关于家国天下的事情，却是再没有提到过儿女情长。 只怕他这回，是彻底醒悟了。 “不会吧，太子殿下他怎么能这样，当初不是答应过了吗，我们帮助他得到顾思涵，他帮助我们......难道一朝太子也会说话不算话吗？”比起之前很有长进的苏莹莹还是受不了如此打击，激动道，“要不然我去，我去联系太子，我要问问他！” “莹莹！你也该认清现实了，太子殿下得到顾思涵，本就是他太过要强的心思导致，我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跟他结盟，现在他不想得到顾思涵了，也便不会再帮着我们了，你要知道，他是君，我们是臣。” 苏莹莹缓缓地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爹爹，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的师兄，我以为他不会对任何女子感兴趣，为何他会被顾思涵迷得不可自拔？” 第四百一十一章 真正成长 第四百一十一章真正成长 “顾思涵便是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她能够让小睿沉迷于她，也能让太子就这么放弃了她，莹莹，你不得不承认，你斗不过她。”苏青摇头道，“我原本便觉得如此，却又不想让你太过伤心，可是现在看来，也必须如此了，你还是早日找到真正的良人吧。” 虽说萧寒睿在苏莹莹身边，他这个当父亲和师父的十分放心，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想让女儿太伤心罢了。 只可惜当时的他完全低估了顾思涵的手段和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情感...... 罢了，偌大的京城，身世背景和性格都好的男子也不算少见，他本就是国师的身份，再为莹莹寻觅好的婆家吧。 看出了父亲眼中放弃的神色，苏莹莹凄惨地摇摇头，“我这辈子，一心追求的梦想，最后竟然毁在了一个身在京城的女子身上，我以为我跟师兄一起长大，是世间最与众不同的女子，却没想到，师兄会喜欢一个京城名媛。” 只怕萧寒睿喜欢的并非一个普通的京城名媛......苏青想着，望着女儿摇摇晃晃的身影，却没有去搀扶她。 兴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地成长吧。 自从得知了慕容青风对顾思涵不再有想法之后，苏莹莹整日郁郁寡欢，苏青忙于朝政，也不大能顾及到她，只吩咐她平日里常和其他小姐走动走动，不要一个人在府上憋坏了身子。 然而苏莹莹哪里有心思出门见人，她整日将自己锁在闺房内不肯出来，就连苏青也没有什么办法。 终有一日，苏青独自一人前往漱芳斋定制衣裳的时候，却以外的遇到了前来查看账本的顾思涵。 那身材纤瘦的女子戴着帷帽，是看不见脸的，聪明如苏青，自然是从她的语气和声音辨认出了身份。 “小姐，你且看，这个月底账目就是如此，没有问题，但是之前在商号进来的几匹布料却出了问题。”二掌柜耐心地解释，顾思涵则是安安静静地倾听。 半晌，她才道，“那几匹布料既然出了问题，为什么账本上却没有明确的退货记录？” “小姐，只不过是一部分货出了问题，若是去退货，未免伤了和气，我便拿给了伙计们。”二掌柜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大掌柜走之前也是这么吩咐的。” 顾思涵点点头，这的确是不伤和气的做法，但这批货为什么会出问题，还是得搞清楚，否则一次两次便也罢了，但要是经常如此，只能说明合作的商号不够可信，只怕不能长期合作下去了。 “那商号有没有给出东西出问题的答复，这是第一次出问题吗？” “小姐，是第一次有这样的问题，但我们没有跟商户反馈，下次进货，定然会跟他们说清楚的，您不必担心。” 顾思涵点点头，吩咐道，“若是商号给了答复，记得和我说一声，若是出现这种情况超过三次，不必我来吩咐，你们便直接取消了和这件商号的合作。”她说罢，抚了抚柜台上精致的云锦。 二掌柜早就被这位东家小姐的能力和气魄折服，自然谨遵她的嘱咐，抬起头来，才看到门前站着的苏青。 “这位客官，您想买点什么布料？” “我想定制一身衣裳，还是之前的尺寸，按着标准做几套过年的衣裳，过些日子送到国师府去。”漱芳斋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布庄，信誉又有保障，很多官宦人家都习惯在这里定做衣裳，苏青知道这是顾家的产业，却没想到顾思涵会亲自来视察。 与此同时，顾思涵自然也看到了苏青，她面色一凝，没有多话，而是对二掌柜道，“好好招呼国师大人，我先上阁楼去了。” 她并不像看到苏青，尤其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两家最为尴尬的时期，还是不面对面说话的好。 然而苏青和她的想法并不一样，她避开了他的目光，苏青却是直直的盯着她，不肯将目光移开。想来，是有话对她说，如此想着，顾思涵特意放慢了脚步——这个人再怎么样，也是睿哥哥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萧寒睿还是在他身边长大的，这个人，她不会让他太难堪。 果然，不等她上了楼，苏青便出言叫了一声，“顾小姐，我可以与你一叙吗？” “国师大人的要求，我自当奉陪。”顾思涵听了脚步，话中带着笑意，她知道，苏青定然是要跟她倾诉关于苏莹莹是多么不懂事，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这样的状况，他也只能够祝福顾思涵和萧寒睿之类。 而这些话，听听就好，她不会多么介意苏青是萧寒睿师父这回事，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师徒相称。 只要国师大人还好意思这么做，她自当无所谓。 苏青跟着顾思涵一起走上了漱芳斋的阁楼，上面被布置得井井有条，但却没有多少生活的味道，蒋连住在这里的时候，时常会在窗台上养几盆花，整个阁楼便显得生机盎然。只可惜，养花的人已远走他乡。 想到这里，顾思涵不禁便有些伤感，带着苏青来到以前她和蒋连碰面的隔间，她强笑道，“国师大人，有什么事吗？” “若是没记错，你应该叫我师父才对。”苏青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道，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了太子的帮扶，还是和武安侯府恢复关系比较好，否则慕容青风很可能去亲近武安侯与安乐侯，他这个国师本就与两家交恶，不是什么好事。 幸而，他还是萧寒睿的师父。顾思涵也是明事理的女人。 “我叫您苏师父还是叫您国师大人，自然是全凭您说了算。”这话的意思，便是告诉苏青，他若是还拿萧寒睿当徒弟，他们自然也拿他当师父，但他若还是不愿重归于好，也不能怪他们以牙还牙。 苏青明白她的意思，他笑道，“我希望你叫我什么，你还不明白？” “我明白了，苏师父。”顾思涵朱唇轻启，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我是知道的，但我也知道什么叫人无可忍，无须再忍，苏师父，我尊敬您，也感激您，但绝不能再三容忍您伤害我和睿哥哥。” 第四百一十二章 忽然晕倒 第四百一十二章忽然晕倒 苏青面色一僵——他原本以为，顾思涵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显示对他这位师父的尊重，会识趣地告诉他她愿意冰释前嫌，可却不成想，在这前提下她还出言威胁他...... “你是在威胁我？” “苏师父若是愿意这么想，也可以当作是我在威胁你，但我也要说明我的想法，我不会容忍一个时不时就会与我反目的人和我家交好，我也不会让几个时刻觊觎我丈夫的女子整日出现在我身边。”顾思涵看着他，眉眼之间是难得的坚定。 望着她这副样子，苏青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早便该知道，顾思涵与其他识大体的女子又不一样，她有自己的脾气，也有自己的心性，绝不会受人诸多牵制。 暗笑自己之前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苏青定了定神，望着她，“你说的很对，之前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 他并不愿意当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之前着实万不得已，现在倒也没了那诸多的讲究，就是觉得自己身为人师，自然是要被徒弟尊敬着的，就算是犯了错误，他自己知道反省，自然也用不着徒弟说长道短的教训。 可顾思涵此番的这几句话，他听了却不觉得气愤，反而认为自己败在这个女孩的手里并不算羞辱。 毕竟，她是如此聪明，如此有灵性的一个人啊。 难怪萧寒睿会对他爱不释手，也难怪慕容青风也对他兴趣满满。这个女孩，即便他不愿意承认，她的确比苏莹莹强很多倍，也比她更适合萧寒睿。 由此而来，现在还有心思想拆散萧寒睿夫妇的也就只有苏莹莹一个人了，可她区区弱女子，原本就在京中没什么势力，都是靠着苏青一路走到现在，没有了父亲的支持，她一个人早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个困扰了顾思涵数年之久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夕之间解开了，其实仔细想来，她应该早日和慕容青风谈谈，告诉他自己并不值得他那么做。不过这次也多亏了赫连昭，若是没有他先打压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气势，只怕这件事的火苗是没那么容易熄灭的。 终于了结了自己的事，顾思涵心中却还有一块疙瘩——之前在漱芳斋遇到了苏青，虽然他们之间的矛盾得以解决，但她却想起了蒋连在京城时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 可是蒋连，为什么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回京呢，自从白凤来到京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难道不想看看思言有没有长大，不想看看她和萧寒睿有没有成婚么？ 他也没有寄过一封书信来，顾思涵想着这些，不仅仅是寒心，而是担忧蒋连独自离京，至今也不曾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放任京城一切生意和人脉不管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睿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顾思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寒睿还以为她是要查京城中的人。 他立刻便答应下来，“你且说吧，只要是京城中的人，便没有我查不到的。” “我想查的人，他并不在京城，但是你我对他都不陌生，蒋连，漱芳斋的大掌柜，也是我母亲的徒弟，他离京很多年了，说是出门远行，将漱芳斋交给了我，其他几间铺子交给了别的朋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京城变化这么大，他却一直没有回来，我实在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萧寒睿才恍然大悟——不错，蒋连的确已经消失了比好几年，若他没记错的话，在慕容青阳举事之后，白凤被充作质子的那段时间里，他就不见了，京城中的几件店铺因为没了他的打理，也渐渐不再兴隆。 因为他本就是生意人，他这几年一直忙活朝廷中的事情，这才一直没想起他来，如此一来，倒真该好好查查这个人的去向。 萧寒睿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尤其对于顾思涵要求的事，他都十分认真地对待。 可这次，无论他怎么查，将这些年来在京城和其他城市之间往来的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蒋连的名字。 “他是我母亲在南越的时候就收留的徒弟，会不会跑到南越去，可他没有通关的文书，怎么能够轻易去别的国家？”顾思涵奇怪道，“睿哥哥，我心中总是惶惶不安，担心蒋连出了什么事，他是个有心的人，绝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 “阿荷，你先别着急，若是他去了南越，我也有办法查得到，只不过费些时间而已，先不用担心，福大命大的人，自然不会出什么事的。”萧寒睿如此安慰道，实则他也心里没底，要知道，筛查一个几年前就离京，还不知道去向何处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是看阿荷方才的样子，他却不想让她太过焦虑，据说太过焦虑了，也是难以怀上子嗣的。 接下来，便是日复一日地调查这个已经离开京城四年之久的男人，顾思涵也时不时便会去之前蒋连的其他店铺拜访，得到的答复却是他只托付了店铺，并没有说人去了哪里。一时间，调查陷入了僵局。 与此同时，顾思涵却不合时宜地病倒了，由于这些日太过焦虑和劳顿，她终于不争气地晕倒在了漱芳斋的柜台前。 这件事自然十分严重，萧寒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当年说她为慕容青禾挡箭，自己受伤的时候一样心痛不安，原本还在刑部批阅这段时间死刑犯的名簿，却被家中小厮知会了此事，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纸笔赶回家。 果然，听说顾思涵昏迷的顾庭沛也来到了武安侯府，心痛的表情一如当年。 “小睿，我将女儿托付给你，是因为你这孩子懂事，又是两情相悦，自然能照顾好阿荷，可你们怎么就是不让我省心，我听说她这几日总是往外跑，一定是受了风，如今身子骨遭不住，这才晕倒了！” “对不起......”萧寒睿没有反驳，而是低头道，阿荷的身体不适，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南柯一梦 第四百一十三章南柯一梦 周围一众人都焦急地等待着屋内的回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秋葵才哆哆嗦嗦地从房里出来，见她吓成了这样，顾庭沛立刻吼道，“秋葵，小姐怎么了，病的严不严重？” “回，回老爷的话，小姐她没病，大夫说小姐这，这是喜脉啊！”秋葵激动的手和牙齿都在打颤，“大夫说了，这已经是两个月的胎儿，如今正是却营养的时候，但是小姐没能好好补充营养，加上这些日子总是外出奔波，是胎儿不乐意了，在腹中捣乱呢！” 孩子？ 萧寒睿先是一惊，随即喜上眉梢——有孩子了，他跟阿荷有孩子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秋葵，你再说一遍！”他繁复确认这件事，脸上的笑意却昭示着他早已听清了秋葵所说的话。 “世子妃她，有身孕了......”秋葵也笑着说了一遍又一遍，这些日子里，因为没有孩子的问题，顾思涵一直十分苦恼，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一直陪伴在自家小姐身边的秋葵和绿篱都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一直困扰世子妃的事情终于解决掉了，叫她们怎么能不喜极而泣？ 过了一会儿，绿篱才跟着大夫一起出来，顾庭沛立刻上前，拉着大夫的手，“胎儿和大人都还好吧，我女儿为何会忽然晕倒，真的跟身孕有关吗，我们以后该如何才能避免今日这样的情况呢？” 他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年迈的大夫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缓慢道，“胎儿和大人的状态都很好，只不过世子妃这些日子时常外出走动，未免疲劳过度，又睡得晚，费心费神，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身孕这件事，没能及时保养，年幼时似乎还中过毒，胎儿这才觉得不适，只好在肚子里闹别扭，现在喝了我开的这副安胎药，再好好将养着，自然很快能好起来。” 听说顾思涵和孩子都无大碍，顾庭沛也笑起来，“小睿，可听到了，阿荷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再不能胡来，让她每日出门，每日晚睡了。” “是。”萧寒睿应道，为不打扰顾思涵休息，在她醒来之前，周围的人陆续离去。 恍惚混沌之中，顾思涵睡的并不安生—— 她回到了自己还没重生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刚有了身孕，是慕容青阳的孩子，孩子很健康，时不时的便会在腹中捣乱，搅得她寝食难安，但却无比幸福。 “阿荷，你如今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必须要谨慎对待，这宫中纷乱不堪，不适合你休养，对孩子也不好，我择日便将你送到皇家在郊外的庄子上去，这里的事情就烦扰不到你了。” “可是我想跟太子殿下一起......”她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我不想跟你分开。” 慕容青阳露出了和煦如春风一样的笑容，“傻瓜，无论你身在何处，我的心都和你在一起，你瞧，你为我绣制的荷包，我一直带在身边，只要想你了就会拿出来看一看，你也有我送的东西，想我了就拿出来，等孩子出生了，我再接你回来，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日后继承皇家血脉的人。” 他说的很好听，顾思涵开心地笑了，望着他手中缝有自己心意的荷包，她心满意足。 可是好景不长，画面一转，就到了一个雨夜，她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除了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面前更是一片黑暗。 忽然，一个浑身带血的婴孩出现在黑暗之中，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被吓得惊声尖叫，呼喊着慕容青阳的名字，却看到不远处的他跟顾夏莲搂抱在一起，两个邪笑着看她，她的妹妹缓缓开口，“姐姐，我和青阳送你的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腹部剧痛，心中更甚，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过了好久才悠悠醒转。 面前是绿篱一张担忧的脸，她问道，“世子妃做噩梦了，您放心吧，孩子和您都好着呢！”她说着，又害羞地笑了起来，“世子爷吩咐过了，这些日子您可不能再任性妄为，动不动出去了，今夜也得早些睡才行。” “孩子？”顾思涵有些迷茫，现在看到了绿篱，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活了一世，现在嫁给了睿哥哥，可却是没有孩子的。 她的确有过孩子，却已经被顾夏莲和慕容青阳联手孩子，到了如今，哪里来的孩子？ “对了！世子妃一直昏迷着，自然还不知道吧，瞧我高兴的忘了这茬子事，您之前晕倒在了漱芳斋，大夫来为您诊断，却发现是喜脉，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孩子这些日子没能好好休息，闹别扭了呢！”绿篱笑着，“日后世子妃就不是一个人了，可得照顾好自己，奴婢和秋葵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思涵还没有反应过来，绿篱却已经转身，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这是大夫开的药，秋葵估摸着世子妃快醒了，就将汤药煎好了备着，现在果然正好，不冷不热，快趁热喝了吧。” “这是安胎药？”她问道，心中梳理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原本去漱芳斋听二掌柜说蒋连四年前离开京城的时候都留下了什么东西或者嘱咐，二掌柜正回忆着，她的意识却逐渐模糊，最后昏迷过去。 直到现在醒过来，听绿篱说她有了身孕，她都一致沉浸在睡梦中，梦到了自己那被慕容青阳害死的可怜孩子，还梦到上一世说的话，遇到的人，梦到了很多东西。 现在醒过来，她渐渐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晕倒，是因为腹中已经有了孩子，可她却没有察觉。 明明是当过一次母亲的人了......顾思涵心中自嘲，面上也泛起了笑意。 一滴泪却从她眼角滑落到嘴边，最后落在了床上的锦衾里，消散不见。不知不觉的，她竟然流泪了。 “世子妃怎么哭了，奴婢知道你定然是心中感动，但是大夫说了，怀有身孕，世子妃不能伤心落泪，对胎儿也是不利的，若是世子妃实在喜极而泣，奴婢就去把世子找来，让他陪您说说话。”绿篱见状，立刻安慰道，用帕子给她擦泪。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丫鬟陈双 第四百一十四章丫鬟陈双 萧寒睿得知顾思涵醒了，自然是放下手头上的一切来到房中，先是满面担忧，见她没什么事，表情立刻严峻起来，“阿荷，我都说了让你这些日子别总是因为蒋连的事情百般焦急，你却死活都不听，非得病倒了你才能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好是不是？” 他说罢，坐在顾思涵身边，“你可还记得你十岁的时候曾经被下过毒，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体内还是有当年的余毒，大夫说了，你这次昏迷跟这些事都有关系，但奔波忙碌是最大的诱因，且听我的，蒋连的事情我会查，你若是还有什么事，也都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上调养着吧！” 萧寒睿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他说着，却忽然笑起来，“阿荷，我们有孩子啦。” 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希望是女孩，倘若是女儿的话，定然跟阿荷十分相似，长相漂亮，性格又聪明，定然可爱极了。 但若是男孩的话，也不错，他可以叫他习武，也可以叫他舞文弄墨，倘若他想要学习医术，自己也能够传授给他，日后这个孩子无论想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对于未来孩子的遐想，在萧寒睿脑海中一幕幕地呈现出来，可以看出，他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顾思涵微微一笑，轻靠在他的肩上，“睿哥哥今天可真凶啊，将我都下了一跳，也难怪下人们看到你就跟看到鬼似的战战兢兢，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她娇嗔一下，“睿哥哥，我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你以后对我说话更得轻声轻气，莫要吓着了我们的孩子。” “就你最娇气了，我们的孩子哪里有那么胆小，若是个男孩儿，将来可是要跟我习武的。”萧寒睿轻捏顾思涵的鼻子，他的阿荷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可爱，便是即将成为母亲，却也带着些小孩子的稚气。 这种稚气并不是幼稚，她本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如此就更显的可爱。 说起孩子性别的问题，顾思涵立刻便来了精神，“对了，睿哥哥，你觉得我们这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女孩，我希望是个男的，我们日后再给他添一个妹妹，这样一来，哥哥就能够保护妹妹了，你说对不对？” 萧寒睿看了她一眼，笑道，“倒是很有道理，可是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女儿的样子了。” “哪里能看到，绿篱方才说我的身孕有两个月之久了，若要等到孩子出世，还得等八个月呢，你是无论如何也见不着的。”顾思涵扑哧一笑，“不过无论是男孩女孩，我们都会爱他的，对不对，睿哥哥？” “那是自然。” ...... 顾思涵有身孕的事，很快便在武安侯府和安乐侯府之间传了开来，忠厚老实的丫鬟仆人得知此事，自然是为世子和世子妃高兴，却也有些心怀鬼胎的，在阴暗之处做些鬼祟之事。比如身在安乐侯府，原本是落芳居的丫鬟，但是顾夏莲嫁了人，宋姨娘身死，而被送到浣洗居的丫鬟陈双。 这个陈双，原本是安乐侯府的家生子，后来母亲陈王氏犯了错误被顾庭沛下令杖毙，看陈双年幼可怜，却是不算待见，因此将她安排在了自己也不常去的落芳居，这个小丫头倒也是个安分的，在落芳居做了这么些年，现在才被调派的浣洗居。 然而洗衣服的工作到底是不比在姨娘和小姐身边伺候来的舒服，现在天气渐冷，她手上则会生出许多冻疮来。 而这一切，她都归咎于之前找到证据来落芳居闹事，逼的宋姨娘自尽，顾夏莲离开侯府的顾思涵身上。 这个三小姐，她小时候也想法子接近过，可她却直接将自己去过青荷居的事情告诉了五小姐，害得她被姨娘好打了一顿。此仇虽然不大，却也足够小肚鸡肠的人记一辈子了，那时候顾思涵还是相信着宋姨娘母女的，才会将陈双的事情告诉她。 若是放到现在，她定然会假意示好陈双，利用她在顾夏莲和宋姨娘之间搅和搅和，最不济也要让这母女二人不得安宁。 得知此事，陈双心中更是怨怼非常，放下手中正洗着的衣裳，对身边另一个丫鬟道，“小玉，你先帮我洗几件衣裳，我有要事出去办，你这次帮了我，我明日也帮你洗。” “这可不行，今天尤其冷，我可不做这亏本的买卖。” 被叫做“小玉”的女孩，站起身来，她本来就比陈双能干一些，如今已经洗完了今天的衣裳，可以回去歇着了。 陈双心中暗恨，可衣裳还有这么多，若是都洗完了，时间可就来不及了，但若是不洗，定然会被嬷嬷狠狠地责罚。“小玉，好小玉，你就帮我洗了吧，不若这样，我不单帮你洗衣服，张嬷嬷昨日赏我的桂花糖也都给你。” 桂花糖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无非是很大的诱惑，小玉想了想，咽口唾沫便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可不能反悔，不然我告诉张嬷嬷，她一定会狠狠地打你手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的还能有假，你就帮帮我，我这次是真的有事。” 陈双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小玉。她心中暗暗嘲笑这个没眼光的丫头——等她有了五小姐的扶持，在户部主事王京府上谋了一席之地，桂花糖这种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心中虽然不屑，陈双表面上却陪着笑脸，又哄了小玉一番，才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王京府上。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为何开了这么多服药，我还是没法怀上身孕？一群饭桶，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用！”顾夏莲激愤地拍着桌子，面对的三个人是王府自己的大夫。 自从嫁给王京以后，这个精明的户部主事发现她几乎不回侯府，顾庭沛也不来看她，跟对待顾思涵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之前幻想的和萧寒睿成为连襟，从中谋取好处也落了空，萧寒睿在外都不准他叫姐夫，对他更是十分冷漠，美其名曰不让人说三道四，实际上根本就是不想搭理他。 第四百一十五章 王京府上 第四百一十五章王京府上 王京一看如此，便开始怀疑起了顾夏莲和家中关系是不是并不好，委婉地问她，她却推三阻四，不认真回答。 这可激起了他的勃然之怒——娶了一个庶女做正妻，还不是一个精明能干，为自己着想，为自己谋求利益的庶女，还不如一个小妾干的事情多。顾夏莲在安乐侯府虽然并不受宠，但也不受罪，侯府的下人应有尽有，她便什么家务也不会。 愈来愈看不惯妻子好吃懒做，王京便很少回家，有时候还会对她恶语相向。 如此一来，顾夏莲便整日拿家中的下人撒气，一会儿怪吃喝上伺候不周，一会儿说环境打扫得不好，她睡不着觉。 到了现在，她竟然开始责怪府中医生开的药不能够让她怀上身孕，更是让人叫苦不迭。 终于有个胆子稍大的大夫小声道，“夫人，老爷他这些日子都不回府，小的们也只能开一些挑理气血的药给您，若是老爷一直都不回来，只怕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没法让您怀上老爷的孩子啊。” “混账！”顾夏莲怒气更甚，一记耳光摔在这名大夫脸上，她怒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留不住老爷是不是，那好啊，你现在就去户部，你让老爷回来，若是他不回来，就杖毙你全家！” 望着这么暴怒的顾夏莲，其他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也没人帮方才惹怒了夫人的大夫说话。 而顾夏莲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何尝不知道，王京总是夜不归宿，她无论如何也怀不上他的孩子，可她就是不甘心，只要有了孩子，王京就有了牵挂，自然会对她更好，若是个男孩，又是嫡子，就算他们夫妻日后不和，她的地位也只高不低。 由此一来，她心中烦乱，明知道光靠着药材调养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依旧这么做了。 原本只是拿这些无辜的人当出气筒而已，现在她却有了明确的目标，硬是要让方才多话的大夫去户部找人。 虽说是府上的大夫，但实际也是奴才，他们哪里能左右的了王京？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陷入了僵局，眼看着顾夏莲就要发话杖责那名大夫，却有小厮来报，说是安乐侯府的人前来找夫人有话说。 “侯府的人？”顾夏莲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吸引过去——要知道，自从她嫁过来以后，顾庭沛就没有联系过他们，也不曾派人来过，如今竟然派人来拜访她，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想起了她这个女儿么...... 她想着，心中一动，问道，“来人长什么样子，你且描述一下，我看看究竟是不是我安乐侯府的人。” 说罢，她还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丫鬟婢仆，似乎在警告他们，“我再怎么样也是安乐侯府的人，你们这些奴才，休想骑到我头上来。” 小厮回忆了一下，才道，“是位下人打扮的姑娘，据说曾经服侍过夫人，今日来找夫人，是府上出了些事，她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只说要奴才进来禀告，我想了想，这事还得您来做主，就来禀告了。” “你做的很好，银环，赏！” 银环是顾庭沛嫁女儿的时候为她准备的陪嫁丫鬟，也是个伶俐的人，她想了想，俯在顾夏莲耳边，“夫人，我们这个月的月银还没发下来，无钱能赏给此人。” “那我的首饰盒来！”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顾夏莲暗骂负责发月银的人怎的这般懈怠，边从银环拿的首饰盒中取出了一枚玉簪递给那小厮，“你是个有眼力见的，日后我定会扶持你。” 望着那枚看着不怎么值钱的簪子，小厮还是接了过来，“谢夫人赏赐。” 这样的银簪并不少见，那是顾夏莲首饰盒中最廉价的物品，虽说只是王府里的小厮，他还是见过的，只是更值钱的顾夏莲不愿意给罢了。 说来也是，原本在侯府就是不受宠爱的庶女，到了王京府上又不受老爷待见，也难怪她打赏下人的时候也这般抠门了。 召唤了陈双进来，顾夏莲看了她好半晌，才想起这是之前在落芳居服侍过她和宋姨娘的丫鬟，一时间，她心中奇怪。按道理说，若是顾庭沛找她，就算不派顾年来，也会派一些原本就他自己身边服侍的人，怎么会让这个自己都不大熟悉的陈双来呢？ 顾夏莲想了想，遣散了之前围在这里的下人，问道，“你是陈双吧，可是父侯让你来的？” “回小姐的话，并不是侯爷让奴婢来的。”陈双看到屋内的场景，便知道这里定然在进行着什么事情，心中暗道打扰了五小姐和下人们说话，但转眼间看到她竟然对自己这么好，甚至将其余人都赶出去也要和她说话，不免开心。 “不是父侯让你来的，难不成是顾思涵让你来的？”顾夏莲微微蹙眉，按道理说，顾夏莲才是最不可能想到她的人，可是排除了顾庭沛，侯府也就没有什么人了。 陈双又否认道，“是奴婢自己来的，小姐。” “自己来的，自己来能做什么？”顾夏莲一惊，嗓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吓得陈双一个瑟缩，不敢再言语。 现下却是顾夏莲着急了，她拍了一下桌子，“愣着干什么，又不是父侯让你来的，又不是顾思涵让你来的，你一个丫鬟，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奴婢是听闻了一件事，所以才来找五小姐，不，是王夫人的。”陈双被吓得狠了，只得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告诉顾夏莲，“奴婢听说三小姐，啊，也就是萧世子妃，昨日在铺子里晕倒了，之后请了大夫检查，发现怀有身孕......” “所以你就跑来告诉我这件事了？”顾夏莲忽然冷笑道，“我看你就是顾思涵派来给我添堵的对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方才正为没有身孕的事情烦扰，转眼间就听到顾思涵有了身孕的消息，真是讽刺啊。再看眼前的陈双，顾夏莲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你是顾思涵派来的，我也不会放过你，来人，给我杖责五十，若还或者就拖回侯府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收留陈双 第四百一十六章收留陈双 陈双哪里想的到顾夏莲翻脸竟如此快，不免有些惊慌，随即道，“王夫人，您误会了，我来找您说这件事，并非是想要挑起您的不愉快，奴婢只是想起了当年宋姨娘惨死的时候，全然都是因为三小姐任性而为导致，后来更是一直未能给姨娘平反，害死姨娘的罪魁祸首却过的这么好，奴婢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她本就是头脑灵敏的丫鬟，在落芳居待了那么些年，自然知道顾夏莲对顾思涵和顾庭沛是有很多怨怼可言的，她知道顾思涵有了身孕，有可能就会想法子加害她，而自己作为出谋划策的人，自然能跟着这位王夫人过上好日子。 “你什么意思？”顾夏莲挑眉，“我可得警告你，三姐姐现在是堂堂武安侯世子妃，你方才说的那些话，若是叫别人听了去，那可是大不敬！” “奴婢知道在别人听来是大不敬的言语，但王夫人也一定跟奴婢一样，对当年的事情抱有怀疑，不想让宋姨娘就那么冤死吧？” 陈双并不知道宋姨娘本就是顾夏莲杀的，其实就算她知道也无所谓，宋姨娘的死本身，对于这两个人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接着宋姨娘的死，打感情牌，让顾夏莲相信她就好了。 “我......自然是不想让姨娘死的不明不白，可是现在我和三姐姐都不在侯府，也没办法找她对峙，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在姨娘的祭日里为她哀悼了。”顾夏莲假模假样道，她并不清楚陈双的具体目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可信，只好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看出顾夏莲实际上并不信任自己，陈双一时间有些着急，但有些事情本就是急不得的，比如现在，这可是关乎自己日后的幸福，自然不能够着急在这一时。 她想了想，才道，“说的也是啊，我们又不能以牙还牙，对三小姐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现下每日在侯府做洗衣裳的工作，总是会想起当年宋姨娘和小姐还在的时候，对我们下人奴婢都是这么体贴，现在的一切都不复从前，真是叫人无比伤感。” 说着，她佯装伤心地抹了把眼泪，强笑道，“不过三小姐现在在王府过的很好，奴婢看到也就安心了许多，想必宋姨娘在天上看到了这样的光景，心中也是愉快的吧？” 这话说的令顾夏莲浑身一颤——宋姨娘本就是她亲手杀死的，怎么会在天上看着她还感到欣慰，若是真有鬼神之说，想必这个姨娘早就化作了厉鬼，准备索命的吧。 如此一想，这个陈双的确有些可以，自从来到这里，也不说是谁派她来的，光是不停地提起宋姨娘，又提起顾思涵害死了姨娘，说不定言外之意是知道她就是杀死宋姨娘的凶手，准备来勒索的。 “你究竟什么意思！”顾夏莲一拍桌子，“若你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想拿来威胁我，亦或是什么人派你来扰乱我心智的，你大可不必拐弯抹角，我行的正坐得直，你若对我有什么歹意，到时候反而是你自己吃亏。” 这话说的心虚，顾夏莲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打哆嗦，咬牙道，“赶紧说出你来此的目的，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主事府上的家丁也都不是吃素的，之前看你是安乐侯府的人才叫你进来，你可别得寸进尺。” 陈双听了，赶紧赔笑道，“我的五小姐，您以前还是小姐的时候，奴婢就伺候您了，现在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派来做对您不利的事情呢，您着实是多虑了，其实奴婢这次来，是听说三小姐怀孕的事情，觉得她应该为宋姨娘的死付出代价。” “代价？”顾夏莲还是疑神疑鬼——这丫头真的不是在含沙射影吗？ “对呀，王夫人，欠债还钱，以命抵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三小姐变相地害死了宋姨娘，我们虽然不能对她本人不利，但不是还有个孩子吗？” “你是说，你要去还三姐姐腹中的孩子？”顾夏莲一惊，拍案而起，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小声道，“你想谋害武安侯世子的亲生骨肉，你不要命了，念在你是服侍我多年的丫鬟，我帮你隐瞒这件事，以后可再不能提起！” 没想到这个昔日里胆大妄为的五小姐变得这般怕是，陈双暗自叹了口气，只好无奈道，“小姐说的是，是奴婢想的太多了，只是想着该为姨娘讨回公道，却忘了三小姐现在是什么身份，武安侯世子妃，哪里是我们能够随意批评的人？” 她说罢，又盈盈一拜，“今日奴婢前来，着实打扰了王夫人，奴婢心中有愧，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还请夫人恕罪。” “你就不必多礼了，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也不会怪你，你且回去吧。”顾夏莲再不复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的嘴脸，反而柔声道，“对了，我方才听你说你在侯府负责浣洗衣裳的工作，想必十分累人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道王府来，我定然会像姨娘当年那样待你。” 实际上顾夏莲却是一个对下人非打即骂的主子，因为她从小便活在顾思涵的阴影之下，她觉得自己在侯府没有地位可言，只有这些卑微的奴才低她一等，既然地位低下，就应该受人挤兑和苛待。 而她，也的确只能在这些人面前威风的起来。 但是这个陈双今日既然来找她，就说明这个丫鬟与一般人不一样，倘若她说的所有话都是发自内心的，那么这个丫鬟还真是个心细胆大的人，若是能陪伴在她身边，定然为她所用。倘若她是别人派来套话的，她将她留在身边管束着，也正好隔绝了她和外界联系。 无论如何，要来这个丫鬟，都是她稳赚不赔的。 陈双眼见着目的就要达到，立刻欣喜地点点头，“奴婢一早就像跟着小姐一起嫁过来，可是侯爷为您买了新的丫鬟，我们便都被打发到府上做杂役了，如今小姐能这么说，实在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倒是个嘴甜的丫头！” 第四百一十七章 达成交易 第四百一十七章达成交易 听了顾夏莲的话，陈双兴冲冲地离开王京府上，路上却遇到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那人身材高挑纤瘦，看样子是个俊美的男子，那人拦住她，笑问道，“姑娘，这是什么人的府邸啊？” “这是如今在户部做主事的王京的府邸，他是王主事。”陈双笑道，“公子是去这里有什么事吗？” “顾夏莲小姐，是不是住在这里？”那人好像思索了一番，才如此问道。 陈双听了，心中不免奇怪——为何到五小姐府上来找五小姐，却要这般鬼鬼祟祟的，穿了一件夜行盗贼的衣裳，又用黑巾蒙面呢？她想了想，才道，“顾小姐是主事的妻子，也是这里的女主人。” “原来是这样啊。”男子点点头，裸露在外的双眼含着笑意，弯成两道月牙，“那就多谢姑娘了。” 说罢，他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侯府的丫鬟，去找顾夏莲了吗...... 顾夏莲和陈双的约定就这么决定下来，她没过多久，就给侯府去了书信，说是自己想念当年伺候自己和宋姨娘二人的丫鬟陈双，现在在王京府上，更是怀念之前侯府的一切，这个丫鬟干活很麻利云云。 顾庭沛对于这些事情本就不大经心，顾夏莲要的丫鬟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有多做思索便同意了。 半个月后，陈双已经习惯了在王京府上的生活，也习惯了作为王夫人的贴身丫鬟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说，侯府有个丫鬟半月前去了王京府上，应该是去找顾夏莲的？”顾思涵坐在慕容青风对面，如是问道，“不过太子殿下若是这么轻易出现在路人面前，还问长道短，只怕对您不好吧？” “我出去办了些事，做了些乔装，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先想想安乐侯府有谁会这么做吧。”慕容青风刻意将头偏向一边，一般来说，得知自己府上的事情都应该先关心自己才对，她怎么反倒问起他的事来了。 “这么说来，前些日子顾夏莲的确是要了一个侯府的丫鬟，是以前在她身边做事的，她说是想念侯府里的丫鬟，爹爹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我也没有多过问，太子殿下看来，这之间有什么奇怪之处吗？”顾思涵问道。 慕容青风这么有头脑的人，他觉得值得调查的事情，定然不会太简单。 自从两个人讲和，顾思涵便也不刻意避着这位太子了，今日他派人来告诉她在茶楼一叙，她便也没有拒绝，如此一来，果然知道了有用的情报。 虽说顾夏莲嫁给王京，迟早会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她完全可以隔岸观火，浑水摸鱼，不过倘若王京那边有什么异动，或者是顾夏莲又在打什么算盘，对她来说也是不利的，是以，顾思涵对慕容青风说的这件事很感兴趣。 不错，她早就奇怪顾夏莲要陈双到她身边的目的，不过这个陈双本来也没有多引人注意，她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这个人来，就暂且搁置了此事。 如今再听慕容青风提起，她心中也有了顾虑——按道理说，顾夏莲若真是喜欢这个婢女，定然临出嫁的时候就会带她一起走，可却是现在才提出来，前后都过了那么长时间，未免太不合理。 而慕容青风则是在顾夏莲提出这个要求的前几日就见到了陈双，这就说明，这二人之间只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好有他提醒，否则顾思涵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就此忽略掉这件事。 “如此一想，还真是令人心中疑惑，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我会查一查这件事。”说是查一查，实际上武安侯府与王京府的关系并不怎么样，萧寒睿也与他并不亲近，顾思涵要是想知道王京府中的情况，还是比较难的。 “你怎么查？”慕容青风忽然笑道，“难不成你要乔装成王京府上的丫鬟潜入进去，然后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你妹妹和那个丫鬟面前，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么？” 她当然是不会那么做的，顾思涵知道慕容青风在开玩笑，也不再说话，而是认真地思考起来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知道顾夏莲的动向，只可惜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好的主意。倒是慕容青风说的，得让人潜入到王京府上才行。 可她怎么能把自己的人安排到顾夏莲身边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原本不关心王京府上的任何事，忽然派人过去，不惹得别人疑心才真是有鬼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查，应该是送一个人进去，可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她说着，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笑意盈盈的慕容青风，“太子殿下，您身为一朝太子，赐给臣子一两个丫鬟总是可以的吧？” “的确可以，只是我这样做了，又有什么好处呢？”慕容青风似乎知道她会这么问，并不觉得惊讶，而挑眉问道，似乎早已经打算好了相顾思涵所要什么东西。 “太子殿下既然跟我说了此事，就一定不会不帮我，否则你这样费心思也没有意义，你且说罢，只要是我能给你的东西，必然会给，但若是我给不了的，我也不会做赔本的生意，顾夏莲那个人我很了解，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但是她斗不过我。”她正了正神色，笑道，“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罗进。”慕容青风忽然将笑意收敛起来，“这个人对你来说不陌生吧？” 顾思涵不由一愣，随即转念一想——自己调查罗进的事情本来也不算是秘密进行，慕容青风只需用些手段就能查出来，如今他定然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这才调查到了自己头上。 说放手就放手，慕容青风到了如今，竟然也会跟她讲条件了，顾思涵不由佩服这个人，她大方道，“不错，这个人的事情，曾经是我的保命符，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场面，他便也派不上用场了，若是太子殿下需要，我可以用他的故事交换，你看如何？” “成交。”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夫妻夜话 第四百一十八章夫妻夜话 慕容青风早就做好了帮助顾思涵的准备，自打他发现陈双独自跑到王京府上那一日起，就觉得日后应该会派上用场，于是便悉心调教了三名美丽的舞姬，顾夏莲的丈夫是个好色的人，一定满足不了只有顾夏莲一个人，但现在毕竟还没成亲多久，他总是要顾及自己在外人口中的形象。 是以，王京一直没有再做过金屋藏娇的事情，也很少出入烟花之地。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慕容青风身为太子，赏赐的东西自然是不能拒绝，这样也就给了王京堂而皇之地接受其他女子的理由，想必那个有欲望在心中的户部主事高兴还来不及，而顾夏莲虽说心中气恼，也没有别的办法。 至于后面的事，就大可以交给慕容青风辛苦培养的两个舞姬和顾思涵本人了。 竟是连这些事都为她准备好了么，顾思涵不由一笑——慕容青风果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是算准了自己会答应他这件事，才费心思帮她准备了这一切。不过，这倒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顾思涵知道慕容青风既然答应不再纠缠自己，她拿着皇后的把柄也就不再有用了，还不如以此来换顾夏莲和陈双私底下的勾当。 “太子殿下想的实在周到，就连我一个女子都觉得人不可能如此心细，如今太子殿下可真是让我开了眼。”顾思涵半是奉承，半是认真地说道。 慕容青风却摇摇头，“论起心思缜密来，我还是比不过你，只不过这个交易对你我二人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必须立刻打听清楚罗进的身份。以及......”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顾思涵心中却知道，他是要查出罗进和皇后当年的关系。 “这个太子殿下大可放心，我这个人还是守信的，只要我的事情办成了，关于罗进的事情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自然最好。”慕容青风笑的温柔，“我准备好的这些东西，定然不会辜负了萧世子妃的期望。” ...... “你说慕容青风今日约了你见面，阿荷，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就去了，若是有危险可怎么办是好？”晚间，萧寒睿才被告知顾思涵白日里竟是与慕容青风私下会面过，他心中一时紧张，先是板着脸问，接着又关心道，“他说什么了，该不是要死灰复燃吧！” “怎么会这么快就死灰复燃了，睿哥哥果真是太担心我，思维都有些乱了，我这次是认定了不会有危险才去赴约的，你大可不必担心。”她顿了顿，接着道，“慕容青风说，他想要用顾夏莲的秘密来交换罗进和皇后的事情。” “他知道了？”萧寒睿一惊，随即自嘲一笑，“也难怪，这个慕容青风调查事情的能力可真是强的很，事到如今，我们捏着这么一个把柄也没什么用了，告诉他倒也无妨，不过关于你的庶妹，她不是已经嫁给王京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异动？” “本来是不该有什么异动的，但她前些日子忽然寄信给侯府，说的十分凄惨，意思是想要之前落芳居的得力丫鬟去王京府上陪伴她，爹爹心软，自然是同意了的，我原本也不觉异常，今日慕容青风跟我说他半个月之前就看到一名婢女打扮的丫鬟从侯府跑到王京府上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他怀疑这其中有猫腻，而我也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就答应下来。” “他的意思是，若你肯把罗进的事情和盘托出，他就帮着你打探顾夏莲的事情么？”萧寒睿如此问道，又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关于你的庶妹，他手中还掌握了别的情报，为何你我二人不知道？” 顾思涵却摇摇头，“太子并不知道顾夏莲的情报，但若是想知道顾夏莲和侯府的婢女陈双在王京府上做些什么勾当，就必须将自己的人安排进去，可是以我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安排人进去还不被察觉，身为太子的慕容青风却是有的，他已经培养了几名貌美的舞姬，正好对了王京的胃口，顾夏莲总不会怀疑到太子的头上。” 萧寒睿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看顾思涵这么成竹在胸，他才点头道，“这样也好，不必你再去费多少力气，你现在可不能太劳心费神，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外出，你却还是去见慕容青风，我说的话你总是不愿意听。” “只此一次了，睿哥哥，我日后定然听你的，不过关于侯府和我庶妹的事情，你还是要听我的。” “那是自然。” 从最初开始，萧寒睿就尊重顾思涵在这方面的想法，她想要对付顾夏莲和宋姨娘，萧寒睿也都是支持的，毕竟这母女二人曾经是在她生病时下毒谋害她的最大嫌疑人，当然是死有余辜。 到了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慕容青风究竟会不会信守承诺，他会不会在风头过去，他们手中的把柄也被他骗走之后又倒戈相向，来一个措手不及。 虽说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少得可怜，萧寒睿却还是不由得不担心。 毕竟这个慕容青风，当今的太子殿下，可是笼罩了他们多年之久的阴影啊......不过，既然顾思涵并没有这个顾虑，他便决定相信阿荷，依旧与她同甘共苦。顾思涵望着他紧缩的眉头，轻轻抬手抚摸。 “睿哥哥不要皱眉了，你瞧我爹爹，他就是年轻的时候经常皱眉，现在眉头都舒展不开了，你若是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我也不会任性而为的，不过慕容青风这次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就算从我口中知道了罗进的是，却不能抹去这件事，若是他还想为难问我们，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相信他。” 其实也说不上相信，不过是暂时成为了交易伙伴而已。 “所以，睿哥哥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的。” “你从小便是这样，有自己的主见，叫我无奈又心疼，虽说想保护你，但你定然不愿意做活在别人保护之下的娇花，是以，我选择支持你。”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交出画轴 第四百一十九章交出画轴 萧寒睿最终还是将眉头舒展开来了，也选择了支持顾思涵。有了丈夫的许可，顾思涵第二日便吩咐秋葵，将皇后的画像和罗进的一方印章准备好了拿到茶楼去，慕容青风早已在那里等她。 “我要的东西可拿来了？”慕容青风挑眉，待得看到顾思涵从秋葵手中接过了画卷和印章，才舒缓了神色，笑道，“果然是萧世子妃，做什么都不含糊。” “那是自然，与太子殿下这样的人做交易，我自是不会含糊。”顾思涵轻声道，她话中还带着些别的意味，“只要太子诚信相待，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做一切我能做的事情，如今这幅画和这方印章，你且瞧瞧吧，都是从罗进的相好那里找来的。” 不得不说，顾思涵跟萧寒睿的调查能力着实很强。若是慕容青风自己去查，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拿到这些有用的情报，正因为如此，他才求助于顾思涵，并且他也要确保关于皇后的秘密在顾思涵手中没有证据。 他并不是打算好了有朝一日对顾思涵他们倒戈相向，而是母后的把柄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他实在心中难安，即便这个人是顾思涵也不行。 当年皇后与罗进二人的事，皇上并不大清楚，因为在皇帝发现之前，罗进就已经出宫不再做护卫了，转而走上了经商之路。原本已经被掐灭的苗头却忽然传到了慕容青风耳朵里，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父皇也一定会知道。 虽说这件事已经过了好多年，但是同为男人，慕容青风明白父皇若是知道这件事之后不会管它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也一样会怒不可遏。尤其是自己和慕容青莲，他们兄妹二人正是那个时候出生，说不定还会将火引到他们身上。 正是因为如此，顾思涵才打算用这个把柄相要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这么愿意帮着顾思涵调查顾夏莲的事。 如此一来，至少暂时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份，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和青莲到底是母后和父皇的亲生骨肉，还是母后当年与罗进所生。不管当年是怎么回事，先将这些证据消除了为好。 他想了想，还是道，“我这次来，还想请萧世子妃答应我一件事。”他顿了顿，又是一笑，才接着道，“若我不曾做过言而无信，危害你和萧世子的事情，你万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对于我们来说，这将是灭顶之灾。” “我自是知道的，就算太子与我有过过节，闵儿却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算是为她着想，也不会轻易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但倘若有朝一日被逼的无处可逃，我还是会拿这件事当作保命符，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没有对我不利，我便会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话的言外之意，也是告诫慕容青风不要重蹈覆辙，再一次做之前那样的事情，否则她便会连闵儿都不考虑，只为了自己和萧寒睿的安危着想。 慕容青风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我们之间都是互相的，你且放心，你既然是青莲的朋友，我就算代替她谢谢你，也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保护你。” “那便谢谢太子殿下了。”顾思涵一拱手，并不客气，既然是乘了闵儿的情，到时候还给闵儿就好了，她并没有必要对这个曾经将自己逼上死路的人过多感激。 接下来的时辰，便是顾思涵为慕容青风讲述关于她和萧寒睿二人调查到关于罗进的一切，她都毫无保留地告知与他。 “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办，难道打算杀了当年的所有知情人灭口？”这种事情的确是慕容青风干得出来的，顾思涵深知这一点，却还是提醒道，“罗进只怕对皇后娘娘余情未了，就不知道娘娘是怎么个想法了，若是你贸然行动，说不定会......” “这个我自有定夺，顾小姐不必担心。”慕容青风忽然笑起来，“你可是在担心我？” “我是担心我自己。”担心他又生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顾思涵连忙解释道，“我是觉得，罗进这个人并不简单，还是不轻举妄动为好，否到时候惹了谁的怒气，若是再将我和睿哥哥揭发出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她可不能为了区区一个顾夏莲就连累萧寒睿跟武安侯府。 毕竟这是有关皇室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能轻易示人，这下告诉了慕容青风，主动权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了。 不过她倒也不希望慕容青风就这么赔在了这件事上，他们才刚达成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这个关系也算可贵，因此若说她担心他，也并不是无稽之谈，只是看他那含着暧昧的眼眸，顾思涵却觉得他和自己理解的并不一样。 其实担心分为很多种，之前父亲奔赴疆场，她也担心，那是亲情；萧寒睿去前先支援，她也担心，那是爱情；后来王珺瑶和柳若萱她们的事情，自己也十分担心，想为她们出力，包括闵儿和云香，那是友情。 再后来，就有了赫连昭和白凤等人的出现，她承认自己是在利用他们，但是她却也担忧着他们的安危。 这兴许是合作伙伴之间的一种关怀，比两肋插刀的朋友差一些，但却让人们的关系多了些人情味。 不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明白这样的道理，难不成在他眼中，只要是有了喜欢的感觉就是爱情，丝毫没有其他感情存在的可能？不过仔细想想，兴许是这个人从来就不相信这些，他不相信友情，也不相信亲情，对于合作伙伴，他眼中只能看到利益。 是因为被母亲抛弃过吗，还是因为些别的？ 顾思涵觉得，就算自己没有遇到萧寒睿，她跟慕容青风也不会在一起。合适这个人的应该是一个单纯烂漫，不谙世事的女子，想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改变他很多固执的观念。而自己这样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厉鬼，只怕也只有睿哥哥才能够净化了吧。 第四百二十章 王京后悔 第四百二十章王京后悔 和慕容青风的谈话很顺利，他本就是极其聪明的人，之前顾思涵觉得无法与他沟通，只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不该有的想法，现在却不然，她觉得他在很多时候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冰雪聪明，位高权重，手段非常。 这个人若是当作敌人，就如同之前一样，除了鱼死网破，他们一筹莫展。但是现在却成了朋友关系，顾思涵甚至觉得他当时说是喜欢自己，实际上只不过是不知道该如何表白心迹罢了。 这种感觉......兴许是对一介女流的敬佩和崇拜吧。 “既然如此，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之后该如何做，就要看太子殿下自己的想法了，不知道我何时能够见到太子殿下准备给我的回礼？”她说的回礼，自然是即将被送往王京府上的两个绝世舞姬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五天后官员们会在香满楼举行小宴，我到时候就会表现出对他的青睐，之后过不了多久，宫中便会有百花宴，我自然能寻到可乘之机，赏赐他两个女人，我训练出来的人，都是聪明的，到时候她们便会自行联系你，也会自己下功夫调查你那庶妹。” “不过......”慕容青风深思熟虑一番，还是问了出来，“我还是有些好奇，你那庶妹跟你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虽说京城中没有传言，我却总觉得你们二人一直不和？” “这个......太子殿下兴许也能明白，有些时候就连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也不能给予对方全部的信任，更何况是嫡庶有别？”这样的话最好便是点到为止，顾思涵明白，生在皇室，即便是后来才回到宫中，慕容青风也一定懂她话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啊，他笑道，“这些我都懂，就是奇怪，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提防你的庶妹？” “太子殿下现在都这般提防着你自己的兄弟姐妹，我提防顾夏莲自然是有缘由的，毕竟是生在观官宦之家，有时候她兴许还没顾得上害我就被我打压下去了，但若是因为她还什么都没做就不采取措施，等到她做了什么的时候可就太晚了些。”她顿了顿，接着道，“不知道我这么说，太子殿下能不能明白。” 她自然是不希望慕容青风接着问下去的，自己家的事情，自然还是不被外人知道比较好。 慕容青风点点头，“我自是明白的，只是觉得......”只是觉得顾思涵并不是一个轻易与别人为敌的人，他之前一心想要得到顾思涵，因此对安乐侯府这些年的事情也做了些了解，似乎从十岁开始，顾思涵就开始疏远她的妹妹了。 这总不会是毫无原因的疏离吧，他心中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罗进的事情一旦结束，顾思涵和慕容青风之间便再也没了其他交易，一时间也算两清，只等宴会那天，她就可以见到那两名所谓的回礼，也就是慕容青风专门安排给王京和顾夏莲的舞姬。 三日后，京中显赫的官员权贵纷纷聚在香满楼用饭，身份太子的慕容青风是这次相聚的组织者，他自是带着目的举办这次聚会的，而前来赴约的人，当然也是各怀心思，想着如何讨好太子殿下。 事到如今，慕容青风已经彻底在朝中站稳了脚，皇上的年龄越来越大，就算生了男嗣，也无法跟这个哥哥叫板，慕容青禾彻底退出朝政，整日喜欢养一些花鸟鱼虫作乐，将来不过是能做个闲散王爷罢了。 是以，只要是想继续保留身份地位的达官显贵都对慕容青风依顺的很。 萧寒睿和苏青却是都没有来，现下文武百官之间已经流传出了太子和国师二人闹起了矛盾的传言，原本奉承苏青的人也少了打扮，大多数人还是选择隔岸观火，浑水摸鱼。而今天，这里的主角却是王京。 “王大人，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太子殿下一早就开始念叨您了！”趋炎附势的官僚见了王京之后，第一句话就如此说道。 这不免叫人奇怪，区区一个主事，慕容青风怎么会这般在意，居然还念叨他多次...... 可是看这人却不想撒谎，若是说了假话，到时候被戳穿了岂不是得不偿失？王京将信将疑地走进包厢，只见今日邀请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难怪慕容青风会一直强调他这个区区的户部主事在与不在。 心中忐忑，王京怀疑是慕容青风与安乐侯府本就有芥蒂，无奈斗不过顾庭沛和萧寒睿，现在只得怪罪到他这个安乐侯府的女婿身上，只怕这次定然是有意找茬。 心中如此想着，王京不由又开始后悔起来——自从娶了顾夏莲之后，她非但不能为王家添丁，开枝散叶，原本期望的安乐侯府跟武安侯府两府的助力也丝毫没有什么用处，顾夏莲根本不和侯府联系，也不联系顾思涵这个姐姐，仿佛根本不是一家人似的。 早知当初，就不娶顾夏莲这个丝毫不懂人情世故，也不受父亲宠爱的庶女为妻了，若说以前，他还能娶一个官宦人家的嫡女，可是现在，他只能够纳妾了。 但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嫡女，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一个户部主事做妾呢？ 想到如此，他心中更是不好受，无奈慕容青风已经坐在自己面前，他也不能表现出过多的不满，“臣王京，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了，今日只不过是想和各位卿家喝酒谈天而已，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需要注意，只要王主事你来了就好。”慕容青风淡然一笑，接着道，“快快请坐，王卿家，你且做到本宫身边这处空位来，本宫这些日子看了户部的工作成果，十分欣赏你啊。” 王京听了这话，心中惊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在原地站着不动。 “王主事，这是怎么了，还不快坐过来，难道本宫是老虎，会吃了你不成？”慕容青风笑着，又向后拉了椅子，王京只好点点头，颇为尴尬地坐在这位太子身边。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反常态 第四百二十一章一反常态 “既然王主事都来了，那我们便开始吧？”慕容青风举杯，虽说还有几位官员没到，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这样反而更显示出了他对于王京这个人的重视。 果然，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看王京的神色便更不一样了——真不知道此人是做了什么事，才得到众人趋之若鹜的太子殿下如此青睐，别看他只是个户部主事，但原本就是安乐侯府的女婿，这些日子以来，据说太子殿下和安乐侯等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想必这次王京是碰到好运了。 如此一来，旁边几位地位稍低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官员自然对王京也敬爱有加，不停地敬酒。 慕容青风喝了两杯之后，似乎是有些上头，他笑道，“众位大人们，今日我们欢聚一堂，本宫心中不由便觉得开心，尤其是和王京主事说了两句之后，心中更是有如揣了一轮明镜那般，敞亮的很，王主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适合户部，户部尚书，你说是不是？” 户部尚书原本不是很看得上王京，却没想到太子居然这般吹捧此人的能力，一时间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看走了眼。 他想了想，只得点头道，“太子殿下说的不错，户部有四个主事，王京是最出彩的，其余三个主事也劳苦功高，但到底是王主事最为出色。” 这话一出，其余三位主事立即变了脸色，碍于慕容青风才没能发作，只能暗自咬牙。 户部尚书到底是管理大锦财产和银库的人，平日里也曾不少贪污受贿，他必须要与太子搞好关系，否则只要这件事败露了，他一定会毁于一旦。 “果不其然，就连尚书大人也觉得王主事是最好的。”慕容青风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未变，还点头笑了笑。 没想到今日赴宴会有这等天降之喜，王京自然是洋洋得意，笑道，“太子殿下和尚书大人都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罢了，其余便也没有那么多的突出之处，只是觉得既然那是我的工作，就应该做到最好。” “王主事这话说的真好，入朝为官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毅力和想法，不过我相信其他大人们也有这等毅力，你们说对吗？”慕容青风皮笑肉不笑地环顾四周，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官员已经低下了头。 偌大的大锦，藏污纳垢的角落里有不少贪官污吏，单说京城这个地方，真正清廉的官员也在少数，毕竟没有一个人是不贪的。在给王京戴高帽子的时候，慕容青风顺带警告了那些玩忽职守的官吏们。 这顿饭吃完了，除了王京以外有不少人觉得心气不顺——太子殿下这次对王京这么好，可真是奠定了他在京城的基础，日后户部尚书定然会大力培养他，等尚书致仕或是高升了，这个王京必然是不二人选。 由此一来，其余几名主事自然是有了嫉妒之心，原本王京就不是他们四人之中最优秀的，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看的，才会觉得他好。 难不成是户部尚书与王京有什么勾当，这才专门在太子面前说他的好话？一名姓李的主事想到这一点，立刻在心中撒下了怀疑的种子，对户部尚书也带了些防备。 此事对于王京来说却成了天大的喜事——没想太子殿下这么公私分明，虽说跟顾思涵结下梁子，但对他还这么百般照顾，日后他定要对慕容青风忠心耿耿，这样一来，到时候他就是太子身边的的大红人，还愁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做妾？ 甚至他还可以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由休了顾夏莲，另娶妻子。 如此想着，他心中快活，面对顾夏莲这个妻子的时候态度自然好了许多，平日里虽然是看着就厌烦，今日却不一样。 “夏莲，你这么晚还不就寝，可是在等为夫？” 受宠若惊的顾夏莲先是定了定神，接着才道，“明知道等不来夫君，可我却还是睡不着，没想到夫君你今天竟这么早就回来了。”她羞涩地笑着，眼睑半垂，双眼含羞地看眼前的王京。 其实她并非很喜欢这个人，只是听顾思涵说过他的好话，而后见了面，又觉得果真是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这才心中生了情愫，只觉得跟他在一起定然能够幸福。可成亲后的这些日子以来，王京逐渐冷漠相对，将她心中的热情毁了个一干二净。 没想到他今天却又跟自己示好，难不成是良心发现，觉得家中的妻子何其重要了？ 这么想着，顾夏莲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只见王京坐在她身边，也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家，岂有不回来的道理？夏莲，我知道你有时候会怪我回来的太晚，但这着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户部原本就是纠纷很多的地方，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并没有怪夫君的意思，这是每夜都很孤单寂寞，想着若是夫君你能够在我身边就好了。” “那好，正巧我今日没事，就陪你多呆一阵子吧。”王京坐在了榻上，示意顾夏莲过来。 不得不承认，顾夏莲是罕见的绝世美女，她天生媚骨，长相十分妖媚，只是不懂说话的分寸，也不会讨人喜欢，又有句俗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王京本就是把持不住自己的人，自然经常在烟花之地流连忘返。 不过今天......一是他心情好，二是许久不曾跟顾夏莲在一起，二人之间也多了些新鲜感，王京才愿意跟这个真正的结发之妻同床共枕而眠。 顾夏莲按不知道这些，只觉得是王京迷途知返，良心发现，她自是心中狂喜，卸下了白日里的妆容，钻入王京怀里。 “夫君，俗话都说女为己悦者容，平常的时候夫君能不能多在家里待些时辰，否则我都不知道这般打扮要给谁看。”顾夏莲说着，不禁脸红。 本以为今日颇为反常的丈夫会答应，却听王京严肃道，“这是什么话，方才都说了我是因为户部的事情，身不由己。现在却要我整日在府上陪着你，难道不要和官衔了吗？”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成竹在胸 第四百二十二章成竹在胸 顾夏莲知道自己这是又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老是想不到夫君你的苦衷。”她说着，自认为体贴地靠在王京肩上，二人不再多话，熄了灯烛，共赴巫山。 最近的宫宴开始之前，顾思涵怀有身孕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权贵圈子，凡是与他们关系不错的人纷纷前来道贺。 于择和柳若萱二人来的算晚，这些日子于择一直在帮秦追风打理武馆，来不及去武安侯府。 好容易武馆的事情忙完了，他们才抽出了空，却不成想苏青竟然也在今天带着苏莹莹二人一道前来。原本国师就比于择这等庶民的地位高了许多，他又是萧凌峰的旧友，萧寒睿的师父，四个人一起道贺，不免就有些尴尬。 “今日国师大人在侯府，实在不方便跟于公子一起，还请你们改日再来。”如此比较一番，自然是高下立见，武安侯府的小厮也只好对于择和柳若萱二人下了逐客令。这二人本就没有正式举行过婚礼，先是私奔了那么多年，现在又忽然回京同居，本就不宜打交道。 柳若萱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阿荷更想见的人自然不会是苏青和苏莹莹父女二人，她定然十分想念自己这个闺蜜，想和她多说些话。可现下连武安侯府的奴才都开始从门缝里看人，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现在一切都不复从前，阿荷不是安乐侯府娇生惯养的嫡小姐，她也不是曾经的大家闺秀柳若萱了。 却听于择轻笑，“我们好歹是萧世子和世子妃的朋友，不进去通报一声的话，只怕到时候小兄弟你也会被问责，不若进去说一声，我们走的安心，你这件事也算办的妥当？” 这番话说的有道理，虽说他肯定世子妃不会为了见这两个人就怠慢大国师，但妄下结论总归是不大好，还不如听于择的，进去说一声，得到了准确的回复，也好将这二人顺理成章地打发走。 想着，他点点头，笑道，“的确是小的考虑不周，还请于公子跟柳小姐恕罪，我区区就回。” “阿择，你这是......” “顾小姐不会不见你的，若萱。”于择胸有成竹道，论起是否了解顾思涵来，他兴许比不上柳若萱，但若论对于人心的了解，他要比她强得多。顾思涵的确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轻易被权势和规则蒙蔽心神。 有些时候，聪明的人反而会更重视友情。 果不其然，方才那小厮不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陪着笑脸，“世子妃请二位进去，方才是小的多有怠慢，还请于公子和柳小姐恕罪。” 柳若萱摆摆手——这小厮并没有罪，错的兴许就是这弱肉强食，令人心中那个痛惜的世道和规则吧。 “萱姐姐，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等你，就知道你和于公子一定会来的。”顾思涵见了柳若萱，自然是比见到苏莹莹要开心的多，毕竟一个是她多年的挚友，另一个却是给她造成无数困扰的情敌。 绿篱站在自家小姐身边，不满道，“方才那小厮竟说是因为国师大人和苏小姐在，所以想请于公子和柳姑娘日后再来拜访，也不看看他们跟世子妃是什么关系，二位跟世子妃又是什么交情，真是惹人恼恨。” “绿篱，又在说些有的没的了。”顾思涵看她一眼，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笑道，“武安侯府的小厮跟安乐侯府并不一样，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实属正常，的确是对不住萱姐姐还和于公子了。” “你我还有什么谁对不住谁这一说，真是太见外了。”柳若萱白了她一眼，“可是今日苏青和苏莹莹都在武安侯府，你却自己一个人和我们待在这里，只怕不太好吧？” “我若是硬着头皮出去见那父女二人，才是真的不好。”光尴尬不说，她还要面对这两个曾经将自己烦扰到夜不能寐的人，才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情。之前和苏青在漱芳斋见过，二人也说开了。 可是苏莹莹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她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个人，因此说自己身体抱恙，才没去前厅。 若是她去了前厅，柳若萱和于择也就真的不能进来了。毕竟武安侯府还有一大家子人，他们还要拘泥于礼教，萧凌峰和萧老夫人也不会乐意失去这样一个朋友的。 三个人在武安侯府的后院转了两圈，顾思涵也吩咐丫鬟们上了茶点，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萧寒睿才匆匆赶来。 “听小厮说二位来了，我便打算赶过来看看，不知道于公子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于择点点头，之前做京禁卫统领的时候，他就觉得萧寒睿这个人值得结交，有因为顾思涵的关系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如今时间越来越久，他便也真的能感觉到此人的确是正人君子。 “睿哥哥，前厅那边怎么样了，老夫人可有问起我？” “祖母知道你怀着身孕，自然说是要百般满足你，千万被让你累着了，我师父并没说什么，莹莹她......表情似乎有些难看，不过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缠着我，应该是有了不少长进吧。” “我之前听苏师父说，苏小姐自从得知我有了身孕，太子殿下又临阵倒戈之后，一直心神不宁，郁闷不安，只怕今日也是一样吧，其实按我说来，她还不如不跟你相见，相思病总有治愈的一天。” 萧寒睿点点头，夫妻二人的对话并没有避讳于择二人，她们两个担忧地看看眼前二人，最后是于择先开了口。 “虽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苏小姐的心思还在，只怕顾小姐安不下心养胎，但她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能有什么异议，怕是也只能日复一日地这样下去了。”他顿了顿，又道，“我倒觉得，苏小姐不一定是真的恋慕萧世子，说不定只是从小到的习惯性的依赖，若真是如此，她若能遇到一个真心以待的男子，兴许就不会再执着下去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花园偶遇 第四百二十三章花园偶遇 其余几人都觉得于择说的很有道理，最了解苏莹莹的人却是萧寒睿，他苦笑着摇摇头，“我这师妹从小便是这般的固执，不爱听人劝的，恐怕我越是出言劝她，她就越觉得我心存鬼胎，于公子说的这些话，只怕是没法转达给她。” “可以让我试试。”一直安静的柳若萱忽然开口，“我想去和苏小姐谈谈，她这样做，无论对谁都不好。” 顾思涵没想到柳若萱还有这样的想法，诧异地看她一眼，笑道，“萱姐姐，苏小姐这个人固执起来，就连睿哥哥和苏师父都劝不动，只怕她不会听你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说这话是为了柳若萱好，免得苏莹莹到时候对她口出狂言。 却见于择摇摇头，“有些时候，人反而更愿意相信无甚交集的人，我和若萱离京的这些年，她随我云游四海，有些事情更能看的开了些，说不定便能有我们想不到的结果。” 柳若萱性格温吞，却又带着些坚强，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有些时候说出的话便很容易引起别人共鸣。 萧寒睿跟顾思涵对视一眼，双双点头，“那就麻烦萱姐姐了，但若是劝阻无果，也不要太过勉强，我们还没有必要急于求成，若是她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不理她就是。”柳若萱笑笑，跟一个被父亲宠坏了的任性女孩较真，她还真不至于。 却见顾思涵摇摇头，“若是她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可一定要反驳，否则苏莹莹便会觉得我身边的人都是些软弱之辈，我因为身份和辈分的原因，不能与她太过计较，但你却不同。” “我知道了，阿荷，我自己会掂量的。” 于择也在一旁点点头，“说的不错，若萱自然会拿捏分寸的。” 与顾思涵和萧寒睿二人见了面，也道了贺，武馆还有些事，于择便先行回去了，柳若萱又和他们夫妻二人聊了几句，也起身准备离去。 今日看来是碰不到苏莹莹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下次见面再说那件事。 却不成想带着丫鬟，主仆二人走了半路，就看到苏莹莹一个人在武安侯府的园子中百无聊赖地散步，这个季节，花鸟鱼虫都算不上丰富，在院子里待着本就无事可做，只怕她会出现在这里，也纯属是为了打发时光吧。 想到如此，柳若萱便两步走了过去。 “苏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花园里带着，如今天气转凉，怕还是不吹这样的冷风好吧？”说罢，她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将帕子垫在下面，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只怕苏莹莹是不愿意听父亲和武安侯等人谈天寒暄，这才一个人出来发呆。 “你来做什么？”苏莹莹的确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是微微抬眼，“柳小姐，不会是见完了萧世子妃，又来给我添堵的吧，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现在的我早已不复从前，若只是激将法，我完全不在乎。” 知道她便会这么说，柳若萱并不生气，而是拈起身边枯瘦的狗尾草，一双眼睛观察着上面细密的容貌，笑道，“苏小姐别总是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才决定来和你坐坐。” “谁信呢，你是萧世子妃最好的朋友，不与她一条心，却看我孤单前来陪我，说出去也没有人信。柳小姐，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苏莹莹，我告诉你，你想错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 早已看透了萧寒睿的绝情，看透了整个京城都没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爹爹么，又能陪伴她多久呢？ 其实她有些时候很不理解，为何上天唯独对她这么苛刻，柳若萱和于择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最终都能修成正果，于闵儿是因为血浓于水所以不能和慕容青禾在一起，现在也当上了公主。 王珺瑶和慕容澜延如是，顾思涵和萧寒睿如是，就连原本跟顾思涵不对盘的顾夏莲也和王京修成了正果。 为何她就是不行。 原本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慕容青风身上，可他也临阵倒戈，不知道顾思涵用了什么技俩，现在两家人可谓是要好的不行。 想着，她心中愈发气愤，又看看一旁的柳若萱，气愤道，“我真的嫉妒你们，我也不怕你说出去，我就是存了坏心，我就是想拆散萧世子妃和我师兄，我就是看不得你们好，若是可以，我甚至不愿意你和于公子在一起。” 说罢，她笑了笑，“很可怕吧，若是以前，我不会对你说这些话，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叫你知道也没什么。” “苏小姐只怕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吧？”柳若萱淡淡道，像是在对苏莹莹说话，却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奇怪的言语和表情，自然引得苏莹莹疑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何却是成了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不瞒你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的爱情能修成正果，我希望我自己如愿以偿，我比谁都想过的更好。” 可上苍却不允许，师兄也不允许。 他们都不眷顾她。 只见柳若萱摇头，“曾经我也有过很绝望的时候，我父亲疼宠姨娘，曾经险些被人检举成了宠妾灭妻的罪名，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穆青整日以泪洗面，父亲又因为我年龄的关系要将我嫁给素未谋面的人。” 她说着，笑了起来，“那时候我想过出家，也想过自尽，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于公子，她若是没法娶我，我宁可终身不嫁，但我并不像给他带来麻烦，母亲是被我感动了，这才肯帮我，而于公子也的确对我有意，我们才能在一起。” “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的只是，爱情本来就是要经历很多风风雨雨，也要经历绝望，真正的感情是不怕烈火锻炼的，可你扪心自问，你对萧世子当真是爱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吗，为什么宁肯让他苦恼，让他难过也要和他在一起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答应保密 第四百二十四章答应保密 柳若萱说完，之间苏莹莹偏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肯说，知道自己定然戳中了她的心坎，柳若萱心如明镜，却并没有进一步说下去，只是等苏莹莹回过神来。 “你是顾思涵派来嘲弄我的吧，现在本已经是这样的境况，我跟师兄已成僵局，我哪里还有机会对他有什么遐想？”苏莹莹说着，心中难过几欲落下泪来，却还是将将忍住，接着道，“你且回去吧，就让顾思涵不必担心，我已经认输了。” 她说这话多少是带着口是心非的意思，不过现下实在难堪，她也不好跟柳若萱说什么难听的话。 总而言之，她是不会轻易放下师兄的，若是日后还有机会，她也定然要紧紧地抓住。 原本以为被顾思涵派来的柳若萱听到她这么说会放下心来，却见柳若萱无奈地摇摇头，诚恳道，“感情上的事，哪里有输赢这一说，你若是真喜欢萧世子，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好似你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要争个输赢而已。” 她说罢，顿了顿才道，“恕我直言，只怕苏小姐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吧？” 苏莹莹一时间哑口无言，她半晌才反驳，“你如何就能知道我从未体会过真正的爱情，你不是我，也不是师兄，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师兄跟我在一起，我必然一心一意地对他，这还不是真爱，那究竟什么才是？” 却见柳若萱摇摇头，“我觉得你只是得不到所以不甘心而已，你且看我和于择，想必你在京城待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当时我为了我的感情不影响到于择，甘愿避世风雨外，带发修行，后来却是于择答应了跟我一起离开京城，这几年来我们相互扶持，过的都很开心。” 、“那又如何？”苏莹莹不服气，“一个人跟另一个人是不一样的，兴许你对于择的喜欢，就是不希望他为难，而我对师兄的喜欢，就是想要嫁给他，就是不愿让他和别人在一起！” “你说的自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劝你还是多问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真的如你说的这样，你真的爱萧世子吗？”柳若萱说的露骨，一改她平日里安分文静的样子，“我并不是要你的回答，只是想让你扪心自问，若仅仅是因为你的执念和一厢情愿，那对于萧世子和阿荷，对你的父亲和武安侯都不公平。” 苏莹莹并不明白这干苏青什么事，面露疑色，柳若萱便道，“原本国师大人是武安侯的挚友，是疼爱徒弟的师父，他们之所以反目，全然是因为国师大人对你的纵容和爱护，你若执意如此，只怕国师大人也总有帮不动你的那一天，到了那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 事情涉及到苏青，苏莹莹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这些天她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苏青自从太子明着表示不再帮助他们以后，性子便沉闷了许多，不爱与她说话，今日来武安侯府，似乎也十分勉强。 也就是说，柳若萱这番话并非是凭空杜撰，而是她真的分析过了其中利害。 说来也的确是这样，只不过是她之前一直当爹爹为自己辛苦是理所当然，也便没有过多注意，现在看来，她若是再任性下去，的确有可能让爹爹为难。 但是......这柳若萱毕竟是顾思涵的朋友，怎么会对她有什么好心？ 想着，她还是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当时离家而去，一直也不回来，就不叫你爹爹为难了么？” “我跟于公子离去的前提是他能够保护我，也愿意跟我在一起。”柳若萱微微一笑，“那种情况，我若是留在京城对我爹来说才是最大的麻烦，他会逼迫我嫁给我不爱的人，我又无法说服自己，到时候我爹定然会被世人诟病，还不如我自己离去，我爹顶多是被说成教子无妨。” 她稍微听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国师大人，这是助纣为虐。” 尤其是之前国师府还和太子绑定在一起，无人有胆量与他们作对，现在太子已然算是倒戈相对，苏青的处境就会更难。但柳若萱可以肯定，只要苏莹莹一直任性下去，他还是会想法子让她开心。 到时候，事情一定不会像之前有着慕容青风的助力一样简单。 “你这话也就是和我说了，若是叫爹爹听见，定然不会放过你。”煮熟了的鸭子嘴硬，苏莹莹仍是不肯改口，但是从她的眼里眉间已经能够看出她将柳若萱的话听进了心中，也琢磨过了。 “苏小姐会把我说的话告诉国师大人吗？”柳若萱并不慌张，还是笑着，“其实就算你告诉了我也无所谓，虽说身份相差有些悬殊，但我毕竟是辅国公府嫡小姐，国师大人也不会妃心思对付我。” 然而苏莹莹却不一样，若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苏青，也就说明她也知道了自己之前的行为很不懂事，日后若是再想任性，也就成了一大难事。 是以，柳若萱可以肯定，苏莹莹绝不会将今日他们的对话告诉苏青，甚至还会故意隐瞒。 她猜的果真不错，苏莹莹一听，面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许久才道，“我才不屑做那等小人的勾当，希望你也不要将我今天说的话如数告诉顾思涵等人，否则的话，我虽不能将你怎样，但你的人品也在我心里大打折扣。” 这是苏莹莹第一次和顾思涵身边的人说这么多话，她对她是有很大敌意的，甚至觉得只要跟顾思涵关系近就不是好人。然而今天，苏莹莹却觉得与柳若萱说话十分舒服——她自小生在江南，被父亲和师兄庇护着，根本没有几个好友，自然也极少体会朋友之间谈心的感觉。 对柳若萱这个女子并不觉得反感，苏莹莹想着，表情仍旧是之前那般，“爹爹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我先回去了，今日之事，我谁都不会说。” 柳若萱点点头，她知道苏莹莹是想让自己答应她保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参加庙会 第四百二十五章参加庙会 “阿荷，我见过苏莹莹了，其实她......”柳若萱想了想，笑道，“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不通情达理，今日她与我说了些话，似乎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她让我不要将她说的话告诉你，我便不仔细说了。” 顾思涵点点头，她并不好奇苏莹莹具体说了些什么，稍微猜猜也能猜个明白。 不过苏莹莹若是能有什么改观，首当其冲便是要感谢萱姐姐的，她知道柳若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魅力，可以用很平静的言语触动别人内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很多时候便能够打动那些看上去铁石心肠的人。 而苏莹莹这种被惯坏了的女子，有些时候兴许更能与她的话产生共鸣。 年复一年，京城一年一度的庙会又火热地张罗起来，顾思涵一干人等早已经腻了这样的活动，今年也不打算前去。 而万事万物都会不断地变迁，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时那个盛气凌人的欧阳灵萱小姐已经在众人的印象中渐渐消失了，顾思涵自是还记得她，却也断然不会再提起当年的事。 苏莹莹自从跟随苏青回到京城便四处结交朋友，但凡是跟顾思涵交情尚浅的，她都会想办法拉拢道自己身边来，又因为苏青最近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她一时间也成了京城少女们争抢的香饽饽，时不时便会有几人围绕在她身边。 这次的庙会也不例外，一早便有人来国师府找她，说是晚上一道前往庙会看热闹。 “已经看了这么多年的庙会，我也早便腻了。”苏莹莹如此说道，实际上她并不是腻了看庙会，而是觉得没有意义，也无甚兴致参加这些娱乐活动。 来寻她的人却是锲而不舍道，“莹莹，这次的庙会据说请了很多变戏法的，有个奇人竟能吞下一把剑去，你莫不想看看，我见你这些日子在家中待了太久，只怕心情也郁闷着呢，还不如随我一起去外边看看，兴许还能宽心。” 很多人都不知道苏莹莹是为了什么才这般郁郁寡欢，这位林小姐也当如是，不过是看出苏莹莹这些日子不怎么出门，也不与他们几个好友联系，这才知道她心中不快，虽说好奇缘由，但她也是识趣的人，很自觉地没有去问。 “我只怕去了哪里也不能宽心。”苏莹莹摇摇头——之前柳若萱对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进去了，这些日子也在慢慢咀嚼，心中竟然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放弃与师兄成亲的想法，兴许是她的确追求的累了，也可能是柳若萱所说的真的打动了她。 总之，她觉得自己之前所坚持的东西破碎掉了。 虽说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但她毕竟失去了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所谓梦想，自然倍受打击，如今对于庙会，戏法之类的东西压根儿提不起兴趣。 “我还是不想去，你去找别人吧。”苏莹莹摆摆手，她并不在意林小姐显得失落的眼神，她知道京城的小姐都是如此，若是找不到她，她还要去找别人，只不过是做做表面的样子罢了，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愧疚的必要。 果然，见她迟迟不肯但应，林小姐也没再追问，只是遗憾地摇摇头，扭身打算离去。 “莹莹，林小姐也是一番好意，我见你这些天在家中带着无事可干，好不容易有了一场庙会，为何还不愿去参加呢，你若不去，岂不是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又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出去转转，兴许有什么能够引起你的兴趣呢！” 苏青对于女儿现在这副样子感到十分自责，这根本不是他想看到的样子，他比谁都希望女儿能够过的幸福快乐，原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如今总是闷闷不乐，只怕心中也会有了疾病。 林小姐没想到苏青竟会突然出现，一时间有些紧张，站起身来便打算行礼，却被苏青拦下，“林小姐是我家莹莹的好朋友，就不要顾及这些虚礼了，这些日子莹莹心情不好，也要靠着你们这些朋友时常来走动走动，也好叫她心中快活一点。” 苏莹莹听父亲的话，似乎是打算让自己去外界找点开心的事，一时间有些不情不愿，“爹爹，我并不想去庙会，我也知道林小姐是一番好意，可我今日，只怕是要辜负林小姐的美意了。” 她向来是个倔强的人，苏青越是劝她，她便越是不想听话。 话刚出口，苏莹莹便有些后悔，当着林小姐的面顶撞父亲，若是林小姐回家告诉了她的父亲和兄长，岂不是在其他朝廷官员面前丢爹爹的脸吗？ 在京城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想之前那样不管不顾，也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暗骂自己太过冲动，苏莹莹微微低头，轻声道，“其实爹爹说的也有道理，兴许是我太过自闭了，既然林小姐也来了，不若我们就一道去看看，若是没什么意思，我早回来些时候便好。” 这孩子果真是懂事了...... 如此想着，苏青不禁欣慰地点头笑道，“莹莹这孩子，总是担心给别人添了麻烦，实际上林小姐根本就不怕她影响了是不是？” 林小姐立刻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我和莹莹是好朋友，她乐意和我一道去，我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国师大人，啊，应该是苏伯父，您且放心吧，我定然会照顾好莹莹，将她完璧归赵的。” 苏青笑着点点头，这个林小姐为人处事十分圆滑，现下就是在和他套近乎，不过也应该真的会对苏莹莹好，毕竟有这样的利益关系在。 这种人虽然不能深交，但是和她一起出去还是可以的。 如此这般，苏莹莹便答应和林小姐一道前往庙会，去看未央街上一年一度的盛况。 因为早就知道顾思涵等人近些年来很少参加庙会，她倒不担心遇到她们，只是怕若是萧寒睿与其他的皇子少爷们出来相聚，若是恰好撞见，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打个招呼之类...... 怀着这样谨慎的心情，苏莹莹心不在焉地和林小姐看喷火的戏法。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仗势欺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仗势欺人 “莹莹你快看，他口中真的能喷出火焰来，难道不怕烧了自己的嘴巴和衣裳么？”林小姐惊呼着，看向那小小一方舞台的眼神十分惊诧和艳羡。不过是喷火的戏法，苏莹莹早就看够了，之前生活在江南，什么奇闻轶事不曾见过，对这些自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在意。 不过看林小姐那般激动，她却是不大好意思表示自己对此完全不感兴趣的，因而也只好假模假样地笑了笑，跟了句，“的确是不错的戏法。” 看的正开心，却听欢呼喧闹的人群中涌现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区区糊弄人的戏法，竟然也拿出来卖弄，这庙会果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京城的庙会多是商贾之人办起来的，自然要在其中投资不少，而这些戏班子也会在这一日备上自己最好的节目表演，就算苏莹莹不感兴趣，也知道这种节目十分精致，断然没有此人说的一文不值。 抬头一看，来者是一名趾高气昂的年轻男子，长得倒十分白净好看，只可惜语气盛气凌人，不免叫人觉得反感。 苏莹莹也是如此，除却在萧寒睿和顾思涵的事情上执拗，她其实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现下这样的情况，也不过就是人们看戏法图个乐呵，顺带再打赏些银钱，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却有人出来扫兴，岂不是太过分了些？ 想着，她微微蹙眉，她听苏青说过，这种喷火的戏法是经过苦练，利用事先服下的粉末和空中难以发现的火苗发生作用才能够做出口中吐火的效果。 虽说其中有些猫腻，但也有技术含量在里面，这个人莫名其妙地便否定别人，她听了也觉得不舒服。 果不其然，很多喝彩喧哗的人听到那男子说的话，眼中都泛起了疑惑，而表演戏法的戏班子则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他们的确不是真的喷出了火，而是借助别的东西表演的障眼法。 见自己说的话果真奏效，年轻男子哈哈一笑，拍拍身上的灰色圆领正装，接着道，“既然被我戳穿了，就不必在这里表演，早些打道回府吧。” “没错没错，区区小把戏也好出来摆弄，真是平白惹人冷言。” 有些好事跟风的，也便纷纷如此说着，戏台上从原本的热闹变作了寂静一片，已经有人开始拾掇自己手头上的东西，真的打算离去。台下的灰衣男子一看就是官家少爷，断然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就算觉得他话说的过分，却也没有他们反驳的余地。 苏莹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便觉得好不公平——事事都是如此，但凡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能在很多时候压别人一头，之前顾思涵仗着她侯府嫡女和安阳郡主的身份骑在他们头上，后来他们又因为和慕容青风的关系，将安乐侯府和武安侯府两家搅合的鸡飞狗跳。 到了如今，回首一看，竟是觉得以权压人如此可恨。 如此想着，原本并不爱替人出头的苏莹莹站起身来，笑道，“这位公子当真是才高八斗，这庙会上的戏法，本是看个热闹，如今公子当众揭穿了戏班子的把戏，只怕这戏法的确是极其简单，不如公子前来表演一下，也算以理服人，让其他人没话说。” 此人一看就是官家的贵公子，虽说肚子里有些墨水儿，但若是实际做起来，只怕根本就不能胜任。 周围人之前也不过是应声附和，现下看到有人持反对意见，渐渐便有更多的人站在了苏莹莹这边——毕竟这位公子是光说不练，保不准是仗势欺人之类。 如此一来，戏台上的表演者们也都恢复了自信，看向台下，“这位小姐说得对，公子既然说我们这是区区戏法，表演来骗人的，不若你自己上台来表演，若能成功，我们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再不来京城摆摊。” 年轻的灰衣男子没想到竟会有人如此这般地跟自己过不去，一时间心中不满，英气的剑眉一皱，心中却又带着些忐忑。其实他只知道这种喷火的戏法是有什么原理，但并不会实际操作。 再者说，这也的确是个危险的项目，就算他知道怎么做，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个自己从未试过的表演。 想着，他拒绝道，“我并不是戏班子里的人，为何要听你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小把戏，我更是不屑这等雕虫小技的。” “既然是雕虫小技，试一试又哪里不好，只怕是公子根本不会，也不敢尝试才这么说吧？”苏莹莹牙尖嘴利，正是遗传了苏青，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可以肯定，身份绝对不会比国师府高，她之所以强出头，一是看透了这一点，二是实在看不惯这等地头蛇的作为。 一个女子能在庙会上如此嚣张，言语间更是出口成章，只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张熹微如此想着，心道断然不能得罪了这个女子，想了想才道，“小姐有所不知，这种戏法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和联系，若是贸然就上，只怕会有生命危险，小生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怕谁也担待不起。” 一旁的林小姐盯着张熹微，心中不停地打鼓。 苏莹莹的性格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光是别人，就连苏青的事情，她都很少这般在乎，如今却为了维护一个戏班子与人起争执...... 看这灰袍男子的模样，二人似乎也不认识，不可能是结过仇的，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促使这位苏小姐如此作为呢？ 虽说有些犹疑，她还是笑道，“莹莹，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先别让这位公子冒这样的危险了吧？” “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懂这等道理，可是这位公子却似乎不懂，你也知道戏班子的人是刻苦的联系，冒着很大的危险才在这里表演，说的不好听些，不过就为了混口饭吃，而你却咄咄相逼，非要人家离开未央街，实在是仗势欺人，依我看来，这些人就算是玩的把戏，也是挣得辛苦钱，比有些人家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贵公子还要好上许多。”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翼而飞 第四百二十七章不翼而飞 灰衣长靴的张熹微听到苏莹莹这般指桑骂槐，虽是没有点名点姓，却也在影射他，心中愤懑，面色更是青了红红了紫，好不难看。 却见苏莹莹面色如常，笑道，“若是公子迟迟不肯上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光说不练假把式，专为了做这地头蛇的勾当，与戏班子过不去呢？”说着，她又道，“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竟然这么小肚鸡肠。” 林小姐暗自摇头，知道这次定然是劝不住苏莹莹了，也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等着看戏。 而此时此刻的张熹微则是进退维谷，不知道这个漂亮小姐是谁家的千金，断然不能轻易招惹，但若是就此服软，只怕日后就成了偌大京城的一个笑柄。自己方才考中了翰林院的官职，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却也足够养家糊口。 只怕这个小姐是拿他当成了纨绔蛮横的富家公子才这么针锋相对，殊不知这戏班子的老板曾经骗去过他父母不少钱财，他这才研究了那些戏法的原理，就困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这戏班子下台。 没成想，现下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里外为难。 “我是翰林院学士张熹微，今日的确是多有冒犯，实在抱歉。”左思右想一番，张熹微还是自报家门，拱手道歉。 没想到还是个书香门第，苏莹莹想着，心中奇怪——按道理说，翰林院的人都行事低调，此人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出身，为何却要为难这戏班子呢？既然这张熹微已经示弱，她也不会再纠缠下去。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张公子并不能表演喷火，那戏班子就可以继续表演下去了，毕竟这样的戏法，偌大的京城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表演吧，既然无人演的了，为何却又不让这个戏班子演？” 拗口的话说完了，苏莹莹微笑着看向张熹微，后者面颊一红，后退一步道，“的确如此，之前是我冒犯了，还望小姐......和戏班子的伙计们恕罪。” 区区一个唱戏的戏班子，自然无人敢怪罪身为翰林的张熹微，而苏莹莹本不过是一时兴起，想为这普通的老百姓说句话罢了。 是以，此事便这么过去了，周围人也不过是议论几句，接着便陆陆续续来了看热闹的新人，之前的事情很快淹没在了拥挤的人潮之中。苏莹莹和林小姐则是离开看戏的地方，来到卖糖糕的摊铺上。 “莹莹，我请你吃糖糕。” 林小姐摸着腰间的钱袋，一面道，“我要两只天鹅形状的糖......哎呀，莹莹，你可见我的钱袋去哪里了？” 苏莹莹心中已经，林小姐是个谨慎的人，断然不可能出门不带钱包，方才看她摸的熟练，只怕这钱袋是带了出来，但是方才人太多，不知被什么人偷了去。 “两位小姐，若是不买糖糕，就先往边儿上站着，否则岂不是挡着了小的们的财路？”卖糖糕的小贩如同他罐子里的蜜糖一般油嘴滑舌，他陪着笑脸，知道不能得罪了这种富家小姐，但是也不能就让她们在这里耗下去。 二人对视一眼，苏莹莹将林小姐拉到一旁，问道，“你方才买花生糕的时候钱还在，怎的现在就不见了，难不成是我们看戏的时候被什么人偷了去？” “定是如此，我分明记得将钱袋别在了腰间，一会儿的功夫，它总不会长翅膀飞了吧，虽说里面也没有多少钱，可我就带了这么多，庙会才刚刚开始，我可拿什么买东西啊！”她说着，心中沮丧，脑袋也耷拉下来。 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林小姐也是娇生惯养的出身，并不觉得伤心，只不过是没有钱不好在这未央街施展拳脚。 “罢了，看样子也找不回来了，我且帮你垫着钱，等庙会散了再说吧。” “莹莹，你可真好！那就谢谢你了，待我回府后，定然会跟爹爹说清楚，他就会把银子送到国师府上。”林小姐心下激动，她觉得苏莹莹今日变了许多，除却之前死活不肯与她结伴出门以外，一直都十分随和，方才还帮着戏班子说话。 果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她想着，说话的声音不由提高几分，引来周围人侧目。 “国师府”三个字在京城可是有几斤分量的，很多人看向苏莹莹和林小姐，都恭敬地微笑，甚至还有人点头哈腰，似乎在讨好她们两个一般。 苏莹莹皱皱眉，林小姐也意识到是自己说漏了嘴，吐了吐舌头，向周围人一笑，拉着苏莹莹来到另一处摊位。 而与此同时，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张熹微和一道几名学士，神色都不免凝重，“原来是国师府的小姐，方才看到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希望她不要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苏大国师，否则熹微日后的仕途只怕要有些坎坷啊！” 一个年长的学士摇摇头，“俗话说的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今日熹微却是自己将这个欺压百姓的地头蛇坐实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与其在这里发无用的愁，不若听天由命罢！” 其他几人也只好符合，“说的不错，只能盼着苏小姐回去后记不得这件事，也不会跟国师提起了，否则熹微只怕就只能在学士这个位子上坐到致仕了。” 张熹微眉头紧锁，其实这些同事跟他过来也不过是为了看笑话而已，根本就不是真的为他着想，若是没有了他这个对手，他们之间升迁的可能就会大一些。还以为他不知道这等道理么？ 心下想着，张熹微拂了拂衣袖，甩开身边的人，顺着苏莹莹二人离去的地方便跟了过去。 “熹微，熹微，你这是干嘛，若是惹恼了苏小姐......” 身后同僚的声音渐渐远去，张熹微看到方才那两位小姐正坐在一个小摊上吃包子，他抬手刚打算过去，却听身边一道稚嫩的声音，“这位公子，你将这东西拿过去给那两位小姐，兴许会好一些。” 只见那邋遢的小童手中拿着一个水蓝色荷包，沉甸甸的，装着不少碎银。 第四百二十八章 国师亲笔 第四百二十八章国师亲笔 “二位姑娘，这荷包......可是你们遗失的？”形容邋遢的小童跑的十分快，不等张熹微问个清楚，他便已不见了踪影。 是以，他左思右想，眼见着苏莹莹和林小姐又要离开包子铺去下一个地方，也不容他多做犹疑，只得硬着头皮凑上前去，将那精致的荷包递了上去。 林小姐见是自己方才遗失的心爱之物，心中不由激动，站起身来便道，“这是我的东西，还以为找不回来了，却不知道张公子是在哪里找到的？”她光顾着激动，全然忘了方才发生的不愉快。 苏莹莹则是奇怪地看着张熹微，紧接着问道，“你是哪里来的这荷包？” 看这东西沉甸甸的，里面的银钱分文未丢，可哪个小偷竟会如此大意，将自己方才偷了去的东西又丢掉？难不成是这个张熹微想给她们二人留下好印象，这才出此下策，先将林小姐的荷包偷走，现下又来装好人？ 心中想着，苏莹莹觉得很有可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张熹微。 张熹微何其冤枉，他本是来找苏莹莹辩解一番自己方才所作所为的根本缘由，却不成想那个小童就将这荷包给了他，他又有什么办法？ 想着，他只得无奈道，“是看到一个孩子拿了这东西，一路跟到某处角落，他才肯将这东西给我。” “原来竟是打抱不平么？”苏莹莹抬眼，随即又扑哧一笑，“张翰林不必这么战战兢兢的，我和林小姐都是讲理之人，自然会分辨孰是孰非。”她想着，抬眼示意林小姐接过荷包，再看看其中的银子可少了没有。 光顾着兴奋的林小姐向张熹微再三道了谢，心下不免对此人升起好感，忙说道，“里面的银子一分不少，还要多谢张公子，否则我们两个人也不带着什么护卫，这荷包若是丢了也就再寻不回来，今日能得张公子相助，我定会铭记在心。” 张熹微干笑着点点头，她并不想听这位林小姐多说，只是想快些向国师之女解释清楚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两位小姐......方才的事情，我想解释一番，还望两位小姐能听我说完。”张熹微一拱手，见苏莹莹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道，“方才那个戏班子的老板曾与我父母结怨，骗去不少钱财，我母亲被他坑害的寝食难安，可他却逍遥法外，如今我是家中唯一一个考取了功名的孩子，今日看到那戏班子，不过是想挤兑他们，以报仇怨罢了。” 只听他啰啰嗦嗦地说了不少，苏莹莹却不大感兴趣，她本就没有多么在意今日之事，只当个小小插曲罢了，没想到这个张熹微还专程过来解释，看着倒也还是很有诚意的。 想着，她便道，“原来竟是如此，不过就算这样，身为朝中官员，也不能徇私枉法，还是要以百姓的利益为重，你方才说那个戏班子的老板曾经骗取过你家钱财，可那些戏子却是无辜的，你若让他们平白便没有了饭碗，只怕也说不过去吧？” 张熹微听着，只觉得很有道理，连忙拱手承认，“小姐说的对，今日同小姐相识，也算是一桩缘分，不知道小姐贵姓？”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苏莹莹来自哪个府邸，言语间却带着恭敬。苏莹莹自然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还以为他是真心请教自己的姓名，便笑道，“我姓苏，今日与张公子也的确算是有缘，你又帮林小姐拿回了荷包，不若我们请你吃一笼包子，也算还了人情？” 说罢，苏莹莹抬手便又叫小二上来一笼包子，张熹微手足无措间，看到林小姐向他眨眼示意，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跟苏莹莹二人同吃一餐。 这一餐下来，苏莹莹发现张熹微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反而满腹博学，因为出身微寒，所以才少了些京中贵族应有的大气。但他却很虚心，这便让苏莹莹感到十分受用。 回府后，她果真向苏青提及此人。 “你是说最近刚进翰林院的张熹微张翰林？”苏青难得听到女儿对除了萧寒睿之外的男子感兴趣，不由得一挑眉，“为何会与他结识？” 其实多认识些人对苏莹莹来说并不是坏事，这样便能让她将一味放在萧寒睿身上的心思多少拖回正轨一些，苏青如此想着，不免要多问几句，这才能确定一下这个张熹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并非不晓得此人，只是他出身微寒，再加上又没考取多么大的功名，不过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的小人物罢了。 不过既然能引得苏莹莹注意，那便也是他的本事。 待得女儿讲完事情经过，他才缓缓点头道，“原来竟是个记仇之人。” “虽说他这么做的确不对，可是后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似乎是个真性情的人，之后还帮林小姐找到了荷包，这样看来，其实张熹微还是个不错的人，爹爹也是文官，日后若是能照看照看他也是极好的。” “莹莹说的人，爹爹自当好生照看他，你就不必多担心了。”苏青立刻点头，他本就是个宠爱女儿无度的父亲，如今听说张熹微这么一号人，自然想着什么时候去会会他，若是他能吸引苏莹莹的注意力，让她走出之前的感情，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想着，苏青回到书房，着手洋洋洒洒地写下一篇书函，令小厮明日送到张熹微府上。 次日晌午。 “张大人，这是国师府送来的。” “国师府？” 张熹微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自己的小小府邸，平日里来串门的也不过是翰林院同等级的学士，或者一起进京赶考的同伴，他哪里想过会有国师府的人出入这里，他赶忙问道，“国师府的人呢？” “已经走了，说这是国师大人的亲笔信，一定要张大人您亲启。” 张熹微面露异色——不知道这苏小姐回府后是说了自己的好话还是坏话，竟让国师亲自提笔写信，令他如何是好？ 第四百二十九章 流浪商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流浪商人 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打开了信封，苍劲有力的笔迹赫然跃入眼帘，的确便是苏青亲笔所写，他心里一阵激动，仔细一看，他先是向自己问了好，寒暄一番之后才提起昨日庙会上苏莹莹的所见所闻。 “原来苏小姐果真没有说我坏话，还跟国师大人说与我很谈得来。”张熹微窃喜，将那短短一封信来回翻看个遍，最后确定了是苏青有意邀请他到国师府去一同论道。 没想到庙会一遇，竟能为自己带来这样的机会，张熹微自打确认了苏青的意图后不免便有些欣喜若狂，只是并不知道苏小姐是怎么形容的自己，为何便会跟国师大人这般好评？他想着，嘴角复又挂起微笑，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看罢了张熹微这边，就又该看看顾思涵。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十岁之前未出阁的小姐一般，萧寒睿更是将她看的很紧，生怕她惦记漱芳斋的事情偷偷跑出去，还安排了几名护卫看守着，以防万一。 “世子爷果真是太在乎世子妃了，这些日子就连奴婢二人出去都得让人仔细检查一番，生怕是太子妃乔装偷跑呢！”秋葵笑着道。 “纯属是胡乱担心。”顾思涵白她一眼，神色之间却带着些娇嗔的幸福。 是啊，将她看的这么紧，只能说明萧寒睿对她十分在意，断然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因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常出门，顾思涵便只能够从秋葵和绿篱两个丫头那里听一听外面发生的事了。 这些日子京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因此顾思涵也不过就是听着乐一乐，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却不成想不一会儿便被秋葵不经意间提到的一句话吸引了兴趣。 “今日去了未央街，听说京中最近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云游商人，晚上不知道去了哪里，白日就会在未央街游荡，拿着些莫名奇妙的异域商品，若是有人去问，他也不会好好卖东西，似乎就是为了寻找什么而来。” 绿篱说着，还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哪里来的，为何行为那么奇怪，难道京禁卫对此都不作为的么？” 却见顾思涵眉头微皱，奇怪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你这次去未央街，可见到这个人了？” “不曾见过，奴婢也没有想着去找他，只是顺耳听到了这些话，就回来给世子妃讲讲。” 她微微一笑“若是世子妃想听，我明天就再去打听打听。” 顾思涵一听，立刻点头道，“打听打听吧，毕竟京城少有外国人前来游荡，又是那般行为奇怪，自然不容我不多想。”兴许是有身孕的人都比平常敏感许多，顾思涵便是如此，现如今听到什么异动都不免往自己身上想。 她本就是异国之人所生的后代，身份特殊，现下却听说京城来了个怪人，自然不会觉得他只是普普通通的流浪商人，只怕还是有什么背景的。 虽说不明白此人究竟是谁，但她总觉得此事与自己有关——上一世并未听说过京城来了这样一个人，这一世很多变动又都多多少少跟自己有些关系，那么此人，会不会也是冲她而来，虽说现在已经和萧寒睿成亲，按道理说没什么值得畏惧，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绿篱打听消息的本事不小，本就是活泼的性子，因而很快就去未央街的小贩那里得知了许多关于那位流浪商人的事情。 那人秉着一口南方口音，似乎是南越人，吃不惯京城的面饼，时常要求粥铺的掌柜为他做一种京城少见的酒糟，他并不差钱，因此粥铺掌柜也乐意为他效劳，到了今日，他已经在京城住了许久，只怕已经有七日左右了。 “对了世子妃，奴婢还听说，那商人一直在打听京城有没有姓陆的人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据我所知，京城根本就没有姓陆的大户人家，可若不是大户人家，又有几个人会和外国之人有关联呢？” 绿篱十分好奇，顾思涵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姓陆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若说京城除了她还有什么人跟南越有关系，只怕也就剩下爹爹和白凤了，可是他们都不姓陆......那么这个人究竟是来找谁的？ 心下奇怪，顾思涵几乎就要亲自去未央街会一会这个神秘的小贩了，无奈却有萧寒睿一声令下在先，她根本就别想出门去。 无奈之下，她只得叫秋葵和绿篱两个丫头这些日子多去未央街走动，好在她们二人都是极其聪明的性子，能够理解她的意图。如此一来，这些日子顾思涵一直期待的便是秋葵和绿篱能够带来新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也越来越鼓，萧寒睿每日见了都会开心好一阵子。 “阿荷，今日我路过漱芳斋，想着你很久都不去了，就进去瞧瞧，没成想店里的伙计竟然在驱赶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我本厉声呵斥他，可没想到他却说此人并非是乞丐，而是一个莫名奇妙的外地人，每日都会去漱芳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仔细一问，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如此一来，那里的人自然心中奇怪，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没了耐心，可我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你怎么看？” 随手顾思涵整日呆在府里不能外出走动，萧寒睿还是希望她能够知晓一些外界的事情，因为顾思涵从来就不是一个甘愿呆在家中，做平常女子该做的事情的人，既然如此，他愿意把白日里的见闻说给她听。 “外地人？”她一脸惊讶——难不成这个外地人跟秋葵她们看到的流浪商人是同一位，若是如此，那人为何又跑到了漱芳斋去，难道漱芳斋的活计有人姓陆？ 可是仔细一算计，那些活计根本就没有陆姓的人，那人又神神秘秘地不肯告知原委，其中定然有所蹊跷。 她想了想，问道，“睿哥哥可知道是哪里的人？” 第四百三十章 来自南越 第四百三十章来自南越 “听口音是南方人，具体是哪里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之前跟随岳父大人上过前线，只觉得那人口音跟南越很相似，就不知道是不是南越来的，若真是如此，也就值得揣摩了。”萧寒睿缓缓道来。 他知道，顾思涵定然对于南越的事情十分在意，毕竟她是南越的后裔，虽说没有几个人知道，但也是一桩令人着急的心病，“阿荷，最近岳父大人可有向你提起关于南越的事情？” “不曾，白凤也从来不曾与我联系过，不知道此人究竟跟南越有没有关系，但我却知道，这个流浪商人的确是南越来的，之前绿篱她们也曾在未央街见到此人，因为他穿着奇怪，口音明显，这才引得她们注意不过此人竟然去过漱芳斋，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顾思涵蹙眉思考——这个流浪商人原本就行为诡异，现在又跑到漱芳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左思右想，还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她鼓起勇气，“睿哥哥，我明日能不能去漱芳斋看看这个流浪商人，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绿篱说他要找一个姓陆的人家，可是京城似乎没有能够数得上名的陆姓人家，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我总觉得与我有关。” 原本便没抱多大希望，果不其然，萧寒睿还是摇头道，“你不要想着因为这件事就能够出门，你现在身怀六甲，无论是你还是孩子，我都不放心，不若我将此人带到我们侯府上来，让你一见？” “你这么做，倘若事情闹大了，人人都知道你将那南越人带到了侯府上来，到时候若是有人想要害你，可真是有苦说不出。”顾思涵立刻拒绝道，她断然不能让萧寒睿冒着这等危险去证实她区区一个猜测。 知道顾思涵是个懂事的人，萧寒睿也温言，“我自有分寸，毕竟现在是他到漱芳斋去作怪，你是漱芳斋的东家，那我自然也与之有关，断然不能光看着不管，到时候有人问我，就那这件事搪塞他们，然后从那南方人口中打探消息，之后安排他跟你相见。” 听着倒是滴水不漏，顾思涵心中渐渐有了底，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睿哥哥你且不用着急，我等的及。” “嗯，我知道。” 话说回到苏莹莹身上来，自从那日她与苏青提起过张熹微之后，苏青便总是邀请那人到国师府来，按道理说，那人只是区区翰林，为何贵为国师，就连皇上都不免礼让几分的苏青会和此人走的这么近？ 心中虽是奇怪，但是苏莹莹并没有胡乱揣测父亲想法的习惯，偶尔便能碰到张熹微，也都是一笑而过。 “爹爹这些日子总请这个张熹微到府上做客，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地方被爹爹注意到了。”苏莹莹自言自语，被身边的婢女听到。 “兴许是这位张翰林胸中有才华吧，国师大人向来是英雄不问出身的，既然能被国师大人如此看重，想必也是个为人正直的男子。” “不见得吧......”苏莹莹托着下巴，之前她的确没有说过张熹微的坏话，也只是说了他对某些事情的见解非同一般，爹爹那个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对此人很感兴趣的模样，现在却忽然变成了这样，一时间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适应了。 不过爹爹做的事情总归是有道理的，说不准这个张熹微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被爹爹注意到。 苏莹莹向来相信父亲，只是微微揣测一阵，便再也没有多想。 过了不久，苏青身边的小厮来报，说是国师有事要小姐过去一趟，这样一来，更叫苏莹莹觉得奇怪——按道理说，爹爹应该正和张熹微二人交谈甚欢，为何却又要她过去，难不成是跟他们一起论道？ 虽说心下奇怪，她还是整饬整饬自己的妆容和仪表，乖乖前往苏青的书房。 果然，张熹微并未离开，而是与苏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二人果真成了忘年之交。 “莹莹那日说到张翰林，本就说了许多他的好话，这些日子我叫他过来，也觉得他的确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我想莹莹一个人待在闺房不免无趣，不若跟我们一起聊聊天，也发表一下你的见解？” 双颊微红，苏莹莹赶忙客套道，“爹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女儿家，怎能跟你们谈论家国之大的事情？” “你这孩子，原本跟我也不是这般，怎么，这是拿张翰林当外人了吧，你不必担心，张翰林早已说过，他的想法跟很多京城中人都不一样，你原本就是我的女儿，虽说不会武艺，但是才学绝对不差于男子，你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熹微听闻，立刻附和，“国师大人说的不错，苏小姐，你的才智张某早就领教过了，之前虽说是不大愉快的碰面，但张某却觉得受益匪浅，现下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只是佩服苏小姐的才智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听听二位的见解，这些日子不怎么出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 苏青欣慰地一笑，让苏莹莹坐在自己身边，又叫身边的小厮为她上一些喜欢的茶点。 说起京城最近的奇闻轶事，张熹微还真有一件。 “对了，国师大人，苏小姐，你们身处高位，对一些事情也都有自己的见解，昨日我在未央街看到一个衣着怪异的异域商人被一家店铺赶了出来，却被一名黑衣男子制止，后来才听说那男子竟是武安侯萧世子。” 苏莹莹对于萧寒睿的恋慕虽说早就不是秘密，但身处地位的人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哪里晓得自己已经触犯了雷区，还在滔滔不绝的地说着。 虽说很想制止他，但苏青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面色惨然地看着他和苏莹莹，希望他快点住口。 听到了萧寒睿的名字，苏莹莹整个人都一僵，却不似苏青之前想的那样或是悲痛或是暴怒，反而平静下来，笑着听张熹微说话。 第四百三十一章 拜托于择 第四百三十一章拜托于择 萧寒睿自从知道顾思涵对于那位异域商人很感兴趣，便开始留意未央街上的动向，原本打算先行找到那人，之后再想办法让他和顾思涵见面，没成想却被京禁卫抢先一步。 原来那人来到京城游荡了这许久，是没有官府备案的，也就是说此人正是非法逗留，原本留些日子也是可以的，他却待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曾去过官府报备，又总是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活动，如此一来，便有些让人怀疑。 再加上他又三番五次地跑到漱芳斋说要找人，却不说明白，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故意找茬。 兴许是漱芳斋的人报了案，也可能是京禁卫的人自己发现了一样，总而言之，此人已经被关到了京禁卫的临时牢狱中，若是不费些手段，只怕是见不到了。 站在京禁卫的大门口，萧寒睿不禁叹气，若是自己能早一步的话，阿荷的疑问兴许就能够解决了，她对此事很感兴趣，若是让她心情好些，说不定对身体也好，只可惜......他虽然身份尊贵，想要从京禁卫手上要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总要经过上面批准，若是顾思涵的身世被人知道，可就是得不偿失。 无奈之下，他转身想走，却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在京禁卫担任过大统领的职务，即便现在已经没有了职务，但是也曾在那里留下了不小的人脉网络，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对于这些顾思涵的朋友，萧寒睿从来没有想过麻烦他们帮自己的忙，这次也只不过是想问问，若是于择有办法就更好，若是没办法，他也只能自己费些心思了。 如此想着，他来到柳若萱和于择二人的府邸，却被告知他们两个都不在。 转身想走，却见柳若萱迎门而入，二人正好碰见。 “柳小姐......” “萧世子？”她一愣，随即笑起来，“怎么了，阿荷这些日子不能出来，你就替她来看看我？” “阿荷很想你。”萧寒睿轻笑道，“但我今日是来找于公子有些事的。” “找阿择有事？”她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萧世子先进来坐吧，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先跟我说，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如今他要打理秦师父的武馆，每日都要酉时才能够回来，不过今天人不多，兴许能早些回来。” 现下已经申时过半了，酉时很快就到，萧寒睿还是决定等一等。 “柳小姐，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于夫人了？”萧寒睿调笑道，果不其然，柳若萱的脸腾上一丝红色的云霞。 她垂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柳若萱跟于择的婚事并没有大操大办，而是草草了结，辅国公也只是走了个程序而已，也并没有将亲朋好友全都请来，只等顾思涵生下孩子之后，他们再请几位朋友到香满楼摆一个宴席。 虽说这婚事有些简陋，但她跟于择终于成了光明正大的夫妻关系，柳若萱自然十分开心，根本不计较自己的婚事有没有大办。 而于择更是毫不在意这些，这想着柳若萱能开心就好。 于是现在，也应该换一换称呼了，萧寒睿看柳若萱的表情，知道她虽然面上一片羞赧，实际上很喜欢这个称呼。 与柳若萱说了些顾思涵的近况，于择便回来了，他身穿一些白袍，还是跟以前无二的打扮。 说起今日要请他帮忙的事情，萧寒睿难免有些不好开口，寒暄了一会儿才道，“于公子，今日我来，着实是有事相求，还望你能听我说完今天的话。” 请人帮忙，萧寒睿自然要将姿态放低，即便这个人是于择。 “萧世子被何事困扰，若是力所能及，我定然全力相助。”于择说的话倒不全是客套，他跟顾思涵本就有些交情，柳若萱更是跟顾思涵情同姐妹，萧寒睿是顾思涵的丈夫，若是有困难，他没道理不帮忙。 原本以为只是关于小孩子去武馆习武的事情，没成想萧寒睿却沉吟一番，许久才道，“其实是阿荷有些困扰，秦帮主的武馆在未央街上，不知道于公子有没有见过一个说着南方话的流浪商人，这个人声称自己在找一户姓陆的人家，却几次三番跑到漱芳斋去，也不说几十干什么的，着实令人怀疑，阿荷知道此事以后，心中不安，想要与此人会面。” “原来是顾小姐的事情，我倒是见过此人几次，不过昨日据说是被京禁卫的人带走关押起来了。”他说说罢，又道，“依照萧世子的身份，要见这个人岂不是简单的很？” 却见萧寒睿否定了他的看法，转而道，“哪里有那么简单，此人似乎是南越来的，原本就是异邦之人，如今我们大锦本就跟南越不和，若是被人查出什么所以然来，未免就有些得不偿失，所以我想问问于公子，能不能不动声色地将他从京禁卫的牢狱里带出来？” 若是搁在以前，这种事情应该是难不倒身为京禁卫统领的于择，可是今非昔比，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武馆的师父罢了，哪里来的能力将这个人带出来？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值得信任。 “之前我当大统领的时候，有一名禁卫跟我关系很好，我走之后他一路高升，最后当上了副统领，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若我去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将这个人带出来，我就说是我早年间带着若萱四处周游的时候遇到的朋友，你看如何？” 萧寒睿没想到于择这般同意就答应下来自己这有些无理的要求，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的柳若萱看出他心中所想，立刻安慰道，“阿荷的事情就是的事情，阿择也明白，萧世子不必感谢他，他这也是在帮我。” “不错，若萱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萧世子的确无需介怀，你只需带着世子妃来我这府邸，到时候我自会将那人带来与你二人相会。” 萧寒睿看看柳若萱，再看看于择，随即便有些释然，又感叹顾思涵果真交了讲义气的好朋友，感谢的话也没有多说，他便先行离去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水落石出 第四百三十二章水落石出 从京禁卫手中要人的事情变得极为顺利，那位副统领是个念旧情的人，早年间于择没少提拔他，如今他也是知道报恩的，再加上这个南越人本就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行为古怪了些，他们也不好总是扣押着人，若是被南越知道了，说不定要嫁祸他们侮辱南越子民之类。 是以，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将此人放了。再者，他家的孩子日后还是要送去武馆学武的，据说秦追风的武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地方，他自然不能拂了这个面子。 很快，那位异域商人被带到了于择府上。 “这位公子，你与我无甚交集，为何要带我来此处？”那人操着不打熟练的中原话，果真是南方口音，却不是大锦江南的吴侬软语，而是一副南疆那边的口音，果真是南越人，于择想着，并不回答，直接将他带到了府上。 而这个人也并未反抗，毕竟被关在牢狱之中总归是不好受的，比起继续吃牢饭，他更愿意被于择带走。 与此同时的顾思涵跟萧寒睿夫妻二人早已经在于择府上等了多时，得知于择忙帮要人的时候，她心中不免便有些担心——于择现在只是普通百姓一个，虽说以前曾是京禁卫统领，但却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尤其是现下人心不古，谁知道他信任的人是不是阳奉阴违？ 顾思涵并不了解实情，实际上这种担心真是多余的很，因为京禁卫的人原本就觉得这个南越人一直关在京禁卫的大牢也不是一件长久之事，而朝中又没人负责此事，还不若乘了于择的人情，将人放了了事。 随着于择一道回府，那南越人也十分老实，他知道，能从京禁卫里将他带出去的人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之前那位公子让他找的人，说不定就是此人的亲朋。 单手捂着怀中皱巴巴的信纸，他心想，这次若能找到该找的人，他定会立刻启程赶回南越，坚决不再京城逗留了。 “你是南越人？”久久不曾开口也不曾回话的于择终于开了口，南越的流浪商人不免一愣，呆呆地反应了许久。 不久，他便道，“是。” “姓什么？”此时此刻，于择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一个陌生人，但却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以便于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虽说这次利用人脉关系之便利将人带出来本是不应该的，但事出有因，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向来谨慎的于择还是决定打听打听这个人的来历和目的。 “张。” 姓张的南越商人知道自己现在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普通小民，此人的势力有多么大，他也不知道，与其做一些无谓的反抗，倒不如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前他不愿意与漱芳斋的人说清道明的原因便是那位恩公告诉他不要轻易透露他来京的目的。 想到恩公离去时决绝而又凝重的神色，他不由面色难看起来，“公子姓什么？” “我姓于。”于择说罢，闭目养神，俨然是一副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的模样。 怀着疑心和忐忑，姓张的流浪商人便被带到了于择府上，没有经过其他的盘问，只确定了他身上没有带着能够伤人的武器就将他放了进去。 顾思涵没来得及跟于择道谢，他便转身离去了，只剩他们夫妇二人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异域商人。 “我与她二人，是漱芳斋的东家，你前些日子常常出入漱芳斋，却不告诉伙计究竟有何目的，直叫人觉得奇怪，可惜还不来得及拿住你一问究竟，你就被京禁卫的人捉了去，现下想方设法将你咬了出来，希望你可以跟我们坦诚相待。”萧寒睿放下手中的茶碗，抬眼道。 他们夫妻二人的态度都十分谦和，并没有高高在上，让张姓商人觉得舒服了不少，半晌才道，“我是受人所托，到漱芳斋去找一个姓陆的小姐，可是一直没有遇到过陆姓小姐，反而被伙计赶走几次。” “为何漱芳斋会有姓陆的人？”顾思涵跟萧寒睿对视一眼，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恕难相告，此人是我的恩公，他嘱咐我在找到陆小姐之前不要轻易透露他的身份。” “陆小姐......”萧寒睿沉吟一阵，忽然眼前一亮，问道，“先生能不能将这个‘陆’字写出来，你说话口音比较重，说不定我们本就有些误会，还是写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字为好。”这个办法是他灵机一动所想。 既然这个陆姓人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么为什么不猜测一下，是这个人口音太重，他说的是陆字，实际上却是别的姓氏呢？ 如此一想，顾思涵也觉得茅塞顿开，命人取来纸笔，让姓张的商人写字。 从商的人，多少是要会些文墨的，否则没有办法在商圈立足，此人虽说看着邋遢，实际上却写了一笔好字。 繁复的笔画渐渐成型，顾思涵跟萧寒睿两个人不由目瞪口呆，又对视一番，才齐声道，“这难道不是‘顾’字吗？” “正是这个陆字。”那商人压根分不清“陆”和“顾”两个字究竟有什么区别，只觉得是一个读法，而如今听到他们二人的念法，连忙点头，“我那位恩公就是这么读的。” “先生，我就姓顾，我是漱芳斋的东家小姐。”顾思涵立刻道，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接着问，“请问你所说的恩公，是不是几年前就去了南越那边，他身量高大，姓蒋？” 那人眨巴眨巴眼睛，看了顾思涵半晌，用力点点头，“不错，恩公姓蒋，他让我找到漱芳斋陆小姐，给她一封信。” 如此看来，这个“陆小姐”只怕就是“顾小姐”了。 而这个姓蒋的人，想必就是消失了许多年未曾回京的蒋连吧。 顾思涵想着，心怀激动地从他手中接过信封，颤抖的之间分明表达了她激动道难以自持。萧寒睿在一旁看着，不免便有些紧张，生怕她因为兴奋过度伤了身子。 第四百三十三章 蒋连过世 第四百三十三章蒋连过世 顾思涵的手正颤颤巍巍地拆着信封，却听对面的人缓缓道，“恩公他临去前，一定要我来到大锦，找到漱芳斋将这封信交给陆小姐，说我就当报答了他的恩情，我答应下来，虽说一路十分坎坷，但终究是不辱使命，也好让恩公去的瞑目。” “瞑目？”顾思涵停了手中的动作，她以为蒋连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才叫人送信来，怎么会跟死亡挂上钩？ “看来陆小姐还不知道吧，唉，恩公他已经去了半年之久了，自打他离去以后，我便准备启程来大锦，如今才算达成了他的遗愿，也算是不负他的恩情。” 那人自顾自地说着，顾思涵已经浑身冰冷，只觉得寒意从脚后跟涌上头顶，她放下手中的信纸，不敢去看里面的内容——天啊，蒋连去世了半年之久，她却一直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忙活自己的事情，直到不久之前才想着寻找蒋连。 不知是自责多一些还是伤感多一些，她眼中不住有泪珠滑落下来。 身边的萧寒睿知道顾思涵是个重情义的人，尤其是蒋连这么重要的朋友，忽然离世，莫说是她，就连他一个跟蒋连无甚交集的大男人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阿荷，我知道你伤心，可是莫要太激动了，先将这信件看完，之后让张先生先行离去，我们再说其他。” 他安慰地抚着妻子的肩，想要与她共同承担此时此刻的沉痛心情。 明白丈夫的意思，顾思涵也很快收起了眼泪，跟张姓商人道了谢，又取来不少银钱给他，说是给他路上用的盘缠，不可以推拒。 身为商人，张俭本就是极其精明的，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装模作样推拒的时候，也知道面前这夫妻二人并不差钱，便大大方方地接受下来，又笨拙地安慰几句，才自行离去了。 望着眼前被汗水和泪水交叉着打湿，早就已经皱皱巴巴的信纸和信封，顾思涵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还未等仔细想清楚事情原委，便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阿荷，阿荷！” 得知顾思涵在与异域商人相见过后便伤心欲绝，柳若萱和于择二人连忙感到他们的客房，却不敢推门查问。 “阿择，你不是懂医术吗，进去给阿荷看看。”柳若萱心中着急，想让于择进去瞧瞧。 “我懂医术，萧世子也懂，我又如何能让他站在一旁，我一个人班门弄斧？”于择摇摇头，他知道萧寒睿跟自己的岐黄之术都是半斤八两差不多少的，若是萧寒睿来历的了，他去了也没有必要，若是萧寒睿都来历不了，他去了也没用。 再说，他一个局外人，怎好在别人面前为他的妻子瞧病，尤其是那人本就会医术。 想着，他看看柳若萱，不禁轻笑——虽说她是沉着稳重的大家闺秀，但总有犯糊涂的时候，尤其是这样令人心急的关头，往往沉不住气。 也就是这样的他，每每总是让自己心生怜惜。 他想着，轻抚妻子的头，笑道，“若萱不必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世子妃一时激动，加上身子本就重，这才昏厥过去，绝不会有什么大碍。”若是有了大碍，萧寒睿只怕是第一个坐不住的，现在却还在屋内，想必也是有了分寸，不用别人多管闲事。 如此一来，于择干脆揽过柳若萱的肩头，笑道，“现下应该没有我们的事，我们先回去，等到世子妃醒了，他们自然会去跟我们告别。” 见于择说的这般笃定，柳若萱也安下心来，跟随他一道回了自己的卧室。 “阿择，这个南越人究竟是干什么的，跟阿荷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何阿荷跟那人见面后就成了那一副样子，他们之间难不成有什么渊源？”无数的问题用上了柳若萱的脑子，她心中很是奇怪，但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通。 “我也不知道。”于择摇摇头，他只打听出了那个商人姓张，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若是顾思涵醒了，有意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他们才能知道这其中缘由。 并没有等多长时间，顾思涵很快便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她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萧寒睿，随即泪如雨下。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蒋连竟然会有这样的结局，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蒋连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告别，走了这么多年，最终都没有回到京城就这样永远地离去了。 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都是一心为了自己好的挚友，如今忽然的去世，顾思涵又怎能承受得住？ 要知道，上一世直到顾思涵自己去世的时候，蒋连还活的好好的...... “阿荷。”萧寒睿理解她如今上伤情的原因，也懂她的心思，心痛万分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不要哭了，蒋大掌柜的在天之灵，定然也希望你高高兴兴地，将他给你的信看完才对，你若是一直哭，他应当十分难过吧。” 重活了一世的顾思涵，其实对生与死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觉得再也见不到蒋连了，这种心情分外难受，她茫然地看着萧寒睿问道，“蒋连会离我而去，终究有朝一日，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会离开我。” “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萧寒睿头一回说出口这么多安慰人的话，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再想不到什么办法，只好抱得更加用力。 依偎在萧寒睿怀中哭了好半天，顾思涵自知身体会承受不住，也强忍住了难过的心情，抹干净了眼泪，方才抬头道，“睿哥哥，我们先回府去吧，今日当真是麻烦了萱姐姐和于公子，可是我这副样子不好与他们相见，你就先帮我道了谢，改日我们再聚。” 她不能就此垮了下来，因为蒋连交代下来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漱芳斋的伙计们还不知道如何安抚。 已经，蒋连的书信她还没有认真地，一字一句地看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思涵被萧寒睿搀扶着回到了侯府，过度伤心的她身体已经有些不适。 第四百三十四章 心中郁结 第四百三十四章心中郁结 得知蒋连过世，顾思涵痛心伤神，身体更加孱弱，顾庭沛哪里还坐的住，立刻来到武安侯府，虽说担心女儿，但是蒋连去世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很令人受打击的事情。虽说对于妻子的这个徒弟并没有什么感情，相反蒋连对他还有敌意。 但他却是白虞除却顾思涵以外，唯一一个留在大锦，留在他身边的念想。 虽说对他有些敌意，但蒋连对顾思涵却是真的很好，也将漱芳斋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们少操了很多心。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只不过是离开京城几年，转眼就寄来一封遗书，这对于他们来说都可谓是一件噩耗。 当顾庭沛来到武安侯府的时候，时间已经完了，萧寒睿早就安顿着顾思涵休息，而顾庭沛心疼女儿，自然不会再叫她起来，只是来到武安侯府的书房内，和萧寒睿二人谈论起今日之事。 “今日的确是我的过失，是我太不小心，也没能瞒着阿荷不让她知道这等消息，还以为是南越皇室的事情，心想她若是知道了也不坏，没成想居然是蒋连寄来的绝笔。”萧寒睿自责地摇摇头，“我知道蒋连对于阿荷很重要，可现在她身体更重要。” “你知道这一点就好，今日之事也不能怨你，阿荷这孩子本来就注重她和蒋连的感情，若是过了许久她才得知蒋连的事情，只怕会更加愤怒，说不定还不若现在这样，虽说伤心，但也是没有办法，终究是不会酿成什么恶果，这些日子你多费些心神，逗她开心就好了。” 虽然心中清楚顾思涵不会那么轻易就走出悲痛，但只要有萧寒睿陪在身边，很多痛苦她都能挺的过去。 寄来的书信顾思涵交给了萧寒睿，并未嘱咐过他不能打开，在顾庭沛的建议下，两个人还是看了一遍那封信。 “书信中交代的十分详细，蒋连公子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次一去就不会回来一样，他在很多商号都打了招呼，将每一个铺子都打点好了，只要阿荷用他的方法拿到信物，那些铺子的契约便都能如数给到她手上。” 如此看来，蒋连是打算将自己在京城中的所有产业如数转交给顾思涵...... 萧寒睿心中一震——这么大的家业，蒋连完全可以给自己的后世留着，就算没有后代，他也可以给其他亲戚，却不成想还是留给了顾思涵，原本帮她打理漱芳斋，已经是对已故的师父尽了为人徒弟的孝道，蒋连果真是讲义气的。 顾庭沛轻轻皱了眉头，他看得出来，蒋连对于顾思涵并不是普通的朋友之情，对于白虞就更不是区区师徒之情，他说不定还有着别的心思，但有道德伦.理和规矩禁锢着，他终究是没办法跨越这个底线。 蒋连是一个很有原则的正直的人，如今英年早逝，着实可惜。 他轻叹一声，又看到信中写着他能有这些产业全然都是拜白虞所赐，所以让顾思涵不要有心理负担，他不过是报恩罢了，他又提到，叫顾思涵等人千万别为了他的去世而感到伤怀，虽说不伤心是不大可能，但他走的的确无牵无挂，也希望顾思涵跟萧寒睿夫妻二人能将他留下的产业打理的更好。 这的确不是假话，蒋连除了顾思涵以外，本就没什么亲朋好友，白虞去世之后，他更是除了经商之外很少和人打交道，虽说生意上的伙伴并不少，但都不是值得牵挂的好友。顾思涵本就有顾庭沛在身边照顾着，现在又有了萧寒睿，自然不必用他多么担心。 是以，他撂下这一封书信，只嘱咐顾思涵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纵使有千言万语，这短短的几张信纸也写不完，兴许他已经将那些话带到了黄泉路上，等见到白虞的时候一字一句地说清楚。 诸如这些，都不是他们活人该管的范畴了。如今蒋连忽然逝世，对于顾思涵来说武艺是莫大的打击，现在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看顾好她，只要她好好的，就无所谓其他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话虽这么说，但是一个人想要从悲痛里走出来是很难的。 即便是历经了时间诸多磨难的顾思涵也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蒋连的命运会变成这样，她可以猜测到，自己死后慕容青阳不会放过与自己一条心的朋友们，也想过自己这一世活的好好的，会不会是她影响了蒋连，但是柳若萱等人都没事，为何独独死了一个蒋连，这叫她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一天比一天郁结。 当王珺瑶带着慕容文佩来到武安侯府的时候，她已经两天未进食水，无论谁的劝说都不肯听。 “阿荷，好久不见。”识趣的王珺瑶并不是一张口就提到蒋连，她也知道顾思涵听了会不舒服，因此含蓄道，“我方才在外面，听萧世子说你不好好吃饭，这可不行，你可还记得若萱当年，她和于公子的事情不被允许，她就开始糟践自己，现在虽说过的还不错，但身体却十分虚弱，一直都没有孩子。” 这倒不是说柳若萱的闲话，就算她人现在在这里，王珺瑶依旧会把她拉过来当反面教材。 她咽了一下，又道，“我还记得当初怀着文佩的时候，一顿饭不吃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孩子也跟着挨饿，你这样一来，岂不是对孩子不好么？” 说着，王珺瑶抚了抚身边慕容文佩的头，“如今文佩和思言都长大了，虽说付太傅的确是个有素养的好师父，但光有一个好的师父却是完全不够的，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应该去上学塾了，你何不考虑考虑，让思言跟文佩一起去学塾？” 听到思言的名字，顾思涵眼前终于有了亮光——这些日子都在想自己的事情，竟然忘了思言早已过了上学塾的年纪。 虽说家中请得起师父，但上学的学童除了学知识，还能认识更多朋友，知道如何与人交往，这对思言来说无疑是很好的帮助。 “表姐，我的确是打算让思言上学塾，不知道你可有推荐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知足常乐（大结局） 第四百三十五章知足常乐（大结局） 一下午的时间，顾思涵在武安侯府与王珺瑶两个人讨论了很久关于学塾的问题，最后决定让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去上学，思言虽说年纪比较大，但是在家中已经跟付太傅学了那么长时间，到时候只会比同龄的孩子拔尖儿，并没有其他的顾虑。 将这件事定了下来，王珺瑶才道，“阿荷，我知道你最近心里一直都不好受，但是逝者已逝，我们还是要把握好自己的现在啊。” 顾思涵点点头，“表姐，我明白的。” “傻妹妹，你不明白的，实话告诉你，我来之前，萧世子跟我说了很多你们最近的情况，他说你少言寡欢，也不好好吃饭，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但是你这样，对于蒋连来说难道就是好的吗？” “表姐，我......”顾思涵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刚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是王珺瑶接着开了口，“你可有去了解蒋连交代给你的那些铺子吗，漱芳斋你有没有去打理，那些可都是蒋连留下来的心血，你若是真的思念他，难道不应该好好将他留下的东西经营好，在这里暗自伤神，你难道也不顾腹中的孩子么？” 她说着，愈发激动起来，却是真的为顾思涵好。 心中感动，顾思涵先是低头，好一会儿才道，“表姐说的很对，这几天我左思右想，都已经想明白了，蒋连的离去也是有他的道理，他信中说的是死而无憾，那我就应该好好保护他留下的东西，也好好保护我自己。” 说罢，她拿起一直放在桌前的那封信，“我一会儿便让睿哥哥去将信物拿过来，然后将他留下的几间店铺一一归纳好，我定不会让蒋连留下遗憾！” ...... 寒来暑往，转眼之间，离顾思涵得知蒋连去世，已经半年有余，王珺瑶与她谈话后，她便渐渐恢复自己原本的深思，安心养胎。有时候也会想到蒋连，却又想起自己死而复生的奇迹，她相信，这世上是有神的存在，因此蒋连也定然会转世轮回，去过更好的下一世。 顾思言与慕容文佩两个孩子在同一间学塾上课，休息了便一道去于择的武馆习武，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挺着肚子的顾思涵不被允许随处乱走，却总是想出去看看，终有一日，萧寒睿提议带她去茶楼喝茶。 “据说赫连昭从西域进了一些暖茶，对女子的身体是很好的，我们今日便去尝一尝，让他给你带回来一些。” “睿哥哥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跟赫连昭成了好朋友。”顾思涵抿抿嘴，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几年前没有想到的——原本，她将赫连昭当成危险的敌人，即便是后来也没能消除全部戒备，可如今一看，他竟然也算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朋友。 点头答应下来，自从怀孕后，她很少出门，更没有见过赫连昭之类的人，如今虽说谈不上想念，却终究是想看看他的。 到了茶楼坐定，几个人说了些话，顾思涵才意识到，萧寒睿今日叫她来这里，是另有原因。 “我要回北疆去了，茶楼已经转让给了别人，日后萧世子和世子妃得了空，一定要常来转转，说不定能在这里碰到我呢。”赫连昭第一次这般正经，他笑道，“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你们夫妻二人帮了我许多，虽然我知道，你们本意不是帮我，但依旧心存感激，你们都是正直的人，我回了北疆，云香一个人在宫中，只怕少不得寂寞，若是有机会，希望世子妃去看看她。” “云香那里不必担心，她是我的朋友，闵儿也是我的朋友，两个人在宫中，早就互相照顾了。”顾思涵喝了口茶，接着问道，“你为何要走？” “大锦与我北疆和亲，我这个新郎，岂有不回去的道理？” “和亲？” 顾思涵“霍”地站起来，望着一脸苦笑的赫连昭，问道，“什么意思，谁跟你和亲？” 其实她早已经在心中想明白了——如今年龄身份各方面都合适赫连昭的女子只怕也就剩下慕容青莲，也就是闵儿了。她与慕容青禾的感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也迟迟没有嫁人，太后早就想与北疆和亲，借此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 那个时候，身为君主的她避过了这个劫难，没想到却转嫁到了闵儿身上。 不是说赫连昭这个人不值得托付，而是北疆寒冷遥远，闵儿若是去了，只怕一辈子也回不来几次，于择和慕容青风定然十分想念她。 “是青莲公主。” 她缓缓地坐下，目光呆滞地看着萧寒睿，“睿哥哥，你早就知道了，为何一直瞒着我，我想去和闵儿见面，与她说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早便知道，你晓得了这件事定然会是这样的动作，这才没跟你说。”萧寒睿叹道，“其实青莲公主对这门婚事并不反感，至少是熟悉的人，北疆民风奔放，不像这大锦深宫中那么规矩繁多，她嫁过去，昭王子会照顾她，也比在这深宫里等着，最后被赐婚给别人的好。” 这么一说，似乎的确如此，顾思涵又道，“可是她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她一定很想家，很想于公子跟秦帮主。” “我会带她回来的。”赫连昭笑道，“我也舍不得云香，青莲公主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也是你的朋友，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对待她，怎么着也得让她过的比这深宫里好上百倍。” 顾思涵轻轻闭眼——他们说的没错，这些事情不是他们一己之力就能够改变的，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但他们能做的，就是要将事情变得更简单一些，就是要让每个人都过的更好一些。 柳若萱和于择，他们两个只要生活在一起，无论是锦衣华服还是粗茶淡饭，都过的开心；闵儿虽然背井离乡，但是只要过的自由，就比在宫里好上很多；王珺瑶和慕容澜延，虽然总是要被帝王左右，但他们两个会携手共度。 不是最好，而是更好。 只要这样，他们就知足了。 送走了闵儿，顾思涵也等到了临盆的日子，她将双手放在腹部，期待着一个小生命的降临。 ...... 五年后。 武安侯府的院子里，萧寒睿已经不再是世子，而是武安侯。他还是一身黑衣，手中一柄长剑，那把剑被甩的生风，顾思涵抱着怀中的儿子，看着英姿飒爽的丈夫，笑的怡然。 “爹爹真厉害！”萧城高兴的手舞足蹈，“娘，城儿长大了也要学剑。” “看来城儿是喜欢武将呢，你小舅舅就不一样，他和于叔叔学了那么久，却还是一副文邹邹的模样，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他是文官，你是武将，你就来继承你爹爹跟你外公的衣钵。”顾思涵半开玩笑地摸了一下萧城的鼻子。 怀中的男孩高兴地笑起来，用力点点头，“娘，我学了武术之后，定然会保卫大锦，也会保护好小舅舅的。” 如今正是筹备科举考试的日子，已经十三岁的顾思言正用心地备考，若是这次能中举，他愿意从任何地方做起，然后成为一个明理清廉的朝廷官员，用自己的方法报效朝廷。就像他小时候说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活出自己应有的价值。 看着面前的儿子，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顾思涵轻笑——下一个孩子，她想要一个女儿，女儿的名字叫萧缘，缘分的缘。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缘分注定，若不是上一世被奸人所害，她也不见得能认识萧寒睿，若是没有重获这一世，她就遇不到很多宝贵的东西。 看着不远处缓缓下落的夕阳，顾思涵眼中闪过了一抹温暖的橘色。 娘，蒋连，还有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我，你们在天上应该都能够看到，我过的很好，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有爹爹和睿哥哥在身边，你们便永远不必为我担心，人活一世，对得起自己就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