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助理无所不能》 第1页 《谭助理无所不能》作者：大金鍊子卷柏【完结】 文案 谭时作为星跃娱乐第一助理，上至董事开会，下至新人签约，甚至保洁阿姨清扫不到位，都由他来处理。 进公司8年，谭时逐渐成长为霍总的左膀右臂，深受霍总信赖。 谭助理工作唯一的难题，就是他对霍总的快要藏不住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同事们每天都在称赞工作能力出众的谭助理：谭助理除了不会生孩子，简直是万能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万能的谭助理补上了这项缺憾。 * 谭时和霍总核对行程：霍总您周四下午4-6点要出席高层会议，周五早10点银行的负责人要来谈三季度资金，下午光点的李总约您商讨电影投资…… 霍总打断他的话：周五的会议推到下午，周五早晨空出来，你也是 谭时：好的霍总，请问有其他行程安排吗？ 霍繫舟：陪你去产检 暗恋成真的酸甜故事，甜宠 1v1.he 他们只有彼此。 内容标籤：都市业界精英 主角：谭时，霍繫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助理到总裁爱侣 立意：努力工作换来幸福生活 第1章 考核 早晨8点50，谭时第一个到达公司，给杯子里接上热水，清雅的茶香在办公室瀰漫开来，驱散了前一天晚睡的疲倦。 谭时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灌了一大口热茶，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 趁着霍总还没来，他需要抓紧时间整理霍总桌上摊开的文件。这是昨晚两人加班在聊的内容，星跃娱乐下半年要有大动静。 谭助理今天的工作，从收拾两人的办公桌开始。 说来奇怪，星跃娱乐在东城区寸土寸金的位置一家独占一栋12层的办公楼，身为总裁助理的谭时，却还要和霍总共用一件办公室，说是共用，其实里边也很宽敞，霍总的办公室占了11层一半的面积，偏偏两人的办公桌几乎是挨齐的，一前一后，谭时要和霍总相对而坐办公…… 所有来过霍总办公室的小伙伴都对谭助理报以极大的同情，「在老闆眼皮子底下干活，得额外增发精神损失费。」 面对这种言论谭时总是笑笑不说话，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能与霍总朝夕相处，他是多么幸福。 谭时将桌上散乱的文件按昨晚商定的顺序排列，再翻开到需要签字的位置，整齐放在霍总右手边的位置，方便霍总待会来上班时翻阅。 还有两份文件内容有差，需要打回运营部重改，谭时在文件上折了一角，方便待会和运营部的主管对接。 拧开的钢笔经过一夜的晾晒笔尖变干，谭时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取出一盒墨水，重新给钢笔吸饱墨水再盖好笔帽，放回笔筒里。 水杯谭时扣起来准备待会儿带出去洗，昨晚方便两人谈论时移动过的电脑屏幕拧回原位…… 9点15分，保洁阿姨来敲门，「谭助理，我能进来打扫吗？」 「请进。」谭时扬声道，「王阿姨，今天不用擦桌子，我刚才已经顺手收拾过了，你用洗地机洗一下地面就好。」 谭时给王阿姨叮嘱道，稍后霍总就要来办公室，现在扫地的话空气中的扬尘会让霍总不舒服，心理上的。 「欸好嘞，谭助理您真是太勤快了，连我们的活都抢着干……」 谭时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谭时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打开电脑，他原本打算这会去给霍总洗杯子，保洁阿姨来了他就不能轻易离开这里，霍总办公室机密文件太多。 不怪谭时多心，有时候越高端的商战越会採用最朴素的手段。 洗地机运行的嗡嗡声在耳边有规律的响着，谭时打开内部通讯给各部门发消息，他的权限能@各部门主管，用来通知消息容易多了。 「@各级主管今天早晨10：00开管理会议，请各位参会人员准时出席。」 下面立刻回復了一长串的收到，星跃的内部通讯系统会自动统计回復人数，谭时核对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关上页面。 王阿姨的工作9点24结束。送王阿姨出门的时候谭时锁了门顺路去给霍总洗杯子，回来后谭时给霍总杯子里泡了同款绿茶。 谭时不太喜欢喝咖啡，喝完总是心跳难受，霍总倒是无所谓，喝什么都可以，所以霍总的秘书——谭时拥有小小的裁决权：给霍总泡茶还是磨咖啡。 今天的绿茶是昨天霍总出差回来时带的，谭时刚才喝了几口，味道幽香回味绵长，微苦中带有回甘，谭时说不出什么更专业更有格调的评价，但他觉得很香，私心想给霍总也尝尝。 泡完茶回来，谭时继续工作，他一边用键盘打字整理昨晚霍总提出的修改意见，一边用余光瞥向电脑显示屏右下角。 9：27 谭时在心中默数着，没数到100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稳健的走步声，皮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噔噔」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响起隐约还能听见迴响。 9：29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谭时站起身，冲来人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霍总早。」 霍繫舟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外套，顺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旁边是谭时的羽绒服，一白一黑，谭时默默在心里评价：「和谐。」 第2页 霍繫舟羽绒服下边穿着一身浅菸灰色的西装，搭配着同色系的领结，饱满的胸肌将衬衣撑起诱人的弧度，虽然霍繫舟从来不用香水，但是从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谭时就感觉整个都被霍繫舟身上特有的味道充满了。 谭时飞快地瞄了霍繫舟胸口一眼，又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回电脑屏幕上，打开文档向霍繫舟汇报工作：「开会通知发了十点，上会内容是昨晚定的「逸云」的成团安排以及后续的资源配置问题，运营部开年后帐号培养、本月gg拍摄进度、音乐部的demo试听……」（所有专业名词都会在作话中解释，啾咪(*▽*)） 霍繫舟听完点点头：「早晨定下下季度推歌的计划后通知艺人部全体经纪人明早10点……不，记一下我的行程明早9点我要见华发银行的地区主管，经纪人的会议定明天下午两点。」 「好的霍总，」谭时飞快的在行程表上记上明天的安排，又将这周订好的工作安排给霍繫舟念了一遍：「霍总这周的工作安排还有要改动的吗？」 霍繫舟摇头：「对了，『逸云』的终考是今天什么时候？」 逸云是星跃娱乐今年准备推出的一个男团组合，目前正在选拔队员的阶段。 「原定今天早晨十点，待会要开部门会议，考核需要后延，您看下午一点可以吗？」 霍繫舟低头在谭时整理好的文件上签字，稍停顿了一下说道：「不用延期，今天要上会的内容昨天我们已经讨论过了，『逸云』成团后也是你去带，待会你去考核不用参会，会议记录去喊林助理来做，会后你看一下会议记录。」 「好的霍总。」 两人对接完今天的工作，谭时将水杯放在霍繫舟手边方便他取用，浸泡了一会的茶叶香气更浓：「今天泡了您新带回来的茶叶，您尝尝。」 霍繫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味道不错，喜欢喝的话给你带点回去。」 对待跟了他8年之久的助理，霍总向来是不吝奖赏的。 谭时笑着点点头：「谢谢霍总。」 9点50，两人同时出门，霍繫舟去10楼会议室，谭时去9层练舞室。 练舞室是透明玻璃，方便经纪人来这层晃悠的时候发现好苗子，已经十点了，练舞室里才站了9个人。 来的人倒是都在认真的练习。 星跃的艺人都是走歌舞路线的，不论是已经出道的艺人还是新签约的练习生，每周都有固定的练习时长要求。这是霍繫舟接手公司后定下来的规定，一开始成名已久的明星都很反对，他们自由散漫惯了，但是老闆发话只能听从，练了几个月后这些人自己尝到了甜头，之后都遵守了下来…… 谭时故意在门口弄出来一点动静，待里边的音乐停下来，他才推门进去。 「谭助理好。」 里边练舞的小孩都停下动作向谭时打招唿，谭时拍着手掌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天是最终的考核，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 九个小孩异口同声地答道。 「那就好，」谭时对他们激昂的表情很满意，不论实力如何，至少态度是端正的，「走吧，先去练歌房考核唱歌。」 今天要考核的内容早就定好了，每人准备三首歌，低中高音各一首，来展现自己的唱功和音域，每首歌只唱一分钟。 这需要表演者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准确的认知，选择适合自己的歌，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展现自己全部实力。 这十位，不，这九位是从报名的200名素人中挑选出来，一路练习坚持到现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与短板，只看谭时如何抉择。 剩下一位，谭时在心中嗤笑…… 一连过去三个人，谭时听完都没做出什么反应。 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缺点，第一位表演者音域太窄，虽然唱的时候气息很稳，但是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三首歌音域大部分重叠，谭时在心里画了个待定。 第二位表演者音域稍宽些但是气短，谭时等他唱完三首后让他加唱了一段快歌，他换气的声音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谭时直接画了pass 倒是第三位，谭时看了一眼他的姓名牌：顾盼山，顾盼山，谭时在心中默念，这小孩太会扬长避短了，谭时闭上眼，用心去聆听他的声音，第一首歌顾盼山选了首《让她降落》，自己还做了编曲的降调处理，一开口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声音瞬间勾起听众的心弦。 「她没有焰火绚丽 也不像鸟儿会迁徙 ……」 一曲终了，谭时睁开眼睛，顾盼山一脸紧张地望着他，谭时问道：「你的音域能跨几组？」 「三组半。」 「c2组能下到e2吗？」谭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了两笔。 顾盼山点点头：「能到a1。」 这回谭时是真的惊讶，普通歌手能下到e2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低音选手了，没想到出现了一个能下到a1的男低音，放眼全世界能下到a1的都是罕见的天赋型选手。 「天赋这么高，没考虑走专业吗？」 小孩脸唰一下红了：「也没很高，专业的饭碗不好端，我，我还是喜欢当明星。」小孩晃了晃他那一头耀眼的绿毛，他们已经在按照公司要求留长髮了，刚过肩的长度顾盼山还给自己染了个渐变的绿…… 谭时不置可否，听他唱完剩下两首，让他回舞蹈室等。 第3页 今天的考核不说决定生死，也能决定他们是否能拿到逸云的出道名额，随着人一个个考核完走出练歌房，剩下的人都愈发的紧张。 谭时招手打断一个小孩的表演：「音乐暂停一下，你先喝口水，这首歌可以重新开始。」 小孩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谭助理」。说话时声音都在颤，他刚才一张口就知道完蛋了，太紧张了，声音完全是从声带中挤出来的，说是锯木头也不为过，就像没拉好弦放了二十年的陈年老二胡开弓第一下扯出来的声音。 没想到……小孩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播放伴奏…… 听完后谭时也没有立刻做出评价，而是让他们都先去练舞房做准备。 剩下的4人，出了个让谭时眼前一亮的选手，高音清亮透彻，低音沉稳宽阔，三首歌每首都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了极致。谭时记下了他的名字，伍荃。 「逸云」的形象定位，需要这么一位唱功上能当顶樑柱的存在。再加上有顾盼山这位低音大提琴，团队能演唱的音乐形式又多了无数种可能，谭时脑海中一瞬闪过了万千念头…… 谭时当场拍板，这人就算舞跳得再差，也得留下当主唱。 考核继续…… 第2章 挑衅 谭时从练歌房来到练舞房的时候，这群小孩已经全部换好了衣服在等他。 逸云的定位是古风男团，舞蹈也是要跳古典舞，最初在筛选练习生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求了舞蹈基础。 舞蹈考核要比唱歌快得多。 从基本功开始考，横叉、绷脚…… 舞蹈老师陪着谭时一起看，基本功结束后谭时心里又给几个人画了叉，看他们下腰噼叉时痛苦狰狞的表情，筋比工地上修楼用的钢棍都刚强，腰比水泥灌的都牢靠，个个都是宁折不弯的刚强派。 其中一个明显是有水平但是没提前热身，这种人「逸云」也不需要。明知道今天是最终考核，不热身不开嗓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对今天的考核不重视。 既然不重视，谭时也没必要给他们机会。 星跃对于这次出道的人数没有定太死，谭时有权利在3-10人中做抉择，谭时原本最心仪的人数是7人，今天考核完唱歌基本功后谭时心底又发生了改变。 随着典雅的音乐响起，基本功考核结束，来到了正式表演的环节。 谭时优先关注的是刚才唱歌表现好的几人，伍荃、顾盼山、牧笙…… 这几人舞蹈中规中矩，比起专业舞者而言少些灵动，但是以男团的标准来要求，绝对是合格的，谭时的本子上给这三位画上√，继续再看…… 忽然一个角落里的身影沖入谭时的视野，古典舞是柔与雅的结合，这人的举手投足间，看似软而飘逸，实则内韵刚毅，更重要的是他的表情，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舞蹈的世界中，他是享受的。 谭时被他吸引的目光直到音乐结束才得以收回，他看第一眼时还在思忖为何舞蹈老师要将这么优秀的人放在角落，看完后他才明白舞蹈老师的用意。 今天是考核，若是让这位出现的c位，其他人哪还能入得了他的眼。 刚才是一首舒缓的乐曲，一曲结束舞蹈老师换了一首快歌，音乐刚一响起，谭时不自觉地又去找刚才那个小孩，他侧身时谭时从后面的玻璃墙上看清了他的名字——柳瓷。 谭时一笑，果然人如其名。 剩下的人都挑不出错但也不出彩，谭时一时拿不准主意，写了几个待定，准备下午和霍总再商定。 等到三支舞跳完，九人都集中站在了谭时面前，谭时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看了你们今天的表演，相信你们自己能感觉到，这几个月的练习时间没有白费，你们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里见证了你们练舞时挥洒的汗水，也见证过你们失败气馁时不甘的眼泪，希望在星跃练习的这段时间，不仅教给你们偶像的技能，还能让你们收穫内心的力量。」 谭时说着，眼前的几位小孩眼眶已经红了，谭时保持着温和的微笑，避开他们湿漉漉的眼神，这会让他忍不住心软。 「不论能否成团出道，我都代表星跃祝贺你们，祝福你们学有所成，未来的路还长，人生际遇很奇妙，今天学会的东西，未来总会用得上，没有什么事会白费你的力气……」 「……具体的考核名单三天后会下发给你们，今天的考核就先到……」 「嘭！」 练舞室的门被粗暴地踢开，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又立刻弹了回去，谭时皱着眉，不用回头，他从练舞室的镜墙上正对上一张愤怒的面孔。 「我还没来，谁允许你们结束的？姓谭的你想趁着老子没在暗箱操作把我挤出去是吧？」 来人手里还捏着啤酒罐，一身恶臭的酒气，明显是宿醉刚醒。 谭时抬起左手露出手腕处的手錶：「容我提醒你周少爷，现在是北京时间中午12点37分。你还记得公司规定练习生每天最晚几点到公司开始练习吗？」 来人不吭声，谭时自己继续说：「周大少爷向来随心所欲，应该是没记下公司的练习时间。」谭时心里有点生气，但是面上没带出来，「早晨10点到晚上9点。我昨天查过周少爷的练习时间，您来星跃已经三个月了，直到昨天为止，你没有哪一天是在公司练够8小时的。」 第4页 「周大少爷？」周向松嗤笑一声：「谭助理还知道我是周大少爷呢！我周向松什么人需要遵守你的破狗屁规定？！」 谭时皱眉：「周少爷，你既然来了公司当练习生，就应该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谭时指着墙上贴的制度表，「练习时间禁止吸菸、禁止喝酒、禁止无理由外出……」 「你连公司规定的练习时间都做不到，明令禁止的事情你也屡次在犯，当初能让你进公司做练习生，也是看在周总的面子上……」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嫌我爸给霍总送礼没送到你身上吗？多大点事儿。」周向松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黑卡甩到谭时身上，「喏，燕京soho购物中心的黑卡，限额能刷20万，送你了。」 卡片碰到谭时身上掉落地面，谭时合上自己手中的笔记本，静静地看着周向松。 周向松打了个酒嗝：「捡啊，20万谭助理不会嫌少吧？你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周少爷，我们星跃庙小，您这尊大佛我们水平有限收不下，您可以考虑一下见明或者不梵，这两家也是国内非常成熟的偶像公司，一定可以帮助周少爷实现偶像梦想。」 「本少爷就看上星跃了！」周向松可不傻，谭时嘴里的那两家只是纯偶像经济，体量和能力比起星跃来说差远了，他爸能把他塞进来，就别想把他赶出去。 「谭助理，你可别忘了上次吃完饭我爸为了感谢霍总接纳我进团，送了星跃多少个项目吧，嗝——」周向松靠在墙上，手里的啤酒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灌着。 谭时还没说话，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其他练习生露出了气愤的表情，出道名额有限，周向松这种有关系的多占一个，正经有实力的人就要被挤下去一个。 谭时抿了抿唇，周向松的话确实踩中了他的要害，周向松他爸的gg公司和星跃是合作关系，这次为了塞周向松进来，周家这季度的合作项目让利不少，看在周总面子上谭时都不能直接喊保安来把人丢出去，但是…… 一锅老鼠害一锅汤，周向松这种根本不会遵守条例约束的东西要是一再放任，进了团对他们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周少爷，你违例在先，迟到在后，就算今天周总来了我也还是这句话，考核已经结束了。」又考虑到两方的合作关系，谭时补充了一句：「你可以稍后等酒醒了，我们再来慢慢谈你出道的问题……」 闻言周向松手里的啤酒径直向谭时砸来，谭时急急闪避开，酒瓶哐当一声落在了谭时身后的地板上，酒瓶中的酒液在这过程中洒出来，一半落在了谭时的肩头。 「我呸，一个在霍总面前摇屁股卖笑的助理，放以前你这种人都叫小秘，小秘知道吧？」周向松在屋子里环视一周，轻蔑地说：「说起来这一屋子还没一个姿色比得过谭助理的，谭助理有空多教他们几招，还能帮着你一同在霍总面前固宠。」 「周向松！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谭助理，谭助理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你嘴里喷粪还要噁心别人！」 周向松这句话涉及面太广，一下子引起了众怒，其他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能忍着不揍他已经算是有涵养了。况且谭时面对周向松这么大的关系户都毫不动摇，能在谭时手里出道，他们还怕被打压吗？ 谭时强压住怒火，做了个请的动作，指向门外，「周大公子，你和『逸云』缘尽于此，今天的事我会如实向霍总和周总汇报，你的去留就交由霍总来裁定，考核已经结束，您请。」 他是霍繫舟的助理，出门在外就是公司的一张名片，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做出有损公司颜面的事，若是私事，他伸出来的这只手已经落在周向松脸上了。 周向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跑到我这拿乔你算个什么东西？欸我周大公子今儿就站在这不走了，我看看今天谁不让我考核？」 正说着周向松倚着的门被推开，他整个人不由地向前倒去，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周向松怒道：「哪个不长眼的瞎了你了！」 「我。」 霍繫舟推开练舞房的门走进来，看到谭时肩头被泅湿的一大块污迹，他怒沉下脸，「谁干的？周向松？」 霍繫舟一低头就看见了落在不远处的啤酒瓶，语气中带着火：「他不仅是我的助理，跟着我站在管理层，这个身份安排你周向松，够吗？」 霍繫舟站在跌坐的周向松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他不够资格的话，我来亲自安排你，周大公子。」 刚才壮了周向松胆气的三份酒劲在听到霍繫舟声音的那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周向松嗫喏着：「霍总，不，霍大哥你听我解释……」 霍繫舟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弃：「解释什么，解释你练习没迟到过还是你没喝酒没抽菸没骂人？」 霍繫舟不想再和他废话，「我会找人送你回去，今天的事我亲自和周总谈，星跃的大门以后不会对你敞开，你另寻高就吧。」 周向松还想再说什么，霍繫舟已经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喊人带着保安上来带人走、周向松不甘心地跟着司机出去了，临走前还回头死死瞪了谭时一眼。正巧被霍繫舟逮个正着。 霍繫舟掏出自己西装口袋里的手帕递给谭时，「擦擦。」 谭时接过帕子拧了拧沾在发尾的酒液，肩膀湿的面积太大，擦干净了也是一身酒味，不如待会回去换衣服。 第5页 谭时擦干净后对等在练舞室里的练习生们开口：「类似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成团人员的选拔我们会遵循公平的原则，回去等通知吧。」 霍繫舟站在后边没说话，逸云之后要谭时来管理，让谭时在这群小孩面前立住脚才是最关键的。 他只需要站出来表明公司对谭时的支持，就足够了。 「是。」「谭助理辛苦了。」「谭助理再见。」 练习生解散了各自去收拾他们的东西，谭时和霍繫舟一同回办公室，电梯空间密闭，谭时身上的酒味扩散出来变得格外明显。 「回去在休息室洗个澡，让小赵去你家拿衣服还是穿我的凑合一下？」 谭时倏地抬起头。 第3章 询问 谭时倏地抬起头，在光滑的电梯间的镜像中与霍繫舟对视，霍繫舟又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回去在休息室洗个澡，让小赵去你家拿衣服还是穿我的凑合一下？」 谭时脑海中的小人在打架，理智小人说身为总助没处理好事情还让总裁出面，怎么还能再麻烦霍总呢？邪恶小人说那可是霍总的淋浴间霍总的衣服！给谁谁不穿？！ 理智小人挥舞着拳头，快醒醒谭时，霍总最讨厌办公室恋情，你想让霍总发现端倪开除你吗？ 邪恶小人扬起手里的钢叉，将理智小人「咻」得叉飞了出去，那可是霍总的衣服！霍总的！ 谭时红着脸回答说：「不麻烦小赵了，中午路上也堵，我先借用您的衣服，明天洗干净再还您。」 上到11楼，谭时从电梯间出来，走廊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二月的冷风，让谭时被酒精熏腾的大脑清醒了，他脸上升腾而起的热度逐渐降了回去。 「霍总，」谭时跟在霍繫舟身后，「抱歉今天是我工作失职，还辛苦您替我善后……」 霍繫舟没有停步，打开办公室进去坐在椅子上才和谭时说话，谭时自觉的站在他身边。 「你觉得你今天做错了吗？」霍繫舟问他。 谭时一怔，他错了吗？谭时斟酌着开口：「我应该採取更柔和些的措施，别和周向松起正面冲突，现在周总那边不好交代……」 「不，」霍繫舟打断他的话，正色道：「谭时，你是我霍繫舟的助理，你的态度就代表着我的意见……」 「我们和周家的合作是重要，但是这不代表需要你向周家少爷低头，逸云是你要亮给公司乃至全行业的名片，你要让这张名片从一开始就有污渍吗？」 「当然不，」谭时肯定地回答他，「逸云是我们新的业务，我自然要做到最好。」 「所以你今天本就没错，如果你今天破例让周向松考核，后续会有人源源不断怀疑你考核是否公平公正，出道后的非议更是不会少，今天看在周总面子上放周向松一次，以后你还怎么严格要求你的团员？」 霍总是在为他考虑，谭时的心好像撞进了一团棉花，柔软得让他要飘起来了，「霍总……」 霍繫舟继续说道：「你今天做错的事情是看在周总的面子上对周向松态度太软，让他以为你好欺负。」 谭时唿吸一紧，飘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 霍繫舟抬头看向他，「谭时，当初决定让你去带逸云的时候，你应该清楚我想让你做什么。」 「霍总，我……」 「我想让你能独当一面，谭时，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只当助理对你而言太屈才了，公司也需要一个能分担我职责的支柱，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公司的大小事务方方面面你都清楚，所以这个人非你莫属。」 霍繫舟声调平稳，「你现在只需要带着逸云做出成绩来堵住其他人的嘴，我希望总助可以变成总经理。」 谭时压下心中的澎湃，点点头：「我明白了霍总，我尽快调整，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我相信你。」霍繫舟示意他快去洗澡，泅湿的毛衣贴在身上不舒服，「衣服在我休息室你自己拿，食堂这会没饭了，我订了餐洗完出来吃。」 谭时仰着头站在蓬蓬头下边，温热的水沖在他身上，刚才在电梯里升起的旖旎心意已经在于霍繫舟的谈话中被驱散地一干二净。 霍总并不需要一个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助理，也不需要一个躲在他身后的爱人，他需要的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事业上的合作者。 可是，谭时抹掉脸上的水，自嘲地笑，他怎么可能不了解霍总的心思，不过是他私心不想离开霍繫舟身边，他喜欢助理这份工作，喜欢只和霍繫舟分享的空间。 谭时无声地嘆息着，水顺着眼角滑入眼睑中，扰得人眼睛酸疼。 暗恋是一个人的故事，从心动的那一天，他的心就被泡进了柠檬水中，起初是酸甜的，时间越久，甜味变淡，柠檬会越泡越苦…… 谭时时常会询问自己，为什么要喜欢霍繫舟呢？为什么偏偏是他？ 这个问题谭时自己也给不了答案，或许是在招聘会上看到霍繫舟的第一眼就着了魔，或许是跟在霍繫舟身边太久，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自己的心……谭时反问，谁与霍总这般稳重果决、成熟的男人朝夕相处会不动心呢？ 可惜，霍总并不是一个会因为日久就生情的人。 谭时擦干身上的水汽从洗漱间出来，他在衣柜里选了一件霍繫舟的毛衣，霍繫舟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身形更是高大，毛衣这种没有稜角的衣服穿大几个码反而会有慵懒的效果。 第6页 谭时刚出来，前台就送来了霍繫舟订的饭，两人迅速吃完，谭时打开今天考核时做的笔记，他的手机上已经收到了舞蹈老师和音乐老师的录像，点开后开始向霍总汇报自己的考核结果。 「原本打算要7个人，今天考核的表现倒是让我觉得宁缺毋滥，这两位水平不差，但是放在其他人中间不够突出，在舞台上平庸就是犯罪。」 「伍荃歌舞全能，顾盼山的低音抓耳，牧笙音域广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合唱里没有人能遮住他，柳瓷的舞蹈站在场上就是焦点……」谭时一一点评过去。 「最后一个人，我在吴正明和孔逐月中犹豫，吴正明是国标出身，舞蹈功底不错歌唱得中规中矩，孔逐月各项能力都能排到咱们近些年来收的练习生前几，但是他……」 「有哪些优缺点？」 谭时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他的调查单上写的从小学京剧，唱旦角的……」 霍繫舟来了兴致，唱戏剧的，不论舞台表现能力还是专业素质都远强于同期的练习生，「犹豫什么？」 谭时没接话，点开两人跳舞和唱歌的视频给霍繫舟看，霍繫舟看完也觉得孔逐月实力更胜一筹，但是谭时既然犹豫了，霍繫舟相信谭时的专业判断，「什么问题？」 谭时不知怎么开口，这本来是一个很私密的问题，星跃所有签约的练习生进公司前都有填调查问卷，涉及到宗教信仰和私人情感问题，然后他们会找人去核查，孔逐月倒是没在问卷上撒谎，就是…… 谭时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开口，「逐月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逐月在情感那一栏其他情况格子里边写的是『同性恋，已出柜』。找人调查说孔逐月是被迫出柜，当时在学校里还闹得挺大，他在这之后才进入……」 谭时这句话刚说出口，感觉两人周围的空气凝滞了。 霍繫舟听完他的话迟迟没有反应，谭时安静地站着。 霍繫舟坐了一会忽然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捏了一根，谭时拿起桌角的打火机点燃了递过去，霍繫舟低着头，下意识地用手拢住火焰，唇间含着香菸轻轻一吸，菸丝在火焰间燃烧…… 霍繫舟虽然点着了烟，也没吸几口，他硕长的指尖夹着烟，青烟裊裊向上瀰漫在他周身。无端生出些落寞。 菸灰缸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谭时去拿了回来，放在霍繫舟手边。 霍繫舟垂眸的样子看似在思考，只有谭时知道，霍繫舟其实在发呆。 从谭时的角度，能看清霍繫舟深蹙的眉头…… 谭时一时懊悔起来，自己为什么非要嘴闲在霍总面前说这个，他进公司时上一任总助张姐提点他，娱乐圈玩得花，但是霍总对性取向比较敏感，少在他面前提。 谭时今天才明白张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霍繫舟吸完一根烟，开口对谭时说：「就他吧，实力更强的人能挑得起担子。」 霍繫舟嗓音被烟雾熏灼后更加低沉，沙哑中带着一丝性感，谭时应下来，两人继续探讨逸云选歌和舞台的问题，关于孔逐月性取向的问题，两人都没有再提，默契地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谭时会回想起今天霍繫舟沉默的面容，所以谭时这会也搞不明白，霍总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贊成，反对，亦或是厌恶？ 他还，有希望吗？ 紧接着的工作忙得谭时无暇再去想这个问题，定下了成团人选后，谭时先去法务部催合同，再带着合同约这些小孩一个个面谈，落选的人其中有实力能达到其他公司出道标准的，谭时也都做了推荐。 谭时捏着新鲜出炉的合同，感慨道：「忙活了大半年，就留下这么5个。」 帮他列印合同的是法务部的沙文，这人在星跃工作的时间不比谭时短，闻言笑着说：「谭助，你应该这么说：『忙活了半年，居然还捞到了5个，太不容易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谭时被他逗笑了，也是，娱乐圈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能大浪淘沙淘到5个金子，也是一件幸事。 合同签署很顺利，伍荃、牧笙、孔逐月、柳瓷、顾盼山。 至此，星跃筹备半年之久的「逸云」成团了。 五人年龄最小的顾盼山上月刚满18岁，不需要监护人同意就能走完流程，签约后几人就要住进公司统一租赁的公寓里了，谭时从助理切换到经纪人的身份还算顺手，毕竟五个小孩都成年了。不用当老妈子在后边操心。 搬家定在周末，周五谭时早晨陪霍繫舟去见华发银行的地区主管，下季度星跃的动向不论是艺人巡演还是影视作品的投资都是大额支出，星跃想让自己手里宽裕些就需要点政策支持，今天华发银行的主管也是为了这事而来。 谭时为两人端上茶水，准备坐在侧方椅上做会议纪录，被霍繫舟留下，「谭时，给卓主任介绍一下我们接下来的艺人工作安排。」 谭时明白霍繫舟这是为了提拔他，方便他以后独当一面出去和人谈判。 「好的霍总，」谭时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边，打开ppt，开始介绍，「从5月起叶钰要开启全球巡演，我们已经和7个国家达成合作协议……」 会谈结束，谭时成竹在胸的介绍给了卓主任信心，今天的会谈很顺利，霍繫舟久违地夸他：「做的不错。」 第7页 谭时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谢谢霍总。」 两人并肩往办公室走去，「明天什么安排？」霍繫舟问他。 「明天去看着那5个小孩搬家，公寓已经收拾好了。」 「嗯，选歌练舞的事你催着他们抓紧时间，周一跟我去影视基地出差。」 「好的霍总我这就订票，是年前公司投的电视要开机吗？」 「对是那部古装剧。」 谭时点点头记下来，「霍总周三下午mv制片人要来送片，您周几返程？」 「周三去沪市看gg拍摄情况，mv送过来让经纪人和艺人先审。周四我们从沪市返程。」 和霍繫舟核对好工作行程，谭时一直在公司待到晚上八点才驱车回家。 周五晚上再宽敞的道路都避免不了堵车，前方的车十分钟过去还没能动一下，谭时把着方向盘神游天外，后车滴滴的喇叭声响起，谭时才惊醒回过神，来忙向前行驶。 这时谭时才意识到，他又要和霍繫舟出差了，两个人一起，只有他俩的情况下，霍总习惯和他一起住套间。 谭时开始期待下周的行程。 第4章 热搜 谭时第二天早晨早早出发去帮小孩们搬家，谭时感觉「小孩」这个称唿念出来，显得自己老气横秋的，算一算，他也就比这群小孩大不到十岁。 公司给他们准备新了公寓，为了培养团队的默契，他们五个要一起住公寓，不过条件也没多好——没出道的团队，一切都是未知数，霍繫舟再信任谭时，也不会破例提升逸云的待遇。 一切要靠他们自己拼搏。 目前住公司宿舍的几人都没什么东西，每人三四个纸箱足够装下他们全部的家当。五个人除了顾盼山是京城本地人，其他人都是京漂，来公司后住宿舍也没添置多少东西。 唯有孔逐月的家当，来帮忙搬行李的顾盼山边和牧笙说这话，边漫不经心地弯腰抱起一个箱子，孔逐月回头看见他伸手的动作，忙喊住他：「别！」 顾盼山嘴上回復他，「别客气，都是兄——」 没说完的半个字憋在了顾盼山的嘴里，屁股朝天撅起的顾盼山差点被手里的东西坠着头朝下栽进地里。 ！！！！！ 「救救救救救命！！！！！」 孔逐月奔过去一把抱住箱子，「你没事吧小山？」 顾盼山交出手里的东西，扶着自己的腰，气都不敢出一下，伍荃见状扶他坐到旁边的箱子上，「不至于吧弟弟，这么缺乏锻鍊？」 顾盼山憋红了脸：「逐月把箱子给他，让你大哥试试这玩意的分量！」 剩下两人都好奇地走过来，对着孔逐月的箱子跃跃欲试，一个40*50*60的箱子，在几人手里轮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孔逐月的手里。 四人面面相觑，沉默了。 谭时忍不住笑：「逐月里边装了什么这么沉？你不是拆了宿舍一面墙留下砖块当纪念吧？」 孔逐月不好意思：「是我的一些衣服，捨不得扔都带出来了，等会搬过去给你们看。」 谭时招唿他们动作快点赶紧搬，宿舍离新租的公寓不远，但是京城越到中午路上越堵，半个小时车程堵成一小时也不是没可能。 同龄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顾盼山年龄最小，性子也最活泼，从搬行李到坐上车，叽叽喳喳嘴里一直没停过，他能聊的话题就多了，能从自己的音乐梦想聊到他家楼下菜市场的张大爷是如何给冰糖里掺白糖卖粗制滥造的冰糖葫芦，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他自己养的两只猫。 柳瓷也是个爱猫的，两个人凑在一起互相分享自己手机的猫片，谭时也被热情地邀请参观顾盼山伺候的两只猫大爷，谭时只能趁着车子被堵死动不了的时候飞速地瞄两眼，大爷一号是一只狸花，大爷二号是只黄橘。 两只猫的体型都很对得起大爷的称号。 顾盼山骄傲地给柳瓷传授他的养猫秘籍，孔逐月虽然没说话也凑在一起听，显然很感兴趣。伍荃老家养了一只大黑狗，和他们聊得也融洽。 牧笙坐在副驾驶上，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话自己不发言，顾盼山是个社交悍匪，扒着座椅，头从主副驾驶座中间探出来，「牧笙哥你不喜欢宠物吗？我们可以换一个你感兴趣的话题一起聊。」 谭时提醒他：「坐回去，头伸出来不安全。」 谭时对他们而言是处在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具有极强的压制力，闻言顾盼山嗖得一声缩回去了。 牧笙闭着眼睛搭话：「喜欢啊，可喜欢猫了。但我这人天生夺命毒师的好苗子。」 「猫、狗、小鸟、小鸡，哦还有金鱼乌龟，铃兰、水仙、金桔、虎皮兰、龟背竹……」牧笙嘴里蹦出来一堆名词，「啊还有仙人掌仙人球，在我手里没一个能养活的。」 柳瓷好奇：「怎么死的？」 牧笙面无表情：「第一天送我手里第二天就咽气了，没有原因，就算我不摸放我房间都得死。」 顾盼山弱弱地问：「我和你住一个房间，我还能活到咱们在鸟巢开演唱会的那一天吗？」 牧笙睁开眼睛，呲着牙笑：「你可以试试。」 顾盼山一头扎进伍荃怀里：「大哥救我！！！」 伍荃嫌弃地推开他，「救不了，等死吧。」 谭时被他们逗乐了，「放心，公司给你买了保险。可以氪金改命。」 第8页 …… 赶在十二点前几人的东西终于都收拾好了，空荡荡的公寓一点点被几人的东西填满，这间公寓有三个房间，有一个人可以住单间。谭时徵求了几人意见后给孔逐月安排了单独的房间：是一间很小的卧室，面积只有另外两间的三分之一。 倒不是嫌弃孔逐月，而是怕孔逐月尴尬。签合同的时候孔逐月就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性向。另外四人倒是接受良好。 顾盼山撩起自己的毛衣，向孔逐月展示自己的腹肌：「噫二哥不想跟弟弟我一起住，欣赏我迷人的身材吗？」 顾盼山已经自动按照年龄给自己的好哥哥们排了序，大哥伍荃二哥孔逐月三哥柳瓷四哥牧笙。 伍荃看不下去他那沙雕的死出，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箱子，走过去一巴掌拍顾盼山腹肌上：「别撩你二哥，等大哥晚上回来再好好疼你。」 孔逐月知道这几个都没恶意，站在旁边跟着一起笑。 这句话倒是给谭时提了个醒，谭时拍拍手：「孩儿们，禁止团内恋爱，啊不对，应该说，当爱豆期间禁止恋爱，这条是高压线，千万别碰。」 「遵命阿sir！」顾盼山原地立正给谭时敬了个礼。 柳瓷扑在沙发上：「饿死了饿死了，今天不在公司可以点外卖吗？我想吃麻辣香锅！」 谭时取下搭在椅背上的围巾，「走吧，中午我订了餐厅。」 「芜湖！谭哥大气！！！」 菜上齐后谭时站起身举着酒杯，五人也跟着一同站起来， 「从今天要开始新的旅途了，这条路可能布满泥泞、崎岖迂迴，但是只要我们六个人在一起，相信我们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为逸云的成团，也为你们今天的合体，干杯！」 「干——杯——」 六只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谭时低头就能看见水杯中倒影出的少年们明媚的笑容。 少年们的梦想从这里启程！ 偶像要保持身材，谭时点菜的时候考虑到这一点，多点了些清淡可口的菜色，几人吃的也是津津有味，顾盼山已经叽叽喳喳在说自己新的音乐构思了，兴浓时他还能张口唱几句，没有词就是瞎哼哼。伍荃和孔逐月还能配合着唱和声，牧笙把碗杯当伴奏来用，筷子敲击发出叮噹的脆响，融入几人的歌声中异常和谐…… 看着眼前这一幕，谭时心中久违升起一种冲动：想带他们走上舞台，要让更多人看见他们的精彩！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几人的合唱，这是谭时设置的霍总专用铃声，谭时不敢耽误立刻接起电话：「霍总……」 「谭时，你立刻回公司一趟。」 霍繫舟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是谭时很少遇见的严肃，他立即应到：「好的霍总，我十分钟后就到。」 谭时抓起衣服就走：「你们先慢慢吃，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帐我已经结过了，明天记得按时去公司练习……」 留下几人大眼瞪小眼，谭时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中，顾盼山立刻掏出手机点热搜。 「天！公司出大事了！」映入眼帘的热搜榜排第一的、后边带着「爆」的词条，是公司的黑热搜！ 牧笙也已经搜到了，他看着手机屏幕念出声：「吴杰书节目落泪，控诉星跃对其打压」 热搜这会像是商量好了，「吴杰书 难熬」「吴杰书《听风起》节目伤怀落泪」「星跃娱乐无冤无仇」等七个热搜词条同时上榜，在几人刷新的过程中，热度节节攀升。 「买的热搜吧，」孔逐月皱着眉，「词条广场上全是水军。话术都一样，黑工厂黑心老闆打压潜力艺人……」 铺天盖地的营销号共同在发一段视频，吴杰书侧脸对着镜头，掩不住地哽咽到：「星跃……对我很好，我之前想开个人演唱会，公司总是劝我，我自己原创歌比较少，粉丝基础又不多，我准备多发点歌然后开始筹备自己的演唱会。」 主持人递来一张纸，「让我们共同期待在舞台见到闪耀的杰书！」 台下响起观众鼓励的掌声，在大家加油声的吶喊中，吴杰书潸然泪下，主持人递来的纸都被沾湿了：「我，我可能要很久，今年让我选的歌……我，数量再多质量不好我也不会唱的。」说罢吴杰书站起来向观众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听风起》的观众，感谢我的粉丝们对我的鼓励，是我对不起大家，辜负了歌迷朋友们对我的期望，我会尽我所能只做精品，还请大家再给我点时间……」 谭时熄灭手机屏幕，吴杰书的声音接然而止。他放开安全带，从车库按电梯直接上了11楼…… 「霍总，运营已经去找背后的营销号要求撤视频了，我们手里的几个热搜词条正在往上刷热度，目前已经压下去了四个词条……」谭时将自己手中工作的进展一条条汇报回来，「渣博那边的管理刚联繫上，那边会做热度封锁处理，再过半小时应该就能把热度降下去。」 「热度绝大部分是水军下场刷出来的，目前舆情还可控。」谭时手里已经拿到了运营部拉出来的下场营销号名单，对照名单他们都能锁定搅混水的公司。「已经在联繫吴杰书的后援会会长了，需要她出面去安抚粉丝情绪。经费需要单独拨出去……」 「你直接报，告诉财务所有环节别卡时间，表交过去就批。」 第9页 有霍繫舟在公司坐阵，谭时配合着调动各部门飞速运转起来…… 谭时继续说道：「《听风起》节目组总负责人这周休病假没在现场，採访中途新加的问题要找主持人。我约了主持人晚上吃饭，到时候就能知道到底是谁的主意了。」 《听风起》就是吴杰书昨晚上的一档直播访谈节目，每周五晚10点才播出，对外主打一个真诚，实际上节目前节目组都要先将访谈的内容列出来让嘉宾做准备。 不然主持人问十个问题嘉宾九个拒绝回答，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所以主持人嘴里问出来这个「在星跃这些年有什么收穫，星跃对你今年什么工作安排？」问题，本事就有问题。 「吴杰书的经纪人呢？」霍繫舟回復着手机上的信息，问他。 「在宁市出差，今晚7点飞机落地，昨晚上节目是吴杰书带着助理自己上的。」 霍繫舟皱着眉头，「吴杰书人呢？」 「联繫不上，打电话关机，助理说昨晚上完节目就坐飞机说去度假了。」 「跑得还快，他的合同还在星跃手里捏着他能跑哪去？万事都有源头，他敢背着合同跳出来，总得有足够的利益牵动。」霍繫舟指骨敲在桌面上。 「源头已经有眉目了霍总。」谭时深吸一口气，从他进公司门到现在两个小时，该查的资料已经齐全了。 可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明明这周他才发过誓以后不在霍总面前再提这些事，偏偏…… 「我收到了几张照片，您先看一下。」 第5章 处理 「我收到了几张照片，您先看一下。」 谭时从文件夹中取出几张新鲜列印出来的照片，放在霍繫舟面前的桌面上。 霍繫舟把照片全部摊开放在桌子上，看完后冷声道：「吴杰书图这个？」 他的手指点在照片中一个人的身上，照片的背景是底下车库，周围光线昏暗，拍照的人快门按得急切，印出来的照片看上去发虚，人脸部位不怎么清晰，但是圈内人看一眼都能认出照片中的人物——欢畅影视的老总陈鹏伟。 吴杰书被人按在车门上热吻，他的手还环着陈鹏伟的腰…… 其他不堪入目的照片谭时自己扣下了，他不想拿出来污了霍总眼睛。 「吴杰书一个月前就和陈总搭上了线。」谭时有些头疼，「经济人说他之前就抱怨过歌手没有演员挣钱，吴杰书可能会趁势转型。」 吴杰书真是不挑嘴，陈总圈子里出了名的玩得花，下手黑还不负责，别的兔子不吃窝边草，陈总专门捡着窝门口的草吃，星跃今年还有两部和欢畅有剧要合作，这会搞这么一出…… 霍繫舟将照片拢到一起，慢慢地整理整齐后反扣在桌上，「谭时，如果你坐到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谭时回自己办公桌前取来平板，点开一个文件夹递给霍繫舟：「今年放给吴杰书去挑的曲目我让编曲各截了10s拼了一条音轨，催他练歌他找藉口推脱的聊天截图经纪人已经拼好发我了，吴杰书练习室打卡的记录行政全调了出来正在做表，我准备先发澄清声明。然后让法务准备和吴杰书解约。」 霍繫舟听着他的安排，没有发表意见，谭时清楚这是继续的意思，「吴杰书公开抹黑公司形象，他的违约金我会让法务按顶格去算。」 「吴杰书的经纪人助理你打算怎么办？」霍繫舟翻看着谭时点开的文件，问他。 谭时看霍繫舟的反应，突然有些拿不准霍繫舟的态度，霍总今天既没有发火，也没有很生气…… 「后援会和会长先联繫，解约后将我们之前提供的便利全部收回，助理是吴杰书的人让他自己带走，经纪人小刘没能及时掌握艺人动向，扣一个月奖金，事后给艺人和经纪人开会强调反思这次事故。」 「节目组那边呢？」 「我和总导演商议再争取一个上节目的名额，等吴杰书解约后再让人上一次，趁机刷一下我们公司在观众眼中的形象。」 霍繫舟听罢，放下手里的平板，顺手关了自己的电脑：「可以，就按你的计划去推进。」 霍繫舟站起身，谭时还一脸错愕的看着他，「霍总，您接下来有行程安排吗？」 「我提前去影视基地出差，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你再过来。」 霍总的意思是，这件事由他全权处理？ 谭时忙应下来，「好的霍总。」 霍繫舟飞机起飞的时候，谭时刚在餐厅里落座。 这家西餐厅不好约，还是用了霍总的面子才让谭时临时定下来，这家餐厅离谭时约见的人上班位置最近。 霍总在工作方面对谭助理向来大方。 谭时定了靠窗的位子，五十二楼的高度足以俯视整个京市。京市二月的天下午也黑得挺早，六点刚过窗外夜幕已然降临，谭时正要低头看表，一位穿着西装套裙的女士出现在谭时对面，谭时起身为她拉开座椅：「王老师，幸会……」 来人正是《听风起》的主持人王怡。 王怡拢了一下头髮，手上戴着的戒指在餐厅昏黄的氛围灯下闪着柔和的光彩，她笑着接受谭时的服务，「谭助，百闻不如一见，谭助和传闻中的一样英俊。」 「王老师抬爱了，不知您的口味，我先点了几道招牌菜，您看再加点什么？」 第10页 王怡接过平板，不用看菜单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这家餐厅离她们电视台进，她们来的次数也不算少。 「谭助点佐餐酒没有？这家的火腿乳酪配葡萄酒味道不错。」 「我带了一瓶白葡萄酒，王老师待会可要赏光多尝两杯。」谭时按铃唤来服务员，交代葡萄酒上桌的时间。他带来的这款义大利白葡萄酒需要冰藏。 两人都闲聊着工作上和圈子里的趣事新闻，没有人直奔主题说节目的事情。 谭时点餐的技术在星悦这些年得到了充分的锻鍊，用商务饭局的标准来衡量，这顿饭的质量称得上上乘。谭时心里想着事，没什么心思品味盘中的每餐。 酒过三巡，谭时感觉时机到了这才开口：「王老师主持节目这么多年，出过不少经典瞬间，我经常能在短视频中刷到王老师访谈的名场面，王老师在舞台上的风采太令人敬佩了，我一直想向王老师您学习取经，今天可算找到机会和您见面，这顿饭吃完我是获益匪浅，」谭时端起酒杯，「这杯一定要敬您。」 王怡也没端着，举起酒杯和他轻碰了一下，谭时放低身段酒杯端得也低，王怡心里清楚谭时今天为何事而来，被他这么奉承着心里也畅快。 「谭助太客气了，你这么年少有为的青年在娱乐圈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那些名场面多是临场发挥，录制前问好的问题也不是谁都能回答得上来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若是事事都能准备妥当，主持人的位置不是谁来都行吗？」王怡抿了一口酒，回他一句话。 谭时闻言，心中有了计较，「王老师您太谦虚了，有您这样的前辈在台前做榜样，难怪咱们电视台口碑节节攀升……」 谭时主动给王怡杯子里添了酒，他带来的白葡萄酒度数低，两人把这瓶都喝完也只能微醺。 酒力上涌后两人间的陌生隔阂逐渐消散，王怡也没了主持人的架子，开始和他聊日常的话题。 两人正说这话，王怡电话突然响了，王怡小声说了句「抱歉」，背过身去接电话。 与和谭时交谈时的声线不同，王怡从接了电话后声音变得柔软甜蜜，「下班了……待会就回来……明天一起送豆腐去医院做绝育……太沉了我可背不动……嗯嗯先不说了……好想你……」 收了电话的王怡不好意思笑笑：「见笑了……」 「怎么会，您和爱人关系这么亲密真令人羡慕。」谭时识趣的开口，好听的话从长得好看的人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王怡半捂着嘴笑：「谭助理嘴真甜。」 「这可不是嘴甜，我这是发自肺腑地羡慕您呢王老师。」 「谭助理年龄比我还要小好几岁呢吧？台前工作的人不适合太早谈恋爱，我今年都三十好几了才第一次谈，谭助理没给自己找个女朋友？」 「我工作忙没空找，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谭时端起酒杯遮掩住自己脸上的不自然。他一个性取向为同款的人，和别人说起找对象的话题免不了尴尬，他又不能对每一个不熟悉的人都说「我是同以后找不了女朋友只能找男朋友。」 「谭助以后肯定会找个温柔体贴的，人都说找对象要找性格互补的，过日子才能发现要性格相似的人才能过下去……」 谭时听到她的话，微微愣神，要性格相似才能过得下去，他和霍总……虽然不合时宜，他此时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往霍繫舟身上飘。 两人虽然是在闲聊，王怡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走神，「谭助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不是接下来还有工作安排，我就不打扰谭助理了，改天谭助理有空可以带你们公司的小孩来我演播厅坐坐。」 王怡也想回去陪自己的小男友，这会两人也吃好了，索性起身告辞。 「今天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我让司机送您吧王老师。」 「不用送，有人来接我。」王怡摇了摇手机，甜蜜地说。 谭时绅士地送她到停车场，「王老师您慢走，下次有空再约您吃饭，您可一定要赏光。」 王怡嘴上说着一定来，坐上车走了。透过车窗谭时看见了王怡和主驾驶座人亲昵的举动，男孩给王怡俯身系好安全带，还趁机在王怡脸上亲了一口。 在王怡抬头之前，谭时转身避了过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谭时今天请王怡吃饭的目的达成了。王怡说到经典场面时的那句「临场发挥」，告诉了谭时节目中的问题是吴杰书自作主张临时变了口径，但是她也理亏让星跃平白遭此非议，所以王怡最后说了句「带着公司的小孩来坐坐」，这是邀请谭时下次带人来上节目。 省了谭时自己再去找总导演的力气，谭时承她的情，下次去上节目的人就得选一个比吴杰书咖位高的人，这么说下来两人是互赢。 他今天从公司走的时候没自己开车，霍繫舟知道他取了酒柜里的酒，是的今天请客带的酒是霍繫舟的。 霍繫舟原本打算让自己的司机送谭时过来，但是餐厅和机场是两个方向，谭时拒绝了他的好意，喊了公司其他司机，娱乐公司给旗下艺人配车配司机，临时喊个干活的人也方便。 这会儿司机去吃饭了，他不想继续等，自己打了车回家。 两人这顿饭一大半时间在聊天，吃得时间久，谭时叫的车来到餐厅楼下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京市九点之后路上车流变少，谭时上车后坐在后排，系了安全带将头抵在车窗上看夜景。 第11页 今晚的白葡萄酒只有14度，但谭时久不喝酒，酒意在他脑海中盘旋缠绕着迟迟不能发散。 冰凉的车窗玻璃让谭时找回意思理智，旋即又被王怡说的那句话拉迴旋涡中，「谭助以后肯定会找个温柔体贴的……」 谭时在心里嘲笑自己，他不想找个温柔体贴的，他只想找个霍繫舟这样的，不，不对。 是他只想找霍繫舟。只想要霍繫舟。 谭时放任自己借着酒意在脑海中想霍繫舟，霍总的面庞，霍总身上的味道，霍总随手挂在他外套旁边的衣服，下班的时候谭时总觉得自己的衣服上也染上了霍总的味道。 脱掉外套后……霍总今天穿了西装三件套，上衣口袋中装了一块怀表，金色的表链垂在霍总胸前……想到这谭时唿吸乱了一霎，有吴杰书的糟心事在前边顶着，谭时都没找到机会好好欣赏霍总今天的造型。今天的霍总这身西装格外斯文…… 司机的喇叭里在播放晚间新闻，谭时闭着眼，想借着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将自己的思绪压下去，他平时不太敢想霍总，偷偷想也不行。谭时自觉演技很差，他怕流露出分毫被霍繫舟发现，然后疏远自己。 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谭时宁可让自己忍着别去想他。 「嗡嗡。」 谭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第6章 聚众 霍繫舟：怎么样？ 谭时睁开的眼睛瞬间恢復清明，【都很顺利霍总，主持人透的口风，访谈内容是吴杰书自作主张。王怡开口邀请让我有空带公司的小孩过去，我觉得下一次可以让谭雨彤去参加节目】 谭时捏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几秒之后霍繫舟发来回覆：【可以，由你做主】 谭时：好的霍总 谭时下意识地回復他，消息已经发出去之后，谭时又有点后悔，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谭时想和霍繫舟再聊一会，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您吃过晚饭了吗？」谭时打好之后又删除了，霍总的飞机7点落地，这会儿肯定吃过饭了，「还有工作安排吗？」谭时摇摇头，他要是问的话霍总肯定会说「这件事情全权交由你处理。」 他这会儿不太想和霍总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他想和霍总聊一点私人的话题，比如……王怡说的那句话。 但是这太越界了，作为跟随了霍总8年的助理，霍繫舟对于公事和私事的定义谭时最清楚不过。 如果是公事，哪怕你半夜3点发消息打扰他，霍总也会给予回復。 如果是私事，第2天早晨10点，你也可以准时收到霍总的回覆——一封来自于法务部的辞退书。霍总还会遵纪守法地给予你2n的补偿。 谭时无意识的手指戳在屏幕上敲做了一长串没有意义的符号。 谭时发现时他已经输入了十几行，他连忙把手机转正，想要按删除时，车身驶过减速带勐的一个颠簸，谭时的手指偏离了删除键，好巧不巧点在了发送上。 【654cutx8npiuh8/.[[pfea5432qzjhggfz67jkohiu67]]]】 紧跟着霍繫舟的头像出现在他发的乱码后边。 霍繫舟：？ 打字都体现不出来他的急切，谭时索性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抱歉霍总，刚才手机忘了没有锁屏放进了口袋里。」 霍繫舟：嗯 霍繫舟：看你一直正在输入以为你有什么问题，没事就好。吴杰书的事你放手去处理，有什么难处就来问我。 谭时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半晌后他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好的霍总，劳您费心了，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谭时难以描述自己打出这段话时的心情，就好像那杯已经泡了许久的、苦涩的柠檬水，今天里面又加入了满满一大勺蜂蜜。 它的甜蜜引诱着人再多喝两口。 霍总这句话，比今晚那半瓶葡萄酒都醉人。 晚上的睡梦里，洋溢着柠檬水和蜂蜜的香甜…… 早晨九点，谭时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打开电脑，吴杰书的经理人刘泰夺命电话就打来了：「谭助理，吴杰书连发三条微博，热搜已经炸了……」 今天霍总不在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谭时给手机开了免提，刘泰的语速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叽里咕噜就是一长串。 「吴杰书这个崽种人这会在美丽国度假，仗着自己有时差上微博大放厥词，谭助理你快看看，后援会那边快要稳不住了。」 谭时打开电脑网页，热搜前10吴杰书和他们公司星跃娱乐占了8个。 吴杰书趁着大多数人还在梦乡或是在赶早高峰的时候，隔一小时发一条微博。 第1条围脖发的是「雨后的彩虹，希望你们也喜欢。」配图不知道是自己拍的还是网上搜的，底下的评论全是清一色的「心疼哥哥」「求求你一定要开心」「够了老子心疼你」。 隔了一个小时，吴杰书发了一条视频，配字「一段被公司枪毙的创作，可能在专业的人眼里它有很多瑕疵，但这也是我的心血，借这个平台唱给我的粉丝们，希望我的创作可以打动你们的心。」 谭时趁机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点开视频播放。旋律一响起来，谭时就想起这是被他给毙回去的，吴杰书所谓的「自己作词作曲」的大音乐创作。 谭时听了两句都被逗笑了，感情他毙回去后吴杰书连改都没改。 第12页 ezkey里随便抓的一段自配奏和弦，加了动次打次的架子鼓，配上「蹦蹦蹦」只有主音的贝斯，毫无混音可言的伴奏和仿佛站在另一个空间的人声，这都能叫音乐创作，吴杰书登月碰瓷都差点距离。 谭时关了视频，滑鼠滚轮翻了两下看到吴杰书发的最后一条微博，「感谢我的粉丝们，你们的鼓励与支持我都记在心里，希望我无论走在到哪里，都有你们的不离不弃。」 谭时看完三条微博，甚至想当面给吴杰书鼓掌，他要是不发这三条微博，舆论可能还会一边倒…… 刘泰在谭时耳边孜孜不倦地发送电报，「当年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哭着嚎着求我签他，在我眼里他就是被我脱了裤子放出去的那个屁！这会儿有了点斤两，变成屎了！！！」 谭时被他妙语连珠的比喻和形容逗的笑出声，吴杰书的经纪人刘泰可是中文系毕业，在公司向来以儒雅随和着称，刘泰来公司四五年了，谭时还是第1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能把刘泰气到破防，吴杰书也算有点本事。 「行了刘哥，带上我之前让你整理的证据，来11楼小办公室开会。」 刘泰骂骂咧咧挂了电话，抱着笔记本往会议室走。 谭时顺手通知了运营部负责热度监控、公关发文的工作人员，立刻来小会议室开会。 9：30，会议正式开始。 谭时给自己的笔记本连上投影仪，法务起草好的文件、运营编辑好的博文，之前已经让编曲剪好的混剪导出的视频……所有的证据一件件汇总在谭时在电脑上，投影仪将这些内容清晰的投影在屏幕上，谭时带着他们一一核对过去。 刘泰看着看着喜上眉梢，大腿一拍：「谭助理，你才是男频升级流小说中最大的爽点！我老刘服了！」 谭时笑笑：「我可不敢居功，都是运营部的功劳。」 运营主管摆摆手：「我们顶多是宗门里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谭助理才是宗门的太上长老，宗门在外征战开疆扩土，太上长老在宗门做定海神针。」 「行了别贫了，运营先发剪辑的博文，间隔半小时后发通告，最后发律师函，顺序别搞错，尤其第一条视频发出去后注意舆论监控，要是有人下场浑水摸鱼，就让我们的水军也下场去搅和搅和，明显带节奏的评论注意删掉……」 谭时将工作任务一条条安排下去，「好了去干活吧，今天周末还要让各位来加班，大家都辛苦了，我会向霍总打报告给今天加班的同事们加一天的加班费。」 谭时挤挤眼睛：「同志们加快速度，我们按全天计算加班费。」 「芜湖——谭助理大气！霍总大气！」 有了谭时的承诺，今天来加班的同事们瞬间干劲满满都去忙自己负责的任务了。 星跃的企业文化，三个字，不白干。简单质朴，有奇效。 工作安排妥当后谭时回自己办公室了，今天早上事赶事一件催的比一件急，谭时来公司顺路买的早餐都还没来得及吃。 谭时坐在自己办公椅上啃面包，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茶叶还是霍总买的，谭时泡了白茶，滋味清甜，隐隐带有一股花香，用来配今天的巧克力面包正好解腻。 谭时坐下还没吃两口，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内线！谭时心中一凛。 「不好了谭助理，有粉丝扯着横幅在楼下闹起来了！」 谭时噌的一声站起来，「让所有的安保下去维持秩序，别和粉丝吵起来，说什么都别还嘴，千万别发生推搡、踩踏事件！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谭时先去找刘泰，「粉丝出来闹事后援会里没人说吗？为什么没人监管？」 谭时蹙着眉尽量别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工作中。但是突然冲到公司的愤怒粉丝，不论哪个单拎出来都是炸了头条的灾难。 刘泰闻言一愣：「没看见有人闹事……」对上谭时阴沉的脸色，刘泰连忙去翻后援会的聊天记录，随机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懊恼道：「我们安排进去的人被后援会踢出来了，妈的肯定是吴杰书干的好事！」 谭时深吸一口气，平復自己的情绪，他这会儿没空和刘泰深究这件事该是谁的责任。谭时去练舞室取了扩音喇叭和音响，乘着电梯往一楼走。 他到的时候，几十位安保人员全在大楼前边守着，他们既要守着不能让粉丝冲进楼里，还得护着别让情绪激动的粉丝受伤，既要又要的，属实是有些为难。 这些人看到谭助理的身影，个个都如释重负仿佛看到了救星。 「星跃娱乐——」 「倒闭！」 「星跃娱乐——」 「退钱！」 谭时推开门看见大楼前空地上乌泱泱的人头，低声嘱咐刘泰：「先报警，情况如实说，让警察来维持秩序，千万别出乱子。」 这会楼前聚集了二三百人，共同拉着一条十几米长的横幅，上边印着硕大的「星跃娱乐 黑心工厂 替天行道 还我正义」。 谭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穿羽绒外套，二月刺骨的寒风在推门的那一瞬间就穿透力谭时的西装，谭时用力握着手中的扩音喇叭，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挂上温和的笑容，他现在就事星跃娱乐的代表。 「各位，我是星跃娱乐的副总经理，请大家听我说。」 楼前聚集地粉丝看到楼里有人出来，来人还身着正装一副管理者的作态，激动的粉丝瞬间化身火药桶，随着谭时的声音响起，粉丝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爽了再说。 第13页 「垃圾公司，我哥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落到你们手里！」 「星跃娱乐，原地倒闭！」 「星跃娱乐，死出来解释！」 谭时站在原地，没反驳一句话，四五分钟过去了，愤怒的粉丝吼完一波逐渐消声，谭时这才重新举起喇叭：「我是星跃娱乐的总助谭时，请大家听我说……」 第7章 平息 谭时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三下自动挂断，谭时心中安定了些，这是他和运营的约定，官博发布之后给他振铃。 谭时举着喇叭：「我是星跃娱乐的总裁助理——谭时，我为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负责。」 音响尽职尽责地将谭时的声音扩大，竭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 「我知道，今天在场的各位粉丝都怀有一颗对自己偶像的赤诚之心，拥有你们，是吴杰书以及公司的宝贵财富……」 谭时温柔而又坚定的话逐渐抚平了粉丝们躁动的心，这群年轻的热情的孩子们开始认真听谭时的话。 「我知道最近两天网上沸沸扬扬的热议让你们对吴杰书的发展，对公司的安排发生质疑，我相信你们的出发点都是纯洁的，今天我代表公司向诸位的疑问，作出回应。」 谭时将自己颤抖的左手缩回袖子里，不让外人发现自己的紧张，「请大家观看我们官博刚发出来的视频，大家所有的疑问，都在这个视频里。」 为防止多人聚集导致信号减弱，谭时头顶上，公司大楼楼身悬挂的大屏幕也同时开始播放这条视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谭时头顶的大屏幕上，视频中，三个人试唱了同一首歌，随即画面一转，这首歌已经正式发布成为了星跃另一位人气男歌手上半年的主打歌。 谭时在一旁解释道：「星跃所有艺人发布的歌曲，都要先经过编曲作曲的匹配度考核，再由歌手自己选歌试唱，若是同时有好几位歌手看上相同的歌，就需要几人共同试唱，由唱得最好的一位获得发布权。」 大屏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一共出现了16首歌，少的两个人竞选，最多的有7个人同时竞选同一首歌，他们竞唱的片段，每人各截了十秒左右。 无一例外，这16首歌，吴杰书无一中选。从音色到唱腔，吴杰书全程被同公司的男艺人按在地上打，毫无反手之力。 而这16首歌里已经有13首歌在去年正式发行，一经推出火爆市场，力登去年的畅销榜。说明星跃的选歌制度确实出色。 就是吴杰书的粉丝，昧着良心也说不出来一句「我家哥哥唱的比别人好」。 安保队长钱哥在人群后面沖谭时跳着挥手，谭时知道警察是到了，直到此时谭时才真真正正地踏实了。有警察在就不怕现场再闹出乱子。今天来加班的行政小李在钱哥身边蹦蹦跳跳，想必是谭时交代给她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 谭时喘了口气，继续道：「当然除了这些歌曲，吴杰书的经纪人根据吴杰书个人演唱风格，为他精心挑选了13首歌……」大屏幕上也将这13首歌的混剪播放了出来。 抒情民谣、流行，轻快节奏的电音，适合舞台表演的说唱rap，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下一秒，大屏幕上出现了吴杰书和经纪人刘泰的对话。谭时在选择内容的时候犹豫过，这么做侵犯个人隐私，刘泰一力坚持必须放：「不放还让他跳出来说我污衊他，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刘泰让吴杰书去选歌，吴杰书不仅拒绝了还将这些精心制作的歌批的一文不值，并直言「现在是短视频时代，你不给我写抓耳朵旋律我怎么红？」 刘泰劝他：「这种红是一时的，想要在乐坛站稳脚跟你要自己慢慢积累作品。」 吴杰书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一连发了四五个自己写的「歌」给刘泰，这部分内容刘泰也录音放出来了。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在场所有粉丝都恍惚了。 站在最前面的粉丝受到的冲击最大，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在她们口中才华横溢的创作天才，实际上就喜欢「我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贴在我的后背，让我整夜难以入睡，心里想着你的美……」 第二个更离谱，是吴杰书自己亲自操刀做出来的翻版《学狗叫》…… 十多分钟的视频看完，不用谭时再解释，在场的粉丝都认清了一个现实，不是公司亏待吴杰书不给他资源，就他这德行，能发布现在这些歌都是公司抬举了…… 谭时在寒风里冻了快半个小时，半个身子都僵了，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今后公司也依然会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为每一为艺人选择适合他们自己的音乐，不辜负每一位歌迷朋友的期待。」 下边稀稀拉拉响起了掌声，有姑娘大声嘶吼着：「我们相信你！」 随后有人附和着一起出声：「我们相信你！」 声音越来越大，汇聚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发痛，一句句「我们相信你」，给了谭时莫大的鼓励与安慰。 谭时微微动了动已经冻僵的右手，左手在口袋里死死掐着大腿，不让自己打冷颤，谭时露出安抚的笑容，「来者是客，公司给大家准备了一杯热饮，小李来给我们的歌迷朋友们发一下饮品券，店在前边路口步行两分钟就到。喝完饮品暖暖身子再回家，今天外边风大温度也低，出来这么久了你们家里人肯定很担心，回去后要互相报平安……」 第14页 「谭助理你太帅了！」「谭助理我决定爬墙喜欢你！」「谭助理我们这就回去，再见——」 下边的粉丝零零散散开始散场，小李依次给她们每个人手里都发出去一张饮品券。这家饮品店和他们公司有合作，拿着券去可以消费任意一杯奶茶，奶茶店定期来公司结帐。 谭时一直站到所有人都离开，又送走了来出警的民警，才转身回楼里。 中央空调的暖风吹在他的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上，温暖的环境下血液流动着，皮肤表面刺得生疼。 「谭助理辛苦了！」「谭助理你简直是天神下凡帅死了！！」「谭助理你上热搜了，喏，这会已经快到热搜第一了！」 楼里的人纷纷涌上来吹彩虹屁，谭时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唿回到自己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方才在人前挺直的嵴背立刻变弯，谭时抱着羽绒服盖在自己身上，牙齿上下磕碰着发出「咯咯」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谭时感觉灵魂已经从身体脱离了出去。谭时闭上眼睛，让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恢復平静。 运营按部就班将后续的公告、律师函等都依次发布出去，有了被谭时全回家的粉丝在前边顶着，这几条博文下边果然没有再出现瞎跳的人，几个想下水摸鱼的营销号见势不对，直接删除了视频。 不消多时，吴杰书诉苦的热搜词条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吴杰书 唱功」「吴杰书 音乐品味」「经理长得比艺人帅是种什么体验」等词条。 吴杰书的个人超话里，大家纷纷在晒谭助理请客的奶茶，「呜呜呜谭助理太温柔了，我已经彻底爬墙，u1s1星跃门口的奶茶真好喝「 「一想到是温柔帅哥请客它显得更好喝了」 」吴杰书你自己一个人窝家里学狗叫去吧，把老娘当狗耍，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老娘我嫉恶如仇拉黑反踩毫不留情，今晚七点等我放你高清无p绝美照片」 「星跃娱乐能在歌坛站稳脚跟真是有两把刷子，今天截出来的片段都好好听，这都看不上非要整个学狗叫，吴杰书你是真不配」 这件事的舆论，就此彻底反转！ 霍繫舟的电话正是此时播过来的，电话接起时，谭时的牙齿还打折颤。他冻到麻木的双脚这会还如同两块冰，寒意都渗进了骨头缝里。 「公司的事我都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谭助理……」霍繫舟沉稳的声音在谭时耳边响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霍繫舟打开的电脑上正在播放星跃楼前的故事。 有粉丝全程录了相併发在了网上，这会视频的热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吴杰书…… 今天霍总是温柔的，磁性的声线听得谭时心醉，这一个瞬间，谭时感觉今天受的苦都直了，他颤抖着牙齿说到：「不，不辛苦霍总，不，不负所托……」 霍繫舟轻笑一声，「别冻感冒了，我让小赵买了药，待会给你送上来。你去我休息室洗个热水澡，一品阁的姜汤待会就到。」 霍总停顿了一下，唤他的名字，「谭时……」 「嗯？」谭时回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今天……」霍繫舟一字一字慢慢地说，每一个字落在谭时鼓膜上，震得他心都跟着一起颤抖，「你今天特别厉害，镇定、沉着、有条不紊……星跃有你，我很荣幸。」 谭时左手无意识地攥着盖在身上的羽绒服袖子，眼眶发热，「别这么说霍总，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能加入星跃，是我的荣幸。」 谭时永远忘不了，大三他穷困潦倒全身上下掏不出来一百块钱的时候，是霍繫舟给了他这位「生物科学」专业出身和娱乐业丝毫不沾边的求职者演讲的机会。 星跃原本是来招运营和艺人助理的。 没想到最后走的时候，总裁多了个私人助理。 这位私人助理从大三跟着总裁从实习干到转正，干到公司的副总经理。 「那我们算相互成就，辛苦你了谭助理，我会让财务给你单独结算奖金……」 或许是此时氛围太过于醉人，也可能是外边的寒风吹晕了谭时的脑袋，又或者昨晚的酒让他醉倒了现在，他突然出声打断了霍繫舟的话，「我不想要奖金，我想要霍总送我一样奖品……」 谭时说完，屏住唿吸静待霍繫舟的答覆。 「没问题，你来出差的时候我亲手送你。」 谭时弯着眉眼笑，「谢谢霍总，我很期待……」 第8章 会面 霍繫舟还有其他事忙，很快就挂了电话。 谭时还要在公司待着监控热点走向，暂时不能回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这会儿逸云选歌。 谭时在群里发消息：「一小时后来公司选歌，有自己作编曲的作品也带过来。」 几分钟后伍荃在群里发了一条视频。 镜头里出现了另外4个人，大家都在舞蹈室练舞，古典舞的基本功一天都不能落下，一天不练腿生锈，三天不练人就直了。 【都在这儿呢谭助理】 谭时露出满意的笑，懂上进又勤奋肯下苦功的小孩，舞台不会欺骗他们。 【马上12点了，你们先去吃饭，1点在3号练歌房集合】 【好的谭助理】 谭时又一次踏入了霍繫舟的休息室，这是他短时间内第二次踏入。推开门，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霍繫舟的味道。 第15页 谭时摇摇头，将杂念从自己脑海中晃出去。 这两天他想起霍繫舟的频率太高了，已经超出了安全系数，「别想了」，谭时在心中警告自己，「别高看自己的自制力，你想捲铺盖走人吗？」 「唿——」 谭时长长地唿出一口气，将浴室花洒的水拧到最大，水温也比以往调的高了些，打在皮肤上有灼烫的感觉。 热水驱散了谭时身上的寒意，他这阵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吴杰书的热搜，一会是下午要给逸云选的歌，一会是明天见到霍总后他会送自己什么礼物…… 谭时简单的打了沐浴露，身上暖和后就擦干出来了，吹头髮的时候谭时心里想着，他现在身上和霍繫舟是同样的味道。 同样的洗髮水，同样的沐浴露。 他从休息间出来的时候，药和餐已经送到了门口，霍总的办公室没人开门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 谭时打开餐盒，霍总不止点了姜汤，还点了午餐给他，一大份红亮鲜辣的水煮鱼。小餐盒装了一份青菜。 谭时一人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享用他的晚餐。 早餐就没来得及吃两口的谭时，高强度脑力劳动到现在早已饿得飢肠辘辘。辛辣的姜汤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残存的寒意，鲜嫩的鱼肉麻辣入味，还没有鱼刺，大口吃起来更是过瘾。 配菜甚至没有他不喜欢吃的豆芽。 霍总的细心足以在工作的每一个细节体现出来，谭时只陪他参加过几次商务宴请之后，霍繫舟就记下了谭时的喜好忌口。 很多时候谭时都在疑惑，霍总对身边每一位工作伙伴都这么细心体贴吗？可惜霍总身边只有他这一位助理，没有参照物让他做比较。 这顿饭吃得舒畅，谭时吃完饭将桌面收拾干净，下到9楼的练歌房，他掐着点儿去的，逸云五人都已经在里边等他了。 「谭助理下午好。」 几人异口同声地向谭时问好。 「不用叫我谭助理，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叫我谭哥就行。」谭时纠正了一下几人对他的称唿。 谭时先说起公司对逸云出道的安排，「公司现在的想法是出道专辑做成ep，因为你们刚出道没有粉丝基础，做一张完整的专辑不利于你们打出知名度。我的意见是只选四首歌，你们如果有其他的想法可以提出来一起沟通。」 几人一齐摇摇头，昨天谭助理拿着喇叭站在公司门口大杀四方的视频他们几个全都看过了，心中对谭助理，啊不对谭哥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当即几人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坚决跟着谭哥的指挥走，谭哥让捉鸡绝不撵狗！ 「我现在手里有7组不同的创意策划，」谭时把手里列印好的文件给他们几人发下去，「不用考虑制作难度和成本周期，不论你们选哪个公司的预算和经费都是一样的。」 几人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看手中的文件，顾盼山炸炸裂裂的性子，无论看到哪一个都激情夸赞：「这个好这个好」「哇好有创意！这首歌上舞台一定很炸裂。」 他的4位好哥哥们轮流一人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吵吵仔细看。」 「我这哪里是吵，我这叫积极的对策划方案进行评价探讨，进行头脑风暴，努力碰撞出聪明的火花！」顾盼山反驳。 「小山最喜欢哪个？」谭时问他。 顾盼山举起手中的纸，「我喜欢第3个少年侠客，行侠仗义浪迹江湖！中二魂已经觉醒了！」顾盼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空手挽了一个剑花，「帅晕了！」 他这个剑花挽的标准，看的谭时眼前一亮：「小山以前学过吗？」 「啊咧，」顾盼山挠挠后脑勺，「学古典舞的应该都会吧，剑舞也是古典舞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第5个少年将军也帅，征战疆场保家卫国。」 孔逐月看完之后发表自己的意见，「『梅兰竹菊』的寓意太深了，编曲偏悠扬更适合它的主旨内核，这样的话舞蹈更突出歌曲的部分必然得减弱，放在一整张专辑里问题不明显，但是放在ep里，对比感和冲突感太弱了，上舞台天然吃亏。这个方案我不建议选。」 孔逐月是他们5人中舞台经验最丰富的人，唱戏的舞台对演员的要求更苛刻。听了孔逐月的意见，大家纷纷表示认可。 柳瓷补充：「春夏秋冬也是同理，以舞见长，可以放在演唱会的中场，单独成ep没有炸点。」 谭时认可的点头，「我贊同你们的意见，现在来举手表决，选少年侠客还是少年将军，选少年侠客举左手少年将军举右手。」 话音刚落，5人齐刷刷地举起了左手。 谭时笑了：「意见这么统一。」 「刚才小山站起来挽剑花的时候我就有灵感了。」柳瓷抿着唇不好意思的说。 牧笙也说：「我也一样，策划案上说这四首歌可以做成一个系列，『少年入门学武』『初入江湖行侠仗义』『旧地重游物是人非』『江湖子弟江湖老』4个部分故事情感衔接非常流畅，我们的打歌舞台可以用『初入江湖行侠仗义』这一part，剑舞和少年热血可是绝配。」 「这个我在行！」顾盼山兴沖沖地说道：「谭哥谭哥，练舞室有没有剑？我已经有想法了，看我给你们当场表演一段！」 「明天可以有，」谭时向他保证，「既然大家都同意选用『少年侠客』的创意，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选歌吧。」 第16页 谭时沖他们眨眨眼睛，「这个创意也是我最看好的，之前我已经盯着编曲把大致的框架做出来了。现在只需要你们选好歌曲，再交给编曲重新去配组，你们的音域比我预想中的宽了一个组，编曲可能要重新调整来突出你们的个人特色。」 他们5个的审美太统一了，选曲的过程没有产生任何分歧，更巧的是他们几人选出来的歌曲词已经是现成的，几人拿着粗混的编曲试唱分part，伍荃用笔记录下几人的意见，之后要去和编曲对。 五个少年席地而坐，头碰头叽叽喳喳地商讨着要如何去分part，说到兴致高昂当场开嗓唱一段，他们每个人都有才华，每人眼中都有渴望。 伍荃戳戳坐在他身旁的孔逐月，「逐月我觉得高潮部分你可以垫一段戏腔进去，有小山的低音在下边垫着，铺一段戏剧进去编曲应该不会乱。」 选曲的时候听了几遍，伍荃已经记下了高潮部分的主旋律，随意哼了出来，孔逐月手打着拍子，没唱具体的词，和着伍荃的旋律嘴里哼了两句，牧笙扣着自己的大腿，「不太对，京腔唱出来气势太弱了，没有少年侠客意气风发气势凌云的感觉。」 孔逐月略一思索，换了个快唱段：「抖银枪出雄关 跃战马踏狼烟旌旗指处敌丧胆」 「妥了，就这感觉！到第二段高潮的时候逐月再加进来唱合唱，现场肯定燃炸了！」 谭时一直陪他们定下了四首歌的修改意见，「后续编曲作曲的修改你们要自己去和编曲老师沟通，当然我们的编曲老师也有自己的艺术审美，和谐沟通不许吵架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好，」谭时点点头，「下周我要出差一周左右，你们自己去盯进度，编舞既然要求自己做就自己抓点紧，下周回来我要看到雏形。」 「谭哥你放心，我一定抓紧时间排出来。」柳瓷接下任务。 「好了，晚上再练一会就早点回去休息，注意劳逸结合……」 谭时不放心地再叮嘱了几句才驱车离开公司，他明早九点飞机，今晚还得收拾一下行李。 办公用的笔记本、平板以及个人用品…… 谭时正在往行李箱装衣服的时候，霍繫舟发来消息。 霍繫舟：【定位】 霍繫舟：明天飞机落地直接来片场 谭时停下收拾行李的手给霍繫舟回消息，「好的霍总」 霍繫舟：法务处理好解约合同了吗？ 谭时：下午七点已经发到吴杰书邮箱了，一周内吴杰书没有回应就移交法院 霍繫舟：好 谭时：霍总明天见 霍繫舟：明天见 谭时发出「明天见」三个字时，内心又开始期待雀跃，明天霍总会送他什么礼物呢，希望不是男士送礼三件套：钢笔、领带、手錶。谭时的思绪又飞了出去，霍总会自己去买礼物吗？还是会让店员送到他下榻的酒店。礼物可能放在酒店，他明天要先去片场，估计要晚上回去才能看到礼物…… 回去酒店霍总的酒店还是谭时订的，又是熟悉的斯尔顿酒店，熟悉的3602套房。 明天要和霍总住一起了，谭时的心怦怦跳了两下，脸上不住的发热，虽然3602的套房有一个大客厅两间卧室，但是「同处一室」一个字，本身就有些暧昧含义。 谭时拍拍自己的脸，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睡袍和睡衣之间，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睡袍。 宽松的睡袍，可以遮掩突发情况。 第9章 墙角 8点23分。 谭时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时隔三天之久，吴杰书终于主动的给谭时打来了第1个电话。 「谭助理，我是小书，怎么好端端的公司突然要和我解约呀？今早我打开邮箱的时候人都懵了，这不好不容易等到你起床赶紧给你打电话问问……」 谭时温柔的声音坚定地打断他的话：「吴杰书，你是真度假还是假借度假的名头将自己从舆论的漩涡摘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谭助理……」吴杰书嗫喏着嘴唇想为自己争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谭时坐的是公司的车，司机是霍总的司机，小赵是个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为人除了憨厚老实，还有个别的优点「天聋地哑」。 这些话，被小赵听去了也没什么。 「吴杰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了什么选择总要自己背负后果。上节目问题是固定的，答案是从你自己嘴里说出去的，公司没有人逼迫你。既然当初有决心在节目上撕破脸皮，现在公司要和你解约，你也算是得偿所愿，应该开心才是。」 谭时换了以往对吴杰书「小书」的称唿，吴杰书一下慌了。 「谭哥，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给歌迷说之前的路走的比较坎坷但是我想让他们一直陪着我。」 「听你的意思，你的坎坷是公司造成的吗？」谭时看着道路两旁飞快变换的景色，声音依然很温柔，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他腔调中的不耐烦。 「吴杰书，公司规定的已出道艺人在非打歌期间每周最少15小时的练习时间，你最近一年，只完成过一个月。哦也不算是完成，只是刘泰心软给你签过了，完成的那一个月也只有14个小时。」 「你既不练歌也不练舞，落到一个连新人都抢不过的地步，你怨得了谁呢？公司是真的如你所说扣了你的资源不给你吗？就算你心中有怨言你也可以来公司先找我，遇到什么困境公司会帮你一起解决，而你的选择呢？转过身捅公司一刀。」 第17页 吴杰书是真的后悔了，「我错了谭助理，这事儿是我思虑不周全都怪我，我愿意和公司改签拿c档合同，求你了谭助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练习，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一周练20个小时，不，我像练习生一样一周练40个小时！求求你了谭助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谭助理！」 「你不是鬼迷心窍吴杰书，」谭时嘆了口气，「娱乐圈就这么大，很多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路你已经选了，现在就算是爬，你也得走完，明白吗？」 电话另一端的吴杰书瞬间白了脸色，谭助理这是在暗示他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 吴杰书试探地开口：「我，我那也是被逼的……」 「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把公司当傻子耍吗？」谭时到此刻彻底失去了耐心，「就这样吧吴杰书，解约合同已经发给你了，你自己趁早签吧，真等上了法庭你这一摊子烂事儿摆在桌面上也不好看。」 吴杰书彻底熄火了，挂了电话，豆大的冷汗从他的脸上滚落，此时正坐在热带一处海岛度假的吴杰书，感觉自己瞬间从热带坠落到了南极，冷得他骨头髮颤。他和陈鹏伟的事，公司果然知道了。 吴杰书捏着手机，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拨通手机上另一个号码，「陈总，星跃要和我解约了，公司的签约合同什么时候发给我？」 对面打哈哈回復了一句，吴杰书狠狠地咬牙道：「陈伟鹏，你老婆不管你在外边搞男人，你岳父想必喜闻乐见……」 吴杰书深深喘了一口气，「我当然不会鱼死网破，我跟了你不就图功成名就吗，你放心我可不会自毁前途。」 「现在国内时间大家刚上班，今天中午我就要见到签约合同。」 挂了电话，吴杰书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不断对自己说，「吴杰书你没错，当歌手就是没有演员赚钱，等你拿了影帝还有谁会记得你这段不堪的歷史呢？你没错吴杰书……」 「吴杰书刚才找过我，运营麻烦接下来全天监控网络热点，别让吴杰书再说出对公司不利的话。」挂了电话谭时去找运营主管，让他盯着吴杰书。 虽然，谭时清楚吴杰书应该不会再跳出来在网际网路上兴风搅浪了，他和陈伟鹏搅和在一起的事情，就是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 谭时抵达片场的时候，开机仪式已经结束了，导演正在拍开场第1幕戏，霍繫舟正在边上和今天来现场的其他几位投资人聊天。 片场管理严格，外来人员进不去，霍繫舟喊了片场的人带谭时进来，谭时的身影刚出现在片场，就吸引了一波关注，副导演戳戳自己身旁的助理，「这谁？我记得咱们片场没这号人吧长这么帅，哪家公司签约的？娱乐圈有这么好的苗子我居然从来没见过……」 助理压低声音手挡在嘴唇前面悄声说：「星跃娱乐霍总的助理谭时，昨天刚杀上热搜。你这话可别让霍总听见，我昨天碰见有人说谭时年薪7位数，纯工资。人家一个掌管艺人生杀大权的能看得上进娱乐圈当牛做马？」 「霍总。」谭时走到霍繫舟身后站定，这是他最熟悉的位置。 「霍总，这就是你们星跃娱乐的谭时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霍总手下有这么一员悍将，你们星跃娱乐登顶亚洲指日可待呀！」 谭时微笑着没有说话，霍繫舟笑到：「杨总客气了，」霍繫舟侧了下身，让身侧的谭时暴露在杨总面前，「谭时，这位是金逸影线的杨总。」 金逸影线，可是掌管院线排片的人。杨总如今六十多岁的高龄，早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却依然牢牢坐着公司一把手的交椅，丝毫没有退居二线的意思。 谭时弯腰和人打招唿：「杨总您好。」 没想到杨总会直接伸出手来和谭时握手，「谭助理果然年少有为，看到你们这群年轻人这么有干劲，我真是老喽，跟你们年轻人不能比啦。」 谭时忙伸出右手迎上去，「杨总您客气，您的阅歷和经验可是我们学都学不来的东西。」 杨总轻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了谭时：「小伙子真会说话，」他看了一眼霍繫舟，又转头对着谭时说道：「来我公司干怎么样，以你的工作能力我可以给你开一年7位数的年薪，5字开头。」 谭时收回手重新站回霍繫舟身后，「杨总您说笑了……」 「您别逗他，我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一位得力干将，可不能让你给挖走了。」霍繫舟出声替谭时解围。 杨总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两人很快换了一个话题去聊，谭时束手站着，静静地听二人对话。 「谭时，你带我们后半年要投资电影的计划书了吗？」霍繫舟突然问谭时。 谭时点头，「带了，在我行李箱中，霍总您稍等我这就去取。」 「嗯，你找个场务陪你一起去拿，片场人多建筑物大都相似，别走到拍摄的场地去了。」 谭时心中瞭然，「我明白霍总。」 昨天他还问过霍繫舟有没有要带的东西，霍总说没有，这会突然要一个计划书，说明是和杨总临时谈拢的合作。霍繫舟一问带没带，谭时就明白过来了。他当然不会拆霍总的台说没带，计划书在公司内部系统就能下载，找个印表机现打都行。 现在片场为了方便给演员改台词、列印词本，基本都备着印表机，谭时也不怕找不到。 第18页 谭时退开几步之后招来了一个场务，「麻烦带我找一台印表机谢谢。」 谭时刚才站在霍繫舟身后那一幕还和杨总握手的消息像插着翅膀很快就传遍了剧组，大家都知道这是资方爸爸的人，场务自然很殷切地招待他，「有的有的，您贵姓，我带您过去。」 谭时客气地回他：「免贵姓谭，称唿我谭助理就行。」 场务很快就带着谭时找了一台印表机，五分钟，新鲜列印出来的计划书递到了杨总手里。 刚打出来的文件还有热度，谭时走回来的路上故意放慢脚步让冷风吹走纸上残留的余热。 「杨总，霍总，文件。」谭时将文件递到两人手上，又补充说道：「外边站着冷，我刚让场务找了间空屋子，不如进去坐着谈」 「年轻人就是心细，难怪霍总要带你出来。」杨总捏着文件摆摆手拒绝了，「不进去了，年龄大了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杨总要在外边晒着，霍繫舟自然不会坚持要进去，谭时则打开自己的平板站在霍繫舟身旁，两人若是谈到什么要改动的条例，方便他记录下来。 霍繫舟和杨总你来我往试探了好几轮，终于定下了合作的条件，谭时在一旁已经改好了文件，回去交给法务润色一下就能签了。 谭时将修改好的电子版递给霍繫舟：「霍总您先过目。」 杨总在一旁啧啧称嘆，「我后悔了，我要改变主意，谭助理，我给你开一年8位数的年薪，你愿不愿意到我公司来任职？」 霍繫舟笑着说：「既然杨总这么赏识谭助理，下一次谭助理代表公司来找您办事的时候，您可要提点提点他。」 杨总还不死心，「真的不考虑一下？」 谭时微笑着拒绝他：「杨总您抬爱了。」 「好吧，」杨总遗憾地摇头，「多好的苗子啊，办事真稳妥……」 霍繫舟说：「谭时，之后院线排片要和杨总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呢，你可要抓紧机会向杨总学习。」 「什么学习不学习的，我可老喽，这以后呀，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没有前辈您在前边开疆拓土，哪有我们走的路……」谭时嘴巧，一点场面话说的杨总心花怒放，合作的事就这么敲定了。 回去的路上谭时想着，原来今天霍总喊他直接来片场，就是为了给他介绍杨总，这是为他进管理层铺路吗？ 难道这就是霍总说的礼物？ 第10章 泛舟 回酒店的车是剧组的，有外人在谭时没有说话。 谭时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想看见霍繫舟只能靠车内后视镜，不知道霍总是在后排闭目养神还是在处理工作，万一偷看被抓到……谭时只能克制着自己，别抬头别瞎看…… 车子没有直接驶回酒店，反倒是在湖边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谭时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接下来是商务会谈吗霍总？和哪家公司？我先准备一下。」 霍繫舟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是商务会谈，对象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艘画舫停泊在了岸边，身着旗袍的服务员挑开门帘：「请贵客登船。」 这艘足足有三层楼高的画舫完全是仿照古代的画舫建造而成，窗户的雕花、木质栏杆、屋角边上悬挂的纱灯处处都在向来人透露着它的底蕴。 然而这份底蕴落在谭时眼中，不禁让他内心起了几分凝思，「对应上这份场景，今天中午的商谈对象来头肯定不小，一定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谭时甚至盘算着，待会儿要不要趁着客人还没到时间紧急补习一下商务礼仪，待会儿席间可千万不能落了霍总的面子。 三分钟之后，谭时脑海中什么想法都顾不得了。 星跃所有员工都知道，谭助理来自西北内陆的一个城市。内地来的谭助理从小到大就见过一条河，说是河，放在其他城市都算不上一条溪。 这也就意味着，谭助理快30年的人生旅途中，没有坐过船。 两人刚刚登上画舫的时候，画舫停泊在岸边，船身非常平稳，对于这艘巨大的画舫，两个人的登录并不能让它摇摆。 直到它真正在湖中浮动起来。 两人跟着服务员的指引，一路上到3楼最靠右的包厢内。 地板和头顶绘着精美画卷的天花板同时在谭时的眼球中晃动。霍总在前面走的四平八稳，谭时小心翼翼地每伸出一步时，都要试探着才敢踩下去——他不能确定这一脚是落在了实地上，还是踩在了他眼球中晃起来的、虚假的地板上。 谭时缩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攥紧了衬衣的袖口，他的胃此时悄悄的离他而去，钻进了过山车里，正在挑战垂直俯冲…… 说起来，谭助理虽然觉得自己不擅长表演「不深爱着霍繫舟」这场戏，但是他格外的擅长表演「精明能干的霍总助理」。 直到两人在包厢内落座，霍繫舟都没有察觉到身后人身上有任何异样。 屁股挨在实木的椅子上时，谭时勉强把正在过山车的胃和播放3d魔幻恐怖大电影的脑子拉扯回来。 这间包厢不大，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小桌，他和霍繫舟两人相对而坐，只要稍微一转头，湖面景色一览无遗。2月底的北方还是一片肃杀，来到南方已是「拂堤杨柳醉春烟」，迷濛的烟雾之中柳树透着新绿…… 第19页 「霍总，只有两张椅子……」 谭时有些疑惑，不会是服务员领错路了吧？商务会谈霍总怎么会订这么小的房间？ 「没走错，今天这顿饭是宴请你的。」 霍繫舟看出了谭时的疑惑，出声解释到。 这一句话瞬间击碎了谭时的佯装，他刚才能强撑下去，完完全全是一心想着不能在外边给霍总丢脸。这口气一散，方才被谭时强压下去的噁心立刻翻涌而上。他的胃在这短短几秒钟，又完成了一次垂直俯冲，感觉不够过瘾，再接连进行了360度迴旋转体大旋转…… 在霍繫舟的眼中，谭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刚才的红润变到苍白，从谭时的脸上霍繫舟知道了「汗如雨下」并不是什么夸张的手法，而是写实、贴切的形容。 霍繫舟错愕：「你晕船？」 谭时无力地趴伏在桌子上，「霍总，我一个西北人之前也没有机会坐船呀……」 「我的错，我应该事先问你。」霍繫舟立刻站起身唤来服务员：「菜不要上了让船先靠岸，有客人晕船，症状很严重。」 服务员是本地人，可能是第1次见订了她们画舫上来结果晕船的人，忙打开自己的耳麦唿叫领班去了，「张姐，3楼『听雨阁』客人晕船……」 幸好画舫开出去的距离还不远，十分钟后船身稳稳在岸边停泊。 霍繫舟扶着谭时站起身，「谭时你闭上眼睛别看东西，眩晕能缓解很多，我扶着你走……」 激烈跳动的太阳穴涨得头颅两侧发疼，谭时耳朵里只能听见血液汩汩流动的声响，以及怦怦跳动的心脏，嗡嗡作响的杂音搅得谭时听不清霍繫舟说的话。 谭时下意识将耳朵侧向霍繫舟。 这是他给霍总当了8年助理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能走吗？」霍繫舟扶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看谭时的反应。 谭时这一步迈出去，不知道该往哪里落，眩晕的大脑已经让他失去了协调四肢的能力，腿像一根受了潮的挂面，受到外力后不能站立只会变软。 谭时顺着腿软下去的方向栽过去，霍繫舟眼疾手快地将人捞起来，想让谭时靠自己肩头借点力，谭时的腿完全使不上劲，靠在霍繫舟怀里就往下滑。 霍繫舟轻嘆一声，把谭时打横抱起来，这种姿势被抱的人要环着抱人的人的脖子，两人都舒服，谭时被抱起来后软着身子像一只水做的猫，躺成了一个「w」形的波浪。 谭时只比霍总矮半个头，被这么抱着谭时也不舒服。 霍总只好将人「端」着，几步快走从画舫里出来…… 谭时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熟悉的酒店里，霍繫舟帮他脱了鞋子和外套，他这会儿正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的躺在床上。 谭时起床先给自己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外边隐隐约约传来霍繫舟说话的声音，谭时揉着酸疼的胳膊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发现霍繫舟正坐在客厅里打视频会议。 他向霍总点头示意，又轻手轻脚关门回到自己房间。 按亮手机屏幕一看，谭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17：21」几个数字，提醒着谭时他这一觉睡了将近5个小时。 谭时连忙点开公司的通讯软体，他这一觉睡这么长时间万一有急事找他…… 出乎谭时意料的是，他的手机上只有几条问候的消息，居然没有一件事情找他。 谭时点开问候的消息，是运营部的小伙伴发来的，「谭助理你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吴杰书那边我们盯的死紧，这次保证不出岔子。」 保重身体？他又没生什么病，谭时纳闷，他保重什么身体？除非…… 5：30 霍繫舟准时结束会议，「铛铛铛」敲门声响起，「谭时，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谭时忙放下手机去开门：「没问题了霍总，让您见笑了，没想到我晕船这么严重。」 「我的失误，我应该提前问一问你。」见谭时又恢復了之前精神抖擞的状态，霍繫舟放下心来：「今天就不要处理工作了，好好休息一天。我订的饭马上送到，晚餐就在酒店吃吧不出去了。」 「好的，给您添麻烦了霍总。」 在等饭的这段时间里，谭时开心的像一只小兔子，今天是霍总抱他下船的，还给他脱了鞋子和外套，还吩咐公司的人不要用公务打扰他休息…… 一瓶气泡水打翻在了谭时的心底，咕噜咕噜泛着甜蜜的小气泡…… 等餐盒在桌子上摆开，谭时看见餐盒上印的小船的标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今天中午没吃成的那顿饭。 霍繫舟从另一个保温箱中取出一坛酒，坛身滚圆，上边用红绸布封着口。酒杯也在这个箱子中。 霍繫舟将罈子打开，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盛在透明的酒杯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谭时端起酒杯放在鼻子轻嗅，「这个味道……是黄酒？」 「江南这边黄酒比较出名，本来今天中午是想请你泛舟、品酒、吃蟹……舟泛不了，黄酒和蟹可以补上，」霍繫舟捏着酒杯和谭时碰杯，「最近几天辛苦了，谭助理。」 这是霍总准备的要亲手送给他的礼物吧？谭时在心底暗笑，真好，不是男士送礼三件套。 是霍总用心准备的，只属于他的礼物。只属于他的，谭时在心中反覆咀嚼着这几个字，有种独特的满足。 第20页 「不用这么客气霍总，这都是我该做的。」谭时碰杯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些惊奇道：「居然是热的，和我之前喝过的酒滋味完全不一样。」 「嗯，黄酒店里已经提前煮好了，黄酒度数比较低，你可以多喝一点。」 两杯热酒下肚，谭时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两人开始对着餐盘里的小河鲜动筷。 虽然这个季节品不到河蟹有点遗憾，但是小河虾、青鱼都格外鲜美，冬天水冷河鲜长得慢，鲜味全都凝聚在身体里，别看河虾小小一个，吃起来能鲜掉眉毛。 江南这边口味清淡，重在凸显食物本味，配上黄酒还不会喧宾夺主。用姜丝和红枣煮过的黄酒还能祛除鱼虾的寒气。 两人坐在窗边吃饭时，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橙黄的夕阳一点点被地平线吞噬殆尽…… 谭时不由看入迷了，停下手，呆呆看着窗外最后一丝亮光。 「喜欢看夕阳？」 「嗯……喜欢，小时候住的地方离山近，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跑到山上看日落。尤其是冬天的，山是光秃秃的，天暗下后就是褐黄色，从山的那头落下去的时候，会给山边嵌一层红黄的光带，可惜山太高了，没一会太阳就被山吃掉了……」 谭时今天的话比以往多一些，霍繫舟趁谭时看窗外的时候低头翻看手机上订餐的信息，果然，这款黄酒21度，都说黄酒喝起来容易醉人，谭时喝的还挺多。 霍繫舟将桌面上的酒罈放在了自己右手边，远离谭时的位置，谭时不方便拿，就放下了手中握着的酒杯。 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霍繫舟拉开自己的椅子：「喊客房服务上来收拾，谭时，来我房间。」 谭时抬起头，眨眨眼。 来我房间。 霍总在喊他。 第11章 房间 谭时去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在客房服务的人来之前把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了下去。 黄酒的酒劲真勐。 没想到自己快三十的年纪，因为霍繫舟的一句话红了脸，谭时甩掉脸上沾的水珠，拍拍自己的脸颊，镜子里的人跟着他一起犯傻。 谭时劝慰自己，「都怪霍总在我心潮澎湃的时候说这么有歧义的话，所以想歪了也不能怪我。」 谭时彻底平静下来后去敲响霍繫舟的房门，听到「进」之后，谭时才推开门进去。 霍繫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夜色，霍总不论什么时候，衣着都是随时能开会的正式，挺阔的西装裤自然垂落，唯有脚上那双毛绒绒的拖鞋给霍繫舟增添了几分居家气息。 江南不比京市，没有暖气的室内冷的像冰箱的冷藏室。 直到谭时靠近他，霍繫舟出声道：「谭时，吴杰书的事情你处理得非常好。撤热搜、公司内部人员调动、对外社交获取信息时还不忘交换新的机会，公司澄清的公告、对粉丝的安抚……我很欣慰，8年前从招聘会上招到你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你会成为星跃的一根顶樑柱……」 「你能从一个小助理成长到今天的程度，我认为是适合给你一个新机会了，」霍繫舟将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谭时身上，「谭助理，我送你一份礼物。」 谭时的第一反应，今天的泛舟品鲜居然不是礼物吗？ 霍繫舟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谭时，「这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看向谭时的眼神中，满是欣赏赞许。 谭时接过来《星跃娱乐有限公司文件 人事任命书》几个大字闯入他的视线中。 这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半年的缓冲期，至少要等到「逸云」出道做出成绩，他才会不得不面临离开「霍总助理」这个岗位的难题，尽管他早已无数次为自己做过心理准备。 谭时唿吸一窒，早已预想过千万次的场景在现实中降临时，他依然感到无措，谭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非常喜欢，感谢霍总这些年的栽培，在新的岗位上我依然会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每一份工作……」 捏着任命书，谭时低头静默地站了好久，他的今后的工作都写在任命书上，副总经理，负责艺人的签约及管理。 按理来说他成长为霍总合格的左膀右臂，应该高兴才对…… 谭时还记得他接到星跃第一份offer时，上面写着「尊敬的谭时先生，恭喜您已通过我司的面试审核，您的岗位是总裁助理，请您于10月22日准时来我司办理入职……」 从10月22日起，谭时在霍总助理这个岗位上已经干了八年了，从一个月2000块的实习补助到7位数的年薪，谭时跟着霍繫舟走了八年…… 要在今天结束了吗？ 谭时今天被霍总抱回来，和霍总共进晚餐的欣喜已经荡然无存，他硬生生从自己的咽喉处挤出声音来：「霍总，那助理的工作……」 霍繫舟奇怪地看他，「谭助已经迫不及待想走上新岗位抛弃助理的职务了吗？」 「当然不是，」谭时反驳他，「我想一直跟着霍总当助理。」 霍繫舟笑起来，他背后的夜色模煳了他的凌厉，显出些柔和，「跟着我一直当助理屈才了，虽然是副总经理，但是交给你的职务并不多，霍总助理的职务还要你兼任，公司想找一个和你一样精练能干的助理可不容易，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第21页 「那我的办公室？」 「委屈谭副经理继续和我挤一个办公室。」 谭时的心瞬间又跳动了起来，血液重新在他四肢百骸流动，他还继续给霍总当助理，他可以留在办公室里不搬出去！ 「不委屈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这是谭时说得最诚心诚意的一句话了，「我就喜欢给霍总当助理！」 「那可不行，」霍繫舟看着眼前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左膀右臂，久违地内心升腾起一股自豪感。将一块美玉从粗石中挖掘出来，让它重新绽放夺目光彩，这件事本身就令人充满自豪感。谭时就是那块美玉。 霍繫舟看着眼前身姿挺拔、展露出喜悦笑容的青年，脑海中想起的却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掌管公司的第三年，星跃娱乐要扩展项目急需人手，市场上能挖来的人才已经习惯了娱乐圈现行的玩法，他们急需新鲜血液，也是霍繫舟提议的，去学校招人。 去谭时所在的理工大是个意外，星跃娱乐的发展路线更适合去综合性大学，霍繫舟他们在隔壁招了一整天，都没招到心仪的人，有人就说去隔壁理工大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意外收穫。 谭时就是那个意外收穫。 在一众来应聘的学生中，他的简歷是最厚的，上面有家教，有编程，有导游……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唯独没有娱乐圈相关行业，这份厚重的简歷飘到了霍繫舟手中，霍繫舟皱着眉正要将这份简歷挑出去的时候，他正对上了谭时的眼睛。 谭时大学时生活拮据，平时的衣服都是廉价的地摊货，那天他为了求职还专门买了一身西装，西装这种东西会身体力行的告诉你什么叫做一分钱一分货，谭时那身98元的四件套，穿在身上毫无质感可言，霍繫舟对谭时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负分。这样的人不适合娱乐圈。可偏偏霍繫舟看见了他那双不服输的眼睛。 少年身上的气质是娱乐圈难觅其迹的，霍繫舟当时觉得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他——坚韧不拔。 那双眼睛里，盛的不是野心，而是渴求。 霍繫舟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谭时的简歷，也是谭时自己争气，过关斩将最终走到了霍繫舟的面前。 霍繫舟当时只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学过音乐吗？」 谭时坐在霍繫舟对面的椅子上，拘谨地只敢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整个人算是半蹲着和霍繫舟谈话。 「可以现学，」谭时很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劣势，「我学东西很快。」 「公司的工作很忙，时常要天南海北地去出差，家里人放心吗？」 这个问题谭时坚定多了，「霍总放心，我自己可以做主。」 「行了你出去等通知吧。」 霍繫舟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图什么，入职的offer就发出去了，职务从谭时应聘的「艺人运营」变成了总裁助理。 「那可不行，」霍繫舟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谭时身前，他的眸光落在谭时身上，谭时穿着衬衣，外边搭的西装外套不是特别正式的款式，版型简约自然，很衬谭时身上柔和的气质。 那个蹭被命运磋磨的少年，长成了他眼前这位可以独当一面「谭副总经理」。 霍繫舟的胸腔被自己的内心洋溢而起的情感填满，「我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一位人才，再不给你升职，来挖我墙角的人要把星跃的大楼挖倒了。」 「不会的，」谭时摇摇头，眼神亮晶晶的，里边只装的下霍繫舟的倒影，「我就留在星跃，其他人不论出什么条件我都不去。」 谭时心里悄悄补充，「我只想跟着你。」 霍繫舟欣慰地拍拍谭时的肩膀，他们此时距离挨得极近，近到霍繫舟身上的味道一个劲往谭时鼻子里钻。 霍总从来不用香水，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独属于霍繫舟的味道。谭时不动声色地深唿吸。这个动作对于霍总而言已经相当亲密了。 职业特性让霍繫舟时常不得不笑脸与人会谈，实际上霍总是一个骨子里很冷淡的人。 除了公事要和别人握手外，谭时从未见过霍总因为私事与别人有亲密的接触。 这总让谭时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霍总会拍他的肩膀，还会抱晕船的他会酒店，会让他使用自己的浴室…… 谭时需要时不时地提醒自己不要沉溺其中，才能在霍总面前保持清醒。 虽然当着老闆的面也没有员工真的会说出「谁给我开的工资高我就跟着谁走」这种话，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公司若是不能给人才提供更大的发展平台，就别怪凤凰自己去找梧桐枝。 谭时说这话时表情认真诚恳，在娱乐圈这种人人都说场面话的地方，谭助理坚守着自己对霍总独特的诚心实意。 霍繫舟承认自己也是一个会因为被员工拍马屁而感到开心的朴素老闆，「真会哄老闆开心，回去给你加工资。」 谭时喜笑颜开：「谢谢霍总，霍总财源广进财运亨通！」 「行了，任职书行政会尽快发下去，等出差回去谭助理就是谭副总经理了，」霍繫舟注视着谭时的眼睛，「希望你能尽快做出成绩，摘掉副总经理前边的『副』字。」 「好的霍总！」 谭时回到自己房间扑在床上享受着升职加薪还不用离开霍总的欢乐，他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快乐，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第22页 谭时大三就跟着霍繫舟出来工作了，平日里他忙着打工挣钱，和室友的交集很少，大学毕业寝室群散了后就再也没有联繫过…… 谭时翻看着手机相册，好像他从离开后，生活里只剩下星跃娱乐和霍繫舟了，他一点没觉得枯燥乏味，这是他喜欢的，他追求的生活。 8年的时间，上唇与下唇轻轻一碰轻松就能说出来，落在谭时身上他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漫长。 谭时趴在床上，怀里抱着松软的枕头，在网页上搜索情侣的八年，一边看一边揪心皱眉，为网络上素未谋面的网友的爱情长跑落泪。 看着看着，谭助理得出一个结论。 普通情侣间只凭藉感情，几乎不可能走过八年。 他和霍总已经共事8年了，并且在向着第九年迈进。他们的关系比普通的同事更牢靠。 除非…… 除非霍总他要…… 谭时摇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他是一个胆小鬼，甚至连想像都不敢，「让这一天来临地慢一点吧……」 谭时闭眼前悄声祈祷。 第12章 骚扰 周三两人飞机9点落地后立刻去往拍摄现场。 今天是公司拿下z亚洲代言的韩心溪gg拍摄的日子，作为全国家喻户晓的高端彩妆品牌，这次的代言也是公司争取了半年之久才定下的。 这次z的代言放出去，韩心溪要坐稳公司二姐的地位了。 后半年巡演在即，有了z的加持，韩心溪巡演能谈到的gg商也会跟着再上一个档次。同公司的明星打出名气，旗下的那些小艺人也能跟着喝口汤。z还有很多小彩妆线，若是这一次合作打好基础，下一次就可以给公司的小艺人争取争取…… 韩心溪的经纪人许兴在楼下等两人，「霍总，谭助辛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 许兴是个四十多岁的事业女性，手底下也全部都是和她同类型的女艺人——无心感情，一心事业。 许兴身穿着西服套裙，一双8厘米细跟高跟鞋踩在脚下走起路来还有额外的气场加持，大波浪卷配烈焰红唇，从上到下都散发着「老娘不好惹」的气息，当这人同你和声细气地说话时，你难免有受宠若惊的心理，谈起事情来事半功倍…… 霍繫舟点点头当做打招唿了，先一步走在前面，谭时跟许兴握手，「许姐客气了，这次代言可是咱们全公司都在关注的大事，霍总自然要过来压阵……」 许兴拉着谭时稍稍落后一步，轻声在谭时耳边说：「今天估计要出点事，从早晨来这边化妆开始就不顺利。」 走在前边的霍繫舟顿住脚步：「什么事？」 许兴：？我不是很小声了吗？？？ 许兴旋即掩饰掉脸上因为说悄悄话被抓包的尴尬，「霍总，小溪那边化妆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是眼影还是眼线的问题，小溪这会眼睛有点红，摄影师不满意妆造效果不愿意开始拍。」 霍繫舟眉心蹙了蹙，「化妆品用的是z的吗？」 「是的霍总，明明在签合同的时候化妆品我们就已经全部都试用过了，小溪之前化妆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敏反应，偏偏今天……」 谭时低声安慰她：「既然之前都没有出现过敏反应，那就不是小溪个人体质的问题，事情好解决，我们先上去看看。」 摄影棚里正一片乱糟糟的闹着，四处拉着线，摄影指挥着摄影助理正在布景，今天的拍摄视频都要在棚景内完成，因为韩心溪过敏的问题摄影来了半天迟迟还没能开工，正在拿场地的助理撒气。 「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脖子上边儿长的那是榆木疙瘩吗！能不能稍微的动一下？眼瞎了看不见？花能放这儿吗？」 三人走进来时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咔嗒」的声响，凌乱的脚步声让摄影师更加烦躁。 「场务对干什么吃的？什么闲人都能放进来？」摄影一把将手里的道具砸在了地上，「无关人等全都滚——」 摄影边说边转过身子，想将进来的人喊保安赶出去，走在前边的霍繫舟正对上摄影喷火的目光。 霍繫舟那张稜角分明极具冲击感的脸出现在摄影师眼睛里的时候，摄影师后半句没骂完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场务没眼色的跑过来：「不好意思先生这里禁止参观，我送你们……」 摄影师闻言立刻换了脸色，「没有的事，我的摄影棚随时欢迎我的缪斯前来参观。」 摄影的视线挂在霍繫舟身上挪不开眼，他招唿着助理「aaron，给这位先生第一张我的名片。」然后摆了一个深情款款的表情：「缪斯，我该怎样称唿你，有你这么英俊的男人，z全球的代言人在你面前都要黯然失色了。」 摄影师放肆的上下打量了霍繫舟一圈，蓝色的眼影在摄影灯下闪闪发光。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缪斯，跟我干模特吧我保证你从今年起年入百万，跟着我我一定能把你捧成全球一流超模。」 霍繫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连站在他身后的许兴都察觉到了霍总的不悦。 摄影师说完尤觉不过瘾，又将霍繫舟上下看了好几遍，「缪斯，你是我的天使，这是上帝眷顾我才把你送到我的眼前。」 助理aaron尴尬地站在摄影身后：「bryan 这位是星跃娱乐的老闆……」 第23页 助理的十根脚趾死死扣住地面，若不是还得端这个饭碗，他真想一头扎进地里昏死过去，这是何等尴尬的场面，对着身价过亿的老闆夸口说跟我干让你年入百万，我把你捧成国际超一线名模…… 谭时适时地走上前去：「bryan先生您好，早就听闻了您的大名，年纪轻轻就做到了z首席签约摄影师，bryan先生您真是年少有为。」 谭时从助理aaron手中接过一张名片：「感谢bryan为我们公司抛来的橄榄枝，您的邀请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我们公司还有很多合适的艺人，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您合作。」 谭时主动的给摄影师找了一个台阶下，把他刚才说的话当成了是对公司的邀请。 奈何摄影师不死心，继续追问霍繫舟：「摄影也可以是一种个人爱好，缪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缪斯你若是不愿意上镜，我们可以在镜头外发展一段关系……」 bryan这话说的暧昧，他还想再给霍繫舟抛个飞吻，可惜…… 谭时站在摄影师前面挡住了他看向霍繫舟的目光，并向摄影师伸出手，「前面这位是我们星跃娱乐的总裁霍繫舟，我是他的助理谭时，很高兴这一次能和z达成合作，希望这一次愉快的共事能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 谭时1米8的个头站在霍繫舟的身边比他矮了小半截，但是站在摄影师前边足足高出他一个头，摄影师那不尊重的目光全被谭时挡了下来。 摄影师只好恋恋不捨的收回目光和谭时握手，「你好我是负责这次摄影的bryan。」 场面稳定下来霍繫舟后才开口：「辛苦摄影师准备一下，艺人的问题我们马上解决拍摄一定准时开始。」 霍繫舟这一句话说出来没有带着任何情绪，谭时在心里暗暗佩服霍总的情绪掌控能力。娱乐圈就是这么一个嚮往迎来的行业，生气冷脸对于解决问题不会有任何帮助…… 可能是有霍繫舟这位缪斯在场，他们进来时还火冒三丈的摄影师这会儿心情已经飞上了云端，好说话极了。 「韩小姐可能是从京市突然来沪市水土不服，没有关系啦吃两片过敏药，aaron你去楼下药店给韩小姐买一瓶抗过敏的眼药水。」bryan闻言立刻安排起来。 许兴站在霍繫舟身后悄悄放了个鄙视的白眼，看见霍总这么好说话，刚才化妆的时候韩心溪眼圈泛红，bryan又是踢椅子又是摔道具的，整个一喷火爆爆。一中国人还非得起个洋名，装蒜装得还挺像样。 "他们正在化妆间呢，我带你们过去。"bryan朝霍繫舟抛了一个媚眼，霍繫舟看也没看，示意谭时跟着一起去。bryan看霍繫舟站在原地没动，就想突破谭时的防卫线挤到霍繫舟身边去。 谭时的腿像两根石柱似的，bryan硬是没能挤开，不想在自己缪斯面前丢脸，只得恨恨地瞪了谭时一眼，带着谭时进化妆间去了。 化妆间里韩心溪刚才上好的妆已经卸掉了，许兴看了一眼她的脸，有些欣喜：「小溪，眼球中的泛红已经消退很多了，bryan喊助理去买了抗过敏的眼药水，滴一点我们再休息十几分钟重新化妆，肯定没问题。」 bryan依靠在化妆间的门上，抱着胳膊吊儿郎当的说：「erica，化妆的事情一向是你在负责，一小时后我要开机，我不希望有任何因素干扰我的工作，你能明白吗？」 名叫erica的小姑娘听到他的话，愤愤地跺了一脚地面，「哦好吧，我当然明白，一小时后我一定让你准时开始工作。」 得了她的答案，bryan扭头了走。 滴了眼药水之后韩心溪的眼睛果然很快就不红了，erica不情不愿的撅着嘴，重新开始为韩心溪化妆。 只是那上粉底是啪啪啪的声响，谭时隐隐的担心韩心溪的脸会不会被拍青。 但是韩心溪的经纪人许兴就站在一旁看着什么话都没说，谭时有点不确定，拿出手机悄悄给许兴发消息：「这么大力气没问题吧？」 谭时确定许兴看到消息的时候笑了一下，很快他就收到了许兴的回覆，「谭助理果然是钢铁直男，放心吧没问题我们自己平时化妆的时候也用这么大力气，用力地拍才不会脱妆。」 谭时没再说什么，erica上完底妆要给韩心溪画眼影的时候，许兴突然出声：「erica女士，怎么不用刚才那盘，不是说公司规定要用跟这个眼色吗？」 erica撇了下嘴，「这是我的工作，你要质疑一个专业化妆师吗？」 「当然不是我美丽的erica小姐，我们只是好奇。」谭时绅士地为许兴解了围。 erica扭头回去继续化妆，谭时沖许兴使了个眼色，许兴心领神会，在erica化妆结束韩心溪出去拍摄的间隙，趁着erica不在，用自己包里的化妆棉蹭了点erica用的第一盘眼影。 后边的拍摄过程非常顺利，韩心溪这么多年来拍gg的经歷也不算少，摄影师bryan卯足了劲想在自己缪斯面前表现，对韩心溪的引导可谓尽心尽力。 「头再向右侧一些，我要看到你清晰的睫毛……右手的花抬高抬高、对稍微再高一点放在你肩膀的位置……」 整个过程唯一出现波折的点，就是摄影师bryan要找准一切机会给坐在一旁监督拍摄过程的霍总抛媚眼，bryan找角度路过霍繫舟时，还要想方设法给霍繫舟展示他挺翘的臀线、屁股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谭时站在霍繫舟身旁，感受着霍繫舟身上传来的低气压。 第24页 好在拍摄很快就结束了，原定明天再回京市的霍繫舟改变主意两人连夜就走。 从踏出摄影棚之后霍繫舟再没说过一句话，谭时默默跟在霍繫舟身后，两人坐上去机场的车，谭时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回想着今天摄影棚中发生的场景。 bryan说的那些话，霍总想必是很讨厌，就和吴杰书跟陈伟鹏的事一样。 谭时只是在琢磨，霍总到底是讨厌bryan呢，还是bryan代表的这一类人霍总都讨厌？可是霍总要是都讨厌的话，为什么又会让孔逐月通过审核呢？ 若是霍总都讨厌，那他…… 这个问题像扎在谭时心口的一根刺，低头思考的谭时没有留意自己的动作，他从后视镜中看了霍繫舟很多次。 终于在他又一次看霍繫舟被霍繫舟发现后，霍繫舟出声问道：「什么事？」 「没……」谭时原本是想否认的，可是他又想到霍繫舟对他的优待，昨天抱他回房间，拍他的肩膀和他拥抱，这一刻谭时突然觉得自己不甘心。 他是一只手无意的揪着安全带，他反覆张口又合上，直到两人登机飞机起飞之前，谭时才借着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问出了口：「今天……bryan，您是不喜欢他，还是都不喜欢？」 第13章 问询 不知是飞机轰鸣声太强，还是霍繫舟说话声音太小，亦或者……霍繫舟没有说话。 直到飞机穿破云层在万米高空平稳地飞行，谭时都没有听见霍繫舟的回答。 只有两人所在的头等舱，静到只有飞机广播的声音。 飞机拔地而起努力挣脱地心引力的那一刻，谭时就后悔了。谭时将双手交叠地握在一起，整个人向后倒陷进柔软的座椅里。 谭时假借张开嘴巴唿吸缓解耳鸣的动作，同时平復着自己的紧张。 是他越界了。 霍繫舟的偏向让他失去了规则感。 谭时闭上眼睛，骤然黑暗一片的世界逐渐让谭时的心冷静下来，他睁开眼睛松开紧握在一起双手，轻轻抚平自己膝盖上刚才被手压出来的摺痕。 「抱歉霍总……」 「都讨厌。」 霍繫舟轻声说出三个字，他的语气强调就和平时给谭时布置任务一样。 这三个字如同汹涌的洪水，有千钧之力，在落到鼓膜的那一瞬间，就击溃了谭时这些年修筑的所有心理防线。 原来，外边的传闻和他的猜想都是真的…… 霍繫舟今天当着摄影bryan的面直接变脸，不仅仅是因为不喜bryan一个人，而是bryan所代表的同一类人，他都讨厌。 谭时终于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那个答案。 霍繫舟讨厌同性恋 久违的，谭时在平稳飞驰的飞机上面感受到了眩晕。 和晕船的头晕不一样，和坐了一小时过山车眼晕也不一样。有人将他的心放在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里，想要将他对霍繫舟的爱恋甩出去。 谭时心里清楚面对此情此景，他是应该要开口说点什么的。 可是他心里崩溃的堤坝残渣此时全堵在了气管里，堵得他整个胸腔都疼了，闷疼闷疼的。 疼到谭时嘴唇都抖了。 「霍总对不起……我……」 从上飞机就一直面向窗外的霍繫舟终于转过头来将视线落在了谭时的身上。 「你晕机了？」霍繫舟问他，谭时此时的脸色和他晕船时很像。 「没有的霍总，我没事……」 谭时的声线有些颤，「我不晕机……」 霍繫舟拧着眉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又转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空乘进来倒饮料，霍繫舟摇头拒绝了，谭时给自己要了一杯橙汁。空乘离开之后，头等舱内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静。 飞机上暖气很足，在热气的烘烤之下，思绪混乱的谭时陷在柔软的座椅中，差一点点就进入了梦乡。 终于在两人静坐了许久之后，谭时听到了霍繫舟说的另一句话。 他问：「你是吗谭时？」 困意登时从谭时身上如潮水般退了下去，谭时立刻睁开了眼睛端坐起来。 他是吗？或许霍总希望他不是吧。 他应该是吧，可是他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他自己给自己下不了定义，因为在他近30年并不算很长的人生里，唯一一次心动都在霍繫舟身上，这一动就是8年。 良久，谭时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能吧。」 「嗯。」 霍繫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两人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嗯是什么意思呢？谭时自己在心里列出了无数种可能，知道了，以后我也讨厌你？知道了，以后要和谭助理拉开距离划清界限？还是……如果是我的话他也能稍微忍受一下？ 晚上十点零七分，飞机准点降落在京市机场。 霍繫舟的私人司机开了车在机场等他，鑑于两人今天晚上沉默又尴尬的气氛，谭时为霍繫舟拉开车门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待会儿自己打车走。 「站着干什么，上车。」霍繫舟坐在后排唤他。 「哦好的。」谭时马上应到，身为霍总助理，谭时最不能拒绝霍总的任何要求。 然后车上又陷入到了和飞机上同样的沉寂之中。 谭时家和霍繫舟没在同一个方向，司机先去送的谭时，下车后谭时和霍繫舟挥手：「麻烦霍总了，明天公司见。」 第25页 霍繫舟还是只「嗯」了一声，谭时站在楼下看着车子逐渐驶远，离开谭时的视野之后才转身上楼。 无论长途还是短途的出差都令人疲惫。 谭时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洗完澡后躺在自己柔软的被窝里，这才开始静下心来梳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谭时习惯整理思绪的时候用表格一件一件整理出来。 看着手机里列出来的一条条表格，谭时低嘆了一口气，熄灭手机屏幕，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厚实的被子将他覆盖着，给予谭时些微的安全感。 「你这两天太放肆了谭时，如果你还想在霍繫舟身边待下去的话，你最好自己克制起来，别想了，他是霍总你是谭助理，他是霍总你是谭助理……」 不知念了多少遍，谭时蒙着被子终于沉沉睡去…… 城市另一端，霍繫舟久违的失眠了。 闭上眼时，谭时在飞机上紧张又无措的表情总是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睡不着霍繫舟索性披上外套，站在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凌晨的京市所有的喧嚣与热闹都回归为寂静，霍繫舟住的小区虽然在二环内，但也是闹中取静，既听不到外边车来车往的嘈杂，也没有明亮的路灯干扰人的思绪…… 阳台上，那根被点燃的香菸随着霍繫舟的唿吸燃发出红亮的火点。 霍繫舟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久到听见了黎明时第一声鸟叫。 …… 第2天早晨7：45的闹钟一响，谭时变回了那个精明强干的谭助理。 谭时今天又是8：50准时到达公司，但是今天他的电梯没有直接到11楼。 谭时打算来练舞室和练歌房查一下打卡记录，看看他新签约的这几个小孩趁他不在这两天有没有好好练习。 令谭时惊讶的是，他刚走出9层电梯间，就听到了练歌房隐隐传来的声响，声音清亮高亢穿透力极强——是孔逐月在吊嗓子。 随着谭时走近，他逐渐听清了唱的歌词。 「一程山雨戴月来 匣藏剑影 天门今始开」 孔逐月在练新歌，这段要他用戏腔唱。 顾盼山坐在钢琴前正在弹简单的音阶，剩下几位哥哥围站在他身边随着音阶一起练声。 谭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推门进去打扰他们。 能早起来公司练习，都是勤奋的好孩子。 谭时和霍总外出三天公司里积压了不少事，一早晨两人先是审核完了昨天制片人叫过来的mv，又开始核对各部门今天送上来的方案计划…… 成年人，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一忙起来，哪有什么空闲去想情情爱爱的，两人面色如常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面对面的处理着工作。 一直忙到下午4点，谭时才有空歇今天的第一口气。 4：05 运营主管何萍在软体上发来消息：「谭助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愿意来一趟运营部吗，先保密别让霍总知道。」 「可以我4：15过来」 转头谭时就对霍繫舟说：「霍总，我有事去一趟运营部，何姐说有事。」 「嗯去吧，下班之前回来还有事需要你处理。」 「好的霍总。」 谭时一踏入运营部的门，就受到了运营部全体成员的热烈欢迎，端茶的、倒水的、拉椅子的、扇风的…… 「谭助理来了谭助理来了！谭助理您辛苦了！」 「谭助理这趟出差累不累，需不需要我们找人给你按摩一下？」 还有人怀里直接抱了一大捧零食堆在了谭时的面前，「谭助理忙了一天饿了吧，来先吃点零食。」 谭时微不足道的反抗被他们热情的欢迎淹没在了人群中。 还是运营主管何萍来解救了谭时：「去去去，工作都忙完了吗你们，别在这打岔捣乱啊！」 谭时手里抱着三包薯片哭笑不得：「何姐，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儿呀这么热情，我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何萍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跟你商量件事儿呀谭助理呀，上一次你在咱们公司楼前发表演讲的时候，无论是圈内粉丝还是路过的圈外人，对您都是交口称赞，最近只要官博一有动态，就有无数人在底下嚎想看你，要不你也给咱开个帐号？」 谭时连忙摆手拒绝：「哎呀我一个干幕后工作的就不到台前去凑热闹了吧，再说了我也不习惯一举一动都放在公众眼皮子底下，太遭罪了。」 何萍拿捏着打工人的命脉：「你先别忙着拒绝呀谭助理，你听我给你分析，以你现在的人气和你的长相，开个帐号攒上几十万的粉丝，凭藉咱们公司的人脉资源，到时候你随随便便接一个gg都有好几万了。」 「不用不用，我是真不差这点。」 何萍瞪大眼睛：「不是吧谭助理，霍总给你开工资这么高？好几万万的gg你都看不上吗？」 大公司内打听同事的工资也是一大忌讳，大家都知道谭助理工资高，具体是多少从来没有人放在明面上谈过，听到谭时这句话，凑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运营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 谭时微微一笑：「不才获得霍总提拔，任命书很快就能下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嗷！！！！恭喜谭助理！」 「谭助理牛批！！！」 「谭助理请客请客！」 谭时笑着应下来：「没问题，请你们一人一杯下午茶，自己点完帐单发我。」 第26页 「谭助理大气！！！！！！」 虽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但是谭助理在公司人员向来很好，听闻谭助理升职加薪，大家都纷纷表示祝贺。 谭助理和他们说笑了两句才回到办公室。 「明晚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霍繫舟下班前留给谭时这么一句话。 「好的霍总，出席的都有谁？需要我提前准备资料吗」 「陈伟鹏，明面上说给公司赔罪，明天饭局上我们要重新谈公司合作的事情，那两部影视剧的资料你列印好带着，吴杰书闹腾的这一通给公司带来的损失明早让财务也算一下。」 谭时略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眉梢，和陈伟鹏的饭局……说得好听要赔罪，到时候吴杰书肯定来，宴无好宴啊…… 第14章 鸿门 周五下午6点，霍繫舟带着谭时准时下班，周五下午京市的交通情况只能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两人到的时候陈伟鹏已经在包厢内等着了。 今晚的饭局是陈伟鹏定的地方，丽府私宴。 谭时得知宴请的地点时就断定今晚这场必定是鸿门宴，丽府私宴，京市最奢华的商务宴请场所，这儿一顿饭吃小6位数都属于吃的寒酸了。 门口站着的身着旗袍的服务员为两人打开包厢门，「霍先生，谭先生，里边请。」 从包厢内进去还要再穿过一条迴廊，一路上典雅古朴的琴音若隐若现。 终于走到地方，谭时先一步为霍繫舟挑开门帘。 看到门口的动静，陈伟鹏忙忙站起身迎了出来，他稍有些秃顶的大脑门，在门口灯光的照射下，反光的刺眼，「霍总，难得您今日赏光来吃这顿饭，快请进。」 霍繫舟又是那副惯常的温和表情：「陈总您客气，都是朋友关系说什么赏光不赏光呢，这一顿当成家常，好久没和陈总您碰面了，今儿咱也不聊别的，就好好叙叙旧。」 谭时明显的看见陈伟鹏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谁家的家常菜上这儿来吃，7位数扔出去就图听个响吗？ 陈伟鹏松开握着霍繫舟的手，转头又来招唿谭时：「谭助理好久不见，真是吾辈英雄出少年呀，谭助理年纪轻轻做事就如此干脆了，让我们这群老骨头自嘆不如啊。」 眼看着陈伟鹏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谭时也没有主动去伸手，微微弯腰谦虚地道：「陈总您谬赞了，都是霍总和星悦的赏识和提拔……」 陈伟鹏哈哈一笑，招唿两人落座，两人刚坐下屏风后边儿就走出来几个年轻小孩，为首的正是吴杰书！ 谭时干脆站起身来，假借着给霍总倒水的动作，挡住了吴杰书看向霍繫舟的视线。 吴杰书走过来站在陈伟鹏的身边，陈伟鹏自然地把手搭在吴杰书的肩膀上，两人举止亲昵地靠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谭时对吴杰书是有些钦佩的，至少能对着陈伟鹏的秃顶和啤酒肚露出含情脉脉的眼神。 陈伟鹏趁机摸了一把吴杰书的脸，这才对人说：「小书，今天机会难得，之前你也太不懂事了，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趁着这会儿霍总在这儿，赶紧，去给霍总道个歉。」 霍繫舟喝着谭时给他杯里倒的茶，压根就没抬头。 吴杰书侧着身对着谭时，谭时只能看见他低垂着的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吴杰书低声应了，陈伟鹏按铃招唿服务员端酒进来，看见服务员端进来的酒盒，霍繫舟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直到服务员拆开包装把酒装进分酒器中，看着透明的酒液，谭时这才辨认出来，过硬的专业素养勉强拉住了谭时的表情，谭时都有些无语，谁家商务宴请桌面上摆度数这么高的白酒，碰上酒量不好的，三杯下去直接撂倒，还谈什么呀…… 陈伟鹏端着酒杯，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这是我从西南回来的时候带的酒，非遗传承人自家亲手酿的，窖藏了40年，度数不高，但是又香又醇，霍总今天可要好好品鑑品鑑我这酒，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趁着吴杰书倒酒的时候，霍繫舟轻声咳了一下，谭时心中一凛，这是他和霍总的暗号，意味着霍总今天滴酒不沾。 吴杰书端着托盘走到两人身边：「霍总，谭助理，之前是我不懂事给公司造成麻烦了，小书给你们赔不是。」说罢，他恭敬的弯着腰将手中的托盘向前递去，自己手里也端了一杯：「是小书错了，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霍繫舟头都没有回，反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扣在了桌面上。 看着霍繫舟的动作，吴杰书的脸瞬间白了一分。陈伟鹏今天带他出来哪儿是什么好心的让他赔罪，就是为了让霍繫舟喝这杯酒……怕这任务完不成，回去…… 陈伟鹏见状，把刚才出来的几个小孩依次全推了过来：「霍总不乐意喝小书的酒，看看你们谁有本事今儿能让霍总展颜一笑。」 剩下5个小孩有男有女，环肥燕瘦，清纯的可爱的性感的妖娆的……不同款式陈伟鹏各备了一个。 3月头上，谭时的外套下边还穿着薄毛衣，这几个小孩倒是一个比一个穿得清凉，开叉恨不得一路开到肚脐眼儿的衬衣、比裤衩子没长多少的短裙…… 陈伟鹏这些年真是造孽呀。 谭时不用侧头都知道霍总这会肯定在皱眉，今天的合作怕是谈不成了。 第27页 陈伟鹏这人做正经生意不行，走歪门邪道弯弯绕绕手段倒是多。 这些莺莺燕燕每人各端着酒杯沖霍总走来时，谭时大唿不妙。 「陈总您这不就见外了吗，」谭时抢先一步笑着站起来，「您和我们霍总什么交情，哪儿需要敬酒赔罪，这才多大点事儿，都是朋友关系，您说一声就成。」 「欸谭助理，这是你们文化人的讲究，你陈老哥是个粗人，这粗人嘛话都在酒里，来来来干了这杯酒，咱一笑泯恩仇。后半年的合作老哥还要靠着星跃吃口肉呢！」 「是是是，陈总这话说的不假，是这么个道理。那这杯酒就由我来代劳了，陈总您不知道，我们霍总出差的时候犯了胃病还打点滴呢，医生叮嘱了最近半年都不能碰酒，忌辛辣油腻要清淡饮食。」 说完不等陈伟鹏拒绝，谭时端起吴杰书托盘里放着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眼看这杯酒已经下了谭助理的肚子，陈伟鹏愣了一下，旋即若有所思道：「谭助理可不能厚此薄彼，既然喝了小书的酒，可不能让我们剩下的孩子伤心啊。」 陈伟鹏沖站在最前边的人使了个颜色：「我们谭助理可是慧眼如炬，谁要是能入了谭助理的眼，谁今年就能出道上电视。」 谭时苦笑，看陈伟鹏这灌酒的架势，他今儿怕是不能竖着回去了。 「程总您太抬举我了，哪儿是我慧眼如炬呀，最后谁能出道都要我们星跃娱乐的领导来定，这都是别人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这几个小孩可不听谭时的场面话，卯足了劲儿给谭时敬酒。 「谭助理年少有为……」 「谭助理您看看我资质怎么样？」 可能有个小孩出生鲁省，敬酒词那是一句接一句一套顺一套。 「霍总，谭助理，酒杯一拿，事业腾达；酒杯一抬，升官发财。喝了这杯顺心酒，祝您的事业越做越长久。」 谭时工作这些年，上酒桌都是跟着霍繫舟，像霍繫舟出席的娱乐圈的各种酒会、宴会，谭时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么朴实无华的祝酒词了。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农村老家吃酒席的时候，那已经是10年前的事情了。 谭时的酒量真的很一般，甚至也可以用差来形容，跟着霍总需要他喝酒的机会也不算多，这几杯酒以谭时的酒量估摸是招架不住。 这种场面谭时也不好意思让霍繫舟替他出言拒绝，再说了给总裁挡酒也是助理的职责所在，谭时只得接了这5杯酒。 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孩是真的不懂倒酒的礼仪还是陈伟鹏故意叮嘱过，本就不浅的酒杯倒得满杯齐边。 六杯酒下肚，就已经到谭时酒量的上限了。这种传说自家酿的窖藏多年的珍品，问就是没度数，喝就是一杯倒。 陈伟鹏见谭时喝完了六杯酒，把敬酒的几人都招了回去。 谭时的神智勉强撑到服务员进来上菜，随后他眼前的玻璃杯开始1分2、2分4，随后餐盘都跟着一起转了起来。 霍繫舟动筷子之前先给谭时舀了一碗莼菜汤，「喝点热汤。」 谭时端着汤，勺子舀了半天都没喝进嘴里。霍繫舟有点诧异，谭时之前喝酒酒量没有那么差，这六杯酒撑死了不到3两，怎么今天…… 酒气渐渐从谭时的胃里向头顶涌去，让他白皙的面庞染上一圈绯红，包厢内的灯光朦胧又温柔，落在谭时的身上，霍繫舟转过头后没忍住转过来又看了他一眼。 谭时的勺子正在碗外边舀空气。 「哈哈哈哈谭老弟酒量不行呀，小吴小季，你两扶谭助理去后边的软榻上休息一会。」 霍繫舟筷子夹了一只野菜包子放到谭时手里，「不用，他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在这先吃点东西。」 陈伟鹏沖人偏了偏头，吴杰书心领神会，「谭助理这会醉着也吃不下去，不如让他先休息会儿。」说完两个人来就要架着谭时往后边去。 霍繫舟不放心起身就要跟过去，陈伟鹏眯着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神色古怪地把人按一下：「哎哟霍总，人在这儿你还担心出什么事儿呀，来来来咱们吃饭，回去的时候把没尝到的菜都给谭助理打包一份。」 霍繫舟勉强坐下来，陈伟鹏把刚才喊进来的小孩全都赶了出去，美其名曰「和霍总谈生意」。 霍繫舟总感觉今晚的饭局从进门起就瀰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说着是给他赔罪，他不愿意喝，这酒全进了谭时的肚子，谭时这会儿又被带出去了，既然要谈生意，那陈伟鹏一开始非得给谭时灌酒的意义在哪儿呢？ 霍繫舟嘴里和陈伟鹏打着太极，你来我往拉扯着合作项目，目前大家都在试探阶段。 这一周的江南之行让星跃娱乐搭上了金逸影线的路子，星跃后半年两部影视剧的合作不是非欢畅不可，陈伟鹏估计也是收到了消息来试探，毕竟两方合同现在还没签订。 陈伟鹏这个荤素不吝的主，敢张口吃窝边草的时候就不怕被硌掉牙，让他拧过头来道歉打死都不可能……打死都不可能？！ 霍繫舟勐地起身，大步向后边几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欸霍总你去哪儿呀？霍总？霍总！」陈伟鹏见霍繫舟沖几人带走谭时的方向追去，也连忙赶了上去。 问题就在这儿！ 只是为了试探合作，陈伟鹏为什么会道歉？！除非陈伟鹏有信心，今天道了歉面子上掀过去，过后两家合作他势在必行。 第28页 以他和谭时对陈伟鹏的态度，除非他俩有把柄捏在了陈伟鹏手上，不然这次的合作他不可能让陈伟鹏进来分一杯羹，因为陈伟鹏和吴杰做的事犯了霍繫舟的忌讳。 所以今天的鸿门宴，就是冲着谭时来的，陈伟鹏算准了霍繫舟的脾气，酒就是陈伟鹏给谭时准备的。 难怪来敬酒的人只有6个，陈伟鹏原本就知道谭时的酒量。 谭时！ 第15章 回家 霍繫舟头一次觉得丽府私宴的场地如此之大，大到他从会客厅追出来时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仅凭头顶悬挂的红灯笼照亮的雕花游廊迴环曲折，还有各类盆栽屏风遮挡视线，直线还不到20米的距离硬是绕出了几百米的效果。 霍繫舟走的飞快，陈伟鹏紧追其后，喊他的声音一声急过一声，「霍总，霍总！霍老弟——你等等我呀，饭吃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出来了——霍总——」 幸好今晚陈伟鹏订的包厢，休息的房间没有在另外的场地，霍繫舟很快赶到了门口。 正常情况下门口应该是守着一个服务员，这会儿房门紧闭，本应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也不见踪影…… 「谭时你在里边吗？」 霍繫舟唿唤谭时的话音刚落地，就敏锐的听见了房间里边传来什么物体掉落在地毯上「哐啷」的闷响。 霍繫舟将耳朵贴在门上，再一次焦急地唿唤他：「谭时，谭时你在里边吗？」 然而这一次他的耳朵什么都没有听到。 霍繫舟此时也不确定谭时是否就在这个房间，但是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多耽误一分钟谭时不知道会在陈伟鹏手上出什么事儿。 霍繫舟在门口站定，微曲着膝盖重心下移，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腰上勐地向前一顶，肩膀碰触到门的那一瞬间，「嘭——！」一声巨响，门锁连着门板应声倒地…… 「谭时！」 霍繫舟一进门就看见谭时此时正侧躺在一条柔软的长沙发上，刚才给谭时敬酒的一个女孩钻在谭时怀里，扶着谭时出来的小季也攀在谭时的背上。 幸好谭时今天怕冷，衬衣下边还套着一件薄毛衣，这几人短时间内脱不掉谭时的衣服，只解开了他衬衣的几颗纽扣。 霍繫舟心里隐隐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来得及时，紧接着升腾起沖天的怒火。 陈伟鹏敢对谭时下手，之前只能说陈伟鹏吃窝边草饭了忌讳，这下才是触到了霍繫舟的逆鳞。 霍繫舟不愿承认，他的怒火还有一股是沖自己发的，今晚为什么非喊谭时来挡酒，平白无故让谭时遭这么一遭，可是他的懊悔说不出来口。 听见熟悉的声音，谭时下意识又动了起来，他抗拒的手竭力想要推开两人，奈何在酒精的麻痹下他的胳膊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挥动的手无意将沙发前边小茶几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这可能就是刚才发出声响的原因。 正站在屋子里的几个人看着破门而入的霍繫舟，都被霍繫舟卸掉的门板吓傻在了原地，举着手机拍照的吴杰书脸上的冷汗下雨一般落下来，「霍，霍总……你怎么来了？」 看见霍繫舟从屋子里进来，躺在谭时身旁的两人触电般站了起来。 贴在身边的人终于走了，谭时舒服地呻吟一声。 他这一声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刚才贴着他的两个人腿都打颤了。 霍繫舟没让他俩有站着说话的机会，大跨步走过来右手握成拳状，抡圆了一拳砸在小季太阳穴的位置，西装下摆都被他的动作带出来一个弧线。 小季哼都没哼出一声来，翻着眼白直愣愣栽地上去了。 刚才沖谭时下手的女生见状忙哭着向霍繫舟求饶：「我错了霍总饶了我吧，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来……霍总您放过我，我，」女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努力沖霍繫舟挤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都是吴杰书劝我来的霍总，我真的错了……」 霍繫舟没听她废话，同样一拳抡了过去，让她和小季两一起睡地上忏悔去了。 然后他才回头看向站在沙发尾端的吴杰书，吴杰书还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动作。 「吴杰书，你拍什么呢？好歹提携你一场，给我看一眼不过分吧。」霍繫舟拧了拧拳头，沖吴杰书走过来。 吴杰书可能是真的吓愣了，手机上的录像模式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关。 「没，没什么霍总……」吴杰书磕磕巴巴的回应，「我，我妹妹是谭助理粉丝，我给她点照片……」 「哦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单亲家庭出生，你爸万亩千钧一颗独苗你哪来的妹妹？」 此时陈伟鹏终于赶到了，他看都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人，嘴里依然打着哈哈，「霍总你看谭助理这不是好好的吗，走走走咱回去继续喝酒……」 霍繫舟压根没理身后的陈伟鹏，伸手去夺吴杰书手里拿着正在录像的手机。 吴杰书此时终于回过劲儿来，有了陈伟鹏撑腰，吴杰书胆子都壮了。 他攥着手机后退一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眼眸中的阴翳，甚至他说话的腔调里还有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可什么都没拍，霍总管天管地还管不到别人怎么用自己手机吧？」 他怕什么？他都已经和公司解约了，霍繫舟还能用什么来拿捏他呢？ 第29页 谭时不是瞧不起他吗？他吴杰书的把柄被谭时捏在手里时，谭时都不愿意正眼瞧他一下，是时候改换天地让谭时也尝尝被别人拿捏的滋味，等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谭时还拿什么跟他装。 霍繫舟靠近一些后，伸手去夺吴杰书的手机。 吴杰书防备着他，连连退开两步避开霍繫舟向他抓来的胳膊。 「霍总您这是干什么，抢别人手机不仅侵犯隐私还……」 霍繫舟懒得跟他废话，隔着一臂的距离，右腿提膝向前一冲，横起的脚踹在吴杰书腰腹位置，吴杰书像一片破纸直接飞了起来。 吴杰书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天旋地转，随着腰胯传来的一阵剧痛人已经横倒在了地上，几秒后吴杰书才意识到他被霍繫舟打了！！ 霍繫舟居然对他动手！ 吴杰书张口想喊陈伟鹏来给他撑腰，他兴奋到一瞬间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痛了，不知道这一幕摄像头拍得清不清晰，要是发到网上去，霍繫舟谭时会怎样被骂呢……正想着，吴杰书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 霍繫舟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吴杰书，走近他的身边，最后一步路，霍繫舟抬起的左脚瞄准了直直跺在吴杰书攥着手机的那条胳膊上。 「啊——！！！我的胳膊——」 「陈总救我——」 吴杰书躺在地上嘶吼，他的右胳膊被霍繫舟踩着，刚才摔倒在地后腰跨肩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左半边身也使不上力，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挣脱霍繫舟的控制。 「霍总，霍总！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咱好好说！好好说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千万别坏了咱两家的和气！」陈伟鹏看霍繫舟真的下了狠手，这才慌了神。 霍繫舟哪有心情跟他废话，弯腰捡起吴杰书用来拍照的手机。刚才捏的倒是挺紧，霍繫舟踩了他一脚后手就松开了，手机自然的也掉在了地毯上。 「霍总，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您要是不放心检查一遍我的相册，就把手机还给我吧。」吴杰书眼看手机被拿走，伸手扯着霍繫舟的裤脚，低声哀求道。 霍繫舟可没有授人以把柄的习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谁知道他刚才拍的东西是存在哪儿的，万一自己没查出来，手机还给他不是自找苦吃吗？ 霍繫舟将手机装进了自己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睨着吴杰书：「抱歉吴先生，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将你的手机掉进了火锅汤里，作为补偿，我会赔你一个全新的手机。」 「你——」吴杰书气结。霍繫舟是故意的！ 躺在沙发上的谭时不安稳的扭动着，唿吸声也逐渐急促，并且沉重起来。 霍繫舟踩着吴杰书的胳膊走了过去，谭时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先一步察觉到霍繫舟的到来。 「谭时，你怎么样？」霍繫舟弯下腰轻声在谭时耳边闻到，谭时的外套被脱掉扔在了地上。霍繫舟看了一眼，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谭时身上。 「霍总……」谭时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小声呢喃念着霍繫舟的名字来表达自己的难受，「霍总……」 他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只有俯下身贴在他耳边的霍繫舟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小的如同羽毛般的声音径直落在了霍繫舟的心底，随着他每一次的心跳，又被重新盪起，随机扫过心里某一个位置。 霍繫舟隐隐觉得他此时的情绪不正常，可这会儿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哪有心思再去深究。 霍繫舟伸手穿过谭时的膝弯和腋下，将人打横抱起来，他的手刚碰到谭时的身体时，谭时又下意识挣扎起来。 还没到霍繫舟调整姿势，谭时的身体已经反应过来靠近的人是霍繫舟。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他立刻不挣扎了。 霍繫舟抱着人转身就走，这时他才对上站在门口的陈伟鹏。 「陈总，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在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听见只言片语，也不想看见任何报纸捕风捉影的报导。」 「陈总近两年才来京市发展，可能不太清楚我霍繫舟的做事风格，但是没有关系，以后陈总多的是机会领教，今天我就先告辞了，咱们来日方长。」 霍繫舟的脚步落在了刚才被他撞倒的门板上，不堪重负的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说完话霍繫舟抱着谭时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丽府私宴的经理才姗姗来迟，「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霍繫舟从他身边路过，只留下了一句：「转告姓郭的，我霍繫舟给他记了一笔。」 经理呆呆地傻在了原地，姓郭的，那不是他们老闆吗？ 房间里，陈伟鹏先是甩了站着的人一人一巴掌，犹觉不解气，随手抓住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海藻般的长髮，狠狠向后扯去，顿时火灼般的疼痛覆盖了她整个头顶，女孩痛唿一声，只能顺着他的动作向后退一步去够他的手，以减轻头皮的痛苦。 看着这如同遛狗般的动作，陈伟鹏心中这才觉得痛快，狠狠扯了女孩十几圈，才松开了手。 「一群废物，让你们拍个视频都拍不好，明天滚回公司自己去找金主，这个月一人拉不来两个贊助我要你好看！」 趴在地上的吴杰书跟着一同应了一声，他的脸贴在地面上，态度看上去很是恭敬…… …… 霍繫舟将谭时抱在自己怀里，即使坐在车上也没放开。两人并排坐在后排。这是两人几乎没坐过的位置，作为助理，谭时和霍繫舟一同出行时一直都是独自坐在副驾驶上。 第30页 小赵贴心的放下了隔音挡板。 谭时的脑袋枕在霍繫舟的肩膀上，上半身紧贴在霍繫舟的胸膛里，整个人如同燃烧的一块煤炭，京市三月初的天气里硬是让抱着他的霍繫舟被烘出了一身汗…… 谭时这会儿依然没有清醒，不论问什么，他都只会浅浅的唿唤霍繫舟的名字。 谭时一次次低声的呻吟和喘息，都能震盪起那根羽毛。霍繫舟总感觉他胸腔中有个地方越来越痒。 霍繫舟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谭时身上转移到了车窗外边，小赵这会儿已经开出了法律允许的最高限速，窗外的景物还来不及在霍繫舟的视网膜上留下印记，就变成了一道模煳的线飞速向后闪退而去…… 其实眼睛不看的时候耳朵会更灵敏触觉也会更明显。 谭时呵出来的热气，顺着霍繫舟的脖颈一个劲儿往心窝里钻去。 他不对劲，霍繫舟心想，可是他哪不对劲呢？他自己又说不出来。霍总关怀一下跟随了自己八年的助理，虽然急切了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吧……？ 小赵的车直接开到了医院大门处，值班的医生已经在急诊室等着了，霍繫舟一路将人抱进去放在病床上，等候多时的护士立刻冲上来抽血送去化验。霍繫舟哪也没去，就坐在病床边上等结果。 这家医院是霍家自己投资开设的私人医院，现在主要为娱乐圈的艺人服务，主打的就是服务以及它的私密性。 霍繫舟这会儿就怕一个结果，他真担心陈伟鹏想捏死谭时的命脉，下最阴的那一招。 秒钟嗒嗒嗒飞速地转，霍繫舟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医生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盯着谭时看了太久，眼睛都酸疼又干涩。 霍繫舟狠狠眨了两下眼睛，才勉强冷静下来：「检查情况怎么样？」 「好消息霍总，没有毒品违禁药……」 霍繫舟长舒一口气，狂跳不已的心脏重新找到正常的节奏，然而医生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的心又开始加速。 「……只是一点催/情的药物，病人第一次接触这类药物，配合酒精挥发见效太快，病人一时身体接受不了才会意识不清，不用输液，回去抒发出去就行……」 抒发出去就行…… 霍繫舟把谭时放进自己家的浴缸里时，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第16章 无意 也许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因缘际会下的巧合。 几年前，不，几天前，如果有人和霍繫舟说，有个男的会衣衫不整躺在你家浴缸里，而你正打算脱掉他沾湿的衣物。 霍繫舟如果心情不好，会当场赏他两拳，如果心情好的话会送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并且招唿谭助理将这个傻逼拉入企业黑名单。 然而这会可以帮他把人拉入黑名单的谭助理正躺在他家浴缸里，霍繫舟原本只是打算让谭时先在浴缸里躺一下，他去开外间淋浴的花洒。以谭时现在的状态泡澡太过于危险。 结果他刚将人放下，还没来得及转身，谭时挥舞的手好巧不巧碰上了浴缸的按钮，头顶花洒迫不及待地喷洒下瓢泼的冷水，将两人灌了个透心凉。 有了水的润滑，原本还端端正正靠坐在浴缸边上的谭时顺着浴缸壁像一条鱼一样向浴缸底部滑去…… 霍繫舟手忙脚乱地将谭时捞起来，用臂弯将谭时固定好位置才腾开手去关花洒。 这会两人已经被水浇了个透心凉。 霍繫舟无奈地扶正谭时，「谭时，坐好别动。」 谭时无辜地睁着眼睛，浴室顶部的光源，让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谭时还在转着头努力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这个声音让他觉得熟悉，于是谭时似懂非懂的回答他：「唔……好的……」 霍繫舟放开揽着谭时肩膀的手准备解开谭时的衣服，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谭时喝了酒还中了药，再穿着湿衣服明天保准要感冒。 霍繫舟的手刚放开一厘米，谭时就开始不安分地坐在浴缸里东倒西歪，眼看着谭时的脑袋就要碰上浴缸侧边的墙壁，霍繫舟只得低嘆一声，坐在浴缸边上，让谭时靠在自己怀里。 果然，温热柔软的人体更容易让谭时接受，也可能是谭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靠在霍繫舟怀里乖乖不动了。 霍繫舟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谭时挺翘的鼻樑，以及头顶的发旋，这会儿头髮被水打湿了，发旋就格外明显，湿漉漉的发尾乖顺地贴在谭时纤长的脖子上，水珠顺着发尾向锁骨滑落…… 「难受……」谭时靠在他怀里低喃，嘴唇红得惊人，「霍总我难受……」 霍繫舟伸向他衬衣纽扣的手不由顿住了，医生的话在他耳边迴响，「抒发出去就好了……」 回来的路上小赵问他：「霍总，要不要……？」 霍繫舟当然明白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要不要给谭时找个人。 霍繫舟用沉默回答他，直到车停在霍繫舟家楼下，小赵都没敢再问第二遍。 霍繫舟给自己换了个角度，这下他就能看见谭时的脸了。放在俊男靓女满把抓的星跃娱乐，谭时都长得格外出众。人的脸上无非就是鼻子眼睛嘴，可是谭时偏偏每一个部位都长得精緻，组合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出的耐看。 这句话霍繫舟最有发言权，他可是盯着这张脸看了8年。 第31页 谭时此时搭在浴缸边上的手腕，比白瓷做的浴缸壁更有光泽，浴缸另一端是谭时的脚掌。进浴室之前霍繫舟脱掉了他脚上的袜子。 可能是受了凉，谭时正无意识地蜷缩着脚趾，终年不受日晒的脚掌更白嫩，趾端透着诱人的粉色…… 霍繫舟「咕咚」空咽了一下口水。别开自己眼睛。 他一定是疯了。 陈伟鹏可能在他的菜里下了疯药，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男人的脚趾诱人。 霍繫舟掐了一把自己的手，镇定心神，一鼓作气脱掉了谭时的衣服。 谭时被冷水沾湿的皮肤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接触到冰冷的浴缸的同时他紧跟着就冷得发抖，离他最近的热源——霍繫舟的怀里，成了最吸引他的地方。 谭时一头扎进霍繫舟的怀里，一个劲的往里钻。 随着他的动作，霍繫舟如同被美杜莎双眼看过的人一般，变成了石头僵在原地。 谭时前胸正好贴在了霍繫舟的掌心里，随着谭时颤动，他甚至能感觉到…… 「谭时你先别动，」霍繫舟声音不知不觉间沉了下来。 谭时趴在他的怀里，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瞳直直装进霍繫舟的视线中。 「谭时你醒了？」看见谭时睁开了眼睛，霍繫舟心底松了口气，「醒了就好医生说你……唔！」 谭时的手触到了他……！ 霍繫舟没来及对谭时的行为做出反应，旋即谭时的唇就贴了上来，挨在他嘴唇上，像小猫一样，轻轻贴着他。 霍繫舟瞪大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眨，谭时不安分地乱蹭起来，「好难受霍总……嗯难受……」 霍繫舟想推开他，胳膊却连同心脏一起违背着大脑的指令。 他的手还撑着谭时的胸膛，谭时的心跳在他手中震动，震地手连同手臂一起发麻发烫，这股灼烫甚至被手臂一路传输给了心脏。 心脏和大脑此时在进行一场拉锯战…… 谭时又藉机往霍繫舟怀里挤了挤，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霍繫舟的身上，汲取他的热量。 霍繫舟还没想明白今晚怎么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他最信赖的下属赤裸着身体钻在他的怀里。而他，在放任他的动作…… 谭时终于将脑袋凑到了霍繫舟的肩窝，他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对着霍繫舟裸露在外的皮肤格外感兴趣。 仅仅是在上边喷洒自己炽热的唿吸还不够，谭时张开了嘴，舌头在上边轻轻舔了一口，尤嫌不过瘾，又将牙齿搭在了上边…… 不知不觉间，霍繫舟的手，由推，变成了搂…… 明亮皎洁的月光尽情透过窗户挥洒在浴缸里，满盛着的水由热边凉又重新变热，逐渐的氤氲的水汽布满了玻璃，挡住了月光…… …… 谭时做了一晚上癫狂的梦。 比他之前所有梦到过霍繫舟的梦都美好，也更疯狂。 他们有灼烫的吻，和深及灵魂的安抚。 这个梦太美妙了，美到第一次闹铃响的时候都没能唤醒他。 谭时迷迷煳煳按掉了闹铃，潜意识告诉他今天是周六，他可以继续睡。 重新闭上眼睛的谭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意识即将潜入梦乡的时候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下一秒，谭时倏地坐起身。 浅灰色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谭时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胸前遗落的红色印记被谭时下意识忽略了。 怎么会是赤裸的？！他一直都有穿着睡衣睡觉的习惯！ 他旁边睡着的霍繫舟被他的动作吵醒了，翻了个身后霍繫舟的手下意识就伸了过来，搭在了谭时的胳膊上，「不烧了，你再睡会儿，这会儿才7点，我喊了医生10点才过来。」 说完话霍繫舟又闭上了眼睛，谭时一直闹腾到今天早上才睡下，总共就没休息多长时间，他还得操心谭时有没有发烧。 谭时刚开机的脑袋已经转不过来了，只能呆愣愣地等霍繫舟摸完他的温度重新闭眼，谭时才小心翼翼地喘了一口气。 恍然间谭时想起自己曾经在恐怖电影里看到的场景，这……莫非这就是梦中梦中梦……？不然自己怎么会做了一夜美梦之后醒来面对和霍繫舟同床清醒的场景？ 他做梦都没做过这么离谱的。 谭时立刻抄起自己的手机解锁，软体自动给他推送的晨间新闻、「逸云」小群里弹出来的消息、公司软体里的各种抄送@，一切都提醒着谭时，这不是做梦…… 谭时放下了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着聊天软体里置顶的他和霍繫舟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昨天下午霍繫舟发来的丽府私宴的位置。 昨晚发生的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 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在做梦，他昨晚所有的疯狂、主动、痴缠……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行为，而这一切放肆行为的承受对象，都是霍繫舟。 谭时表面上看上去还很平静，实际上他整个人已经死机了。 怎么会这样？ 谭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用一捧白玫瑰向霍繫舟表明心意，说曾经有一个人暗恋了你很多年。 又或许，他会静默地守在霍繫舟的身边，直到霍繫舟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时他会彻底离开。 唯独没有想过，有哪一日他会和霍繫舟有露水情缘。 第32页 尤其……他刚刚在飞机上得到了「都讨厌」这个回答。 是了，霍繫舟讨厌同，所有昨晚的痴缠放在霍繫舟身上，他会怎么想他？ 会厉声斥责他的逾矩厌恶他，反感他，甚至噁心他吗？ 谭时的眼眶泛起热意，为什么他越努力越渴求的事情总会发生他预料之外的事情，他已经这么努力的去隐藏了，为什么非得将他的心剖开放在霍繫舟面前晾个明白。 回想起他昨晚攀附在霍繫舟肩膀上，在霍繫舟耳边说的话，昨晚情浓时吐露的一句句话，就是今日凌迟他的刀刃。 情话只有在合适的场合说才动听。 谭时将眼眶中浮现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他明明，他明明……藏得很好了…… 谭时沮丧地低垂下头，耳边忽然传来被子被掀开的窸窣声，随机是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霍总醒了！ 谭时心中一紧。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霍繫舟。 他的心这会就是一团被猴子抓了十几年的毛线团。他妄图在这一团乱糟糟的毛线里，翻找出毛线的线头，结果显而易见，这团毛线更乱了。 直到霍繫舟给谭时递来一套自己的衣服，谭时都没有理清自己的思路。 「只有我的码，你先穿上别冻着了。待会医生检查过了再送你回去。」 谭时稀里煳涂地接过毛衣穿上。全程他都没敢抬头看霍繫舟的脸，他怕自己看见霍繫舟厌恶的表情。 又是霍繫舟的毛衣。上一次在公司穿了霍繫舟的毛衣，他送去了干洗店还没来得及拿回来…… 谭时静坐了很久，久到霍繫舟洗漱完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以为他坐着睡着了。 谭时低着头，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嘶哑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迴荡着：「对不起霍总，我给您添麻烦了……我周一就交辞职书……」 霍繫舟系领带的手停下了，他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反问：「你刚才说什么谭时？」 谭时艰难地用干痛的嗓子重复了一遍：「抱歉霍总，我周一就递交辞职书……」 第17章 清醒 霍繫舟的动作彻底停下了，他走过来坐在床尾的位置，牢牢盯着眼前的人，谭时的话打乱了他今天早晨做好的计划。 这是谭助理入职这么多年以来，第1次主动的，打乱霍总的计划。 霍繫舟原本打算今天早上等谭时醒了之后，先让医生先彻底检查一遍谭时的身体，中午他会叫阿姨上门来做一顿清淡但又丰盛的午餐，平时穿的衣服看不出来，谭时的身材有些偏瘦，可以採用食补的方子给他补补身体。 等两人吃完饭之后，再静坐下来商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霍繫舟昨晚将谭时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谭时想要更进一步的话，他可以尝试着和谭时发展一段超过上下级、亲密而又稳定的关系…… 霍繫舟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眼前总是浮现出谭时那双湿润而又温柔的眼睛。尤其是谭时趴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轻声喘息的时候。 霍繫舟闭眼前还在想，这样也不错。 如果有一个人一定要走进他的生活的话，如果对象是谭时，那他觉得，命运阴差阳错的安排有时也会给人带来惊喜。 结果…… 谭时的头深深的低垂下去，在霍繫舟看不见的位置，谭时抱着膝盖的手正在颤抖。 「对不起霍总……」这是此时谭时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看着我谭时，」霍繫舟说道，「你为什么要辞职？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你有什么不舒服不能接受的，现在就说出来。」 「想清楚了再回答，谭时，副总经理的任命书星期一就会发到所有人的手上。」 谭时感觉自己胸腔里充斥着很多想要说出来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大脑和嘴巴就是不能配合在一起说出来一句流畅的、能够表达自己心意的话。 「谭时，你从西北边城出来，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付出的艰辛和努力远比所有人看在眼里的多很多。现在，告诉我，就因为昨晚的一件小事，你要选择放弃你的前途你的职业吗？」 霍繫舟的声音很平稳，可是，谭时太熟悉他了。谭时能听出来话里的震惊、质疑和失望。 小事吗？ 放在情侣身上一件再普通正常的事，落在他身上，比背着一座山都重，压得他腰都弯了下去。重的不是山本身，重的是他藏在心口长达八年的爱意。 霍繫舟是在床头占了一角的位置，他的存在感就像泰山一样强烈，谭时甚至隐隐觉得整张床都向霍繫舟的位置倾倒而去。让他坐不稳身体，让他，想倒下去…… 他是应该要开口解释的，可是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我那么喜欢你，甚至做梦的时候梦里都想和你在一起。 偏偏，我是你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以往我是你信赖的、敬重的谭助理，从今天之后呢？你还会像以往一样看待我吗？不避讳的让我使用你的休息间，出差的时候让我和你一起住套房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谭时太清楚了。 他上的大学就是理工类大学，男多女少，同性恋或多或少总会存在。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不论你干什么我们都是你好兄弟的人，都会在得知好兄弟是同性恋时，下意识的迴避。 第33页 霍繫舟也不能免俗吧……？ 谭时委屈地想，我拼了命的站在你身边，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迴避我。 谭时拼命的眨着眼睛，想将决堤的泪水逼回去。 可是…… 或许是这些年来的暗恋过于苦涩，那杯被浸泡了8年的柠檬水，终于打翻在了谭时的心底，苦得他心底发颤，多余的水分化身为了眼泪，想将自己的委屈和不甘宣洩出来。 「我不是……」 谭时刚一张嘴，浓浓的哭腔和鼻音彻底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 他听见霍繫舟轻嘆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往前挪了挪，几乎坐在了他膝盖旁边。 霍繫舟的手搭在了他的膝盖上，大拇指在盖住他身体的被子上轻轻摸索着。 他是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的，可是霍繫舟这一个温柔的动作，就将他的伪装全部击溃了。 啪嗒一声。 一滴滚圆的泪珠滴落在了被面上，很快泅湿成一块不规则的圆点。很快，这些不规则的圆点连成了一片…… 霍繫舟被谭时的眼泪惊到了，这一滴滴的泪水落在了被面上，也落在了霍繫舟的眼底。 谭时竟然，这么在意吗…… 「对不起谭时，我应该先考虑你的感受。」 霍繫舟终于意识到，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忽略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谭时的意愿。 即使在飞机上，谭时给出了个「可能吧」含煳不清的答案，即使谭时真的是同，这也不意味着但谭时就愿意和男人上床。 有人是纯洁的，坚贞的，拒绝非恋人关系外亲密举动。 或许谭时就是这样的人呢？ 是他先入为主，是他太想当然了。他从睁眼到现在，居然没有过问过谭时的感受。 谭时原本只是隐忍的落泪，听到霍繫舟的道歉之后，再也控制不住了……可谭时就是这样的性格，即使难过到向心就要被剜出来一样，他也只是抱着膝盖小声的啜泣着…… 霍繫舟一直轻轻地抚摸着谭时的膝盖，直到谭时的情绪再次恢復稳定。 霍繫舟松开他，去浴室拧了一个热毛巾，「擦一擦」。 谭时这才意识到，他居然就这么在霍繫舟的床上痛哭了一场，眼泪全部掉在了霍繫舟的被子上。谭时不动声色地吸了下鼻子，幸好幸好。 谭时红着脸接过毛巾，下意识的开口，「霍总抱歉……」 「不用抱歉，」霍繫舟打断他的话，「是我应该道歉才对，抱歉昨晚是我自作主张，没有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谭时擦脸的手呆住了，霍繫舟的话，什么意思？ 「对不起，昨晚的事就是一场意外。你才是这次意外事件的受害者，我不应该质疑你的决定对你发脾气。」霍繫舟看谭时将脸擦干净了，又重新将毛巾接回去。 「我给你一周带薪假期，你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待会儿医生检查完吃过饭了我再送你回去，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霍繫舟俯下身平视着谭时，「好吗谭副总经理？」 这张脸如此近距离地在眼前放大的冲击感太强，谭时不由往后缩了一下，刚哭过一场，他的大脑还晕晕乎乎的，耳朵也也要嗡嗡的杂音在干扰他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谭时才分辨出来霍繫舟话里的意思。 他们两人都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恢復到之前的上下级关系。 谭时此时什么念头都提不起来，就顺着霍繫舟的话点了点头。 …… 医生来敲门的时候，谭时才挣扎着勉强穿好衣服。 方才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外界，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之后，谭时的大脑仿佛刚刚开始接收信号一样，身体各处的酸痛一起向大脑发出抗议。 嵴背、腰椎、大腿的酸痛虽然难受，但是也处在勉强可以忍耐的临界点。 谭时站在地上穿裤子时，牵扯到了身下不可言说的伤口，痛的他膝盖发软，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 霍繫舟从外边进来喊他的时候，看见了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手伸了一下想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只叮嘱他小心。 谭时咬紧了牙，尽量放平唿吸，迈腿的时候用最小的力气走最小的幅度，短短几米的距离差点走出了一头汗。 幸好医生问诊是在沙发上，霍总家的沙发着实柔软。 来给他看诊的医生显然知道两人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当着霍繫舟的面，掏出来一款膏药推给谭时。 「一日两次涂抹在伤处，抹深一点见效快。一周内忌生冷忌辛辣忌油腻，饭菜口味保持清淡……」 谭时的脸比火山爆发红的更快，他伸手捏住膏药，声音比蚊子还小，「好的谢谢大夫……」 然而大夫出入世家什么名场面没见过，只把谭时的羞涩当两人的情趣，面不改色声音洪亮继续叮嘱他，「上药的时候最多只可以进一指，年轻人不知道身体才是本钱，最好半个月内都要禁慾，下一次可不许再这么冲动了……」 坐在一旁的霍繫舟神色尴尬，不自然的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谭时恨不得刨个坑直接把自己填进去。 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大夫叮嘱了半天，又抽了一管血带回去化验，前前后后忙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第34页 司机小赵送大夫出门，目送大夫离开，谭时终于活了过来，还没等得及他喘一口气，刚才刻苦钻研挂钟的霍繫舟给了他致命一击，「你能自己上药吗，需不需要……」 不等霍繫舟问完，谭时爆发出了生平最大分贝来掩饰他的尴尬，「我可以！」 声音大的把他都吓了一跳。 霍繫舟看着眼前惊惶失措的人，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没敢再刺激他。 中午上门阿姨来做的饭，菜谱是完完全全按照医嘱制定的，青菜粥、烧冬瓜、蒸娃娃菜，烧豆腐…… 这是谭时第一次在霍繫舟家里吃饭，以往两人一同用餐要么是在公司办公室，要么是商务宴请的时候。只是今天的氛围，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 谭时食不知味地吃完这一餐，他平时吃饭口味比较重，这么清淡的饭压根不在他的食谱上，绿是绿白是白，看着就没食慾。 但是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霍繫舟怕他饿坏了，吃饭的时候全程盯着他的小碗，只要他碗里的粥一旦被他勉强地快要喝完的时候，霍繫舟就会及时给他添上。 更令人窒息的是，霍繫舟显然发现了他走路出来时的别扭，吃饭时给他的椅子上放了一张柔软的坐垫。蓬松舒适。最大程度减轻伤口的压力。 谭时一顿饭下来，愣是没尝出来什么味。 吃完饭霍繫舟亲自送谭时回家。 两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车停在霍繫舟家楼下，谭时放开安全带下车，霍繫舟放下车玻璃，「谭时，别多想好好休息。」 谭时又恢復到了之前「合格的谭助理」的样子，微笑着沖霍繫舟挥手：「霍总再见。」 第18章 睡梦 谭时回到家后什么都没有做，从早上起床就隐隐作痛的肌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酸，尤其是大腿根部的那根筋，连蹲下坐马桶都是对身体的一次磨练。 站着的时候坐不下去，坐下去了之后站不起来。 谭时龇牙咧嘴地换了一身睡衣，扑倒在自己的床上，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房间中的光线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谭时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此时谭时才真正冷静下来，整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他和霍繫舟睡了。 霍繫舟没有生气，也没有批准他的辞职，并且主动开口说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谭时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右腿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被子上，这是谭时睡觉时最喜欢的姿势。 他抬腿的动作不出意外又牵扯到了伤口，这会儿没有人在，不用顾及面子，谭时痛的「嘶」了一声。 好半天，痛感才渐渐消退…… 现在事情的走向好像来到了他从未预想过的，最糟糕的场景中最能令人接受的那个结局。 这样也好，反正现在他还不想离开霍繫舟的身边。 良久之后，谭时眨了眨酸痛的眼睛，伸手拧开床头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将房间照的通亮，谭时抬手挡在眼前，等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亮之后才放下手。他房间的灯是在灯具城里买到能安装在个人卧室里最亮的瓦数。这是谭时的个人爱好，他就喜欢亮堂堂的灯光，亮堂堂的房间。 他自己挣了钱从宿舍搬出来之后，租的所有的房子都只有一个要求，要朝南大落地窗，光线没有遮挡。 现在这套房子是他买的一个老小区，谭时就看上它的採光。从早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夕阳被地平线吞没，这个房间一整天都是明亮的。 谭时给自己的嵴背后边垫了一个靠枕，靠坐在床头摸出手机，居然已经8点了。 谭时心想，难怪感觉饿了。中午在霍总家吃的那顿饭真是清淡、色香味俱全，令人没有食慾。 谭时熟练的点开自己常吃的那家湘菜馆的小程序，准备给自己下单，霍繫舟的消息就出现在了手机顶端。 「看你一直没回消息，给你点了三鲜汤锅，马上送到你家，你自己煮一下就能吃，别点川湘菜记得抹药。」 谭时脸一红，霍总太了解他了，平时在外边工作、无论是宴席还是出差，谭时都不挑食，放在面前的都能咽下去。然而只要他在家休息的时候，三天能吃八顿川湘菜，剩下那一顿不是火锅就是涮肉。 两人的聊天界面里，霍繫舟发了好几条消息问谭时醒没醒吃没吃饭。看谭时一直没有回覆，半个小时之前霍繫舟又发了一条「给你点了饭，待会儿就送来。」 「好的谢谢霍总。」谭时刚回完消息，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霍总真的点了满满一大份，谭时将所有的菜放进锅里再添上汤，锅满的差点都要扑出来了。 谭时将锅子转移到了餐桌上，随着火力逐渐加热，骨汤的醇香渐渐飘散出来瀰漫在整个房间里。 听着汤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谭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房子有些空旷。这会儿这里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有多好。 谭时看着汤锅中冒出来的小泡，思绪又开始往外飞，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他所谓的「有一个人」，是特殊称谓。这个人，他只想是霍繫舟。 可惜……昨晚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只会让他们越走越远。 第35页 谭时拍拍自己的脸，把乱飘的思绪拉回来。锅里的菜已经煮软了，谭时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霍繫舟。 谭时：图片.jpg 谭时：我已经煮好了，很好吃，谢谢霍总 不等谭时拿起筷子，霍繫舟的消息就已经回了过来，「嗯快吃吧。」 两人没再聊，谭时终于在即将21点的时候吃上了今天第2顿饭。 霍繫舟今天点的这家店谭时之前没有吃过，骨汤香醇浓郁，蔬菜清甜爽脆，吸饱了汤汁的豆腐鲜香滑嫩…… 虽然医生说了要忌荤腥，中午那一桌纯素菜谭时吃的着实有些艰难了，晚上霍繫舟点菜的时候，想起谭时中午的忧愁，又给锅里加了酥肉和丸子。 谭时优先把酥肉和丸子挑着先吃光了。 这种三鲜汤锅里，往往都会放茼蒿来增加风味。谭时一直吃到锅底，都没有见到一根茼蒿的影子。 显然，霍繫舟没有点。 谭时捞菜的筷子又停了下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霍繫舟的温柔与细心。 在一次饭局上，谭时一晚上都没有碰过面前的凉拌茼蒿一筷子。车上的时候霍繫舟就问他，是不是不吃茼蒿。 谭时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唯一不接受的蔬菜就是茼蒿，不喜欢茼蒿的味道。 在之后4年的时间里，谭时跟随霍繫舟出席的饭局，都再也没有见过一根茼蒿。 成熟、温柔、稳重、可靠……面对这样的霍繫舟，谁能忍住不心动呢，他就这样在霍繫舟温柔的包围之下，一步一步深陷沼泽，一直走到今天这种再也无法抽离的地步。 谭时用汤勺盛了一小碗汤出来，一边吹着气一边小口吸熘着喝进肚子里。 3月初的京市，冬天还残留着些许寒气。 这么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 吃完饭谭时稍微收拾了一下，沖完澡准备给自己上药。 这个艰难的过程，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第2次，然而他还要抹一周。 伤口处凉飕飕的，凉的人感觉整个肠子都要打结了。 停！打住！越想越惊悚。 谭时只好干点什么事儿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别再想名为上药的恐怖故事。 「逸云」的群里，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发消息。 谭时想了想，给队长伍荃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一直到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伍荃才接起来，顿时5张汗涔涔的脸同时出现在了摄像头里。 几个人叽叽喳喳同时和谭时打招唿。 「谭哥晚上好。」 谭时乐了，这五个人形象也太统一了，都像刚从水池子里捞上来的一样。他们身上都穿着类似的舞蹈服，汗水泅湿的印记清晰地透出来。 「快10点了，你们还在公司练舞吗？」 顾盼山捞了一把额前垂下来的头髮，头髮都湿得打绺了，「刚收拾准备回去，谭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把四首歌的舞已经都编好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 「我跟你说谭哥，柳瓷巨牛！！！牛进我的心坎里了，编舞比我的舞蹈老师都强，昨天我们第1次跳成舞，公司请的舞蹈老师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 反正手机在伍荃的手里举着，顾盼山还伸出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个牛角的姿势。 谭时正准备顺着他的话夸夸他们，没等他张口…… 「报告谭哥！」 顾盼山这突然嘹亮的一嗓子，给谭时吓的一激灵，手机差点都没拿稳。 「谭哥谭哥，看在我们练舞这么辛苦的份上，能不能批准我们今天晚上吃个宵夜呀？」 说着开始可怜兮兮的沖谭时挤眼睛。 「公司对你们出道批准都有要求的，现在达标了吗？」 「达标了达标了，」就连向来冷清的柳瓷和孔逐月都挤在摄像头里来说话，看来孩子们是真馋了。 伍荃一板一眼的向谭时汇报，「牧笙孔逐月柳瓷的体重一开始就是达标的，我和顾盼山也已经达标一周多了。」 谭时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行吧，去吃宵夜，我请客。」 「芜湖——！！！」 摄像头对面立即乐翻了天，等他们叫喊完，谭时才慢悠悠的补充道，「我给你们打车了，宿舍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打完卡你们直接过去，你们吃完再回宿舍洗澡反正吃完烤肉都是一身烟味儿。今天破例每人允许喝一杯饮料，但是切记——」 「——练习生禁止饮酒！」5人异口同声的接上他的话茬。 谭时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就好，烤肉店离你们特别近，吃完饭可以走路回家，路上记得戴帽子口罩，明天周天你们可以休息一天，下周一我要来看看你们的练习成果。」 顾盼山原地立正敬礼，「放心吧谭哥，我们保证只吃饭不聊天，绝对不给任何人留下抓我们把柄的机会！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 「我早就考虑到了，给你们定的是包厢。」 顾盼山闻言恨不得顺着手机屏钻过来，当着谭时的面给他磕两个响头。 怎么会有这么通情达理、温柔可亲、善解人意、是非分明、宽宏大度的好哥哥呀！ 「谭哥你不来和我们一起吃吗？」柳瓷挤开顾盼山，弯着眼睛问谭时。 第36页 「就是就是，」牧笙和孔逐月也在一旁喊他，「谭哥来一起吃嘛，人多了一起吃烤肉多热闹。」 「唉」谭时哀嘆一声，「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暂时接受不了烤肉这么硬的，等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一起吃。」 宵夜吃烤肉，多么令人幸福的一项活动，然而他现在根本不敢将注意力分散出来。 否则凉飕飕的屁股就会提醒他，你现在只适合啃白菜吃稀粥。 「没事吧谭哥，严不严重？」伍荃问他。 「没事儿，只是这几天得清淡饮食。」 几人听了谭时的话，只能遗憾地自己去吃宵夜，吃的时候还不忘拍照片发给谭时看。 谭时看着肉串上边红亮的辣椒面、吱吱作响的油花，那一把把肉串肉筋，馋得谭时胃都抽搐了。 明明之前能吃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香呀。 谭时只能抱抱可怜的自己，处理了一下这两天没回復的消息和文件，收拾收拾早点睡了。 然而这一夜，梦做到谭时差点要疯了。 人的大脑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明明自己一点都没有记忆，大脑却帮他将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部刻录了下来，让他在睡梦里尽情回味。 霍繫舟的手箍在他的腰上，俯下身问他：「谭时，你还要吗？」 一晚上谭时醒了无数次，每一次短暂的睁开眼睛又重新闭上时，梦里的动作就会重新接续上。 第2天早晨，谭时从梦的漩涡里挣脱出来时，霍繫舟那句「谭时，你还要吗？」还在他的大脑里不断迴响…… 第19章 失联 谭时感觉他真的要疯了，一晚上睡醒他比没睡更累，身体的反应搅得他大脑完全变成了浆煳。 梦里的他反应坦诚且热烈，腰间握着的手存在感太强，以至于他醒来时腰上还残留着霍繫舟的触感。 醒来的谭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一直到太阳洒满了整个房间，许兴的一通电话才将谭时的思绪拉回正轨。 「谭助理这会儿方便说话吗？」许兴一只手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和电话听筒，小声地问他。 「方便，稍等我一分钟。」谭时接起电话后立刻下床，去客厅拿了平板进来，重新找了一个舒服的不会牵扯到伤口的姿势，「好了你说。」 谭时对许兴今天的电话并不吃惊，许兴在化妆间拿走的东西应该有个结果了。 「谭助理，我们从erica那里取到的东西化验结果出来了，我亲自去检验机构拿的报告，你放心没有任何人知道。」 说到这里许兴谨慎的回头看了看周围，确保附近没有其他人在，许兴这才开口，「里边霉菌含量超标，z的眼影是矿物质研磨正常情况无论怎么使用都不会存在这种菌落，检验机构给我的说法是可能是人工添加，当然不排除化妆刷不干净导致霉菌产生的可能性……」 许兴气得磨牙，「bryan进来打过招唿之后，她再给小溪化妆时就只换了这一盘眼影可没换刷子！把我当猴耍，你们没来之前她还故意告诉bryan肯定是小溪对她们的产品过敏，还说小溪作息不规律导致皮肤状态都不好。」 谭时只得先安慰她：「许姐你先别生气，咱们知道了前因后果以后防着点就是了。erica最早是明曼文的化妆师……」 「明曼文的人，原来如此！我就说无愁无怨的一个第1次合作的化妆师为什么要对小溪下手，」许兴冷笑一声，「起了个洋名真以为自己成洋人了，她不就是张丽霞吗，果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明曼文和小溪抢资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之前好歹还是明面上的动作，眼看着小溪拿下了z居然也开始使阴招，」许兴啐了一口，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下次再有合作我会代表公司出面交涉要求品牌方更换化妆师，这种人以后不合作就是了。」 谭时对此事并没有感觉很奇怪，这些明星在娱乐圈里起起伏伏，一旦尝到过繁花锦簇、万众喝彩的滋味，就再也不甘愿沉寂下去回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他最清楚不过这里边儿的弯弯绕绕，低劣的、隐晦的、骯脏的手段，只要好用，甚至可以说只要见效快一招毙命，对于这些人而言都是好手段。 如果不是霍繫舟带着谭时亲自去了拍摄现场，有老闆撑腰在前，掌管拍摄场地的bryan下场在后，erica，也就是张丽霞这一招简单又致命，先是告诉你产品过敏，紧接着说你对拍摄不重视作息不规律皮肤状态差。 以bryan的脾气，当天铁定是拍不了，更有可能他会回去要求公司更换代言人，和韩心溪几乎同咖位的女明星就只剩下明曼文。 就算没成，也能给星跃添堵。 「下个月小溪还要出席九英颁奖典礼，前两天我和主办方打听过了，明曼文也会出席，到时候公司多派两个助理，在外边你们多注意着点，吃的喝的要入口的东西离了视线就不要再碰了，今年正是小溪的职业上升期，咱们都注意着点……」 谭时顾及着许兴的情绪，把话题往好的方向带，能被受邀出席九英音乐颁奖典礼，并且作为颁奖嘉宾上台，这是莫大的荣誉，表现得好又能提高路人知名度。 果然一说起正事儿许兴立刻就切入到了工作状态，「出席的礼服我们想借今年夏季秀场高定，我去谈了两次设计师还没有松口……」 第37页 谭时翻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日历，「后天晚上z要官宣小溪的代言，等官宣发出来之后我用公司的名义发邮件和设计师去谈。」 「好嘞那就辛苦你了谭助理，z官宣之后小希的身价肯定水涨船高，到时候谈就容易多了。」 「这两天让小溪把在颁奖典礼上要唱的歌练好，别忘了我们公司的优势是什么。」 许兴爽朗一笑，「记着呢谭助理，放心吧我这两天寸步不离的盯着她练。」 两人又将韩心溪后续的工作安排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许兴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有和张丽霞计较的功夫，不如让韩心溪多练两首歌，歌手出道的明星，什么才是安身立命的本事，她心里可清楚着呢。 谭时放下手机和平板，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才工作了不到一个小时，他的状态就像是一个已经996连轴转了一个月的社畜，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疲倦。 谭时强打着精神，将昨晚没有吃完的汤锅煮热，汤锅剩的东西不多，他还给自己煮了一小把面条。 煮的时候太困了，谭时没忍住低头打了一个盹儿，等他再清醒的时候面条已经煮过头了，软成一团。白色的面条放进白色的汤里，谭时感觉自己的食慾已经全部消失了。 随便垫了两口，都没来得及收拾桌面，谭时就已经哈欠连天了，等他一头栽进床里的时候，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差点睡了一个对时。 不到12点就睡着的谭时，再睁眼居然已经是晚上9点了。 窗帘还保持拉开的状态，皎洁的月光将床上的谭时轻柔地包裹起来，谭时眯瞪着眼睛，勉强从被窝里爬出来打了一个哈欠。 不等他从床上下来，新一轮的困意又从心底升腾而起。 早晨打过电话之后手机电量不是很多，谭时原本打算中午睡醒之后再给手机充电，没想到一觉睡到这会儿，手机已经电量过低关机了。 他给手机插上电等了几分钟重新开机之后，手机差点被迸涌而出的消息塞司死机。 谭时优先点开他和霍繫舟的聊天界面。 前几条还比较正常，霍繫舟在简单地给他安排任务，看他一直没有回覆，傍晚的时候霍繫舟又发来了消息问他身体情况。 从问他吃药了没有，吃的什么饭，叮嘱他按时上药，问他有没有睡醒，一直问到他在干什么，身体有没有事…… 一条条消息之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直到十几分钟前，霍繫舟发了最后一条：「谭时，回復我的消息。」 谭时立刻给霍繫舟拨电话，电话响铃第1秒霍繫舟就接了起来，「谭时，你没事吧？」 谭时跟了霍繫舟这么多年，第1次听到霍繫舟如此慌张、不冷静的声音。 谭时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了不能回復消息的这段时间，霍繫舟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怀疑是不是人被陈伟鹏带走了，谭时给他打电话之前，他都已经让物业查了监控确保谭时没有出过门。 他刚要放心谭时的安全，勐然间又想起医生说谭时会有发烧的可能，应该不会在家里烧迷煳了吧？ 想到这里，霍繫舟再也坐不住一秒，甚至等不及喊小赵来开车，霍繫舟从沙发上起身立刻去车库开了车，就往谭时住的小区开去。 霍繫舟已经开出了自己水平所在的极限速度。 就在这时，谭时终于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接通的那一秒，霍繫舟甚至在恐惧，他有点没明白自己心中突如其来的恐惧是在怕什么。 谭时温柔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递到他的鼓膜上，瞬间就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躁。 「我没事霍总，昨晚没睡好中午就睡了一觉，早晨和许兴打了一通电话之后手机忘了没充电，放一边自动关机了。」 「嗯，」霍繫舟应了一声，开向谭时家的车依旧在马路上飞驰着，他踩着油门的脚一点都没有松，「你晚上是不是还没有吃饭？稍微收拾一下5分钟后下楼，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啊？」5分钟之后？谭时有些不可置信，他到霍繫舟家的距离得40分钟，这说明，霍繫舟此时正在来他家的路上？「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收拾好。」 谭时原本只打算换身衣服，结果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憔悴，睡了一整天青色的胡茬都冒了出来。谭时只得停下脚步，先收拾自己的脸。 他从单元门出来的时候，霍繫舟的车正停在楼前的空位上。 霍繫舟斜靠在车身上，点了一支烟。 他背对着门，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香菸，霍繫舟只偶尔轻吸一口，青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嘴唇间吐出来，这会外边没有风，烟雾裊裊上升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小区里昏黄的氛围灯让他黑色的风衣染上一层黄晕，听到身后的响动，霍繫舟回过头，谭时能看见香菸上那红色的点，倒映在霍繫舟眼眸中。 那双深邃的、沉寂的眼眸，此时，正深情的望着他。 噗通——噗通—— 谭时听见自己勐烈的心跳声。 无论多少次，他都会为霍繫舟而沉醉。 见到谭时出来了，霍繫舟将没吸完的烟暗灭在了随身携带的菸灰缸里。 「走吧，我定了位置。」 「我开车吧霍总。」谭时还在大学的时候，用公司发给他的薪水，攒了几个月就去考了驾照。 第38页 「不用。」 霍繫舟拉开主驾驶的车门自己坐了进去，谭时只好跟着上了副驾驶座。 谭时隐隐有些良心不安，就因为他一直没有回消息，竟然劳累霍总特意来跑一趟，「抱歉霍总，我今天……」 霍繫舟反驳他的话，「你不用感到抱歉，谭时。」 谭时嗯了一声，静了一会和霍繫舟说起早晨许兴汇报的事情。 霍繫舟的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谭时甚至不用回头，眼角的余光就能看见霍繫舟的手，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握住方向盘时还能看见上边凸起的青筋。 谭时不由自主地想起梦里这双手箍在自己腰上时的触感，脸又被烧得通红，他悄悄向右倒去，将脸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给自己降温。 第20章 事发 星期一的早晨，星跃娱乐被两大劲爆新闻炸翻了锅。 第一件事：谭时一整天都在接收四面八方传来的祝贺消息——今天早上谭时的任命书终于下放到了公司每一个人的手里。 昨晚谭时和霍繫舟吃饭的时候，拒绝了霍繫舟让他休长假的好意，逸云出道在即，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安排。再说了今早任命书发下来他本人却不在，说出来有些不合情理…… 「谭经理恭喜你。」 「谭哥终于升职了，苟富贵勿相忘！」 「谭哥，都当上总经理了不表示表示吗？」 这样的话谭时一律以「请你们喝下午茶」为终结。 第2件更劲爆的事，公司早晨8点整刚用官号发布了和吴杰书解约的公告，9点，吴杰书和陈伟鹏直接点燃热搜。 起因是昨天晚上有狗仔爆料，欢畅影视的老总爱好小鲜肉，圈里面的人他睡过不少，就有人在底下问星跃娱乐最近闹得欢的那位是不是，狗仔回復是，入幕之宾。 吴杰书的粉丝一点就炸，你怎么能空口白牙污衊我家哥哥，顺着这条回復，真诚并且热烈地问候了狗仔以及他全家近亲，就连狗仔三大爷家门前拴的那条老黄狗都没放过。 两方在评论区愈战愈勇，斗志昂扬，但是狗仔的双拳终究难敌四掌，再勇勐的好汉也架不住对面人多，狗仔战到凌晨2点，在被粉丝刷了二十几万条造谣诽谤之后，终于一怒之下，放了一段视频出来。 吴杰书攀附在陈伟鹏身上，两人正□□的，干着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 吴杰夫的粉丝求锤得锤。 当然狗仔一视同仁，视频里不仅吴杰书的脸清晰无遮挡，陈伟鹏的秃瓢也是一览无余。两人一同被定在了潜规则、婚外情、男小三的八卦柱上。 七点，陈伟鹏的老婆张胜男带着娘家人以及十几个保镖，直接把陈伟鹏和吴杰书堵在了床上。 两人昨晚鏖战一夜此时还在酣睡，张胜男勇勐有力的巴掌已经从天而降。 京市谁不知道，陈伟鹏当年就是靠着老岳父才发的家，这会儿出轨被老婆逮个正着，张家人不得扒掉他几层皮。 当然，人家再怎么说和陈伟鹏也是一家人，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陈伟鹏被保镖压着五花大绑绑了回去，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张家人不会主动对外边宣扬。但是对于吴杰书这位插足别人婚姻的男小三，张家人收拾起来可不手软。 昨晚狗仔放出来的视频，因为有违公序良俗，涉及色/情淫/秽，已经被平台下架了，昨晚睡得早的没吃上瓜的群众都没看到这个视频。 张胜男为了弥补广大网友的遗憾，特意让自己娘家兄弟把自己掌掴吴杰书的视频录像备份，打完人之后立刻上传网络平台。 吴杰书直接被张胜男的巴掌打懵了，原本清秀隽丽的一张脸，脸颊肿得像嘴里含了八个栗子，嘴唇都被扇得肿了起来。 张胜男的家世远比陈伟鹏强，吴杰书全程愣是站着挨打不敢还手，他只敢陈伟鹏身后躲。而站在他前面的陈伟鹏也憋不出来出一句话。 张胜男是个有主意的，全程只扇巴掌不骂人，清脆的啪啪啪不绝于耳，打累了就转身走人。 等到陈伟鹏被张家人绑走后，没人管的吴杰书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屋子已经被张胜男砸了个稀巴烂，被扯烂的被子随意堆在吴杰书身边，他的助理打来电话，「吴哥怎么办，你又上热搜了……」 吴杰书木木地打开热搜，每一个词条进去都是辱骂他、挖苦讽刺他的话语，他又下意识的想切入自己的后援会，看看粉丝对他的吹捧寻找力量。 结果他刚切换到聊天界面，系统提示他「唯爱杰书后援群已解散」。 吴杰书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冻得他手都颤了。 他完了。 这个念头不可控制地从吴杰书心底冒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明一个月之前，他还是前途无量未来可期的歌手大明星，他只不过是想往上爬一步，他有什么错？娱乐圈为了往上走像他一样出卖身体的人不在少数，凭什么偏偏只抱怨他一个人？？？他从来没做过一件错事…… 错事？错事！ 吴杰书的脑子终于转了过来，他真的做错了事，谭时！霍繫舟！ 吴杰书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在电话簿里翻到谭时的电话。 嘟嘟嘟的拨号音响起，吴杰书满怀期待地捧着手机，一声、两声……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对面的人都没有接。 第39页 濒死之人怎么会放弃手里的最后一块浮木，吴杰书瞪大的双眼里满是红血丝，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终于，不知道第多少个电话，对面接通了：「有什么事吗吴杰书？」 吴杰书颤了颤睫毛，酸涩的眼球终于转动了一下，他凑近了电话听筒，带着哭腔哀求的说：「我错了谭助理，我真的做错了。求求你谭助理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 谭时伸出手在虚空往下按了按，示意音乐暂停，然后推门出去找了一间没有人的录音室，这才一字一顿非常清晰地给电话那头的吴杰书说：「吴杰书，上一次我就提醒过你，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就自己往完走吧，谁都救不了你，我也不行……」 电话听筒内爆发出剧烈的恸哭声，「谭助理，全公司的人都说你最善良最温柔，我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你都不拉我一把吗？现在真的只有你能救我了谭助理！你去跟霍总求求情好不好，霍总什么事都听你的，只要霍总点头，什么丑闻都能压下去，等我翻身了我回来给公司卖血都行！」 谭时厌恶地拧眉，手指没有规律的在桌面上敲击着，「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吴杰书，不是霍总不放过你公司不放过你，现在是陈伟鹏的原配不放过你，你想搭上陈伟鹏这条线的时候，就该考虑过会有今天的后果。」 「还有，吴杰书，这么多年你最对不起的人，只有一路陪伴支持你的粉丝，你今天到现在，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吴杰书嗫喏着嘴唇说不出来一个字。 「丽府私宴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别再来纠缠我，不然下一次我们就法庭见了。」 不等吴杰书回话，谭时就干脆利索的挂了电话并且把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中。 狗仔放出去的视频，还是从霍繫舟带回来的手机里翻出来的——丽府私宴里从吴杰书手中抢来的手机。 昨晚吃饭的时候，霍繫舟就告诉了谭时他被下药后吴杰书几人干的事情，不用插手全部交给他来处理。 谭时得了霍繫舟的嘱咐在先，又怎么可能为了吴杰书这等卑鄙小人，打乱霍繫舟的行动安排，去给他求情。 谭时收起电话回到练舞室，「来音乐继续，从头开始再走一遍。」 5人又重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随着第1声中国鼓的击打声响起，几人的身形随着鼓点开始舞动。 翩若游龙，如射日，古典舞的柔和少年侠客的「劲」相融合，前奏与主歌部分五人只用拳脚舞动来体现侠客的「豪气」，挥拳振臂，每一个动作既舒展又刚劲。 鼓点愈来愈密集，在高潮来临边鼓响起的一瞬间，五人手中的利剑齐齐脱鞘而出，寒光闪闪，一招一式，都是侠客名震江湖的锋芒！ 随着孔逐月戏腔伴唱，高潮第2遍重复时，5人又一次变换队形，将柳瓷让在c位，4人大跳起身皆空中迴旋，剑尖齐指向柳瓷，柳瓷手中的剑向上抛去，在空中完美划出一道圆弧，柳瓷人在原地旋身接剑，待剑握手后，5人齐齐挽出一个剑花后飞身再舞，一时剑影如织……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谭时在5人身上，真的体会到剑舞的飘洒，古典舞的柔和少年侠客的「劲」完全融合。 难怪顾盼山敢对谭时夸口说他们的舞蹈练得非常的好。 这个「非常」完全不是夸张的表达，而是写实的描述。 等待间奏的过程，几人的剑重新归鞘，待主歌重新响起时，几人又开始了灵动的舞蹈，穿插有武术拳脚身法的表演。一直到第2段整首歌高潮的部分，几人的舞蹈和之前又产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们的剑不是直接从插在腰间的剑鞘中拔出来的，而是将剑鞘向空中高高抛起，剑鞘在空中旋转，几人的手握在剑柄上同时拔出，等剑鞘落下，几人旋身飞踢，剑鞘向场外飞去，甚至于连剑鞘落地的声音，都和曲子中的鼓点相对应…… 一曲终了，几人握着剑挽了一个剑花，立身收剑将手背在身后，向前面的观众席弯腰鞠躬。 「啪啪啪」 谭时情不自禁的为他们鼓起掌来。短短一周的时间就能将这首舞编到如此完美的境界，可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5位少年付出了多少汗水…… 单单这一个拔剑脱鞘的动作，没有成千上万次的练习，哪能做得那么精准的将剑抛到同一个高度，还要同时握到剑，再将剑鞘踢出去。 久违的，谭时心中被这几位少年点燃了澎湃的热情，没有舞台没有灯光没有妆造，只是简简单单的短袖长裤，谭时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侠客豪情。 若是真的上场，穿上量身定制的服装，有相得益彰的音响和灯光，这群少年一定能在舞台上，绽放出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最强烈的光！ 谭时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去，因为剧烈运动急促唿吸的胸膛，流着汗发红的脸庞，以及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边写满了清澈的追求。 「有你们，是我的荣幸，是星跃的荣幸。」谭时朗声道。 「你们只管往前走，背后的一切交给我。」 他一定能将这五位少年，亲手推上星途最璀璨的顶端！ 第21章 春困 谭时终于能如常的和霍繫舟在公司共处一室了，时间被按下加速键，一进四月飘絮在空气中扬起来的时候，京市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第40页 春光明媚的午后，对着ppt开会，即使对谭时这位资深的社畜而言，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霍繫舟坐在主座上，谭时的座位紧挨在他的旁边，这会儿两人正对面的财务部长正向公司管理层做着公司第一季度的财报。 谭时假借托腮沉思的动作悄悄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汇报的人嘴里不间断的蹦出一个又一个阿拉伯数字，挤在谭时的大脑里，塞的人头昏脑胀。 谭时趁着这个人展望公司未来的间隙，偷偷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骑马的火柴小人，他这两天正在头疼逸云 mv拍摄的场景。 故事需要转换的场景太多，如果每一个场景都实地拍摄的话，预算就不叫简单的超过了，而是得翻倍增加。 谭时手中的笔又在马蹄下边画了几根草，但是正应上歌词那一句「扬鞭纵快马，江湖快意指在剑下」，谭时看到歌词的时候，脑海里就出现了几人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迎着落日纵马扬鞭的场景。 奔腾的骏马，捲起碧浪的野草，趁着天边染红整片天地的红霞，该是何等快意…… 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在mv拍摄时找个空档，自己也上马试一试。 就选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也不用跑太快，熘熘哒哒往前跑，他就在马上一颠一颠地，往夕阳的方向追去…… 「谭时，谭时！」 霍繫舟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谭时一个机灵勐的抬起头，方才坐满了人的会议室这会儿已经空空如也，就剩下他和霍繫舟两个人。 谭时瞬间羞愧红了脸，「抱歉霍总……」 霍繫舟什么也没说，起身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谭时面前摊开的笔记本。 此时谭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笔记本上还画着什么，这会儿他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好在霍繫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谭时偷偷在心里祈祷：霍总没看见霍总没看见。 他的画技着实有些稚嫩了，人是火柴人，马也是火柴马…… 两人一起回到办公室，霍繫舟继续处理文件，谭时和录音师、摄影师、服装师等等人员继续对逸云新专辑的近况。 这一周伍荃他们5个人基本能说是住在录音棚里了。虽然他们的ep只有四首歌，即使平时练得再好，第1次进录音棚唱歌的人，只要一戴上耳机，张嘴的那一个瞬间音准就会离家出走，和基本功没有关系，纯粹是不习惯。 好在几人唱功过硬，录音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连一个字一个字录的人都见过，面对伍荃他们的状况，录音师只来了一句「来棚里多唱多练」，就决定了他们几人这一周的命运。 今天他们正在录最后一首歌。 谭时在自己的日历上记了一下时间安排，下一周就可以出发去拍mv了， mv的制作周期长。和混音不一样，星跃娱乐自己养的混音师，一张四首歌的ep加上做母带两天时间就能交出成品。四首歌的mv顺利的话连拍带剪最快也得一个月。 谭时哒哒哒敲在键盘上的手逐渐放缓，最终停止。 他的脑海里还在构思 mv的选景、服装的搭配，头却一点一点垂下去，差点就要挨到桌面上，谭时抽搐一般把头往起抬了抬，却是徒劳做工，几秒之后，他的头又重新挨在的桌面上。 这一次，胳膊自动给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谭时趴在桌面上，完全陷入沉睡…… 霍繫舟看完一份新的文件，拔开钢笔的笔帽准备签字，发现钢笔里面没有墨水了，「谭时你去……」 霍繫舟看见了对面办公桌上枕着胳膊睡得正香的谭助理，哦现在可以叫谭副总经理。当然在职场上大家为了表示尊敬一般都会将「副」字省略，所以也可以称唿他为谭经理。 谭经理今天是当着霍总的面睡着的第2次。 霍繫舟不由自主的噤了声，他的目光落在谭时的身上，他们两人独享的办公室採光极好，温暖的春光透过玻璃倾洒在谭时的身上。谭时嫌刺眼，把脸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隔着一段不算远但是也不近的距离，霍繫舟能清晰的看见谭时白皙的面庞上透出的红晕，浓密纤长的睫毛，趴在胳膊上的姿势正好推着谭时的嘴唇，他的唇瓣微张着，身体随着唿吸的节奏轻微起伏…… 霍繫舟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动作尽量轻的去柜子里拿了一瓶新墨水。他关柜子时，两扇柜门碰在一起，发出一声砰响。 霍繫舟立刻去看正在睡觉的谭时，谭时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胳膊，随机又没了动静。 霍繫舟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给钢笔蘸饱了墨水开始签字。霍繫舟工作的时候还看着表，半小时过去了，谭时依然没醒……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谭时的时候，谭时的手机响了。 谭时被吵醒的时候大脑还在发懵，他歪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在桌面上震动发出巨大声响的手机，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第1遍手机铃声响到五十几秒自动挂断了，谭时还没有拉回神志，很快铃声又一次响起，这会儿谭时好像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一个已经从猿人进化成智人并且正在上班的工作人士，那么他现在应该干什么呢？接电话！ 这通电话打了快有半个小时，谭时很少说话，听对面讲的时候还不停的用电脑记笔记，挂电话的时候谭时还和对面说了一句「我这边先确认一下，本周五下班前给你回復。」 第41页 霍繫舟的注意力看似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实际他总是借着电脑屏的阻挡，在偷偷观察对面的人。 挂了电话的同时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哈欠，成功地打出了眼泪。 谭时一眨眼睛，眼泪就顺着眼角、沿着脸颊、从下巴的位置落了下去。 下边的位置被电脑挡住了，霍繫舟没有看清这滴眼泪落去了哪里。 「霍总，我点杯咖啡，您一起吗？」谭时捏着手机询问对面的霍繫舟。 他真是贼胆包天了，当着老闆面，一天睡两回。这才下午2点，再不来点咖啡撑一撑，他估计得再睡第3回。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老人口中的春乏秋困夏打盹，京市的春天这才刚刚摸到踪影，谭时就开始春乏了。最近他每天晚上九点半就睡，睡到第2天早上七点四十也依然睡不醒。 「我要一杯拿铁，三块方糖。」 「好的霍总。」 谭时点好咖啡，嘱咐公司的前台待会儿帮他送上来。 谭时拍拍脸强打起精神，打算趁着咖啡没来的这会儿抓紧时间把mv的拍摄方案敲定下来，没想到看着看着，电脑屏幕上面的字又开始旋转…… 幸亏前台送咖啡来得及时，谭时差点儿当着霍总的面睡着第3次。 谭时将两人的咖啡从纸袋子里掏出来，霍繫舟的那一份插上吸管摆在霍繫舟面前。 按理来说，以霍总的身份地位，唯有精心烘焙手工现磨的咖啡才能配得上他，奈何谭时对咖啡没有丝毫的品味，4块钱一杯和80块钱一杯的咖啡完全品不出来任何差距，所以只能委屈霍总跟着谭时一起插上吸管喝咖啡了。 谭时先将纸袋子折好放在外边的杂物箱里，方便王阿姨明天收拾。 走廊里的窗户开着，空气闻起来格外清新。这也导致谭时再次进入办公室时，浓香馥郁的咖啡味径直钻入了他的鼻腔。 以往虽然不算喜欢，但也绝对不会讨厌的味道，今天却格外的…… 「呕——」 谭时没来得及往外跑，他的胃已经痉挛着向他大声发出抗议，谭时只得死死地捂住嘴巴，反胃干呕的声音这怎么也控制不住。 「怎么了谭时？」 回答他的是谭时一声接一声的干呕。 霍繫舟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攥紧了，他当即站起来，先去把所有的窗户全都打开，在打开了房间里的新风系统。 咖啡的味儿散起来没有那么快，谭时还是站在原地紧紧地捂住口鼻，干呕的动作扰得他什么都无暇顾及。 霍繫舟把引发事故的两杯罪魁祸首放去了办公室外边，然后回来揽着人往自己的休息室走。 不知道是打开的窗户还是新风系统起了作用，亦或是两人离得太近他的鼻子闻到了霍繫舟的味道，谭时刚一进入盥洗室，干呕的反应立刻缓解了很多。 霍繫舟还是不放心，让谭时弯腰面对着洗手池，他的手轻轻拍拂着谭时的嵴背。 闭上眼睛，谭时还能感觉到眼前的世界正在飞速地旋转，全身的力气随着他呕吐的动作，迅速的抽离。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豆大的冷汗已经沾湿了谭时额前的碎发。 谭时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借力才将将站稳身体，霍繫舟看出了他的勉强，把腿和胸膛抵在谭时的身后，让谭时倚着他。 等待胃部的痉挛彻底平復下来，这才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告诉霍繫舟：「我没事了霍总，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喝咖啡了，突然闻到味道我的中国胃有点接受不了。」 「嗯。」霍繫舟停下拍他嵴背的动作，去外边端了一杯茶进来，递到谭时的手上，「漱漱口。」 谭时咕噜咕噜漱了好几次，才借着茶香压下了心中的噁心。 霍繫舟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谭时，整个3月我感觉你总是没什么精神，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谭时一听去医院检查，立刻回覆：「我皮糙肉厚着的能有什么事儿，别担心霍总，缓缓待会儿就好了……」 霍繫舟不贊同地压下眉峰，「莫名其妙的犯困就是身体给你的警示，今天反应这么严重，还说你没事？」 谭时无言以对。 「明早放你半天假，你去『仁林』检查一下，就我上次带你去的那家，稍等一会就能拿到结果。」 谭时正要反驳，就看见霍繫舟脸上担忧的神色。 霍总是在担心我。 他应该是想要我去检查一下吧。 谭时的话说不出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的霍总我明天就去。」 第22章 医院 8：20 谭时驱车离开小区，黑色的车身像一滴水融入早高峰的车流之中。 谭时的车快要开到公司的时候，霍繫舟的电话打了过来。 「谭时你到医院了吗？我和化验科的大夫打过招唿了，你去抽完血很快就能验出来。」 谭时语结，车速不由慢了下来，他哪里是去医院，他的车就快到公司楼下了。 难怪霍繫舟这么早会打电话过来，感情是来监督他的。还特意和化验科大夫打招唿…… 谭时的车正好开到路口，他只好调转方向往医院开去。 「很快就到医院了霍总，检查完我就回公司。」 「嗯去吧，化验单出来后拍照发我。」 第42页 「好的霍总。」 两人没有一个人对这段对话产生怀疑，霍繫舟认为这是对自己得力干将的关心，谭时认为这是霍总对下属的正常关怀。 毫无纰漏。 谭时其实昨晚已经做好了今天早上去抽血的准备，昨晚刷完牙之后他就没怎么喝过水，今早起床也是。他习惯早起喝一杯温水，今早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厨房烧水。 谭时心里也清楚去医院体检一下是应该的，正常人不会像他这样突然犯困而且没有任何规律，每天十几个小时的睡眠都不能让身体保持清醒。 可是…… 谭时克服不了内心对医院的抗拒。 霍繫舟显然了解谭时的习惯，每年公司组织的体检谭时也是尽量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下去的，才会哭丧着脸去医院。 去了也不会老实，能少查几样就少查几样。 谭时每天出门的时间很固定，霍繫舟掐着点儿算好了，他打电话的时候谭时应该已经到医院了才对。 听到谭时说很快，他就猜到谭时应该是没去医院来了公司，霍繫舟为自己对谭时的了解隐隐感觉有几分欣喜，随即又有些担忧，甚至在考虑自己去医院压着谭时做检查的可能性。 几秒钟之后，霍总理智的大脑将这个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谭时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使他清楚谭时不喜欢去医院，可真正的逼着人去检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况且……今天公司的事务繁多，星跃旗下的艺人要为今年的巡演做准备了，场地的申报、乐团伴奏、舞团伴舞、舞台设计、演出服装、珠宝贊助……一系列事情都要公司去处理。 霍繫舟最近忙到都没空去谭时的梦里拜访。 从踏入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起，谭时就感觉自己进入了恐怖游戏中的副本，仿佛有无数能摄魂夺魄的怪物就隐藏在医院的某个阴影角落，随时准备向他发动攻击，他全身的汗毛一根根都倒立起来。 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味始终萦绕在他的鼻腔中，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让谭时感觉反胃。 谭时站在医院3号楼门前抬不起腿，化验科就在楼上。旁边小花园里有一个小孩扯着嗓子哭的震天响，家长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十八般武艺齐番上阵，都不能把这个睡在地上蹬着腿狂哭的男孩拽起来。 真是好热闹的场面呀。 头疼…… 霍总还让待会儿把化验结果发他，不然这会儿谭时转身就想走。 谭时喟嘆一声，用袖子掩住鼻腔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的按了电梯。 仁林治疗费用昂贵，普通人体检也不会来这里。体检的地方没几个人在。 谭时原本只打算查个血常规，没想到身份证刚一刷上去，科室里边就出来一个谢顶的中年医生，「谭时是吧？霍总叮嘱过了你多查几项……」 有了霍总这句叮嘱，谭时多抽了四管血。 其他的项目都是一路绿灯，仁林已经全方位的引入了现代化高科技，所有项目的体检单都会直接发到病人的手机上。 只有等血液化验结果时间稍长，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谭时不太想留在医院等结果，他准备回公司，反正在哪等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刚从电梯上下去，医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餵谭时，我刚出来找你怎么你人没在，你先回来要再做一个配套检查。」 谭时站在电梯口，消毒水的味道刺的他头晕目眩，让他手贱！早知道不接电话了。 没想到医生就在电梯口等他，电梯门刚一打开，医生就塞给他一个小杯子，「去接点尿液做尿检，不要用晨尿，前台有纸巾先做一下外部清洁，不然细菌含量超标。」 谭时心头一紧，做完血检之后怎么又要加尿检，不会他身体真的出什么毛病了吧？ 谭时惴惴不安的去了验尿处的卫生间。 好在操作难度不高，很快他就把尿液样本交给了护士。 刚才那位医生还在前台等他，正好谭时听见有护士在喊他「窦大夫」，谭时走过去，「窦大夫你好，我身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窦大夫回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没什么问题，一个指标稍微有点波动，做一下尿检安心一些。你坐着稍微等一会儿，你的尿检我已经让化验科给你做加急了，半小时后就能出结果。」 谭时勉强定下心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医院的椅子都是不锈钢焊死在地面上的，透过裤子都能感受到它的寒冷。 正好，之前在小花园里哭闹的那个男孩也被两个中年男人架着上来了，男孩嘴还被捂着，一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他小小的身体里瞬间迸发出大大的能量，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7楼。 两个中年男人都没按住这个1米5的小男孩，男孩灵活的跟只野猴似的，开始在走廊里狂奔，后边两个男人跟着追…… 谭时心中的担忧瞬间被这热闹的场面化解了。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小男孩翻山越岭，最终还是被压着按到了抽血窗口前，护士掏出针，阴测测地对小男孩说：「不听话的小孩要多挨两针。」 小孩原地归西了。 谭时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谭时被窦大夫喊到自己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第43页 窦医生沉着眉拿着谭时的化验单左看右看，薄薄几张纸在他手里都要翻出花来了，在医生一声声惊疑、纳闷、疑惑不解的嘆气、吸气声中，谭时的心也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医生问东问西，就怕医生唉声嘆气。 窦医生看完还不算，拿起他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开始摇人。 三分钟之后，窦医生的办公室里又出现了三位加一起估计有200岁，看一眼就感觉能妙手回春的资深大夫。 4个人头对头拿着谭时的化验单子翻来覆去的看。 刚才谭时的心还是咚咚狂跳，在三个大夫来都说不出话之后，谭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已经不跳了。 几人商量了半天，最终一个看上去年龄最大的老大夫对谭时说：「小伙子不要紧张，机器误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这样，你跟我走一趟，咱们再去做一次b超……」 谭时木木地点点头，脸上实在挤不出来什么表情。 就在这几分钟里，他已经把最坏的可能全都想过一遍了。 肝癌胃癌胰腺癌，肺癌脑癌淋巴癌…… 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横竖就是一个死。 脑子已经搅成一团浆煳的谭时，压根没有注意他跟着老大夫进的4号楼11层外边挂着的科室名称。 两人检查完之后，老大夫拿着谭时今天早上所有的化验单，带着谭时进了他的办公室。 坐下之后老大夫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伙子，今天早上没有家人陪你来吗？」 谭时全身的血液随着这一句话从谭时四肢百骸退了出来，寒意顺着手指入侵，冻得人骨头缝都痛了。 果然，出问题了。 「没，就我一个人。」谭时回答道。 鼻尖嗅到的消毒水味好像加重了，谭时的胃部开始剧烈痉挛，他死死地掐着手心，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别颤，「我得什么病了你就直说吧大夫。」 …… 嗡嗡 霍繫舟电话响了，会议室正在说话的人停下来。 是谭时打来的，会议马上就结束了，霍繫舟按掉电话打算待会儿再给他回过去，然后示意说话的人继续。 没想到电话刚被按掉，谭时立刻又打了过来。 霍繫舟说了一声抱歉，起身离开会议室接通谭时的电话。 两人工作多年的默契，霍繫舟若是第一时间挂了电话说明他不方便接，谭时这会儿还接着打，意味着事态紧急。 「餵谭时，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谭时没有出声。 但是霍繫舟能听见电话听筒里传过来的谭时清晰可闻的唿吸声。 「怎么了谭时？」霍繫舟问到。 谭时依然没有回答，他的唿吸声却突然变粗了。 霍繫舟的心突突跳了一下。他勐然意识到，谭时今早去了医院检查，该不会…… 「你还在医院吗谭时？没事的你先别慌我马上就来。」 霍繫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以谭时的性子，肯定这会儿出事了。 这次霍繫舟终于听见谭时浅浅的回应了一声，「嗯。」随后谭时就挂了电话。 霍繫舟只来得及回会议室告诉他们会议暂停，从他挂断电话到他的车开出公司停车场，前前后后没有超过三分钟。 车还是小赵在开，霍繫舟怕自己情绪太激动路上容易出事。 谭时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医院哪栋楼里，而且谭时这会儿情绪低落，霍繫舟索性给院长打电话…… 霍繫舟从电梯出来之后，就看见了坐在走廊椅子上的谭时。 听见了走廊里传来的走路声，谭时仿佛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抖了抖肩，他抬起头。 霍繫舟看见了谭时通红的眼睛。 谭时的下一句话，把霍繫舟死死定在了原地。 谭时说，「我怀孕了霍总。」 第23章 怀孕 「我怀孕了，孩子……孩子是你的。」 霍繫舟怀疑自己幻听了，亦或者这是他在开会时睡着了做的一场荒唐的梦。 谭时红着眼眶对他说，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霍繫舟不动声色，牙齿狠狠咬在舌尖上，血腥味随即在口腔中瀰漫开了。 居然不是做梦。 老大夫从门口探出头来，「家属来了啊，来进来说。」 霍繫舟转身想跟着他进去，坐在长椅上的谭时没有任何动作，呆愣愣的，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站在他面前的霍繫舟，好像并不能借着自己占据最近的距离闯入他的视野。 霍繫舟不放心谭时一个人待在外面，「和我一起进去吗谭时？」 谭时嘴唇颤抖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他飞快地眨着眼睛，停顿几秒，又快速眨几下，还是无法阻止眼泪的决堤。 谭时哆嗦着手想把脸上的眼泪擦掉。 太不体面了。 他伸出来的手抖得厉害，在脸上左蹭右抹都没什么效果。 霍繫舟心一下软了下来，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巾，半蹲半跪支着身子挺在谭时面前，动作轻柔地擦掉谭时脸上的泪珠，不料弄巧成拙，眼泪越擦越多，很快手帕就被泅湿了一块。 谭时哭得肩膀都跟着一起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擦不干净索性不擦了，霍繫舟往前挪了挪，将谭时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他的手拢着谭时的后脑勺，轻轻拍着，「别怕谭时，相信我，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第44页 谭时趴在霍繫舟肩头，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霍繫舟身上的暖意包裹着他，他如同遭遇海难的落水者，死死抱住了眼前仅存的一块浮木。 谭时抱着霍繫舟的胳膊不断收紧，牢牢箍在霍繫舟身上。 良久之后，谭时终于发出了一声像猫儿一样，低微的哭声。 这哭声落在霍繫舟心里，牵扯着他一同往海底沉去。霍繫舟从这哭声中感受到谭时的无措和惊慌，这是他让谭时第二次变成这般脆弱的模样。 都是他的错，霍繫舟闭上眼睛。 他一时私心，竟搅出这般局面…… 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轻柔地拍着谭时，霍繫舟轻声哄着他，「好了不怕谭时……」 老大夫在门口来催的第三次，谭时才勉强止住了哭声。霍繫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谭时头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霍繫舟走得飞快，把人送到车上，叮嘱小赵，「看好谭时，别让他一个人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霍繫舟回头开了一眼睡在后排的谭时，谭时斜依在车门上低垂着头，身上还盖着霍繫舟的外套。 霍繫舟长长看了谭时一眼，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转身进了医院楼。 老大夫将今早做过所有检查的化验单、影像图全都摊开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幅图告诉霍繫舟：「他身体里面有完善的生殖系统，想留下来的话胎儿可以在母体内孕育7个月，提前剖腹产能降低母体生产风险……」 霍繫舟顺着大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影像图上可以看出一个正在发育的胚芽，已经能隐约看出婴儿的形状。 霍繫舟不由屏住了唿吸，一个陌生的生命出现在他熟悉的身体里。 他直到此时，才真真切切察觉到，谭时的体内正在孕育着一个生命。 老大夫在霍繫舟耳边不断的为他解释着，这是生理上罕见的，但是又有科学依据的一次生命的孕育。 「……男人怀孕虽说稀奇，但这些年我们也陆陆续续见到了很多男性生产的手术实录，科研报告，谭先生母体条件良好，想保留下来很容易，后续的生产手术也不用担心，我能主刀……」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认真的听过一次学术讲座，更何况是医学领域完全陌生的专业术语。 霍繫舟正在竭力把老大夫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老大夫说完话之后，霍繫舟在脑海中把自己刚才记下的东西梳理了一遍，然后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问题都拿出来向老大夫一一请教。 老大夫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镜，「怀孕对他身体的危害？要是想生下来的话正常生育的风险当然都有可能碰见。」 老大夫越叮嘱越多，霍繫舟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不信任感，索性掏出手机把老大夫的话都记在记事本上。 「他最近每天都很困，感觉一直睡不醒……」 「哦那是正常现象，前几个月出现噁心、眩晕、轻微感冒等症状都不碍事儿……」 …… 「好的谢谢大夫，」霍繫舟的喉结上下滑动，继续冷静的问道：「那如果……」 霍繫舟踟蹰了一下，将嘴里的「堕胎」换了一个柔和一点的表达，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本身对谭时就是一种伤害。 「如果我们不想要……」 老大夫翻看检查报告的手顿住了，「这是你们自己的权利，你们可以自己决定。但是我建议你们最好尽快下决定，怀胎时间越长，堕胎对母体的伤害就越大。他现在才刚怀孕一个月时间，要堕胎就尽早……」 仿佛有人偷偷抽走了这间办公室的氧气，待的时间越久，霍繫舟觉得自己唿吸越困难。 一个月。 就是他把谭时从医院带回家的那晚。 霍繫舟将桌上摊开的报告影像收拢起来，老大夫递给他一个大纸袋子，霍繫舟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塞进了这个纸袋子里，最后细心的将袋子封口上的繫绳子，在袋子背面的暗扣上绕了几圈。 「麻烦你了大夫。」 霍繫舟牢牢攥着手中的文件袋，快步走回车上。 谭时倚靠在后排座位上，身上盖着霍繫舟的风衣沉沉睡去，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这段时间谭时本身就容易犯困，刚才的一场痛哭，耗干了他身体里残留的体力。 霍繫舟上车关车门的声音，小赵发动车子的声音，一路上的嘈杂的喇叭声，甚至到家之后霍繫舟将他抱下车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谭时漂浮在半空中，一路往前走啊走啊，走上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马路尽头是一片低矮的平房。 路口的几间房子的墙壁上，还贴着宽带入户的蓝色巨幅gg，在风雨的洗礼下已经褪去了颜色，凑近了看gg上面还贴着「疏通下水管道」「开锁 保洁 换纱窗」的小卡片。一层叠着一层…… 谭时心里狂喊着，停下来，别走了！停下来！ 可是身体不听使唤的依旧顺着被大卡车碾得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向前走去。路面上横流的污水发出来的恶臭招引来了几只苍蝇，他是耳边还能听见苍蝇振翅的声音。 他往前走啊走啊，终于在一个斑驳的红色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不等他敲门，一个中年女人拉开门出现在他眼前，她手里还提着一根沾染了暗红色污渍的桌子腿，在看见谭时的那一秒，桌子腿就径直冲谭时砸了过来。 第45页 谭时的双腿被禁锢在原地，一下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桌子腿沖他肚子的方向砸来，谭时忽地想起——我怀孕了！ 他拼命挥动胳膊想去抵挡近在眼前的桌子腿，胳膊刚举起来在虚空挥动时，谭时倏地睁开了眼睛。 可抬起来的胳膊还带着劲，狠狠砸在了他身旁的枕头上，砸出「咚」的一声巨响。 谭时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景色都在提醒他，他又一次来到了霍繫舟的家里。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让他的人生全都乱套了。 谭时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他是喜欢霍繫舟，可是，他是个男人啊…… 男人怎么能怀孕呢？ 霍繫舟家天花板是纯色的白，没有一丝杂色，看着看着，谭时感觉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旋转了起来。没有规律地转动，偶尔还带平移，甚至出现了彩色的光带。 谭时闭上眼睛，让眼前的眩晕平静下来。 霍繫舟讨厌同性恋。 而他上了霍繫舟的床，还怀了一个霍繫舟的孩子。 这真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从老大夫嘴里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谭时就没想过今天这件事能瞒过霍繫舟。 仁林是霍繫舟家的医院，今天的体检霍繫舟打过招唿，即使他不坦白，霍繫舟迟早都会知道消息。 从他嘴里主动说出来，或许能比从别人那里知道，能让霍繫舟少几分噁心感。 况且……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枕头上。 谭时跟在霍繫舟身边学会的第一课，就是不要企图隐瞒霍总任何事情。 那是谭时还没从实习生转正的时候，有经纪人带着艺人出席活动忘记带品牌方的耳环了，耳环还存在公司的柜子里，他请求谭时帮他们将耳环送来活动现场并不要告诉出差的霍总。 谭时看他哀求地凄楚，男人张口就是我家还有个小女儿要养，被霍总知道了肯定要扣他奖金，他家情况不好老人还在住院。 谭时心一软就答应了。 没想到耳环送到场地后，化妆师说耳环是坏的。经纪人第一个跳出来说耳环是他送来的，要让他赔偿。 谭时辩解是经纪人让他来送，而且耳环他全程都没有打开过。 直到今天谭时还记得经纪人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如果是我让你来送耳环的，霍总怎么不知道？公司放着那么多助理我不叫，为什么非得喊你？」 30万的耳环，谭时当时一个月到手的工资还不到3000，在场的所有人都扣着他，逼他赔钱。 谭时惨白着脸伫立在后台，没有一个人听他为自己辩解。 经纪人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谭时转头看向二十楼的窗外时，就想跳下去。 这件事最终是霍繫舟出面解决的。钱当然没有赔，耳环就是经纪人弄坏的，他想拉个替死鬼而已。 从此谭时就记住了这个教训。 不要隐瞒霍总任何事，隐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没想到曾经从霍繫舟那学来的本领，最终还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谭时狼狈地捂着眼睛。这床价值过万的床品，比冰窖都令人寒冷，冻得他牙齿都哆嗦了。 怎么8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不堪。 房门被推开了，霍繫舟手里端着一杯热水，进来坐在谭时身旁，床垫顺着霍繫舟坐下的地方倾斜。 谭时捂着眼睛的手没有放开。 「我知道你醒了谭时，我们谈谈。」 第24章 谈谈 谭时勉强用胳膊将自己从柔软的床垫上撑起来，他刚睡醒胳膊上也没有什么力气，霍繫舟见状也倾下身来扶了他一把。 见他坐稳了身体，霍繫舟把自己刚才端进来的热水杯放进他手里。 谭时摇摇头拒绝了，他这会手抖得厉害，根本拿不住杯子。霍繫舟只好把杯子又放回了床头柜上。 谭时原想着靠在床头，霍繫舟的床床头太硬了，他只得往前倾，抱着膝盖坐着，这也是一个可以让他有安全感的姿势。 霍繫舟斜坐在他身侧，差一点就能挨到谭时的腿。 两人距离太近了，谭时不由抬头看向霍繫舟。 这是今天谭时真正看向霍繫舟的第一眼。 谭时以为自己给霍繫舟打电话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料这会坐在霍繫舟面前时，他就像回到了多年以前第一次坐在霍繫舟面前的那个招聘会上。 对面西装革履的霍繫舟，身上带着压倒性的气势，无端的让人心里发紧。 谭时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两人身份的差距。 他用手紧紧抓住膝盖处裤子的布料，企图通过这个动作遮蔽住自己的紧张。 显然，这一微小的动作并不能逃避霍繫舟敏锐的眼睛。见状，他伸出左手搭在谭时手背上。 他手掌中带着灼热的温度，两人的手还没有挨在一起时，谭时就觉得那温度烫的惊人。 谭时的手瑟缩了一下，没能躲开，被霍繫舟握住拢在手心里。 霍繫舟的大拇指轻轻在他手背上摸索着，动作很轻很轻，轻的像一根羽毛扶过…… 「霍总我……」 「谭时你……」 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两人竟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了下来。 第46页 他是感觉他此时就像是陷入到了一片沼泽之中，四周是迷濛的雾气，他看不见对岸，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往下陷，已经快要淹没到他胸口的位置，身体被泥浆吞噬的部位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还留在空气中的位置在苟延残喘，谭时不知道这场缓慢的沦陷什么时候才是终结…… 这一次霍繫舟抢先开口，「谭时，你先听我说。」 他握着谭时的手稍微使了一点力气，似乎是想藉助这个动作让谭时体会到他内心的情绪。 霍繫舟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都是我的错……」 这5个字如同天外降临的陨石，砸在谭时的耳朵里，砸得他头晕目眩，霍总在向他道歉？ 为什么？因为让他怀孕了？谭时绷紧了唇线。 霍繫舟此时的视野里，只有谭时一个人，他抿唇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霍繫舟。霍繫舟见状，把自己的身体又向谭时挪动地靠近了几分。他灼热的胸膛贴在了谭时曲起来的腿上。 谭时微微向后撤回了一点身位想离开这片火热，不料霍繫舟紧随着又贴了上来。 随后，他的右手覆住谭时的脖颈，这是一个十足的，上位者对下位者安抚的动作。 「谭时，」霍繫舟的手微微用力，让谭时的眼睛无可逃避的看向自己，「不要多想。」 「我的意思是，都怪我之前思虑不周，那晚我把你从丽府私宴带出来之后先去了医院，医生说只是一些普通的□□物，让你挥发出来就好了……」 谭时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他的话，只得闷闷地嗯了一声。霍繫舟的目光太凝实了，谭时只看了几眼，就狼狈的移开视线。 「……小赵提议给你找个人，我当时……我当时不太愿意，就把你带了回来……」 不愿意？谭时没由来的心中升起一股小窃喜，难道……随后他的窃喜又被那片窒息的沼泽吞没了，都这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没用的东西，谭时在心中唾骂自己，你真没出息谭时。 心中这么想着，谭时嘴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嗯……不怪你霍总……」 「不，怪我。是我自己存了私心，你在飞机上说你是，我就……」话到嘴边，霍繫舟又犹豫了起来，他久违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清晰无误的，向谭时传达自己的心思，「我当时不愿意让你去碰别人……但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回家的时候我没想过没做到最后，路过药店也没去药店买避/孕套……」 霍繫舟掌心中是谭时细腻温热的皮肤，那晚红着脸钻进他怀里的谭时，皮肤也是这样…… 是他一念之差，他原本，原本是打算推开谭时的。可偏偏就着了魔，伸出手的手变成了搂。 那晚的事太多太乱，堆在一起同时进行，可偏偏就有这么多的巧合，大西洋彼岸一定有几万只蝴蝶正在奋力振翅，才会阴差阳错的造成现在这幅局面。 「……第二天我本来是在打算，如果你想就此和我发展一段关系的话，我也是同意的，但是你第二天反应太激烈，我也就没说出口……」 什么？霍总当时再考虑和他发展一段关系？ 什么关系？ 霍总不需要一个不能公之于众的恋人，这对星跃没有任何益处。那他只能…… 这话谭时不想摊开放在阳光下撕扯，太难堪。 谭时觉得自己这会应该冷笑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屑，他追着霍繫舟跑了八年，不是为了求一个只能藏在地下见不得人的隐晦关系。 他用力扯了扯嘴角，出走的大脑神经没有配合他，给脸颊下达指令。 看谭时没有反应，霍繫舟只好自己继续说。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谭时低头时展现在头顶的发旋，谭时的发旋很清晰。 老人常说有发旋的脾气犟，霍繫舟微微出神，老人好像没有说空话，看上去温柔和善的谭助理，接触久了才会发现是个很「犟」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注意。 霍繫舟只能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可靠一点，「……医生说了，像你这样的案例虽然少，但是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出现过一些男性生子的案例，你可以把它当成自己生了一场病……」 「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我觉得我占全部的责任，你可以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霍繫舟舌尖已经碰到牙齿的时候，又临时改变主意，把孩子换成了胎儿，这个没有感情的词彙，希望可以让心里好受一些。 「这个胎儿你想留下来或是打掉，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霍繫舟覆盖在谭时脖梗处的手掌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炽热的，不容拒绝的热度。他的眼神饱含着温柔和坚定，注视着谭时。 谭时却始终低着头，迴避着他的眼神。 谭时怕自己心动。 他怕自己会在被沼泽彻底淹没之前，拼命去抓落在眼前的绳索。 「如果你想打掉，我会尽快帮你联繫大夫，正好你可以藉此机会休一个小长假，放松一下心情，我保证，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以及主治大夫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就当是给你做了一场小手术……」 听到这句话，谭时的睫毛轻颤了一下，霍繫舟停下等了很久，谭时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的唇还保持着紧抿的姿势。 霍繫舟也没有在意，继续说下去，「但是如果你想留下来，我会负起照顾你的责任，不要拒绝我好吗谭时？生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今天医生和我说了很多，孕期独自一个人你会遇到很多麻烦和危险。来我这里和我一起住，我来照顾你。工作的事你也不用操心……」 第47页 「前期你还没显怀的时候可以如常在公司工作，后期我可以在公司帮你做掩护，你居家办公，大夫说了7个月你就可以剖腹产，不会耽误你事业太长时间……」 「逸云出道时间规划好，等你休假的时候正是他们筹备第一张专辑的时候，也不会冲突……」 谭时轻轻点点头。 霍繫舟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把自己对谭时的歉意以及对两人未来的规划全都说了一遍。 霍繫舟已经把自己能想到所有的话搜肠刮肚全都说了出来，谭时依然迴避着他的眼睛，不看他。 沉默开始在两人身边蔓延…… 谭时只觉得荒谬，霍繫舟这些话放在任何一对夫妻身上都那么恰当，丈夫这么体贴入微，说出去人人都羡慕，可偏偏…… 霍繫舟要因为「他无意睡过的一个男人怀孕了」而被死死和他捆绑在一起吗？ 谭时挣扎着，他是爱的刻苦爱的伟大，可这关霍繫舟什么事呢？如果能让霍繫舟自己选择，他会愿意身边多一位狂热暗恋者吗？ 不会吧，他不仅是霍总最讨厌的类型，他还是一个身体畸形的怪物！ 用孩子困住这个男人……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不被期待的孩子没有必要来到这个世上！」 谭时闭上眼睛，让黑暗给自己的大脑降温…… 许久之后，霍繫舟感觉自己左手手心里握着的谭时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谭时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霍总，你讨厌同性恋，对吗？」 他只是不甘心之前那个确定的答案，就不可能让他…… 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霍繫舟的眼睛。霍繫舟从这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谭时的期待和恐慌…… 霍繫舟所有的心绪都被这短短的一句话堵进了胸膛里，他清楚的知道谭时想听到什么答案。 但是…… 霍繫舟松开了拢着谭时脖子的手，胳膊收回来后自然地垂在他的身侧。 「抱歉，我……」 谭时定定地看了他好久好久，霍繫舟侧脸的轮廓清晰明确，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霍繫舟有自己明确的人生轨迹。 谭时把胸膛中差点燃烧起来的火苗全部掐灭后才缓慢地摇摇头，「不怪你霍总。」 就在这一个瞬间，霍繫舟感觉眼前的人好像走出去的很远…… 谭时牵动唇角，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微笑，「我知道了霍总，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吧。」 霍繫舟无力地张了张唇，他想反驳谭时的话，你知道什么了？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的辩解不太苍白太无力，面对谭时那张落寞的脸，霍繫舟挣扎着只吐出一句，「你不一样谭时。」 谭时嗯了一声，起身下了床，「今天麻烦你了霍总，我先回去了，让我一个人冷静的思考一段时间吧。」 霍繫舟想挽留他，事实却在提醒他，你没有立场。 作为一个受害者，远离加害者才是人身体里隐藏的本能。 有一团火在霍繫舟的胸腔内燃烧起来，燃料是他内心纷乱的思绪，助燃物是谭时坚决要离开的态度。 最终，霍繫舟还是没能开口挽留眼前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赵送人回去时路上开慢点。 第25章 平静 谭时回到自己家，匆匆沖完澡裹着睡衣缩回被子里躺着，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周五。 9：30 霍繫舟准时踏入办公室时，迎接他的是西装革履，精神面貌饱满热情的谭时。 「霍总早上好。」谭时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没有站起来迎接他，偏头和他打过招唿之后，立刻又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面前的文档上。 霍繫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水杯中的热水温度正适宜，清雅的茶香正缓缓随着氤氲的水汽在房间里瀰漫着。 需要他处理的文件已经全部翻开到了签字的位置，按照事情急缓程度从上而下一个叠一个放在办公桌上，钢笔也重新吸饱了墨水，就放在文件旁边。 是最方便他拿取的位置。 谭助理在霍繫舟没来公司之前，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准备工作…… 霍繫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开始工作，反倒是借着电脑的遮掩，观察起了坐在他对面的谭时。 谭时今天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外套，雪白的衬衣笔挺有型，纽扣一直扣到了最后一个。红色条纹的领结给他的稳重里增添了几分活力。 谭时的鬍子刮地很干净，白皙的面庞上霍繫舟来回扫视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一根青色的胡茬。 他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谭助理。 从容、大方、冷静、得体…… 霍繫舟假借翻文件的动作又给自己换了个姿势，继续观察对面的人。 不论是从谭时的神态还是面容上，都难以察觉他有丝毫的脆弱、惊慌。 昨天那个拿着体检报告，伏在他肩头哭泣流泪的谭时，就好像霍繫舟一个人在午夜沉睡时，做的一场荒诞诡谲的梦。 是梦吗？ 霍繫舟垂下眼眸，大拇指的指腹抵在食指的关节上，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昨天为谭时擦拭眼泪时触碰到的温度。 谭时的眼泪比赤红的岩浆还灼热。 谭时察觉到了霍繫舟久久未曾转移的目光，抬起头来，「霍总，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第48页 霍繫舟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来到公司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就盯着谭时发呆。 这不是他的作风。 霍繫舟避开谭时询问的眼神，拧开钢笔的笔帽，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文件上。 仅有几百字的文件，霍繫舟看了十几分钟，都没能往后翻一页。 对面谭时的手指不间断的敲击着键盘，清脆的哒哒声响不断在他耳边萦绕。 今天办公室里的一切，都令霍繫舟不能专注工作。 忽然他对面的谭时站起身来，「霍总，我刚刚提交了一份逸云mv拍摄提高预算额度的申请，麻烦您审批一下。」 「嗯，」霍繫舟应下来。 「麻烦您了霍总，我先出去一趟，明天公司要去『九英』的人比较多，我再去核对一下节目流程。」 眼看着谭时就要推门出去了，霍繫舟放下手中的钢笔。 「谭时……」 谭时停下脚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霍总？」 谭时正经严肃的表情，居然让霍繫舟产生了我这个老闆当的不称职的想法。 「谭时你……你需要休假吗？我和行政打过招唿了，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多休息两天。」 没想到谭时闻言皱着眉头回给他一个疑惑的表情，「我现在工作状态很好霍总，等九英的颁奖典礼结束，逸云就要出去拍mv了，我会全程随行。我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感谢您的关心霍总，我可以胜任目前的工作。」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霍总。」 霍繫舟面对这样的谭时，把自己昨天晚上彻夜未眠打的腹稿全都吞了回去，「没事了，你先去忙吧。明天九英的颁奖典礼你……」 「之前公司安排由我代表管理层出席，霍总您要做调整吗？」 霍繫舟摇摇头，这是半个月前就已经定好的工作行程。 别看霍繫舟接手星跃娱乐多年，扶着星跃娱乐一路走上了音乐圈龙头的位置，这种需要露面的公开场合霍繫舟向来是拒绝出席的。 之前谭时只是一个普通的总助理，如今他已经被提拔为了公司副总经理，代表公司管理层出席活动绰绰有余。半个月前公司就定下了由谭时带队参加这次的九英颁奖典礼，官博上已经将出席典礼的人员名单公布出去了。 「不用，就这样。」 「好的霍总。」 谭时从办公室出来后，没有直接去坐电梯，反倒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站在窗户面前透透气儿。 他也以为他会像霍繫舟设想的那样，休个小长假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好好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各个层面来说的未来，比如事业的取捨，胎儿的去留。 他昨天晚上睡在床上，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可是当早晨7点45的闹铃准时响起的时候，这些想法全都化为乌有了。 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要清楚，霍繫舟并不需要一个软弱的、只能依靠他、让他拿主意的爱慕者。 霍繫舟需要的是强健得力的帮手。 他从西部小城一步一步爬出来，不是为了做攀附霍繫舟的菟丝花。他已经是星跃的副总经理了，他是一棵凌霄木。他是独立的，自由的。 霍繫舟也是。 所以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个胎儿的去留，而是在自己该在的位置，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才是他站的直站得正的资本。 现在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哪有时间让他悲春伤秋。 昨天晚上逸云的在录音棚里的录制工作基本结束，他马上就要带人外出去拍mv。 他今早一来就忙着做财务申报表，他想要提升逸云的 mv拍摄预算。 他刚构思好的新拍摄方案比起之前导演提交上来的拍摄备案更适合逸云的发展定位，可是真人骑马的镜头拍起来更烧钱…… 谭时抿了抿唇，直觉告诉他骑马的镜头会比吊威亚靠棚景合成强百倍，只是不知道他的理由能不能说服霍总，毕竟逸云只是一个还未出道的纯新人团体，能不能适应马背上的表演都是未知数…… 再远的工作不说，就最近的，他明晚要出席的九英颁奖典礼。公司除了韩心溪之外还有好几个艺人也拿了小奖，这些人的礼服租借、表演彩排、要发表的获奖感言……一系列事情都要一件件核对过去。 虽然谭时只是在最后掌舵的那个人，但是事情多了累积在一起也很累人。 不论哪一件事，看起来都比他肚子里只有一个月月龄的胎儿的去留问题更紧迫。 谭时觉得他对霍繫舟的暗恋，就像是他脚底下走的那根钢丝绳，他现在是走到了哪截位置自己都不清楚，往前是悬崖或是向后是峭壁，就算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可是偏偏阴差阳错的，他好像把霍繫舟也扯上了这跟钢丝绳。 他肚子里现在怀的，不是他和霍繫舟爱的结晶，而是一段畸形暗恋的后果，是不能被遮掩的隐患，是只要碰着火星就能将他俩炸得粉身碎骨的火药桶。 但是他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信心，说自己能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来解决它。 谭时只能往后拖一拖，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多几天的时间，让自己找到一个转机。 其实谁都知道，逃避就是饮鸩止渴。 第49页 谭时深吸一口气，春天的气息扑鼻而来。 春季的暖阳毫不吝啬将它的温柔和明媚送给路过的每一位行人，在你每一次唿吸、行走的间隙，你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若是继续颓丧，岂不是辜负了这番春光？ 谭时到7楼的时候，韩心溪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许兴拿着厚厚一摞文件，在她面前踱来踱去，「哎呀你先别睡了！主办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已经提前打过招唿不和明曼文同台，你看看这都干的是什么事儿？！」 「什么事让我们许姐这么生气？」谭时先敲了一下，才推开虚掩着没有合上的门。 「就等你呢，」许兴一见是谭时，忙不迭把手里捏着的文件塞进谭时怀里，「你看看，这活不知道是谁干的都要气死我了！」 谭时低头一看，文件上用萤光笔画了两个硕大醒目的圈，圈里正是韩心溪和明曼文的名字。 谭时立刻就明白了许兴的意思，韩心溪和明曼文咖位差不多，以往总少不了被网友拉出来比较，有上次zgg拍摄明曼文使绊子在先，许兴已经打定主意了要离这坨乌烟瘴气的「污染源」远一点。 「我都提前和主办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唿了，我们小溪不在乎前后顺次，只要别和明曼文挨着不论时候出场都行，」许兴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哟，这得亏我还打了个招唿呢，我要是没说不得让小希背着明曼文上台呀！」 这话说的逗趣，谭时配合的笑了两声，「往好了想，我们小溪上台之后技惊四座，有了珠玉在前……」 韩心溪终于坐端了睁开眼睛和她俩说话，「我就说嘛，这么点小事儿哪儿能用得上来烦谭经理。」 谭时被她捧的不好意思，「别，就和以前一样叫我谭助理就行。」 「去去去，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你心眼里灌两袋水泥是个实心的。」许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韩心溪这傻子心眼实的跟没开窍似的，真不明白她当时怎么就签了这么个人来混娱乐圈。 韩心溪无辜地沖谭时眨了眨眼，索性又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谭时安抚许兴说：「放心吧许姐，明天有我盯着绝对出不了岔子，小溪你准备好明天上台表演的曲目，台下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有了他这句话当定心丸，许兴这才踏实了。 第26章 厚爱 周六下午五点。 小赵早早把车停在楼下等谭时。 今晚的活动谭时要坐公司的车去。为了防止被狗仔追踪到私人地址，各大公司的艺人现在都会选择从公司出发。 谭时自己独自乘坐一辆车。 远远的看见谭时的身影从公司大楼的玻璃门出来后，小赵从驾驶座上下来给谭时拉开后侧车门。 「谭助理，这里这里。」小赵大声的将谭时的注意力拉过来。 「怎么今天你来送我？」谭时看到小赵，不解地问。 小赵可是霍繫舟的私人司机。正常情况下像今晚这种代表公司的活动，会有公司的司机来开车。 「霍总特意交代的，今晚我送你。」小赵笑嘻嘻的回答，伸手来接谭时手里拎的箱子。 谭时手中拎着一个银白色的小巧的箱子，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谭时避开了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来。」 小赵一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做出请进的姿势，「谭哥，您请——」 「今天辛苦你了，小赵。」 谭时腾出左手拍了拍小赵的肩膀，弯腰坐上了车。 谭时这才注意到今晚的车座和以往的大相迳庭。更舒适柔软的坐垫，弧线流畅优美的靠背，主驾驶座上线条干脆硬朗的设施，一切都在向谭时彰示着它不菲的身价。 「这车……？」谭时出声询问他，「公司什么时候添置的车，我在车库里都没见过。」 小赵摸摸自己都能看见头皮的短小发茬，爽朗一笑，「小看这宝贝了吧谭哥，霍总自己买的，红旗，身价比起劳斯莱斯有高没低。」 谭时闻言，不觉得坐得更端正了两分。 「我出门的时候霍总特意叮嘱的，让我开这辆车出来。」小赵兴奋的又踩了一脚油门，油缸发出低温的轰鸣声，就算是不认识车牌的人，单听这一脚油门声，都知道从自己面前飞驰过去的是一摞行走的人民币。 「多亏了你呀谭哥，要不是今儿沾你的光，这种身价的车我都还没机会碰呢！这车提回来都好多天了，霍总今儿才第一次让我开出来。」 谭时当着小赵的面，表现的云淡风轻，实际上他心里那根钢丝绳又开始晃了。 暗恋时最怕的不是他对你的冷淡和无视，最怕的是对你的关怀和偏宠。 这会扰乱你的心。 谭时低眉，轻轻抚平自己袖口处的褶皱。「别自作多情谭时，霍总是一个温柔的老闆，他对下属都这样，你不是特例……」谭时在心中给自己强调。 「都是霍总抬爱，你今天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过过瘾。」 「那当然，要不是担心待会儿时间紧，我都想开着去绕城高速多绕两圈。」小赵握着方向盘的手，比抱着老婆都温柔。 这会儿已经快到晚高峰时期了，周围的车愣是看着它牛逼哄哄的造型，没有一个敢忘他们身边凑的。 小赵这一路上开的畅通无阻。 第50页 「欸对了，小赵你待会儿送我入场之后就先去吃个饭吧，会场不远有个淮扬私房菜，我之前去过味道还不错。」 谭时说着掏出手机给小赵发了个红包。今天星期六原本算是小赵的休息日，还有麻烦人家来跑一趟。 「嗨客气啥呀谭哥，霍总都给我安顿好了，待会儿到了会场上我就算是你的临时小助理，霍总可是让我今晚保护好你。」小赵目视前方，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保护这个词，说的太暧昧。 谭时分不清是小赵临时起意自己组织的语言，还是霍繫舟就真的这么嘱咐的他。 谭时把头偏向车窗外，看着外边飞驰变幻的景色，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假装闭上眼睛休憩。 小赵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并不高涨的聊天意愿，也闭上了嘴。 车内安静下来。 霍总总是这样，在不经意的地方给你制造体贴的温柔。 在你最警醒的时候，又给你甘愿沉溺的藉口。 可是，谭时是整个公司离霍繫舟最近的人了，他也没有机会去观察霍繫舟会不会也这样对待别人。他到底是不是独一份……？ 谭时闭上眼睛，将杂念摒除出去。 车子平稳的停靠在停车场的时候，谭时已经沉入了梦乡…… 「谭哥，到了。」 谭时被小赵唤醒时，还不知身在何处，迷迷煳煳靠在车门上，反应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他这是在去会场的车上又睡着了。 他毫无理由的睏倦还在持续。 去医院的检查结果只是解释了他嗜睡的原因，还没有解决问题。 问题的根源…… 小赵拉上手剎，松开自己的安全带，先一步下车拉开后座门，还用手搭在车框上，做足了助手的架势，「谭助理，到了。」 谭时整理了一下领带，眼眸恢復清明，跨出了车门。 这个问题不需要他现在来考虑。 他今晚的任务，是在九英上完美亮相，并保证自家艺人别让人欺负了去。 小赵反手关上车门，小跑两步在前边引路。 他们这些业内高层人士不和受邀的艺人走同一个通道，他们需要低调，小赵指引着他直接进入了内部。 会场内第一排的座位留给摄像机，留给星跃娱乐的位置就在第2排正中间。 谭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脸上换上得体稳重的笑容，推开会场大门。 会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谭时一路微笑着点头向他们打招唿。 「陈总晚上好。」 「韩经理好久不见。」 「谭助理后浪推前浪，恭喜呀……」 「……李老师哪里话，您太客气了，我们公司都是些年轻人，还需要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多指点我们，我们才能走得稳行得远……」 谭时客客气气问候了一圈，手里收了不少名片，才在放着自己名牌的坐席上坐定。 这里坐着的都是娱乐圈已经成名已久的大鳄，里边不乏放在香江也能搅起一番风云的人物。 多一个认识的机缘，往后说不定能多一条路。 与此同时，今晚艺人的第一辆车停在了长长的红毯前，早已蓄势待发的镁光灯和摄像机齐齐对准了来人。 娱乐圈没有人会轻视红毯，她们是「光鲜亮丽」的代名词，平日里曝光度不足的时候，她们最需要的是大放光彩，从自己乘坐的车辆停在红毯前那一刻起，她们的展示就开始了。 身上定制的礼服，搭配的首饰，专人负责的妆容，甚至在长长红毯上走动时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和神情，都会被不远处的高清摄像机一帧一帧拍摄下来，放到网上任网友评论。 用不着看会场发的介绍，谭时的脑海中早已记下了今晚出席的所有明星，甚至连她们各自所属的娱乐公司和经纪人都能对上号。 不论是大咖还是小星，谭时都一视同仁——每人一个弧度都一致的微笑以及鼓掌三下。 谭时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谭时没有立即掏出来查看，一直等到台上的女明星介绍完自己落座，谭时才把手机摸出来。 他今天坐在这里可是代表着星跃娱乐的形象，绝不能让深厚的摄像头捕捉到他行为不妥。 手机屏刚一解锁，霍繫舟的消息迫不及待的就跳了出来，「典礼全程大概要6个小时，要是过程中身体不舒服你及时撤出来。」 下一位明星已经进场了，谭时抬起头微笑注视着，右手在键盘上盲打，「谢谢霍总的关心，现场有问题我及时向您汇报。」 还在公司的霍繫舟优有些不悦地放下手机，他是在关心谭时的身体，谭时却理解为他在关心会场。 谭时之前明明很擅长洞察他的意思，怎么今天…… 霍繫舟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谭时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全公司有目共睹，他真担心谭时身体不适还要硬撑着，他还不能拦着谭时对工作的追求，「有任何问题就找小赵。」霍繫舟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条，「有问题给我发消息。」 「好的霍总。」 谭时没有再和霍繫舟发消息，因为他已经在红毯的尽头看到了韩心溪的身影。 韩心溪一袭蓝色抹胸长裙，层层叠叠的纱姜这么蓝色晕染蔓延开来，随着她的步伐绽开一朵朵浪花。 在一众粉白黄橙中，那抹灵动而跳跃的蓝色，仿佛天空的碎片散落尘间。 第51页 她头上那两根轻盈而柔软的蓝白色渐染的羽毛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韩心溪就如同山林里的一只蓝灰山雀，落在了红毯上。 她的步伐灵动轻快，闪光灯在她面前连成一片光带，快门声连绵不绝，不论韩心溪往哪个方向挥手，都能听到那里传来山唿尖叫。 蹲在百米开外的站姐端着大白兔，一连串快门按的手指都快抽筋了，站在后边的姑娘大声喊「姐们儿，给我留点缝！！！小溪我墙头！！！」 「啊？？这谁？」前排的姑娘人都惊麻了，「韩心溪还能整出这番好活？她救造型师的命了？？？」 旁边的人根本不理她的话，大家都拼了命的抓紧时间想要多拍两张。 韩心溪落落大方地站在签字墙前留下自己的名字，站在她身边的主持人光彩都暗淡了几分。韩心溪在主持人的引导下简单的向观众朋友们打完招唿后，也步入了内场。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前边的谭时，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要怪就怪许兴，这两天天天在她耳朵旁边念叨，流年不顺，莫遇小人。 搞得韩心溪今天心里也有点慌张。 不过，今天有谭时在场坐镇，她就不信还能再出乱子。 谭时注意到韩心溪的目光，回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同一时间，「韩心溪红毯造型」「韩心溪超绝审美」等词条用坐火箭般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 许兴就坐在会场外，眼睛一秒都不敢离开手机屏幕，牢牢盯着热搜广场。 运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在群里弹出来。 前边都是报喜的消息，热搜广场好评如潮，许兴也没在意运营说了什么，直到运营在群里@她。 「水军下场了！！！@许兴」 许兴把热搜词条往下一拉，果然抨击韩心溪造型的人出现了，许兴随机点开看了两个，ip位址全部一样。 呵，许兴冷嘲，买水军都捨不得买点贵的。 第27章 事故 九英留给每一个艺人出场的时间是3—5分钟，谭时低头看了一眼右胳膊上的腕錶，已经10分钟过去了，本应该紧跟在韩心溪身后的明曼文还没有进入会场。 谭时同样也看到了运营的消息，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趁着没人注意，一条新消息发了出去…… 谭时看着表，12分钟之后明曼文才步入会场，谭时打眼一看就知道她耽误的这些时间干什么去了。 难怪许兴打过招唿不想和明曼文挨在一起后，韩心溪还能被主办方安排在明曼文前边。 有人只是不想染上晦气，另一边却有人打着要艷压的主意，自然是看谁的本领大了。 韩心溪今晚的礼服是y超季定制，明曼文身上居然也穿的是y的礼服。 明曼文下车之后站在原地，摆了好几分钟的pose之后才慢慢吞吞的往前走去。听着耳边如织的快门声，明曼文都快压抑不住自己脸上的笑，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娴静温婉。 蹲在直播间的许兴打镜头扫在明曼文身上的第一秒，憋了一肚子脏话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出去骂。 圈里人谁家不知道避着点儿品牌系列，明曼文倒好，憋着一肚子坏水上赶着来撞衫呢。好巧不巧就连颜色都选了一件和蓝色很相似的淡青色。 果不其然，明曼文前脚刚踩在柔软的红毯上，后脚热搜榜上「明曼文艷压全场」的词条热度已经刷破百万了。 热搜广场上几十个营销号同时拿着韩心溪和明曼文红毯造型发视频，虽然题目都叫谁是你心中的女神，个个都端的是春秋笔法…… 谭时手机这会儿震得跟开了甩干模式的洗衣机一样，谭时点开群里一看，许兴骂人的消息都快凑成99+了。 就在他们发看消息的这会儿功夫，明星已经全部到场，节目主持人正式登台——典礼开始了。 谭时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装回了自己的口袋里，专心看台上的演出。 最佳配乐奖、最佳主题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影视相关的奖项逐渐搬到了最后一个。 听到主持人念「最佳电影主题曲」时，谭时偏头看了一下韩心溪的座位。 位置是空的，韩心溪去后台候场了。配乐类的奖项结束之后，才会来到今晚的重头戏——流行音乐。 台上的主持人验完串场词后走向后场区，会场内的灯光暗了下去。 谭时平缓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一束聚光灯打在主舞台上，大提琴缠绵的低俗在场中流淌，韩心溪站在升降台上缓缓从地下升起，琴声空拍时，韩心溪的声音通过音响，送到了每个人的耳边。 如玉石敲击清洌动听的嗓音，唱的是少女懵懂心事。无端惹人爱怜。 台下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这从苍穹倾斜而下的歌声…… 「梦想在地下 大声唿嚎咆哮过 都被地铁带走的风 吹散了」 管弦乐与失真吉他一同加入伴奏之中，勐烈的鼓点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韩心溪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高潮。 「我把春光——」 韩心溪的高音还没有唱出口，背景的伴奏戛然而止，韩心溪平稳地站在台上丝毫不为所动，顺滑的高音将这首歌带进高潮 「我把春光丢在跌跌撞撞的路上 第52页 不曾留意 昨天路过的转角 就叫南墙」 没有伴奏，韩心溪紧握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上人声清唱。她嘹亮的声音完全冲散了会场伴奏停止后的沉寂。 有的人天生就是得了老天爷的奖赏，越高的音韩心溪唱出来声音越亮越清脆。 站在聚光灯之下的韩心溪，此时也化身自己歌声中那个倔强的、勇敢的、不向命运屈服的女孩。 用自己绝对的实力，挽起狂澜！ 直播间的观众发出来的弹幕密密麻麻，将韩心溪的脸都挡了个彻底。即使是总裁优越的设备以及网络条件，都出现了卡顿和延迟。 「小溪！！！妈的骄傲！！！！！我的宝贝女鹅就是这么优秀」 「直击心灵的声音，我都被净化了」 「南宫问雅，摸谁谁傻！好温暖呀回到了我还不是毒妇的岁月」 「九英吃干饭的？这么长时间了伴奏还没人来修吗」 「九英这几年怎么直播总出事儿？」 韩心溪心中数着拍子，到了间奏的时候停下来和现场的观众互动，期间她还向谭时投去感激的眼神。 谭时稳稳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回她一个安抚的笑。 后台，小赵和许兴站在一起看着监视屏。 二十分钟前。 「小赵，带着我的箱子去后台找许兴。」 「许姐，小赵在后台等你。」 许兴摸不着头脑，小赵是霍总的专用司机，她去后台找小赵做什么，不过既然是谭助理做的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许兴没有磨蹭赶紧去了后台。 小赵提着那只银白色的箱子在楼梯口等她。 许兴看见小赵手里提着那只箱子，眼睛都亮了！ 星跃娱乐独家定制的麦克风！低阻抗高动态，20赫兹到2万赫兹的频响感应，当然，它的造价比功能更感人。 这玩意儿在星跃娱乐内部，只有混到能开巡演的人才有资格领一只。谭助理居然把这玩意儿带出来了！ 许兴这会儿最看重的不是它优越的收音效果，而是它的独立控制！ 就算连接在控制台上，只要你点亮了它的独立控制按钮，控制台就不能控制它的任何效果，调节音量都不行！ 「小赵久等了！」 两人一同看着控制台的工作人员做好接线，给他们换接口的人有点不乐意，摔摔打打弄出一连串的声响，「要换设备为什么不早说，临上台了才过来。除了岔子谁负责？」 小赵垂手站在许兴旁边没吭声，许兴依旧是那幅笑眯眯的神情：「帅哥辛苦你们了，公司也是看重小溪的表演这才送了设备过来。你放心就这一次，下次呀我们一定提前跟你们说。」 给他们换设备的男生脸色好看了一点。 后台这会儿闹哄哄的，他们站的这个地方靠近墙边，也没人关注他们。许兴沖小赵使了个眼色，小赵往右侧稍挪了一步。 他身形比许兴大出好几圈，这一挪把许兴挡得严严实实。 许兴借着拍小伙肩膀的动作，把一个小小的袋子塞进了小伙的口袋里，「辛苦你了小帅哥，麻烦您待会儿上点心。」 小伙迅速回头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把他刚才已经插好的连接口，又重新换了一组，「你们的设备特殊，总控台调一下就得出岔子。我给你接在这一组接口上，更稳妥一点。」 许兴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继续一个小包塞给小伙，「这么好的设备放着也浪费了，该给谁用就给谁用吧。」 小伙伸手摸了摸口袋里放的两个小包，心一横，「不用是浪费了。」 许兴撩起头髮温婉一笑，「帅哥你做事就是心细，难怪这么年轻就能进总台工作。」 …… 许兴也没光顾着和人聊天，她站的这个位置讨巧，一抬头正好能看见总控台，许兴借着余光飞速的瞥了一眼工程轨道，然后凭藉记忆数了一下轨道条一共有7轨。应该没问题。 前檯灯光已经暗了下来，韩心溪握着话筒正在往前走。 许兴看见了韩心溪身上穿的蓝色礼服，刚才看的那一眼图像又被她从脑海中挖了出来——她没看错，刚才七条音频轨道里边，有一条蓝色的！ 蓝色的是调节音量的发送轨。 总控台只用来放伴奏，另外几条发送轨做混响和压缩，哪儿用得着发送音量呀！ 前奏响起，韩心溪上场了！ 许兴顾不得后台保密要求，掏出手机对准了总控台一顿连拍。 许兴的照片刚发到谭时手机上，前台的伴奏已经停了！ 许兴在总控台上看得清清楚楚，播放指针继续在走，频谱都在跳着，就伴奏没声音！ 唯有韩心溪手中的麦克风开了单独控制做了音量锁定，声音依旧响亮。 许兴就站在后台看着，伴奏断了后十几秒的时间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总控台看情况。 使绊子把手都伸到这来了，这事儿已经超出了许兴的能力范畴，她把事情的起因经过整理清楚，全都打包发给了谭时。 这种层级的失误，自然会有公司高层来给他们出面。 一直到韩心溪高潮唱完，工作人员这才姗姗来迟，故作惊慌失措的来调试。 伴奏停掉的第50秒，第2段主歌已经开始了，韩心溪依然在台上清唱着。 第53页 呲啦呲啦 轻微的电流声响过之后，伴奏终于恢復了正常。 节奏居然和韩心溪目前唱的节拍完全一样！ 韩心溪再一次用实力向今晚所有的观众证明了，什么叫做实力唱将！星跃娱乐也再一次向哥谭证明了，星跃娱乐推出来的歌手，个个都是精英！ 韩心溪一曲终了，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什么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唯有听众的欢迎和喜爱，才是她的护身甲，能帮她消灾挡害，让她百毒不侵！ 会场里如潮的掌声经久不歇，一阵又一阵欢唿的声浪带动着所有人的神经，为今晚的实力唱将送上自己的喝彩！ 谭时坐在台下，正对着韩心溪，也不由地为眼前这个坚强的小女孩鼓起掌来。 韩心溪下台之后，紧跟着的就是明曼文。 许兴看着监视屏上明曼文走上台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旁边的小帅哥已经把话筒的接口重新调了一次。 也就是说明曼文现在手里拿的麦克风以及连的设备接口，都是刚才给韩心溪准备的。 谭时放着台上站着的人，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来吧，让他看看，这位天天想着和韩心溪争番位的人，究竟几斤几两。 第28章 唏嘘 明曼文带来的也是她去年的主打歌曲——《今夜回信》。 哀怨的小提琴如恋人的低语控诉，将听众的心带入一段苦涩的爱恋之中。 「三百六十封信 每天都写一行给你」 甫一开口，明曼文的声音像多年未上油的弓锯在了歪脖子树上，调拐了几个弯还是跑去了沟里。 台下的唏嘘声紧随在她声音后边就响了起来。 明曼文涂抹的厚重粉底都遮掩不了她登时变得苍白的脸色。 怎么回事，公司明明提前给了音乐总监预录的干音，经纪人都跟她说好了，她只需要在台上轻声跟着唱对好口型，刚才她在后台连嗓都没有开！ 完了。 明曼文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公司连「明曼文超绝现场」的热搜都已经买好了。 这一声唱出去，她会被人嘲成什么样子！ 脑子里想着事儿，嘴上就不听控制，明曼文主歌拢共才8句，第1句走调，34句跟错拍。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被问号刷了屏。 「上一场节目比逛菜市场都随意，包难听的大姐」 「？？？？？？这真的是歌手能唱出来的东西？？？上树林里捉一只鹦鹉教上两天唱的都比你强」 谭时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往上翘的嘴角，万一被摄像头拍到说他幸灾乐祸就不好了。 许兴就不同了，没有摄像头拍她，许兴毫不掩饰的放肆大笑。 就这水平，还好意思天天碰瓷拉踩她们小溪。 什么脑迴路，把娱乐圈所有人都当劲敌，却忘了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把刷子。 明曼文高潮第一句是又破音又跑调，后台的工作人员着急忙慌的给明曼文调试设备，终于赶在高潮第2句之前，把提前录制好的干音轨放了出来。 谭时终于是没憋住，假借摸鼻子的动作笑出了声。 上一秒还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声音，下一秒如流水般灵动顺畅，高音那叫一个婉转动听，流畅自然。 台下还有许多人和谭时一样，都笑出了声。只有一个人大家可能不敢放声笑，笑的人一多，人人都有了从众心理，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明曼文站在台上，聚光灯是那么刺眼灼热，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她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丢人过。 今天这场表演，可以荣登史册了。 然而已经收了钱的水军，可不会管会场里发生了什么，按时按点兢兢业业的上班。 「明曼文超绝现场 」在各路水军奋力直刷下，已经荣登热搜榜第一。 谭时早早发在运营群里的消息这会儿终于体现出了它的作用。 谭时发的是「帮她们添一把柴」。 一时间，直播间和热搜广场上骂人的，吃瓜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起下场，一开始粉丝还妄图捂嘴路人，「姐姐一开始是太紧张了，你看后面这不是越唱越好吗？」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姐姐好」 「陪你面对质疑，陪你走过低谷！」 被捂嘴的路人大怒，奋起直骂，不愿意被强行餵屎的路人也越来越多，一开始还到处跳脚的粉丝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明曼文的经纪人比上了高速窜稀结果发现距离下一个出站口还有两小时还着急，急忙联繫自己买的水军工作室撤热搜，「你们都不能自主判断一下形势什么内容都往里塞吗？谁家干生意是你们这种德性？」 水军这种收了钱就翻脸不认人的主，那能在他面前受丁点气，当即反呛回来：「热搜词条是你定的，谁知道你是想红还是想黑，自己唱成那说那德性还好意思骂别人，哥免费再送你3000水军不用谢我。」 说吧直接挂了电话，经纪人气的直跳脚，好言好语又给老哥打了几万块钱，老哥这菜勉为其难的开始给删除底下帐号之前发出去的言论。 然而这会儿热搜里都是愉快的乐子人，还有谭时帮他添的那把柴。已经烧起来的火，哪有那么容易灭下去。 第54页 谭时可没让自家运营下场去抨击明曼文的唱功。而是顺着明曼文字家买的控评话术，跟在他们后边大夸特夸，时不时说两句路人没眼光没文化。 隔岸观火，借力打牛。 热搜广场到处上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明曼文木愣愣的站在台上，台下的闹笑和议论，在她耳边无限放大……演到最后，明曼文连对口型这件事儿都忘掉了。 音乐结束，本应该退场的她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观众，腿被钉在了舞台上，一步也挪不动。 直到主持人上场才把她救了下来。守在直播间的乐子人哪会放过这么精彩的瞬间，九宫格动图表情包一经过发出，好评如潮。 谭时客气地为她的退场献上掌声。 今后但凡有人提起韩心溪的唱功，必定少不了作为名场面陪衬的明曼文。 前有韩心溪伴奏中断后的超绝清唱，后有明曼文不开嗓、唱错拍、全跑调的死亡之音，后半截的假唱更是死死的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能不能翻身，就看她的个人造化了。 要伸爪子害人之前，就得做好了爪子被人剁掉的准备。 献唱环节结束，终于来到了万众期待的流行音乐的颁奖环节。 第1个流行音乐的奖项，最佳新人女歌手 候选人一共有6个，星跃娱乐旗下的艺人就有3人入围。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候选人一一站起来向观众打招唿。 谭时旁边坐着的影视公司老总徐茂一边鼓着掌一边儿把身子靠向谭时，打趣道：「春天才是星跃娱乐收穫的季节，你们公司今天有备而来呀！」 谭时把身体向左边靠了靠，温和地笑道，「现在的后浪呀一朵比一朵强，今晚的花还没落呢，我可不敢提前摘果子。」 「年轻人就是谦虚……」 谭时和徐总说着话，眼睛也没有离开舞台，颁奖嘉宾韩心溪上场之后，手中还握着那只与礼服同色的话筒。 主持人调笑她：「有请美丽的辛杜瑞拉——韩心溪为新人女歌手们带来美好的祝福。」 韩心溪调皮的沖镜头眨了眨眼睛，「今晚不是辛杜瑞拉，今晚是一只小山雀。」她晃了晃脑袋，头顶那根蓝色的羽毛在空中画出一道俏丽的弧线。 「不过，小山雀也会给你们带来祝福。」韩心溪念出了今晚的获奖者，「获得第41届九英音乐节最佳新人女歌手的是——展白薇」 全场的灯光骤然打向了第5排坐着的一位圆脸小姑娘。 徐茂说：「看看我说什么，星跃的艺人个个藏龙卧虎呀。」 谭时鼓掌的力度不自觉的又加重了两分，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 展白薇，他们公司的艺人。 展白薇受宠若惊地走上台，还差点被最后一个台阶绊了一跤，台下人一起发出善意的笑声。 展白薇站在主持人旁边，脸比主持人手里捏着的鲜红的题词本都红上几分。 韩心溪把礼仪小姐用托盘送上来的奖盃两手举起，然后递给展白薇，「当年我出道时，人才济济，我无比渴望这座奖盃，遗憾的是我的实力并不足以支撑我将它捧回去。」 韩心溪和展白薇拥抱了一下，「恭喜薇薇，你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我。也谢谢你今天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摸一摸它。」 「我也想对所有新人说一声，你的实力永远不会抛弃你。只要你坚持一直在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总会迎来意想不到的收穫。」 展白薇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礼服，笑起来被衣服一衬，显得牙格外的白。她双手接过奖盃，激动的在奖盃上亲了一口，「谢谢师姐！」 颁奖继续。这会儿节目才进行到第3个小时。 谭时不动声色地小幅度晃动着身体，尽量给自己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最近就是一块儿亏损的电池，最高电量只能充到70%，本来就经不起用这会还在加速漏电。 谭时今天白天就在公司坐了一天，坐在会场更是坐的端正，还不能站起来走动。 长时间的端坐，让他以腰胯为中心，上至肩膀下至小腿一连片的肌肉都僵住了，承受最多压力的腰椎也隐隐泛着酸痛。 就在谭时小幅度活动时，他背后的摄影机恰好从他身上扫过。 一分钟之后，霍繫舟打来电话。 霍总知道他这会儿在会场内，打电话肯定是公司有更重要的事情。 谭时猫着腰从会场中出来，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餵霍总……」 霍繫舟此时还在公司加班，谭时的电话接通之后，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或橙黄，或七彩的灯光，让这座城市永远不会陷入黑暗之中。 「刚才九英的音乐总监给我打了电话，韩心溪的事后续我来处理，跟许兴打声招唿，让她别再插手。」 「好的霍总，许兴这边拍到了一张照片，我先转发给您。」谭时翻到和许兴的聊天记录，把许兴拍到总控制台上多了一条轨道的照片转发给霍繫舟。 霍繫舟感受着手机的震动，就正在他的耳膜上，伴随着谭时的声音一起，震的他鼓膜有点发痒。 他的舌尖顶着上颚，突然感觉嘴里有点空，霍繫舟回到桌前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叼在唇间，继而又站回窗前。 4月中旬，公司楼下秃了一整个冬季的树，枝桠上又重新冒出绿意，这会儿正随着晚风在空中飘摇。 第55页 电话中两人一时沉静下来。霍繫舟能听到谭时平稳的唿吸声，会场里播放的音乐隐隐约约也透过听筒飘了过来。 「还有其他的事吗霍总？」谭时还操心着会场内的情况。 霍繫舟唇间还叼着香菸，声音有点模煳，「你还好吗谭时？」 谭时立刻打起精神，「我没问题霍总。」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谭时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咔哒」的轻响。 然后是极其轻微的菸草燃烧的声音，比他的心跳声微弱。紧接着霍繫舟长长的唿气的声音。 谭时的心脏加速快跳了两拍。 霍繫舟垂眸看着楼下一树洁白的梨花。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夜晚，悄悄绽放着。 和电话那端的人一样。 「没事就好，你进去吧。」 第29章 出差 今天一晚上，星跃娱乐一连斩获7个奖项，最佳新人女歌手、最受欢迎女歌手、最受欢迎男歌手等含金量超高的奖项全都被星跃娱乐收入囊中。 谭时带着小赵将今晚出席的艺人们全都送上了车，一个个叮嘱过去：「近期都低调一点别出去喝酒，被狗仔拍到影响不好。刚拿了奖找上门的gg代言只多不少，不要自己联繫gg商，所有的邀约一定都要通知经纪人，公司拿过主意之后再确定。」 「知道啦——」 「谭助理辛苦了！」 这晚谭时一直忙到11点多才到家，等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时，感觉自己就要从腰部断成两截了。 谭时只好又从床上爬下来，翻出了几年前有人送给他的按摩仪，对着说明书捣鼓了好半天才在床上安好。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寒谭时把腰对着按摩仪躺了下去…… 「啊——」 顾忌着半夜噪音扰民，谭时把已经唿出口的悽厉尖叫又憋了回去。 仿佛十八罗汉轮流对准你的腰部轮流施展了一套金刚拳法，谭时感觉自己的腰没有坐断，也要被这按摩仪器一拳打断。 谭时在床上艰难的海龟翻身，把自己翻了个个儿从按摩椅上拔出来。 困意已经被按摩仪的乱拳打散了，正好逸云的群又开始往外弹消息。 顾盼山：哥哥们看我妈给我装的行李 顾盼山：图片.jpg 顾盼山：我称过了，19.8kg，稳妥的能过託运 伍荃：？？？？ 柳瓷：你有没有跟阿姨解释清楚，我们是出差去拍mv不是去春游 孔逐月：你翻翻行李箱阿姨不会给你在里面还塞的苹果吧？ 谭时懒得打字，直接发了一条语音出去。 「驳回驳回，你的行李箱太重了。重新整理。每人带两三套换洗衣物就足够了。拍mv过程中我们要中途转场换拍摄地点，拖那么重的行李箱，到时候你得累死。」 顾盼山发了一个狗头哭哭，「真的不能带吗谭哥，里边还有我的阿贝贝，不带着它我睡不着。」 谭时来了兴趣，「你的阿贝贝是什么？」 群里发来了4个仰天大笑。 顾盼山委屈地撇了撇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顾盼山：图片.jpg 谭时点开一看，笑得自己腰更疼了。 谁家好人的阿贝贝是一个大砂锅！就是那种纯白色坛身，上边画着兰花草的砂锅！ 「别带了吧孩子，走託运多危险呀，万一碎了上哪儿给你赔一个。」 顾盼山只能含恨把砂锅从行李箱里取出来。 这一个大砂锅就能有四五斤重。 行李箱里另外一个庞然大物「荞麦皮枕头」是顾盼山最后的倔强。 「枕头我必须带着哥！不带这个枕头我将永无安眠之日！！」 牧笙和顾盼山住一间屋子，知道他的个人习惯，「装着吧，背不动了我帮你拿。」 「我的好哥哥！！！」 「明天早晨8点司机来接你们去机场，行李早点收拾好，都别迟到。」 群里出现了5个收到。 谭时这才放下心，揉着酸痛的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睡着了之后，热闹了一晚上的热搜依然维持着沸腾的状态。 大肆宣传韩心溪清唱绝美现场的，抨击九英颁奖典礼垃圾调度的，大声嘲笑明曼文艷压失败走音车祸的…… 谭时今晚步的这一步棋，既把韩心溪推向了全国观众刷爆她的知名度，不论什么时候观众都喜欢有实力的人，所有人都慕强。 又再一次巩固了韩心溪的人设，坚强、勇敢、独立、自信…… 经此一役，韩心溪的身价要从一线变成超一线了。 这一晚上，许兴乐得门牙都没见过上嘴唇。韩心溪代言的z彩妆，直接刷新了购买记录。 至于你说提前在后台排除隐患，让韩心溪正常演出？ 若不是谭时藉口带了新设备要换给韩心溪，许兴连后台的门都摸不进去。 节目演出之后，翻了船的韩心溪更是人微言轻，再想跳出来说有人给她使绊子，都会被认为是给自己找补。 你说音频工程？什么工程？已经演出结束谁还会保留这个。 到时候就是死无对证。 他和许兴小赵三人打的配合，才抓住了后台一点把柄。 既然音乐总监已经给霍繫舟打了电话，那这事儿就不会让韩心溪白白吃亏。许兴收到谭时的消息后，心里比吃了秤砣还要稳。 第56页 …… 谭时原本打算自己今天打车去机场，他还没收拾好，小赵消息就弹得出来，「谭哥，一会儿我送你。」 谭时连忙拒绝，好不容易一个休息的周末，总让人家陪自己加班算什么个事儿，「谢谢你小赵，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也挺方便，今天周末你好好休息吧。」 小赵回他一个咖啡杯的表情，「霍总的吩咐，节假日加班双倍工资，一点都不辛苦。」 谭时失笑，「那行，我在家等你。」 小赵把车停在停车场后，抢先一步打开车门拎起的行李箱，「走吧谭哥，我送你上去。」 「真不用了，这么小一个行李箱还能累到我呀？你快回去吧。」 「没事没事我送你。」 谭时无奈，只好让他拎着。 一直把谭时送到贵宾休息室，小赵这才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伍荃他们人也到了。 上飞机后，谭时震惊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你怎么也来了？」 小赵摸了摸头，刚才送谭时的一路上他感觉他的演技比影帝都牛逼，不好意思道：「霍总让我跟你一起出差，有什么事儿你就吩咐我。」 谭时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说不明的滋味。就像喝到了泡过夜的柠檬水，又苦又酸，回味中含有点蜂蜜的甜。 小赵是霍繫舟的专属司机，自打小赵来了之后，霍繫舟就再没有用过其他人。 小赵在别人面前那是既聋又哑。口风紧，平日里跟个蚌壳似的，在外人面前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做事又分寸，不该他听的看的，一个字儿都进不了他的耳朵。 霍总为什么要让小赵跟着他？ 为了他还是…… 为了他肚子里的胎儿？ 谭时这两天努力地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在他刻意的忽略之下，他都已经忘了他怀孕了这个事实。 霍繫舟是孩子的父亲。 谭时真的摸不准霍繫舟的想法，让小赵跟着他，到底是为了他出差带着逸云拍mv方便，还是为了照看他顾及着子里的孩子。 这会儿人坐在飞机上，舱门已经关闭了，再推诿反倒显得矫情，「辛苦你了，赵志伟同志！」 等飞机在云层间平稳飞行，谭时打开手机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犹豫着要不要给霍繫舟发条消息。 霍繫舟：什么事 霍繫舟：看你一直在输入 谭时就跟偷窥被人抓包似的有点尴尬，「没事，谢谢霍总。」 霍繫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你们要拍的景点多，5个新人都没拍摄经验，你也是第1次带艺人，让小赵跟着你，有什么事可以帮你跑跑腿。」 「嗯嗯好的，您费心了霍总。」 谭时今天的回覆过于公式化，霍繫舟敏锐地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 霍繫舟放下手中的文件，向后靠在椅背上，蹙了蹙眉。 谭时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他让小赵跟着去没提前和他说？ 霍繫舟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我没别的意思谭时，你别多想。」 谭时一怔，霍总这是……在向他解释？ 刚才他确实一瞬间情绪上头，谭时手指划动翻看两人刚才的聊天记录，他的回覆就和以往一样，难道霍总真的发现了？ 「好的霍总。」 直到飞机落地，他们坐上导演租的车时，谭时还在想刚刚的问题。就凭藉短短几句话霍总真能猜到他的心思吗？ 没两秒，他的心绪就被顾盼山咋咋唿唿全都驱散了。 今天刚来他们不用直接上摄影机开拍，得先让5个新人适应一下镜头前的表演，试一下服装造型的适配度，还有吊威亚，看看能不能撑得住，整体而言今天的任务比较轻松。 谭时早就说过这首mv的拍摄要吊威亚，还有骑马的镜头。 华国人谁没有个武侠梦呢？ 顾盼山从昨晚收拾行李一直激动到现在，其他4人也没比他强到哪儿去。 5个人叽叽喳喳，给谭时营造出一种久违的校园氛围：人多，声大，热闹。 他们到达剧组的时候正好赶上中午饭，谭时今儿提前给工作人员都订了餐。正式的聚餐要放在拍摄结束之后。 别看他们的mv只有四分多钟，连着导演、编辑、灯光、美术组也有20来个人了。 娱乐圈做送往迎来的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搞好人际关系。同一个剧组里，常务给你整点乱子，灯光给你添点麻烦，零零散散的小问题加在一起就会搞成一个大麻烦。 这种情况下，谭时向来奉行花钱省力的道理。 市里有名的私房菜馆，每位工作人员餐标四菜一汤，菜每一道都单独装，汤是炖盅汤。谭时选了两种，山药排骨和竹笋乌鸡。可以让他们自由选择自己爱吃的。 不仅如此，谭时还订了水果和下午茶。 等他们的车开到剧组时，迎接他们的是每一个人真挚的微笑。 整个剧组都是和星跃娱乐固定合作的人员。 导演田平出来接他们，「早就听闻谭助理好相处，今日一见才发现传闻还是不靠谱，谭助理这明明比传闻中更周到，人还没来呢你的饭我们都已经吃完了。」 谭时握上田平伸出来的右手，「田导客气了，我们几个人在田导面前可都是新人，少不了要田导您多费心。」 第57页 伍荃几人也乖乖向田平打招唿。 田平30多岁的年纪蓄着鬍鬚，长期昼夜颠倒的拍摄让他看上去颇是沧桑。 田平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5个人，「这条件不错呀，你们公司的星探眼光真毒。」 5人没敢搭话，呲着大牙呵呵乐。 第30章 小面 他们5个被美术组领去化妆间先给他们试造型。 这会儿好几个人围着他们同时忙活，有人给他们做髮型，有人给他们脸上涂涂抹抹。品品罐罐一排摆开蔚为壮观。 谭时最早做的一项准备在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几人从练习生选拔期间就被要求留长髮。 这会儿连头髮最短的伍荃都已经长过了肩膀。 自己留的长髮有天然的毛流，鬓角处的碎发会给观众真实感，比一颗光熘熘的白水煮蛋强太多。 造型师还是第1次见男艺人蓄长发，惊奇地轮流摸了一遍几人的头髮，「护理得还挺好，挺顺滑的一点都不毛躁。」 柳瓷的头髮留的最长，已经能垂到胸前了，造型师爱不释手的多摸了两把，「留这么长，用了多长时间？」 几人谨记路上谭时的嘱咐，一定要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 几人嘴巴又甜说话又动听，哄得给他们做造型的几个姐姐心花怒放，把自己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 谭时在外边儿和导演核对拍摄流程。 这是逸云的第1支mv，霍繫舟最终还是批覆了谭时提升预算的申请。谭时打算整支mv全实景拍摄。 这无疑将拍摄周期又拉长了。 棚里靠灯光拍摄可以不分白天黑夜随时进行，拍户外场景就不一样。你要赶天气，还要追日光。 「拍日出舞剑的这一幕要不要再往后挪两天？」谭时和导演一同坐在树荫下，他翻看了几页拍摄计划，出声询问导演，「5个都是新人，之前一点拍摄经验都没有，日出时间比较短，机会转瞬即逝，万一多ng几次没拍下来，整个剧组得陪着一起熬。」 田平没直接答应，在剧本上打了个标号，「先看前三天的拍摄进展，拍mv毕竟和拍电影不一样，只要表情动作到位就能出片。」 谭时点点头。 田平作为专业导演，他的话更有参考价值。 两人一路核对过去，又加了几个分镜的创意。 谭时从来都不会直接否定田导的意见，说我觉得这样不行应该怎么怎么改，而是先询问田导这样设计的理由。 有时候田导自己在解释的过程中就会发现这样的设计不符合主题，自己提出要修改，有时候他也会被田平说服。 4分多钟的镜头，两人全部过一遍也得好几个小时。全程田平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和烦躁，谭时不由的对这次的拍摄期待起来。 田平改完最后一个分镜，满意的合上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什么才是好甲方？打钱快，逼事少，不会仗着自己掏了钱逼逼赖赖强行外行指点内行。 谭时无疑是最好的甲方。 前期规划的时候要求明确，条理清晰，不会蹦出一个五彩斑斓的黑，更不会在这个黑终于快要闪出奇异的光芒时，蹦出一个惊尘绝艷的白。 「谭助理第一次带新人？一点看不出来，你这老练的架势比在娱乐圈混了十几年的经纪人都专业。」 「都是好苗子，可不能在我手里耽误了。」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伍荃他们终于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逸云的第1套造型，耗时2小时47分钟，竣工了！ 5人都是黑色的贴里罩甲，区别就在于每个人身上的刺绣暗纹不同，有纹身赤蝎、烈焰的，也有祥云、水仙……罩甲和贴里的黑色用了不同的浓度。如同遒劲的笔墨在纸上晕染开的墨色一般， 腰间的革带也根据几人的风格做了区别，有纯黑皮革定金色金属扣的，也有青白色系带。无论是谁扣在腰间，都能从视觉上突出臀腰比。 他们几个个子最低的柳瓷也有1米79，从小练过古典舞的人身形修长，公司还对他们的体重有严格管理。扎在革带间的腰收束出一条流畅的弧线。 纤细但不柔弱。 是力与美的结合。 脚上穿着的皂靴也有几厘米的垫高，让他们本就傲人的腿长更加优越。 束腰的革带正好可以用来帮助固定剑鞘。他们的剑上都绑了的剑穗，为了拍摄效果剑穗都是统一的鲜红色。 这一抹红也将成为整个画面最亮的颜色。 田平直接从靠椅上站了起来，绕着几人走了一圈，嘴里还啧啧啧的感嘆着，「我老田服了，别的公司捡着一个都得当成财神爷供起来。你们财大气粗的还整个团。」 柳瓷顺手把剑拔出来挽了一个剑花，他皱着眉又做了两个动作，才小声地说：「谭哥，袖口感觉有点空。」 「有护腕，扎上试试。」 柳瓷跑进化妆间找服装助理，几分钟后他又跑了出来。 这次再拔剑，袖口被牢牢束在户外里，舞起剑来干脆利落。 柳瓷动作幅度比较大，翻身、挥剑、大跳……下摆随着它的力度在空中绽放开来，如同一朵朵墨花。 谭时满意极了，「太棒了，简直完美。我觉得这一套可以拍他们马背上的场景，你觉得呢田导？」他转头询问田平的意见。 第58页 田平满意的不得了，哪还能说出个不字。 见多了瓦楞，甫一看见美玉，谁还能硬着心肠对美玉挑刺儿呢？ 第1套造型就这么定了下来，之后的几套衣服都是在汉服的基础上又做了延伸改造，加纱加罩的，吊威亚的时候在空中飞起来更好看。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每个人各试了五套造型，有带斗笠的侠客装，有纯色系长衫，扎上髮带就是翩翩公子…… 几人的可塑性太强，造型师脑海里有无数迸发出灵感小火花。真人版的奇蹟暖暖，玩起来也是格外有趣。 几人也是第1次这么高强度的试妆造，换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不会动的洋娃娃，任凭造型师打扮了。 顾盼山闭着眼睛，「谭哥你快找找，外面说不定还有一个透明的我，看到了吗那是我的魂儿……」 今天的试妆大成功，明天就可以直接开始拍摄了。 收工后由小赵驱车把他们送回酒店。回去的路上，连一向精力最充沛的顾盼山屁股一挨在座椅上，闭眼秒睡。几分钟后，5个人睡的东倒西歪。 谭时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中看到几人的样子，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谭哥你晚上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或者在酒店叫一份？」 谭时摇摇头，「挺晚了，回去洗漱完就直接睡吧，明儿5点多就得带他们去做造型，不折腾了。」 今天一整天了，他早晨起床没胃口没吃饭，中午在飞机上飞机餐看起来令人没什么食慾，伍荃他们拍摄期间要控制体重，他们几个一起一人要了一根玉米。 其他几人还喝了牛奶吃水果，谭时咽不下去什么都没碰。 南北方温差大，京市还是干燥温暖的春天，飞机落地南方，刚从机舱走出来，湿润南方空气给谭时的肺里都注满了水分，无论走到哪儿都感觉湿漉漉的，谭时感觉他说话间鼻孔都能冒出水来。 这种天气下，更吃不下去。 下午的时候谭时还是从酒店给工作人员叫了饭。他自己还是没有胃口，只给自己端了一份汤，喝了两口又觉得上面的油花有点腻，放在一旁没再动过。 其实7点那会儿谭时感觉有点饿了，但是那会儿大家都在忙。导演在安排明天的灯光和场务，他也懒得给自己搞特殊。 挨到这会儿饿过劲了反倒不想吃。 「你下午都没怎么吃……」小赵还想劝他。 谭时坚定的摇摇头，没在说话，靠在车窗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休息了。 他们订的酒店离剧组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谭时感觉只闭了下眼睛，车就已经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里。 谭时把几个小孩叫醒，挨个送回他们自己的房间，房间分配就和他们在宿舍一样。五人像游魂似的一路飘回自己房间。 「洗完澡就早点睡，定明天早晨5点的闹铃，每人15分钟洗漱时间，5：15我准时来敲门。」 「谭哥拜拜~」 「谭哥晚安。」 谭时刚在淋浴间沖完澡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 「客房服务，先生您点的餐。」 谭时诧异，他晚上没有点客房服务。 拉开门，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正站在他的门口。 「是不是搞错了我自己没有点餐？」谭时拢好自己身上的浴袍，询问他。 服务员拿起餐车上的订单核对了一下，「没有问题，1602客房 谭先生 酸汤面一份。」 谭时只好把面端回自己房间，想来想去，发消息给小赵：「小赵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惦记着给我点餐呢。」 这碗面汤头红亮，面条雪白，葱花翠绿，还有用来配色的木耳胡萝蔔豆腐，不用凑近都能闻到酸香扑鼻。原本谭时没什么食慾，这会只闻着味儿，他的胃就开始向他抗议「我要吃饭！」 谭时捞了一筷子，面条爽滑劲道，肯定是现擀的手工面，南方人吃面多吃机器加工的面条或是挂面，这碗面估计是正宗的西北厨师做出来的。 酸、辣、鲜、香！ 谭时吸熘吸熘将整整一碗面条吃完了，碗底汤都没剩下。 他确实很多年没吃到过如此正宗的酸汤面了。 从他离开西北之后，它就变成了记忆中的味道。 「嗡嗡」 手机消息提示，谭时拿起手机。 小赵：我可不敢居功，不是我干的谭哥 嗯？ 不是小赵点的？谭时放下手中的筷子，在逸云的群里发消息，「有谁晚上点宵夜了吗？」 伍荃秒回：请组织放心！有我盯着，保证没有一个法外狂徒可以多吃一口！ 看来也不是逸云干的，「好的没事了，晚上早点睡。」 谭时心中有个猜想，知道他是西北人吃饭口味重的只剩下…… 谭时发消息：「谢谢您点的宵夜霍总，非常美味我很喜欢。」 不等谭时按铃喊服务员来收碗，霍繫舟的消息就回了过来，「不用客气，吃完早点睡。」 「霍总晚安。」 「晚安。」 谭时呆坐了一会，把碗交给来敲门的服务员，重新去刷了牙。然后把自己包裹进柔软的被子里。 居然真的是霍总点的…… 第31章 拍摄 难道是小赵告诉了霍总他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吗？ 想想又觉得可笑。 第59页 谭时把头蒙进被子里睡了。霍总日理万机，哪有闲情逸緻来关注他吃的什么。 第2天早晨5点，闹铃尽职尽责的唤醒每一个睡梦中的人。 谭时打着哈欠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洗漱完才稍稍提起一点精神。 不知是不是昨晚临睡前那碗酸汤面的功效，谭时一晚上睡梦中都是儿时在家的场景。梦里忙得精疲力尽，醒来后人也会格外睏倦。 好在今天没有谭时什么任务，把逸云的5只打包送到剧组。小赵体贴的给谭时找来一把躺椅，谭时躺在上边，没一会儿功夫，耳边嘈杂的人声、音响中播放的歌曲通通都听不到了…… 谭时再睁眼，已经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今天是在拍舞蹈部分，要不停的切换机位，个人特写、整体合拍，都要通过不同角度的机位去拍摄。这也意味着同样的舞蹈动作他们要一遍一遍重复…… 就算是烧机油的机器人也扛不住高强度的舞蹈连着跳几小时，好在现在室外温度还不算高，不然脱妆补妆更麻烦。 导演一喊卡，几人就差原地摊倒了，场务忙端了凳子过来招唿几人坐下。 谭时懊恼的拍拍自己脑袋，怎么就又睡着了！开机第一天他都没盯着点！ 「感觉怎么样同志们？」 牧笙和柳瓷摆摆手，已经说不出话了。顾盼山歪歪扭扭的靠在伍荃身上，出气都比进气多。就剩下舞台经验比较丰富的孔逐月，还能说出来完整的句子。 「难倒是不难，就是一直连着跳太费体力了。」 中午吃饭时间田平多留了一会儿，让他们调整状态。几人无人食不知味的给嘴里塞完东西，靠在一起倒头就睡。 谭时去询问田平拍摄进展时，得到的答案是「出乎意料」，到第2天，同一个问题的答案变成了「风驰电掣」。 田平直言，没想过会有这么顺利的拍摄现场。 让动就动，让跳就跳，同一个动作不论重复多少遍，都能做到一模一样。拍团队mv一怕有人不配合，二帕重新开始的时候动作做不齐。 这些问题，逸云通通没有。 谭时听罢，欣慰地笑了。 只有他知道，这支舞蹈从编舞排列到成曲，星跃娱乐那栋大楼里固定的练舞房，见证过他们五人日復一日，不分白昼的练习。 谭时观察他们练习进度的时候，只提出过一个问题：整齐度。 于是他们5人都默默加长了练舞的时间。 谭时登录公司系统后台能看到练习生的打卡时间，毫不夸张地说，易云5人刷新了星跃娱乐有史以来签约的所有练习生的练习时长。 他们身上洒落的汗水，浸透过练舞房每一寸地板。 这些汗水一滴一滴汇聚在一起，从不成型的水珠，变成涓涓细流，也终将会汇聚成汪洋大海…… 没有退路没有底气的人，才会拼命抓住眼前唯一向上攀爬的绳索。逸云成团的5个人是从几百位练习生中选拔出来的，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机会来之不易。 况且……这支mv是谭时破格给他们申请来的。 若是不努力，既对不起辛苦练习多年的自己，也对不起如此重视提拔他们的谭时。 两天时间他们就拍完了舞蹈部分，这支mv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怎么样，头晕吗？」牧笙和柳瓷从空中被放下来。谭时忙把手里的毛巾和水杯递过去问道。 牧笙接过毛巾，把脸上密密麻麻渗出的汗珠擦干净。蹲地上缓了好久脸上才有了血色。 「啊头好疼，感觉被人放在门背后面夹了一样。」 柳瓷情况比他能好点，先喝了两口水，「我还行谭哥，跳古典舞的时候最少不了原地转圈，我都转习惯了。」 吊威亚的老师来给他俩脱装备，牧笙软的跟面条似的蹲在地上都捞不起来。 伍荃来帮着谭时搭把手，把牧笙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这两天谭时专享的躺椅上。 帮他解后背扣子的威压老师惊唿一声，「哎哟，对不起啊小伙子，刚才都没发现给你穿衣服的时候你吸腹吸太紧了！」师傅赶快再喊了一个人，「小六快来快来，赶紧来帮忙把他的背心给脱掉。」 钢绳衣被松开一点之后，牧笙脸色明显好转。 师傅一脸愧色，「你这实心的娃，不舒服哪都不知道喊！幸亏下来的早，再吊一会儿估计都能把你勒晕！」 谭时脸有韫意，「怎么回事？吊威亚这么危险的活上去之前都不认真检查吗？几十米高空出了安全意外，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老师傅嗫喏着嘴唇不敢辩解。 倒是牧笙自己不好意思，「不怪他们谭哥，我昨天自己在网上搜攻略，大家都说要吸点气衣服穿的越紧越好。我就使劲憋了一口气。」 看着他那无辜的眼神，谭时都被气笑了，给他脑门上敲了两大栗子，「你就不能用你聪明的小脑瓜子想一想，穿的时候你吸到最紧才穿上去，上去了之后你要怎么唿吸？」 牧笙捂住脑门，可怜巴巴地哼唧，「那我这不是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吗……」 「呜呜呜谭哥我头好疼，腰也疼，胯骨最疼。」牧笙躺平瘫在躺椅上，沖谭时撒娇。一半是真疼，一半也是给老师傅解围。 谭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准备帮他揉一揉腰。 第60页 蹲守在一旁的小赵突然沖了上来，「我来吧谭哥，我没当司机之前跟着师父学过几年推拿按摩。」 谭时把位置让给他，「卧虎藏龙呀小赵，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本事呢。」 小赵活动了一下手腕，把躺椅直接放倒变成一个平板。牧笙平趴在上边，只见小赵手指併拢手背微微拱起，形成盖碗状，然后就啪啪啪啪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敲打在牧笙的腰背处。 牧笙一把扣住躺椅的边缘，脖子高高向后昂起，方才从威压上下来时惨白的脸色都变得红润通透，「哥——赵哥！！！！你是我亲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雠，你轻点轻点——啊！！！！！！」 小赵面不改色，手上的力度丝毫不见减轻，「你不懂，手上没劲儿它敲上不管用。」 「啊啊啊——」 谭时笑着摇摇头，没再管他俩，去看下一轮试吊的伍荃和顾盼山。 有了牧笙的前车之鑑，这俩人没敢再憋着气穿钢绳衣，飞了几圈下来面色如常。 顾盼山有点头疼，老师傅说这是正常现象。谭时把他推到了牧笙后边排队，「等着吧，稍后让小赵帮你也捏一捏。」 顾盼山看着牧笙像只海龟一样，爬在躺椅上边翻不了身，扣着床板哭爹喊娘，顾盼山咕咚咽了一下口水，「谭、谭哥，我这人平时就爱撒点小谎，其实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现在就能上去再吊两个小时。」 谭时被他逗乐了，「给你按摩又不是给你上刑，哪有那么恐怖，等着吧，待会儿小赵帮你按一按就舒服多了。」 几人中适应度最高的是孔逐月，刚吊上去就能在空中做各种动作，旋转、倒飞、侧踢……等被放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顾盼山好奇：「二哥你飞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头不疼？」 孔逐月张开双手站着，方便师傅帮他脱钢绳衣，「我上台唱戏的时候勒头贴片子那叫一个紧，一台戏从准备到谢幕得四五个小时，等卸了妆什么感觉呢？跟你把脑袋放到磨豆腐那石碾里磨几圈差不多。」 顾盼山倒吸一口凉气，「太苦了哥。」 今天试好威亚之后，第2天才开始正式拍摄。这几天的拍摄任务繁重，要表现少年侠客的英勇无畏，轻功、飞剑必不可少。几人从威亚上吊上去，时常一拍就是五六个小时。 正式开机后第1场威亚戏，要拍竹林对战的戏份，拉绳的师傅没掌控好力度，伍荃和牧笙在竹林里一连吊了3个小时，等两人从威亚上放下来时背上都磨出了血痕。 即便如此，每天晚上回酒店的路上，谭时都没听见一声抱怨。就连年龄最小、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顾盼山都没喊一声累。 7天后，他们在影视基地的镜头已经全部完成！ 当天晚上，谭时备了一桌酒宴，犒劳这些天陪他们一起忙碌的工作人员。 不等菜上齐就有工作人员来向谭时敬酒，「多谢谭助理这段时间的照顾，这杯酒一定要敬您……」 不等谭时接过酒杯，小赵站出来挡在谭时面前，「谭哥身体不适喝不了酒」。 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这么多天了从来没有人听见过跟在谭助理身边的年轻小伙说一句话，大家都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谭时伸出去的手顿住。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身体情况特殊，在自己还没下定决心之前，这酒……这酒暂时就先不喝了吧。 谭时歉意的将酒杯反扣在桌上，「小赵说的没错，我最近身体情况不好，真喝不了酒。」 说罢，谭时端着自己的茶杯站起身，「今晚我就以茶代酒，感谢诸位的好意，也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辛劳付出，大家都辛苦了。」 田平也帮着谭时说话，「大家都少喝两杯，明天还要去别的地继续工作，别因为贪杯误了正事儿。」 谭时的茶杯和来敬酒的人端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后谭时一口气喝完了茶盏中的茶水，「别因为我的事儿扫了大家的兴致，我先干为敬，今晚大家都要吃好喝好。」 来敬酒的人心中没有任何不悦，只会觉得熨帖。 既没有扫了来人的面子，又让气氛活跃起来。谭助理做事周到，果真名不虚传。 第32章 通讯 晚上回到酒店时月亮已经挂在了正天空上方。谭时刚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洗漱，有人来敲门，他还以为是顾盼山。 「怎么还不睡觉？」谭时拉开门，结果门口站着的是服务员，还是之前那位脸熟的服务员，手里推着餐车。 「先生您好客房服务，这是您订的餐。」 服务员露出标准的微笑，把餐车上的碗端起来递给谭时，「祝您用餐愉快。」 碗上边扣着盖子，端在手里沉甸甸的。 谭时接进来关好门坐在桌前，揭开盖子，牛肉面的香气扑鼻而来。 面白汤清，蒜苗葱花翠绿，油泼辣子红亮。 谭时捞了一筷子，牛肉面很有嚼劲，就是他在西北老家吃的味道。 谭时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霍繫舟：「谢谢霍总的宵夜。很正宗，非常好吃。」 霍繫舟这会儿还在公司加班，叶钰的全球巡演下个月就要开始了，各项工作的进展汇报最终都要汇总到霍繫舟这里来批覆，没有谭时的帮助，霍繫舟就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处理完这些工作。 第61页 谭时的身影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这间办公室了。 这期间两人除了工作交流，霍繫舟也没有其他的藉口发消息去打扰谭时。 他一周没有听见过谭时的声音了，就在此时，看见谭时发过来的照片，他突然有点想念谭时。 明明之前……霍繫舟回忆了一下，两人共事的这8年里，好像除了新年放年假之外，他们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就算是长期出差，霍繫舟也会带着谭时。出差的时候两人还住一个套房。 所以，这是谭时真正意义上第1次远离霍繫舟的工作。 这么想着，霍繫舟拨通了视频电话，很快，谭时清秀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霍总，有什么事吗？」谭时举着手机，有点疑惑。 霍繫舟向来喜欢电话交流，他接到霍繫舟视频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霍繫舟定定地看着屏幕中的人脸，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滋长。 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谭时以为是酒店网络波动了，举着手机，先吸熘了一口面条。 霍繫舟不动声色又多看了他几眼，才出声说道：「拍摄进展怎么样？」 其实是他自己没话找话，小赵跟着谭时，剧组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谭时把筷子横搭在碗边，准备专心和他说话，霍繫舟阻止他的动作，「你继续吃，边吃边说，面放久了难吃。」 「这边的拍摄进展很顺利，田导在我耳边天天都夸他们几个天赋异禀，」想到这5个小孩的出色表现，谭时不由的弯起了眼睛，「明天我们就去桂市，原本打算要去草原拍骑马的场景，结果查了一下资料，草原这会儿还都没绿呢。」 谭时不好意思地笑，他一个西北出生的人居然都忘了北方草原绿的该有多迟。 「骑马的镜头不好拍，他们需要先在马背上适应两天，一切顺利的话下礼拜五我们就能回来了。」 霍繫舟点点头，「草原确实拍不了，桂市的自然山水拍出来效果也不错。马背上拍摄比较危险，多训练两天。」 「你……」霍繫舟原本是想问他身体怎么样，但小赵每天都会给他汇报谭时的身体状况，离开京市之后，谭时嗜睡的状况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出现像在办公室里那样呕吐的情况。 「嗯？怎么了霍总？」 谭时刚才正低头喝汤，没有看见霍繫舟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 「你……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霍繫舟看见谭时的睫毛飞速上下翻动着，然后归于平静。 谭时为了方便自己能边吃面边和霍繫舟说话，手机就放在碗后边，摄像头离谭时很近，映射出来的人脸远远超过了两人寻常的社交距离。 正是霍繫舟第2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谭时的脸。第1次……第1次是他是被下药的那晚…… 谭时愣了一会儿，才坦然地说：「我没事霍总。」 「没事就好。」霍繫舟干巴巴的挤出一句，然后两人又沉默下来。 也不能说沉默，屏幕中谭时正在专心地吃面。他发出的声音很小，低头时睫毛会清晰地出现在摄像头中。 霍繫舟想和谭时说会儿话，又觉得两人之间除了公事，说其他的私人的事，又觉得古怪，这不像是霍总和谭助理能干出来的事情。 若是说公事，霍繫舟低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再过一会儿日期就要跳转到下一天。这个点再说公事，霍总就该改名成霍扒皮。 但是这会儿……霍繫舟看见屏幕中谭时享受的神色，这会儿要是出声说话，岂不是辜负了这碗面。 霍繫舟清楚谭时吃饭的口味，影视基地这边饭菜过于清淡，今晚宴席上的菜色小赵提前发了过来，霍繫舟一看就知道没有谭时特别喜欢的。 剧组工作人员都是南方人，谭时订餐的时候就考虑到大众的口味，没有点什么辛辣的菜。 况且……谭时跟着霍繫舟外出应酬的次数数不胜数，霍繫舟早就摸清了谭时的习惯：菜色不合口味、席间都是陌生人、有人说话打搅……谭时就会很少动筷子。 果不其然，一碗牛肉面谭时很快就消灭了个干净。 谭时吃完后放下筷子，小声地打了一个饱嗝，吃到合口的饭菜，谭时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不自觉地脸上就带出几分。 今晚是谭时出差一周以来最放松，最惬意的一个晚上。 mv的拍摄计划如期完成，明天他们就将奔赴新的拍摄场地。他还吃到了霍总特意点给他的、格外正宗美味的牛肉面。 谭时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起手机，这让摄像头离他更近了一些，霍繫舟下意识滑动椅子，反应过来之后才定在原地不动。 「我特别高兴霍总，工作很顺利，生活也很开心……」今晚明明没有喝酒，谭时的话里却仿佛带了几分醉意，「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生活了。」 霍繫舟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放在支架上的手机举起来，专注地凝望着屏幕中谭时那双湿润的眼睛，「会更好的谭时。」 「我是指所有的一切，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霍繫舟的眼睛紧紧的望着他，谭时仿佛能感受到透过屏幕传递而来的灼热温度，他狼狈的避开霍繫舟的眼神，然后又心虚的补充道：「借您吉言霍总，时间太晚了您早点休息。」 第62页 「嗯，你也是，早点休息，晚安。」霍繫舟说完结束的话语，手指放在挂断的按钮之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谭时在霍总面前，格外的注重职场礼仪——绝不会抢在霍总之前挂电话。 两人就这么隔着屏幕对望着…… 星跃大楼总裁办公室吸顶的明亮灯光，经过霍繫舟眉骨时，给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深邃…… 直到霍繫舟电脑上突然传来新消息提示音，谭时这才惊觉，他居然看着霍总的脸出了神…… 霍繫舟迟迟不挂电话，谭时之后又重复了一遍，「霍总，晚安。」 这一次霍繫舟应了一声之后，终于挂了电话。 谭时放下手机松了一口气。他把脸埋在自己掌心里，今晚他和霍总之间的的氛围，越想越感觉诡异…… 其实说来，谭时感觉自从丽府私宴那晚发生意外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中总是瀰漫着一种诡异的尴尬，当你去细究的时候，又觉得很和谐…… 谭时使劲搓搓自己的脸，竭力把自己胸膛中那只总是爱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地点出来乱蹦的小鹿，死死的按回去。 霍繫舟给了他两次明确的回答，问题和答案都是一致的：霍繫舟讨厌同性恋。 别再自作多情了谭时，这只是霍总对于下属的正常关心和慰问。 你和所有人都一样。 谭时在心中告诫自己。 然后他的情绪如同从空中坠落的石块，不受控制的一路跌到了谷底。 感情的萌发一开始完全由荷尔蒙控制，时间久了，就变成了一种刻入骨髓的反应。 它完完全全融入你的身体之中，在你日常行走跑跳时，并不会察觉它的存在。而当你想要摒弃它，遗忘它的时候，它才会深刻地提醒你，刮骨疗伤的痛楚，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至少……谭时认为自己做不到。 他只能跟随在霍繫舟身后，享受他偶尔投来的温柔关怀，并且将这份温柔贮藏在心中，准备靠这些温柔度过漫长的，没有他的后半生。 谭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但是现在……谭时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把右手搭在柔软的腹腔。 这里还是平坦的，没有任何变化。按之前体检的时间来推算，他肚子里的这个生命已经一个半月了。 但是他的身体还没有显示出任何变化。 这会让谭时时常忘记他怀孕了的事实。 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刻意让自己别去想——别去想这个胎儿的去留。 这个问题的抉择意味着他要对他和霍繫舟的关系作出选择。 谭时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难以想像，这里有一个孩子。身上还有一半是霍繫舟的血脉，这一半血脉来自于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唯一的遗憾，可能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从心理上难以接受他的存在。 虽然从医院出来的那天霍繫舟对他剖析了自己的内心，霍繫舟明明白白地说尊重谭时的一切决定，不过…… 让一个不能接受同性恋的男人，看见一个同性恋，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同性恋，整天在他面前晃……谭时扪心自问，换做是自己，自己也会接受不了。 所以他才能干脆的拒绝霍繫舟的提议。 他不愿意用自己的一个选择，绑架霍繫舟的后半生。 爱应该是自由的，豁达的，而不能是自私的。 谭时放下手抚摸肚子的手，起身去浴室洗漱。 在霍繫舟面前，他不能是自私的。 他不行。 第33章 骑马 飞机落地桂市之后，伍荃他们几个都等不及先回酒店休息了，放下行李箱就要往马场跑。 「我有一只小马驹我天天都想骑……」 就这一句改编自《小毛驴》的歌词，原本只是顾盼山一个人在唱，在他循环了几遍之后牧笙和柳瓷也一同加入了魔性洗脑的队伍，在飞机上几人就哼个没停。 幸好头等舱只有他们几个，根本影响不到其他人，唯一的受害者就是坐在他们旁边的谭时。 田导他们不坐这一趟班机，他们随身要带的设备太多，不如包车自己开过来方便。 受害者谭时无助地撑着脑门。他就不应该在今早登机的时候说他们要先去提前练习骑马。 这五只欢乐儿童吊完威亚之后，整天心心念念的就是骑马装大侠。 要不是有安全带拉着，谭时怀疑顾盼山都能打开舱门出去跟着飞机飞两圈再回来。这份欢乐，在孔逐月加入他们的队伍之后攀升到了巅峰。 顾盼山打底唱低音，柳瓷和牧笙唱中音部，伍荃调最高唱高音部，孔逐月还给他们加了一段戏腔，咿咿呀呀煞是好听。 问题是他们5个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一句呀！ 谭时生无可恋地捂住耳朵，他们5个倒是欢乐了。 再好听的歌，给谁单曲循环只听一句听上三个小时都得吐。 几个小时下来，谭时脑门嗡嗡响。 他原本还打算等去酒店放完行李之后，先带几个小孩去吃桂市的特色菜。这会儿他只有一个想法：用发射火箭的速度把这几个发送到马背上去，赶紧让他们闭嘴。 谭时来桂市前就租好了马场，几人都是第1次上马，谭时特意聘请的马术教练在前边给他们兢兢业业的进行动作要领的讲解。顾盼山一心想着耍帅，躲开谭时的眼睛，长腿一伸就向想要踩着蹬铁上马背。 第63页 谭时转过头正想叮嘱他们，一定要跟着老师的教学节奏慢慢适应，姿势不对容易伤着腰，也可能会惊了马，不料眼睛一撇就看见躲在马后边不听指挥跃跃欲试的顾盼山。 谭时瞬间血气上涌，大跨步上前揪住顾盼山的后脖颈，将他带离原地。 「顾盼山！你刚才是想干什么，能给我描述一遍吗？」谭时双手交叉抱着胳膊，眼睛里直冒火星子。 这熊孩子怎么一点话都不听？！ 顾盼山穿着专门的马靴，站在谭时面前比他还能高一截。 一看谭时真的生气了，顾盼山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垂着脑袋眼睛看着自己的靴面，小声地说「我错了谭哥……」 「你能耐死了顾大侠，你还能错呀？」 「谭哥我真的错了……」 谭时不为所动，冷冷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 谭时跟在霍繫舟身边这么多年，霍繫舟身上的气势也学了一个七八成，他这会儿发起火来，哪儿有顾盼山招架的份。 顾盼山声音都哆嗦了，「我，我不应该不听教练的话就准备偷偷上马……」 「你长能耐了，你咋不直接飞上去呢？」谭时冷笑一声，「我看你本事比教练还大，哪还用得着人家指导你呀？」 顾盼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四位好大哥，伍荃可不心软，「活该！就应该让谭哥好好收拾你，省得你不长记性，这么危险的活你还敢不听指挥。」 顾盼山瘪了瘪嘴，他知道错了嘛…… 谭时眉毛一挑，「怎么？说你你还不服气？」 顾盼山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谭哥教育的是，是我没组织没纪律擅自行动，我知错了谭哥，我保证这下我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教练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教练让我撵狗我绝对不敢捉鸡！」 「哼。」谭时冷笑一声没有理他。 一直到伍荃他们一人跑完一圈从马位上下来，顾盼山看的眼睛都红了，期期艾艾来向谭时求饶，「谭哥，是不是该我上去了……」 谭时：「上呗，你爱干什么都行。」 顾盼山伸手扯住谭时的外套下摆，「谭哥谭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下一定好好听话。」 从马背上下来的4个人也站在他俩身后，伍荃率先出声，「谭哥，也怪我刚才没有看好他。你放心这下我们几个一起看着他，小山年龄最小难免调皮了一点，我们几个当哥哥的也应该尽好看管的责任。」 顾盼山感激地沖他的好哥哥们眨眨眼，柳瓷瞪他一眼，「谭哥这下我牢牢盯着小山，一定不会出乱子。」 看到他们几人都表了态，谭时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这就对了。你们是一个团体，要时时刻刻牢记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这么快就等来了他想听的话，孺子可教也。 谭时的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等拍照完成回去公司就会给你们做出道预热，等正式出道后，无论是谁犯了错，粉丝路人不会说是谁谁谁的问题，他们只会说『逸云』的某某某，你们面向公众的名字前边，打着共同的烙印。」 谭时的话如同投入湖心中的一块巨石，让几人心中都泛起涟漪。5人同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年龄最长的伍荃更是羞愤不已。他刚才出口为顾盼山解围，最直白的目的是为了别让顾盼山练习拍摄进度。 原来……他们现在所谓的团魂，还是虚的，是空浮于表面的。他们还没有真正地体会团队精神的内核。 谭时拍拍伍荃的肩膀，「你年龄最大，做事也最周全，选你做队长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能一味的纵着弟弟们嬉闹，你的态度也是你们这个团队航行的指南针。」 「我……对不起谭哥，是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谭时轻笑：「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今天的事当做警醒，下不为例。」 「嗯」「好的谭哥。」「谢谢谭哥。」……大家七嘴八舌地应下来。 谭时转身也拍了拍顾盼山的胳膊，「行了，去练习吧。」 …… 马术教练给他牵着马绳，耐心的讲解动作要领，顾盼山记得听着，把每一句话都牢牢的印在脑海中。 小赵给谭时搬来一把躺椅，是小赵跟马场的人借的。谭时躺在上边，在心中美美地长吟一声。 早晨8点从酒店出发一直忙到现在，仿佛凭空一只手给他的腰椎里注射了柠檬汁，酸极了。 谭时舒服的眯上眼睛，给这5个小孩上完一节思想品德课，接下来都不用他再费心去盯着了。 「小赵，你也去跑两圈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你去玩一玩。」 小赵闻言，眼睛都亮了一截，又有些踌躇，「这……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还能需要你伺候不成。出来这一趟你也受累了，逮着空就去玩一玩吧。」 谭时干脆在手机上给小赵也订了一匹马，不给小赵犹豫拒绝的机会。 说起来，小赵的年龄也没比伍荃他们大几岁，他当年初中没考上高中，念了个中专，等成年后考了驾照就出来当司机了。 他只隐隐知道小赵原生家庭情况不太好，谭时嘆了口气，吃过苦的孩子比同龄人更早懂事。 …… 第64页 4月的桂市，白天平均温度在20度左右，谭时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温暖和煦的春光，湿润的微风带来青草的芬芳。躺着躺着，他的意识就渐渐沉了下去…… 谭时醒过来的时候，孔逐月和牧笙在他旁边端了个小马扎坐着，伍荃他们还在马背上练习。 「我睡多久了？」谭时有点发懵。 孔逐月把手里抱着的保温杯递给谭时，「不久，四五十分钟还不到一个小时。」 谭时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划过喉咙，驱散了他心底的干渴。 「今天练习时间差不多了，去喊他们几个回来，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们去按摩。」 「按摩就不用了吧？」牧笙从小马扎上站起来，他对小赵的勐烈敲击还心有余悸，有用是有用，但架不住那是真疼啊！ 孔逐月把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伍荃——小山——回去吃饭啦——」 经过几个小时的练习，几人骑马都已经比较熟练了，伍荃拉着缰绳，他骑着的马就听话的哒哒哒一路小跑着过来，顾盼山柳瓷小赵三人排成一排跟在他身后。 「这就回去了吗谭哥？你不骑一骑？」小赵还有点意犹未尽。 谭时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避开几人的眼神，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含煳过去：「以后有机会……」 伍荃他们倒没有多想，反正还要在这儿拍一周，确实有的是机会，不如这会儿先去祭五脏庙。 他们为了保持身材早晨只在酒店一人吃了一点「扶着冰箱门就能吃完」的健康早餐，马背上肆意玩耍了这么久，早已飢肠辘辘。 「走吧今天就当犒劳你们，带你们先去尝尝桂市的特色饭菜，等田导他们来了之后要继续恢復健康饮食喔。」 倒是小赵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也没说什么。 来马场的车也是他们提前租的，这会儿有小赵开车送他们去觅食更是方便。 桂市的饭菜可以选择吃的清淡，也可以选择格外符合谭时口味的——重麻重辣。 螺蛳粉、鸭脚煲、血鸭、啤酒鱼……7个人点了满满一大桌，谭时含蓄地认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6个人都是壮劳力，根本不用担心解决不完。 享用完这一餐美食之后，勤奋的5人组又想回马场继续练习，谭时不置可否：「不着急，先站起来活动活动消消食。」 几人信心满满，柳瓷把擦干净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小看我了不是，我在练舞房以前一泡就是一整天，这才骑了三个多小时，我的体力还……」 谭时看着从板凳上站起身的柳瓷，眼角控制不住的流露出笑意，「你的体力怎么样？」 柳瓷像一只竖直站起来的螃蟹，两腿直打哆嗦「救救救救救我——」 他旁边的小赵眼疾手快捞起他的腰把人又放回到板凳上。 谭时又一次徵求几人的意见：「我们下午去干什么呢？」 劳模5人组异口同声同意了谭时的提议：「去按摩——」 第34章 落日 田导带着拍摄组到达桂市的第4天，他们要上山去拍摄新的场景。 特殊的地貌赋予了桂市独特的风光。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攀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近处的山是青色，远处的山融入天地河流之间，似蓝非黛，层层堆叠。像是毛笔在纸上落下的不同笔触，刚沾了墨落笔时颜色浓郁深沉，画过几笔之后，更远处的山颜色便淡了…… 在这边的拍摄已经重新走入正轨，不需要谭时时时刻刻跟在剧组里盯着他们的进展。上一节政治课效果也格外突出，逸云的5个人收敛起了身上的骄傲和浮躁，终于沉下心来去享受拍摄的过程。 今天下午要拍最后一组落日之下纵马的镜头。田导让场务做了清场，谭时也趁机从剧组熘出来，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欣赏桂市独特的夕阳。 等太阳穿过最后一片遮挡他的浮云时，紫红色的晚霞便烧透了西边整片天。 它是热烈的、浓郁的。 从粉红、绯红、嫣红、紫红逐渐渲染过度，最终又转变为紫金色。 矗立在天边的山石如挥洒的浓墨，衔接着天与地与水的边缘。 谭时坐在草地上，怔怔地抱着膝盖。 待在西北的时候也爱坐在山上看落日，十几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绚丽又壮观的景象。 就这一剎那，谭时心中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这么好的景色，霍繫舟要是也在这儿，能亲眼看一看该多好。可惜，霍总还在办公室里辛勤工作。 霍总的日常行程规划，都是由谭时负责的，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对霍繫舟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一定是谭时。 同时回想了一下自己还在影视基地时交给霍繫舟的工作安排，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胡总也没有任何闲暇时间可以外出。 好可惜呀……这么想着，谭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用自己并不出色的摄影技术，拍下一张晚霞。 可惜手机有偏色，拍出来之后的色彩不如天空中肉眼所见的明艷。 谭时不甘心，连续按快门又拍下好多张。 始终没有一张，能够准确传递他此时看到的景象。 谭时来回翻看自己拍的图片，在几十幅图中终于挑出来一张差距最小的，发给霍繫舟。 第65页 谭时：图片.jpg 谭时：感谢霍总能让我在工作之余欣赏到如此美丽的景色。 谭时：霍总以后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来桂市这边度假 霍繫舟此时正在办公室工作，他点开谭时发的照片，双指拉到最大，来来回回反覆欣赏了很久。 随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用自己的手机对准窗外的夕阳，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谭时，「京市的夕阳，也送给你。」 谭时轻笑着纠正他的说法：「霍总，我可没有那么贪心，夕阳不能整个送给我。我可以收下夕阳定格的影片。谢谢霍总，我很喜欢。」 很久之后，霍繫舟回他三个字：「我也是。」 之后两人的对话框就陷入了平静。 谭时没有再追问霍繫舟，我也是的意思到底是喜欢他发的照片，还是他不贪心呢？ 遗憾的情绪在谭时心中滋长翻腾，比起隔着手机屏幕分享彼此看见的别样风景，他更喜欢两个人可以肩并肩共处一方天地。 遗憾的是，他此时坐在桂市的山上看着落日，霍繫舟还在京市的办公室中。同一只太阳的光辉可以同时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但他们此时正相去万余里。 不止今天，今后很多年中，他都会有这样的遗憾。 在他离开霍繫舟之后，抑或是霍繫舟结婚之后…… 直到落日的余晖被山色吞噬殆尽，谭时才起身拍拍裤子上粘着的草屑回到剧组。 田导正忙着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勾勾画画，明天是他们留在桂市的最后一天，还想补拍的镜头明天必须全部完成，现在就要靠田导将它们梳理出来。 当天晚上大家都没有回酒店，吃过晚餐之后在附近随便凑合了一宿。第2天凌晨3点，整个剧组就醒了过来。 赶在12点之前，谭时昨天晚上吃饭时定好的花束送到了他们5人手上。 田导站在监视器后边，大声对他们说：「杀青了——」 霎时欢唿声与尖叫声在他们四周响起。 顾盼山高高地将花束抛起，待花束落下时又牢牢揽回自己怀中，犹嫌不过瘾，又带着自己怀里的花绕着几人撒着欢跑了两圈，嘴里还不断叫喊着「我们的第一支mv杀——青——啦——」 他们5个人激动的欢唿，互相拥抱庆祝。随后5个人又排着队来和谭时拥抱。 谭时大方地张开怀抱，将5位少年依次拥入怀中，并安抚地摸摸他们的后脑勺。 「恭喜恭喜。」 他们离正式出道又更近了一步。 杀青后，剧场的事情不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机器的拆卸搬运，影片的剪辑等等工作都要有田导去监督完成。 谭时大声召唤小赵，「小赵——去开车来，准备回酒店了。」 小赵好几秒之后才答应，挠着自己半个月头髮长长不少的后脑勺，「啊？现在就走吗谭哥？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早？」谭时奇怪的看他一眼，「马上都到午饭时间了哪里还算得上早呀？」 「快去快去，都上车别在这添乱。」谭时推开凑在他身旁的5个人。个子那么高挤在一起，空气都不流通了。 小赵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拆设备的田平，嘁嘁吭吭，「田导他们都还在这儿忙活呢，咱们先走是不是不太好？」 谭时终于琢磨出味儿来，「小赵，你不会还没玩够吧？」 小赵闻言，打了个响指，惊喜道，「谭哥你真是太懂我了，咱在山上要不再待一会儿……」 「不可以，后边还有其他工作安排，等田导他们下山中午一起吃过饭后，我们就去机场。」谭时干脆的打断他。 小赵哭丧着脸，还想奋力再争取一下，见谭时不为所动，把车钥匙环套在食指上甩来甩去，开车去了。 回去的路上，谭时还是同以往那样坐在副驾驶上。 小赵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谭时的脸色，确定谭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生气，又试探的问道：「谭哥，我们今天必须要回去吗？」 「今晚19：20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小赵没敢接话专心开车，等到下一个红绿灯时，又期期艾艾地问，「不能改签一下，明天再走吗？」 谭时无奈地嘆口气，「小赵，我们今天要赶回去是因为后续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你要是想多留两天的话我可以给你改签，你跟着我们出来这一趟确实辛苦，霍总那边由我来说，可以给你多放几天假，就当是把你出差这几天没休的假期给你调休，可以吗？」 小赵立刻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桂市的山水风光优美动人，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剧组也没去过几个景点，不如多留几天，四处去转转？」 小赵这次回答的很肯定，「不了不了，谭哥你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谭时无疑的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倒没说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谭时面前的酒杯直接让服务员撤了下去，和上次不同的是，伍荃他们几个人面前，都摆上了桂花酿。星跃有规定练习生禁止饮酒，即使这会儿脱离了公司的监控范围，有谭时在也不会让他们破例。 桂花酿是酒店自己酿制的，入口甘醇回味清香。勉强可以看作是酒水的平替。 今天谭时没拘着他们，席间大家都频频举杯。在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大家早都混熟了，顾盼山端着成酒酿的小瓷碗，硬是喝出了水浒传里梁山好汉用陶碗豪饮白酒的架势。 第66页 倒是小赵不时的在低头看手机。 谭时看了他几次，感觉他人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没再管。 这顿饭因为大家都在喝酒，从2点一直吃到快5点，才走向尾声。 最后谭时还是只端了一杯茶，朗声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对逸云的照顾，大家的付出有目共睹，这一杯茶，我代替星跃娱乐敬给在座各位。」 「尽心尽力为易云搭配服装做造型的老师们，陪他们无数次练习的武术老师们，陪他们熬夜通宵的场务灯光老师们，你们都辛苦了。」 谭时仰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时间关系今天只能先到这儿了，下一次有项目我们再合作，再相聚！」 这场盛大的宴席，在谭时的陈词中终于结束了。 谭时让小赵去开车，小赵一会儿藉口稍等他先去上个厕所，好不容易走到电梯间小赵痛苦的扯了扯勉强能用手指夹住的头髮，「谭哥，那个我……我好像有点肚子疼要不……」 「你刚从卫生间出来还不到三分钟。」 「啊这样吗？」小赵随即把自己脸上浮夸的痛苦的表情收了回去，「那……谭哥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包厢里了，你们先在大厅等等我我回去找一找。你放心谭哥我一定很快的？」 谭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刚才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我跟着服务员一同检查过了，我们一行人没有落下任何东西。」 「那……那说不定是我丢在去卫生间的路上了？」 谭时彻底失去了耐心，「从今天中午起你就不对劲，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直说吗？拖拖拉拉磨磨唧唧一天了！我订的是今晚最后一趟航班，耽误了明天的工作你能负责吗？」 「谭时。」 一个谭时听了8年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第35章 心意 一剎那间谭时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霍繫舟现在应该正在2000公里外的京市，上周他交给霍繫舟的行程安排上，明确的写着4月21日，星期三，下午16至18点，会见嘉风投行华北地区总负责人。18至21点是两人友好的晚餐时间。 谭时回过神，眨了眨眼睛。 霍繫舟还站在他的面前。 桂市的温度比京市要高出十多度来，霍繫舟菸灰色的西服外套被脱下来，正搭在臂弯中。纯白衬衣的袖扣也被解开，袖子折了好几道，露出小臂坚实流畅的肌肉线条。罕见的，霍繫舟的衬衣上出现了褶皱。裤子也不似平日的熨帖舒展。 真的是霍总！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难道，小赵今天…… 谭时仿佛受到了惊吓，就站在电梯前，一时忘了言语。 霍繫舟那双平日里凌厉的、充满威严的眼眸，此时却如同一汪融化的春水，满溢的温柔从那双眼眸中落在谭时的身上。 一股疯狂的念头完全挣脱谭时的控制，牢牢占据了他的意识。 原本只能在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恣意生长的爬藤，冲破他的心房，快速攻城略地，就在他看见霍繫舟的第一眼，长成再也不能被忽视的参天大树。 「霍总……」 两人的目光接触到了，便黏连在一起…… 霍繫舟站在原地组织着语言，一时间，两人都这么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叮！」 电梯门在他背后打开，顾盼山一马当先沖了出来，「谭哥我们现在就出……霍总？」 跟在他身后的4个人听见他这一声霍总，都愣住了，然后几个人一连串跟葫芦娃似的，向霍繫舟问候，「霍总好。」 刚才笼罩在两人身边的，如胶水一般粘腻的空气氛围被顾盼山从外界打破之后，便消失的荡然无存。 谭时甚至在惊疑刚才的气氛该不会都是他的幻想？不然怎么会像肥皂泡沫一般，轻而易举就消散不见了。 同一时间，小赵缩在电梯口摆放着的盆栽后边，竭力把自己化身为一片树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他体型庞大甚至他都想把自己挂在盆栽树上边去。 霍繫舟微微颔首，「伍荃，牧笙，柳瓷，孔逐月，顾盼山……」霍繫舟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去，瞬间就将他们的脸和之前送在他桌上的照片对应在了一起。 几人受宠若惊，没想到公司的霍总居然能准确无误的将几人的名字全叫了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二次见到霍总。 第一次见面，是谭时对他们进行最终考核的时候。 「小赵，你先开车带他们去机场，到时间你们正常登机。我和谭助理还有其他工作安排。」 「好的霍总，那我们就先走了」小赵沖他们几个使眼色，示意他们几个跟他走。 伍荃最先接收到他的信号，暗戳戳伸手在挡在前边的柳瓷和孔逐月身上戳了一下，两人心领神会，「谭哥那我们就先走啦，拜拜~公司见。」 孔逐月还不忘拉了一把牧笙，最先抬腿的柳瓷都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牧笙也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拽住还待在原地顾盼山。顾盼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反应过来现场状况，已经被柳瓷拖着离开了饭店大厅。 短短几分钟，围拢在两人身边的人群都撤离了。 谭时深唿吸一口，刚才围拢着两人的黏腻空气好像又飘了回来。 「去车上说吧。」 谭时刚想告诉他，只有一辆车已经被他刚才指示小赵开走了。 第67页 三分钟后，谭时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霍总居然有车。 还是桂市本地的车牌。 「霍总我们去哪儿？」 霍繫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马上就到。」 谭时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在桂市拍摄的一周时间里，这条路他每天最少都要走上两遍。 「嗯。」 谭时专心的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看见霍繫舟就失去节奏的心跳逐渐被拉回正轨。 果然，20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马场的停车场。 「霍总，你想骑马吗？」谭时松开安全带询问他。 不敢置信，霍繫舟坐着飞机飞跃2000里的距离，就是为了来这里骑马？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霍总有朋友在京市周郊地区就有马场。无论是马的等级还是会员服务都远超这里。 「骑，走吧。」 居然真的是肯定答案。 不可名状的失落山唿海啸般向他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霍总居然真的来这里捨近求远。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谭时松开手，让安全带缓慢弹回原味。 率先一步下车的霍繫舟绕车身半圈，走到他这一侧，替他拉开车门。 「走吧谭时。」 谭时忙收敛起心底那些不受控制的藤蔓，身为助理的他怎么能让谭总为他打车门！ 停车场已经有侍从在等着他们，「霍先生您好，您订的马匹已经牵到了指定草场，护具在更衣室，我带您过去。」 一路上，谭时都静默地跟在霍繫舟身后，并且习惯性地望着霍繫舟的背影出神。 进入更衣室时两人分开了，谭时原打算站在门口等他，却被侍从也引着走进了一间更衣室。 侍从为谭时送来一套衣物，谭时摆摆手拒绝他，「我就不用了。」 「霍先生特意叮嘱我，这套衣服是为谭先生您准备的，请您一定要换上。」侍从捧着衣服站在原地不动。 谭时想说他现在骑不了马换衣服干什么，这个理由又不能对侍从说，反正换衣服也不麻烦，便索性接了过来。 更衣室的另一扇门直接通向草场，谭时推开门，就看见了草场上牵着一匹马的霍繫舟。 他身侧那匹马浑身都是黑色，没有一根杂色的毛，黑的纯粹，仿佛连光都避开了它。 比马更吸引人目光的是站在他身前的人。霍繫舟选的马靴是长筒靴，牢牢的包裹着他的小腿，纯黑色亮面的马靴，既显得严肃，又让人疯狂。再往上，修身的马术服让他饱满的肌肉线条完全的展露了出来。 只一眼，就能让人在也移不开眼睛。 趁着霍繫舟还没有发现他，谭时贪婪地看着霍繫舟的身影。 霍繫舟原本正低着头，替马梳理它的鬃毛。 听到身后的响动，霍繫舟转过头来。 下一秒，他沖谭时伸出手，这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在他身后，是燃烧的晚霞。那浑圆的太阳，牵动着谭时归于平静的心脏，连同他的腰腹一起，像地平线沉去。 以尾椎为中心，酸痛的感觉逐渐蔓延向谭时的四肢百骸。 不可名状的委屈和愤怒同时泯灭了他的理性。 他如果能上马，又怎么需要等到现在！ 谭时既没有走向他，也没有向他伸手，更没有回答他。 霍繫舟牵着马，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手上还保持着邀请的动作。 谭时垂着手，默不作声看着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霍繫舟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失落。便索性扔下拉在手中的缰绳，像谭时走来。 直到两人面对面，走到一个打破常规社交距离的位置，霍繫舟才停下脚步。 他抬起双臂，踟躇着又垂了下去，「谭时，你不开心吗？」 谭时平静的摇摇头，眼眶却不争气的泛出微红。 年幼时他抱着膝盖坐在山坡上看落日时，曾无数次幻想过他要是能成为电视上那些骑着快马肆意江湖的侠客该有多好，那他一定会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他想啊想盼呀盼，马没有来，侠客也没有来，最终在10多年后他用自己的腿走出了围困他的牢笼。 但是，骑马这件事在他心中的意义始终是特殊的。 当时在策划逸云mv拍摄方案时，他曾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想像，等拍摄结束，他一定要好好租一匹好马，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可惜，草原没有去，骏马没有租，他怀孕了，在他还没有想好孩子去留问题时，他依然选择了先保护他。 所以在顾盼山、小赵，甚至田导邀请他上马的时候，他都含煳推了过去。 可偏偏，霍繫舟非要跨越2000公里，来往他的心上戳。 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霍繫舟是无意的。 霍繫舟被他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能用这种方法，迫不及待的想甩掉他。 想着想着，谭时眼前被一层薄雾遮盖了，雾气凝结成水，化作水珠，从谭时眼前离开。 谭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 怎么每次他因为感情在霍繫舟面前都这么狼狈。 霍繫舟上前一步将谭时拥入怀中，「是我不好谭时，都怪我没有先跟你解释清楚。」 霍繫舟宽厚的肩膀足够给予谭时一个支撑。霍繫舟的右手覆盖在他的后脑袋上，将人按向自己的肩膀，按进自己怀里。 第68页 「我原计划坐今天早晨的航班，还可以赶在剧组杀青之前送一捧花给你。可惜……」 后边的话霍繫舟没有再说，此情此景不论他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争辩。 即使他才是最不愿意让谭时伤心的那个人。 即使他在出发前做了万般谋划，他想赶在剧组杀青前来送花给谭时，想陪谭时一同吃杀青宴，想赶在谭时离开桂市之前，带谭时圆梦。 「这一切好像都被我搞砸了……」霍繫舟侧着头把脸贴在谭时柔软的髮丝上。「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霍繫舟放开按着他的手，顺着他的脖颈用手轻轻拢住他的脸颊和下巴，霍繫舟的眼眸中闪烁着跳动的光。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谭时？我是指这所有的一切。」 第36章 相通 「我去找了上一次帮你检查身体的主任，得到他肯定答案之后我才动身去的机场。」 霍繫舟没有给谭时回答的机会，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撞了一下谭时的额头。随后牵着谭时的手，将人带到了马前。 谭时呆愣愣的被他牵着走。霍繫舟用额头碰他的力度明明很轻微，就像小猫用自己的额头蹭喜欢的人类一样。这是一个充满亲昵与爱意的动作。 带给谭时的冲击，不亚于彗星降落地球表面。在他心田砸落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 委屈，酸涩，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汇聚成潺潺清流，从这个坑洞中汩汩流出。 两人迎着夕阳往前走，霍繫舟高大的身影被西沉的夕阳拉扯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他的影子牵着谭时的影子，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束缚的马正低头惬意地享受着鲜美的嫩草。霍繫舟捡起落在地上的缰绳，左手牢牢攥紧绳子，限制了马的动作，马站直了身子，高高抬起头，昂首挺立着。 霍繫舟再一次把右手递给谭时，「我问过医生了，不会出事的，相信我谭时，我有分寸。」 他的眼神太坚定，声音又蛊惑人心。 至少对于谭时而言，一个想要拥抱太阳的人，怎能轻易拒绝太阳赠与他的光辉。 谭时把手递给他。霍繫舟慎重地接住他的手，如若至宝，紧紧握在自己掌心中。 跟着一同在马场训练了这么多天，谭时早学会了如何上马。左脚踩在马蹬中，腿部发力的同时右腿向外翻出，一跨一翻，还有霍繫舟的胳膊以及手腕引领着他，谭时轻轻松松就跨坐在了马背上。 马背上铺着柔软的马鞍，很舒适，一阵微风拂过脸颊，是说不出的畅意。 谭时新奇的向远方眺望，坐在马背之上，果真可以看到站在地面上时看不到的地方。 站在地面上的他只能看到远方小山坡的尽头，坐在马背之上，小山坡的背后又继续向远处延伸开。4月的草地上开着黄色、白色、紫色的小花，站着的时候看不明显，这会儿转换了视角，翻过小山坡是一块平坦的草地，那里花朵聚集。 夕阳又为他们抹上一层橙黄的颜料，不论是花还是草，亦或是天空和土地，之间的区别都被这层颜料淡化了，统一了。 和他童年幻想中的场景完全一样。 带谭时坐稳之后，霍繫舟便牵着缰绳，缓步在草场上走了起来。 马儿的四蹄哒哒的向前迈着，有人牵着它，马儿走起来是那么的稳当。 至少，给谭时的感觉是平稳的。马儿踏出第一步时他是有些惊慌的，怕颠簸，怕剧烈的运动身体吃不消…… 「虽然不能策马奔腾，但是我想，能坐在马背上对你而言应该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希望这一次，我没有猜错。」 霍繫舟牵着马稳稳的走在前方。 谭时诧异，「霍总你怎么知道我想骑马？」谭时恍然想起小赵这几天奇异的举动，心中有了答案，「小赵告诉你的？」 霍繫舟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你在会议室睡着的那一次就坐在我旁边，我看你画了好久骑马的火柴人。」 谭时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他的画功，画火柴人的难度对他而言已经是攀爬珠穆朗玛峰的程度了。难为霍总在观察的时候还看得出来他画的是火柴人骑马。 「小赵只是告诉我他们都骑了马，只有你没去。就算我没有看见你画的图，别人都能玩的项目只有你不能享受，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算是我，也会忍不住很失落。」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让你受委屈了谭时。」 谭时摇摇头，然后意识到正牵着马走在前方的霍繫舟是看不见他动作的，又补上一句，「我不委屈。」 这不是推辞客气，他真是这么想的。 全公司只有他最清楚霍繫舟最近日程安排究竟有多忙。从京市赶过来，把从公司去机场的时间都加进去，需要4个小时。 而霍繫舟还去了次医院，这意味着霍繫舟基本上空了今天一整天的时间。 要从海绵里挤水的前提条件，首先海绵中得有水。海绵里边要是没有水，还想挤水出来就只能从其他地方那里去借…… 难怪霍繫舟今天的衬衣有些发皱，裤子也不如以往熨贴。想来霍总为了挤出今天的时间，昨晚估计没有回家，在公司熬了一宿。 谭时心里胀得发疼。 霍繫舟转过头来看他，「受委屈了，自由选择的权利应该交在你的手上才对，想不想休假，进入怎样一段恋爱关系，包括现在，想不想骑马……这一切都应该是在你独立自愿的基础上做出的选择。」 第69页 「是我的自私和冲动剥夺了你自由选择的权利。」 霍繫舟把缰绳递到谭时的手里，不等谭时反应，便也踩着马蹬翻身坐上了马背，「但是谭时，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的胸膛贴着谭时的后背，那颗跳动的心脏敲打出的鼓点让整个胸腔都在震动，并通过两人接触的位置，传递给谭时知道。 太近了，已经远远超过了谭时能接受的安全距离的极限。 谭时局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霍繫舟从他腰侧伸过来的胳膊牢牢固定着他，「别动……」 谭时抓着缰绳不敢再动，霍繫舟灼热的鼻息就喷在他的耳骨上。烫了他半边身子都要融化了。 「也许是招聘会上第一次见面时你的坚定，也许是第一年你没回老家过年，我们一起在办公室吃饺子，也许是第一次去见合作对象，我帮你打领结……」霍繫舟细数着从谭时第一天踏入星跃娱乐大楼时，两人身上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每天都是我们在一起迎接朝阳，又送走晚霞……每一个珍贵的独特的时刻，我都和你在一起，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马儿熘熘哒哒悠闲的在草场上漫无目的的行走。两人都无心顾及它。 「我们太熟悉也太默契了谭时，也正是因为这份熟悉和默契，让我忽略了我对你真实的感觉……想见你的时候，关心你的时候，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居然已经占领了我心里的全部位置。遗憾的是我的大脑比心跳更晚意识到这一点。」 「上一次杨总当着我的面挖你，我第一次产生未来会失去你的恐慌。我不敢去假设这个可能，但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一个十全十美的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方法，如果别人可能会因为高薪将你挖走，那我就给你没有人超越的高薪……」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份恐慌，不仅是对下属的关怀。而是你在我心中占有了一块独属于你的位置，不，不是一块」霍繫舟不动声色地又把怀里的谭时抱得更紧了一些，「是全部的位置。」 「所以，我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单单是弥补你没能骑马的遗憾，我想参与你的生命，参与你完整的后半生。我不会再给你的生命制造任何遗憾，所有的缺失都交由我来弥补，好吗？」 霍繫舟的心跳逐渐加速，砰砰砰砰！每一声造成的震动都通过肩胛骨，传递到谭时的心房。 惹得谭时的心脏也跟着一同跳动。 「霍总我……」 霍繫舟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听我说完，谭时。」 「与你怀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的感情只投射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贊同你、支持你……」 「谭时，我并不是恐同，只是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让我对这个群体有偏见。当然，我明白这不能当做我之前优柔寡断的藉口，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对于你的性取向，没有歧视没有恐惧没有厌恶……」 他的话如同一把铁镐，一点一点在磐石心中那道牢固的堤坝之上，凿开了一个洞。滔天洪水喷涌而来，谭时心中理性的防线骤然坍塌！ 霍繫舟的话，照顾到了他心中所有的顾虑。 一个每天心心念念都想要拥抱太阳的人，真到了太阳落入他怀中的那一天，反倒会犹豫，会踌躇，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谭时甚至在想，该不会是杀青宴上他接了工作人员敬的酒，喝醉了。这会儿他应该坐在副驾驶上，小赵开车正驶向机场。 「谭时，你愿意再给我这次机会吗？我想成为与你相伴一生的人，你的爱人，你的伴侣。」 谭时仰着头，又看向地平线的方向，夕阳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线亮光，蓝色的天幕迫不及待吞噬着橙红的光线。晚风里送来一丝凉意，马也站在原地不动了。 今天，是可以载入他人生史册的重要日子。 他带的第一支男团逸云拍摄的第一只mv在今天杀青。 十多年之后的今天，他坐在马背上，实现了儿时的心愿。 也同样在马背上，他暗恋了8年之久的人，抱着他，和他共同欣赏了一场灿烂绚丽的落日。 他暗恋的人主动向他告白。 谭时闭上眼睛，晚风送来草场深处的寒气，他紧贴着的霍繫舟的胸膛，又温暖着他。 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谭时忽然扬起唇笑了起来。并且逐渐笑出了声，声响越来越大，响亮的笑声随着晚风一起，飘出去好远好远…… 就在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前一刻，谭时倚靠在霍繫舟怀中，对他说，「好。」 第37章 亲吻 太阳终于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云层折射的余晖开始逐渐消散，黄光退去，天幕重新被蓝色笼盖。 这一时间被称为蓝调时刻。 谭时想他会永远记得这个时刻。 他坐在马背上，靠在霍繫舟的怀里。被他温柔浓烈的爱意包围。连路过的风都不忍来惊扰他们。 霍繫舟右手握着他的手，左手拉着马绳，腿在马腹上轻轻一夹，马儿熘熘哒哒往回走。 蓝调时刻是珍贵的也是短暂的，回去的路上夜幕降临天色终于黯淡下来，与夕阳接替的是天边的一轮弯月。 第70页 马儿站在回马厩的路口处不动了，霍繫舟轻笑一声，率先翻身跳下马背，然后伸出手去接谭时。 谭时突然俯下身，将自己的唇印在霍繫舟的唇瓣上，和他交换唿吸。 这只是一个浅浅的吻。几秒之后谭时的双唇和气息就一同离开了。 然后他也学着霍繫舟的样子，翻身下马，随即落入霍繫舟的怀抱之中。 霍繫舟细密的吻紧跟着就落了下来，落在他的额头上，他的眼睫上，最后，才落在他的唇间。 他们在夕阳中透露爱意，在初升的月亮下接吻。 回去的时候，霍繫舟抢先一步拉开了后排座的车门，谭时不太愿意，「我坐副驾驶。」 霍繫舟摸了摸他的耳垂，「行驶过程中不能分散驾驶员的注意力。」 「我可以不说话。」谭时这会儿就想贴着霍繫舟。 「谭助理，你或许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你坐在我旁边我哪还能控制得住不去看你。」 在公司的时候，霍总，谭助理，是一本正经的称唿，它正式、客气、充满秩序感。从上下属关系变成恋人关系之后，谭助理这个称唿带上了一丝暧昧的含义。 「好吧，」行车安全更重要，谭时不情愿的坐上后驾驶，霍繫舟的左手拉着车门，右手挡在车框架子上，待他做好后才关上车门。 晚上谭时带霍繫舟去吃了他和剧组这几天吃过感觉很美味的餐厅，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 在霍繫舟还只是霍总的时候，他偶尔展露出来的体贴和细緻就足以让谭时沉沦。当霍繫舟的身份由霍总转变为谭时的爱人之后，他的攻势让谭时竟一时不知如何招架。 小小的路边摊，被霍繫舟玩出了米其林五星餐厅的架势。不等谭时伸手，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水就已经出现在谭时拿取最顺手的地方，端给谭时的粉也已经搅拌均匀，就连筷子都是霍繫舟从塑胶袋中拆出来直接递到谭时手边的。 谭时别扭地接过筷子，「霍总你不用……」 「不用什么？捞粉辣度够吗？要不要再给你加点辣椒？」霍繫舟端着自己的碗，坐在谭时对面的红色塑料板凳上。 谭时捂住脸，「霍总你不用这样……」 霍繫舟把单点的烧肉放在谭时面前，「霍总不用，霍繫舟需要，这才到哪儿，以后……快吃吧。」 霍繫舟含煳了一下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好听的空头支票谁都会许，能做出来才是真的。他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谭时感受到他的徵信。 谭时下午吃的丰盛宴席，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哪能饿呀，不过是陪霍繫舟吃罢了。 他这一份只要了一两粉。谭时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筷子捞自己碗里的花生米和榨菜吃，眼睛就没能从霍繫舟身上移开过。 怎么看都不够。 霍繫舟倒是真饿了，他今天整整一天也就中午在飞机上吃了一份只能说可以用来维持生命体徵的飞机餐。 桂市的饭既然能得谭时的青眼，自然也符合霍繫舟的口味。 霍繫舟吃饭的过程中怎么会感觉不到谭时的目光，纵着他罢了。 两人之间仿佛有着神奇结界，他们坐的4人桌，两人靠墙面对面坐着，旁边还有两个空位，这会儿正是贵士人夜间外出觅食的高峰期，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愣是没有一个人坐在他俩旁边的空位上。 吃过晚餐，谭时又被霍繫舟拖着去街边散步，人在异乡的街头就会变得大胆放松。 若是在北京，谭时会顾虑两人被朝阳区热心群众拍下照片发在网上，决计是不会同意被霍繫舟牵着手就这么大咧咧走在街上。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就是千万「普通游客」中的一员，或许下了班就坐上飞机直达这里，霍繫舟身上的西装也不会显得突兀。 霍繫舟握住谭时的手时，并不只是规规矩矩的让两人掌心相对，然后用指骨覆盖住谭时的手背。 他的手不停的在活动，时而用大拇指蹭蹭谭时的手背，时而用其他手指挠挠谭时的掌心，在谭时手心发痒想要抽离的时候，又乖乖地静下来。 直到两人第3次路过酒店大门的时候，霍繫舟才大发慈悲放谭时回去休息。 霍繫舟要在1楼登记入住拿房卡，谭时就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等他。 散步的时候谭时已经给自己心里做足了准备，若是霍繫舟今晚开口想和他住一个房间……谭时咽了下口水，木着脸把脑海中一闪而过有颜色的画面甩出去。 「走吧，」霍繫舟扬了扬手中的房卡，「上去休息了。」 「哦……」 谭时泄气，霍繫舟真的开了一个新房间。不是骗他的。 他欣喜之余又有些丧气，不用紧张了，但是他一路上那么久的心理建设白做了！ 两人刷卡进入电梯间，谭时有点气闷。站在霍繫舟的身后错开一步的位置。这是谭助理习惯的站位。 霍繫舟好像真的有读心术，只看一眼就能知道谭时心中在想什么。 「在生闷气？」 谭时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 霍繫舟轻笑一声，「好吧，谭助理说他没有。」 谭时借着电梯间光滑的金属墙面的反光，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脸色，还好，没有变色。 26楼的层高，对于极速上升电梯而言也仅需不足一分钟的时间。 第71页 霍繫舟的房间是2604，谭时在2608。越往走廊尽头走门牌号越小。 两人先走过谭时的房间号，霍繫舟用房卡刷开门，然后把房卡和身份证一起递给他，「晚安谭时，明早7：40起床，8点我来喊你，吃完早餐后我们再去机场。」 房卡还没有插进感应器里，屋子里尚未供电，走廊里的灯光只能照亮门口一小块地方。 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谭时心里忽然有了勇气，他伸手扯住霍繫舟的袖口。 正要转身离开的霍繫舟停下脚步，温柔地看着他。 「霍总，你……」谭时做足了心理准备，心一狠话就说出了口，「霍总你可以留下来。」 「你是认真的吗，谭时？」霍繫舟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 「认真的，」谭时轻颤着眼睫，低垂的目光不敢看他。他也感觉自己好像过于孟浪了。 哪有刚确定关系就邀请对象留宿的。 但是，但是话又说回来，谭时的目光从自己小腹上扫过去，孩子都有了现在再说纯洁不纯洁的话题，好像有点晚。 「既然你说是认真的，那我可就相信了。」 谭时大脑中的语言信息识别系统还没有完全分辨出霍繫舟这句话的含义，忽然眼前景物一阵旋转——他被霍繫舟抱在怀中直接拉进了房间。 随后，黑暗中，霍繫舟准确的吻上了他的双唇。 与在马场时那个一触既分的吻不同，在无人窥探的隐蔽角落，在这个与外界完全隔离的房间中，霍繫舟的热情如同翻滚的岩浆，将他吞噬融化…… 年轻的身体禁不起刺激，尤其是心潮翻涌的时候。 霍繫舟松开气喘吁吁的谭时，「现在呢，还想我留下吗？」 黑暗中，谭时看不清霍繫舟的脸，第6直觉告诉他——快跑。 谭时反手搂住他的肩膀，「想。」 霍繫舟低低的闷笑声就传入他的耳朵，连带着他的鼓膜都在一起震动。 「 滴——」 霍繫舟摸黑把房卡插到了感应器里，灯光立刻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霍繫舟下意识反手捂住谭时的眼睛，谭时眨眼时睫毛上下滑过他的掌心，刺的他心里更痒。 「你不能总是时刻想着考验我，谭时。」霍繫舟又在他红润的唇上啄了一口。 谭时揽着他的肩膀，铁了心就是不吭声。 霍繫舟哪还有不明白的呢，不等他说话，背后的门突然被敲响，「咚咚咚」，靠在门上的谭时被惊得差点跳起来。 是酒店的侍从来送两人的行李。霍繫舟让侍从把他的行李也送来这边。 等霍繫舟拆开自己行李箱，谭时已经拿着自己的牙刷和洗漱用品钻进了浴室。 霍繫舟轻轻敲了敲门，「谭时，我可以进来吗？」 「不……」谭时差点脱口而出不可以，又犹豫了一下自己改口，「进来吧……」 霍繫舟推开浴室的门，有些遗憾的悄悄在心里嘆了口气，虽然浴室和卫生间是同一道门，可惜……淋浴间用的是磨砂玻璃，谭时正在里边洗澡，氤氲的水汽附着在玻璃之上，什么都看不见。 谭时随便沖了沖就关了水，霍繫舟原本正在刷牙，听见里边的动静也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先是毛巾沙拉沙拉的声音，谭时应该在擦干身体。然后是衣服的摩擦声，谭时在穿睡衣，随后是…… 哗—— 玻璃门的滑轮在轨道中滑动的动作，霍繫舟低下头假装自己正在漱口。 谭时被热水熏到微红的脸在镜面上一闪而过，「霍总你先洗，我去睡了……」浴室里只留下一句话人就没了踪影。 霍繫舟摇摇头，轻笑一声，加快了自己洗漱的动作。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正中央那张大床左侧，仿佛睡了一根笔直的木头。 谭时双手交握放在腹部，让自己的睡姿看上去格外安详。 霍繫舟看一眼就知道他在装睡，他和谭时一起出过那么多次差，谭时真正睡着了之后，哪会躺的这么安稳。 谭时凹造型的身体格外用力，霍繫舟毫不怀疑以谭时紧闭双眼的力度，应该可以夹弯一根螺纹钢。 人的眼睛陷入黑暗之后，听力就会格外敏锐。 谭时听到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这是灯光开关的声音。然后是啪嗒啪嗒轻微的拖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谭时心下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紧接着身体右边的床垫向下陷去，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具炽热的身体躺在了他旁边。 第38章 睡觉 谭时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到睡不着，霍繫舟躺在他旁边之后，还不等他的身体有什么反应，意识已经率先进入了梦乡。 今天这一天对于谭时而言真是格外的充实。 他早晨3点就和剧组一同醒来忙碌最后的拍摄，早晨田导开机之后，他又忙着订饭店、定花束…… 好不容易等早晨忙完，中午谭时又带着几只精力旺盛的活泼儿童回酒店收拾行李，紧跟着又是和剧组的杀青宴。 谭时原本打算在去机场的路上稍作休息，被霍繫舟从饭店接走直接带去马场，又是骑马又是表白，陪霍繫舟吃完宵夜后两人又在街边散步…… 这一晚累得谭时做梦都在进行生死逃亡。 梦里的他又是飞檐走壁，又是凌波微步，左手直探敌人首级，右手挥舞着武器还要保护自己…… 第72页 「唉……」霍繫舟看了一眼躺在他左侧睡得正香的谭时，无奈的嘆了口气。 记不起来是哪一次酒会上，谭时曾经说过自己睡相不好。霍繫舟当时只当餐后的玩笑话，没想到…… 这是他今晚第3次被谭时一胳膊肘捣在胸膛上，硬生生被捣醒。看着把头杵在两只枕头间隙，腿已经快伸到霍繫舟那一侧床边的谭时，霍繫舟伸手戳了戳谭时的脸颊。 谭时嗖的一声就把自己转了个身。既灵巧又敏捷，丝毫不像是一个沉睡的人。 随着谭时的这个大翻身，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被子终于一大半都掉在了地上。 霍繫舟索性下床把谭时已经踢到一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走，失去热源的谭时人还在睡梦中，手脚已经开始自动的帮自己寻找被子。 他先是伸手小心谨慎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第1轮搜索没有发现目标后，谭时的手脚逐渐扩大搜寻范围…… 眼看着谭时就快整到自己枕头上了，霍繫舟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躺好，把被子挪到自己床边，张开胳膊，等谭时自投罗网。 谭时鬼鬼祟祟的胳膊四处摸索寻找，已经摸到了霍繫舟的身上，霍繫舟找准时机像一个正在捕猎的蚌壳，合上自己的手臂，不给谭时反应的机会，抖开被子把两人同时盖进去，然后卷吧卷吧好。 谭时被霍繫舟牢牢地裹在怀里，四肢活动受限的他终于停止了今晚睡梦中的极限运动，规规矩矩躺在霍繫舟怀里睡着了。 早晨7：40的闹铃准时响起。铃声响的第1下谭时就摸索着关掉了铃声。 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霍繫舟条件反射般把抱着他的动作又收紧了几分。 谭时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復了意识。都不用完全睁开眼皮，只需要掀开一条小缝，霍繫舟那张毫无死角极具冲击力的脸庞就牢牢占据了他的视野。 霍繫舟此时离他极近，谭时还没有发现他的脑袋不仅枕在霍繫舟的枕头上，还占据了霍繫舟左胳膊，而霍繫舟另一条自由的胳膊正紧紧揽着他的腰。 谭时不合时宜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奇妙的想法，然后成功自己把自己逗乐了——霍繫舟此时的动作，真的好像一个大写的反犬旁。 然后他就开始身体小幅度颤抖着闷笑。让衣服和身体产生细微摩擦…… 成年男性，早晨都是尴尬时刻。 霍繫舟抱着他的胳膊越收越紧，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缩的越短，谭时感觉衣料带来的那点摩擦，在经过了霍繫舟身体再传导到他身体之后，已经被扩大了10位不止…… 这股火太旺，烧的他都快喘不上气了，谭时微微挣扎了一下想给自己争取出一点唿吸的空间，不料双腿又被霍繫舟牢牢压住…… 谭时：！！！ 前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昨天也是一整天没休息的霍繫舟，晚上还在和睡着的谭时斗智斗勇进行激烈的被子争夺战。一晚上下来，霍繫舟感觉比自己在公司熬一宿都疲倦。 闹铃响过之后，霍繫舟的意识还深陷在睡梦空间中没有回来。 这会儿怀里人的挣扎，霍繫舟全当是睡着的谭时又在挥舞拳脚。 被霍繫舟牢牢压在身上，耳畔是霍繫舟平稳的唿吸声，谭时隐约觉得这一浅浅的唿吸因为距离太近，好像尽数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给他灼烫的脸增添燃烧的充分条件。 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谭时从来没有和谁有过如此暧昧的姿势。之前……那次不算，他被下了药完全没有意识。 谭时平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盯着天花板的同时在心中默数自己的心跳。 噗通—— 一下 噗通—— 两下 …… 谭时自己都快数到五百了，加速跳动的心脏并没有回到自己熟悉的频率，反而还有股要加速的冲动。 滚烫的脸颊以及身体上不容忽视的冲动也难以平息…… 更糟糕的是霍繫舟依然没有睁眼的迹象。 谭时索性破罐子破摔，「霍总起床了，霍总——」 霍繫舟艰难地睁开自己惺忪的双眼，刚睡醒时人的嗓音沙哑又低沉，「早谭时……」 谭时无声的眨眨眼睛。完蛋，他的心脏好像又自己多头踩了一脚加速的油门。速度要失控了…… 意识清醒后霍繫舟终于松开了捆住谭时的手脚，「和你一起睡觉，确实很有挑战度。」霍繫舟揉了揉自己跳动的额角，撑着床面坐了起来。 终于重获自由的谭时羞窘地弓着身钻进浴室，压根没敢接霍繫舟的话茬。 牙刷塞到嘴里之后，谭时又感觉同床共枕的第1个早晨就不和爱人说话，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他把牙刷从嘴巴里取出来，嘴里还噙着泡沫，声音含煳道：「我也是……」 霍繫舟：？ 你的挑战是指晚上用胳膊肘捣我，抢我枕头，抢我被子，抢不赢就用脚蹬我的事吗？ 站在浴室里的谭时，自然而然也错过了霍繫舟精彩的表情。 吃过在桂市的最后一顿早餐，两人登上了返程的飞机。 飞机穿破厚重的云层平稳飞行后，机舱内的服务就开始了。 谭时和空乘要了一杯橙汁，霍繫舟什么都没要。和两人上一次在飞机上点的东西都一样。 谭时不由得偏过头去看霍繫舟，疲惫的霍总正闭上眼睛养神。 第73页 人生因缘际会，最奇妙也最令人期待的点，就是你永远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就是上一次他和霍繫舟在沪市出差结束回京市的飞机上，在他的追问下，得到了霍繫舟「都讨厌」的回答。不仅是讨厌z的摄像师，他这一类的同性恋霍总都讨厌。 然而，这一次他和霍繫舟在共乘飞机。身份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谭时忽然有点心痒。 不知道霍繫舟睡着没有，他悄悄摸摸把自己的手往霍繫舟交握着的双手上放。他的指腹刚接触到霍繫舟手背上的皮肤，就被霍繫舟抓住指尖，然后霍繫舟用自己宽厚的手掌盖住了谭时的手。 谭时轻轻用力想让自己的手逃脱看管，重获自由，然而忠于职守的霍警官不会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就这样，霍繫舟握着谭时的手，一直睡到飞机降落。直到两人要下飞机了，霍繫舟才松开他的手。 小赵来机场接两人，谭时惯性使人先给霍繫舟拉开后排车门，霍繫舟刚坐下他就要关上车门自己去坐副驾驶座。 霍繫舟伸手拽住他的袖口，「谭助理你去哪儿？」 「坐前面，」谭时一本正经。商务礼仪之乘车篇：和老闆共同乘车时，老闆坐后排座，助理坐副驾驶。 「谭助理要坐前边，谭时可以坐我旁边。」霍繫舟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他选择。 谭时稍作思索，啪一声关上了后车门，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上去。 谭时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趴在靠椅上透过主副驾驶之间的位置，沖霍繫舟无辜的笑，「在家里是谭时，在外边请称唿我谭助理。」 谭时转了回去，抖着肩膀笑了好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称唿我为谭副经理。」 霍繫舟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满是笑意，「那我还有没有其他特权？」 谭时点头肯定，「当然有，不过这需要你自行发掘。」 「叫你小时算不算？」 「这是霍总专属称唿。」 「那你呢」，霍繫舟不依不饶，非得占点什么便宜，「你怎么称唿？」 小赵闷不吭声低头开车，眼观鼻鼻观心，不该他听的一句也进不到耳朵里去。 但是终归有外人在，谭时不是那么自然，小声说了句「等有空了咱们慢慢商量」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小赵的车停在停车场，两人一起刷电梯回去。 有言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下午但凡有人来找谭时核对工作，都免不了问一句「谭助理有什么好事？」 谭时一律回答「 mv拍摄进展非常顺利，逸云出道在即心里自然高兴。」 运营已经把逸云的出道预热博文全都编辑好了。只等明晚8点准时发布。 明晚8点，即是周五晚上，人流量最大，也是……咳……谭时自然不好意思说，他偷偷在网上找了高人指点，星期五晚上8点是个黄道吉日，和逸云的八字最为符合。 谁能忍住不给自己吃点心理安慰剂呢？ 他总觉得他当时报告给霍总逸云具体出道日期时，霍总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会霍总也知道吧？ 谭时藉机偷偷瞟了一眼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霍繫舟。又宽慰自己，他的行为又不影响对逸云的工作安排，应该是可行的。 谭时回復着运营主管何苹萍的消息，对逸云出道宣传的海报以及推广博文做最终审核。 筹备了这么久，终于到亮相的时候了！ 第39章 预告 周五晚，到了6点正常下班时间，谭时没有选择打卡回家，端上自己水杯往楼下走。 「晚上一起吃饭？」临出门时霍繫舟在背后问他。 「明天搬家的时候再一起吃吧，今晚有更重要的活动。」 昨晚下班的时候俩人就商量好了，谭时搬去霍繫舟家跟霍繫舟一起住。 「好吧，明早我来接你。」霍繫舟只能自己在办公室吃晚餐。 谭时申请了一间小会议室，等他在食堂吃过晚餐去的时候，伍荃他们几个早已在里边等着了，已经打开的多媒体显示屏上是官博的网页。 伍荃他们几个围着主座坐下，正中间的空位留给谭时。会议室里明明摆放的是星跃定制的办公椅，这会儿坐在上边，比坐在榴槤山上都让人屁股疼。 顾盼山坐在上边不是搓胳膊就是搓腿，谭时感觉他手心的摩擦力这会儿比猪八戒手里的九齿钉耙都强劲多了，裤子大腿面这一会儿功夫都能被他戳破。 柳瓷和牧笙两个人抱着手中的水杯，你看我一眼，咕咚喝一口。我看你一眼，咕咚喝一口。抬眼看一下大屏幕，咕咚咕咚喝好几口。谭时一会儿没留意，300毫升容量的水杯子被两人添了好几趟水。 果不其然。 7：53，马上就到官宣微博定时发布的时间，柳瓷站起身，「不行不行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牧笙紧随其后拉着他的手，「我也一起去。」 孔逐月的紧张正好也无处安放，他也就因为舞台经验稍微丰富一些，表现得比其他人稍微沉着一点，「算我一个我也去洗个手。」 顾盼山腿也不搓了，紧随大部队一同行动，也加入去卫生间洗手的行列。 伍荃一看这怎么就突然只剩我一个了，算了，跟着一起去吧。 谭时：…… 第74页 跟葫芦娃似的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就是一长串。 5只葫芦娃一起去了卫生间，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谭时看着秒表，一秒一秒掐着时间。 咚咚——咚咚——咚咚—— 谭时的紧张并不比他们少，逸云可是他挑大樑的第1个项目，也是星跃娱乐跨向古风圈捞的第一只螃蟹。 这会儿行业内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 谭时学着霍繫舟的样子，紧了紧领带，将袖口的扣子重新扣好，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到最整齐的状态。 57……58……59…… 谭时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显示屏，下一秒，界面刷新—— 「乘风而起踏云而来」 发布了！ 星跃娱乐筹备长达一年之久的第1个古风偶像男团，第1支出道预告宣传片，带着星跃娱乐的雄厚实力与面向全新领域的诚意，就在此时此刻，与全国万千观众相见！ 与娱乐圈以往推出的学习其他国家男团女团的偶像团体不同，逸云的宣传片，不论是开场时用狂放肆意的草书写成的「逸云」二字，还是背景音乐里的琵琶和箫。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向观众强调——我们是国风。 「晚了晚了—— 啊！！！就不应该多回去尿那一下，谭哥谭哥发布了吗？」 不用谭时回答他，推开门几人同时抬头看向屏幕，正在自动播放的视频映入几人眼帘。 这支仅有43秒的视频，是他们在拍mv的过程中，用一套全新的造型和服装拍摄出来的。 直到今天发布出来之前，几人都没有见过成片。 田导用了一个高空向下推进的镜头，拍下了几人从远处纵着快马飞驰而过的景象。 还穿插着几人的才艺展示，逸云最开始在练习生选拔阶段做出的要求就是有古典艺术相关的特长。 伍荃吹的长笛，牧笙弹琵琶，柳瓷是跳古典舞，顾盼山出人意料的拉了一段二胡。下一个镜头一转面向一面镜子，忽然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对镜描眉的人，镜头再转，画笔上的那一抹黑变成了孔逐月旦角扮相上拉长的眼线…… 最后一幕宣告了几人正式出道的时间：5.14 敬请期待。 整个宣传片没有一名幕废镜头，将每个人的特点在有限的时间内，竭力放大给观众看，力求能让观众对每一个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点。 几人看着屏幕上那个耀眼的自己，终于要出道的不真实感恍然袭来。 视频结束，伍荃率先鼓起掌来，啪啪啪啪……几人跟着他一起鼓掌，声音越拍越大越来越响亮，拍着拍着，伍荃忽然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他偷偷摸摸的动作不料被正偏头想要跟他说话的顾盼山看个正着。 伍荃有些不好意思的躲过身去，明明他是队伍里年龄最大平日里也是最稳重的人，偏偏他偷抹眼泪的丢人时刻，被年龄最小的人看见了。 顾盼山动作自然的又将头扭了回去，假装自己刚才只是无意识的转脖子，默不作声的呵护着伍荃的自尊心。 顾盼山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又连贯，哪曾想自己转过来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三双红彤彤的眼睛。 神经大条的顾盼山此时终于意识到：通往出道舞台的那扇大门已经向他们敞开了。 他们几个没有一个人是走娱乐圈传统偶像培养路线的，在看到星跃娱乐男团招募计划之前，几人都只是在自己的领域内做一只渺小的萤火虫，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 如今努力着努力着，竟然真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伍荃想起自己曾经各娱乐公司投递简歷却屡屡碰壁的遭遇，一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眼泪竟夺眶而出。坐他对面的柳瓷和孔逐月也假借低头的动作悄悄抹着眼睛。 谭时闭开眼睛，这种时候他出生安慰反倒显得多余。有了这层心境上的歷练，以后他们才能走得更远。 屏幕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弹幕从众人眼前闪过，视频刚点开的时候，弹幕还稀稀拉拉的偶尔才能出现一条，等到他们一遍播放完，页面自动播放第2遍的时候，五彩斑斓的弹幕逐渐将整个视频画面覆盖，一层层堆叠在一起。 无论是弹幕，抑或是评论转发点赞，所有的数据都以每秒99+的速度刷新着。 谭时原想给他们读几条美好的评论来活跃一下气氛，奈何刷新速度太快，他的眼睛还没捕捉到要传递给大脑的信息，画面就又刷新了…… 「星跃娱乐半年不见不声不响居然憋了这么大一个动静！！！！我的妈呀我的眼镜都被帅炸了！」 「半年逛一次星跃娱乐，每次都有新发现，朕的后宫又多了五位爱妃让朕怎能不心生欢喜，赏——大大的赏！」 「我是学生让我先免费品尝！」 「端上来端上来火速端上来！！！！！」 评论区瞬间就变成了快活的海洋。舔屏控颜的，馋他们身子的，为他们的才艺所折服的，不同属性的路人粉丝在评论区其乐融融，在这里，总能找到一盘你想吃的菜。 「星跃娱乐 古风男团」热搜词条，仅仅挂上去17分钟，热度节节攀升，先出现了标红的「爆」字，不一会儿标红变成了标黑——热度攀到本月巅峰。 几人真正对星跃娱乐体量产生了深刻的认知。娱乐圈哪还有公司仅一个出道宣传就能掀起如此狂澜。 第75页 仅在今天，为了进入选拔流的汗流的泪，跳舞跳到脱水，练歌练到声带失声…… 曾经滴落的汗水已经浇灌出了春天盛开的第1朵迎春花。满园的花团锦簇只待他们的正式舞台。 谭时拍拍手，五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 「磨了这么久的刀，是时候亮出来试刃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他身后的屏幕上，出道预告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最先发出来的弹幕早已被覆盖。 「距离正式出道舞台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接下来的时间你们继续努力练习，我知道前段时间韩心溪的表演节目大家都看过，」谭时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气势凌厉，「我要求你们也达到伴奏中断还能一秒不差的唱完全曲。出道舞台，给娱乐圈一点震撼！能不能做到？」 「能——！！！」 五道声音整齐而洪亮，将他们满腔的豪情与憧憬一同宣洩出来！ 「我相信你们！一切后勤准备工作，都交给我，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为你们做到最好。」 这5双眼睛回望给他的，满是信任和託付。 「明天开始恢復正常训练，伍荃，你作为队长带领好你的队员。我相信即使没有任何人的督促，你们也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好，对不对？」 伍荃红红的眼眶还没有恢復，他使劲点头，「放心吧谭哥，我们绝对不会松懈。你可以随时来检查我们的进展。」面对谭时的嘱託，伍荃就差给他下军令状了。 谭时满意极了，有一个省心可靠的队长，才能真正凝聚起一个团队的向心力。 「今天已经晚了，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家，明天再来练习。」 「算了谭哥，我们这会儿心里正火热呢，回去也被心火烧的眼睛都闭不上，不如我们在公司多练一会儿，练累了我们再回去。」 谭时也没有坚持，他们自觉上进谭时哪还能有反对的念头，「别练太晚，自己注意别一下跳勐了明天肌肉疼。」 「放心谭哥我们自己有分寸。」 谭时不再多言，「正式出道节目现在有好几个电视台同时抛橄榄枝，安心准备别想太多，我和霍总会统一意见给你们挑选一个最适合你的。」 谭时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最近递过来的节目名单，已经隐隐有了打算。 第40章 同居 「能给我们留下5.14档期的节目一共有6个，」谭时坐在副驾驶上，抱着平板翻看这几档节目的信息。驾驶座上并不是一贯开车的小赵，今天开车的是霍司机。 霍司机正握着方向盘，一本正经地开着车。 「mbv、金曲银行、新歌汇这三家都想要首播权，」谭时把这三个节目标红圈出来，「知名度和影响力他们三个其实都差不多，没有特殊竞争力，说起来这三个我都不太想选。」 霍繫舟将前方的道路让给侧边超车上来的车辆，将车驶回慢车道，橘黄色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还有哪几家可以选择？」 「新乐府、吟乐台、fine歌。」 谭时手中的平板正在播放 fine歌往期节目，「 fine歌可以排除，纯韩流嘻哈rb风格，和我们团队定位不太搭，上去也吸引不到目标粉丝。」 「 新乐府和吟乐台倒是难选，能去打歌的艺人没有固定风格，观众包容度高且都是年轻人，这两节目播出时间都一样，周六晚8~10的黄金档，选一个就只能推掉另一个，来约我的制作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选他们才是最优解。」 谭时向后倒去，头枕在柔软的坐席靠背上，「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筹办的时候哪能想到，只是出道舞台，就能收到这么多邀约。」 「你们应得的。」 两人说着话，谭时已经看见了自家小区的大门。 霍繫舟车开的平稳，速度也不快，奈何谭时家离公司距离并不远，霍总开着的小奔驰，4只轮子在地上转呀转，谭时就到家了。 「霍总要不在路边放我下来，小区晚上停在路两边的车多，开进去不好掉头。」谭时手按在安全带的卡扣处，已经做好了在路边下车的准备。 霍繫舟可不同意，「不信任我开车的技术？」 谭时笑着否认，「当然不是……」 小区门口缺了两颗牙齿的门卫大爷尽职尽责地拦下霍繫舟的车，「陌生车牌，干什么的？」 谭时摇下车玻璃，探出半个脑袋，「大爷是我——送我的马上就出来——」 门卫大爷沖谭时笔画了一个收到的姿势，还抬手给他们进了一个保安礼，「欢迎业主回家。」 「你们小区的安保还挺有仪式感的。」霍繫舟看着目送他们进门的大爷，感嘆道，「这物业费交的挺值。」 大爷颤颤巍巍的胳膊举起来都挨不到头顶，还要挣扎着给他们敬礼。 谭时把头缩回来之后，听见霍繫舟的话，额头贴在玻璃窗上笑个没停。 霍繫舟不仅是一个待下属宽厚为人温和的好老闆，他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他会是一个完美的恋人。 在谭时还别扭的时候，霍繫舟已经彻底完成了从霍总到谭时爱人的身份转变。 曾经总裁与助理之间的距离感，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就像是落在火焰中的雪花，消失的无影无踪。 比如现在。 霍繫舟想和你聊天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有趣话题。 第76页 霍繫舟已经把车停在磐石楼下时，谭时愉快的笑声还没有停止，甚至在想起网络上曾经流传过的一个段子「买房的时候10个180制服帅哥『欢迎业主回家』，交房后门口5个加一起年龄都有400岁的保安大爷，嘴里凑不出三颗好牙。」后，谭时笑得差点都要喘不上气了。 霍繫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附身凑过来，「笑什么？」 谭时又是一阵乐，霍繫舟就压在他的肩膀上听他笑，谭时终于平復唿吸，又要把自己刚想到的段子讲给霍繫舟听。 霍繫舟若无其事的嘴唇擦过他从衣领处露出来的皮肤，「那糟糕了，怎么办？我明天不想来接你搬家了，应该我搬来和你一起住。」 「为什么？」 霍繫舟无奈地嘆气，「我家小区的物业交房后可没有换人。」 又惹得谭时靠在窗上一阵乱笑。 霍繫舟的手从方向盘上取下来，转而搭载谭时的脖子上。霍繫舟最近发现了谭时很好玩的一点，只要你摸谭时的脖子，谭时自己就会缩起来，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猫。 果然——下一秒谭时就缩了起来，正好钻进靠过来的霍繫舟怀里。 「霍总……」谭时也发现了霍繫舟是故意的，轻轻挠了两把霍繫舟的胳膊，「我走了霍总，明天见。」 霍繫舟嘴上说着「明天见」，圈着他的胳膊却一点都不见放开。 谭时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动手把椅背向后调了一段位置，霍繫舟上半身就能完全靠过来。 车厢内的灯没有开，小区里的路灯仅能照亮自己身前的路，霍繫舟停车的位置距离路灯很有段距离，只能借到一点微弱的光。 仅凭这点光，谭时是看不清霍繫舟脸的，但是霍繫舟注视着他的目光，是如此清晰明亮，如同黑夜中的温柔炬火，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与光芒。 谭时偏过头，两人的唿吸越靠越近…… 心贴的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在狭小的、密闭的环境中用舌尖适当交换彼此的体温…… 霍繫舟拢在谭时脖梗处的手掌依然没有收回来，由他完全掌握着两个人的距离和攻势。 一吻结束，霍繫舟还不断的用大拇指摩挲着谭时耳后那一片细嫩的皮肤。 「谭时……」 霍繫舟的眼神不曾离开他片刻，那灼热滚烫的眼神，让谭时甘愿沉沦。 一辆车从旁边驶过，明亮的远光灯晃进车内，惊醒了同时发怔的两个人。 谭时羞耻地抿了抿唇，他居然和霍总坐在车里，就在自己家楼下亲密…… 「霍总明天再见，」谭时飞快的松开安全带，就要去拉车门，拉了一下，车门纹丝未动。 霍繫舟正挑眉含笑看着他。 「霍总！」谭时侧身，示意霍繫舟把车门锁打开。 霍繫舟：「急什么？」说罢才慢慢悠悠的解除安全锁。 谭时飞速蹿下车，留下一句「霍总晚安」，赶紧把自己先撤离到安全地带。 太恐怖了，两人正说着话感觉空气都快要拉丝了，再不跑快点，今晚车上非得发生点旖旎粉红事件。 谭时回到家后，下意识来到客厅往下看去。 院子里那辆熟悉的奔驰还停在原地。 他那颗浸泡在酸苦的柠檬水里长达8年之久的心，被霍繫舟亲手捞出来，放进的蜜糖水中。 「霍总，快回去吧，明天见。」谭时给霍繫舟发消息。 霍繫舟在车内，数着楼层，看到谭时在的那层灯光亮了，「好。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 红色的车灯闪了一下，霍繫舟发动车子，逐渐驶入到夜幕之中，隐去了身形…… 谭时洗完澡，躺在自己熟悉温暖的大床上，才意识到，明天……明天他要离开这里了。 霍繫舟提起两人同居的话题，是在谭时刚向他汇报完工作。谭时出差这一趟走了半个多月，这期间的拍摄进程、他在外边儿时经由他手处理的工作，其他部门对接给他的汇报……这一切都要谭时事无巨细整理清楚，再反馈给霍繫舟。 霍繫舟端坐在办公椅上，交握的双手规矩的摆在桌面上，面容冷静，认真聆听着谭时的汇报。 「……星探挖到4个还不错的苗子，视频发给我筛选出来一个，是个嗓音识别度特别高的小姑娘，后续调查已经让星探去跟进了，没有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走合同……」 「就这些事霍总，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谭时翻看手中的记事本，确认自己的汇报没有遗漏，才停下来。 霍繫舟表示，「工作没有问题，你处理的很好谭助理。」 「有件事需要你解决一下，」霍繫舟刚肯定了谭时的工作，突然话锋一转。 谭时身为助理，为霍总解决难题义不容辞，「霍总您说。」 霍繫舟的表情既正经又严肃，「关于你个人住所安排……你愿意搬来和我同居吗？」 谭时：？ 「啊？」谭时惊愣。 霍繫舟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愿意搬来跟我同居吗？我们现在可是恋人关系，我想离你近一点。」 谭时没忍住自己上下打量霍繫舟的动作，他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怀疑霍总是被其他什么妖怪夺舍了。这不像是霍总会在办公室提出来的问题。 在他眼中，霍繫舟向来都是公私分明的，至少绝对不会在办公室谈论私事。 第77页 虽然和其他豪门霸总小说中写的不一样，霍总并不是一个不苟言笑，狠唳绝情的人，相反霍繫舟在人前是温和的，唯有跟随他时间最长的谭时知道，霍繫舟内里是一个冷漠的人。 但是温和的霍总也绝不会允许公司的人在公司进行一场办公室恋情。 偏偏……在办公室打破规则的人，正是制定规则的人。 「我……」谭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即使放在正常的恋爱关系中，刚同意交往第2天，就提出同居的要求，进展也太快了吧！ 霍繫舟认真地向他解释：「鑑于我们已经共事8年，我觉得我可以跳过恋爱前期的观察磨合期，你同意吗谭助理？」 谭时的脸腾一下红了，若是叫他谭时他想来也没什么反应，偏偏叫他谭助理！ 在两人的办公室，叫着他谭助理，实则和他讨论两人情感方面的私人话题。 太羞耻了。 有一种在玩奇怪y的错觉。 「我想和你一起住，谭助理……」霍繫舟的语气中罕见的带着诚恳的恳求。 谭时不仅脸热，脑子也变热了，身为合格的谭助理，自然是不能拒绝霍总的任何请求。 反正他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谭时捞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算了不纠结了，反正已经答应霍总，明天搬家就是了。 谭时嘴上没说的是，霍繫舟若是以「一起住方便照顾你和孩子」为理由提出同居，谭时肯定会直接拒绝。 毕竟……毕竟他还没想好这个胎儿的去留。 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他真的能担任得起家长的责任吗？ 第41章 搬家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着想着谭时就睡了过去，连窗帘都忘了没拉上。 清晨，唤醒谭时的，不是自己定的闹钟，而是洒满屋子的明亮晨光。 他睁眼看手机，这会儿也才不到7点。 霍繫舟的消息比他更早。 6点刚过的时候，霍繫舟就问他「醒了吗谭时？」 谭时好笑的回消息：「没有，还在梦游。现在是在说梦话。」 霍繫舟的消息紧跟着就弹了出来，「我买了早餐。」 「哦你可以吃完再过来霍总，我先去洗……」谭时准备发给霍繫舟的话还没有打完，下一条消息出现在两人的聊天界面。 「就在你家楼下。」 「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谭时。」 谭时没顾上穿拖鞋，赤着脚蹬蹬蹬跑到客厅，趴在窗户上向下张望，那辆熟悉的奔驰已经出现在昨天两人停车的位置。 霍繫舟已经到了！！！ 「快上来霍总。」 谭时消息刚发出去，奔驰的车门就被推开，霍繫舟迈着长腿从驾驶座上下来，一身打扮可以直接去出席公司高层会议，与他周身气质一点都不相符的，是手里提着的几个透明塑胶袋…… 谭时犹豫了一下，先去打开房门，然后就钻进了浴室快速洗漱。 万一……万一霍繫舟进门之后想要和他来一个早安吻……谭时甩甩头，把牙刷塞进嘴里。 脑子真是坏掉了，大清早的想什么呢？！ 霍繫舟虽然知道谭时的门牌号，但确实是第1次进来。 谭时在门口摆了一双拖鞋，上边还印着可爱的卡通猫图片，霍繫舟盯着猫看了半天，伸出自己的脚放在拖鞋旁边比划了半天，接受了「就算像辛杜瑞拉的姐姐一样，削掉脚后跟也穿不进去」的现实。 谭时一边啪啪啪往自己脸上拍着爽肤水，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立在门口的霍繫舟。 「怎么不进来？」谭时有点不好意思，让霍繫舟在门口等他，身为主人也太失礼了。 霍繫舟低头看像拖鞋，「穿不上……」 谭时：！！！ 居然忘记了，他的鞋码在男生中偏小，平时他穿40码的鞋子，拖鞋就比鞋码大一号。谭时看向霍繫舟脚上的皮鞋，估算了一下，霍总的拖鞋，可能得46码…… 「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不用换了霍总直接进来吧，反正今天要搬家，待会儿翻的乱糟糟的走之前还要收拾。」 霍繫舟带来的早餐还是温热的，谭时找了盘子装起来端到自己的小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快速吃完了这顿早餐。 说起搬家，谭时感觉自己还是蛮有经验的。 刚毕业从宿舍搬出来后，谭时时不时的就要搬一次家，几只大纸箱，塞一塞就能装下自己的全部家当。 一直到他的薪水涨到让他买下这处房子。 不过今天，霍繫舟来帮自己恋人搬家，哪儿还能让谭时自己亲自动手呀？ 霍繫舟约好的搬家公司在两人吃完饭后准时到场。 谭时不打算把自己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过去，拿点衣服，装点自己用习惯的生活必需品就行了。 这儿永远是他的避风港。 是他真正意义上，给自己一手置办的，安身立命的地方。 霍繫舟对于谭时的决定不置可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尊重谭时所有的决定和意见。 但是霍总在人情往来最是深重的娱乐圈浸淫多年，坐在星跃娱乐一把手的位置，将星跃娱乐扶到音乐圈的龙头交椅上，他哪儿能不明白谭时的心思。 霍繫舟蹲坐在地上，帮谭时用干净的收纳箱装他收藏的小玩偶。 第78页 谭时还有些难为情，「要不我自己来吧霍总……」他一个年近30的男人，背地里却收藏这些可可爱爱，甚至有些幼稚的小猫玩偶，说出去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他呢。 霍繫舟摆摆手，「我来吧，你坐旁边看着就行，放心，给你收整好，不会磕到的。」 两人最都默契的闭口不提胎儿的事儿，但毕竟那是一个「寄居」在谭时肚子里的生命，深蹲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谭时而言，还是比较危险…… 霍繫舟手上的动作不停。 很多事情，不需要用嘴巴说出来，不需要用话语来证明自己。你只需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自己的伴侣感到安心…… 三只大纸箱子，就装下了谭时要搬去霍繫舟家的所有物品。 纸箱交给搬家公司去搬运，霍繫舟今天只负责搬运一样物品——他的恋人谭时。 霍繫舟开车载着谭时，出门的时候霍繫舟停了一下车，谭时探出脑袋，对门卫大爷喊道：「大爷——我走了——最近可能都不回来了——您帮我看着点儿——」 「好嘞——」大爷扯着嗓子回復他。 谭时转头再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小区，那栋熟悉的小楼在他的视野里越缩越小，直到车子在路上转了个弯儿，再也看不见了…… 星期六中午，大家都趁着放假的周末外出游玩，路况堪比早高峰，车子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是赶在午饭前才开到霍繫舟的住所。 物业早得了霍繫舟的吩咐，谭时人还没有踏入霍繫舟住处——云锦台，他的身份信息人脸识别早已录入到了安保系统。 谭时好奇的看着小区内的环境，绿色掩映，花团环绕，还有人造的假山水，小桥流水更是别有一番情趣。 这不是谭时前两次来过的小区。 霍繫舟对他心有灵犀，看着谭时向窗外探视，霍繫舟解释道：「我们两个人住，平层感觉空间太小，我去桂市前就让家政把这边的小别墅收拾出来了。」 「你先看看这里的环境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在市区内还有几处房产，你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谭时好奇的问了一口，霍繫舟又说出几个楼盘的名字，谭时眨眨眼，一本正经的问霍繫舟，「这是和霍总谈恋爱的福利吗？」 「这不是和霍总恋爱的福利，」霍繫舟把车停在自家小花园前，钥匙就留在车上，待会儿会有人来把它开去车库里。「这是霍繫舟的恋人该有的待遇。」 霍繫舟想了想又补充道：「谭助理专享。」 和霸总小说里的霸总专享半山庄园式、欧风奢华别墅不同，霍繫舟的小别墅只有三层，看上去建筑面积也不大，只是门前的小花园打理的漂亮极了。 4月底，正是京市的花期。 一簇簇一团团白的、粉的、黄的花挨挨挤挤，都热情地绽放着。 「喜欢吗？」霍繫舟见谭时看得入迷，心猜他是喜欢的。 「喜欢！」谭时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大的草坪，夏天的时候在上面支着炉子烤烧烤一定很舒服。」 霍繫舟哪有不答应的，「喜欢的话，下周有空的时候就能烤。」 谭时高兴了。 霍繫舟领着他进去，给他介绍不同楼层的功能房，「1楼是客厅、餐厅、厨房，房间都在2楼，3楼有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 谭时站在2楼的楼梯口，「我睡哪间呀？」 霍繫舟用手指了指右边的房间。这间房的房门被打开了，站在楼梯口就能看见里边的装饰。 谭时继续问，「那你的房间……？」 霍繫舟的手继续指向这间房。 「同居，当然是要住一起。」霍繫舟坦然的说。当然是要和谭时睡一个房间，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霍繫舟甚至具体到了两人盖一张被子。 谭时张了张嘴，房间里出来一位家政阿姨，「霍先生，衣服已经全部挂在壁柜里了，都是按照之前的分区整理的。」 「好的，辛苦了。」 家政阿姨下楼了，谭时被霍繫舟推着肩膀带到房间里。 谭时看到房间的第一眼，就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房子的整体装修延续了霍繫舟的一贯审美，黑白灰三色搭配。谭时之前去过的霍繫舟另一处住所，也是这样的装修风格。 然而更吸引人眼球的，是地面上铺着的一张厚厚的毛毯。 是浅杏色。 还是圆形的，就铺在床的周围。 这明显不是霍繫舟的风格。 谭时下意识去寻找霍繫舟的眼神，「地毯……」 「早上在你家看见出了好几块小地毯，感觉你会喜欢。」 谭时的心这会儿就是通铺在眼前的地毯一样，软成一片。 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恋人的心意远比送给你的东西的实质更重要。 霍繫舟的一言一行，无时无刻关注他的感受。他看到了，就会默默记在心里。 「喜欢，非常喜欢。」谭时认真地回望着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也是。」 笑意从霍繫舟的眼角蔓延开来，「我的荣幸。」 谭时的办公用品也被搬放进了霍繫舟的书房里。 虽然书房是机密重地，但是对于谭时这一位霍总贴身助理，如今的谭副总经理来说，公司还有什么机密会是他不知道的呢？ 第79页 和公司办公室的布置不同的是，书房里两人的位置从面对面变成了并排坐。 谭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无论怎么坐，只要是和霍繫舟一起，他都喜欢。 今天算是两人一同搬了家。房子收拾好，霍繫舟之前其实也没住过。 做饭的张阿姨按霍繫舟的吩咐，备了一桌饭菜庆祝两人今天的乔迁之喜。 谭时看着桌上的菜色，眼睛都亮了不止一个度，迫不及待的尝了两道菜，「好正宗！」 霍繫舟夹了一块蒸鸡放在他的碗里，「喜欢就多吃点，张阿姨擅长做西北菜，还有一位王阿姨擅长做川湘菜，以后每天想吃什么你就自己跟阿姨点菜。」 谭时夹起蒸鸡送入口中，幸福地眯起眼睛。 不必多说，张阿姨和王阿姨肯定都是专门为他找的。 怎么办？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心要飞起来了。 第42章 空降 京市春天的特色逐渐多了起来——杨絮。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若不是街上的绿叶，走在外边儿还以为穿越到了冬天。 时间自打从4开头变成了5开头，一天一天过得比撕日历都快。 距离正式出道舞台越来越近，谭时忙着和官博往外发概念视频、宣传海报…… 逸云的5人这几天就差睡在练习室，谭时每次去看的时候，几个人永远没有在休息的时间。谭时都被带动着被迫卷了起来。 这一忙就到了5月13号，明天就是周六了，已经预热了大半个月的舞台，终于要迎来见面的时刻。 霍繫舟半哄半推才把人带到休息室，「昨晚又熬夜了，今天还起得早，看你早晨一直揉眼睛。趁中午休息时间陪我一起睡会儿。」 谭时原本是想拒绝的，他下午还要带逸云他们去参加彩排。 可当他的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铺，一霎时，谭时的大脑就立刻开始向他发挥指令：「快去，快躺上去。」 休息室的床和床品都是霍繫舟新换的，床变成了足以躺下两个人的宽度，床品也是霍繫舟惯用的品牌。 已经和霍繫舟同居两周的谭时，对于霍繫舟常用的床品品牌有了清晰认知：贴肤，柔软，舒适…… 谭时感觉一瞬间自己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就想往床上扑，但是理智还拉着他，「不可以！下午有工作！」 霍繫舟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定着闹钟，你们不是4点才去彩排吗？到三点半我喊你起床，稍微睡一会儿。」 有了霍繫舟的诱惑，谭时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之间突然多了一股磁场吸力，「叭嗒」就合在了一起。 霍繫舟才刚脱下自己的外套，转过头来谭时已经斜靠在床头睡着了。 霍繫舟无奈的轻笑一声，都这样了刚才还硬撑呢。 他轻手轻脚的帮谭时脱掉外套和鞋袜，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让谭时枕着他的胳膊，再把被子给两人盖好，又偷看了谭时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全程谭时眼睛都没睁一下。 每天都在他身边的霍繫舟对于他的身体变化再清楚不过了，谭时嗜睡的情况整体有所好转，但时不时就会感到特别疲倦。 就像今天。 仔细算来，谭时怀孕已经两个半月了。 霍繫舟鬼使神差的隔着被子，把手搭在谭时小腹的位置。 这里还是平坦的，没有任何变化。 正常这会儿已经可以去做第1次孕检了，但是霍繫舟明显能感觉到谭时内心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霍繫舟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一些，谭时把脸埋在霍繫舟的肩窝处，唿吸平稳，已经睡沉了。 等逸云打歌时间结束，该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和谭时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霍繫舟躺平的这个角度，只能用侧光看到谭时髮丝间露出来的耳朵。白皙的，带着健康的红粉色。 看着看着，霍繫舟也闭上了眼睛。 快2点的时候，突然有人给霍繫舟发消息。 霍繫舟眼疾手快按掉了提示音。 谭时听到了手机的响声，迷迷煳煳睁开了眼睛，霍繫舟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没事儿，还早呢，再睡会儿。」 谭时用气音应了他一声，往被子里缩了缩，像只睡觉被人打搅的猫儿似的。很快霍繫舟又听到了他悠长的唿吸声。 霍繫舟帮他重新掖了掖被子，才看手机消息。 霍繫舟没有惊动谭时，他的胳膊还在谭时脑袋底下枕着，就用一只手打字，一条条指令从他手机中发了出去。 霍繫舟醒了后没有再睡，用手机处理公务，他一直等到三点半的闹铃响，才唤谭时起床。 谭时倒是很配合的闹铃音响就坐起了身，只是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人虽然醒了，意识还在沉睡。 霍繫舟去洗漱间用热水烫了一块毛巾给谭时擦脸。微烫的毛巾覆盖在脸上，毛孔都被打开了，谭时舒服的喟嘆一声，在热气的熏蒸下终于是清醒了。 「醒了？」霍繫舟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盛世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今晚还是让小赵送你们去吧。」 谭时刚睡醒还有点呆，红着脸点点头。 霍总真的好喜欢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如同一只威严的老虎，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偷袭你，在你惊讶的时候，它还会讨好的用自己圆润的脑袋来蹭一蹭你。 第80页 谭时和小赵两人在楼下停车场等伍荃他们下楼。今晚的车换了公司的保姆车，不然人多都坐不下。 小赵欲言又止止完又欲，一会儿看倒车镜，一会儿又看车内后视镜，别别扭扭好半天，谭时看的都好笑，这不像是小赵的作风。 以小赵日常的习惯，该是装聋作哑什么话都不说。 眼瞅着再不说，伍荃他们都要下来了，小赵这才跟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谭，谭哥你……」 「嗯？我怎么啦？」谭时靠在靠背上，扭过头来好整以暇看着他。 「我不是好奇，就是那个……那什么，你……你和霍总……你俩？」小赵试探地问，「你俩现在……？」 谭时也没否认，「就是你想的那样。」 小赵瞭然地点点头，「果然，我就说嘛……」 小赵没再接话，车里忽然安静下来，远远的已经能看见顾盼山的身影了，小赵忽然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勐的搓了两把脸，「挺好的谭哥，你……好好过。」 谭时笑着应下，「这是当然。」 两人的关系，无论是霍繫舟还是谭时，好像在外边都是自然相处，霍繫舟表现的太淡然，压根就没想过隐瞒。可能是两人共事时间太久，公司目前还没有人怀疑过两人的关系，唯有小赵早早看出了端倪。 当然，并不是因为小赵具有一双慧眼，纯粹只是因为小赵跟着谭时出差的那段时间，霍繫舟对于谭时的日常行程过于关心。 人一旦先入为主，就不会去想着要得到答案，而是去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果然，小赵在心里赞嘆自己的智慧，「我真聪明，这都能发现。」 跑得最快的顾盼山已经拉开了车门，两人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被别人发现是一回事儿，主动向别人告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至少谭时没有拿自己的私事，在公众面前用大喇叭宣扬的习惯。 4：30 几人准时到达演播厅。 谭时最终给逸云选择的出道舞台还是新乐府。 新乐府是一档直播节目，虽然今晚有彩排，但是明天面向观众的完全是现场直播，当然这都不是新乐府最大的看点，主打一个不假唱不垫音，天王天后来了都是一只麦克风生唱，零延迟高还原的高清摄像头，会为全国观众360度无死角地播放台上明星每一个破防瞬间。 虽然这意味着新乐府对于明星艺人的唱功以及舞台表现力的要求，都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但他同时也意味着，有绝对实力的艺人上台，更容易出圈。 谭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自信源于实力。 相比起其他先录制再播放的节目，不可控因素更多，摄影师关键时候切位，剪辑师随便拉乱镜头，混音师下了重手修出来不自然的电音……任何一个他关注不到的细节，都足以决定出道舞台的成败。 倒不如干脆利索，省去中间制作的环节，直接面向观众，把评价权还给他们。 三次走场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晚8点。和节目制作人核对好明天的安排，谭时带着他们离开演播厅。 回去的路上，小赵先送伍荃他们回宿舍，谭时正在叮嘱他们今晚的注意事项，「到明晚表演结束之前都断网，别让我逮着你们上网冲浪。11点前乖乖上床睡觉，今晚少喝水。」 伍荃用自己手机记事本一条条都记录下来，「放心谭哥，交给我盯着。」 「明天早晨正常时间起床训练，中午饭都乖乖吃，4点去新乐府的化妆间统一化妆……」 谭时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手机简讯、公司通讯帐号……所有的消息同一时间弹了出来。 谭时率先接起霍繫舟的电话，「g男团今晚空降了，刚出场，上的mbv。」 谭时后槽牙登时紧紧咬在一起，g是故意的！ 明晚就是他们预热了一个月的逸云正式出道时间，他抢在今晚没有任何宣发就空降，若是成功直接抢走逸云明天的热度，即使失败，以后逸云的名字周围也少不了它捆绑的身影！ 「我知道了霍总，稍等，我先看一下具体什么情况。」 谭时语气不佳，原本在后排嘻嘻哈哈正说笑的牧笙顾盼山都噤声了。 办公用的平板谭时随身带在身上，点开热搜，g新人出道的视频已经被剪成了单独的视频，进去一眼就能看见。 g新团叫dazzling，寓意最闪耀。名字起的倒挺好，模仿韩流纯 hip hop风格。 浓妆艷丽，漂染成五颜六色的头髮，配合酷炫的灯光，充满暗示意味的动作，随着他们抚颈挺跨，台下尖叫一声盖过一声。 谭时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在这个视频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周向松？」 「对，是他，当时我向周总说明情况把周向松给他送回家后，周向松自然不死心，从星跃出道没戏，周总只好给他另寻出路。」 「那真是……」谭时呵笑一声，「皇太子降临。」 周向松在星跃娱乐练习的时候，打半天鱼，晒6天半的渔网。唱歌跳舞水平比不过刚来公司练习还没两个月的新人，去了g，上没有高压政策，下没有人敢监督，周向松练习到什么程度，他真的很好奇。 谭时没快进，3分41秒的视频他眼睛都没眨，盯着看完。 第81页 后排坐着的几人感觉情况不对，个个都偷摸掏出手机开始上网吃瓜。 顾盼山捂着嘴，一个没忍住的脏话从指缝里蹦了出来。 谭时听见几人的唿吸声瞬间都加粗了几分！ 第43章 出道 「癞蛤蟆蹦到脚面上，咬不了人，纯膈应。」 谭时抱着平板，下总结性的定论。 霍繫舟难得听见谭时说一句不是那么文雅的话，一时不知道是跟着谭时一同谴责g的无耻行径，还是惊嘆谭时居然也有如此充沛的民间俗语词彙量。 「行了霍总你去忙吧，这边交给我处理，一个小小的dazzling，还不够我放在眼里。」 谭时这话说的张狂，若不是今晚看见逸云彩排现场，他自然也没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有了他的保证，霍繫舟当然相信，让他放手去干。 挂了电话，谭时转过头，就看见五只排排坐，手掌都乖乖搭在膝盖上的好奇宝宝，齐刷刷的眼睛盯着他看。 从他们的眼神中，谭时仿佛看完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做什么？都一副这么奇怪的表情？」 「谭哥……那个，」顾盼山努力向他暗示，见谭时不接话茬，用胳膊肘戳了戳坐在他旁边的柳瓷。 「就是那个……热搜……」柳瓷抵抗不过顾盼山的胳膊肘攻击，顺着他的意思问了出来。 谭时眉毛一竖，「刚在车上给你们安顿了什么？你们这群皮孩儿，一句话都不听？」 顾盼山闻言，把自己脑袋低下去，就差塞进自己的鞋框里了，悄悄地装盆栽。完蛋，谭哥刚叮嘱过的事情，还没回宿舍呢就犯错。 「谭哥我们错了……」顾盼山嗡声嗡气地抱歉，不怪他手闲，干啥不好非得点手机。 「下次再不听话就取消你们一个月的宵夜权利。」 「嗯嗯嗯！」顾盼山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我保证，现在我就给手机关机，明儿从舞台上下来之前我都不给它充电！」 谭时笑着骂他一句，「行了，就你鬼点子多。」 「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常商业竞争的手段罢了。就他们推出来那个男团……」背后说人坏话不好，谭时把后边的话省略了，「反正视频你们自己也看了，他们什么水平你们心里有个数，放心，明天一切有我，你们正常表现。」 伍荃正对上谭时坚定的目光，瞬间，慌乱的心跳就被谭时抚平了。 谭时这话说的没错，视频里的几人什么水准，一个舞台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们出道在即，突然蹦出来一个竞争对手，几人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放宽心，以星跃娱乐的资本，对于你们而言，无论走到娱乐圈哪一个角落，都是凭实力说话。」 孔逐月长舒一口气，「听谭哥的，我把手机已经关机了。别让外界干扰我们自己心态。」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能见真章。」伍荃站出来给大家鼓劲，「话糙理不糙，想踩着我们上位，还要看哥几个答不答应！明儿晚舞台我们见分晓！」 顾盼山率先伸出手，「哥哥们，加油——！」 剩下4只手掌轮次搭了上去。 「加油！」 少年的吶喊震天而起！ 「站着干什么？到你们了快去准备！」带着耳麦的工作人员推开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催促他们。 这次是伍荃先伸出的手，他看向自己的4位弟弟，也是4位挚友，「终于到这一天了！加油，让全世界看见我们！」 五只手掌又重新搭在了一起，每个人的眼神中跳跃着火焰：「加油！！！」 主舞台上，主持人说道：「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新人——逸云！！！」 几人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站在自己对应的升降台上。 倒数5秒。 灯光已就位！伴奏已就位！ 5—— 4—— 3—— 2—— 1——！！！ 舞台上灯光亮起的瞬间，升降台已经升到了适当的位置。 导演的镜头给了一个平推，稳稳的从5人脸上依次扫过去。 个个都如青竹寒松般挺立，今夜的晚风都格外偏宠他们，系在脑后的髮带在空中飘呀飘，撩得人心痒……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出现了八千只尖叫的鸭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了！！！！」 「逸云我的好宝，现场怎么比预告视频看上去还要帅呀！」 几人摆腿跳接前空翻跳下升降台，下裳的罩纱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圆弧。 现场的欢唿与尖叫瞬间汇聚成一条河流，撞向演播厅的墙壁。 弹幕都出现了一秒卡顿，随后是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屏幕的感嘆号与问号。 「这是男生可以拥有的韧性吗」 「星跃娱乐！！！！真有你的王炸都上来了！！！」 当鼓槌落在鼓面上，发出一声重响时，琴音渐明，几人随着音乐律动，在舞台上，肆意彰显他们的身姿。 竹笛声起，几人错开身位，将顾盼山露在舞台中央，顾盼山的剑牢牢系在腰间，他左手握着麦克风，右手握住剑把，向前跨步，「扬鞭纵快马，江湖快意指在剑下。」 咚咚咚三声鼓点，节奏加快，牧笙从旁边滑步而上，「群雄自不假，谁敢出招必败我手下。」 第82页 已经唱完的两人一边走位，手中依然保持着振臂挥拳的动作。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都已经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 「我没有聋吧兄弟们？全开麦舞台？？？」 「内娱居然也有今天！！！！！！」 「又幸福上了姐妹们！！过了今天还有谁能吃的比我好？」 激盪的古筝与逐渐紧密的鼓点将歌曲推向高潮，5人同时将紧握的麦克风放在嘴边时，右手动作整齐划一，握在剑鞘上。 一声响亮的吊擦，几人手中的利剑同时拔出，舞台之上银光闪闪。 娇若游龙，动如雷光。 五人齐声：「一剑破开混沌浊世乱场，惩恶定将侠名扬——」 「扬」字声起，几人的声线依旧是那么稳定响亮，人却在原地腾空而起，大跳接云里，手中的剑同时向空中抛去，在半空中交错而过，落地时，又被早早变换了队形的几人稳稳接在手中。 随着他们的动作，衣摆上的金色秀纹熠熠闪光。 霎时间，即使坐在家中正在观看网络直播的观众，也不由自主的跟随现场观众一同发出阵阵惊唿。 而到了第2段重复的副歌部分，孔逐月将麦克风拉到手臂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微一侧头，穿云裂石的清亮戏腔径直飘向舞台上空，虽然他的唱段铺在合唱之下，但是全场听众没有一个人能够忽略他的声音。 伍荃一边舞着剑，一边站在原地轻松追上去的三段高音不仅让歌曲的完成度登上另一层台阶，也迎来了今晚节目的最高潮—— 间奏部分已经归鞘的剑被几人解开箭带握在手中，飞旋着向上高高抛起，还不等台下的观众爆发出第一声尖叫，几人徒手在空中握住剑柄，旋身就在空中将剑抽出了剑鞘！ 依然在旋转的腱鞘并没有停止下落，他们飞身高踢，脚尖稳稳碰在剑鞘的末端，黑金色的剑鞘便转着圈落去了舞台另一端！ 此刻他们手中的剑，就是他们在舞台上的信仰！ 台下的观众毫不吝啬将最激烈的尖叫与最热烈的掌声倾囊送给他们！ 谭时此时坐在观众席上，也热烈的鼓着掌。 这一幕，无论在彩排的时候看到多少遍，都依然令人热血沸腾！ 台下逐渐有人喊着他们的名字，「逸云！」 「逸云！」 听到的人也加入进来，于是祈福的人越来越多，「逸云——！」 吶喊的声音汇聚成海浪，铺天盖地涌向台上的5人。 「逸云——」 舞台上，4把剑同时向柳瓷袭来，柳瓷横握着剑，端腿转五周扫开向他攻击而来的尖尖，大跳跃出包围圈…… 「逸云——」 「逸云——」 台下的叫喊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 同一时间，各种颜色，不同大小的弹幕刷爆了直播间。 观众们从最初的满屏问号、感嘆号，到后来的啊啊啊啊啊啊，直到——所有人都统一的、默契的，在屏幕上发出「逸云」两个字。 歌曲最后，五人以撩踹燕做最后的动作收尾，踢腿快稳平，收势干脆又利索。 音乐结束的时候，几人站起身，手拉着手一起沖台下鞠躬，台下回以他们山唿海啸般的欢唿尖叫。 再起身时，就连孔逐月都没忍住红了眼眶。 数不清的日日夜夜，舞蹈房里练不完的技巧，掰不完的腿，湿了一件又一件的练功服，换来了今天—— 「逸云——」 「逸云——」 久久难以平息的齐声唿喊就是对他们付出的努力最好的回馈。 回到后台，谭时早已在通道口等着他们。 牧笙看见谭时的身影后，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越跑越快，扑入谭时的怀里。 柳瓷、孔逐月几人紧随其后，顾盼山也不甘示弱的从背后抱上来，落在最后边的伍荃，张大双臂努力将他们几人都抱进怀里。 柳瓷的眼泪第1个掉下来，他哽咽着问道：「我们成功了吗谭哥？」 「成功了，史无前例的成功！从明天起，娱乐圈就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孔逐月把脸埋在牧笙的背上，眼泪一滴滴渗透进去，牧笙自己也控制不住，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他们几人在后台相拥的时候，今晚的热搜也已经随着观众的情绪一起，被他们5人点燃。 【逸云 出道舞台】 【逸云 舞台全开麦】 【逸云 娱乐圈古风男团】 …… 最热的10个热搜，逸云的名字足足占领了6条。 随着热度一同被引爆的，还有逸云第1张ep《侠客行》。 伍荃他们还不知道的是，等明天晚上8点整，距离他们ep上线满24小时后，又会有怎样的惊喜从天而降。 第44章 冤家 接下来一周时间，谭时带着逸云四处参加打歌舞台，太小型的节目已经被谭时直接筛掉了，即便如此，还有13个节目等着他们。 出道舞台的时候，前奏和间奏留下的空间还是静寂的，等到第2天再上舞台，已经有粉丝举着他们的灯牌，在台下整齐的为他们应援。 伍荃他们只好用更卖力的表演，来回馈到现场为他们应援的粉丝。 从出道舞台那天到现在，整整一周的时间，每天他们不是在演播厅录制节目，就是在赶往演播厅的路上。 第83页 但是—— 欢唿与尖叫是消除疲惫最好的良药。看着观众席上举着他们名字灯牌的粉丝，这是专门来看他们的。 这份汹涌的爱意足以消除一切疲劳。 当然，专辑销量也是。 《侠客行》上线第1晚，上线第1周，纷纷打破平台专辑销量最高记录。并且每天还在以一个恐怖的数字稳定增长着。 谭时每天早晨睁开眼第1件事儿，就是摸出手机，查看专辑销量增长指数。就连搂着他晚上和他一起睡觉的霍繫舟，都被他冷落了。 今天是他们打歌的最后一天，毕竟只是出道ep，歌太少，打歌期只有短暂的一个星期。开幕式给了新乐府，落幕式谭时综合考虑还是选择了吟乐台。 现在，他们正在赶往吟乐台，准备最后一场表演。 出道舞台大获成功，来送他们的保姆车也鸟枪换炮，一连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坐在保姆车上，谭时把头枕在靠背上，右手轻轻按了按右眼皮。不知为什么，中午从公司出来后，左眼皮就一直不停的跳。 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 谭时以为是自己最近用眼过度累着了，在心里默数着拍子做眼保健操。 柳瓷看他一直在揉眼睛，从自己包里翻出一瓶眼药水：「谭哥，给，试试这个。我眼睛酸涩的时候就滴两滴，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谭时接过眼药水，不好意思告诉柳瓷他自己其实不会给自己滴。装模作样的在眼皮上点了两下，又把瓶子递迴去。 小赵把车稳稳停在电视台入口通道处，谭时打起精神：「最后一场节目了，今晚做个完美落幕，加油！」 休息室门口，他们一行7个人正在往里走，里边5个人拉开门要往外出。 几人在门口碰了一个面对面。 谭时右眼皮在看到对面的人时开始疯狂跳动。 冤家路窄，居然是dazzling！！ 走在最前边的人，正是周向松！ 「哟，我当是谁呢，」周向松双手插在裤兜里，今晚他的造型染了一头红毛，为了搭配闪耀的灯光效果，妆面更是浓得骇人，「这不都是我的前同事吗？」 周向松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痞笑，沖谭时吹了一个又长又响亮的口哨。 牧笙有些嫌弃的撇过头，伍荃几人也不例外。 考核那天周向松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他们可还都记在心里。 若不是谭哥和霍总立场坚定，这会儿成团的逸云，说不好他们5人中谁就被挤了出去。 谁能对和他们正好现在利益冲突、立场对立的竞争对手露出好脸色？ 几人居然没一人和周向松搭话，场面竟一时冷了下来。 谭时从后边快走几步追上来，面色如常微笑道：「周公子，恭喜恭喜，现在已经是正式出道的艺人了。你们出道的舞台我也看过，周公子真是光彩夺目……」 周向松目光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左侧唇角向上提起，「多谢谭助理的栽培，要是没有谭助理，哪能有我今天呢？」 周向松的脸色晦暗不明，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几人。 一出道就引起如此轰动，他明明也应该享受这份荣誉！ 昨天他们在后台化妆的时候，里边几位化妆师都在小声讨论着逸云的节目！ 「拔剑的动作简直帅死我了，我昨天晚上回去单曲循环了好几个小时，要不是平板没电了，我一个人晚上就能贡献出1万点击量！」 她身边的小姑娘捂着嘴嘻嘻笑，「我也是我也是，我昨晚蹲在超话里激情冲浪，可惜星跃娱乐捂得太严，扒了好几天居然一点儿考古资料都没挖出来。」 「诶诶诶，你最喜欢谁，孔逐月我天菜，高潮那一开嗓，直接唱我心窝里去了！这种会唱戏的男人，对我而言完全没有抵抗力！」 …… 周向松努力给自己脸上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姐姐，我们的妆还没画完哎……」 被打断聊天的化妆师随手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眼线笔，「小荣是吧？稍等马上就好。」 周向松脸色铁青地闭上眼睛，还要摆好姿势方便化妆师工作。 明明身上带着铭牌，工作人员和化妆师还会不断喊错他的名字。 这对于从小众星捧月，要风便得风，要雨就得雨的周向松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即便如此，若不是凭着他爸的关系，他连出道名额都没有。 谭时！都怪谭时！没有谭时的告状，霍哥怎么会知道他的情况，还直接把他送回到他爸那里去！ 谭时——！周向松的脸一瞬间扭曲了。 谭时心里明白，周向松对于被他赶出逸云的事儿还在耿耿于怀。 一只老鼠害一锅汤，依照周向松吊儿郎当练习的态度，把他放在逸云中让他出道，逸云此时会是什么下场谁都能料想得到。 「周公子哪里的话，这都是周公子辛劳换来的成果。能出道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人才。」谭时不轻不重的把话拨了回去。 周向松的鞋尖在地面上有规律地踢着，发出通通的闷响，「那是自然。」 他的目光又转移向伍荃，「想必你们5个——也付出了辛勤劳——动——」 他的尾音拐得奇怪极了，顾盼山不悦地瞪他一眼，伍荃的眉毛也竖了起来，傻子才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暗示。 第84页 辛勤劳动，谁家艺人说的是辛勤劳动，明明都是刻苦练习。那他这个独特的用词可不就是在暗指他们巴结谭时吗？ dazzling的其他成员明显也知道公司的安排，这会儿对上逸云，输人不输阵仗。站在周向松后边，跟着一同嗤笑了起来。 「你……」伍荃在袖子中攥紧了拳头，「你对谭哥放尊重点！」 「哦？」周向松又阴阳怪气地拖长音，「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对他不尊重了？得像你们一样趴下舔他才叫尊重？」 伍荃气结，用手拨开站在他前边的牧笙和柳瓷，准备冲上前去和周向松好好理论理论。 谭时向右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位，正好挡在伍荃前边，「dazzling……确实挺闪耀的。」 「你们的节目快要开始了，先去吧。改天有空碰上了再慢慢聊。」 谭时可不想看见明天的头条新闻是「逸云与竞争对手dazzling在后台大打出手，原因竟是……」 「谭哥！」伍荃有点不乐意，对这种仗势欺人的狗，怎么还能气势比他弱呢？ 顾盼山几人跟着错步上前，两个团体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了。 看着对手一个个剑拔弩张的气势，周向松更来了劲儿，还想开口再挑衅两句。周向松得意的眯起眼睛，若是能激地伍荃他们几人先动了手…… 通道另一头快步跑来一位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喊「dazzling！耳麦为什么不听？！喊你们上台多久了没有一个人动？」 「抱歉抱歉……」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dazzling成员，连连向工作人员道歉，跟着人走了。 谭时拍拍手，「我们也快进去吧。」 「谭哥他……」孔逐月还有些气不愤。 「好了，癞蛤蟆跳脚背上咬了你一口，你难道还能忍着噁心咬回去吗？放心，」谭时低垂着眼眸，「这娱乐圈里，最不缺的一句话，就叫风水轮流转。」 接下来不论是化妆还是上台，谭时都步步跟紧。 韩心溪碰到过的突发状况，谭时不可能让它在逸云的身上发生第2次。 收官之战，逸云表现的也十分完美。 打歌结束，对逸云而言，地狱般的魔鬼训练也终于可以短暂的告一段落！ 一上车，顾盼山就扯着嗓子吼，「李哥——开快点！！！我的胃已经饥渴难耐了！」 「庆功宴」就定在几人上次去吃过的烤肉店，安全起见谭时定了走廊最里边的包厢。 几人都没有喝酒的习惯，最大桶的冰镇可乐刚一提上桌，顾盼山就哇哇乱叫，「满上满上！！」 「干杯——」 6只装满可乐的透明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杯中欢快跳跃的可乐气泡，让空气都染上快乐的气氛。 今晚他们不用顾及身材，撒满孜然辣椒面，滋滋冒油带烤串被服务员一把一把送进来。 垃圾食品带给人的快乐，永远是健康作息无法比拟的。 牧笙吃着吃着，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辈子从来没设想过，我还能过上吃水煮菜的健康生活。」 孔逐月一口从签子上撸下来三块牛肉，「我唱戏的时候，都没忌过口……」 谭时又举起杯子，「辛苦你们了。先好好休息半个月，接下来又该筹备第1张专辑了。」 「这么快？」伍荃吃惊，他可听前辈说过有的公司专辑与专辑之间隔个两三年都正常。 「当然第1张专辑日程没有现在这么赶，中间若是有好的综艺通告，我也会尽量帮你们争取。」 「辛苦了谭哥！」几人一次上来和谭时碰杯。 对于这种不喝酒的场合，谭时还是很喜欢的。 就在几人抬头碰杯的时候，周向松的邮箱发出去一封邮件，几分钟之后又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渐渐沉寂下去。 第45章 接你 「结束了吗？我来接你。」 快到11点的时候，霍繫舟发消息询问他。 「不麻烦你出来跑一趟了，待会儿让小赵送他们几个回宿舍后，再送我就行。」 谭时放下手机，用筷子夹了凉菜慢慢吃。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谭时摆摆手，拒绝掉牧笙递过来的「魔鬼椒烤鸡翅」。 在牧笙震惊、不可思议，满是「如此美味你居然忍心拒绝」的眼神中，坚定地摇了摇头。 生活中还是要有所顾忌的。 谭时看着手机出神，明天起逸云就要休息了，是时候好好找个机会，和霍总坐下来聊一聊孩子的问题。 等到桌面上最后一串烤纯筋被顾盼山消灭掉，大家这才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一边擦嘴一边往外走。 他们的保姆车停在路边停车场，几步路的距离，也不必等小赵开车过来接他们，几人嬉闹着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谭时。」 他们刚走出店门没多远，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扭头谭时就看见了斜倚在车身上的霍繫舟。 5月底，京市的温度日渐升高，白天的时候大家纷纷换下了厚重的风衣长衫，到了晚上，夜风一吹，冷气又重新拢了上来。 靠在车边的霍繫舟出门时搭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和他平日里上班时穿的西装风格截然相反。 闪烁的灯光在光滑的外套面料上印出一圈光晕，借着这些细微的反光，谭时甚至能看得见霍繫舟脸上一天没刮，到了晚上冒出来的胡茬。 第85页 谭时不自主的看迷了眼。 成熟男性的魅力，是由萌动的荷尔蒙和着自内而外的性感，编织成一张严密的网，将谭时牢牢笼罩在其中。 自从他和霍繫舟搬到一起同居，他无时无刻不被霍繫舟的魅力所俘获。 谭时吸吸鼻子。 他出差回来后再也没有从霍繫舟身上闻到过菸草的味道，就连传统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也没有。 霍繫舟知道谭时不喜欢闻道任何加工出来的带着香精的香味。 香水、香氛之类的东西，在家中绝了迹。 可这会儿，晚风从两人中间穿过，谭时竟感觉自己又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只属于霍繫舟的味道。 晚上，霍繫舟伸出胳膊搂着他睡觉的时候，离得近了，才能闻到的味道。 谭时听见自己的心勐烈地跳动着，怦怦……怦怦…… 「霍总……」 「回家吧。」 「嗯！」 就此时，天上的清风与明月，都与谭时没了关系。 他的心，落进了霍繫舟的怀里。 走在前边的几人也听见了霍繫舟的声音，个个难掩脸上的惊讶。又纷纷退回来和霍繫舟打招唿，「霍总晚上好」「霍总好」…… 「嗯，吃完了都快回去休息吧，好好享受你们接下来的假期。我和谭助理还有些事儿，让小赵送你们。」 霍繫舟伸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谭时赶紧上车。 谭时顶着6双眼睛灼热的视线，竭力保持着面容平静，「回去休息吧，拜拜——有事儿及时联繫我。」 霍繫舟主动地关好车门，这才回到主驾驶座，待车灯闪烁两下，黑色的奔驰汇入车流之中，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之外。 伍荃几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谭哥他……」柳瓷有些不敢置信的试探着开口。 孔逐月轻轻地推了愣在原地的几人一把：「回公司加班去了吧，赶紧回宿舍洗洗睡吧，我快要累死了。」 小赵按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停在不远处的保姆车，车灯闪了一下，他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快回吧，时间晚了。」 孔逐月紧步跟在他后边。 「哦哦哦，快走，回了回了。」顾盼山忽略掉心底一瞬间升腾而起的别扭，追了上去。 几人默契的揭过这个话题。 等红灯的时候，谭时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有人来接他回家了！ 有人，接他，回家。 无论哪一个词单独拎出来都是那么的美妙，更何况这几个美好的词堆叠在一起。 谭时偷偷伸出手，想摸一摸霍繫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 伸出手之后才发现，他再怎么偷偷摸摸，等摸到的时候霍繫舟都会发现，索性蛮横不讲理把自己的整个掌心都覆盖在霍繫舟的手背上。 「骚扰驾驶员？」霍繫舟闷笑，反手盖住他的手背。 谭时一动也不动任由霍繫舟的手压住他，「哪有，喏，这不还是红灯吗？」 「这么开心？」红灯已经在提醒倒计时，霍繫舟在他的手背上轻抚几下，将人放开。 「嗯！」谭时应下来，并没有说自己是因为逸云打歌圆满结束而高兴，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事情。 霍繫舟专心地开着车，谭时斜靠在车门和椅背中间，车里没有开灯，谭时专注地看着霍繫舟，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回到小区，车子停稳之后，霍繫舟单手按开安全带的系扣，就要推开车门下车。谭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衣服下摆。 霍繫舟反手将车门又重新合上，俯过身凑在谭时脸颊旁，「不想回去？」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也帮谭时打开了安全带的系扣。 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指不免触碰到谭时的身体。 柔软的，有温热的身体。 霍繫舟唿吸声在谭时耳边无限放大。 谭时按住他的手，主动仰起头，那是一个索吻的姿势。 霍繫舟怎么会拒绝他。 两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谭时眼眸里的光，比晚风还温柔…… …… 前一天晚上瞎闹的结局，就是第2天早晨开例会的时候，谭时需要不停地打开手机摸一摸鱼，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幸好他就坐在霍总身边，霍总对于他的摸鱼行为心知肚明。 但是霍总选择装眼瞎，包庇自己的「手下」，谭时摸起鱼来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谭助理，请问霍总今天上午有预约吗？有一位姓霍的先生，说他是霍总父亲，这会要来见霍总。」前台忽然发消息来询问谭时霍繫舟的预约情况。 谭时皱眉，霍总父亲？他来星跃娱乐8年时间里，可从来没听说过霍繫舟的家里人。 至于这个嘴里说着是霍总父亲的人，若真是和霍总关系亲密的家人，何至于前台都不认识。除了这位小姑娘，还有三位前台可是在公司干了十几年的老人。 这会儿正好轮到其他部门发言，谭时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早晨没有预约，稍等我问一下霍总意见。」 毕竟涉及霍繫舟家里人，谭时不好擅做决定。 霍繫舟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着，他低头看消息时，谭时敏锐察觉到身旁人散发出的不愉悦情绪。 「不认识，没这么个人。让前台赶走。」 第86页 「好的霍总。」 谭时转告给前台，前台小姑娘回他一个ok的表情。 几分钟后，小姑娘居然又发来消息。 「谭助理，要不您还是亲自过来一趟，这位霍先生说他手里有重要的东西，给你和霍总看一眼，你俩肯定要后悔。」 谭时一时间举棋不定。 他既担心这人说的是真的，能让他和霍总后悔的东西，说不定是沖公司来的，又防着他会不会是新骗局…… 霍繫舟抓到了他愣神的瞬间，发消息问他「什么事？」 谭时如实的告诉他，霍繫舟方才身上隐约流露出来的不愉悦情绪，瞬间被放大了千万倍。 就连同一会议室的其他人都发现了。 下边的人频频偷瞄霍繫舟。 「你去先把人带到我办公室，开完会我就过来。」霍繫舟紧锁着眉头，最终还是同意了放人进来。 谭时从电梯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谭时从侧方绕过来，刻意找机会多看了男人几眼。 男人的五官长相不容置疑，脸型、眉骨、鼻子……都隐约能看出和霍繫舟的相似之处。 只要认识的人看一眼，都会说霍繫舟和这人有血缘关系。 男人身旁还跟着一位小男孩，染了一头耀眼的金髮，男人坐在沙发上，小男孩正依偎在他怀里。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的举止亲密地有些过分了。 这真能是霍繫舟的父亲吗？谭时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为何霍总会是如此抵抗的态度？又为何星跃娱乐没人知道霍先生的存在？看他手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谭时压下心底的想法，走到两人面前，露出职业微笑，「霍先生您好，霍总吩咐我带您上去。请您跟我来。」 他微侧着身，做出请的姿势。 男人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谭时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就是谭助理？久仰大名——」 他拖长的尾音，倒不像是在叫助理，听上去别有一番意味。 谭时脸色不变，笑容依然大方得体，「霍先生您客气了，电梯在这边，您请。」 男人意味不明地又吐出一句，「还以为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站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穿的西装外套，手搭在金髮小男孩的腰上，把人搂进自己怀里，手还在腰间不停作乱。 男孩娇笑一声，软在男人怀里。 不时有人路过，向两人投来好奇的、探究的、甚至鄙夷的目光。两人竟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卿卿我我…… 谭时引着两人从电梯上去，进入密闭空间，两人紧跟着开始释放自己的天性…… 谭时嫌辣眼，往前站了站。 电梯关门前，谭时递给前台小姑娘一个眼神，眼神始终追随着他的前台小姑娘沖他挤眼睛，又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一切包我身上」。 进了办公室，男人就像把这里当成自己地盘似的，大刀阔斧坐在沙发上，「你，去给我倒杯茶，泡茶会吧？要黄山毛峰，沏第2遍的茶水再端过来。」 谭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先生您说笑了，茶水马上就送上来。」 开玩笑，这两位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待在霍繫舟的办公室，他不牢牢盯着还能放两人在这自由行动？ 这会儿他多眨一秒眼睛，都算他失职。 让他放着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出去泡茶？他又没得失心疯。 正说着，刚才接待男人的前台小姑娘，端了两杯新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茶水来敲门。 谭时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把水汽氤氲的茶杯放在两人面前，「先生，您慢用。」 男人脸色晦暗不明，端起茶杯嘴唇碰在杯沿上，轻轻抿了一口。 他的动作轻极了，谭时感觉他好像都没喝到茶水。 下一秒，男人重重地把茶杯摔在桌面上，白色陶瓷制的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扑在桌面上，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谭时手背上， 「我什么身份，你就给我喝这个？！」 「不喝你可以滚了。」霍繫舟突然推开门，他淡然的声音比他本人更早到达男人面前。 第46章 陈年 「不喝你可以滚了。」 男人勃然大怒，巴掌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霍繫舟！这就是你跟你爸说话的态度？」 霍繫舟关好自己办公室的门，谭时听到了咔哒一声，是金属锁舌弹出来的声音——霍繫舟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谭时心中隐隐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事情好像要走向一个不可控的方向。 「霍良，」霍繫舟站在茶几前，自上而下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一个上位者桀骜的姿态。 不知是他的姿势还是他的语气激怒了霍良，霍良下意识抄起桌面上杯子的残骸，想把手中的东西摔到霍繫舟身上。 他的胳膊刚举起来，霍繫舟弯下腰，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霍繫舟的手掌如同老虎钳，牢牢钳住霍良的胳膊。 单从霍良衣服的褶皱程度来看，谭时直觉霍繫舟用上了十成力气。 果然，霍良「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手掌被卸了力，手中捏着的东西从手心滑落。 铛—— 杯子掉在地上，又是一声清响，碎了一地。 第87页 霍繫舟的手劲丝毫没有减弱，霍良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向右侧拧着身子，来减弱自己的疼痛感，「松手！霍繫舟！反了天了敢对你老子动手！！！」 霍繫舟嗤笑一声，「你也配？」 谭时被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惊到了，他进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霍繫舟如此失态，他这会儿整个人就是一只发怒的狮子，目光已经紧紧锁定了入侵他领地的敌人的咽喉，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霍良一听这句话，微眯起眼睛，唇角向一侧挑起，狞笑道，「我不配？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呢，你不也和我一个样？整天道貌岸然装的倒是清高，怎么，你婊/子妈死了你装不下去了？你搞男人搞的不也挺起劲吗？」 「哈哈哈哈哈哈——」霍良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甚至开怀大笑起来，悄寂的办公室只有他诡异的笑声迴响着…… 不等霍繫舟再开口，霍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手一甩，扔在了桌上。 方才溅在桌上的茶水，很快就将信封沾湿了，晕出一大片深褐色的水迹。 跟着霍良一同进来的小男孩，缩在沙发边上，表情看上去很平静，瑟缩的眼神掩盖不住他的惊慌。 这怎么和霍良来之前嘴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看看吧，你说我要是拿着这些照片，直接上一档情感访谈节目，上去哭诉自己同性恋的儿子，搞男人也就算了，在公司里搞自己下属，还不管自己老爹，你说全国观众会不会很感兴趣？」 谭时瞳孔微颤，霍良怎么会知道？ 霍繫舟捡起桌上的信封，茶水顺着他的指骨，滑过手心，没入袖口…… 谭时就站在霍繫舟身侧，被霍繫舟从信封里抽出来的照片他看的一清二楚。 谭时唿吸一窒，几秒之后，他把自己颤抖的手藏进袖子里。 照片上，他和霍繫舟一起走进家门，霍繫舟揽着他肩膀，举止亲昵，瞎子看了不用猜都能说出两人的关系。 「多亏昨晚有人找我呀，不然你爹我哪能发现你的这些好事呢？」 谭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有人故意找霍良？怎么回事？ 霍繫舟没在这上面纠结，收起照片，平静的问他：「说吧，为什么事儿来的？」 霍良此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向后靠在沙发上，理了理自己刚才被霍繫舟捏皱的衣袖，「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小陈，来跟霍总打个招唿。」霍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金髮男孩坐过来。 小陈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霍繫舟，心一横，挪过来坐在霍良旁边，「霍总好。」 霍良的手顺势落下来搭在小陈的腰上，小陈下意识就依偎进了霍良的怀里。 「我看小陈条件挺好，你给找个经纪人推一推，小陈就想当个明星。唱个歌跳跳舞，有什么好电影呢，去让小陈也拍一拍。」 「还有呢？」霍繫舟不置可否，没说同意但也没说不行，霍良默认为他已经同意了，便得寸进尺的继续道，「你在外头吃香喝辣，总不能让你老子在家吃糠咽菜吧？」 「我的要求也不过分，给我星跃娱乐5%的股权。」霍良抛出第2个要求。 谭时都被这人大胆的言论惊呆了，5%的股权，他可真敢要，这要是放在上市公司，5%的股权，都一脚踏入决策高层了。 霍繫舟没再继续站着，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谭时自动跟着他转移过去，站在他身边。 「星跃娱乐是我外公的产业，和霍家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怎么好意思提出这个要求的？」 霍繫舟不喜不怒，声调似乎也没有起伏地问他。 「哪儿能没关系呢，我好歹和纪珂领了证还生了个你呢，都是亲家关系了，纪老爷子留下的东西分我一点也不过分。」 霍良胜券在握，「你不答应也没事，赶明儿我就去给纪老爷子坟前上两炷香，顺便把他外孙搞对象的照片烧几张给他老人家看看，省得他老人家在下边老惦记着你。」 霍良哈哈哈放声一笑，黝黑的瞳孔牢牢盯着霍繫舟，眼神中迸发出精明的光，「听说你对纪老爷子相当孝顺，你也不想我去打扰他老人家吧？」 霍繫舟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搓了搓，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手伸出去一半了，又好似想到什么，把手重新收了回来。 谭时瞭然，霍繫舟在摸烟。 自从两人在一起，霍繫舟的身上再也没有装过烟盒，显然霍繫舟自己也想起来了，这才收回了手。 谭时去办公桌的抽屉里帮霍繫舟拿了一盒新的，连带着打火机一起，递到霍繫舟手边。 霍繫舟摆摆手拒绝了。 「 哟，当着我的面还装什么，人前是助理，然后是情夫。」霍良怀里搂着小陈，眼珠子落在谭时身上来迴转，「别站着了谭助理，快坐下吧，你要是不想坐他旁边，」霍良空着的右手拍了拍自己大腿，「来我这儿也行，我来者不拒，尤其是你……」 霍良剩下几个字还没从舌头尖上弹出来，忽然眼前一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嘴里飞了出去。 霍繫舟以一个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站起身跨步走到霍良面前，右手握成拳头，抡起胳膊狠狠一拳径直砸在了霍良脸上。 砰—— 这一拳用上了十成力道，霍良的身体顺着霍繫舟挥拳的方向，直直栽了下去。柔软的沙发并不能给他任何支撑力，反倒让他顺着光滑的沙发皮面向下滑落…… 第88页 而他的牙飞得比人落地的速度更快，两颗后槽牙和着一口血沫喷了出来。 霍繫舟左手提着他的衣领，将栽倒的霍良提了起来。 霍良眼前一阵阵发黑，刚挨到拳头的位置火热发胀，太阳穴也在突突的跳着。 霍繫舟拽着他的领口，一把将人按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实木的茶几被撞得嗵嗵做响，随后右手插入霍良后脑勺的髮丝中，死死攥住霍良的头髮，一下又一下，按着他的头，砸在茶几上。 霍繫舟丝毫没有留手，只几下动作，霍良的额头、鼻腔、唇角就一同往外冒血…… 小陈尖叫一声，扑过来抱住霍良的胳膊，「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霍繫舟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把人踹开。 霍良已经被他砸掉了半条命，额头上冒出来的血流进了眼睛里，他只能半睁着眼。 霍繫舟拽着他的领口，把他往上提了提，没有波澜的眼睛平静地注视他，「霍良，我警告过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你等着……」霍良木着舌头，挣扎着吐出来一句话，「照片……」 霍繫舟忽然展颜一笑，「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信心，让你觉得这些照片能用来拿捏我？」 「我霍繫舟这辈子，敢做的事儿就敢认。」 谭时倏地抬起头。 「你就算去国贸，把整条街的电子大屏包下来循环播放，又能奈我何？」霍繫舟右手的巴掌拍在霍良脸上，他的手劲不轻，霍良的脸被拍得啪啪响，「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我和你不一样。霍良，我正正经经的谈恋爱，你呢？」 霍繫舟突然一巴掌加重，扇得霍良的脸一片通红，「你骗婚，骗无辜的女人给你生孩子，纪珂一边带着我一边还要忙着工作的时候，你在一旁游手好闲。」 霍繫舟啐他一口，面上带出几分狠唳，「你搞男人搞到家里去了，当着纪珂的面儿玩3/p……」 霍繫舟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纪珂在家里，在和霍良的婚床上抓到霍良出轨。 在此前一天，他刚向纪珂出柜。 纪珂扯着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与哀鸣，「你们这些同性恋，你们一窝姓霍的都不得好死！」 纪珂最后留给霍繫舟的，除了满脸泪痕，一声诅咒，还有她纵身一跃的身影。 霍繫舟拎着霍良衣领的手转移到了他的脖子上，「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17年前纪珂下葬的时候，我就应该送你去给他赔罪。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今天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对谭时出言不逊……」 霍繫舟眼睛血红，掐着霍良脖子的手逐渐收紧，霍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霍繫舟的手掌，竭力想扒开他的手。 霍良的喉咙里空气逐渐被挤压干净，发出咯咯的诡异怪响。 谭时从背后抱住他，手掌轻轻盖住他掐着霍良脖子的手，「没事了霍总，都过去了……你先放开他……霍总，相信我没事了……」 谭时的吻落在他的肩膀上， 霍繫舟忽然卸了力，松开了手。 第47章 坍塌 霍良跌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喘息，已经憋成绛紫色的脸随着新鲜空气的灌入，逐渐恢復正常。 霍良大口大口贪婪的吸入氧气，突然又开始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眼泪从眼眶处喷涌而出。 他的手止不住的发抖，霍良是真怕了，他怎么能就因为！！一封邮件的撺掇，跑来霍繫舟这儿找霍繫舟的不痛快。 霍繫舟刚才是真的想掐死他！ 霍繫舟看他的眼神，让霍良又想起了纪珂去世后的场景。 霍繫舟就是用如此平静又疯狂的眼神，一直看着他。 纪珂停灵三天，只要他出现在霍繫舟视线范围内，霍繫舟就这么看着他。 他当时就以为，霍繫舟要对他下手。 所以他那几天不敢和霍繫舟单独待在灵堂。直到纪珂下葬，霍良头也没敢回，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拿，直接搬走了。 从此，霍良再也没敢回来见霍繫舟。 刚才他被霍繫舟掐住脖子时，氧气从肺中被一点一点榨干，被死死掐住的咽喉彻底失去唿吸的作用。憋气时胸腔的闷痛，死亡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向他宣告倒计时正式开始。 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他刚才好似听见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小陈扑到霍良身旁，跪在地面上，使劲摇晃霍良的身体，「霍哥，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霍良张了张嘴，一缕鲜血从他唇角涌出，染红了衬衣的衣襟。 谭时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将霍良送上车的时候，谭时拍了拍小陈的肩膀，「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小陈现在看见他们两个，就像看到了索命的黑白无常，哆哆嗦嗦地点点头，「霍，霍先生没站稳，摔倒了……」 「好了，多亏你眼睛亮。」谭时柔和地笑笑，「快去吧，霍先生还等着你呢……」 谭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霍繫舟还在原地站着。办公室一片狼藉，地面上摔碎的瓷杯、掉落的茶盘、被挤歪的茶几和沙发、墙上还有不明显的血迹…… 谭时把自己挤进霍繫舟怀里，捞起霍繫舟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腰，脑袋一个劲儿往霍繫舟脖颈处钻，「没事了，霍总……」 第89页 两人拥抱着，沉默着站了很久。 谭时终于明白，霍繫舟为什么说自己讨厌同性恋了。 霍良骗婚，硬生生祸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霍良结婚之后都能干出当着纪珂的面乱搞的事儿，对着霍繫舟想必也不会收敛…… 跳楼自杀的纪珂，临死前的诅咒…… 谭时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他的下颌，落到了霍繫舟的心口。 霍繫舟三次对他主动表白，第1次，他以为是霍繫舟对于酒后乱性的自责，第2次和第3次，他都以为那是霍繫舟要对他怀孕的事负责。 他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和退缩，实际是对霍繫舟的伤害。 霍繫舟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做过怎样的心理建设，才能磨灭霍良和纪珂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记，主动向他走来。 他的不自信，反覆拉扯着霍繫舟的心理防线。 谭时紧紧抱着霍繫舟，想把自己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霍繫舟终于回答他：「我没事。」 谭时把脸贴在霍繫舟的胸膛上，「我困了，今天不工作了，我们回家去睡觉，你陪我一起睡……」 「今天张阿姨炖了鸡汤，中午回去我们先吃一碗鸡汤面，熬了三个小时的母鸡汤，撇得干干净净一丝油花都不见，再洒一把小葱花，好不好？」 霍繫舟抬手摸了摸谭时柔软的髮丝，「好。」 谭时怕霍繫舟路上想起伤心往事，情绪波动太大，自己主动上了驾驶座。 霍繫舟也没和他抢，坐上副驾驶，还帮着谭时一起扣好安全带。 黑色的车子离开停车场，星跃的大楼逐渐被甩在了身后。 谭时打开蓝牙连上音响，播放着舒缓温柔的纯音乐。 一路上，霍繫舟都没有说话，偶尔趁着红灯的间隙，学着谭时之前的动作，把手搭在谭时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谭时和往日一样，车停下的时候和他十指相扣，甚至还会屈起手指挠一挠他的掌心。 车子发动之后，他的手指从霍繫舟掌心中抽离，霍繫舟也不会干扰驾驶员，手掌就会顺势滑下来搭在谭时腿面上。 一切都和往日一样。 谭时把自己整颗心都挂在霍繫舟身上，自然能感觉到平静的海面之下，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一个人的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无论是悲伤、激动、还是愤怒，凡是外放式的，大声吼叫，手舞足蹈，撕心裂肺的哭嚎亦或是放声大笑，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明明是如此的痛苦和愤怒，霍繫舟表现得却无比平静…… 谭时默嘆一声，霍繫舟总是这样，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憋在心里。 谭时什么都没说，悄悄陪着他。 午餐谭时如愿以偿吃上的鸡汤龙鬚面，金黄的鸡汤香醇浓郁，上边撒了一把碧绿的葱花增香提味，细如髮丝的龙鬚面浸泡在汤中，吸满了汤的鲜味儿。 两人一人端了一只大碗，面对面吸熘着面条。张阿姨还专门给谭时炸了一碟油辣椒。 谭时一口面配一块辣椒，吃的自己满头大汗。霍繫舟见谭时吃的香，也给自己面条上放了一块辣椒。 「咳咳咳……」 油辣椒，放进口腔中咀嚼的一瞬间，一股辣劲儿直冲胃里，烧出一路灼热滚烫，另一股劲儿直冲天灵盖…… 「快喝两口，没事吧霍总？」谭时忙把放在自己手边的水杯递过去，杯子里装的是张阿姨鲜榨的橙汁。 霍繫舟咳得厉害，喝了大半杯水才把喉咙中的痒意压下去。 霍繫舟终于平復好唿吸，才发现手中的杯子是谭时用的，他放在自己手边，不动声色又轻抿了一口。 「谭助理原来这么厉害，我甘拜下风。」 「从小练的，」谭时面不改色又吃掉一块辣椒，「多吃一点感觉心里都通畅了，不愉快的事情都会被辣味沖淡。」 霍繫舟若有所思点点头，「是吗？那我再尝尝……」 这是独属于谭时的安慰方式，霍繫舟早就发现了。谭时平日里口味重，唯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鸡汤面，面越细说明心情越差。 今天的龙鬚面，是给他煮的。 他在夹起一块辣椒，谭时紧张兮兮地望着他，筷子捏在手里都不会动了，「怎么样霍总？呛不呛？」 霍繫舟握着筷子，忽然高兴起来，不是因为没有咳嗽，而是因为谭时今天的反应，是在为他感到难过吗？ 霍繫舟假借喝汤的动作，趁着低头的瞬间，用余光瞄了谭时一眼。 果然，谭时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 热辣滚烫的一顿饭吃的两人头上都冒了汗，等霍繫舟沖完澡出来时，谭时已经吹干了头髮穿着绵软的睡衣，坐在床边等他。 霍繫舟轻车熟路上床躺好后张开胳膊，谭时顾涌顾涌钻进被子里，自觉地枕在霍繫舟的胳膊上。 霍繫舟也没闲着，给他盖好被子，「睡吧……」 谭时面向霍繫舟，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一扇一扇的，「霍总……」 「嗯？」 「之前是我不好……」 「哪有，」霍繫舟搭在谭时身上的手轻轻拍了拍，「谭助理哪里都很好。」 「我不应该怀疑你的，」谭时身体往上蹭了蹭，来到一个可以和霍繫舟平视的位置，「之前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总是担心你为情势所迫，逼不得已才……」 第90页 「才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近极了，霍繫舟的鼻息喷洒在谭时的脸上，动静那么轻微，却能在谭时心中颳起飓风。 「你开口说喜欢我，怀孕之后我更担心，你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会主动来找我。」 谭时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还是平坦的，一丝起伏都没有，他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医生诊断失误。 「那现在呢？」 霍繫舟用手掌盖住谭时的眼睛，谭时下意识眨眼，睫毛扫在霍繫舟的掌心中，痒痒的。 谭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开他的手，凑上来，在霍繫舟的唇瓣上缓慢得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现在，我相信我的心。你能听见吗？」谭时半趴着，紧紧贴在霍繫舟的身上，「只要你一靠近它，它就在欢唿，在颤慄。」 谭时拉起霍繫舟的手，贴在自己胸膛的位置，谭时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的身体热，还是霍繫舟的掌心在发烫。 「它在说，我爱你。」谭时的心脏隔着两个人的手掌，扑通扑通跳跃着。「你能听见吗？」 霍繫舟收拢胳膊，将他抱紧，仿佛怀里抱着的就是绝世珍宝，「能。」 这是谭时第1次，主动地告诉霍繫舟，「我爱你。」 此前八年里，谭时的爱，是克制，是隐忍，是保持距离。 霍繫舟坚定而温柔的爱意，打破了他心底的一堵墙。 那堵墙，叫做心防。 谭时将嘴唇贴近霍繫舟的耳廓，「我的心告诉我，你没有说过谎，也没有骗我。当你向我走来的时候，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对吗？」 「第1次你向我走来，我拒绝了……」 「第2次你向我走来，我犹豫了……」 「第3次你向我走来，我还在怀疑……」 霍繫舟刚想要说，我还会再走第4次时，谭时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充满爱怜的吻是没有旖旎情意的。 谭时再一次放开他的时候，郑重地说，「不会再有第4次，这一次，换我先说。」 「我爱你，霍繫舟。」 「爱了你很久。」 谭时进入公司之后，向来都是称唿他「霍总」，这是谭时坚持的不打扰原则的最后一条绳索。 今天，他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芥蒂，对恋人的称唿，从霍总变成了霍繫舟。 霍繫舟莞尔一笑，从听到霍良消息起笼罩在他心头的阴云，就这么毫无徵兆的，被谭时几句话完全驱散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珍惜眼前人更值得。 前往桂市的前一天晚上，没有人知道，霍繫舟看着谭时拍给他的落日，沉默着静坐了整整一夜。 橙红的，温暖而又明亮的落日，照亮了霍繫舟被阴云笼罩了17年的心。 是谭时暗中推着他，走出了这一步。 如果不是谭时，如果再换一个人…… 霍繫舟仰起头，主动吻上谭时红润的唇瓣，「我知道……」 第48章 决心 霍繫舟久违的午觉睡了超长时间。 他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沉沉向西偏去，屋里的光线经过窗帘的阻拦，早已黯淡了下来。 「醒了？」靠在床头上的谭时放下手机，捏了捏他的指骨，霍繫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谭时的身上。 「几点了？」霍繫舟收回手揉了揉眼睛，低声问道。 「4点多了。」 「这一觉睡得够久。」霍繫舟手肘撑在床上，坐起身，「都已经这个点儿了，下午就不去公司了吧。」 「好久没这么清闲过了，之前你说想在草坪上烧烤，一直都没腾出空来，正好今天闲着……」霍繫舟用眼神询问谭时的意见。 谭时闻言，根本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让阿姨准备好食材，我们自己动手烤。」 「好，都听你的，想吃什么你去找王阿姨，家里没有的话现在去买也来得及。」 谭时哪会跟他客气这个，王阿姨用自己的记事本唰唰唰记了长长一串，「放心吧，晚饭前都能准备好。」 两位阿姨一起，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烤鸡翅，烤虾，烤鱿鱼，烤茄子……一串串菜品由阿姨串好后摆在盘子里，最后整齐的放在庭院中的桌子上。 太阳挨上地平线的时候，谭时心心念念的烧烤架，终于在草地上支了起来。 5月底，京市温度还不高，太阳还不能散发出巨大的能量，有微风吹过时，清爽宜人。 谭时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烧烤炉中橘红色的炭火，兴致勃勃地端着菜盘，往铁架子上整齐的码放串好的菜。 霍繫舟看了一眼，低声笑了起来，「谭时，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当画家的天赋。」 谭时按照颜色、长短、种类把菜排的跟站岗似的。 谭时手中挥舞着刷子，往上边刷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烧烤串，刷得真漂亮～」 霍繫舟从张阿姨手中接过切好的果盘，坐在谭时旁边的小椅子上，插了一块芒果递到谭时嘴边，「辛苦了谭师傅，你休息会，我来烤吧」 谭时就这霍繫舟的手，偏过头将芒果叼进嘴里，声音含煳不清，「不辛苦，为霍总服务……」 他快速嚼嚼嚼，将嘴巴里的芒果咽下去，笑嘻嘻道：「我还没玩过这个呢，让我烤一会儿吧。」 第91页 霍繫舟尽职尽责的当着水果搬运工，谭时喜欢吃北方不产的水果，这会儿桑葚正当季，谭时平时在公司要注意形象，很少有机会吃，这会儿张阿姨洗了满满一小碗，霍繫舟捏着桑葚的蒂餵到谭时嘴边，谭时一个接一个吃得开心。 中午的鸡汤龙鬚面，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一碗吃下去，约等于喝一碗汤，这会儿两人早都饿了。 谭时严谨地举着小刷子，给每一串蔬菜上都尽量均匀地涂抹上薄薄一层油，偶有不慎，刷子上的油点掉进炭火里，「呲啦」一声，激起一小缕青烟。 随着牛羊肉串上的油脂在滋滋的响声中，都被逼了出来，掉在碳上的油越来越多，烟渐渐浓了起来…… 风这会儿正朝着两人坐的位置吹过来，谭时偏过头，皱眉轻咳一声。 霍繫舟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小刷子，「这儿烟大，你往旁边坐坐，我先烤一会儿，放心吧烤不焦。」 谭时眼睛钉在烧烤架上，心中很是犹豫，霍繫舟把手中的桑葚碗强行塞进他怀里，「你先吃会儿桑葚，在旁边看着我烤，给我当监工，好不好？」 谭时吸吸鼻子，桑葚的香甜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好吧，」谭时把小刷子递给霍繫舟，「要翻快点……」 霍繫舟动作比起谭时还要生涩，谭时平日里好歹还有下厨的经验，霍繫舟能分得清盐和糖的差距已经算是跨世纪的进步了。 「快翻快翻，韭菜要煳了！」 「这一串，牛肉上边没撒到盐，再补点。」 「辣椒粉？多撒点，我要吃辣的。」 「呀呀呀呀呀！鸡翅烤煳了！」 霍繫舟正手忙脚乱给肉串上边撒最后一小撮孜然，谭时敏锐的鼻子已经捕捉到了一丝焦煳的气息。 霍繫舟左手忙放下调料罐，拿起串鸡翅的签，谭时脑袋凑过来，「哎呀还好，只是表皮烤过了一点点，没事我尝尝……」 谭时的鼻子凑进了鸡翅，蛋白质被碳火烧焦后特有的焦煳味儿轰然向他砸了过来。 这股味道的冲击感过于强烈，谭时皱着鼻子，稍稍向后撤了一步，不料他刚向后一退，一股打着旋的风吹过来，和着青烟一同将他覆盖其中。 原本已经空荡荡的胃瞬间收缩在一起，谭时只来得及往旁边走出去两步，便一手捂着腹部，跪坐在地上，一手捂住嘴。 「呕——」 谭时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然而鼻尖处萦绕的烟味儿和蛋白质的焦味久久挥之不散。 胃袋被他干呕的动作刺激地开始痉挛，嘴巴里也反射性的吐出酸水，眼泪花随之从眼眶中涌出…… 霍繫舟急忙从桌上取了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单膝跪地，一只手轻轻拍拂着谭时的嵴背，「怎么样谭时？还好吗？」 谭时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霍繫舟把水杯放在他唇边，谭时趁着胃里平静的间隙，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温热的水下肚，胃里逐渐安静下来。 霍繫舟用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轻轻擦去谭时嘴边的水迹，「好点了吗？」 谭时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小腿上，小腿已经有了变麻的趋势，他虚弱地点点头，「好点了……」 霍繫舟随手将杯子放在草地上，打横将人抱起来，「让阿姨先给你下碗面，少吃两口，我带你去医院。」 一天要吃东西，谭时的胃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又开始抗议起来，「唔——」 谭时捂住嘴，只得用眼睛示意，「我不想吃。」 霍繫舟索性将人直接抱上车，路上霍繫舟打电话给上次帮谭时检查过身体的老大夫，「大夫您好，我是霍繫舟……对就上次您检查过的，他突然身体不舒服，我带他来医院麻烦您给看看……」 谭时靠在副驾驶座上，「我已经好了繫舟，我们回去吧，不用去医院。」 若是其他事，霍繫舟必然会纵着他，这会涉及到谭时的身体健康，霍繫舟说什么也不会听他的，车子径直往医院开，「听话，乖……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好，没问题我们就放心地回来了。」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老大夫正在办公室等着他们，听完谭时说的症状，大夫给开了几个检查单，医院是自己家开的就有这点好处，任何时间去，检查单很快就能拿到手。 老大夫拿着他们的检查单，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妊娠早期正常的孕反现象，回家观察几天，要说吐的严重水都喝不下去的话，就再来医院检查。」 听到没事，谭时舒了一口气，「大夫，今晚辛苦您了，那我们就先…… 「你先去车上等我，我马上就回来。」霍繫舟怎么会看不出谭时对医院的抗拒，谢过医生后，别让谭时先出去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刺鼻，谭时心里是100个不愿意来这里，这会儿能先出去，他自然是乐意的。和老大夫道过一声谢，「繫舟，我在车上等你。」说完谭时脚步匆匆就离开了 谭时前脚刚走，老大夫便问霍繫舟，「马上12周了，你们还没做好决定吗？胎儿越大打胎越伤身体。」 霍繫舟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我知道了大夫，我们尽快商量……」 老大夫嘆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他见太多了，一开始犹犹豫豫，拖到最后要么是身心俱损的打胎，要么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生下来…… 第92页 老大夫的职业操守让他没忍住多叮嘱了几句，「年轻人，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什么事都不能只看现在……」 「我明白，」霍繫舟把老大夫说的话都记下来，「他近期有什么要忌口的地方吗？我听说不能吃海鲜，不能吃羊肉，不能吃兔肉……」 老大夫狠狠瞪他一眼，「这么大一小伙子，不应该是时代的新青年，思想怎么这么顽固封建？！」 霍繫舟拧眉，什么意思？ 「除了别让孕夫吃亏，其他什么东西都能吃。」老大夫语重心长，「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度，再好的大米饭，你也不能一顿吃十碗，再滋补的人参，你要是一顿吃一根，他就是打娘胎里气血不足的人，也要补的流鼻血。」 「什么羊不能吃，兔不能吃，以前人都是以讹传讹，说吃了羊得羊癫疯，吃了兔子长三瓣嘴，还不都是物资匮乏给闹的……」 霍繫舟这才放下心，「多谢您大夫，我都记下了，我们回去先观察，要是情况不好还要再麻烦你……」 老大夫摆摆手，「把心放肚子里，没什么问题。」 …… 「大夫说什么？」谭时有些好奇。 霍繫舟系好安全带，将车子发动，「没什么事，问了一下有你有没有忌口。」 谭时一听，紧张起来，「有吗？」天灵灵地灵灵，老天爷保佑，老大夫可千万不要给霍繫舟说一句要忌辛辣。 「不许吃辣椒，不能吃花椒，要清淡饮食，少油少盐……」 谭时还想再挣扎一下，「我吃的那些辣椒都不辣！」 「不能搞唯心主义，」霍繫舟义正词严。 谭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在车椅上，「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霍繫舟轻笑一声，「逗你的，大夫说不用忌口，吃什么都适量就行。」 谭时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谭时转过头，路灯下的风景依然令人眼熟，上一次在这里，他被老大夫诊断「怀孕」，今天故地重游，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心境。 他和霍繫舟互通心意了，他也搞清楚了霍繫舟之前厌同的原因。 他无比清晰的能感觉到，霍繫舟是怎样的深爱着他。 谭时深吸一口气，不由地攥起手指，「繫舟……」 「嗯？」 「等回去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霍繫舟唿吸一窒，随即装作若无其事道，「好……」 第49章 生命 霍繫舟没有着急问谭时想说什么，去医院这一趟折腾的时间也不少，这会儿已经8点多了，俩人的晚饭还没吃呢。 张阿姨听见门口的动静，往沸腾的水中扔了一把面条，等两人洗过手坐在餐桌前，热气腾腾的酸汤面正好出锅。 和之前谭时爱吃的红油酸汤面略有区别，今晚的酸汤面是清汤，汤底发黄，配菜只有简单的葱花、豆腐、胡萝蔔片。 谭时小心翼翼的翕动鼻子先靠近桌面闻了一口，酸香清爽，大脑立刻向他传递信号：「快点吃。」 这顿饭谭时的胃没再向他提出抗议，安安分分的享受了一顿清淡的美食。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谭时没有在餐桌上和霍繫舟说在车上那个话题，两人很有默契地洗过澡，一同来到书房。 谭时头髮擦了半干就从浴室出来了，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霍繫舟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怎么不吹干了再出来。」霍繫舟接过他手中的毛巾，将人按在椅子上，自己动手给谭时擦头髮。 「浴室里面吹头髮总感觉憋得慌。」谭时随着霍繫舟的动作晃着脑袋，「没事我头髮短，稍微晾一会儿就干了。」 霍繫舟不为所动，一直擦到头髮只剩有点潮湿才停下来，「夜里天冷，头湿着容易感冒。」 「嗯……」 等霍繫舟在椅子上坐定，两人双目相对，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你想说……」 「繫舟你……」 沉默片刻两人却突然同时开口，霍繫舟先停下来，示意谭时继续。 谭时低下头，右手大拇指又无意识地扣上了左手的指甲。 霍繫舟心口轻轻抽缩着，谭时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是谭时紧张无措时，下意识的动作。 「谭时，你别怕，」霍繫舟拉住谭时的手，温热干燥的手掌牢牢包裹住谭时的手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谭时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霍繫舟看见他的胸膛急促起伏，几秒之后，谭时重新睁开眼睛。 「繫舟，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霍繫舟无声地吸了一口气，果然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谭时终于能够鼓起勇气，正面这个话题了。 霍繫舟起身，单膝跪地蹲坐在谭时面前，这个动作让他比谭时矮了不少，能让谭时轻而易举就看清他脸上的所有表情。 霍繫舟拉着谭时的手，把谭时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 「谭时，在和你表白之前，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这辈子会找一个人共度一生。」 「纪珂……也就是我母亲，她在我面前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我就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很荒谬。」 霍繫舟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唯一的听众心里感觉十分酸涩。 「从我记事起，霍良就不着家门，我母亲刚去世那会儿我时常在想，若是没有我的存在，她说不定也不用走向最极端的那一步。」 第93页 「生下我，打断了她全部的人生计划，她的出国游学，她正处在上升期的事业……」 「若是没有我，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她可以选择离婚，就当和霍良结婚的这几年生了一场小病，离就痊癒了……」 「可惜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谭时着急着打断他的话。 霍繫舟偏头，在谭时掌心上落下一个轻吻，「我说这些，并不是觉得孩子会拖累我，在告诉你我不想要你生下孩子。」 谭时手指蜷缩了一下，「那你会喜欢他吗，霍总？」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第一位。但是我会做好一个父亲，所有能做的事情，我会用自己全部的能力，照顾好你们。」 谭时俯下身，趴在霍繫舟肩头，紧紧抱住他，「我想留下他。」 霍繫舟的心「咚咚」勐烈地在胸膛中撞击着。这是他人生第二紧张的时刻。 第一次，是在桂市，他牵着马和谭时一起看夕阳，向谭时告白的时候。 「我爱你，繫舟，这个孩子不会成为我的拖累，他会是我们爱情的延续，是一个全新的生命。」 谭时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清晰而又坚定，「千万分之一，甚至亿万分之一的的概率，他才降临到我们身边。」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谭时抽开身，捧着霍繫舟的脸颊，温柔的目光投射在他眼睛里，「我们会是一个好父亲。」 霍繫舟喉结上下滑动着，「你想好了吗，谭时？」 谭时用自己的行动代替了回答，他拉着霍繫舟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不知道是心理的错觉在作祟，还是真的，霍繫舟感觉掌心贴着的谭时小腹的位置，好像真的微微的隆起来了一点。 明明今天中午的时候他才刚摸过。 那会儿怎么没有发现？ 霍繫舟感觉从两人相触的地方，温度开始上升，一路顺着他的胳膊蔓延，都快烧进他的心里了。 他的爱人身体里，有一个他们的孩子。 亿分之一的概率。 当然，能在十几亿茫茫人海中，找寻到自己最爱的人，原本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谭时笑着眯起眼睛，「霍总现在最主要的任务，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霍繫舟一愣，「会不会太早了？」 「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想，我可不要子轩、梓暄、訾轩、子煊开会。」 霍繫舟闻言，忽然笑起来，他缓缓地站起身，虚虚的压在谭时身上，灼热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唔……」 谭时细碎的呻吟声，不住从唇边泻出来…… 敲定了人生中第二大事儿，悬在两人头顶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今晚睡觉的时候，谭时前所未有的安心。 …… 昨天只来得及开了例会，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定下来，谭时和霍繫舟一同抵达公司，两人便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直到下午3点，谭时才拿着自己的笔记本来和霍繫舟核对这一周的行程。 「霍总您周四下午4-6点要出席高层会议，周五早10点银行的负责人要来谈三季度资金，下午光点的李总约您商讨电影投资……」 霍总从电脑后边抬起头，打断他的话，「周五的会议推到下午，周五早晨空出来，有其他安排了，你也是。」 谭时动作利索的在日程表上做好调整，「好的霍总，周五早晨是什么安排？」 霍繫舟面色如常，中气十足道：「陪你去产检。老大夫叮嘱我，孕12周该做孕检了。」 谭时正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把刚听着霍繫舟的话顺手打在屏幕上的「带谭时去产检」删掉，换成了「私人行程」。 下午两人回到家中，谭时听到隔壁在叮叮咚咚响，很是疑惑，「隔壁在装修吗？」 霍繫舟点头，「叫了工人来把隔壁装成婴儿房，多放几个月散散味儿，对孩子身体好。」 谭时：「哦好的。」 「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房间的颜色怎么选？」谭时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又突然问道。 霍繫舟怔愣，「两个男人还能生出女孩吗？」 谭时一时也无言，两人面面相觑站在走廊中。 过了半晌，谭时挠挠头，「从生理学的角度，应该是有概率的吧？」 霍繫舟都被自己的反应惹笑了，x染色体和y染色体这么简单的生物知识，念过初中的学生都学过，他一个理科生，怎么到这种关键时刻脑子就突然卡壳了。 霍繫舟略一思索，「要不然先装成米黄色，不论男孩女孩都能用，等孩子再大一点有自己的主见后，给他再换。」 谭时这下没意见了。 第2天上午10：30，前台突然打电话到办公室，「谭助理您好，前台有霍总的同城快递，现在给您送上来吗？」 谭时询问霍繫舟，霍繫舟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下去拿。」 谭时疑惑，什么东西，还弄得这么神秘秘。 5分钟后，霍繫舟从楼下上来，快递已经被拆出来了，霍繫舟直接把东西收进了柜子里，没让谭时看见。 这愈发激起了谭时的好奇心，不过助理的专业素养还拉着他，若是涉及到不方便他了解的商业机密，他看到了确实不好。 谭时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坐在工位上专心工作。 第94页 过了一会，谭时要去找经纪人问点事情，就从办公室出来了，好巧不巧，他刚一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一张纸落在走廊里。 这一层只有霍总一间办公室，肯定是刚才霍总不小心掉下的东西。 谭时捡起来，打算给霍繫舟送进去，余光一扫，忽然看见了纸上边印的几行字。 书单 《新手爸爸育儿经》 《准爸爸的怀孕日记》 《新手爸爸睡前胎教故事》 《40周怀孕全程指导》 《协和专家孕产大百科》 《写给准爸爸的第1本怀孕指南》 《40周怀孕，42天坐月子》 《爸爸的高度，决定孩子的起点》 《女孩富养男孩穷养》 …… 谭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这种放在书店一折促销，10年都卖不出去9本的书，竟然能被霍繫舟搜刮到这么多本，可见霍繫舟下了大功夫。 最令谭时无语的，居然还寄得是同城速递。 霍繫舟到底什么时候下单的？昨晚两人在书房说完话，又进行了一个绵长的亲吻，然后两人就回房间休息了…… 总不能是他睡着之后霍繫舟半夜偷偷下的单吧？ 谭时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又折回去。 「怎么又回来了？」霍繫舟问他。 谭时把手中的书单展开放在霍繫舟的桌子上。 霍繫舟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坦然的仿佛被抓包的不是自己，「提前学习一下。」 谭时：…… 那也不用学习这种民间睿智科学呀！！！ 「有备无患，博採众长。」霍繫舟如是说。 第50章 报復 谭时面对霍繫舟坦然的神色，突然说起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霍总，今天下班之后，我们回去再搬一次家吧，我还有好多东西想搬过来。」 霍繫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想搬东西了，只是点头应下来。 上一次去谭时家帮着谭时搬家的时候，霍繫舟就在心里说过，要给谭时足够的安全感，让谭时愿意打开心房，来到他的港湾。 可能现在对于谭时而言，时候到了。 晚上两人去到谭时之前的家中，把谭时上一次没有带过来的玩偶、抱枕、大学实习时就买的书、保存的资料等等全部都装进了箱子里，搬家公司的人足足装了六个箱子。 这次搬完之后，家里就空了。谭时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痕迹，一点点都被清除掉了。 现在家里肉眼所能看见的，只有干净没有杂物的家具。 锁门的时候，谭时把钥匙分给霍繫舟一把，「繫舟，给你一个。以后有空了可以过来看看。」 霍繫舟郑重地接过钥匙，放入自己上衣口袋中，「好，以后有空了，我们可以一起回来。」 这不单是一把钥匙，这是谭时心防的准入证。 霍繫舟的车就停在楼下，还是之前霍繫舟来时停过的位置，上车时，谭时又一次抬头看向自己房间的窗户。 和上一次搬家时不同，上一次离开时他的心中满是忐忑与迷茫，不知道他和霍繫舟会走到哪一步，所以他上一次只拿走了很小一部分东西，当时他甚至想着，东西少了，若是有一天要和霍繫舟分开，搬走的时候，他收拾起来也方便一点。 他总是给自己在预留退路。 不曾想…… 霍繫舟向他走来的步伐，过于肯定。足以击溃他心中弥留的担忧。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霍繫舟早已为两人的未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就像今天买的书一样。 若不是他意外看到的那张书单，几个月之后，霍繫舟会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成为一位成熟可靠的父亲。 这中间他做过的努力，并不会在谭时面前多提出一句。就像两人从桂市回来后，霍繫舟新准备好的房子，就像谭时搬来时，按照他心意改变过的装修…… 这是霍繫舟习惯了的角色，公司并不需要一位把自己每天做的什么事都挂在嘴上的领导人。 可是当这些心意全部都落在谭时一个人身上时，他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珍重。 霍繫舟探过身来帮他打开车门，「怎么了谭时？有东西忘拿了吗？」 谭时摇摇头，「没有，走吧，回家了。」 回家了。 他也有属于两个人的家了，不久之后，这个家还会增添一位新成员。 门口的保安大爷尽职尽责地又一次拦下了霍繫舟的车，谭时摇下车窗探出头，「大爷，是我，小谭——」 保安大爷沖他敬了个礼，打开了门禁，谭时沖保安大爷挥挥手，「大爷我走了，以后估计很少过来了——」 谭时从窗口给大爷扔进去一包烟，「大爷——你有空帮我留心看着点房子。」 大爷伸手在空中接住他抛过来的烟，乐呵呵道，「好嘞——」 这包烟还是霍繫舟很久之前放在车上的，现在的霍繫舟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烟了。 车子驶入主干道，平稳地行驶着，谭时又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张书单，问霍繫舟：「你什么时候买的那堆书？」 昨天他们全程待在一起，按理来说不应该霍繫舟买了东西他没发现呀！ 霍繫舟交代得倒是很老实，「昨晚。」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谭时诧异。 第95页 「你平时晚上睡着也没有醒过。」霍繫舟腹诽，倒是把这句话憋在了自己心里，嘴上说，「我动作轻，前后也就几分钟。」 「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书你是怎么找到的？」 霍繫舟直言，「这有什么难的，一本加入购物车其他的就会按照它的同类型自动推荐。」 谭时：…… 确实没想到。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霍繫舟从今天晚上起，就开始运用他争分夺秒学到的民间科学。 谭时无助地平躺在床上，左耳朵里响的是二泉映月，右耳朵里是「 how are you」 霍繫舟不知道从哪本书上还学到了一招按摩手法大全，正在谭时的身上施展。 谭时两眼放空，双目呆滞，灵魂出窍地躺着。 这手法，不像是按摩，倒像是开摩托。 霍繫舟在谭时身上施展了10个来回，然后激动地问谭时，「感觉怎么样？」 谭时诚恳地回答，「感觉好像过去了10分钟。」 霍繫舟下意识抬头看向床头的时钟，分针规规矩矩的刚好走了10个格子。 霍繫舟默默放下了自己刚举起来的手，「请个按摩师傅吧，以后每天晚上来给你按一按。」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谭时哭笑不得，「繫舟，我的孕期还有好几个月呢，倒也不必从现在起就这么紧张。」 霍繫舟反驳他，「我没紧张。」 谭时直指他的左右护法——两只小音箱，「快关了吧，看在孩子两位爹都优秀的份上，孩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以你的身家地位，不用说赢在起跑线上，咱的孩子已经直接出生在终点站了。」 「倒是孩子他爹，要是被左右护法这么吵几个月，等孩子出生，连孩子喊爹的声音都要听不见了。」 霍繫舟被他这句话哄好了，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他弯下腰在谭时下巴上亲了一口，「你说的对。」 霍总仅实行了一天的胎教计划，宣告结束。 …… g大楼内。 周向松和他几个队友坐在一间办公室里，上次在吟乐台面对谭时和逸云的傲气早已荡然无存。 dazzling空降出道，本来就是为了率先一步，抢走逸云的风头。 不料逸云剑走偏锋，国风男团这一新颖的概念，超凡脱俗的全开麦舞台实力以及个人特色鲜明的颜值，直接把dazzling按在地上打，他们也就出道第1天占了一次热搜。 逸云打歌最后一天上吟乐台的舞台，全方位无死角地告诉周向松，就凭你的实力，不配和我们站在一起。 dazzling原定为期30天的打歌周期，被迫跟着逸云提前截止。 周向松那一头为了出道打歌舞台才染的耀眼红毛，这几天下来也逐渐褪了色。 从打歌结束那一天起，dazzling就全员赋闲待在宿舍，公司对他们下一步的发展没有任何安排。 他们的经纪人赵衡今天喊他们来，说是有一档综艺节目，比较适合他们参加，让他们来签合同。 结果这会儿他们在赵衡办公室坐了都快有一个小时了，赵衡却迟迟不见人影。 周向松心中憋着的那股邪火烧的逐渐旺了起来，他在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破气。 周向松一脚踢在沙发面前的小茶几腿上，小茶几被踢的往前滑了一截，金属制的桌腿摩擦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尖鸣。 「草了……」周向松底声咒骂一句，又觉得憋屈，索性放声大骂一句，「玩老子呢？一群大傻/逼！」 恰好这会儿赵衡推门进来，他脸上挂着愠怒，「周大少爷，收收你的脾气，别在我这发癫。」 周向松哪能惯着他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在自己头上跳，索性一脚直接把茶几踢翻在地。「 哟，赵哥，几天不见说话都硬气了。」 赵衡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茶几，以及坐在周向松身后装鹌鹑的4个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我这儿装你的大少爷架势呢？」 「很不幸的告诉你，原定今天要签合同的综艺节目，被人截胡了。」赵衡两手一摊，「不仅今天，下一周，下个月，所有的节目都没你周大少爷的份儿。」 周向松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赵衡冷笑一声，「我说，你周大少爷从今天起在娱乐圈所有的资源，都被人放话拦下了。」 「不可能！」周向松勐得站起身，两眼瞪得滚远，「我爸可是……」 「快拉倒吧周少爷，这娱乐圈，有家势背景的海了去了，就你这幅眼睛长头顶上的态度，随便在哪儿都能得罪一个你惹不起的人。」赵恆直接打断他后边的「我爸你们可惹不起」言论。 说起这个赵横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早就劝过周向松，娱乐圈藏龙卧虎水可深着呢，让他低调一点，周向松可好，好话说一句都听不进去。 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 「有空在我这儿发疯，不如回家赶紧想想，你到底得罪了谁，去上门给人家赔罪道歉去，说不定你还能有光荣上台的机会。」赵衡将倒在地上的茶几扶起来摆正。 之前跟在周向松后边周少长、周少短的几人这会儿也齐齐变了脸色，他们可是一个团队，截了周向松，不就等于他们也上不了台…… 周向松暴跳如雷，「我可什么人都没……」忽然，一个人影从周向松脑海中闪过。 第96页 后边的字周向松吞回了自己肚子里。 不会吧，发给霍良的邮件他可是专门在网上找了黑客，用的虚拟邮箱…… 「这我管不了，你回去自己慢慢想吧。」 赵衡没好气地直接将他们几人赶出了办公室，好不容易他手里成一个团，还没等他挣到钱，就被上面的人放话封杀了，他招谁惹谁了？！ …… 「餵您好，我是星跃娱乐谭时……」 谭时接起电话，听对面的人说了几句后，忽然展颜一笑。 「好的没有问题，这周五下午的时间都方便……好的，到时候见……好再见。」 挂了电话，谭时在沉静了好几天的逸云在通讯群里发消息，「假期暂停，来活了同志们。没在京市的报一下，我给你们订机票。」 第51章 孕检 「谭哥，好久不见，想死我啦！！！」 顾盼山从保姆车上窜下来，就要熊扑过来抱谭时。 「快拉倒，咱上周天才刚吃的烤肉，今天才星期四」谭时伸手就要去揪顾盼山的脸，「几天不见，顾少爷在家的伙食水平看起来是相当不错……」 顾盼山紧急剎车，站在谭时眼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眨巴着眼睛，「不是吧谭哥，真有这么明显吗？我就胖了二斤多一点点……」 孔逐月在旁边憋着笑，「都劝你别一天吃5顿了……」 顾盼山横眉冷对，「我吃的时候难道你在旁边看着没上手吗？？？我就不信你没胖！」 孔逐月低嘆一声，做了一个京剧中尤为典型的帕子抹泪的动作，「说出来怕要让你伤心了，我不仅没胖，还瘦了三两。」 「哇呀呀呀呀呀呀！！！」顾盼山怒喝一声，「你把我妈炖的肘子滷的猪蹄儿烧的牛肉蒸的鸡全都给我吐出来！！！」 倒是谭时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词，「逐月去小山家玩儿啦？」 孔逐月有些不好意思，「伍荃他们都回老家了，我不想回去，在宿舍玩游戏，小山妈妈知道我一个人在宿舍，就让小山拉我去他家……」 谭时没追着问孔逐月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当时签合同做背调的时候，孔逐月家什么情况他和霍繫舟心里都有数。 孔逐月摸摸脸嘿嘿一笑，「小山妈妈做的饭特别好吃，我去吃了一顿饭回来的时候他妈妈又给我打包了好多。」 「那你怎么还瘦了？」顾盼山疑惑不解，他妈装了几饭盒，那可都是纯肉啊！！ 「放假之后我这人作息不太规律，一般一天只吃一顿饭。」 谭时刻意买了几乎同一时间抵达机场的机票，司机等在机场一车把他们三个都接了回来。 等人都到齐，谭时拍拍手，「喜从天降，猜猜来找你们的节目是什么？」 「欢乐星期六？」 「归园田居？」 「这就是音乐？」 …… 几人七嘴八舌说出来一长串综艺节目的名字，都属于有一点热度，但也没什么大名气的小节目。 几人对自己的身价倒是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刚出道的新人，哪还能做梦上什么国民大舞台呢？ 谭时摇头，笑容都抑制不住的露了出来，「是《开学了》！」 「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假的？？谭哥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我什么身份我居然都能上开学了！！！！！！老祖宗在天显灵了！！！」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对于逸云而言无疑是一枚核弹就在他们眼前爆炸。 那可是《开学了》！现今娱乐圈现象级的综艺节目！一款由央视在后边牵头组织，旨在面向全国观众，弘扬正能量的节目，老少皆宜。 《开学了》，重点就落在「学」字上，被邀请去参加节目的明星艺人，有人学过开挖掘机，有人学过做绒花，各行各业万事万物，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节目组找不出来的，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周一到周五直播，周六晚上放剪辑版。 「明天下午带你们去见导演签合同，从现在开始计时，明天见导演之前，你们抓紧时间去补《开学了》近一年的视频，能看多少算多少，但是别太熬夜，明天见导演的时候每个人都给我把精神气焕发出来。」 「尤其是你俩，」谭时手指向伍荃和顾盼山，「今晚给你俩的撒哈拉大沙漠上面贴一张面膜。」 孔逐月在一旁幸灾乐祸，不料下一秒自己就被谭时点名了，「你别笑，柳瓷交给你一个任务，今晚半夜去孔逐月房里看看他有没有按时睡觉，再敢熬夜打游戏，就把你送去电竞俱乐部的青训营里，好好给你戒一戒网瘾。」 柳瓷立刻抬手给谭时敬礼：「收到，长官！」 「每一期的节目到底要学什么节目组严格保密，咱们也没办法提前准备，要是心里没底，回去在网上下载一下高中的电子课本，好好复习复习文化课知识，别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人。」 谭时「啪」一声合上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总而言之，上这个节目对你们提升国民度百利而无一害，上节目好好表现。」 「你们是待在这间办公室用投影仪看节目，还是回宿舍去？」 最终3：2举手表决，他们要回宿舍，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节目。 谭时送走5人，揉了揉眉心，几天不见5位好兄弟攒了一肚子话，叽叽喳喳真是热闹呀！ 第97页 …… 星期五早晨，两人还是按照平时的时间起床出门，到医院的时候，老大夫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 前面的抽血化验等项目做起来速度很快，今天的重头戏是最后一项nt排畸。要排查胎儿发育是否健全，若是排查出来有问题，医生都是建议要流掉的。 「行，这边没问题，你在地上走动走动，待会儿我们再看一次。」老大夫放下手中的探头，示意谭时起身下地走两圈。 医院是自家开的就有这点好，谭时所有的化验检查项目，都可以做到全程保密。像排畸这种做b超才能检查的项目，就可以由老大夫全程操刀。杜绝泄密的可能性。 虽然全世界范围内也有过不少男性怀孕生子的先例，但是霍繫舟不愿意让谭时暴露在公众视野面前，让别人用探究好奇甚至怀着恶意的眼光去打量。 谭时在里边儿转着圈活动身体，霍繫舟站在门口转得比他还起劲，皮鞋的鞋跟碰在光滑的瓷砖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哒哒哒哒哒哒……」 门口的声音不绝于耳，并且频率越来越高，响得跟敲鼓似的。 谭时无奈地扶住额头，刚好这会儿他也转到门口了，索性一把拉开门…… 「怎么样？你身体情况还好吗？」霍繫舟一听见门响，连忙沖了过来，他的眉头向下，低低的压着，好看的唇形此时都抿成了一条线。 谭时看见他的表情，又听见他说的话，瞬间心软了。 这几天他的各种娱乐软体，可没少给他推送孕妇妈妈的情感故事。 孕妇妈妈怀孕之后，全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忽略了孕妇的感受。 霍繫舟看见他问的第一句话，不是b超检查孩子的情况怎么样，而是他的身体情况如何。 霍繫舟真的每时每刻都在践行自己说过的「永远把谭时放在第一位」。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霍繫舟动作明显地长长的唿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但是——」谭时故意拉长了，然后就看到霍繫舟又一口气提了起来。 「但是怎么了？」医院走廊的灯平时过来的时候，都觉得昏暗，这会儿照在他的头顶上，刺的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霍繫舟把发抖的手指缩回袖子里，生怕谭时下一句蹦出来一个「有个绝症」。 「但是，你在门口再转悠下去，我的耳朵就要暂时关闭起来了。」 「啊？」 霍繫舟唿吸功能都暂停了，大脑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谭时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谭时捧住霍繫舟的脸，额头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我没事，别担心，你现在需要深唿吸，然后放松……几分钟我就出来。」 这下霍繫舟好像被谭时施展了定身术，站在b超室门口不动了。 几分钟后谭时从里边出来，霍繫舟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谭时真是被他逗得要笑死了，自从这周他说要留下孩子后，霍繫舟的心底安全防卫系统直接开到了最高等级，稍微一有点风吹草动，霍繫舟就如同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开始对全世界保持警惕。 不夸张的说，谭时怀疑自己被苍蝇腿踢上一脚，霍繫舟都得把他送进医院来检查一次。 「没事了，大夫说我很健康，宝宝也是。」 「喔……那就好，」霍繫舟过来牵住他的手，还是食指交叉紧扣的那种，「先回家吃饭吧，早晨空腹过来的，这么长时间，饿了吧？」 谭时摇摇头，昨晚吃的少，饿到现在他居然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曾想，怀孕之后吃饭竟然也成了他一天中最痛苦、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孕12周后谭时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可能是他症状出现的晚，所以反应才更勐烈。 吃烧烤那晚可能烟燻火燎的，又加重了这一反应。 谭时这几天，闻不了一点儿荤腥、油腻的味道。也可能早晨吃还能接受的饭菜，第2次再见到，胃里又翻江倒海。 昨天中午阿姨做的滷牛肉，谭时勉强还吃了两口，阿姨以为谭时能接受，晚上又切了一盘白切牛肉，不料谭时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嘴冲进了厕所。 昨天晚上霍繫舟陪谭时一人喝了一碗绿豆稀饭。 谭时捏捏霍繫舟的指头，「要不以后咱们两个分开吃吧，不然你老跟着我遭罪，天天吃不饱。」 霍繫舟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不用，我还好，你才是最辛苦的……」 中午谭时艰难地又应付完一顿饭，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兵分两路，霍繫舟回公司上班，谭时带着逸云去《开学了》节目组签合同。 霍繫舟晚上到家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谭时的通知，「周天我就带着逸云去出差录节目，为期一周，下周六才能回来。」 霍繫舟放下手机，把人拉进自己怀里，让谭时跨坐在他的腿上，「去哪儿录？」 「豫南地区，导演组口风紧的很，下午签合同的时候我试探了好几次，什么都没问出来。」 霍繫舟把脸埋进他的肩窝，「他们录节目，怎么还要你全程陪同？」 「没办法，」谭时伸手摸了摸霍繫舟的头髮，「星期一到星期五全程直播，没人在旁边看着他们，我怕这5个皮孩儿把屋顶拆了。」 第98页 「怎么办……」霍繫舟声音低低的，「还没走就已经在想你了，霍总后悔了，霍总不想让谭助理去出差。」 谭助理正色道：「要给孩子挣奶粉钱。」 第52章 节目 「今天签合同的时候，导演突然问他们几个会不会做饭，结果这5个倒霉孩子都回答说会做，当时导演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我怎么这会儿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晚上都已经躺下了，谭时突然蹦出来一句话。 「可能像『归园田居』那样，需要你们做饭招待客人？」 谭时枕在霍繫舟胳膊上，翻来翻去琢磨着，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儿，导演当时露出来的笑容，现在一回想感觉意味深长呀。 谭时一咕噜翻起身，「不行，我再看看，我昨天翻节目列表的时候把近一年播出的节目都大致翻了一遍，里边没有看到要做饭的活动，导演该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吧？」 霍繫舟打开床头的灯，陪他一起坐起来，「我陪你一起看，既然他们几个都会做饭，想来这种活动对于他们而言难度也不会很高，你也别太担心。」 谭时和霍繫舟一起捧着平板，翻到了凌晨1点，最终两人猜，导演组说不定会让他们去经营一家农家乐。 「行吧，这么看来难度确实不太高，好了睡觉。明天给他们请个厨师师傅临时突击一下……」谭时这才把心放回肚子…… 「欢迎逸云古风男团的各位来参加《开学了》节目，我是节目总导演秦顺，」秦导拿着大喇叭，站在几人对面。 秦导四十好几的年龄，举着喇叭中气十足，「现在由我来向你们发布本次节目录制主题：工地盒饭！」 与以往节目流程不同的是，逸云他们这一期的节目，从星期天晚上接到任务时起，直播间就已经打开了。 「来了来了，让我看看这一期又是哪几个好宝贝儿歷劫来了！」 「逸云！！！！！！我们新出道的男团竟然这么出息吗！！！」 「这谁呀？是娱乐圈的人吗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直播间刚一打开，铺天盖地的弹幕就弹射了出来。 「啊？？？？？？」几人异口同声惊唿道，去工地卖盒饭？《开学了》！真不愧是以出其不意着称的节目！ 这几天里，几人根据导演问过的那一句会不会做饭，猜过了他们的主题可能是农家乐、夜市摆摊、中餐厅…… 看到节目组居然给他们找出来一个「工地卖盒饭」的项目，摄影小哥很是上道的，在导演说完话之后，就把镜头对准了几人的脸。 果不其然，几人一脸懵逼的表情出现在直播间时，直播间又被哈哈哈哈哈的弹幕刷屏了。 「妈呀笑死我了，真不愧是我的宝藏节目！导演每天到底从哪来那么多的鬼点子！」 「看到孩子们懵逼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一期节目的看点又有了！」 「让小帅哥们去工地卖盒饭，导演真有你的！连出卖美色都无用武之地！！！！」 导演秦顺清清嗓子，「工地盒饭作为宝妈们现在最热衷的自主创业项目，以灵活、多变、自由的特徵广受青睐，我们选择的地点，附近同时有5个楼盘正在施工，每天有超过2000名工人需要解决用餐问题，请『逸云』努力，为工人们每天制作一顿美味的午餐，要求：为期5天的经营时间，利润不得低于5000元。」 伍荃率先举手，「若是低于5000元，会有什么惩罚吗？」 秦顺笑眯眯地回答：「那只能等挣够5000元才能回家喽。」 顾盼山使出全身解数，才能控制住让别自己嘴巴里蹦出来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只好使劲儿戳了戳坐在他旁边的孔逐月，孔逐月心领神会地问，「挣到的钱我们能花吗？」 「你们的利润50%由你们自己带走，剩余50%将以你们团队的名义，捐赠给爱心早餐工程。」秦顺补充道，「今晚你们有充足的时间，制定明天的菜单。任何与做饭有关的需求，节目组都可以为你们无偿提供。」 「明早买菜的钱怎么解决？」牧笙举手问。 「节目组会为你们提供1000元的启动资金。」 柳慈继续问：「做饭场地和中途运输怎么解决？」 「场地已经给你们借好了，运输形式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节目组会为你们提供拉货专用车。」 弹幕上甚至导演脾性的观众已经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哈哈这话从导演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该不会后面还有坑等着几位小帅哥吧？？」 「以节目组的尿性，拉货专用车该不会是三蹦子吧！」 这下几人没问题了，发布完任务的导演功成身退。 谭时其实也在现场，他就站在制作组的后边，看见导演从镜头前退下来，谭时上前去给导演敬了一根烟，掏出打火机给导演点上，「辛苦您了秦导，我们这5个小孩刚出道，年龄小的俩孩子都是从学校里刚出来的，若是有不懂事的地方您直接跟我说，我教育他们。」 秦导身后毕竟站的是央视，谭时可干不出来在秦导面前摆谱的事儿。 秦导乐呵呵地接受了谭时点菸的动作，「谭经理客气了，我看这几个孩子是能成大事儿的，很少见颁布了任务后还能稳住场面的新人，前途无量啊……」 …… 凌晨2点，豫南城南边一个铁皮小宿舍里的灯亮了起来，没什么瓦数的黄灯泡，勉强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几人借着昏黄的灯光快速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了。 第99页 里面窸窸窣窣有了动静，摄影组守在外边的人打了个哈欠，搓了搓脸也跟着起身。 「果然没猜错，真是面包车。」顾盼山看见车棚里的车，真是一点惊讶都没有。 能让他们去工地卖盒饭，还能给他们配什么豪车不成，有一辆能把他们5个人同时都塞进去的面包车已经不容易了。 「行了，开上赶紧走吧，今天早上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再耽误下去中午出不了摊。」伍荃催促着几人赶紧上车。 伍荃这队长当的尽职尽责，就他有驾照，开车的事儿也落在他身上了。有一个摄影师跟在他们身后一同上了车。 柳瓷没做过这种老式面包车，坐上车之后使了半天劲儿，「怎么办这车门我关不上！」 孔逐月说道：「你坐里边去，我来关。」 孔逐月抓住车门，使劲往前一甩，「砰——」整个车身都跟着晃了晃。 顾盼山沖他二哥竖起大拇指。力拔山兮气盖世！ 没有睡的夜猫子看见直播间开播了，就点进来蹲着。 「？？？不是吧，卖午餐还要起这么早吗？？？」 「这都是什么神仙作息？哥们我还没睡呢你们就已经起了？？？」 昨天晚上几人都没商量好今儿到底卖什么，只能5人一起出发，今天早上上菜市场看看菜价再做决定。 凌晨2：40 蔬菜批发市场已是人山人海，干餐饮讨生活的老百姓要拿便宜又新鲜的菜，都要上这边来。 「白菜整袋2毛2毛」 「洋芋3毛5，3毛5来看一看啊，黄瓤大洋芋——」 「西红柿——又酸又甜的西红柿——5毛5毛」 从菜市场里一进去，说话都得靠吼的。 「大哥——二哥——咱们今儿中午到底卖什么——？」顾盼山跟在最后边，他们已经走过两条街了，带领队伍的伍荃和孔逐月还是只看，偶尔问问价，什么都没买。 「不着急，」孔逐月四处察看，他的注意力没在眼前的菜摊上，而是在菜摊背后的杂货铺上。 「有了！」还是伍荃眼睛尖，在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看到了一家这会儿已经亮了灯的杂货店。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去问问。」 柳瓷、牧笙、顾盼山三人这会儿还完全是状态外呢，「二哥咱这是要买什么呀？」顾盼山简直要好奇死了。 「保密，要是没买到不得让观众白期待了。」 几分钟后，伍荃站在店门口沖他们几个挥手，「买到了！！」 孔逐月迫不及待的小跑了过去，柳瓷和牧笙不明所以的跟上，顾盼山自然也不会落后，跟着他们的摄影大哥只好扛着几十斤重的摄影器材随着他们身后一熘小跑过去。 柳瓷蹲在地上，敲了敲眼前的金属大件，「这玩意儿干什么用的？」 伍荃和孔逐月在他头顶开心的击掌，「先保密，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蹲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点了一根烟，「嘶——」长吸一口气，居然被这几个小子找到了漏洞。 买到了金属大件，剩下的採购就容易多了。5人一人扛了一大袋50斤的面粉先装上面包车，剩下的韭菜西红柿几人心里也没数，估了个量先买了点，鲜猪肉十斤，配菜用的葱蒜因为买的太少，还遭到了摊主的白眼攻击。 临走时孔逐月又折回去拎了一小袋新鲜大蒜。 买完菜回到厨房，也才将将4点。 谭时和秦导一起坐在监视器后边，秦导大腿一拍，「你从哪找来这么几个宝贝，大意了大意了。」 谭时也是憋着笑，他一看到伍荃搬上面包车的金属大件，就知道伍荃和孔逐月这两个点子王打算干什么了——饸饹面！ 西北地区传统面食，豫省冀省吃的人也不少，卖凉面只需要在家里把面煮好用熟油拌一拌，去了之后现场打调料，又省事儿，炒的菜又少，卖的价格还不低。 他和导演都没想到，逸云居然会有人做这种饭。 伍荃在杂货店里买到的，就是压饸饹面的机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经费不足，只能买一个得手动压的。 等伍荃把压饸饹面的机子安装在锅上边的时候，直播间已经被问号刷屏了。明明这会儿才凌晨4点钟，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了10万。 「？？？？？？？？？」 「？？？？？？？？？？？？？？？」 「？？？？？？？？？？这真的是和逸云形象完全不搭的活呀，你们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种好点子？？」 「？？？？？？西北人路过，这玩意儿我妈现在都不会做，想吃还要去外边面店里买！！」 孔逐月挽起袖子，「开干了同志们！」 「加油——」 5人分工明确，伍荃负责操控压面机压面条，孔逐月、顾盼山、牧笙一起和面，柳瓷先在一边摘韭菜，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第53章 操心 霍繫舟听见闹铃响，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摸去，第一下没摸到，旁边空空的，霍繫舟闭着眼睛往平时谭时睡的方向又靠了靠，心里还嘀咕昨晚上又把谭时没搂住吗…… 这次都摸到床边上了，还没摸到谭时，霍繫舟勐得惊醒，才意识到，谭时昨晚不在家。 霍繫舟看着空荡荡的床，心情有些低沉。他罕见的睁开眼睛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漱，而是躺在床上摸出手机。 第100页 软体推送提醒他《开学了》直播间已经开播了。 霍繫舟点进去一看，镜头正好对准股伍荃，伍荃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脖子上搭了一条白毛巾，正在压饸饹面。锅中不断升腾的热气，让厨房整个画面都白蒙蒙的。 伍荃身后的几人和面的和面切菜的切菜，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完成属于自己的工作。 霍繫舟留心看了几眼弹幕，全都是在夸逸云干活手脚麻利，有生活气息，和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看上去倒是挺和谐。 霍繫舟看了会儿从直播间退出去。 霍繫舟：起了吗？ 谭时的消息紧跟着就回復了过来，「起了，伍荃他们2点就起床开始忙活，我挂在直播间昨晚没退出去，动静大起来之后我就醒了，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直接过来盯着。」 伍荃他们要住节目组准备的小宿舍，谭时在附近订了酒店。距离不远，过来倒也方便。 霍繫舟：说话方便吗 这条消息谭时没有回覆，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谭时笑盈盈的面孔随之出现在霍繫舟手机屏幕上。 两人都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一时谁也没说话…… 明明才分开一天，看到霍繫舟的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如此想念对方…… 最后还是霍繫舟先打破这份沉静，「吃饭了吗？今天胃口怎么样？」 谭时心虚地撇开注视着霍繫舟的眼睛，「吃了……」 临出门前，霍繫舟叮嘱他就算没有胃口也一定要少吃一点，孕前期容易血糖不稳定，不论是高血糖还是低血糖谭时身体都不好…… 但是昨天来机场接他们的节目组的车，司机在车里开了香氛，闻的他差点在车里忍不住干呕。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个个都是老烟枪，就算没点菸，站的近了身上也是一股烟味儿。 种种原因汇成一句话，谭时压根没胃口吃饭。 他出门一天了，也就昨天晚上在酒店点了一碗小米粥，感觉没有家里王阿姨熬的好喝，他也就随便舀了两勺，感觉不至于被饿死之后，就停下了动作。 霍繫舟蹙眉，就谭时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吃饭要饿坏了，你呀……」 谭时有些不好意思，他都多大的人了，吃饭还得人操心。 霍繫舟手指不断的在屏幕上点触，几秒后说道，「喝不喝鸽子汤？这边有一家养生的私房会馆，做的酥鸽汤味道很鲜，我几年前来这边出差的时候朋友请我吃过一次，里边放几颗鸽子蛋，汤很清淡，上边的油花全部都撇干净。小份的用砂锅装，送过来还是滚烫的，一个人吃刚刚好。」霍繫舟轻声问他，「给你点一份，好不好？少吃一点。」 谭时忽然被他说得来了胃口，笑着应下来，「好，那我倒要尝尝，能被你记着的菜色，想必应该很好吃。」 谭时一答应吃饭，霍繫舟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昨天在外边站的时间久了吧？腿酸吗？」 「没事，」谭时心里暖暖的，有什么比大清早就收穫爱人的关怀更令人幸福的事情呢！ 「昨天节目录的时间短，录了一会儿摄影组关机后我就回去了，腿和嵴背都没事儿。昨天订的酒店环境还可以……」 谭时环顾四周，附近没有人在，便凑进了屏幕小声说，「就是床不好睡……想你了……」 霍繫舟嘴角控制不住向上扬起，自从霍良来闹了一场之后，谭时在他面前对于爱意的表达倒是越来越坦诚了，祸兮福之所倚，老祖宗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我也想你……」霍繫舟低嘆口气，「叶钰全球巡演在美丽国第2场那边出了点乱子，合作的安保公司估计得换，谭雨彤今晚蓉城第3场开演，乔凯云八城演唱会今晚官宣……都是事，不然我就来陪你……」 若不是这一周公司的事儿实在走不开身，霍繫舟恨不得这会儿买了机票就飞过去。之前公司有艺人，谈个恋爱腻歪的要死，霍繫舟见了全都嗤之以鼻，谁料想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身上…… 霍繫舟一秒都不想和谭时分开。 谭时摸了摸手机摄像头，就当是在隔空安慰他，「加油干霍总，你现在可身兼重任，不仅要领导好公司，还要给咱们的孩子努力赚奶粉钱。」 「赚奶粉钱」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笑点，谭时说出来后，两人都呵呵乐个没停。 一直聊到谭时的鸽子汤送到，两人才挂了电话。霍繫舟这才有空回復手机上的消息。 陈望轩：这么上心 陈望轩：家里有人了？ 陈望轩：定下来了的话有空带出来给兄弟们见见，让兄弟们认一认人 霍繫舟：行 霍繫舟：有空了喊你们，最近工作忙 陈望轩：有你这句话就行 霍繫舟近两年工作忙，和少年时的这些玩伴公子哥联繫的逐渐变少了，不一起玩耍之后感情渐渐就淡了。 今天霍繫舟能为了一份汤来找陈望轩，陈望轩着实也没想到。 既然霍繫舟答应了以后要走动，这边的关系也是时候捡起来了…… …… 上午11点，150斤饸饹面全部出锅，拌上熟菜籽油，黄澄澄的摊在案板上。孔逐月还从他们住的宿舍里搬来了风扇给面条快速降温。 辣椒炒西红柿、炒韭菜、炒好的肉臊子也全用大盆装好了。 第101页 一碗现泼的辣椒油也是拌凉面必不可少的灵魂。 万事俱备。 几人从2点多起床一直忙到现在，孔逐月先拌了五碗凉面出来 ，自己先尝尝味道。 一时间，直播间里响起了吸熘吸熘的吸面条的声音。 饸饹面做法简单又好吃，调料给够，随便拌一拌都很香。 有伍荃这一位行走过江湖的大哥，孔逐月拌好了凉面之后先用中午摆摊的一次性碗筷，给守在外边的摄影组一人端了一碗。 弹幕齐刷刷的「66666666」「精通人情世故」飘了过去。 有4个人一起送饭，外边的老师们很快就一人端上了一碗，几人也没等着听评价，从凌晨睁眼干到这会儿他们五个也饿狠了，捧着碗吃的头也不抬。 一时间，厨房里边和厨房外边的所有人都捧着碗吸熘凉面。 「妈呀看着好香，不行了我要去点一份外卖。」 「本西北人今天中午就去吃一碗干拌饸饸饹面！」 「真看不出来逸云人均藏龙卧虎，粉了粉了。」 「逸云 接地气」「逸云古风男团 饸饹面」等词条已经挂在了热搜上，热度一骑绝尘。无数好奇的路人点进来，就被吸引点进了直播间。 这会儿直播间的热度节节攀升…… 五人祭好自己的五脏庙，放下碗围了一圈，手搭着手，高喊道：「出摊！！」 …… 12点，工地里响了铃，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们陆陆续续从场地里走了出来，去外边买午饭吃。 李建华来这边工地刚干了一个月，虽然工钱比其他工地一天少50，但优点就是现结，这份活李建华干的舒心，唯一的缺憾就是工地食堂是老闆小姨子承包出去的，比餵猪的泔水都难吃。 门口几家卖盒饭的来来回回都吃厌了，李建华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中扇风，又在愁今天中午吃什么。 「10元自选盒饭 米饭无限续」 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米饭了，咽不下去，李建华继续往前走，「羊肉烩面 8块钱一碗」，李建华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这么大热的天，再吃一碗冒着热气的烩面，还是羊肉的，心里感觉都有点燥的慌…… 不料往前又走了两步，李建华忽然听见有人在喊，「饸饹面，凉拌饸饹面，8块钱一碗！」 居然是个卖新饭的，还是凉拌饸饹面，李建华快步往前，摊位上摆了一张桌子，韭菜、西红柿、纯肉臊子等等一字排开，看上去煞有介事，抬头一看摊主的脸，李建华的脚步又慢了下来。 怎么全是五位脸白嫩嫩的小后生，这……卖这玩意儿能好吃吗？ 「叔，来一碗不？酸香麻辣，清凉爽口的饸饹面。吃一碗面还能喝碗面汤。」站在最左边的小后生已经抬头看见了他，热情地招唿着。 李建华站在原地踌躇，实在是不愿意回去继续吃米饭，心一横，「给我拌一碗，辣子和醋多放。」反正也就8块钱，不好吃也亏不到哪儿去。 「好嘞——」站在正中间的小后生手脚麻利地给他打调料，不到一分钟，一碗现拌饸饹面就端到了李建华手里。 李建华掰开一次性筷子，吸熘一大口——好吃！！！ 李建华连着扒拉了好几口，一碗面转眼就剩下半碗了，「欸你们几个小后生，看着脸嫩，做饭这水艺还真高！」 「李建华，你今天中午吃的啥？」 身后远远走来一群李建华的工友，李建华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端着的碗，「快来，兄弟们，凉拌饸饹面，美滴很！」 来的工友们见李建华吃的香，也纷纷掏钱一人买了一碗。 「好吃好吃！」 「这手艺能开馆子，美滴很！」 「这饸饹面压的有水平，娃你们是自己压的还是外边买的？」 正在收钱的年轻后生，也就是顾盼山，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叔，这都是我们今天早上现和面压的面条，怎么样？」 正在吃面的们沖他们竖起大拇指，「攒劲滴很！又劲道调滴又香！」 前边吃到面条的大叔对他们今天的这顿饭赞不绝口，陆陆续续不断的给他们小摊上引来新的顾客。 150斤面条，短短一个小时的饭点，全部买完了！ 看着他们摊位前人流如织，弹幕纷纷都惊呆了。 「第1次看见如此顺利的嘉宾，逸云你们真的是偶像而不是厨子吗？？？？？」 「太厉害了逸云，若不是知道《开学了》背后有央视，但凡在其他节目我都得怀疑是不是有托！」 「看得馋死我了，有没有吃过的人来说一下饸饹面真有这么好吃吗？」 「决定了这就买机票，提桶来这家工地干活！明天我必须得吃到这碗干拌面！！！」 看着售卖一空的面盆，几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兄弟们！收摊回家啦！！！」 第54章 敲诈 五天时间一闪而过，转眼就到了摆摊的最后一天。 除了第1天因为流程不熟悉，只做了150斤面条，剩下的几天，大家制作面条的量日渐增多。 顾盼山怀中抱着面粉袋子，「我都倒上了？」 「倒上吧，今儿是最后一天，剩下不用也是浪费。」孔逐月已经端着盆在和面了，这几天有伍荃早晨独自开车去买新鲜的肉和菜，剩下几人先在厨房和好面让面先醒着。 第102页 不到11点，230斤面条已经热气腾腾的全部出锅了。 「兄弟们加油，最后一天了！」 「加油！！！」 12：00 下工的铃声准时响起。 跑得快的工人还不到三分钟已经出现在了逸云的摊位上。 「老闆，来三份凉面，一份不要辣子带走。」 「老闆一份凉面加面，调料打重。」 「老闆……」 热情的工人们瞬间就将他们的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牧笙往餐盒里装面条，柳瓷往里边装菜，孔逐月和牧笙两人负责最后的调味和搅拌，顾盼山负责收钱维持秩序。 小摊子瞬间忙活起来。 今天才刚卖了几十份，后边排队的人突然叫嚷起来，伍荃手上动作不停，招唿顾盼山，「小山你去看一眼，让后边别出乱子。」 「好嘞，」顾盼山刚应下来，不等他抬起脚，七八个大汉就沖入了排队的人群中，推推搡搡把这些工人全部挤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都他妈吃死人了还在这买呢」，「滚滚滚」。 走在最后边的两个人，手里还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睡着一位老年妇女，嘴里不停「哎哟哎哟」呻吟着。 「就是这儿，妈昨天就是在这买了一份凉面才吃进医院的！」穿着白褂子的男人手指向逸云的摊位，破口大骂，「丧良心的东西，天天在这挣黑心钱，死了倒沟里都没人埋的种，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竟然要让你们赔命！」 为首的男人斜楞着眼睛在摊子上扫了一遍，看着他们还满满当当的面盆，咂巴着嘴，掏出烟盒，夹了一根烟点着了。 「就是你们几个小子卖凉面？」 这下几人还哪有不清楚的，闹事的来了。 原本后边排队的工人早就乱了队形，围在一边看热闹。 弹幕跟着也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逸云卖的东西吃死人了逸云卖的东西吃死人了逸云卖的东西吃死人了……」 「放屁，我全程守在直播间，这玩意儿比我自己在家做的都卫生」 「碰瓷的上门了？？？？？？」 「节目组干什么吃的，人呢？？赶紧出去解决问题呀！！！！！！！」 伍荃放下手中的碗，用一旁的毛巾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油，赶紧走出来向领头的大哥伸出手，「您好您好，大哥您贵姓……」 大哥看了一眼伍荃伸出来的手，无动于衷。把烟叼进嘴里，吸了一口之后吐出来的青烟，直直冲伍荃脸上喷去。 「你就是管事儿的？说吧，你准备赔多少钱？」 伍荃拧眉躲开扑面而来的青烟，深吸一口气。镜头这会儿肯定还在直播，他千万不能…… 「阿姨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说？能让我先看一眼吗？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绝对不推脱，」伍荃把目光落在担架上抬的老人身上，「我看阿姨身体状况不太好，要不这会儿我送阿姨上趟医院？」 不等为首的男人发话，他身后站的两个性子急的人，已经上手来推伍荃。顾盼山几人一看对面想动手，生怕伍荃吃了亏，赶紧围了上来。 「欸，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怎么能整天喊打喊杀的呢？」大哥拦下他身后蠢蠢欲动的几个兄弟。 伍荃暗暗握紧拳头，「你们想怎么样？」 「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这东西吃坏了人，医药费你得赔吧？我们这一大群人，又是送老娘进医院，出院后还得照顾她，误工费你得赔吧？哥也不跟你多要，18万一口价。」大哥眼睛来回在摊子上扫，这么好的生意，白白便宜了这几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真是浪费，等他收回来转手包给自己小弟…… 顾盼山哪受得了这个气，他们5个人每天从早上2点起，干到中午两三点才能收完摊回去，今天的饭全部卖完，才能达到节目组的要求，这人张口就要18万，「18万？你比抢银行挣的都快！」 大哥身后的这群人嘻嘻哈哈都笑了起来，「咱可都是良民，违法犯罪的事可不敢干。」 伍荃伸手把顾盼山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好声好气地跟大哥说：「我们的面都是每天早晨2点多起床才现和现压的，拌面的菜都是出摊前才现炒的，调料也简单摆在桌子上大家都能看见，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看你这小白脸在这唧唧歪歪就是不想赔钱！」大哥正愁找不到理由动手呢，「你的意思是，兄弟几个事来找你开玩笑的？」 大哥把手里夹着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上去，「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怪不到我的头上，弟兄们，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马家帮名声只是吹出来响！」 他身后的小弟伸腿就要上来踢摆东西的桌子。牧笙眼睛尖，看见了他的动作，扑过来硬用自己的腿挨了这一下。 这么多斤面条要是全掉在地上，那得多浪费！这都是他们5个人辛辛苦苦一早上才干出来的劳动成果…… 「嘶——」 男人用的力气大，牧笙挨了这一下，踉跄着往旁边退了两步，半蹲下身捂着腿痛唿。 顾盼山见牧笙吃亏了，扑过来就要去踢刚才动手的人。 「住手！」 一个清亮温和的男声从人群外围飘进来。 第103页 听到这声音，伍荃几人如同有了主心骨，瞬间心里有了底气。 领头的大哥心中一突，也转过身来看。来人穿着一身齐整的西装，领带扎得规规整整，一双皮鞋擦得反光，在工地尘土漫天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反正也不认得什么牌子货，单看这一身派头，感觉和这附近工地上的小领导差不太多。 大哥眯起眼睛，不应该呀，这附近小领导哪有他不认识的。 弹幕有人认出了他的声音。 「星跃娱乐谭助理！欺负了小的家长来了！！！！！」 「谭助理来了！快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噢噢噢我男神！！！！！终于又见到你了！！！！！！！！」 谭时拨开人群终于走到了摊位前。 为了让录制出来的节目更有真实感，摄影机被架在隐蔽的位置，节目组都在离这还有点距离的房间里盯着监视器。 中午这会儿正是饭点，所有的工人都挤在这条路上吃午餐，谭时和导演在监视屏中比伍荃更早发现闹事的人的身影。 从大哥出现的时候谭时就和导演从房里往来走，愣是被人群挤得这会儿才到。 然而此时，「逸云男团卖东西吃死人」等词条带着诡异的热度空降热搜榜第一。 手快的营销号已经把男人们抬着担架来闹事的场景掐头去尾截了出来，个个配文都是逸云男团摆摊，制作工艺不卫生，卖出去的东西居然都能吃死人，食品安全谁来保障？！ 引来义愤填膺的路人追在抑云官博底下大骂特骂。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广场上引战的掐架的，一会儿就刷出来几万条…… 谭时将蹲在地上的牧笙扶起来，「腿怎么样？」牧笙眼眶都红了，「疼……」 谭时敲了敲自己耳朵上的，「来个助理，送牧笙去医院，他的腿是跳舞的……」 谭时言下之意，牧笙的腿要是受到什么严重伤害，节目组就吃不了准备兜着走吧。 工作人员很快将牧笙带走了。 「剩下的东西你们继续卖吗？」谭时转头问伍荃。 伍荃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队员，几人的眼神中都有犹豫，但更多的是坚定！ 「卖！」伍荃一咬牙，「磕了99个头就差最后一作揖，哪能半途而废，我们行得端站得直！」 「好，那这边你们继续卖，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谭时点点头，他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谭时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烟，动作优雅地撕掉外包装，给前来闹事的几人一人递了一根，将人往旁边带了带，将卖面的摊位让出来，方便伍荃他们继续做生意。 「您贵姓？」谭时问领头大哥。 大哥被谭时这架势唬得一愣一愣的，这该不会真是工地上空降来的小领导吧？ 「免贵姓马，」马大哥接过烟别在自己耳朵上，犹豫了一下称唿道，「经理打哪儿来的？别是大水沖了龙王庙……」 谭时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我哪是什么经理，马大哥客气了，我就是这几个小孩的家长。」 老马心放回肚子里，不是工地上的经理？强龙不压地头蛇，来了他马家帮的地盘，是龙是虎都得听他老马的安排。 老马瞬间放出刚才身上收敛下去的匪气，「家长呀……」老马嘴里含煳不清吐出几个脏字，看家长这身派头，18万还是要的太保守了。 「家长就好办了，你家孩子卖的东西吃坏了人，赶紧把钱赔了，把你的摊子撤了，否则我见一次砸一次！」 老马斜愣着眼放狠话，谭时还是那副笑眯眯温温和和的样子，看上去丝毫没有威胁性。 「老人家吃的饭是什么时候买的？」谭时突然抛出来一个问题。 老马一愣，含煳地吐出一句「昨天中午。」 「老太太亲自来买的吗？」谭时继续问的。 抬着担架的一个男人呛声道：「问什么问！人就是在你这吃坏的你还想赖？你是不是不想赔钱？」 「怎么会呢，这样问清楚了心里才有底呀，老人家多遭一份罪，我这心里哪能好受。若是我们的问题，赔偿的钱我们一分都少不了。」 第55章 解决 老马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说话好像怪里怪气的，但是嘴上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是，」老马指着刚才呛声的男人，「他给老太太买的饭。」 谭时点点头，「确定是昨天中午买的吗？」 那男人不耐烦，「我亲手买的，昨天，就这！」他就不信了，一天中午几百个买饭的人，卖饭的收钱的还能文曲星转世，把来买过饭的人个个都认下不成。这话他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男人还留了个心眼儿，为了防着他们要查转帐记录，男人说完又补了一句「现金，一张5块，三张一块！」 这时，谭时耳朵上挂的耳机里传来霍繫舟沉稳的声音，「公关已经把前4天所有直播录像全部復盘了一遍，他们的人没有买过东西。我已经报警了。你和他们小心斡旋，别起冲突，警察马上就到……」 霍繫舟坐镇后方，谭时此刻心里无比踏实。既然没有买过他们的东西，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好的。」谭时回答道，耳机里的声音继续说，「注意安全，别被他们伤到了。」 第104页 谭时对面的人以为谭时是在回应他的话，「好的什么好的，没问题了就别唧唧歪歪，赶紧赔钱！」 「你们觉得赔多少合适？」谭时态度良好，一幅「要多少钱我们都赔」的表情。 老马回味着嘴里的烟味儿，磨了磨后槽牙。主动洗干净脖子送上门的肥羊要是不宰，说出去道上的人都得嘲笑他老马。 「二十八万，」老马缓缓吐出四个字，「小兄弟，不是我老马故意害你，我老妈岁数大了，进一趟医院得折好几年的寿，这你可都得给我补上。」 「老人康復起来慢，少不了得多吃点儿保养品，燕窝鱼翅不得给我妈来上两盅……」 「我妈在家还得有人照顾，端屎端尿的，洗衣服做饭的，步步身边离不了人，哥几个留在家里照顾他老人家没人能出去挣钱，这误工费你也得补上……」 老马算得头头是道，谭时一概点头应下，「是是是，您说的对。」「是这个理，您要的不多。」 谭时的反应把逸云剩下四人和弹幕都整不会了。 「谭哥他……」顾盼山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谭哥笑得阴恻恻的，怪渗人的嘞。」 孔逐月在他身后，伸腿在他鞋上碰了碰，顾盼山从善如流转换了话题，「饸饹面，饸饹面，爽滑劲道的饸饹面，8块钱一碗，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 弹幕讨论起来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不是，你到底是来给逸云当后盾处理问题来的，还是来给人家装孙子的？？？」 「我吐了，你这助理平时没少跟在领导后面拍马屁吧？」 「星跃娱乐就这水平？星跃娱乐就这水平？星跃娱乐就这水平？」 谭时打开银联给老马转帐，「理解，理解，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 随着「叮咚」一声清响，老马的银行卡果真到帐了28万。 和这28万到帐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警车的警笛声…… 老马一脸错愕被警察铐上手铐押上警车的时候，谭时突然出声说道，「敲诈勒索量刑标准，一次性得利10万以上，可以判3至10年有期徒刑。」 老马什么阵仗没见过，他上头要是没人，也干不到地头蛇的地位。他老神在在地看着谭时，用唇形对谭时说，「你等着。」 谭时悄然一笑，「像你这种当着直播间几十万人的面，造成极其恶劣影响的，敲诈勒索罪加寻衅滋事罪，法官只会数罪併罚，从重处理。」 听清了谭时说的后半句话，冷汗从老马的脑门上唰一下就冒了出来。 几十万观众的面？ 他完了…… 老马此时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谭助理！！！！！谭助理就是最牛的！！」 「好干脆利索的反击，不跟你逼逼，有什么话留着跟警察说去吧！！！」 「28万加上寻衅滋事，牢底坐穿！」 这一手操作，把直播间所有观众都看呆了。 世人爱看，最爽的一是主角扮猪吃老虎，二是反派被狠狠打脸，谭时前面的伏低做小和后边把老马送上警车的狠厉，完完全全踩在观众所有的爽点上。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谭时功成身退，将场地让给逸云，他又躲出了镜头之外。 直播间不少闻讯赶来的，吴杰书事件之后就被圈粉的谭时粉丝，甚至都没捉得住谭时的背影，个个在直播间里嗷嗷大喊「谭助理你回来呀！！！！」 剩下的时间，谭时也没走远，就在附近等节目录完。 牧笙去医院拍了片，很快也回来了，牧笙在手机上先给谭时报了平安，「拍片出来没问题，碰到的地方稍微有点青紫，医生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回去抹两天就好了。」 谭时这才放下心来。和逸云相处的这些时日里，谭时早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甚至可以说是母鸡护小鸡的心态。 因为中午这场闹剧，加上他们今天做的面条很多，摆摊的时间被迫延长，他们一直卖到快2点，所有的面条才终于都卖完了。 秦导再一次出现，「让我们恭喜逸云的五位嘉宾，5000元的任务目标顺利达成！同时逸云也成为了《开学了》今年第1组如期完成目标的嘉宾！节目组会有特殊礼物送上……」 哪有什么所谓的特殊礼物，这是总导演请示过上级领导之后，和谭时商量好的，对逸云遭遇的「闹剧」给予的补偿。 伍荃作为队长，接过了秦导递给他们的礼物卡片。几人围成一圈，目光都投射在伍荃手中捏的卡片。 对着摄像机，伍荃缓缓揭开卡片。 直接上面写着4个大字。 「再来一次」 「啊？？？？？？」五人同时惊唿出声，不会要让他们再录5天吧！！！ 节目的录制最后一秒正是他们几人惊讶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谭时对这个「再来一次」作了解释，「《开学了》开播两年时间，从来没有过返场嘉宾，你们是第1次。这5天直播综艺让你们人均涨粉40万，稳赚不赔的买卖。下次可以等你们发行下一张专辑的时候再去，正好给你们做宣传。」 谭时说着说着，车上坐着的5个人都没了声音，他回头一看，几人东倒西歪的靠在一起都睡着了。 谭时低声一笑，这几天确实都累着了。 到机场登机的时候，几人还是全程梦游的状态。 第105页 公司派了司机来接他们，谭时一眼就看见了停在保姆车后边的那辆黑色奔驰。 把五只都在车上安顿好，谭时还不忘再多叮嘱他们几句：「回去都好好休息，今天先别上网，等警方那边的通告出来再说。这几天也别出去瞎晃悠，等我通知你们的时候来公司选歌……」 说着谭时伸手就要关上车门，柳瓷迷迷煳煳揉了揉眼睛，「谭哥，你不上来吗？」 「不了，」谭时挥挥手，「有人来接我。」 保姆车甫一开走，它身后那辆黑色奔驰的红色车灯闪了两下，谭时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不等他去拉安全带，霍繫舟霸道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等两人平復唿吸，奔驰才从停车场缓慢驶出…… 等红绿灯的时候，谭时又故伎重施，用手指去摸霍繫舟的手背，被霍繫舟牢牢攥在手心里，顺着手腕一路向上摸…… 6月初的天，温度已经逐渐高了起来，谭时上车后脱掉了西装外套，这会儿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还被放开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 「瘦了，」红灯跳转成绿灯，霍繫舟放开他的手，重新握住方向盘，对自己刚才的触感下定论。 谭时用手摸上方才霍繫舟摸过的位置，轻轻捏了捏，「哪儿有，我怎么没感觉到。」 「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霍繫舟文绉绉的突然冒出来一句诗。 谭时被他逗乐了，「每天中午都在喝鸽子汤，一点营养都没少，肯定没瘦。」 霍繫舟轻轻「嗯」了一声，「就一盅鸽子汤哪够……回去我摸摸……」 谭时脸微微一红。 分开了一周的时间，他确实挺想霍繫舟了，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 晚上9点，豫南警方官方通告终于出来了，老马等人以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罪已被警方拘留。 10分钟后，星跃娱乐官方帐号已经发出了对于今天中午歪曲捏造客观事实，抹黑逸云形象的营销号，提起诉讼的通知。 逸云的粉丝都惊呆了，第1次见圈里有娱乐公司不是发一个律师函吓唬吓唬对方就了事，而是真刀真枪的直接上！ 「星跃娱乐！逸云在你手上是我的福气！」 「好刚的态度，暖暖的，好放心」 「就沖你这个通知，粉了粉了」 随后，逸云男团的官方帐号也发出一条博文，《开学了》节目组说的是利润的50%捐赠给爱心工程，公司的会计将逸云这5天全部利润算了出来，做了公示。再由公司出资凑整20万，一同捐赠给爱心工程。 这一手操作，又为逸云圈粉无数…… 星期六晚上8点，《开学了》剪辑版准时开播。 「逸云宝藏男团，现在入股你就是原始股东」 「666666动手能力比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弟强多了」 「你们真是男团出身，不是某某技术学院培训出来的？」 逸云藉此节目，彻底在路人面前留下自己的名字。 总导演秦顺和上边领导商议过之后，为了弘扬正能量，肃清社会「碰瓷」的败坏风气，将最后马哥和谭时对峙的场面原原本本保留了下来。 西北边城，一处普通民宅里，一位妇女正抱着怀中的孩子，一起看节目。 看到电视上谭时那张脸，女人惊住了，抱着孩子的手愈来愈紧，突然，怀中的孩子哇哇大哭，「啊啊啊啊——妈妈你勒疼我了——啊啊啊——」 女人连忙松开手，抱着孩子轻声哄起来。「不哭不哭，妈妈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变形金刚……」 「妈妈你骗人，你不是说家里没有钱吗？」 女人闻言，露出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马上就有了。」 第56章 见面 「晚上带你去见我朋友？」霍繫舟合上手中的钢笔，右手握住站在他身边的谭时的胳膊。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是谭时一周不在公司，也积压了不少工作，霍繫舟也要加班，两人便一起来了公司。 谭时挠了挠他的手背，「上班时间禁止骚扰员工，霍总。」 「嗯？去吗？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就推掉吧。」 谭时问他：「都是些什么人？」 霍繫舟放下手中的钢笔，左手又趁机摸了摸谭时的手背。 谭时触电似的蹭一下收回了手，在办公室这种正经的地方举止太过于亲密，总让他感觉脸要烧起来了。 「之前的玩伴，都是京市一些二代公子哥，你要是不想见的话就算了，晚上让王阿姨做火锅？」 霍繫舟的玩伴……这是想把他介绍进曾经的朋友圈子么…… 「去吧。」谭时稍一思考就应下来。 …… 包厢门被打开，霍繫舟先一步走了进去，陈望轩起身迎了过来，往他身后看去，「繫舟来了，嫂子呢……」 谭时紧接着就进了门。 陈望轩张了张嘴，一拳搡在霍繫舟的背上，「你走到哪都离不了你这宝贝秘书，说好带嫂子过来，怎么又带着你的谭助理？」 包厢里开了空调，温度比外边儿低上一截，冷空气一激，谭时感觉自己胳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霍繫舟把自己怀里抱着的外套递给谭时，谭时顺手接过来就穿在了身上。 陈望轩：你们俩这动作是不是该反过来？ 第106页 不仅陈望轩感觉不是很对劲，一同坐在房间里的徐觉、白文修、周渊也感觉到画面有些许说不出的微妙感。 霍繫舟反手也搡陈望轩一拳，指了指谭时，「男生也不好叫嫂子，你一起叫声哥吧。」 霍繫舟这一句话如同扔在包厢里的一颗地雷，炸的4人都跳了起来。 当年霍良和纪珂的事京市闹得风风雨雨，外人不清楚，他们几个和霍繫舟一起玩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没想到，霍繫舟居然找了个男的，还带来给他们见…… 「你小子，闷声不吭干大事儿！」周渊率先站起身，来和谭时握手，「谭时是不，名字我应该没记错。」 谭时伸出手，露出温和的微笑，「没记错，是叫谭时。」 霍繫舟指着几人挨齐给他介绍，「这位是陈望轩，陈家二公子，你在豫南出差吃的鸽子汤就是他家的，左手边那位周渊，他们公司做地产的，中间白文修，白家三少爷，最右边徐觉……」 徐觉自己接过去话题，「闲人一个，嘛事儿不干，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陈望轩也来和谭时握手，「听他鬼扯，徐觉前两天炒期货挣了一大笔，看得我都羡慕死了。」 徐觉指了指刚和谭时握手的周渊，「搞地产的，有钱，看看哪儿的房子跟你洲哥开口，送你一套啊。」 一说起「送」字，白文修一拍脑门，「霍繫舟你这事儿干的不地道，都不给哥几个先透透口风，哥几个准备的见面礼今儿是送不出手了，改天给你补上。」 四人整齐地都准备的是首饰，若是送给女方，都是相当拿得出手的礼物，要送给谭时，不论款式还是品种都不合适。 霍繫舟领着谭时坐下，「心意到了就行，喊服务员上菜吧，在公司忙一天了。」 今儿负责攒局的是陈望轩，地点当然也是陈家的产业。 所有刺激的、闻到味儿可能让谭时不舒服的，一概不能出现，霍繫舟列了长长的一条注意事项，发给了陈望轩。 什么房间里不许点香薰，来的人今儿都不许抽菸……比觐见皇太后要求都多。 当然，这么要求也是有好处的，谭时今天进了包厢之后，一点反胃的感觉都没有。就连这桌菜点的都很是符合谭时的心意。 徐觉今天专门带了一瓶低度数的白葡萄酒，准备给嫂子喝，不料女嫂子变成了男嫂子，这瓶酒看上去就有些太柔了。这会儿换酒也来不及，徐觉索性叫服务员端上来了。 「谭助理……哦不，谭哥，」徐觉紧急改口，「我带了瓶葡萄酒，你可要赏光尝一尝。」 谭时怔愣，他现在怀着孕呢应该喝不了酒吧，但这是霍繫舟的好兄弟，「谢谢你带的……」 霍繫舟把谭时面前的酒杯摆在了自己桌前，拒绝的话他来说，「不是不给面子，谭时现在身体不舒服，喝不了酒。等明年我找个机会，再给你们摆一桌，到时候好好喝。」 有了霍繫舟这句话，几人也不会非得来灌谭时，有霍繫舟陪着一起喝，席间的氛围很是融洽。 谭时很少插话，微笑着听他们说。时不时低头吃自己的东西，霍繫舟一直给他夹菜，一点儿都没让谭时觉得被冷待了。 相处时间长了就是这点好，霍繫舟对于谭时的一举一动都熟悉，以往商务宴请的时候，但凡人多、席间不断有人说话，谭时就不乐意动筷子吃饭，霍繫舟今儿就自觉的担起了给谭时布菜的活。 霍繫舟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就看见自己刚夹给谭时的烧腊谭时全部都吃掉了，倒是之前夹的白切鸡，一口没动，还被谭时推到了盘边上。 「喜欢吃这个烧腊？」霍繫舟微微侧头小声问他。 谭时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嗯……喜欢。」 陈望轩眼尖，看见了他俩头对头说话的动作，大声揭穿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在这儿小声密谋什么呢？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霍繫舟将谭时盘子里放着的白切鸡夹走，又给他加了一块儿烧腊放进盘子里，「在密谋让你去后厨给我打包几斤烧腊带回去。」 「就这？凑那么近就说这些东西？」陈望轩失落至极，还以为能听到点什么勐料。 「不然你以为呢？」霍繫舟挑眉。 陈望轩倒是有分寸，没当着谭时的面说出有颜色的玩笑话。 这让谭时心里格外舒畅，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果然能和霍繫舟玩到一起去的，品性都不会差。 「就这么点小事还值得密谋？」陈望轩大手一挥，「走的时候去后厨，全给你装上都行。」 谭时眼睛里都露出笑意。 …… 今天不止谭时，在座的每人都有一份鸽子汤。 不知道陈家的鸽子汤究竟是怎么做的，汤底清亮，香而不腻，炖在里面的鸽子端上来的时候已经剃了骨，用勺子舀着边吃肉边喝汤，一口吃进嘴里，软、烂、香、酥，汤底还有几颗鸽子蛋，蛋白晶莹剔透，口感还有丝艮糯。 在豫南出差5天，谭时每天中午都在喝鸽子汤，还以为是豫南当地特产，回来京市喝不到了呢。 谭时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唔……和在豫南喝到的味道完全一致，好香！ 他幸福地眯起眼睛，像一只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小猫。 霍繫舟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感觉心口发痒。 第107页 谭时在他面前，向来喜欢保持距离感。两人正式确立关系之后，谭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亲昵动作，如同小猫伸爪子，挠在霍繫舟心口上…… 霍繫舟在桌布下边伸手过来，摸索着抓住谭时的左手。 谭时微微挣扎了一下，「繫舟……」虽然有桌布挡着，但他的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担心被别人瞧见。 霍繫舟抓得紧，谭时没挣开，只好由他去…… 一盅鸽子汤分量不大，谭时喝完一份，意犹未尽的放下勺子。又吃了一口盘中的清炒百合，皱眉，百合回味清甜，不太喜欢。 忽然，一盅新的鸽子汤出现在了谭时视线中，是霍繫舟把自己那一份挪了过来。 「这份给你，」霍繫舟的左手终于松开了握着的谭时的手，反手往上，摸到了谭时的小腹，「还行，没吃饱吧？再吃一点……」 其余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来，谭时被看着不好意思，想将汤挪回去，「你吃吧，我已经喝过了一份了……」 陈家这种鸽子汤都是一盅一盅单独炖的，一盅得炖六七个小时，临时点餐是点不出来的，只能是熟客预定。 难得有菜是谭时喜欢的，最近谭时的孕吐反应依然很重，短短几天，谭时瘦得下巴都变尖了。若是能有道谭时能好好吃下去的菜，就算是凤髓龙肝，霍繫舟也得上天去找。 霍繫舟按住他的手，「没事你吃吧，我可以吃其他的菜……」 霍繫舟抬起头，正好对上四双戏嚯的眼睛。 「啧啧啧啧啧啧，」白文修感嘆，「你小子是真会呀……」 陈望轩把自己面前的鸽子汤推了推，推到徐觉面前，「这一份给你吃小觉，我可以吃其他的。」 徐觉反手就是一掌，「咿呀——好好说话，肉麻死我了。」 霍繫舟不为外界所动，揭开汤盅上的盖子，把勺子递到谭时手里。 谭时感觉自己的脸皮被烧红了，但是抵不过鸽子汤的诱惑，孕龄越长，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力好像越弱，索性自暴自弃，拿起勺子埋头开始喝…… 「羡慕我？」霍繫舟用筷子慢条斯理夹着脆皮烧鸽品尝起来，「是该羡慕我，这么好的对象被我找着了。」 几人顿时换上一言难尽的表情。 周渊斟酌再三，还是把「你小子该不会是个恋爱脑」这句话咽了下去，换成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谭时差点没捏稳勺子，虽然他低着头，但是桌子对面那4双灼热的视线，能在他身上烤出来几个洞。 救命…… 他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霍繫舟竟然是这种人！！！ 所以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谭时感觉自己窥得了真相。 把自己介绍给他朋友，只是表面目的！深层目的——霍繫舟想在自己朋友面前秀一秀！ 谭时脸烧得耳朵都烫起来了，再桌布下边掐了霍繫舟大腿一把，霍繫舟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 这顿饭吃的主客尽欢，临走时陈望轩不忘之前许下的诺言，打包了一大份烧腊给谭时带上。 今天有小赵开车，两人都坐在后排。谭时捏着霍繫舟的手指玩，「你朋友都好有趣……」 「嘴可能损了点，品性都不坏，」霍繫舟拉起谭时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什么时候有机会，也介绍你朋友给我认识？」 谭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虽然车内灯光昏暗，但他的表情还是被霍繫舟敏锐的捕捉到了。 谭时含煳道：「有机会再说吧……」 霍繫舟心中有些疑惑，但也什么都没说。 第57章 噩梦 杨絮在京市销声匿迹之后，夏日终于降临了，夜晚逐渐没有了凉意。 家里的恆温系统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冷气，让房间保持在舒适的温度。阿姨早早为两人换上一床轻薄的被子，霍繫舟睡觉抱着谭时也不觉得热。 「放过我，求你了放过我——」 霍繫舟在听到谭时第一声呻吟，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抱住身边的人，「谭时，醒醒……」 「嗯？」谭时被他喊醒，迷迷煳煳应他，「怎么了？」 「做噩梦了？」霍繫舟摸了摸他的脸，手上传来粘腻的感觉——谭时出了一身冷汗。 谭时这会正犯困呢，随口嗯了两声，翻过身把头埋进霍繫舟胸膛上，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霍繫舟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还没等他睡着，怀里的人唿吸又变粗了！ 「啊——」 睡着的谭时又一次陷入梦魇，这次不知又在梦中遭遇了各种恐怖事件，他叫喊的声音格外大。 霍繫舟轻轻拍着他的胳膊，把人从梦魇泥淖中唤醒。 谭时睁开朦胧的眼睛，半晌才对上焦。 「怎么样？好点了吗？」霍繫舟的手搭在他背上，轻柔地抚摸着。 谭时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唿出来的热气透过轻薄的睡衣，喷洒在霍繫舟的胸膛上。 「我做噩梦了……」谭时声音沙哑道。 「梦到什么了？」霍繫舟的手有规律地拍动着，如同哄小孩一般。 谭时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现在盖着一张被子，他全身都被霍繫舟的气息包裹着，这个姿势让谭时有了安全感。 谭时张了张嘴，仿佛梦中的可怕怪物已经从梦境中追了出来，他两条腿死死缠住霍繫舟的腿，双手也抱在霍繫舟身上。 第108页 霍繫舟等了好久，谭时最终还是只说了句「不记得了……」 霍繫舟眸光暗了暗，低头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不记得就不害怕了……乖，我抱着你睡……」 「嗯……」 谭时昏昏沉沉地再一次闭上眼睛…… 夜里醒了太多次，第二天谭时没什么精神。 中午吃过饭，霍繫舟哄着谭时准备一起午睡，谭时手里突然响了。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号码不谭时的通讯录上，没有姓名提示，但是看上去有点眼熟。 「您好，我是……」 电话对面传来爽朗洪亮的男声，打断他的话，「谭时，我是高兆兴，你大学辅导员，你还记得我吗？」 谭时搭在腿上的手指蜷缩起来，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涌现而出。因着昨天没有休息好的大脑神经也跟着一同突突跳动。 「高老师您好，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高兆兴哈哈一笑，「我没有什么事，你高中的院校校长找到咱们学校，说自从你毕业之后家里就联繫不上你，让你赶紧回老家一趟，找了半天才找到我这……」 高兆兴后边说了什么，谭时已经听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 他闭上眼睛，重重地唿气，吸气，节奏越来越快，带动着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没几下，谭时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发麻。 「谭时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又准备去哪儿野？干什么不三不四的事儿！」 「你翅膀长硬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你看我今儿能不能把你打死！」 曾经的噩梦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纠缠着他，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再跑出来给他最后一击…… 霍繫舟从外边进来就听见谭时急促的唿吸声，大步流星冲过来，用最快的速度脱掉谭时的鞋袜，将人放平，躺在床上。 霍繫舟俯下身，近距离的视线对上谭时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谭时？你别慌，告诉我我来解决，谭时，你看看我……」 谭时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霍繫舟的身上，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霍繫舟的心脏勐一缩紧。他何曾见过谭时这般模样！ 霍繫舟脱掉自己的衣物，躺上床，将人抱在怀里。「不怕了谭时……谭时不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谭时才嗯了一声，带着明显的哭腔。霍繫舟没有再问，只是抱着他。 两人都没有动静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就在霍繫舟以为谭时睡着了的时候，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烫得霍繫舟心都跟着一起痛。 谭时始终埋着头，没有发出一声动静，霍繫舟也配合地假装自己不知道。 下午午睡结束，除了谭时眼睛里残余的红血丝，谁也不知道中午谭时心中下过怎样的一场暴雨。 谭时下午佯装一切正常地继续工作，霍繫舟也没再多问，只是掏出手机给白文修发消息，「文修，帮我个忙。」 两人都没再提中午的事，默契地翻了篇儿。 …… 「明天早晨9点来公司，给专辑选策划案。」谭时在群里发消息，休息了一段时间，第1张正式专辑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与逸云的出道ep相比，这张专辑的配置用「奢华」两个字来形容，都感觉档次低了。 公司最好的策划案任君挑选，作曲编曲用最高档的预算，就连mv的拍摄预算，比第1次后边儿多添了两个0。 原因无他，逸云的第1张ep刷新了娱乐圈出道ep的销量记录。 《开学了》播出后，逸云官方帐号的粉丝量以坐了火箭的速度节节攀升。 早晨9点，谭时推开会议室的门，里边5只脑袋齐刷刷向他转来。 「谭哥早！」 「早，」谭时憋着笑，这几人看见他的眼神跟馋了好几天的大狼狗看见肉骨头似的，眼睛里都快要冒绿光了。 「这是我筛选出来比较有新意的策划案，」谭时把新鲜列印出来摸着还烫手的策划案一人一份发下去，「你们先看看，有喜欢的就先挑出来，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几人接过策划案埋头看起来，不时用笔在上边勾勾画画…… 「我觉得『探险』的方案很适合，我们5个人可以各自设定一个和个人特长相关的身份，比如孔逐月表面身份是戏子，实际身份是类似于『天机阁』这种情报搜集机构得掌权人，一首歌就是一个故事，正式专辑12首歌完全可以串出来一次惊心动魄的探险故事。」 伍荃江手上的策划案都翻了一遍之后，率先在「探险」后边打了个勾。 坐在他身边的柳瓷伸手和他击掌，「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喜欢这个。」 牧笙和顾盼山倒是有不同的想法，几人便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说得正热闹呢，谭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陇市公安局东街派出所。 谭时握着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陇市公安局东街派出所，他的户口所在地。 这一天终于来了。 「餵您好，」谭时竭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别颤。 「您好是谭时先生吗？」对面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我们接到你家属的报案，说你本人失踪多年，你现在人在哪里？是否安全？有没有被其他人控制起来能否自由行动？」 第109页 「我已经成年了，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没有失踪，没有被绑架，自由没有被任何人限制，生命安全没有受到任何威胁。我只是不愿意和家里有联繫，不用再找我了。」 逸云几人在谭时接起电话时，都悄悄噤了声。 警官转头对来报案的人说，「没失踪，人也是安全的，这事儿就不归我们管了。孩子好着没事……」 电话那端尖锐的女声咆哮着，甚至都盖住了警察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在寂静的会议室格外清晰。「不可能，他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找他！」 孔逐月低下去的目光看见了谭时紧攥的拳头，心中一窒，这种让人绝望的话，就像一双手，死死掐在人脖子上的感觉他最清楚不过了。 女人站在派出所的地面上，歇斯底里地沖坐在窗口里边的警官叫唤，「他不赡养父母！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他一个人在外边吃香喝辣，我要告他！」 这种人他们基层民警见多了，不顺心就沖他们工作人员撒泼发火，警官面无表情，「这位女士，告不告是你的自由，就算你要告这事儿也不归我们管，你自己上法院去吧。」 话说完，警官主动挂了电话。 谭时握着早已没了声响的手机愣神。 孔逐月在桌子下边儿踢了踢伍荃的脚，声音又轻又柔，「我也觉得探险的主题最合适，作为我们第1张正式专辑，主题鲜明，能给路人观众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几人心领神会加入讨论之中，顾盼山提笔在自己手中的纸上画了个火柴小人，「我想当镖局的大少爷，可以给我加一个武艺高强、热情豪爽的人设！」 「看过《小鱼儿与花无缺》吗？我要当移花宫宫主！」柳瓷给自己加人设…… 会议室里瞬间就热闹起来。 谭时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被几人的声音惊动，忽然回了神。 旋即谭时敛去脸上的低沉，重新换上一幅温和的笑容，也加入到对专辑的讨论之中。 公安局给他打电话这件事，谭时也没打算瞒着，但也没打算说的太详细，陈年旧事堆积在心中，谭时也不知该怎么向霍繫舟开口，说出来又觉得矫情，透个底儿让霍繫舟知道就行。 趁着晚上吃饭的时候谭时漫不经心地向霍繫舟提起，「老家公安局给我打了个电话……」 「有什么事儿吗？」霍繫舟配合地也装作不在意。 「没什么事儿，老家那边没有我的消息，公安局问一下我的行踪……」 谭时用勺子吃掉霍繫舟给他剔掉刺的鱼肉，勺子落回盘中，霍繫舟又夹了一筷子剃好的鱼肉给他。 「嗯，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操心。」霍繫舟轻声给他说。 谭时点点头，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美味珍馐上。 霍繫舟哪能不清楚，老家若是没有人报案，忙得脚不沾地的基层民警哪会有这个闲情逸緻给一个成年男性打电话。 之前他拜託白文修帮他查的资料，这会已经整整齐齐摆在了他公司的办公桌上。 霍繫舟看完资料什么话都没说，发消息谢过白文修，就将这沓资料送进了粉碎机。 谭时不想提的事，他又怎会去揭谭时的伤疤。 第58章 围堵 梁大爷坐在保安亭内，小心翼翼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人老了，眼睛也花了，钥匙好半天才对准黄色抽屉上钥匙孔。 梁大爷颤颤巍巍的右手握着钥匙向右拧了两圈，咔哒一声，钥匙被拧开了。 岁月太久了，这桌子放在这里已经不知道陪了梁大爷多少年，经年累月之下抽屉框稍微有些变形，梁大爷费了好些力气才将抽屉抽出来。 里边放着一包烟。 正是谭时最后一次搬家离开这里的时候，扔给梁大爷的那包。 这烟贵，梁大爷平日里捨不得抽，放在抽屉里好好的还没拆开呢。 昨天夜里梁大爷忽然感觉自己脑子里一阵一阵打旋，今儿醒来人不是很清醒，他打算拆了这包烟，早早享受一番，省得哪天夜里腿一蹬，好东西放在抽屉里白白便宜了别人。 梁大爷刚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烟，掏打火机点上还没吸两口，窗子底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 天还不算亮，玻璃上落了一层土，模模煳煳的看外边也看不清晰。这张脸贴的离玻璃比较近，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进来…… 梁大爷被吓的心中一激灵，一会儿天才刚蒙蒙亮，莫不是…… 随后窗子被敲得梆梆响，女人出声喊他，「大爷，我跟您打听点事儿。」 大爷的心这才装回肚子里，原来是个人呀，大爷把窗子把手拧下来，往外微微用力，窗户被推开条缝，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更真切了。 「你要问什么呀？这大清早的吓人一跳……」离得近了，梁大爷才发现窗子下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个子不高，头顶都没从窗户上露出来。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张图片反手举着让梁大爷看，「就这小伙，您见过没？」 梁大爷眯着自己有些老花的双眼，凑近了一看，这不是谭时么！ 嘴里叼着的烟被他下意识一吸，烟雾顺着气管呛进肺里，梁大爷「咳咳咳」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梁大爷一咳嗽起来没完没了，一副不把肺咳出来拿在手上不罢休的架势。 第110页 女人半天没有等到梁大爷的回话，梁大爷虽然耳朵有点背，但还是听见了女人小声嘀咕的那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梁大爷借着咳嗽的动作，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和她手里领的孩子。 女人两道眉毛向上挑起，又黑又浓，底下一双眼睛滴熘熘圆，放在过去七八十，人人见了都得夸一句「浓眉大眼」。就是这往下垂的嘴角，让人打眼一看，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梁大爷不由多看了两眼，感觉是和谭时有一分相似，就一分，再多一点都没有。她手里拎着的小男孩，就和女人长得像，跟谭时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 「哟这小伙子长得俊俏，一看就是大方孩子，」梁大爷故意看着女人的手机，多夸了谭时两句，想看一看女人的反应。 「俊什么俊，丧良心的东西，」女人立刻跳着脚咒骂起来。 梁大爷心里有了数，匝吧着嘴里的烟，「没见过这么个人儿，长这么俊，老汉子我要是见过了那肯定记得。」 「呸，浪费我这么长时间……」女人听完，扯着手中的孩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梁大爷鼻孔里冒着青烟，关上窗子享受他的精神食粮去了，「老喽老喽……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喽……」 女人扯着手里的小孩逐渐走远了，然而骂人的话透过窗户缝，还是飘进了梁大爷的耳朵。 「妈妈我困了。」 「妈也困，等会儿找到人了我们再去找你爸，你爸找好记者了就在宾馆等我们，」女人安慰着手里领着小孩，「这地方真是别要命了，什么床镶金的不成，一晚上就要400，怎么不去抢……」 这股厌恶的情绪，这男孩叫嚷着要吃烤肠，女人掏了8块钱才买了一根之后，到达了顶峰。 「谭时就是一个讨债鬼，上辈子坟里埋的黑驴蹄子造了这么大的孽才让我碰上他！」这会儿若是谭时就在她面前，她非得生生从谭时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他班主任也是个贱皮子，明明知道谭时的住址和工作单位，我还能害他不成，死都不告诉我！贱不死他……」 女人一边走一边骂着，手里领的小男孩却丝毫不在意，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捏的烤肠上。 下午的时候，谭时就接到了梁大爷打来的电话。 「小谭呀，老头子给你说，今儿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打听你的消息，被我给支走了……你可要小心一点，这女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谭时的电话留在物业上，梁大爷趁着下午人少，跑到物业上翻出谭时留的号码给他打电话。 通话时间不长，梁大爷挂了电话背着手熘熘哒哒往回走。 他才不信女人嘴里骂的话，谭时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平日里对他老头子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心里能没个数？ 谭时挂了电话，安安静静地垂眸坐了一会儿。对霍繫舟说，「霍总，我想请个假出去一趟……」 霍繫舟停下手中的动作，定定地看着他，「行，去吧，需要我帮忙吗？」 谭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印在霍繫舟眼里，比哭都难看，「不用了霍总，我能处理。」 「去哪儿？我送你？」霍繫舟试探地问。 谭时摇摇头，「不用了霍总，我自己开车……」 「让小赵送你吧，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开车不安全。」霍繫舟不放心他这样出去。 谭时没再拒绝。 小赵把车直接开向谭时曾经的住处，在附近兜了好几圈，谭时也没有找到想见的人。 「谭哥，咱们到底要找什么，要不你先给我点提示？」小赵第4次开着车驶过熟悉的路口，忍不住开口问。 谭时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我也没什么目标，就在这转着看吧……能找着最好，算了，再转最后一圈，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 小赵闻言，只好开着车以小区为中心，向四周慢慢开过去。 又转了两圈，谭时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便让小赵给他送去银行。 每家银行谭时待的时间都不长，半小时左右就出来了。 一连跑了六七家银行，但是才让小赵送他回去。 霍繫舟自然从小赵那儿得知了两人下午的活动，但是当谭时进门的时候霍繫舟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问。 等谭时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自己张嘴，就像他告诉谭时霍良和纪珂的事一样，时机到了。 谭时在他身上已经感受到了充足的安全感，在逐渐的依赖他，靠近他，有些事不用逼，逼着逼着倒是会有反效果。 他尊重谭时任何的选择。 今天中午两人吃的公司食堂，晚上霍繫舟让陈望轩家的店把鸽子汤送来了家里。 说起来，鸽子汤并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比起富贵人家常吃的营养品，甚至可以说得上一句物美价廉，唯有一个特点——谭时喜欢。 喝完鸽子汤，谭时身上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一些。 谭时心里清楚，鸽子汤的功效只占一部分，更多的，是霍繫舟表现出来对他的包容。 就像天空会毫无保留的去包容空中的一朵浮云。 晚上，谭时趴在霍繫舟的怀里，「繫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印象中的谭时，我又懦弱，又自私……我好像很无情无义，甚至可以说没有良心……」 第111页 「你会喜欢这样的谭时吗？」谭时轻声问他。 霍繫舟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温柔的吻紧接着就落了下来，落在谭时的鼻尖、脸颊、下巴……最后，来到了谭时的唇间。 谭时反手搂住霍繫舟的脖颈，用自己全部的热情去回应他…… 许久，两人的唿吸节奏都乱了，霍繫舟才放开他，他漆黑的眼眸满噹噹的只盛得下谭时一个人。 「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话，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霍繫舟拉着谭时的手，摸在自己的眼皮上，「我眼睛里的谭时，温柔、可靠……」霍繫舟说话的过程中眼球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你就是一颗从泥土里生长发芽的种子，泥泞的土地是你无法改变的出生，但是你终究会摆脱它，有阳光有雨露，你就会茁壮成长……」 霍繫舟又一个吻落在谭时的唇瓣上，虚含着谭时的上唇。他说话时带出来的气流呵在谭时的唇间，旖旎缱绻，「你会变成一棵参天大树，谭时，谁也无法阻拦你……」 谭时看着眼前放大的英俊面庞，把眼眶的热意逼下去。 霍繫舟说它是一颗种子，一棵可以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那霍繫舟的爱和包容，就是灌溉他的雨露。 没有霍繫舟，也不会有今天在人前看上去光鲜亮丽的「谭助理」。 头顶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霍繫舟用另外一种形式，摘了下来。 谭时闭上眼睛，曾经那些挣扎的、痛苦的岁月，好像被霍繫舟的这些话蒙上了一层纱，隔着这层纱再看，好似是在旁观别人的故事。 谭时惊奇地发现，他的心好像不痛了。 谭时枕在霍繫舟的胳膊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两人面对面睡着，霍繫舟抱着他，他的胳膊也圈着霍繫舟。 谭时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听到过的一首英文歌，便轻轻哼了出来：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霍繫舟帮他掖了掖被角，宽厚的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睡吧……」 这天晚上，谭时没有再被梦魇纠缠住。 早晨，小赵开的车刚驶进公司楼前的道路，谭时就看见了正往公司走的逸云五人，便与霍繫舟一同下车，剩下两步路准备自己走进去。 还没走近，以往安静的大楼下边却挤满了人。 站在台阶最高层的女人一回头，突然就看见了顺着街道走进的谭时，女人立刻一抹眼泪，放声哭嚎「我的儿呀——」 如同野狗闻到了血腥味儿，原本还在楼前挤着的记着们，扛着摄影机拿着话筒飞速向谭时几人涌去。 不等谭时几人反应过来，跑得最快的小伙子手里举着的麦克风已经递到了谭时的面前。 「谭先生你好，关于你母亲控诉的家里砸锅卖铁供你上学后，你嫌贫爱富一毕业就和家里断了联繫，完全不顾家里父母的死活，这件事是真的吗？」 「谭先生，你母亲说她高中时为了供你上学，出去给人下苦功干体力活，一天只能挣50块钱，而你一天生活费却要150，给不出来你就夜不归宿……」其他的记者也不甘示弱，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接连抛了出来。 此刻镁光灯全都调转了方向，对准谭时闪成一片。 「谭先生，你母亲说的事情都属实吗？」 「身为星跃娱乐的副总经理，你干的这些事儿公司知道吗？」 嘈杂的声音将谭时瞬间淹没，伍荃几人下意识连成人墙，挡住这群张牙舞爪的记者。 更有发言尖锐，想一次博出名的人，高高举着话筒递到伍荃面前，「谭时是你们的经纪人，他做这些事情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故意包庇他？这就是所谓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不料他的这支麦克风，被谭时身后的男人一把抢走，「天心娱乐是吧？我记住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吓得这位记者缩了缩脖子，他今天可是背着主编自己偷摸跑过来的…… 「20分钟之后，星跃娱乐顶层办公室召开记者见面会，在这期间，敢来打扰的，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霍繫舟连同逸云几人一起，护送着谭时进入公司。 有霍繫舟和逸云的5人在身边挡着，哭嚎着扑过来的女人连谭时的衣角都没扯到，被安保拦在门外，眼睁睁看着谭时进入电梯…… 第59章 惊惧 进电梯之后谭时面色如常，安抚伍荃他们几个，「吓到了没？别担心，待会儿你们去找编曲老师，修改过的策划案交给编曲老师之后，编曲老师把曲子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不一定所有的歌都适合，你们去了之后细心挑，别碍着面子薄不好意思说。」谭时就像往日工作时间一样，细心的叮嘱他们。 谭时看出来他们其实有话想说，但是伍荃和孔逐月在背后戳了戳另外三人，几人都乖乖点头，什么话都没问。 但是电梯反光，谭时不用转头就看清了他俩的动作。 谭时心里很是熨帖，这几小孩还挺会心疼人。 电梯很快到达8楼，伍荃几人下电梯，「谭哥我们先去找编曲老师」，「谭哥拜拜」。 等到电梯里空下来，只剩下他和霍繫舟两人时，谭时忽然感觉支撑着自己的那股精神气，从身体里抽离了。 第112页 不是霍繫舟所谓的参天大树，他的根腐烂了，生了虫。 摇摇欲坠。 两人先回办公室准备，记者招待会毕竟20分钟之后才开。 随着关门声响起，谭时膝盖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霍繫舟瞳孔颤动着，用生平未有之速度把人抱起来。 「谭时，你怎么样？谭时！」霍繫舟将人放在沙发上，谭时趴在他肩膀上，唿吸节奏又加快了。 霍繫舟额头抵着谭时的额头，手掌不断摩挲着谭时脖颈耳后的位置……「谭时，别怕，没事的交给我……」 谭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唿吸声，他是整个身体都跟着一同发抖。 谭时没有听见霍繫舟的声音，他听见的是李敏静和谭家骏的声音。 「吃吃吃，嘴馋不死你，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这辈子就是个下贱命，我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女人铺天盖地的巴掌。 四年级的谭时身形和低他两级的二年级学生差不多，穿着又脏又破的校服，坐在教室的角落里。 从来不回答问题，也从来不惹事生非，不论放在哪个班级，都是容易被老师忽视的存在。 直到…… 直到谭时上课时突然晕倒，被班主任和学校领导一同送进医院。 接到班主任要求家长来医院电话的李敏静，第一反应是躺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 「吃人的黑心学校，我儿子好端端的送到你们学校去，你们对我儿子干了什么，把我儿子拉进了医院，我要你们赔命！！！」 班主任黑着脸，和年级主任两个人愣是把坐在地上的李敏静拉不起来。 听到李敏静哭嚎的声音，来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少人一听是学校老师送孩子来医院，也跟着一同破口大骂学校黑心。 年级主任眼看热心的围观群众准备冲上来一同动手，撂下一句「让我们校长来处理」脚底抹油，更是点了马蜂窝。 李敏静一看到校长，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不等校长反应先是两个巴掌抡圆了就抽在了人家脸上。 「我活蹦乱跳的儿早上才送去，这会儿就躺着进医院了，你们不得好死！！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 校长被两耳瓜子都抽晕了。 这场闹剧的结局，喊来了警察才得以平息。 直到医院开具「营养不良」「长期遭遇殴打虐待」的诊断证明。 谭时所有代课老师遭遇无妄之灾，连同谭时家十几名邻居一起，被带回警察局询问。 谭时在家的遭遇，被迫摊开，曝光在所有人的眼前。 殴打谭时的，从来都不是谭时的班主任老师，而是他的家长。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谭时长期在家里吃不上饭，还被李敏静和谭家俊暴力殴打，一天一夜没吃上饭加伤口发炎，谭时才会上课晕倒。 在警察局，当着所有老师的面，谭家俊搓了搓手，露出老实人微笑，嘴上木讷的说，「这孩子不爱学习，回家整天就知道看电视，作业一个字不写，还顶撞父母，我们也是为了他好，这才动手教训他，心里一着急，手上才没了分寸。」 那个年代，一句「为了孩子好」，是所有家长的免死金牌。 又有几个围观人的好心人，会去深究谭时究竟有没有干过这些事。 到公安局来做笔录的谭家俊和李敏静，看上去都是憨厚老实本分的人。他们说出来的话，天然就具有可信度。 警察只做了笔录，不痛不痒的教训了他们几句，「下次注意分寸。」就将他们送了出去。 眼看讹钱计划失败，李敏静心里怄得要死，至于在医院治疗，还让她和他爸丢大人的谭时，李敏静恨不得他赶紧去死。 直到谭时住院第3天，李敏静才被警察领着走进病房。 一看到谭时手上挂的针，穿着病号服，同病房的另一位小孩的妈妈，还好心给谭时削了一只苹果，谭时正乖乖地坐在床上啃苹果。 李敏静被激得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她辛苦了半辈子还没过上被人伺候的生活呢！这个贱种，在这里让人伺候着，还花着她的钱！！ 谭时听见门口的响动，转过头来，小声喊了一句，「妈妈……」 警察都没来得及反应，李敏静冲上去一把将瘦小的谭时从床上撕下来，紧接着他的巴掌就落在了谭时的身上。 「我不是你妈，我上辈子把人亏多了，这辈子遇到了你这么个讨债鬼！逼我在外边丢人，你心里痛快了是不是？」 手上扎的针也被甩飞了出去，血液在空中划成一道线，滋在李敏静脸上，染红一片。 都怪谭时！都怪她眼前的这个贱种！ 要不是谭时，她哪能被人发现16岁跟着谭家俊无媒苟合，大了肚子后还闹得丢了工作！ 她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讨债的恶鬼，把这两天在外边遭受的白眼，没有讹到钱的愤怒，甚至于10年前，她给老谭家生了个男孩也没受到婆婆嘉赏的恼火，一股脑顺着巴掌和拳头，全都发泄在谭时身上。 谭时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殴打，紧紧闭着嘴一声都没吭出来，既不哭嚎，也不求饶。 他就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看着李敏静。 他已经悟出来一个规律，但凡在挨打的过程中发出声音，不仅不会换来李敏静和谭家俊的心软，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只会更有劲。 第113页 直到警察回过神来，拉开扑在他身上的李敏静，谭时嘴角又开始往外流血，眼泪珠子都没掉一颗。 这样的挨打经歷，在谭时身上才是家常便饭。 他每天挨打的次数，比他吃饭的次数都要高。 谭家俊不着家门的时候，李敏静是不会给谭时饭吃的。 只有谭家俊回来的时候，谭时才能吃上一顿饭。 李敏静就是在用这种方法，来拿捏不回家，在外边打麻将鬼混的谭家俊。 谭家俊还指着谭时这个儿子以后给他养老送终，自然不能放由李敏静把他饿死。 被李敏静强逼着回家的怒火，自然要找个发泄口。 正好，眼前就有现成的——谭时。 吃完饭后就是谭家俊的休闲娱乐时间——给谭时改作业。 这个字写的不工整，一巴掌。 老子的书法写出来全村人都要夸，你为什么写的这么丑？你是不是李敏静和哪个野男人生下的野种？ 听到这句话，李敏静就会瞬间冲出来，撕掉谭时的作业，手边有什么，什么就往谭时脸上砸。 「谭时你个贱/种，我一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还要故意给我添堵，你怎么不出门让车给撞死，省得回来还要祸害我！」 等李敏静气撒完了，谭家俊休闲娱乐项目也就结束了。 有时候，谭家俊不一定会检查语文作业，而是去翻数学练习本。 这道题为什么会算错？这么简单的题都能错你是猪脑子吗？ 不一定说到哪一个字时，突如其来的一脚就会落在谭时的身上。谭时如果敢躲，换来的就是谭家俊使出浑身解数的拳打脚踢。 李敏静打他的时候喜欢用武器，书，笔盒，毛巾，手边有什么就就地取材。 谭家俊不一样，谭家俊喜欢用手和脚。他对巴掌扇出来的声音清脆，拳头砸在头上沉闷，脚踢在身上嗵嗵响。 谭家俊格外喜欢这些声音。 什么时候把谭时的作业撕完了，什么时候谭家俊心情就愉悦了。 然后谭家俊和李敏静就会和好如初，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依偎在一起聊天。 留下谭时默默收拾完一地狼藉，趴回檯灯下重新写作业。 四年级、五年级、六年级…… 被老师送进医院，讹钱，失败，殴打谭时…… 相同的事情反覆上演…… 在学校里，在外边街上，时不时会有人指着谭时说，「就是他，他就是被爸妈打进医院的那个小孩。他爸妈说他偷家里的钱。」 「我没有！」 一开始谭时还会反驳，后来，类似于这样的脏水越来越多。谭时撒谎成性、谭时在网吧打游戏夜不归宿、谭时偷家里的钱…… 每一次谭时进医院，就会有新的脏水出现。 谭时如果敢反驳，李敏静和谭家俊的拳头就会一起落下来…… 「为什么打我？」谭时瞳孔失了焦，落在霍繫舟身上空荡荡的，「为什么打我……」 谭时此时又变成了孩童时那个瘦小的自己。 他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在替年幼的自己，问出隐藏在心底，二十几年的疑惑。 为什么打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如同一根根尖针扎在霍繫舟心上。扎的霍繫舟的心千疮百孔。 他疼极了。 不为自己，而是为年幼时的谭时。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谭时究竟遭遇了多少磨难，才走到今天…… 霍繫舟只能抱紧眼前的人，把谭时的脸按进自己的怀里，手掌包裹住谭时的后脑勺，一遍一遍对谭时说，「没事了谭时，都过去了……」 谭时的拳头无意识攥着霍繫舟背后的衣服，霍繫舟都能察觉到他胳膊在颤抖。 「没事了谭时，相信我，恶人终究会有恶报的，别怕谭时，都交给我。」 在谭时看不见的位置，霍繫舟沉着脸，暴风雨开始聚集。 「相信我谭时，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我来给你讨个公道。」霍繫舟把下巴抵在谭时的头顶上，他说话时胸腔震动着，通过谭时的脸颊，传递到谭时的心房。 谭时的唿吸声，在霍繫舟的怀里，逐渐平復下来。 霍繫舟又一次说，「相信我，谭时，都交给我来处理……」 这一次，谭时终于给了他回应，「我相信你，繫舟。帮帮我吧……」 「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第60章 交锋 20分钟后，记者招待会如期展开。 谭时和霍繫舟一同坐上了主席位。 从两人现身的那一刻起，闪烁的镁光灯与摄影机的快门就没停下。 谭时坐定之后，往下方看去，果然，他没有看错。 刚才在楼外李敏静向他扑来时，他看到了一个侧影，人群拥挤，他看得不清…… 这种有天大好处的机会，谭家俊怎么可能不来。 谭家俊今天还破天荒穿了一身破烂的短袖短裤，李敏静也不遑多让，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件洗得褪色的连衣裙。倒是坐在他俩旁边的小孩，养得是白白胖胖。 谁看了不说一句「家境贫困」。 和坐在台上，穿着一身整洁西装的谭时，形成鲜明对比。 在座的记者，心里的那杆天秤，已经在无形中像谭家俊和李敏静偏去了。 第114页 不等两人说话，李敏静的眼泪如同装着开关的自来水管，说流就流。 李敏静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把桌上的麦克风往自己嘴边拽，「我的儿呀，你好狠的心，家里砸锅卖铁供你上学，你发达了就连爹妈都不认了！」 谭家俊唉嘆一声，「都怪我把你没教好，你这孩子，不就是看你不学好，教育了你几回，不料到你这孩子气性这么大，连爸妈都不认了。」 熟悉的泼脏水手段，李敏静和谭家俊两人屡试不爽。 谭时用手敲了敲麦克风，音响发出一声啸叫，全场安静下来。 「澄清第1件事，你俩口中所谓的砸锅卖铁供我上学，何出此言？」 「好呀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上大学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李敏静声音陡然加大。 谭时将自己的电脑连上会议室投影，点开一张图片。 「我大学4年，前两年用助学贷款，后两年进入星跃娱乐后挣公司发的工资，半工半读，你给过我钱吗？」 李敏静嗓子一噎，眼珠子滴熘熘转了两圈，转口就说，「你的生活费……」 谭时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他让小赵送他去银行时，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诸位记者朋友，来看我身后这张图。」 谭时点开自己从银行里掉出来的流水，大学4年所有入帐记录都在其中。 「看仔细了，没有一份来自于李敏静女士和谭家俊先生的转帐记录。」 谭家俊一把扯过自己面前的麦克风，「他寒暑假回家，我们给的现金！」 「对对对，给的现金！」李敏静眼睛一亮，还是她男人脑瓜子灵光。 谭时握着滑鼠的手勐然攥紧，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他背着高中班主任为他准备的行李，踏上离家的火车之后，距今为止十年时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霍繫舟发给谭时一份文件，示意谭时点开。 一张谭时大学4年间所有的行程记录，出现在众目之下。 「公安系统调出来的，谭时大学4年间所有出行记录，上面能看出，谭时大学4年里，没有回过一次老家。」 谭时心中微动，霍繫舟什么时候准备的……？ 一位显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没什么生活经验的记者提问：「乘坐大巴车也能回去，并且费用比坐火车低的多，谭时先生有没有坐大巴车回去的可能？」 话音刚落。同行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现在的大巴系统同样是接入公安后台的，换言之，这个人只要动弹了，公安系统就能查到他所有动向。 李敏静还不放弃这个话题，开始胡搅蛮缠，「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吃我的穿我的，还养出仇了不成，大学的时候没花我的钱，难道你前些年还能没花我的吗？」 「时间久了，你可能忘记了一件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只把我养到12岁。」 「你在放什么屁！」谭家俊桌子一拍站起来，「12岁你才要去上初中，难道你12岁就有本事挣钱了？」 记着嗡嗡的议论声响起来，12岁，这个年龄也太离谱了！ 「我12岁起上全寄宿式学校，贫困生学杂费全免，学校每年还有1500块贫困补助。这1500块钱就是我一整年的伙食费。」 谭时波澜不惊的看着李敏静，「从上初中起，你没给过我一分钱的生活费。」 「什么1500块？我怎么不知道？」李敏静眼睛都充血了，瞪着谭时，每年居然有这么一大笔钱落在这个小畜生手里，还瞒她瞒得死死的！ 「你有了钱为什么不交给家里？你是不是又用这些钱去交不三不四的朋友了？！！」 谭家俊心中略一盘算，一年1500，中学6年9000块钱！9000呀！！！够他打多少把麻将！ 「你就是这么胡花钱的！家里什么情况你能不知道吗？有了钱不知道先补贴给家里，拿着在外边花天酒地，你除了去网吧包夜上网，还能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谭家俊恨不得推开桌子，扑到他身上，从谭时嗓子里把这些钱扣出来。 「不三不四的朋友？我从小到大所有学校的同学都知道，你俩是个随时随地都能对我动手的疯子，担心受到牵连，在陇市，我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 谭时想起学生时代，同学们对他的疏远，冷落，心里更冷了， 「出去上网？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人，用救命的钱出去上吗？」 霍繫舟都懒得控制自己的表情，嗤笑一声，他的笑声通过扬声器，飘进谭家俊和李敏静的耳朵里。 什么时候了，这两人居然还惦记着谭时救命的助学金。 「谭先生，请你回答一下，你是如何靠1500元生活一学年的？能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吗？」 最开始沖在谭时面前提问的天心娱乐的记者，毫不掩饰他的刻薄和想上位的野心，向谭时发问。 谭时仿佛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恶毒，「食堂的馒头一块钱4个，咸菜5毛钱一碗，就着4个馒头能吃一天。」 「那最少也需要1642块5毛钱，你还要买纸笔，换季更要买衣服。你敢说没花过家里一分钱吗？」 这位记者掏出手机用计算器摁出365*4.5的计算成果，继续发问，他今天势必能挖出勐料！ 「学校的领导老师看我日子过得可怜，在食堂给我安排了一个勤工助学的岗位。周末和假期我可以去食堂帮工，一天能挣30元。」 第115页 「谁能证明你说的话就是真的？」 「假期放假的时候呢？你在家不花钱吗？」 记者激动得手都颤起来，没有证明，那就是假话！在家不还是要花钱，这不就证明了谭时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星跃娱乐包庇他，一样可以钉在耻辱柱上！！！ 他终于能出爆款新闻了！！！ 霍繫舟继续给谭时发文件，经由谭时的电脑投影在大屏幕上。 「谭时的班主任、给他安排岗位的校长和其他领导，我们全部经由公安局，做了证词公证。」 谭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不停地看向霍繫舟。 他只好把自己的手缩回袖子中，右手指掐住左手的虎口，清晰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镇定。 他的伴侣，他的爱人，原来已经偷偷搜集全了所有的证据，为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高中毕业的时候才知道，学校原本压根没有这个勤工助学的岗位，是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们自己掏钱，来让他坚持学业…… 这一份证据一摆出来，李敏静和谭家俊两人在记者面前叫嚷的「家里砸锅卖铁供谭时上学，发达了之后不认家里人」这句话，显然已经不成立了。 记者们心里的那杆天平开始摇摆了，几个来回，这位李女士和谭先生信誓旦旦说的话，已经被一个接一个推翻。 敏锐的记者已经察觉到，今天怕是被人当了枪使…… 乐闻娱记的主编率先站起身，「霍总，谭经理，乐闻相信二位的品性，我们先行告辞，以后有机会再与星跃娱乐合作。」 霍繫舟出言安抚他：「娱乐圈也需要直言不讳公正无私的记者，记录事情的真相……」 闻弦音而知雅意，乐闻主编坐了回去，发誓要将这件事的真相，原原本本记录下来。 「那又怎么样，我是他妈，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这都是为了他好，没有我对他的锻鍊，他能有今天吗？」 李敏静自有一套逻辑，眼看上一盆泼在谭时身上的脏水要被洗干净了，立刻调转话头。 「小孩子要钱干什么，有吃有穿，还不够吗？难不成要让我把肉剜给你吃？」李敏静一边捂着脸放声嚎啕大哭，一边其实还在偷偷观察谭时的反应。 「为我好？为我好的意思是指，在我超出一本线70分的情况下，偷改我的志愿，换成本地的一所民办专科吗？」 「若不是我的班主任到最后一天想看看我有没有选服从调剂，真就被你得逞了。」 「这还不算完，你还想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真可惜，录取通知书直接寄去了班主任家里……」 谭时讽刺地笑出声，「你以为我落榜了没收到录取通知书，高兴得半夜在家里都笑出声了。当晚就和别人打电话准备送我进化工厂，你可真会算，进去之后一个月工资8000块直接打到你卡上，干一年死了，你还能落50万赔偿金。」 台下的记者一片譁然。 高考，这可是全民的底线。 能在孩子超过一本分数线70分的情况下，还能改了孩子的志愿让孩子上民办专科，这妈说的为孩子好，真得打个问号了。 又是改志愿，又是想撕录取通知书，又要送儿子进化工厂打工，还要拿儿子用命换的赔偿金…… 这真是亲爸亲妈吗？ 「上大学有什么好的？你出去心都野了，连家都不回！有了弟弟你不说回来看两眼」 李敏静抱起身旁的小孩，「一个月工资那么高，都不想着寄一份回来！看看你弟弟宝根，家里没钱，连个好私立学校都上不了！」 谭家俊终于绕到今天的主题上来了。 要钱！ 他们可是在平台上打听清楚了，谭时一年少说能挣7位数！ 「就是！」李敏静应和道，「隔壁老王家的儿子，你看人家，既没上高中也没上大学，就在一中对面火锅鱼店里杀鱼，一个月挣5000块钱，能给家里4500！」 李敏静一说起这个，唾沫点子一个劲往外飞，天知道他听见他王叔家儿子给家里给钱的时候，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多孝顺的好孩子！我看你就是上学上的心都野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上初中，早早出去打工，家里房都修好了」李敏静痛心疾首，「不上大学啥事没有，高考那天我就该把你锁门里！」 「你要是像老王家的儿子一样，一个月给我4500，十年时间都有54万！你上了个大学这54万打了水漂，这笔钱你必须赔给我！不然我白生你了！」 54万从嘴里说出来，李敏静感觉肾上腺素瞬间充斥了全身，激动得她牙齿都在颤。可是54万！ 两人的贪婪无耻嘴脸，终于彻底暴露了出来。 第61章 反转 「你看看宝根，宝哥快叫哥哥，」李敏静摇了摇怀里的小孩。 众目睽睽之下，小孩死死抱着李敏静的脖子，在被李敏静往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之后，小声吐出来两个字，「哥哥……」 他才不想要什么哥哥，都是来抢他房子的大坏蛋，但是他妈妈说，哥哥能给他买漂亮衣服，买好玩的玩具，还能送他去好学校，说不定他哥还能给他买大房子…… 谭宝根叫了人，李敏静得意洋洋，看看她的宝贝小儿子，多聪明多伶俐！ 哪像谭时这个榆木疙瘩，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现在居然还想骑在她脖子上！ 第116页 「这可是你亲亲的弟弟，等我俩死了，你在世界上可就只剩这么一个血缘亲人了！！」 谭家俊补充道，「百年之后等你殁了，宝根还要给你披麻戴孝。」 两人已经自动忽略了谭时未来也可能成家生子的概率。在他们心底，谭时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不被所有人喜欢的孤僻小孩。 谁眼瞎了能看上他呀！ 再说了，有宝根要养，若是谭时结了婚，岂不是把钱白白花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 谭时眯着眼睛，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那李敏静可就真说错了。 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此刻就坐在他身边，他肚子里，怀着他们俩人爱的结晶。 都不用等到明年，就在今年，他和霍繫舟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血缘亲人就会降生。 他有了自己的家。 陇市，谭家，再也困不住他。 让他深陷了20多年的泥淖，忽然有光洒下来。 在几十双眼睛之下，谭时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他垂下去的左手，悄悄摸上了霍繫舟的腿面。 很快，霍繫舟的手也放在了桌面之下，握住他的指尖。 「孩子叫谭宝根是吧？才6岁？养得真好，」霍繫舟意味不明的突然开口。 所有宝妈哪儿能经得住别人夸他们孩子，李敏静终于在脸上真情实感地表达出自己对这一句话的欢喜。 「可不是呢，这孩子养得愁人，喝奶一直喝到4岁。能吃饭了每天都要给蒸鸡蛋羹，现在更是无肉不欢，这一顿都不差孩子身体才能长得好。」 李敏静热情的向观众朋友们分享自己的育儿经验。 「是吗？」霍繫舟没有表态，继续给谭时发文件。 只是这一次，发过去之后，霍繫舟伸手关掉两人桌上的麦克风，小声对谭时说，「你若是不愿意的话，这些证据我们就不发了。」 谭时被霍繫舟捏着手指，心中一片坦然。 直到今天坐在这里，一件一件证据摆在桌面上的时候，他才倏然明白一个问题——自始至终，他都没错。 是的，他没有错。 只是年幼时，他挨过了太多打，所以当问题袭来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他想逃过那些从天而降的拳打脚踢，逃过无孔不入的指责谩骂。 他逃呀逃，逃了二十几年。 他之前不想让霍繫舟知道，不想让别人同情他、可怜他，更不想让别人站在李敏静谭家俊的立场上来指责他。 当然，他最不愿意把隐藏在心底溃烂的疮口，再一次揭开放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让别人去指点评论。 所以他离开陇市之后总是在逃避曾经的那些噩梦。 「放吧，我不怕。没有受害者惶惶不可终日，施害者却逍遥快活的道理！发，让全社会看看，究竟是谁，无情无义，丧尽天良！」 霍繫舟用爱给了他一身铠甲，将他层层包裹，现在的他，无坚不摧。 谭时点开霍繫舟这一次发过来的文件，是一个压缩包，里边有几十张照片，按照名字整齐排了序。 谭时一张一张点开。再看到这些照片时，谭时竟然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当年软弱无力的自己。 看到后边，台下的记者有人不忍心的别过了眼睛。 「这些图片，你们应该很熟悉吧？」霍繫舟向后靠在椅背上，俯视就坐在他对面最前排的两个人。 李敏静刚才的洋洋得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20年前人人还用的小灵通，没几个有摄影功能的！即使当年有人拍下了照片，智慧型手机更换了好多代，他就不信还有人留着早就不能用老古董，这些照片谭时，究竟从哪来的！！！ 图片完整地记录了谭时整个小学阶段，被打进医院的记录。 每一张图片上的谭时，身上总是带着大面积的青紫，鼻孔和嘴角流出的鲜红血液，刺痛台下每一双眼睛。 「拍这张图片的时候，谭时已经10岁了，」霍繫舟问李敏静，「你如何将一个10岁的孩子，养的还不如6岁的孩子身体壮实，能给记者朋友们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吗？」 谭家俊伪装了一天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屏幕上正显示的这张照片，谭时在医院治疗，恰好那次是他动的手。 他在外边和人喝酒受了点气，又被李敏静以「谭时两天没吃饭了，再不回来就让你儿饿死吧」为理由胁迫回家。 他回来后先是和李敏静大吵一架，憋着一肚子火在沙发上坐着，等李敏静给他端饭的时候，正好谭时放学回来了。 「泻火的道具回来了。」谭家俊恶意的打量着回家的谭时。 几分钟后，谭家俊终于找到了今天动手的藉口：「书包都不好好背，看你那地痞二流子的模样，我今儿非得好好给你治一治」。 满腔的怒火得以在谭时身上肆意发泄。 他的手掌，腿脚，裤子上的腰带，随手脱下来的皮鞋，桌子上摆的菸灰缸，立在门后的扫帚，甚至于李敏静做好端来的饭碗……全都变成了当晚，谭家俊的武器。 长期的营养不良，六年级的谭时，长得还没三年级的小孩高。 面对身高近1米8熊一样壮的谭家俊，他就像是一只小鸡仔，被谭家俊提在手里，随意摔来打去。 第117页 当天晚上，若不是邻居听着声音感觉不对劲报了警，谭时真要被谭家俊活活打死了。 等警察冲进谭家院子的时候，谭时身上的血染红了半面墙。洁白的瓷砖地面上，被谭家俊染血的鞋底，踩出一个个凌乱鲜红的脚印…… 送进医院的时候，谭时肋骨骨折了三根，脚腕腕骨被踩断，左手手指也被掰折了4根…… 全程，李敏静都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儿看电视，一边给她男人加油鼓劲儿，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贱骨头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这要是在农村，弄一根放牛的鞭子，再硬的骨头都能给他教老实，让他敢不听话！」 警察将两人拷进公安局时，谭家俊嘴里还振振有词，「我不教育他，看他那不三不四的样，以后肯定要走上歧途，成为祸害！」 那晚的惨象，上了第2天的报纸头条。 这份报纸白文修同样也找到了，曾经记录谭时噩梦的纸张，如今到成了钉死谭家俊和李敏静最好的证据。 霍繫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当白文修将这些资料交给自己的时候，他是如何强撑着，忍着心疼，把这些资料一页一页翻完。 最难的是，看完之后，他还要在谭时面前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自己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若不是法律还拉着他，他要把谭家俊和李敏静两个人当年施加在谭时身上的苦难，加倍还回去！ 心里很有正义感的年轻记者再也受不了，跳起来指着谭家俊的鼻子骂，「你们两个才是畜生！虎毒还不食子呢，面对那么小的孩子，你们究竟是如何下得了手！！」 谭家俊缩了缩脖子，又搬出自己老掉牙的那一套。 「老子教儿子天经地义，下手重了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还不都是为了他好！」 心直口快的记者把矛头对准了两人，「请问，你们在谭先生年幼时就殴打虐待他，抚养到12岁之后没有再尽过抚养义务，现在又是用何种立场，以什么面目来控诉谭先生对你们不管不顾？」 其他记者也不甘示弱，「按照法律规定，只有等你们两人去世或完全丧失劳动能力，才需要谭先生抚养他弟弟谭宝根，是两人完全丧失劳动能力了吗？还是两位检查出身患不治之症？」 这位女记者还特意在「宝根」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有记者没憋住笑出了声。 文化人的嘴，说起话来真是有趣。 第1位记者的言下之意是，你们两位真不要脸。 第2位记者的言下之意是，你们两个是残了还是要死了？ 李敏静脸色铁青，眼看着事情往自己最不愿意的方向去发展，嗫喏着嘴唇，最终憋出来一句，「我可是他妈，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生了他！他养我就是应该的！」 李敏静放下怀中的谭宝根，眼泪跟泄了闸的洪水似的说淌就淌，「我的儿呀！你真这么狠心连你妈都不管吗？」 李敏静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你打扮得人五人六，看着你年迈的父母在家里吃糠咽菜，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已经看穿他真面目的记者嘴像淬了毒，「你看看你怀里抱的谭宝根，再看看照片上10岁的谭时，我看你们一家子豺狼虎豹，只有谭先生一位正常人！」 被他们忽悠来的记者这会儿可是憋着一肚子火的，都不用苦主谭时发言。 「国家规定，男65女60达到退休年龄之后，才需要子女支付赡养费。您今年贵庚？」 谭时默默补刀，「今年45岁。」 「你可以等15年之后，再将我告上法庭，到时候需要每月支付你多少赡养费，自然由法律来裁决。」 谭时明确地告诉谭家俊和李敏静，今天想从他这儿要钱，无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繫舟给前台行政拨去电话，「麻烦将人带上来。」 两分钟之后，西装革履的三名律师撬开会议室的门，在霍繫舟身旁落座。 「我是明辉律所的律师，感谢谭先生和霍先生全权委託，接下来，由我宣读……」 「……就谭家俊先生和李敏静女士对谭时先生常年殴打虐待，导致受害人谭先生身心健康受到严重损害，我方已向法院提起诉讼……」 「……谭家俊先生和李敏静女士在歪曲事实的基础上，在公众面前故意抹黑谭先生以及星跃娱乐的形象，我方已向法院提起诉讼……」 「……今天早晨谭家俊先生和李敏静女士带领记者包围星跃娱乐工作大楼，对于正常的生产工作造成严重影响，对此我方已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正常赔偿……」 随着律师们的话音，一听自己不仅要不到钱反倒要赔钱坐牢，两人跳起来慌不择路就要往出跑，「不要了不要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被他俩骗惨了的记者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端起摄像机也追了出去…… 「谭家俊先生，李敏静女士请接受我们的採访！」 第62章 逃走 「女士们先生们，p8421次列车即将离开京市了，祝您旅途愉快……」 李敏静心有余悸的抱着谭宝根喘着粗气，「没事了吧？」 谭家俊撩起自己短袖的下摆扇风，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咱都上火车了，他们又追不上来…… 第118页 「都是脑子里有坑的东西，这么爱管闲事咋不去当警察，我呸——又不是要他们的钱！」 车门关上了，随着喇叭中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播报着列车信息，火车缓缓驶出站台。 两人的心这才都放回肚子里。 「谭家俊先生，你虐待谭时先生致使被害人重伤住院，是什么原因致使你今天歪曲事实，来和谭时先生要钱的？是因为你怀里抱着的谭宝根吗？」 「李敏静女士，谭时先生真的是你亲生的儿不是拐卖来的孩子吗？」 …… 两人从会议室跑出来，这些记者还牢牢的追着他俩，话筒一举，摄像机扛在肩膀上，跟催命鬼似的紧追不放。 这些聒噪的记者，就像荒原上饿了十几天，好不容易闻着肉腥味儿的苍蝇，一股脑全涌向谭家俊和李敏静两人。 两人原本设想要发生在谭时身上的场景，这会儿却真真切切的报应在了他俩自己身上：记者围绕，不挖到勐料誓不罢休。 两人也被霍繫舟请来的律师吓破了胆，他俩打得谭时进医院的事，当年在公安局可是留下案底的。 这会儿两人是真害怕了，他俩可不能进局子！他俩要是进去了，宝根都考不了公务员，没法当大官！李敏静还想当市长他妈呢！ 一出星跃娱乐的大门，谭家俊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西站！赶紧跑师傅！」 能追出来的记者都不是吃素的，有人开着车，撵着他们打的计程车一路往西站走。 也有人车头一转，先把车开回了自家公司，在车上就掏手机给主编打电话，个个的表情义愤填膺，「餵主编，我这里有一份社会新闻，一手资料……保真！星跃娱乐那位谭经理的事，保证全社会都爱看！今天就发！」 李敏静和谭家俊被身后的记者追着如同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冲进西站后，发现有一趟正在检票的直达陇市的火车。 p开头的速度最慢，一趟车得坐二十几个小时。 来的时候两人想着要从谭时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都奢侈了一把坐的是高铁，这会儿也没更多的选择，两人冲着闸口跑过去，把追来的记者远远甩在身后。 「先上车再补票！」谭家俊举着手里的身份证，沖检票员高喊道。 检票员打开闸口，放两人过去。 至于扛着摄影机的记者，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安检口外。 一位身穿白t恤的年轻小伙，尾随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上了车，在手机屏幕点了几下，收到对面的回覆后，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又折返出来。 …… 工地上的活干了一年半终于干完了，马富强兜里揣着包工头刚发的5万块钱工资，准备回老家先歇上一个月，再出来找活干。 挣点血汗钱不容易，老婆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都还在黄土地里刨食呢，马富强摸了摸手机壳后边夹着的一张照片，时间太长，照片都发黄了。 多半年没见家里人了，他儿子估计又长高了一截。今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给儿子买东西，马富强心里盘算着，火车到了站，一定要给儿子买一个他喜欢的玩具枪。 马富强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两个座位空着，车上还有许多马富强的工友，就他一个运气不好，座位没和别人买到一起。 火车哐当哐当跑起来，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位妇女寻着空座坐在了他旁边。 马富强看见了女人怀里抱的小孩，瞬间就想起了他家臭小子，他家臭小子估计和这孩子长差不多一样高了吧，今年9月就该上一年级了…… 马富强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这孩子养的真好，长得又白又胖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小孩感受到了马富强的视线，沖马富强挤了个鬼脸，马富强被逗乐了，刚要冲小孩笑，小孩就撅着嘴，吐了一口唾沫，吐到了马富强的鞋面上。 马富强的火气瞬间就冒了出来，「你组撒呢嘛娃，莫球一点哈数！」（翻译一下，大致约等于：你这小孩干什么没有礼貌） 孩子他爸明明也看见了，别过眼睛装瞎子，他妈抱着孩子，眉毛一挑，「多大年纪的人了，跟一个孩子计较，你不害臊！」 马富强暗骂一声晦气，往玻璃上靠了靠，闭上眼睛睡觉。 下午五六点，中午吃的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马富强从座子底下拖出自己的包，翻了一桶泡面去打开水。 这会儿正是饭点，火车上人挤人都挤在有热水的那一节车间，马富强等了十几分钟，热水才再一次烧好。 马富强接上热水往回走的时候，女人抱着的小孩正在他的座位上乱跳。 看见马富强回来了，小孩才不情不愿的从马富强的座位上下来，走进来一看，马富强的火气又上来了，孩子刚才穿着鞋在上面蹦，踩在座位上到处都是土。 马富强用力把手中端的老坛酸菜牛肉面放在小桌板上，拎起椅套，把小孩踩在上面的土全抖在了男人腿上。 男人立马站了起来，不料常年干工地的马富强个子比他还高，烈日底下晒的黝黑的肌肉看上去结实有力。 男人熄了火，悄不作声地又坐了下来。 马富强一边吃着他的方便面，一边点开手机头条新闻。 《禽兽不如，亲子被打进医院6次，原因竟是……》 这标题起的有意思，马富强立刻点了进去，往下翻了几页，马富强右手中叉方便面的叉子都停了下来。 第119页 「……谭家俊刚硬有力的拳头，一拳又一拳落在了可怜无助的孩子身上……鲜血迸溅出来，染红了白墙，染红了谭家俊的眼睛，他又一次高高举起自己的胳膊……」 「……李敏静将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全部转嫁在自己儿子身上，每一次被送进医院，就连护士都看不过眼要为孩子讨回公道……」 一张张打了码的插图，看的马富强心惊肉跳。 这些记者还够意思，把受害人挡得严严实实，施暴者的照片倒是高清□□。 「……受害者受到的伤害永远无法抹平，施暴者却又一次跳出来，想用自己的尖牙利爪，从受害者身上割肉喝血……」 看到这里马富强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驴都不如的东西，若是放在他们老家，谁家要出了这么一个败类，作为同乡他们都得替天行道！ 文章末尾，马富强意外看见了一张照片。 几秒钟后，马富强假借着扔泡面桶的动作站起身，在男人和女人的脸上瞄了好几眼。 马富强不放心，掏出手机又看了看自己截图保存下来的图片，一声都没吭，端着泡面桶走了…… 谭家俊用胳膊肘捣了捣李敏静，「去给咱们泡几桶方便面，饿死老子了……」 李敏静把怀里抱着的谭宝根放在座位上，「老公等会餐车过来我们买两桶……」 李敏静肉疼得恨不得出去抢两桶方便面，这一趟出来，毛都没捞到！反倒还贴进去几千块钱，那可是几千块呀！ 「妈妈我也要吃泡面！」 李敏静立马换了脸色，「宝根也要吃泡面？泡面没有营养，对小孩子身体不好，妈给你买盒饭。」 谭宝根蹬着腿立马扯着嗓子哭起来，「不嘛不嘛！妈你不爱我，我就要吃泡面，就要吃就要吃！」 「好好好买！给宝根买！」谭家俊一听儿子哭闹，转头瞪着李敏静，「你妈坏，爸给宝根买，连个方便面都不给我儿买，以后等她老了咱也不管她，死了倒沟里让狗叼走！」 「怎么会呢，妈最疼宝根了，这就买，妈这就给宝根买！」 李敏静端着撒好调料的方便面往热水处走，这会儿前后几节车厢的人都挤在一起等热水。过道里都塞满了人。 从斜旁处突然伸出来一只胳膊，捣在了李敏静的嵴背上，李敏静「哎哟」一声，忙把手中的泡面往高了端。 「谁的眼窝瞎了，看不见这儿有人吗？挤挤挤，挤什么挤！你急着吃屎去。」方便面差一点就撒了，李敏静气的破口大骂。 一看前面的人队都排挺长，李敏静原想挤到前面去插队，不料围着她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李敏静推了半天一个人都推不动。 只好骂骂咧咧站在队伍最后边等，好半天才轮到她，李敏静给手中的三盒泡面同时接上热水。 锡纸盖子又不能完全隔绝热度，接满热水的泡面盒端在手里，跟端了三只烧红的煤块似的，烫的李敏静干跳脚。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围堵住她的男人们置若未闻，聊天的聊天抽菸的抽菸，没一个人给李敏静让路。 李敏静只好竭力平稳得端住方便面，把胳膊往高抬了抬，方便自己看清脚下的地面。 找准一个空隙，李敏静一脚插了进去…… 「咚——」 「哎哟——啊啊啊！！！！！！」 就在李敏静刚抬起脚，准备从空隙中挤过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条腿，在李敏静抬起的后脚前挡了一下。 李敏静一个趔趄，端着三桶面，连人带面一同栽向垃圾间。 这会儿挡在她身前的男人突然后脑勺也长了眼睛，敏捷的闪避了开。 绿皮火车上的垃圾桶是藏在挡板下边的，李敏静脑门径直磕在了挡板上，咚一声响。 紧接着没端稳的泡面被李敏静挤在了胸前，随后有着油汤的润滑，李敏静顺着挡板滑向地面…… 滚烫的汤汤水水不仅弄脏了垃圾间的挡板，更是彻彻底底，泼了李敏静一身，从肩膀到袜子无一倖免。 李敏静撑着地面想从地上爬起来，一手又捂在了方便面上边。 「啊啊啊啊啊啊——烫死我了！哪个驴日哈的你批眼窝哈实了！」（翻译：哪个傻/逼你眼睛瞎了） 谭家俊等了半天都没等来泡好的方便面，倒是又听见李敏静在前边骂人，声音又尖又响。 谭家俊眼睛一亮，莫不是他女人又找到了什么发财的门路！ 第63章 替天行道 谭家俊扯着穿着湿衣服的李敏静，阴沉着脸往座位上走。 水性杨花的贱人！ 李敏静被泡面烫了个满怀，两人这会儿带去京市的行李还在宾馆放着呢，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谭家俊才捨不得钱让她买， 「买啥买？家里的衣服放了几衣柜，你一天一毛都不挣，净想法子花老子钱！」 李敏静只好把弄脏的衣服放在水龙头底下，随便沖了沖，拧个半干又套在身上。 夏天的衣服轻薄，打湿了之后贴身穿在身上，谭家俊总感觉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车上所有的男人都在看李敏静！ 不要脸的东西！ 李敏静捂住脸哭哭啼啼，谭家俊一巴掌抽在李敏静脸上，「哭哭哭，哭什么哭？有本事去把绊倒你的人找到，让他给你赔上几千块钱！」 第120页 谭宝根看见李敏静和谭家俊两个人空着手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连哭带嚎，「我的方便面！！！哇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方便面！！」 等了半天，热面没吃上一口，还生了一肚子气，谭家俊正憋着火呢，谭宝根刚一哭出声，谭家俊就抡圆了一巴掌抽在了李敏静的脸上。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看你儿子饿成啥了！」 这回李敏静说什么都不敢再去泡泡面了，谭家俊也懒得动弹，餐车在推过来的时候，忍着肉疼买了三份盒饭。 「菜花、洋芋菜、莲花白！就这么三道菜就要25！还当是金子做的呢，他咋不去抢呢！就知道坑老百姓的钱……」 谭家俊这三份盒饭买得比有人拿刀子剜他的肉都心疼！ 75块钱，能买多少肉吃！ 一直到乘务员熄了灯，马富强都没回来。 谭家俊乐得占便宜，靠在窗子上歪头就睡…… 半夜3点多，正是一天里人睡的最沉的时间。 突然，谭家俊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有人路过这里要去上厕所，没在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几分钟之后，耳边的动静停下了，谭家俊又一次陷入沉睡。 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窸窣的响动，谭家俊闭着眼睛骂人，「人都睡觉了你就不知道动作轻点！」 骤然间耳边声音变得更大了，谭家俊感觉眼前一黑。随即拳头棍棒下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一只强有力的手捂在谭家俊的嘴上，谭家俊唿救的话语变成一声声闷哼，都被套进了袋子里。 「唔——唔！！！！」 「唔唔——！！」 挣扎间，他听见了女人的唿嚎声，李敏静也在挨打！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谭家俊心中开始发毛。 到底是谁在害他们！ 谭家俊的双手被牢牢捆住，人也被套在袋子中，求救无门。 这些人下手还有分寸，胃部、脑袋等危险的地方全都避开了，专挑着皮糙肉厚的地方打。 落在身上的拳头，一开始打得他浑身又酸又痛，次数多了，酸疼逐渐变为麻木。被绑住的胳膊，肉里边的筋感觉都粘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谭家俊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拳头终于不再往他身上落，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谭家俊又等了一会儿，感觉人都走完了，这才双手挣扎着，挣脱绑在自己手上的红色尼龙绳，在地上连翻带滚，好不容易才把套在身上的袋子揭下来。 李敏静同样躺在地上，也被绑了手套在袋子里。 刚才两人同时都挨了打！ 只有谭宝根，刚才睡在车座底下免遭毒手！ 谭家俊人前当狗熊，人后逞英雄，打人的都走光了，这才给自己壮了壮胆，放声大骂「谁偷偷摸摸的来打人，别让老子逮着你，老子非把你的腿脚都打断！」 被吵醒的人坐起来，「能睡睡，睡不了滚出去，大半夜你喊着叫魂呢！」 谭家俊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倒是李敏静，比他心思缜密，「走，咱们去找车上的乘警报警！」 「丢东西了吗？」被他们硬是敲门喊醒的乘警揉着眼睛问。 「没有，」谭家俊摇头否认，他们身上能有什么东西，之前的也就两个手机，都好端端的还揣在他们裤兜里。 「没丢东西，但是我们无缘无故的被人套住麻袋打了一顿！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敏静情绪十分激动，「我不管，你都是人民警察呢！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真是流年不利，今天既从谭时那个小贱/种身上没要到钱，她又被泡面烫了一身，这会儿还被人套着打…… 乘警无奈地接过两人递过来的黄色尿素袋子和红色尼龙绳，「也不是我这会儿不干活，这趟车上拉了几百个工地干完活回家的农民工，10个人里头9个人都拿着这个黄色尿素袋子，你让我给你这会儿就找人，我就是包青天也没有办法呀！」 乘警哈欠连天，把两人从他的工作间赶出去，「两位同志，这样，你留个电话号码，下车之后呢，我们把物质送到当地公安局去，有新线索就打电话通知你……」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回到座位上，再也没了睡意。 困是真的困，但是也怕睡着了再被人套住打一顿。 后半夜两人一人守一会儿，轮流守着硬是撑到了天亮。 …… 「早，」霍繫舟抱着怀里的人，用过去一晚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茬，使坏去蹭谭时的脸颊。 谭时就像打哈欠的猫，用手捂住脸，往霍繫舟怀里缩，然后趁霍繫舟不注意，挠了挠他的腰，惊奇地发现，「你没有痒痒肉？」 霍繫舟躺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他挠。 「欸！」谭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把霍繫舟胳肢窝、腰侧软肉、肚皮等地方挨齐挠过去，「好神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反应？」霍繫舟礼尚往来，也挠了挠谭时腰侧的软肉。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手刚搭上去，还没来得及动，谭时就笑得跟一只在岸上活蹦乱跳的鲜鱼似的，就差在床上原地站立。 霍繫舟动手轻轻挠了一下，谭时扭来扭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1页 笑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 「唔……」谭时伸了个懒腰，打了长长一个哈欠，「想请假，不想上班。」 「想去干什么？我们去爬山？」 谭时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是怎么想的？带孕夫去爬山？」 霍繫舟亲他一口，「坐缆车上去，不会累到你。6月份的野菜稍微老一点，也可以吃个新鲜。」 谭时呈大字形摊开四肢躺在床上，「不行喔，今天要去给伍荃他们把歌定下来，不能再拖了，不然后边的计划太赶了。」 那原本是昨天的活，被谭家俊和李敏静闹活一通，昨天下午霍繫舟忙着打点各路媒体，所有的新闻通稿都删去了谭时的身影，淡化了受害者的存在，把两位施暴者完完全全暴露在公众之前。 谭时跟着一起招待记者，都没来得及操心逸云。 「谭经理热爱事业，我可不能拖了谭经理的后腿。」霍繫舟将人拉起来，两人一同去卫生间洗漱…… 「谭哥早。」柳瓷嘴里还叼着半块红薯，看见谭时推门进来，率先向谭时打招唿。 「谭哥，歌我们暂定了20首，今儿再挑一挑，筛掉8首就行了。」 顾盼山向谭时表功，看看！多么勤劳、爱岗、敬业的好人啊！ 他们昨天一边牵心着谭时，一边还按照谭时的嘱咐干完了正事儿。 谭时顺手摸了摸坐在门口的，顾盼山毛茸茸的脑袋，「嗯，好，乖乖……」 伍荃和孔逐月憋着笑低下头，谭哥这动作，和哄小狗一个样。 谭时登录上公司后台系统，编曲已经把伍荃他们昨天选的20首歌，发给了他。 「来打起精神，我们一首一首筛……」 几人全都投入到工作中去，没有一个人在谭时面前问起昨天的事。 该看的新闻，昨天晚上他们都已经看过了。顾盼山气得拿自己的抱枕，练了半晚拳击。「人渣！人渣！死人渣！」 柳瓷和牧笙对着手机上，打了码的年幼时的谭哥红着眼圈，哽咽道：「谭哥以前过得这么苦，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孔逐月缩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伍荃坐了一会儿也加入了顾盼山的拳击队伍。 一晚上下来，鼓囊囊的抱枕，都被两人打扁了。 五人说好了今天不可以在谭哥面前提昨天的事，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谭时的自尊。 谭时往日里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不是只在嘴上说说，而是真切落在实处的。 投桃报李，以真心换真心。 谭时没忍住，挨着摸了摸凑过来的5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里都是笑意。 逸云他们五个，跟5只小动物似的，心思又敏感，还很贴心。 「这一首不要，撕裂鼓的违和感太强，既不热血也不悬疑，放在整张专辑里边完全搭不起来……」 「这是谁选出来的，出来受死！」 牧笙无辜地眨眨眼，「我感觉超酷的谭哥……」 柳瓷也是有贼心没贼的，心虚地附和，「对对对，你不觉得吗谭哥，现场表演的话能炸翻全场！」 谭时无奈地在后边打上叉，「全失真音效，听一遍感觉有人在挖你的脑仁，还炸翻现场呢，唱一半一低头发现观众全晕倒了，确实挺翻的，120都不够你喊……」 他俩的提议被无情否决。 12首歌，他们六个人凑在会议室，从早晨九点半一直选到下午3点，才全部搞定，午餐都是外卖送进会议室解决的。 谭时看了看自己记了近1万字的文档，里边都是记得编曲需要调整的地方。 星跃娱乐自己的编曲，最开始编出来只是符合大众音域，逸云有着顾盼山这个低音炮，牧笙和伍荃孔逐月都能唱超高音。编曲要能够体现逸云的实力，后期肯定要修改。 但是部分乐器最佳音域是有限的，强行写高音或写低音，都有损音质。 编曲老师要改调，还得给他们重新换音源…… 大工程呀…… 谭时合上电脑，「散了吧，编曲那边我去沟通。」 他可不敢让伍荃几个去，这么大的返工量，他们几个去一张口，估计会被编曲老师打出来。 谭时摸了摸下巴，算了，还是先去找霍总吧，这个月给编曲单独拨一笔奖金，有钱开道好干活。 「你们着手准备编舞，上一次你们自己编的效果非常好，既然有这个实力，这一次也可以自己来，对外宣传的时候也是一个亮点。」 柳瓷起立，敬礼，一气呵成，「请组织把任务放心的交给我！」 「专辑打歌舞台得准备三首歌，任务也比较重，主打歌要改动的地方不多，你们照着现行版本编就行，」谭时把他们5人的肩膀都拍了一遍，「加油干！有进展及时向我汇报。」 「放心吧谭哥！」 五人同时斗志昂扬地回答。 第64章 敏感（一更）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繫舟手机震动两声，有人发了新消息过来。 霍繫舟也没避着谭时，点开图片给他看。 谭时看着手机上的图片，愣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推回到霍繫舟面前，「好，我知道了……」 「你找人干的？」谭时好奇，不然霍繫舟哪来这么灵通的消息。 霍繫舟趁机捏住他的手，「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哪能干违法犯纪的事呢。」 第122页 「真的假的？」谭时怎么有点不太相信。 「火上浇油罢了，他俩干的是犯了众怒，可怪不到我头上。」霍繫舟满脸无辜，「你要相信，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霍繫舟松开谭时的手，端起碗从砂锅里舀了一小碗鸡汤出来。 鸡汤金黄浓郁，飘在汤面上的葱花翠绿诱人。 霍繫舟把舀好的汤碗放在谭时面前，「大夫说汤里边嘌呤高，不能喝太多。」 汤里？什么汤里？谭时心中警铃大作，试探地问「我的鸽子汤……？」 霍繫舟避开他湿漉漉的眼神，狠心道，「三天喝一次。老大夫说喝太多对你身体不好，要警惕孕期糖尿病和高尿酸。」 「轰隆——！」 天塌了！ 谭时满心满眼都是离他远去的鸽子汤，刚才看过的图片，被抛到了脑后。 谭家俊和李敏静怕节外生枝，从火车上一下来，伸手招了辆计程车。 「师傅走白家塬。」 师傅放下离合器，一脚油门，「好嘞！」 40分钟后，谭家俊和李敏静被拉着上了一条土路，七扭八拐的黄土路上，不仅有坑，还有石头，走一米屁股得在座椅上垫三下。 谭家俊眼看着一路上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哆嗦着问，「师傅，咱是不是……是不是走错路了？」 师傅挂上4档，又是一脚油，「怎么会呢，这条路我走了多少年了！」 终于，车子停到了一处荒原上，师傅打开车锁，「到了，180，不打表。」 谭家俊探头往窗外望了望，山脚下还有荒废的窑洞，黑漆漆的洞窟一口连着一口，往上数几十年，这真是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谭家俊忙把头缩回来，再看下去，感觉魂都要被吸走了。 「不是这呀师傅！白家塬！不是这儿！」 司机师傅掏了一根烟点上，「那你说这不是白家塬这儿能是哪！」 「我也不认识呀！」谭家俊气结，把他拉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问他这是哪！ 「你不认识？这不就是老白家塬吗？」师父吐出一口烟，拧过身来从前后排的缝隙中盯着谭家俊，「你拿我寻开心？」 师傅阴沉着脸，露出自己脸上有刀疤。 陇市敢开计程车的，多是上个世纪的亡命徒，谭家俊心里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哪敢跟这些人叫唤。 谭家俊憋屈的先给了师傅180，央求师傅把车再开回城里。 真把他们一家三口放在这荒郊野岭，等晚上被狼叼走了，外边的人才能知道。 这一次师傅才好好把人送到了新白家塬。 师傅调头往外走的时候，谭家俊隐隐听见一句什么「兄弟们替天行道了」。 站在自家平房前，谭家俊和李敏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的地方。 朱红色的铁大门被人踩出来密密麻麻的脏脚印，甚至有人拿着铁锤和斧头连噼带砍，铁门上伤痕累累，甚至破出来一个拳头大的洞。 李敏静尖叫一声，顾不得管拽着她裤腿的谭宝根，哆嗦着手掏出钥匙开门。 勐的一推，大门竟然只推开来一条仅能容纳一个小孩侧身通过的缝隙。随之扑来的还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 「快，宝根，」李敏静把人拽到门前，「宝根你快进去看看，家里咋样了！」 谭宝根听了李敏静的话，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进去。 「宝根，家里咋样了什么情况啊？」 几秒之后， 「呕——」 李敏静没等来谭宝根的回话，倒是听见了谭宝根呕吐的声音。 谭家俊一听见乖儿子在里边吐了，一把推开站在门前的李敏静，用脚踹在已经破烂不堪的大铁门上。 摇摇欲坠的铁门，在他大力踹踏之下，彻底掉了下来。 两人这才看清院子里的情景。 出发去京市之前，打扫干净的小院，被从院墙上空投进去的垃圾堆成了小山。 烂了的果皮菜叶淌出黄褐色的汁水，和臭了的鸡蛋混在一起，臭鸡蛋落地时摔碎了壳，没了外层的阻挡，臭味散发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鱼虾残骸更是以一敌百，迎着风就能臭出几里地。 黑压压的苍蝇在地面上落了满满一层，这会儿有人靠近，飞起来的苍蝇在半空中聚集，形成一股黑旋风，沖门口的谭家俊和李敏静飞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敏静捂住嘴，往门口冲去。谭家俊也不甘落后，倒是还在院子里吐了个昏天黑地的谭宝根，被留在原地，熏的人都快晕过去了…… 听见他们家传来的动静，不少人都出来，站在远处看热闹。 「就是这一家，十几年前还是我报的警！他们家那个娃儿惨得哟——」 「心肝都烂了的，真是人骂的话坏得头顶一敲脚底流脓，以后我可得让我们家靖轩离谭宝根远一点，这一家子从上到下都是坏种。」 一个隐蔽的身影，站在人群之后，将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 远在千百公里之外的陇市，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谭时的生活。 谭时最新的烦恼，就是如何与霍繫舟斗智斗勇，在不被霍繫舟发现的情况，偷喝鸽子汤。 可能之前在谭时的心中，鸽子汤的美味程度满分10分，只能打7分。 第123页 胜在对他胃口，才能让他念念不忘。 这会儿加上和霍繫舟斗智斗勇的成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鸽子汤的美味程度已经飙升到12了。 属于一天不喝，抓心挠肝的想。 七月初，谭时已经怀孕4个多月了。孕吐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谭时可以好好吃饭了。 同时，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月份越大，孕夫的情绪波动越不稳定。 最近谭时明显感觉自己情绪愈发不受控制。 霍繫舟越克制，越不让谭时喝汤，谭时就越想来一盅。 「明天下午2点，送一盅鸽子汤到星跃娱乐的前台……」 谭时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躲进7楼的茶水间，偷偷给餐厅打电话订汤。 等了好几天等到这么个机会，明天下午2点霍繫舟要去见制片人——他们之前投资的剧要开机了。 谭时给自己找了个藉口，「外边天热，我不想出去……」 现在谭时的小腹终于圆润了起来，夏天的衣服轻薄，小腹那里会被肚皮顶起来一块。 一个身材纤细、身形的英俊男人，肚子凸出来一块，在视觉上不是很和谐，无端会引来陌生人的关注。 谭时就不乐得出门。 霍繫舟今年让行政把公司的中央空调，温度开得奇低。但凡进了公司大门，肉体凡胎都得穿件外套。 反正在公司里，谭时遮掩得很好。 霍繫舟平静无波的眼神，打量了谭时好几眼，「那你明天就不出去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逸云是不是可以进棚了？」 谭时心中的小人在原地尖叫，狂喜到打滚，他脸上竭力在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只是从他亮晶晶的眼神里，暴露出他的欣喜。 「这周进，我和录音师的意思一样，不追求一次进棚把12首全录完，一首一首慢慢来，第1张正式专辑，把口碑做出去。」 「你看着安排吧……」 心里惦记着明天的鸽子汤，今天吃晚餐的时候，谭时难得没有闹脾气。 就连第2天中午，吃到公司难吃的牛肉面时，谭时都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1：50 谭时出门鬼鬼祟祟接了个电话。 2：00 谭时送霍繫舟上了电梯。 谭时在心里掐着点儿，1、2、3、4…… 以霍繫舟的速度，这会儿应该坐上车了。 「 哟吼！」谭时欢唿一声，按了电梯，直下1楼。 「叮——」 就连电梯开门的声音，都如同仙乐一般美妙动听。 「谭助理，你的外卖，」前台小姑娘从柜檯下边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谭时。 「谢啦，」谭时抱上盒子往回走，感觉自己魂都在飘。 三天了！ 整整三天了！！！ 霍繫舟都不允许他喝鸽子汤！！！ 砂锅的保温效果一流，一揭开盖子，鸽子汤的浓香扑鼻而来。 谭时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拿起勺子先尝了一口，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谭时愉悦地开动。 舀一枚鸽子蛋，晶莹剔透，只是看着谭时都能想像出它的美妙口感。 「好吃吗？」 「当然好吃！」谭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随即捏着勺子的手一僵。 「霍，霍，霍总……」谭时的舌头都要打结了，「你怎么……」 「我怎么没去见林总？」霍繫舟拉过椅子坐在他的身旁，「刚到停车场，林总发消息说他意外有事，4点的时候他来公司拜访。」 谭时「咕嘟」咽了一下口水，心一狠，先把鸽子蛋送进自己嘴里。 「嘶——唿唿——」在热汤里浸泡着的鸽子蛋，刚一碰到嘴唇，烫得谭时直吸气。 霍繫舟无奈地嘆了口气，「我看看，没烫伤吧？」 谭时摇摇头，嘴唇看上去却比平日低红了不少。 「舌头呢？」 「没事儿，我刚才还没吃进嘴里呢。」 谭时欲哭无泪，他筹划了两天的鸽子汤！ 两天！ 只来得及尝了一口，霍繫舟就回来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吃，鸽子汤浓香顺滑，剔骨的肉炖在里边，软烂酥香，鸽子蛋 q弹有嚼劲…… 想着想着，谭时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气，把手中的勺子摔在桌子上。 中午的牛肉面，面条又软又没有嚼劲，汤也毫无香味，辣椒油也丝毫没有辣度。 那么难吃的一碗面，他都勉强吃了几口，不就是想着中午能喝一盅鸽子汤吗？ 白瓷勺子在桌面上弹了一下，掉在地面上，摔碎了。 也一同摔碎了这么多天来，谭时佯装的平静。 谭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眼眶瞬间红了。 第65章 激素（二更） 「对不起，我……」 谭时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连勺子都摔了。 谭时连忙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霍繫舟一把将人抱起来，「别动，喊人来收拾，小心割伤手。」 谭时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霍繫舟心底一软。 把人放在沙发上，霍繫舟坐在他身侧，轻轻用手捏了捏谭时的耳垂，然后用手掌盖住谭时的脸颊，「不怪你，是我不好……」 第124页 「我不应该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忽略了你的感受，都怪我……」 谭时摇摇头，自暴自弃的把脸转向沙发靠背。 他真的好莫名其妙，刚才就像鬼上身了一样。 他怎么能对着霍繫舟摔东西。 「不是你的错，你身体里的激素在作祟，它让你敏感、易怒，又让你焦虑不安，我应该早点儿关注你的心理状况……」 沙发很宽大，谭时贴着沙发靠背躺着，背后留出来一片空地，霍繫舟便顺着他的姿势，也躺了下来。 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霍繫舟用自己的胸膛贴上谭时的后背。 手掌轻轻拍在谭时的胸前，有规律的拍动着 这是一个十足的安慰人的姿势。 可能是谭时整个童年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所有拥抱的姿势，都可以给谭时安全感。 果然，被霍繫舟拢在怀里之后，谭时的情绪很快就平復下来。 霍繫舟灼热的唿吸喷洒在他的后背上，不仅是唿吸，霍繫舟的体温也通过两人相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谭时的身上。 谭时红着脸，转过身来面对着霍繫舟，「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霍繫舟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知道，因为我不好，谭时发脾气是应该的。以后我做错事了，谭时也要对我发脾气。」 「我哪有那么多脾气，」谭时噗嗤笑出声，「又不是喷火红眼睛兔子。」 喷火红眼睛兔子，是霍繫舟最近给谭时念的胎教故事中的一位主人公。 一言不合，眼睛就会冒火光的暴躁兔子。 谭时的心情随着霍繫舟的话，很快就好了起来。 霍繫舟推着人坐起身，「放了一会儿，汤不烫了，再喝点？」 谭时「蹭」得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我去食堂给你拿个勺子。」 霍繫舟动作很快，坐着电梯来回也不费时间，五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谭时捏着勺子，愉悦地享受自己的鸽子汤。 揭开盖晾了一会儿，这会温度正正好。 霍繫舟坐在桌子对面，安静的注视着谭时，陪谭时吃完这顿加餐。 「以后中午我们回去吃饭？」霍繫舟提议，「回去在家里吃，能更营养些。」 谭时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心动了。 王阿姨做川渝菜，张阿姨做西北菜，又家常又美味…… 「不了吧，」理智拉扯着谭时，「中午路上堵，来回得两个多小时了，不如在公司随便对付一顿，吃完中午还能睡觉。」 显然，对于现阶段的谭时而言，睡觉远比吃饭更重要。 咳，鸽子汤是例外。 「行吧，我看着安排……」霍繫舟没拒绝也没应下来，起身帮着谭时一起收拾吃完的桌面。 从第2天中午起，两人的午餐不是霍繫舟让饭店送过来，就是小赵去家里拿。 偶尔霍繫舟也开车带谭时出去，吃两人没去过的餐厅。变着花样给谭时加餐。 霍繫舟不能否认自己存了心思，无论是之前报纸上捕风捉影的报导，或是从谭家俊和李敏静嘴里吐出来的，关于谭时过往的只言片语，都足以让他心疼。 谭时月份逐渐大了起来，每天还要坚持上班，这是谭时的志向霍繫舟觉得自己不仅不能去干预，他应该为谭时提供帮助。 前一个月的孕吐让谭时受尽折磨，如今谭时终于能接受正常的食物，霍繫舟某足了劲儿想将谭时之前错过的美食给他补回来。 谭时前段时间因为孕吐尖瘦的下巴，又逐渐圆了回来。 谭时伸手合上霍繫舟摊开在床头上，正在对他进行胎教的故事书。 霍繫舟抬头，「怎么了？」 谭时颇有危机感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捏了捏自己明显圆润了一点的肚皮。 「我变胖了！不行，明天中午吃食堂，不能再去外边吃了！」 谭时痛定思痛，「鸽子汤以后也不喝了。」 霍繫舟眼神中流露出笑意，「怎么会，随着胎儿发育，体重就会增加。这是正常现象……」 「不！」谭时斩钉截铁地说，「这绝对不正常，你看，肚子好像都变圆了。」 霍繫舟从上如流把手搭在他的肚皮上，轻柔地摸了一下。 这个举动好像又碰到了谭时的痒痒肉，谭时推开他的手，抱着肚子又笑了好半天。 谭时胎位靠后，虽然已经怀孕4个月了，但是依然不算明显。 霍繫舟故意逗他，「只不喝鸽子汤了吗？烤猪蹄还吃不吃？生巧呢，生巧也不吃了吗？」 霍繫舟明显看见谭时咽了一下口水。 「王阿姨刚新烤了一炉小点心，蟹壳黄小小的，又香又酥……」 谭时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师父！快别念了！」 霍繫舟低笑出声，在他掌心亲了一口，谭时触电般的收回自己的手。 「真不吃了？」 谭时梗着脖子，坚守阵地，「不吃了！」 「好吧，那我明天不让小赵来送饭了？」 谭时坚定地摇头，「不送，明天吃食堂，我要跟着柳瓷他们一起吃绿化带。」 筹备新专辑阶段，逸云5人都在控制体重，尤其像柳瓷和孔逐月，他俩对身形的要求更高一些，谭时每天看见他们吃饭，除了必要的牛肉虾等蛋白摄入，就是在啃各种各样的草料。 第125页 看着就健康。 谭时下定决心，明天跟着柳瓷和孔逐月一起吃午餐！ 「谭哥我们去吃饭了，」好不容易挨到饭点，顾盼山迫不及待准备从录音棚里往外跑。 「一起去，」谭时取下头上戴的监听耳机。 「嗯？一起去食堂吗？」孔逐月惊诧，「你中午不和霍总一起吃？」 谭时心下一动，孔逐月这小孩心思敏感，估计早已发现了什么。上一次吃完烤肉霍繫舟来接他，这小子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 他最近和霍总在公司有点高调，尤其上一次被记者围堵，霍繫舟给他出头之后。 这几天中午要么小赵送饭，两人一起坐在办公室吃，要么或者他俩出去吃。 他俩！重点不是在哪儿吃，重点是只有他和霍总两个人吃！ 每天如此！ 放在哪个社畜身上，这都是不正常的频率！哪有牛马喜欢和老闆天天头对头凑在一起吃饭呀！普罗大众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胃都要抽搐了！ 这么看来，谭时确实与众不同。 「对，我要减肥！不能再继续胡吃海塞了！」 谭时用铿锵有力的话语来体现自己的决心。 孔逐月没再说什么，反而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体现自己对谭时的支持。 谭时的午餐，是他帮忙取过来的。 「就这么点？」谭时看着孔逐月摆在自己面前的餐盘。 孔逐月坐在谭时对面，他的餐盘里放着和谭时同样的食物。 一份煎牛排，只有小孩巴掌大。 芦笋炒口蘑，估计只有两大勺。 白灼虾仁，一眼扫过去都数得清有几颗。 以及占地面积最大、一份绿油油的蔬菜沙拉！也就是前几天谭时看见他们5个都在啃的绿化带。 都不用凑近了闻，凉拌绿化带的醋酸味扑鼻而来，甚至感觉有些呛人。 「不够吃吗谭哥？我去帮你拿一份面包吧！」 伍荃对上谭时忧郁的眼神，以为这些东西谭时吃不饱，于是自告奋勇，去帮谭时拿了几片减肥可以吃的无糖黑面包。 厨师为了让它的口感吃上去好一点，烤的干干巴巴。 白灼虾，没有蘸料，吃个鲜甜。勉强能接受，谭时优先挑着吃完了虾仁。 牛排撒了粗盐和黑胡椒，谭时切开之后，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后就放下了叉子。 黑胡椒这玩意儿真神奇，明明和白胡椒是一个妈生的，它就难吃得离谱。 剩下满满一大碗草料和干巴面包。 谭时突发奇想，撕了一小块面包，去站沙拉里的酱汁。 这次他比较聪明，干巴面包纸少少撕了一小块，放进沙拉碗里均匀地裹上汤汁，啊—— 谭时抻着脖子，赶着在□□巴面包把自己噎死之前，又是灌水又是拍胸，才把这一口面包咽下去。 「你们每天都吃这个？」谭时心有余悸地给自己灌了半杯水，确保干巴面包不会停留在他食道某一处，时刻准备偷袭噎死他以后，才停止了自己喝水的动作。 「对呀，」牧笙夹起长长一根绿草，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嚼吧嚼吧就咽下去了。 一瞬间，谭时觉得自己就像是青青大草原上的那位村长。他手底下的几员大将，都是羊羊羊。 谭时怜爱地，用悲悯的眼神看向他们五人，「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们了……」 顾盼山叉着牛排，涂上厚厚一层黑椒酱塞进自己嘴里，「这么好吃的饭，哪里辛苦了？」 谭时摸摸他的头，「美食荒漠来的人没有发言的资格。」 没想到其他几人竟然也是同样的反应。 谭时从凉拌绿化带中，挑出一块自己勉强能接受的球生菜，嚼了嚼，咽了。 「可怜的孩子，你看，难吃得都说胡话了。」 孔逐月认真吃着自己碗里的沙拉，「真没有，我也觉得挺好吃的。小时候我学戏剧，是拜了一位师父，在师父家里学的……」 他刚说着，柳瓷和牧笙抱着头就笑了起来，显然这个故事他们已经听过了。 「然后呢？这和吃饭有什么关系？」谭时好奇。 「在师父那里学手艺不也得吃饭么，我师娘一辈子没下过厨房，饭都是我师父做，他老人家比较爱好原汁原味，以及菜色创新。」 「反正家里有什么就炖什么，韭菜茄子炖香蕉，黄瓜葱头煨茼蒿……」 谭时倒吸一口凉气，「我的馒头加咸菜，这么横向一对比，属于是国宴。」 顾盼山笑得都快从凳子上跌下去了，「我二哥还吃过土豆茄子炖鲫鱼，不刮鳞的鲫鱼又是麟又是刺，和在炖烂了的茄子和土豆里，挑都挑不出来。」 「啧啧啧，」谭时哀嘆，顺道把自己不吃的凉拌绿化带推得离自己远了点，「可怜的孩子，多吃点……」 …… 中午吃的实在太少，下午谭时也就没去盯棚，把伍荃他们5个送进录音棚，谭时自己回了办公室。 推开门，谭时下意识抽抽鼻子，「繫舟，你中午吃的什么？」 第66章 享用（一更） 「回来了，午餐吃的怎么样？」霍繫舟同时出声问他。 谭时在难吃和没吃饱中间，选择了优化过的答案，「吃的很健康。」 霍繫舟挑挑眉，笑了。 第126页 「我中午吃的小炒牛肉，还有一份椒盐大虾……」 谭时的大脑比他的嘴巴反应更快，已经开始自动在脑子里给他生成香香辣辣的味道，清亮的口水也随之分泌。 「你呢？你吃了什么？」 谭时坐在自己的电脑前，试图用电脑中的文件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一份巴掌大的牛排，两勺芦笋炒口蘑，6颗白灼虾仁，两口凉拌绿化带。」 谭时开始报数。 霍繫舟憋着笑，夸赞他，「谭助理真棒，今天中午果然好健康。」 「哪像我，吃得又辣又油，对身体的危害太高了。」 谭时从显示屏的缝隙中，投来一道哀怨的目光。 霍繫舟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 「明天我也要向谭助理学习，做一个健康的人，多吃点健康又清淡的蔬菜。」 「要不算了吧？」谭时的眼神虽然盯在电脑屏幕上，上边的字却是一个都看不进眼睛里。 中午虽然吃了东西，但并没有产生愉悦的多巴胺，来让人的身体平稳运行。 「怎么能算了呢，清淡饮食对于保持身体健康良好的状态是必要条件。」 霍繫舟俨然一副打定主意的架势。 「好吧……」 谭时嘟囔了一声，手撑着下巴，勉强工作去了。 有些空虚的胃，确时时刻刻在彰显它的存在感。 谭时捧着杯子喝了两口热茶，几秒后又后悔地放下。 他今天早上泡的熟普，最主要的功效——刮油。 多喝两口，感觉胃里更空了。 霍繫舟看见谭时不说话，低着头藏在显示屏后边。 蓦然心就软了。 谭时怀孕已经够辛苦了，要是饭食上再剋扣他，生活哪还有什么乐趣。 健康饮食，也不能一下子什么都不吃。 霍繫舟起身回了休息室，谭时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直到他进了里间的门，谭时才把眼睛转回来。 两分钟后。 一步……两步…… 霍繫舟的脚步靠近了谭时。 比他更早一步到来的，是一种独属于糕点烘烤过的香味。 一个红木盒被霍繫舟放在了谭时手边。 「尝尝？」霍繫舟甚至主动的帮他打开盒子，「王阿姨中午烤的，火腿小饼。」 谭时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去，「不吃，我要健康饮食。」 「热量不高，王阿姨没放糖。吃几口也不影响的。」 霍繫舟拿起一块小饼，掰开了，凑到谭时嘴边。 不知道小赵什么时候送来的，火腿小饼还散发着热气。 一掰开，独属于火腿的风味物质瞬间飘了出来，咸香，醇厚，一下子全都钻进谭时的鼻腔中。 「我刚才不应该逗你的，」霍繫舟向谭时赔罪，「吃一口，就当原谅我了，好不好？嗯？」 霍繫舟不说还好，一说他故意逗谭时，谭时心里又有些委屈。 4个月肚子比之前明显了，谭时最近夜里醒的次数逐渐增多。 有肚子挡着，他还不能随意翻身。 谭时前些年每天晚上床上肆意翻滚，现在突然连翻身都不能自由，谭时有时晚上睡着了，伸腿伸不出去，还会把自己急醒。 这些情况，从进了7月之后愈发明显。 身子重了，人也累。 谭时一想到自己怀孕已经这么辛苦了，晚上睡都睡不好，霍繫舟不想着体谅自己，居然还欺负他！ 谭时瞪着霍繫舟凑到他嘴边的火腿小饼，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不吃！」 霍繫舟放下手中的东西，顺手从桌面上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蹲下来抱住谭时的腿，把脸贴在谭时凸起来的小腹上。 无数的情绪在谭时心底翻涌，他狠狠心，推开霍繫舟的脸。 霍繫舟也不气馁，又一次贴了上来。 「走远点，」谭时憋着火气。 霍繫舟的脸在谭时的肚皮上蹭了蹭，「那可不行，我走远了，可怎么向被我惹生气的谭时道歉呀。」 「我不生气，我一点儿都不生气！」 「好好好，谭时没有生气，」霍繫舟轻声哄他，「还请谭时可怜可怜他的霍总，赏光陪霍总一起吃顿午饭，霍总今天中午还没吃饭呢。」 谭时奇怪地看着他，「刚才是谁说吃了小炒牛肉椒盐大虾。」 霍繫舟认错态度良好，「那是未来进行时，我猜你中午肯定没吃饱，准备等你回来后再和你一起吃。」 谭时的脸色立马暴雨转晴。 「在兰湘馆订了餐，还有一份干锅粉丝。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送餐，你还有想吃的菜吗？」 谭时扭扭捏捏，在霍繫舟反覆询问一下，又给自己加了一份肉沫蒸蛋。 饭一吃完，罪恶感又出现涌上心头。 谭时向后倒在椅背上，「总是这样，好像也不太好吧。」 霍繫舟收拾着桌面，「要控制饮食也不能一下子什么都不吃，我跟张阿姨还有王阿姨商量了一下，给你制定一份健康的食谱，以后少食多餐，也不会胖。」 霍繫舟宽慰他，谭时毕竟现在怀着孕呢，身体里的激素水平本就不稳定。 放在以前，可能只是一点点会让谭时不开心的小情绪，现在就会引得谭时大发脾气。 谭时警惕地问，「要餵我吃绿化带吗？」 第127页 霍繫舟笑着摇头，「不会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 「那就好，」谭时长舒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 半夜，霍繫舟在睡梦中隐隐约约总是能听到浅浅的啜泣声。 霍繫舟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应该是做梦梦到的。」 霍繫舟熟练地把「外出探险」，睡在被子外边的谭时搂回来，抖开被子给人盖好 几分钟之后，霍繫舟又隐约听到了浅浅的啜泣声。 「啪——」 霍繫舟打开了床头的灯。 谭时立刻抬起手背，挡在眼睛上。 谭时醒着！ 霍繫舟心中一突，他凑到谭时脸旁，定睛一看，枕头上有几块颜色明显变深的痕迹。 刚才哭的人是谭时！ 这个认知让霍繫舟的心狂跳起来。 「谭时，你怎么了谭时？」霍繫舟把胳膊从他脖子下穿过去，将人直接抱进自己怀里。 随着心跳越来越快，霍繫舟全身的血气都往头上涌，他吓得连唿吸都忘了。 「没事了谭时，你怎么样？和我说说！」霍繫舟抱着人，在怀里轻轻晃。 谭时放下捂着自己眼睛的手，话音哽咽。 「我没事，别问了！」 霍繫舟的心就像被他放在火上烤，能让谭时晚上躲着他偷偷哭，这是比天都塌了还要严重的事情，他哪能不问呢！ 「有什么话你跟我说，谭时，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一瞬间，霍繫舟脑子里闪过万千念头。 谭时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瓮声瓮气地说，「唉呀我真没事！你别问了，我缓一会儿就好。」 霍繫舟静静的抱着他，准备等谭时情绪平復后再问。 他若真放着怀孕还偷偷哭的谭时不问，那他就真不是人。 不料等了一会儿，谭时越哭声音越大，甚至整个人哭地都抽搐起来。 霍繫舟什么都顾不得了，把人放在枕头上，用自己的手指抹去谭时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谭时，你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谭时脸上的眼泪越擦越多，霍繫舟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我没……嗝，」谭时话说得都断断续续的，「我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呢，」他的眼泪能把霍繫舟心底烫穿。 谭时透过自己婆娑的泪眼，看清了霍繫舟脸上的焦急。 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真没事儿……嗝，我就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 谭时用手捂住自己眼睛，「我刚才做梦，梦到了我在上大学，学校门口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鸡蛋堡。」 「嗯然后呢？」 霍繫舟感觉这一件事儿发展方向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我大学的时候穷，鸡蛋堡4块钱才能买一个，不划算，我大学4年就只捨得买过一次。」 「鸡蛋堡好香啊，每次路过的时候我都想多闻两口，」说着说着，谭时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外边有一层煎得脆脆的壳，咬一口，咔嚓响。」 「呜呜……」谭时哽咽了一下，继续说，「还有老闆自己熬的酱料，厚厚得刷一遍，我就吃过一次，特别好吃。」 「我就突然特别想吃那个鸡蛋堡……」谭时捂着眼睛，「我感觉我跟有病似的，大半夜的，就为想吃鸡蛋堡睡不着，越想越生气，我就哭了……」 谭时哭得又打了个嗝，「呜呜……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霍繫舟的心刚才被他没由来的哭声放在火上烤，有了这句话，霍繫舟的心又像被放进油锅里煎。 他的谭时，第1年来大学报导的时候，只有老师们为他凑的3200块钱的学费。 之后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全要靠谭时自己去挣。 对他而言，多花一块钱都是一种奢侈和浪费。 霍繫舟的胸膛也跟着他一同抽动，不过是4块钱的一个鸡蛋堡，10年前的谭时想吃，只能路过时闻一闻。 若是他当年能给他是多一些的实习工资，当年谭时是不是就能多吃一次。 霍繫舟拉开谭时的手，吻在他颤抖的眼皮上，睫毛被泪水沾湿后，经由两人接触到的地方，让霍繫舟也尝到了咸味儿。 「不是你没出息，是孕期的激素控制着你……」 「能自己供自己上大学，谭时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我在你那个年龄，还在花家里的钱。」 霍繫舟说话时呵出的热气，落在谭时的眼睫上。 霍繫舟看了眼床头的摆钟，4：20。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两人出现在了车上。 5：40 两人抵达了谭时大学校门口。 「是这边吗？」霍繫舟找了个空位，把车停进去。 谭时握着安全带，眼睛亮晶晶的，「就是这里！阿姨六点出摊！」 第67章 快乐（二更） 「你去买，我在车上等你，」谭时推了推霍繫舟。 「不跟我一起故地重游？」霍繫舟松开安全带，顺手拨了拨谭时的耳垂。 「不了，」谭时摇头，「没穿外套，肚子有点明显。外边又热又闷，还能闻到油烟味儿……」 「那我去了，你想吃几个？」 谭时先伸出了两根指头，犹豫了一下，等竖到霍繫舟眼前的时候，两根手指已经变成了四根。 第128页 6：05 谭时坐在副驾驶座上，捧着霍繫舟买回来的，新鲜出炉的鸡蛋堡。 一口咬下去，外壳焦脆，内里滚烫的肉馅和着鲜美的汁水，如同一个香气炸弹在车内炸开。 老闆自己熬的酱料，咸辣味恰到好处。还撒了提味的干辣椒碎以及孜然粉。 谭时举起手中的鸡蛋堡，凑到霍繫舟嘴边，他嘴巴里还咬着一小块儿，说起话来声音有些含煳，「繫舟，你也尝尝……」 霍繫舟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嗯……好吃！」 谭时眼睛亮得像星星，「真好吃，比我做梦梦到的味道都香！」 谭时几口就吃掉了一个。 鸡蛋堡数量本来也就不大，和小孩掌心差不多。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一人分两个鸡蛋堡，在嚼的过程中都能消化了。 「还吃吗？我再买几个吧？」 谭时吃掉落在自己手上的几颗芝麻粒，推辞，「这个是用鸡蛋做的欸，吃太多，会不会不太好？」 霍繫舟有些好笑，「那要不然我们不吃了，回公司去上班。」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一团乌云笼罩在谭时头顶上方。 谭时立刻委屈巴巴地说，「一人两个也不多，我还没吃饱呢，要不还是再买几个吧……」 新鲜出炉的鸡蛋堡外皮是脆的，装在塑胶袋里捂一会儿后，水汽就会将焦脆的外皮捂软，失去它本来的口感。 于是霍繫舟一次只买两个，等谭时吃完之后，再下车去买两个。 刚来的时候，路上的学生还很少，两人吃着吃着，赶着要上早课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 穿着整洁的衬衣，还打着领带的霍繫舟，一脸严肃的守在鸡蛋堡的摊位前，和整个校园都显得格格不入。 谭时趴在车窗上，看着给他买饭的霍繫舟，整个人都像泡进了蜜水罐子里，美滋滋的。 谭时一口气吃了7个鸡蛋堡，终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回去上班啦！」 谭时给自己扣好安全带，发出指挥的号令。 霍繫舟借着扣安全带的动作，蹭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吃到心心念念的食物之后，谭时一整天都保持着好心情。 在逸云进棚两个小时过去进展几乎为0的时候，都难得没有发火。 「昨晚一整天的时间难道没有练歌吗？你们自己听吧，」谭时摘下耳朵上戴的监听耳机，示意录音师放一遍几人刚录的干音。 谭时对几人刚录出来的干音发表犀利的点评：「像五只从热带雨林中长途奔袭出来，去农民家院子里抢香蕉的兴奋猴子。」 「从你们的表现来看，」谭时揉了揉耳朵，「香蕉显然没有抢到手，副歌部分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落下去？」 几人羞愧的低下头。 前两天录歌的进展太顺利，加上这段时间忙的时间太长，几人都有些松懈了。 尤其是孔逐月，他今早起来都没有吊嗓子。柳瓷和牧笙跟着他一起偷懒，也就只有队长伍荃，早晨起来开了嗓还练了一会儿。 一个人偷懒，不明显。 五个人一起划水，整首歌的呈现断崖式垮台。 「录音师辛苦了，今天先到这儿吧，明天再录。」 谭时撂下一句话，率先走了。 「不辛苦，不辛苦，」录音师沖伍荃几人使眼色，他们几个赶紧跟在谭时身后一起往外走。 「谭哥，我们错了……」 孔逐月快步追上去，向谭时道歉。 柳慈和牧笙也出声说「谭哥，我们错了，我们这就回去好好练。」 谭时停下脚步，「我没生气，不用向我道歉。」 「专辑的进展按照原定的计划来说，你们现在的时间很宽裕，不着急这么一会儿。今儿放半天假，调整一下状态，明天好好练，练好，我们再录，不急这么一会儿。」 伍荃一听都急了，还说谭哥没生气，气的都要过几天再录了！ 「谭哥，你放心，今天我们一定好好练！回去我督促他们四个，保证明天能录！」 几人就差给他立军令状了。 谭时面上不显，心里憋着笑。 他是真的没生气，最近专辑赶进度，伍荃他们五个已经挺长时间没休息过了。 人又不是机器，加点机油就能连轴转。 「是我疏忽了，你们已经快一个月没休过假了，今天和明天休息两天，考勤那边我去说。先调整好状态，再进棚录歌。」 伍荃傻眼了，谭哥已经气到，不管他们，让他们回去休假了？ 倒是顾盼山率先反应了过来，欢欣的笑容是一刻都按捺不住，「谢谢谭哥！谭哥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谭时冷哼一声，「少贫，下次进棚再录不好就提头来见。」 顾盼山原地敬礼：「请组织放心，我一定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后天的录歌！」 这会儿孔逐月几人才终于意识到，谭时说的没生气，是真的！ 谭哥还要给他们放假！ 「谭哥万岁！！！」 第三天再进棚，这一次果然顺利多了。 五人休假的时候估计也没放松，肯定是在家也练过了。 这一次，不论是熟练度还是情感的表达，比之前都上了一个台阶。 谭时坐在外边，戴着监听耳机，对几人这一次的表现，直点头。 第129页 录音师在控制台下沖谭时竖起大拇指，「谭助理，还是你有办法！」 谭时淡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教育顾盼山他们这种年轻的熊孩子，谭时的经验和心得不可谓不深。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带艺人，但是他跟在霍繫舟身边这八年，可不是空长年龄。 近三四年，公司练习生选拔以及新人签约的活，都是谭时在把关。 什么难缠的熊孩子他没见过。 周向松，正儿八经放进纨绔堆中，他都排不上号，露不了头。 时间一天一天过，窗外的蝉鸣声愈发响亮，逸云第一张正式专辑，在录音棚中的录制环节，正式宣告结束。 接下来的混音环节，无需他们再多参与。 等混音师，将整张专辑12首歌全部混完之后，他们再来一起听歌，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见。 …… 时隔半个月之久，谭时再一次凌晨3点从梦中惊醒。 回味着睡梦中的滋味，谭时舔了舔嘴唇，这一次他选择把沉睡的霍繫舟叫醒。 「繫舟……醒醒，繫舟……」 他刚唤了一声，霍繫舟就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睡意，「怎么了？」 谭时一听见他的回覆，立刻伸手按开床头灯，然后挪了挪，趴到霍繫舟的胸膛上。 他的眼睛比灯泡都亮。 霍繫舟还能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吗，伸手捏了捏谭时的脸颊。 「想干什么？嗯？」 「繫舟，我刚才做梦梦到……」 霍繫舟出声截断他的话，「梦到有人在吃辣卤小龙虾，所以你也想吃？」 谭时惊喜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我好想吃喔，繫舟，现在就想吃，这会儿不吃睡不着！」 霍繫舟捏着他脸颊上的软肉揉了揉，「昨晚睡觉的时候，你不是在看纪录片吗？我听到里边有人在吃辣卤小龙虾，就猜到你肯定会想。」 「所以……？」谭时这会儿就像黑夜中的猫，圆熘熘的眼睛发射出兴奋的光。 「所以我晚上就让王阿姨滷了一份，在冰箱里，你去洗手，我给你热一热。」 谭时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世界上还会有比霍繫舟更贴心的人吗？！ 居然只因为他看视频的一个片段，猜到了他晚上会想吃小龙虾，还提前让王阿姨准备好了！ 谭时趴在霍繫舟胸口，「我要幸福死了……」 「这会儿就幸福死了，等会儿吃完小龙虾，岂不是魂都要飞走了」 10分钟后，谭时坐在餐桌前，霍繫舟戴着手套给他扒热好的小龙虾。 王阿姨做的是湘式的辣卤，红亮的辣油漂浮在汤上，都封锁不住向空气中不断飘散的香味儿。 霍繫舟扒虾的速度不算快，毕竟之前也很少干这个活儿，没有机会练习。 而谭时一个生长在西北内陆的人，从小也没吃小龙虾的条件。他扒起来比霍繫舟更慢，壳都捏碎了有时间也扒不出来完整的虾仁。 他一边艰难的扒肉自己吃，一边张开嘴接受霍繫舟的投餵。 霍繫舟将小龙虾的肉扒出来之后，先放进热汤中蘸一蘸，再餵给谭时吃。 在汤中浸泡了几个小时的小龙虾，吸足了汤中的鲜辣味，吃进嘴巴里的小龙虾紧实q弹，辣味儿还刺激着人的食慾，让人吃完这一个忍不住就想继续吃下一个。 卤汤是王阿姨自己调的，根据谭时的口味做了重辣。 虽然现在有霍繫舟看管着，为了谭时和孩子双重健康着想，也没有敢做谭时喜欢的死亡辣度。 4：23 谭时在自己孜孜不倦的努力以及霍繫舟的投餵之下，消灭掉了一整份辣卤小龙虾，重新洗漱干净之后，躺在霍繫舟的怀里，幸福的睡下了。 「魂还在，没飘走。」霍繫舟摸了摸谭时的胸口。 有点痒，谭时扭着身子躲避他的手指。 「我好幸福呀繫舟，」谭时枕在霍繫舟的胳膊上，把脸转向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会有这样的生活。」 霍繫舟在他嘴唇上落下一个亲吻，「以后每天都这么幸福。」 谭时又蹭的一下睁开眼睛，「明晚还可以吃辣卤小龙虾吗？」 霍繫舟诡异的沉默了。 半晌之后，霍繫舟问道，「是辣卤小龙虾才让你这么幸福的吗？」 「不应该是我吗？」 糟糕！ 谭时亡羊补牢，「是你是你，我最幸福了……」 为时已晚，霍繫舟缓缓说道，「明天没有辣卤小龙虾，后天也没有……」 第68章 分别 明天没有辣卤小龙虾，后天也没有，大后天……大后天霍繫舟要出差了。 逸云的专辑进入到了 mv筹备环节，新一批的练习生明天也要抵达公司，谭时必须留在公司坐阵。 这一次出差，霍繫舟独自一人出行。 谭时坐在床边上，看霍繫舟收拾行李。 霍繫舟这一次总共要出去一个星期，之前投资的项目要开机。上半年和欢畅影视敲定的合作，在欢畅的公司高层经过一轮大换血之后，要和新一任公司负责人去谈。 主要也是因为之前没有签合同。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谈判过程。 若是推进不顺利，霍繫舟甚至一星期都回不来。 谭时看着霍繫舟把挑好的衬衣装进行李箱，心里忽然想把自己也装进行李箱，跟着霍繫舟一起走。 第130页 霍繫舟扣上行李箱的盖子，把行李箱拎起来放好，「晚上7点飞机，下午我陪你……」 霍繫舟正说着话，一转头，就撞上谭时湿漉漉的眼神。 霍繫舟心中柔软的地方又被谭时触动了，他走过去站在谭时面前，伸手抱住谭时。 谭时顺势把脸贴在霍繫舟的怀里。 「捨不得我走？」 谭时小声嘟囔了一句，「要赚奶粉钱嘛……」 霍繫舟眼角都带出些笑意。 谭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说要赚奶粉钱，他又怎会察觉不到谭时的不舍，以及他身为谭助理的理智。 霍繫舟把手掌搭在谭时的后脑勺上，掌心抚摸着他柔软的髮丝。 「想我了就打电话……」 「那可不行，」谭时反驳他，「你要认真的赚奶粉钱，工作期间不许分神。」 霍繫舟失笑，「没有关系，谁让我是霍总呢，总裁就是有偷懒的权利，我可以把活交给拿工资的人干。」 谭时把脸埋进他怀里，没有接话。 他自己跑去豫南录制《开学了》节目分开的那一周，也没有觉得距离的长短，会加剧思念的发酵。 好像谭家俊和李敏静来过一趟之后，彻底激发了谭时对霍繫舟的依恋。 这段时间，谭时清晰的感觉到，霍繫舟在弥补他的童年。 发脾气后的耐心安慰，凌晨出发去吃的蛋堡，睡觉前让王阿姨滷好，半夜起床后剥干净递到嘴边的龙虾…… 知道谭时在意身材，和阿姨精心为谭时定制的食谱。 霍繫舟在竭力把谭时少年时没有享受到的温情，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给他。 爱是一种，无处不在，身体能直观察觉到的存在。 霍繫舟的爱让谭时内心重新变得充盈。 「怎么办，不想让你走，好想跟你一起去。」 霍繫舟轻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 一想到他不在的时候，谭时万一半夜想吃什么东西，又不想打扰阿姨休息，一个人憋着心里委屈，霍繫舟就迈不出离开的腿。 尽管他十分清楚，在霍繫舟的爱人这个身份之前，谭时首先是一位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精英人物。 爱让人珍重。 霍繫舟推拒不了这一次的出差，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责任都担在他的肩上。 他只能默默的，将谭时搂紧了，仿佛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晚上小赵开车，谭时也跟着一起送霍繫舟去机场。 隔音板放了下来，两人都坐在后排，他们说什么小赵都听不见。 谭时拉着霍繫舟的手，两人十指交叉紧扣着。 「我走了，」霍繫舟亲了亲谭时的手背。 「嗯，去吧，路上小心。」 霍繫舟又说了一次，「我真的走了……」 「去吧去吧，」谭时点头。 霍繫舟哭笑不得，举起两人还交叉紧握的双手，放在谭时眼皮子底下。 「还被你牵着呢，当然走不了。」 谭时撇过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 白天霍繫舟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已经很捨不得了。不料这会儿送人到机场，他根本不愿意让霍繫舟离开。 霍繫舟怜惜的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轻柔的吻落在谭时的唇瓣上。 两人就这么亲密的贴近，交换彼此的唿吸。 「我尽量快一点，顺利的话，说不定有个三五天我就能回来。」霍繫舟松开他的唇瓣，用额头贴着谭时的额头，声音温柔极了。 「乖点，等我回来……」 「嗯。」谭时眨眨眼，把自己心里的不舍强行收拢回来。 又不放心地叮嘱霍繫舟，「你也别太累了，正常工作，不要赶时间。」 这次被霍繫舟放开时，谭时心里也清楚，霍繫舟该走了。 「去吧……」 谭时坐在车上，一直等到霍繫舟发消息，「我上飞机了，十分钟后起飞。」 谭时这才收回自己看着天空的目光，吩咐小赵开车回家。 夏夜里天黑的晚，7点这会儿夕阳还挂在天边，烧红的晚霞之下，一架架飞机破天空的寂静，带着人们的思念，飞向远方…… 快十点的时候霍繫舟才抵达酒店，还是两人之前来影视基地这边出差是常住的酒店。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次的套间里，少了个人。 …… 第2天，逸云几人进了一间大会议室。 艺术总监带来了做好的mv设计方案，以及负责服装搭配的设计师。 6位设计师一进门，会议室顿时有了「蓬荜生辉」的感觉。 几人齐齐向进门的设计师行注目礼。 极具质感、剪裁得体的衣服，精心打理过的髮型，搭配着恰到好处，光泽莹润的首饰。不论男女，6位设计师个个光彩照人。 反观他们六位，谭时为了在公司遮掩住他的肚子，穿了一件宽松的外套，毫无质感可言。 顾盼山咕咚咽了下口水，坐在座椅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和设计师坐在一起，对比过于惨烈，他就像是刚从水渠里被人捞出来的脏脏狗。 孔逐月也不遑多让，穿得比他更秀。 也不知是年幼时学京剧的习惯，还这几天温度越来越高，孔逐月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背景老布鞋四处晃悠。 第131页 谭时：…… 逸云：…… 一进入工作状态，设计师们不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每个人对审美的见解不同，一旦吵起来，谁都说服不了谁。 「既然是侠客探险，我觉得这一套带束袖的劲装就很适合……」 「不一定非要追求100%还原款，适当的改动有利于塑造人物形象，夜探剑霄阁，宽袍大袖这些不方便行动的穿搭，放进去太违和……」 谭时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热水，不着痕迹的扶了一把自己酸疼的腰，否定前边两位设计师的发言， 「歌词唱到这里前，他们五人还没汇合，服装就要体现出个人身份特点。」 谭时手指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比如孔逐月，他是问天楼的楼主，对外的身份是戏子，实际藉此来搜集江湖上的信息情报。」 会议内容一点一点推进，过程极其艰辛。 一部mv中最少得换五套衣服，连同搭配的发誓项鍊等等，他们5个人造型既要相似还要做出区别，要把四部mv的造型都定下来，工程量堪比用小型挖掘机挖穿马六甲海峡。 眼看着两位设计师马上又要吵起来了，谭时放下水杯，赶紧打圆场，「两位老师的意见都很有道理，不如这套方案，我们先保留，具体的呈现效果还要看导演怎么说……」 在第四次看表的时候，时针终于指向了12点。谭时迫不及待地清了清嗓子，「中午先休息一会，我在外边订了餐，吃过饭下午两点再继续吧。」 艺术总监手一摆，「不用了，我们要保持身材，不用浪费时间吃饭，我们继续工作吧！」 来参会的艺术总监和他带来的设计师，饱含着对工作的热情，有缪斯在她们眼前，根本不会感觉到累！ 时尚圈有一句话，时尚的完成度，最终都要靠脸来解决。 逸云五个人站出来，顶级的仪态，加上挑不出毛病的脸，就连设计师家养的狗路过都得夸两句。 六位设计师，只要看一眼他们几个的脸，又能满血復活。 休息？只有弱者才需要休息！ 艺术总监带过来的几十套方案，没有一套逸云穿上不好看的。 连排除法都做不了，只能根据歌曲风格来筛选服装的适配度。 一早晨过去了，也就只定下了两套。 谭时如今突出的圆润小腹，坠在身上沉甸甸的，不断给他施加着压力。 他时不时就得站起来，和设计师交换手中的东西，或者在大屏幕上圈点出自己认为不恰当的地方，和设计师交换意见。 频繁起身站立的动作，让谭时的腰腹以及双腿不堪负荷，仿佛有人给他肌肉里注射了两针柠檬汁，又酸又痛。 一听设计总监要继续工作，谭时两眼一黑。 「人家们都要继续干活，我也不好意思强要求人家休息……」谭时捧着手机，侧躺在床上，和霍繫舟打视频电话。 「……天塌了！人家一口气干到晚上7点，中间就一人喝了一杯黑咖啡，比烧汽油的机器人都省钱！我看伍荃和顾盼山趴在桌子上都快饿傻了……」 谭时叭叭叭跟霍繫舟告状，中午就没吃上饭也没能午休，可给谭时累坏了。 这会儿躺在床上，他的小腿和腰腹还在发酸。柠檬汁的后劲也太大了。 霍繫舟被他逗得吃吃笑出声，「这群设计师都这么热爱工作么，服饰都定下来了没？明天还要继续干？」 谭时送给他一个哀怨的眼神，「今天吵了一整天才定下来七套……」 「啊啊啊啊——」谭时捶了两下怀里的抱枕，凑近了屏幕，「会议室里加上我总共才坐了12个人，战况过于惨烈，比几百个兴高采烈去参加春游的小学生都吵。」 谭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我要工伤了，霍总——」 第69章 绯闻 霍繫舟隔着屏幕，虚空摸了摸谭时凑在摄像头前，颤抖的睫毛。 「回来给你带礼物，作为对谭助理工伤的补偿。」 霍繫舟心中一动，想起之前自己定做的一样东西。 等他出完差回去，应该就能取了。 谭时对这个话题明显很感兴趣。 上一次他对霍繫舟说想要礼物的时候，霍繫舟送了他一份《副总经理任命书》。 好吧，在《副总经理任命书之前》，还有一次不那么愉悦的画舫游湖。 谭时眨眨眼，「这一次也不想坐船。」 霍繫舟显然也想起了上一次谭时晕船的事情，「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出意外。」 谭时翻了个身，给肚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相信你……影视基地那边天气怎么样？」 霍繫舟捏着手机进卫生间洗漱，他把手机立起来，摄像头正好能拍到他赤裸的上半身。 线条流畅的肌肉随着霍繫舟的动作，尽情地通过摄像头展现在谭时眼睛里。 谭时搓了搓手指，真遗憾，离这么远…… 「天气预报39度，体感温度最低也有45度，湿度很高，飞机一落地就像上了蒸笼，」霍繫舟甩甩头，把髮丝上沾的水珠甩下去。 「幸好没带你一起过来，湿度太高，唿吸的时候都觉得缺氧。」 一滴水正好落在了摄像头上，谭时的视线立刻变得模煳。 随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霍繫舟要去洗澡了！ 第132页 谭时赶紧喊他：「繫舟，繫舟！摄像头看不见了！」 有纯白色的东西在摄像头前晃了几下，摄像头又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霍繫舟举起手机，戏嚯地说：「工伤补偿可不包括洗澡服务……」 「这是霍总爱侣的特权服务，」谭时笑眯眯道，「霍总每天都要认真履行。」 霍繫舟闷笑一声，摘掉身上围的浴巾，拿着手机一起走进浴室…… …… 洗澡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铛铛铛……铛铛铛…… 霍繫舟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好像根本听不到敲门的声音。 谭时提醒他，「有人在敲门。」 霍繫舟十分随意地穿上浴衣，大片胸膛完□□露在空气中，并且十分自然的通过摄像头展示给谭时看。 「不用理，估计不是正经事……」 「万一是客房服务呢？」谭时催他。 霍繫舟坐在床头上，用房间配置的电话打给前台，「喂，你好，2701套房，有人在敲门，是客房服务吗？」 电话对面的年轻姑娘立刻回答，「抱歉先生，打扰您休息了，现在没有客房服务，您稍等，我们的工作人员这就上来核实……」 霍繫舟挂了电话，沖摄像头中的谭时挑眉，「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安全……」 「晚上10点多了，谁能这个时间，手机上招唿都不打一声，来找我谈公务？」 谭时一怔，霍繫舟说的也对。 这门果然还是不开的好。 前台接了电话后，有工作人员立刻刷了卡乘坐电梯上来。 很快，不绝于耳的敲门声终于停歇了。 几分钟后前台又拨来电话，「是住在同层的房客，记错了自己的房间号码，非常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霍繫舟谢过工作人员挂断电话。 「好了，解决掉了，」霍繫舟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浴衣被他的这个动作又挑开了一片。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挂了电话。 半夜4点，全国99%的人都沉入梦乡之后，一个视频在网上突然发酵…… …… 第二天一早，两人醒来后又连上了视频电话，一直聊到谭时到公司。 一进公司，谭时放下手机就进了会议室。 期间，柳瓷和顾盼山总是鬼鬼祟祟地看手机，趁着谭时倒水的间隙，顾盼山端着自己的水杯也凑到谭时身后。 「谭哥你……」顾盼山的语言组织了半天，就才憋出来三个字。 「什么事？」 「就是……就那个……你……」 话在顾盼山嘴里炒来炒去，也没吐出个囫囵的句子。 谭时还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要是对服装设计有什么意见，你可以在会议室大胆的提，我永远站在你们这一边。」 「哎呀不是！」顾盼山急得跺脚，热水间的门响了，眼看有别人要进来，顾盼山匆匆留下一句， 「你放心谭哥，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谭时扣上水杯盖子，疑惑地跟在他后边一起回会议室。 这傻孩子莫名其妙说什么话呢。 谭时敲了敲桌面，「休息结束，来继续干正事，注意力都收一收。」 几人乖乖放下手机。 几分钟之后。 谭时感觉这5个倒霉孩子今天早上状态都不对劲。 一会儿低头偷偷看手机，一会儿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脸上的表情，不是悲伤，就是愤怒，时不时还义愤填膺地对着手机屏指指点点。 他们五个保持这种游离的状态，一直到了中午。 午饭时间，艺术总监还想和昨天一样连轴转，今天不用谭时劝，伍荃几个也纷纷开口。 「中午不吃饭，下午脑子不转，快走快走，去食堂。」 伍荃率先起身，推着谭时就往外走。 牧笙在他身后附和，也脚底抹油跟着一起熘「长期缺餐对身体不好……」 几句话的功夫，会议室就空了一半。 艺术总监被迫接受了午休。 谭时也被迫跟着他们一起吃健康的凉拌绿化带和干巴面包。 今天，五人呈包围之势，把谭时放在餐桌中间的位置，围着他一圈依次坐下。 伍荃：「谭哥你别难过。」 牧笙：「你年轻英俊又多金，以后什么样的找不到？」 孔逐月：「谭哥……你也别想太多，这条路就是不太好走。」 柳瓷：「人不能只看过去，还得抬头展望未来。」 顾盼山对以上发言作总结陈述：「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谭时：…… 「打住，」谭时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是不是应该找个老道来给你们驱驱邪？」 「打早晨进会议室，你们五个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活像村头密谋准备出去大干一场的汪汪队……」 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嘴，谭时犀利的目光落在他们五个人的身上，「说吧，中什么邪了？」 几人互相对视，最终，孔逐月点了点头，伍荃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放在谭时面前。 营销号统一加速变音的声音随之响起。 「娱乐圈某知名小花，与星跃娱乐霍总深夜酒店幽会，清晨两人携手离开酒店……片场两人举止更是亲昵，霍总对佳人温柔相待，星跃娱乐或好事将近……」 第133页 视频播放完之后，自动跳转到下一个，同样的营销号，同样的视频内容。 点开评论区，话术都格外的统一。 「梓菡就是我心目中，最能配得上贵公子的女明星，祝99」 「才子配佳人，狗粮塞我一口」 「天吶，在片场，众目睽睽之下，都忍不住要对视，那得甜成什么样！」 「我有朋友在片场，说霍总在片场吩咐了所有人都要照顾梓菡，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 谭时一目十行扫过去，既没有像他们预想中的刚准备说愤怒，也没有表现的很伤心失落，可以说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平静地把手机递迴去。 「就这个？」 不料几人齐齐对他投来同情、包容的眼神。 伍荃：「在我们面前，你不用伪装坚强。」 牧笙：「想哭就哭吧谭哥……」 孔逐月：「热搜挂了这么久，公司的公关也没去压热度，这不是默认官宣吗？」 柳瓷：「想不到霍总竟然也是这种男人！」 顾盼山：「谭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可以帮你趁黑把霍总套麻袋里打一顿！」 谭时哭笑不得，「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柳瓷一拍桌子，「渣男！一边缠着你一边出去变成勾搭小明星！」 「甩了他，」顾盼山也给他出谋划策，「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多的是嘛！赶明儿我就给你介绍两个！」 「行了行了，」谭时撑着下巴，憋不住笑出声，「别出馊主意了。」 「放心吧，我俩没问题，炒作罢了，霍总稍后应该会处理。这群营销号说的时间点，霍总都和我打电话呢……」 不曾想他刚说完，几人又是一副「你不用说了我们都懂」的表情。 活脱脱像在看丈夫出轨之后，还在扯大旗给丈夫遮遮掩掩的可怜妻子。 目光睿智。 像围着他坐了五只哈士奇。 谭时挨齐把他们几人的脑袋都摸了摸，「不用操心我，霍总会处理好的。」 谭时这会儿又好笑，又觉得熨贴。 他们5个选择了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即使对面是霍繫舟——真正在星跃娱乐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他们才刚进入娱乐圈，依然保持着纯洁的心，还没有被乌七八糟的染缸所污染。 趁着中午休息，谭时给霍繫舟打视频电话，这一次霍繫舟没有接，铃声刚响了一次，就被挂断了。 紧跟着，霍繫舟的消息发过来。 「在开会，等我忙完。」 谭时索性收起手机，睡完午觉之后，也钻进会议室继续工作去了。 就在他们正激烈讨论的时候，沉静了一天的梓菡，终于姗姗来迟，用个人帐号发了份声明。 「……和星悦娱乐的霍总是好朋友，所以他生活上对我有诸多照顾，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梓菡这条博文发出去，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秒99+的热闹。 铁粉给她在评论区做控评。 「专注事业，梓菡独美」 「只是普通朋友，能别一股脑只盯着女方骂吗？」 「子涵新剧8月开播，事业脑大女主，路过的朋友看一眼。」 她的经纪人，就站在她面前，高跟鞋不断在地面上踩出嗒嗒的声响。 「我觉得你这招棋走的太冒险了，万一霍总出面锤你……」 「哎呀白姐！霍总日理万机，来剧组匆匆一趟，见了导演和制片人就走，哪有空管我这种小虾米。」 「再说了，无论他干什么，我对外都说霍总要避嫌，既能和他捆绑炒热度，又落不下把柄，两全其美。」 梓菡捧着手机，躺在沙发上，乐不可支。 热度，娱乐圈人人都追捧的东西。 不费吹灰之力，都落在了她头上。 就在所有网友扑进梓菡这条博文下边，疯狂刷评论的时候，星跃娱乐的官博，隔空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耳光敲碎了她的爆红梦。 清脆的响声，整个娱乐圈都能听见。 第70章 开秀 星悦娱乐的官博一出手，强势带动舆论，扫清了热搜榜。 它先是发出了霍繫舟下榻的酒店提供的，高清□□，还有声音的监控录像。 视频带着时间显示，一秒没剪，从昨天晚上霍繫舟进门，到今天早上霍繫舟离开，十几个小时的录像，完完整整放了出来。 官博写的话毫不客气， 「霍总自进入酒店到离开，没见过任何人……」 「片场狗仔拍照是错位截取，我司领导霍繫舟与某小花片场无任何接触，私下也并不认识……」 霍繫舟甚至在片场其他摄像头机位，找到了营销号口中，所谓亲密接触的场景。 周围一圈站着几十个人，霍繫舟明明正在和侧前方的导演交流。 从其他机位就能看出，霍繫舟和梓涵，中间不说隔着银河，起码也有一条长江。 他和梓菡这位站在角落里的女明星，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相隔距离低于三米的「近距离接触」都没有。 网络上上窜下跳，吃了一整天瓜的乐子群众，被实锤拍到脸上之后，终于开始激情开麦。 「尼玛笑死我了，官博就差在脸上写个『莫挨老子』」 第134页 也有狠人把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监控录像，快进后一秒没落的全看完了。 「我不行了姐妹们，看完录像后的我在床上笑成一坨蛆。」 「上赶着捆绑营销的某小花，连人家的门都没敲开。还被人家喊来酒店工作人员赶走了。」 「6，热搜挂了一天还以为要官宣，没想到是官锤！」 「该不会是某家自己买营销买翻车了吧？」 「喜闻乐见，天天买营销，早看她不顺眼了！天天不是艷压这个，就是吊打那个，能不死她。」 星跃娱乐的重锤还在最后。 10分钟后，官博转发了一条博文，发博的人还用的是系统默认头像，只有他的名字彰显出他的身份。 简简单单三个字。 霍繫舟。 他说：「有爱人，正在追。」 张梓菡的经纪人白筝看完了星跃娱乐发的声明，白着脸，「完了，星跃娱乐下场了。」 张梓菡满不在意摆摆手，「霍总只说有爱人正在追，都没说在追谁，说明这人的身份不方便摆在公众面前。」 张梓菡给自己找的水军头子打电话，「前面的事儿干的不错……尾款马上就打，现在你们去广场上刷词条，就说霍繫舟正在追的爱人是我。」 水军收到她的钱，嘴皮子比脑仁子利索。 不一会儿功夫，霍繫舟发出去的这条博文评论区，就把有人在问「是不是我家梓菡？」顶到了热评第一。 谁也没想到，霍繫舟这样一个放在霸总文学中也得日理万机的人，真的会主动回復。 第1条，「梓菡是谁？不认识。」 第2条，「还没追到，等他同意后我会公开。」 一个「他」字，引起滔天巨浪。 星跃娱乐的总裁居然是同性恋！ 不断有人在下边追问，他是谁？他是谁？ 星跃娱乐自家的男艺人全被拉出来怀疑了一遍，猜测的范围又不断向外扩大，整个娱乐圈的男艺人都被大家拉出来讨论。 在一个低调的超话中，有一个l1等级的小透明发文， 「会不会是我们谭助理？」 立刻有人在评论区回覆： 「劝删，别给谭助理招黑，办公室恋情不光彩。」 「你是想说我们谭助理借着霍总上位吗？」 被集火的小透明很快删掉了自己发的帖子。 霍繫舟的回覆一条又一条出现在评论区，不断刺激着吃瓜群众的神经。 「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在我心中，他无所不能。」 「对，就是我身边的人，他太宝贝了，人人都抢着要他……」 「可不是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都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霍繫舟把自己平时不会对谭时说的话，这会儿在评论区大秀特秀。 张梓菡看到这一句话，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哆嗦着手指点开自己的评论区，热情的吃瓜群众已经把粉丝的控评顶下去了。 「倒贴买热搜蹭了半天，结果是个男嫂子。」 「买营销的时候蹭的倒是起劲，结果人家根本不认识你，打脸不？」 「舌头一伸，从南舔到北」 白筝连忙给公司打电话，请人压热搜，还抽空回头骂了张梓菡几句，「我说不要营销，你死活不听，偏偏要买这个热搜！」 白筝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好好澄清一下也落不到被人嘲的地步，你非要说是朋友，人家还照顾你，现在好了，你狐狸没抓到落得一身骚。」 「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公司解释吧！」 白筝摔上门，扬长而去。 张梓菡气得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玻璃壳四分五裂飞溅起来，在她手背上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线血线立刻飙出来。 霍繫舟！ 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个踩低捧高的圈子里，没个后台谁都看不起她。 霍繫舟身份地位那么高，让她蹭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为什么偏偏非要针对她！ 几分钟后，白筝去而復返，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如你所愿，张梓菡。」 几张文件，白筝抬手飞到了张梓菡身上。 「剧组的解约合同已经送来了，你8月要播的剧刚才平台打电话，告诉我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已经下架了。」 她费尽心思，在酒桌上一杯接着一杯灌，才给张梓菡争取来的资源，就被张子涵这么轻而易举的葬送了。 早知如此，白筝好像第1天才认识眼前的女人，这个张梓菡，让她感到陌生。 明明刚签到她底下的时候，还是一个聪明伶俐，善良可爱的小女孩…… 「怎么会？！！！」张梓菡抓着头髮，目眦俱裂！ 她为了能在酒店找到霍繫舟的房间，费了多大力气！塞给服务员的红包，够她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她孤注一掷的举动，这会儿告诉她，她做错了？！ 「娱乐圈里聪明人太多了，当然，」白铮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像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比下水道里的蟑螂都要多。」 「往往自作聪明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像蟑螂一样，被人一鞋底拍死。」 白筝看着她，一字一句慢慢说，「以后我也不会管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张梓菡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直到天色逐渐暗下去…… 第135页 不一会儿，陈望轩他们几人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繫舟，你在网上能别秀了吗？稍微低调一点行不行！！！」陈望轩对着电话大吐苦水。 「早晨先看到你的绯闻，我爹妈就开始对我催婚！！！我估摸就我出门这会儿，婴儿海报我妈已经贴我墙上了。」 「哥几个还以为你变心了，干了对不起谭助理的事呢，没想到你小子接下来就开始秀！」 「刚才看见你在追一个男人，我妈憋了半天，给我憋了一句『找个男人也能结婚』……」 徐觉一把抢过他的电话，「叽歪半天不说正事，繫舟啊，那啥，我帮伯母问一句，」 「你公开了办不办酒席？能不能承包给陈望轩？」 霍繫舟心情甚是愉悦，「办！」 「你和谭助理不都好上了吗？怎么还在网上说正在追呀？」周渊好奇。 霍繫舟：「想不明白？去问问你白大哥。」 霍繫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评论区还不断有人追着问他的追人细节。 霍繫舟勾着唇角，尽量隐藏掉谭时的身份信息，把能拿出来说的故事，尽情的在评论区展示。 「爱好？喜欢看夕阳……」 「他有点挑食，我要是不看着，他整天只想吃，麻辣重口的东西，前几天半夜还起来吃了辣卤小龙虾……」 霍繫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又加了一句，「我给扒的壳，虽然不太健康，但是他喜欢……」 根据霍繫舟说出来的话，网友们侦查的范围不断缩小。 谭时的个人超话中又有人开始发帖。 「人要优秀，要无所不能，还要在霍总身边，更要放出去被人争抢……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是我们谭助理？」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像。」 也有谭时毒唯跳出来破口大骂，「嗑药机能不能消停点，看谁都是给子你恶不噁心。」 很快就被别人撅了回去。 「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 这句话放在哪个圈子里都是真理。 超话里骂的乌烟瘴气，丝毫影响不到在自己评论区像个开屏孔雀一样的霍繫舟。 吃多了狗粮，有人在评论区留下一句，「能得到霍总这样的钻石单身汉青睐，这人得是十世善人，这辈子来享福了。」 霍繫舟认真地反驳他，「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才能遇见他。在我心中，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又是一大碗狗粮，给评论区都吃噎了。 …… 等到谭时下班，他再一次收穫五只睿智的哈士奇。 伍荃：「谭哥真是吾辈楷模！」 柳瓷：「有实力的男人，从不畏惧风浪！」 孔逐月：「谭哥训夫有道，佩服佩服。」 牧笙：「居然是霍总追的你欸！谭哥你怎么撑到现在还没点头的？」 顾盼山想保持队形，努力构思了半天，蹦出来一句：「祝你们幸福。」 「笑死我了，」谭时在家吃晚饭，和霍繫舟打视频电话，「伍荃他们5个给咱俩操了一天的心。」 霍繫舟隔着屏幕，摸了摸他的脸：「你生气没？」 谭时诚实地摇摇头，「我又没傻，狗仔爆出来的那几个时间，咱俩都在打电话。」 「再说了，」谭时眨眨眼，「我相信你。」 霍繫舟忍不住，脸上带出些笑意，「这么好……」 「那当然，」谭时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始念，「在我心中，他就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人。」 霍繫舟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你都看见了？」 「岂止，我全文背诵。」 两人抱着手机傻笑了好一会，谭时也问出了和周渊同样的问题。 「怎么在网上说，你还在追我？」 第71章 再见 「在外人眼中，我们的关系永远是不对等的，我是你的上司……」 霍繫舟举着手机，让自己的眼睛更贴近摄像头。 「我若现在告诉别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总有无知的人，他们并不了解你的深情和付出，会说你攀高位或者说我办公室潜规则……」 酒店的灯光并不明亮，在橙黄的氛围中，霍繫舟的瞳孔漆黑深幽…… 「我不愿意任何人用恶意试探猜测的目光，来评价你。」 霍繫舟轻呵一声，「所有人的劣根性，是什么？你知道吗谭时？」 谭时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床头的灯光在他眼底留下一个光点，随后化成蜜糖，他心底漾开……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霍繫舟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屏幕中的谭时。 「我说还在追你，他们只会认识到你的独特，你是那么优秀，与众不同……」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的谭时……」 谭时轻轻应了一声，霍繫舟看见他的眼底闪过水光。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 窗外的蝉鸣让此刻显得格外宁静。 谭时缩进被子里，枕在霍繫舟的枕头上，「繫舟，我想你了……」 他的心如同一颗气球，被霍繫舟的话注满了氢气，饱满，轻盈。 有着霍繫舟的牵引，他的心从自己的胸膛中飘了出去，越飞越高。 第136页 霍繫舟看见他的动作，也没故意再欺负他，柔声哄道：「快了，今天的谈判很顺利。」 「回来给你带礼物，你可以先期待一下……」 「嗯……」 谭时抱着手机，逐渐被霍繫舟哄睡着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给手机充上电再次开机的时候，发现昨晚的视频电话，一直等到手机关机才自动挂断。 谭时缩在被子里，皱着鼻子努力嗅了嗅……才两天，被子里霍繫舟的味道已经减淡了很多。 今天阿姨要来换床品。，明天可能就闻不到了。 谭时心里无端感觉就空了一块。 好想他。 好想霍繫舟。 好想坐飞机去找他。 「唉——」谭时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不行呀，今天要和艺术总监把最后6套服装定下来，明天开始他要去练习室巡查新来的练习生练习情况，掌握所有练习生的进度…… 好多事儿，他不能随心所欲地请个假，买张机票去找霍繫舟。 他和霍繫舟，有不同的要务。 成年人的世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工作！ …… 今天的公司，好像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四处充斥着奇怪的氛围。 从谭时踏入公司大门的那一刻起，隐约总感觉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等他回过头去找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 就连和谭时一同吃饭的伍荃几人，都察觉到了这种目光。 有纯粹的好奇，也有恶意的打量。 顾盼山若是觉得哪里的目光令人心里发毛，嵴背凉凉的，就会立刻呲着牙瞪回去。 谭时和伍荃他们几人都知道，这些目光为什么会投过来。 吃瓜群众的好奇心罢了。 网络上的吃瓜群众不清楚，星跃娱乐内部的工作人员，对于霍总的情况还能有不清楚的吗？ 跟在霍总身边、能和霍总近距离接触、被霍总温柔以待，在霍总眼中闪闪发光…… 只有一个条件的时候，或许还不明显。 当种种条件叠加在一起，除了谭时这个人还能是谁？！ 在谭时和霍繫舟不知道的地方，星跃娱乐自己内部的吃瓜群，热闹程度堪比10个火山爆发。 昨天霍繫舟被营销号诬陷的时候，大家还纷纷在群里发「知人知面不知心。」 等到霍繫舟註册了帐号，发了一条博文，然后在评论区大秀特秀以后。 群里就只剩下了一连99+的省略号。 「真没看出来，霍总居然也是个能秀起来的人。」 「啧啧啧啧看他俩一天同进同出的，我还以为早好上了，没想到霍总还在追，效率不行啊男人！」 「可不是，我早就感觉他俩不对劲了，以为是热恋期，没想到居然才是暧昧期！」 「我有《恋爱三十六记》，我愿意无偿贡献给霍总学习！」 「妈的甜死我了，你看评论区霍总那没出息的样！不得被谭助拿捏的死死的」 被顾盼山他们瞪的次数太多，吃瓜群里就有人在提醒， 「注意点注意点，别去打扰谭助理吃饭！」 吃完饭收盘子的时候，和谭时相交好的前台小姑娘，悄悄凑到谭时身边。 「谭助理……」姑娘的声音小小的，放在热闹的食堂中，若不注意去听，也就忽略过去了。 「怎么啦？」谭时回过头来问她。 姑娘红着脸，微微低下头，刘海和垂在脸侧的头髮挡住了她的表情。 「祝你和霍总幸福！」 姑娘丢下这一句，跑开了。 谭时一愣，笑着摇摇头。心领了她的好意。 这群爱磕cp的小姑娘，对她cp的幸福指数，比对自己的生活都上心。 星期四，谭时终于终于忙完了逸云这边，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在各个练习室巡查。 「这批练习生都蛮投入的，」谭时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小腿，给霍繫舟汇报工作，「可能是逸云成功的例子在先，今天我在练舞房又发现几个好苗子。」 「我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综合实力和人品表现，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签下来了。」 谭时眯着眼睛笑，「许姐和刘泰手里好久没接新人了，正好可以签给她们。」 「辛苦了谭助理，你不想接新人吗？」 霍繫舟今天还堆了好多事情没处理，一边和谭时打电话，一边还得看文件。 谭时靠在软枕上，又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感觉近一年工作重心都得顾着逸云，我担心接了新人耽误了他们。」 霍繫舟也没坚持，说这话的同时，还在自己的桌子上翻找文件，「你自己安排就行……」 谭时心疼他，「要不我挂了吧，你先忙。」 「不用，」霍繫舟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籤上字，「不影响。」 「一天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吗？今天中午杨老带我们去的饭店，有一道金汤烫鱼片，味道很鲜美，可惜你没在……」 听着他的话，谭时脑海中自动想像出鲜嫩爽脆的鱼片，「快别说了，又给我勾引得馋虫都出来了。」 霍繫舟目的达成，「等我回来，带你去吃。陈望轩他家能做这道菜。」 谭时立刻高兴起来，旋即心情又低落下去，「你还有好久才能回来。」 第137页 霍繫舟哄他，「快了，我抓紧工作……」 第2天中午，刚过吃饭时间不久，谭时处理完各部门汇总上来的文件，就接到了霍繫舟的电话。 「让小赵送你来个地方，」霍繫舟的声音穿过扬声器，都带着清晰的笑意，「霍总批准，带你休半天假。」 「去哪里？」谭时好奇。 「暂时保密，你来了就知道了。」霍繫舟保留着神秘感。 「路上时间比较长，你带点零食在车上吃，」霍繫舟细细的叮嘱他， 「王阿姨做了孜然牛肉条，我让小赵来接你的时候带上，牛肉比较沉，你少吃一点打发时间，别吃太多，不然晚餐要吃不下了。」 谭时穿上外套，锁好办公室门，刷电梯往出走…… 霍繫舟的话一直没停，「薄外套车上有，你不用带。」 「哦对了，」霍繫舟补充道，「张阿姨还熬了绿豆汤，绿豆比较寒凉，我只让小赵给你带了一小份，你少喝点……」 两人交流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小事。 可正是这些小事，才能点缀得生活精彩而。 谭时很享受霍繫舟对他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 这种被关怀，被爱的感觉，是一个人的养分。 从前他缺少的，霍繫舟都在一一补给他。 谭时走出公司门的时候，小赵的车已经停在楼前等他。 「我上车了，」谭时扣好安全带，小赵递给他两份餐盒。 孜然牛肉干的香气太霸道，车内环境密闭，香气一缕一缕直往他鼻孔里钻。 谭时「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响亮，就连电话另一端的霍繫舟都听见了。 霍繫舟闷笑出声，「这么香呀……你先少吃一点？」 谭时为自己挽留最后的自尊，「这不能怪我！我今天中午吃的清淡，白灼虾仁，蒜蓉菜心，杂粮米饭！闻到这么香的味道谁能忍得住？」 霍繫舟褒奖他：「今天中午真健康，奖励你吃一点孜然牛肉。」 谭时打开餐盒，王阿姨给里边配了牙籤，用牙籤插一根牛肉干，放入嘴中。 浓郁的孜然和辣椒香气，瞬间在口腔爆炸！ 嚼起来，烤过的牛肉丝丝分明，满口都是肉香。 谭时幸福地眯起眼睛，「好香，真好吃……」 「王阿姨手艺越来越好了，」谭时发出对王阿姨的赞扬。 「别吃太多，晚上还有其他东西等着你呢。」霍繫舟不放心的叮嘱他。 谭时一边答应他，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根。 两人聊着天，黑色奔驰的4只车轮飞速向前疾驰。 直到上了绕城高速，谭时才后知后觉，小赵要带他出城。 不免对目的地愈发好奇。 谭时又想偷偷从小赵那里打听目的地，小赵只会露出憨厚的表情，「霍总吩咐我不能告诉你。」 谭时遗憾地扣扣手指，心里如同有一只小猫伸出爪子在挠他，挠到他心中越来越痒。 这该不会就是霍繫舟为他准备的礼物吧？ 谭时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霍繫舟今天严格贯彻保密政策，谭时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直到5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他思念了一周的人，就在一片绿海中等他。 第72章 求婚 谭时和霍繫舟同时看到了彼此，便同时向对方走去。 一步两步…… 向前迈出的步伐越来越快，最终，霍繫舟跑起来，更先一步到达谭时面前。 「谭时……」 「繫舟……」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站在如毯的绿茵上，轻风从他们中间的空隙中穿过，两人眼中此刻只看得见彼此。 随后，霍繫舟将人抱进怀中。 谭时把脸贴在霍繫舟的胸膛上，贪婪地嗅着霍繫舟的味道，混着青草的芳香。 谭时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要醉了。 「繫舟……我好想你繫舟……」 谭时抓着他的衣襟，喃喃道。 霍繫舟用下巴轻轻蹭着他头顶柔软的髮丝。 「我也想你谭时……」 在如盖的苍穹之下，他终于，将思念多日的爱人拥入怀中。 「霍总——谭哥——准备好了。」 小赵把手拢成喇叭状，在远方唿喊他俩。 两人如梦初醒，睁开眼睛，放下拥抱在彼此身上的双手。 对视一眼，不由的又露出笑意。 「你让小赵去准备了什么？」谭时好奇。 两人在桂市已经骑过马，霍繫舟应该不会准备重复的礼物。 霍繫舟牵起谭时的手，「马上就看到了。」 从这一片小山丘翻过去，谭时惊讶地停下脚步。 一只巨大无比的彩色气球停留在地面上，红色的火焰不断为它注入热量…… 「热气球？」 霍繫舟引着谭时坐进篮筐里。 「喜欢吗？」 两人坐好后，工作人员解开拴住气球的绳索，充满了热气的气球便飘飘晃晃，从地面脱离，拂过在风中摇晃的绿草，向远方飘去…… 「喜欢——」 谭时趴在篮筐边上，大声唿喊。 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逐渐变得清晰，更远处的草野和起伏的山丘不断延伸。 第138页 热气球逐渐升空，就连天边落日也变得触手可及。 霍繫舟从身后拥住他，「你说过，喜欢看落日，今天我们就乘着热气球，去追夕阳。」 今天的风嚮往西吹，热气球也就随着风走，带着谭时和霍繫舟，去追落日。 往西边看，金黄的夕阳边缘运出一圈红色，从金到红的过渡，浓郁而灿烂。 连天边的云霞，也浸透在这一片染料之中，从最初的洁白，有的染成了橙红色，有的变成了绯橘色…… 就连地面上苍翠的草地，也被大风的落日染红了草尖。 谭时向后靠，枕在霍繫舟的肩膀上，享受高空之上，独属于两人的静谧时光。 有牧民赶着羊群回家，只只绵羊在地面汇聚，从一朵一朵飘散的棉花，汇聚成一大片洁白的云朵。 它们在草地上慢悠悠的跑着，偶尔停下来，啃几口鲜嫩多汁的青草。 今天的风力不大，热气球在天空中缓慢地飘，篮筐中感觉不到丝毫的摇晃。 不一会儿，奔跑起来的羊群便将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谭时侧仰着头，看向霍繫舟。 「像童话故事一样，坐着热气球，去远方冒险……」 他的目光，比天边的白云，地上的绵羊绒毛，都更加柔软…… 「沿途我们会路过巨人王国，穿越森林的时候碰到小矮人，或许路上还会看到一座尖顶城堡，里边住着白雪公主和她的王子……」 霍繫舟低下头，吻先是落在了谭时的额头，一路向下，随后是鼻尖，最终落在谭时的唇瓣上。 他今天在车上坐的时间格外的长，水喝的很少，唇瓣有些干燥。 霍繫舟用自己的舌尖浸润谭时的唇瓣，让它重新变得柔软…… 在百米的高空，在白云和清风的相伴之中，在夕阳的拥抱之下，两位爱人紧紧依偎着，交换唿吸。 直到有鸟群飞过，清脆的鸣叫才将两人分开。 霍繫舟的手依然揽在谭时的腰上，「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最喜欢的礼物！」 霍繫舟使坏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副总经理的任命书不喜欢吗？」 谭时浑身上下哪里都有痒痒肉，被他这么一捏，笑的都要站不住了。 「那不一样。」 「好吧，」霍繫舟接受了谭时的理由，「我倒是希望你之后会改变主意。」 谭时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信息，「怎么？你还有其他礼物要送给我？」 霍繫舟亲了亲他的髮丝，「这也是秘密。」 谭时热吻过后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加速了。 一时间让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升到高空的紧张刺激，还是因为对下一份礼物的期待。 谭时拉起霍繫舟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霍繫舟轻笑一声，「别紧张，待会儿就给你。」 热气球在空中飘呀飘，可惜速度太慢，夕阳还是赶在他们之前，从远方的远方，落了下去。 墨蓝色的染料逐渐占据上风，覆盖在刚才的橙红色之上，天地又变成另一番模样。 霍繫舟打开了热气球顶端的放气阀，两人乘坐的气球便开始缓缓下降…… 半小时之后，气球落在了一处广袤的草原上。 其实，在这片草原中，哪里的景色都一样。 茂密的草毯，起伏的小山丘，在风中摇曳的小黄花…… 两人落在地上之后，等待接驳车送他们回去。 与被钢筋水泥包围的京市不同，即使是炎热的夏夜，这里的晚风吹过，格外清凉。 霍繫舟便抱着谭时，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到谭时身上。 气氛过于旖旎，两人抱着抱着，不经意的吻又落了下来…… 等车将他们送回去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低垂，繁星却格外闪耀。 「好饿，」捏了捏霍繫舟的手骨，「早知道要玩这么长时间，我在车上就多吃点牛肉干。」 霍繫舟反客为主，挠挠他作乱的手掌心，「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他说的没错，等谭时看到蒙古包前升起的篝火以及火堆旁立着的烤全羊时，眼睛比那堆火都亮。 谭时扑在霍繫舟身上，「确实很喜欢。」 「不过……」谭时话锋一转，「它可不能超越热气球。」 霍繫舟揉了揉谭时的脸，「不是这个！」 不论是烤全羊，还是支在自己桌上的碳炉小锅，可以让自己随心所欲吃的涮羊肉，吃起来都格外鲜美，丝毫没有羊膻味儿，有的只有羊羔肉的肥嫩。 吃着羊肉吹着风，霍繫舟还点了「特色民俗」服务：有穿着藏袍的姑娘汉子来他们的篝火前，拉着手，跳舞唱歌。 他们的唱腔独特，歌声飘扬在这片草场上空，一直飘出去很远…… 看得谭时心痒，他擦干净手，拉着霍繫舟一起，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 他也不会唱歌，倒是简单的舞步，他还能勉强跟上。 谭时紧紧牵着霍繫舟的手，随着人群一起，围着篝火跳动。 橘黄的火光印在每个人的脸上，所有人都在欢笑。 谭时身子重，围着篝火转了两圈，准备退下去，把位置留给其他想加入的人。 第139页 音乐停止，篝火前的人群也都停了下来。 霍繫舟突然拉着他的手，右腿向后撤了一步，跪在地面上。 谭时下意识看向霍繫舟。他的心就像被人绑在跳楼机上，快速升起又落下。 噗通—— 噗通—— 谭时对霍繫舟要干的事心中隐约有了猜想。 围绕着篝火的人群开始起闹。 霍繫舟跪稳身子，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摸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谭时闭了闭眼睛。 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今天所有的惊喜，汇成一滴水，氤氲在谭时的眼眸中。 「应该早些日子就给你，但是老师傅手慢，一直没做出来。」 霍繫舟打开盒子，一枚男戒暴露在谭时眼前。 「谭时，」霍繫舟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谭时，「这句话说的有些晚了，我们结婚吧！」 「遇到你，爱上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情。你勇敢、坚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独一无二，不可被任何人替代的存在……」 「爱人是一场漫长的旅程，感谢你，才让我看到生命中不同的风景。」 霍繫舟将戒指从盒子中取出来捏在手指上，「我想和你组成一个家庭，我会尽自己所能，毫无保留的去爱你。」 「我们结婚吧，谭时，你愿意吗？」 来凑热闹的围观人群，看到是一个男的在向另外一个男的求婚，尤其这两人样貌都格外英俊，起闹的声音变更大了。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篝火在夜风中跳着舞，火光在两人的脸上闪动着。 霍繫舟却是满眼的温情和炙热爱意。 比一旁的篝火都炙热。 它穿过谭时的外壳，灼烫在谭时的心上，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深刻印记。 他终于明白，霍繫舟刚才在热气球上，为什么会说，还会有更好的礼物代替热气球的印象。 谭时心想，他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时刻。 在认识霍繫舟的这些年里，他一个人静默无声的，向着霍繫舟，走了99步。 霍繫舟回应他之后，便背着他，往前走了1千步。 自从霍繫舟向他表明心意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事，变成心结堵在两人中间。 霍繫舟时刻都在践行他的承诺——永远把谭时放在第一位。 他这辈子所有的心愿，都被霍繫舟实现了。 谭时点点头，在眼眶中盘旋了好久的那滴泪水，便夺眶而出。 他声音哽咽道：「我愿意。」 霍繫舟温柔地将这枚戒指戴在谭时左手的无名指上。 随后，他拉着谭时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吻了吻谭时的手指，以及谭时手上刚戴上去的那枚戒指。 围观的人群尖叫声唿嚎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更有凑热闹的热心群众大声叫道：「亲一个！」 其他人便也附和他的声音， 「亲一个！」 「亲一个！」 谭时被他们喊的脸都红了，将还跪在地上的霍繫舟拉起身。 霍繫舟站起来便将谭时拉进怀里，在人群的见证之下，印上谭时的双唇。 「啊啊啊啊！！！」 「吁——」 尖叫声和口哨声将他们包围。 几秒之后，霍繫舟放开谭时，对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说道：「感谢大家的见证，我请大家喝酒，今晚场地里所有酒水消费，我来买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群发出震天撼地的欢唿与尖叫。 今晚的草原，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第73章 戒指 有了霍繫舟「全场我买单」这句豪爽的话，热闹的人群直到后半夜，才逐渐散场。 晚上两人就睡在蒙古包里。 那晚上谁在宿舍睡一下都会反对声，让这片月夜更显宁静。 谭时举起手，仔细端详霍繫舟戴在他手指上的戒指。 托底是简单的白素戒，他的那只里边刻着霍繫舟的名字缩写，hjz，霍繫舟带的说我上学的时候只有一个多月名字，ts。 设计最亮眼的是戒面上镶的一颗橙红色的钻石。 方才在篝火前，戒指上镶嵌的钻石颜色并不明显。 这会儿在明亮的灯光下，戒指随着谭时手指摆动位置的不同，折射出璀璨的光。 谭时问他：「怎么挑了一颗橙红色的钻石？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霍繫舟挑眉，「你猜？」 谭时借着灯光，转动着戒指，欣赏着这份奇异光彩。 「不知道，」谭时诚实的摇了摇头，「我刚才还想上网搜一下，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落日，」霍繫舟轻声说，「它象徵着落日。」 谭时的动作停住了 「你说你年少时，最喜欢去山上看落日。我就送你一个落日。」 霍繫舟翻身坐起来，望着谭时的眼睛，「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像你少年时追求的这片落日一样，都能实现。」 谭时眨眨眼，撞进一片名为霍繫舟的温柔海洋。 霍繫舟懂他。 年幼时对现状的无力，想挣脱困境的迫切与渴求。谭时那会时常坐在山头看落日，想能和太阳一样，翻过这座山，去往无人知道的地方。 第140页 落日，象徵着他嚮往的自由。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接着一滴，从眼角滑落。 原来霍繫舟都知道。 所以霍繫舟才会先带他坐热气球去追夕阳，了却他童年的遗憾。 再用包涵着落日的戒指，向他求婚。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温柔又包容的爱人。 谭时哭得浑身颤抖起来，霍繫舟躺下来，将人笼进自己怀里，手掌轻轻在谭时嵴背上拍动。 「哭吧，哭完以后，过去的事情，都会融入黑夜中，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它们就会随着黑夜一起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困扰你，我保证……」 霍繫舟睁着眼睛，视线落向谭时身后的位置。 拖了这么久，谭家俊和李敏静的审判结果终于出来了。 因为案子时间久远，家中还有年仅6岁的谭宝根要养，法院最后对两人的判决是判二缓三。 虽然没直接关进去，但他俩后半辈子，也没有出来祸害谭时的可能了。 谭时的户口，在谭时上大学的时候，就跟着签来了京市。 两人再也没有任何把柄，能用来拿捏谭时。 霍繫舟还找了人，可以在老家好好的关照谭家俊和李敏静。 当然，这些闹心的事儿就没必要说出来，惹谭时烦恼。霍繫舟会处理好这一切。 谭时的脸埋在霍繫舟的肩窝上，不一会儿，滚烫的泪水便打湿了霍繫舟的衣裳。 谭时无声的哭泣着，安静极了，除了身体的颤抖和略显急促的唿吸，彰示着他现在的状态。 霍繫舟心疼极了。 爱人的眼泪是利剑。扎在他心上，让他的心千疮百孔，跟着谭时一起疼。 但他什么都没说，无声的陪着谭时。 很久之后，谭时才平復下来。 他的声音嘶哑哽咽，「繫舟，你知道吗？」 不等霍繫舟回答，他就继续说。 「我把工作这些年赚到的钱，除了买了那套旧房子，剩下的钱，全都捐给了当年帮助过我的学校和老师。」 霍繫舟拍着他背的手一顿，把人往自己怀中搂得更紧了。 谭时七位数的年薪却生活的依然节俭，这就是原因吗？ 「李敏静和谭家俊总说我是瘟神，谁沾上我，谁家倒了八辈子霉。」 谭时的脸埋在霍繫舟怀里，霍繫舟看不见他的神情。 「我偏不信，我十倍百倍千倍的，把收到的好意返还给这些年帮助过我的人。我要让他们觉得，没白帮错人。」 「老师们没收多少，我第2年打钱回去的时候，她们都不愿意收了。让我自己攒着钱以后买房结婚……」 谭时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她们都是好人，你说她们是不是傻，给钱都不要？」 「我不听，我每年都打……学校就成立了一个助学金，用我打回去的钱，帮助家境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 谭时吸了吸鼻子，「你出差的时候，我收到了学校的简讯，今年在我的助学金帮助下，又有七名女生考上了大学。」 「在我们老家，她们要是没上高中，十六七岁的年龄就会被家里嫁出去换彩礼钱。 「现在她们不一样了，她们读完了高中，考上了好大学，以后她们能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十六七岁就嫁人生子。」 谭时忽然趴起身，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你看，繫舟，我不是瘟神，我不会拖累你的。」 谭时手上转动着霍繫舟戴上去的戒指。 霍繫舟被谭时说的话惹红了眼，「你不是瘟神，他们有眼不识珠。」 霍繫舟抖开被子，包裹着谭时，让谭时枕在他的胸膛上。 「谭时，你是沧海遗珠，曾经的苦难让你蒙了尘。」霍繫舟的手伸进被子里，摩挲着谭时的嵴背。 「但宝珠终究是宝珠，灰尘遮挡不住你的光辉。在合适的时间，你就会发射出耀眼的光芒，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霍繫舟说：「现在的你，就是正在发光的宝珠，明亮、璀璨，熠熠生辉。」 滴答…… 一滴眼泪，滑过谭时的下巴，落在霍繫舟胸膛上。 「对，我是宝珠……」 「我是宝珠……」谭时喃喃道，死死抱住霍繫舟，「我是宝珠……」 这一刻，曾经遮掩了宝珠光辉的尘埃，终于被霍繫舟洗涤一净。 困扰住谭时的大山，将他深陷的泥淖，一路走来的荆棘…… 这一路上所有的障碍，霍繫舟都耐心的，一一替他清理干净。 从此，谭时眼前，只剩下一条平坦大路。 哭累了，谭时就着这个姿势，枕在霍繫舟身上，沉沉睡着了。 霍繫舟满心都是怜惜，给他掖好被子，抱着人也睡了。 两人在草原一直玩到周天晚上才返回京市。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公司里所有长眼睛的人，都发现了谭时和霍繫舟带着同款戒指。 正儿八经炸翻星跃娱乐大楼的，是霍繫舟这天中午，用自己上一次新鲜註册的帐号，发了一张图片。 霍繫舟还配文道： 「此生所爱。」 照片上，两个手掌，十指相扣紧握着。 两只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款式相同的戒指，上边都嵌着一颗橙红色的钻石。 从两人的手型就能看出，这是两个男人的手掌。 第141页 沖在吃瓜第一线的星悦娱乐员工，不方便在霍繫舟博文的评论区发言，自己建立的吃瓜群，几分钟就刷了上百条消息。 「这人到底是不是谭助理？」 「就是谭助理！早晨我看到了！！！！谭助理手上戴的戒指，和霍总发的照片上款式一模一样！」 「报告！是霍总独家定制的，全网搜过了没有相同款式！！！」 评论区吃瓜路人，也纷纷献上自己的祝福。 「霍总追人神速，祝99」 「啊又幸福了！！！！」 「霍总能不能传授一下你追人的先进经验？」 霍繫舟专门回復了这一条，「用心。」 …… 一直等到星期三中午，谭时才有空去练舞室，视察逸云练习的进度。 伍荃：「啧啧啧啧……」 柳瓷：「啧啧啧啧……」 牧笙：「啧啧啧啧……」 孔逐月：「啧啧啧啧……」 顾盼山：「啧啧啧啧……」 5人保持统一队形，对谭时发出来自于单身狗的艷羡惊嘆。 「不愧是谭哥，」顾盼山凑近了看了一眼谭时手指上的戒指，「拿捏霍总拿捏的死死的。」 「霍总上一周还在网上说才追你呢，这周戒指都带上了。」顾盼山腔调拖得长长的，「什么时候开席？」 孔逐月取过搭在栏杆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我们要坐娘家人那一桌。」 伍荃：「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婚宴上娘家人那一桌，要上二十个菜，代表十全十美！」 柳瓷拿着毛巾胡乱擦了两下，一甩头，「澳龙！帝王蟹！黑金鲍！你俩的婚宴必须上档次！」 顾盼山：「我们不喝酒，给我们一人上两桶可乐！必须都要加冰的！！」 谭时赏他们5个一人一个大爆栗，「大白天的做上梦了。」 牧笙振振有词，「这哪是做梦，这是有理有据的合理幻想！」 谭时狞笑一声，「休息20分钟，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间的练习成果。」 谭时拧了拧手腕，「跳不好，我就把你们5个的狗皮都扒下来。」 几人立刻原地瘫倒，躺成「大」字形平摊在地面上。 20分钟后，音乐准时响起。 他们一连跳了4支，把这一次打歌期要展现给观众的舞都跳了一遍。 谭时看完后，欣慰地鼓起掌，「喜出望外，练得非常好。你们抓紧巩固一下，周五收拾行李，去影视基地拍mv。」 「耶——！！！」 五人齐声欢唿起来。 谭时拍拍手，补充道：「坏消息是，这一次mv的拍摄，由霍总随行……」 「啊？？？」 「什么？？？？？」 「不是吧？」柳瓷哀嘆一声，「被顶级boss盯着干活，两天下来我得秃顶。」 谭时问：「为什么？」 「压力太大，会掉头髮的！」 谭时被他逗乐了，「你们别偷懒总是犯同样的错误，霍总还能对你们发火不成？」 「再说了，霍总平时对待公司里的艺人很温柔，工作上的事情也很好说话，别把他想像成『天凉王破』的霸总。」 谭时说完，就对上五双「我们看你编」的眼神。 他闷笑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 反抗？反抗是没有用的！ 进了9月门，他就怀孕6个月了。 昨天周二，他俩还抽空去做了趟检查。 老大夫的意见是10月份的时候挑个好日子，给谭时做剖腹产。 最早老大夫就说过，男人怀孕，身体构造毕竟和女性不同，对内脏的压迫极大，不可能让胎儿在谭时体内发育完全。 都说活七不活八。7个月早产儿生存机率更高。 到10月，谭时就孕7个月了。 谭时现在的身体条件，不支持他在跟着一同去剧组，人多就乱，难免磕着碰着。 再说了，剧组里时常要昼夜颠倒，对谭时身体的损害太大了。 霍繫舟专门就这个问题找谭时商议，最终两人达成一致：谭时坐阵后方，霍繫舟带逸云去拍mv。 这不是霍总对谭助理工作的代替。 这是霍繫舟对谭时的体贴。 第74章 试探 这天下班，准备回家的时候，孔逐月突然扭扭捏捏叫住谭时。 「怎么了？」谭时扭头问他。 孔逐月张张嘴，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儿来，看他脸上纠结的表情，谭时都被逗乐了。 「什么事儿这么严重，对我都不敢说？」 孔逐月感觉浑身都不太自然，幸好这会儿练舞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就用手指了指谭时的肚子。 「谭哥你……」 话还没说完，孔逐月自己又停了下来，反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组织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谭时低头一看，他外凸的肚子，单纯靠外套已经不能完全遮掩住了。 即使霍繫舟有意在控制他每天饮食摄入量，防止胎儿体重过重，即使谭时怀孕后胎位靠后，肚子比平常孕妇要小很多。 但毕竟已经6个月了。 谭时一时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孔逐月的问题。两人相对着，沉默下来。 倒是孔逐月红了脸，先道歉，「抱歉谭哥，我不应该打探你的隐私……」 第142页 谭时摆摆手，「没事，你想问什么？」 孔逐月垂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出神，手指无意识扣着自己的裤面。 犹豫了一会，孔逐月突然说，「国内第一例医学刊物公开刊登的男性生子案例……是我老家小区的人……」 谭时心勐得一跳。 「我就是感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他……和我邻居挺像的。」 「是，我和他一样。」 谭时没让孔逐月再往下猜，自己直接承认了。 孔逐月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之前碰见过他，跟他聊过几句，现在国内技术挺成熟的，风险很低。」 「我就是怕你得了什么不好治的病，才会腹积水……」 孔逐月展颜一笑，整个人都开朗起来。 「你没事就太好了谭哥。」 「伍荃他们几个知道吗？」 孔逐月点点头，「我们都在猜，谭哥你是生什么病了，他们倒没往这方面想。」 孔逐月补充道「需要我帮你瞒着他们吗谭哥？」 谭时心中暖暖的，他们最近每天练歌练舞，连睡觉的时间都被极限压缩，还能分出精力来关心自己…… 「不用瞒着，别让他们一直担心我。」谭时摸了摸孔逐月的头髮，「你们几个是我另一种意义上的知己朋友，能和别人分享我的喜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已经6个月了，」谭时摸了摸小腹，「到10月份的时候，就可以提前剖腹产了。」 谭时眼里满是温情，「你们可以给他当哥哥……不行，当哥哥好像乱辈分了，那你们可以给他当舅舅。」 孔逐月惊喜地笑起来，「他可以有5个舅舅。」 孔逐月往前一步，轻轻抱住谭时。 他的身体贴在谭时的肚子上，真神奇，在他们没人察觉的时候，谭哥的身体里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祝你和霍总幸福，谭哥。」 「我会的，」谭时充满怜惜的抱着他，「不要失去一个人前行的勇气，逐月，以后你也会有幸福的生活。」 「也不要质疑自己，多打开你们的帐号看一看，几千万粉丝都深深的爱着你。」 孔逐月也是走上独木桥的人，家里的反对让他走得更艰难。 但谭时对孔逐月更多的是欣赏。 孤注一掷，脱离家庭后自己一个人走夜路，也好过打着「不愿意让家里人伤心」的旗号，骗一个无辜的女孩。 孔逐月回宿舍后告诉了其他4人，谭时其实是怀孕了的消息。 从这一天起，几人再也没有在谭时面前哼哼，说不想和霍总一起出差的话。 不料这一次外景拍摄，最难过的人，是谭时。 霍繫舟这才刚回来一周，又要去出差，这一次就算外景拍摄足够顺利也得一个月。 谭时在车上抱着霍繫舟，根本不愿意松手。 霍繫舟心里软成一团，抱着谭时轻声哄他。 「有空我就回来……不会一次在外边待那么久。」 谭时什么话都不想听。 霍繫舟摸摸他的脸，微不可闻的嘆息。 这让他怎么放得下心。 「想我就打视频电话，这一次什么时候都能。」 「嗯……」 谭时声音闷闷的。 即使再不舍，也到了霍繫舟登机的时间。 霍繫舟一步三回头进了安检口。 谭时站在外边，狠狠的搓了几把脸，才把情绪压下去，回公司继续工作。 这一次mv拍摄的导演，还是上一次合作过的田导。 田导原以为带队的还是谭时，穿着大裤衩花拖鞋出来见人，正对上还打着领带的霍繫舟。 田导嘴里的烟都没噙住，顺着嘴角划出来，田导忙伸手去了，被菸头上的火星烫得嘶一声。 「霍，霍总！怎么您亲自带队过来？」 霍繫舟主动和他握手，「谭经理在公司有事要忙，这一次时间比较紧张，辛苦田导。」 田导把捞回来的菸头扔进菸灰缸里，在自己的白t恤上抹了抹手，才和霍繫舟握在一起。 「霍总您客气，逸云他们拍过一次mv了，吊威亚骑马都有经验，这一次进展会比之前快一些。」 田导领着人往剧组走，「要搭的棚景正在搭建，我们先拍外景，等棚景搭好就可以转进去。」 霍繫舟也和谭时一样，不会用外行指挥内行，「您来统筹安排，虽然时间比较赶，但是质量您得把好关……」 「一定一定……」 几人到影视基地的当天就是一个黄道吉日，田岛领着剧组众人摆了香案，助理还买了苹果和火龙果，都一同摆上。拜过四方，拉下红布，简短的开机仪式就宣告完成。 mv第1首，第1节，第1幕，action——！ 有人在树荫下给霍繫舟摆了一把躺椅，霍繫舟靠在上边用电脑办公，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剧组拍摄进度。 今天开机第1天，剧组各个环节的工作人员还都在磨合，田导那边不停喊卡，所有人都在重复工作，一遍一遍来…… 中午霍繫舟给剧组在餐厅订了饭，就一个拍mv的剧组，工作人员不算很多，附近的酒店都能接下来送餐的活。 开工第1天，给工作人员吃点好的，鼓鼓劲。 可以自选的炒菜、凉菜、烧烤、水果，还有一同送过来的冰凉奶茶。 第143页 影视基地毕竟在南方，9月的天气，对于这里而言还算盛夏。 中午吃过饭工作人员下午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转，就连田导喊卡的次数都变少了。 与影视基地不同，京市的秋天，好像从9月1号起，就迈着脚步悄悄来了。 开着窗户，屋外吹进来的风，不再燥热难耐，反而带上一丝清凉。 也就意味着，公司大楼里不需要再开进门能把人冻傻的空调。 减了外套，谭时的肚子就遮不住了。 「谭助理，可不能青年发胖，吃完饭运动一会儿，公司发了你多少工资，值得你全天坐这儿呀？」 最近公司里说这话的人还不少，谭时都是笑一笑不回应。 幸好大家这会儿，都把谭时凸出来的肚子当成啤酒肚，大家还会嘻嘻哈哈拿他取乐。 「要保持身材呀，谭助理！男人一有啤酒肚就油腻起来了！！！」 「我努力！」谭时一般都会这样回復大家。 谭时如今也减少了在公司里走动的频率，线上能解决的问题，尽量不做线下对接，倒也还能遮得住。 「要不咱先休息会儿吧，霍总？」田导从监视器后边抬起头，询问霍繫舟。 他哪里能在霍繫舟面前摆出大导演的架势。 有霍繫舟坐在后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剧组，再加上这几天不断送到剧组的水果奶茶点心，全剧组几十个人卯足了劲儿干活。 进度真可谓一日千里。 霍繫舟从文件中，分出点注意力，「田导您把握节奏就行，不用问我，到点儿就休息吧。」 田导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珠，您是没什么意见，问题是有您盯着，咱压力山大…… 之前在剧组里，皮的跟峨眉山上的猴有一拼的，以顾盼山为典型的几人，在霍繫舟面前，乖得一个个跟拔毛鹌鹑似的。 孔逐月柳瓷还有牧笙，这三个人，外表看上去个个都是小仙男，温柔沉稳，极具迷惑性。 等混熟了之后，皮得跟顾盼山不相上下。 「顾盼山他们几个没添乱吧？」打电话的时候，谭时忍不住操心。 霍繫舟道：「没有，这几天拍摄任务重，我看他们累的都没力气说话了。」 「倒是你，」霍繫舟凑近了屏幕，「谭时，这才三天时间，我怎么感觉你瘦了一圈？」 霍繫舟皱着眉，锐利的目光扫过谭时的脸颊、锁骨…… 「没有吧，」谭时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心虚的错开视线。 「瘦了，」霍繫舟肯定道，「天天晚上抱在我怀里，我还能不清楚？」 「这两天没好好吃饭？」霍繫舟软下声问他。 谭时抱着软枕，侧倒在床上，今天他怀里抱的是一个巨大的玉米。 「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霍繫舟出差后，谭时特意从自己的行李箱中翻出来的。 旁边少个人，床感觉格外的空。 霍繫舟哪能不清楚他的想法呢，看着谭时才三天就瘦了一圈的脸颊，再看看谭时怀里抱的玉米抱枕…… 霍繫舟嘆了口气，「要是能像孙悟空一样，拔一根猴毛再变一个我出来，真我陪着你，让用头髮变的那个我去上班……」 谭时吃吃笑了起来，「不用操心我，你在外边先忙，我也就这两天不太适应，缓缓就好了……」 霍繫舟晚上好不容易，才将谭时哄睡着。 谭时整个孕期有霍繫舟看着，还有半月一次的体检，但是倒没有出现因为缺钙夜晚抽筋的情况。 只要谭时自己睡着后别在床上肆意翻滚，就能安稳的一觉睡到天亮。 半夜不知几点，谭时忽然隐隐听见楼下传来动静。 谭时猝然睁开眼睛，慌手慌脚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跑。 拉开房门，他和正在上楼梯的人碰了个面对面。 「吵醒你了？」 谭时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思念的人，跨越一千四百多公里，穿过黑夜，在他眼前降临。 第75章 生产 直到霍繫舟走到谭时面前，将他抱起来，横抱在自己怀里。 腾空而起的片刻失重感，让谭时惊醒。 不是做梦！ 霍繫舟真的回来了！ 从门口到床的距离很短，霍繫舟几步就走到了，走得又平又稳，然后他将谭时又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洗漱。」 「我陪你。」 谭时嘴上话是这么说的，拉着霍繫舟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松。 霍繫舟俯下身，和他交换气息。 一个缠绵的吻，才勉强抵挡思念的侵袭。 霍繫舟洗漱间刷牙，看着靠在门上的人，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霍繫舟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连眨都捨不得眨一下。 被霍繫舟又一次抱回床上，搂在怀里躺着的时候，谭时的心才落到实处。 「怎么突然回来了？」谭时闻着熟悉的味道，往霍繫舟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 「明早没什么事，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霍繫舟右胳膊被谭时枕着，用左手摸了摸谭时柔软的髮丝，随后这只手落在谭时的脸颊上。 「瘦了好多……」霍繫舟从掌心的触感就能判断出来。 「还好，瘦一点健康。」谭时用自己的手掌盖在霍繫舟的手背上。 第144页 霍繫舟反手握住他的手，拉在唇边亲了亲，「不早了，快睡吧。」 谭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枕在霍繫舟的胳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繫舟抱着他，直到听见他的唿吸变得沉稳缓慢，这才闭上眼。 早晨，霍繫舟陪着谭时用过一顿格外丰盛的早餐后，才出发去坐机场。 就这样，霍繫舟接下来都保持着三天回来一次的频率。 谭时摸了摸霍繫舟下巴上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别来回跑了，1000多公里，太辛苦了。」 谭时的动作过于轻柔，摸得霍繫舟怪痒痒的。 霍繫舟拉住他作乱的手，故意用胡茬蹭了蹭，谭时「嗖」的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我不累，回来看看你，月份大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谭时把脑袋枕在他肩窝上，「 mv快点拍完吧……」 「快了。」 霍繫舟说的快了是真的马上就完成了。 等10月初放完假，霍繫舟就领着逸云5人从影视基地回来了。 等他回来，两人都不再去公司，所有工作一律转为线上。 有霍繫舟陪着，谭时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状况都格外平稳。 再一次做过检查后，终于定下了谭时手术的时间。 等到10月中，谭时孕33周的时候，医院安排好了手术室和大夫。 10月16日 白天两人和以往一样，先在线上处理完所有的工作，然后霍繫舟在公司系统上同时给两人挂了假条。 谭时挂了一个半月，霍繫舟挂了三个月。 这是谭时认真思考后才做出的决定。 等出了月子，逸云的新专辑的宣发就该提上日程了。 而霍繫舟，积极主动的接过了小婴儿的照顾工作。 「你专心工作，」霍繫舟对谭时的决定表示支持，「怀孕这么辛苦的事情你已经全都完成了，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两人吃过早饭，霍繫舟陪着谭时在家门前的草地上散步，谭时突然开口说： 「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那天，班主任带我去学校门口吃了一碗牛肉面，为我庆祝。」 霍繫舟停下脚步，猜测他的意思，说：「今天中午让张阿姨也做牛肉面，吃了牛肉面，就会有好事降临。」 谭时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一路都是上坡路……」 「……所以你不用紧张。明天也会顺顺利利的。逐月也跟我说，现在手术技术很成熟，风险非常非常低。别担心。」 谭时挽住霍繫舟的胳膊，声音很柔和。 霍繫舟下意识反驳，「我是有些担心，但是我不紧张。」 谭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说话，用手指了指霍繫舟的腿。 霍繫舟低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他这会儿迈的是左腿，伸的是……左胳膊。 顺拐了！ 霍繫舟莞尔一笑，不好意思的搓了把脸。 被谭时发现了。 「好吧，我确实有点紧张……影响到你了？」 「那倒没有，就是感觉你顺手顺脚的样子怪可爱的。」 霍繫舟索性就着同手同脚的姿势，和谭时继续散步。 「那今天中午还吃牛肉面吗？」 谭时略一思忖，「吃酸汤面吧，在我们老家，有喜事的时候，都要吃酸汤面。」 「好，」霍繫舟答应他，「吃了酸汤面，喜事降临。」 剖腹产前要禁食8小时，明天手术时间比较早，谭时情况特殊，保险起见，他得上全麻，今天晚上就要禁食。 今天中午，是他进手术室前，最后一顿饭。 中午的面条是张阿姨手擀的，爽滑又劲道。炝锅的醋用来调酸汤，酸香浓郁。 谭时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对霍繫舟说：「明天一定是天大的好事。」 吃完饭，两人拿着收拾好的住院用品，去了医院。 毕竟是自家医院，霍繫舟把自己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全都使了出来。 最好的主刀医生、最好的护理护士、最好的病房…… 10月17日早晨8点。 谭时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 谭时捏了捏霍繫舟紧紧握着他的手，「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霍繫舟用力握了握谭时的手，把自己眼眶中的热意压下去，「平安回来。」 谭时被推进手术室，门上「手术中」的灯很快亮了起来。 霍繫舟就站在门口，他缩在袖子中的手越掐越紧，修剪的平整的指甲，深陷入肉中。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谭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即使再有把握的手术，医生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霍繫舟此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思绪一会儿从术后大出血又飞到了羊水栓塞。 这会儿走廊里但凡有什么响动，就能激得霍繫舟心突突狂跳。 生怕这会儿突然出现一个护士，告诉他「手术失败」。 他昨天只是在谭时面前伪装的比较好，没再让谭时感觉到他的紧张。 实际上，霍繫舟抱着谭时，整整一夜没敢合眼。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高度紧张了一天的神经，牵动着后脑勺都跟着抽痛。 然而，秒针转动的频率，并不会因为他的焦急而变得更快。 第145页 嘀嗒—— 嘀嗒—— 秒针一秒一秒往前走，霍繫舟的心跳频率，将秒针远远甩在身后。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护士推开门，霍繫舟急忙冲上去，「病人情况怎么样？」 「父子平安，孩子已经送进了保温箱……」护士挥挥手，「站远点，别在门口挡着，病人要推出来了。」 「好好好，」霍繫舟撑着腿，勉强咧开嘴笑了笑。 听到谭时平安无事的消息，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随后感觉自己眼前一黑，直直倒向地面。 好在霍繫舟身体健康，撑着墙喘了两口，自己硬是缓了过来。 谭时马上要推出来了，他还要陪谭时一起回病房，可不能自己先晕过去。 手术打了全麻，谭时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 活动病床的轮子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看见谭时惨白的脸色，霍繫舟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放进了研钵中，用铁杵狠狠研磨，磨得血肉模煳，磨得他痛入骨髓。 他从未见过这样，躺在病床上，没有生机的谭时。 这一刻，差点失去谭时的恐惧将他笼罩。 霍繫舟和护士一起回到病房，他一个人就将谭时抱起来放在病床上。 趁着护士不注意，霍繫舟颤抖的手放在谭时胸膛上。 他感觉自己已经魔怔了。 只有谭时此刻平稳有力的心跳，才能让霍繫舟有些微的安全感。 「病人预计三小时后清醒，24小时后才能进食，6小时后可以少量饮水……」 护士说的话，霍繫舟一件件全都记下来。 谭时的手术毕竟情况特殊，网上分享的那些产后护理经验，并不能直接用来学习。 霍繫舟趴在床边，握着谭时的手，等他清醒。 忽然，霍繫舟意识到掌心中的手指在动！ 霍繫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抬头往上看，正对上谭时笑意盈盈的双眼。 「怎么样？伤口疼吗？」 谭时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声音很轻很轻。 「有一点，不是很痛。」 霍繫舟把脸贴在谭时的手上，想说什么，眼眶却先红了起来。 谭时从小的经歷，让他忍痛的能力已经很强了，这会儿谭时所谓的有点痛，真实要痛成什么样…… 「谭时……我不该让你遭这些罪的。」霍繫舟脸颊紧紧贴着谭时的手，「都怪我……」 谭时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的情绪。 「别这么想繫舟，孩子的到来，是上天赐予我们一份特殊的礼物。」 霍繫舟摇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 这份情绪，直到谭时被要求下地走路时，攀升到了巅峰。 为了让刀口好的更快，谭时必须尽快下地活动。 顶着9厘米，还会渗血的刀口。 谭时扶着支架，艰难的挪动着腿，脚面只能勉强抬高几厘米，不让鞋面在地上摩擦，慢慢往前挪。 霍繫舟在旁边也扶着他。 谭时只走出去三米，汗水就湿透了鬓边的髮丝。 太痛了。 浑身不论哪一处肌肉的移动，都会牵扯到刀口。 有一种要将粘连在一起的血肉，硬生生撕开的痛。 谭时颤抖着嘴唇，「繫舟……我不想走了，痛……」 他的脸色，和刚出手术室时一样白。 霍繫舟的心，也被撕扯着，一阵阵发痛。 但是为了谭时的身体，他只能狠下心，避开谭时湿润的眼神， 「不行，医生说了，要让伤口好的快，早晚各走10~15分钟。」 谭时一听，只好咬着牙，继续往前慢慢挪。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霍繫舟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 第76章 正文完结 新生 谭时住的病房是霍繫舟安排的，全医院最豪华的那一间——豪华得霍繫舟也能一起住下。 谭时在霍繫舟的监督之下，下地走了15分钟，疼的谭时冷汗湿透了睡衣。 霍繫舟在一旁扶着他，心里也不好受。 谭时现在还不能洗澡，霍繫舟只能拧了毛巾，给谭时擦一擦手脚。 擦干净之后，谭时终于感觉舒服了。 「陪我一起睡？」谭时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 这张病床大得离谱，反正躺他和霍繫舟两个人绰绰有余。 霍繫舟给谭时掖了掖被子，「乖，你自己睡，我在旁边看着你。」 「那你上来嘛，床也挺大的。」谭时勇敢地挣开被霍繫舟包进被子里的手，拽住他的袖口。 霍繫舟心里难受的厉害，摸了摸谭时没什么血色的脸，「乖，我上来万一挡着你，你翻身会扯到伤口。」 在霍繫舟的坚持下，谭时只好自己乖乖睡觉。 睡到半夜2点，到了大夫要求的给谭时翻身的时间。 谭时被霍繫舟的动作闹醒，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配合霍繫舟的动作。 谭时从左边翻到右边躺好，霍繫舟重新给谭时盖上被子，坐在他旁边，准备等他睡着之后，自己在去旁边的小床上眯一会儿。 谭时抱着肚子，嘴里还嘟囔着「别压着孩子……」 第146页 孩子！ 谭时睁开眼睛，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繫舟！繫舟！孩子呢？」 霍繫舟就在他旁边坐着，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想翻动的动作。 「别动，小心扯到刀口。」 霍繫舟俯下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孩子在保温箱，33周发育还不完全，我下午去看的时候，大夫说最少要在保温箱睡28天。」 谭时这才卸了力。 「那就好，」谭时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胸膛，「吓死我了，我刚才意识到，从我睁眼到现在，一直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霍繫舟又亲了他一口，哄他「明天带你去看，先睡吧，待会还要给你翻身呢，又会吵醒你。」 谭时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哈——」 这个哈欠打的，谭时眼眶里都是眼泪，他握住霍繫舟放在床边的手，「你也睡吧，熬一天了。」 …… 第2天早上谭时终于可以吃些流食，小赵送了阿姨做好的饭来。 谭时怀孕生产的事，霍繫舟没有瞒着小赵和家里的两位阿姨。 小赵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既聋又哑。小赵知道内情，在外人面前还能帮他们圆一圆。 两位阿姨也一样。 嘴不紧的，霍繫舟也不会用。 张阿姨今天炖了萝蔔丝鱼片汤，按照医院给的食谱做的，小赵送来时还是滚烫的，闻着喷香。 摆到谭时眼前，谭时的心思其实完全没在饭上。 霍繫舟答应他，吃完饭推轮椅带谭时去看保温箱里的孩子。 谭时原本想拿着勺子随便捞两口，应付一下，就可以去看孩子了。 身上有伤口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感觉会扯着伤口。 虽然病床可以把床头摇起来，固定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方便躺在上边的病人用餐。 但是谭时自己身上没力气，怎么靠着都不舒服。 谭时拿着勺子，半天才能鼓起勇气，给自己舀一口。 霍繫舟接过谭时手中的勺子，吹凉了之后一勺接着一勺餵给他。 谭时怕待会儿吃饱了要上卫生间，一动又扯着伤口。勉强吃到不饿，说什么都不愿意张口了。 霍繫舟无奈，让小赵先回去，待会儿家里做了其他的饭再送过来。 碗底剩的萝蔔汤，霍繫舟自己两口吃掉。 谭时又心疼他，「先不去了，我在病房等你，你和小赵一起出去，先吃点东西再回来。」 「没事，我不饿。」 小赵把桌上的碗筷餐盒收起来，霍繫舟推来轮椅，抱起谭时放上去。 育婴室在同一层，霍繫舟先叫了护士，再推着谭时看小孩。 谭时趴在玻璃窗前，「是女孩还是男孩？」 「是个男孩。」跟着他俩的护士告诉他。 谭时隔着一层玻璃，用手轻轻的在孩子头顶的位置摸了摸。 看着里边红巴巴，皱成一团的小孩，谭时神情逐渐凝重。 霍繫舟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他，「刚生出来的小孩都这样，等长一长就好看了。」 「真的吗？」谭时的表情疑惑极了。 「放心吧，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孩子都长不难看。」 这个理由，有理有据，足够让谭时信服。 谭时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一周后，谭时的刀口已经差不多长好了，他终于可以出院了。 谭时回家的第1件事儿，就是冲进浴室，美美的洗个澡。 在医院的一周时间里，只能让霍繫舟拧了热毛巾给他擦一擦。 谭时已经忍到极限了。 接下来的生活，对于谭时而言，非常的幸福。 每三天去一次医院，给孩子带新的奶粉和尿布，其他时间，都有霍繫舟陪着他玩耍。 两人靠在一起看这些年热门的电影，吃过饭在草坪上散步。 饭菜都是复合谭时口味，住院期间瘦下去的体重，在两位阿姨轮番施展的厨艺之下，很快也补了回来。 还是偶尔还要和田导对接工作，审一审他们剪出来的片子，再询问一下伍荃他们的意见。 这张专辑的筹备工作已经进入尾声，运营部也早早配合着做好了宣传物料。 11月12，逸云第1张正式专辑，《游》拉开宣传帷幕。 谭时坐镇后方，和运营部以及公关部一起，时刻监控舆情。 11月15日。 谭时终于亲手将自己艰辛孕育的孩子，抱在了自己怀里。 真的如霍繫舟所言，刚生出来还皱巴巴的，跟只小猴子一样的小婴儿，长了一个月，逐渐白嫩起来。 「宝宝，你叫霍念安，小名呢就叫安安。」 谭时逗着襁褓中的孩子，嘴里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念安，安安…… 霍繫舟取这个名字，不仅希望孩子平平安安，更希望孩子的爸爸谭时也能平平安安。 起名之前，谭时拒绝了霍繫舟提出的让孩子跟他姓的念头。 「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和谭家俊扯上关系，就让孩子姓霍吧。」 谭时是这么回答的。 「给我吧，这小子也不轻，抱太久胳膊酸。」霍繫舟伸出手，将安安抱进自己怀里。 把安安接回来这几天，霍繫舟全权接手了给安安餵奶粉、换尿布、哄睡等工作。 第147页 安安只要睁开眼，就全程在霍繫舟怀里抱着。 11月17日 霍繫舟邀请了陈望轩他们四个，谭时邀请了逸云五人，一共11个人，在家里简单办了满月酒。 「谭哥，我们一起给孩子准备的礼物，」孔逐月把手里拎着的小袋子递给谭时。 谭时打开一看惊喜的唿出声，「天！你们自己做的？！」 孔逐月不好意思的抿抿唇，「做的不太好，你别嫌弃。」 谭时把他们5个挨着拥抱了一遍，「谢谢你们的礼物，太有心了。」 谭时把东西给阿姨，让阿姨给安安换上。 几分钟后，阿姨抱着「虎头虎脑」的安安出来了。 虎头帽子，虎头罩衣，虎尾开裆裤，虎头鞋，还有一个老虎枕头。 一共5件小孩衣物，都是和老虎有关的。用了五色线绣的老虎样，小老虎看上去威勐极了。 谭时把自己眼眶中的热意压下去。 在他老家，虎头衣服应该是家中的长辈准备的。 谭时没有想认的长辈，霍繫舟这边，霍良也是噁心的厉害。 他以为安安穿不上虎头衣服了，哪儿能想到，孔逐月他们几个这么有心，竟然悄悄准备了。 霍繫舟从阿姨手中将安安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去给陈望轩他们几个展示。 安安这会儿长得又白嫩又乖巧，正是招人稀罕的时候。陈望轩他们4个一人逗了一会儿，在安安被他们逗烦了，张嘴要哭之前，忙吧安安又塞回霍繫舟的怀里。 霍繫舟抱着安安，摇了摇胳膊，在安安的襁褓上拍了几下，安安瘪了瘪嘴，最终没有哭，闭上眼睛又睡了。 牧笙看见霍繫舟抱孩子那熟练的动作，对谭时的幸福生活又有了更高一层的认识。 …… 专辑正式发行的时间，定在了12月1日。 《开学了》那张「再来一次」的奖励券，谭时联繫了总导演，准备等专辑正式发行的前一周，再去录一次节目。 到了11月底，北方地区已经没有什么能干的农活了，导演组把录制节目的地点，选到了西南边境。 一车把逸云他们5个人运去摘沙糖桔。 这一次再去录节目，没有谭时和霍繫舟全程跟随，全程由伍荃这个队长带队。 经过一年时间的成长，伍荃可靠了很多，为期5天的录制时间，基本没出岔子。 为什么说基本呢？ 因为这5个人能面无表情用铁锹铲走院子里出现的蛇的「铁血仙男」，面对会飞的大蟑螂时，嘴一张，都能叫出海豚音。 「啊啊啊！！！！！！」 「救我救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就连顾盼山这个男低音，都叫出了生平从未有的高音。 最搞的是，他们5个被蟑螂追得哭爹喊娘的时候，这只蟑螂降落在了摄像机上。 原本在弹幕里嘻嘻哈哈，狂刷哈哈哈的人，被屏幕上突然放大的蟑螂，也吓得惊声尖叫。 导演组不知是怎么想的，剪正式节目的时候，这一幕竟然也放了进去。 星期六节目正式播出时，「蟑螂一生之敌」「逸云 你不要过来呀」等词条，又一次空降热搜榜第一。 带来的宣传效果，也出人意料的好。 翻过周末，来到星期一，专辑《游》打歌正式开始。 有这周六《开学了》的宣传在前，专辑上线第1天，直接刷新全平台销售记录。 谭时重新开启工作模式，带着逸云去各个打歌节目赶场。 这一次，逸云打歌时间拉长到一个月。逸云偶尔还要去外地的电视台，谭时忙个脚不沾地，安安就交给霍繫舟去照顾。 等一个月后，谭时终于忙完行程，被霍繫舟接回家中时，安安又长大了一截。 谭时爱怜的把安安抱进怀里：「快让爸爸抱抱，想死爸爸了。」 安安十分配合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在谭时脸上软绵绵的拍着。 亲完小的，就轮到大的上场。 大的可没有小的那么好应付。 谭时被霍繫舟压在床上，两人好好亲密了一番，霍繫舟这才放开人。 「又瘦了，」霍繫舟捏了捏谭时的腰。 「是瘦了点，但是成果喜人！」谭时累极了，趴在霍繫舟的胸膛上，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打歌成绩刷了一圈记录，年终霍总是不是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辛苦了谭助理，」霍繫舟亲了亲他有些红肿的嘴唇，「给你包个大的。」 霍繫舟承诺的大红包，在年会上的时候，当着全公司所有人的面，发到了谭时的手上。 「欸！！！！」 台下所有人都在起闹。 这个「红包」格外的大，比谭时的脸都大。 谭时在一片欢唿声中，拆开了「大红包」。 《星跃娱乐总经理任命书》以红包的形式，来到了谭时的手上。 逸云的成绩全公司的人都有目共睹，能带出娱乐圈现象级的男团，谭时担得起这份嘉奖。 在年会的中央舞台上，谭时掏出自己西装上衣口袋中，插的那支钢笔，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进入星跃娱乐的第9个年头。 谭时，从总裁助理，升职成了公司总经理。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第148页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是举起自己的左手，一个郑重的吻，落在他无名指戴的戒指上。 他还是，霍繫舟的爱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