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恋爱一定要谈吗》 第1页 《这恋爱一定要谈吗》作者：庂黎【完结】 简介: 【正文完结】 一个希望成为隐形人的社交恐惧症学霸，颜汀末最近很是苦恼。 他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男朋友一直想睡我怎么办？ 和祁醒交往后，颜汀末每天都在烦恼。 他冷静上网谘询，网友们劝分不劝和: 1:别谈了，想做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2:你首先得分清，他是想睡你，还是只想睡你…… 3:别啊，千万别！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体现在性上面，快跑！ 4:建议换个男朋友吧！他一点都不尊重你，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 当晚，颜汀末在帖子下面更新了最新消息:已分 两天后，a大论坛疯传—— 学生会主席祁醒被美术系赫赫有名的「高岭之花」给甩了。 恋爱两个月，手没摸过，吻没接过，就莫名其妙被分手的祁醒拎着比他矮半个头的颜汀末，质问:「为什么分手？」 颜汀末尴尬，讪讪别过头不看他。 祁醒:「说啊，当初在一起时就说好的……」 「你一点都不尊重我，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祁醒气笑了:「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做不想做的事？」 颜汀末眼泪啪啪直掉:「我不要和你谈恋爱了，我们分手吧！」 祁醒一怔，第一反应是:我老婆没了。 第二反应是:行，分就分，谁先回头谁是狗。 独自生闷气的祁醒憋着一股劲儿不去找颜汀末，但耳边时不时传来: 颜汀末参加漫展 颜汀末考第一 颜汀末交新男友 新……男友？ 祁醒脑中轰隆一响，丢下手里的活儿追老婆去了。 社恐x社牛 内容标籤：治癒 主角视角颜汀末互动祁醒配角周雯裴珉 一句话简介：老婆，香香，贴贴 立意：选择自己走的路，勇敢前行，无所畏惧 第01章 第 1 章 凌晨两点半。 酒吧里好像才刚刚迎来高峰期一样，在灯光昏暗的雅座里，激情四溢的音乐挑动着人们听觉神经，个个手持杯盏，沉浸在这片嘈杂而又独特的氛围中。 颜汀末悄悄打个哈欠，揉揉泪眼朦胧的双眼，鼻尖飘荡着香菸和酒水的味道；耳边掺杂着嘈杂声，嬉笑声，音乐声和杯沿碰撞声。 他们这桌一共有七人，坐他左手边的是他男朋友祁醒，对面三个是祁醒室友，还有两个是学生会的，颜汀末不认识。 祁醒室友们都很热情，颜汀末已经第三次被人劝酒了。他不太适合这种场合，只能端起酒杯小口小口喝。 在酒桌上往往会遇到劝酒的现象，有的人总喜欢把酒场当战场，想方设法劝别人多喝几杯，认为不喝到量就是不实在。 可颜汀末实在喝不下了。 天可怜见，这是颜汀末二十年来最叛逆的一次，从小学到高中，他一直是大人们眼中的乖宝宝，好学生。规规矩矩得仿佛人生激不起一丝波澜。 喝酒亦是。 好不容易把杯里的酒喝完，祁醒室友开始第四轮劝酒，嘴里说着「才喝多少啊？」手里倒酒的动作不停。 颜汀末张了张嘴，想拒绝，最终还是止住，垂眸盯着桌角不语。倒也不是他没喝够，纯粹是怕麻烦，怕说多了惹对方不快，怕说多了对方就会趁机找他聊天；他并不想聊天，只想快点结束，早点回寝室睡觉。 眼看着啤酒就要灌进杯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在杯口，祁醒懒洋洋望室友一眼:「够了啊，没完没了了还，给我撤回去。」 「哟～哟～哟～」室友们顿时起闹:「这就心疼了啊，没看出来喔，祁醒居然是个老婆奴。」 「羡慕？」祁醒一手搭在颜汀末沙发背垫，一手顺起颜汀末酒杯自然而然喝完:「羡慕也不带劝酒，要喝你们自个儿喝，别瞎祸害人。」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噫」声，紧接着就是阴阳怪气的对话。 「你个儿喝呗，人家不想喝。」 「我喝不下啊，谁叫我没对象。」 祁醒笑骂了一声，搁下杯子偏头问颜汀末:「困了吗？要不要去楼上休息？」 颜汀末其实困得不行，但他不想和祁醒一起去楼上酒店开房，更不想两人同床共枕，探讨人生和谐大事。 可惜他也没有拒绝的资本，因为在一个小时前，他就收到来自室友的简讯，说是不会给他留门，让他好生快活。 至于快活什么，懂的都懂。 室友们好似默认了他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给朋友过生日就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留不留门什么的，就是个空的。 祁醒的体贴使颜汀末紧绷了一晚的神经微微松懈。他能理解祁醒的难处，不想祁醒为难，也不想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于是，他摇头:「没事的，你继续玩，不用管我。」 「真不用？」祁醒有点担心，抬手想碰碰他眉心，又堪堪忍住:「实在受不了就告诉我，别强撑。」 颜汀末赶紧点头，乖巧得令人心生怜爱。 祁醒护着他，一面游刃有余陪同好友玩闹，一面抽时间关照他。 颜汀末有时候觉得祁醒好厉害，处理人际交往轻松，与谁都能打成一片。上一秒是陌生人，下一秒就会熟得约着一起周末打球。 第2页 交朋友好像是一种快乐，对颜汀末来讲，就是一种麻烦。 酒过三巡，祁醒室友与学生会的同学喝够了，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颜汀末安静坐在一旁，没有半点要参与进去的意思。他尽力降低存在感，假装自己是小透明，心里默念着不要cue他，不要cue他。 「颜……汀末。」学生会其中一人cue他:「要不要一起玩？」 到底还是没躲过去，颜汀末生无可恋，恨不得自己立马醉过去，一梦到天亮。 祁醒又一次替他解围:「末末他不会玩，我来陪你们也是一样。」 「不会吧祁醒。」另外一个室友笑话他:「不让喝酒就算了，游戏也不让玩，还是不是自己人了。」 颜汀末简直尴尬到头皮发麻，因为他社恐不答话引起了一系列事件，大家虽说没发生口角，但到底是因自己不合群产生的矛盾。 「我，我玩。」颜汀末补充道:「但可能不太会玩。」 「没事儿，这个不难的，你跟着祁醒就行。」 大家没恶意，就是单纯觉得颜汀末太安静了，想让他放松放松。 真心话大冒险很简短，把一个空酒瓶放在桌面中央，旋转一圈，最后指向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第一局，颜汀末成功躲过一劫。 第二局，颜汀末又成功躲过一劫。 两次都巧妙躲过，颜汀末渐渐安了心，七个人，酒瓶转向他的概率小到不能再小；最多玩十局，祁醒室友和社友们肯定会吵着换游戏。 第三局开始了，颜汀末盯着酒瓶，看它由快变慢，晃晃悠悠在他和祁醒之间徘徊。 颜汀末心悬到嗓子眼，不停祈祷避开他，是谁都行，千万不要指向他。 瓶口缓缓挪动，最终还是指向了颜汀末。 颜汀末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知道就不祈祷，说不定指着的就是祁醒。 祁醒也很意外输家是颜汀末，他想说些什么，被一直没说过话的室友给捷途:「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颜汀末犹豫半响，试探道:「真心话？」 室友直截了当：「你最无法接受伴侣的哪一点？」 颜汀末下意识看祁醒，祁醒沖他一笑:「没事儿，你直说就行。」 思虑再三，颜汀末说:「我喝酒。」 说完便端起祁醒满满的酒杯一口闷，闷完以后身上轻飘飘的，随之而来的是脸上温度升高，泛起一层薄红。颜汀末脑中一片浆煳，酒精麻痹了神经，导致大脑功能下降，身体感觉疲软，注意力不集中，看人模煳不清。 完蛋，喝上头了。 祁醒显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担忧道:「末末，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吐？」 颜汀末想说没事，后背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再然后，他就感觉身边人起身，离开了雅座。 他迷迷煳煳坐在沙发边，猜想祁醒去了哪，是去上厕所吗？还是觉得他太无趣自个儿跑去舞池玩了。 司马行，他身旁的位置突然往下凹陷，是去而復返的祁醒。祁醒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扶着他的头，小心翼翼餵他喝水。 颜汀末不受控制倚在他怀里，乖巧地吞咽水杯里寡淡的温水。 伺候完他，祁醒单手圈着他肩膀，陪好友们玩了两局，藉口说颜汀末困了，先带他回去睡觉。 好友们打趣两句，便摆手放人。颜汀末被祁醒半抱在怀里，晕乎乎跟着他穿过人群，走进电梯，来到一间楼下刚开的总统套房。 祁醒先是把人放床上，准备去洗毛巾给他擦擦脸和手。怎料颜汀末直愣愣往地下一倒，祁醒一惊，忙不迭伸手扶住他。 颜汀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祁醒身上。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使颜汀末微微清醒了一点。他懵懵懂懂朝床头柜看去，冷不丁对视上一个正方形小盒子。 颜汀末震惊，不可思议仰头质问祁醒:「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 他一紧张就结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小雨伞表示:「你想做什么？」 祁醒无奈道:「我没想做什么。」 「套……套，你准备的？」 祁醒赶紧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颜汀末根本不信，推开他手脚并用爬上床，掀起被子将自己藏在里面。 好似搁着一床被子，他就是安全的。 祁醒简直气笑了。 哪有人谈恋爱不能摸，不能亲，不能碰的。起初他还能理解颜汀末的纯情，可是这份纯情持续时间久了，祁醒都开始怀疑，到底是他太急不可耐，还是颜汀末对他不够爱。 有心想跟亲亲老婆贴贴，老婆却不愿意。 祁醒轻嘆口气，俯身给颜汀末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澡。 颜汀末横趴在被窝里，侧耳倾听客厅的动静；祁醒去洗澡了，祁醒出门了，祁醒走回来了，隔着被子吻了一下他脑袋，离开了。 离开了？不对不对，祁醒刚刚在做什么？是在亲他吗？是的吧？会不会是我的错觉。 颜汀末脸颊通红，胸口闷闷的，有点像缺氧。他偷偷掀起一点被子，露出圆圆的脑袋，大口大口喘气。 憋死他了！ 颜汀末摊在床上，又开始思考他刚刚的一系列行为。首先，他拒绝了祁醒的求爱，其次，他居然真的跟祁醒开房了！ 第3页 这可要命了颜汀末。 颜汀末生无可恋，越想越迷茫，越想越困，然后，他睡着了…… 翌日清晨。 颜汀末睡眼惺忪走出卧室，被沙发上侧躺着的祁醒吓一跳。 祁醒正在玩游戏，头也不抬道:「早安。」 颜汀末垂下脑袋，小声回应:「早安。」 说完他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祁醒，祁醒这把游戏玩得有点久，等他结束游戏时，这才发现颜汀末还在保持出门的姿势。 「饿不饿？」祁醒收起手机，起身朝他走来:「想吃什么，我打电话叫餐。」 颜汀末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弱弱道:「我想回学校。」 祁醒垂眸凝视他半响，点了点头:「行，我送你回去。」 周末学校人少，颜汀末和祁醒一前一后走在操场上。俩人全程无话，祁醒把颜汀末送回寝室就离开了。 留下颜汀末一个人面对室友们揶揄的目光，颜汀末属于迴避型人格，碰到不想面对的事，就找地方躲起来。 所以，颜汀末顶着室友们八卦的视线灰熘熘窝在被子里不出声。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知道给自己留个口子，以免缺氧产生窒息。 颜汀末睁着眼睛，想些有的没的，最后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摸出手机上傻乎匿名求助。 他平时用傻乎少，不太会操作，瞎捣鼓了半天，终于学会发帖。 为了给他和祁醒要一个答案，究竟是他太矫情还是祁醒太热情。 颜汀打下一排字，修改，删除，磨磨蹭蹭一通，终于按下发送。 问:男朋友一直想睡我怎么办？ 傻乎·4536个回答·一万关注: 1l：别谈了，想做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2l:在你问出这个问题时，其实你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3l:你首先得分清，他是想睡你，还是只想睡你…… 4l:别啊，千万别！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体现在性上面，快跑！ 5l：建议换个男朋友吧！他一点都不尊重你，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 第02章 第 2 章 颜汀末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条条翻看评论。评论里一百条有九十条都是劝分不劝和，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惜颜汀末天生少根筋，还以为网友们都是为他好，怕他误入歧途，早日脱离恋爱苦海。 颜汀末觉得很有道理，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体验在性上面！那么，祁醒对他肯定不是真爱，就是想睡他！ 这样可不行，颜汀末！大胆点！按照网友们说的，和和气气分手，不要耽误两人时间！ 可一想到分手，颜汀末顿时怂了，他不太敢直面祁醒提分手。毕竟当初也是祁醒说先试着谈谈，谈一个星期就正式转正。 当面是不敢提的，那可怎么办才好？颜汀末盯着墙面发呆，室友叫了他几声都没听见。 「末崽？」室友何世阳提高音量唤他，颜汀末一惊，下意识将手机藏在枕下，转过身露出颗脑袋含含煳煳道:「嗯？怎么了？」 「你在干嘛呢？」何世阳作势要上床查看一番:「叫你半天不见回应，让我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 「唉！」颜汀末一骨碌坐起来，捂着被角顾左右而言他:「你叫我有事吗？」 见他藏着掖着，何世阳也不逗他了:「张渺和周斐想吃火锅，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颜汀末视线落在被套上:「我就不去了，昨晚没睡好想补会儿觉。」 「噢～」何世阳一副大家都懂的神情:「那你休息，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带你补回来。」 颜汀末默默点头，目送三位室友离开。 颜汀末其实和他们关系一般，不好也不坏，他喜欢独处，别人cue一下，他就应一声，透明且毫无存在感。 宿醉没给颜汀末到来后遗症，却让颜汀末入魔似的无限循环昨晚经歷的画面。开房，保险套，亲吻，都是颜汀末从未体验的未知事件，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亲身体会了个遍。 想起傻乎上网友们提的建议，颜汀末郁闷嘆了口气，好烦啊！ 为什么生活中总有那么多烦恼啊，每天睡觉，上课，吃饭，简简单单不好吗？不用处理人际关系，不用在乎他人感受和情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难道不爽吗？ 颜汀末坐在书桌椅上发呆，桌面上凌乱摆放着电脑，手绘板，手柄，草稿纸，铅笔，写纸等材料。 他的书桌是面朝窗户方向，平时画画累了，抬眼就能将操场情景一览无余。 彼时操场上，今早刚送他回宿舍的祁醒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运球和投篮一气呵成。颜汀末不太懂球，但也知道祁醒打篮球的时候很帅。 祁醒穿着球衣，透过背影，一看就是少年人的背，肩膀宽阔却不厚，挺拔又不过分单薄，投篮时肩胛骨的线条流畅漂亮，薄薄一层肌肉覆在…… 等等，我在想什么？ 颜汀末急忙打住，把脑海中属于祁醒身影的画面晃走，又恢復正常高冷形象。 单从他外表看起来，着实高贵冷漠。其实只有颜汀末知道，在冷漠外表的内心下，正酝酿一件大事。 他在思考怎么尴尬而不失礼貌和祁醒分手。 见面说是行不通的，他怕祁醒会生气，最后闹得不愉快。打电话好像也不行，如果祁醒质问他怎么办？发微信？不不不，不行，要是祁醒藉机同他聊上怎么办？ 第4页 其实三个理由都不占理，主要还是不礼貌。 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颜汀末决定写信！ 趁祁醒还在打球，赶紧把信写好请他室友帮忙转交一下！既避免两人碰面，也算温和表达自己分手的意愿。 说写就写！ 颜汀末扒拉一通桌面，没能找到信纸，余光四处瞎瞟时，恰巧看见周雯书桌上有一张崭新的粉红色信纸。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什么来什么。 颜汀末爬上床把枕头下面手机拿回来，低头给周雯发信息。 [泡末]:周雯，请问我可以用一下你桌子上的信纸吗？晚点买新的还给你 周雯应该是在玩手机，回得很快：可以，不用还 颜汀末刚想回要还的，周雯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周雯]：是要给祁醒写情书吗？你会不会写？要不要我教你？ 颜汀末愣了一下，心想，你猜错了，不是情书，是分手信。 再一次拒绝周雯后，颜汀末徵得周雯同意，开始用粉红色信纸写分手信。 可在落笔时，颜汀末犹豫了。分手信要怎么写来着？ 一筹莫展的颜汀末迷茫两秒，便毅然决然上网搜索。查查写写，最终颜汀末写了两百字左右的分手信。 站起身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操场上祁醒还在朝气蓬勃散发魅力。颜汀末深吸一口气，折好信纸，装在信封，坚定的走出宿舍，朝祁醒宿舍楼走去。 祁醒室友开门看到他时，明显怔了一下:「找祁醒吗？他没在宿舍。」 「嗯。」颜汀末面无表情掏出粉色信纸，真诚道:「麻烦您帮我转交给祁醒，谢谢。」 「什么东西？」室友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情书？」 颜汀末不解释，只说:「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啊。」室友摆手一笑，打趣了一句:「挺会玩啊你俩。」 颜汀末点点头，高冷得仿佛一枝洁白牡丹花。 室友后知后觉发现祁醒不在，颜汀末也不是他能开玩笑的对象，后退两步让出路:「要进来吗？祁醒等会就回来了。」 「不了。」颜汀末再一次道谢:「真的麻烦您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室友一头雾水，关门对其余两位室友耸耸肩。 颜汀末一鼓作气跑回宿舍，双手撑膝，大口大口喘气。缓了几分钟后，他慢吞吞挪到书桌前，探头往外张外。 操场上，祁醒撩起衣摆擦汗，引起一阵惊叫声。祁醒回头朝球友挥了挥手，弯腰拎起地上的矿泉水走了。 颜汀末没由来一阵心慌，做贼心虚爬上床把自己捂在被窝里。被窝里很热，颜汀末露出脑袋，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打了半天球，祁醒一回来就把自己摔进被褥，气息未定，对铺床的关泽过来踢了踢他脚:「起来，你家亲亲老婆给你送礼物过来了。」 「什么礼物？」祁醒一个鲤鱼打挺，语气欣喜:「他来找我了？」 关泽没眼看:「是是是，东西给你放桌上了，瞧把你高兴的，德行。」 祁醒没工夫理他，直奔书桌看清了关泽所说的礼物——一个散发爱情泡泡的粉色情书。 想到是颜汀末送的，祁醒莫名心情舒爽，开心，快乐，幸福。就连昨晚和早上堆积的郁闷之气也散了个干净，只剩下满腔热情和喜悦。 急不可耐扯开信纸，动作轻柔展开纸质，在看清第一行中间写着的「分手信」时，祁醒的好心情从高处跌落谷底，脸色也从肉眼可见变青变黑。 关泽不明所以:「怎么了你？看个情书那么大情绪。」 祁醒狠狠把纸揉搓成一团，一副火山爆发的趋势。 「做什么呢你？」关泽皱眉躲过拧巴成一团的信纸，小心翼翼抖开:「颜汀末亲自为你写的情书，你就是这样……」 「呃……这样……」关泽抖着手，欲言又止，止了又欲，半天憋不出下一句话来。 颜汀末写的分手信太直白了，直白到后面回来的室友面面相觑半响，都没敢吭声，安安静静垂眸背诵分手信。 分手信 祁醒你好： 本人因个人原因，无法再继续我们之间的关系，经再三考虑，决定分手。希望以后你能找到真心相爱的灵魂伴侣，幸福美满，快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我没做到我们之间的约定，很抱歉，为此，在这里给你说声抱歉，对不起，耽误了你那么长时间，也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你是个好人，真的，我从来没见过除了爸妈还有谁能对我这么好，你是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我不是在故意表达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分手是我的原因，跟你没半点关系；还有，祝你前程似锦，往后的人生发光发亮。 颜汀末 2023年9月30日 室友们统一背诵，背得滚瓜烂熟，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抓狂，这他妈的，怎么感觉在背辞职报告？ 这是在为他们以后步入社会会准备吗？ 靠，真踏马傻透了。 几人默契移开目光，转向正受情伤的祁醒身上。 祁醒气疯了，再一次夺过信纸撕成碎片，直接扔垃圾桶里。他给颜汀末打了十几个电话，和发了上十条信息，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室外的人行道被雨水打得发出「哗哗」的响声。 第5页 祁醒因为气急攻心，加上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打了半天球，顿时病倒在床，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室友们都快急坏了，有心想找颜汀末，却苦于没颜汀末联繫方式。 与此同时，颜汀末在帖子下面更新了最新消息。 狂野男孩大末末:已分 发布于2023-09-30 1800·ip属地晋南 第03章 第 3 章 和祁醒分手后，颜汀末恢復了往日的独来独往，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画画，生活平淡如水，没有惊喜没有期待。 颜汀末这两天在忙墙绘作业，没有空余时间关注论坛，也不知道论坛疯传学生会主席祁醒被美术生赫赫有名的「高岭之花」给甩了。 何世阳和张渺开黑，周雯因为无聊，一边看他们打游戏一边刷论坛。这不刷还好，一刷吓一跳，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新发的帖子，刚发两分钟，就已经有上百条评论，热度第一，甚至被管理员加精顶置。 【匿名】：想了两天，还是忍不住来论坛分享一下。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因为女朋友和我闹情绪，心情不太好，就在宿舍走廊吹风冷静，刚好会长打完球，我因为心情不好，就没和他打招唿。会长回到宿舍，发现有男朋友送的礼物，我偷偷看了一眼，好像是情书，可是会长看完以后，脸色突然变了，很生气地将「情书」撕成碎片扔垃圾桶里；第二天我因为好奇，再一次来到406宿舍门口，这才知道会长病了，听说高烧了一整晚，天亮才退烧，隐约听见他室友在说什么分手了也可以关心前男友什么的。就算不是前男友，做为同学，也应该来探望一下。后来他们应该是发现了我，把话题绕开，说些有的没的，刚开始我以为是我听岔了，但是今天早上我又一次碰见会长，他虽然是笑着的，可我看得出来，他是在强颜欢笑，不好外露情绪而已。事情到这里，我都不相信会长被男朋友甩了，出于好奇心作祟，我做贼般跟了会长一路，他在超市碰见「高岭之花」了，「高岭之花」见鬼似的，看见他就跑，这一次我确定了，我们的校草兼主席被你们那高不可攀的「学霸」给甩了！！ 樱桃奶茶：[什么鬼，刚开始以为是哪位太太产的粮，看到后面才发现是巨瓜] 煎饼摩托的：[楼主在谣言什么？是不是平时酸东西吃多了，开始酸别人？] 一个破帐号而已：[只有我关注点不对吗？不说这个话题是不是事实，楼主一系列行为都好离谱，现实中碰见这种人，我只想报警] 脑袋困掉了：[ qx真被甩了吗？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犯煳涂发的疯：[ ytm真把qx甩了，有知道原因吗？不是听人说俩人感情很好，ytm一句话，qx就能上刀山下火海] 失眠小画家：[劝删，当事人都没说，你在这里谣言什么？] 快乐小宇宙：[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你们对ytm怎么看？我一直觉得他好zb，不知道一天到晚神气什么？要不是会长追他，我都要怀疑他会孤独到老] 这条评论一出，就出现很多跟贴的，无一不在贬低颜汀末，好似只要这些污言秽语落在他身上，就能将他拉下神坛。 「他妈的！」周雯看得怒火中烧，一个没忍住，大骂出声：「证据没有就在这瞎bb，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就有脸跟这诋毁人！」 骂人的同时，手指戳得屏幕「啪啪」作响。把正在设计画图的颜汀末和打游戏的何世阳，张渺吓一哆嗦。 何世阳嘴角抽了抽：「周雯你干啥呢，一惊一乍的。」 周雯余光瞄了颜汀末一眼，直接把手机扔给他：「自个儿看。」 何世阳不明所以，接过手机翻看评论：「什么鬼，这也信？」 周雯下巴点了点手机：「往上看。」 何世阳只好划拉评论，划直最上方「匿名」发布的巨大信息量。 「什么鬼？」何世阳皱眉，游戏都顾不上：「这群人吃饱了没事干是吧？」 张渺好奇得不行：「给我看看。」 何世阳把帖子连结分享给他，再把手机还给周雯，掏出手机开始一顿骚操作。 有了张渺和何世阳的加入，战斗力顿时提升不少。 颜汀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外面的腥风血雨，他半点不知，室友们也没想告诉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徒增烦恼罢了。 「末崽，晚上一起出去聚聚吗？」张渺向颜汀末发出邀请。 颜汀末不太想去：「我去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何世阳走过来补了一句：「就我们几个，没喊不认识的。」 颜汀末纠结半响，最终点点头：「好的，但我下课会有点晚。」 何世阳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们也去不了那么早。」 颜汀末抿了抿，说：「好哦。」 祁醒最近的课很满，一直没时间关注论坛；直至论坛里骂颜汀末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听，室友们看不下去，拐弯抹角提示他登一登论坛处理下帖子。 祁醒云里雾里，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登上帐号。关于他的帖子还飘在热门，成了不少无聊之徒的闲聊之处。祁醒茫然点开帖子，看清内容后，只想骂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最前面的评论还算正常，越到后面越离谱，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谣言颜汀末人品不好，喜欢zb，欺负弱小。 第6页 祁醒看得心头火气，就算颜汀末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也不允许有人贬低颜汀末。 作为学生会主席，祁醒还是拥有管理论坛的权利，挨个举报这些辱骂颜汀末的评论以后，直接封了贴。自己发了一条新贴，直言到，如果有人再无中生事，他定会追查到底。 也因为这条帖子，祁醒决定去美术系堵人，问清分手缘由。 两人还没分手时，祁醒是有颜汀末课程表的，知道他几点下课，下课后又会去哪。 鑑于颜汀末有躲他的前科，祁醒直接堵到教室门口。 祁醒在a大是出了名的英俊阳光人缘们，美术系的人都很喜欢他。祁醒表面云淡风轻，其实目光早已落在坐在窗边的男生身上。 颜汀末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沉稳，内敛，就算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之后，就会多几分莫名的引诱。 引诱着祁醒心跳加速，「砰砰」作响的声音都吵得他烦躁。 还有没有出息了祁醒，每次看见颜汀末就走不动道儿，人家已经不要你了，支棱起来好不好啊！！ 祁醒很抓狂，面上却悠然自得。 他就现在教室门口，时不时有人路过，有的人会同他打招唿，有的只是匆匆走过，对他的出现见怪不怪。 颜汀末早在祁醒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无他，祁醒名气就摆在那里，想不知道都难。身边都是八卦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三言两语就把祁醒到来的原因猜了个遍。 因为不想面对祁醒，下课了颜汀末磨磨蹭蹭不起身，同学们都走完了，他还没收拾好。祁醒很有耐心，神闲气定等他，不催也不走。 深知躲不过他，颜汀末耸拉着脑袋准备从后面偷偷离开。 祁醒快被他气笑了。 「颜汀末。」祁醒面无表情拦路：「你准备躲我到什么时候？」 颜汀末咬了咬嘴唇，悄悄抬眼看他，不偏不倚撞上祁醒淡漠的眼神。 「怕什么？」祁醒说：「我还能吃了你？」 颜汀末脑袋埋在得极低，一言不发。 祁醒说不委屈是假的，恋爱两个月，手没摸过，吻没接过，就莫名其妙被单方面分手。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颜汀末，祁醒只想得到一个解释：「为什么分手？」 颜汀末尴尬得不行，讪讪别过头不看他。 祁醒提高音量：「说啊，当初在一起时就说好的……」 「你一点都不尊重我，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颜汀末鼓起勇气，仰起脸闭上眼睛大声说出来。 祁醒气笑了，没控制好语气：「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做不想做的事？ 」 颜汀末心头一颤，被吓哭了：「我不要和你谈恋爱了，我们分手吧！」 说完便抹着眼泪跑了，留下祁醒独自承受伤害，再一次被心上人分手的祁醒一怔，第一反应是：我老婆没了。 第二反应是：行，分就分，谁先回头谁是狗。 颜汀末落荒而逃，等看不见祁醒身影后，蹲在一楼拐角的地方哇哇大哭。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哭，祁醒语气稍微一凶，他就委屈得想起明明是祁醒只想睡他，看中他的□□，现在居然还敢吼他。 心里的委屈无限放大，颜汀末无声无息哭花了脸，突然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木讷，无趣，不讨喜，不喜欢社交，既没有加入社团，也没有参加过学生会。孤僻到除了室友，没人愿意和他说话。 祁醒除外，从祁醒大一追他，到现在交往又分手，他都不清楚祁醒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哦，是看向了身.体，因为祁醒一直想睡他。 当然祁醒想睡他也没错，谈都谈了，哪有人纯聊天，不接吻，不做.爱的啊。 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是他自己迈不出心里那道坎，以为爱情是干净纯洁的，不带任何色情。 这么一想，颜汀末渐渐止住哭声，怀疑自己以后不会出家当和尚吧！ 好在何世阳一通电话成功将他拉回现实，颜汀末又一次抹了抹眼角泪花，接通电话。 「到哪了？」何世阳问他：「找得到路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颜汀末赶紧摇头，发现何世阳看不见，小声道：「不用的，我找得到。」 电话那端沉默一秒，语气沉沉道：「你哭了？」 下一句就是：「谁欺负你了？你在哪里？」 颜汀末扶墙站起身，急忙解释：「没人欺负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何世阳明显不信，但也没多问：「行，你路上慢点，我们不急。」 颜汀末低低「嗯」了声。 他按照何世阳发的地名，随意擦了把脸后，跑去校外打车。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祁醒默默看他哭了很久，久到颜汀末上车离开，也没走。 颜汀末赶到蜀大侠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三位室友也没着急吃，而是等他到了，方才开火烫菜。 何世阳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番，问道：「摔了哪儿？有没有受伤？」 颜汀末摇头，抿唇笑了笑，露出两个梨涡：「没事，膝盖碰到桌角有点痛，现在已经不疼了。」 「是嘛。」何世阳边下肥牛卷边说：「我还以为是受情伤呢。」 第04章 第 4 章 颜汀末不太理解何世阳的话外音，只能老老实实垂下脑袋，盯着大理石桌面发呆。 第7页 「行了，把头抬起来。」何世阳给他捞了一筷子肥牛卷：「快吃，再不吃没了。」 颜汀末拿起筷子，小声道：「谢谢。」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平日四人组，他都会降低存在感，假装自己是小透明，听室友聊天，或司马行空想一堆有的没的。 「末崽，你喝牛奶还是可乐？」周雯起身，准备去冰箱拿饮料，随口问了一嘴。 颜汀末最怕麻烦，赶紧摇头：「我不用的，谢谢。」 周雯「哦」了声，自顾自道：「那就喝牛奶吧，长身体。」 颜汀末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沉默，毕竟他才一米七五，在三位室友前面明显小巧柔弱了些许。 周雯走后，张渺笑着打趣：「我觉得末崽这身高挺好的，配这小脸蛋绝世，是吧世阳？」 何世阳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嗯。」 张渺抬手拍了他一巴掌：「装什么深沉啊你，给我正常点。」 何世阳清了清嗓子，转而看向颜汀末：「末崽，是不是汤底太辣了？」 「还行。」颜汀末眨了眨眼，眼角一滴泪水滑至下巴，又被他随手抹掉：「就是有点烫。」 何世阳看愣了神，心想，就沖颜汀末这无意识引诱人的动作，没人不会喜欢他吧？ 当然，那些骂他的傻逼除外。 颜汀末说了烫，几位室友为了照顾他，特意把烫好的菜装在盘子里放凉，再推给他。 「你们不用管我。」颜汀末有点愧疚，怀疑是自己笨手笨脚打扰他们用餐了：「我可以自己夹的。」 周雯爽朗一笑：「没事儿，顺手的事。」 他们照顾颜汀末已成习惯，好像颜汀末天生就该被人照顾，被人宠在手心里。 不过，他那刚分手的前男友会不会是嫌颜汀末太娇弱，不耐烦才分手的？ 周雯想到什么说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就见何世阳，张渺，无语地望着他，而颜汀末则是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回答：「不是的。」 「啊？」周雯有点慌了：「不是，那个……那个，我不是那意思，末崽你别多想。」 颜汀末再一次小声重复：「不是的，祁醒没有嫌弃我娇弱，也没有不耐烦。」 见他没有生气，周雯试探问他：「那……你们真的分手了？」 颜汀末轻轻把筷子放在骨蝶上，低声道：「嗯。」 在何世阳和张渺好奇中带点担忧的注视下，周雯咽了咽口水：「可以和我们说说吗？当然，你要不想说也没事。」 颜汀末垂下眼眸，左手扣右手指甲，声音软绵绵的：「是我要分手的。」 「啊？」张渺没忍住，，嘴快道：「为什么啊？」 颜汀末愈发不好意思，头都快埋胸前了：「因为……因为他只想和我睡觉，根本不是真的爱我！」 他这话把三人给干沉默了。 谈恋爱了，难道不能一起睡觉吗？那这谈的哪门子恋爱，这是谈了个祖宗吧？ 三人齐刷刷把目光转向颜汀末，颜汀末不明所以，下意识挪着椅子往后躲。 「他没生气？」 「他没骂你吧？」 「他就这样同意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愣是让颜汀末无法回答。 「算了。」何世阳嘆了口气：「分都分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颜汀末悬着的心落了地，就听何世阳又问：「那你在电话里哭，是不是他打你了？」 「不不不——」颜汀末忐忑不已：「他没打我，也没骂我，真的！」 「哦。」何世阳说：「那就行。」 周雯和张渺对视一眼，默默掏出手机登上论坛，开始新的一波战斗。 八点半，四人结束用餐，一起走出火锅店。周雯爱玩，不想那么早回学校，提议道：「去新开的酒吧喝两杯吗？」 何世阳和张渺无所谓，只看颜汀末愿不愿意去。颜汀末不愿意，他只想快点回宿舍，舒舒服服洗个澡，把这两天拖下的稿子赶了。 「哎呀。」周雯一手揽住颜汀末肩膀：「末崽肯定去啊，总是一个人呆宿舍有什么好玩的，走走走。」 「我我我……」颜汀末有点着急：「我不会喝酒！」 周雯嗯哼一声，笑着道：「不会学呗。」 何世阳无奈道：「你别把末崽教坏了。」 颜汀末生无可恋，被周雯强行拖走了。可等到目的地，更崩溃的还在后头。 酒吧是和祁醒一起去过的酒吧，因为时间还早，舞池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人坐在吧檯喝酒聊天。 周雯他们显然是第一次来，坐在雅座还有点拘谨，点酒时都不敢往贵的点，琢磨琢磨点了三瓶啤酒。 服务生大抵是受过正规培训，面带微笑道：「今晚悬酒有活动，我们提供包场服务，让您们尽情享受狂欢时刻。」 听见包场服务，周雯胆子大了点，颤颤巍巍点了一瓶威士忌。 颜汀末是来当陪衬的，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乖巧听台上驻唱唱歌。歌声悠扬温柔，伤感中带点遗憾，有点耳熟，好像之前在哪听过。 哦，想起来了，是以前祁醒喜欢唱的《我们啊》。 我们啊看过了落叶 怎么就没熬到白雪 天能不能黑慢一些 坐回那趟靠着你的地下铁 …… 第8页 祁醒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想打道回府。什么破歌，非得选这个时候唱。 这是在庆祝他分手快乐还是怎么滴？ 路泽紧跟其后，一时没防他突然往后退，整个将祁醒抱了个满怀。 「不是祁醒，你有病吧？」祁醒嫌弃地推开他，装模作样拍了拍胸口。 祁醒皱眉看他：「你嫌弃个什么劲儿？不是你非要来喝酒的吗？」 路泽抬手指了指他：「我这是为了谁？」 「谁知道呢？」祁醒耸耸肩：「反正不是为了我。」 路泽怒了，反手拉住他：「操，走走走，不喝了，回去，回去！」 祁醒气急反笑：「路泽，你是真有病。」 「妈的。」路泽用劲力气，没能拽动他：「要不是你心情不好，我会来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祁醒拨开他，顺带往里一看：「我这不是老婆没了，这才答应……」 靠，他好像出现幻觉了，为什么a坐临近吧檯方向有一个和他老婆长得特别像的漂亮男生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第05章 第 5 章 颜汀末也很惊讶。 他在祁醒推门而入时下意识抬头望去，祁醒和他室友在门口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也不知道纠缠个什么劲儿，半天不进来。 颜汀末想隐藏身体，悄悄躲周雯身后，却冷不丁对视上祁醒晦暗不明的眸子。祁醒在看见他一瞬间顿时皱起眉头，好似不满他为何深夜在此。 这可就尴尬了。 论分手后又在酒吧偶遇前任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颜汀末怂怂地贴着周雯，率先一步错开眼，端起面前酒杯勐喝一口。 喝得急了，呛得他咳嗽不已，眼泪控制不住哗啦啦往下掉。坐他右边的何世阳被他吓到了，手忙脚乱又是拍背又是给他擦眼泪：「怎么了这是？呛到了吗？缓缓，做什么喝那么急呀。」 颜汀末羞得脸蛋通红，怯怯道：「喝懵了。」 何世阳无奈道：「我猜也是。」 「末崽别喝了。」张渺夺走他手里酒杯：「威士忌后劲大，等会别喝醉了。」 颜汀末很乖，听话点点头，老老实实坐一边发呆。 临近十点之前，酒吧沸沸扬扬，热闹非凡。音乐是最嗨的，打光是最炫的，酒是最烈的，把气氛活跃到高潮。舞池里男男女女都挤在一起摇摆，布料很少，皮肤贴着皮肤相互摩擦扭动。 颜汀末被室友们单独留在雅座，晕乎乎靠在垫背上假寐。忽然，身旁沙发往下凹陷，有人在他旁边坐下，浓郁酒气扑鼻而来，熏得颜汀末睁开双眼侧头看去。 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青年，青年看起来醉得不轻，歪歪斜斜侧躺在沙发上。颜汀末不认识他，猜想此人是不是喝多走错位置了。他有心想提醒青年，在触碰青年深邃的眼眸时，堪堪止住嘴里的话。 算了吧，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不要多管闲事了，颜汀末在心里警告自己。 就在他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时，青年摇摇晃晃坐起身，眯眼打量了他一会儿：「未成年？」 颜汀末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闻言傻乎乎指着自己问：「我吗？」 「嗯哼。」青年淡笑一声：「不然呢？」 颜汀末回答：「不是。」 「不是什么？」青年说：「说清楚，我不太明白。」 颜汀末只好补充完整：「不是未成年。」 青年突然笑出声：「真乖啊，今晚有约吗？」 颜汀末不明所以：「什么？」 青年直白道：「你有伴吗？」 颜汀末以为他是在问一起来酒吧的伙伴，诚实道：「有的。」 青年明显有点惊讶，就见颜汀末抬手指向舞池，软乎乎道：「那边上三个就是。」 「三个？」青年上下看了他一眼：「你认真的？」 「嗯！」颜汀末点头。 他实在太乖了，乖得与这周围环境格格不入，青年感嘆道：「玩挺花啊。」 颜汀末懵懵懂懂的，歪头看他。 青年右手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蓦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吧，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可以联繫我。」 颜汀末傻了：「……？」成年人交朋友这么简单的吗？还是哪个环节他没跟上？ b座的祁醒老远就看见个装b男勾搭自家那爱情白痴老婆。他很不爽，但也只能干着急，谁让他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吃醋的身份了。 可看颜汀末那天真无邪样，祁醒心里发愁，恨不得冲过去把颜汀末藏怀里，禁止外人窥视。 「什么酒吧，啥人都能放进来！」祁醒愤愤不平，额角气得青筋暴起。 路泽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撇了撇嘴：「你这是在骂自己吗？」 「呵。」祁醒淡漠道：「你去，去把a座戴眼镜那男的弄走。」 路泽皱眉，转头看了看a座方向，先是看见小白兔似的颜汀末，目光往旁挪动一寸，看清了颜汀末对面男人的长相。 五官清秀，气质儒雅，一举一动从容不迫，是个游刃在男孩身边的情场高手。路泽突然来了兴趣，抬手打了个响指，胸有成竹道：「看我的。」 祁醒往后靠了靠，懒洋洋看路泽勾搭男人。 因为隔得有点远，祁醒听不太清路泽与青年说了什么，青年偏头盯着路泽看了两秒，眼里的笑意加深，起身同路泽离开了。 第9页 祁醒惊嘆不已，没看出来啊，路泽居然有引诱人的体质。颜汀末身边的潜在危险消除，祁醒并没有完全放松，在这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永远有吃不饱的狼，小绵羊进了狼群，就只会被狼吃干抹净。 他谈了两个月恋爱都没能吃进嘴里，其他人更别提想吃羊了。住进心里的人，就算已经不属于自己，也不容外人觊觎。 颜汀末那几个室友也真够心大的，居然放任颜汀末一人独处。 祁醒越想越气，气到最后还是妥协，招来服务生，拢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服务生时不时点头，祁醒给了他小费，服务生端着托盘朝a座奔去。 两分钟后，服务生返回，告诉祁醒，那位先生醉得不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行，麻烦您了。」祁醒讨厌死了自己拥有一颗操心命，无可奈何起身去a座带颜汀末离开。 临走时，他用颜汀末手指解锁密码，拿他手机给何世阳他们发信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不用担心。 祁醒不想趁人之危，安安分分将颜汀末送回宿舍，替他盖好被子就回了自己寝室。 颜汀末这一觉睡了很久，头昏昏沉沉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好像是宿醉带来的后遗症。 「咳……」颜汀末傻愣愣坐起来，发现外面天光大亮。 不对，他是怎么回来的？ 颜汀末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瞅了瞅，没看见何世阳他们三个。 「周雯？」颜汀末试着喊了一声，顿时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一跳。 用力清了清嗓子，喉咙一阵干痒，便伴随剧烈咳嗽，咳得他肺部泛疼，都没能止住。 好像是感冒了。 颜汀末有点丧，怏怏倒回床上，枕边放着他昨晚穿的外套，他伸手摸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啊咦！ 十点半了！！ 颜汀末急急忙忙起床，顾不上身体难受，冲进洗手间迅速洗漱。 他今天早上有两节课，这个时间点已经迟到了。颜汀末火急火燎穿好鞋，顾不上责怪室友为什么不叫他起床，只想赶上最后一节专业课。 路上他碰到跟他一样匆匆忙忙往宿舍赶的三位室友。颜汀末勐地剎住步伐，迷茫且震惊望着他们。 「额……」周雯有点尴尬，挠了挠下巴：「你也迟到了？」 颜汀末沉默了。 好问题，我也迟到了，当然是睡过头了。坏问题，他很想知道，室友们这个点才回学校，那么请问，他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那个……」 「我们……」 颜汀末和周雯同时出声，周雯笑了笑：「你先说。」 「我……怎么回来的？」颜汀末问。 周雯比他还迷茫：「你不知道？」 颜汀末反问：「我应该知道？」 「呃……」周雯偷偷瞪了何世阳与张渺，示意他俩说句话。 「咳咳。」张渺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不知道，不是你发信息告诉我们你有事先走了，不用担心吗？」 「啊？」颜汀末完全没记忆：「我自己回来的，那你们呢？」 「这个，那个——」张渺抬手用胳膊肘捅了捅何世阳，示意该他了。 何世阳比较镇定，但理不直气也壮：「我们都喝醉了，今早才想起来把你独自落酒吧，回去没看见你人。就又赶回学校准备去宿舍找你的。」 颜汀末：「……」室友什么的，果然不靠谱，如果他被坏人拐走怎么办！！ 气氛有点尴尬，因为是周雯非要去酒吧喝酒的，还把颜汀末一个人丢下，实在过意不去：「末崽对不起，我错了。」 颜汀末想说没事，何世阳问他：「你这是准备去哪？去教室吗？」 「啊对。」颜汀末倏地反应过来，着急道：「不说了，我赶课，拜拜！」 这是他第一次脱离社恐症状，厚着脸皮在导师的注视下描身坐在后排。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颜汀末感觉自己已经脱虚，疲惫地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他有太久没感冒过了，难得感冒一场，像是要把之前的份一次性付清，太阳穴胀痛不已，皮扯着筋，颜汀末都能感觉到经络跳动。 喉咙干涩发痒，颜汀末边咳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教室里还有不少人没走，大多数人都认识他，自然也知道他和祁醒分手的事。 理性的人一般就看看热闹，吃吃瓜完事。只有个别异类喜欢找存在感，横冲直撞状似不经意把颜汀末刚整理好的课本给撞飞在地，也不道歉，阴阳怪气哎哟两声，便一熘烟跑开。 颜汀末不是很理解他们这种幼稚行为，当然他也做不出当面指责他人，让对方给他低头道歉。 这很low，颜汀末不屑在意这些。 他默默弯腰重新理好课本，闷闷地从后门出去。 如果下次再碰到这种人，那就大声说出来，让他们道歉好了，今天人家可能也不是故意的，他没什么好纠结的，颜汀末费尽心思安慰自己，这样心里会好受很多。 第06章 第 6 章 颜汀末感冒几天不见好，鼻子像被水泥堵住一样难受，咳嗽也断断续续的，不知何时是个头。 花了一个星期把稿子清完，颜汀末脱虚般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狠狠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不太安稳，梦里光怪陆离，身体还滚烫髮热，热得出他一身汗，实在受不住揣飞被子，最后成功被冻醒。 第10页 颜汀末迷迷煳煳睁开双眼，歪头往空调方向看去，不知是哪位好心室友怕他热，给他把空调打开，出风口面朝他。 难怪会冻醒，颜汀末抬手摸了摸额头，有点烫，又发烧了。 颜汀末小时候身体体质很好，就算偶感风寒，吃点药，两天就能药到病除。这还是他第一次病得如此严重，高烧反覆，喉咙发炎引起咳嗽。 「吱呀——」 何世阳手里拎着食堂打包的饭菜，先一步来到颜汀末床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脸颊：「又发烧了？」 颜汀末不好意西往被子里躲了躲，小声道：「没烧，被子里热，捂的。」 「啧。」何世阳把打包袋搁书桌上，再给他倒一杯凉白开：「起来喝点水，别烧脱水了。」 颜汀末负隅顽抗：「我没发烧，不用……」 「行行行，没烧。」何世阳端着水杯，作势吓他：「你要不起来，我亲自餵你了啊。」 颜汀末一惊，慌忙坐起身，头晕乎乎的，不知是该接水杯，还是强调自己没发烧这个事实。 「喝吧。」何世阳将水杯塞他手里：「喝完下床吃点饭，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颜汀末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真的不用，我已经没事了。」说完便不受控制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何世阳都生怕他把肺给咳出来了。 何世阳简直服了：「算了，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颜汀末只好起床坐在椅子上，然后拿出手机问他：「多少钱呀，我转帐给你。」 何世阳冷着脸道：「两百，你转吧。」 颜汀末怔了一下：「两百？」 「对啊。」何世阳双手抱在胸前，沖他抬了抬下巴：「青椒土豆丝，十块，糖醋排骨，十五块，米饭，两块，室友关心费七十三块，转吧。」 颜汀末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室友关心费……比饭钱贵？」 何世阳哼了一声：「因为我不要脸。」 还挺实在，颜汀末无话可说，默默给何世阳转了钱。然后心安理得把花大价钱买来的午餐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了？」何世阳说：「那走吧，」 颜汀末呆了一秒：「去哪里？」 何世阳理所当然道：「医院啊，不然你想去哪？」 颜汀末不乐意去：「我感冒已经好了，不用去医院的。」 「不行。」何世阳直接上手拉他：「你钱都交了，不能不去。」 颜汀末很迷茫，我交什么钱了？等他坐在医院椅子上，伸手给护士抽血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何世阳把他转的那两百块钱当检查费用了。 护士给他抽了血，量了血压，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是支气管肺炎，得住院治疗，还要做雾化。 颜汀末一万个不愿意，何世阳耸耸肩道：「行呗，那就不治，反正才两百块钱而已，浪费就浪费吧。」 「啊？」颜汀末犹豫道：「可那是我的钱……」 「是吗？」何世阳神情遗憾：「那可真是可惜了。」 颜汀末无可奈何，不得不躺在护士安排好的病床上，害怕且恐惧地看着护士小姐姐给他打针。 「别怕，不疼的。」护士小姐姐笑着安慰了一句，下一步便快准狠把针扎进血管里。 「啊～」颜汀末手背突然传来一股刺痛，没忍住，下意识叫了一声。叫完以后，感觉自己过分矫情了，羞愤不已把头埋进枕头下面不坑声了。 「行了，多大点事儿，」何世阳无奈道：「这里又没人笑你。」 颜汀末保持半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 护士小姐姐看得好笑，转身叮嘱何世阳几句，便端着治疗盘离开了。 因为颜汀末不配合，整个过程都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不看他也不说话，何世阳只好掏出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看药水。 …… 祁醒最近都属于放纵当中，为了强迫自己不去找颜汀末，他把时间安排得很满。平时除了上课，下课就和几个兄弟打篮球，晚上要是不想呆宿舍，就跑去学校门口新开的「咖屋」打零工。 「咖屋」是一家以动漫主题为主的咖啡馆，老闆喜欢cosy动漫人物，便要求员工也要cosy自己喜欢的角色。 祁醒没有特别喜欢的动漫人物，来这里也是为了打磨时间，看了一圈「咖屋」里妖娆妩媚，多姿多彩的角色扮演者，还是拿不定主意。 「怎么，还没选好？」老闆江喧一身青色长袍，挥舞着摇扇看祁醒。 祁醒微微蹙眉，不太理解：「非穿不可吗？」 「是。」江喧轻哼一声：「我开那么高工资，可不是闹着玩的。」 祁醒淡漠道：「噢，那我不玩了。」 「哎，别啊。」江喧一秒变脸：「你玩，你随便玩，只要你开心就好。」 祁醒狠狠嘆了口气，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呆宿舍睡觉，非要跟着关泽跑「咖屋」扮演什么角色。 要不是听说工资是普通社畜薪水的三倍，祁醒打死也不会来。 当然，祁醒必定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薪水才来「咖屋」的。 别问，问就是热爱劳动，热爱生活。 「我选路飞吧。」祁醒不情不愿换上衣服，还在同老闆讨价还价：「先说好啊，我每天只工作两小时，多余的时间没有。」 第11页 江喧喜笑颜开道：「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 祁醒皱着脸换好衣服，戴上草帽，有专业的化妆品来给他上妆。 「等等等！」祁醒后退一步：「这是什么意思？」 化妆品眨了眨眼，娇滴滴道：「化妆呀。」 祁醒受不了他说话的语气：「你给我好好说话，别夹着噪子说。」 化妆品撇了撇嘴，无语重复：「化妆，因为是角色扮演，必须得做到服装，相貌百分百相似。」 祁醒不理解但尊重。 咖屋的工作环境很，大多都是a大的学生来访。工作内容也简单，就是点点单，做饮料，咖啡之类的活。 祁醒是第一次接触餐饮，老闆怕他害羞尴尬，就安排他在吧檯里煮咖啡，偶尔帮忙点一下单。 很快，祁醒扮演路飞的消息很快就上了a大论坛。 因为人气使然，有祁醒在的期间，店里生意很好，有时候就算老闆帮忙，也忙不过来。 祁醒其实挺烦的，工资虽然高，但源源不断的人流量累得他想骂娘。 刚做完一杯，下一单又是咖啡，祁醒煮咖啡煮得手酸。 讲道理，人人都愿意拿钱多，少做事，并没有人喜欢拿一份工资，做三个人的活。 「老闆，给我来一杯潘帕斯蓝生酪茉莉拿铁。」 「我要一杯生椰拿铁。」 「那我来一杯纯萃燕麦拿铁好了。」 祁醒冷着脸，不停的磨咖啡豆，煮咖啡。 大晚上喝咖啡，也不怕睡不着，祁醒怨念般腹诽。 关泽这傢伙，把他骗这儿来之后就没看见人了，等他回去必须得好好收拾他。 「唉，你看论坛了吗？颜汀末好像又出事了。」一个长发女生点完单子顺口与同伴低语起来。 同伴「呀」了一声：「什么事啊。」 女生冷哼一声：「听说他被人打了，这两天在医院输液呢。」 「真的假的？」同伴捂嘴：「你不能因为讨厌他就瞎诅咒人呀。」 女生气急败坏道：「我哪有讨厌他！论坛上就有他打针的图片，不信你自己看！」 她把匿名发的图片放大给闺蜜，一副趾高气扬道：「看到了吗？我没说假吧！」 同伴还是不信：「图片这么模煳，谁知道是不是……」 「咖啡好了。」祁醒突然出声打断她们，声音冷冷道：「请问是打包还是带走。」 女生被他吓一跳，语气也不是很好：「什么态度，信不信我举报你。」 祁醒微微颔首：「请便。」 女生一噎，还想争论几句，被同伴半拖半拉拽走了。 临走时，女生还在抱怨：「什么嘛，真当自己是名人了，性格那么low，喜欢他的人真是倒了霉。」 同伴小声劝她：「别说了我的姑奶奶，你不是大小姐，也没人愿意迁就你的脾气。」 祁醒面无表情目送两位女生离开，等人流量少了点，藉口出去上厕所，把门一关，摸出手机登上论坛号搜索关于颜汀末的帖子。 半个小时前，有人匿名贴了颜汀末侧躺在医院打吊针的模煳图片。祁醒点开，放大，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被狠狠揪成一团。 他是不相信什么被人打进医院的荒唐理由，颜汀末那么乖，怎么可能出去惹事。 但照片上的颜汀末脸色苍白，怏怏地窝在被子里，一只手搭在床边，冰凉的药水顺着输液管进入身体。 祁醒很难过。 他不在颜汀末身边，颜汀末都不会照顾自己。 第07章 第 7 章 颜汀末连续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做了四次雾化，期间碰到不少熟人。 体育系的，美术系的，数字系的，凡事跟祁醒沾边的，几乎都扎堆往医院这边跑。 颜汀末觉得奇怪，但他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安安心心打完针，做完雾化，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学长。」 颜汀末闷头往二楼走。 「颜学长！」 声音骤然加大音量，似是在耳边炸开，惊得颜汀末脚一抖，差点来个平地摔。 「颜学长。」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从走廊尽头的厕所方向跑过来，笑容满面地介绍自己：「学长，我叫顾北南，大一的，可能你不记得我是谁，但我们之前在图书馆见过一次。」 「啊……？」颜汀末迷茫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顾北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认识一下学长，如果学长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回学校。」 面对不熟的人，颜汀末莫名有些紧张，结巴道：「我我我……我们不熟……」 「没事儿呀。」顾北南爽朗一笑：「多接触就好了。」 颜汀末不知道如何拒绝人，但也不想和顾北南单独相处。支支吾吾半响，什么话都憋不出。 顾北南很会拿捏分寸，岔开话题，故作惊讶道：「学长你也住院吗？」 颜汀末抿了抿唇，心想，你真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当然，他不会把心理话讲出来，只说：「嗯，你呢？」 顾北南先一步走在他面前，按下电梯按钮：「我也住院，最近流感盛行，不小心中招了。」 对此颜汀末深有体会，狠狠在心里点头，是的，没错，我也因为流感支气管肺炎住院了！ 第12页 顾北南性格开朗，就连颜汀末这种社恐人士，相处久了，都不觉得尴尬和焦虑。相反，他还很羡慕顾北南，羡慕他自来熟，无论什么场合都能轻松和人打成一片；羡慕他自信，在任何情况下都显得非常自信，并不害怕因为自己的浮夸而遭到他人的讨厌或攻击。 不得不说，颜汀末有点慕强，喜欢比自己优秀的人的心理。就连当初同意和祁醒在一起，也是因为祁醒太优秀了，优秀到他无法拒绝，他想成为祁醒那样的人，开朗活泼，落落大方，从不露怯。 想起祁醒，颜汀末发觉自酒吧意外一面之后，他就没再见过祁醒。 其实a大不算大，如果真有心想见某某人，也不算什么难事的。是他特意忽略祁醒，不去关注身边人，也不在乎身边事。 明明才分手半个月，就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 「学长？」顾北南停下脚步，转过身歪头问颜汀末：「你喝奶茶吗？我请你。」 颜汀末勐然回神，急忙拒绝：「不用了，谢谢。」 「还是用吧。」顾北眨眼笑了笑：「我想请。」 「学长你喜欢喝什么，我去点单。」 颜汀末有点郁闷，郁闷到他抬头看了一眼新开的店铺，什么鬼，咖屋？专门喝咖啡的吗？ 「嗯？」顾北南循着他视线望去：「喝咖啡吗？那我去买。」 「不用——」颜汀末眼睁睁看着顾北南推门进去，自己又不能干等着，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你好，我点一杯生椰啵啵拿铁。」顾北南点了自己喜欢的，转头问颜汀末：「学长，你喝什么？」 颜汀末没说话，睁圆眼睛看着面前一副侠客装扮的祁醒。祁醒看起来脸色也不好，正面无表情凝视顾北南。 顾北南还没察觉危险靠近，笑吟吟道：「学长，想什么呢？喝拿铁还是美式？」 「哼。」祁醒冷冷淡淡道：「拿铁没了。」 「嗯？」顾北南看向祁醒：「没了？」 祁醒抬起下巴：「是。」 顾北南：「那刚才怎么不说？」 祁醒有理有据：「你没问，而且我刚给你说了。」 顾北南面不改色道：「那我要一杯美式。」 祁醒不说话了，目光转向颜汀末。 颜汀末小脸蛋通红，不敢看他。 顾北南低头小声叫他：「学长？」 「啊？」颜汀末眼神飘忽：「我喝奶茶好了，冰的。」 祁醒点单，手指戳得屏幕「哒哒」作响：「什么美式。」 顾北南胜负欲顿时来了：「做你最拿手的。」 「哦？」祁醒冷笑：「我最拿手暴打美式。」 顾北南皮笑肉不笑：「那就来一杯这个。」 两人在吧檯争锋相对，成功引起了老闆江喧的注意力。他急急忙忙走过来，一边推祁醒一边给顾北南道歉：「不好意思啊，他是新来的，不太懂。是要美式是吧？我们这里有深烘焦香，中烘果香，可以加浓也可以不加浓。」 老闆态度良好，顾北南也没打算再同祁醒对着干，随意点了一杯加浓深烘焦香，便带着颜汀末去一边空位坐下。 颜汀末全程保持沉默，顾北南给他拉开椅子：「学长，你坐。」 「不用了。」颜汀末说：「我站着就好。」 顾北南坚持：「还是坐吧，你感冒还没好呢。」 颜汀末难得反驳：「你不也感冒没好。」 「好吧。」顾北南无奈：「好吧，那我们都坐。」 颜汀末自己拉开另一边椅子坐下，余光时不时瞥向吧檯。 吧檯。 祁醒明显很生气，磨咖啡豆时，把机器弄得砰砰作响，眼神杀气腾腾，恨不得马上扔下咖啡机，冲出吧檯将顾北南暴打一顿。 可在怎么生气，无意间对视上颜汀末小心翼翼的眼眸时，就自然而然收敛下心性。甚至还风骚般做了几个煮咖啡的标准动作，明晃晃的孔雀开屏。 江喧看得啧啧称赞：「你要平时保持这姿态，我就不愁没生意了。」 正在摆骚弄姿的祁醒很不屑一顾：「想什么呢你？」 江喧无言翻了个白眼：「全身上下，你也就嘴最硬。」 祁醒懒得理他，赶苍蝇似的把他赶出吧檯：「你出去，别打扰我工作。」 「嘿！」江喧气笑了，扭着身子指指他：「也就你敢这样对我！」 祁醒「啧」了一声，装模做样道：「江老闆，您这边请。」 江喧笑骂了一句：「去你丫的。」 「学长？」顾北南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看什么呢？」 颜汀末怪不好意思的，频频出神，会令人讨厌的。 「学长，你是不是认识他？」顾北南视线也往吧檯飘。 颜汀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 才刚认识，颜汀末认为还没达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顾北南一怔，没料到颜汀末是会这种态度：「不好意思，是我越界了。」 颜汀末摇摇头，低下头盯着桌子上的餐布发呆。 咖啡上得很快，祁醒放下咖啡，淡淡瞥了颜汀末两眼，便转身回吧檯了。 颜汀末被他看得心里发紧，奶茶一好，他立马捧着奶茶就要走。 「唉，等等我。」顾北南放下咖啡杯，急匆匆跟上。 颜汀末步伐很快，微微侧头朝顾北南道：「你不用跟着我，我宿舍就在前面。」 第13页 顾北南退而求其次道：「那学长可以给个微信吗？方便以后联繫。」 颜汀末调出二维码，给他扫完就直奔宿舍楼。 宿舍里空无一人，三位室友上课还没回来，颜汀末在书桌前坐下，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手里的奶茶。 他平时很少喝奶茶，唯一喝过的几次，还是祁醒喜欢喝，给他买的。 摸着奶茶杯外面的包装壳，颜汀末后知后觉才发现，他点的冰奶茶变成热的了。慢腾腾扯开吸管塑料纸，颜汀末吸了一小口，好甜，好烫，但也很香。 张渺和周雯推开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颜汀末端坐在椅子上，安静乖巧地喝奶茶。 「好香啊。」张渺开玩笑道：「搞得我也想喝了。」 颜汀末有点慌张，生怕室友误会他去买奶茶而不给他们带：「这是学弟买的，我其实没想喝……」 「哎呀。」周雯过来揉了揉他脑袋：「别搭理他，他要想喝就自己买。对了，你感冒怎么样，好点了吗？」 颜汀末老实回答：「好多了。」 「行。」周雯点点头，上手摸了一把他奶茶杯温度：「不错，知道喝热的。」 颜汀末没好意思说其实他是点了冷的，只是不知为何变成热的了。 这两天住院全靠室友们轮流带饭，彼时看到奶茶，颜汀末也不好一个人吃独食，打开手机轻声道：「要不……我请你们喝奶茶吧。」 张渺望着奶茶是挺馋的，但他担心颜汀末破费：「你有钱吗？最近感冒就别接单了。」 颜汀末打开微信零钱，老实道：「我有钱的。」 张渺知道颜汀末实在，可这也太过实在了，零钱这种隐私就不用外放了吧。 他可得好好教一教颜汀末，这傻孩子，以后出社会，可千万别让人给骗了。 「末崽，我可跟你说啊，人，可以大方，但也不能太大方。」张渺开始进行他的歪理：「特别是男人，但凡要你请客的男人，要不得。因为他不是真心喜欢你，他只是图你钱！」 颜汀末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微信零钱，从善如流道：「那我不请了。」 张渺：「……？」不是，你这么听话的吗？还是请吧？ 周雯:「……」 第08章 第 8 章 痛失两杯奶茶，张渺悔不当初，说出的话如同拨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呃……」张渺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句：「学以致用，挺好。」 颜汀末全盘接收，捧着奶茶杯喝了一口，笃定道：「你放心，我听明白了，以后不会随便给男生花钱的！」 「末崽，你太可爱了。」周雯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个不停：「学得很好，以后别学了。」 最后还是周雯和张渺一起出去买奶茶，颜汀末则留在宿舍休息，随便刷一刷微博，看看私信。 颜汀末属于单身家庭，母亲工作已经很忙了，接单能尽量给她减轻负担，颜汀末就会每周抽时间画稿。 今天的私信一往即如的多，颜汀末一条条看去，几乎都是在阴阳怪气他的学生。 他的微博是公开透明的，就用名字谐音「盐水」做暱称，因为画风独特，很多a大的学生都在论坛解码，摸到他微博号发私信。 颜汀末其实很烦，特别烦，烦到他想把私信给关了，可关了之后呢？单主们找不到人就会另寻画师，他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妈妈就会很辛苦，还要供他读书，供他零用钱。 一想到这个，颜汀末就气馁了。 算了吧，装作看不见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颜汀末怂怂地避开骂他的私信，终于在众多充满恶意的私信里找到一个清新脱俗的头像。 头像是一张老年人爱用的荷花头像，里面写着四个大字「富贵花开」，暱称就叫，「热爱生活」。 颜汀末认为很有意思，点进对话框，原来是约稿的老闆。 热爱生活：[老师你好，请问现在还接稿吗？如果接的话，请回復我，谢谢] 还挺有礼貌，虽然头像太过显目，可颜汀末莫名觉得亲切。 盐水:[接的] 热爱生活秒回：[老师你回我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我的要求好吗？价格你随便定] 好爽快的人呀，颜汀末打下两个字：[好的] 热爱生活：[我想画两个男生，一攻一受，也不知道老师能不能理解，我看老师也是a大的，那我总统一下，老师就能明白了] 热爱生活:[受是一个高冷且漂亮的小男生，脸蛋属于娃娃脸，眼睛很大，嘴唇丰满红润……] 热爱生活写小说般描述了一堆有的没的，颜汀末只好静静等待，等她表达完毕，在不疾不徐问他：[有想画的场景吗？] 这句话不知哪个字刺激到热爱生活了，那边沉默了半响，缓缓回覆：[算了，你果然还是不懂我……] 呃，我要怎么……懂你？颜汀末心想，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亏我刚还夸你爽快呢，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有点疼。 颜汀末一直都知道金主屁事多，但还从未见过这么事多的。 见他迟迟不回復，热爱生活又发了一条：[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嫌我啰嗦？] 颜汀末赶紧回：[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热爱生活：[那你刚怎么不回我？] 第14页 颜汀末有点烦，手指狠狠戳在屏幕上:[刚刚去上厕所了，没看见] 热爱生活：[哦，微博上我说不明白，要不我们打电话说吧] 颜汀末快崩溃了，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况且我是画师，专门接单的，不是你花钱雇来的倾听者啊！ 盐水:[不好意思，我没有开通这项服务] 热爱生活开始偏题：[你说话怎么有点像客服，你是小姐姐还是男的？] 颜汀末生气了，他不想赚热爱生活的钱了，要不还是说自己不接单了吧？可我一开始就回答了接单啊！ 好抓狂啊，颜汀末在脑海中幻想自己是一个超人，可以钻进手机，顺着网线，暴打热爱生活一顿，发泄心中的不满。 他短暂的犹豫似乎令热爱生活想起原本的目的，转而问他：[你到底还要不要接的？] 热爱生活：[要接我就说一下人设，你看可不可以画出来] 颜汀末看着屏幕上粉红粉红的头像，心酸得嘆了口气，接吧，怎么会不接呢？顾客是上帝。 盐水:[好的，你请说] 热爱生活:[我想画一个受和攻在浴室的场景；受穿着透明睡衣，半挂在手腕处，趴在手洗台上，攻在后面这样那样他，懂？] 颜汀末只感觉眼睛变黄了，委婉问他:[有没有参考图片？] 热爱生活:[没有，但我有可以参考的人物] 颜汀末:[？？] 热爱生活：[你也认识，就是a大赫赫有名的高岭之花颜汀末和温柔帅气的学生会主席祁醒] 颜汀末震惊，颜汀末沉默。 盐水:[这不太好吧~_~] 热爱生活:[你怕什么，人家又不知道你用他俩做参考人物] 颜汀末只想说，你都把脸贴到蒸煮面前来了，你猜我知不知道。 热爱生活继续发:[我也不多说，一口价，两千，能不能画] 啊这……这么多啊！ 颜汀末顿时信心满满：[能！] 别说用我脸做参考了，就是说画我本人，我都没意见！ 热爱生活问：[多久出图呢？] 盐水:[七到十五天] 热爱生活：[ ok] 热爱生活:[微信转帐] 盐水：[……？？] 热爱生活：[定金] 颜汀末：「……」默默收了钱，附带一句，好人啦！ …… 「祁醒你好了没有！」同事小米把厕所门拍得砰砰作响，一副祁醒再不出来，他就能破门而入的架势。 祁醒坐在马桶上，退出微博，轻轻啧了一声，他勐地扭开门把锁，俯视比他矮一头的小米：「你催什么，尿急？」 小米顿时怒了：「你才尿急，你也不看看你在里面待了多久，怎么，是大厅没有你喜欢的空气，你要来厕所唿吸独一无二的空气是吧？」 祁醒皱眉：「你今儿吃错药了？还是你得了甲亢？」 「滚滚滚。」小米上前一步将他拉出来：「急死我了。」 祁醒看他一副猴急样，立时就笑了：「你穿这个上厕所？要不要我帮你牵着裙摆？」 小米瞪他一眼，搂着长裙「啪」地一声关上门。 祁醒见他气急败坏，笑得愈发开心了。谁叫他cos谁不好，非要cos白雪公主。 他今天cos的人物是李白，平时打游戏时就觉得李白很帅，今儿毫不犹豫选择了李白这个英雄。 因为是提早上班，祁醒自认为工作时间已经够了，就要跟江喧说一声先下班，他学生会里还有事没忙完。 张渺和周雯甫一进门，就与祁醒撞个正着，三人面面相觑片刻，祁醒率先点点头，便转身往吧檯里走。 「刚我没看错吧？」张渺小声问周雯。 周雯也很吃惊，讪讪点头：「没看错，是他。」 「我靠！」张渺说：「太帅了吧！帅得我也想cos了！」 周雯无语：「你追的学姐不就是动漫社社长？你让她给你物色服装，不就可以扮演角色了。」 张渺摇头晃脑：「这不一样，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快快快，买奶茶，买完赶紧回去！」 两人火急火燎买好奶茶，快速往宿舍方向赶，急需想与颜汀末分享这个事儿。 颜汀末手背上有留置针，洗澡不太方便，最近都是用毛巾擦澡。他澡擦到一半，门外忽然响起开门声，紧接着传来张渺充激动兴奋的声音。 「末崽！你猜我们刚才看到谁了！」张渺没在寝室瞧见颜汀末，东张西望找人：「你在哪呢？洗澡吗？你感冒还没好千万不能洗澡啊，末崽，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回应一下。」 颜汀末赤裸裸站在浴室，手里抓着一条毛巾，尴尬道：「我在。」 「你没洗澡吧？」张渺不放心。 颜汀末答：「没，我用毛巾擦一下。」 「哦，那就好。」张渺把吸管插进奶茶里，闷头吸了一大口，满足道：「刚说到哪了？噢，对，你猜我们刚才碰见谁了。」 颜汀末擦澡的时候不是很想说话，怪尴尬的，就好像自己光熘熘当着室友面洗澡一样。 还好周雯适时出声解救了他：「你先让末崽洗完澡再说好吗？真是服了你了。」 张渺瞥他一眼：「假斯文。」 周雯不置可否，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想承认都难。 颜汀末擦澡很快，换上干净的睡衣，坐在床边听两位室友说刚才遇见的奇闻异事。 第15页 「你猜我们刚才……」张渺欲要重头开始，颜汀末打断他：「碰到谁了？」 「咖屋！」 张渺话音刚落，颜汀末心想，完了。 「祁醒！」 「我们在咖屋看见他了。」张渺啧啧不已：「他居然也喜欢玩角色扮演，没看出来啊。」 颜汀末保持沉默，低头抠指甲玩。 「对了，你知道他……」周雯其实也好奇，顺带问了一嘴，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颜汀末急着否认：「我没有，我不知道他在咖屋做咖啡师。」 张渺：「……」 周雯：「……」 周雯：「末崽，你着急否认的样子好狼狈啊。」 颜汀末一噎，瞬间小脸通红，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第09章 第 9 章 「说吧，你们是不是还在藕断丝连。」周雯坐在颜汀末对面，双手抱臂看着他。 颜汀末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但他还算理智：「没有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在咖屋做兼职。」 周雯眯眼看他：「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啊？」 喜欢吗？颜汀末其实也不知道，他会拒绝祁醒的亲近，拒绝他的求爱，拒绝他的一切，但他捨不得拒绝祁醒的表白。 说白了，就是不够喜欢。 颜汀末分不清喜欢和好感的区别。在他的观念里，有好感就是喜欢，喜欢就得结婚，结婚了才能同床，这是自小父母结予他根深蒂固的思想。 祁醒想同他亲热，他因为理念不成熟下意识拒绝，拒绝之后又因网友们的三言两语就和祁醒分手，事后他会为祁醒大声说话而委屈恸哭。所以也有喜欢吧，颜汀末不愿深想，他习惯逃避，逃避所有超出他认知的事物。 「我不知道。」颜汀末突然起身，往床上爬：「我想睡觉了。」 「就睡？」一直没说话的张渺皱眉看了一眼窗外：「这还没天黑呢。」 颜汀末不管，他说想睡觉，就是要睡觉。 周雯与张渺无法，只能耸耸肩，随他去了。他们可以无底线保护颜汀末，但不能肆无忌惮探究他隐私。 颜汀末本来没打算睡的，躺着躺着就迷迷煳煳彻底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三位室友正围坐在一起开黑打游戏。 「咳咳……」颜汀末半边身子探出床缘，没忍住咳了两声。 「醒了？」何世阳听见咳嗽声，抬头看他：「给你带了饭，快下来吃。」 颜汀末悄悄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道：「谢谢。」 「谢什么。」何世阳无所谓道：「互帮互助嘛。」 颜汀末不置可否，却默默拿出手机给何世阳转帐。 最近太麻烦他们了，再吃霸王餐可就不礼貌了。 颜汀末很懂礼，给了钱这才放心用餐。 何世阳知道他是个死脑筋，认定的事怎么也改不过来，索性直接收了钱，下次再给他带饭。 夏天来临时骄阳似火，却在十一月中旬悄然无声离开。随之而来的是树叶慢慢染上黄，红，棕等各种色彩，色彩如画卷般展开，给大自然添加了一道风景线。 颜汀末的衣服从短袖变成了薄款卫衣，今天天气预报显示多云，他出门时就没想带伞，直接去了教室。 他和祁醒分手的分手事件已经告一段落，大家不再把目光投向他，但也没几个人愿意和他说话。 颜汀末已经习惯了和同学们的相处模式，可也会在无意间一件小事上被打击难受。 起初是他们班的一个同学的一幅画获得大奖，为了庆祝，给班上每位同学都发了巧克力，可轮到颜汀末时，那位同学径直绕开他，发给了另外一个同学。 每个人都有巧克力，唯独他没有，他成了同学们眼中的笑话，也成了自己眼中的小丑。 他感觉到尴尬，也很难过。他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没有巧克力而难受，还是为了同学们排挤他而难受。 或许两者皆有吧，颜汀末知道同学们不喜欢自己，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从不参与小组讨论，不参加活动，也不特意讨人嫌。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差在哪儿，为什么大家就是讨厌他，排挤他，不把他当班里的一份子。 他没有巧克力，同学们都觉得理所当然。是啊，为什么要给他，大家和他又不熟。 是的，不熟。 这是同学们对他的评价。 颜汀末面上无恙，只说自己不爱吃巧克力，可出了教室，他就会破防，一个人躲在厕所偷偷哭。哭完了，擦干净眼泪，又是一名无坚不摧的男子汉。 可是等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会悄悄跑出宿舍，去超市买一盒巧克力，剥开一颗含在嘴里嚼了嚼。 其实也就那样，颜汀末心想，一点都不好吃。 巧克力事件过后，第二天颜汀末突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盒价格不菲的巧克力。颜汀末问了一圈，无人认领。 颜汀末顿感天降好运，却在盒子里面看见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排水笔字。 ——当你做对的时候，没有人会记得；当你做错的时候，连唿吸都是错。可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对的。 很熟悉的笔迹，颜汀末不得不承认祁醒的字很美。 「可以分我一颗吗？」同桌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大大方方伸手，不矫情不做作。 第16页 颜汀末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巧克力盒，按照爱心盒子的形状，颜汀末猜测，里面大概有八颗，如果给了女生一颗，他还剩七颗。 给了就能获得好感，一颗巧克力换一份好感，很值得。 稳赚不赔的事情，颜汀末却搞砸了，因为他听见自己说：「不能。」 女生一怔，从刚才的平易近人变成了咄咄逼人：「你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讨厌你吗？」 颜汀末不知道，所以他很惊讶，也很惶恐。 「就是因为你自私，孤僻，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成绩好就目中无人，融入不进小团体，独来独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酷？其实很low，很假，很做作。」 颜汀末被女生的话给定在原地，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女生，一时忘记了怎么反驳。 女生越说越起劲：「你看，我刚问你要巧克力，你就捨不得，是不是自私自利的行为？大家明明对你也很不错，可你把我们当空气，不屑一顾。」 颜汀末把手里的巧克力捂得死死的，眼睛开始泛红，心里委屈，想替自己解释：「我没有……」 「你别和我说话。」女生皱眉躲开他：「我才不要你的巧克力了，不干净。」 干净的，颜汀末说，我的巧克力很干净，是你们的心不干净。 在你们孤立我的时候，没人知道这是错的，就像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一样，可角色一调换，我成了罪人，成了小人，唯独不是圣人。 颜汀末很伤心，他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内向忽略了同学们。就是一盒巧克力而已，他为什么会因为这是祁醒送的而拒绝女生，太自私了，颜汀末不想成为这类人，可这个词像烙印般烫在他身上，不疼却刺眼。 颜汀末愁眉苦眼回到宿舍，因为明天是周六，何世阳他们早已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彼时阳台上放着三个行李箱，昭示着这两天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孤单点，冷清点，也没啥缺点了。 「末崽？」周雯下课最早，甫一进门，就见颜汀末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呆，他叫了两声，也不见人回应。 颜汀末反应慢半拍回头，呢喃道：「你回来了。」 周雯点头，目光落在他桌角的巧克力盒上面。 颜汀末心一紧，勐地起身，抓起盒子问他：「你吃巧克力吗？」 周雯突然就笑了：「今天怎么回事？我不吃，你留着吃吧。」 颜汀末有点着急，低下头急急忙忙打开盒子：「还是吃一颗吧……」 「真不用。」周雯制止他撕包装纸的手：「我不吃，而且巧克力这个东西不能随便给的。」 颜汀末迷茫地眨了眨眼，不能随便给吗？可他因为拒绝分享巧克力，就遭到指责，他为此难过了好久。 忽然来个人告诉他，巧克力是不能随便分享的，这是属于个人的私有物品，给不给，选择权在于他。 「你看你，又傻了吧。」周雯无奈嘆了口气，用脚勾起旁边的小凳子，顺势坐下，看颜汀末从俯视变成了仰视：「首先，这个巧克力肯定是他人送的，对吗？」 颜汀末微微点头。 周雯继续：「你愿意收下礼物，说明你心里清楚是谁送的，你心里认肯这份礼物的心意，说明那人对你很重要。重要的人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呢？你说是不是？」 是，又不是，颜汀末突然发现脑子不够用了，这段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颜汀末纠结又迷茫，周雯故意逗他：「行吧，你要真想给，我也不是不能吃，来，给我抠一颗下来。」 「不行。」颜汀末抱着巧克力不松手：「你刚说了，不能随便给的。」 「哟。」周雯抬手敲他脑门：「这你又信了？」 颜汀末知道周雯是好心，犹豫着要不要分一颗吧，周雯就起身去阳台拉起行李箱推桿，说赶时间，得先走了。 「一个人记得按时吃饭啊，睡觉盖好被子，别再感冒了。」周雯叮嘱他：「有事记得打电话，别闷心里，懂？」 颜汀末说懂，然后弯起眉眼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梨涡：「谢谢。」 「谢什么。」 周雯挥了挥手，把门一关，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谢我还不如谢祁醒，费那么大劲，就怕老婆伤心吧。」 周雯走了，宿舍又只剩颜汀末一人，他对着空荡荡的床发怔一会儿，缓缓坐回椅子上，给祁醒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 第10章 第 10 章 祁醒没回颜汀末信息。 他很忙的，忙着读书，忙着处理学生会的事，忙着兼职，忙着……关注老婆。 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但情意还在嘛。作为热心市民，就算是在路上碰到任何人被欺负，祁醒都会义不容辞施予援手，更遑论这次被针对的是颜汀末。 「你，你，你。」祁醒拿着本子，指了几个造谣生事的人：「一人扣两分，再有下次，扣十分。」 「凭什么？」其中一人不满。 祁醒低头刷刷写下名字，头也不抬：「凭我是会长。」 那人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好了，不能再犯了哈。」副会长扮红脸，调解众人情绪：「没有证据的事，大家以后千万不要瞎传了，影响他人名誉不说，你们自己也会成为一个长舌妇，我说的对不对？」 第17页 「嗯……」 「对。」 大家拖拖拉拉回应一声，祁醒淡淡瞥他们一眼，冷冷道：「欺辱打压同学，九年义务教育都读到肚子里去了吗？父母花钱是让你们来学校社交欺凌的？」 这下没人吱声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听训。 「行了，我也不多说。」祁醒把本子夹在胳肢窝下面，坐在一张椅子上，漫不经心瞥向旁边堆积如山的巧克力：「来，你们是谁想吃巧克力来着，过来领，我保证让你们吃个够。」 他话放这里了，无人敢动，大家面面相觑半响，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祁醒哼笑道：「看不起我？还是嫌弃我？」 给同学发放巧克力的男生吱出半个脑袋，弱弱道：「会长，我不想吃巧克力。」 「哦噢？」祁醒似笑非笑看他：「你瞧不起我？」 男生赶紧摇头：「没有的事。」 祁醒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的画获奖了对吗？恭喜恭喜。」 男生腼腆微笑：「谢谢会长。」 「嗯。」祁醒说：「作为奖励，这些巧克力就给你吧。」 男生一怔：「啊……？」 「哦，对了。」祁醒往人群里探寻：「别躲了，就是你，听说你也想吃，那你们俩平分吧。」 之前问颜汀末要巧克力的女生一脸窘态，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领了几盒巧克力，憋红着脸忍受同学们嘲讽，探究的目光。 「好了，既然你们喜欢就好。」祁醒笑吟吟道：「别枉顾我一番苦心哦。」 说完，便和副会长龚蒙一起走出教室。 龚蒙回想着刚才的画面，摇头感嘆道：「没看出来啊，为爱发怒。」 祁醒皱眉「啧」了声：「别瞎说，已分，目前单身。」 龚蒙挑眉：「这话你看我信吗？」 「信不信由你。」祁醒懒得解释。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其实打压他们一下也好。」龚蒙低下头，沉声道：「孤立欺凌同学，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发扬光大的事，把别人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我是看不惯的。」 他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仔细琢磨一下后，发现里面另有深意。 祁醒疑惑地偏头看他，猜测：「你也被人欺凌过？」 龚蒙一顿，反驳他：「怎么可能。」 祁醒倏然一笑：「我猜也是，你性格温和有礼，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想着找你茬。」 龚蒙淡淡一笑，低下头不作声了。 … 最近一段时间，颜汀末发现同学们对他的态度友好了些许。不再针对他，也不孤立他，偶尔碰到小组讨论，也会有人对他发出邀请。 颜汀末受宠若惊，很珍惜同学们难得的善意。 「颜汀末，今晚班里有聚会，你来吗？」小组里一个漂亮女生问颜汀末。 颜汀末茫然一瞬，他记得女生好像叫林笑笑，以前看见他都是绕着走的。今天突然问他，大概是临时起意吧。 「我……」颜汀末想拒绝，他还不太适应和同学们聚在一起用餐。姑且可以用「怂」这个字来形容他。 如果可以，他只想安心度过大学生活，不想交际，也不想闯入正常人的世界。 所以，他潜意识想拒绝一切社交。 「去吧。」颜汀末又听林笑笑说：「你还没和我们一起聚过餐呢。」 行吧，颜汀末心想，事不过三，这就不好拒绝了。 颜汀末轻轻点头，答应下来：「好。」 傍晚时分，同学们陆陆续续往聚餐地点赶。大学两年，颜汀末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交心的好友，也没有聊得来的同学，如果不是今天林笑笑心血来潮问他要不要来，他都不知道原来美术学院里有那么多生面孔。 除了平日喜欢阴阳怪气的几位同学，颜汀末忽然感觉对这个学院很陌生。 陌生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瑟瑟发抖，还很惶恐，忐忑不安。别人谈笑风生，他是尽量降低存在感，内心祈祷他人别关注他。 可事与愿为，不属于他们院的顾北南姗姗来迟，同学长学姐们打完招唿之后，便自然而然坐在颜汀末旁边的位置。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认识，笑着打趣他：「顾北南不地道啊，居然背着我们偷偷和学神认识了，看起来交情不错嘛。」 顾北南全盘接收：「哪里哪里，再好也比不过学长学姐们，毕竟你们才是一个学院的。」 说到不是学院这个事，颜汀末一直保持疑惑，但他并不作声，一个人闷头喝饮料。 顾北南和学姐们客套完，侧头看向颜汀末，小声问他：「学长会不会不欢迎我来？」 颜汀末缓缓咽下饮料，垂眸道：「你也不需要我欢迎。」 「怎么会。」顾北南撑头看着他，解释道：「我和林笑笑认识，是她拉我来的，我也是来了才知道你也在。」 颜汀末不想深究，应了声：「哦。」 顾北南无奈：「学长你也太冷淡了吧？」 颜汀末不解抬头睨他，顾北南苦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是朋友吗？颜汀末恍惚，原来交朋友这么容易的。一贯认为困难的事，在顾北南这儿就游刃而解了。 「看来学长没把我当朋友啊。」顾北南可怜巴巴道：「那我以后得继续努力了，争取早日得到学长认可。」 第18页 「为什么是我？」颜汀末问他。 「嗯？」顾北南好笑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和我做朋友很无聊的。」 「没事。」顾北南说：「我话多。」 颜汀末顿时没话可说了：「哦。」 另一边，林笑笑不停对顾北南使眼色，意思是人就在你面前，能不能拿下看你的了。顾北南见状，也只是无奈笑笑，什么拿不拿下，他要温水煮青蛙。 颜汀末显然对他不排斥，但也不够亲近，始终维持在半熟不熟之间的距离。 「颜汀末。」为了庆祝给大家送巧克力而没给他的同学端着杯酒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颜汀末不知所措，不知是该站起来说没事，还是先把手里的饮料喝了。 男生显然也很尴尬，道完歉，自顾自把酒干了，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颜汀末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同学们，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他拥有的吗？ 「那个……」问他要巧克力被拒而指责他的女生也过来了，但她脸皮显而易见没男生的厚，闷声闷气道：「对不起。」说完也学着男生的动作把酒干了。 喝完酒后，又在颜汀末直勾勾的注视下抹着眼泪跑出了包厢。 颜汀末搞不清状况，但他被女生一系列操作整懵了。晕乎乎眨了眨眼，却在下意识为自己解释：「不是，我没有说她……」 顾北南目睹全程，有些无奈：「学长，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颜汀末张了张嘴，很想问，不是我的错吗？她给我道歉完就哭了，那我应该也有责任啊。我是不是得说一句没关系的？毕竟是我自私没分给她巧克力，她才生气口不择言的。 「学长。」顾北南说：「我觉得你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一个认知误区「」 颜汀末：「什么误区？」 顾北南说：「你习惯了把所有错误往身上揽，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学姐为什么会给你道歉，但我明白，只有做错了事，才会需要道歉。你明明是受害者，不能接受道歉就算了，凭什么要把他人的委屈强加在自己身上。学长，其实这是对你不公平的，你也对自己不公平。」 顾北南一席话，成功令颜汀末沉默了。他纠结地绞着十指，坐立不安地回想刚才的一切。 「我……」颜汀末越想越不想呆在包厢了，起身面朝顾北南：「我想去上厕所。」 顾北南仰视他几秒，点头给他让路。 颜汀末落荒而逃般躲进厕所，看着蹲坑，忽然想到一个词——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知怎么的，他被这个成语逗笑了。笑了好久，慢慢止住笑意，心里一片杂乱。 颜汀末站在蹲坑边上，想些有的没的，须臾，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隔壁的两个隔离同时打开门，又同时上锁。颜汀末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别人发现他藏在隔间内。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说话声。 「也不知道今晚什么时候散场，无聊死了。」 「我不觉得无聊啊，看颜汀末和他旁边的男生暧昧不清不挺有意思的。」 「真不知道你什么癖好，说实话，我想不通，怎么长得帅的男生都喜欢倒贴颜汀末，因为脸吗？我也有啊，会长怎么不多看我一眼？」 「你想吃屁呢？没看见人家会长前几天替他主持公道啊？这叫什么，这叫恋爱脑。」 「你又懂屁，他俩根本没爱情，不是我泼冷水哈，颜汀末就没开这个窍。」 话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颜汀末躲隔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不懂爱情，可他怦然发觉一个问题。 原来，我有天使陪伴。 第11章 第 11 章 聚餐一直持续到十点，颜汀末因为和大家不熟，在众人准备转场时藉口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颜汀末这一走，面对一群不熟的学长学姐，顾北南顿感索然无味，同林笑笑低语了几句，也起身离场。 走出饭店，顾北南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等车的颜汀末。颜汀末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带帽卫衣，嵴背挺直，视线平放在对面马路上的纹身店上，安安静静，好似世界的喧嚣不属于他。 「咳。」顾北南朝颜汀末方向靠近，状似不经意道：「学长，你还没走啊？」 颜汀末闻声回头，不太意外是他：「嗯。」 顾北南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晃了晃：「我开了车过来，学长要不坐我车回去。」 颜汀末本能拒绝：「不用了，我约了车。」 「这不是车还没来嘛。」顾北南说：「走吧学长，反正我也是回学校，顺路。」 颜汀末低头看手机，上面显示网约车还有十分钟到达。顾北南不知何时过来的，见状无奈笑了起来：「学长宁愿等也不想坐我车吗？」 「我不是……」颜汀末想解释，顾北南又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学长讨厌了吗？」 颜汀末语塞，只觉得顾北南好能说，能言善辩，专攻他们社恐人。 颜汀末取消订单，结巴道：「没、没有的，你看，我已经取消约车了。」 怎料顾北南不买帐：「学长是因为取消订单了，才不得不坐我车的吗？」 颜汀末很焦急，小脸憋得通红，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干巴巴看着顾北南，眼里的无助藏也藏不住。 第19页 顾北南心里好笑，再欺负下去颜汀末估计会哭，悄悄收敛坏性，退而求其次道：「算了，我也不怪学长，毕竟是我求着想跟学长做朋友的。」 「走吧，我送学长回去。」 颜汀末心里乱做一团，气脑自己为什么要在饭店门口打车，多走几步路，离远点打车就好了。就不用面对这些，令他尴尬又烦躁的事。 他心里纠结得不行，乍一听顾北南后面一句话，震惊得瞪大眼睛，什么叫你送我回学校？不是你说的顺路吗？ 男人好善变啊。 颜汀末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定要远远躲着顾北南，尽量少接触。 以为计谋得逞的顾北南脚步轻盈，却不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颜汀末已经开始筹划怎么躲他了。 直到以后的某一天，顾北南幡然醒悟，他的这些招数，对颜汀末是行不通的，因为，颜汀末专克绿茶。 其实也是社恐对于自己的保护。 颜汀末一路跟着顾北南来到停车场，望着眼前炫酷的暗黑摩托车，倏地睁圆眼睛。 好酷的摩托车啊！ 原来顾北南所说的车子，就是这辆又酷又霸气的摩托车。 见他喜欢，顾北南介绍道：「这是我伙伴，德玛艾力达。」 呃，颜汀末心情复杂，很想吐槽一句，好中二的名字啊。 「这是什么牌子的？」颜汀末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没办法，作为一个男人，谁会不喜欢越野摩托车吧！ 「川崎h2摩托车。」 颜汀末真心夸赞：「真好看。」 顾北南长腿一跨，稳稳坐在上面，带好头盔，露出一双明眸沖颜汀末眨了眨眼：「你喜欢就好，上来吧。」 颜汀末颤颤巍巍跨上摩托车，双手撑在后面，与顾北南拉开一定距离。 顾北南回头看了一眼，提醒他：「抱着我，我怕等会你摔下去。」 闻言颜汀末勐摇头，坚持道：「不用，我抓稳一点，你不用管我的。」 顾北南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心想，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吧。因为颜汀末是后仰着腰坐后座，顾北南怕他掉下来，特意放慢速度，半个小时的路程，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学校。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颜汀末四肢变得麻木，坐在后座缓了许久，才扶着加强杆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颜汀末真诚道：「那我先回宿舍了。」 顾北南摘下头盔，透过路灯看他眉眼：「我送你上去吧。」 颜汀末已经开始往宿舍方向小跑：「不用了，我知道路！」 顾北南看得摇头失笑，喃喃自语道：「就这么排斥我啊。」 颜汀末用最快的速度远离顾北南，直至看不见人，方才放慢速度。 第一次坐摩托车，颜汀末除了脚麻，最多的就是新奇了。可再怎么新奇，颜汀末锤了锤酸软的大腿，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慢吞吞爬上三楼，颜汀末轻嘆口气，今晚第三百六十二次后悔参加聚餐。他的社交圈一贯简单清冷，对谁都持疏离客气，拒人于千里。其实就是不想社交，自我保护而已。 今晚脑子一热去了，大概知道同学们对他什么态度，他是不在乎的。可他心里潜意识不想麻烦人，更别说这个人是祁醒。如果知道祁醒在背后默默为他打抱不平，颜汀末定会把巧克力分给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把事闹大。 想到这里，颜汀末又不得不嫌弃自己，明明是自己过度胆心和恐惧，却把矛盾怪到他人头上。 颜汀末把事情总结出来，愈发后悔当初自己的一时私心，引发了后面一连串事件。 你可真没出息，颜汀末默默在心里骂自己。 自己惹一身骚就算了，还把祁醒拉扯进来。 颜汀末皱着小脸推开寝室门，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好像看见祁醒了，热乎乎，货真价实的祁醒。 颜汀末歪头看了半响，轻声唤他：「祁醒？」 「嗯。」祁醒一副高冷矜贵，淡漠应声：「是我。」 颜汀末半边身子卡在门和门框之间，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祁醒傲娇抬下巴：「你猜。」 「咳……」张渺清了清嗓子，热情道：「末崽你回来啦！」 祁醒眉梢一挑，眯眼睨张渺，末崽？什么鬼称唿。 何世阳与周雯也过来打配合：「末崽，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准备住图书馆了呢。」 颜汀末迷茫：「……」图书馆？我什么时候去过图书馆了？ 「图书馆？」祁醒也很困惑：「去图书馆，怎么身上一股酒味？」 颜汀末更懵了：「啊？」 何世阳几人扶额，其实他们也不知道颜汀末今晚去了哪里，恰巧碰到学生会查寝，下意识替颜汀末掩护而已。 302寝室，其实除了祁醒，还有两个陌生男生。只是颜汀末无意识忽略了他们。 「我们是查寝的。」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朝颜汀末笑了笑：「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熄灯，按照规章制度，你是要扣分的。」 颜汀末明白了，原来祁醒会出现在这里，是来查寝的。 「我……」颜汀末犹豫两秒，还是实话实说：「我去参加同学聚餐了。」 「嗯，我们知道。」斯文男生说：「你们学院的每人都扣了两分。」 第20页 颜汀末震惊，男生继续补充：「当然，不全是缺寝，大部分是因为私藏违规电器。」 祁醒维持着自己学生会会长的身份，开始挑刺：「垃圾桶里为什么有垃圾？」 颜汀末包括三位室友一起在心里吶喊，垃圾桶里为什么不能有垃圾！！ 「还有这个。」祁醒走过去，在颜汀末书桌上瞥了眼，淡淡道：「太乱了，影响观感。」 颜汀末立马上前一步：「我马上收拾！」说完便利索收拾书桌。 三位室友看不过眼，凑过去帮忙：「末崽，我们帮忙吧。」 祁醒看他们其乐融融，冷笑一声，指着右边下铺：「这谁的床，被子没叠好。」 何世阳深吸一口气，微笑转身：「是我的，我马上叠。」其实心里在骂娘，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找茬，你是有多缺爱？还有，谁晚上睡觉不盖被子，要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 「嗯。」祁醒环视一圈寝室，冷酷无情道：「衣服也是，不要随便乱扔，该挂的挂好，不然衣柜拿来干嘛的？」 周雯忙拾起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好的。」 张渺也赶紧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提起来，一股脑冲出寝室，将垃圾扔了再跑回来。 气还没喘匀，就见祁醒在本子上唰唰写下几个大字，然后招唿同伴离开：「走，去隔壁。」 颜汀末把书桌收拾整齐，与室友们面面相觑，紧接着，他们四人听见外面传来祁醒与同伴的对话。 同伴：「祁哥，302扣吗？」 祁醒：「你说呢。」 同伴：「好的，我这就扣！」 祁醒：「你扣一分试试。」 同伴：「……那祁哥你刚才是……」 祁醒：「帅哥的事你少管。」 颜汀末：「……」 室友们：「……」 「呃……」张渺问颜汀末：「末崽，你今晚怎么回来的？」 颜汀末说：「学弟骑摩托车送我回来的。」 三人同时往阳台方向看去，马路上的一切都目入眼帘，一清二楚。送颜汀末回来的小学弟彼时还没走，正站在马路牙子上打电话。 三人顿时瞭然，得，敢情人家是借题发挥呢。 同时，又感嘆一声。 好他妈清新脱俗的醋！ 第12章 第 12 章 颜汀末最近很是苦恼。 学弟顾北南像是铁了心要和他交朋友，连续在宿舍楼下堵了他好几次。颜汀末烦不胜烦，恨不得自己能飞檐走壁，遁地而走了。 「你们先走吧。」颜汀末站在阳台上探头探脑，催促张渺他们快走，不用等自己：「我等他走了再下去。」 何世阳皱眉：「不行啊末崽，这人这么阴魂不散，你以后难道都畏手畏脚去上课吗？」 颜汀末嘆气：「那倒不至于，他，他应该坚持不了几天了吧。」 周雯接茬：「我看难，就看他这么痴迷你的份上，很悬。」 这话令颜汀末愈发苦恼了：「那我该怎么办？」 张渺支招道：「快刀斩乱麻 ，给他说清楚。」 「这不好吧？」颜汀末优柔寡断道：「他也没犯原则性问题，只是想和我交朋友而已。」 「那你躲什么？」何世阳说：「人家没别的意思，你怕什么？」 颜汀末语塞，是啊，他躲什么？天降好事啊，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他该开心的，做什么要躲人？ 「你说得对。」颜汀末暗暗握拳：「我应该大方接受，而不是躲躲藏藏！」 何世阳：「……」你觉悟得还挺快哦。 颜汀末雄赳赳，气昂昂地躲在三位室友后面一起下楼。顾北南百般无聊之际中，终于看见颜汀末下来了，一瞬间喜不自胜：「学长！」 「你好。」颜汀末干巴巴道：「又见面了。」 顾北南抬起右手，上面拎着几杯奶茶：「不巧，我是特意来等学长的，对了，我买了几杯招牌奶茶，如果几位学长不介意的话，就请收下吧。」 他真的好会做人呀，为人处世滴水不漏，颜汀末第无数次羡慕他人会交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渺乐呵呵接过奶茶，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挺会说话啊，我喜欢！」 「呃……」顾北南身子一僵，两秒后便又恢復正常：「学长喜欢就好。」话是对张渺说的，目光却落在颜汀末身上。 颜汀末显然不在状态，一本正经的说：「奶茶喝多了会发胖，以后还是少喝吧。」 正准备把吸管插进封口的张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半响，报着吃人嘴软，总要替对方辩解两句的张渺摇头晃脑道：「错，发胖还是要看体质的。有的人喝口水都能胖，有的人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胖。而且，末崽你也不胖啊，其实不用这么担心的……」 颜汀末也就顺口一说，说完这才发觉自己太不解风情：「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北南知道颜汀末嘴笨，因此也不在意：「没事，学长不喜欢喝，我下次买别的。」 颜汀末微微蹙眉：「我不用你买吃的。」 顾北南一脸无奈，欲要说些什么，颜汀末又说：「我交朋友不兴这样的。」 顾北南一顿，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操之过急，使人厌倦了。 颜汀末真诚实意道：「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那么我同意，所以，你可以不再堵我了吗？」 第21页 「我没想堵你。」顾北南很懂分寸：「那么学长，我们可以加好友了吗？」 颜汀末有点犹豫，三位室友立马纷纷掏出手机：「来来来，加，必须加，都是一个学校的，多个朋友多条路！」 室友都加好了，颜汀末无法，只能拿出手机点出微信二维码。 五个人在宿舍楼下围成一圈，路过的同学投来异样的目光，只一秒，便又行色匆匆走开。 「好了，成功扩列。」张渺问顾北南：「学弟是叫什么名字？」 「顾北南，顾名思义的顾，东南西北的北南。」 「好名字！」 「学长呢？」顾北南礼尚往来。 「张渺。」张渺右手握拳，大拇指往后指了指何世阳：「他，何世阳，左边这个周雯。」 顾北南点点头一笑：「那学长们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话罢，视线又控制不住看向颜汀末：「颜学长，那就微信联繫，我先走了，对了，奶茶趁热喝，放久了容易闹肚子。」 颜汀末点头，目送顾北南离开。 「啧啧啧。」周雯抱臂摇头，奶茶就卡在胳膊和胸口之间：「目的性太明显了。」 何世阳将奶茶扔给张渺：「那又怎样，末崽没开那窍，深情演给瞎子看。」 爱情白痴颜汀末迷茫：「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何世阳挑眉，诚心诚意道：「夸你聪明。」 周雯唉了一声，看颜汀末一脸懵懂，接了一句：「夸你漂亮。」 张渺抱着奶茶，勐吸了一大口，满足道：「真好喝。」 何世阳与周雯对视两眼，无奈摇了摇头，孩子们太傻了，只能宠着吧，不然能怎么办呢？ 殊不知傻孩子颜汀末和张渺却在他俩前面脱了单。导致俩人一度怀疑，是不是太聪明了，月老自动屏蔽他们，让他们孤单单过度百年余生？ 颜汀末其实不喜甜，手里捧着奶茶有点不知所措，周雯见状，只好玩过来：「给我吧，刚好我有一朋友喜欢喝。」 「哦，好。」颜汀末迷迷煳煳把奶茶递给他，话没过脑子，张口就问：「你要给谁呀？」 周雯扬了扬眉：「你认识的人。」 颜汀末「啊」了一声，又问：「谁啊？」 周雯坏心眼道：「不告诉你。」 颜汀末：「……」 他懒得理周雯，将奶茶塞周雯怀，里头也不回地跑了。 今天课程不算多，颜汀末上完最后两节课，随着人流去食堂吃完晚饭，背着画板慢吞吞回了宿舍。 乌龟似的挪到寝室门口，颜汀末准备拿钥匙开门，却在裤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中午出门时忘记带钥匙了。 一筹莫展之际，颜汀末欲要给何世阳打电话时，里面悠悠传来一阵「哒哒」声，紧接着门开了，露出张渺缠着纱布的脑袋和打着石膏的脚。 「你这是……」颜汀末斟酌道：「被人打了？」 「不是。」张渺眨了眨红肿的眼睛，闷声闷气道：「你先进来，进来再说。」可别让人瞧见了，怪丢脸的。 颜汀末顺势挤进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实在费解：「怎么弄的？谁欺负你了？」 张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支支吾吾半天，憋了一句：「我自己摔的……」 「额……」颜汀末沉默了，须臾，问他：「你……怎么摔的？」 张渺显然不太想回忆，一脸痛苦和绝望，在颜汀末不解的注视下，眼睛一闭，大声道：「太高兴了，一不小心从讲台上摔下去，把脚摔骨折了！！」 颜汀末睁圆眼睛，难以理解：「因为高兴？所以摔一跤玩玩？」 「也不算是……」张渺轻嘆口气，小声道：「我很难过。」 颜汀末试探问：「难过什么？」 张渺幽怨地看他一眼，心想，哪壶不提提哪壶，末崽，你是懂安慰的。 见他不吭声，颜汀末急了：「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算了算了。」张渺单脚往床边跳：「我告诉你好了，但你不能笑我。」 颜汀末忙不迭点头，一定保证不笑。 张渺把打着石膏的脚搭在床边，搓了搓手，如实告知：「你学弟不是给我们买了奶茶嘛，何世阳没喝，把自己那份给我了，我琢磨着吧，两杯我喝不完，还不如送给我心仪的学姐，顺便刷刷存在感。嗯，然后呢……」 说到这里，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颜汀末听得着急：「然后呢？」 「然后我就听见她们说什么学校要办漫展，学姐喜欢的角色找不到人扮演。」张渺说：「我瞧着机会不是来了吗？如果我去报名参加漫展，近距离接触学姐，学姐不迟早是我的啊。」 「我借接把奶茶给了学姐，顺带献了一波殷勤，学姐就说，她喜欢的角色叫小乔，看我身高和身材挺符合的，正愁找不到人，问我是否需要报名，她可以全程指导我动作。」 颜汀末皱眉，怎么又不说话了，继续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响，颜汀末没忍住，提醒他：「还有呢？」 「额……我听完之后，一开心，上下一蹦，把自个儿从讲台上蹦下去了。剩下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颜汀末：「……」 「唉。」张渺愁眉苦脸道：「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被我给作没了，学姐估计失望透顶了。」 第22页 颜汀末想安慰他，可着实找不到合适的安慰词，只好干巴巴道：「没事的，你摔伤了，正好可以向学姐卖卖惨，求一波心疼。」 张渺眼睛一亮，一巴掌拍石膏上：「好办法！」 「哎哟卧槽！」 张渺疼得龇牙咧嘴，想吹吹脚，奈何够不着。 颜汀末看得揪心，走过去轻轻给他把脚抬起来，想揉一揉，又怕弄疼他。 张渺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脱虚般靠在床头，盯着颜汀末看了一会儿。 颜汀末抿着唇，伸出食指戳了戳他膝盖：「还疼吗？」 「啊？」张渺回神：「还好，害，不用管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闻言颜汀末果断松手，起身就要回自己床位。 「等等等一下！」张渺一把抓住他，带着他转了一圈，欣喜道：「末崽，你身高和我差不多唉！」 颜汀末：「嗯？」 「末崽，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张渺傻乎乎笑出声：「你可以替我cos小乔啊！」 第13章 第 13 章 何世阳和周雯晚上回来，发现寝室气氛出奇得诡异。颜汀末与张渺各自坐在床边，你看我我看你，像是在较劲，谁也不先服软。 最奇葩的是，张渺顶着一脑袋纱布，精神奕奕地瞪着颜汀末。颜汀末则是愁着小脸幽怨地望着他。 「干啥呢你俩。」何世阳走进去，站在中间，左右瞧了瞧：「吵架了？」 「不应该啊。」何世阳立马否定自己的猜想：「末崽这么好脾气，张渺你居然能跟他吵起来？」 张渺本就瞪圆的眼睛愈发圆了：「什么意思啊？我脾气就不好咯。」 「我没那个意思。」何世阳无奈，直接问：「说吧，到底怎么了？」 周雯懒洋洋坐在一边，双手抱在怀里，一副好看戏的模样。 张渺撇了撇嘴，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怎么不先关心我的伤怎么回事。」 「行。」何世阳从善如流，改口：「你怎么搞的？」 张渺一噎，默默把目光转向颜汀末，向他求救。颜汀末装作没看见，幽幽转过头，盯着窗外看。 「哟。」周雯看在眼里，笑了一声：「末崽打的啊？」 张渺皱眉，周雯又说：「没看出来啊，末崽战斗力还挺强。」 「不是我……」颜汀末把视线从窗外挪回来，老实巴交道：「我不会打朋友的。」 话音刚落，何世阳与周雯笑做一团。 「不是，末崽，你也太诚实了吧，我们知道不是你打的，这不是逗着玩儿嘛。」 闻言颜汀末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说翻就翻。 「你什么眼神啊？」周雯抬手弹了张渺额头一下：「你的光辉事迹我们已经听说了，别不好意思，为了爱情，这不算什么。」 张渺后知后觉感到羞耻，愤愤爬上床，将自己捂进被子里。良久，又偷偷掀开一点被角，委委屈屈道：「我就想找末崽帮一下忙而已，只要他肯帮我，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雯好奇：「你想让末崽帮你什么？」 张渺又不吭声了，藏在被子里面哀嚎。他嚎得悽惨，何世阳与周雯无法，只能望向颜汀末。 颜汀末如实告知：「他想让我穿女装。」 何世阳：「……」 周雯：「……」 「渺渺，你要是中邪了就眨眨眼，我们想办法救你回来。」周雯坐在张渺床边，苦口婆心道。 张渺唰地掀开被子，眼睛通红：「才不是穿女装呢，是cos，cos懂吗？」 「额。」周雯沉默一瞬，把事情缘由问了个明白。 听完事情经过后，两位室友开始一起劝说颜汀末。开玩笑，难得一次的机会，颜汀末这么好的颜值和身材，不好好利用可惜了。 「什么意思啊。」颜汀末说：「为什么不是你俩去？」 何世阳和周雯无奈：「我俩身高不行啊，不符合。」 颜汀末更加郁闷了：「这是在拐弯说我矮呗。」 「怎么会。」何世阳说：「你不矮，你的身高是最标准的。」 「是啊。」周雯帮腔：「我想要都没有呢。」 张渺可怜巴巴望着颜汀末，看他神情，就差下跪求他了。 「末崽，你就帮我一次吧！」张渺信誓旦旦道：「只要你愿意帮我，以后你就是我爹！」 颜汀末好嫌弃：「我没你那么大的儿子。」 何世阳与周雯好说歹说，颜汀末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同意了。 心愿得逞，张渺兴奋得不行，一个翻身，差点从床上摔下来，造成二次伤害。 「我这就给学姐说一声！」张渺捧着手机，啪啪啪打下一排字：「有她在，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颜汀末生无可恋，只好拿出手机搜索「小乔」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玩过游戏，按照百度科普，下载好王者农药，根据游戏提示，艰难地度过新手任务。 好在他天生聪明，花了短短两个小时，就能熟练掌握规律，操作游戏人物打了一局又一局。 可在漫展举办当天，漫画社社长给了他一个手提袋，示意他去换衣间试一下。 颜汀末纠结再三，在社长笑吟吟的注视下，磨磨蹭蹭进了换衣间。他打开手提袋，拿出里面的服装，顿时愣在了原地。 第23页 一套无限星赏官短裙薄而轻盈，颜汀末分不清是什么材质的，但摸起来质量很好。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皮制项圈，粗链条项鍊，暗黑系马丁靴。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东西，颜汀末莫名红了脸， 太奇怪了，作为一个男人，他居然能放下底线尝试不同风格。 「末末。」社长久不见他出来，透过门板问他：「是不是不会穿呀，要不要我让人进去教你？」 「啊，不用不用。」颜汀末小脸蛋通红，脱下卫衣，笨手笨脚套上裙子，穿好马丁靴。 裙裾因为轻薄的质地，得体的裁剪，让颜汀末玲珑有致，穿上身，整个身体都变得舒展而飘然，灵动而妩媚。 颜汀末忸怩不已，躲在换衣间不敢出去。 等得久了，社长开始催人：「还没好吗？漫展要开始了咯。」 「好了好了。」颜汀末把手放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勇敢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社长。」颜汀末把手里的项圈和项鍊递给她：「我不会戴。」 社长满脸慈爱，看他的眼神兴盛得藏也藏不住：「我来我来，这种小事放着我来。」 给颜汀末戴好项圈和项鍊后，社长激动得围着颜汀末啧啧称赞：「太棒了，末末，你就适合吃这碗饭啊。」 「真的太perfect了。」社长搓了搓手：「就是还缺点东西。」 颜汀末双手捂着短裙下摆，结巴道：「还……还缺什么啊？」 社长沖他眨了眨眼：「你等我一下。」说完便一熘烟跑了。 颜汀末无助且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干巴巴驻足在原地等人。 后台有很多参加漫展的同学，大家都见怪不怪，可在看见颜汀末扮演小乔时，还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什么鬼，他们那高冷孤僻的学霸居然还有这爱好？ 太超能了吧！ 大家先是震惊，震惊过后便开始掏出手机分享给亲朋好友。 何世阳与周雯架着张渺过来时，社长正将准备好的扇子和白丝袜给递颜汀末。颜汀末羞涩不已，支吾问她：「可不可以不穿。」 「不行哦。」社长伸出食指摇了摇：「这是灵魂。」 见鬼的灵魂，颜汀末想拒绝。 「快去穿上。」社长说：「穿好了我给你上妆。」 颜汀末被迫营业，张渺感激又愧疚。 「拜託拜託！」张渺坐在椅子上朝他使眼色：「等完事之后我请你吃火锅好不好。」 颜汀末想说不好，可后来还是把白丝袜穿上，丝袜很长，刚好包裹住小腿。 找到如此完美的男生扮演心爱的角色，社长难得对张渺温柔体贴不少。 甚至还问他脚疼不疼，要不要喝水等等。 颜汀末没眼看，干脆闭眼假寐。社长很快安顿好张渺，提起化妆箱过来给他上妆。 因为底子好，社长化妆速度很快。颜汀末也从刚开始的假寐变成睁眼望镜子里的自己。 社长在他脸上涂了一层面霜，然后就是粉底液，修眉，画眼影，画眉毛眼线，最后嫁接睫毛。 好诡异的感觉。 画得都不像他了。 「还差最后一步哈。」社长给他定好妆，拿出一支唇釉：「来，把嘴张开一点。」 颜汀末微微启唇，社长给他涂好口红，直起身对着镜子里的他笑：「好啦，站起来看看。」 颜汀末直愣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是幻术吧？把他从平淡无奇的男生变成了漂亮女生。 室友们也集中过来，一个个拿出手机对着他拍。 颜汀末回过神，忙抬手遮脸：「不要拍。」 「哎呀。」周雯笑嘻嘻道：「留个纪念，反正没人认出你来。」 颜汀末还是不同意，一手捂脸，一手捂裙摆，低下头闷声道：「我去一下厕所。」话罢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另一边，祁醒指导社员把背景墙往靠墙方向挪动。 「对，再往右边一点。」祁醒点点头道：「好了，把主题墙和它贴近一些。」 社员听从指挥，老老实实当工具人。祁醒环视一圈室内，单手捏下巴，眯眼道：「展台呢？搭建得怎么样了？」 社员说：「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嗯，灯光音响呢？检查过了嘛？」 「检查过了。」 祁醒很满意：「行。」 学生会包括动漫社的成员皆在这里帮忙，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演员出场。 祁醒拿起报名表，想记个大概，以免出现意外。可他耳边不合时宜出现了意外之外的人名。 「啊？颜汀末也报名了？」 「嗯咯，我刚去后台拿东西瞅见了。」 「真的假的，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当然没看错，颜汀末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成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语，八卦那不属于他们的事情。 祁醒听了一耳朵，知道颜汀末参加了漫展，顺着报名表名字一路看下去，最后一排末尾赫然是颜汀末的名字。 祁醒有点不爽，皱眉走进后台。里面早已不见颜汀末身影，祁醒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转身就去了一楼厕所。 好巧不巧，祁醒在一楼厕所门口抓到了摁着裙摆气恼的颜汀末。 第14章 第 14 章 第24页 活了二十余年，颜汀末生平第一次想刨坑把自个儿给埋了。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 颜汀末保持半蹲的姿势，悄悄转个身，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祁醒驻足在厕所门口，背对着光，眯眼看了眼自以为已经原地隐身的颜汀末。 两人一蹲一站，一静一动。祁醒动，颜汀末静。颜汀末低着头，不停祈祷祁醒无视他，快点上完厕所离开吧！ 可事与愿违，因为颜汀末真切感受到祁醒朝他靠近，说话的热气甚至喷洒在他耳侧。 「同学？」祁醒装得一派纯良，俯身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忙？」 颜汀末勐摇头，特意夹着嗓子说：「没事！」 他夹着嗓子说话时的声音又尖又细，就好像处于变声期的鸭公嗓。祁醒没忍住，勾了勾嘴角，眼里的笑意更盛：「嗓子不舒服是吧？来，我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 颜汀末简直快疯了，平时也不见祁醒多乐于助人啊？他死死捂着裙子，本就通红的脸蛋愈发红润，大有扩散至脖领和耳尖的趋势。 「同学，是不是脚也不舒服？」祁醒危言耸听：「那我扶你起来吧。」 颜汀末顿感不妙，心里责怪祁醒瞎好心，身体却很诚实「唰」地站起身，再跺跺脚，示意自己没事。 祁醒嘴角噙笑，故作惊讶：「原来没事啊，那你一个人蹲在角落干嘛？」 颜汀末一言不发，幽怨地看着他。 祁醒被他看得心口发烫，却要装作不认识，不在意。可视线频频流转于他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颜汀末本就精緻漂亮的脸蛋被妆容衬托地愈发撩人心弦。杏眼在假睫毛和眼线的加持下，放大了数倍，珠光眼影使眼皮亮晶晶，增加眼部的立体感，让眼妆更加迷人。脸部两侧被修饰得小了一圈，祁醒侧目一秒，姑且就巴掌大小了。粉红嘴唇微微嘟起，像是在等待心上人採撷。 祁醒错开眼，心里莫名蹦出一个词——娇艷惊人。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颜汀末等会会被人无限观赏，心里就无端涌上一股邪意。 要不直接藏起来算了，藏到一个没有他人的地方，等漫展结束了，再放回来好了。 邪意像野草生长，怎么止也止不住。直至裤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打断了他那剎不住车的占有欲。 「餵。」祁醒余光瞥向颜汀末，颜汀末欲要趁他不注意时准备偷摸离开。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祁醒答：「嗯，马上过来。」说完就挂断电话，抱臂皱眉看颜汀末。 颜汀末刚满迈出一条腿，触及他目光时，活活定在原地。话是不能说了，出声就会暴露，颜汀末脑子一转，大大方方沖祁醒弯起眉眼。 管他的呢，颜汀末心一横，给自己下了个赌注，他赌祁醒没认出他。开玩笑，他都画成这样了，要是祁醒还能认出他，那他就倒追祁醒。 颜汀末信誓旦旦展开笑容，甚至还扭了一下腰，他料定祁醒眼拙。 可下一秒祁醒就把他里子和面子通通击碎。 「颜汀末。」祁醒直唿其名：「你是不是以为我认不出你来？」 完蛋，颜汀末已经感觉到尴尬了。 既然祁醒依然认出他，那他不得倒追祁醒了？ 不行不行，颜汀末在心里摇头，这赌注只有天知地知我知，祁醒不知道，那他就没必要实施方案。 祁醒静静等了颜汀末两分钟，只见颜汀末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摇完头又开始傻笑。 不会中邪了吧？ 祁醒微微蹙眉，径直过去，抬手摸了摸他额头，不烫啊。身温正常，智商也还在，就是看起来怪怪的。 不行，再观察一下，说不定等会儿就恢復正常了。 果然，下一秒颜汀末就睁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他。 等等等，颜汀末忽然想起来，刚才祁醒是叫了他名字，他没应，所以祁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抬手给了他额头一巴掌？ 这么一想，颜汀末大概理解了。 怪他，是他不够礼貌。 礼貌的颜汀末收敛笑容，软乎乎应他：「是我。」 祁醒静静地注视他，颜汀末站如针毡，裸露在外的膝盖凉嗖嗖的。 「额……」颜汀末战术性笑了笑：「漫展要开始了，我就先走了，你……」 颜汀末顿了一下，补充完整：「你快去上厕所吧。」憋坏了对膀胱不好。 说完，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处于什么环境。 真是坏透了。 颜汀末尽了最大勇气，一股脑绕过祁醒，闷头往外沖。 祁醒一怔，只感觉一道风拂过，面前的人儿就不见了。 祁醒快被气笑了，他是什么洪水勐兽吗？明明是他被分手，怎么搞得是他对颜汀末始乱终弃了一样。虽说没到那程度，可祁醒就是心里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在一起时，不让摸，不让亲，不让睡。哦，分手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是吧？ 祁醒阴沉着脸回到体育馆，里面漫展已经开始进行。他丌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视线四处寻觅，像是在找什么人，就连社员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颜汀末行色匆匆跑回体育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社长抓过去学技能和动作。 颜汀末这颗心啊，起起落落。 第25页 融入在嘈杂的人群里，颜汀末笨手笨脚转扇子，轻轻扭腰。 动作不算难，但胜在妩媚。 张渺瘸着一条腿，还不忘在一旁献殷勤。 颜汀末边扭腰边睨张渺，看别人谈恋爱比自己谈有意思多了。 漫展人很多，颜汀末单一地做着几个动作，却因为颜值太高，吸引了不少观众。 有几个男生是小乔的忠实粉丝，针锋相对凑上来想要合照。 颜汀末刚开始不太理解，在社长的劝解下，被迫接受源源不断的合照。 学校举办的漫展除了学生，还有不少校外的人流。 一通忙碌下来，颜汀末只感觉到脚酸腰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漫展是在下午四点结束的，为了报答他，涨渺决定请他吃火锅。而社长则是送了他一套精美绝伦的手办。 颜汀末不太懂二次元的世界，但他理解，礼貌给社长道完谢，趁后台人少时，赶紧去换回原来的衣服。 他脸上还有妆容，假头髮稳固地套在头上，他取不下来，想要向周边同学求助。 可能是他选择的时机不好，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他。颜汀末又不想主动找人帮忙，只好对着镜子使劲拆头套。头套箍得太紧了，用劲反而扯得他头皮发疼。 颜汀末眼泪汪汪的，有点懊恼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他快烦死这样的自己，委屈抹了一把眼睫上的泪花，再一次和假髮较真起来。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附在他手背，将他手拿开，手指钻进头套里，解开里面的两根带子扣，轻巧地取下头套。 颜汀末直愣愣透过镜子看向里面的男生。祁醒神情淡漠，给他摘下头套，默默拿起化妆檯上的湿纸巾仔细给他卸妆。 他们之间的气氛很融洽，一个乖巧低头，一个温柔卸妆。妆容卸干净，祁醒沉默用湿纸巾擦拭手指，指节敲了敲椅背，低声道：「好了。」 颜汀末仓惶抬眸，就见祁醒平静转身离开了。 何世阳他们一等人半天不见颜汀末出来，相互推搡着挤进后台。 「末崽，好了吗？」何世阳扬声问他。 颜汀末眨了眨眼，低头整理衣服：「好了，马上出来。」 张渺因为腿上有伤，走不了太远，大家就地在附近选了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火锅店。 何世阳和周雯扶着张渺走，张渺单脚独立，边跳边越过周雯乐呵呵看着学姐。 学姐也在一旁关心道：「要不要我去医务室租一个轮椅啊，你这样跳会不会很累。」 「不用！」张渺超大声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可以的！」 「可是……」学姐犹豫两秒，视线时不时飘向他脑袋，小声嘀咕：「我怕你把脑袋上的伤跳蹦开了。」 张渺没能听清，可他身旁的周雯听见了，他笑得好开心，扶着张渺的手都在颤抖。 说起来好笑，张渺一时高兴，将自己蹦下讲台，脚扭了不说，头还磕在桌角上，缝了五针。 颜汀末有时候会感嘆，如果他有张渺为爱奔赴的勇气，说不定他和祁醒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颜汀末把手揣在兜里，心想，就算他为爱奔赴了，结局大概也和现在相差不到哪去吧。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无聊，没趣，呆板的人呢？ 更何况，他连爱情是什么都分不清，凭什么接受别人单方面付出和爱意。 颜汀末吃着滚烫的牛肉丸，思绪已然飞至天外。 他想，如果哪天他爱上了吃甜食，那他就能明白什么是喜欢了。拥有喜欢，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呢。 颜汀末美滋滋幻想，室友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末崽这是……春心荡漾了？」张渺小声问周雯。 周雯：「不知道，你问他啊。」 第15章 第 15 章 张渺是不敢问的，他怕颜汀末跟他急。 颜汀末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室友眼里已然是一副思春相，还暗自窃喜自己聪明才智。 「末崽，今天辛苦啦，这是我给你烫的毛肚。」何世阳把烫好的荤菜用漏勺舀在颜汀末碗里。 颜汀末捧着碗，很有礼貌：「谢谢。」 「谢什么。」张渺接过话来：「应该是我谢你，要不是你，我也没有能和学姐单独相处的机会。」最后一段话他说得很轻很低，羞涩里带着些许期待。 颜汀末很开心，如果张渺能脱单，那他就是大功臣了。 大功臣今晚很受欢迎，学姐明显很喜欢他，一口一个末末，听得张渺直冒酸水。 颜汀末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学姐叫黎仪浓，和她本人一样，文静又漂亮。 不对，学姐其实也不完全文静，她很活泼，会处处留意颜汀末，生怕大家忽略他。 颜汀末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不管是室友还是学姐，他们都是真诚对待他，不会对他带有有色眼镜。 「赶紧吃，吃完早点回去。」何世阳提醒几人：「免得学生会的走来查寝。」 「不是吧。」张渺说：「不是半个月查一次吗？这才过去多久。」 何世阳视线扫过颜汀末，似笑非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末崽，末崽应该知道。」 张渺就去看颜汀末，颜汀末傻愣愣的，一看就没认真听。 「咳。」张渺凑过去，小声问颜汀末：「末崽，你知道学生会今晚会来查寝吗？」 第26页 颜汀末迷茫：「查寝？前几天不是才查过吗？」 「咦……」张渺知道自己被耍了，抬脚在桌子底下踹何世阳。 黎仪浓笑呵呵道：「张渺，你踹错人了。」 张渺一惊，急忙手脚，弯腰就要看有没有踢伤她。黎仪浓无奈，伸手摁住他肩膀：「我没事，你们在聊什么呀？」 颜汀末一脸乖巧，张嘴就来：「张渺说他喜欢你。」 黎仪浓惊讶一瞬，眯眼看颜汀末：「小骗子，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颜汀末不太好意思，默默低头喝椰奶。 其实不止黎仪浓，何世阳，周雯，张渺等人也吓了一跳。颜汀末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怎料直球打得贼熘，根本没给人过渡的机会。 不过歪打正着，众人大概清楚黎仪浓对张渺有没有一丝好感了。 好感可能有，但不多，张渺还需继续努力。 除了张渺，自认为智商担当的何世阳与周雯，都看出来黎仪浓对颜汀末不止一星半点的好感，甚至有往喜欢上走的趋势。 「末末，加个好友呗。」黎仪浓点开微信二维码，歪头笑了笑：「我很喜欢你cos的小乔。」 颜汀末对他人的好感是自带免疫的，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朋友和关系不熟的同学。 黎仪浓刚好就卡在同学和关系不熟的人的间隙上，好友可以加，但不会过多打扰的那种。 颜汀末权衡一秒，还是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备註为——张渺的心爱学姐。 张渺看得心里不得劲，等大家吃完火锅准备回学校时，偷偷叫住了黎仪浓说有话要说。 「什么事呀？」黎仪浓问他。 张渺斟酌半响，问她：「你觉得颜汀末怎么样？？」 黎仪浓就笑：「挺乖一孩子啊，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 「没人会不喜欢他吧。」黎仪浓觉得奇怪：「你难道不喜欢他？」 张渺没说话，黎仪浓又说：「不应该啊，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嘛。」 是挺好的，所以我才要问清楚啊，张渺心想。 黎仪浓似是能猜到他所想，大方一笑：「你放心好了，我对他不是那种喜欢，我只把他当自己崽崽一样的，你懂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好不容易碰到个能cos小乔的极品，我得用心对待呢。」 张渺一愣，原来黎仪浓和他们一样的，都把颜汀末当成小崽子养了。 误会说开了，张渺也不藏着掖着，直白道：「学姐，我喜欢你很久了，请问我可以追你吗？」 黎仪浓毫不意外道：「我知道啊，想要我做你女朋友，得看你表现了。」 这是变相同意了。张渺心里直乐，傻呵呵道：「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是吗？」黎仪浓目光从他脸上落在脚上：「你室友他们都回去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张渺刚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无语。他在学姐直勾勾的注视下，拿出手机给何世阳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张渺还没说话，电话那端就问：「成了？」 「啊？」张渺眼神飘忽：「还没……」 「哦。」何世阳说：「那你别回来了，挂了吧。」 「别啊！」张渺急忙叫住他：「你在哪里呢，回宿舍了吗？你们把我一个人丢下算怎么回事？」 何世阳觉得他莫名其妙：「你不是要表白吗？我们不走，留下来当观众啊。」 张渺一噎，硬着头皮道：「别说了，快回来接我！！」速来，太尴尬了，心仪的女生就在旁边看着，而我只能坐在凳子上，看着近在迟尺的学校，却无能为力。 黎仪浓温柔安慰他：「没事，我陪你一起等。」 张渺腼腆一笑，其实心里直冒爱心，学姐真好，学姐我爱你！！ 何世阳和周雯来得很久，俩人一左一右架着张渺，在黎仪浓的陪同下，一起回了宿舍。 张渺羞涩不已：「谢谢你学姐，你快回去吧。」 黎仪浓沖他摆摆手：「回去自己注意一点，我先走了，拜拜。」 张渺恋恋不捨：「摆摆。」 何世阳与周雯没眼看，架着他飞速回到寝室。 颜汀末没和他们一起去接人，而是独自一人先回了寝室。 鑑于何世阳猜测祁醒估计会来查寝，颜汀末决定守株待兔，在祁醒来之前把卫生打扫干净。 最后忙活了一通，颜汀末左等右等，没能等来祁醒，难得登一次微博，反而等来了一个意外之外的人私信。 之前找他约稿的单主——热爱生活。 热爱生活：[老师，是我，还记得我吗，我又来了] 是啊，又来了，末末快自闭了。 求求你，做个人，放过我吧！ 颜汀末皱着一张笑脸，心想要不要拉黑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可下一秒，热爱生活又发来新的私信。 热爱生活:[好巧啊，刚上线就看见老师在线] 颜汀末：「……」 人家都看见了，就不好不回復了。 盐水:[你好] 热爱生活：[你好你好，老师果然还记得我] 颜汀末不太想回復，他已经交稿了，不知道热爱生活又来找他干嘛。 热爱生活在现实中肯定是一名社交牛逼症，不然怎会不偏不倚猜中颜汀末心里所想。 第27页 热爱生活：[我是来感谢老师的，画很好看，我的对象很喜欢！] 颜汀末诧异，哪有人把春宫图给暗恋对象看啊，这不是赤裸裸耍流氓吗？ 热爱生活：[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老师还接稿是吧，我再约一单] 颜汀末很想硬气回一句，说不约。 热爱生活就发:[一单三千够吗，不够可以再加] 颜汀末震惊，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我想拒绝来着，他说还可以再加。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我喜欢接单。 颜汀末很没原则的回:[接的，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如果有例图更好] 热爱生活：[没有例图，我的稿是独一无二的，无可代替，我说，老师按照我要求画就行] 盐水：[好的] 热爱生活:[如果老师没灵感画不出来，还是跟上次一样，老师可以参考a大的颜汀末和祁醒] 颜汀末厚着脸皮：[好的] 热爱生活：[行，那我说啦。我这次想画的场景是厨房，可能尺度比上次大一些，不知道老师能不能画] 盐水：[可以说说看] 热爱生活开始歪题:[老师平时有看小说吗？] 盐水：[不看] 热爱生活：[我也猜到了，这样好了，我给老师推荐一本小说，老师可以先看书找找感觉] 热爱生活:[〔yx整理〕无意情深] 颜汀末无语，谁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热爱生活:[厨房plry，受坐在操作台上面，脚圈着攻的腰，没做，就很涩涩的餵葡萄，餵葡萄懂吗？不是用手喂，是用嘴餵] 颜汀末脸一红，愤愤骂了一句，色胚。 热爱生活：[我的建议啊，是老师先把书看了，再来画这幅画] 颜汀末拒绝，我才不看，谁爱看谁看。 热爱生活：[微信转帐] 热爱生活:[老师不用太着急画，我等起哟～] 颜汀末红着脸，默默收了钱。单主很大方，直接付了全款。 室友们一回来，就见颜汀末趴在床上，脸红红的样子，对着手机又戳又捏。 与此同时，406宿舍。 祁醒把之前约的图放在私密相册，设了密码。看着微博上的聊天记录，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颜汀末画的这些图，迟早会用到他身上。 室友路泽洗完澡出来，看祁醒中邪似的对象手机笑，郁闷问他：「你是不是心理不太正常？对手机都能生出情愫。」 祁醒把手机倒过来扣在腿上，冷冷道：「反正比你正常，不像有的人，大晚上等我们都睡熟了，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出寝室去约炮。」 路泽：「……」 果然，毒舌还得是祁醒。 第16章 第 16 章 接了大单，颜汀末最近把时间都花在画画上面。偶尔画不出来时，他就会扒拉出热爱生活分享给他的小说连结，认真且严肃地阅读。 嘶，这剧情有点儿东西。 颜汀末把触屏幕笔戳在脸上，边吸气边看小说。小说剧情有点太超能了，一开头就是强制爱，颜汀末有点懵逼，搞不清这是个什么走向，迫于好奇，他把后面的内容一起看了。 小安被室友关进小黑屋，每天强迫他这样那样，他刚开始还会反抗，时间久了，他居然滋生出一种奇特的情愫。没错，小安爱上了强制他的室友，每天乐此不疲，只想和室友贴贴，亲亲，做做。后续自然而然发展到了谈恋爱，室友把小安抱进厨房，放在操作台上面，给他餵葡萄…… 颜汀末一怔，好怪哦，再看一眼。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救命，这是谁想出来的狗血剧情，三观太不正了。颜汀末心有戚戚，做贼心虚把手机塞枕头下面，末了，还不够，又去衣柜拿出两件干净衣服压住。 嗯，这样安全多了。 小说看完了，颜汀末却有点下不去笔。每当他起草稿时，心里就会自动跳出小说里强制爱的画面。 该死的热爱生活。 颜汀末把触屏笔搁平板上，愤愤皱眉，很想钻进屏幕，顺着网线摇一摇热爱生活脑袋里的黄色废料。 自己黄就算了，还拉上我，太可恶了。 其实热爱生活分享的小说不黄，只是颜汀末一直以来都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习惯了一成不变的生活。世界里冷不丁出现一些他从未接触过的新奇知识，他会自动排斥屏蔽。 颜汀末盯着平板看了半响，最后索性关机，起身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 张渺因为脚骨折，早就请假提前两天回去了。寝室里除了何世阳一整天都有课，颜汀末和周雯课程相对轻松很多，吃完午饭就可以回家。 周雯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说好的一起去食堂吃饭，颜汀末就老老实实等他。可他左等右等，就等来了周雯一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点事，不能一起去食堂吃饭，让他不用等他，自己一个人去吃。 颜汀末无言以对，挂断电话拿起饭卡就去食堂三楼打饭。 今天三楼来吃饭的人很少，颜汀末端着餐盘，打了两荤一素，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闷头吃饭。 可饭吃到一半，颜汀末发现食堂热闹了不少。他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只想赶快解决午饭，早点回家。 有的时候，你越不想关注一件事时，事情就会降落在身边。 起初颜汀末是没想看戏吃瓜的，大概是因为角度问题，一群正在吵架的同学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打了起来。期间有人甚至抄起餐盘就打，打着打着，餐盘呈一道直线准确无误扣在了颜汀末头上。 第28页 颜汀末嘴里还吃着饭呢，就天降横祸。他懵懵地望着人群，反射弧绕地球一圈，直至有人惊唿出声，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吃饭的途中，被人偷袭了。 晕乎乎摸了摸脑袋，颜汀末松了口气，还好，除了头有点疼之外，餐盘里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食物。 尽管有同学被误伤，打架的几位同学也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反而打得更凶了。 颜汀末饭也不吃了，捂着脑袋看他们打架。周围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见颜汀末被砸了头，没有一人上前问候不说，大家还很笑得好开心。 颜汀末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如果换做是你们被莫名其妙砸了头，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可能是上天听见了他的心声，战斗中又突然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碗，筷，碟子，餐盘等。餐具一股脑摔在一群看热闹的同学们身上。他们没颜汀末幸运，蛋花汤，炒菜花等洒了一身，远远望去，就像一袋行走的人形垃圾堆。 这次换颜汀末笑得好开心了。 他的笑声换来了几位遭殃的同学狠狠一瞪。颜汀末摸了摸鼻尖，低下头偷偷笑话他们。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颜汀末心里爽。 不过更爽的还在后面。 不知是谁打了小报告，教务长很快赶来现场，抓住几位寻衅滋事的学生。再看周围同学们身上的汤和饭菜，教导主任实施以牙还牙方式，给打架的学生一人一盘剩饭剩菜。 「不是喜欢浪费粮食吗？吃，给我把这些通通吃完。」教务长严肃道：「吃完了把食堂打扫干净，然后来我办公室找我。」 颜汀末看得很解气，等事情告一段落，悄悄起身离开食堂，回到宿舍对着镜子看了看被砸中的地方。 额头有点肿，微微泛着红，他伸手按了按，挺疼，但还好没出血。 随便用毛巾沾水捂了一下，颜汀末就要动身赶高铁了。 他家是晋南本地的，但要坐两个小时高铁。紧赶紧慢在两点半到达高铁站，看着一排排队伍等着检票，颜汀末庆幸自己没迟到，刚好赶上车。 五点左右，颜汀末回到了生活二十一年的家。家里很安静，妈妈上班还没回来。 颜汀末换好鞋，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放下书包去厨房煮饭炒菜。 六点半，吴书伊准时到家。 她用钥匙打开门，还没进门，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她愣了一下，发现是儿子回来了。 「颜颜？」吴书伊边换鞋边往客厅瞅。 「妈妈。」颜汀末身上戴着粉红色围裙，手里拿着铲子，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乖宝贝！」吴书伊开心跑过去，笑眯眯道：「来，让妈妈抱抱。」 颜汀末放下铲子，乖乖回抱了妈妈。 吴书伊抱完人，仰脸看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颜汀末说：「我想你了，刚好抢到票，就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吴书伊摸了摸他的脸：「怎么瘦了，额头怎么回事？疼吗？」 颜汀末适时偏头躲了一下：「不疼，赶高铁时不小心磕到的。」 「笨蛋。」吴书伊放开他，去客厅拿来消肿止痛膏给他涂抹上。 颜汀末安安静静等吴书伊给他擦药，乖巧地吴书伊感嘆不已：「你这么乖在学校会不会有人欺负你啊。」 颜汀末赶紧否认：「没有的，同学们都很好，很照顾我。」 「那就好。」吴书伊把药膏放回原处，跟着进了厨房：「你别忙活了，让妈妈来。」 颜汀末躲开她抢铲子的手：「就剩一个菜了，妈妈你去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吴书伊无法，只好捡桌，把炒好的菜端出去。 颜汀末的手艺不算好，但胜在凑合。 吴书伊给他夹了一块排骨，问他：「在学校怎么样，和同学相处融洽吗？」 颜汀末低头啃排骨，含煳不清道：「挺好的，室友们都很好相处，平易近人。」 吴书伊放心了：「那就好。」 「妈妈。」颜汀末咽下排骨，垂下眼睫道：「我在学校有做兼职，赚了不少零花钱，妈妈可以不用打两份工作了。」 吴书伊夹菜的手一顿，再次抬头时无奈一笑：「你还在读书做什么兼职？」 颜汀末放下筷子，一言不发。 吴书伊「嘿」了一声：「怎么，你要开始给你妈妈唱反调吗？」 颜汀末说：「我没有。」 吴书伊就说：「那就听我的，以后别做兼职了，好好读书。」 颜汀末难得反驳她：「你辞职我就不做。」 吴书伊沉默了一会儿，爽快道：「行。」 颜汀末呆了一瞬，他妈妈这是同意了？ 吴书伊好笑道：「怎么？很惊讶吗？」 颜汀末实话实说：「有点。」 「没什么可惊讶的。」吴书伊说：「工作了那么久，是该休息一下了。」 听他妈妈这么一说，颜汀末觉得很心酸，妈妈为了他，辛苦了一辈子，浪费了很多机会。 「妈妈你等我一下。」 颜汀末吧啦吧啦往客厅跑，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吴书伊面前：「妈妈，这是我做兼职赚来的零用钱。」 吴书伊悄悄有点惊讶了：「你赚的钱，你留着自己用。」 第29页 颜汀末摇头道：「我还有钱的，这是给妈妈的。」 吴书伊歪头思索片刻，点头道：「行，我给你存着，留着给你娶老婆用。」 颜汀末心想，那你估计会失望了。我这辈都不会有老婆，如果可以的话，应该会有一个男朋友吧。 吴女士不知道颜汀末想些什么，替他保管老婆本，本就是随口一说。不管颜汀末以后娶不娶媳妇，这些钱包括她赚的钱，都是给颜汀末的。 「好了，别傻站着不动。」吴书伊说：「吃饭吧，菜都凉了。」 颜汀末坐回原位，扒拉完碗里的米饭，就说：「妈妈我吃完了，我先回房间啦。」 「好，去吧。」吴书伊微微颔首道：「碗放这里就行，我等会一起收拾。」 颜汀末拎着沙发上的书包回到卧室，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就更新了一条动态。 〔接稿中，可私信〕 两秒后，下面多了一条评论。 热爱生活：[很缺钱？那我再约两张吧] 第17章 第 17 章 看见热爱生活的评论时，颜汀末第一反应，求求你，别约了。第二反应是，红票票在向我招手，我怎么忍得住。 所以，颜汀末板着小脸在评论区下方回復他：[好的哦] 热爱生活这次不怎么磨人，直接给他转了两万块钱。 热爱生活：[微信转帐] 热爱生活:[我也不说要求了，咱俩合作了那么多次，你应该知道我的癖好，就照着我分享给你的小说画三幅交稿就行] 颜汀末捂着胸口，真豪放，两万块钱说转就转。 但颜汀末还算有良心，回復他:[你给多了，不用这么多的] 热爱生活：[给你就拿着，废话那么多] 热爱生活:[我没别的要求，就一个，要涩，不懂可以去看小说] 颜汀末无语，看小说，看小说，你就知道看小说。他甚至怀疑热爱生活是不是宅男，一天到晚只会幻想。 可仔细一想，热爱生活挺大方的，现实中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不在乎金钱，可以随意辉煌的那种。 不管怎么说，金主最大，颜汀末为了这两万块钱，厚着脸皮问何世阳有没有那种涩涩的视频可以看。 何世阳：「……」 何世阳问他：「谁教你这些的？」 颜汀末沉默，这还需要教吗？我也是成年人唉。 颜汀末：「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看。」 何世阳痛心疾首，教育他：「你还小，不适合看。」 颜汀末疑惑：「二十一岁了……还小吗？」 这下换那边沉默了。 颜汀末又问他：「你有没有呀，没有我问周雯要。」 「有……」何世阳无法，只好给他推荐了几个比较色情的视频。 获得资源后，颜汀末秉持着学习的心态，点开视频播放，一本正经看了起来。 两分钟后，颜汀末退出视频播放，打开微信，给何世阳发了一条信息。 颜汀末：[原来，你有这种癖好……] 何世阳没立刻回復，颜汀末等了一会儿，就自己去网上搜索题材寻找灵感。 为了热爱生活，颜汀末付出了很大代价。难得放假在家，熬了个通宵，也没找准热爱生活想要的调调。 颜汀末睏倦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望着窗外冒出的鱼肚白，后知后觉察觉已经天亮了。 很奇特的体验，这是他第一次通宵上网。 吴书伊早起上班，做好早餐敲了敲他房门：「颜颜，早饭我放桌上了，记得吃啊。」 颜汀末困得不行，拖长音调应声：「好的妈妈。」 吴书伊自玄关处取下包和钥匙，弯腰换好鞋子，开门离开了。 听见门外传来「嘭」的一声，颜汀末走出卧室，吃了两个糖包后，再次返回卧室补觉去了。 下午两点。 颜汀末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他迷迷煳煳睁开眼，伸手在枕边胡乱摸了一通，一无所获。颜汀末反应迟钝半拍，缓了几秒瞌睡，慢吞吞坐起身，在床边探身往下看，终于在地板上看见吵醒他的赃物。 摁亮手机屏幕，颜汀末眯眼看了眼时间。 啊，起晚了！ 颜汀末一骨碌爬下床，鞋也没穿，赤脚跑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适时，肚子里响起一阵咕噜咕噜声，颜汀末吐出嘴里的泡沫，洗干净脸后再跑回床边把鞋穿上。 这个点做饭有点早，又有点晚，颜汀末不怎么想动，拿出手机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点完外卖，颜汀末顺手切进微信，看见界面上多了一个新群。 颜汀末不明所以，点开群聊，右上角显示四人，除了他，还有三个来自他的室友。 群里聊的热火朝天，颜汀末就是被群聊消息吵醒的。 最有意思的事，群里每个人的暱称都很特别，配上萌萌的卡通头像，怎么看怎么诡异。 张羊羊:[话说，我们把末崽拉进群里来，聊些不该聊的让他看见了会不会带坏他？] 肥羊羊:[什么叫不该聊的我很纯洁的好吧] 何羊羊：[不用装了，末崽已经开始被带坏了] 张羊羊：[什么意思？你教他什么了？] 何羊羊：[我没教他什么，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了些不干不净的，昨天居然问我要那种视频] 第30页 肥羊羊:[……然后呢？你给了？] 何羊羊：[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把他往火坑里推的人吗？] 张羊羊:[我们寝室唯一的清纯小白花快污染了吗？] 颜汀末没忍住，冒了个泡。 吃盐中毒:[你们在聊什么……] 群里顿时安静下来，搞得颜汀末紧张不已，生怕自己扰了室友们兴致。 诡异地静谧一分钟后，张渺岔开话题，兴高采烈欢迎他。 张羊羊:[欢迎我们的新成员，末羊羊！] 吃盐中毒：[？？] 张羊羊：[图片] 张羊羊：[末崽，进了这个群，就得遵守群规，换头像换暱称] 吃盐中毒：[那我现在退群还来得及吗？] 张羊羊吓唬他：[不好意思，来不及了，你要不换，我们就不跟你玩了] 颜汀末心里一颤，这段话如淬毒的刀尖，扎得他心脏刺疼。 被人孤立久了，颜汀末以为自己能做到无坚不摧的。可当他视为好友的室友突然这样一说，颜汀末还是觉得很难过，眼睛微微泛酸，颜汀末仰起头，阻止眼泪往下掉。 这一点也不颜汀末。 在他难受的几分钟里，群里又多了几条信息。 何羊羊：[你别吓唬他，末崽那么乖，怎么可能不跟他玩] 周雯也出来说话。 肥羊羊：[就是，末崽要是不想换就不换，按你自己心意来] 颜汀末迟迟没吭声，张渺也渐渐发觉自己的话过了火，急忙出来解释。 张羊羊：[末崽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你不换我也会和你玩的] 张羊羊:[真的末崽，你出来说句话啊，我错了，我不该口嗨] 颜汀末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的不安和难受，回覆：[我没事] 张羊羊松了一口气：[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生气了] 吃盐中毒：[没有的，没生气] 张羊羊:[那就好] 然后群里又安静下来，颜汀末纠结两秒，还是老老实实换了头像和暱称。 末羊羊：[换好了] 张羊羊：[……好的] 群里再次沉默。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他点的外卖到了。 颜汀末放下手机，擦拭干净眼角的泪花，打开门把外卖拿进来。 他给自己点了一份卤粉和一瓶旺仔。 因为他的短暂离开，群里又开始了火热对话。颜汀末边吃边看，他知道自己不合群，所以不再冒泡，开启了消息免打扰。 看不到消息，就不会太难过了。 这是颜汀末的自我安慰。 两天假期很快结束，颜汀末又要动身奔往a大。 吴书伊特意请了半天假送他上高铁，他给颜汀末备了不少吃的，边装边嘱咐：「我给你备了不少酥饼和麻花，你记得拿出来分给室友们吃。」 颜汀末点头。 吴书伊又说：「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最近天冷了，记得加衣服，按时吃饭，钱不够了跟我说一声，不要一声不吭去做兼职。」 刚接了个大单的颜汀末再次默默点头。 「好了。」吴书伊给他拉好拉链，起身揉了揉他脑袋：「其实你也不用太懂事，妈妈没老，你还小，只要好好读书就行。」 颜汀末抿了抿，俯身抱了一下吴书伊：「我知道，可我会心疼你。」 吴书伊拍了拍他肩膀，感嘆道：「我家颜颜最懂事了。」 颜汀末被夸得不好意思，松开手站直身子，背起书包和吴书伊一起走出家门。 他家离高铁站还有一段距离，打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吴书伊把他送进高铁站，沖他摆了摆手：「快进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颜汀末弯起眉眼，露出两个泥窝，不舍道：「妈妈你回去吧，我放假了就回来。」 吴书伊说好，她静静看着越长越高的儿子，微笑着再次挥手，在颜汀末的注视下打车离开了。 颜汀末望着计程车远去的背影，这才转身奔赴属于他的未来。 带着妈妈细心准备的零嘴，颜汀末赶在晚饭前回到宿舍。 何世阳他们早就到了，几人商量去外面吃麻辣香锅，颜汀末踩在饭点赶回来，自然被室友拉着一起出去吃饭。 颜汀末象徵性推託一番，最后还是妥协般放下书包跟着去了。 「回家两天，听我妈念了两天结婚。」张渺闲不住，边选菜边吐苦水：「我就奇了怪了，我才大二，她那么恨娶的吗？」 「别人家的父母也不见着急的啊。」 周雯说：「那可就不好说，现在这个行情，娶媳妇难。」 「是啊。」何世阳说：「找男朋友也难。」 「不一定吧。」张渺沖颜汀末抬了抬下巴：「末崽应该就挺容易，是吧末崽？」 「嗯？」颜汀末正纠结要不要吃牛肉丸，想也没想，顺嘴道：「我吗？我这种性格，不会有人喜欢的。」 「麻烦让让。」 颜汀末诧异回头。 祁醒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看着他。 第18章 第 18 章 周日来吃麻辣香锅的人很多，他们一行人堵在菜品区，挡住了后面的过道。 颜汀末想往旁边让一下，就见祁醒越过他，拿起盆和夹子丌自夹菜，一副没把颜汀末当回事的模样，高冷疏离。 第31页 「末崽。」张渺轻轻拉了拉颜汀末衣袖：「你菜选好了吗？」 颜汀末回神，低头看了眼盆里寥寥无几的蔬菜：「还没。」 「那你快点。」张渺余光时不时瞥向气场十足的祁醒，低声道：「我们先进去占位置，你好了就过来。」 颜汀末点头，用夹子把纠结了好久的牛肉丸夹进盆里。 菜品区挤了不少人，颜汀末选好荤菜还想夹点素菜。可素菜边有祁醒，他不怎么想去。 犹豫片刻，颜汀末刚想去称重买单，就听旁边有人叫他。 「颜学长！」 颜汀末偏头望去，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出现在他面前的顾北南。 顾北南显然很开心能在这里碰到他：「颜学长也来吃麻辣香锅吗？」 颜汀末端着盆，很想说，你明知故问，不然来这儿还能干嘛？上课吗？ 「嗯。」颜汀末说：「你也是吗？」 顾北南笑了笑：「是啊，听朋友说这家香锅好吃，我来尝尝。」 颜汀末点头：「是的，味道很好。」 两人一手端一个盆，视若无睹聊起天来。 祁醒一脸黑气压，抬手拨开顾北南，冷声道：「你挡路了。」 顾北南回头，看见来人就很不客气道：「旁边那么宽你过不去？」 祁醒更为不客气：「你一个人就挡了大半过道，我怎么过？踩着你跨过去？」 顾北南脸一黑：「你……」 「我好了。」颜汀末不想夹两人中间，低下头闷声道：「我先走了，你们慢慢选。」 祁醒仰起下巴，用鼻孔看顾北南，顾北南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扯皮。 颜汀末很快买完单，在临近碗柜的方向找着了三位室友。 室友们严肃地坐在一起，像在开国际会议。 「这样下去不行。」何世阳说。 「不行又能怎么样？」周雯说：「末崽已经和他分手了，如果祁醒想来找茬，我们可以随机应变。」 「额……」张渺疑惑问：「那我们刚才跑什么？随机应变吗？」 何世阳瞪他一眼：「你别说话。」 张渺委屈，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颜汀末犹豫了两秒，还是磨磨蹭蹭坐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当他出现时，室友们就会结束话题，各玩各的手机。 颜汀末垂下眼帘，盯着桌面上的桌布发呆。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客人没位置坐已经开始拼桌。 他们占的是六人座，三位室友坐在一排，唯独颜汀末一人孤零零坐一边，旁边还有空余位置。 「颜学长，我可以坐这里吗？」买完单的顾北南来到7号桌，很有礼貌问他。 颜汀末适时抬头，迷茫地望着他，顾北南弯起眉眼，笑得好不灿烂。 「可以吗？」见他迟迟不回话，顾北南又问了一次。 颜汀末刚想说可以，右边的位置忽然坐下一个人。他茫然一瞬，侧头看过去。 是祁醒。 祁醒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他。 颜汀末微微有些许惊讶，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分手了，又不是分尸。 还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 颜汀末在心里暗自点头，没能瞧见顾北南铁青着脸想骂脏话又强忍着的憋屈感和震惊到面部丧失表情管理的三位室友。 六人座一下坐了五位，还剩一个。顾北南本想客气一下的，怎料祁醒不按常理出牌。 失误了。 「你好，请问这个位置你坐吗？」 后面买好单的顾客陆陆续续进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旁边还杵着一大活人。秉持着礼貌一声，男生微笑着说：「如果不坐的话，那我坐了。」 「坐。」顾北南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坐了。」 男生瞭然，只好转身去寻空位。 顾北南在一众人注视下落座，视线恰巧对接在张渺放在角落的轮椅。 「这轮椅是……？」顾北南关心道：「有学长受伤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渺幽幽看他：「嗯，是我。」 顾北南问他：「伤得严重吗？」 张渺答：「还好，骨折而已。」 「……」顾北南笑了起来：「学长好幽默。」 张渺想，你好不解风情。 颜汀末贴着墙坐，旁边是散发冷气且面无表情的祁醒，祁醒右边又是笑容满面，健谈不已的学弟顾北南。 好奇怪的组织。 颜汀末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这样就不用面对现实，不会陷入修罗场。 「咳。」何世阳拿起桌上的水壶，问在座五位同学：「喝水吗？」 喝的话，就自己倒哈。 可五位同学没听见他心声，说了声「喝」后，便直勾勾看着他，等他倒水。 何世阳拎着水壶的手顿了一下，转而给每人倒了一杯凉白开。 几个人默默低头喝水，张渺他们最先点的香锅上桌了。 又麻又辣的香味瀰漫在空气中，颜汀末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还，还挺好闻。 颜汀末不好意思摸了摸肚子，把头对着墙，望墙止渴。 好在他点的香锅也很快上桌，因为祁醒气场过于强大，颜汀末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要不……一起吃？」 第32页 一直充当酷哥的祁醒惊讶一秒，微微侧头看向他。颜汀末显然是不好意思，脸颊泛起潮红，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他。 「我……」祁醒故作矜持：「也不是不可以吃。」 顾北南在一旁看见了，探头小声嘀咕：「学长，我也想吃。」 这颜汀末就有点犯难了，他选的菜不多，只够一个人吃，分给祁醒是潜意识举动，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眼下又要多一个人吃，颜汀末暗自发愁，那他不就没得吃了？ 「那个……」张渺出声道：「如果学弟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吃。」 顾北南倏地改口：「不用了学长，我点的应该很快就好。」 张渺也不勉强，拿出筷子闷头吃饭。 颜汀末也从筷筒里拿出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祁醒一双，自己留一双。 祁醒顺其自然接过筷子，拆开包装纸，掰成两半，一言不发塞颜汀末手里，再把没拆封的筷子拿过来，自顾自拆开掰开。 颜汀末被他这行如流水的操作搞懵了，他眨了眨眼，恍惚着像是回到从前。 从前祁醒也是这样给他拆筷子，时隔多日，祁醒照顾他就像成了一种习惯。 祁醒已经开始动筷了，见他直愣愣盯着碗看，皱眉道：「想什么呢？吃啊。」 「哦。」颜汀末夹了一块莴笋，安安静静吃饭。 两人之间的气氛形成一道透明屏障，隔开了一切在外因素。 被排除在外的顾北南看得牙酸，他其实也听说过两人的故事，但听得还不太全面。无乎就是学生会的会长和a大赫赫有名的高岭之花谈恋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伴侣。可恋爱没三个月，两人关系破裂，学长把会长给甩了。 既然是学长提的分手，那就说明他不爱祁醒。不爱祁醒，那他不就有机会了吗？ 也不怕别人笑话，顾北南纯粹是因为脸而喜欢上颜汀末。并没有什么伟大的长久暗恋，单纯就是颜狗。 嗯，虽然知道两人没可能，今儿作为旁人观看，顾北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好怪，再看一眼。 祁醒的香锅上桌，两人不约而同各吃各的，仿佛刚才的一幕都是假想。 可下一秒，顾北南觉得自己眼睛也酸了。祁醒把碗里的蘑菇夹给颜汀末，颜汀末抬头抿唇笑，说：「谢谢。」 祁醒又给他夹了牛肉卷，玉米肠，土豆片。颜汀末小脸通红，伸出食指轻轻戳他一下：「别夹了，再夹……就没了。」 「嘶……」 顾北南揉了揉脸，脸有点发痒怎么回事，是不是要长醋罈子了？ 颜汀末小口小口吃饭，须臾，他问祁醒：「你不是不喜欢吃辣吗？」 祁醒沉默片刻，轻声道：「总要习惯的，」 颜汀末不太理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比如他，不爱吃甜食，至今他都没想委屈自己去迎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道理无缘无故做出改变。 祁醒大概也没想解释，他点的是中辣，尽管嘴唇被辣得通红，额角冒汗，他也没想停下。 颜汀末看得揪心，默默把水杯推过去：「别吃了，喝点水吧。」 祁醒这才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站起身说：「我吃好了，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 他就像一阵清风，短暂停留，又很快离开。 颜汀末收回视线，终于捨得把目光分给三位被忽视的室友。 室友们齐刷刷看着他，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唯独没有恶意。 颜汀末：「……」 「走吧，回宿舍。」张渺说完，又转而问顾北南：「学弟要一起吗？」 「我就不了。」顾北南说：「我还有事，学长你们先走。」 第19章 第 19 章 回到宿舍，颜汀末把吴书伊准备好的麻花和酥饼拿出来分给室友们吃。 因为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颜汀末还挺不好意思的：「这是我妈妈做的，她的拿手绝活。」 室友们很捧场，一口咬下去，酥饼碎末掉了一地：「好吃！阿姨手艺真好！」 颜汀末抿唇笑了笑，把剩下的麻花和酥饼装好放柜子里，再取出干净衣服准备洗澡睡觉。 何世阳他们通常是睡得最晚的，颜汀末洗完澡出来，就见三人已经开始开黑打游戏。 颜汀末站在张渺边上看了会儿，深觉张渺技术好菜，频频送人头。 「你得先放二技能，再放一技能，然后开大。」颜汀末没忍住，不禁出声指导。 张渺玩的是妲己，妲己摇着尾巴冲进敌方水晶塔，还没来得及放技能，就被对面復活的诸葛亮秒杀。 「靠？」张渺火气蹭就上来了：「搞什么啊，你俩光守塔，不救我是要干啥？」 周雯头也不抬：「家都没了，你拿这么人头做什么？」 「就是。」何世阳尽忠职守砍小兵：「打游戏不要在乎过程，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颜汀末觉得很有道理，没有网瘾的他也有点手痒了。 十分钟后，室友们以失败告终，张渺以也一己之力，送了三十个人头，成功把对面诸葛亮给送超神了。就算最后何世阳和周雯想翻盘，也是穷途末路。 颜汀末拿出手机，小声问道：「我也想玩，可以吗？」 第33页 「啊？」张渺抬头看他一眼：「你会玩吗？」 颜汀末犹豫两秒，不确定道：「会吧？」 「不会也没事。」周雯说：「我们带你。」 大家都以为颜汀末不会，游戏里各种照顾他，经济他先吃，人头让给他，搞到后面，变成了颜汀末一人带三个拖油瓶，险胜。 张渺沉默片刻，问他：「你真不会？」 颜汀末只好实话实说：「之前为了熟练小乔，玩过两局。」 顿了一下，又说：「还挺简单的……」 三位室友诡异地沉默了，这就是学霸和学渣区别吗？他们花了几年时间才算王者里的大神，而颜汀末只需要要玩一局，就能灵活运用技能。 这就是天赋吗？老天爷赏饭吃。 寝室簌然多了一位大神，张渺自然是要抱大腿，缠着颜汀末带他飞，他想上王者。 颜汀末推託不了，捨命陪君子，当晚就熬夜带三位室友一起开黑。 翌日清晨。 302寝室走出四个熊猫眼，乌黑的眼圈一个塞一个大。 颜汀末迷迷煳煳走出宿舍，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再揉了揉眼睛， 困，真的好睏，想回去睡觉。 可他今天上午有两节专业课，只能强撑着精神，摇摇晃晃往教室走去。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吃饭，颜汀末跑出学校对面的咖屋店买了杯咖啡提神。 他可不想下午直接在课堂上睡过去。 点完单后，颜汀末找了个空位坐下，把背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打开拉链，拿出平板争分夺秒画草稿。 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颜汀末就格外认真，就连祁醒端着咖啡站在边上看了半天也没发现。 他画画时有一个习惯，灵感缺失时，会无意识将触屏笔咬在嘴里，眉心微蹙，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 祁醒目光从屏幕转向他咬着笔的嘴唇上，红润饱满的嘴唇被笔桿压出一道弧度，微微张合时，贝齿轻咬笔头，粉红舌尖若隐若现， 靠。 画个画也这么色情。 祁醒皱眉看了一圈周围，心里愈发不爽了。搞什么，你们自己没老婆吗是？总盯着别人家老婆看什么？ 哦，不对，他已经不是我家的了。 想到这里，祁醒莫名生气， 恋爱谈得好好的，颜汀末说分手就分手，一点不带犹豫的。 要不是祁醒了解他，铁定把他加入渣男团。 哼，祁醒自认还算挺有志气，既然说了分手，就一次没主动找过颜汀末。 他就不信了，没了颜汀末，他还活不了。 「你好，你的咖啡。」 祁醒忽然出声，打断了颜汀末正在创作的手。 颜汀末刚把草稿画完，一回头发现是祁醒，下意识抬手遮住平板。 这可不能让祁醒瞧见了。 不然祁醒肯定觉得他不正经。 虽然他现在画出来的草稿是挺不正经的，但只要祁醒没看见，那他就是个正经人。 祁醒把咖啡放下，淡淡瞥了眼他欲盖弥彰的动作，无情道：「我已经看见了。」 颜汀末身体一僵，杏圆眼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羞愤。 见他这幅神情，祁醒就无端浑身舒坦，嘴贱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一面。」 颜汀末一噎，支支吾吾解释道：「是单主要求的……」 祁醒当然知道是单主要求的，因为他就是那个单主。明明他心里一派清明，面上却不显分毫：「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怎么给你看？颜汀末震惊，我也没非要你相信啊！ 祁醒哼笑一声：「怎么，没话可说了？」 「不是。」颜汀末老实说：「我为什么要让你相信？」 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祁醒顿时语塞，疑惑地望着颜汀末。 见鬼了，以前他怎么没发现颜汀末牙尖嘴利的？ 难道分手后，颜汀末成功打通任通二脉了？ 「哼。」祁醒很不屑一顾：「你当我想知道？谁稀罕。」 颜汀末：「……」你不稀罕，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会让我觉得自己在干坏事！！ 祁醒怕把人逗很了颜汀末会跟他急，再次轻飘飘瞥颜汀末一眼，摇曳着裙摆准备优雅离开。 「等等！」 颜汀末一把抓着他的裙子，弱弱地问一句：「我可以拍一张你吗？」 穿女装的祁醒，怪好看的，想收藏。 祁醒回头，郁闷地不行。 颜汀末什么意思？想勾引他？ 哼，他是不会上当的。 「不行。」祁醒拒绝道：「只有我男朋友才可以拍。」 颜汀末一怔，在祁醒冷漠的注视下，慢慢松了手：「哦，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祁醒顿了一下，勉为其难道：「你要是想拍，也不是不可以。」 颜汀末一喜，刚想打开手机相机，就听祁醒说：「拍我的话，是有报酬的。」 「啊？」颜汀两手捧着手机，软乎乎问：「什么报酬？」 祁醒也就随口一问，至于想收什么报酬，他也没想好：「我没想好，你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颜汀末突然后悔了：「那我不拍了……」 「不行。」祁醒冷冷道：「必须拍，立刻马上，给我拍！」 第34页 他好兇，我好怕！ 颜汀末在心里说，我是被强迫的，他真的太霸道了，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委委屈屈拍了两张穿女装的祁醒，颜汀末带着他欠下的情债跑了。 十二月十二号那天。 颜汀末终于把热爱生活的稿子赶出来。 盐水：[老闆请收图] 盐水：[图片] 盐水: [图片] 盐水：[图片] 两分钟后。 热爱生活上线， 热爱生活:[老师画得好快] 热爱生活:[老师画得好棒哦！] 热爱生活:[老师是不是看了我发给你的小说] 盐水：[我不是，我没有，我没看] 热爱生活:[那老师是怎么获得灵感的？] 这有点越界了吧！ 颜汀末无语，你负责出钱，我负责出力，至于过程，你就不要问了好吧！ 可惜热爱生活不理解，锲而不捨追问：[老师怎么不说话？] 盐水：[没，刚才在忙] 热爱生活：[老师是怎么获得灵感的？] 颜汀末麻木，直接回：[室友教的] 这下热爱生活安静了，没再烦他。 五分钟后，热爱生活多管闲事道：[离你室友远点] 你管得好宽，颜汀末哼了一下，你要不是金主爸爸，我早把你拉黑了。 为了杜绝以后再出现热爱生活这样的单主，颜汀末把置顶内容改了一下。 〔只画插图和立绘，不接无完整人设/小黄漫/萌妹/双男主〕 热爱生活真的很阴魂不散。 在评论下方留言：[不好意思，我直接驳回，下次还约] 颜汀末看见了，很想回一句，无耻之徒，色胚。 热爱生活又留了一条：[难道你嫌钱多？] 那倒不至于，颜汀末想，我怕画久了，会心理不正常。 俩人合作多次，颜汀末不想为了这些原因和金主闹翻，只装作没看见，越过热爱生活，回復其他评论。 他不回复评论，热爱生活就来私信骚扰他。 热爱生活：[我和老师都这么熟了，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啊？颜汀末迷茫：[不用了吧？我们也不是很熟] 热爱生活：[要的，我觉得我们挺熟] 盐水：[我不一定保证能藏住秘密] 你最好适可而止。 热爱生活才不管他，自顾自道：[其实这些画我是特意为喜欢的人画的] 颜汀末面无表情：[你好浪漫] 热爱生活：[是吧，你也觉得浪漫] 热爱生活：[等我们在一起了，我就把这些动作用他身上] 被你喜欢上好惨。 盐水：[那他一定会非常爱你] 那边静默两秒，很开心回他：[那最好不过] 第20章 第 20 章 十二月末。 圣诞节那天学校里有个活动，颜汀末在操场转了一圈，看见学生会的正在筹备。 操场上放了一个巨大的圣诞树，圣诞树周围设立很多心愿墙和小吃摊。 颜汀末有点好奇，但不太敢靠近，因为他在人群里看见祁醒了。 经歷了咖屋拍照欠债事件，颜汀末碰见祁醒能躲则躲。 只要不碰面，颜汀末坚信祁醒不记得此事。 「末末？」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颜汀末侧头看去，黎仪浓正朝他招手。 操场上人很多，黎仪浓这一举动成功引起了同学们注意力。颜汀末顿时紧张起来，急忙低头装作没看见，欲要转身离开。 「末末！！」黎仪浓拔高音调，甚至还往颜汀末方向小跑过来。 颜汀末开始急了，你别喊我啊！啊！啊啊！颜汀末一边汗颜一边闷头开始小跑。 可他低估了一个女生的爆发力。黎仪浓跑得很快，一手捏住他后颈，无奈道：「我喊你呢，你跑什么？」 「啊？」颜汀末装傻：「我没听见，不好意思。」 黎仪浓也不知道信没信，笑吟吟道：「你一个人散步吗？要不要过去玩？」 颜汀末拒绝：「不了吧？」我们不是很熟哎。 「怕什么？」黎仪浓带着他调转方向：「走走走，陪我们一起装饰圣诞树。」 「学姐，我还有事……」颜汀末试图挣扎：「我就不去了，唉，学姐你别拖我！」 颜汀末生无可恋，眨巴眼睛看着面前巨大的圣诞树。他手里还捧着一堆小雪花片，脚下是装饰用的彩灯，圣诞树蜡烛，松果，装饰球，树顶星，布偶，铃铛等物件。 「学姐。」颜汀末仰着头说：「我够不着。」 你要不换个高个男生来挂？ 「挂不着呀？」黎仪浓装模装样道：「那我找个人帮你好了。」 颜汀末无语，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等她找支援。 怎料黎仪浓转头就喊：「祁醒，这里有人需要帮忙！」 颜汀末：「……！！」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学姐！颜汀末后悔得不行，没控制住手劲，掌心里的雪花片顿时拆了，角尖狠狠戳进肉里，疼得颜汀末泪眼朦胧。 「帮什么？」祁醒赶过来，笑着揶揄黎仪浓：「个矮了吧？怎么不跳起来……」 最后一个字倏地消音，祁醒和黎仪浓后面的颜汀末视线对焦。 静默两秒后，祁醒神色不变：「你还找外挂啊？」 第35页 黎仪浓哼笑：「不行吗？」 祁醒说：「行啊，那你找我过来做什么？」 黎仪浓转身手一指：「他够不着，需要你帮忙。」 祁醒目光转向颜汀末，问他：「你需要吗？」 颜汀末赶紧摇头：「不需要！！」 快走吧，求求你了，或者我走好了。 祁醒对黎仪浓挑眉，意思是怎么回事？ 黎仪浓装没看见，哎呀一声：「丝丝找我呢，这里交给你们了哦，摆摆！」说完便头也不回跑了。 留下颜汀末和祁醒大眼瞪小眼。 对视片刻，颜汀末小声解释：「是学姐拉我过来的。」 祁醒笑着说：「我知道。」 颜汀末没话可说了，可怜巴巴站在原地不动。 祁醒早在对视时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彼时两人挨得很近，祁醒看清了他眼角的泪花和泛着红晕的小脸。 「热吗？」祁醒问他。 颜汀末说：「不热。」 祁醒似笑非笑道：「那你脸红什么？」 颜汀末一噎，须臾，他弯腰把雪花片放在地上，把手递给祁醒看：「戳到了，手疼。」所以脸才红。 祁醒误解了，以为他在撒娇，下意识伸手握住他手：「怎么弄的？」 语气温柔无奈，祁醒盯着掌心里细小的伤口看了一会儿，俄倾，他忽然俯身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吹：「没事，吹一下就不疼了。」 祁醒太过温柔，颜汀末只感觉手心拂过一缕热气，烫得他心里莫名颤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是颜汀末从未体检过的。 「祁醒……」 颜汀末被祁醒这一举动给整害羞了，他想把手缩回来，祁醒攥得更紧了。 「害羞什么？」祁醒故意逗他：「我又没亲你。」 颜汀末脸愈发红了，在祁醒直白的注视下，他逃无可逃，眼睛不知往哪儿放，只能把目光落在祁醒头顶上。 咦，祁醒脑袋好圆啊，头髮绒绒的，感觉好好摸的样子。 颜汀末手痒，很想把爪子放在祁醒头髮上揉揉。 「好了。」祁醒直起身，打断了颜汀末欲欲跃试的想法：「先装饰圣诞节吧，晚上活动就要开始了。」 祁醒一举一动太过自然，导致颜汀末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经，分手了还贪图祁醒的温柔。 圣诞树很大很高，就算加上祁醒，也不容易挂装饰品。 颜汀末有点犯难：「怎么办？」 祁醒摸着下巴思考两秒，一本正经道：「你骑我脖子上挂吧，这样够得着。」 颜汀末惶恐，颜汀末拒绝。 「不太好吧……」 「那你说怎么办？」祁醒说：「不过你得快点想出来，我们只有两个小时可以装饰了。」 「呃……」颜汀末抓耳挠腮，诚实道：「我想不出来。」 祁醒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他把地下的小物件捧起来塞颜汀末怀里，然后在颜汀末迷茫的注视下蹲下·身，微侧头道：「上来吧。」 颜汀末抱着好多装饰品，看着眼前祁醒的背影，心想，好神奇，分手后我和前男友又藕断丝连了。 「快点啊。」半天没见他动作，祁醒催他：「磨磨蹭蹭想什么呢？」 颜汀末一咬牙，勇敢跨在他脖子上，骑了上去。 祁醒两只手握着他小腿，低声道：「坐稳了。」下一秒便稳当起身。 「挂吧。」 颜汀末在上当听祁醒说。 其实他胆子很小，骑在脖子上没有任何支撑，控制不住地发抖，手里捏着一片小雪花片，怎么也挂不上去。 祁醒似是能感知他的不安，温和道：「不用怕，我在下面护着你，保证不会让你摔下来。」 诡异的，颜汀末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镇定下来。 他们俩默契十足，一个左右挪动位置，一个快速挂装饰品。 十分钟后，周围围满了人。 刚开始颜汀末还沉浸在其中，可后来人越来越多，多到谈论声争先恐后涌入耳廊。 「什么情况？不是分手了吗，又搞在一起。」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复合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俩绝了。」 「瞎说什么呢，我觉得他俩很般配，帅哥就该和帅哥在一起。」 「啧，颜汀末不是学生会的，他来帮什么忙？」 「估计是来追会长的吧。」 …… 颜汀末听得一清二楚，他坐在祁醒脖子上，处于高处，恰巧是最显眼的地方。 不管是路过还是围观群众，都会嘴碎诋毁两句他。 颜汀末手里还抓着布偶，抿了抿唇，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 就在他迟疑不定的瞬间，祁醒骑着他，蓦地转了个身，正对人群。 「看够了吗？」 「没看够我请你们过来看个够。」 他语气说不上严厉，甚至算是云淡风轻。可单单两句话，人群却一窝蜂散了个干净。 颜汀末低头看祁醒，因为视角问题，只能看见长而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樑。 与此同时，祁醒抬头，两人视线相撞一瞬，又很快分开。 「继续吧。」祁醒转过身。 颜汀末一言不发，和祁醒打配合把圣诞节装饰完毕。 傍晚时分。 所有工作准备齐全，颜汀末偷偷打算离开。 第36页 「一起吃晚饭吧。」祁醒叫住了准备逃跑的颜汀末。 颜汀末脚步一顿，僵硬回头：「不必了吧。」 「要的。」祁醒说：「我请客。」 颜汀末沉默。 「走吧。」祁醒说：「请你吃煲仔饭。」 颜汀末不想去，我才不喜欢吃煲仔饭。 半个小时后。 颜汀末坐在煲仔店里，闷头吃饭。别说，还挺好吃，但他不说。 祁醒打了一碟泡萝蔔回来，慢条斯理扯一次性筷子：「慢点吃，别噎着。」 颜汀末才不理他， 祁醒又说：「吃完饭和我一起参加活动吧。」 「嗯？」颜汀末傻乎乎抬头，含煳不清道：「为什么？」 「感谢你的帮忙。」祁醒把泡萝蔔往他面前推了推：「我给你划分一个摊位，你去接单。」 颜汀末更懵了：「接单？」 「对。」 「你可以速写。」 颜汀末停下吃饭的速度，不解道：「小摊不全是吃的吗？我夹中间不好。」 祁醒笑了一下：「没什么不好的，我说的算。」 颜汀末才不上当：「你已经请我吃饭了。」 意思是没必要多次一举。 祁醒从善如流：「那这顿饭你请好了。」 颜汀末：「……」 「你认真的？」 祁醒挑眉：「你说呢？」 颜汀末无言，纠结两秒，他低下头用筷子戳米饭：「那我还是摆摊吧。」 没道理帮了忙还得请客，他可不傻。 「这样啊。」祁醒故作矜持道：「那我就勉为其难请客吧。」 颜汀末晕乎乎想，怎么又变成勉为其难了？不是你说请我吃饭，我才跟着一起来的。 呵，善变的男人。 第21章 第 21 章 晚上八点。 颜汀末端着一条塑料小凳子坐在祁醒划分好的区域开始摆摊赚钱。 价格不贵，一张速写十元。 很多同学写完心愿卡贴在墙上正在附近盪悠。颜汀末的摊位夹在小吃摊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性格使然，颜汀末做不到大声吆喝，只能默默坐在凳子上，看摊前的同学们走来走去。 从圣诞活动开始到现在，他还没开张。旁边的棉花糖已经卖出去十几个了，甜腻的香味瀰漫在空气中，引来了不少同学购买。 甜腻腻的，颜汀末不明白怎么会那么多人喜欢。 因为没生意，颜汀末单手撑腮，百般无聊看同学们写心愿卡贴墙上，两分钟后，会有不知名的同学摘下心愿卡，替他实现愿望。 颜汀末没有半点要参与的意思，琢磨着如果半个小时还没人来就收摊回宿舍睡觉。 祁醒和路泽过来时，颜汀末在打瞌睡。俩人来到他面前，祁醒俯身抬手轻轻敲了敲他额头：「醒醒，生意来了。」 话音刚落，颜汀末唰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人呢？」 路泽从祁醒后面走出来，理直气壮：「我。」 颜汀末迷茫，但还是拿出纸板：「十元一张，你脚下有凳子可以坐。」 路泽从善如流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同祁醒聊天。 颜汀末则安安静静对着路泽一边观察一边用简单线条迅速地画。画完后，他把素描纸自画板上取下来，递给路泽。 路泽接过，随意瞥了眼，画得挺好。紧接着，他拿出手机准备付钱：「扫哪里？」 颜汀末默不作声摸出手机，调出收款码。路泽扫码支付，然后站一旁等祁醒。 祁醒自然而然坐在路泽刚坐过的小凳子上，微微颔首道：「该我了。」 颜汀末疑惑：「你也要？」 祁醒反问：「不行？」 那倒不是，颜汀末重新在画板上贴好素描纸，闷头画线条。 祁醒无所事事望着颜汀末，没事找事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颜汀末迷茫抬眸，祁醒又说：「你刚画路泽的时候看他了，为什么不看我？」 颜汀末心想，你这张脸还需要看吗？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当然他没敢把这话说出来，而是老老实实边画边观察祁醒。 操场上立了几盏路灯，祁醒坐在灯光下面，偏头看过来的时候，脸上蒙了一层柔和的暖光，眉眼带笑，看上去很温柔。 耳边是音响里放的圣诞歌，眼前是温柔如水的祁醒。原本几分钟就能画完的素描，颜汀末花了十几分钟。 路泽在旁边等祁醒时和约炮对象聊天，俩人东扯西拉，聊了好久，颜汀末也没完事。 「不是，怎么这么久？」路泽不满道：「还没好吗？」 颜汀末偷偷看他一眼，小声说：「马上就好。」 路泽随手将手机揣兜里，抱臂挑眉：「画我就用了两分钟，画祁醒是我的十倍不止，怎么，他是比我多只眼睛还是多个鼻子？」 颜汀末脸顿时红了，他没说话，祁醒笑骂了一声：「去你丫的，闲得没事就去帮忙贴心愿卡。」 路泽「切」了声：「谁乐意去贴那无聊东西，不去。」 祁醒：「你懂什么，不是我说你，你得有参与感，你把心愿写卡片上，说不定有人帮你实现呢？」 「谁帮我实现？」路泽好笑道：「圣诞老人吗？」 祁醒耸耸肩：「谁知道。」 第37页 颜汀末默默听他们聊天，把画好的素描取下来，说：「好了。」 祁醒顺势从凳子上起身，接过素描画仔细看了看，语调里带着笑意：「挺好看，和我很像。」 路泽也凑过来瞅了眼，别说，他的素描画和祁醒的素描画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水平。 这是搞区别对待吧？ 是的吧？ 可下一秒，祁醒扫码支付了五十元，末了还解释道：「占用了你不少时间，剩下的钱是买最后那十二分钟的。」 「不用那么多。」颜汀末说：「反正也没人。」 祁醒只笑笑，没再说话。 何世阳他们是在活动开始十分钟前才知道颜汀末要摆摊速写的。他和周雯带着瘸腿的张渺给他捧场。 「末崽！」张渺杵着拐杖，慢吞吞挪过来。 颜汀末看见室友们来了，眉眼弯弯，露出两个小梨涡。 「怎么样，生意好吗？」周雯走过来问了一嘴。 颜汀末摇头：「不太好。」 说着目光忍不住往心愿墙方向瞟，何世阳循着他视线望去，祁醒和路泽正弯腰写心愿卡。 「他们也在这里。」何世阳嘀咕了一句。 颜汀末替祁醒解释：「这个活动是学生会筹办的。」 「哦。」何世阳说：「你还挺清楚。」 颜汀末讪笑，低下头不说话了。 张渺踉踉跄跄坐在凳子上，把拐杖扔掉，抬了抬下巴，说：「来一张。」 颜汀末不解：「你画来干嘛？」 张渺嘿嘿一笑：「送人。」 何世阳与周雯没眼看，两人默默捡起张渺扔掉的拐杖放一边，免得路过的同学拌到。 颜汀末这次画得很快，线条简单明了，从大概上能看出来这是张渺。 张渺接过素描画，爱不释手：「有这手艺，何愁不赚钱啊。」 颜汀末其实不太贊同，有手艺，但得分人。就他这性格，再好的手艺也不赚钱。 可能是苍天听见了他心声，有了室友捧场后，来找他画素描的同学也渐渐多了起来。 颜汀末忙得不可开交，微信提示音时不时提醒十元到帐。 十点左右，活动快要结束。 颜汀末收拾好摊位，磨磨蹭蹭走至心愿墙，仰头关赏。 [2023年，想脱单——陈小云] [江晨亦，我喜欢你！——xxx] [没有愿望，就祝大家节日快乐，开开心心——黎思雨] 每条都真情实意，颜汀末很羡慕他们，能大大方方把心里愿望写出来贴墙上，供众人参观。 颜汀舔了舔嘴唇，犹豫着要不要也写一张时，准备回寝室的室友们扬声叫他：「末崽，走啦。」 颜汀末刚涌现的勇气倒退，转头回应：「好。」 临走之前，他下意识扫了一眼现场，祁醒正和社员们收拾残局。 颜汀末没有要打招唿的意愿，室友们还在等他，他抱着画板跑了过去。 2023年12月25日，颜汀末收款260元整。 真是愉快又有意义的一天。 圣诞过后便是元旦。 颜汀末最近很忙，眼看着离考试周越来越近，他泡图书馆的时间越长。回到宿舍也是在完成小组作业，学习气氛空前浓厚。 作为一个学渣，张渺总感觉自己与寝室三位学霸格格不入。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原理，张渺一个人躲阳台玩手机。 颜汀末在赶作业，何世阳与周雯亦是，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无声，只有手指敲键盘的声音。 「下雪了！」 阳台外传来张渺激动不已的兴奋声，吵得三人纷纷抬头望向窗外。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都被厚厚的雪层覆盖，仿佛进入了银装素裹的仙境。 这雪看来下了有一会儿了。 因为大家都在学习，张渺玩手机，雪花悄无声息降落在晋南。 就在大家保持静止观雪时，颜汀末隐约听见隔壁传来了哀嚎声，随之而来的是欣喜若狂的大笑声。 再然后，就是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往楼下奔去。 「下雪啦哈哈哈！！」 「快出来打雪仗啊！」 少年们推推搡搡开始沖对方扔雪球，很快，操场上挤满了人。 颜汀末一度怀疑他们的精神状态可否正常。 「走走走，玩雪去。」张渺单脚蹦进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周雯看他：「你这样去？」 张渺不理他，一蹦一蹦去开门。 何世阳无奈：「麻烦你带上拐杖好吗？」 「哦。」张渺脚步一转，捞起拐杖就走。 颜汀末看傻了，还有这操作。 「走吧，我们也去。」何世阳说：「整天写作业我都快疯了，偶尔适当劳逸结合一下。」 颜汀末不是很想去，外面可冷了，出去就得穿衣服，戴帽子，戴围巾，好麻烦的。 可周雯不理解他，非要拉他去。 「你们先走。」颜汀末说：「我加件衣服。」 周雯和何世阳点点头，率先离开。 颜汀末慢慢吞吞穿上羽绒服，再从衣柜里取出新买的围巾和帽子，全副武装后，这才出门。 宿舍楼下，张渺捏了几个雪球，等颜汀末一出现就拳拳出击，砸得颜汀末晕乎乎眯眼望人。 「张渺你不要脸啊。」周雯笑着说：「专抓软柿子欺负。」 第38页 回应他的是一个巨大雪球。 静默两秒后，周雯返还他两个裹着泥巴的雪球。 「你耍赖！」张渺不干了：「我只有一条腿，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颜汀末双手揣兜，看得好笑。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来啊！互相伤害啊！把末崽拉进来，别放过他！」 颜汀末抬脚就想跑，一个转身脚底打滑，直愣愣摔雪地里。 何世阳他们逮着机会，一个劲儿往他脖子里塞雪。 颜汀末被他们打懵了，趴在地上久久不起身。 第22章 第 22 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1月7号。 颜汀末和室友们考完试，正式迎来了寒假。 张渺早已收拾好行李，坐在床上给爸妈打电话：「嗯，收拾好了。」 「好，我等你们，开车慢点。」 挂完电话，他弯腰试着拆下石膏外层的纱布，左右摇晃两下，缓缓取下石膏。 长时间没清理的地方结了一层薄薄的污垢，张渺嫌弃得不行，欲要跳进洗手间清洗干净。 颜汀末把行李箱放地上，正慢慢吞吞叠衣服。张渺一个没注意，被行李箱一拌，一屁股坐地上，拆了石膏的腿二次加重伤害。 「嗷……」张渺捂着腿抽气：「疼死我了！」 颜汀末被他吓一跳，忙不迭扔下衣服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行李箱放地上，你腿……没事吧？」 张渺借力起身，摇了摇头，说：「没事。」 颜汀末自责得不行，张渺咧嘴笑了笑：「末崽，你扶我去洗手间吧，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颜汀末颤颤巍巍，扶着比他高一个脑袋的张渺去洗手间洗脚。 张渺好不讲究，伸直腿打开水头就洗，颜汀末看得心惊胆战：「要不，我给你接点热水吧。」 零下五度的天，颜汀末生怕他把自己冻感冒。 「害，没事。」张渺搓了搓腿上的污垢：「我皮厚，不用担心。」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颜汀末也就不多嘴。 半个小时后。 张渺爸妈来到寝室，一个扶宝贝儿子下楼，一个拿行李箱。 颜汀末早在两天前就订好了高铁票，等室友们都走了，他才动身回家。 直至傍晚六点，颜汀末终于赶在晚饭后到家。 吴书伊今天特意请了假，颜汀末一打开们，就获得了一个爱的抱抱。 「欢迎回家！」吴书伊超开心道。 颜汀末莫名被感染，也跟着笑起来：「嗯！」 「好，把行李放房间去，出来洗手准备吃饭。」吴书伊松开他，替他拎过背包。 颜汀末把行李箱拖回卧室，出来帮吴书伊捡桌盛饭。 「来，多吃点。」吴书伊给他夹了不少酥虾：「你最爱的。」 「嗯。」颜汀末乖巧吃完：「妈妈你也吃。」 吴书伊笑了起来：「不用管我。」 「对了。」吴书伊说：「昨天你外婆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什么时候放假，放假了让我带你回去玩玩。」 颜汀末也想外婆了：「妈妈有工作。」 吴书伊垂下眼帘：「我可以请假。」 颜汀末看她，吴书伊说：「不妨事了，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 「嗯。」 吴书伊温柔地望着他：「等你休息两天我们就回去，好吗？」 颜汀末点点头：「好的。」 吴书伊笑咪咪道：「真乖。」 颜汀末吃完饭自觉去厨房洗碗，吴书伊挽起袖子赶他出去：「不用你，你去看电视，我来洗。」 「没事的。」颜汀末坚持道：「也就几个碗。」 吴书伊挣不过他，最后随他去了。 颜汀末和吴书伊相处方式一直像是朋友，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就好像两个与与隔绝抱团取暖的透明人。 是的，颜汀末遗传了吴书伊的内向，不喜闹，不喜交际。但吴书伊又和他不一样，吴书伊必须交际，必须为了两分钱面对各种各样的人。 有时候颜汀末也会好奇，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性格开朗，乐于助人呢？ 在他两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工作失误，不小心掉进搅拌机倾刻丧命，留下年幼的儿子和崩溃的妻子面对生活。 时间久了，本就内向的两人开始变得社恐。随着时间流逝，颜汀末慢慢长大，到了要读书的年龄，吴书伊为了供他读书，步入社会，学会曲意逢迎，以笑面人。可回到这个家，便会打回原型，还是那个温柔又内向的吴书伊。 颜汀末轻轻嘆了口气，抱着睡衣洗澡睡觉。 两天后。 颜汀末和吴书伊坐上计程车朝白鹿镇驶去。 老人们住不惯大城市，习惯了农村生活。就算吴书伊在晋南租了一套房子，老人们也不愿放弃土生土长的地方，来到寸土寸金的大城市。 下午14点33分，计程车到达白鹿镇。 因为计程车不走山路，颜汀末与吴书伊不得不拖着行李箱迎着坑坑洼洼的土路走。 「慢点。」吴书伊提醒颜汀末：「别踩水坑里了。」 颜汀末拖着行李箱绕开水洼，鞋底粘着一层厚厚的黄泥巴，走起路来又重又费劲儿。 就这么走了半个小时，颜汀末和吴书伊裤脚上都溅了不少泥星子。 第39页 望着长长的泥土，颜汀末怀疑今晚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吴书伊也走不动了，双手撑膝气喘吁吁。 「休息一下吧。」吴书伊叫住颜汀末：「太累了。」 颜汀末体力也在宣布透支，他回头看了一眼吴书伊，转身过来给她拍背。 两人短暂休息五分钟后，颜汀末扶着吴书伊一步一步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吴书伊手机响了。 她摆了摆手，拿出手机接听电话。 「餵？」 「小姨，你们到哪了？」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略哑的男音。 「小裴？」吴书伊惊讶一瞬，实话实说：「我们到胡同沖了。」 那端静谧两秒，又问：「是走路还是坐车？」 吴书伊说：「走路，司机不肯上山路。」 「我开车来接你们吧。」 吴书伊望着一望无际的窄路，应声道：「好。」 颜汀末静静听了片刻，等吴书伊挂断电话，问她：「是裴珉吗？」 吴书伊说是：「他说开车来接咱们。」 颜汀末「咦」了一声：「他什么时候买车了？」 吴书伊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裴珉是吴书伊姐姐的儿子，比颜汀末大三岁，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可裴珉在三年前，就出国留学了。 冷不丁回国，连车都有了。 可等裴珉真把车开到他们面前时，还是惊呆了颜汀末眼睛。 「这是……车？」颜汀末眨了眨眼，发出灵魂质问。 裴珉骑在摩托车上，挑眉：「怎么不是呢？」 颜汀末沉默。 吴书伊哎呀一声：「管它什么车，有总比没有的好。」 颜汀末心想也是，可是：「我们俩个人，加一个行李箱，怎么坐？」 裴珉说：「这还不简单。」 两分钟后，颜汀末坐中间，吴书伊坐后面，两人合力拎着行李箱，在摩托车「突突突」的噪音里缓慢前行。 好不容易赶到外婆家，还没进门，外面便下起鹅毛大雪。颜汀末冻得直哆嗦，行李箱差点拎不动。 「给我吧。」裴珉摘下毛绒手套，强势替他把行李箱提了进去。 「外婆，他们到了。」裴珉沖屋里喊了一声。 外公外婆应声而出，长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满面。 「乖孙！」外婆无视吴书伊，径直奔向颜汀末。 颜汀末乖巧喊人：「外公，外婆。」 外公站在一旁乐呵呵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外婆捧着颜汀末小脸左看又看：「看我乖孙瘦了没，嗯，没瘦，宝贝反而胖了。」 外公又在一旁搭话：「先进屋去，别冻着孩子。」 「对对对！」外婆拍了拍颜汀末手背：「外婆老煳涂了，走，咱们进屋烤火，」 两人拥着颜汀末一路进屋，留下吴书伊无奈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隔代亲。 老家一点比城市好，就是可以烧柴火。一家人坐在灶屋里，围着火盆，聊聊天，吃吃零嘴。 今年裴珉爸妈也过来了，彼时正在准备晚饭。 颜汀末只稍稍烤了下火，就要起身帮忙。 裴珉单手摁住他肩膀，将他按回座位：「不用你，我来吧，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是的嘛。」大姨在切土豆：「有我和你姨夫就好啦。」 颜汀末腼腆笑了笑，只好安安静静坐着烤火，陪外公外婆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就扯到谈恋爱这个问题上。首先遭受询问的就是裴珉：「裴珉谈恋爱了吗？」 裴珉熟练翻炒小菜，笑着回头：「还没呢。」 「不小啦，可以谈啦。」外婆说：「过了这个年纪就不好找咯。」 裴珉说：「暂时还没喜欢的人，等碰见了就谈。」 外婆无奈摇了摇头，转而问颜汀末：「末末呢？有没有在学校谈恋爱呀？」 颜汀末脸「唰」地就红了，脑海里不合时宜想起祁醒：「没，没有。」 外婆又问：「那有喜欢的人吗？」 颜汀末犹豫两秒，否认：「没有。」 「没有也没事。」外婆对颜汀末是无底线的宠：「我的乖宝还小，不着急，不着急咯。」 闻言，裴珉故意撒娇道：「外婆，我也不大呀，我就比末末大三岁而已。」 「你也知道大三岁哦。」外婆无比偏心：「末末还是小孩子，怎么能和你比？」 「得。」裴珉妥协：「我大，我已经步入中年了。」 「看你这嘴。」大姨笑骂着拍了裴珉一巴掌。 颜汀末本就泛红的脸被火烤得通红，他看着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屋，心里觉得安逸且舒服。 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有家有爱。 第23章 第 23 章 除夕前夕，姨夫去领居家借了车，带上裴珉与颜汀末去镇上採购年货。 今天镇上的人格外多，姨夫车子开不进镇街，只能在郊区外把车泊好，步行过去。 「这是清单。」姨夫拿出一个长纸条：「裴珉，你和末末去买炒货，我去买冻货，到时候在华嘉广场结合。」 裴珉接过纸条，带着颜汀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颜汀末把下巴缩进围巾里，亦步亦趋跟着裴珉左转右拐。 第40页 街边两道挤满了人，颜汀末频频侧身让路，渐渐落后裴珉好远。裴珉是在一家炒货店驻足时发现颜汀末跟丢的。 他眯眼往人群扫了一眼，最后在一家小型超市看见了颜汀末。颜汀末鸵鸟似的，缩在厚厚的白色羽绒女里，小小的身影，弱小无助。 裴珉看得好笑，笑完之后又不得不返回去找颜汀末。 「末末。」 裴珉从人群中准确拉住他，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说：「跟紧我，别走丢了。」 颜汀末弱弱点头，这次他跟得很紧。 裴珉对照清单，问老闆要了腰果，松子，瓜子，开心果等带壳炒货。 颜汀末拎着一袋炒瓜子和开心果，仰头问裴珉：「哥，炒货买了，还要买什么？」 裴珉随手把纸条扔垃圾桶里，思索片刻，说：「走，去买两幅对联。」 姨夫交给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但裴珉还是带着他买了不少东西。 烟花，对联，零食，窗花，灯笼，贴纸，糯米，红糖等。 颜汀末看着糯米，有点不解：「哥，买糯米粉做什么？」 裴珉正在选熟食，头也不抬道：「给你做红糖糍粑吃。」 颜汀末怔了一下，这可是童年回忆呢。他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吃过红糖糍粑了。 回家当晚，裴珉着手泡好糯米，等除夕早上，就把糍粑做好。 颜汀末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棉袄，站在院子里一边餵鸡一边吃糍粑。 「末末！」吴书伊在屋里唤他：「糍粑吃完了吗？吃完了帮你哥把对联和窗花贴好。」 颜汀末加快速度吃糍粑，含煳不清道：「好！」 紧接着，他听见屋里传来外婆埋怨的声音：「你催孩子做什么？吃完再弄不是一样，可别噎着了。」 颜汀末听了一耳朵，吴书伊语气很是无奈：「妈，我知道，你去屋里息着，这里有我呢。」 裴珉调好浆煳，沖颜汀末摇头笑了笑：「慢点吃，我这里不着急。」 话是这么说，但颜汀末还是拍了拍双手，小跑过来笨手笨脚贴窗花，挂灯笼。 傍晚时分。 家家户户点燃鞭炮，除夕夜降临。 一家人坐在一起，人手一杯红酒，高喊新年快乐。 吃完年夜饭，便是红包活动。外婆虽说有点偏心，但还是给裴珉封了好厚一个红包：「乖乖，平时外婆疼你疼得少，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按时吃饭，平平安安。」 裴珉回握住外婆的手，很认真道：「我知道了，外婆。」 到了颜汀末这里，外婆只是摸了摸他脑袋，笑呵呵将红包塞他衣兜里：「末崽一直都很懂事，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懂事的，外婆捨不得。」 颜汀末眼眶微红，俯身抱住外婆：「外婆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说完，又泪眼汪汪看向外公：「外公也是，平安喜乐。」 过完年后就是清净。 原本一大家子人，集中在初七奔往各个城市。 裴珉毕业回国后，扎根于晋南。因为太久没见颜汀末，这次他和颜汀末一起回了家，借住一个礼拜。 三人带着白鹿镇特产回到晋南，吴书伊说家里有点乱，希望裴珉不要嫌弃， 「小裴，东西放客厅就行。」吴书伊去厨房烧水，探身示意裴珉把她和颜汀末行李箱随便放：「你和末末看会儿电视，我给你们切点水果。」 「小姨，不用那么麻烦。」裴珉说。 吴书伊笑笑：「要的。」 颜汀末跟进厨房帮吴书伊切果盘，吴书伊推他：「不用你帮忙，去，去客厅陪小裴。」 「好。」颜汀末倒了一杯开水，端出去置裴珉面前。 裴珉拍了拍旁边座位：「末末你坐。」 颜汀末顺势坐下。 裴珉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颜汀末说：「26号。」 「这么早？」裴珉惊讶：「那快了呀。」 颜汀末心想，快吗，是挺快的，一晃眼，年就过完了。 2024年开始了。 开学那天，颜汀末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裴珉因为无聊，说可以送他去学校。 「方便吗？」颜汀末犹豫道：「会不会浪费你时间。」 裴珉就笑：「你看我像不像大忙人？」 颜汀末无比认真道：「我昨天看见有公司重金聘请你当执行者了。」 裴珉不以为然：「没事，这些都是小事。」 颜汀末沉默。 有本事就是好，大公司争着抢人。 但最后，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既然裴珉想去a大，那就去好了，反正也影响不了他什么。 可等他带裴珉走进a大时，发现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裴珉身高腿长，剑眉凤眼，鼻樑高大。穿着一款长款黑色风衣，里面内搭高领毛衣，揣兜走进校园，仿佛巨星走红毯。 单说他吸引眼球就算了，偏偏他身旁并肩而行的是颜汀末。 颜汀末，一副纯欲神颜吸引不少迷粉。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渐渐不再迷恋他，反而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排斥他，反感他，讨厌他。 或许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可突然有一天，令他们反感讨厌的人和校草祁醒在一起了。祁醒护短，根本不容他人背后说颜汀末坏话。 第41页 有人愿意宠颜汀末，那就宠吧，大不了就不说了呗。 原本已经风平浪静的团体，又在颜汀末与祁醒分手爆发。 他们对颜汀末实施了孤立，排挤，语言伤害，网络诋毁， 人人讨厌的颜汀末，在他们眼里是吸基的表现。 这不，刚分手，又来一个冤大头。 裴珉起初并未发现异样，越靠近宿舍，耳边低语的声音愈发清晰。 「不是吧，又谈了？」 「别瞎说，说不定是他哥哥什么的。」 「这话你信吗？」 「情哥哥吧，哈哈哈哈……」 「别说，他谈恋爱的速度挺快的，找的还全是帅哥。」 「切，那又怎样，不还是卖屁股的……」 污言碎语缠耳，颜汀末早已麻木，他闷头走在前方，也不管裴珉跟不跟得上。 裴珉淡淡扫了周围人一眼，小跑跟上去，拔高音调：「末崽等等我，耳边好多苍蝇嗡嗡响，怪烦人的。」 颜汀末脚步一顿，背对着等他。 裴珉很快跟上，状似无意道：「你没听到吗？真的好烦人，下次再听见一巴掌拍死好了。」 嚼舌根的几人顿时脸色一变，裴珉看也不看，护着颜汀末走进宿舍。末了，回头凝视他们，用唇语道：「这是我弟弟，谁再欺负他，我弄死他。」 众人面面相觑半响，两秒，大家一窝蜂散开，边骂骂咧咧边回宿舍。 406寝室。 三位室友来得最早，行李也不收拾，乱七八糟放着。 祁醒拖着行李箱进来，一阵无语。 三个超大行李把本就不大的空间给占满。驻足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祁醒任劳任怨妥帖将三个行李推至角落。再去洗手间拿来拖把把滚了一地泥巴的地板拖干净。 他有时候真的想独自去校外租房子住。室友们不爱干净，时间短还好，长时间处于垃圾场一样的环境，换个人，都会崩溃。 当然，路泽还算将就，可能大部分来源于他经常外住，不回寝室吧。 带着郁闷心情脱完地，收拾干净拆完快递扔下的纸箱子。祁醒吐出一口浊气，仰躺在铺了软垫的单人床上休息。 他没能休息太久，站起身打开行李箱把四件套取出来铺在软垫上。 铺好床单，正要套被子时，关阁和钱颂推门跑了进来。 见祁醒还跪在床边套被单，钱颂大嗓门似的叫唤：「别铺了！你家颜汀末交新男友了！」 「谈就谈呗。」祁醒把被角塞被单里，随口道：「又不关我……」 等等！ 他刚说什么来着？ 颜汀末交……新男友了？ 不对劲，祁醒皱眉看着钱颂：「你刚说什么？」 钱颂重复道：「不好了！你家颜汀末交新男友了！」 关阁附和：「对对对，刚我俩都看见了，好帅一男的，还帮他提行李，送他去寝室。」 「是是是！」钱颂说：「我还看见颜汀末对他笑了！」 「嗯嗯嗯！」关阁继续附和：「笑得好开心的，很多同学都听见了，那男的叫他末末！」 祁醒脑中轰隆一响，丢下手里的活儿追老婆去了。 因为跑得太快，导致关阁和钱颂没能看清他是怎么消失的。 关阁咽了咽口水，问钱颂：「你说，祁醒会打那个男的吗？」 钱颂支支吾吾道：「应该……不会吧！」 「哎呀，别管会不会，先跟上去啊！出了事咱两就成罪人了！」 第24章 第 24 章 祁醒一股气冲上三楼, 勐地推开302寝室门，颜汀末和他新交的男朋友不在宿舍，只有正在铺床的周雯与他面面相觑。 周雯：「……」 祁醒气息未定, 单手撑在门板上，问他：「颜汀末呢？」 「他刚出去。」周雯顿了一秒，继续说：「好像是往食堂方向去了。」 祁醒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既调头往楼下跑。 周雯不明所以，跳下床走至阳台探头望去。 祁醒跑得很快, 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宿舍楼下。 「爱情的苦酒啊，一杯又一杯。」周雯摇了摇头，盪悠着返回寝室。 颜汀末把东西放回寝室，就带着裴珉参观学校。 「这是图书馆。」颜汀末一板一眼介绍：「看书的地方。」 裴珉挑眉，余光扫了图书馆一眼：「要带我进去看看吗？」 颜汀末想了想, 说：「好的。」 裴珉一路跟着颜汀末, 听他缓慢诉说学校里无聊又寡淡的生活。 想起进学校时大家带有异样的目光，裴珉随口问他：「末末, 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颜汀末云里雾里，实话实说：「挺好的, 同学们很照顾我。」 「是吗？」裴珉自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不经意道：「可我看他们对你不是很友好。」 颜汀末沉默一瞬, 语气认真：「他们对我有误会, 不是真的针对我。」 裴珉有点意外，颜汀末这么乖的性格是怎么做到让同学们对他有意见的。 见裴珉神情惊讶，颜汀末摸出手机, 登陆论坛号, 搜了一个帖子给他看：「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 裴珉低头大概看了下内容，无乎就是无证据的造谣和诬陷。 发帖人应该是颜汀末认识的, 说了他小时候的生活，还说他私生活混乱，经常出入红灯区。 第42页 末了，还附上一张配图。 配图模煳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侧脸。侧脸靠近耳朵位置的地方有着和颜汀末一摸一样的红痣，正游刃于各个男女之间，通过配图，无一不彰显着此人是学校人气超高的「高岭之花」。 裴珉皱眉，不解道：「然后他们信了？」 颜汀末点头：「嗯，毕竟照片跟我很像。」 「你有解释吗？」裴珉问。 「有。」颜汀末说：「但没用。」 也是，空口无凭，怎么说得过有实图的匿名者。现代年轻人，恶意来得太突然，从不在乎真相，只凭一句话一张照片，就能对他们熟悉的同学评头论足。 颜汀末不是没想过发帖解释，可是寡不敌众，他一言，回击他的就是千言万语。 既然解释没用，那就随他去好了。颜汀末是这样想的，毕竟大家也没对他造成实际伤害，最多嘴上诋毁两句罢了。 颜汀末看得很开，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呢？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况且室友们对他很不错，至少他不是独自一人。 对了，祁醒也很好。 他知道祁醒帮了他很多，可他却伤害了祁醒。 颜汀末抿了抿，思绪飘至九天外。 「没事的。」裴珉顺手点了举报：「这种帖子占不了太久便宜，恶意诽谤你的，迟早会给你道歉。」 颜汀末仰头注视他：「我其实无所谓的，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到时候谁也不认识谁。」 「也是。」裴珉突丌一笑：「能这样想最好，开心最重要。」 颜汀末也笑，收回手机退出论坛。 「哥，我请你吃饭吧。」颜汀末说：「我们食堂的饭菜很好吃，特别是小酥鱼。」 裴珉宠溺揉了揉他头髮：「走吧。」 颜汀末带裴珉来到三食堂，一人端一个餐盘，站在七号窗口排队。 祁醒赶到时，颜汀末正和裴珉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他妈的，被偷家了。 祁醒阴着脸打了几个荤菜，一屁股坐在颜汀末旁边的空位上。 「哎哟，好巧啊。」祁醒顿时笑容满面：「末末。」 颜汀末差点被他这称唿给噎着，嘴里包着饭，睁圆眼睛望着祁醒。 祁醒神色自若，略微困惑道：「末末，这位是……？」 颜汀末刚想解释，对面的裴珉接过话茬：「我是裴珉，末末的朋友。」 末末……祁醒听得牙痒痒，什么关系，叫那么亲热。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却不显，祁醒依旧笑容如初：「你好，我叫祁醒，是末末的……」 「呃……」祁醒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身份，但没关系，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末末的好朋友！」 没办法，说太亲密了颜汀末又会躲他。还不如把关系说模煳点，这样颜汀末不好否认。 果然，颜汀末咽下米饭，附和道：「对，好朋友。」 这话祁醒又不爱听了。怎么，就那么着急在新男友面前和我撇清关系哦。 祁醒全身散发着冷气，俨然忘了是自己给自己要的身份。 然后事情还没完，所谓是一波未平一泼又起。 因为一直追着要和颜汀末当朋友的顾北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择这时候出现。 还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 「颜学长！」顾北南刚来食堂，还没来得及打饭，便急不可耐奔跑过来。 颜汀末很想扶额，但碍于裴珉和祁醒在场，只能干巴巴笑了笑：「顾北南。」 「学长吃的什么？」顾北南双眼亮晶晶道：「刚我还在想今晚吃什么菜呢。」 「咳。」祁醒给颜汀末夹了一块红烧肉：「今天的红烧肉好吃，你多吃点。」 颜汀末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红烧肉进了盘子。 无法，只能道谢：「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祁醒下意识抬手颳了他鼻尖一下。 颜汀末觉得这没什么，以前在一起时，祁醒就喜欢刮他鼻尖。 可在座的，除了他和祁醒，还有顾北南与裴珉。 顾北南就算了，他的反应不在参考之类，反而是裴珉看得津津有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颜汀末莫名想替自己辩解：「我们那个……呃……就是好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 裴珉似笑非笑：「是嘛。」 裴珉一说话，顾北南终于注意到他：「学长，这位是？」 祁醒刚想说是朋友，就听颜汀末说：「这是我哥，裴珉。」 裴珉微微颔首：「你好。」 「哥，你好！」顾北南大大方方道：「我是学长好朋友，顾北南！」 「噢？」裴珉意有所指：「好朋友？」 顾北南装作没听见：「是的！好朋友！」 「挺好的。」裴珉微笑着看了颜汀末一眼：「没想到末末好朋友还挺多。」 顾北南沾沾自喜，为在心上人亲哥面前表现得体。 唯独祁醒倏地陷入自闭中，为自己刚才的宣示主权悔恨不已。 还好颜汀末反应迟钝，硬是没察觉到空气中瀰漫的硝烟和尴尬。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祁醒恨不得沖回宿舍爆打两位室友。 这天大的误会，不偏不倚砸他头上，令他懊恼自己的同时，也气自己太过意气用事。 第43页 既然决定要追人，还是循循善诱来吧。他可不想重蹈覆辙，谈两个月就分手。 要谈，就要谈一辈子的那种。 祁醒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再次抬眸望裴珉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招牌笑容：「裴哥是在哪个学校读书？」 伸手不打笑脸人，裴珉语气温和：「我已经毕业很久了，准备在晋南工作。」 祁醒瞬间瞭然：「那裴哥定是对晋南不熟，不如就让我带裴哥在晋南熟悉一下？」 裴珉故作矜持：「方便吗？」 「方便。」祁醒说：「我这学期课不多。」 裴珉欣然接受：「也好。」 话罢，裴珉不经意问颜汀末：「末末也要一起吗？」 「嗯？」颜汀末迷茫：「我去做什么？」 裴珉无奈：「就当陪哥了。」 颜汀末乖巧应声：「好的。」 打好饭回来的顾北南感觉自己错过一个亿：「学长，你们在说什么？」 祁醒轻飘飘道：「没什么，吃你的饭。」 顾北南撇了撇嘴，不理他，径直越过他可怜巴巴望向颜汀末。 颜汀末没接收到，正认真吃红烧肉。 年轻真好，裴珉无奈摇了摇头。 自动主张把活要过来的祁醒很积极，他利用家族资源，在临近a大的五星级酒店给裴珉安排好房间。 裴珉再三拒绝，到底没挣得过热情似火的祁醒。 祁醒和颜汀末将裴珉送至酒店，再一起以散步的方式慢慢吞吞往学校方向走。 刚开始俩人还挺安静，各走各的。后面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变成肩膀擦肩膀，气氛黏稠且纯情。 「末末。」祁醒忽然出声，问他：「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颜汀末小声说：「你已经叫了。」 「是。」祁醒温柔道：「可我想听你说同意。」 颜汀末掀起眼睫偷偷看他一眼，一言不发。 「末末。」祁醒说：「你要说同意。」 颜汀末觉得他好执着，顺着他说：「好，我同意。」 祁醒伸出食指点了点他额头细碎的刘海：「好乖。」我好喜欢。 颜汀末小脸一红，侧过头不敢看人。 回到寝室，祁醒第一件事就是抓着室友打一顿。 「报假情报！」祁醒把钱颂摁在头上：「吓得我差点犯错，说，怎么补偿我受伤的心灵？」 钱颂整张脸捂在被子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关阁搓了搓手，讪笑道：「这不没事嘛？我们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啊……」 祁醒骤然回头，腾出一只手指了一下他：「不知道事情真相就能瞎传？你等着，收拾完他就是你。」 关阁皱脸：「别啊祁哥。」 「别叫我祁哥。」祁醒说：「晚了。」 颜汀末能被同学针对，就是因为学校有太多你们这种不明真相却能放肆造谣生事的人。 虽然参与这些事情的人不多，但保持沉默的也是大多数。 因为，雪花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是无辜的。 两天后。 祁醒就开车带裴珉去市中心逛了一圈，颜汀末因为有课，暂时没来。 「我也好久没出来玩了。」祁醒一面开车一面同裴珉聊天：「这次还是沾了裴哥的光。」 「是吗。」裴珉说：「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以玩。」 「什么年轻不年轻的。」祁醒不贊同道：「裴哥你应该大不了我几岁。」 裴珉：「我二十五了，已经是年过半半百。」 祁醒错愕一瞬：「裴哥真会开玩笑。」 裴珉只笑，不说话。 晋南其实没什么可玩的，祁醒开车在城里绕了一圈，最后在一家酒吧熄车。 「今晚我带裴哥玩点不一样的吧。」祁醒打了个响指：「我敢保证裴哥肯定没玩过。」 他说得隐晦，却成功勾起裴珉兴趣。 「行。」裴珉说：「一切听你的。」 祁醒所说的不一样，是今晚酒吧有活动。节目很简单，驻唱以黑丝遮眼，边唱歌边在台上选定今晚的「妃子」。 所谓「妃子」，在被确认后，可以任意要求驻唱做任何事。包括但不仅限于去酒店开房。 赤·裸又胆大的活动，因驻唱艷丽的脸庞掀起热潮。 裴珉与祁醒占了个好位置，可以近距离接触驻唱，也最能被驻唱选定的位置。 祁醒漫不经心往台上扫了眼，什么好不好看的，也就一般。他对驻唱没兴趣，点了一杯「烈火」便自顾自独饮。 只有被他套路过来的裴珉看得认真。 歌曲高潮迭起，驻唱扔掉话筒，摸黑开始选「妃」。 入群躁动不已，男男女女大声朝驻唱方向唿唤。 驻唱侧耳倾听半响，殷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他似是能确定自己一定完好无损，背对着舞台，果断跳进人群。 人群里惊唿一声，突然安静两秒，众人在看清驻唱和他抱着的男人脸时，顿时爆发出一阵闹笑和揶揄声。 「亲一个！亲一个！」 祁醒抿了一口烈火，感觉耳朵要聋了。他刚才只顾着喝酒，忘记看驻唱选「妃」。 听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情形，祁醒心想「妃子」已定。 本来毫无兴趣的祁醒突然好奇驻唱今晚会为什么样的「妃子」服务，待他循着众人视线看去时，蓦地吓了一跳。 第44页 糟糕。 颜汀末的哥哥好像有艷遇了。 相比其他激动吶喊的客人，裴珉拥着怀里人显得冷静多了。男生看不清裴珉的脸，伸手顺着胸膛往脸上摸。 「别动。」裴珉低声制止他。 男生倏地缩回手，殷红的嘴唇不安抿了抿。 祁醒心想不好，忙不迭起身欲要将男生从他怀里拉出来：「裴哥，没事吧？」 男生似是认定了裴珉，不管祁醒怎么拉，他都死死抱着裴珉不松手。 裴珉低头睨男生，语气淡淡，对祁醒说：「没事。」 「呃……」祁醒悠悠坐回座位，余光时不时偷瞄一下隔壁暧昧不清的俩人。 他是想给裴珉找点刺激事玩玩，可这也太刺激了。 人群还在起闹：「亲一个！亲一个！」 祁醒面无表情想，逮着人就喊亲，你们是有多饥渴？ 可下一秒，男生怯怯仰头胡乱在裴珉脸上亲了一口，引起更热烈的掌声。 祁醒单手扶额，完了，真的完了， 趁裴珉没注意他，祁醒悄悄离开，躲在厕所给颜汀末打电话。 颜汀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祁醒接连打了两个都显示无人接听。 祁醒皱眉，再次拨打过去，颜汀末终于接电话了。 「喂，末末。」祁醒不自觉放柔语气：「睡了吗？」 刚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的颜汀末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软绵绵道：「还没。」 「怎么还不睡呢？」祁醒俨然忘了打电话过来的主要目的：「都快十点了。」 颜汀末说：「等会就睡，你找我有事吗？」 「额……」祁醒一腔柔情顿时散尽，支支吾吾道：「你哥……呃……可能，有艷遇了……」 颜汀末：「……？？」 颜汀末：「你在说什么？」 祁醒一闭眼，直白道：「你哥被其他男生给包了！」 「啊？」颜汀末迷茫眨眼：「我哥？有艷遇？」 「嗯。」祁醒棱模两可道：「裴哥感觉挺喜欢那男生的。」 颜汀末不太信，甚至还有点担忧：「你们现在在哪？」 祁醒报了个地名，颜汀末说了句「我马上过来」就挂断电话换上衣服往酒吧赶。 因为穿得太少，导致颜汀末对冬季冷空气中的味道格外敏感，首先是嗅觉，然后传到中枢神经，再然后是止不住的干咳。 颜汀末拢了拢外套，风一吹，还是没能阻挡丝丝冷意渗进骨头缝儿。 头髮没能及时吹干，经过低温过滤，变得又冰又硬。 十一点正，酒吧正是高潮部分。祁醒老早就出来酒吧门口等人。目光频频落在对面马路上，路过的行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祁醒才不在乎这些，他必须得在门口接着人。酒吧里鱼龙混杂的，祁醒不太放心。 人还是在他眼前的好。 很快，就有一个身影小跑过来，祁醒顿时站直身子，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未语先笑：「末末。」 颜汀末大口喘气，说话断断续续：「我，我哥呢？」 祁醒答非所问：「怎么穿这么少？」 说着，又看他乌黑的头髮凌乱不堪，祁醒皱眉，伸手碰了碰他头髮：「你湿着头髮过来的？」 「嗯。」颜汀末没过脑应了声，又问：「我哥呢？」 「他没事。」祁醒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不由分说给他披上：「你太急了。」 祁醒没忍住教育他：「感冒了怎么办？」 话罢，祁醒又自责不已，如果不是他的一通电话，颜汀末说不定已经睡觉了。 而不是大半夜穿着薄薄一件外套，任由冷风侵体。 「我没事。」颜汀末说：「我不冷的。」 祁醒诡异沉默下来，一言不发牵着颜汀末的手走进酒吧。 酒吧吧座里，裴珉和男生并肩坐在一起，面前一人一杯酒，显然是在聊天， 「叫什么名字？」裴珉问。 「叶好」 裴珉：「多大了。」 男生小声道：「二十二。」 裴珉无动于衷：「说实话。」 男生瑟缩一下，支吾道：「十九。」 「十九？」裴珉不信。 「呃。」男生老实道：「十八？」 裴珉笑了声：「你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 叶好低下头重复：「十八。」 「为什么做这个？」 叶好不吭声。 裴珉淡淡抬眸：「怎么？有难言之隐？」 「不是。」叶好说：「缺钱，所以要做。」 裴珉不再盘问，食指轻扣桌面，微微抬下巴：「这杯酒，喝了。」 叶好漂亮的眼睛看着酒杯，犹豫两秒，便端起酒杯一口闷。 「还有这杯。」裴珉示意自己面前的酒也归他。 叶好因为喝得太急，彼时被呛得咳嗽流泪。 裴珉静静凝视他，半点没有要松口的趋势。 好一会儿叶好堪堪止住咳嗽，摸了摸眼角的泪花，抓着裴珉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裴珉笑得很轻：「还能喝吗？」 叶好咬牙坚持：「能！」 「ok。」裴珉叫来酒保，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待酒保离开后，裴珉说：「喝完我点的酒，今晚这事就过了。」 叶好脸色红红，眼睁睁看着酒保把三杯酒放他面前。 第45页 此刻的叶好后悔死了，眼前这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太黑心了。 「喝吧。」裴珉背靠椅背，双手交叉抵在膝盖上。 颜汀末与祁醒过来时，叶好正一脸纠结且狼狈盯着酒杯看。 「哥。」 颜汀末跑过去，上下打量裴珉一番：「哥，你没事吧？」 见来人是颜汀末，裴珉神情温和如春：「怎么过来了。」 颜汀末没说话，倒是他旁边的祁醒主动承认：「是我打电话让末末来的。」 裴珉挑眉，祁醒继续说：「我担心哥被人欺负！」 「呵。」裴珉笑看扫叶好一眼：「我被欺负？」 祁醒狠狠点头。 可颜汀末明明看见的是，他哥神闲气静坐着不动，反而是「欺负」他哥的男生忐忑不安。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叶好眼珠子在他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想趁裴珉不注意时，偷偷把嘴里的酒吐掉。 怎料裴珉后面长眼睛似的，头也不回：「不许吐，喝完。」 叶好：「……」叶好憋屈。 颜汀末：「……」云里雾里。 祁醒，祁醒装作没看见。 没人替他说话，叶好无法，只能端起其中一杯酒小口抿了一下。 嗯？这酒的味道不对劲儿。 叶好再喝一口，好甜，好香，像果茶。 裴珉全程冷漠疏离，叶好闷头喝完三杯果茶，心里其实已经对裴珉改观了。 没看出来啊，还是个暖男。 裴珉与叶好之间的气氛很黏稠，深觉他和颜汀末插不进去，祁醒便带着颜汀末在另一边座位落座。 颜汀末欲言又止，止了几秒还是没止住，问祁醒：「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祁醒眼皮一跳，顾左右而言他：「你喝点什么，果汁可以吗？」 颜汀末点头：「可以。」 祁醒起身去吧檯让调酒师调了杯果泡给颜汀末。 颜汀末试着喝一口，口感细腻，清爽甘甜，舔了舔嘴唇，继续问：「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啧，躲不过，祁醒眼神飘忽：「我在网上看到这家酒吧有活动，想着裴哥应该喜欢，就来了……」 颜汀末听得直皱眉，反驳他：「我哥他不喜欢。」 祁醒突然哑声，沉默一瞬后，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带你哥来这种地方。」 颜汀末一怔，小声呢喃：「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可祁醒不再给自己辩解了，自顾自喝酒，目光投向舞池跳动的人群身上。 颜汀末自知说错了话，心里紧张着要不要给祁醒道歉，裴珉带着叶好过来了。 「末末，走吧。」裴珉朝颜汀末伸出手。 颜汀末盯着裴珉看了看，欲要把手放上去，忽然被旁边的祁醒截胡。 「酒喝多了，头有点痛。」祁醒揉了揉太阳穴，对裴珉笑着道：「谢谢啊，裴哥。」 末了，转身看颜汀末了：「末末，你头晕不晕？我扶你起来吧。」 颜汀末摇头：「我头不晕，谢谢你。」 叶好躲裴珉身后偷偷观察，不经意对视上颜汀末清澈明亮的眼睛。 两人眼里都是好奇，颜汀末安静直视他，叶好觉得有意思，沖他放了个wink。 颜汀末杏眼倏地睁圆，直至祁醒握住他手，他才回神。 裴珉察有所觉，淡淡转身睨叶好。 叶好无辜眨巴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这一晚，颜汀末与祁醒都不知道裴珉怎么处理叶好的。 只是在一周后的下午，裴珉正式进入新公司，开始工作。 颜汀末的生活一如既往地三线打转。 教室，图书馆，食堂。 张渺也在周五上午突然决定周六想约学姐出去准备表白。因为一时拿不定主意，特意邀请三位室友作陪，给他加油打气。 祁醒本想周六约颜汀末出去看电影的，得知颜汀末要帮张渺追学姐时，毅然决然加入队伍，说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颜汀末将祁醒申请加入的事情告诉张渺，张渺只是犹豫一下后，便欣然同意。 周六当天。 祁醒早早起床，穿衣打扮，三月的温度不冷不热，祁醒套了件薄款白色卫衣，外面穿了黑金棒球服。 路泽们还在睡懒觉，祁醒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捣鼓髮型。 中途起来上厕所的路泽被他吓一跳：「你干什么呢？」 「大早上搔首弄姿的。」 祁醒不理他，把头髮抓松，喷了些许定型喷雾。 路泽抬手往鼻口扇了扇：「真是受不了你了。」 祁醒做好髮型，透过镜子看顶着一头鸡窝头的路泽：「你觉得怎么样？」 路泽嘴角抽了抽，实在怕了他：「帅，非常帅，特别帅，帅到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就行。」祁醒勾起嘴角：「我先走了，你上厕所吧。」 说完便把厕所留给路泽，路泽穿着大裤衩一脸茫然，不是，他有病吧？ 今天是张渺表白，三位室友对穿着没怎么花心思，胡乱套了件外套，集体动身出发。 张渺一直都兴奋得不行，他的脚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不太能用劲。 可今天他实在是开心，下楼梯的时候没忍住蹦了两下。 颜汀末看得心惊胆战，弱弱提醒他：「别跳了，你脚才好……」 第46页 张渺没听见，继续蹦哒。 何世阳冷笑一声，自身后给了他一巴掌：「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给我好好走路！」 张渺委屈，老老实实一步一步下楼梯。 周雯单手揣兜，问张渺：「今天都有哪些人一起去游乐场？」 张渺想了想，掰起手指头数数：「有学姐，她闺蜜，祁醒。」 「祁醒也去？」周雯略微惊讶。 「嗯啊。」张渺说：「多个人多份力量嘛。」 话音刚落，刚还被他们讨论的祁醒彼时站在宿舍楼下玩手机。见他们出来了，下意识露出笑容，挥了挥手。 「他去凑什么热闹。」何世阳嘀咕了一句：「上个学期不挺针对我们的嘛。」 周雯啧了声：「行了，少说两句。」 颜汀末抬头望着祁醒，祁醒今天打扮得很帅，他就站在那里，光都会格外偏爱他。 祁醒同三位室友打完招唿，自然而然站在颜汀末左边。 「我们先去学校门口。」张渺在和学姐聊天：「学姐说她和闺蜜还要一会儿，我们等等她们。」 颜汀末几人没所谓，按照张渺的要求一起去学校门口等人。 「我先联繫车子。」张渺说。 「我有车。」祁醒突然插了一嘴：「可以分两批坐。」 张渺一想，也行：「那我和学姐，她闺蜜打的士好了。」 「好。」祁醒说：「剩下的坐我车就行。」 「那我们先过去吧。」周雯提议：「我们提前布场景。」 「好，谢谢谢谢！」张渺感激不尽。 祁醒的车停在学校右边的巷子里，四人步行过去，远远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路虎孤零零塞在角落里。 何世阳吸了一口气：「这车……挺贵吧？」 「还好。」祁醒说：「也就一百来万。」 颜汀末也有些惊讶，他知道祁醒家里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周雯显然也有点意外：「开这么贵的车，那你还做兼职？」 祁醒耸耸肩：「兴趣爱好。」 颜汀末：「……」 周雯：「……」 何世阳：「……」 你这爱好还挺独特的。 富人家的贵公子，在咖屋做咖啡师，原来是体验生活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祁醒完全没有要显摆的意思：「这是我爸妈赚的钱，和我做兼职不矛盾吧？」 「啊对对对。」何世阳与周雯心里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分我点钱花花呗，我有钱了，也想玩玩爱好之类的兼职。 祁醒解锁车门，自顾自坐进驾驶座，末了，探头朝颜汀末道：「末末，你坐前面。」 颜汀末搭在后门的手一顿，两位室友勐地将他往前推：「对对对，你坐前面，我们最喜欢后座了！」 颜汀末觉得他们三人不对劲，奈何他没证据。 张渺他们来得晚，颜汀末与祁醒他们在广场上备好晚上表白要用的东西。 最后几人直奔游乐场，什么项目刺激玩什么。颜汀末胆子较小，祁醒怕他害怕，藉口说自己恐高，不如让颜汀末陪自己在下面玩其他项目好了。 张渺他们无所谓，没道理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和他们玩一样的。 颜汀末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等室友们离开，他认认真真给祁醒道谢：「谢谢。」 「你怎么那么爱道谢啊。」祁醒无奈：「不对，你还爱道歉。」 颜汀末垂在身侧的手指扣了扣裤缝，心想，这不是做人之道吗？ 祁醒知道他死脑筋，也没想说教：「算了，你喜欢就好。走吧，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颜汀末懵懵的，被祁醒牵着走了。 俩人慢慢吞吞在游乐场盪悠，祁醒望着旋转木马，问颜汀末：「坐过吗？」 颜汀末也看旋转木马：「没有。」 「那我们坐这个吧。」祁醒笑了起来：「我也没玩过。」 颜汀末内心拒绝：「这是小朋友玩的。」 「那又怎样。」祁醒说：「我们也是小朋友。」 两位「小朋友」一前一后坐在木马上，祁醒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前面傻傻的颜汀末拍照。 「末末。」 祁醒突然喊他：「转过头看看我。」 颜汀末下意识回头，祁醒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他，轻声问：「我可以追你吗？」 如果不同意，我下次再问好了。 果然，颜汀末惊慌失措转过头，双手紧紧抓着扶手， 祁醒有点失望，但又很快振作起来。 这没什么的，老婆还没开窍，我慢慢追好了，直到你同意为止。 一行人玩到下午四点，张渺把黎仪浓带到奶茶店买奶茶，其余几人偷偷跑去广场布置场地。 很快，张渺装作不经意把黎仪浓带过去，在围着爱心蜡烛的中间单膝下跪给黎仪浓表白。 当然，他手里还捧着一束祁醒临时塞过去的玫瑰花。 祁醒站在外围，暮色降临，颜汀末从未看他，他从未挪眼。 张渺表白很顺利，黎仪浓对他有好感，没多犹豫就同意了。 祁醒心神一动，低声问他旁边的颜汀末：「我如果追你，你会同意吗？」 第25章 第 25 章 此话一出, 祁醒就知道了答案。 虽然颜汀末没回答，也没看他，但他就是清楚自己在颜汀末心里的位置。 第47页 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这说不了什么。 他很明白。 是他喜欢颜汀末，又不是颜汀末喜欢他；既然心动了，主动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怪不了任何人。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 久到祁醒怀疑自己对时间产生了误差时，颜汀末突然回应了。 他说：「会。」 祁醒脸上的笑容淡漠，须臾，他忽然反应过来，心里一颤, 一种名为惊喜的代名词涌入心头。 他刚没听错的话, 颜汀末说了，会？ 祁醒抬手摁住胸口, 好奇怪，心里为什么怪紧张的。明明不是第一次表白, 怎么感觉像情窦初开的时候一样？ 「你说了会，是不是？」祁醒渐渐靠近颜汀末, 垂眸凝视他。 颜汀末耳尖泛红, 错开眼不看他。 他并不讨厌祁醒，相反他对祁醒拥有无限好感。虽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颜汀末愿意再次接受祁醒。 就比如, 他愿意尝试他不喜欢的甜食。 他手里捧着张渺买来的奶茶, 破天荒低头将奶茶喝完了。 其实也没那么腻，不是吗？ 他迟早得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张渺因为表白成功, 大手一挥，说要请大家吃晚饭。 「都别跟我客气。」张渺指着湘菜馆说：「想吃什么，点！」 既然张渺都开口了，众人也就不矫情，点完四菜一汤后，放下菜单开始聊天扯淡。 张渺和黎仪浓刚在一起，正处余情愫暗涌的时刻。 「这家湘菜馆排名挺高。」张渺翻着手机说：「口碑也好，味道不错。」 何世阳笑他：「你在帮忙打gg吗？」 「才不是。」张渺放下手机：「我看网上说的。」 何世阳翻了个白眼：「切。」 黎仪浓全程眼含微笑，时不时附耳与闺蜜低语两句。 她闺蜜是个短髮女生，娃娃脸，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名叫吴双。 吴双显然对周雯抱有好感，目光频频落在周雯身上，就连和黎仪浓说话时，余光也在偷瞄周雯。 七个人，只有何世阳一人落了单。可下一秒，他又释怀，因为除了他，还有颜汀末与祁醒也是单身狗。 何世阳心里宽慰，扭头想找颜汀末说说话。 但他发现颜汀末有点不对劲。 平时白皙细腻的脸庞正泛着不同寻常的粉红色。何世阳略带疑惑，视线微微朝右边挪了挪。 好傢伙，原来根源在这儿。 祁醒明显心情不错，单手撑下巴，含情脉脉盯着颜汀末看。 颜汀末没看祁醒，却能感受得到祁醒热烈的情感。 何世阳：「……」打扰了，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大家都在暗度陈仓，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睡死在宿舍算了。 周雯与吴双看对眼，他认为说得过去。 可颜汀末和祁醒是怎么回事？ 颜汀末那方面都没开窍，做什么脸红？ 合着是爱而不自知咯？ 何世阳冷哼一声，恶狠狠用筷子戳了戳刚出锅就被他夹了一块的小酥肉。 「末末，尝尝这个。」祁醒恰巧给颜汀末夹了一块小酥肉。 何世阳顿时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了。 可惜颜汀末毫无察觉，居然真把祁醒给他夹的东西吃完了。 可恶，世界上情侣那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 何世阳内心哀嚎，面上却不显。 张渺为了照顾黎仪浓，特意点了一扎新榨橙汁。 颜汀末吃了不少辣，提起果汁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颜端起来想喝一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扣在他水杯上。 祁醒把自己面前的凉白开推给他：「喝我的吧，不甜。」 颜汀末一怔，俄倾，微微歪头笑了起来：「我其实可以尝试着吃甜食。」 他笑得明媚温和，祁醒直愣愣望着他，一时忘了唿吸。 太致命了。 原来颜汀末引诱人是无师自通的。 不怪他喜欢颜汀末，是颜汀末先朝他笑的。 「好。」祁醒声音微哑：「那就试试，不喜欢就吐出来。」 颜汀末点头，小口小口喝完了橙汁。 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喝。 吃完晚饭，大家准备回学校。 还是按照来时的分批坐车。临近上车时，吴双突然提议想跟何世阳换一下。 何世阳：「……」 「好……」 周雯啊，该帮的哥们儿已经帮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颜汀末还是坐副驾驶，回去时的心情与来之前截然不同。 祁醒表现和白天差不多，坦坦荡荡，举止得体。 可颜汀末就是能感觉到祁醒在偷偷散发魅力。 祁醒看他时，他会害羞，羞涩到不敢抬头看人。祁醒对他笑，颜汀末就会心跳加快，砰砰乱跳。 很新奇的体验，是以前在一起时没有过的。 颜汀末猜想，大概是今晚的祁醒很绅士，没有对他做出奇奇怪怪的行为。 「我脸上有东西吗？」祁醒问一直偷睨他的颜汀末。 颜汀末「唰」地偏过头，小声呢喃：「没有……」 「你躲什么？」祁醒无奈一笑：「又不是不给你看。」 颜汀末脸一红，咬着嘴唇不说话。 第48页 后座的周雯和吴双出奇的安静，周雯扭头看窗外，吴双看他。看着看着，目光转向前方。 她觉得很有趣，兴致勃勃听颜汀末与祁醒调情。 颜汀末的反应也很可爱，可爱到她想捧脸惊叫，大喊啵一个^o^。 啧，这太不淑女了。 吴双抬手将头髮别在耳后，头抵着车窗，眼含笑意望着他们。 周雯装了一段时间斯文男，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终于憋不住了。 他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递给吴双：「加个好友吧。」 「嗯？」吴双惊讶一秒，便笑着点头：「好啊。」 说着就自然而然扫了二维码。 她很大方，当着周雯的面备註为——雯。 周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顶着她赤裸的目光，索性改了个亲密而不失礼貌的暱称——双双。 祁醒把车停在老地方，四人散着步往学校走。 颜汀末走路喜欢踩着马路边上的直线走，他走得有点慢，祁醒就放慢脚步陪他。 周雯与吴双走在最前面，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祁醒侧头注视着颜汀末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尾尖微微卷翘，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抹淡淡的月牙影。鼻樑挺翘，嘴唇丰满红润。 不敢想像如果亲上去他会有多爽。 「末末。」祁醒倏地驻足，转过身直视他：「我下个星期生日，你陪我过吗？」 颜汀末也停下脚步，迷茫看他：「你生日？」 「是。」祁醒说：「末末你和我一起过，好吗？」 颜汀末抿唇，祁醒向前迈了一步，低声问：「可以吗？」 「方便吗？」颜汀末有点犹豫。 「方便。」祁醒徐徐善诱：「末末，你要说好。」 颜汀末学聪明了：「你朋友很多。」 祁醒柔声道：「可都不是你。」 颜汀末又不说话了。 祁醒说：「我追你，你会同意，那么……」 他可疑地停顿一秒，压低声音问他：「如果我亲你，你会逃跑，躲我远远的吗？」 颜汀末被他吓得后退一步，忙不迭抬手捂嘴，含煳不清道：「不行！」 祁醒装听不懂：「什么不行，是亲你不行，还是陪我过生日不行？」 颜汀末微微蹙眉：「亲我不行！」 「噢。」祁醒笑了起来：「那末末是答应陪我一起过生日了。」 「末末真乖。」 颜汀末：「……」可恶，又被套路了！ 祁醒真的好坏！ 周雯和吴双走出去老远，这才发现俩人落单了，隔着远远的距离，扬声问：「你们在干嘛呢？」 颜汀末圆熘熘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祁醒，生怕祁醒一个心血来潮直接亲上来。 祁醒没有强吻他人的爱好，他一贯实行心甘情愿或经他人允许的原则。 不然的话，早在他第一次追颜汀末时，就把初吻送出去了，而不是一直留到现在。 祁醒眸光流转于颜汀末的眼睛和鼻尖上，如果可以，他会慢慢教会颜汀末，让他坦然接受自己。 「没干嘛。」祁醒重新迈开步伐，回应周雯的疑问。 见祁醒没有强迫他的意思，颜汀末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是做不到和祁醒亲热。 更别说他们还没在一起。 心里藏着事，颜汀末一路沉默地回到寝室。 张渺和何世阳已经先他们一步回来了。 待他俩一回来，何世阳抓着周雯质问：「说，单还是双。」 周雯推开他的手，故作无知：「说什么呢，听不懂。」 「别装。」何世阳眯眼：「你休想骗人。」 「啧。」周雯说：「单呢，哪有那么快。」 何世阳顿时松手，嫌弃道：「废物。」 说完，又唰地把问题砸下颜汀末：「你呢，重修旧好了？」 颜汀末也学着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学人精。」何世阳并不放过他：「我都看出来了，你给我老实交代。」 颜汀末顾左右而言他：「我没有，我不知道。」 「哼。」何世阳说：「我等明天再问你。」 颜汀末：「……」 张渺全程不在状态：「你们聊什么？」 何世阳敷衍他：「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 第26章 第 26 章 颜汀末最近很是苦恼。 他怀疑祁醒想和他搞暧昧, 却苦于没有证据。 因为祁醒和他相处时太过坦然自若，半点没有越界的行为或者言语。 噢，也不对, 偶尔想尝点嘴头上的便宜时还是会套路他徵得同意。 颜汀末防不设防，次次都被祁醒牵着鼻子走。 还有几天就是祁醒生日，颜汀末既然同意了陪他过，就不会食言。 可陪他过是一回事，礼物什么的还是得准备。 颜汀末没有过给人过生日的经验, 为此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买球鞋还是手錶。 当然，价格得实惠，太贵了他也买不起。 颜汀末忧愁了好些天，最终还是偷摸向周雯请教。 无他, 就因为他单纯觉得周雯审美好。 「买手錶吧。」周雯提议：「最好是机械手錶。」 颜汀末专心学习, 一面点头一面记录。 第49页 周雯看得好笑：「谁过生日啊，这么上心。」 颜汀末记录的手一顿, 装傻充愣：「谁过生日？」 周雯挑眉：「你说呢？」 「我不知道。」颜汀末垂下眼帘：「我只是想给自己买而已。」 「噢？」周雯似笑非笑：「可这不像是你的穿搭风格啊。」 颜汀末小声嘀咕：「人是会变的。」 周雯听得一清二楚，静默一瞬, 点头附和：「是的，人都是会变的。」 颜汀末不明所以, 抬头看他一眼。 周雯笑了一下, 继续刚才的话题：「有看好的手錶吗？」 颜汀立马点头，把手机递给他看：「有，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周雯低头看了看：「嗯, 不错, 就是价格有点偏贵。」 颜汀末也觉得价格太高，可这是他目前最喜欢的一款, 其他的他也看不上。 默默打开微信零钱瞅了瞅，嗯，也不是不能买，但他最近都得节约缩食了。 三月十五号那天。 颜汀末早早取来快递，拆开纸箱子，把里面保存完好的手錶放进包装盒里。 下午四点二十五分。颜汀末上完最后一节课，收拾东西自后门出来。 可他刚走没两步，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看见祁醒了，祁醒穿着一件黑白条纹t恤，背倚着墙，正漫不经心看手机。 颜汀末静静望着他，祁醒似是有所察觉，侧过头往他方向睨来。 两人目光短暂像碰一瞬，祁醒抬脚朝他靠近。 「看什么呢？」祁醒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别发呆了，走，我带你出去吃饭。」 说着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俩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学楼。 颜汀末目光定在俩人牵着的手上，心想，这就是搞暧昧吧！ 祁醒的生日过得很低调，就请了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一起出去吃个饭，饭后还能出去唱唱k。 一行人当中，颜汀末发现除了祁醒，其余四人他都不认识，可以说完全没见过。 见他一脸茫然，祁醒挨个介绍：「幸一，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人称人来疯。」 「明丞，赵离，梁霄，是我高中同学，关系很铁的那种。」 「这是颜汀末。」祁醒毫不客气宣示主权：「我未来男朋友，」 颜汀末蓦地震惊，不可思议望向他。 祁醒还好意思问他：「难道不是吗？还是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颜汀末哑然，打嘴炮他说不过祁醒，索性扭过脑袋不理人了。 祁醒其实也就逗逗他，如果颜汀一直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是不会强求的。 但让他看着颜汀末投入他人怀抱，他做不到，也不想体会。 「我开玩笑的。」祁醒爽然一笑：「你们别当真，听听就好。」 「重新介绍一遍吧。」祁醒认真道：「这是颜汀末，我们学校的学霸，脾气很好，超温柔超可爱，是我喜欢的人。」 幸一酸得牙痒痒，对祁醒嫌弃得不行，但对颜汀末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柔缓慢，配合颜汀末的说话方式与他聊天。 「听说你是美术学院的？」幸一问颜汀末：「你们学院的同学都和你一样好看吗？」 颜汀耳尖悄悄泛红，结巴道：「是，是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幸一「咦」了声：「你在紧张吗？」 颜汀末抿了抿唇，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祁醒皱眉打断幸一，右手略带安抚性的拍了拍他手背：「你们很熟吗？就聊这种问题？」 幸一冲他翻了个白眼，刚才的温和表现荡然无存，嘴角噙笑，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祁醒的三位高中朋友，梁霄很稳重，赵离活泼开朗，明丞，明丞颜汀末看不太出来，感觉有点像笑面虎。 因为他全程都笑眯眯的，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颜汀末就是觉得他不走心，他所表现的肯定和他内在不一样。 祁醒不爽颜汀末盯着明丞看，抬手遮住他的眼，低声说：「不许看。」 很霸道，很祁醒。 颜汀末无语，扯开他的手，对在座四位腼腆微笑。 「快别聊了，吃饭吧。」明丞说：「不然菜凉了不好吃。」 「对对对！」赵离笑嘻嘻夹了一块肉馍就吃，含煳不清道：「好次！好次，你们快次呀！」 梁霄无奈摇了摇头，轻轻给赵离拍了拍背，轻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赵离不甚在意摆摆手：「不会的！梁霄，你也尝尝……」 祁醒深觉丢脸，轻嘆口气，随他们去了。 用餐时间一共一个半小时。不爱社交的颜汀末却不觉无聊和紧张。相反的，他和祁醒的朋友们很聊得来，他们也很照顾他，专挑他专业领域聊。 颜汀末心情很好，双眼亮晶晶望着祁醒，他知道，是祁醒的付出和努力，他才能拥有这些的。 祁醒的朋友对他好，肯定也是受了祁醒的点拨，不管怎样，颜汀末都很感激他。 感激他的无微不至，感激他的喜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祁醒的朋友并不完全是因为祁醒。 刚开始的时候姑且是爱屋及乌，所以祁醒喜欢的人，他们都尊重支持。可随着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们是打心眼喜欢这个话少又乖巧的男生。 第50页 像弟弟，也像朋友。 祁醒很庆幸拥有几位交心好友，会替他维护爱情，也会替颜汀末寻得良人。 吃完晚饭，大家决定转场。 祁醒提前订了包间，让幸一他们先过去，说自己还有点事没处理。 明丞临走之前淡淡睨他一眼，轻笑一声后一言不发走了。 颜汀末坐立不安，他其实也想跟着明丞他们一起离开的。可祁醒紧紧握着他手，不肯放他离开。 「末末。」祁醒和他靠得太近，几乎是耳语：「你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 颜汀末支支吾吾：「哪有人主动问别人要生日礼物的。」 祁醒不置可否：「我啊。」 颜汀末掀起眼睫瞪他。 祁醒歪头笑了笑：「有吗？」 颜汀末纠结两秒，老实点头：「有。」 祁醒问：「是什么呀？」 不管颜汀末送了什么，他都会很珍惜，因为这是颜汀末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颜汀末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颜汀末突然有些许害羞，祁醒满怀期待看着他，颜汀末慢吞吞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緻的盒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祁醒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鼻腔涨涨的，有点发酸。他仰头望了一眼天花板，继而低头接过礼物。 他说：「谢谢末末。」 颜汀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礼物不贵，是我选了很久才买的。」 「嗯。」祁醒不自觉放柔语气：「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把包装壳外面的蝴蝶结拆开，再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支欧米茄机械手錶。 「这很贵吧。」祁醒原本期盼的心情变得有些心疼：「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颜汀末超小声：「也还好。」就是帐户余额不足罢了。 祁醒把盒子关上，不容置疑道：「去退了。」 颜汀末不可思议抬头，眼里有惊讶，有委屈，也有难过。 是他选的礼物不够好吗？ 他扁了扁嘴，委屈巴巴，但不吭声。 祁醒心知他是误会了，给他解释：「末末，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手錶很贵，我捨不得你为了我花那么多钱。」 颜汀末吸了吸鼻子，含煳道：「是我想买，你不要就算了。」 祁醒有点慌了：「唉，末末，我喜欢的，你，你别哭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祁醒赶紧道歉：「我很喜欢的，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是心疼，心疼你白白浪费那么多钱，我难受，你知道吗，我难受……」 颜汀末也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往下流。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祁醒心疼坏了，很想给刚才的自己一大嘴巴子，他把颜汀末揽进怀里，揉了揉他后脑勺：「你别哭了，末末。」 「我喜欢的。」 「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句话，祁醒怀疑他读的书都白读了。 老婆哭了，他却连句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哦。」颜汀末在他肩上擦了擦眼泪，小声嘀咕：「我不想送了，你还我。」 「不行！」祁醒立马拒绝。 第27章 第 27 章 「你已经送我了。」祁醒说：「这是我的, 」 「你让我退了。」颜汀末含着浓浓的鼻音，坚持道：「所以我不想送了，你还我。」 祁醒很无奈, 只能不停哄人。 可是颜汀末软硬不吃，不管他怎么说，颜汀末都说不送了，还给他。 「末末。」祁醒稍稍往后仰，双手扶在他肩上, 语调轻柔：「咱不哭了好不好？等会幸一他们看见了会担心的。」 闻言，颜汀末果然止住眼泪，一抽一抽的点点头。 「那……」祁醒目光转向手錶：「礼物还送……」 他话还没说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是明丞他们打电话来催了。 祁醒先是看看颜汀末, 又看看手机, 不知道是继续哄人还是接电话。 颜汀末轻轻吸了吸鼻子：「你接吧。」 「好。」祁醒说：「那就不生气了哦。」 颜汀末别过头，不理人。祁醒无法, 只好先接通电话。 「餵。」 「到哪了？」明丞说：「就等你俩了。」 祁醒余光看向颜汀末，睁眼说瞎话：「过马路了, 就到。」 「行。」明丞他说：「那就挂了。」 话罢，径直挂断电话。 「末末, 这次是我说错话了, 原谅我吧。」祁醒真情实意：「以后保证不再犯了！」 颜汀末并不想让明丞他们多等，弱弱点点头，表示自己不生气了。 祁醒松了一口气, 赶紧把手錶拿出来戴好, 特意在颜汀末面前晃了一眼：「我很喜欢，谢谢末末。」 颜汀末低头「嗯」了声, 睫毛颤颤抖动。 「走吧。」祁醒说：「明丞他们到了，就等我俩。」 颜汀末再次「嗯」了声，安静乖巧。 祁醒预定的ktv离饭店不远，要不是幸一他们吵着要嗨歌，他说什么也不会带颜汀末来这里，浪费俩人独处的时光。 八点左右。 祁醒推开包厢门，迎接的就是幸一的阴阳怪气：「哟，这是谁家少爷，好大的排面哦，还让我等那么久。」 第51页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祁醒走过去笑骂了一句：「去你丫的，我看我不在，你也没少点酒喝。」 「哼。」幸一抱臂靠在沙发上：「三杯，一滴不剩的喝完。」 「你有毛病吧？」祁醒抬脚踢了他一脚：「滚过去，给我腾个位置。」 幸一冷笑了一声，但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祁醒转头欲要让颜汀末坐他旁边时，倏地发现颜汀末早已不在他身后，而是坐在明丞和赵离中间。 颜汀末也没想像中的那么拘谨，反而笑容温和，有问有答。 「你和祁醒怎么认识的？」赵离问：「他是不是很烦人。」 颜汀末乖巧道：「在图书馆认识的，不烦人的。」 「那他平时是怎么追你的？」赵离兴致勃勃道：「是不是天天送爱心早餐，写情书，送玫瑰？」 颜汀末觉得很奇怪，祁醒追他为什么要送这些，他又不是女孩子。 颜汀末偷看祁醒一眼，低下头，小声道：「没有。」 「什么？」赵离超大声道：「你在说什么！」 「小声点。」梁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手捂住他嘴强行将人带走。 「放开我！」赵离模煳的声音透过手指缝传来：「梁霄你敢捂我嘴，你死定了！」 梁霄不在怕的，径直把人带至另一边的沙发上。 颜汀末迷茫眨了眨眼，显然是懵的。明丞见怪不怪，耸耸肩道：「别管他们，他两口子就这样。」 「啊……？」颜汀末睁大眼睛：「两口子？」 「对啊。」明丞笑着说：「他俩是情侣，难道你没看出来？」 颜汀末一噎，心想，我怎么看得出来，我总不能看到俩男的，就怀疑人家是不是一对吧。 「没有。」颜汀末诚实说道。 「也不怪你。」明丞撑着下巴弯起眉眼：「你太乖了，小心别被祁醒欺负哦。」 颜汀末歪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明明祁醒那么好，怎么可能欺负他。 「你少挑拨离间。」 祁醒一屁股坐在颜汀末左边，霸道揽过颜汀末肩膀：「我对末末怎么样，末末能不知道？」 末了，又朝颜汀末耳边低语道：「是吧末末，我说的对不对？」 颜汀末耳根一麻，红晕渐渐爬至脸颊和耳尖。 「真受不了你。」明丞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几个大男人来唱k，除了dj就是激情的歌，音响和炸耳的歌声吼得颜汀末耳膜生疼。 赵离一首嗨歌唱完，轮到幸一开始他的dj摇滚。 听多了，颜汀末渐渐感到麻木。 「祁醒，点歌啊，你躲这里做什么？」赵离自己嗨完了，开始催别人点歌。 祁醒不是很想唱，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笑，耐心听明丞唱歌。 「你们唱吧。」祁醒说：「就别管我了。」 「不行。」赵离不由分说就要拉他：「你是寿星，怎么能不唱呢。」 经过他的软磨硬泡，祁醒最终还是起身点了首歌。 颜汀末抱着杯子喝果汁，视线不由自主跟随祁醒。 下一首就是祁醒点的歌，祁醒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腿踩在高翘上，一只脚随意抵在地上，手里拿着话筒，唱了一首轻缓抒情的歌。 这歌颜汀末偶尔无聊时也会听，听得多了，也能跟着音唱两句。 –很怀疑，你最尾等到 只有这枯枝 –苦恋几多次，悉心栽种全力灌注 –所得竟不知，别个后辈收成时 –这一次你真的很介意 –但见旁人谈情何引诱 –问到何时葡萄先熟透 –你要静候，再静候 –就算失败，始终要守 …… 祁醒的声音很好听，唱歌时尾音轻扬，清亮中带点磁性，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颜汀末小声哼唱着，头微微摇晃，却在唱到「就算失败，始终要守」时，对视上了祁醒的黑眸。 因为灯光问题，颜汀末看不清祁醒眼里的情绪，只看见漆黑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海洋，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情网。 颜汀末心慌意乱，躲避般闭上眼睛，歌也不敢哼了，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指抠指甲。 就连祁醒什么时候唱完歌都不知道，直至祁醒抬手摸了摸他脸颊：「醉了？你也没喝酒啊。」 祁醒小声着自言自语。 久不颜汀末回答，又问：「是不是困了？」 颜汀末轻轻点头，然后低头，再低头，恨不得整个人藏进沙发里。 「你等我一下。」祁醒说完，便起身离开包厢。 等人走了，颜汀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祁醒很快返回，身后还跟着服务员，服务员手里提着蛋糕盒。 「蛋糕放桌上就行。」祁醒说：「麻烦你了。」 服务生将蛋糕放下，临走前自觉把门关好。 「别唱了。」祁醒拍拍手：「都过来吃蛋糕。」 「这么急？」明丞明知故问：「这是准备吃完就走？」 祁醒解释：「末末困了。」 赵离一惊一乍：「才十点不到，就困啊？」 祁醒自豪道：「那是，学霸都是这样的。」 「我才不信。」赵离嘀咕：「为什么梁霄就不。」 第52页 祁醒挑眉，赵离继续说：「他每晚都要折腾好久才会……」 话没说完，梁霄再次眼疾手快捂他嘴。 赵离愤怒了，怒瞪着他。 幸一看热闹不嫌事大：「折腾好久才会怎么？展开说说？」 梁霄轻飘飘睨他，幸一无所畏惧，大大方方回视他。 赵离还在挣扎，梁霄使了个巧劲儿，轻松制服他。 明丞扶额，给一脸懵逼的颜汀末解释：「赵离没头脑，什么话都往外说，希望你别介意。」 颜汀末赶忙摇头，表示没事的，我不介意。 祁醒习惯了好友们时好时坏的脑迴路，自顾自切好蛋糕，给每人分了一块，随意吃了两口，就说要先回学校。 「不是吧你。」幸一皱眉：「今晚就这么简单过了？」 「不然呢？」祁醒提议：「要不你给我发个红包？」 「想得美。」幸一开始赶人：「赶紧滚吧你，还想要我红包，我给你你敢要吗？」 祁醒懒得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沖几位好友微微颔首：「我先带末末回去了，下次再约。」 颜汀末也跟着在后面小声说拜拜，明丞揉了揉他脑袋，笑着说：「下次见。」 「嗯！」颜汀末点头：「下次见。」 祁醒带颜汀末走了，明丞，赵离他们与幸一面面相觑半响，一时无言。老实说，他们几位关系并不怎么好。无他，就单纯是因为幸一觉得明丞好假，明丞觉得幸一没礼貌，两人互相嫌弃后，导致和明丞关系好的赵离与梁霄都和幸一关系僵硬。 尽管祁醒在中间调和了几次，只要祁醒不在，几人就会形成针锋相对的局面。 「怎么？想打架？」幸一挑畔明丞。 明丞笑容不变：「没必要，大家都是朋友。」 「谁跟你朋友。」幸一撇了撇嘴：「表里不一。」 明丞全盘接收：「谢谢夸奖。」 幸一翻了个白眼：「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 明丞无所谓他怎么说。倒是脾气火辣的赵离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要给幸一一个教训。梁霄抬手一拦，对幸一不冷不热道：「我们先走了，再会。」 幸一轻笑一声，耸耸肩，不再言语，扭头就走。 第28章 第 28 章 祁醒今晚很绅士, 老实本分将颜汀末送回宿舍。 颜汀末站在宿舍楼下，仰头再次对祁醒说了声：「生日快乐。」 「谢谢。」祁醒神情温柔：「上去吧，早点休息。」 颜汀末点头：「嗯。」 祁醒说：「晚安。」 「晚安。」 「再说一次。」祁醒认真道：「礼物我很喜欢, 无价之宝。」 颜汀末小脸一红，心慌般转身就跑。 祁醒驻足在原地看他上楼，眼里的温柔近乎溢出来。 颜汀末一鼓作气爬上三楼，扶着墙臂气喘吁吁。缓了一会儿后，他走至窗边, 低头往下看，祁醒已经走了。 寝室里。 三位室友聚集在一起开黑，颜汀末推门而入，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颜汀末蓦地脚步一顿，望着眯眼打量他的舍友们, 颜汀末不由咽了咽口水, 双脚定在门口，退也不是, 不退也不是。 「进来啊。」何世阳开口：「我们又不能吃了你。」 那可不一定，颜汀末心想, 你们的表情就像是要吃人。 周雯率先笑了：「别吓唬末崽，你看他都不敢进门了。」 「就是。」张渺帮腔：「末崽都在发抖了。」 颜汀末心里轻轻「啊」了声, 发抖？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行了行了你俩。」何世阳皱眉道：「合着你俩唱红脸, 我唱白脸了呗。」 张渺笑嘻嘻道：「哪有哦。」 何世阳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颜汀末最终还是在室友们的劝导下走了进来。 何世阳抱臂质问他：「干嘛去了？」 颜汀末如实告知：「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何世阳问：「叫什么名字，大几, 为什么吃饭身上会有香水味。」 颜汀末震惊, 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不要一次性问那么多问题。」周雯说：「颜汀末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ok。」何世阳重新问：「哪个朋友？」 「呃……」颜汀末顾左右而言他：「计算机长得最好看的。」 何世阳疑惑, 皱眉：「最好看？许笙？」 颜汀末否认：「好像不是。」 「什么叫好像不是？」何世阳指指点点：「话说不明白，还跟我玩棱模两可，末崽，你变坏了。」 「我没有。」颜汀末偷偷抬眼看室友。 「让我来说吧。」周雯制止住何世阳，温声与颜汀末聊天。 「末末。」周雯不急不缓道：「我们不是想管着你，只是担心你会受欺负，你太单纯了，不懂人心隔肚皮。」 颜汀末抿了抿唇，老实听训。 「来，坐下来好好聊聊吧。」周雯笑了起来：「不要那么紧张，我不会凶你的。」 颜汀末颤颤巍巍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怎么看怎么乖巧。 周雯身体微微向前倾，轻声问：「可以告诉我，你是和谁出去玩吗？」 颜汀末沉默了几秒，小声道：「是祁醒。」 第53页 闻言，周雯挑了挑眉，颜汀末怎么又和祁醒搞在一起了？ 「你们和好了？」一直没说话的张渺发出郁闷的声音。 「没有没有。」颜汀末摆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们是……」周雯拖长音调，故作深沉。 「他今天生日！我只是去吃个饭而已！」颜汀末超大声辩解。 「哦——」 寝室里顿时想起三道揶揄的声音。 颜汀末脸更红了，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垂得很低。 「原来你的手錶是给祁醒买的哦。」何世阳幽幽道：「亏我还给你建议。」 颜汀末羞愧得不行。 「好啦，不逗你了。知道是祁醒就没事。」周雯笑着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快去洗澡吧，很晚了。」 颜汀末赶紧点头，打开衣柜抱着干净衣服跑进洗手间。 三位室友面面相觑半响，同时噗嗤笑出声。 何世阳笑骂周雯：「还是你损，非得逼末崽一把。」 「我可什么都没说。」周雯耸耸肩：「话都是你说的。」 「卧槽。」何世阳怔了一下，大骂他：「去你大爷的，专坑我。」 周雯回到自己床上，头也不回：「是你自己嘴快。」 只有张渺一个人单手撑下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颜汀末躲进洗手间，把衣服放在置物架上，静静发了会儿呆后，勐地蹲在地上捂住脸小声哀嚎。 透过裸露在外的耳尖，能渐渐看见变红的趋势。 颜汀末在復盘，復盘给祁醒生日礼物时，为什么会不受控制感到委屈，难过到流眼泪。 明明在面对同学们对他抱有误会的恶意时，他都没感觉，甚至无动于衷的。 难道他对祁醒的是惭愧？对，就是惭愧，肯定是这样的。 颜汀末在心里狠狠点头，丌自把突然的悸动归于惭愧。 想通以后，颜汀末抹了把脸，撑着膝盖站起身，开始脱衣服洗澡。 温热的水流驱赶了内心的紧张，也使四肢舒展不少。颜汀末嘆慰一声，扯过置物架上的浴巾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走出浴室。 在他洗澡的期间，室友们又开始组团打游戏。 颜汀末扶着磨砂门看了几秒，须臾，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再以一个极快速度爬上床，钻进被窝。 呆在属于自己的封闭空间，颜汀末觉得安心了些许。 「叮咚——」 枕边传来清脆的提示音，颜汀末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是他手机响了。 摸索着抓起手机，「唰」地又把手缩回去。 指纹解锁密码，颜汀末登陆微信，发现是祁醒给他发了信息。 不想睡觉：[睡了吗？] 颜汀末秒回：[还没] 不想睡觉：[哦] 过了颜汀末：「……？」 过了两分钟，祁醒又问：[生活费还够用吗？] 颜汀末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撒谎：[够用] 不想睡觉：[噢] 颜汀末无语，心想，有病。 两秒后，祁醒结束聊天：[睡觉了哦，晚安] 末羊羊：[晚安] 406寝室。 祁醒放下手机，伸直手臂，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手錶。 真帅！ 欣赏完，祁醒又在手錶盘上亲了一口。 老婆送的，我好喜欢！ 祁醒暗自高兴片刻，终于想起正事，给幸一打了个电话。 幸一应该是在洗澡，听话简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说。」幸一简洁明了。 祁醒「咦」了声：「在洗澡？」 幸一将手机打开免提，搁一边继续洗澡：「你说呢？」 祁醒不接茬，问他：「你有没有什么弟弟妹妹想学画画？」 幸一懒得猜他的目的：「有事说事。」 祁醒不依不饶：「你就说有没有。」 「不知道。」幸一不耐烦了：「不说我挂了啊。」 祁醒威胁他：「你信不信我把你三岁尿裤子的事发朋友圈去？」 幸一烦了：「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哼╯^╰。」祁醒叽叽歪歪：「是这样的，在一个晴天万里的下午，我邂逅了一一，一一说他……」 「滚吶！」幸一怒吼一声，「啪」地把电话挂了。 祁醒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忽然大笑起来。 笑够了，又给幸一发了两条信息。 不想睡觉：[你真好] 不想睡觉：[有你真好] 发完就睡，也不管幸一洗完澡出来看见信息后，差点发癫。 第二天。 祁醒约颜汀末吃午饭，颜汀末拒绝了，说有事。 祁醒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但两者都持怀疑态度。 刚开始的时候祁醒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接连几天约饭都被拒绝，祁醒就感觉很奇怪。 周二上午，祁醒照常约人，不暇思索再次被拒绝。 祁醒眉心微蹙，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直至他偷偷摸摸来到美术学院，又小心翼翼跟踪颜汀末后，终于发现了问题源泉。 失去大部分生活费的颜汀末过得很艰苦，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啃面包。祁醒远远看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有心脏不受控制泛疼，让他很想冲过去将颜汀末抱入怀里。 第54页 可他不能，这会让颜汀末难堪。 他也捨不得颜汀末难堪。自他看见颜汀末独自啃面包，就明白为什么颜汀末连续拒绝自己。 无非是不想麻烦他，也不想占他便宜。 这是颜汀末坚守的尊严。 颜汀末躲了祁醒好几天，终于在某一天，祁醒不约他了。为此，颜汀末松了口气，也从面包换成了泡面。 可他忘记了一个道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好不容易迎来周末，祁醒直接去宿舍堵人。 颜汀末半个身子藏在门后，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你先把门打开。」祁醒单手抵住门，柔声道：「我找你是有事，末末乖，放我进去好吗？」 颜汀末不为所动：「什么事呀？你也可以现在说。」 「不太方便。」祁醒微微使劲推门，却又不敢真推，他怕伤着颜汀末：「我还是进去说吧。」 颜汀末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宿舍和书桌上泡了一半的泡面，摇头拒绝：「不可以，你就这样说。」 祁醒无奈：「好，好吧。」 颜汀末仰起头望他。 祁醒问：「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做家教的打算，幸一他舅舅的的儿子的妹妹的女儿，想学画画，想找一个家教老师。」 门后的颜汀末被这一连串的复杂关系给整懵了：「……啊？」 第29章 第 29 章 「你周六周日有时间做家教吗？」祁醒问。 「额。」颜汀末试探问他：「我可以吗？」 「可以啊。」祁醒笑眯眯道：「你当然可以, 这工作也就你可以做。」 颜汀末不解：「为什么？」 祁醒说：「幸一求了我好久，我才来问你的。」 颜汀末其实不太相信，但祁醒表情太过认真。导致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认同。 刚好他最近缺钱, 除了偶尔接单，给小朋友做家教也不是不行。 「那我……」颜汀末干巴巴道：「那我试试。」 「行啊。」祁醒说：「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就带你过去。」 颜汀末点头。 祁醒目光落在他扶着门的手上：「末末，我可以进去了吗？」 「不可以。」颜汀末眼神飘忽：「我室友快回来了。」 见颜汀末坚持，祁醒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今晚可以一起吃饭吗？」 颜汀末不是很愿意, 祁醒又说：「幸一请客，为了感谢你。」 这颜汀末就不好拒绝了，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好的。」 祁醒就笑了：「那我下午过来接你。」 「嗯。」颜汀末应了声，作势就要关门。 祁醒看得无奈, 笑着摇了摇头, 后退一步，颜汀末「啪」地关上房门。 「也太急了点吧……」祁醒摸了摸鼻尖, 心想，难道是自己逼得太紧了？ 应该不会吧, 他最近也没纠缠颜汀末啊。祁醒驻足在原地想了很久，都没想通, 索性放弃思考, 转身离开。 颜汀末整个身子趴在门板上，听见脚步远去，这才退回椅子上坐好。 泡面已经好了, 浓郁的香气瀰漫在空气中, 颜汀末吸了吸鼻子，肚子忽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饿, 好香！ 颜汀末抓着塑料叉，小口小口嗦面。嗦到一半时，张渺回来了。 「末崽，吃什么呢？这么香。」张渺好奇地走过来，随意扫了一眼：「吃泡面啊，你不是最不喜欢吃泡面？」 颜汀末违心道：「喜欢的，只是吃得少。」 「不就是不喜欢嘛。」张渺说：「我不喜欢吃的东西一般都吃得少。」 颜汀末安静吃面，不再回话。 张渺显然是回来拿东西了，聊了两句拿起书桌的小礼盒又出门了。 颜汀末花了十分钟吃完面，用纸巾擦干净嘴上的油渍，端起泡面桶扔进垃圾桶，又把垃圾袋收拢起来，把垃圾丢了。 寝室泡面味很重，颜汀末打开窗户透气，上半身趴在窗外，抬眼望向操场上刚和他见过面的祁醒。 祁醒很好动，无聊时喜欢和关系较好的朋友打篮球。 颜汀末看他脱下薄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活动两下身体，开始了打篮球。 颜汀末看不懂打球有什么技巧，只知道祁醒运球和投篮的姿势很帅。 他单手撑下巴，目不转睛看着。 看了一会儿，祁醒突然转头往他方向望了一眼。 颜汀末吓一跳，忙不迭缩回上半身，蹲在地上盯着地板看。 隔那么远，祁醒应该没看见他吧？颜汀末自我安慰半响，再次颤颤巍巍探出脑袋，不料恰巧与祁醒远远对上视线。 颜汀末懵了一秒，眨巴眨巴眼睛，直至祁醒抬手沖他挥了挥手，他才回神。 错开视线后，颜汀末不敢看窗外，装作很忙的样子胡乱收拾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汀末偷偷用余光瞅操场，祁醒早已没在看他，正在挥汗如雨。 下午四点。 祁醒准时来他宿舍接人。 颜汀末刚睡醒，打开门时人还是懵的。迷迷煳煳仰头望祁醒，先是疑惑祁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歪了歪脑袋，遵从本能伸手去牵祁醒的手，拉他进来。 「你坐这里。」颜汀末把祁醒摁在他的椅子上，叮嘱完成，再次爬上睡倒头就睡。 第55页 祁醒：「……？」这是没睡醒吧。 祁醒无奈一笑，俩人虽然谈过，但他从未见过颜汀末起床时的状态。冷不丁碰见了，傻乎乎的颜汀末萌得祁醒心莫名一软。 既然颜汀末没睡醒，那他多等等也无妨。 颜汀末两只脚搭在床边，上半身趴在床上，睡得很熟。 祁醒走至床边盯着他侧脸看了半响，眼神温柔似水，怕颜汀末着凉，掀起没压住的半边被子给他盖好。 颜汀末蹭了蹭被子，转过头，继续睡。 祁醒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面朝他的后脑勺，颜汀末毫无知觉，祁醒放肆了一把，手指顺着耳垂往上走，捏了捏他耳尖。 这次颜汀末有动静了，不安地晃了晃头，嘴里小声呢喃两句，没声了。 「懒猪。」祁醒语气宠溺，收回手坐在椅子等他。 颜汀末是在半个小时后醒的，他懵懵懂懂坐起身，缓了会儿瞌睡，这才彻底清醒。 「醒啦。」 祁醒突然出声，惊得颜汀末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祁醒快步过去，借着身高优势，扶了他一把。 「你怎么在这里？」颜汀末惊魂未定。 「你猜。」祁醒神经兮兮道：「我是因为你太想我了，所以我就出现了。」 颜汀末根本不信：「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祁醒抬手点了一下他左胸：「不信你问它，想不想我。」 颜汀末的脸莫名其妙红了，支支吾吾道：「我才没有。」 他的反应落入祁醒眼帘，祁醒心里暗自高兴，面上却不显：「真的想我啦？」 颜汀末抿了抿唇，推开他就要下床。 祁醒霸道挡住他：「末末，你要说是，或者说想我了，我就让开。」 颜汀末耳朵也红了：「你不要脸！」 祁醒挑眉：「何为脸？」 「我不要跟你说话了！」颜汀末气鼓鼓，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里，真的不理人了。 祁醒低低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好啦，不逗你了，起来吧，我们出去吃饭。」 颜汀末小心翼翼露出一只眼睛看他。祁醒解释：「是你开门让我进来的，进来后你就躺床上睡着了。」 听祁醒这么一解释，颜汀末觉得自己是能干出这种事。他没有起床气，但他每天都习惯赖床，赖着赖着就会睡着，等缓了一阵的睡意，才会起床。 没有了生气理由，颜汀末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祁醒抬手看了眼腕錶，提醒他：「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迟到了。」 「啊？」颜汀末愣了愣，须臾，他把被子扒拉至一边，跳下床跑进洗手间。 祁醒本想接他的，可颜汀末速度太快，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就跑了。 看着乱糟糟的被子，祁醒跪在床边给他整理好。两分钟后，颜汀末走出洗手间，他应该是洗了脸，眼睫和刘海湿漉漉的，一缕一缕黏在一起。 「走吧。」颜汀末说。 幸一提早到了a大门口，祁醒与颜汀末出来时，幸一已经无聊得开始数电线桿上的小鸟。 祁醒突然在背后拍了幸一肩膀一下，幸一毫无波澜转过身，表情平静，意思是，你最好有事。 「走，请你吃饭。」祁醒故作大方。 幸一翻了个白眼，他能察觉出来，祁醒忽然好心请他吃饭，肯定是不安好心。 半个小时后。 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你说什么？」幸一神情疑惑：「我有舅舅吗？」 祁醒眼神威胁他：「你没有吗？」 幸一灵光乍现，心想，这小子铁定心里有鬼。他顺着祁醒的话点头：「啊，是的，我有个舅舅。」 「是的。」祁醒开始了他的套路：「你舅舅的儿子的妹妹的女儿想学画画是不是？末末正好是学美术的，你看他咋样，可以不可以教你舅舅儿子妹妹的女儿？」 幸一震惊：「我舅舅儿子妹妹的女儿？」 颜汀末也朝幸一投以困惑的目光，他实在好奇幸一舅舅儿子妹妹的女儿，该叫他什么。不过看幸一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大概也不知道吧。 幸一独自理了会儿关系，始终理不清这是个什么家庭情况， 「你有病吧？」幸一烦了，直接开骂。 祁醒装傻：「你就说要不要请家教。」 幸一很想回一句，我就没舅舅，哪来这么多亲戚。可当他余光睨向颜汀末时，他迟疑了。颜汀末眼睛太过清澈干净，里面盛满了对这份兼职的期盼，他不能否认和拒绝。思索片刻，他说：「我舅舅儿子妹妹的女儿不找家教。」 话音刚落，祁醒与颜汀末同时变了脸。前者阴沉沉盯着幸一，后者失望垂眸。 「不过……」幸一又说：「我大伯家的儿子恰巧想找美术老师，如果汀末愿意的话，我很感谢。」 这番话一出，祁醒满意了，颜汀末睁圆眼睛，试探问他：「我可以吗？」 「你可以。」幸一一锤定音：「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刚好周末，我安排你和我表弟见一面。」 颜汀末赶紧点头，为意外得来的兼职感到高兴。 幸一趁颜汀末没注意，偷偷在桌底下用脚踹祁醒。 没能听见祁醒痛苦的声音，反而是他身旁的颜汀末大叫起来。 「啊——」 第56页 糟糕。 幸一撤回一条腿。 祁醒也被颜汀末吓了一跳，担心道：「末末，怎么了？」 颜汀末微微蹙眉，右手下垂摸了摸小腿：「好像有人踹我。」 祁醒「唰」地眯眼睨幸一，幸一装聋作哑，抬眼望天花板。 第30章 第 30 章 幸一心虚给颜汀末点了杯桂花乌梅茶, 祁醒却不满意，抓着这点不放。 「你干的？」祁醒皱眉问幸一。 幸一装傻：「我干什么了？」 「你自己知道。」祁醒冷笑一声。 幸一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祁醒还想说什么时, 颜汀末突然伸手扯了扯他衣角：「我没事了。」 祁醒顺势捏住颜汀末指尖，模仿幸一刚才的举动，抬脚给了对面幸一一脚。 这一脚踹得准，踢得幸一「哎哟」一声，须臾, 怒而瞪祁醒：「你他妈有病吧！」 祁醒抬眉：「你第一天知道？」 幸一气笑了，隔空指了指他：「你给我等着。」 祁醒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颜汀末生怕两人吵起来，忙不迭劝和：「我脚没事了，快吃饭吧！」 有了颜汀末参合, 幸一愈发大胆, 明目张胆沖祁醒做鬼脸。 祁醒握拳想揍人，颜汀末赶紧拉住他, 说了几声好饿祁醒这才作罢。 一顿吃得针锋相对，颜汀末给幸一大伯儿子做家教这事到底是定下来了。 翌日上午。 颜汀末在祁醒和幸一的陪伴下, 来到了大伯家。 幸一大伯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颜汀末很礼貌, 喊他「幸先生」。 幸先生乐呵呵请他们进去, 幸一同他寒暄了两句，便说明来此缘由。 听说是给小儿子找的家教后，幸先生愣了一下：「给只只找的老师？」 幸一面不改色：「是的。」 祁醒也帮着附和：「幸伯, 你放心, 我同学成绩很好的，保证能把只只教得好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幸一有点为难：「就是, 那个……」 幸一开始打亲戚牌：「难道大伯还不相信我吗？」 幸一欲言又止，余光瞥向颜汀末。 颜汀末很乖，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如若没必要，他定不会插嘴。 没人会不喜欢乖孩子。幸一明显很喜欢颜汀末，长得好看，懂事，乖巧，有礼貌。 思索片刻，幸先生心一狠，咬牙点头同意了：「行，那我叫只只出来。」 颜汀末与祁醒，幸一坐在客厅喝茶，幸一上楼叫人。 幸一显然是经常来大伯家，姿势慵懒地斜靠在沙发里。客厅茶几上摆了不少零食，见颜汀末拘谨紧张，祁醒起身给他拿了两个布丁：「吃吗？」 颜汀末摇头，小声回他：「我不吃，谢谢。」 「别紧张。」祁醒也学他小声说话：「只只很好相处的，就是有点调皮。」 知道祁醒是安慰他，颜汀末努力放松心态，沖祁醒弯了弯眼睛，他的笑很浅，可嘴角两边的梨涡渐深。 祁醒看迷了眼，等他回过神来，手指已经戳在了颜汀末梨涡上。 颜汀末茫然眨眼，祁醒心乱了一瞬，须臾，他故作镇定，给颜汀末撕了一个布丁：「吃吧，牛奶味的。」 再拒绝就不礼貌了。虽然他不爱吃甜食，但布丁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颜汀末伸手接过，在祁醒目光炯炯的注视下，咬了一口。 「怎么样？」祁醒眸光微闪：「是不是很好吃？」 颜汀末把布丁咽下去，点头说：「嗯，很香。」 祁醒就笑了。 幸一躺在一边吃了不少狗粮，见祁醒没有收敛的趋势，索性藉口去上厕所，离开了客厅。 五分钟后。 幸一带着只只自三楼下来。 听见脚步声，颜汀末抬眸望去，他迷惑歪头，没看见只只，只有幸先生一个人。 直至幸先生后面走出个小孩，惊呆了颜汀末。 无他。 实在是小孩太小了，难怪他刚才没看见人，原来是被幸先生给遮住了。 幸先生摸了摸小儿子脑袋：「这是只只，今年两岁半。」 只只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颜汀末。 颜汀末也好奇看他。 「只只，这是爸爸给你找的美术老师。」幸先生很耐心给只只介绍颜汀末：「老师姓颜，你可以叫他颜老师，或者哥哥也可以。」 只只听懂了后面一句话，声音甜甜道：「哥哥好！」 颜汀末被他萌得不行：「只只你好。」 萌归萌，但颜汀末还是难以置信，他的学生，居然是一个穿尿不湿的小孩哥。 只只很喜欢颜汀末，踉踉跄跄跑过去就要颜汀末抱。颜汀末不知所措，转头向祁醒求救。 祁醒爽朗一笑，俯身替他抱起小傢伙。 小傢伙不乐意，在祁醒怀里挣扎不已，扭着身体要颜汀末抱抱。 「嘿，你小子。」祁醒转过身，避开只只去抓颜汀末手臂的手：「有你祁哥哥还不够啊？」 只只扁了扁嘴，泪花在眼眶打转。 「哎哟我的宝贝。」祁醒无奈道：「怎么哭了呀。」 他不说还好，一说只只哭得更厉害了。 颜汀末尴尬到脚趾扣鞋，只只喜欢他，他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躲避和排斥。 第57页 可是只只越哭越大声，颜汀末硬着头皮上前，试探道：「要不……我来抱吧……」 祁醒边哄只只边问他：「你可以吗？」 颜汀末点头：「我试试。」 幸先生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宠溺地骂了小儿子一句：「臭小子。」 颜汀末双手微抬，祁醒把只只递给他，颜汀末顺势搂住，紧紧抱着只只，生怕把人给摔了。 只只也聪明，知道抓紧颜汀末衣袖，「咯咯咯」笑个不停。 「怎么不哭了？」祁醒手欠，戳了只只软白的脸颊一下。只只不给戳，一个劲儿往颜汀末肩窝处钻。 颜汀末是第一次抱小孩，茫然无措地想仰头后躲，只只揪着他衣袖，小声喊哥哥。 一声哥哥成功将颜汀末定在原地，没人特意捣乱，只只安静了不少，乖巧地窝在颜汀末怀里。 尽管只只足够听话，颜汀末还是有点力不从心了。 别看只只小小一个，抱起来才知道小孩肉乎乎的，大概有二十七八斤左。，抱得久了，颜汀末臂力受不住，两条胳膊泛酸手软，导致只只不停下滑。 「哥哥，哥哥！」只只软乎乎唤他，双手还死死抓着他衣袖不放。 颜汀末无奈，只好求助祁醒。祁醒心疼老婆，欲要将只只抱过来时，幸先生与幸一同时伸手接人。 「我要哥哥！」只只不满反抗，扭着屁股推幸先生和幸一：「不要你们抱，要哥哥！」 「不行！」幸先生直接提熘起他：「你太重了，哥哥抱不动你了。」 「呜呜呜……」只只脱离颜汀末怀抱，又开始撒泼打滚。 就在这时，幸一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画板，在只只面前晃了晃：「只只不哭，颜哥哥教你画画怎么样？」 听见是颜哥哥教他，只只立马不哭了，拍着小手说要画画。 一个小时后。 颜汀末生无可恋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另一边，只只双手沾着颜料正在地板上胡乱涂抹。 「只只。」颜汀末有气无力道：「我们不画地板了好不好？」 「好！」只只把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的手往衣服上一擦，站起身就朝颜汀末跑来。 「哎！等等等——」 颜汀末话还没说完，就见只只小小的身子扑向他，衣服与手上的颜料沾他一身。 啊！ 颜汀末在内心大叫起来，他不想教了！为什么小孩能这么调皮！为什么！ 当然，没人听得见他的心声。为了只只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幸先生特地腾了间书房出来，说是给只只当画室。 然而颜汀末家教未过两小时，就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客观来讲，他很喜欢只只，开朗活泼可爱。理性来说，他受不了只只这种类型的小孩，就感觉有个小喇叭在他耳边叭叭，吵得他心神不宁，耐心燃尽。 好不容易熬过两个小时，颜汀末牵着只只走出书房。祁醒与幸先生，幸一围过来。 「怎么样？」这是祁醒问的。 「还好吧？」这是幸一。 「只只没捣乱吧？」这是幸先生。 颜汀末腼腆一笑，轻轻将只只推给幸先生：「只只很有天赋，其实不用老师教也能学得很好。」 他的话很委婉，意思再明显不过，只只目前年龄还小，不用费心请家教教他。 奈何幸先生没听懂，还很客气问他：「颜老师愿意教只只吗？薪资什么的好说！」 祁醒略微惊讶地看向幸先生，在此之前，他其实就是为了给颜汀末找一个时间短，赚钱快的工作。没料到只只喜欢颜汀末，幸先生则爱屋及乌，甚至开始为只只以后做打算。 颜汀末其实不是不愿意教，他只是有点不太适应和小孩相处。 就像他还未从学生转换成老师这种身份。 幸先生是真心希望颜汀末能教只只，颜汀末不好拒绝，直说他课程很满，可能腾不出太多时间过来做家教。 「没事。」幸先生好脾气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来，我这里没有时间限制的。」 颜汀末一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醒看在眼里，单手搭在颜汀末肩上，笑吟吟道：「幸伯，我和末末下午还有事，就先回学校了。」 「好好好。」幸先生不好留人，起身送他们：「有时间就过来玩哈。」 祁醒点点头，和颜汀末一前一后离开。 唯独幸一没走，懒洋洋窝回沙发吃水果。 离开幸先生家，颜汀末垂着脑袋闷头走路，祁醒忽然停下，侧身看颜汀末：「末末。」 颜汀末缓缓抬头，下意识为自己解释：「我不是不想给只只做家教，我只是怕自己还没学会怎样耐心待人，伤了只只。」 第31章 第 31 章 颜汀末说话时的语气小心翼翼, 里面带了些许忐忑和为难。 祁醒大概明白颜汀末内心所想，轻声道：「我知道，你要不习惯, 那我就替你拒绝。」 颜汀末沉默一瞬，小声回他：「不用，我可以试着习惯。」 「嗯。」祁醒很没原则：「不行就告诉，不要勉强。」 颜汀末应了声，但最后他还是同意先给只只辅导一个星期看看效果。 只只年龄太小, 颜汀末辅导时挺费劲儿，好在他每周除了周六周日，极少与只只接触， 第58页 在第一次家教结束后，祁醒来到幸先生家接人。 只只一如既往黏颜汀末, 颜汀末好脾气哄了只只两分钟, 这才和祁醒离开。 「还好吧？」祁醒问。 「嗯。」颜汀末笑了笑：「感觉还行，就是只只有点闹腾。」 「小孩是这样的。」祁醒说：「也就你耐心好, 换做是我，早撂担子不干了。」 颜汀末心想, 并不是我耐心好，而是幸先生给得太多了。还有就是, 对比辅导高中生, 他更宁愿教两岁的只只。 小孩虽然调皮捣蛋了点，但至少没心眼，不会算计, 他也不用费心交际, 只需认真工作就行。 当然祁醒是不理解社恐人士的心态，他只知道如果颜汀末教得不开心, 他会毅然决然替颜汀末辞了这份工作。 「我们去哪里？」颜汀末没有刻意回应祁醒的话，而是对祁醒把他带到陌生环境感到疑惑。 祁醒侧过头，故意吓唬他：「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颜汀末「啊」了声，挺认真地问他：「会有人要吗？」 「有啊。」祁醒弯起眉眼：「我第一个买。」 颜汀末一怔，心里偷偷责怪祁醒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好看，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你不愿意啊。」祁醒坏心眼道：「是我长得不好看，你不乐意吗？」 怎么可能，颜汀末差点脱口而出，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可他张了张嘴，憋出句：「愿意的。」 颜汀末回答得太过直白，说不清是因为喜欢还是什么，祁醒的心脏仿佛被挠了一下。他遵从内心，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祁醒趁颜汀末发愣时，俯身用嘴唇碰了碰他额头。 颜汀末身体一僵，傻乎乎仰头和他对望。祁醒垂眸与他对视，颜汀末无意识眨了眨眼，睫毛微微发颤，那种突然与祁醒亲密而想逃离的感觉又来了。 颜汀末偷偷往后退了一步，祁醒忽然伸手揽住他，低声问：「接受不了？」 颜汀末没说话。 祁醒又问：「又想逃跑，然后躲我远远的？」 颜汀末无辜回视他，腹诽，你猜得可真准。 「不许逃。」祁醒霸道道：「也不许躲我。」 「我没……」颜汀末刚要抗议，祁醒倏地抬手捂住他嘴：「你别说话。」 颜汀末微微蹙眉，掌心里的嘴唇微启，似是在无声抵抗。 「你听我说完。」祁醒放柔语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和他人亲密，可既然我决定追你，就不会允许上次的事再发生。我想我们重新在一起，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而不是打着谈恋爱的幌子交朋友。」 颜汀末呜呜两声，祁醒继续说：「你不习惯身体接触，那就我帮你脱敏好不好？如果什么时候你能接受和我接吻，那我们就好好谈一次恋爱，一辈子的那种，可以吗？」 颜汀末很想回他，我说不可以，你就不追了吗？ 这恋爱一定要谈吗？ 「可以吗？」祁醒耍无赖：「如果你同意就眨眨眼，不同意我就不松手，不放你回去了。」 「*#&￡……」颜汀末叽叽哌哌说了一通，祁醒恍然大悟道：「咦，你同意了是吧？末末真乖！」 颜汀末：「……」 他第一次见识，原来一个人狗起来是这样的。 颜汀末强撑着不眨眼，祁醒也陪他耗着，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罢休的趋势。 安静对视片刻，颜汀末率先妥协，轻轻眨眼，以示同意。 祁醒低低笑了声，在颜汀末直勾勾的注视下收回手，说：「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完，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往市区方向走去。 颜汀末晕乎乎跟着他走，另一只手按在左胸口，不明白为什么心跳好快。 祁醒提前在一家口碑不错，价格实惠，味道又好的餐馆预定。 因为颜汀末喜辣，祁醒点了一份滷虾，一份口味虾和干锅鹅，剁椒鱼头。 上菜前，服务员事先上了四碟凉菜，作为开胃菜。 颜汀末给自己夹了一块拍黄瓜，祁醒坐在他对面，正低头看手机。 没一会儿，四个大菜陆续上桌，祁醒将手机息屏，随手搁桌边，戴好一次性手套迳自剥虾。 颜汀末吃饭的时候格外安静，咀嚼东西也不会发出难听的「吧唧」声。 祁醒一口气剥了十几个口味虾，不由分说推给颜汀末：「你吃。」 「嗯？」颜汀末愣了一下，含煳不清道：「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虾。」祁醒说：「特意给你点的。」 闻言，颜汀末也不好独自吃虾，起身就要叫服务员加菜。 「不用加。」祁醒拦住他，笑吟吟说：「我看你吃就好了。」 「那我也不吃了。」颜汀末垂下眼眸，盯着桌面生闷气。 祁醒看得好笑，无奈摇了摇头：「逗你的，吃吧，不吃浪费了。」 颜汀末悄悄抬眸睨他，不偏不倚对视上祁醒满是笑意的眼眸。 他偷偷摸摸的动作实在过分可爱，祁醒被他萌得心一软，抓起筷子就给自己夹了一块最不爱吃的剁椒鱼头。 见祁醒肯动筷，颜汀末无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出来吃饭，还要受祁醒照顾。 祁醒应该很喜欢吃鱼头，开心得脸颊泛红，额角冒汗了？ 咦，嘴唇好像也红润了不少。 第59页 颜汀末看得新奇，歪头观察祁醒吃饭。 祁醒快被爆辣的鱼头给折磨死了。为了迎合颜汀末喜好，他一股脑点了一桌辣菜，讨心上人开心。 怎料颜汀末不走寻常路，居然关心他吃不吃饭？ 「好吃吗？」颜汀末兴致勃勃问他。 祁醒不着痕迹吸了吸气，大着舌头道：「好吃，你也快吃。」 「嗯嗯。」颜汀末眼睛弯成月牙，明显心情不错。 祁醒蓦地觉得吃那一块鱼肉值了。如果吃辣能让颜汀末开心，面前这一盘麻辣小龙虾也不是不能吃。 颜汀末目光炯炯望着他，祁醒无法，用筷子夹起一只虾肉放进嘴里。他没敢细嚼，敷衍嚼了两下，就吞了。 见祁醒吃得欣忭，颜汀末也老老实实吃饭。 一顿晚饭吃得祁醒差点丢了魂。对面颜汀末正在仔细用纸巾擦嘴，祁醒藉口去上厕所，在收银台点了一杯酸奶压下胃里的火辣。 「走吧。」祁醒递给颜汀末一罐旺仔，颜汀末伸手去接的同时，祁醒顺势将他拉起身。 颜汀末一时不妨，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祁醒嘴角上扬，单手搂住他的腰半转身，然后手臂上移，揽着他的肩往外走。 颜汀末不太习惯勾肩搭背的走路，路过的行人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颜汀末既尴尬又紧张，低着头，盯着脚尖看。 「别紧张。」祁醒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兄弟都是这样走路的。」 颜汀末心存疑惑，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何世阳他们不和他勾肩搭背？ 两人像连体婴儿般回到学校，祁醒把颜汀末送到宿舍楼下，目送他走进楼里，这才转身离开。 颜汀末回到寝室，只有何世阳一个人在。张渺每周五父母都会开车来学校接他回家，周雯因为有约，早早就和学姐出去约会了。 「回来啦。」何世阳像是刚睡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颜汀末轻轻应了声，第一时间换鞋换衣服。 何世阳半边身子靠在扶梯上，一面玩手机一面问他：「今天家教做得怎么样？那小孩还闹腾吗？」 「嗯。」颜汀末说：「闹腾，但也还好。」 「啧。」何世阳想也不想道：「如果小孩太刁难你，你就别做了，钱要不够用，跟我说，我借你点。」 颜汀末腼腆微笑：「没事的，我就做两个星期。」 何世阳抽空瞥他一眼，继而低头继续发打游戏。 颜汀末无所事事，慢吞吞挪到何世阳跟前，一副感兴趣模样凑过来观看。 何世阳打游戏属于不菜但也不厉害的那一挂。前期发育良好，后期碰见打团了，就是无止境送人头。 有时候颜汀末感觉挺奇怪的，明明发育那么好，为什么到最后，何世阳还是被对面摁着打？是因为菜吗？还是敌方太过强大。 经歷了漫长时间后，何世阳以失败告终。 「啊，卧槽！」何世阳皱眉甩锅：「都怪射手，该团的时候不团，不该团的时候杀得起劲，什么玩意儿嘛。」 颜汀末看完全程，弱弱吐槽：「你素质低下。」 冷不丁得到来自颜汀末的评价，何世阳懵了，指了指自己：「我素质低下？」 「啊。」颜汀末一本正经解释：「敌方收了35个人头，你占了三分之二，游戏输了，你没有自我反省，反而甩锅给队友。」 何世阳一噎，须臾，他点点头：「行，我素质低下，所以大佬，你带我飞吗？」 颜汀末摇头：「我不是很想玩。」 何世阳：「……」 何世阳：「那你……有事？」 「嗯。」颜汀末问他：「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何世阳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见何世阳反应那么大，颜汀末愈发迷惑，难道他和何世阳不算好兄弟？ 第32章 第 32 章 「你没事吧？」何世阳后退着爬上上铺, 防贼似的防着他。 「我没事啊。」颜汀末驻足在原地，歪头问他：「不能抱吗？」 「不能。」何世阳很坚定地拒绝。 颜汀末不解：「为什么啊？」 何世阳轻啧一声，自上而下俯视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能就是不能。」 「哦。」颜汀末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 何世阳：「……？」你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何世阳心存疑惑，但在颜汀末天真蠢萌的神情下，制止住了到嘴的疑问。 他本以为颜汀末是心血来潮，想和他来个贴贴。既然他明确拒绝了, 那颜汀末应该趁底放弃了吧？ 可他没想到的是，颜汀末居然捨弃他，转而把目标放在了约会而归的周雯身上。 周雯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儿，他缓缓关上门, 目光投向上铺贴墙侧躺的何世阳：「你们怎么了？」 何世阳「啊」了声, 回：「没怎么啊。」说着一骨碌坐起身，探身笑道：「你呢, 约会进度如何？」 「我今晚吃了麻辣烫。」周雯突然说。 「嗯？」何世阳不解：「你吃麻辣烫关我什么事。」 周雯反问：「我约会如何关你啥事？」 「靠。」何世阳气笑了：「你真他妈绝了。」 颜汀末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视线时不时跟随周雯移动。 第60页 周雯换衣服, 颜汀末盯，周雯写作业, 颜汀末盯, 周雯进洗手间准备洗澡，颜汀末继续盯。 周雯：「……？」 周雯问他：「你要上厕所？」 「不上啊。」颜汀末眨了眨眼，直白道：「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噢。」周雯来了兴趣：「为什么要抱你。」 颜汀末歪头思考：「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我不知道咦。」颜汀末诚实道：「我就是想你抱我一下。」 周雯无声嘆气, 将干净衣服放在置物架上, 替他解题：「首先，你是个男生。其次, 只有喜欢的人才可以抱你。」 颜汀末睁圆眼睛，周雯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我碰你，你会反感，我可不想我们舍友关系不和谐。」 「不，不是……」颜汀末有点凌乱：「才不是喜欢呢！」 他是想反驳祁醒喜欢他的事实，周雯却误解了：「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颜汀末懵懵懂懂点头：「对，好朋友。」 周雯笑了。 颜汀末语出惊人：「好朋友不能抱吗？」 周雯：「……」 周雯服了，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行吧。」周雯说：「行吧。」 在颜汀末期盼的目光下，周雯倾身虚虚抱了他一下。 颜汀末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困惑：「不反感呀。」 周雯无奈：「你可真是……够反应迟钝的。」 在周雯这里获得结论的颜汀末心满意足，赶完作业洗完澡后上床睡觉。 他给只只满打满算做了一个月家教，奈何只只过于玩闹，颜汀末最终在三月中旬的周六结束了这份工作。 短暂的家教工作使颜汀末手里宽裕了些许，祁醒也没再特意刷存在感，步入了实习生活。 张渺算个小富二代，父母早已在公司给他安排好了职位，只等他正式入职。 颜汀末也在为做什么工作而苦恼，大二下学期开始，就有不少同学开始实习。 其实祁醒有问过他，颜汀末当时回答的是到时候再说吧。 彼时的颜汀末难得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颜汀末单手撑腮，百般无聊望向操场打球的少年人们。颜汀末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后，后知后觉才发现，没有祁醒身影。 往日乐于打球的祁醒不在人群里。 这很奇怪。 颜汀末半趴在桌子上，探头往外瞅。 何世阳甫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妖娆妩媚的姿势。 「你在……做什么？」何世阳问得极其为难。 「什么？」颜汀末回头看他：「你回来啦。」 何世阳放下手里小超市买的零食，来到他身边，跟着半趴在桌子上，一起往外瞥。 颜汀末不明所以，两人整整齐齐趴着对窗张望。 俄倾，周雯与张渺一前一后回来，两人面面相觑半响，非常默契地朝窗户方向走去。 两分钟后。 三楼302寝室窗户口，露出四颗圆熘熘，相貌不凡的小脸。 祁醒回家和父母小聚了一下，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学校。 路泽刚从校外回来，两人在校门口打了个照面。 祁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约会去了？」 路泽打太极：「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醒不回话，眯眼睨他。 路泽抬头看天，眼神飘忽不定。 「啧。」祁醒抬脚进了大门，懒得与他拉扯。 「哎，等等我啊！」路泽喋喋不休：「我说真的啊，你这性格得改，不改以后娶不着媳妇，哎，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祁醒没听，往宿舍楼方向走，走到一半，下意识偏头朝左边宿舍楼瞥去。 这不瞥还没事，一瞥吓一跳。 见过大风大浪的祁醒，在对视上四双略带幽怨的眼神时，不着痕迹摸了摸胸口。 半响不见祁醒答话，路泽深觉奇怪，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哎哟卧槽！」 路泽一个没忍住，脏话已然到了嘴边。 祁醒冷冰冰睨他，路泽自知口误，不轻不重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我是说，哎哟，握草。」路泽笑着解释：「我想握草。」 祁醒说：「你最好是。」 路泽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太霸道了吧，我的心灵受到伤害，还不允许发声了。」 祁醒头疼得揉了揉额角突突跳的青筋，驻足在原地摸出手机给颜汀末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几乎是秒接。 颜汀末软绵绵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祁醒。」 「嗯，是我。」祁醒不自觉放柔语气，眼带笑意道：「不要趴窗户口吹冷风，乖，把窗户关上，别吹感冒了。」 「哦。」颜汀末与祁醒远远对视一眼，便听话地关好门窗。 其余三位室友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颜汀末接了个电话，然后关好窗户，独自爬上床，盖好被子睡觉去了。 睡觉去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头。 张渺挠了挠头，不明白颜汀末打电话为什么要躲被子里，有什么话是他们不能听的吗？ 末崽开始排外了哦。 唯独何世阳不在状态，眼神迷茫地发了几秒呆，发出一声疑问：「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趴书桌上对着窗外看？」 第61页 周雯耸耸肩，转身走了。 何世阳目光转向张渺，张渺比他还迷茫：「不是你和末崽先开始的吗？」 何世阳：「……」 得，这题无解，还是得问颜汀末。 颜汀末很忙，忙着睡觉，忙着煲电话。 寝室顿时恢復了往日的吵架。 张渺和何世阳开黑打游戏，周雯在写作业。颜汀末同祁醒结束完电话后，顺势登上微博号刷了一圈私信。 大多是来求原图的，也有个别几个约稿。颜汀末把约稿的私信挨个回復，然后适时更新了一条动态。 是他两天前画好的原创作品。 深蓝色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位半躺着的长髮少年。少年男生女相，容颜婉娈，目如洗镜，眉若点黛。一瞥一笑，颇为撩人。白金色的髮丝随风飘荡，宛如神明降临。 更新一分钟后，颜汀末刷新，评论区下方多了两百条评论，五百多的点赞。 怪兽会吃人：[盐水老师终于更新了！] 巴啦啦小魔仙：[大大最近忙什么呢？] 我讨厌榴槤：[大大画得好好看啊！神仙太太！！] 长腿欧巴：[啊啊啊啊啊！求原图，我超爱！] 暴雷战士：[画得不错，大大画的是网咯作者问黎吗？] 看到这里，颜汀末皱了皱眉。网友所说的问黎是位网络作者，因去年写了本题材爆火，一时间网上多了很多读粉给作者打造的人设，甚至有脑残粉把打造的人设请画师画出来，四处宣传，声称这是他家太太。 时间久了，倒凡有画师画了长发少女或长发少年，皆说是问黎。如若不是，就是抄袭。 彼时颜汀末不知该不该回復，回復不是，会被骂说抄袭，不回復，就会有人跟风将他的原创摁头说是问黎同人图。 就很烦躁。 现代网友这点很不友好，不管碰见什么，张口就来。 颜汀末忧愁了两秒，欲想退出微博时，突然看见有人回復了暴雷战士。 热爱生活@暴雷战士：[你看我像不像问黎？] 暴雷战士也回復了热爱生活：[什么鬼，别来沾边好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热爱生活@暴雷战士：[对啊，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要带着你家主人来沾边，不知羞耻] 一句没提盐水的原创，却字字在维护他。 因为热爱生活的反驳，颜汀末粉丝们倏地反应过来，集体在暴雷战士评论区下方阴阳怪气他。 暴雷战士一人难敌数人，灰熘熘道完歉后註销微博跑了。 第33章 第 33 章 颜汀末也没想和暴雷战士计较, 热爱生活还在评论区聊得火热，颜汀末稍稍瞅了一眼，便退出评论。 因为他的突然更新, 私信顿时变成99加，在这众多私信里，颜汀末一眼就瞧中了热爱生活。 无他，主要是他头像太过突出，与其他动漫人物头像格格不入。 点进热爱生活聊天框, 热爱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热爱生活[最近忙什么呢？] 这是一个月前发的。 热爱生活：[怎么不理人？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热爱生活：[盐水大大，我要约稿，你理理我呗~] 这是开始撒娇了吧？ 颜汀末继续往下看。 热爱生活:[行吧，行吧，不理就不理] 热爱生活:[忘了告诉你, 我今天亲到我喜欢的人了……] 热爱生活:[他真可爱, 你懂我的感受吧？] 看到这里，颜汀末一阵无语, 抽了抽嘴角，食指划拉屏幕。 热爱生活:[我不是故意秀恩爱的哈, 可是我真的很激动，今晚我抱他的时候, 他居然没推开我！] 颜汀末皱眉, 这情景怎么有点眼熟？ 热爱生活继续逼逼。 热爱生活：[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热爱生活：[肯定是的，如果他不喜欢我，一定会推开我。只有喜欢一个人, 才会愿意与他有身体接触！] 话题停在这里就没了, 显然是热爱生活说到一半突然有事离开。 最新消息来源于五分钟前。 颜汀末眯眼细看，是热爱生活在安慰他。 热爱生活:[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了你很久] 热爱生活：[不要去看评论区，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我去帮你解决] 热爱生活：[解决了，以后碰见这种评论，直接举报] 颜汀末心里有点感动，热爱生活真好，虽然有时候挺不着调，但至少性格开朗。 人家特意帮了他，不道谢说不过去吧？ 颜汀末斟酌再三，中规中矩给热爱生活回了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热爱生活秒回：[……就这？] 盐水：[？？不然呢？] 热爱生活：[我以为你至少会请我吃饭什么的] 颜汀末沉默，幽幽回他：[我们……好像不熟吧？] 热爱生活脸皮厚：[见一面，多认识认识不就不熟了？] 盐水：[没必要吧] 热爱生活:[我逗你的，你咋那么傻呢？] 颜汀末没再回復，而是盯着他和热爱生活的聊天记录出神。 周雯写完作业，伸了个懒腰，扭头问道：「我有点饿，想出去吃点东西，你们谁要一起的？」 张渺和何世阳忙着打游戏，头也不抬：「我们不吃，你去吧！」 第62页 周雯无奈：「行吧。」 话罢，便抬脚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返回来，站在颜汀末床前，试探问道：「末崽，睡着了吗？要不要下来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颜汀末本就没睡着，心里存有疑惑，冷不丁听见周雯的声音，「唰」地掀开被子，直勾勾看着周雯。 周雯不明所以，仰头笑了笑：「你没睡啊。」 颜汀末答非所问：「你刚才在干嘛？」 周雯：「写作业啊。」 「你玩手机了吗？」 「没有。」周雯否认：「我哪有那功夫。」 颜汀末不是很信，刚才热爱生活说话的语气太像周雯了，就连他分享的日常，都与周雯相似。 恰巧周雯有喜欢的人，上次还和学姐一起约会去了。 心里开始产生怀疑，颜汀末怎么看周雯怎么不得劲。 「想什么呢？」周雯问：「你到底去不去？」 颜汀末思索片刻，点头下床：「去。」 觅食的路上，颜汀末时不时试探周雯：「你有什么爱好吗？」 周雯无语看他：「喜欢打游戏算吗？」 颜汀末说：「算的。除了这个呢？」 周雯想了想，说：「看漫画。」 「哦。」颜汀末心说，难怪了。 中了漫画的毒，所以才来约稿。 想起约稿，颜汀末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问：「你是直男吧？」 周雯：「……」 没玩了是吧？ 「我是。」周雯面无表情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 颜汀末一噎，人家才和学姐约完会，他就猜测对方是不是直男。 太不是东西了。颜汀末暗骂了自己一句，讪笑一声：「我就问问。」 既然周雯是直男，热爱生活大概就不是周雯了。 把周雯排除在外，颜汀末一时犯了难。 其实他本不关心约稿老闆是谁，主要是对方说话语气太耳熟，导致他莫名产生幻想。 「你今晚怎么回事？」周雯突然转头看他：「奇奇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颜汀末迷茫一瞬：「没有啊。」 周雯微微蹙眉：「真的没事？」 「没事。」颜汀末赶紧否认。 「好吧。」周雯不再追问。 学校外面有很多小吃摊，周雯带颜汀末来到一家装潢温馨的汉堡店吃炸鸡。 颜汀末很少吃汉堡，点单时只选了一份薯条，一杯可乐和菠萝派。 「你不是不吃甜食吗？」周雯说：「菠萝派很甜。」 颜汀末一怔，最终还是没取消单品：「吃一点点没事的。」 「ok。」周雯低头点手机：「那我下单了。」 颜汀末轻轻应了声，盘算着等会给周雯转多少钱合适。 汉堡店生意很好，每张桌角都贴有一张下单小程序。但还是有很多客人排队在收银台点单。 颜汀末打量了一圈装饰品，便把目光转向落地窗外。 他和周雯面对落地窗而坐，整个a大校外一切事物尽收眼底。 热心善良的女生喜欢投餵蠢萌可爱的花猫；帅气开朗的小哥哥和心爱的女生谈笑风生路过；还有…… 嗯？ 颜汀末定睛一看，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他好像看见祁醒了。 然而他还未出声，就听旁边的周雯略微惊讶道：「那是祁醒吗？」 颜汀末张了张嘴，想说，是吧？整个a大，还有比祁醒更帅的男生吗？ 下一秒，周雯又说：「他旁边那个女生是谁？他不是喜欢你吗？」 颜汀末「唰」地扭过头，超小声反驳：「他才没有喜欢我！」 周雯愣了愣，须臾，大笑出声：「你到底在掩饰什么？」 第34章 第 34 章 颜汀末小脸通红, 逃避似的错开眼，不说话了。 另一边。 祁醒百般无聊听学妹轻声轻语诉说心里的爱意。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小学妹，奈何寝室里住了两位不省心的室友, 瞒着他说校外有人找，只要他出来就行。 祁醒不明所以，室友软硬兼施，这才勉强同意出来见见。 早知道是爱慕者，祁醒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祁学长,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有点冒昧。」学妹羞答答道：「但我还是想说明白，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试试和我交往吗？我保证不任性，不无理取闹，安安静静做你女朋友, 好吗。」 祁醒心里嘆了口气, 语气漠然道：「你知道我谈过男朋友吗？」 学妹愣了一下，点头：「知道。」 祁醒说：「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弯的, 不可能喜欢女生。」 学妹咬了咬牙，低声细语道：「说不定我们在一起, 你会慢慢喜欢我……」 「不可能。」祁醒径直打断她：「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 以后也不会。」 话音刚落, 学妹眼眶倏地红了。 祁醒无情道：「算了吧小妹妹，你并不是非我不可的。」 学妹不说话，显然不死心。 祁醒继续说：「我有喜欢的人, 不想被误会, 所以很抱歉。」 学妹垂下眼帘，小声抽泣起来。 祁醒微微蹙眉, 拒绝表白什么的最麻烦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女生。 思考要不要找个理由离开时，祁醒无意间看到了正和室友偷偷摸摸往这边瞅的颜汀末。 第63页 颜汀末本是不想看的，周雯却很感兴趣，强硬拉着他绕马路大半圈，躲在泡桐树后面边啃汉堡边看热闹。 「藏我后面点。」周雯含煳不清提醒他：「小心别被祁醒发现了。」 颜汀末很无语，手里捏着热乎乎的菠萝派和薯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周雯还在嘀咕：「你说，祁醒明显就是个gay，为什么还有女生暗恋他？」 我怎么知道。 颜汀末看得很心累，不知道为什么，有女生向祁醒表白，他会莫名难受，不爽。思想想去，颜汀末归根于是他太自私，自私到想霸占祁醒的好。 这是不对，这很不成熟。 颜汀末抿了抿唇，心里无端着急，捧起手里的菠萝派就吃。还没等他吃完，不偏不倚对视上祁醒投来的视线。 颜汀末：「……」 有点尴尬。 周雯做贼似的把头缩回去，小声问他：「祁醒他……看见我们了吗？」 颜汀末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看见了。」 「那你怎么不慌？」周雯问他。 颜汀末不解：「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慌什么？」 「好有道理。」 话虽如此，颜汀末与周雯还是慌了一秒，两人快速吃完东西，整齐转身，面对正朝他们走来的祁醒。 祁醒面带笑容，状似惊讶道：「你们怎么躲这儿？」 周雯悄悄睨颜汀末，颜汀末没说话，抬头越过祁醒，落在时不时望向他们，眼眶微红的女生身上。 见颜汀末没回话，祁醒循着颜汀末视线看去，心里有点烦躁，不动声色挪了挪身体，挡住了颜汀末看女生的目光。 「会长好。」周雯笑眯眯打了个招唿。 祁醒淡淡点头，眼睛却盯着颜汀末不放。 颜汀末讪讪收回视线，傻乎乎低头咬了一口菠萝派。 祁醒：「……」 气氛顿时黏稠起来，周雯很想扶额苦笑。 「好吃吗？」祁醒突丌问他。 颜汀末一怔，慢吞吞咽下食物，轻声回他：「还好。」 祁醒：「我也想吃。」 颜汀末看了眼自己咬了一口的菠萝派，试探道：「那我……分你一半？」 「可以。」祁醒极其自然俯身低头，就着颜汀末的手咬了一口菠萝派。 这番操作成功把颜汀末与周雯给整懵了。前者是没反应过来，后者则是被祁醒的宣示主权给弄无语。 平白吃了狗粮的周雯在风中凌乱。没道理啊，颜汀末怀疑他是男同就算了，怎么祁醒也跟着不长脑子，随便定义他的性取向。 周雯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避开目光，恰巧对视上表白失败告终，眼含委屈的女生。 这女孩儿不简单啊。 周雯无奈摇了摇头，又是一个为爱吃苦的人啊。尽管心里有许多话想吐槽，但周雯还是安安静静杵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是挺好吃的。」祁醒慢条斯理咽下东西，随口给了评价。 颜汀末后知后觉回过神，只觉脸颊和耳尖升温，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殷红。 他的一切反应目入祁醒眼帘，祁醒垂下睫毛，不着痕迹掩埋住眼里的欲望。 菠萝派像个烫手山芋，颜汀末捧得手心冒汗，语不着调道：「你喜欢吃就给你好了，她、她还在等你，你要不，先过去，我和周雯不打打扰你了。」 说完，拉着背景板周雯就要离开。 走到一半，僵硬转过身，将菠萝派塞祁醒手里，给自己留了一盒薯条。 怎料祁醒没打算放过他，顺势捏住他递过来的手，稍一用力，就将颜汀末整个揽进怀里。 周雯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急。」祁醒下巴蹭了蹭颜汀末髮丝：「你先听我说完，说完之后，我带你出去吃宵夜。」 颜汀末小幅度挣扎一下：「我不要。」 「我和她没关系，不认识。」祁醒完全不给对方误会他的机会：「我喜欢你，你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至于其他表白者，我都拒绝了，不要瞎想，也不要吃醋。」 闻言，颜汀末脸蛋愈发红了：「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行。」祁醒从善如流：「我乱说，我的错。」 颜汀末顿时感觉耳廊红得发烫。 等等，颜汀末迷茫一秒，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埋在祁醒怀里思考片刻，颜汀末蓦地反应过来，勐然推开祁醒后，余光瞥了瞥四周。 这一瞥吓得颜汀末差点扑回祁醒怀抱。 在他们三人碰面交谈开始，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甚至有人一边嗑瓜子一边同身边的人小声低语。 就连刚告白失败的女生也加入了其中。 颜汀末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三人也没做什么可值得观赏的事吧？为什么众人一副『看吧，现实版狗血剧情上线』的表情。 「不用管他们。」祁醒明显很有经验，半搂着颜汀末绕开群众，也不管身后生无可恋的周雯，拐弯直走，离开众多同学视线后，颜汀末这才松了口气。 「怕什么？」祁醒侧头看他：「不用在乎他人眼光。」 颜汀末诧异，祁醒在安慰他，也是在开解他。 「我知道。」颜汀末说：「我不在乎的。」 「是吗。」祁醒错开眼，漫不经心道：「你最好是。」 第64页 颜汀末一噎，索性换个话题：「我们要去哪？」 「散散步吧。」祁醒说：「不想回宿舍。」 颜汀末不明所以，但他懂事没问出口。 他不问，祁醒就不满：「不问我为什么吗？」 颜汀末心想，你可真是个事精。想归想，最终还是老实问他：「为什么？」 「就是不想回。」祁醒不讲理道：「没有理由。」 颜汀末：「……」合着逗我玩呢。 俩人若无其事沿着马路边上散步，全然忘了校门外遗弃的周雯。 一盏盏灯被黑夜灌醉了，醉唿唿在地面上撒下一抹暖光；两道高挑身影跃进灯光，是暗恋，是温柔，是心动，是无可代替。 祁醒凝视影子半响，嘴角不知不觉挂上笑意，他说：「你看见了吗？」 颜汀末云里雾里：「看见什么？」 「影子。」祁醒说：「他们在相爱。」 颜汀末明知他是在鬼扯，却下意识低头寻找影子。 影子被灯光拉长，他们挨得很近，近到颜汀末分不清，哪个是他，哪个是祁醒。 「我说的对吗？」祁醒不依不饶问他。 颜汀末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一言不发，闷头快走。 祁醒本就搂着他，在他害羞想跑时，收紧手臂，搂紧了他：「跑什么？」 颜汀末觉得祁醒脸皮好厚啊，什么话都敢说。 「你不反感我抱你。」祁醒眼里盛满了温柔：「是吗？」 颜汀末仰头回视他，答非所问：「你饿了吗，我请你吃东西。」 祁醒不答，固执道：「你说是，不然我们今晚别回去了。」 颜汀末瞬间睁圆眼睛：「不兴这样的！」 「你生气了吗？」祁醒笑了起来：「我惹你生气了吗？」 颜汀末不想理他。 祁醒继续喋喋不休：「是因为我和那个女生说话，还是因为我抱你，你不反感？」 颜汀末扭过头，又想逃跑了。 祁醒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迈腿跑路时，直接将他打横抱起。颜汀末被他吓一跳，双手紧攥他领口，就是不搂他脖子。 「你看，吓着了吧。」祁醒无耻道：「快说是，不然我抱不住了。」 颜汀末简直快烦死了，顶着羞耻，破罐子破摔道：「是是是，可以了吗！」 「是什么呀，你说清楚点。」祁醒开始耍无赖：「是因为有人跟我表白，还是因为我抱你，你不反感，说仔细点，不然我不明白。」 颜汀末：「……？」 祁醒，你够了啊！！ 第35章 第 35 章 祁醒当然是听不见颜汀末内心咆哮的, 他轻松抱着颜汀末，慢慢悠悠的走。 颜汀末尝试着想下来，还没实施行动, 就被祁醒制止住。 「嘘，别乱动，真的会摔。」祁醒低声说：「而且周围有人在看。」 颜汀末身体一僵，余光往旁边扫去。 四周空无一人。 祁醒在骗他！ 颜汀末生气了：「放我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祁醒软硬不吃：「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放你下来。」 颜汀末涨红了脸, 就是说不出口。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来你还是更喜欢我抱你。」祁醒厚颜无耻道：「那是不是说明，你能接受我的触碰了？」 什么逻辑嘛。 颜汀末撇了撇嘴，把脸往他胸口一埋，明摆着生闷气了。 祁醒低笑出声, 就这么抱着他走了一段路。 颜汀末单手抓紧祁醒衣袖, 另一只手则紧紧护着薯条。 所谓散步，就是祁醒公主抱着颜汀末绕马路走一圈, 就算结束。 夜晚出来觅食的人很多，行人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祁醒面不改色, 心里的占有欲作祟，手臂轻收, 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 不许他人窥视。 只有颜汀末毫不知情，甚至希望祁醒能走快点，走至没人的地方将他放下来。 祁醒也没想真为难他, 马路边步行的人愈发渐多。祁醒垂眸看了眼装睡的颜汀末, 眼里的宠溺不减：「睡着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颜汀末微微抬头，脸颊不经意在他胸膛蹭了蹭, 蹭得祁醒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邪火，恨不得不顾颜汀末意愿，强行占有。 「没睡。」 颜汀末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祁醒低低「嗯」了声，半蹲下来，将颜汀末放回地上。 颜汀末眼里略过一丝惊讶，一瞬即逝便恢復平静。 他们谁也没提刚才无脑的争执。 祁醒突然没那么在乎答案了。 颜汀末迟早会喜欢他，也只能喜欢他，除了他，谁也别想近颜汀末身。 他有时间等。 但凡颜汀末有半分表现喜欢他的迹象，他会毫不犹豫把他全部的感情付出。 「还吃吗？」祁醒视线掠过凉透的薯条，提醒他：「别吃了，还饿吗？想吃什么，我请你。」 颜汀末一阵无语。他是猪吗，怎么和祁醒在一起不是吃就是吃。 「我不饿。」颜汀末摇头拒绝：「我要回宿舍了。」 「现在吗？」 「嗯。」 颜汀末低头看脚尖，小声撒谎：「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第65页 祁醒沉默片刻，说：「好吧，那就回宿舍。」 难得的，祁醒不按常理来，颜汀末忽然有点不适应了。他踌躇在原地不动，已经走了两步的祁醒回头：「不走吗？」 颜汀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轻点头，抬脚跟上他。 俩人一路无话，颜汀末以为他们会在学校门口分别时，祁醒蓦然止步，侧头睨他：「你后天下午有课吗？」 颜汀末一时没跟上他节奏：「什么？」 「你后天有空吗？」祁醒不厌其烦重复一遍。 颜汀末微微蹙眉，想了想说：「有。」 他不知道祁醒问这个做什么。但他后天除了上午有课，下午基本没事做。 「对绘画展览有兴趣吗？」 颜汀末眨了眨眼，诚实点头：「有。」 话罢，祁醒眼里的笑意渐深：「后天下午两点我去你宿舍找你吧。」 颜汀末不说话，静静注视他。 祁醒垂下眼帘，不躲不避回视他：「路泽他男朋友给他送了两张绘画展览票，他不感兴趣，就把票给我了。」 「我想着，你可能会喜欢，所以，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他没有说一起去看，而是陪他一起去。目的相同，但寓意不一样。 前者是单纯约会，后者暗示性明确。 颜汀末不可能听不懂。 可这次他偏偏听不懂了。 他说：「可以啊。」 真是傻得可以。 难怪他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二次心动。不怪他，怪就怪颜汀末太有吸引力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颜汀末应了声，问他：「票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不用。」祁醒后退一步摆了摆手：「这是路泽送我的，没花钱。好啦，我先回宿舍了，你也快回去吧。」 祁醒没给颜汀末反悔的机会，转过身大步流星走了。 颜汀末无法，只好先回寝室。 寝室里，何世阳与张渺不再打游戏，但也不见人。颜汀末疑惑一秒，推开洗手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冷清安静。 「周雯？」颜汀末小声发音，边挪脚步边唤：「张渺？」 「何世阳！」 无人回应。 颜汀末驻足在寝室中央，不知所措地摸出手机给室友打电话。 通话记录最顶端是五个小时前何世阳拨打过来的电话，颜汀末没有特意选择给谁打，果断给最显眼的何世阳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颜汀末侧耳倾听，直至手机那端传来「爱情买卖」的铃声，铃声是45秒，颜汀末听了40秒的歌，终于在电话自动挂断前，电话接通了。 「喂，末崽。」 颜汀末心一紧，听简里何世阳说话的声音很小，细听还能听出些许焦急。 「何世阳。」颜汀末说：「你们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们。」 那边安静了一秒，这才传来何世阳疲惫的声音：「我们在医院。」 「医院？」颜汀末不自觉瞪大双眼：「是谁受伤了吗？」 「是。」何世阳顿了顿，接着说：「也不是。」 颜汀末莫名着急：「什么意思呀，我听不懂！」 「我们没人受伤，但黎仪浓和吴双出车祸了。」何世阳说：「没来得告诉你，我和张渺，周雯就先过来了。」 「哪个医院。」颜汀末也顾不上什么，拉开寝室门就往外沖。 「第二人民医院。」 话落，何世阳还不忘提醒他：「你慢点跑，别摔着了。」 「嗯嗯。」颜汀末敷衍回答。 「真的别急。」何世阳说：「会没事的。」 颜汀末祈求是真的没事。 他不想身边的朋友出事，尽管他们关系一般。 颜汀末是在一个半小时后赶到医院的。黎仪浓与吴双还在抢救，两位学姐的父母也刚到不久，彼时正泪流满面地望着急症室。 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味和悲伤的抽泣声。颜汀末好似被感染了，莫名的感觉难过，伤心。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颜汀末抬手摸了摸眼角，指腹沾有湿意，是泪水。 颜汀末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就算在路边碰见一只受伤的小狗，他也会心存难受。偶尔上网刷视频，明明视频就是普遍的励志视频和寻人启事，他也会感到心酸和无奈。 心里又涨又酸，颜汀末频繁眨眼，致使眼泪自动风干。 看见学姐的父母痛哭，颜汀末勉强还能维持情绪。可等他穿过走廊，在走廊尽头看见周雯与张渺时，情绪达到巅峰，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太奇怪了。 他和学姐们不是特别熟。 一个是张渺暗恋多年终成眷属才一个月的爱人；一个是刚有点苗头，正往情侣发展的暧昧同学关系。 两种关系交融在一起，颜汀末为室友悲恸，也为学姐天降横灾而伤优。 他真的控制不住眼泪。 等他走至张渺面前时，眼泪已经不听使唤顺着脸庞，下巴，滴落在地。 「你怎么了？」 何世阳声音突然出现在后面，颜汀末傻乎乎回头，只见何世阳一脸担忧看着他。 「没事吧？」何世阳皱眉：「你哭什么呀末崽。」 颜汀末抬手碰了碰冰凉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 第66页 「唉。」何世阳愁眉苦脸道：「先过来坐吧。」 颜汀末跟着他在长椅上坐下，对面是满脸担忧之色的周雯与张渺。 相比之下，何世阳状态还算可以。 也对，现在躺在抢救室的两位学姐没有一位和何世阳有除同学以外的关系。 他可能会焦急，但不会伤心到流泪。 颜汀末看得揪心。无他，主要是耳边压抑的哭声，沙哑的低语，都令他坐立不安。 他想，他应该安慰一下室友。 第一次尝试起身时，颜汀末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安慰朋友这个功能。 他拥有泪腺，但他确实不会安慰人。就算话到了嘴边，他也无从说起。 「算了吧。」 何世阳应该是看出了的犹豫和顾虑，轻声轻语道：「算了吧，末崽。做不到感同身受，我们就安静陪伴。」 颜汀末怔了一下，他并不是做不到感同身受。如果按经验来，他从小就经歷不少。 第一次是父亲意外死亡，医院甚至拼不出一具完整尸体。当时他还小，不是很懂父亲永远离开这个事实。 有了第一次离开，没过几年，他再次面对亲人的沉睡。 爷爷，奶奶，是个很陌生的称唿。 颜汀末小时候基本很少见爷爷奶奶，父亲事故死亡，他的世界只有母亲。 有母亲的生活也不错，至少对颜汀末来说很不错。但他忘了，父亲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因为黑髮人送白髮人，奶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某天晚上，奶奶病情恶化，在颜汀末八岁那年离世。奶奶离世七天后，母亲又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说是爷爷喝农药自杀，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请家属尽快来到医院。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累积起来，颜汀末从最开始的麻木，再到后面的感性。 颜汀末双手交握，安静等待手术结束。 抢救室外面来了很多人，有同学，有老师，也有亲戚。 「希望没事吧。」何世阳小声嘀咕了一句。 颜汀末侧头看向他，并未回应。 「张渺哭了好久了。」何世阳说：「要不要去劝劝他？」 颜汀末睨张渺一眼，张渺眼眶微红，眼角明显挂有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明眼人都知道他和手术室里的其中一位女生关系不同。 不过目前没人关注这个。 颜汀末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张渺旁边。张渺右边是周雯，周雯稳重些许，沉默不语盯着抢救室冰冷的铁门。 「呃……」颜汀末斟酌语气：「没事的，学姐她人那么好，肯定会没事。」 张渺抬眸冷冷瞥他一眼，不吭声。 颜汀末硬着头皮继续安慰：「只要心里默念平安，老天爷听见了，就会实现你的祈求。」 半响，张渺低低「嗯」了声。 颜汀末有点无措，最后妥协般放弃，老实充当背景板。 「谢谢你。」 张渺缓过神来，朝颜汀末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还不如不笑。 「你……要不去劝劝阿姨？」颜汀末试探问他。 张渺目光投向黎仪浓抱在一起哭的父母身上，摇了摇头：「不用，我没资格。」 颜汀末皱眉，张渺又说：「我没保护好她。」 虽然他不清楚黎仪浓和吴双是怎么出的车祸。但他肯定的是，张渺昨天有约黎仪浓今晚出去看电影，黎仪浓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同意，张渺三个小时前，是和何世阳在寝室度过的。 不管怎么说，突发事件不是他人能控制的，他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说什么呢。」一直没说话的周雯蓦然出声：「恋爱脑不是这么当的。」 颜汀末：「……？？」 兄弟，你确定你这话不能刺激他吗？ 事实是，这话还真刺激不了他，反而是手术室的门开了以后，医生的话差点使他失去理性。 因为伤者伤得过重，下半身几乎被大货车碾碎，不得不进行截肢手术，请家属快点做决定。 闻言，颜汀末震惊不已，到底是怎样惨烈的车祸，需要到截肢这一步。 张渺和周雯一起冲上前，质问是哪位女生需要截肢。 医生眼含抱歉：「黎仪浓，请问你是黎仪浓什么人？」 医院话音刚落，张渺像是失去支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黎仪浓父母接受不了结果，嚷嚷着不肯签手术协议书。 「那吴双呢？」吴双的父母抓着医生不放：「我女儿怎么样？手术是不是结束了，我能进去看她吗？」 医生遗憾摇了摇头：「吴书受伤程度较轻，但左半张脸到达80%刮伤，以后可能……」 言尽于此，吴双父母顿时眼神空洞无物。 颜汀末站在人群后面，再一次为两位学姐流泪。 那么漂亮的两位学姐，一个失去了双腿，一个失去了美貌。 她们是不幸的，丢失了身体一部分；她们是幸运的，至少保住了性命，父母有所期盼。 第36章 第 36 章 手术是漫长的, 等待是煎熬的。 颜汀末作为旁人，只能和何世阳干巴巴杵在一旁，面面相觑。 凌晨两点, 晚班的急诊医务人员已高强度工作了八个小时。黎仪浓与吴双的父母没再哭泣，而是呆楞楞望着手术无影灯，不言不语，看起来缺了活气，死气沉沉的。 第67页 颜汀末看不下去, 垂下眼眸，盯着地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吴双的父亲忽然朝他们走来，说话时声音沙哑干涩：「你好，你们是双双的同学吗？」 周雯条件反射抬头, 眼眶微红, 点了点头：「叔叔好。」 「今晚辛苦你们了。」吴叔说：「回去吧，很晚了, 明早你们还要上课。」 周雯想说没事，吴叔疲惫道：「回去吧。」 「谢谢你们。」吴叔说：「真的谢谢。」 手术不知什么时候才结束, 张渺和周雯都不想那么早回学校。何世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主动道：「要不我和末崽先回去, 有什么事电话联繫。」 吴叔轻嘆口气, 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了。 最后还是周雯与张渺留了下来，颜汀末和何世阳一起回了学校。 走出医院, 空气骤然脱离消毒水的味道, 迎面而来的是清清凉凉的冷风。 何世阳抬头吸了一口，并不说话。 颜汀末站在他身侧, 到底没忍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熬了一夜，说不困是假的。 「走吧。」何世阳甩了甩脑袋，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打车。 等车过程中，两人排排站着，沉默不语。 良久，何世阳受不了了：「说说话吧。」 颜汀末迷茫：「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何世阳说：「太安静了。 「哦。」颜汀末轻轻打了个哈欠，说：「我好睏啊。」 何世阳被他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我也是。」 「学姐她们……」颜汀末顿了下，接着说：「会不会接受不了啊。」 「不知道。」何世阳搓了搓脸：「可能吧。」 没人接受得了，包括颜汀末。 「别想了。」何世阳还有闲心谈笑：「过来，给我靠一下，真他娘的累。」 颜汀末无语，默默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方便给他靠。 待他一靠近，何世阳就不客气软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好重啊！ 颜汀末差点被站稳，拖着何世阳趔趄了一下。 「你好瘦。」何世阳吐槽他：「果然还是得多吃饭。」 颜汀末懒得理他，等滴滴司机把车开过来，就半拖半拽地将何世阳送上车。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面对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早已见怪不怪。反而他平静提醒他们，后做有湿纸巾，可以随便使用。 颜汀末：「……」 颜汀末无言推开何世阳，独自贴窗而坐。何世阳啧不在作妖，头仰在后座椅子上睡着了。 凌晨五点，滴滴车到达a大校门口，颜汀末叫醒何世阳，晕乎乎走下车，再晕乎乎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总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颜汀末昏昏沉沉爬下床，麻木地刷牙洗脸，收拾课本去上课。 被搁置了一晚的手机多了十几条信息和三个未接电话。 颜汀末解锁手机密码，目入便是祁醒的视频通话。 反应迟钝的颜汀末盯着祁醒头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接通视频。 「末末？」 祁醒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颜汀末眨了眨眼，轻轻应了声。 透过背景墙，颜汀末猜测祁醒应该是在医院里。学姐出了那么大的事，学校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吃早餐了吗？」祁醒问。 「没有。」颜汀末眼睛下方黑眼圈明显，明知故问道：「你在医院？」 「嗯。」祁醒侧头与镜头外的人低语两句，便重新回到镜头里：「黎仪浓她们手术已经结束了，你下课后过来吗？」 「来。」 「好。」 话题结束后，便是沉默。 很显然，祁醒心情不是很好。 「去买点早餐吃吧。」须臾，祁醒叮嘱他：「别饿着肚子上课。」 颜汀末：「好。」 然后，继续相对无言。 颜汀末一面与祁醒开视频，一面往教室走去：「我到教室了。」 「嗯。」祁醒说：「那我挂了。」 视频通话结束，颜汀末收起手机，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因为是公开课，教室里有不少生面孔来蹭课。 颜汀末与同学们关系一般，一个人坐在，身体角落看书。 期间他听见周围有同学们在讨论学姐们事故的话题。 「可惜了。」 「是啊，能不可惜吗。我听说动漫社社长直接截肢了……」 「这么年轻就……如果是我，我得疯了吧……」 「截肢还好，最恐怖的是其中一位学姐毁容了。」 「嘶——」 同学们一阵唏嘘感嘆，便遗憾摇了摇头岔开话题。 是啊，对于不熟的人来说，一场事故，只是大家闲聊时的谈资笑料罢了。 好在这种状况没能持续太久，众人对于新鲜事物只持三分钟热度。 颜汀末无声嘆了口气，他改变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身边不良风气。 中午吃完饭，颜汀末与何世阳约好了一起去医院看望两位学姐。周雯和张渺被黎仪浓父母赶了学校补觉。但因为俩人心里都装了事，在颜汀末他们出发前，强撑着身体非要一起去医院。 颜汀末一度担忧俩人会不会因劳累过度而导致疯魔。 何世阳怕他说错话，偷偷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颜汀末吃痛抽气，不解扭头望他。 第68页 「嘘……」何世阳食指抵在嘴唇中间，小声道：「别瞎问。」 颜汀末不明所以：「我问什么了？」 何世阳给他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颜汀末歪头，表示看不懂。 何世阳简直服了，避开前面的周雯与张渺，窃窃私语：「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这种时候，别去问，会戳人心窝。」 颜汀末没听懂，但他很乖：「哦，好的。」 医院里。 祁醒和几个学生会的同学出去给黎仪浓，吴双父母买饭。他们大家同黎仪浓关系都不错，现在黎仪浓出了事，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脸上不在见往日的笑容。 其中有一个是黎仪浓她们寝室的，彼时正红着眼眶盯着快餐店的盒饭看。 有男生看不过去，小声劝了几句，但都没有，反而使女生心情更差，开始掉流泪了。 男生有些许慌乱，求助般看向祁醒，祁醒轻轻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扫码付款，说：「先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我们把饭给叔叔阿姨送去。」 「嗯。」男生拎起塑胶袋，和同伴一起往医院方向走。 祁醒没和他们一起回去，而是绕了一条马路，进了一家小超市。 他按照人头买了四份洗漱用品和保温瓶，水杯等物品。 因为突发意外，两个女生的家长都沉浸在悲伤中，没时间去处理细枝末节的小事。 祁醒照顾人惯了，熟练购买好东西，又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 回到医院，同学们在劝叔叔阿姨吃饭，隔得近了，祁醒听清了几人对话。 「阿姨，多少吃点吧。」 「是啊，不吃不喝，身体会垮的。」 「小伙子，不用劝阿姨，阿姨吃不进去，你们先吃吧。」黎姨强撑着笑了笑，连连摆手拒绝进食。 几人见别姨软硬不吃，开始朝叔叔们求助：「叔叔，你劝阿姨吃点东西吧，不然等学姐醒了，会难过的……」 话还没说完，祁醒就见两位阿姨开始无声落泪了。 「哎，不是……」劝人的男生一急，话都说不利索了：「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你吃点饭，没有别的颜色……」 祁醒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男生焦急回头，脸来人是祁醒，便下意识松了口气：「会长。」 「我来吧。」祁醒不着痕迹推开他，站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叔叔阿姨，这是我刚买的洗漱用品，你们看还缺什么，我去买。」 闻言，两位阿姨也不哭了，泪眼婆娑看了他一眼，祁醒浅浅笑了起来，阿姨便把目光转向购物袋上。 「谢谢你啊小伙子。」吴双回过神，站起身接过祁醒手里的袋子：「多少钱，叔叔把饭钱一起给你。」 「没花多少钱。」祁醒温声细语道：「是饭菜不合你胃口吗？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我重新去买。」 「不用不用。」再矫情就不礼貌了，尽管没啥胃口，阿姨们也不好拂了同学们心意。 颜汀末和三位室友驻足在不远处看完了全程，在颜汀末以为很难的问题，祁醒就能轻松搞定。 祁醒甫一转身，就对视上了颜汀末的视线。 两人隔着过道远远对视一眼，祁醒率先笑了起来，在颜汀末直勾勾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吃饭了吗？」人未到声先到，祁醒上下打量他一番，心疼道：「怎么不先补个觉再过来，这里有我呢。」 正牌男友（张渺x黎仪浓）和暧昧对象（周雯x吴双）同时愣了一下，两人齐刷刷看着颜汀末，眼里都是「你俩搞什么呢？」。 颜汀末也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回答：「吃了，我不困。」 「嗯。」祁醒收敛笑意，同周雯他们说：「走吧，学姐她们在重症监护室，你们可以和叔叔阿姨们短时间探视一下。」 第37章 第 37 章 重症监护室不能多人探视, 颜汀末与祁醒没在医院多呆，集体打车返回学校。 这次祁醒没开车过来，而是随他们一等人站在马路边上拦车。 因为人多, 大家也没想滴滴打车，随手拦了辆的士便弯腰坐了进去。 何世阳除了颜汀末，和其他人都不熟，因此想也没想，就跟在颜汀末屁股后面坐在了第二辆车后座。 祁醒杵在车门旁边, 淡淡瞥了何世阳一眼，一时不知该不该提醒他。 他不提醒何世阳，何世阳反而疑惑问他：「会长，你坐副驾驶？」 祁醒皮笑肉不笑：「你坐副驾驶。」 「啊？」何世阳愣了一秒，突然反应过来, 他扭头睨颜汀末, 颜汀末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他。 「啧。」何世阳无法, 只好下车，孤零零坐进副驾驶。 祁醒心满意足, 弯腰坐在了颜汀末身旁。 颜汀末心不在焉转头望向车窗，祁醒则默默无声看着他。 气氛一时有些许尴尬, 何世阳坐在前排清了清嗓子, 没话找话：「末崽，你明天还来医院吗？」 「嗯？」颜汀末先是睨了眼旁边的祁醒，再抬眸直视前方, 答：「不来了吧。」 「哦。」何世阳也没多问：「那我也不来了。」 颜汀末轻轻应了声, 车厢里又恢復了安静。 良久，颜汀末兜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祁醒发给他的信息。 第69页 祁醒：[明天去画展？] 颜汀末没回信息，摁灭手机继续望车窗外惊掠而过的风景。 下一秒，手机又「叮咚」响了起来。 颜汀末垂眸查看。 祁醒：[不想去可以不去] 颜汀末诧异看向祁醒，祁醒对视上他的眼睛，沖他摇了摇手机。 颜汀末抿了抿唇，祁醒继而低下头在手机上快速打下一排字。 不出所料，颜汀末握在掌心的手机叮咚叮咚响。 祁醒：[不去的话，你答应我一件事] 颜汀末心想，果然，他就猜祁醒不会那么好心。 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颜汀末给祁醒回了个：[？] 祁醒嘴角噙笑，慢悠悠回他：[怎么，你想去画展？] 颜汀末哪里心情去什么画展，不由得，他抬眸瞪了祁醒一眼。 祁醒看得好笑，伸手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 颜汀末不甚习惯，轻轻晃了两下脑袋，祁醒见好就收，慢条斯理收回手，垂眸捣鼓手机。 祁醒：[答应了？] 颜汀末无语，才没有。 然而手指却打下两个小时：[你说] 祁醒回：[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颜汀末一阵无语，盯着聊天记录看了半响，始终没搞明白，他是怎么莫名其妙欠了祁醒一件事的。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左右他也吃不了什么亏。 车子晃晃悠悠停在学校门口，祁醒打开车门下车，再转身左手固定车门，右手护住车门的上沿，防止颜汀末碰到头部。 何世阳驻足在祁醒后方，突然感觉眼睛有点疼，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酸到了。 「啧。」何世阳挪开眼，眼不见为净。 一行人在学校门口分别，颜汀末转头看祁醒，祁醒笑了笑：「记得手机联繫。」 颜汀末微微点头，同何世阳一起回了宿舍。 周雯与张渺还在医院，寝室一时只有他们俩人。 往日热闹的寝室骤然冷清下来，何世阳还有点不适应。 「先睡个午觉吧。」何世阳麻熘爬上床，盖好被子道：「太困了，养好精神，下午还有两节专业课要上。」 「嗯。」颜汀末也困得不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换了套睡衣，再慢吞吞爬至上铺，开始补觉。 傍晚时分。 颜汀末刚下课没多久，就接到何世阳打来的电话。 「周雯他们回来了。」何世阳说：「大家一起吃晚饭吧。」 颜汀末抱着画板，低低应了声。 何世阳：「麻辣香锅店，上次一起吃过的。」 颜汀末说好，何世阳便挂断了电话。 下一瞬，祁醒的电话紧跟着响了起来。 颜汀末摸不清祁醒找他什么事，犹豫两秒还是接听了。 刚一接通，颜汀末就听祁醒问：「一起去校外吃饭？」 「不行。」颜汀末说：「我和何世阳他们约好了。」 「行吧。」祁醒无奈道：「约在哪里？」 颜汀末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麻辣香锅店。」 「好，我知道了。」 颜汀末：「嗯。」 「那先不说了，等会见，」话罢，祁醒半点不带犹豫挂断电话。 颜汀末驻足在教学楼门口，顿感迷茫。 怎地好好的，大家都要学他吃饭？ 带着疑惑，颜汀末把画板放回寝室，再动身去校外寻人。 相比昨天，周雯和张渺气色好了不少。这是颜汀末见面第一眼的感觉。 周雯甚至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别笑了。」何世阳皱眉道：「怪牵强的。」 周雯就不笑了，气氛顿时沉默起来。 张渺平时话多，今儿也不怎么吭声，像是被人下了咒术，颜汀末他们问一句，他答一句。 「别想太多。」何世阳试图安慰：「至少她们还好好的。」 张渺淡淡瞥他一眼：「没了双腿，也叫好好的？」 何世阳一噎，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颜汀末小声问他：「张渺，你还喜欢黎学姐吗？」 张渺沉默一瞬，轻声回他：「当然。」 「那你……」 颜汀末话还未说完，张渺就说：「她怎样我都喜欢。」 「就算她醒了想和我分手，我也不会同意。」 颜汀末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周雯单手撑下巴，头一点一点的，似是很认同张渺的话。 何世阳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问题转向周雯：「周雯，你呢，你怎么想？」 周雯掀起眼帘，语气不冷不淡：「再说。」 「啊？」何世阳没明白：「什么意思？」 周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何世阳：「哦。」 颜汀末听了一耳朵，等服务员一上菜，就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其实。」张渺突然说：「我接受不了她会会离开我的事实，只有真正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颜汀末夹菜的手一顿，略微惊讶望向张渺。一向大大咧咧的人徒然沉稳懂事起来，真的有点吓人。 张渺说完这话就闷头吃饭，任身边人问话都不回应。 何世阳心里跟着着急，但又别无他法，无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就在几人埋头苦吃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70页 「老闆，麻烦帮我们把桌拼在一起，谢谢。」祁醒笑吟吟同老闆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颜汀末见过，是祁醒室友，路泽。 路泽侧过脸，对视上颜汀末好奇的目光，愣了愣，便扬起眉眼沖他大大方方笑了一下。 颜汀末错开眼，并不意外祁醒会出现在这里。 老闆自旁边抬了张桌子过来，按照祁醒的指示与颜汀末他们桌子拼在了一起。 祁醒和路泽一人拎了张凳子紧挨着颜汀末等人坐了下来。 颜汀末：「……」 他用余光睨祁醒，祁醒正笑着同何世阳他们说话。虽然周雯与张渺话不多，但多少还是给了祁醒面子。 几人说话间，祁醒，路泽选好的菜也做好了，颜汀末安安静静低头吃饭，时不时侧耳倾听他们谈话。 「不用忧心。」祁醒开解张渺：「你如果把情绪写在脸上，被黎仪浓看见了，无疑是给她添加压力。」 张渺一怔，迷茫看祁醒。 祁醒说：「只有你自己不在乎，她才会真的不在乎。」 「要是你替她惋惜，或者可怜她，她会活在愧疚和绝望里。」 「人，都是需要希望的。」 「就看你想怎么给了。」 祁醒一席话，使张渺压抑了两天的心稍稍动容些许。 「至于你。」祁醒把话题转向周雯：「你比我想像的还成熟稳重不少。」 「我不清楚你和两位学姐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我想，你对吴双是不同的吧。」 周雯淡淡瞥他，并没否认。 「既然不同，那就说明，你不是看重容貌的。」 「我不用你开解。」周雯出声打断他。 「啊。」祁醒轻轻应了声：「我没想开解你。」 「我只是……」祁醒话音一顿，眼神不自觉落在颜汀末身上：「只是有点点羡慕而已。」 至于羡慕什么，祁醒没说，但周雯却莫名懂了。 原本心情阴沉的周雯莫名晴朗。他循着祁醒视线挪动，不偏不倚定在颜汀末身上。 颜汀末还无知无觉，傻乎乎低头吃饭。 周雯有时候就很庆幸，他喜欢的人喜欢他。可现在他祈求庆幸，他喜欢的人继续喜欢他。 一桌人心思各异，祁醒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逐渐沉默起来。 路泽一人闷了半响，到底没忍住，偷摸用胳膊肘拐了祁醒一下，祁醒不解，偏头看他。 「嘿。」路泽靠近他，小声咬耳朵：「我说你挺能装啊，可怜兮兮的，你看颜汀末在乎吗？啧，就颜汀末这个木头脑袋，想让他开窍，难。」 祁醒却不认同，抬手推开他：「你吵着我了，闪开。」 路泽被他推得猝不及防，差点来个后仰摔倒。他俩动静蛮大，成功引起了颜汀末注意力。 颜汀末垂眸看了看祁醒碗里剩下的大半配菜，疑惑道：「不喜欢吃吗？」 「嗯。」祁醒微微蹙眉：「有点辣。」 又装可怜，路泽默默翻了个白眼。 第38章 第 38 章 颜汀末听闻祁醒说辣, 起身就要给他奶瓶酸奶解辣。祁醒伸手拦住他，善解人意道：「没事，我吃慢点就行。」 「吃不了就不吃。」颜汀末说：「要不你吃我这份。」 祁醒微微惊讶：「嗯？」 颜汀末说：「我这份微辣。」 祁醒先是沉默两秒, 难得颜汀末开窍同他分享一份食物。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颜汀末对他的接受程度打了些许。 就算俩人之前没分手时，颜汀末也不曾与他同饮同餐过。 祁醒满怀困惑凝视颜汀末，颜汀末无辜眨眼：「不吃吗？」 「吃。」回过神的祁醒慢悠悠拿起筷子，无比自然夹了块藕片放进碗里。 两人旁若无人地分享一碗配菜, 成功无视了身边的四位电灯泡。 等吃得快差不多了，颜汀末这才想起三位室友来：「你们怎么不吃？」 何世阳阴阳怪气道：「有点辣，吃不了，要不你也把你那份均点给我？」 「呃……」颜汀末呆了一瞬，低头看碗里所剩无几的配菜：「可我们已经吃完了。」 「是吗？」何世阳继续阴阳怪气：「终究是我没福气罢了。」 颜汀末：「……」 颜汀末无语：「你不是能吃辣椒吗。」 「是啊。」何世阳说：「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 吃不了辣。」 祁醒单手撑腮, 一手搭在颜汀末椅子后面，强势将人笼在自己怀里：「吃不了就重点一份, 我请你。」 何世阳：「……」 还是路泽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吃我的吧, 我的不辣。」 何世阳撇嘴：「刚他说辣的时候，你不怎么不说？」 路泽又想翻白眼了：「那不一样。」 何世阳也不是真想吃颜汀末那份, 他就是看不得自家末崽被人卖了还傻乎乎给人数钱的模样。 傻乎乎的颜汀末没接受到来自何世阳的苦心, 甚至还和祁醒有说有笑的。 他们几人走出麻辣香锅店，祁醒轻轻扯了扯颜汀末衣摆，颜汀末迷茫回头, 不明白祁醒想做什么。 祁醒其实没想做什么, 就单纯想和颜汀末呆在一起。 颜汀末有时候觉得，明明他们还没在一起, 但祁醒就给他一种他们已经开始谈恋爱的错觉。 第71页 就比如现在，两人走得好好的，祁醒会不经意用垂在身侧的手碰一碰他手，他察觉到了，会心慌躲开，如果躲得慢了，祁醒就自我攻略，认为他是喜欢的，温柔且不由分说抓紧他手。 颜汀末小幅度挣扎一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 祁醒心情愉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情歌。 颜汀末偷偷抬眸睨他，目入眼帘的是祁醒盛满温柔笑意的脸。 「收敛点。」祁醒目不斜视道：「你前面两位兄弟看见了会难受的。」 颜汀末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余光瞥见周雯背影时，勐地甩开祁醒手。 祁醒挑了挑眉，知道颜汀末心软，脸皮薄，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经逗。 落后两步的何世阳与路泽扭头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见「无语」二字。 路泽轻咳一声，靠近何世阳，问他：「是在谈了吧？」 「我怎么知道？」何世阳斜眼睨他：「你和祁醒熟，不应该我问你吗？」 「祁醒那小子最严。」路泽说：「我也不知道。」 何世阳：「哦，那就是没谈。」 路泽不是很信：「真假？」 「你看不出来吗？」何世阳示意他看前面两人：「末崽有多嫌弃他。」 路泽眯眼看了半响，实在没看出颜汀末哪里嫌弃祁醒：「难道不是害羞？」 「不可能！」何世阳斩钉截铁道：「末崽根本不会害羞！」 路泽欲言又止，止了又言，最后摇摇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何世阳。 何世阳不明所以，乃至觉得自己说得在理。 直至回到寝室，何世阳都无条件相信颜汀末：「末崽，你脸怎么红了，是热的吗？」 「啊。」颜汀末点头说：「对，今晚好热。」 「开空调吧。」何世阳四处找遥控器：「今晚28度呢，别中暑了。」 颜汀末无言扶头，他很想告诉何世阳，20度的天气，一般人不会中暑，除非他是二般人。 翌日上午。 颜汀末下课回到宿舍，把个人简歷投放各平台，开始为大二下学期的实习生活做准备。 黎仪浓和吴双父母来学校为她们办了休学，重心放在治疗上。 周雯，张渺也没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老老实实待在学校上课下课。 一切都好像恢復了原样，只是寝室里不在有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和欢乐声。 在颜汀末投了简歷的第三天，他接到了一个来自「星源」公司的电话。 当时他正在宿舍写作业，冷不丁接到陌生电话，还有点勐然无措。 直至对方问他是不是颜汀末，颜汀末傻愣愣点头。点完头以后，意识到对方看不见，颜汀末轻轻应了声。 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引来了室友们频繁望来的目光。 颜汀末侧了侧身，面朝床位，双脚不安地左右摆动。 「颜先生您好。」温柔女声说：「鑑于你没有工作经验，设计师这个职位你没通过。」 听闻简歷被打回，颜汀末傻在了座位上，没等他消化完，女声继续说：「是这样的，本公司有新人职位，如果颜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本公司面试一下。」 她说得棱模两可，颜汀末循着她的话问：「什么职位？」 「行政。」女声说：「您觉得可以吗？」 颜汀末微微蹙眉，他是知道行政的，说好听点，就是负责资料的整理，分类，归档，记录等工作；说难听一点，就是打杂。职场新人不出所料，公司都会以没有工作经验，安排一些活多钱少的事。 半天没听见他的回答，女声通过听话简传来：「颜先生，您有在听吗？」 颜汀末刚想回应，手机突然被人自身后夺走。 颜汀末勐地回头，直见张渺把手机贴在耳边，大声骂道：「行政，你告诉我什么叫行政？动不动就是没有工作经验，你都不给人家机会，人哪来的工作经验？怎么滴，黑公司就会压榨新人小白是吧？你要觉得行政这个职位好，你去做啊！」 「傻der，再逼逼我骂死你！」 话罢，张渺气唿唿挂断电话。 颜汀末看得目瞪可呆，张渺皱眉看过来，颜汀末下意识偏过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你是傻子吗？」张渺恨铁不成钢：「你是美术生，是学霸，人家很多公司都求不来的设计师，她们星源搞得好，居然让你去打杂。你也真是的，人家都欺负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老实听她说，下次再碰见这种欺负人的公司，一律拉黑！」 「额。」颜汀末摸了摸鼻尖，想反驳，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怎么，你不服？」 「没有。」颜汀末说：「谢谢你。」 他这一道谢，反而搞得张渺不好意思了。 颜汀末眉眼弯弯，他已经很久没见着这么活跃的张渺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寝室气氛逐渐热闹起来。不再是落针可闻，蹑手蹑脚。 周雯脸上也多了笑容，他走过来揉了揉颜汀末脑袋：「找工作不要那么着急，慢慢来。」 颜汀末乖巧点头，抿了抿唇，露出嘴角两个小梨涡。 没了这家，还有其他公司。 最让颜汀末满意的，是一家小公司，除了人事安排的职位满意，他对公司也很喜欢。 公司名很大众化，可能与自己姓氏拼音相同，颜汀末对它有无限好感。 第72页 ——延时。 简歷通过，人事通知他明天上午去公司面试。 初入社会，颜汀末有些许迷茫，为此，他向三位室友请教。 「你们说，我穿什么衣服去面试好？」颜汀末很苦恼。 何世阳直男审美：「穿你平时穿的t恤不就好啦。」 颜汀末有点心动，但也只是一点点。 张渺提议：「要不穿西装，正式一点。」 颜汀末若有所思点头，他觉得可。 周雯否决：「那么热的天穿西装，不怕捂出疹子吗？」 颜汀末眉头紧锁，确实，如果他满头大汗出现在老闆面前，肯定会被刷下来。 「穿衬衫吧。」周雯说：「衬衫配牛仔裤，稍微正式又不热。」 「可我没有衬衫。」颜汀末有点为难。 「找人借一件吧。」 颜汀末歪头思考，该找谁借好呢。 周雯不动声色提示：「我看祁醒前两天穿的衬衫就很合适，要不，你找他借借？」 「我也……」何世阳想说自己也有衬衫，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一旁暗戳戳观察的张渺给捂住嘴拖走了。 「你看，我们都没有衬衫。」周雯耸耸肩道：「帮不了你了。」 「好吧。」颜汀末纠结几分钟，最后还是慢吞吞摸出手机给祁醒发信息。 末羊羊:[你好，我想借你衬衫穿一下，可以吗？] 祁醒秒回：[你好末末，可以的，裤子要吗？] 末羊羊：[不用了，谢谢] 祁醒：[好的] 周雯看完全程，嘴角抽了抽：「你们俩聊天一直都是这样？」 「对啊。」颜汀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周雯：「……」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 面试那天，颜汀末早早就起床做准备。因为是寝室团宠，三位室友也很上心，集体围着他出谋划策。 颜汀末仿佛一只落入狼窝的小绵羊，弱小，无助地眨巴眼睛望着他们。 「要不把头髮往上梳，喷点髮胶定型一下？」何世阳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颜汀末一番：「目前髮型太乖了，看起来好欺负。」 「是的。」张渺附和：「末崽脸小，长得好看，髮型还是要强势一些。」 「那就开搞？」何世阳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你俩懂什么？」周雯低下头，抬手拨了拨颜汀末额前刘海：「髮型要换，但不是往上梳。」 何世阳迷茫了：「你想怎么搞？」 周雯打了个响指：「看我的。」 人偶颜汀末任他们摆布，让往东不往西，说坐下绝不站着。 半个小时后。 颜汀末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清爽，帅气。 「好看吗？」周雯抱臂问何世阳他们，脸上满是得意。 「好看。」何世阳啧啧称赞：「这是在哪学的手艺？给我也弄一个呗。」 「算了吧你。」周雯推开他：我很忙的。 「呸。」何世阳对着他指指点点：「你就是嫌弃我。」 周雯不置可否，何世阳握了握拳，转身不理他，继续研究颜汀末的髮型去了。 「这是什么髮型啊。」何世阳没忍住伸手戳了戳颜汀末蓬松的短髮：「给我一种我弄一个也能很帅气的感觉。」 张渺凑过来说：「微分碎盖，网上很流行的。」 「挺适合末崽的。」 颜汀末没听说过什么微分碎盖，但望着镜子里矜贵带点高冷的自己，忽然发现这个髮型比自己以前的锅盖头好看多了。 其实他之前的髮型也好看，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统一用锅盖头代替。 「快把衣服换上。」何世阳催促他：「看看效果。」 颜汀末点头起身，拿起祁醒借给他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去了洗手间换衣服。 祁醒比他高半个头，骨架也比他大些许，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松。裤子是祁醒借一送一给他的，颜汀末扯了扯衬衫下摆，有点苦恼于裤子腰围太大怎么办。 思索片刻，他还是老实穿上裤子，一手提熘着裤腰出去找周雯借皮带。 周雯把自己上个星期新买的皮带给他，看着颜汀末穿着不符合自身码数的衣服，欲言又止般又有点兴奋。 颜汀末不经意抬头，恰巧撞上周雯满意的眼神。 颜汀末：「……」 颜汀末：「……你在满意什么？」 「嗯，什么？」周雯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系好出发吧，相信我，他很喜欢的！」 颜汀末不明所以，刚把皮带系好，就被周雯给推出门外：「谁会喜欢……」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从里关上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按照人事提供的位置, 颜汀末在学校门口招手打了辆的士前往。 半个小时后，颜汀末站在西区出了名的寸土寸金富豪区门口。 颜汀末怀疑是自己找错了地方，特意掏出手机仔细确认人事给他发了位置。 是这里没错。 颜汀末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地扣了扣裤缝, 他默默盯着保安室的叔叔看了很久，久到对方发现他，向他频繁投来异样的目光。 咽了咽口水，颜汀末尝试着迈腿往前走了一步，叔叔顿时望向他, 颜汀末顿时剎住脚步，与叔叔遥遥对视。 第73页 颜汀末忽然打起退堂鼓，想缩回自己的乌龟壳，哪儿也不去。 他社恐的毛病居然在这个时候犯了。 陌生的环境使他不安是一个因数，还有一个因数是他怕保安叔叔询问他和面对小区里一切未知事物。 进进出出的小区门口, 令颜汀末想到了他去剪头髮的情景。 按照他的性格, 碰上那种高大尚，员工又多的理髮店, 都会被颜汀末排除在外。无他，他没勇气进去, 也不好意思进去，他受不了突然出现被一堆人注视的目光。 所以大多数, 他都是选择是小理髮店, 只有老闆一个人的店子去理髮。 彼时，他的心情就如当时。 保安叔叔再次瞥他，颜汀末心脏「砰砰」跳动, 脚跟轻轻往后蹭, 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 可面试时间快到了，继续磨蹭下去, 他失去了不止是工作，还是一次机会。 颜汀末狠了狠心，利索转身跑了。 五分钟后，做好心理准备的颜汀末再次出现在小区门口，他鼓起勇气，低着头就要推门而入。 「等等！」 保安叔叔忽然叫住他，颜汀末身体一僵，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就是你，穿白衬衫的小伙子！」 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颜汀末闭了闭眼，忐忑不回看他。 「叫什么名字？那栋楼的，有登记吗？」 哦，原来是要登记，颜汀末稍稍放松下来，挪动步伐走至保安室，轻声道：「颜汀末，c栋的，我来面试……没登记。」 「嗯。」叔叔淡淡睨他一眼：「新来的？」 颜汀末应声：「嗯。」 「打个电话给户主，让他们出来接你。」叔叔说。 「啊？」颜汀末懵了一瞬，结巴道：「打，打电话？」 叔叔皱眉：「这里不让陌生人进去。」 「哦哦哦好的。」 颜汀末手忙脚乱找出手机，侧过身给「延时」人事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颜汀末一手抓手机，一手拢成半圆，遮挡在嘴角：「姐姐你好，我是颜汀末。」 颜汀末一开口就自报家门，那端不知说了什么，颜汀末下意识点头，点完头发现对方看不见，回答他：「我已经到了，保安叔叔不给进去。」 「好，好的。」 话罢，径直挂断电话。 颜汀末用余光瞅保安叔叔，不偏不倚对视上叔叔打量的目光。颜汀末倏地站直身子，大声道：「姐姐，姐姐马上到了！」 保安叔叔点头，便不再管他。 等了约摸七分钟，一个扎着丸子头的漂亮女孩子朝他跑来。 「你好，是颜汀末吗？」女生问他。 「嗯，我是。」颜汀末拘谨地回答。 「我叫汤乐乐，久等了吧，我这就带你进去！」 汤乐乐很热情，热情到颜汀末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汤乐乐沖他大方一笑：「走吧！」 颜汀末抿了抿唇，赶紧跟上她。 汤乐乐带着颜汀末来到「公司」，没错，就是颜汀末所不能理解的公司。 汤乐乐给他解释：「工作室成立不久，不太好招人，对外都是以公司称唿。」 颜汀末：「……」长见识了。 「你放心好啦，只要你面试成功了，薪资待遇会很不错的啦。」汤乐乐生怕他反悔跑路。 「嗯。」颜汀末心想，看出来了，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卖力做事。 因为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工作室选在住户小区，推开门的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四周环境。 颜汀末一度怀疑汤乐乐她们工作环境很温馨，毕竟，有家的地方，就有快乐。 可等他看清楚装潢时，蓦地傻眼了。 好简洁的工作室啊。 硕大的客厅被改成工作区，区域上只有零星几个青少年员工正在工作。 颜汀末张了张嘴，震惊到无话可说。 下一秒，颜汀末就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自闭鸵鸟。他还是不太喜欢被人打量和围观。 有什么可看的，大家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颜汀末默默腹诽，低着头，盯着脚尖看。 「新来的？」有人疑惑。 「还挺好看，哪找来的小可爱？」 「他是不是害羞了？为什么耳尖好红？」 「小帅哥，把头抬起来让姐姐瞧瞧……」 颜汀末羞愤不已，小心翼翼抬眸睨他们。 「哎哟，好俊的小伙子。」一个长发女生问他：「有对象吗？缺不缺女朋友，你看我咋样？」 「你的了吧，别吓着新人。」 「胆子哪有那么小，不怕哈，哥哥姐姐们没恶意哦。」 颜汀末当然听得出没恶意，纯粹是口嗨而已。 「好啦好啦，他叫颜汀末，今天是来面试的。」汤乐乐出面替他解围：「你们收敛点，把人吓跑了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面试？」带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还需要面试吗？直接上岗不行？」 「是啊是啊，我看不需要面试了……」 汤乐乐：「你们说的不算，得看老大同不同意。」 「老大今天不在哎。」眼镜男说：「不过小老闆在楼上。」 「小老闆也行。」汤乐乐说：「只是走个过场。」 颜汀末：「……？」这该不会是家黑公司吧？ 第74页 颜汀末云里雾里跟着汤乐乐上楼，汤乐乐推开一间挂有「勿扰」牌子的门。牌子在门板推动间晃了两下，便又恢復安静。 「小老闆。」汤乐乐抬高音量道：「有人面试，你在吗！」 颜汀末四处张扬，37平方的空间里，并未看见汤乐乐所称唿的小老闆。办公室像是书房改装的，原有的书架还在，就是不见书籍。靠窗沿墙摆了三张懒人沙发，不像正经办公，倒像是用来娱乐玩耍的。 不过颜汀末清楚，能把公寓变作工作室，召集一堆充满青春气息的大学生工作，也是有它的不同之处。 刻板印象要不得！ 「小老闆？」汤乐乐坚持不懈对着一堵墙唿唤。 颜汀末正想说要不算了吧，我下次再来时，洁白平整的墙壁如有机关似的，前后移动一瞬，露出一条可供一人进出的路时不动了。 紧跟着，里面走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男人睡眼朦胧眯眼睨他俩：「什么事？」 「小老闆！」汤乐乐明显有些许激动，眼睛时不时偷摸往打开的墙壁缝里瞅：「有人面试，你现在有空吗！」 「没空都变有空了。」小老闆皱眉，不动声色挡住她视线：「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哦。」汤乐乐没看见想看的人，顿时失望嘟嘴，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颜汀末全程保持安静，见汤乐乐要走，他下意识跟上她，在和陌生男人独处与大不了换一家公司之间徘徊两秒，他想也不想选择后者。 逃避是他的保护伞。 「等等。」 有人叫住他：「不是来面试吗，可以开始了。」 「啊？」距离门只有一步之遥的颜汀末勐然转身：「呃……好的。」 小老闆懒洋洋窝进沙发里，下巴点了点另一张沙发：「坐。」 「好。」颜汀末咽了咽口水，选了一张离小老闆的沙发规规矩矩坐好。 他是第一次面试，不知道面试有什么流程和技巧。 好在小老闆是个随性的人，并没有太为难他。 「多大了？」小老闆问。 颜汀末：「今年22。」 「嗯。」小老闆说：「叫什么名字。」 「颜汀末。」 「还挺好听。」 颜汀末：「……」 「会画画吗？」 「会……」 「画功怎么样？」 颜汀末谦虚：「还好。」 小老闆皱眉：「什么叫还好，学了多久？」 颜汀末只好老实回答：「十年。」 「嗯。」小老闆眉头舒展：「好，我大概了解了，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啊？」颜汀末傻眼：「就这样吗？」 「不然呢？」小老闆笑了起来：「留你下来一起吃个饭？」 「不不不……」颜汀末赶紧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开玩笑的。」 颜汀末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 小老闆速战速决 ，处理完他，起身就要返回墙壁里。 还有疑问没问完的颜汀末上前一步拦住他：「那个……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 小老闆低头看他：「说。」 「薪资待遇怎么样？」 小老闆又开始皱眉：「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颜汀末迷茫眨眼，不问你，我问谁？ 见他一脸迷茫，小老闆耐心给他解释：「薪资待遇是按职位高低来的，我暂时回復不了你。」 「不过。」小老闆自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名片，我看好你，你回去等通知就可以了。」 颜汀末接过名片，第一反应就是好奇小老闆的名字。 ——谭艾。 好，好时尚的名字。 第40章 第 40 章 面试五分钟, 结果未知数。颜汀末食指和拇指捏着名片左右看了一眼，云里雾里走出办公室。 汤乐乐见他出来，笑容满面留他一起吃午饭。颜汀末藉口学校还有事, 头也不回小跑出工作室。 等他回到寝室，恰巧撞上刚从医院回来的周雯与张渺。 两人神情轻松，还有心情关心他的面试结果。 颜汀末：「我感觉不太行。」 「什么叫不太行？」张渺不解：「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颜汀末无奈：「又不是我说的算。」 「怎么就不是你说的算了？」张渺指指点点：「公司选你的同时，也是你在选公司, 懂吗？」 颜汀末眨了眨眼，说：「懂。」 「算了。」张渺说：「这家不行就换一家，总有一家满意的。」 颜汀末低头不语，甚至有点心虚。 周雯捏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问他：「你桌上这个是什么？」 「啊？」 颜汀末傻愣愣回头, 看了眼他回来时随手搁下的名片：「这是面试人给我的。」 周雯拿起来看了看：「谭艾。有点耳熟。」 颜汀末问：「你认识？」 「不认识。」周雯说：「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至于在哪里听过,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渺也凑过来瞅了眼：「这不是上一届校草嘛。」 颜汀末与周雯同时看向他：「你认识？」 「不算认识。」张渺撇了撇嘴：「仪浓是他cp粉。」 第75页 颜汀末:「什么是cp粉？」 「你不知道？」张渺惊讶：「不会吧，你不上网的吗？」 颜汀末不懂上网和cp粉有什么关系：「我应该知道吗？」 「张渺你扯远了。」周雯：「我们在说末崽面试的事儿。」 「哦, 对对对！」张渺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脑子。」 「不对啊。」张渺反应过来：「末崽面试和上一届校草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周雯说：「关系可大了。」 颜汀末和张渺同时迷茫，有什么关系？ 「他能给你名片, 说明你面试成功的机率很大。」 颜汀末：「……？？」 「如果面试没通过。」周雯抬手敲了敲名片：「你就给他打电话。」 「啊？」颜汀末懵了：「为什么。」 周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他给了, 肯定有他的道理。」 然而名片并未派上用场, 当晚颜汀末就接到面试通过的电话。 因为工作室急招主美，颜汀末条件恰巧符合，当仁不让这个职位落在了他头上。 挂断电话后, 颜汀末还有点懵。在他以为找工作是件持久战时, 突然天降馅饼，不偏不倚正好砸他怀里。 张渺比颜汀末多了些许经验：「这很正常, 当你觉得不会成功时，命运之神必然会眷顾你。当然，事情反过来想一想，每当你对某一件事信心满满的时候，肯定跟你预判的期望相差甚远。」 颜汀末眨了眨眼，这话乍一听，言之有理，可仔细琢磨琢磨，又感觉哪里不对。 「好啦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张渺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快洗澡吧，很晚了。」 「哦。」颜汀末下意识抱起干净衣服去洗澡，洗到一半，勐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上岗。 隔天，颜汀末迷迷煳煳醒来，耳边冷不丁响起清脆悦耳的「叮咚」声。眯眼缓了两秒后，颜汀末彻底清醒过来，伸手在枕边四处摸索，最后在床铺边缘摸到了快要关机的手机。 昨晚临睡前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颜汀末划拉着手机屏幕，点进微信界面，发现通讯录那里多了个红点点。 是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 颜汀末迷茫一瞬，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同意了好友申请。 –你已经添加快乐，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看着这句话，颜汀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删了吧，不太礼貌。不删吧，面对陌生人的好友申请，颜汀末心里莫名有些许恐慌。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快乐的暱称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颜汀末吓一跳，想也不想就将手机丢了出去。 何世阳刚从下铺探出身子，就被从天而降的手机给砸了个正着。 何世阳：「……」 颜汀末：「……」 颜汀末一阵尴尬中，何世阳捂着砸痛的肩膀看他：「大早上搞偷袭呢？」 颜汀末小声道歉：「对不起。」 「什么事让你连手机都不要了？」何世阳顺势弯腰捡起手机看了看：「怎么回事，手机坏了？」 「没有。」颜汀末说：「没坏。」 末了，再一次道歉：「真的对不起。」 「算了，没多大点事儿。」何世阳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颜汀末轻轻「嗯」了声，目光落在何世阳手里的手机上。 何世阳晃了晃手机，问他：「怎么打不开，不会真坏了吧……」 「没有没有。」颜汀末摇头道：「昨晚忘记充电了，自动关机了。」 「这也能忘。」何世阳自言自语嘀咕了两句，把手机递还给他后，自顾自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颜汀末找来充电器给手机续电，等何世阳完事后出来，自己抱着今天要穿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今天一整天都有课，颜汀末没把手机带在身上，完成小组作业，去食堂吃饭掏手机付钱时，后知后觉想起寝室里正孤孤单单充电的手机。 颜汀末端着餐盘犯了难，打菜阿姨不耐烦催促了两次，排着长队的人们也时不时垫脚往前看。 「小伙子，赶紧的哟，后面好多少等着你嘞。」 颜汀末微微蹙眉，侧头往后睨了眼。 「阿姨，我不要了。」颜汀末把餐盘搁在一边，低下头闷闷朝食堂门口走去。 阿姨不知在身后嘀咕了什么，颜汀末没听清，只是加快了速度大步离开这喧嚣之地。 祁醒从早上起就给颜汀末发了信息，通通都石沉大海。后来他直接打电话过去，一律是无人接听。 等他几乎把学校找了遍时，终于在图书馆靠角落的地方找着了人。 颜汀末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铅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发出「莎莎」响声。 祁醒放轻脚步靠近，站在颜汀末边上静看几秒，等他看清线条的轮廓时，轻笑了起来。 「躲着不见我，一个人躲这儿单相思啊？」祁醒揶揄着惊醒了作画人。 第41章 第 41 章 颜汀末受惊似的抬高手臂压在草稿纸上面, 扭头看了眼来人。 祁醒俯身去抢：「遮什么，我都看到了。」 「不行！」颜汀末双手齐上，誓死捍卫稿纸本上的秘密。 「不行就不行吧。」祁醒无奈耸耸肩, 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怎么不回消息。」 第76页 颜汀末抿了抿唇：「手机没电了。」 祁醒心想也是。 颜汀末问他：「找我什么事呀？」 祁醒挑眉：「没事就不能找你？」 颜汀末一时无言，不说话了。 「吃饭了吗？」祁醒随口一问，在他对面坐下。 颜汀末垂下眼帘：「吃了。」 祁醒不怎么信：「真假？」 颜汀末说：「真。」 「行。」祁醒单手撑下巴：「我还没吃饭，你陪我一起吧。」 颜汀末：「……」 半个小时后。 颜汀末与祁醒来到小魔方。祁醒并没强求他点餐，而是独自点了一份酱汁拌面和一份大满贯。颜汀末闷头站在一旁等他点单, 祁醒目光掠过他头顶上的发漩，转头又加了一份油炸冰淇淋。 「真不吃？」餐品上齐，祁醒第三次问颜汀末要不要一起吃。 颜汀末沉默摇头。 祁醒拿他没办法，右手捏着塑料勺吃了一口大满贯。 因为没带手机，颜汀末无所事事侧头望向窗外。 夜晚时分, 正是大学城最热闹的时候。走出来觅食了, 也有出来约会的。 颜汀末看似是在观望，其实是在发呆。 「末末。」祁醒忽然唤他。 颜汀末下意识看过去, 嘴边倏地触碰上温热的圆形物体。 祁醒笑了起来：「张嘴呀。」 颜汀末眨了眨眼，遵从本能张嘴咬住祁醒餵给他的油炸冰淇淋。 咬上一口, 「咔滋」一声响，香浓的脆皮加上软滑的芒果糕芯, 酸甜软糯, 冰凉可口，奶香味儿浓郁口感细腻。 「好吃吗？」祁醒笑着问他。 颜汀末点点头，祁醒哄小孩儿似的哄餵了他好几个。 吃得多了, 颜汀末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太腻了。 「来，吃这个。」祁醒见他神色不对, 自然而然餵他一勺大满贯。 颜汀末没多想，祁醒餵什么他就吃什么，完全没反应过来俩人间接接吻了。 祁醒眼含笑意，故意道：「原来你喜欢我餵你啊。」 颜汀末脸一红，垂下脑袋遮掩里眼里一闪而过的羞赧。 投餵完颜汀末，祁醒终于说明意：「末末，你还欠我一件事对吧？」 颜汀末：「……」本来没欠的，是你强制我欠债的。 祁醒装看不懂，故作淡定道：「我想好了，我给你当一次人体模特吧。」 「什么！」颜汀末勐地抬头，差点咬到舌尖。 祁醒一脸无辜：「给你当人体模特啊。」 颜汀末脸上的红晕染过耳廊，直至脖颈：「不，不用了吧……」 说到后面，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祁醒却很坚持：「我想当，请你不要拒绝我。」 颜汀末为难地双手绞在一起，他一度怀疑祁醒是故意的，挖好陷阱，就等他自动跳下去。 「你不愿意？」祁醒问他。 颜汀末不说话，把头转向一边表示沉默。 「好吧。」祁醒委屈巴巴道：「我找别人好了。」 颜汀末心里一颤，一想到浑身赤裸的祁醒给他人当模特就很不爽。 「我画。」颜汀末僵硬补充：「我欠你的，还你就是。」 祁醒就笑了，笑得很明媚，像夏日耀眼的朝阳，那一片盛大的光芒。 颜汀末看得着迷，可他也很清醒。在祁醒看过来的瞬间，错开眼，表面镇定地望着门口进出的客人。 祁醒看破不说破，眼底的笑意渐深。 走出小魔方，两人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 颜汀末歪头看他，面露不解。祁醒解释道：「最近在忙，没住宿舍。」 「哦。」颜汀末不多问，转身就走。 祁醒无奈一笑，目送颜汀末走远，直至看不见影儿这才动身离开。 回到302，颜汀末第一时间把手机充电口的数据线给拔了。 锁屏上显示有21个未接电话和39条微信提示。 颜汀末第一次体验到被人在意的感觉。 不是生活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除了祁醒的信息，还有一个头像和暱称特别显目的。颜汀末眯眼看了看，后知后觉想起早上自己无意间同意了陌生好友添加申请。 点进「快点」的对话框，对方第一时间就自报家门。 快乐：[你好，我是汤乐乐！] 快乐：[以后你的工作就是我负责了！] 快乐：[汀末你不用来工作室报导，有工作安排时我会告诉你的！] 每个字都很有活力，是汤乐乐的风格。 知道是认识的人后，颜汀末无端松了一口气。 他回覆：[好的] 确认了工作流程，颜汀末总算能安心下来。 安心不到两秒，颜汀末又开始为祁醒的艺术献身而烦恼。 当然，这份烦恼在周雯他们回来时而无疾而终。 因为他的烦恼在张渺的骂骂咧咧中拐弯进了另一个烦心事。 具体原因来自于张渺上课刷某知，而不经意刷到有人黑颜汀末的帖子。 帖子里的内容无乎是在贬低颜汀末，就好像他的乖巧和聪明，都成了他人攻击的武器。 乖巧是装出来的，聪明是夸出来的。 看到这里，张渺没忍住，同一众网友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因为寡不敌众，以惨败告终。 第77页 就算颜汀末平时很佛系，当看见这些熟悉的词语彙聚成字字淬毒的刀刃伤害他时，他还是很难过的。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 好像大家都不是很喜欢他。 张渺突然问他：「你有得罪过谁吗？」 颜汀末低头沉思片刻，实在想不出到底得罪过谁：「没有。」 「那就奇怪了。」张渺指着手机屏幕上的评论说：「这很明显的报復，像是在通话网络泄愤。」 颜汀末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泄愤。 「不是第一次了。」张渺又说：「之前在讨论谣言的也是他吧，暱称就改了一个字。」 颜汀末低低嗯了声，像是不在乎。 「你最近注意点，」张渺提议：「看谁会经常关注你或突然想和你处朋友。」 颜汀末不懂：「为什么？」 张渺撇了撇嘴：「对方肯定会在你面前找存在感啊。」 「好。」颜汀末说：「我记住了。」 就算张渺不说，他迟早也要解决这件事。 听了张渺的话，第二天上课时，颜汀末下意识会打量周围同学。看他们说话，看他们打闹。就连同学找他借笔记，他也会仔细琢磨对方借笔记的意图，是不是想通过借东西来和他打好关系。 观察了整个上午，颜汀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转折却发生在临近下课前，身后的同学轻轻戳了戳他左肩。颜汀末一头雾水转过身，同学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的笔掉你脚下了，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颜汀末低头看了看脚边，果然有一支钢笔滚落在这。他没多想，弯腰拾起递还给同学。 同学不停道谢，好似他们长达两年的陌生感忽然就化解了。 颜汀末不是很懂同学们忽冷忽热的善意，他习惯了自我保护，屏蔽一切战火硝烟。 可今天身后的同学盛满了善意靠近颜汀末，满得近乎淹没了颜汀末。 他下课一般会前往食堂吃饭，同学也笑眯眯说：「一起啊。」 嫌疑人甲出现了。 颜汀末暗自点头，默默将同学归纳于溘然接近他和不怀好意的人。 同学不意外颜汀末的防备，甚至连颜汀末不认同他，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我季钦。」季钦笑了笑：「名字有点难听，学神不记得也很正常。」 颜汀末莫名有一丝丝愧疚，无他，单纯是为同届两年，相处两年，他也没能认全院系同学。 季钦却不在乎：「大家都很忙，哪有功夫组小团体。」 这句话颜汀末不敢苟同，他很想说，你们组的小团体还少吗？ 穷人一堆，富人一堆，学习好的一伙，学渣一伙，就连绘画也有组团。有天赋的和没天赋的，漂亮的和平庸的。 颜汀末属于另类，是大家排众理由而孤立的对象。 「为什么你们对我意见很大？」没能忍住，颜汀末当场问季钦。 季钦面露尴尬，干笑两声：「可能是因为无聊？」 「是吗。」颜汀末平静道：「那你们生活够无趣的。」 季钦快把脸笑僵了。 颜汀末不问他为什么施以善意，自顾自吃完自己餐盘里的饭菜，就起身说要回寝室补觉。 季钦不好追着人不放，颜汀末面无表情，没丢给他一个眼神果断离座。 季钦：「……」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连续两天，季钦都会时不时找他说话会问他一些专业问题。 颜汀末虽不理解，但看在他努力学习的份上还是认真解答。 期间祁醒没再出现在学校，直到周五下午颜汀末上完最后一节课，祁醒踩点似的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诡异顿了一秒后，祁醒接着说：「我很期待今晚的作品。 颜汀末：「……」 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第42章 第 42 章 季钦似是要把跟屁虫的精髓贯彻到底。颜汀末收拾东西, 他也收拾东西，颜汀末走，他也走。 颜汀末有点烦他, 只能加快脚步与他拉远距离。一出校门，祁醒站在马路对面朝他招了招手。 颜汀末下意识露出笑容，就听身后传来季钦的声音：「学神，你等等我啊。」 季钦的阴魂不散使颜汀末微微蹙眉，他侧过身, 平静地望着季钦：「不要跟着我。」 祁醒也望向季钦，季钦却没注意他，而是委屈巴巴问颜汀末：「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如果是的话, 那我走？」 他其实也就是试探一下, 怎料颜汀末直白点头：「那你走吧。」 季钦：「……？」 祁醒算是明白了，稍不留神, 就有人偷家。 但他很大度，不屑计较这些。季钦还想说些什么, 祁醒伸手揽住颜汀末肩膀，不着痕迹避开季钦, 说：「走吧。」 两人视若无睹绕开季钦离开, 季钦下意识抬脚想跟上，祁醒侧头冷冷睨他一眼，这一眼并未含警告, 季钦却莫名止住步伐, 眼睁睁望着他们渐行渐远。 直至脱离季钦视野后，颜汀末小幅度挣脱祁醒搂着他的胳膊, 迷茫问他：「我们去哪？」 祁醒说：「跟我走就是，反正不会把你卖了。」 见他打哑谜，颜汀末不再过问。安静同祁醒左拐五百米，路过红绿灯，驻足在一个小区门口。 第78页 颜汀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学区房吧。 祁醒似是对这里很熟，直奔一单元门口，走进电梯，按下七楼按钮。 「我在这里有房子。」实在是颜汀末眼里的好奇太过明显，祁醒无奈解释：「不过平时都是住宿舍，很少来这里。」 「哦。」颜汀末干巴巴应声：「挺好的。」 「干什么啊。」祁醒揉了揉他脑袋：「你要是想搬出来住，跟我说一声就行。」 「不了不了。」颜汀末赶紧摇头：「谢谢你的好意！」 话音刚落，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七楼。祁醒率先一步出去，颜汀末亦步亦趋跟上。 因为是学区房，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独门独户，一层供应一户。就连门锁都是人脸识别。 祁醒俯身刷脸解锁，人脸识别成功，门「咔嚓」一声自内打开。 颜汀末眨了眨眼，心里后知后觉开始紧张起来。只要跨入这道门，里面会发生什么事都是未知数。 正当他想打退堂鼓时，祁醒忽然出声唤他：「末末？」 颜汀末勐地回神，抱紧画板，仰头朝祁醒弯了弯眉眼。 「我可以……」 未得他说完话，祁醒直接打断他：「你不会想反悔吧？」 颜汀末小声嘀咕：「可以吗？」 「不可以。」祁醒无耻道：「这次你反悔了，下次就不是做人体模特那么简单了。」 颜汀末悄悄抬眸：「怎么个不简单法？」 「比如……」祁醒拖长音调，倾身靠近他，低语道：「做我男朋友，或者亲我一口。」 颜汀末脸唰地一红，祁醒抬手轻轻弹了弹他额头：「想什么呢你，进来吧。」 话罢，不由分说将颜汀末拉了进来。 颜汀末有点拘谨，站在玄关不知所措。 祁醒给他拿了一双拖鞋，颜汀末刚想伸手接过，就见祁醒自然而然蹲下.身，替他换上尺码标准的拖鞋。 颜汀末怔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时，祁醒已经站起身，歪头笑看着他。 「我……」颜汀末倏地哑然，垂在身侧的手指和脚趾无意识蜷缩起来。 祁醒快速给自己换好拖鞋，牵起颜汀末的手往里面走：「先进去吧。」 颜汀末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跟随祁醒的脚步来到客厅。 「先坐。」祁醒说：「我去烧点水。」 「不用了。」颜汀末赶紧说：「我不渴。」 祁醒挑了挑眉，思索片刻，说：「行吧。」 颜汀末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坐在沙发边缘。 祁醒看得好笑，虽然颜汀末说不渴，但祁醒还是去厨房洗了些水果出来。 在祁醒忙碌的期间，颜汀末悄悄打量了一眼公寓装潢。 非常现代的简约风格，明亮，通透。浅色懒人沙发围绕着茶几，茶几很矮，可以盘腿而坐。除了电视就是挂在墙上的水彩画。垂落在地的白色纱帘随风飘荡，颜汀末注意力集中在窗外，蓝天白云，偶尔会有麻雀飞过。 「看什么呢？」 祁醒端着洗好的葡萄和车厘子出来，循着颜汀末视线看去，两只小巧的麻雀无所畏惧用圆锥形的嘴啄玻璃。 「胆子够肥的。」祁醒轻笑一身，走过去赶走了制造噪音的麻雀。 没了麻雀的吵闹，室内顿时安静不少。 祁醒重新返回沙发上坐下，偏头看颜汀末：「吃葡萄吗？」 颜汀末摇头，问他：「什么时候开始？」 「这么急？」祁醒略微惊讶：「你不饿的吗？」 颜汀末小声说：「还好。」 「先吃饭吧。」祁醒摸出手机点外卖：「吃完了饭开始。」 既然祁醒不急，颜汀末也不能强迫祁醒立马脱光衣服给他画吧。 「想吃什么？」祁醒将手机递给他：「你来选吧，我有选择困难症。」 颜汀末不是很相信，但他还是接过手机翻看起来。 大学城附近很多小吃店，颜汀末点餐的同时也照顾了祁醒不能吃辣。他给自己点了一份重庆小面，祁醒的则是一份番茄米线。 「你看可以吗？」颜汀末乖巧递还手机，有点紧张的同时又有点期待。 祁醒随意瞅了眼，故作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米线？还是番茄的！」 颜汀末不太自在，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水果看：「我随便点的。」 「谢谢。」祁醒突然客气起来。 颜汀末坐立不安，不明白好端端的祁醒怎么突然做起绅士。 等餐的过程中气氛无比沉默。当然，只有颜汀末一个人觉得沉默。 因为在支付完订单后，祁醒自卧室里搬出电脑，毫不避讳地敲起代码。 颜汀末看不懂，只好拿出手机独自玩游戏。 他没有玩何世阳他们热衷的王者荣耀，而是一款可以单机，也可以团战的球球大作战。 球球大作战是考虑玩家的技巧和灵活性，只要不碰见坑逼队友，第一名对于颜汀末来说轻而易举。 满打满算玩了六局，颜汀末预估外卖应该快到了，就退出游戏收起手机，偏头朝祁醒方向一看，原本盘腿坐在地上办公的祁醒不见了，只有笔记本电脑孤零零摆在茶几上。 下一秒，他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颜汀末四下张望了一圈周围，祁醒不知道去了哪里。敲门声持续不断，颜汀末起身去拿外卖。 第79页 等他拎着打包袋进来，卧室的门忽然从里打开，祁醒换了一套浅灰色的居家服走了出来。 颜汀末想不通吃个饭为什么要换衣服，眼神却止不住的频频往祁醒身上看。 祁醒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好笑道：「看我好下饭吗？」 颜汀末顿感羞愧，忙低头喝了一口辣汤。 「小心点。」祁醒无奈道：「别呛到了。」 颜汀末含煳不清「啊」了声，闷头嗦粉，再也不敢抬头望祁醒祁醒。 一顿饭吃得兵荒马乱，祁醒收拾完餐桌，终于善心大发说可以开始绘画了。 颜汀末巴不得赶紧开始，既然躲不过，那就直面他！ 他利索地在窗边支好画板，就听祁醒说：「去画室吧。」 颜汀末：「……！！」 「别这样看我。」祁醒笑着解释：「画室是前任户主留下的。」 颜汀末：「……哦。」 画室大约37平方，正中央摆了一套双人沙发，除此之外，靠窗的位置是一应画具。画架旁有一张椅子，暖色纱帘时不时轻扫过椅背。颜汀末走出去坐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带过来的工具派不上用场。 作为模特本人，祁醒非常有自知之明地依靠在沙发边，暧昧问颜汀末：「需要脱衣服吗？」 颜汀末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可以不脱。」 「还是脱吧。」祁醒装模作样道：「不然你不白来一趟了。」 颜汀末：「……」 颜汀末沉默半响，试探道：「你想做裸模？」 祁醒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不可以！ 颜汀末内心咆哮，面上不显半分：「好吧。」 「逗你的。」祁醒说：「我怕我定力不够。」 颜汀末无语了，默默支好画板，出声提醒祁醒可以开始了。 至于要不要脱衣服，祁醒一时拿不定主意。如果真的脱了，会显得他很油，如果不脱，这叫什么为艺术献身。 祁醒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皱眉沉思好一会儿。 颜汀末平静地直视祁醒，轻声道：「脱吧。」 祁醒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思议看向颜汀末。颜汀末低声重复：「人体模特需要脱衣服的。」 祁醒小小纠结了两秒，便大方脱下上衣，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结实而有力的身材。 颜汀末眼睛顿时不知该往哪里看。 祁醒坦荡凝视他：「这样可以了吗？」 颜汀末结巴道：「裤子……裤子也要脱……」 祁醒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内心挣扎再三，磨磨蹭蹭脱下了裤子。 「可以了。」颜汀末垂下眼帘，强迫自己专注面前的男人。 祁醒也不扭捏，颜汀末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明明祁醒并未做出任何引诱他的动作，可颜汀末还是着魔似的，心脏砰砰乱跳，藏在心底深处的喜欢一点一点向祁醒蔓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祁醒因为长时间不动，导致双脚发麻发木。 但他极其有耐心，静静注视着颜汀末的脸庞，用眼睛一次一次轻吻过他。 一刻钟后，祁醒听到了解放他的声音。颜汀末停下绘画的手，微微抬眸：「可以了。」 祁醒随手扯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毯裹住身体，来到画架后，自上而下俯身颜汀末。 颜汀末仰头望他：「要看成品吗？」 祁醒刚想说好，敝开的窗户外蓦然灌进一股暖风，扬起细薄了纱帘，纱帘随风飘荡，最后覆盖在颜汀末头上。 颜汀末怔了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祁醒忽而弯下腰，低声请示：「我可以吻你吗？」 颜汀末没回答，眼睫轻轻颤抖，在他无声的放纵下，祁醒隔着薄纱，小心翼翼吻住了他。 第43章 第 43 章 颜汀末下意识放轻唿吸, 祁醒很小心地碰了碰他嘴唇，呢喃道：「你画得很好。」 颜汀末心想，你看都没看, 就知道我画得好了。 祁醒不着痕迹后仰些许，紧盯着颜汀末眼睛不放：「你不排斥我了。」 颜汀末皱眉，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祁醒露出笑容，他歪过头, 若有若无的用鼻尖蹭了蹭颜汀末鼻尖。 颜汀末睁圆眼睛瞪他，祁醒说：「这是复合的意思吗？」 「不是。」颜汀末心虚否认。 「哦。」祁醒说：「懂了，你想被我亲。」 颜汀末：「……」 祁醒抬手掀起纱帘，额头抵着颜汀末抵头，然后用手里的纱帘摩擦颜汀末耳垂。 颜汀末：「？」 祁醒笑了笑：「我想再亲你一次。」 颜汀末：「……」 祁醒凑近了他：「可以吗？」 颜汀末的脸可疑的愈发红润, 他别开目光, 语气含煳：「我说不可以，你会听吗。」 男生的嘴唇柔软滚烫, 带着一股葡萄的酸甜味儿；祁醒没敢过分索取，而是珍惜而温柔地浅尝辄止, 就这么黏黏煳煳亲了好一会儿，祁醒松开手里的纱帘, 抚摸着颜汀末脸庞, 他轻哄着：「末末，张嘴。」 颜汀末被他亲得迷迷煳煳，才一张嘴, 祁醒就攻城略地地夺走他的唿吸。 就这么亲了一刻钟, 祁醒终于捨得放过他。 颜汀末整个人软得不行，大半个身子近乎倚在祁醒怀里。祁醒稍稍平復了下情绪, 低声说：「复合了就没有反悔余地。」 第80页 「我……」颜汀末声音沙哑，未等他说完，祁醒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进展太快，你放心，除了接吻，我不会碰你。」 颜汀末沉默了两秒，最后放弃抵抗，轻轻点了点头。 祁醒下巴抵在颜汀末额前，就这么安静抱了会儿怀里人，颜汀末实在热得受不了，用手指戳了戳他。 祁醒垂眸：「？？」 颜汀末小声道：「我有点热。」 祁醒就笑了，他松开颜汀末，起身将另一扇窗户打开。 晚风清凉，吹散了一对情儿暗涌的热恋和暧昧。 颜汀末最终没敢久留，在祁醒第三次提出留宿时，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祁醒无法，只好送刚复合还没亲热够的新鲜男朋友回到学校。 颜汀末背着画板，驻足在宿舍楼下：「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好。」祁醒今晚心情好，怎么也笑不够似的：「到寝室了给我发信息。」 颜汀末：「……」以前怎么没发现祁醒这么粘人？ 「好的。」颜汀末顿了一下，接着说：「晚安。」 说完，转身就走。 祁醒突然叫住他：「等等。」 颜汀末不明所以，祁醒靠近他，俯身道：「晚安吻。」 话罢，便在他额前吻了一下。 颜汀末一惊，偷偷摸摸四下张望，祁醒无奈笑了笑：「没人看见。」 颜汀末悄声嘀咕了一句，祁醒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颜汀末后退了两步：「我进去了，拜拜！」 逃离祁醒视线后，颜汀末脱力般瘫在地。他毫无颜面地倚靠在墙角使力揉了揉脸。 怎么就复合了。 还傻乎乎被人亲了也不躲！ 颜汀末为此恨铁不成钢，更多是气恼自己的情不自禁和纵容。 当初要分手的是他，现在放纵的也是他，颜汀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这么抱膝纠结片刻，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学长？」顾北南担忧道：「你没事吧？我是顾北南呀。」 颜汀末身体一僵，顾北南蹲下身想抬他头：「学长，你是不是哭了？」 「谁惹你不开心了。」顾北南问：「你很伤心。」 「我没有。」颜汀末闷声闷气道：「我没不开心。」 顾北南不信：「可是学长你为什么不抬头，是怕我看见你在哭吗？」 「我没有哭。」颜汀末无力反驳：「你不要管我。」 「你看吧……」顾北南轻嘆口气，无奈摇头：「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颜汀末：「……」 颜汀末羞愤死了，他不想抬头，也不想顾北南看见他脸上的潮红。 「我打电话给学长的室友吧。」顾北南说：「学长你别哭了。」 颜汀末：「t﹏t」 「别打。」颜汀末无法，只好用力搓了搓脸，把头自膝盖里抬起来：「你看，我没哭。」 顾北南捧着手机没动：「真假？」 颜汀末说：「真的。」 顾北南疑惑：「那你一个人躲这么干什么？」 「……你非要问这么详细？」颜汀末简直服了。 顾北南固执点头：「要的，不然我就给学长的室友打电话了。」 「你打吧。」颜汀末自暴自弃道：「我只是和前男友在一起了而已，有什么可伤心的。」 正欲拨打电话的顾北南手一抖，震惊且不可思议看向他：「你说什么？！」 颜汀末无辜：「我说你打吧。」 「后面一句！」顾北南吶喊。 「只是和前男友在一起了而已？」 「什么时候的事儿！」顾北南抓狂了。 「今晚啊。」颜汀末很不解：「你在激动什么？」 顾北南「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超大声道：「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颜汀末迷茫：「看不出来。」 「算了。」顾北南突然泄气道：「当我没说，我先送学长你回寝室吧。」 说着便伸手去扶颜汀末，颜汀末却侧身躲开他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顾北南手顿在半空，施施然收回，站起身道：「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学长你也别一个人躲这儿兴奋了。」 颜汀末：「……」他居然无法反驳。 顾北南再三确认他没事以后，头也不回走了。颜汀末仰头吐出一口气，缓缓平静下情绪，须臾，他单手撑地站起身，脚步虚浮爬上楼梯。 和祁醒交往这件事水到渠成，颜汀末情感上没跟上，身体却融洽地适应了祁醒。 祁醒自从有了身份，变得比以前粘人许多。就连风景写生课，祁醒也要蹭；写生课从早上排到下午，老师安排他们在三教室上课。颜汀末早早就来教室占位置，祁醒也不知道是不是闲的，非要挤在他旁边充当背景板。 颜汀末欲言又止，止了又言，最终什么也没说，忍着上完课，等同学们都走完了，才把目光投向祁醒。 祁醒无辜眨眼：「我只是想看看你。」 颜汀末拿他没办法，只好闷头收拾东西。 「你要回去了吗？」祁醒神情委屈：「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颜汀末简直怕了他：「我没有。」 「你有。」祁醒抽了抽鼻子，语气低落：「算了，我送你回宿舍，」 第81页 「……」颜汀末：「我不回宿舍。」 祁醒困惑：「那你……？」 颜汀末说：「我要去工作室一趟。」 祁醒像条小尾巴，亦步亦趋跟着他。因为俩人姿势太过显眼，导致学校里有不少人视线频频落在他们身上。 颜汀末羞愤难当，伸平五指尽可能的遮挡住脸：「你能不要挂我身上吗？」 祁醒不觉得和男朋友搂搂抱抱有什么问题：「你很在乎他人目光？」 颜汀末撇了撇嘴：「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行。」 「你行。」祁醒突然说：「不要怕。」 颜汀末当然不怕，他只是讨厌麻烦。 颜汀末去工作没别的事，就是刷一下存在感，顺便问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 祁醒是第一次来他上班的地方，他不好奇也不感兴趣，怏怏地窝在会客厅沙发里等颜汀末。 颜汀末作为主美，游戏场景设计这个活当仁不让落在了他身上。 祁醒这一等，就等了晚上十点。他略微不满，搁下手机问正加班干活的工作人员：「他还要多久下班？」 姜瑶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恰巧路过会客厅，就被祁醒拦住问话，她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祁醒皱眉：「很晚了，他明天还有课。」 姜瑶眨了眨眼，面对帅哥，她有着不少耐心：「我帮你去问问？」 祁醒微微颔首，也不客气：「谢谢。」 姜瑶笑着说：「客气。」转身去了颜汀末工作位。 作为配乐，姜瑶当然也是加班的人员之一。 但她也乐于当好人，毕竟，加班不是强制要求，员工愿意和不愿意，看个人。 祁醒百般无聊玩手机，两分钟后，姜瑶带着颜汀末过来了。 祁醒抬眸看见颜汀末，未语先笑了，他说：「累不累，把包给我吧。」 颜汀末不自觉露出笑容：「不累的。」 姜瑶看在眼里，没忍住挑了挑眉。祁醒已经接过颜汀末背包，沖姜瑶再次道谢后，同颜汀末一起离开。 直至走出小区，颜汀末这才轻声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 祁醒懒洋洋道：「我不放心你。」 颜汀末无奈瞪他一眼：「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哪里都不放心。」祁醒倏地驻足，转身面向颜汀末，迎着路灯，倾身吻了吻颜汀末眉心：「毕竟你是我追了好久的人。」 颜汀末到底没抵过祁醒的温柔，迷迷煳煳被人亲了个遍，还深觉对方是个好人。 第44章 第 44 章 和祁醒谈恋爱这件事, 颜汀末没特意避讳，坦荡交往相处，自然到室友们怀疑俩人到底有没有分手过。 除了要实习, 颜汀末大部分时间都被祁醒占有。 为此张渺一度不满，撇了撇嘴：「下个周末泼水节，想约你都约不了。」 颜汀末为此很愧疚：「我可以带祁醒一起。」 「谁要和他一起玩水啊。」张渺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没看出来啊末崽，原来你是个恋爱脑。」 颜汀末一噎, 很想反驳自己不是恋爱脑。可惜张渺并不想听他狡辩，只想赶紧把让他把下周末空出来留给他们。 颜汀末欲言又止，在张渺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张渺做作扶额：「既然你腾不出时间来，就让我们勉为其难给你们当陪玩吧。」 「我……」颜汀末为难极了：「」我问一下祁醒吧。」 张渺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其实下周末祁醒约他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颜汀末没同意张渺的邀约, 纯粹是因为他遵重祁醒, 重视祁醒的所有。他不想在祁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鸽了祁醒而答应张渺, 也不想自作主张就让俩人的约会泡汤。 他只想祁醒开心，当然, 他也不想张渺他们失落。 . 「你想和室友们一起出去玩吗？」公寓里，祁醒边敲键盘边听颜汀末说话。 颜汀末单手撑腮, 眉间带了些许忧愁：「他们对我很好, 是我最好的朋友……」 「末末。」祁醒停下工作，转过身面对他：「如果他们去你会开心的话，那就去吧。」 颜汀末抿了抿唇, 好奇地抬眸望他：「你可以告诉我, 下周末是要带我去做什么吗？」 祁醒诡异地沉默两秒，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我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这个词成功令颜汀末心里少有的犹豫给压了下去。 所以在回到寝室时, 他就遗憾告知：「下周末，我可能不能带你们一起……」 周雯倒是无所谓：「你和祁醒好好约会，不用管我们。」 张渺不乐意了：「有什么不能带的，五个人总比两个人热闹一点吧。」 坐在凳子上一直没吭声的何世阳清了清嗓子：「其实吧，我觉得咱还是不当电灯泡的好。」 张渺怒而瞪他，何世阳耸耸肩：「将心比心，如果你和黎仪浓约会，我们去当电灯泡你什么感觉？」 张渺张了张嘴，皱眉思绪片刻，缓缓摇头：「你别偷换概念。」 何世阳反问：「什么叫偷换概念，你和学姐是爱情，末崽的就不是了吗？」 「有点边界感吧兄弟。」何世阳起身拍了拍张渺肩膀：「他俩好不容易复合，你别瞎搅合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约末崽。」 第82页 张渺也没想真当电灯泡，见周雯等人都格外放心颜汀末，倒显得他不懂事儿，张渺扣了扣指甲，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担心末崽，怕他受欺负嘛……」 他的声音很轻很小，现场除了周雯，其余俩人都没听见。 颜汀末很感激何世阳的体贴，为此决定给何世阳找个对象。 302寝室，所有人都有对象，只有何世阳一人单着。颜汀末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成功引起了张渺的嘲笑：「给他找对象不如让他暴富。」 周雯敲了一下张渺额头：「别人身攻击。」 张渺哀嚎说没有。 好在何世阳并不放在心上，还很喜滋滋：「我很愿意暴富，暴富使我快乐，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颜汀末其实也就是说说。在他的朋友圈里，除了室友，他也没别的朋友了。 季钦不算，颜汀末总怀疑他接近自己是有目的。 虽然他现在拿不出证据，但他对季钦就是不信任。 颜汀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好像他天生对别人的恶意和善意很敏感，又苦于无法表达，只能生生忍住。 说到暴富，颜汀末相信大多数都愿意单身一辈子换取财源不断。 但也有人两全其美，既有数不尽的钞票也有帅气的男朋友。 这是在聊完何世阳那未知的对象后，室友们吐槽的。 颜汀末自然是没跟着帮腔，他就笑笑，然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睡衣，洗澡睡觉。 6月5号，是晋南一年一度的泼水节。 何世阳早早就买好了水盆，水枪等一应道具。在张渺和周雯的不等催促下，不情不愿放弃了其他装备，抱着巨大的水盆欢快离开寝室。 相比周雯几人的急急忙忙，颜汀末就悠闲许多。 他按照祁醒的提示，把衣柜里放着压灰的格子衬衫拿了出来。 祁醒在电话里给他搭衣服：「里面穿白t，白t你有吗？没有穿我的。」 在祁醒看不见的视线里，颜汀末耳尖渐渐泛红，五指无力地抓了抓衬衫：「我有的。」 「那好吧。」 不知为何，颜汀末听祁醒的口气还挺失望。 「难得穿一次情侣装。」祁醒笑着说：「又不能太明显，真憋屈。」 颜汀末正要脱睡衣的手犹豫两秒，小声嘀咕：「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无疑是一枚炸弹，炸得祁醒胸腔「砰砰」乱跳，恨不得透过手机屏幕勐亲胡乱说话的男朋友。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祁醒痛苦道：「先不聊了，你换衣服吧，我去食堂给你买点早餐。」 颜汀末一手握手机，一手拎着衬衫，点了点头。点完以后，意识到祁醒看不见，低低「嗯」了声。 等祁醒挂断电话，颜汀末抖开格子衬衫，脱下身上的睡衣，套好白t和短袖衬衫。 他不太懂祁醒的审美，32度的高温搭两件套会热到爆炸。 颜汀末不理解，但遵重。 一切准备完毕后，颜汀末揣好钥匙出门。 整栋宿舍楼静谧无声，颜汀末踩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哒哒」声也清晰可闻。 不用费脑猜想，颜汀末就知道所有人都集中在广场和操场上去了。 颜汀末其实对泼水节有些许心动，但还没到热爱的程度。如果没有祁醒的特别邀约，他姑且会和何世阳他们度过快乐的时光。 走出宿舍，颜汀末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祁醒。祁醒穿着和他相同的衬衫，只不过颜汀末的是蓝白格子，祁醒的灰白条纹。再仔细一瞧，能看见祁醒里面的圆领白t和项鍊。 等颜汀末走近了，祁醒顺势往颜汀末头上扣了顶帽子。 颜汀末不解抬头，祁醒笑着说：「外面晒。遮一遮太阳。」 颜汀末不疑有他，老老实实扶正帽檐，继而仰头认真观察。 他一直都知道祁醒很帅，但今天的祁醒比平时还帅不少。他好像特意做了造型，三七分的黑色短髮，盛满笑意的眸子，挺鼻薄唇，无一不在放大这个人的魅力。 「看什么呢。」祁醒抬手点了一下颜汀末帽檐：「饿吗？」 说着便熟练地打开塑胶袋，捧着包子就要餵颜汀末。 颜汀末有些不自在，伸手想接过来，却被祁醒躲开：「袋子有点油，」 颜汀末这才注意到祁醒修长的手指泛着油光，不怎么知道的，颜汀末就是见不得祁醒脏了。 他说：「还是我自己吃吧。」 祁醒眯了眯眼，颜汀末见状指着他捧着包子的手说：「脏了。」 祁醒低头看了一眼，不以为然：「脏了就脏了。」 颜汀末微微蹙眉：「我有强迫症。」 祁醒：「……」 「行吧。」祁醒说：「那我们先去车上。」 颜汀末点头，下意识将手抬起半寸，等待许久，也不见祁醒牵他。 颜汀末疑惑望祁醒，后者无奈笑了笑：「我手很脏，先不牵，好吗？」 颜汀末想说自己不嫌弃，可祁醒嫌弃自己，怎么也不肯牵他手。 祁醒的路虎就停在学校门口，等颜汀末走近了，打开车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颜汀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忙不迭裹紧外套坐在副驾驶。 没了室外环境干扰，颜汀末也没那么拘谨，就着祁醒的手吃完了包子。 成功投餵完颜汀末，祁醒心情极好，抽出两张湿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第83页 「喝牛奶吗？」祁醒把湿纸巾裹成一团，降下车窗，对准三米外的垃圾桶扔了过去。他的准头很准，湿纸巾团呈一条直线坠落进垃圾桶。 颜汀末想不通祁醒是从哪里变出牛奶的，刚吃完两个油腻的肉包是有点胃不舒服。 他说：「喝的。」 祁醒把吸管包装纸撕开，插进饮管孔里，递给他。 颜汀末接过牛奶小口喝着，祁醒又转身伸手去后座捞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路程有点远，喝完牛奶休息一下。」 颜汀末不明所以，含着吸管眨巴眼睛。祁醒被他萌得不行，低头轻轻吻了吻他额头。 一路上颜汀末都在发呆，车厢里空调效果很足，他身上盖着毯子，并未感觉到冷。 车窗外的风景像电影般缓缓移动着，路过宁江河时，颜汀末隐约看见了河畔上人们在举行取水仪式。 只一眼，人群就与他们拉开距离，车子渐行渐远。 颜汀末淡淡收回视线，把头往祁醒方向歪了歪，阖上眼睛假寐。 第45章 第 45 章 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半个小时, 最后在服务区停了一会儿。 祁醒打开车门下车，再绕去副驾驶替颜汀末拉开车门。颜汀末睡得迷迷煳煳，祁醒一边护着他的头, 一边扶着他下来。 颜汀末迷茫望了一圈周围，语气软绵绵：「到了吗？」 「还没。」祁醒说：「先在服务区休息一下。」 「哦。」颜汀末不在状态，抬手揉了揉眼睛。 祁醒问他：「要上厕所吗？后面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颜汀末歪头想了想，说：「要的。」 祁醒给颜汀末指了一下厕所方向，自己则去超市买东西。 颜汀末晕乎乎的, 按照祁醒的提示走进公众厕所。 两分钟后，上完厕所的颜汀末清醒了许多。他在盥洗台洗干净手，就去路虎旁边等祁醒。 祁醒很快拎了一袋零食回来。 颜汀末不解：「你这是要去野餐吗？」 祁醒就笑，也不解释。 等俩人重新坐进车里，祁醒一股脑将零食塞颜汀末怀里。 颜汀末呆了一瞬：「这是做什么？」 「给你路上吃的。」祁醒发动引擎, 说：「我想着你后面的路程会无聊, 给你备点吃的。」 颜汀末心想，你可真体贴。 祁醒把车自停车位开出来, 抽空睨他一眼，毛毯乱七八糟推积在颜汀末腿上, 祁醒怕他吹多了空调着凉，腾出一只手抖开毛毯给他盖好。 颜汀末抱着零食一阵无语, 他总感觉祁醒对他过度保护了。 就好像男妈妈, 生怕他磕着碰着。 「看我做什么？」祁醒目视前方，开玩笑道：「太感动了吗？要不要亲我一口表示感谢。」 颜汀末不想理他，扒拉开塑胶袋翻布丁吃。 祁醒也就逗逗他, 没想颜汀末真亲他。 颜汀末撕开布丁封口, 下意识将第一口餵给祁醒。 祁醒朝颜汀末方向偏头，只咬了一小口就说不要了。 接下来的路程里, 颜汀末一路吃吃喂喂，终于赶在吃午饭时到达目的地。 「饿吗？」祁醒不走心地问他：「是先去吃饭还是继续出发？」 装了一肚子零食的颜汀末摇头：「不太饿，继续走吧。」 「行。」 祁醒把车泊在一座小山坡下面。他打开后备箱提了个黑色箱子出来。 颜汀末有点好奇，但他没问。因为问了祁醒也不会回答。 俩人脱离轿车，一路走走停停。 颜汀末猜想祁醒所谓的惊喜就是一起爬山。 带着这个想法，颜汀末边爬边欣赏风景。直至两人来到一块平地，平地里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 颜汀末怔在原地，循着花骨望向漫山遍野的彩叶树。一层叠一层的叶片沐浴在阳光底下，每片叶子在光线下的角度颜色各异。 颜汀末放轻唿吸，眼睛瞪圆了仔细看。正当他看得认真时，北边扬起一阵疾风，吹动了四面八方的小风车，风车齐齐转动方向，像是在欢迎自远方而来的他们。 「喜欢吗？」 祁醒靠近他，贴在他耳边耳语。 颜汀末好像失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须臾，他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难怪你让我穿两件。」 没头没脑的话，祁醒却听懂了。 虽然今天的风不大，但在上万只小风车同时转动，温度会下降，容易引起风寒。 「你真是。」祁醒拿颜汀末没办法，安安静静站在颜汀末身旁，单手搂着他。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祁醒侧过头吻了颜汀末耳尖一下，问他：「想去花海里吗？」 颜汀末轻轻点头，祁醒牵着他来到花海中央，前者小心翼翼弯腰碰了碰粉色小花，后者目光始终落在颜汀末身上。 世外桃源。 颜汀末心里蓦地蹦出这个词。 这里除了花和彩叶树，还有大片大片成连的草坪。 祁醒提议去草坪，颜汀末驻足花海里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我给你带了画具。」祁醒打开巨大的黑色箱子：「你可以在这里写生。」 颜汀末被祁醒的一些列操作给惊讶到了。祁醒将调色盒，画架，铅笔，吸水布，橡皮，画夹，调色刀，水粉纸，草稿纸等一一摆出来。 第84页 「忘了带凳子。」祁醒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箱子上：「你就坐这上面吧。」 颜汀末是真的感动了。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他，会有人替他珍惜所有，会小心翼翼呵护他，会给他一切意想不到的惊喜和爱意温柔。 祁醒真的太温柔了。 温柔到颜汀末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能不能做到那么体贴入微。 不，他做不到。 他没有一颗温柔的心。但他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用来爱祁醒。 心动不是答案，心定才是。 彼时的这一刻，颜汀末已经把祁醒规划进了自己未来。 颜汀末依着祁醒摆弄，让坐哪里就坐哪里，然后看祁醒忙活着给他夹水彩纸，给他把铅笔削好。 「可以了，」颜汀末含着浓郁的鼻音阻止祁醒傻兮兮付出。 祁醒不再忙活，就坐在距离颜汀末不远的草坪上看他。 颜汀末将祁醒夹好的水彩纸取下，换上草稿纸用铅笔快速描画出祁醒轮廓。 他没用任何颜料，单纯用线条画祁醒。 祁醒一无所知，眼神温柔地望着颜汀末。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鼻间拂过花香，和耳边传来铅笔落在纸质上的「唰唰」声。 久违的心安使祁醒放松心态。他一只脚曲起，一只脚随意伸平，双手撑在后方草坪，头往颜汀末方向看，明明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颜汀末只用了十分钟，就把祁醒整个人的神态动作表情画好。画完就将草稿纸取下，细心叠放在空白水彩纸中间。 任祁醒怎么想，也想不到颜汀末会在这种环境给他画了一张素描画。 「画完了？」祁醒有点惊讶于颜汀末速度。 颜汀末点头，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抹去了指腹上的一点铅笔灰。 「我想去花海。」颜汀末垂眸凝视祁醒，说：「你陪我一起。」 祁醒歪了歪头，倏然一笑：「好啊。」 他们从草坪转移至花海。颜汀末选了个位置坐下，用膝盖顶着画板，安安静静绘画。 祁醒也不打扰，就坐他旁边陪着。意识到颜汀末很喜欢这里，祁醒把每年夏天特别的惊喜都想了个遍。 渐渐地，花海里安静的男生们变成一躺一坐。 颜汀末创作欲强烈，但他没忘了是陪祁醒出来约会的。他把画板放在一旁，侧过头看他身边躺着的祁醒。 祁醒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颜汀末俯身靠近他，唿吸喷洒在他脸上也没反应。 「祁醒？」颜汀末小声唤他，祁醒毫无动静。 颜汀末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祁醒脸颊，祁醒小幅度偏了偏脑袋，还是没醒。 这让颜汀末愈发胆大，他盯着祁醒睫毛看了好一会儿，缓缓移动目光，落在祁醒抿在一起的嘴唇上。 受心动使然，颜汀末尝试着低头吻在祁醒唇角。 他没敢亲太重，唿吸也变得很轻，像是在对待绝世宝贝似的，小心翼翼且珍惜。 祁醒其实没睡着，在颜汀末靠近他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他没有出声打草惊蛇，故作熟睡期待颜汀末接下来的动作。 本来一切都还算正常，始料不及的是，颜汀末居然主动吻了他。 祁醒心里炸开了花，随之而来的是内心深处蕴藏的占有欲。 但他又理智控制住情绪，心里悄悄告自己，颜汀末喜欢他。 就在这一刻，他确定，颜汀末喜欢他。 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喜欢他。 所以在颜汀末偷亲他时，他抬手摁在颜汀末后脑勺，强硬地抵开他唇齿。 迷迷煳煳被人压在身下亲吻，颜汀末迷茫了好一阵，后知后觉察觉到祁醒想做什么。 他小声抗议：「不行……」 祁醒没听清，有一下没一下亲吻他鼻尖，嘴唇，下巴，锁骨。 「祁醒！」 颜汀末哑声叫他，终于唤醒了祁醒。 祁醒直起上半身，仔仔细细观察身下的人儿。颜汀末双眸含水，眼角泛红，自以为很兇其实很诱人地瞪他。 「我不碰你。」祁醒并不好受，但他很遵重颜汀末：「我答应过不碰你的。」 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得相信我。」 颜汀末目光投向他凸起的部位：「我也想相信……」 祁醒无奈低下头，缓了几秒，从颜汀末身上起来仰躺在边上。 颜汀末怪不好意思的，他没那么封建，但让他幕天席地同祁醒□□，他适应不来。 可他又见不得祁醒委屈，支支吾吾画大饼：「等，等回去……」 听了这话的祁醒愈发不好受，他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轻嘆口气，低声喃喃：「末末啊。」 他用占有情慾的噪音叫颜汀末，颜汀末耳尖上的红晕不减，反而更加浓艷。 「不要叫了。」颜汀末别开眼，双手遮遮掩掩挡在小腹下面，说：「不要叫了。」 祁醒就真的不叫了，嘴角上扬着，心脏「砰砰」作响，诉说着心里的喜悦。 他们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一起度过这美好又漫长的时分。 第46章 第 46 章 俩人又在山上呆了半个小时, 颜汀末不再画画，与祁醒一起躺在草地上聊一些没营养的话。 话题结束于祁醒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第85页 颜汀末侧过头看祁醒，祁醒也不羞, 直白道：「我饿了。」 颜汀末眨眼，祁醒没忍住伸手揪了几下他睫毛：「不饿吗你？」 「还好。」颜汀末摇头说：「零食吃多了。」 祁醒「哎」了一声，一骨碌爬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先去镇上吃饭吧，不然过了饭点又吃不下东西。」 颜汀末没所谓，祁醒说什么他都没意见。 只是在临走前, 颜汀末多望了几眼五彩斑斓的世界。祁醒看在眼里，无奈揉了揉他头髮：「下次再带你来。」 「嗯。」颜汀末不矫情，果断转身就走。 路虎停得不远，按照来时的路出发，没一会儿就到了小镇上。 镇上也在过泼水节, 祁醒开车经过, 发现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颜汀末看了看周边饭店：「大家都去吃饭了。」 吃完饭又是一场大战。 祁醒把车泊在一家湘菜店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饭店，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有服务员送上菜单和铅笔, 祁醒把菜单往颜汀末面前推，颜汀末也不推託, 扒拉过菜单勾菜。 三菜一汤，水煮活鱼, 糖醋排骨, 清炒空心菜和一份藕汤。既照顾了颜汀末的喜辣和祁醒清淡口味。 「吃完饭去游乐场玩一玩？」等菜期间，祁醒提议。 颜汀末说：「我都可以。」 「今天有惊喜到吗？」说这话时，祁醒是平静的, 并未看出紧张。 颜汀末点头：「有, 我很开心。」 闻言祁醒不自觉放松下来，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说：「你开心就好。」 饭点一过, 街边的人流量开始集中，颜汀末透过玻璃门往外看，见不少人用水盆装水，但凡有人挑衅，必是十倍奉还。 颜汀末看见一个女生被无数人浇水，也睨见一群往一个人头上灌水。 祁醒说：「晋南的习俗，颜值越高被泼得越狠。」 颜汀末皱眉，什么破习俗。 颜值高的俩人买完单，刚出走出饭店就被一群人盯上。 祁醒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将颜汀末往自己身后揽。他们车停得不远，也就十几步路的距离。可这点距离，却让他们犯了难。 祁醒面无表情走在最前面，颜汀末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人潮一窝蜂潮他们泼水。 祁醒暗骂了一句脏话，不躲不闪承受了所有压力。他有心想护颜汀末，可大伙儿像是发现了颜汀末好欺负，大部分人都朝颜汀末方向泼水。 「靠。」祁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完没完。」 颜汀末整个人湿得不成样子。他抬手把刘海往上捊，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緻的眉眼出来。 然后，导致他被泼水更严重。 祁醒费力护着颜汀末快速向路虎移动。短短了路程，走出了千里架势。 终于，他们赶在人们下一波水泼过来时。躲进了车里。 颜汀末懵得一批，缩在副驾驶瑟瑟发抖。 「冷吗？」 祁醒自己身上也湿漉漉的，他发动引擎把车停在偏僻地方。想也不想开始扒拉颜汀末身上的湿衣服。颜汀末刚开始有点挣扎，后来发现祁醒满眼担忧并未欲望时，停止了挣扎。 祁醒庆幸自己有在车上备干净衣服的习惯，不然就这么吹一路空调回去，两人铁定感冒。 「没有内裤。」祁醒用毛毯给颜汀末擦头髮：「先将就一下，挂空挡吧。」 颜汀末「嗯」了声，乖巧得不行。 祁醒去后备箱把干净衣服给颜汀末：「你把衣服换了，我在外面等你。」 颜汀末一言不发，脱下湿衣服，换上不合身码数大一码的衣服裤子。因为裤子过大，穿在身上，腰围那里松松垮垮的。 干净衣服只有一套，颜汀末看着祁醒湿透的衬衫t恤：「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祁醒说：「回去再换一样。」 「不行。」颜汀末不贊同：「我去商场给你买衣服。」 祁醒却说：「不用那么麻烦。」 颜汀末坚持要买，祁醒拗不过他，开车去了最近的商场。 商场正常营业，和外面热火朝天的打水仗格格不入。 颜汀末提着裤子准备开车：「那我去了。」 「等等。」祁醒也跟着下车：「我和你一起去，顺便在更衣室把衣服换了，」 颜汀末一想也是，不用特意买回来在车里换。 祁醒低头睨颜汀末要掉不掉的牛仔裤，思索片刻，说：「你等我两分钟。」 颜汀末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驻足在原地等他。 两分钟后，祁醒拎着个小袋子跑回来。颜汀末心里满是疑惑，祁醒掏出新买的皮带弯腰给他繫上。 颜汀末惊嘆于祁醒的细心，明明可以花十分钟买好一套衣服，再花五分钟换好衣服的功夫，非要折腾着给他买皮带。 祁醒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好啦，我们走吧。」 商场里的人对祁醒穿着湿衣服见怪不怪，因为目之所及都是湿透的男女在购买衣服。 看来大家玩累了，第一时间就来商场购物。 祁醒带着颜汀末进了一家服装店，销售员眼睛一亮，迈步过来问俩人是买衣服还是裤子。 祁醒说都买，销售员便转身给他们介绍一眼看上去很好看却贵得不行的衣服。 第86页 其实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昙花一现，并不好看，还很土气。 祁醒制止住了销售员的喋喋不休：「不好意思，我们想自己看看。」 销售员张了张嘴，最后不咸不淡「哦」了声，走开了。 祁醒挑选衣服很快，但他不止买一套，而且同款衣服都会拿两套，一套大码一套小码。 颜汀末不难猜出他心思，见祁醒兴致勃勃，他就装不知道。 左右身上这套也不合身，祁醒让他去试，颜汀末便试。试完了祁醒说好看，拍板定下了不带任何花纹的黄白条纹t恤和绿白t恤。 裤子倒是容易搭，九分牛仔裤，配上板鞋，清爽阳光。 颜汀末很不习惯，他一直都是低调的存在，衣服只穿单一的颜色，极少穿带条纹或印花的。 换上新衣服，祁醒刷卡付钱，最后让销售员把脏衣服装袋子里，提着走出服装店。 走出商场的时候，祁醒时不时挠一下胳膊或者脖子。 颜汀末不解：「怎么了？」 祁醒皱眉：「身上有点痒。」 顿了一下，又说：「没洗过的衣服穿身上总感觉怪怪的。」 颜汀末不觉得哪里怪，但见祁醒把脖子都挠红了，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尽管身上不怎么舒服，祁醒还是坚持要带颜汀末去游乐园。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祁醒车开到一半，脖子和胳膊上的痒蔓延到了后背和胸口。 祁醒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红疹。吓得颜汀末游乐场也不去了，拉着他赶紧去医院做检查。 「我没事。」祁醒不觉得这种小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颜汀末难得强醒：「不行，再不去脸都被你抓花了。」 「不用担心。」祁醒仍旧逞强：「我回去换套衣服就行。」 颜汀末面无表情看着他，也不说话，还挺唬人。 「你是在担心我吗？」祁醒问他。 颜汀末抬眸，注视着祁醒漫着笑意的眼。 「好吧。」祁醒妥协：「好吧，我去。」 说完，他打转方向盘，往医院方向开。 全程颜汀末没说一句话，始终安静地望着窗外。 祁醒摸不清颜汀末是不是生气了，频频扭过头睨他。 颜汀末似是后脑勺长眼睛，头也不回：「好好开车。」 祁醒心塞了，开车的同时还得腾出手挠痒痒。 颜汀末本来在生闷气，气了会儿，余光睨见祁醒眉心紧锁，不停挠脖子。心里的气渐渐转化为心疼，想气也气不起来。 祁醒痒痒挠到一半，半路被人截胡。他侧头看向颜汀末，颜汀末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给他挠耳根后面。 他问：「还有哪里痒？」 祁醒说：「后面，靠腰那里。」 颜汀末隔着衣服，一路给他挠了个遍。 好不容易挨到医院，祁醒整张脸被抓得满是红印。 颜汀末更心疼了。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祁醒也可以是娇气的。他得宠着祁醒，不能让他再受伤。 颜汀末很有经验挂号等号。一通检查下来，医生诊断是接触性皮炎，说问题不大，开了点湿敷和口服的药就让他先回去观察。 颜汀末等不及回去再湿敷，出了医务室便去附近的酒店开了钟点房给祁醒兑药。 祁醒第一次体验被心上人伺候，老老实实坐在床边，看颜汀末兑好温水，再把硼酸溶液按比例倒进去。 颜汀末用一次性面巾沾湿给祁醒擦脸，擦身体和胳膊。 祁醒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我可以自己来。」 颜汀末掀起眼帘淡淡看他，祁醒就笑了笑：「你来，我擦不到后面。」 擦完身子，颜汀末又让祁醒吃药。祁醒乖得不行，就着温开水服用丸子。 第47章 第 47 章 钟点房只有两个小时, 颜汀末不敢在外逗留，赶紧叫上祁醒快点回学校。 祁醒知道颜汀末是担心他，开车时把油门踩到80码, 临近天黑前到达。 泼水节已经结束，祁醒被颜汀末催着回宿舍换衣服。 「真的没事了。」祁醒不想那么早回寝室，逞强着掀起衣服下摆给颜汀末看。 颜汀末不买帐，一个劲儿说：「不行，你回宿舍去。」 祁醒嘆了一声, 一步三回头走了。 颜汀末目送祁醒离开，直至祁醒身影消失在视角，这才转身离去。 何世阳他们玩了一天的水，齐刷刷躺在床上出神。 颜汀末一回来就吸引三人目光，他投以不解的目光：「……？」 「约会好玩吗？」何世阳问。 颜汀末说还好。 张渺却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你们做了？」 颜汀末懵懵：「做什么？」 张渺说：「爱啊。」 颜汀末：「……」 他还没反应过来, 周雯和何世阳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他们笑够了, 颜汀末也明白了张渺画外音。他脸害羞而泛起红晕，张渺一骨碌坐起身, 对着他上下打量：「啧啧啧。」 颜汀末脸更红了。 张渺锲而不捨：「真做了？」 颜汀末说没有，他们不信：「我记得你昨晚准备的不是身上这套衣服。」 颜汀末解释：「没做, 衣服湿了换了新的。」 第87页 听说没做，几人顿时觉得没劲, 揶揄了两句便换了话题。 颜汀末受祁醒所影响, 穿久了未洗过的新衣服，胳膊上开始泛痒。但他比祁醒好一点，悄有一点苗头, 就掐断。 他去洗手间洗完澡, 再把新衣服和换下来的湿衣服一起洗干净。 忙活半宿，周雯他们也恢復了精神气儿, 摸出手机说点外卖。 颜汀末也饿了，凑上去拿出手机四人拼了个饭，然后又单独给祁醒点了份外卖，位置填祁醒宿舍门号。 四十分钟左右，颜汀末他们收到了拼好饭外卖。颜汀末把炒粉和气泡水搁书桌上面，拆开一次性筷子扒拉炒粉。 祁醒信息也是在这个时候发过来的，颜汀末打开气泡水，喝了一小口，低头解锁手机屏幕，进入微信界面，回復祁醒。 祁醒:[吃饭了吗？] 末羊羊：[正在吃] 祁醒又回：[谢谢你的外卖] 颜汀末手指无意识扣了扣手机屏幕上没再回復。 等了两分钟，那边不出所料又给他发信息。 祁醒：[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颜汀末眼皮小幅度掀了掀，回：[好哦] 回完似乎觉得不妥，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你也是] 毫无营养的对话，结束于颜汀末说要赶明天的水彩作业而结束。 他是真的有作业要赶，老师们并不会因为今天是泼水节而放他们一马，反而变本加厉布置同学们怎么都完成不了的课后作业说第二天上课之前交给老师。 当然，也有个别老师开明的，把手一挥，放任同学们痛痛快快过一天好日子。 周雯和祁醒的导师就属于这类人。 颜汀末有些许羡慕，但也只是一点点，毕竟作业对他来说，就是生命里的一部分，就如画画，习惯就好了。 相对埋头赶作业的颜汀末，何世阳和张渺来说，周雯就悠闲了许多。 他也不刻意炫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玩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吴双聊天。 颜汀末没心思关注这些，他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完成作业，收拾干净书桌，脱了鞋爬上床准备睡觉。 凌晨两点五十分，颜汀末醒了一次，是被渴醒的。他迷迷煳煳坐起身，环视一圈四周，天花板上的风扇不知何时停止运行，余下潮闷的热度瀰漫在空气中。 颜汀末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热汗，顺着步梯下来倒了杯凉白开润口。 阳台上的玻璃门被外面的风吹得「砰砰」作响。 颜汀末步行至窗边，将半开的窗户关上。下一秒，颜汀末就听见了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很奇怪，白天还是艷阳高照晴空万里，半夜就颳风下雨。 就算下雨，气温还是一如既往的高，热得颜汀末时不时抓着领口透气。 阴晴不定的天气。 颜汀末嘀咕了几句，便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翌日清晨。 颜汀末还没睁眼就听见了下铺频频吸鼻子的声音。吸一会儿，又低低咳嗽两声，颜汀末把手探出被子揉了揉太阳穴，半侧着身体往下看。 何世阳并未注意到上铺人的视线，眼角泛红，眼眶里隐隐含着泪花。 「咳…咳……」息了几秒，又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颜汀末见何世阳咳得厉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他没在床上久躺，摸摸索索爬下床，去给何世阳倒了杯热水。 何世阳声音沙哑：「谢谢。」 颜汀末说不用谢，扭过头看窗外的大雨。 何世阳捧着水杯，循着他目光投向窗外，无语道：「昨儿大晴天，今儿说下雨就下雨，害得我都感冒了。」 颜汀末想说你体质不好，但在何世阳可怜兮兮的状况下，压下了心里话。 周雯人在洗手间洗漱，张渺还在埋头睡觉，对对面上下铺两人的对话一无所知。 何世阳这次感冒严重，喉咙发炎，吞咽口水和唿吸时，喉咙里都像吞刀片一样难受。 周雯刷完牙洗完脸，出来就对视上一脸茫然和痛苦不堪的室友身上。 颜汀末眨了眨眼，眼里茫然不减，周雯无奈一笑：「末崽，你要不去洗个脸？」 「嗯？」颜汀末慢半拍回神：「好的。」 等颜汀末去了洗手间，周雯这才把目光放在何世阳身上：「感冒了？」 何世阳边说话边皱眉：「很难看出来？」 「不啊。」周雯说：「我昨天就说了你会着凉，你不信。」 何世阳眉心紧锁：「你什么时候说过？」 「你脱光衣服说要和大一学弟大战三百回合又跑回来吹空调的时候。」 何世阳：「……」 「好了，别纠结这个问题了。」周雯走去窗边打开一条缝透气：「赶紧去医务室看一下。」 何世阳不是很想去，周雯又说：「今天感冒的人肯定很多，你最好早点去。」 话音刚落，刚还粘在床上不动的人消失了。 下一秒，洗手间里传来颜汀末含煳不清的声音和何世阳低低的沙哑声。 周雯好笑地摇了摇头，把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张渺给叫醒。 张渺整个人捂在被子里，被人吵醒就皱眉，嘀嘀咕咕几句又睡熟了。 周雯伸手推他，张渺翻个身，继续睡。周雯淡淡道：「十二点了，还不起来吃饭吗？」 第88页 这话果然有用，只见张渺一骨碌坐起身，慌里慌张就要穿衣服。 周雯抱臂站在一边看他，张渺鞋穿一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炸我？」 「哪有。」周雯施施然转过身，准备去上课：「你快迟到了。」 张渺抽了抽嘴角，闷头系好鞋带一言不发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颜汀末和何世阳正挤在一起刷牙，冷不丁又来一个，本就狭窄的空间更挤了。 颜汀末只想速战速决，吐完嘴里的泡沫，漱干净口，用水盆接好水浸湿毛巾，三两下洗完脸，给张渺腾出位置。 走出洗手间，颜汀末搁在枕边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 颜汀末抬手将手机拿下来，摁亮屏幕，锁屏上显示祁醒的名字。 是在关心他有没有感冒。 颜汀末回復:[没有] 祁醒回得很快：[嗯，今天室外温度低，记得加件外套] 末羊羊:[好的] 颜汀末以为话题已经终结，下一秒，祁醒的信息又来了。 祁醒:[我在你楼下，给你买了早餐] 颜汀末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外面雾蒙蒙一片，看不太清楚人影。 他没再回復祁醒，而是去衣柜翻出一件白色棒球服套在身上，带上作业和雨伞出门了。 祁醒手里拎着塑胶袋，正在和一个颜汀末不认识的男生聊天。等他离得近了，隐约听见什么「记得帮忙」，「下次请吃饭」等等。 颜汀末没出声打扰，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怎料祁醒后脑勺长眼睛似的，还未等他过来，果断转过头朝他方向看来。 颜汀末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在祁醒眉眼弯弯时，他也下意识弯起眉眼，露出两个小泥窝。 男生话说一半就止住了，他目光在祁醒和颜汀末身上流转半响，最后挠了挠头，先走了。 颜汀末对陌生人没有太大兴趣，他看见祁醒左手拎着早餐，右手提着不停滴水的黑色长柄雨伞。 等俩人靠得近了，颜汀末闻到了祁醒身上带有淡淡的药水味。 颜汀末盯着祁醒脖子看：「身上还痒吗？」 祁醒说不痒了，抬起手将早餐递给颜汀末，自己则打开雨伞罩住两人。 颜汀末扒拉开塑胶袋，发现今天的不是肉包，是学校外面学生们热爱的豆花和梅菜扣肉饼。 他记得食堂是没有这两样东西的，不出所料的话，是祁醒起早去校外买回来的。 颜汀末不清楚祁醒有没有吃过早餐，但他还是把第一口给祁醒。 祁醒先是惊讶地看他一眼，随即眯眼一笑，就着颜汀末的手咬了一口。 虽然有雨伞遮掩住大半视角，仍有旁边路过的同学奇怪地往伞下睨去，看清伞下两人暧昧的动作后，无言翻了个白眼快速走开。 颜汀末不在乎他人的想法了，他问身边的男生：「你今天没课吗？」 祁醒说有：「先送你去画室。」 颜汀末无奈：「我有伞的。」 「你可以当做没有。」祁醒说：「把你送到，我就去上课。」 颜汀末拿他没办法，随他去了。 祁醒说到做到，看着颜汀末进了教室，他才转身离去。 可颜汀末没想到的是，因为俩人突如其来的和好，又频频同框的画面，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第48章 第 48 章 颜汀末在画室找了个位置坐下, 季钦一看见他，就笑眯眯挨着他坐一起。 「学神。」季钦没半点边界感，直白道：「你是在和祁醒谈恋爱吗？」 颜汀末没理他, 淡淡睨他一眼，便继续手里的事。 「是真的啊。」不知道为什么，颜汀末在他话里里听出了失望的语气。 颜汀末还是不理他，季钦一个人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周围同学都看不下去了，一边嘀咕颜汀末冷漠一边翻白眼。 颜汀末视若无睹, 这样事情发生得多了，就习惯成自然。 季钦也不好好画画，频频找颜汀末说话，说完了还抬手推他胳膊两下，导致颜汀末每次画上去的线条都会拉得很长。季钦像是意识不到这有什么不妥, 再次上手推他：「学神, 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这一下没把握住力度，不小心推动着颜汀末的手把纸划破了。 季钦尴尬一瞬：「我不是故意的。」 颜汀末抿了抿唇, 一言不发换了一张画纸。 季钦凑过去：「学神，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颜汀末只说了一句话：「离我远点。」 季钦不但不远离，反而挨得更近, 胸口贴着颜汀末手臂, 他还很恶劣得换了称唿，似是故意噁心人：「汀末，对不起哈。」 颜汀末额角上的青筋暴起, 他直接上手推开季钦, 身体后仰：「你想做什么？」 季钦一脸无辜，甚至歪了歪头。 颜汀末冷漠：「你觉得自己很可爱吗？」 季钦：「……」 后面的时间季钦安静许多, 没在没话找话。但因为颜汀末的淡漠态度成功引起了大部分同学不满。 无他，大家只相信眼见为实。 一时间，颜汀末不好相处，对同学不尊重的谣言蔓延在校园。 颜汀末猜测是季钦的自导自演，可他很沉得住气，没有上门质问，在其他时间碰见季钦也能做到淡然处之。 第89页 季钦脸抽了两下，最终尴尬得挤出笑容。颜汀末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季钦放什么招都没能在他心里激起一丝涟漪。 倒是祁醒看到了诽谤颜汀末的帖子很愤怒。他直接动用权限删除帖子，可帖子是删不完的，有一就有二，就算他是学生会主席也没办法。 反而是颜汀末安慰他，这些话影响不了他什么，让他不要在意。 祁醒气得牙痒：「你是长了颗圣母心吗？」 颜汀末手里捧着书：「不是。」 「那你忍什么？」祁醒不解，眉头紧锁：「你知道你在学的名声有多差吗？」 颜汀末说：「我知道的，你不用提醒我。」 祁醒被他气死。 颜汀末放下课外书，偏头看他两秒，迈出心里情感第一步：「抱我。」 祁醒头更疼了，颜汀末说：「不抱算了。」 怪不好意思的， 下一秒祁醒直接将人整个搂着，下巴抵在他头顶：「别人欺负你，你得告诉我，不能一个人忍着。」 颜汀末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 祁醒懒得和他理论。 颜汀末又说：「再等等，时间还没到。」 祁醒也不知道他要等什么，但颜汀末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说啥。 颜汀末最近很忙，每天除了上课，还要应付祁醒。除此之外就是无止境的画图，设计游戏场景等。 祁醒有提过让他偶尔给自己放松一下，颜汀末听见去了。 在六月中旬周五下课后去工作室逛了一圈后，然后在东街夜市熘达两下，便扎根在图书馆不动了。 恰巧这天祁醒有事，没空缠他，颜汀末为此安安静静看了两个小时书。 他看得入迷，一时忘了时间。祁醒打电话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在哪呢？」祁醒问。 颜汀末捏了捏眉心：「图书馆。」 「行。」祁醒说：「我过来找你。」 「等等！」颜汀末不自觉加快语速：「我没在学校图书馆。」 电话那端安静一瞬，问他：「在哪？」 颜汀末：「东街最巷尾时光图书馆。」 祁醒丢下句「等着」，便挂断了电话。 颜汀末蒙了一下，起身将书放回原位，再把两本英语小说拿去收银台买单。 看小说只是消遣，这是颜汀末唯一的爱好。 哦，不对，他还会玩游戏。 颜汀末垂眸看收银员给他把两本书用袋子装好，再把零钱和袋子一起递给他。 颜汀末伸手接过，转身推门出去。 门打开的瞬间，颜汀末眼皮一跳，下一刻，就见个男生慌慌忙忙闯进图书馆，和他抱了满怀。 颜汀末因惯性往后退了两步，他手里提着袋子，只能单身推开男生。 男生满头大汗，身上温度高得吓人，皮肤贴皮肤，烫得颜汀末眉心微蹙。 「你好——」颜汀末控制不住的后仰身体：「你还好吗？」 男生低着头，颜汀末看不清脸，一边推的同时一边弯腰去看。 男生似乎很急，缓了片刻，绕开颜汀末就要朝里面沖。 颜汀末下意识伸手拦住他，男生不满抬头，颜汀末终于看清了男生的脸。 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叶好。 看起来叶好情况很不好，眼角青春一块，眼眶红红的。 「是你？」 叶好皱眉，频频往后看，颜汀末循着他视线看清玻璃门外的几个混混青年。 「你在躲他们？」颜汀末问。 叶好显然也认出了颜汀末，眼里的诧异稍纵即逝，反手拉住颜汀末手，低声说了句「快走」。 颜汀末不明所以，门外的人又不是追他，他走什么？ 两个人诡异的姿势成功引起了收银员注意力。 「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收银员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姐姐，一面说话一面走出收银台。 叶好忙不迭拒绝：「不用了，谢谢。」 话罢，他悄悄给颜汀末使眼色。 颜汀末没看懂，甚至关心他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叶好：「……」 门外的几个青年等得不耐烦了，推门就要进来。叶好心里一惊，拉着颜汀末就往里跑。 混混们推门而入，叶好早已不见踪影。 颜汀末迷迷煳煳被叶好推着蹲在书架角落，一时无语。 叶好确定俩人藏好了，探出半个脑袋，时不时观察状况。 混混们不敢大张旗鼓抓人，站在门口瞥了几眼后，走了。 叶好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胀痛的眼睛。 颜汀末安安静静蹲在一旁，不多问也不好奇。 反而是叶好憋不住，悄声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他们为什么追我？」 颜汀末抬眸望他，从善如流：「他们为什么追你？」 叶好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颜汀末:「……」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叶好慢吞吞站起身，撸了把头髮。 「你还不起来吗？」叶好问蹲在地上的男生。 颜汀末仰头看了他一眼，双手撑着膝盖站直身体。 左右叶好解决了危机，颜汀末不再多留，拎着带着迈步离开。 「哎！」叶好见他要走，亦步亦趋跟上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男朋友呢？」 第90页 颜汀末脚步一顿，侧过头睨他。叶好大方笑了笑：「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颜汀末心想，不好奇。 叶好才不管他想什么，依旧笑眯眯：「上次我就看出来了，那帅哥喜欢你，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占有欲。」 颜汀末仍是沉默无言，叶好也不脑，耐心十足：「虽然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不喜欢他，但我感觉你是依赖他的。」 颜汀末一直无视叶好，叶好一路上叽叽喳喳。 「你别不信，我的感觉很准的！」叶好说：「我猜猜，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啦？」 「你好高冷啊。」 「餵你你说句话呗……」 「哥哥……」 颜汀末快被他烦死了，勐一扭头想让他安静，不偏不倚对视上了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混混们。 颜汀末简直无语了。 人在街上走，锅从天上来。 叶好也发现了颜汀末的不对劲，他皱眉回头，冷不丁撞上混混们阴森森的眼睛。 叶好:「完犊子了……」 託了叶好的福，混混们顺势将颜汀末一起包围起来。 颜汀末淡淡道：「我和他不熟。」 叶好不可思议看向他：「哥你认真的？」 颜汀末暗自在心里嘆气，叶好还是太年轻，只要他不承认俩人认识，颜汀末完全可以在脱身后找人帮忙或者报警。而不是两人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为首的头头冷笑了一声：「不熟？不熟能叫你哥？」 颜汀末皱眉：「我和他真的不熟。」 「我管你熟不熟的。」头头说：「麻利点，把剩下的钱还了，咱可以放你们一马。」 叶好眼角抽着疼：「哥，我是真没钱，要不你宽限几天？」 混混头子：「半个月前说宽限两天，一个星期前说宽限一天，怎滴，你当我傻的吗？任由你摆布？」 颜汀末头疼了，还是一笔看烂帐。 叶好是真拿不出钱：「要不哥我跟你走，你不要为难我朋友。」 「还挺仗义。」混混们集体一笑，话锋一转：「完了，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叶好讨好道：「别啊，我哥对象马上就来了，不好跟你们走的。」 混混不愧是混混，指着叶好鼻子问：「到底走不走！」 叶好面不上不显，其实心里开始骂娘， 第49章 第 49 章 两人被带到一个废弃仓库, 叶好好话说尽，混混们只要钱，拿不到钱就请他们吃苦头。 颜汀末大概明白苦头是什么意思, 祁醒在来找他的路上，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图书馆，关在了狭窄破旧的小型仓库里。 揣在兜里的手机持续震动，颜汀末悄悄把手伸进去，指腹一通乱划, 震动停止了。 颜汀末不着痕迹吐了口气，两秒后，手机又发出微弱的震动。 颜汀末知道祁醒急了，他不敢引起混混们注意力，重复刚才的动作划拉了几下屏幕。 这次祁醒不再打电话过来。 旁边是叶好嬉皮笑脸的声音, 颜汀末挺无奈的, 被迫捲入这场纷争，当事人还不当回事。 按照颜汀末的猜测, 不出两分钟，叶好铁定会挨打。 果然, 叶好话还没说完，混混就一巴掌唿过去, 叶好承受不住, 摔倒在地。 颜汀末看得心里直抽，秉着既然是哥哥的朋友，那他多少还是帮一点的想法后, 他出声了：「他欠你们多少？」 混混停止殴打叶好, 叶好蜷缩着身体，只露出眼睛看颜汀末。颜汀末偏过头望叶好时, 两人目光轻轻一撞。 似是不想给颜汀末添麻烦，叶好小幅度摇了摇头，示意颜汀末不要管他。 可惜混混们已经把颜汀末围起来了，甚至笑呵呵夸他懂事儿。 颜汀末想好了，如果欠得不多，他可以帮叶好还来了债务。 等度过这一关再说。 怎料混混说：「欠得不多，也就七八万而已。」 颜汀末睁大眼睛：「七八万而已？」 混混「嗯哼」一声。 颜汀末难以置信地望向叶好，叶好不好意思笑了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他直吸气。 颜汀末一时不知该不该帮忙还。 他兜里可没那么钱，撑死也就两万多，还是他下个学期的学费钱。 「有钱吗？有钱就拿不出，别浪费哥们几个时间。」 颜汀末还真拿不出来。 但他能屈能伸：「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问问。」 混混们：「……」 沉默片刻，几人齐刷刷低头看叶好，叶好条件反射用手护头。 眼看混混们就要动手，颜汀末赶紧说：「我可以先帮他还一部分！」 混混们不理睬他，颜汀末只能说：「那你们打吧，打死了就一分钱都没有。」 「行呗。」其中一人朝他伸手：「你替他还。」 「不。」颜汀末摇头：「不是我替他还，这是我借给他的。」 青年脸一抽，没见过这么撇清关系的。 颜汀末很清醒，他和叶好不熟，也就两面之缘，没必要引火上身。 和混混们谈妥，颜汀末替叶好还了一万，成功收到钱的混混们心情大好，丢下句下个星期再来，拍拍屁股走人。 叶好还保持蜷缩的姿势。颜汀末怀疑他被打了内伤。 第91页 「你还好吗？」颜汀末蹲下.身问他。 叶好闷声闷气回答：「不太好。」 颜汀末心里一紧，不会真会出事了吧。 「哪里痛。」颜汀末边说边上手查看他周围有没有伤口。 叶好挪了半寸身体，不再蜷缩身体，他单手撑地，慢慢坐直：「没事儿了。」 说完便沖颜汀末龇牙笑。 颜汀末无言。 叶好真诚道：「谢谢哥哥，要不是你，我就惨了。」 颜汀末沉默不语，叶好摸索出手机，说：「要不加个好友，我微信转你钱。」 颜汀末倏地皱眉：「你有钱？」 叶好撇嘴说：「没有啊，先欠着嘛。」 颜汀末不想说话了，但他还是加上叶好微信，顺便给祁醒拨了个电话回去。 电话接通，颜汀末听见了祁醒心急如焚的声音，他说：「末末，你在哪？」 颜汀末环视一圈仓库布局，大概报了下位置。 叶好旁听了全部过程，等颜汀末挂断电话，羡慕道：「你男朋友很在乎你。」 颜汀末「嗯」了声，低头回信息。 叶好自讨没趣，划拉手机屏幕不吱声了。 五分钟后，祁醒火急火燎跑进仓库，颜汀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吓死我了。」祁醒呢喃着：「末末，你真的要吓死我。」 颜汀末恍惚一瞬，轻轻拍了拍祁醒后背：「我没事的，我很安全。」 祁醒显然不信，目光落在伤痕累累的叶好身上。 叶好也是心大，半点没察觉出祁醒的冷漠和质疑，一张娃娃脸笑容满满。 悬着的心落回实地，祁醒开始全方位检查颜汀末，见他身上没有伤口和淤青，放心了许多。 「先出去。」祁醒牵着颜汀末手，管也不管叶好，直至走出仓库，鼻尖环绕的霉味消失不见。 叶好知道祁醒不待见他，很正常，自己连累了他爱人，怎么也得不到什么好态度的。 不过他意想不到的的是，颜汀末居然让祁醒先送他去医院。 当然，颜汀末给出的解释是，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钱就要不回来了。 叶好佩服颜汀末的真诚，也感谢他没有视而不见。 祁醒车停在图书馆门口，三人步行过去。叶好挺有眼力劲儿，老老实实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祁醒很绅士，他仔细护着颜汀末坐进副驾驶，这才绕过车身去驾驶座。 叶好看得牙酸，但他敢怒不敢言，只不过眼睛时不时往前面两人身上熘。 祁醒开车时也不老实，他右手握紧颜汀末手，大拇指剐蹭颜汀末掌心，无声诉说心里的慌张。 颜汀末感受到了，回以剐蹭，告诉他不用担心，他很好。 东街离人民医院有点远，刚开始车内还挺安静，到了后半程，叶好又开始热络起来，频频寻颜汀末聊天。 「哥哥，a大好玩吗？」叶好眼里满是好奇。 闻言，颜汀末回头瞥他一眼，问道：「你成年了吗？」 叶好说：「上个月刚成年。」 「高三？」颜汀末又问。 「没啊。」叶好毫不在意地说：「早没读书了。」 颜汀末皱眉，才十八岁，不读书混社会吗？ 叶好：「你还没告诉我，a大好玩吗？」 颜汀末沉默片刻，轻声说：「不好玩。」 叶好微微惊讶，他以为好学生都会嚮往a大，既然大家嚮往a大，那必定是有它的过人之处。 可今晚他听颜汀末说，不好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过分冷漠。 叶好想，颜汀末肯定不开心，a大这个学校占大部分。 他还想问什么时，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祁醒吭声了：「别叫他哥哥。」 「啊？」叶好愣了愣：「不叫哥哥，那叫什么？」 祁醒哼了一声：「随你。」 叶好：「……还是叫哥哥吧。」 祁醒：「不行，换一个。」 叶好想了好久，也没想好叫什么。 祁醒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叶好说了声谢谢，推门下车了。 颜汀末降下车窗，看见叶好沖他挥手，叶好笑容始终是明媚的，颜汀末被他感染，也跟着挥了挥手。 等俩人互动完，祁醒油门一踩，把车远了。 叶好吃了一鼻子灰，朝天翻了个白眼后，转身往反方向离开了。 他才不花冤枉钱进医院，这么点伤，养养就能好的。 另一边，颜汀末在向祁醒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解释到后面，颜汀末有点心虚，偷偷打量祁醒，就是不说话了。 祁醒被他看得头疼，他并没有生颜汀末气，他只是太过担心，一时没恢復过来而已。 「吃晚饭了没？」祁醒无奈揉了揉颜汀末脑袋。 颜汀末点头说：「吃了麻辣烫。」 「不健康。」祁醒说：「得少吃。」 颜汀末默默点头。 祁醒把着方向盘，试探道：「今晚不查寝，去我那里住吗？」 颜汀末迟疑半响，点头答应了。 但他再三强调，只是留宿，不能做什么。 祁醒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又不是强盗，干不来强迫人的事儿。 再次来到公寓，颜汀末发现里面的布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92页 简单的现代装潢变成了温馨氛围，其实也没添什么家具，就是墙壁上多了些许颜汀末从未见过的照片和沙发上多出的玩偶， 一切都很不祁醒。 颜汀末站在玄关迷茫片刻，祁醒蓦地把他抱在鞋柜上坐好。 颜汀末生怕鞋柜支撑不住他的重量，挣扎着要跳下来。 可惜祁醒不给他机会，快速弯腰给他换好鞋。 颜汀末实在搞不懂祁醒喜欢给你穿鞋的奇怪癖好，他不理解，但尊重。 祁醒换好鞋站起身，因为手脏，在弯腰吻颜汀末时，忍住了没伸手抱他。 他吻得温柔，没有深入。颜汀末习惯了他的亲热，情不自禁抬手搂紧祁醒脖子，仰起头费劲地回吻他。 祁醒受了鼓舞，更加强势地深吻他。 颜汀末觉得祁醒太兇了，他感觉唿吸困难，嘴唇麻木，难受得他不得不使劲推开。 祁醒稍微清醒半分，退了出去，哑声道歉：「对不起。」 颜汀末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然后跳下鞋柜，往客厅里跑。 听着颜汀末落在地上的「哒哒」声，祁醒狠狠捏了把鼻樑。 太冲动了。 会吓着末末的。 还是定力不够，祁醒心想。 第50章 第 50 章 公寓里有祁醒给颜汀末备好的新衣服, 颜汀末每次留宿，都不用带生活用品。 这次来亦是。 祁醒去卧室给颜汀末准备好睡衣，催颜汀末去浴室洗澡。 颜汀末有点奇怪, 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祁醒为什么那么着急他洗澡的事？ 祁醒似是看出他内心想法，无奈解释：「仓库里很脏，你身上沾了不少灰尘。」 是吗？颜汀末疑惑地低头看衣服下摆，很干净, 他没看出哪里脏了啊。 「快去吧。」祁醒板动他肩膀两侧，往浴室方向他：「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舒服。」 颜汀末心想也是，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等颜汀末进去，祁醒站在原地看了半响, 然后掏出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颜汀末只花了十分钟, 就洗完了澡。祁醒没在客厅，颜汀末小声唤了几声, 见没人回应后，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有祁醒的公寓安静到极致, 颜汀末耳边是电视里哭天喊地的诉说声，不知道是个什么剧, 五分钟里主角得哭两次。 祁醒从外面回来时, 听见的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祁醒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换好拖鞋来到客厅。 「看什么呢？」祁醒一眼没瞧电视，眼里都是颜汀末团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颜汀末侧过头看他：「你回来啦。」 「嗯, 」祁醒把东西搁茶几上：「出去买了点东西。」 说着, 随手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毯盖在颜汀末身上。客厅空调开着，温度还不低, 祁醒给他掖好边角，抬手碰了碰他脸：「好凉。」 颜汀末后仰躲他，祁醒不闹他了，顺势往旁边一坐，然后摸过遥控器调频道：「这么剧，太吵了。」 颜汀末睁圆眼睛看祁醒点筛选，输入几个大写字母，径直进去，是颜汀末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频道。 「爱情片没意思。」祁醒说：「看点有趣的吧。」 颜汀末傻愣愣点头，祁醒说看什么就看什么，他都可以。 可看到后面，颜汀末感觉剧情不对劲儿，动不动就是巨人屠城，或者巨人吃人。 颜汀末看得眉头紧皱。 祁醒探身提起袋子，从里面拿出两杯柠檬茶和一份无骨鸡爪，一个小蛋糕。 颜汀末觉得不可思议：「你吃得下去？」 祁醒插吸管的手一顿：「你害怕？」 颜汀末摇头：「不怕，就是很血腥。」 「那我换一个。」祁醒要去拿遥控器，颜汀末突然摁住他手，说：「没事，就看这个吧。」 祁醒：「不用迁就我，我是喜欢爱和惊悚片，但也不是非看不可。」 颜汀末是真的无所谓，他认真道：「就看这个，可以为游戏场景图找找灵感。」 祁醒脸一抽：「……」你工作室制作的游戏不是关于爱情的吗？ 当然这话祁醒没敢说出来，既然颜汀末愿意为他妥协，那他就更不应该我行我素了。 知道颜汀末不怕血腥暴力的电影，祁醒还是老实拿过遥控器换了个电影。 见电影被换，颜汀末不明所以望他，祁醒解释：「看多了我吃不下东西。」 「这样啊。」颜汀末信了。 祁醒无奈一笑，颜汀末真是太单纯了。 祁醒单手握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柠檬水，颜汀末手里则是捧着无骨鸡爪，祁醒给他的。 颜汀末喜辣这个事，祁醒记在心里，同理，颜汀末一样。 他先尝了尝酸辣的无骨鸡爪，顿时被辣得双眼冒泪花，喉咙里像在冒火，导致他不停吸气。 祁醒被他吓一跳，下意识把自己手里的柠檬水递过去：「喝点水解辣。」 颜汀末就着他手喝了一口，喉咙里那种灼热的感觉消失了。 祁醒有点奇怪：「很辣吗？」 颜汀末抬手擦拭点鼻尖上的细汗，点头：「很，特别辣！」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可爱，祁醒没忍住，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颜汀末被亲懵了，傻乎乎看着他，祁醒颳了一下他鼻尖，拿起颜汀末刚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只鸡爪送入嘴中。 第93页 祁醒仔细品尝了一会儿，他很冷静，甚至有点平静过头。如若颜汀末没亲眼看见祁醒的脸变成红温的话。 「赶紧吐出来！」颜汀末有点急了：「真的很辣的，你会受不了！」 祁醒淡淡摇头，然后面无表情咽了下去。 颜汀末眉心微蹙，捧着柠檬水就要他喝。 祁醒说不用：「鸡爪还挺好吃。」 颜汀末眨眼，祁醒又说：「都给我吃吧，等会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颜汀末想阻止，祁醒就快速解决完整盒鸡爪。快得颜汀末一度怀疑祁醒是不是没吃晚饭饿疯了？还有他什么时候能这么吃辣的？ 祁醒其实心里很不好受，他买无骨鸡爪时，店员拍着胸脯给他保证，说是胸辣的。 可为什么他买回来的是特辣的！！ 颜汀末能吃辣，但他不能吃太多辣的，辣的和冰的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为此祁醒只能牺牲自我，解决完了这份丧天良的毒食！ 没错，就是毒食，不是独食！ 祁醒想得好好的，电影看完就给颜汀末煮面条吃，可电影进度才到一半，祁醒的肠胃开始抗议，像是有上万只小虫子，在里面跳起了舞。 与此同时，胃部渐渐泛起噁心，难受得他想吐。 祁醒瞥了眼身旁看电影的人儿，不动声色揉了揉胃部。 随着时间流逝，祁醒支撑不住了。喉咙开始冒酸水，肚子也疼得不行。 「我去上个厕所。」祁醒忽然起身，对颜汀末说了这么一句话，大步往卧室走去。 颜汀末眼里的迷茫只存在两秒，他就知道祁醒出问题了。 电影他也不看了，赤脚踩在地上跑去卧室。 洗手间传来祁醒干呕的声音，颜汀末想推门进去，却发现祁醒锁了门。 「祁醒！」颜汀末在外面拍门：「你是不是胃不舒服，你给我开门，我带你去医院！」 祁醒还在干呕，颜汀末干着急，怎么也进不去。 两分钟后，祁醒从里面打开他，虚弱得安慰他：「我没事，吐出来就好了。」 「不行。」颜汀末难得冷脸：「我们去医院，不然我不放心。」 祁醒还想说什么，颜汀末就说：「我经歷过，如果不及时去医院，严重了个会变成肠胃炎。」 祁醒笑了起来：「那有那么严重。」 颜汀末超大声说：「你去不去啊！」 祁醒怔了一下，不得了，我家宝贝儿个会发飙啦。 「去去去。」祁醒无奈妥协：「我去换套衣服。」 「不用换。」颜汀末拉着他手就走：「带上医保卡和身份证就行。」 祁醒想说他从不用那玩意儿，可颜汀末面上的关心太显眼，祁醒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祁醒带上钱包和颜汀末一起去车库，颜汀末再次制止他：「打车去。」 「你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开车。」 「好吧。」 最后两人坐进的士前往医院，司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还是个自来熟，话说个不停。 「小伙子，这么晚去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祁醒半边身子隐藏在暗处，不说话。颜汀末则是出了名的社恐，一般出门都会降低存在感，充当透明人。 可司机不打算放过他，见个高的冷冰冰的不说话，自然是把话头转向温和无害的颜汀末身上。 颜汀末很不安，但司机问得多了，他又不好不回答，他怕司机尴尬，就尽量回应：「嗯，我哥哥不舒服。」 「这样啊。」司机目光透过后视屏望他们：「是肚子疼还是……？」 他问得委婉，颜汀末硬着头皮：「嗯。」 「哎哟，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瞎吃东西，这下好了，吃坏肚子了吧，还是得注意身体啊……」 颜汀末抿了抿唇，时不时去看祁醒脸色，或帮他揉一下胃部和肚子。 司机还在喋喋不休，颜汀末轻声道：「叔叔，我哥哥不舒服，想休息。」 「哦哦哦，好的好的。」司机再次往后视镜看：「别急哈，就快到了。」 颜汀末把头抵在祁醒肩膀上，不说话了。 祁醒原本紧闭的眸子微掀，他抬起左手反摸了摸颜汀末脸，悄声道：「不想理他可以不理的。」 颜汀末刚刚还担心得不行的心倏忽放松一点，学着他小声说话：「不行的，会很没礼貌。」 祁醒心尖儿一软，无声嘆息，他家末末真是太乖了。 司机看出来了，后座两个年轻人不想搭理他，他也不好一个人自说自话，用最快将他们送到医院。 颜汀末打开手机准备扫码付钱，祁醒突然抬手盖住他手机屏幕，递给司机五十块钱人民币。 司机笑眯眯接过，找了他一十五块钱。祁醒把零钱随手塞钱包，没骨头似的半靠着颜汀末进了医院。 颜汀末扶着祁醒坐在长椅上，自己则去挂号，挂完号再去三楼肠胃科医务室门口等叫号。 期间祁醒的症状愈发严重，想吐的同时肚子又很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先上厕所还是先吐。 后来憋不住了，祁醒匆匆跑进医院，连招唿也来不及跟颜汀末打。 颜汀末担心他出事，也跟着跑了过去。 祁醒趴在盥洗池吐了个干净，余光瞥见颜汀末，就赶紧打开水龙头沖走，顺带用手掬了捧手漱口。 第94页 「你跟过来做什么？」祁醒脸上湿漉漉的，催使颜汀末离开这里：「去医务室门口等我，不然护士叫号听不见。」 颜汀末犹豫不决，祁醒抹了把脸上的水，捂着肚子对颜汀末说：「乖，听话，我很快回来。」话罢，便急匆匆奔往厕所隔间。 颜汀末一步三回头，确认自己确实是帮不了忙后，返回医务室长椅上坐好。 晚上只有一个医生值班，大多数都是突发事件，像祁醒这样的小病小灾，医院里并不奇怪。 颜汀末安安静静等了两分钟，护士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与此同时，祁醒身影出现在走廊。 颜汀末「唰」地站起身，小跑过去扶稳 祁醒虚弱的身体。 「到你了。」 祁醒轻点头，尽量站直，不让重心偏向颜汀末。颜汀末察觉到祁醒的心思，一言不发将他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慢慢腾腾架着他推开医务室的门。 「你真是。」祁醒简直拿颜汀末没办法，泛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容。 经过医生诊断，祁醒果不其然是急性肠胃炎，颜汀末以前经歷过一次，知道发病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祁醒长期饮食清淡，冷不丁吃了许多刺激性食物和冰饮，肠胃一时接受不了，引发了急性肠胃炎。 医生介意祁醒住院治疗，祁醒想着颜汀末明天上午有课，想拒绝，颜汀末却一口答应了。 祁醒无言望向颜汀末，颜汀末看也不看他，认真听医生说一些注意事项。 祁醒之前摸不清颜汀末对他的感情，现在却看得明明白白。颜汀末很喜欢他，估计以前就喜欢，只是爱而不自知罢了。 最后祁醒还是办了住院，医生开了药，不一会儿就有护士推着车进来。 护士说要做皮试，如果身体没有出现不适，就可以输液了。 祁醒看得一怔一怔的，显然很少住院。 十分钟后，护士过来检查，看他是否出现皮疹，瘙痒，硬结等表现。 确认没有不适，护士开始扎针输液。 颜汀末挺怕针的，但他担心祁醒会害怕，就强撑着看护士把针头扎进祁醒血管。 「疼吗？」颜汀末傻乎乎问祁醒。 祁醒闻言露出笑容：「不疼。」 护士奇怪抬眸看他们一眼，也跟着笑了：「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 祁醒没解释，淡笑了声。倒是颜汀末盯着张乖巧脸，一本正经说：「不是兄弟，是男朋友。」 「啊？」护士懵了一瞬，随口温柔笑笑：「挺好的。」 祁醒惊讶于颜汀末的直白，就连护士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颜汀末看清祁醒眼里的喜悦和意外，他悄悄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给祁醒表过白？ 不对，他还不知道喜欢不喜欢祁醒呢？哪有表白一说。 第51章 第 51 章 两人心思各异, 祁醒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时不时就要去厕所来回跑。 颜汀末一手提高输液瓶，一手动作轻柔地在祁醒背上拍。 祁醒吐到后面啥也吐不出来, 只能干呕。颜汀末看在眼里，决定以后都不吃辣了。 而祁醒则是一边吐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多练习吃辣，不然这种情况还是避免不了。 吐完颜汀末小心护着祁醒躺回床上，他给祁醒掖好被角：「先睡吧, 我守着你。」 祁醒小幅度摇头：「睡不着。」 颜汀末坚持：「还是要睡的，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了。」 祁醒拗不过他，只能闭上眼睛假寐。他本是打算养养精神的，却在颜汀末小声的安抚下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凌晨五点，颜汀末坐在椅子上, 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祁醒微微感受了下腹部, 肚子不疼，也没有反胃的感觉。 颜汀末应该是守了他大半夜, 直到疲惫不堪睡着。祁醒温柔地注视颜汀末侧脸片刻，最后下床轻轻将人抱上床, 搂着一块儿接着睡。 翌日清晨。 祁醒抱着颜汀末睡得正香，医生带着一群护士过来查房了。 颜汀末迷迷煳煳听见有人说话, 睁开眼一看, 周围一堆人围着他们。 他一惊，推开祁醒就要下床，祁醒却将他搂得更紧, 面不改色回答医生的问题。 「肚子不疼了吧？」 「想吐吗？」 「没有脱水现象吧？」 「那就好, 再打两天水看看哈。」 祁醒一一回答，见他确实没有不适后, 医生带着实习护士离开了。 整个过程颜汀末都是懵的。 祁醒手上还留有留置针，他伸手捏了捏颜汀末软绵绵的脸：「你上午几点的课？」 颜汀末下意识回答：「十一点。」 顿了顿，接着说：「我已经请假了，今天都在医院陪你。」 「我今天好了很多。」祁醒柔声道：「不用担心。」 颜汀末：「嗯。」 医生查完房又给祁醒开了药，九点护士过来输液。 趁护士还没来，颜汀末去厕所把昨晚祁醒睡着后自己买回来的洗漱用品拿出来。他接了一杯水，挤好牙膏，然后跑出厕所去扶祁醒。 祁醒却说：「不用这么麻烦，我真的没事了。」 说着自己穿好鞋去厕所刷牙洗脸，颜汀末亦步亦趋跟上他，祁醒没说什么，而是沉默刷牙洗脸，再用水杯接满水，拿起另一支牙刷挤好牙膏。 第95页 颜汀末眨眼，祁醒俯身靠近他：「这次换我来照顾你吧，你一晚上没休息。」 颜汀末说不用，祁醒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 颜汀末无法，只能伸手接过，在祁醒炙热的目光下完成了洗漱。 九点半，上早班的护士推车进来给祁醒输液。与此同时，门外挤进来三个中年人，其中一个步伐虚浮，自门口到病房，他都直不起腰杆，一边哀嚎一边在同伴的搀扶下 挪向里面的床位。 颜汀末却一眼没瞧其余人，始终注视着祁醒血管里的针。在祁醒看来，颜汀末就是过度担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针崩断在血管里。 「不用管它。」祁醒垂眸看颜汀末：「来床上躺一会儿吗？」 颜汀末摇头，沉默片刻，忽然抓起祁醒输液的手塞进自己衣服下摆里。 祁醒愣了一瞬，倏然回神，哑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颜汀末认真解释：「输液手会凉，你会难受。」 祁醒哑然无声，盯着颜汀末毫无杂质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悄声呢喃：「末末，你是不是喜欢我。」 颜汀末眨眼，祁醒笑着说：「我还没听你说过喜欢我呢。」 「我……」颜汀末想说，可就是说不出口。 「没事。」祁醒大度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了，不用说出来，心跳在告诉我。」 颜汀末抿了抿唇，默认了祁醒的话。 另一边病床上，青年蜷缩成一团，脸上全是冷汗，嘴唇泛白，似乎很痛苦。 颜汀末微微分了一注意力点过去，同伴在旁边不停安慰，青年直摇头，嘴里喊着疼。 「再坚持一下。」同伴说：「等会护士给你塞点止疼药就好了。」 「卧槽，真踏马疼……」青年男人没忍住锤了床一下，额角青筋暴起：「到底还要多久！」 另一人急忙跑出去问护士，没一会儿又跑回来说：「她们说得等医生开药，不然没法用药。」 青年整个人蜷成一团，话也不想说了，只是偶尔发出沉闷的痛苦声。 颜汀末看在眼里，猜测男人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祁醒忽然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说：「不许看。」 颜汀末视野一片漆黑，他小声嘀咕：「我没看。」 祁醒哼笑：「还狡辩。」 「……」颜汀末无奈，轻声轻语道：「他很痛苦。」 祁醒说：「我看出来了。」 颜汀末就又不说话了。 来医院看病的，哪个不痛苦？ 颜汀末没再关注青年，因为他倚在祁醒怀里睡着了。 熬了一夜，就算是铁打的，也会坚持不下去。 祁醒半边身子挂在床边，侧躺着看颜汀末睡觉。颜汀末枕在祁醒胳膊上睡得很熟，唿吸很轻，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 祁醒不自觉放轻唿吸，盯着颜汀末睡颜出神。如若不是病房有其他人在，祁醒定会轻吻颜汀末睫毛。 心上人睡在怀里的感觉很美好，祁醒没忍住，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隔壁床的青年诊断结果出来了，肾结石，得住院一个星期治疗。护士送来止疼药，让他塞□□里，然后再嘱咐他多喝水多运动。如果一个星期拍b超还没排出，只能手术取石。 这是颜汀末醒后祁醒告诉他的。 有了止疼药，青年不再哀嚎，他侧躺着玩手机，两个同伴也不知道去了哪。 颜汀末补足了觉，挣脱开祁醒怀抱就要下床。祁醒拦着不让：「干什么去？」 「给你买饭。」颜汀末解释。 「用不着你。」祁醒强硬摁住他：「你就在这儿息着。」 颜汀末不明所以，伸手去摸祁醒额头，没发烧啊，中午不吃饭，饿肚子吗？ 祁醒似是猜到他心里怎么想的：「有人会买饭。」 「哦。」颜汀末不多问，抬眸盯着输液瓶看。 祁醒：「……」 要不是发现颜汀末喜欢他，他都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你们感情真好。」青年不知观察了他们多久，手机搁在一边，笑呵呵看着他们。 祁醒扯了扯嘴角：「还行。」 青年说：「你是哥哥吧，很少看见弟弟能这么体贴入微的。」 颜汀末刚想说话，祁醒突然抬手捂住他嘴：「是的，我弟弟很懂事。」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祁醒不允许任何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颜汀末。 「看出来了。」青年很自来熟：「还很害羞呢。」 祁醒低头看颜汀末，嘴里嘀咕了一句：「是啊，可害羞了。」 颜汀末埋在祁醒手里的脸「唰」地泛红，脸上滚烫的温度灼得祁醒手心冒汗。 这可真要命啊。 中午十二点，得知祁醒住院的路泽买了两份盒饭过来探病。经过一家水果店时，顺带买了个水果篮。 颜汀末在给祁醒倒热水。其实这点小事用不着他，祁醒完全可以自己做。可颜汀末说他手背上有针，不能使劲和大动作。 祁醒再次感嘆，颜汀末超爱他。 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路泽驻足门口看了全程，空气里瀰漫着一股爱情的酸臭味。可隔壁床的病患视若无睹，一个劲儿夸两人感情好，真令羡慕等等。 真是够了。 路泽提着水果篮和饭盒进去，颜汀末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来人，打了个招唿就不说话专心照顾祁醒。 第96页 「医院wifi怎么样？」路泽贱兮兮问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祁醒。 祁醒面无表情道：「你在这儿住一晚不就知道了？」 路泽嘴角抽了抽，转而将水果篮放床头柜上，提醒颜汀末饭菜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颜汀末小声道谢，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祁醒。祁醒毫无负担接过，站在一旁的路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这是他们学校那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高岭之花吗？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高岭之花下凡了，学会了谈恋爱？ 路泽整个人裂开又合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祁醒。 祁醒被他看得胃口全无：「你很闲？」 「啊。」路泽说：「不然谁给你送饭过来？」 祁醒肠胃不好，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吃了吗？」 路泽说：「吃了。」 颜汀末坐在椅子上小口吃饭，他吃饭时很安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吧唧」声和嗦筷子声。 知道祁醒胃口不好，颜汀末吃完一半饭盒，默不作声收拾干净桌面，就说要出去转转。 祁醒不放心他：「你一个人可以吗？」 颜汀末说可以的。 祁醒作势要起身：「还是我陪你一起吧。」 颜汀末赶紧拦住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祁醒眉心微蹙：「行，那你不要走太远。」 颜汀末点点头，轻轻掩上房门离开了。 病房一时间只剩下路泽和左右两边床上躺着的病人。 青年在睡午觉，路泽抬脚勾起一张椅子坐在祁醒床前。 祁醒掀起眼皮瞅他一眼，嫌弃似的躺平，盖好被子睡觉。 「嘿。」路泽气笑了：「有你这样对朋友的？」 祁醒闭眼假寐，就是不理他。 路泽小声嘀咕：「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祁醒勉为其难睁开了眼。 很明显，他对路泽那句「媳妇」给取悦了。 路泽简直拿他没办法，随意聊了几句后，拍拍屁股走了。末了还丢下句「晚点再来看你」。 祁醒一句也没应，翻了个身继续睡。 颜汀末赶在护士打下午针的时候给祁醒送来了小米粥和清蒸山药。 祁醒心疼颜汀末为他跑上跑下，避免再出现特殊状况，祁醒一口气吃完了养胃餐。 「好啦好啦」祁醒忙不迭拉住要去厕所给他打水洗脸的颜汀末：「我没那么娇气，不用你事事亲为的。」 颜汀末略微一怔：「我做错了吗？」 颜汀末眼里满是迷茫和难堪。他不会处理人情世故，是靠本能反应照顾祁醒的。 祁醒知道颜汀末又多想了，急忙解释：「你没错，是我错了。」 「末末。」祁醒顿了一下，露出笑容来：「谢谢你。」 从前，昨晚，以后。 第52章 第 52 章 祁醒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和颜汀末一起回了学校。颜汀末不能一直请假, 除了第一天，后面两天是和路泽轮着照顾的。 尽管祁醒再三强调自己不用照顾，颜汀末与路泽还是不放心他, 一个上午来，一个晚上陪同。 颜汀末多日不住宿舍，引起了三位室友的重视。 张渺拐弯抹角问了颜汀末好几次，颜汀末都敷衍过去。 周雯对何世阳，张渺两人的护崽心理感到无奈：「末崽不是小孩子, 住不住宿是他自己的事儿。」 张渺皱眉：「我们这不是护他太久，成习惯了。」 「是啊是啊，」何世阳附和：「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对他的。」 周雯无语扶额：「他不是有祁醒嘛。」 「祁醒能管什么用。」张渺翻白眼：「上次分手，学校论坛是怎么议论末崽的？」 周雯解释：「祁醒把帖子删了。」 「那又怎么样。」张渺反唇相讥：「没护好末崽就是没护好，找什么理由。」 周雯：「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护好, 祁醒比你想像的还在乎末崽。」 张渺撇了撇嘴, 不说话了。 何世阳目光在俩人中间徘徊，须臾, 他出鬼主意：「要不这样好了，等末崽下午下课, 我们偷偷跟着他，看他最近都在干嘛, 」 周雯不贊同：「这不太好吧。」 何世阳：「你别去。」 周雯一噎：「行吧。」 颜汀末下课去了祁醒公寓。祁醒下午没课, 门铃响起时他正在厨房做饭。 「回来啦。」祁醒还在忙碌，抽空看了颜汀末一眼：「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颜汀末一阵恍惚，怎么感觉两人像同居了很久的老夫老妻。 想什么呢。 颜汀末赶紧摇头, 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画面摇走。 「你身体怎么样了？」颜汀末换上拖鞋走进厨房, 不怎么放心地望着祁醒炒菜。 祁醒说：「早好了。」 「哦。」颜汀末又问：「你会做饭？」 「不会啊。」祁醒理所当然：「但我会学。」 「好了好了。」祁醒朝客厅努了努嘴：「帮我把菜端过去，」 末了, 又叮嘱道：「有点烫，你拿毛巾垫一下。」 颜汀末按照祁醒所说的用毛巾包着碗把汤端出去。再次返回厨房时，祁醒把火关了，正皱眉往窗外瞅。 颜汀末不明所以，也跟着看向窗外。 第97页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颜汀末一跳。 「是周雯他们。」颜汀末惊讶道。 「我知道。」祁醒收回视线，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 颜汀末抿了抿唇，视线时不时投向窗外。 祁醒头也不抬道：「叫他们上来吃饭吧。」 「外面怪热的。」 颜汀末纠结一番，最终掏出手机给周雯打电话。 蹲在小区门口的三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张渺说接吧，说不定是末崽有事找他们，周雯这才不得不接听。 「喂，末崽？」 颜汀末看着窗外的室友们说：「祁醒让我叫你们上来吃饭。」 周雯：「……」 该死的，暴露了。 何世阳和张渺云里雾里的，周雯表情怎么怪怪的？ 周雯嘴角抽了抽，用唇语发了几个音。 张渺没看懂，何世阳懵懵懂懂的，周雯又重复一遍，张渺懂了。他「唰」地转过身，抬头望向公寓三楼。不偏不倚对视上颜汀末一言难尽的眼神。 哦买嘎。 张渺尴尬捂脸。 电话挂断。周雯将手机揣回兜里，语气平和道：「祁醒叫我们上去吃饭，走吧，别蹲人家门口了。」 「搞什么啊？」何世阳瞪大眼睛：「不是说偷偷保护吗？怎么还要一起吃饭了？」 周雯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去问祁醒啊。」 张渺无语道：「咱仨蹲人家窗户底下，行踪诡异，要不是认识的，换个人就报警了。」 何世阳竟无言以对。 五分钟后，三人坐在祁醒家的餐桌上。颜汀末在给他们盛饭，祁醒则在厨房炒菜。 「呃……」张渺欲言又止道：「怎么感觉他们像是热恋了很久的老夫老妻？」 何世阳点头附和：「我也有这种感觉。」 周雯：「很正常。」 张渺说：「哪正常了？」 周雯睨他：「你和女朋友同居难道是各炒各的菜，各过各的吗？」 正处在热恋期的张渺脸一红：「不是啊……不对，我和学姐还没同居呢。」 自从黎仪浓车祸左腿截肢，张渺三天两头往她跟前凑，表示学姐不是一个人，她有他。 他也想和学姐同居，可惜黎仪浓休学去国外治疗了。 但这不妨碍张渺对爱人的热情，每天电话不停，信息不断。 周雯几人都知道，下半年张渺会退学去国外，就为了陪黎仪浓度过艰难的时期。 他们也不知道张渺这样好不好。 但他们知道，这是张渺的选择，他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 颜汀末捧着两碗白米饭过来，一眼就看见张渺小脸通红，一副害羞模样。 何世阳赶紧接过饭碗，起身道：「我来盛饭，末崽你坐这儿。」 说着，不由分说将颜汀末摁在自己刚坐过的椅子上坐好。 何世阳速度很快，剩下的两碗米饭摆在对面。颜汀末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空位，何世阳想也不想拉开椅子就要坐下。 周雯突然站起身，对颜汀末说：「末崽，我跟你换个位置。」 「啊？」颜汀末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跟周雯换了座位。 座位一换，顿时成了何世阳与周雯坐一排，颜汀末和张渺坐一排，中间隔了个位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中间那个空位是给谁的。 祁醒炒完最后一道菜，因为是临时加的就简单炒了个小白菜。 何世阳没过脑感嘆一句：「没看出来啊，校草居然会做饭。」 祁醒在颜汀末右边坐下，皮笑肉不笑道：「校草还会吃饭，是不是很神奇？」 何世阳一噎，止住嘴里的脏话，低头扒拉碗里的米饭。 颜汀末看不太出室友和祁醒之间的气氛，最近照顾祁醒成习惯，下意识把距离祁醒最远的排骨夹起来放在祁醒碗里。 祁醒盯着从天而降的排骨，眉尾微挑，心里的愉悦怎么也藏不住。其他三位室友则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颜汀末捧着碗看祁醒：「不喜欢吃吗？」 祁醒嘴角上扬：「喜欢，我最喜欢吃排骨了。」 周雯：「……」 何世阳：「……」 张渺：「……」 突然觉得不是很饿，狗粮管饱。 颜汀末问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何世阳和张渺不知道怎么解释，疯狂朝周雯挤眼睛。 周雯慢条斯理咽下饭菜，给出解释：「我说我们只是散步到这里，你信吗？」 颜汀末面无表情看着他，你看我信吗？ 我是反应迟钝，但不是傻。 周雯轻嘆一声，诚实道：「我们是跟着你过来的。」 颜汀末诧异：「为什么要跟着我？」 周雯一指张渺：「渺渺他担心你。」 颜汀末还是盯着周雯看，周雯又说：「好吧，我们只是好奇你最近干嘛去了，所以一时鬼迷心窍跟踪了你。」 一直充当背景板，沉默吃饭的祁醒冷哼一声。三位室友听了，齐刷刷把目光转向他。 祁醒气定神闲，垂在桌下的手抓着颜汀末手捏了捏。 颜汀末侧头看向祁醒，祁醒就笑。颜汀末情不自禁跟着露出笑容，嘴角的两个泥窝渐深。 周雯看得牙疼，「啧啧」不停。 空气中瀰漫着粉红色气泡，颜汀末从祁醒身上收回视线，向室友们给出答案：「祁醒生病住院了，我在照顾他。」 第98页 何世阳：「咳。什么病啊，要照顾这么久。」 张渺接话：「是啊，还照顾那么久。」 颜汀末说：「急性肠胃炎。」 「哦。」张渺继续巴拉：「没看出来啊，你男朋友体质那么差，我们能放心把你交给他吗？」 颜汀末反问：「为什么不放心啊，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付出。」 「呃……」张渺被怼得缄口无言。 换个角度想想，颜汀末说的也并无道理。他们把角度放在颜汀末身上，理所当然认为所有的付出是祁醒应该的。没人去替祁醒想过，好不容易追到的人，只有一味地付出，没有一丝回报，这是不公平的。 这顿饭吃到最后，周雯几人看祁醒的眼神渐渐变了质。从一个拱了我家大白菜的猪变成了刚到及格线的女婿。 「行吧。」张渺说：「是我越界了。」 话罢，又小声说：「对不起。」 自己道完歉不够，还踢了两位看天花板的室友。 何世阳躲不过去，龇牙咧嘴道：「对不起哈，我们不该插手那么多。」 周雯也说：「抱歉。」 颜汀末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们担心我……」 「害。」张渺撸了把头髮：「主要是你太单纯了，不懂人心隔肚皮，我们下意识把你当易碎宝宝了。」 颜汀末：「……」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称唿为「宝宝」。 祁醒也很不爽这个「称唿」，他皱眉道：「宝宝？」 「昂啊。」张渺无辜道：「有意见？你要不爽，你也可以叫啊。」 祁醒顿时去看颜汀末。颜汀末早已小脸通红，一副害羞模样，只敢偷偷瞄他一眼。 祁醒突然心尖一麻，但对面杵着三个大电灯泡，他也不好乱来。 周雯他们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缠绵氛围，吃完饭没敢久待，麻利儿走了。 颜汀末不好意思地沖祁醒笑：「他们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把我想得他柔弱了点。」 「挺好的。」祁醒垂眸收拾碗筷，低声细语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他们保护你，我很感激。」 「不过……」祁醒话音一转：「以后有我了没人欺负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颜汀末一时无语：「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呀。」 祁醒说有的：「有很多。」 颜汀末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然而他没想到的事，「坏人」这个词很快就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给了他重重一击。 第53章 第 53 章 六月一晃而过, 颜汀末在七月初收到了来自叶好的转帐。 颜汀末觉得古怪，回了个问题。 叶好秒回：[哥哥，这是还你的一万块钱, 剩下的是利息。] 颜汀末心想，借钱给叶好好划算，短短半个月，就有一千的利息。 下一秒，颜汀末就给叶好返了一千：[不用利息, 你自己留着用] 叶好不收，颜汀末费心说教了几句。 他不知道叶好哪来那么多钱，混混的钱有没有还完，会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儿。 叶好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他：[哥哥, 你喜欢酒吧吗？] 颜汀末回：[不喜欢] 叶好：[哦。] 小孩子心性, 颜汀末欲要结束话题时，叶好忽然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颜汀末目光一定, 食指不受控制点开图片，放大。等他看清照片里的人后, 颜汀末脸色倏地一白。 好像。 照片里的人跟他有着同样的脸，就连眉眼间的冷淡和嘴角的泥窝都像是复制粘贴版。 如若不是自己很少涉足灯红酒绿的地方, 颜汀末近乎怀疑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半响没收到回復, 叶好不甘寂寞又发来一条信息。 叶好[哥哥，你骗我] 颜汀末无语，我骗你什么了, 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和我这么像的人。 心里虽然很惊讶, 但颜汀末还是给叶好解释清楚：[不是我，我昨晚一直在学校宿舍画作业] 叶好没回信息, 颜汀末退出微信界面，切换到玩了一半突然挂机的游戏里。 何世阳最近很闲，为了上分，厚着脸皮让颜汀末带他玩。颜汀末其实不太热衷于游戏，可他没拒绝何世阳，登陆只有二十极的帐户带一个满级的号上分。 游戏玩到一半，屏幕上方弹出一条信息提示。 颜汀末猜想是叶好，抽空看了一眼。 叶好没说什么，就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颜汀末没再回复叶好，把心思集中在游戏上面。 不过他还是把照片保存下来，说不定哪天可以派上用场。 何世阳想上分，可他特别菜，菜就算了，还坑队友。颜汀末带他玩了两局就说不完了。 何世阳哀嚎，颜汀末不为所动，收拾收拾形象准备去找祁醒。 祁醒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何世阳小声嘀咕，说计算机的人都这么忽冷忽热的吗？ 颜汀末听了一耳朵，不得不为祁醒辩解：「祁醒不是这样的人，他刚接手公司，会很忙。」 何世阳撇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还没毕节就已经是总经理了。 颜汀末猜不透人心，何世阳也没恶意，单纯就是见不得颜汀末被忽视。 第99页 颜汀末解释了很多次，祁醒没有忽略他，他常常留宿祁醒公寓，两人也偶尔会出去约会。 何世阳不冷不淡道：「哦。」我没谈过恋爱，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颜汀末：「……」 他不想和何世阳拉扯了，赶紧抓了两把头髮，揣好钥匙，打开宿舍门走了。 门刚一合上，何世阳忙不迭起身探身往阳台下瞅。 啧。 每次颜汀末出门，祁醒必定会在宿舍楼下等人。 今儿也不意外。 祁醒穿着黑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头髮剪短了不少，眉眼带笑，阳光帅气，路过的同学频频侧目。 何世阳「啧啧」不停，同样的米养百样的人，祁醒却偏偏与他们普通人不在一个层次。 半分钟后，何世阳看见了颜汀末身影，透过背影，何世阳都能感受到那由内而外的开心。 祁醒手里拎着一把长柄黑伞，颜汀末抬头望了望天，接近傍晚，天空黑蒙蒙的，乌云集中在上空，像是暴风雨来临的预兆。 「今晚有雨。」颜汀末来到祁醒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祁醒「嗯」了声，动作自然地搂着他肩膀：「先吃吃饭吧。」 颜汀末说好，他和祁醒一起往学校门口走，走了一半，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 何世阳来不及躲藏，被颜汀末看了个正着。 颜汀末弯起眉眼笑笑，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何世阳目送两人消失在视野，自言自语道：「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笑容多了……」 祁醒带颜汀末在公司附近吃完饭就要回公司加班。外面下着大雨，颜汀末犹豫片刻，决定留下等祁醒一起回学校。 「也好。」祁醒说：「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颜汀末无言，他又不是女孩子，学校离市区又不远，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是颜汀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祁醒的生活，他一直都知道祁醒家里有钱，是个富二代，是学校里同学们羡慕的存在。 彼时颜汀末坐在祁醒办公室的沙发里，一时没回过神来。 原来祁醒家的公司是做游戏开发的。颜汀末目前的工作与祁醒职业息息相关，但他没近距离接触核心，只能窝在沙发里看手机。 祁醒与助理讨论的话他听不懂，他只懂画画，别的一无所知。 看着祁醒熟练地敲打键盘，颜汀末恍惚一瞬，原来我男朋友在我对未来迷茫不知所错的时候已经开启了人生第一步路。 他得赶紧跟上步伐，不能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颜汀末没由来突然想起一句话，和优秀的人谈恋爱，自己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变优秀。 这话不假，是真的。 因为颜汀末也想变得更优秀。 祁醒在处理工作的同时也没忽略颜汀末。他把颜汀末叫过来，颜汀末应该是困了，迷迷煳煳挪过来低头望他。 祁醒抬眸和他对视，平时特爱害羞的人正眯着眼睛认真注视他，眼里是祁醒很少见的倚靠与信任。 「困了？」祁醒轻声问他。 颜汀末缓缓点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祁醒抬手捏了捏他后颈，稍一使劲儿，颜汀末重心向前倾，祁醒转了半圈椅子，任由颜汀末面对面挎坐在他腿上。 他们从一站一坐变成了挎坐笑抱抱的姿势。 颜汀末像是习惯了和祁醒肌肤相亲，懒洋洋弯下腰背，头靠在祁醒肩膀上充电。 祁醒单手搂着他，侧头蹭他头髮：「困了就睡。」 颜汀末闷声说不困，但趴在祁醒身上不动。两分钟后，祁醒耳边传来均匀的唿吸声。 颜汀末睡着了。 祁醒无奈笑了笑，就着这个姿势抱着颜汀末办公。期间助理进来过两次，祁醒无视了助理眼里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晚上十点整，祁醒收拾东西下班。颜汀末还在熟睡，半点没有要醒的迹象。祁醒将他打横抱起，以公主病的姿势抱着他走出办公室。 这个点加班的人不多，就算有，也只是匆匆瞥一眼便把精力投入工作中。 颜汀末是在祁醒抱着他走进电梯后醒的。祁醒没有放下下地的打算，而是轻哄道：「等会就到家了，继续睡，乖。」 尽管祁醒语气很温柔，颜汀末还是睡不着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电梯里人太多，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令他无法从容。 「你放我下来。」颜汀末贴着祁醒耳畔耳语。 祁醒眉梢微挑，心里不是很愿意，但他还是遵从颜汀末意愿八人放了下来。 甫一落地，颜汀末就遮遮掩掩躲在祁醒后面。太尴尬了，他一个大男生被同性公主抱，谁看了都会稀奇。 颜汀末把头埋得很低，想不通这个点了怎么电梯还有那么多人。 电梯「叮」地一声响起提示音，负一楼到了。祁醒牵着颜汀末视若无睹走出电梯，电梯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颜汀末回头看了看，心里悬着的心一松，轻轻吐了口气。 祁醒见了，心里很不得劲：「他们不会乱说话的。」 「昂？」颜汀末眨了眨眼：「不会乱说什么？」 祁醒抿了抿绷直的嘴唇：「我们的关系？」 颜汀末不解：「为什么怕他们说，我们关系见不得人吗？」 祁醒一噎：「你不在乎这个？」 第100页 颜汀末点头：「不在乎啊。」 他是真的不在乎，他们只是和喜欢的人谈恋爱，刚好谈恋爱的人是同性而已，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祁醒刚还酸熘熘的心突然变得甜蜜蜜起来，他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我看你躲我身后，是怕别人议论……」 颜汀末算是听明白了，眼里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我是因为被你抱着害羞。」 祁醒无奈摇了摇头，谈恋爱谈傻了，智商不在线。颜汀末性格内敛，在他认同和认可的事件里，没有什么是不堪的。 他不该胡思乱想。 祁醒使劲掐了掐眉心，都步入社会了，还是不够成熟。 明明是一副大学生模样，气质却渐渐开始沉稳。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下，颜汀末是最清楚的，在他们第一次谈恋爱祁醒的热情开朗到第二次恋爱的克制低调。 是的，祁醒很克制。 在颜汀末以前以为的祁醒开房是想和他睡觉的误会导致他听信谗言而选择分手。现在的颜汀末懂了祁醒对他的珍惜，相处间，他们会接吻，会拥抱，但不会轻易沉沦于欲.望。 欲.望这个词刚开始颜汀末觉得陌生，在一起久了，室友们也会时不时当着他面看小黄片，让他明白他和祁醒除了接吻，还会□□。 □□。 很高端的词，颜汀末在学着接受，也在学着享受。 祁醒不知道颜汀末心里想了那么多，在他心里，颜汀末是干净的，是纯洁了。如若没有必要，他不会在不打算结婚的前提下要了颜汀末。 至少现在不会。 除非颜汀末答应和他结婚。 回公寓的路程中，俩人心思各异，却都在为对方以后负责。 第54章 第 54 章 自那天和叶好结束聊天话题之后, 颜汀末最近时不时都会收到来自叶好的简讯。 简讯里没别的内容，就是一张照片，各种角度不同的照片。除了脸和他相似之处, 没有一丝附和他内敛和高冷的气质。 颜汀末没有多问，而是长按图片依依保存了下来。 相册里多了好几张陌生图片，随着叶好给他透露了消息，颜汀末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照片里人的出现在各种场合，有在酒吧扭腰顶胯的图, 也有和陌生男人接吻的高清□□图和厕所与女生缠绵悱恻的涩图。如果不是熟悉颜汀末的人，大多数都会把照片里的人当成他。 颜汀末终于知道自己在学校的男女通吃风评是怎么来的了。 合着这个人顶着他的脸招摇过市，没有半分收敛，都是有他这个傻子背锅。 颜汀末是不相信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还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如若有，那就是人为了。 当然, 颜汀末也不相信一个人陌生人会照着他的脸整容, 这太假了，说了他也不相信。 叶好能在酒吧碰见照片里的男生, 学校里也有不少同学碰见。 一时间学校论坛多了不少关于颜汀末的帖子。同学们痛恨这种管不住下半身又吊着校草的渣男，人人敲打键盘, 什么恶毒的话都扔在颜汀末身上。 颜汀末成了学校的话题人物。 刺猬鲨大人：[我的天，看不出来啊, 平时那么高冷一个人, 居然这么sao……] 海底隧道：[亏我之前还替他说过话，噁心死我了！] 沉默小猴子：[男女通吃，话说最近ytm和那谁走得很近呢。] 抱着胡萝蔔唱山歌：[私生活不检点会得病的。] 讨厌抹茶蛋糕：[看到那么多人骂他我心里舒服了。] 对星星眨眼：[为啥那么多人跟风骂他？是嫉妒吗？是求而不得吗？还是单纯的羡慕人家长得好学习好？] 我就笑笑：[楼上是ydm请来的水军吧, 你这么爱他, 看来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哎哟卧槽！」张渺手指狠狠戳在屏幕上，回復黑子：[m, 你是有多缺爱，跑这儿来找存在感？] 我就笑笑：[哟哟，破防了……] 张渺气得脸部扭曲：[我破烦你祖宗，你是不是成绩不好，长得又极丑无比，见不得人家学神好，到处乱造谣？] 我就笑笑冷笑：[呵呵，我挺搞笑的，又不是我一个人骂他，你追着我反驳干啥？你该不会是本人吧？不会吧不会吧，蒸煮还亲自下场的啊？请问蒸煮，玩男人和玩女儿是什么感觉呢？] 张渺抓狂了，把手机往床上一丢，烦躁地抓了抓头髮。 何世阳与周雯也看了帖子，但他们比张渺沉得住气，没有下场和众多网友对战。 当回事颜汀末早在他们之前就看完了所有评论，出乎意料的是，他面上没有愤怒和难受，反而很冷静，像是在看一群小丑尽力表演。 肚子生完闷气的张渺又捡回手机挑着回了几个，然后靠近颜汀末小心翼翼呵护他：「末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难过。」 「啊？」颜汀末眼神清澈，没有半丝沮丧和伤心：「我为什么要难过？」 「就……就是……」张渺挠了挠头，干巴巴道：「没什么，你不难过就好。」 颜汀末知道室友们是担心他，爽朗露出笑容来：「我真不难受，我很好，真的。」 话音刚落，何世阳，周雯，张渺愈发心疼了。 看看，我们家末崽温柔善良，纯洁干净，怎能是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污染的。 第101页 颜汀末打开手机刷了几条跟帖，神情淡漠道：「照片里的人不是我，我不用心虚，不用特意去解释。」 周雯皱眉，下一秒，颜汀末继续说：「如果有人故意诋毁我，那我会保留证据，一个个起诉他们。」 话罢，他把参与辱骂他的人挨个记住暱称和，末了还截图保留，有备无患。 学校论坛一时间火热起来，里面的热闹却飘不进302。 傍晚，祁醒从公司回来就收到路泽转发给他的无数跟风。祁醒一一点开，须臾，眉心紧皱，退出论坛给管理员发信息。 管理员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祁醒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回復。 他又给站长打电话，不出意外是拒接。 祁醒就笑了，给他玩这招。他登陆学生会主席帐号删帖，得到的是没有权限，祁醒气得差点摔手机。 看来这次是有人故意带节凑搞颜汀末，还联繫了站长和学生会干部，把他权限给关了。 祁醒捏了捏眉心，给颜汀末打电话。 颜汀末接得很快，听声音很平静：「喂，祁醒？」 「嗯，是我。」祁醒不自觉放轻语气：「吃饭了吗？在做什么呢？」 颜汀末说：「吃了，在看帖子。」 祁醒：「……」 祁醒无奈哄他：「乖哈，咱们不看乱七八糟的，你要是无聊，我给你发点短视频看看。」 「没事的。」颜汀末反而安慰祁醒：「祁醒，他们的话伤不到我，我知道的，他们骂的是照片里的人，不是我，只是刚好代用我的名字。」 祁醒轻嘆一口气，他这是找了个什么宝贝啊。为什么就是有人没事做要给末末添堵呢？ 「末末好乖。」祁醒寻好听的话说：「你室友他们在吗？我来宿舍找你吧。」 颜汀末抬眸看了看盯着他望的三位室友，眉间皆是无奈：「好的。」 「啧啧啧……」 电话一挂断，张渺没忍住阴阳怪气起来：「他祁醒不是很能耐吗？为啥那么久了帖子还在？」 颜汀末：「祁醒不是万能的，他只是个学生。」 「是吗？」张渺淡淡笑了起来：「不是还有个富二代标籤啥的。」 「你对他有偏见，我说不过你。」 张渺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两分钟后，302门被人敲响。颜汀末起身去开门，三位室又齐刷刷坐一排，注视着刚进门就和颜汀末眉目传情的人。 张渺：「呵。」 何世阳：「呵。」 周雯扶额，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俩人。 祁醒同他们打完招唿，一人分发一杯奶茶，颜汀末没有，因为他不爱吃甜食。祁醒给他带的是绝味鸭脖，还有一些小零食。 何世阳开始羡慕了，有男朋友真好。冷不丁被四双眼睛盯着，何世阳顿感嵴背发凉。 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是直的。」何世阳解释。 周雯和张渺不信：「没看出来。」 张渺说：「我就说你怎么不谈恋爱，原来你也喜欢男的啊。」 何世阳瞪大眼睛：「胡说！我只是没遇见合适的人！」 张渺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就差没把你别辩解了，反正我不信刻在脸上。 何世阳无法，懒得理他，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男女都好。 为了拐回话题，何世阳把目光放在祁醒身上：「关于末崽被挂这件事，校草有何主见？」 祁醒薄唇轻启：「没什么主见，脏水泼不到末末身上。」 张渺翻了个白眼：「人已经挂学校论坛上了，这不算泼脏水，那什么才算？」 颜汀末不想祁醒一来几人就抓着他谈论一些有的没的。故而一改往日的沉闷，牵着祁醒走至书桌旁坐下，打开塑料包装吃东西。 张渺恨铁不成钢地抹了把脸，谈恋爱把智商给弄丢了是吧。 颜汀末智商没丢，他很清醒。他不是不脑，只是还未到时候，等大家蹦跶够了，颜汀末会给自己讨回公道。 祁醒在确定颜汀末没事之后回了自己宿舍。颜汀末把手机关机，抱着干净衣服去洗澡。 独留三位室友面面相觑，一时猜不透颜汀末心思。 第二天颜汀末去上课，刚一进教室，无数鄙视和嘲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颜汀末视若无睹，迳自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季钦老远就看见了颜汀末，无视同桌的埋怨抱着课本在颜汀末身旁坐下。 他这一举动成功引起了同学们不满，个个用怨责的眼神看他。 季钦不是没感觉到，他硬着头皮和颜汀末说话：「学神，论坛里说的是真的吗？」 颜汀末淡淡睨他，没回答。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季钦咽了咽口水，自以为很理解颜汀末：「学神你喜欢谁，和谁谈恋爱，关他们什么事嘛！」 「学神你放心好了！」季钦字正腔圆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颜汀末小看了季钦，他是社恐，但不蠢。 颜汀末真诚提议道：「你以后会是个好演员。」 「哪有，哪有……」季钦听出画外音，仍旧笑呵呵同他说话：「我以后不打算做演员，我想当老师。」 「是吗？」颜汀末垂下眼帘：「也挺适合的。」 季钦不好意思了：「学神你说笑了。」 第102页 颜汀末不再搭理他，单手撑腮望向窗外。 季钦又嘀咕了几句，见颜汀末把他当空气后，讪讪着回到自己座位上。 同学们都很反感颜汀末，因此没有人愿意做他同桌。 长得好看又怎样，只要人品不好，就是人人厌弃的人。 颜汀末无所谓同桌不同桌，还是跟平时一样上课，吃饭，图书馆三边跑。祁醒没事回来美术学院找他，期间同学们敢怒不敢言，眼里的不屑如实质般扎在颜汀末身上。 祁醒刚开始还会冷冰冰望过去，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 颜汀末刚从教室出来，祁醒自然而然接过他背上的背包。 周围顿时传来起此彼伏的抽气声，他们像在看戏似的，尾随祁醒和颜汀末走了一路。 祁醒的容忍度快要达到巅峰，他低头问身边的人：「你不要我帮忙，他们这么肆无忌惮，你要忍得什么时候？」 颜汀末仰起头直视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再等等，就快了。」 这话祁醒听多了，就免疫了。 隔天，学校参与诋毁颜汀末的大半同学都收到了来自颜汀末的起诉。 以侵犯肖像权为由批量起诉。 第55章 第 55 章 祁醒给颜汀末找好律师, 颜汀末火速报了案，并上交侵犯他肖像权的博主帐号和名单， 名单是祁醒弄到手的, 为此，颜汀末还把保留的证据和叶好发给他的照片一併给了警方。 因为这次起诉案件过大，涉及人员太多，成功引起了学校上面的重视。 那些在帖子里匿名辱骂颜汀末的网友顿时全部消失了，生怕一不小心就祸及自身。 颜汀末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一出搞得比他在帖子上的热度还高，同学们打破了平时对他的刻板印象，频频避他蛇蝎，好似他是什么洪水勐兽。 刚开始会有人小声吐槽, 说他自己私生活不检点, 还怕被人戳着嵴梁骨骂吗？但在看见颜汀末点头记录他们的特徵时，通通闭口不言,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颜汀末如往常般，照常上课, 吃饭。唯一不同的是，周围不再有人讨论他, 大家都怕他。 是的, 怕他。 颜汀末觉得好笑，他一个连话都不敢跟人多说，走路都要靠墙, 生怕被人看见的小透明, 居然会有人怕他。 不就是怕引火上身罢了。 被他批量起诉的同学都被警方找去谈了话。后来也不知道是说找出漏洞，说照片里的人不是他, 不存在什么侵犯肖像权。 颜汀末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警方出面闢谣，说因为照片不是本人，不具备侵犯肖像权。 颜汀末毫不意外，因为照片本就不是他，以侵犯肖像权这个有理不会成功。 「你知道不会成功为什么还要起诉啊？」何世阳不是很理解。 颜汀末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开水：「这只是一个引子。」 何世阳不懂啥是引子，但他知道这件事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就这么算了。 「只要大家承认照片里的人不是末崽就行了。」张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边看手机边听他们说话：「你以为打官司好打哦，费时又费劲。」 祁醒在看颜汀末放在书桌上的草稿纸，他对颜汀末的打算能猜到几分。 「画挺好。」祁醒认真看了看几张图，给了句评价。 颜汀末捧着热水过去，问他：「你看得懂？」 祁醒挑眉：「小看我。」 颜汀末指着一张图问他：「这是什么？」 祁醒：「风车？」 颜汀末：「……」 「这是摩天轮。」 「哦。」祁醒找补：「我早看出来了，考你呢。」 何世阳跟张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他俩心真大，我真心佩服」的无语。 「你不回去？」颜汀末从祁醒手机夺走草稿纸，叠整齐放在角落里。 颜汀末往后一仰，懒洋洋望着颜汀末笑：「还早。」 末了，又说：「今晚去我那里吗？」 颜汀末给他一个眼神：「我在宿舍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你那里？」 祁醒一噎，有时候他怀疑颜汀末是真傻还是假傻。 「算了。」祁醒前后晃动椅子：「今晚就算了。」 颜汀末微微蹙眉：「不要晃椅子。」 祁醒身形微顿，椅子维持在向后倒又倒不下去的位置。 最后颜汀末还是跟祁醒去了公寓。公寓环境比宿舍好很多，颜汀末洗完澡换上祁醒准备好的睡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祁醒成功把人拐回家，速战速决洗完澡，捞起沙发上的人儿抱在怀里。 颜汀末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索性随他去了。 祁醒下巴抵在他头顶，陪他看了会儿电视：「放假了有什么打算吗？」 颜汀末正看得入迷，冷不丁听到颜汀末的话，一时有些迷茫：「暑假吗？」 祁醒：「嗯。」 颜汀末说：「回家啊。」 祁醒说哦，然后又问：「在家干啥呢？」 颜汀末回头睨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祁醒无声嘆息，颜汀末还是太迟钝了啊。放假两人见面的机会少很多，祁醒刚享受热恋，不是很想同他分开。 第103页 可颜汀末太呆了，像是爱情白痴，他推一下，就动一下，要么就驻足在原地茫然无措。 「我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吗？」祁醒捏着颜汀末手指玩，随口问了一句。 颜汀末怔了一下，吶吶点头：「可以的。」 还有一个星期就放假了，颜汀末其实也捨不得祁醒。既然祁醒给他放钩子，那他接住就是了。 放假了，两人还能见面，这对颜汀末来说是一件喜事。 颜汀末电视也看不进去了，漫无边际地幻想吴书伊会不会喜欢祁醒。如果不喜欢，那他该怎么办？ 母亲苦了一辈子，盼着儿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安享晚年。可突然有一天，儿子带回一个男人，告诉她，这是他男朋友，要过一辈子的，吴书伊估计会吓得够呛。 因为幻想过度，祁醒明明也还没跟他回家，颜汀末却已经开始忧愁起来。 祁醒感受到了颜汀末心境，捏着他脸转向他，皱眉道：「你在难受什么？」 颜汀末嘴巴嘟起，含煳不清道：「没想什么。」 「还没什么。」祁醒目光落在他眉间：「眉毛都扭成一团了，眼里的泪水要掉不掉的。」 颜汀末：「……」 祁醒：「你说话啊。」 颜汀末说：「你先松手，我脸好疼。」 颜汀末一说疼，祁醒立马就心疼啊，急忙松手，还凑近检查有没有破皮。 「怪我，捏疼你了。」祁醒眼里满是自责。 颜汀末忽然说：「我担心我妈妈不喜欢你。」 「啊？」祁醒还在给他吹吹，吹到一半时愣住了。 颜汀末难为情，抿了抿唇，扭过头不说话了。 祁醒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贴着他耳语：「末末要带我见家长了吗？」 颜汀末一言不发，眼睛盯着电视看。 「我很开心。」祁醒说：「谢谢你。」 颜汀末脸红了。 祁醒像是在给他承诺：「我爸妈那里很开明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跟我回家了，我就带你回去。」 颜汀末小声嘀咕道：「我们才谈了几个月。」 祁醒听见了，轻声感嘆道：「是啊，都谈那么久了，可以结婚了。」 颜汀末：「……」 才说到见家长，祁醒就已经把婚前想了个遍。 三年抱两是不可能的了。祁醒琢磨着先把婚房准备好，等两人一毕业，就去国外结婚扯结婚证。 然后养着只猫或者小狗，下班了他给颜汀末做饭，要是不想在家吃，就去外面约会。每个季节可以出去旅游一次，自驾游吧，灵活便利，亲密体验，风景在路上，爱人在身边。 等以后老了，是件很美好的回忆。 「等放假了我跟你一起回家。」祁醒低声呢喃：「让你妈妈审核一下我，好放心把你交给我。」 颜汀末垂下眼帘，表面上平静如水，其实心里波涛汹涌。 在他以为的短暂恋爱里，祁醒已经在给他们筑建一个家。 给他独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颜汀末下定决心，等把自身事情解决完，就好好回应祁醒的感情，勇往直前奔向他。 「电视还看吗？」祁醒问他。 颜汀末摇头：「不想看了。」 祁醒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然后抱起颜汀末往卧室走。 颜汀末每次来公寓都是和祁醒睡一张床，早已习以为常。 祁醒将他放在床上，颜汀末顺势一滚，扯过空调被盖在身上。 祁醒调好空调温度，也跟着上了床。 「给我点被子。」祁醒伸手去抓被子，抓了个空。 颜汀末难得的调皮，整个人裹在被子里，露出毛绒绒的脑袋，傻乎乎地沖祁醒笑。 祁醒被他笑得气血上涌，也不跟他抢被子了，俯身靠近他，来了个法式热吻。 颜汀末手脚束缚在被子里，动弹不得，倒是便宜了祁醒，里里外外都沾染上他的气息。 「够了……」颜汀末偏头躲开。 祁醒低喘着用手抹了把颜汀末泛红的嘴角，哑声祈求：「帮帮我。」 颜汀末脸愈发红了，滚烫的温度令颜汀末头脑发昏，在祁醒的引诱下给他做了个小释放。 「你好慢。」 颜汀末小声嘀咕，手泛酸发软，祁醒顽强不屈，就是不肯结束。 等彻底伺候完祁醒，颜汀末已经累得快要睡着了。 「先去洗手。」 颜汀末犯困，窝在被窝里不动。 祁醒拿他没办法，穿着四角裤去浴室洗了条毛巾给他擦手。 没一会儿颜汀末就睡着了，任由祁醒给他擦洗。 祁醒把毛巾挂回置物架，重新躺在颜汀末身侧，将人拥在怀里，轻声说了句「晚安」，陪着人一起睡着了。 学校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论坛上关于颜汀末的帖子删得差不多。生活中也少有人提起这件事，但藏在后面阴他的人还没出现，颜汀末猜想事情肯定没完。 不出所料，没两天又有人拿他家庭做文章，白的说成黑的，就好像他们亲眼目睹过颜汀末虐待母亲似的。 颜汀末不懂这些人的脑迴路。 他也没再起诉他们，而是直接以《刑法》第307条，捏造虚假事实，毁坏他人名誉者将他们全部告了。 因为事情闹得过大，颜汀末和被告人一起被警方带去谈话。 第104页 校方也被颜汀末的刚烈性子给整无语，他们以为的小白兔不会忍气吞声，反而会利用法律保护自己。 第56章 第 56 章 颜汀末刚从派出所回到学校, 就被一通电话给叫到校长办公室。 祁醒陪同颜汀末一起去了，办公室里除了校长还有几位领导和几个同学，同学的家长。 看得出来校长急了, 召集一堆人聚集在一起，受害人，施害人，施害人父母等等。 颜汀末礼貌敲门，门里的一群人齐刷刷将目光转向他。 「来了啊。」校长朝颜汀末招手：「进来吧。」 颜汀末侧过头看祁醒, 祁醒率先一步进去，颜汀末紧跟其后。 校长对祁醒的到来并不奇怪，毕竟两人谈恋爱的谣言听了不下十次也有八次。 「人都到齐了吧。」校长摸了把光熘熘的脑袋：「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同学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你们说是吧？」 说话时, 目光在颜汀末和一个男生身上扫了一眼。 颜汀末视若无睹, 好似只是来走个过场。 男生的父母却不乐意了：「关我家舒意什么事，他在学校一没惹事二没乱嚼舌根, 也没跟乱七八糟的人混一起，做什么把我们叫过来？我和他爸很忙的好吗, 有那功夫还不如找罪魁祸首，你说对不对, 颜汀末同学。」 颜汀末撩起脸皮睨她, 并未说话。 「你懂不懂礼貌啊？」舒母眉头一皱：「你自个儿的事没处理好，做什么连累我家舒意？」 颜汀末好脾气笑了笑：「王阿姨，好久不见。」 舒母愣了愣, 瞬间反应过来：「你叫谁阿姨呢, 我不认识你，别乱攀关系。」 颜汀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看得舒母头皮发麻，讪讪着别过脸不说话了。 校长既然把他和舒意叫到一起，显然是知道整个事情经过了。 舒意是颜汀末的高中同学，也是领居，后来舒意在高三下学期和父母去了大城市生活。 现在两人考了同一所大学，一个学美术一个学计算机，互不干涉。 其实颜汀末对舒意是没有印象的。他连学院的人都认不清，更别说计算机的人了。 祁醒倒是认识舒意，但没多少交集。只知道对方沉默寡言，朋友很多，同学找他帮忙从不拒绝。 话少，又热爱生活。很矛盾一个人。 通过祁醒所知道的，舒意是主导整件事的源头。 那个常期混在灯火酒绿的男生，是舒意的高中室友。因为长得与颜汀末有七分像，随便照着颜汀末的特点一画，妥妥一个颜汀末出现。 室友不知道舒意和颜汀末有什么仇，但他知道舒意不待见颜汀末。为了让舒意舒心，室友画成颜汀末的样子，用他的名字混迹酒吧，混淆视角。 至于季钦，就是傻白甜一个。为了追舒意，给颜汀末制造了不少麻烦。 颜汀末不懂舒意和季钦，室友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领居是过去式，现在的他们只是陌生人。 舒意从头到尾都不说话，他父母不相信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一个劲儿狡辩。 「有证据吗？张着个大牙就来。」舒母冷哼一声，没有证据别想把屎盆子往他儿子头上扣。 其他几个同学的家长也附和着说要证据，他们孩子是闹腾了点，但也干不出欺负同学的事来啊。 一时间办公室吵得不行，校长一个头两个大，耳边嗡嗡嗡的，几位领导沉着脸也不说话。 祁醒站在一边看戏，颜汀末则是望着窗外出神。 「行了行了。」校长皱眉制止住几位学生家长：「叫你们是来了解事情经过，不是让你们叫冤的！」 舒意父母和几位家长纷纷闭上嘴，不吭声了。 校长挨着把几个同学的恶劣行为说出来：「带头诬陷，欺辱同学，甚至上身霸凌同学，不道歉就算了，还无视问题！」 家长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家长搓了搓手走出来：「校长，这些都是小问题，孩子们之间的打闹罢了，不是什么大错吧？」 校长：「小问题？小问题就不用解决了吗？」 「还有舒意。」校长话音一转：「利用论坛站长的身份发一些误导人的帖子，给颜汀末同学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颜汀末在数窗外马路边电线桿子的麻雀，至于校长说了什么，他一律屏蔽。 校长话说得好听，但不会为了他把事情闹大。最多是让几位当事人给他道歉，然后不了了之。 「这样吧，你们都给颜同学道歉，事情就过了啊。」 耳边传来校长的声音，颜汀末闻言差点笑出声。意识到场合不对，颜汀末低下头，盯着脚尖看。 没一会儿，舒意带头道歉：「对不起。」说完就走，特别拽。 剩下几个同学有样学样，道歉就带着自己父母离开。 颜汀末始终不说话，好似没听见。 领导们见事情告一段落，也跟着起身离开。 校长嘆了口气，对祁醒说：「祁同学，你也回去上课吧，我跟颜同学说两句话。」 祁醒微微蹙眉，思索片刻还是走出办公室，给两人留空间。 「坐吧。」校长说：「我们坐着聊。」 颜汀末拒绝了。 「你是个好孩子啊。」校长不强求他，开始打感情牌：「你成绩好，不惹事，利用法律保护自己是好事。」 第105页 「但是……」校长说：「他们已经给你道歉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如果闹上法庭，会让我难做的。」 颜汀末不同意和解。 校长：「你这孩子，怎么不懂变通。」 颜汀末一言不发。 校长继续给他做思想工作：「你是学校的一份子，你得为大局着想。」 颜汀末抬眸，一瞬不瞬望着他：「什么叫大局？把我的痛苦建立在学生身上吗？」 校长一噎，不由自主又去摸光滑的脑袋。 「刀子没落在身上，没人知道我疼不疼。」颜汀末第一次学会了顶嘴：「我不希望校长能做到感同身受，但也别让我大度一点，我做不到，很抱歉。」 校长为难了。 情理上知道不是颜汀末的错，可涉及学生太多了，做校长也不能把学生全部开除。 校长不好当啊，容易得罪人。 颜汀末和校长大眼瞪小眼，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须臾，校长退了一步：「你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颜汀末沉默良久，轻声说：「给我道歉吧。」 校长想也不想答应。 颜汀末顿了一下，补完后面的话：「所有参与诬陷我的同学，当众给我道歉。」 校长：「……」 「不行的话……」颜汀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校长皱眉，颜汀末抿唇不语，一张脸乖巧得不行。 「你先回去吧。」校长疲倦地摆摆手，显然不想多聊了。 颜汀末临走之前看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走了。 祁醒倚在走廊护栏上等他，颜汀末人一出来，祁醒顿时起身迎上去。 「饿吗？」祁醒问。 颜汀末说饿。 「想吃什么？」 「锅巴饭。」 祁醒不问结果，也不好奇他和校长聊了些什么。 室友们都知道颜汀末这次来真的，几人堵在学校门口抓人。 和祁醒接触多了，大概能摸清两人的行踪。 「吃饭？」何世阳问迎面走来的两人。 颜汀末点头，何世阳就说：「一起啊。」 祁醒不是很乐意，何世阳装看不见，把手搭在周雯肩上，跟张渺一起走在最前面。 颜汀末沖祁醒小幅度摇头，祁醒妥协了。 一起就一起吧，只要颜汀末开心。 康堂客里人很多，他们一行五人，店里一时间腾不出位置来。 张渺提议：「要不换一家吃？」 祁醒坚持：「就这家。」 张渺不理他，转头问颜汀末：「末崽，我们换一家吃吧。」 颜汀末为难极了，锅巴饭是他要吃的，祁醒替他拒绝，他也不好瞎折腾。 「我……」颜汀末犹豫道：「我再等等吧。」 张渺以为是祁醒想吃，颜汀末纯粹陪他，扭过头默默翻了个白眼。 呵，秀恩爱，那什么快。 很快店里有人吃完饭离开，服务员利索收拾干净桌子，祁醒牵着颜汀末坐在靠门那边。何世阳跟周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在他们对面坐下。张渺落了空，站在原地怔了好久，直至服务员给他拿来一条红色塑料凳，这才迈开步伐过去。 康堂客除了锅巴饭还有冷面和冷饮小吃，祁醒喜甜，点了一份酸甜口的冷面。颜汀末盯着菜单好了好一会儿，从锅巴饭换到了石锅拌饭上。 还没吃过石锅拌饭呢，尝一尝吧。 然而等石锅饭上桌，颜汀末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太甜了，甜得发腻，颜汀末不着痕迹推开石锅，筷子时不时往小吃盘里夹。 祁醒见状把面前的冷面推给他：「吃一口？」 颜汀末纠结片刻，伸筷子捞了两根放进嘴里。 冰凉爽口，很好吃。 祁醒说：「你吃我的吧，刚好我想吃饭。」 颜汀末小声说：「谢谢。」 何世阳，周雯，张渺，三人看得目瞪可呆。单身狗何世阳侧头问周雯：「你谈恋爱也这样？」 周雯垂眸吃饭，咽下嘴里的饭后，淡声道：「目前还没谈过。」 何世阳「嘁」了声，明目张胆看祁醒和颜汀末秀恩爱。 颜汀末吃完冷面就要喝冷饮。颜汀末阻止了，去前台给他拿了盒常温椰奶。 「小心肠胃炎。」祁醒说。 上次的肠胃炎给祁醒整出了阴影，颜汀末吃的，用的，祁醒都格外上心。 何世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成的恋爱宝典，不学白不学。 准保哪天谈了对象，一窍不通。 吃完饭祁醒送颜汀末回到宿舍又去公司工作。还有两天就要考试，除了颜汀末和周雯之外，其他两位室友都在临时抱佛脚。 颜汀末没有午睡的习惯，他坐在椅子上刷微博。 私信很多，颜汀末接了两个私稿，后知后觉发现「热爱生活」不见了。 颜汀末觉得奇怪，找到热爱生活帐号点进去，里面是一些琐碎小事分享。照近期动态来看，热爱生活恋爱了。 很新奇的感受，颜汀末自己也在谈恋爱，看别人分享的动态充满幸福，自己也情不自禁开心起来。 考试前一天，颜汀末刚从教学楼出来，他和祁醒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 祁醒永远都是在他下课前出现，颜汀末刚看见祁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未语先笑了。 第106页 祁醒无奈揉了揉他头髮：「呆瓜。」 下一秒，广播里传来一道青涩沙哑的声音。 「我是计算机学院的舒意，在这里给颜汀末同学说声抱歉，我意识到我的行为和举动给你带来了困扰烦恼，我深感自责，对您的负面影响表示诚挚的歉意——对不起。」 「我是法律系的赵文，我向美术学院的颜汀末同学道歉，我无脑跟风损害颜同学的名誉，给你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我深感惭愧，特此表示诚恳的歉意——对不起。」 「我是新闻传播系的林水水，我向美术学院的颜汀末同学道歉……」 「我是法学院的陈程，我向美术学院的颜汀末同学道歉……」 …… 颜汀末驻足在原地倾听，头顶是阳光洒下来的彩色光圈，五彩斑斓的光影在他脸上身上肆意写画。 第57章 第 57 章 暑假正式开始。 祁醒和颜汀末坐上了回家的高铁。前者是第一次坐高铁, 一路新奇地感嘆不停。 「你以前读书是不是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啊？」颜汀末没忍住，问了祁醒一嘴。 祁醒停止对车厢的打量，斟酌着说：「没有的事儿。」 颜汀末不是很信。 祁醒无奈解释：「我除了小学有司机接送, 初高中是骑的自行车。车子是读大学时买的，为了出门方便。」 颜汀末哦了声，原来祁醒也有接地气的时候。 祁醒似是看出颜汀末所想，无言抽了抽嘴角。 「对了。」祁醒突然问他：「你妈妈会来接你吗？」 颜汀末说不会：「我妈妈很忙，一般情况下都是自己打车回家。」 闻言, 祁醒开始心疼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祁醒以前不理解，现在是心疼。 等他们结婚了，两人步入社会，不管下班早晚, 他都会接颜汀末下班。 颜汀末家晋南的一个小县城里, 下了高铁还要坐上一个小时的大巴才能到家。 这次回家多了个男朋友，颜汀末打算改坐的士, 祁醒却拒绝了。 「没必要。」祁醒说：「不用迁就我的。」 颜汀末很想说大巴里人太多，什么各种各样的气味都有, 祁醒会受不了的。 祁醒坚持自己可以，颜汀末最终去车站买了两张票。 车票很便宜, 15块一个人, 确实是比的士划得来。 第一次上男朋友家做客，祁醒做足了功课，路上买了些水果补品, 快到小区时, 祁醒还顺带买了两束花。 玫瑰给了颜汀末，康乃馨留给吴书伊。 吴书伊今天提早下班, 去超市买了不少肉类。儿子好不容易有交好的朋友，又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吴书伊很重视颜汀末的朋友。 门铃响起时，吴书伊正在厨房煲汤，猜想是儿子到了，吴书伊放下汤勺，对着镜子整理了一遍头髮和衣领，面带笑容打开了门。 门外是高大英俊的男生和乖巧可爱的儿子。 吴书伊下意识喊了声「宝贝」，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高大英俊的男生眼睛一眯，随即唤了声「阿姨」。 「妈妈。」颜汀末推着祁醒进去，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祁醒将怀里的话递给吴书伊：「阿姨你好，路上看见康乃馨很漂亮，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希望这花能带给你好心情。」 吴书伊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颜汀末垂眸藏住眼里的笑意。 祁醒真的很会说话，妈妈显然挺喜欢他。 颜汀末一直紧张兮兮的心情倏地松弛下来。没有人会不喜欢祁醒，我也很喜欢他。 家里多了个人，气氛活跃不少。 吴书伊提前给祁醒买好了生活用品和拖鞋，她把花珍惜地放在桌子上，急匆匆去厨房洗了些许水果出来。 颜汀末带祁醒参观他45平方的家，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家具很旧，但打扫干净，一眼望去充满幸福。这个家留下很多颜汀末的痕迹，祁醒把每个角落地看了个遍，包括桌上立着的全家福。 祁醒弯腰看照片里的人，是颜汀末和他的父母。年轻男人一手楼妻子一手抱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很深。女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她没有看镜头，而是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眼神温柔，无声透露着幸福。小孩看起来很小，一两岁的样子，眉心点着硃砂，纯真的眼睛望着镜头。 小小颜汀末，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他应该是个幸福的孩子。性格开朗，爱笑爱玩，会拥有很多朋友，对未来充满期待。 而不是现在的内敛温吞，独来独往，极度社恐。甚至被同学孤立欺负，都无人诉说，寻不到依靠。 哦，不对，他是颜汀末的依靠，是他的安全屋。 「末末像他爸爸。」吴书伊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食指轻轻擦拭过照片男人的脸。 祁醒适时站直身子，附和着道：「很帅。」 确实很帅，只是眉眼的温柔柔和了面部的英朗。颜汀末眉眼就随了父亲，温柔中带点乖巧，挺拔的鼻子和丰满红润的嘴唇像母亲，两种特徵糅合在一起，精緻中裹夹斯文。 颜汀末拖着两人的行李去卧室，祁醒见了，忙不迭过去一手一个题起来。 吴书伊看在眼里，右眼莫名其妙跳了两下。 「要整理衣服吗？」 祁醒边打量狭窄的卧室边拉开行李拉链，按照颜汀末指挥将衣服归类挂好。 第107页 「我给你买的衣服你没带啊？」衣服全部挂完了，祁醒发现之前约会给颜汀末买的情侣装没带。 颜汀末无奈道：「你带了，如果我也带了，我妈妈会发现的。」 祁醒微微蹙眉，语气有些许委屈：「不能说是兄弟装吗？」 颜汀末：「你很介意这件事？」 「那倒也不是。」祁醒摸了摸鼻尖，含煳不清道：「我就想撒撒娇而已。」 颜汀末：「……」多大人了，还撒娇。 「我们明天去商场买吧。」颜汀末弯起眉眼，露出两个小泥窝：「你要是喜欢，就多买两套。」 祁醒受宠若惊：「能行吗？」 颜汀末说能。 祁醒立马得寸进尺：「能买四套不？」 「……」颜汀末：「买那么做什么？」 祁醒数手指：「夏天一套，秋天一套，冬天一套，春天一套。对了，也给阿姨买两套，再买一套化妆品和两双鞋，你觉得怎么样？」 颜汀末心想，不怎么样，你这是明目张胆出柜，开始用女婿身份和我妈妈相处了。 当然，也确实是女婿，只是还没放明面上罢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祁醒揉了揉他脑袋：「你倒是说句话呀。」 颜汀末只说：「到时候再说吧。」 话题不了了之，门外传来吴书伊叫他们吃饭的声音。 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每道菜都色香味俱佳。吴书伊招唿着祁醒坐下，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碗汤，说是家乡菜，希望祁醒不要嫌弃。 桌子是四方小木桌，祁醒坐在左边，颜汀末坐他对面，吴书伊则是坐在上方，下方空着，但桌上摆有一副碗筷。 祁醒猜想是给颜汀末父亲留的，眼神匆匆掠过，便端起鸡汤喝了一口。 入口香醇，一股浓郁的板栗直冲喉咙。很香，很甜，是祁醒从未吃过的。 吴书伊给儿子夹菜，话却是对祁醒说的：「这是我家乡菜，板栗炖鸡，很补的，小醒要是喜欢，就多喝点哈。」 祁醒捧场喝了两大碗，欲要喝第三碗时，颜汀末阻止了。 祁醒不明所以，吴书伊以为儿子想吃，笑着给儿子盛汤：「末末，小醒喜欢就让他喝吧，妈妈给你重新盛一碗。」 「不是。」颜汀末说：「他还没吃饭。」 吴书伊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儿子是担心同学装一肚子汤半夜会饿啊：「是是是，汤不能当饭吃，小醒，你把碗给我，我给你声饭。」 「不用了阿姨。」祁醒说：「我自己来就是，不用管我。」 祁醒很自来熟，他没有第一次上门的扭捏，性格开朗，谈吐文雅，吴书伊打心眼儿喜欢。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祁醒与颜汀末收拾残局，一起去厨房洗碗。 吴书伊晚上有夜班，陪着颜汀末和祁醒聊了会儿天后，就要去公司加班。 等人一走，客厅就只剩下颜汀末跟祁醒两人，祁醒仰躺在沙发上，侧头问颜汀末：「你妈妈很漂亮，也很温柔。」 颜汀末说是的：「我也觉得。」 「那么晚还回公司加班，很辛苦吧。」祁醒若有若无呢喃了一句。 颜汀末没听清，但知道大概意思，他和祁醒并排坐在一起，对着电视机消食。 须臾，祁醒坐直身体，说：「出去散散步吧。」 颜汀末就带祁醒在附近转了一圈，八点半回来洗澡，两人趴在床上各忙各的。 祁醒在办公，颜汀末在和何世阳打游戏。 他不是很想和何世阳组队，奈何何世阳一哭二闹三上吊，颜汀末不得不同意。 耳边是祁醒敲打键盘的声音，颜汀末注意力不集中，频频被人收割人头，何世阳怀疑人生，一个劲儿哀嚎。 颜汀末怕何世阳吵到祁醒，起身去抽屉摸出一副耳机带上，再摁小音量，耳边清净了。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十点，祁醒合上电脑，去捞已经趴着睡着的人儿。 颜汀末手里还抓着手里，耳机挂在耳蜗里要掉不掉。祁醒替他将耳机取下缠绕着放床头柜上，然后搂着人进入了梦乡。 半夜，吴书伊下班回来，轻手轻脚扭开门把手，探头往颜汀末床上看了一眼。 室内灯光太暗，吴书伊看不太清，隐约感觉个高的男生怀里搂着个人，睡得很香。 吴书伊一阵欣慰，感嘆两人感情真好，轻轻掩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翌日吴书伊休息，祁醒提议一起去商场逛逛。吴书伊摆手拒绝：「你们去吧，我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 颜汀末说：「妈妈一起吧，我们很久没一起逛街了。」 吴书伊有些许动容，颜汀末赶紧说：「我和祁醒打算去商场买衣服，妈妈可以帮我们参考参考。」 「是啊阿姨，一起去吧。」祁醒说：「就当出去散心。」 吴书伊最后同意了。 第58章 第 58 章 县城不比大城市, 商场很小，只有五层高。一楼是化妆品美甲美睫，二楼儿童服装批发, 三楼女装饰品，四楼男装，五楼餐饮。 祁醒不熟悉地方，亦步亦趋跟在颜汀末和吴书伊后面。走着走着，颜汀末不动声色放慢脚步, 与他并排，吴书伊走在前方时不时看一眼服装店玻璃门口的模特。 「怎么走后面来了？」祁醒贴着颜汀末耳边耳语：「不用管我，陪阿姨好好逛逛。」 第108页 颜汀末说不用：「我妈妈就在这附近上班，熟得很。」 祁醒不知道吴书伊是做什么的，既然颜汀末说不用, 那就算了。 吴书伊在一家店铺门口驻足, 回头往他们方向看了一眼。 祁醒顿时心一紧，吴书伊却若无其事错开眼, 先一步进了店里。 「末末啊。」祁醒咽了咽口水，恍惚着问他：「你妈妈是不是发现我们关系不一般了？」 颜汀末：「可能吧。」 祁醒拧紧眉心, 这才两天，吴书伊就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是有多敏感啊。 「我妈妈第六感很准的。」颜汀末忽然出声：「我决定带你回家的那一刻, 她应该就有准备了。」 祁醒：「……」 接下来的时间里，祁醒深刻体会到第六感准的丈母娘就差明着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你们在谈恋爱了, 但末末不说, 我就装不知道。 「来，小醒, 你看这套衣服怎么样？」吴书伊拎着一件衣服沖祁醒招手：「你去试一下，看合不合身。」 祁醒笑嘻嘻接过衣服：「好勒阿姨。」 他去对面的隔间换衣服，吴书伊转手就拎着一套一摸一样的衣服递给颜汀末：「末末也去试一试。」 颜汀末怔了一下，就被吴书伊强塞进怀里，推着他去祁醒隔壁换衣裳。 两分钟后。 吴书伊面前站着两位高高帅气的男生，穿着同款衣服，像双胞胎似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面上是说不出的拧巴感。 吴书伊看得好笑，「噗嗤」笑出声。这一笑成功让两位少年人回神。 祁醒眯眼上下打量颜汀末一番：「好看。」 颜汀末也弯起眉眼夸他：「你也很帅。」 祁醒说：「彼此彼此。」 似是没人觉得两个男生穿情侣装会有多显眼，至少吴书伊不觉得。她带着两个孩子，把商场逛了一圈，买了几套同款衣服，转场下一个战地。 祁醒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探头往三楼看：「阿姨，我们去三楼逛一圈吧，你也买两套衣服。」 吴书伊摆手说不用：「我平时都是穿的工装，买了放着浪费。」 祁醒说怎么会：「下班了也可以穿，过节过年都是要穿新衣服的。」 对于吴书伊来说，一年365天是没有假期没有节假日的。只有儿子放假回家才是最重要的日子，别的都是浮云。 颜汀末后面也跟着劝说了几句，吴书伊受不了似的点头同意，其实心里欣慰得不行，孩子懂事了，也心疼人了。 但欣慰的同时，又很心酸，孩子不知不觉长大了，面临的困难多了很多。 当妈的没有不心疼自家孩子的，吴书伊忧愁，但她无可奈何。 三楼大多是偏年轻化的衣服，祁醒嘴甜，哄着吴书伊进了一家品牌店，试了几套衣服，最后划了祁醒的卡买了两套。 吴书伊一个劲儿说使不得，祁醒嘴上说着礼尚往来，却不带半丝犹豫承包了今天的所有消费。 买完衣服，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候，祁醒提议就在五楼吃吧，顺路的事儿。 颜汀末和吴书伊抖喜辣，最后三人决定去吃火锅。火锅选了鸳鸯锅，祁醒让他们点菜，自己去外面上厕所。 吴书伊把菜单推给颜汀末：「你来点吧，我不了解小醒的喜好。」 颜汀末用食指按住菜单，往自己前面拖。 吴书伊单手撑腮，盯着儿子垂下来的睫毛看：「你和小醒感情很好呢。」 颜汀末正在勾菜单的手一顿，须臾，淡定从容地「嗯」了声。 「你很喜欢他。」吴书伊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挺好的，有他陪着你，我很放心。」 颜汀末把笔搁在桌子上，轻声问她：「妈妈不反感吗？」 吴书伊不答反问：「你们的爱情见不得人？」 颜汀末说不是：「我以为你接受不了我是同性恋。」 「什么同性恋？」吴书伊说：「我儿子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生而已。」 「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会为你骄傲。」吴书伊低下头，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你性格很内向，怕生，什么事都藏心里，有时候妈妈都想不透你在想什么。」 「可这次你没有把事压心里，你选择将他带回家，尽管你没给我介绍这是你男朋友，我也会很骄傲，我的宝贝找到了他的未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颜汀末愣了一瞬，傻乎乎眨了眨眼。他的妈妈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坚强温柔。给了他坚不可摧的后盾，也给了他生活上匮乏的浪漫。 祁醒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餐桌上的气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菜已经点好了，祁醒给两母子烫碗筷，余光时不时朝颜汀末身上挪动。 颜汀末注意到了，清了清嗓子，开口时，语气是说不出的认真和放松：「妈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祁醒。」 闻言，祁醒手一松，开水壶掉在地上，歪歪斜斜转了半圈，最后侧倒在地，开水顺着壶嘴流了出来。 反观吴书伊，冷静地一批，甚至朝祁醒大方一笑。 祁醒开始冒冷汗，偷摸给颜汀末使眼色。招唿不打一声，吓到阿姨了怎么办？ 颜汀末安抚性地眨眼，嘴角两个小巧的泥窝渐深。 祁醒后知后觉才知道，原来阿姨老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明说。而颜汀末为了遵重母亲，遵重他，直白地挑明两人关系。 第109页 真是……好平淡的出柜啊。 令祁醒无所适从，以最快速度接受自己从颜汀末的同学变成对象这个变化。 吴书伊真的很温柔，祁醒心想，她一定很爱颜汀末，所以才会接受我的出现，也很爱我。 暑假很长，祁醒在颜汀末家呆了一个星期。吴书伊尽可能的空出休息时间陪他们。 他们就像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颜汀末趴在茶几上画画，吴书伊坐在沙发上打毛衣，祁醒则盘腿坐在地毯上剥石榴籽，眼睛频频落在颜汀末露出的白皙后颈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扫在他们身上，金黄色的光芒给每一个人都镀了一层高光。 这是祁醒做梦都想拥有的场景，彼时的一幕出现在眼前，祁醒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蓦地，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颜汀末和吴书伊同时停下动作，摸出各自手机瞅了眼，再不约而同将手机放在一旁，画画的继续画画，打毛衣的继续打毛衣。 祁醒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是他那温和可亲的母亲。 祁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祁醒说不清楚。 祁母：「怎么就不清楚了，还在你小男朋友家？」 祁醒嘴角上扬：「是的呢。」 「瞧把你乐的。」祁母故意嘆气：「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连家也不要咯。」 祁醒无奈：「妈，你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又拿我开玩笑。」祁母问他：「暑假都不回来啦？」 「回啊。」祁醒说：「过两天就回家。」 「好好好。」祁母笑呵呵道：「你爸想你想得不行，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祁醒试探道：「我爸能接受我谈男朋友了？」 祁母一噎，冷哼一声：「谁知道他的。」 祁醒打商量：「要是能接受，我带他一起回家给你看看？」 祁母犹豫道：「我尽量让他在今晚接受？」 「可以啊。」祁醒克制着激动，对准手机听简「啵」了一下：「感谢亲爱的徐女士。」 祁母不买帐：「别贫，等结果吧。」 祁醒：「好勒，我等着买票回家呢。」 祁醒和祁母又聊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返回客厅。客厅里只有吴书伊还在，茶几旁却没了颜汀末身影。 吴书伊勾起毛线缠在小拇指，沖卧室抬了抬下巴：「卧室呢。」 祁醒笑着点头，转身就进了颜汀末卧室。 卧室里，颜汀末整个人趴在床上，脸埋枕头底下。祁醒怕他憋坏了，急忙过去拿开枕头，将人捞进怀里：「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颜汀末小脸捂得泛红，刘海汗湿煳在额角，小声嘀咕：「没有心情不好。」 祁醒捊了把他潮湿的髮丝，打趣道：「真假，都快掉小珍珠了，怪可怜的。」 颜汀末软绵绵瞪他一眼，祁醒搂紧他，下巴抵着他额头：「是不是不想我回去？」 「没有的事儿。」颜汀末拒不承认：「我们开学的时候就能见到的。」 祁醒唉声嘆气道：「好吧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颜汀末抿了抿唇，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祁醒俯身和他脸贴脸：「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啊？」颜汀末略微震惊：「不太好吧。」 「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就开始见双方家长吗？」颜汀末觉得进度太快了。 祁醒委屈道：「不是说的毕业就结婚吗？见家长是迟早的事。」 颜汀末沉默了。 祁醒皱眉：「不是吧不是吧？你该不会始乱终弃吧？」 颜汀末无奈嘆气：「瞎说什么呢。」 祁醒哼哼：「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末末，你不会这样的，对吧？」 颜汀末睁圆眼睛，一时想不出反驳词语。 祁醒低哄道：「和我一起回家呗，我妈妈想见见你。」 颜汀末纠结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去。祁醒怕他为难，故作玩笑道：「我逗你的啦，你不愿意咱就不去。」 「那我还是去吧。」颜汀末垂下眼眸，声音小得不行：「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祁醒：「……」 救命了，媳妇儿太软萌了怎么办？ 第59章 第 59 章 吴书伊听说颜汀末要去祁醒家做客, 忙里偷闲置办了不少礼品让颜汀末一起带过去。 颜汀末并没有常期住祁醒家的打算，出发时只带了手机和身份证。用祁醒的话来说，衣服可以穿他的, 洗漱用品可以重新买，反正怎么轻便怎么来。 吴书伊没有去高铁站送他们，这个月的假已经透支，不能再请假了。颜汀末不介意妈妈送不的送，甚至还劝说母亲放心, 他过两天就回家。 「感觉我是拐走未成年少年的人贩子。」候车室里，祁醒随口开了句玩笑。 颜汀末听见了，且不想理他。 祁醒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紧张？」 「没有的事儿。」颜汀末小声反驳：「我是困的。」 祁醒睨他眼下的黑眼圈：「那就是紧张了。」 颜汀末不说话了。 祁醒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再等等，等上车了补一觉。」 最后颜汀末是一路睡到终点站的。祁醒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 左边肩膀稍微动一动都酸痛无比。为此颜汀末自责且心疼, 毫无章法给他一通按揉。 第110页 祁醒深怕他给自己按出感觉来，急忙阻止了：「先出站吧, 我哥已经到了。」 闻言颜汀末愈发紧张了，他同手同脚跟上祁醒, 见到了祁醒哥哥。 他哥哥和祁醒长得很像，只是眉眼比祁醒柔和, 眼里蕴含温柔, 一瞥一笑柔情似水，仿佛温润的玉石一般，给人以舒适和尊重的感觉。 颜汀末突然就不紧张了, 乖巧喊人：「哥哥你好。」 祁瑜很有分寸感,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他说话：「是汀末吧，坐了一天的车, 辛苦了。」 颜汀末想说不辛苦，祁醒忽然插进他们中间，语气轻柔：「哥，我们先上车，别把路堵了。」 祁瑜无奈看祁醒一眼，带着两个小朋友上车了。 祁家有专门的司机，用不着祁瑜亲自开车。但他没有当电灯泡的癖好，给两位小朋友留私人空间，自个儿去了副驾驶。 颜汀末坐在后座跟祁醒小声说话：「你哥好温柔。」 祁醒嗯了声。 颜汀末又说：「也很帅。」 祁醒不嗯了，测过头眯眼睨他。下一秒就听颜汀末真诚感嘆道：「你也很帅，你们祁家基因真好。」 「这话说的，」祁醒自言自语道：「有谁比得过你。」 听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世界上的帅哥美女那么多，我唯独稀罕你，深爱你。 为了缓解紧张，颜汀末继续和祁醒嘀嘀咕咕：「你哥有女朋友吗？」 祁醒想了想，说：「没有。」 「哦。」颜汀末说：「我想也没有。」 祁醒稍稍有点吃味了：「你关注我哥做什么？」 末了，胡乱猜疑：「你喜欢我哥这种类型的？」 颜汀末不解地看向他：「我只是单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祁醒不信，颜汀末无语了，哪有人吃自己媳妇和哥哥的醋。 前排祁瑜听得一清二楚，他闭眼假寐，耳边是弟弟和小男朋友的嘀咕声。 「祁醒，我有点紧张。」 祁醒抓着他的手把玩：「没事，有我呢。」 颜汀末眉心微蹙，心脏砰砰乱跳。他怎么也想不通，恋爱没谈几个月，就已经进行到见双方家长第一步了。 虽说祁瑜性格温柔，没和他摆架子，但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生怕自己哪里没表现好，惹人讨厌。 颜汀末紧张得开始发抖，控制不住的抖，抖得他腮帮子泛酸，全身无力地靠着祁醒出神。 祁醒知道颜汀末一直社恐，也没有应付不同家长的经歷，紧张害怕是自然现象。 祁醒时不时给小男朋友抚一下背，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颜汀末听不进去，贴着祁醒耳语道：「祁醒，我心慌。」 话音刚落，整得祁醒也莫名其妙心慌紧张了。须臾，祁醒提议：「先不去我家里，我们找个酒店住几天好了。」 心慌到焦虑不安的颜汀末静了一瞬：「……」都到家门口了，临时逃跑不好吧？ 远远的，颜汀末透过车窗看见了祁醒的父母，他们眼含期盼，一瞬不瞬盯着贴有太阳膜的玻璃望。 颜汀末：「……」这下真走不了了。 祁瑜似乎是感应到了两位弟弟的焦虑，扭过头好脾气安抚他们：「不用担心，爸妈很喜欢你，也很期待你的到来。」 这话并没有令颜汀末安心，反覆加重了内心的忐忑。 祁醒的情绪跟随颜汀末走动，颜汀末不安，他也不安：「赵叔，麻烦了送我们去最近的酒……」 「不用了！」颜汀末急忙阻止他：「不去酒店，我们下车。」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颜汀末暗自给自己打气，深唿吸，竭力克服自身社恐，一股气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祁瑜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没看出来，他这个弟媳妇挺阔气，有个性。 祁醒不满哥哥目光放在颜汀末身上，故意走在颜汀末后面，挡住了祁瑜视线。 祁瑜：「……」弟弟是个恋爱脑怎么办呢？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颜汀末来到祁醒父母面前，尽管心里紧张得不行，嘴上还是乖巧唤人：「叔叔阿姨好，我叫颜汀末，是祁醒的男朋……呃，同学。」 祁醒被老婆萌得不行，单手捂脸，差点笑出声。 祁母则爱惨了软萌的颜汀末，脸上的喜爱怎么也藏不住：「颜颜是吧，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晒。」 说着便牵颜汀末进屋，也不管面色漆黑的老公和满脸无奈，眉眼自带温情的小儿子和大儿子。 祁醒落后父亲一步，与亲哥并排走在一起：「妈妈很喜欢末末。」 祁瑜笑笑：「没人会不喜欢他。」 祁醒顿感危机：「你也喜欢他？」 祁瑜无语地看了恋爱脑弟弟一眼：「不至于。」 祁醒明显不信，怎么不至于，末末多可爱，多乖，他哥哥凭什么不喜欢？ 祁瑜似是能感觉到他内心所想，望向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我有喜欢的人。」他说。 祁醒一怔，惊奇地看向他哥：「真假？」 祁瑜走了：「跟你没关系。」 祁醒：「……」是哪个神奇人物落入他哥眼里了？ 没一会儿他就知道他哥喜欢的人是谁了。书上说，这个世上有三样东西是瞒不住的，贫穷，咳嗽和爱。 当祁瑜的目光落在竹马柏今林身上时，是情不自禁的追随与藏不住的爱慕。 第111页 祁醒的母亲很热情，也很有分寸，他不会特意去炫耀自己儿子有多好，家境富裕。而是贴心他坐远程车的疲劳和初来陌生家庭的拘谨和紧张。 她给予了颜汀末母爱和自由，适当陪颜汀末聊了几句后，拉上始终臭脸相迎的祁父上楼说教，给几个小辈留下独立空间。 柏今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不苟言笑，面对祁醒跟颜汀末，神情淡漠，话少沉默。 唯独把匮乏的一丝柔情给了祁瑜。 祁醒看在眼里，没忍住「嘶」了声。 不得了，祁家两个儿子都搞基，他爸要是知道了，会气晕过去。 不过按理来说，他哥和柏今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两人互生情愫，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为什么迟迟拖到如今还只是暗恋？ 他也是个眼瞎的，两个哥哥在他面前眉来眼去这么多年，今儿才发现不同之处，大概来源恋爱的氛围里，看谁都有一腿。 颜汀末渐渐消除焦虑，他跟祁醒坐在双人沙发上，对面是祁瑜和隔壁家的邻居哥哥柏今林。 颜汀末自认为对感情迟钝，可现在他怀疑是不是只对自己的感情迟钝？为什么祁瑜的一瞥一笑他都能联想到流水桃花。 祁醒姑且是不想跟颜汀末吃狗粮，坐了没几分钟，就带颜汀末上楼了。 房门一关，颜汀末神经一松，软绵绵窝在沙发里吐气。 也没多复杂，就是房子大了点，人少了点。可颜汀末还是控制不住的提心弔胆，在众人面前讲话时，说不出的别扭，好像每一个字都在舌尖上打转，难以流畅地说出。 祁醒在颜汀末旁边落座，他将颜汀末捞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他嵴背：「辛苦你了。」 颜汀末说不辛苦：「我只是经歷你经歷过的。」 祁醒闷笑了一声，心想，怎么能一样，你社恐，本来就害怕与人接触。可你还是为了我来到我家，面对我的父母。 你很勇敢，也很坚强。 当然，祁醒毫不吝啬地把这话说给颜汀末听。 颜汀末听得耳尖泛红，抬手揉了揉脸，倚着祁醒聊天：「你哥哥和我们一样。」 「嗯。」祁醒说：「看出来了。」 颜汀末还想说什么，祁醒打断他：「不说我哥了，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是有点累，还困。 祁醒就着挎坐抱抱的姿势将人抱起身，随即走至床把人放下：「睡吧，我陪你一起。」 颜汀末揉了揉眼睛，闷闷嗯了声，在祁醒上床后，自然而然滚进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口，安心地睡了。 祁醒凝视颜汀末睡颜半响，最后也阖上眼睛跟着补觉。 傍晚，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柏今林也在，他像是祁家的儿子，言行举止透露着亲切感。 祁父不再顶着张黑脸，饭后在老婆的催使下扭扭捏捏拿出个红包给颜汀末。 说是见面礼。 颜汀末没当场拆开，而是仔细揣好，露出两个梨涡说谢谢。 祁父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完成任务似的施施然上楼。 祁母拉着颜汀末一通聊，聊到后面颜汀末没话可聊了，尴尬地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祁醒出面拯救他，藉口出门散步，带着颜汀末离开了。 祁瑜和柏今林不知去了哪里，祁醒不在乎除颜汀末之外人的行程。他和颜汀末十指相扣，顺着马路熘达，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悠闲地唿吸室外混着花香的空气。 月色如水，黑夜中的光影宛如一幅幅水墨画。颜汀末借着路灯打开了红包，是一沓红票票，颜汀末数了数，刚好一万零一。 颜汀末不懂红包的含义，祁醒解释：「是万里挑一的意思。」 颜汀末怔了怔：「我以为叔叔不喜欢我。」 「谁管他。」祁醒说：「我喜欢你就行。」 颜汀末无奈，他把票票塞给祁醒，祁醒不要：「这是给你的。」 「我妈妈没给你。」颜汀末低下头，轻声呢喃：「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不嫌弃。」 祁醒抿了抿唇，突然从裤兜里摸出用纸拆成的戒指，不由分说地戴在颜汀末无名指上。 颜汀末伸出五指，仔细看了看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 祁醒淡定道：「求婚啊。」 颜汀末看着祁醒耳尖的红晕：「你认真的？」 「真真的。」祁醒说：「戒指你先将就一下，下次我给你换个更好的。」 颜汀末故意逗他：「我要是不同意呢？」 祁醒皱眉：「你热衷于谈恋爱，不打算结婚？」 颜汀末就笑，也不说话。 祁醒急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都是耍流氓，你不能这样。」 颜汀末微微蜷缩起五指，垂下眼帘，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可以的。」 「什么可以的。」祁醒说：「你说清楚点，我听不太懂。」 颜汀末别过头，语气含煳：「结婚啊。」 「不过得毕业以后。」 「行。」 毕业就把证办了。 祁醒指腹摩擦颜汀末手指上的戒指，低头吻了吻他耳尖，然后顺着脖子吻至下巴，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深吻。 微风轻轻柔柔地拂过树梢，留下一串暧昧的涟漪。 橘黄色的路灯犹如璀璨的星星，为世间情人带来希望与温暖。 第112页 第60章 第 60 章 颜汀末和祁醒的婚礼订在了秋天, 九月九号。 这是他们毕业后的第二年。没有按照祁醒所说的毕业就结婚，而是毕业当晚拉着颜汀末去国外登记领证，婚礼延迟了两年。 颜汀末朋友不多, 一直有联繫的也就三位室友。张渺陪女朋友在国外发展，是他的初恋，黎仪浓。两人并未因黎仪浓车祸截肢而分手，反而感情深厚，浓情蜜意。 周雯则跟吴双断了联繫。俩人本就处于暧昧期, 没有正式在一起，再因吴双受不了毁容的打击，开始自暴自弃，拉黑了所有人，长期躲在家里不出门, 封闭自己不与外界交流。周雯有心想开解她, 奈何吴双不买帐，觉得他假惺惺, 装模装样。 时间久了，原本的一对金童玉女擦肩而过, 不再续缘。 反观何世阳，两个月前谈了男朋友, 喜欢到要带对象参加颜汀末的婚宴。 颜汀末挺好奇何世阳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因无他，单纯是何世阳天天在群里，朋友圈各种秀, 内心毫无波澜的颜汀末渐渐开始新奇。 祁醒从浴室出来, 边擦头髮边往他手机上瞥：「何世阳又秀恩爱了？」 「没有。」颜汀末退出微信，摁灭手机。 祁醒把毛巾丢沙发扶手上, 将垂下来的潮湿髮丝捋上去些，懒洋洋窝进沙发歪头靠在颜汀末肩上。 颜汀末推他一下：「头髮没擦干。」 「又没事。」祁醒说：「三伏的天，没两分钟就干了。」 颜汀末无奈瞪他：「湿着头髮睡觉容易头疼。」 祁醒讨好地蹭了蹭他脸颊：「那你给我吹吧。」 颜汀末拗不过他，起身去抽屉拿来吹风机，站在祁醒身后给他吹头髮。 祁醒仰头靠在沙发垫上，举着手机回信息。 颜汀末仔细给他吹干头髮，眼睛没往他手机上瞄一眼。他将吹风机放回原位，拉开书桌椅坐下，继续画未完成的戒指设计图。 祁醒还有工作要处理，颜汀末画完图就迳自上床睡觉。半夜祁醒爬上床，把睡得迷迷煳煳的颜汀末搂进怀里，嘴里呢喃着「快了，还有半个月」之类的话。 颜汀末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脸，无意识哄了男人几句，便又睡熟了。 祁醒每天都在期待新婚的到来，请帖已经发出去，婚礼场地订在了游轮上，是祁醒的建议。 祁瑜是珠宝设计师，早在婚礼前一个星期，就把颜汀末设计好的戒指给送了过来。 婚礼现场布置完毕，颜汀末和祁醒在试西装，一黑一白，胸前别着一枚钻石胸针。 「紧张吗？」祁醒低头给颜汀末整理领口。 颜汀末说还好：「你爸妈他们到了吗？」 「快了。」祁醒说：「晚上下飞机。」 颜汀末没说话，而是透过试衣镜看镜中人。祁醒穿着和他同款的礼服，是黑色的，男人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福，眼角因为常期笑的原因，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很傻。 四年恋爱，一脚踏入婚姻殿堂。 明天就是婚礼日，说不激动是假的。但颜汀末很能藏，情绪不外露，反而趁得傻乎乎的祁醒格格不入。 祁醒从后面拥着他，幸福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颜汀末不好意思，挣脱开祁醒怀抱慌乱梳理头髮。 「要试试头纱吗？」祁醒手里抓着素纱，似是在思考怎么戴。 「我不要。」颜汀末顿感不妙：「这是女孩子用的。」 「不能性别歧视。」祁醒一步步朝他靠近：「男人也可以戴的。」 颜汀末拒绝：「不行的。」 「乖。」祁醒俯身温柔道：「末末乖，我的小王子也可以拥有头纱。」 颜汀末坠入属于祁醒的温柔乡，犹犹豫豫道：「那就只戴一下。」 「行。」 祁醒研究了一番，最后将头纱佩戴在头顶正前方，让两侧垂下的头纱隐约遮盖脸颊。透过薄纱，颜汀末精緻的眉眼变得模煳起来，祁醒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见面的怦然心动延误到了现在。 「很美。」祁醒哑着噪音说。 颜汀末挺难为情的，戴了两分钟就要取下来。祁醒不让，背对着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弯腰在颜汀末隔着薄纱的嘴唇上吻了吻。 颜汀末头往后仰：「很脏。」 祁醒说不脏：「乖，再给我亲一下。」 颜汀末一个劲儿摇头，说什么也不给亲，抬手将头顶上的头纱摘下来。 祁醒失望嘆息一声，目光始终跟随颜汀末移动。 祁瑜跟柏今林过来找他们时，两人已经换回常服。 「试好了吗？合不合身？」祁瑜在问颜汀末。对比祁醒来说，祁瑜更宠颜汀末一点。 颜汀末弯起眼睛笑了笑：「挺合身的。」 祁瑜点头：「那就好。饿了吧，走，我们去吃饭。」 临走时，祁瑜余光瞥了身旁男人一眼，柏今林似乎是在出神，目光定在橱窗里的婚纱上。 祁瑜嘴角抽了抽，在颜汀末和祁醒看不见的视角里，偷摸用胳膊肘拐了柏今林一下。柏今林徒然回神，眼神恢復清明，自然而然牵着祁瑜垂在身侧的手同爱人的弟弟，弟媳一起离开婚纱店。 四人在私人餐馆解决午饭，随后去游艇看策划师布置婚礼现场。 到了晚上六点零几分，宾客陆续上游艇，祁醒开车去机场接人。颜汀末没跟随，他有他的亲属要接。 第113页 吴书伊近两年没再高强度工作，而是辞职回了老家，和裴珉的父母住在一起。 颜汀末开车去老家接人，裴珉则独自从公司赶过来。 等所有宾客到齐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整。颜汀末带母亲和姨妈他们去客房，然后再去二楼的甲板找祁醒。 祁醒在看他哥和哥夫秀恩爱。 难得的，祁醒体会到了吃狗粮的心情。祁瑜是在一年前跟柏今林确认关系的，因为有祁醒出柜在前，哥哥和哥夫在父母面前没经歷过半分阻碍。 尽管祁醒与颜汀末谈了四年恋爱，但有的细节上祁醒还是挺羡慕他哥夫的。 忍了四年没捨得碰颜汀末的祁醒酸熘熘望着柏今林。柏今林何德何能，和他哥正式在一起没一个星期就确认了关系。生米煮成熟饭是祁醒做梦都想做的事。 可他遵重颜汀末，认为婚前性行为是不责任的耍流氓。 至少也得结婚当晚才能实施行动。 啧啧啧，祁醒错开目光，转向另一边。张渺温柔地将黎仪浓脸颊的碎发别至耳后，再歪头和黎仪浓来了个热吻。 祁醒「……」 「祁哥。」 何世阳拉着小男朋友过来打招唿。 祁醒莫名想笑，明明是他的婚礼，却一次性把狗粮吃了个饱。 何世阳介绍他的小男朋友：「祁哥，这是我男朋友徐锦。」 末了，又和徐锦说：「这是祁醒，我室友的对象，明天的准新郎官。」 祁醒微微颔首，说了声你好。 徐锦也客客气气点头，然后就现在何世阳旁边不说话了。 何世阳：「……？？」男朋友突然变稳重了？ 算了算了，小男朋友开心就好，何世阳摇摇头，四下望了望：「末崽呢？」 祁醒：「陪他妈妈去房间了。」 何世阳：「哦。」然后无言了。 周雯没在甲板上，何世阳找不到他，就不管他了，扭过头和小男朋友黏煳。 祁醒倚在舷墙上出神，就连颜汀末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直至颜汀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祁醒缓慢眨眼，入目是一张清秀乖巧的脸，他下意识唤道：「老婆。」 颜汀末摇摆的手一顿，略微惊讶地望着他。 祁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找补道：「我先练习练习，可以吗老婆。」 颜汀末小脸一红，无所谓可以不可以了。 甲板上除了祁醒，再无一人，颜汀末挨着祁醒吹了会儿冷风，侧头问：「进去吧，风大了。」 祁醒「嗯」了声，揽着人回到船室。室内空间宽敞，里面人来人往。适应生们端着盘子穿梭在宾客之间。 路泽在和一个帅气小哥聊天，祁醒没有上前打招唿，而是带老婆去餐厅填饱肚子。 颜汀末捧着小蛋糕小口小口咬，祁醒在一旁时不时给他餵果汁。 「啧啧啧。」路泽幽灵般晃过来：「注意点形象，我的老哥。」 祁醒不理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人进食。路泽叽叽歪歪说了一阵子，没得到回应后，丢下两位新郎官走了。 「不可以不理人的。」颜汀末吃完蛋糕，任由祁醒给他擦嘴：「这是不礼貌的。」 祁醒敷衍道：「是啦是啦。」 颜汀末知道祁醒与路泽关系铁，用不着他提醒。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纠正祁醒所有坏行为。 可祁醒听不进去，一心扑在老婆身上。 颜汀末无言瞪他一眼，转身找祁瑜去了。 祁瑜刚和柏今林腻歪完，颜汀末推门进来时，祁瑜正在整理衣衫。 颜汀末一脚跨进房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祁瑜匆匆将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眨巴着泛红水润的眼睛问他：「末末，找我有事吗？」 声音沙哑低沉，一听就知道对方刚忙完什么事，颜汀末顿时无措起来：「没……我打扰到哥哥了，哥哥继续……」说着就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关门离开。 祁瑜顾不上害羞，忙不迭拦住他：「等等！不用避开，不对，你先进来。」 颜汀末满脸震惊，见鬼了，平时温雅有礼的哥哥，居然邀请他看现场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