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殖游戏》 第1章 楔子 http://.biquxs.info/

我姓羡名鸯,名是姥爷给的,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含意。 我想这大概是淡泊名利的意思,世上哪有什么仙?是指高官厚禄一类的物质吧。更进一步想的话,不如说是一种志趣、一种不被世俗观念绑架的价值观念。 无论已经去世的姥爷作何期待,我似乎不具备那种品质。看到金钱我还是喜欢的,如果能有加官进爵的机会,我也不会拒绝。而且,我相当好色,遗憾的是没有女人。在钢铁纪元,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没有女人。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迫自杀的一天。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 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像一只精虫上脑的公犬一样,来参加这场该死的繁殖战争。 此时此刻,我身处一个叫作帝江岭的地方。 帝江岭,这名字听上去不错吧? 但这里既没有帝王,也没有江河。 有三样东西是这里的常态:痛苦,死亡,以及痛苦的死亡。 方圆百里,遍布年轻男性尸体,腐烂程度不一。 大多数尸骨还没有完全被沙土掩埋,褴褛的衣衫隐约可辨。 这些衣物,或许曾有缤纷多彩的色泽,现在却全被染成红与黑两种颜色。 红是曾经急不可耐的鲜血,黑是如今从容不迫的腐烂。 不久前,我跟一个看上去30岁左右的男人殊死搏杀。我一点点把刀尖送进他的胸口,怜悯地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消逝,却还是一不留神挨了一记老拳。 呵,人在死前那一瞬,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着实不容小觑。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用力,我活下来,也不过是比你多受些苦。”我绝望地想。我的嘴唇早已龟裂,身体右侧肋骨还在隐隐作痛。 几天前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戴着vr眼镜在虚拟世界为所欲为的日子,竟像上辈子一样遥不可及。 最终,我也成了将死之人吗? 一只黄尾肥蝎在我附近爬行。我不动声色地缓缓举起刀子,并在它即将爬到我脚边时突然向它扎去,把它穿在刀上。 它的肢体抽搐着,还在进行徒劳的挣扎。就连你,也来跟我耍威风?我嫌恶地用力将它甩向远处。因对节肢动物有莫名的恐惧感,我尽量避而远之,不过狭路相逢时,倒也不惧。 诗人说,人是宇宙精华、万物灵长,能把无垠荒漠变成丰饶绿洲,能把险峻高山夷为一片平地,更能在满天繁星之间自由地往来穿梭。我曾对此深信不疑,可这几天,信仰修炼崩塌。 在此处,人是最为弱势的存在,此处水源匮乏、气候恶劣、乱石嶙峋,甚至连阳光都充满敌意。这邪恶的光线要么炙烤着大地,就像炭火在炙烤一块厚实的牛排,芸芸众生,不过是这块牛排上的寄生菌;要么干脆躲在云层里,就像一个高贵的元首害怕遇到暗杀,于是绝不现身。 遥望地平线远方,是层叠的山脉和枯黄的树林。 树林无法触及之处,大多是细软黄沙。如果在沙地狂奔,稍不注意就会崴脚。 在这里崴脚,就趁早自杀算了。 不久前,我实在困乏,于是小心躲进一处半人高的土坑,把自己裹在羊皮大衣里,抵御狂风吹袭。 我在大腿左边,摆了一袋拳头大小的压缩饼干和一把水壶,壶里仅剩三分之一左右的淡水。 右侧是一把锋利的野外生存刀,在这块“任何生物都是敌人”的险恶之地,这把刀成了我最忠诚的伙伴,我把它插在沙土中。 除了防身外,我早已做好了自杀的心理准备。如果实在逃不过怪物的追杀,我更倾向于自尽,而不是被它们活活吞食。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人都有选择自身命运的权力。只不过大多数人在绝境里,宁肯选择被奴役也不会选择抗争,在无力抗争后,宁肯选择被虐杀也不会选择自杀。 我才没那么蠢。我要少受些苦,我的心意已决。 肆虐的狂风,夹杂着怪物的嚎叫。这群怪物叫作帝江,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上古异兽。它们长相奇特,有六只脚和四个翅膀,却没有脸。 没人知道这可憎的生物是否真的曾在地球上生活过,但这场繁殖战争的设计师一定觉得虎豹豺狼还不够凶狠,于是按照古籍的描写——或许又加了点儿自己的想象,硬是把帝江塞进了地图。 其目的只有一个:弄死我们。 问题也只有一个:它们离我还有多远? 在我听来,几乎每只帝江都有自己独特的音域,像在部署一个完美的围剿方案,更像是在宣布我死期将至。 “真是狗东西。”我再一次咒骂设计师。 成年男性必须在这里展开残酷、激烈的争夺。除了一把野外生存刀和少许食物外,不可携带任何工具。 几天前,300多名参赛者满怀信心及希望来到此处,活像一群鼓噪的鸭子。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 远处陆续传来惨叫,帝江已经帮我“料理”了一些人,很快就该轮到我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纠缠,我着实疲惫不堪。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再一次观察附近地貌。地图介绍里讲,树林中有野生动物,可供参赛者猎食。 我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目力所及,皆为死亡。捕猎是我的弱项之一,我为数不多的食物和衣服都是从那些尸体身上扒来的。 “现在,我也要随你们而去了。” 我恍恍惚惚地抬起刀,对准自己的心脏,打算迅速而猛烈地刺下去,让这一切磨难有一个结局。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沙沙的响声。我拿来刀子,条件反射地快速向前挪动,这样一来,脑袋就完全被土坑遮挡。我翻过身,缓缓探出头,看到一个人影朝我走来。 我的心脏又开始猛烈跳动,但随即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呼吸、仔细观察。从来者的步态上看,实在没办法预估他此刻的搏斗状态,但我想他要比我高些,也应该比我健康。 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走那么快。 最终,我也成了一个将死之人吗? 我小心翼翼地用刀柄伞绳紧紧捆住手腕。 死在一场战斗中再好不过。 第2章 羡鸯 http://.biquxs.info/

一万年前的深夜,当原始人类聚在一块儿,在广袤的星空下吃着半生不熟的烤肉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会畅想未来,思索自己的后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啪嗒、啪嗒” 我不再冒险抬头看,而是屏住呼吸,听着来者的脚步。 我睁大眼睛,能清楚地看到土坑里的一个小洞,或许这就是被我杀死的那只蝎子的窝。 虽是紧张,可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暗自担心,那只蝎子的家人可千万别在这当口出来添乱。 “啪嗒、啪嗒” 我祈祷那狂野的风声不要迷惑我的听力。 我祈祷凹陷的土坑不要暴露我的位置。 我祈祷虚弱的身体服从我的意志,来一场最后的、壮烈的搏杀。 握紧刀,我保持蹲姿藏在坑里,蓄势待发。 “啪嗒、啪嗒”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直到,如天花板漏了水,一滴一滴地砸在耳边。 这时,我才猛然跃起,看到陌生人距我仅剩几步之遥。 这家伙皮肤白皙,却身穿黑衣。他要比我高出半头,却远不及我粗壮。 右脚发力。我快步冲向他,突袭,就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啊呀!”陌生人的喉咙里蹦出一个半是惊讶、半是愤怒的音调。 这也符合我的预期——他越是显得手足无措,局面便对我越有利。 我把他扑倒在地,左手如老鹰般居高临下地按住他的肩膀,右手则举起刀,狠狠刺向他的胸口。 他扬起双手握住我的手腕。 那劲头,就好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 局面一时陷入僵持。 我大声吼叫,试图通过爆发力把刀尖向前推送,他则闷哼着,全力抵挡。 我把左手也放在刀柄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下施压。 无奈他利用双臂手肘的支撑,倒还形成了稳固的三角形,一时之间难以攻破。 灵光一现,我突然将刀抬起,他原本就在拼命向上推我的刀子,这一抬之后,他彻底松开了我的手腕。 紧接着,我再次向下猛刺,这一下对准了他的胸口。 之所以不刺腹部,是因为肚子无法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我又没法立即抽身。 说白了,如果他有武器或吃了痛发狠拼命,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还是我在上一场战斗里得到的惨痛教训。 直取头部的好处是,如果他还想来抓我的手腕,就难以再形成三角形,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他用手遮挡,最差结果也是将他的手刺穿,这样他也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我太草率、太轻敌了。 这人竟然有相当不错的地面格斗技巧,上体向右一挪,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 刀身完全没进沙土,他用右手抓起一把沙子,洒向我的眼睛,我急忙转头,但左眼仍感到一阵刺痛。 卑鄙的家伙。 紧接着,他突然用腰腹部发力,利用我身体失衡的瞬间,来了一个“起桥”。用身体把我抬起,我被迫双手撑地来维持平衡。 这时,他朝着我的腋下挥出狠狠一拳,而这拳又碰巧牵动旧伤,痛彻心扉。 为了避开他的下一步攻击,只好借力倒向一旁。他转身伸手,竟想去摸我的刀。 顾不上疼痛,我迅速抬脚踢向他的手。他躲得及时,我正中刀柄,刀子旋转着远远飞了出去。 本来是个极好的突袭优势,就这样浪费了,我暗骂自己太过轻敌。 腋下的痛楚缓和了些,我们都站起身,紧张地对峙着。 我也得以更加从容地观察我的对手。不得不说,在这里看到他这样的人,就好像在茫茫深海中瞅见一只鸡那般不协调。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生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眼神是清澈的,此刻却充满了恐惧。 如果生在过去恋爱自由的年代,这种人应该不会缺少女人。 我仍旧怒目而视,缓缓向他逼近。他随着我的方位调整脚步,始终保持面对我的状态,摆出应战姿势。我再次大吼一声,双拳迅猛地发起进攻,他勉力招架。 我渐渐察觉,他的敏捷性有余,技巧也不错,胆量却小极了。 有那么两三次空挡,他是可以还手的,却步步后退。 莫非是诱敌深入?想要我再次轻敌,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他的空档在五分钟内终于出现。我做出右脚飞踢的假动作,明着是踢他肩膀,实际上中途暗含变向,真正目的是取其头部。这招算是我的杀手锏之一,在对手应接不暇时用出这招,是很少失手的。 这次仍旧没有让我失望。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他的脑袋上,把他踢倒在地。趁着他一时被踢的有些懵,我来不及去取刀,直接骑在他身上,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我要直接把他掐死。 就在我双手加劲时,他喉咙里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听我说……”他的眼睛,则流露出难以言状的哀求与痛苦。 “听我说。”很久以前,有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当时我狠着心,没有去听。 又或人生里总是有一个心特别狠的阶段。 这次,我却有些好奇。或许,这也与我欣赏他的格斗技有关。 “不准挣扎!”我嘶吼的声音似乎与帝江无异。 他很听话地平摊手臂,腿也老老实实地不再乱蹬,身体摆出一个“大”字型姿势,仍是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放轻手上的劲道,警惕地等待他要说的话。 “别……别杀我。”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艰难地说:“我们可以……可以联盟。” “联盟?”在参加繁殖战争前,我听过选手组成联盟的战术,少则二三人,多则十来人。 不过曾有幸存者说,正规的比赛是残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这意味着如果最后剩下的名额比较少,盟友很可能趁你睡觉时割开你的喉咙。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问。 “帝江。”他用眼神示意我观察左右的群山:“它们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夜晚必来进攻。一个人是活不成的,两个人还有突围的希望。” 我问道:“你有办法?” “总可以搏一搏。必要的时候,我留下来拖住帝江,你走就是了。” 看他清澈的眼睛,我动心了。 我是说,如果你身处一片人类的尸体之中、如果你被一群可怕的怪物包围,那么总会更容易相信别人。 “好。”说着,我松开了手,然后从他身上站起。 “呐,刚才发生的事,你也别记我仇,迫不得已。” “不……不要紧。”他说话仍是气若游丝,风沙吹袭到他的脸上。 他没有伸手遮挡。 第3章 陈星 http://.biquxs.info/

短暂休息了一会儿,我提议我们吃掉剩下的食物来补充体力,好与那群该死的怪物做最后一搏。 他同意了。 帝江的嚎叫离我们越来越近。 看见他把手伸进内兜,我急忙提醒:“慢慢来,别耍花样。” “你的信任犹如一颗鸡蛋。”他冷笑着回答。 没等我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就已经掏出一个袋子。 他轻轻地打开,里面竟装着几块肉干。 他向我抛来三块,我毫不客气地大嚼特嚼,暂时忘却了眼前的烦恼。 连续几天以压缩饼干为食,再吃到肉时,是难以言喻的美好、幸福。虽然这肉有些硬,而且很淡——显然没有添加任何佐料。可是我敢说,这种口感与香味,任它世间任何素食都难以比拟! 我时而狠狠咀嚼,一如几千年前的原始人类;时而慢嚼细品,任浓郁的肉香由牙齿递给舌头,再从舌头传至全身。 他一边撕扯肉干,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之前胖揍了他一顿,他早已因为我的狼狈吃相而笑出声来。 “什么肉?”我不禁问。 “两天前打到一只野兔。”他回答说,“在波尔干盆地的湖边。” 哦,原来是波尔干盆地。这家伙居然把地图记得这么清楚。 进入帝江岭前,每个人有五分钟的时间来看地图简介,那里面标注着各种资源,包括珍贵的水和动物。 地图过于辽阔,就算我能勉强记住资源的位置,也搞不清楚自己身在哪个区域。 我说:“干得不错,虽然刚进来几天,但我觉得快半年没吃到肉了。” 他又抬头看着我:“你、你不会……” “是的,我不会打猎。”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但是我会杀人,我的食物都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嚼完了肉干,我又开始吃起压缩饼干。 他则把扯下来的细细的肉丝塞进嘴里,默然不语。按照他的这个吃法,一块肉干倒是可以吃很久很久。 “叫什么名字?”我问。 “燕臣,你呢?” “我叫羡鸯。” “嗯……”他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显得忧心忡忡。 “你说帝江晚上就要来了,看上去你挺了解它们,说说你的计划。” 于是,燕臣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前,燕臣一直蔫巴巴的不太说话,这会儿突然来了精神。 他先是把帝江这种怪物介绍了一番。 据他说,帝江是一种凶残的远古野兽,四肢强壮,嘴巴硕大、牙齿锋利,更恐怖的是还生有翅膀。燕臣说,根据古书《山海经》记载,帝江只有两个缺点,一是“目不能视”,二是“勇而少智”。因为看不见,所以它们更习惯在夜晚发起进攻;又因为智商常年不在线,所以也曾有不少在帝江手下逃生的人类先例…… 在他有板有眼地叙述时,我按捺不住打断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燕臣笑笑:“我喜欢读书,又刚好在比赛前看过《山海经》,不过,我相信游戏设计者会遵循书里的描写。” 传说中的天选之人?我又问:“如果帝江真的看不见,那它们怎么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又怎么捕猎?” “帝江的感官能力极强,通过气温来区分昼夜,通过嗅觉和听觉来捕捉猎物。” 好吧,你赢了。 燕臣继续道:“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尽量做些准备工作。这块地图的特点是,晚上风力会变小,所以我们必须制作火把,最大程度上减少夜晚给我们带来的劣势,记得要挑选最坚硬的木头,必要时候还可以用来防身。” “帝江怕火吗?” “当然,绝大多数生物都怕火,帝江也不例外——虽然它们是虚构出来的。但请记住,光靠火把不足以吓退帝江,尤其是成群的。” 这是怕还是不怕?我不想显得自己特别无知,于是继续问:“第二步呢?” “第二步是突围方法。我们绝对不能快步跑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各自手持火把,一前一后、轻轻地走。” “这样就可以了?不会被发现?” “没那么容易的。与帝江距离太近时,我们会被嗅到。这个时候要快速击杀发现你的那只帝江,而且要尽量低声,不吵到它的同伴。” “可你说过帝江四肢强壮。”我狐疑地问。 “是的,难点就在这里。好在你身手不凡,所以我们有一线生机。”燕臣注视着我。 我耸耸肩。事到如今,我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计划。“走吧,找木头。” 可能是受到燕臣的鼓舞,可能是得到肉干的补充,总之,我也精神了一些,与燕臣启程前往不远处的树林里寻找木材。 在燕臣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在一棵看上去快要枯死的松树上找到两段坚硬的木材。 我用生存刀把它们劈砍成长约一米、容易握住的形状。 “哎,可惜。”燕臣说。 “怎么?” “这木头里没有松脂了,我这几天来也没有找到助燃剂,火把的续航时间不会太久。”燕臣说着摇摇头。 “那到底能烧多长时间?” “不会超过15分钟。现在只好在最后一缕阳光落尽时点燃它们。”燕臣忧伤地看看蓝天,然后对着我解开他的纯黑色外衣,露出蓝色内衬,他缓缓解开衬衫,白皙、健硕的身躯隐约可见。 “干什么?”我不无惊讶地问。 “我想最后做一次男人。”燕臣说。 “什么?”我后退两步。 “开个玩笑。从我衣服上割下两条布,缠在火把上可以助燃。” 燕臣似乎有种独特的幽默感,就连帝江那恐怖的嚎叫都显得不那么可怕。 我拿出刀子,快速从他衬衫上切下两块布,各自缠在火把上。这是纯棉衬衫,确实会有很好的助燃效果。燕臣合上外衣,遮挡裸露的上半身。 接下来就是生火了,我们又收集了一些树枝,堆在之前我藏身的土坑里。我刚想展示自己的“钻木取火”,却被燕臣制止。 他从外衣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和一块石头,只用小刀的背面快速地摩擦了石头几下,竟立刻冒出点点火星,燕臣一边摩擦,一边轻轻地吹气儿,不一会儿,火着了。 我对燕臣已经放松了警惕。此时看他掏出刀子,也没有紧张。 到了这一步,我已想不出杀他的理由。 他向我解释:“这是镁石,又称阳极镁块,是最好的野外取火工具。这块儿地图的西南角有一片区域叫作索干达湿地,只有那里才能找到这种石头。” “什么时候点火把?”我问。 “再等等,”他观察周围。“帝江应该在附近了。从现在起我们不能交谈,凡事看我示意。一会儿,你可以打头阵吗?” 我点点头。 火烧得正旺,尽情地吞吐舌头。我伸手感受它的热量。至少,这堆火是属于我们的,它坚定不渝地站在我们这一边。 一想到未知的战斗,胸口之中好像凭空生了一只饿狼。那是一只凶悍的狼,它狂怒地想冲出囚笼,与可怕而未知的敌人厮杀,可惜时候未到。 我甚至期盼帝江快点来,让这一切磨难有个结局。 我无法判定对面燕臣此时的心绪。他表情平静地盯着火焰,仿佛下定决心把火焰装入眼睛,生就一对古老传说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随着夜的帷幕逐渐拉拢,帝江的嚎叫近在耳边。 燕臣把木棍伸进火堆,过了约莫两秒后取出,火把已被点燃。我依法炮制,也点燃了火把。随后我们站起身,左手拿火炬,右手持刀,朝他示意的方向走去。 “不论见到什么,千万不要怕。”燕臣在我身后轻声说。 呵,死且不惧,怪物安足惧? 只见前方树林里,那些连狂风都无法撼动的粗壮树干突然猛烈地摇动,传出“噼啪”的断裂。 伴以垂死之人的嚎叫,几只帝江的身形隐约可见。它们凶猛地在树林间跳动,那劲头活像一只只跳蚤,只不过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很快地,它们冲出了森林。我这才发现,原来它们并没有跳,而是利用翅膀,短暂有力的飞冲,飞冲的方向各不相同,彼此之间还不时碰撞,但整体是在向我们这边移动。 我之前从未亲眼见过帝江。或许曾在某个游戏中见过,或许曾在地图介绍的某个课件里匆匆一瞥,但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这次足以铭记一生。 这些怪物的身型像一只肥胖的狮子,外皮却是肉色,极像人类皮肤,四肢长有发达的肌肉。那应该是头部的地方,看不到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嘴巴,常常是张开的,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 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害怕死亡便不会害怕任何事,那可完全大错特错。 要是燕臣没有提醒,或许我会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还好,此刻我紧握着刀,轻轻走着,每一步,都像登山鞋与沙土地之间进行了温柔的交合。我听到身后也传来令人作呕的嚎叫,我们真的被包围了。 镇定,我提醒自己。火焰随风摇摆,我仿佛能感受到它提供的热量,这给了我勇气。 在怪物横行、黑暗环绕的寒冷之地,毕竟有两把火固执地燃烧着。 我小心走位,尽最大限度去避开帝江的冲击。那群帝江眼看着偏离了方向,即将与我们擦身而过。燕臣却突然用手碰了碰我,我停下来,转过头观察它们。 一只最靠近我们的帝江停了下来。它的大嘴转向我们这边,我能清晰地看到它嘴巴里黏黏的唾液。 紧接着,没有任何预兆地,它突然向我冲击而来! “小心!”我不禁喊叫。它扑来的样子就好像魔鬼撒旦射出了一颗硕大的子弹。 多年的反应训练此时发挥了应有的贡献,我蹲下身的同时,不失时机地把右手的刀子举起,这令人恶心的怪物没有扑到我,却被我锋利的刀子开膛破肚。 可它的力量委实恐怖,刀脱手而出,停滞在它的肚子里。 它落在地上,震得周围尘土飞扬。朝着我的方向,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垂死的嚎叫。 这绝对不是人间的嚎声。 不过,我看到它的肚子里一点点地洒落出黑色内脏,其中有一条似乎是肠子。它蹒跚着向我们走来,走了没几步,呜咽着倒下。 见到这景象,我呆若木鸡。 “暴露了,快去取刀!”燕臣提醒。我回过神来观察周围,发现起码不下十只帝江朝着我们的方向飞冲而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劲风四起。 我迅速跑到那只死去的帝江身旁,在它血淋淋的内脏里找到了刀。 燕臣与我背对着背,试图抵御纷沓而至的帝江。 它们这下确定了我们的方位,分别飞落在我们四周,把我们围在中心,各自发出恶狠狠地咆哮。 “我们朝一个方向走,等我提示。”燕臣说。 “好……” 没等我这个“好”字落地,帝江纷纷扑向我们。 “跟我来!”燕臣喊着,随即朝着一个攻势较弱的环节冲去。他此时突然变得十分灵敏,接连躲过两只帝江飞来的巨爪。 我跟着燕臣跑去,期间,一只帝江凶狠地张开大嘴咬来,险些咬到我的腰部。我回手用火把猛击它的头部,这一击似乎打晕了它,可是我的火把也已断裂。 我发怒了。我真的很喜欢我的火把,你们却弄断了它。我大声吼叫,狂怒地挥动刀子,尽量在帝江发难之前就割伤它们,令它们知痛而退。 一只帝江猛地扑向燕臣,把他扑倒在地。 我冲向它们。趁帝江的大嘴还没有吞掉燕臣的脑袋前,把刀子狠狠刺进那只帝江的脖子。这只帝江翻倒在地,可更多的帝江围了上来。 我拉起燕臣,把他推得一个踉跄:“跑!” 又一只帝江扑在我的身上。 “羡鸳!”燕臣发现我落入包围,冲来拽我的手。 “快他妈给我跑!”我挣脱燕臣的手,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推向一旁。 大腿根处传来撕裂的剧痛。然而我再没有力气,也没有武器来自尽了,只得把这个任务交给帝江。 被啃食的感觉,是地狱般的痛苦…… …… 舱门打开,我半跪着爬模拟室出,然后瘫倒在地。 我感到自己的口水流在模拟室内的白色硅藻泥地板上。 隐约间,一个机械化的女性声音在遥远之处响起—— “姓名:羡鸯 考号:069329 总得分:687分 模拟繁殖战争总排名:第二名” 第4章 羡鸯 http://.biquxs.info/

愚昧的地球人。 你们好,我在地球的名字叫陈凡,隐藏在高煌市的某家报社。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写这本地球日记,当我在地球的任务完成,或许我会留给你们。 好让你们知道,你们是如何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的母星叫作岩星球,在遥远的6.3万光年,有着漫长而灿烂的文明史,身为四维生物,我们早已达到十维左右的科技水平,这个即便我说了,你们也无法理解。 我在210年前,来到了69329星系,啊,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银河系。 给一个星系冠以浪漫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件可笑而低能的事情,只有原始人才这么做。宇宙中有无数星系,哪怕穷尽你们的所有的文字,也是不够用的。 我在飞船上出生,在思想上被植入了岩星球的标准教育,那段经历是美好的,我几乎走遍了我们星球文明探索过的大多数星球,当然,包括你们地球。 等我漂亮的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回到岩星了。 哈,我觉得自己好像过于严肃了,那么就让我先讲一个好玩儿的事情吧。这是我今天经历的—— “陈凡,过来!”张主任大喊。 原本喧嚣的办公室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我知道,同事们都等着看我被骂的孬种样儿。 不想让同事们失望,我竭尽全力,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缓慢走到张主任身侧。 看到他怒目而视的愚昧模样,我着实想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我刻意用一种害怕的语调问:“怎么了,主任?”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标题!”肥头大耳的张主任指着屏幕。屏幕中打开的文档是我刚写完的稿件。 《刘清邦市长深入基层调研》 我暗笑着看标题。哦,是这个邦字不对,正确的字是帮助的帮。 “主任,这个……应该是标题错了。”为了把这出无聊的戏唱下去,我继续做出惧怕的表情。 “不是,你他娘的能不能长点儿心?”张主任气得一拍桌子。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罚款2000!快点回去改了!” “好……好的。哈哈哈!”我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实在忍不住了。 张主任:“谁他娘跟你笑呢!”说着竟想来抓我的耳朵。 可是我又偏偏忘记了关闭防护罩,张主任触碰到我肌肤的那一刻,身体迅速化为一滩脓水。 “啊!”办公室里那些愚昧的地球人发出震耳愚弄的尖叫。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好现出真身,杀掉了这些目击者,然后仿制出他们的样子。 办公室人不多,只有38人,但还是花去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 作为岩星球外派人员,我携带的设备是很简陋的,并不能消除你们地球人的记忆。 哈哈哈哈。 今天上午的事情令我发笑。我会怀念张主任的,以及他的小丑表演。 没错,在我的母性岩星球,小丑就是这样表演的。 再贴切一点,就好像你们在视频网站上看到有人直播吃虫子或者吃玻璃的感觉。 有人能抓到笑点吗? 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多么滑稽! 必须承认,你们地球人,是种奇怪而可笑的生物,你们的情绪极易受到外界影响,就像你们的祖先——猿猴,我仿佛能看到,一旦一只猴子开始大叫,猴群里的其他猿猴也都会忐忑不安。 可怕的是,你们也要求自己的同类必须如此,否则会被视为感情上的缺失,会被排挤、嘲笑。 我了解宇宙中的许多智能生物,像地球人这么情绪化的实在太少,少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但在这里,我不想深入诠释,或许我们的生物学家会感兴趣。 总而言之,生气、恐惧纯粹是低等生物的特征,它们需要借此来提升自己,在残酷的自然界生存下去,恰似一盆花需要一坨屎作为养料。 回到家,我面对镜子端详自己的身体,这副人类的皮囊,刚开始让我作呕,但时间长了,看起来竟顺眼了。 这可能是受到地球的影响,你们的产生与进化,是地球生存环境影响的结果。 我在这样的生态环境中生活久了,慢慢发现这种身体倒是挺适合地球的。 刚开始,我制造出这副皮囊,定位就是要在人类当中平平凡凡、毫不起眼。 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加顺利地完成任务。 第5章 陈星 http://.biquxs.info/

今天的日记我尽量不闲扯,把我对你们地球人的荼毒原原本本地唠一唠。 如今这个时代被地球人广泛称作钢铁纪元,也有少数地区喜欢叫作大洪水纪元。 钢铁纪元源自“男人似钢,女人似水”的说法;大洪水纪元则源自《旧约·创世纪》里关于诺亚方舟的故事。 一百多年前,一场奇怪、致命的瘟疫在女性中爆发,全球女性数量锐减。 这当然是我干的好事儿了,制作一种在空气中传播的、针对女性的病毒异常简单。 早在三万九千年前,岩星球攻打3512星系联盟时,就已经使用过这种手段。 我觉得大洪水纪元是一个悲观的称谓,暗示人类已经走向灭绝的边缘。 嘿,不要误会,我从来也没想要灭绝你们。这也是我的麻烦之处。 我不得不在地球各处辗转,把病毒的解药东播一点、西洒一点。 乐观地看,哪怕地球上只剩最后一个女人,人类也就还有延续的可能。 除非地球上剩下10个男人和1个女人,那10个男人为了争夺1个女人而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这么想带有些许残酷,但繁殖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 瘟疫爆发时,我安静地坐在家里,开心地看着人类女性大批量地死去,就像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欣赏自己的作品。 不过你们人类就没这么幸运了,从我的一些影像资料里,我发现那是一段相当恐怖的历史。 曾经的地球,那些夏天海滩上、泳池边、城市街道中,年轻女孩的大长腿,也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可如今,你们多数地球男性只能在互联网或“vr女友”里欣赏。 在历史书上,我看到最健康的社会环境中,男女比例是100:106。地球人在几千年的历史上一度延续过这样的比例。这意味着,每一个健康的男性都可以找到伴侣。 然而在第27次世界人口普查后,联合政府人类发展办公室提供的统计报告显示,2200年,全世界范围内的男女平均比例是惊人的1521:100,其中以亚洲、北美洲等地区最严重。 男女比例失调到不可抑制的程度,我所期望的钢铁纪元开始了。 然后,我又兴致盎然地看着你们提出各种猜测。 流感、黑死病、天花……人类历史上曾经发生了很多重大瘟疫,但没有哪一种瘟疫传染速度如此之快、范围如此之广、被传染对象如此具有针对性。 你们没人知道这场可怕瘟疫的源头是什么,排除掉各种可能因素后,有两种说法占据了主流,分别是“宇宙大筛子论”和“外星文明饲养论”。 “宇宙大筛子论”流行于21世纪,是为了回答“费米悖论”的一个观点。“费米悖论”指出,宇宙中有无穷尽的生命,人类能用100万年的时间飞往银河系各个星球。 讲道理,只要比人类早进化100万年,外星人现在就应该来到地球了。 而从古至今,黑沉沉的宇宙里始终一片寂静——我们在哪里? 哈哈,在我看来,这就像一只蚂蚁思考更高级的文明为什么从来不在它们面前出现一样。 可不管怎么说,这幼稚而肤浅的“费米悖论”引发了热烈地讨论。其中最受关注的当属“宇宙大筛子论”:任何宇宙文明在其发展的过程中,都会遇到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可能是瘟疫、小行星碰撞、气候变暖等等。 一句话,大多数文明在开始接触其他文明之前,就已经自我消亡。 地球并非没有前车之鉴,已经灭绝的恐龙便是很好的先例。恐龙究竟为何灭绝至今仍是一个谜团,科学家们对此一直争论不休,已经提出的猜测包括气候变迁说、物种斗争说、大陆漂移说等等,总之是没有定论的。而人类面临的这场瘟疫,本质上是一个“大筛子”,极可能把人类锁死在地球。 “外星文明饲养论”要更加悲观,支持这种论调的人认为,地球就是一个鱼缸或笼子,而人类不过是宇宙里某个超级文明所饲养的宠物。 这个理论很接近,但还是幼稚得很。不论是我们岩星球还是我所了解的其他超级文明,都没有这么无聊的。 接下来嘛,我就要讲到繁殖战争了。 繁殖战争是钢铁纪元的标志之一,但它并不是在钢铁纪元一开始就出现的。 对于你们地球人而言,繁殖战争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个世纪来,为了让男女比例趋向平衡,你们各个领域的科学家、专家、学者们可谓想破了头,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有生物学家分析,决定婴儿性别要看精子的特性。因此他们决定对人类的基因进行改良,对人体组织细胞进行基因改造,改变男性的精子特性,进而改善出生性别比。可是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差不多与此同时,一位著名科学家提出了臭名昭著的“女性克隆计划”。通过人类克隆技术繁育女性人类。这个计划在国际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由于传统伦理道德观念的束缚,联合国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辩论。 反对者称,千百年来,人类一直遵循有性繁殖方式,而克隆人却是实验室里的产物,是人为操纵下制造出来的生命,有悖于伦理道德;支持者则认为,与伦理相比,世界的良性稳定运行才是首要的。男女比例如此失衡的情况下,世界将会面临巨大的动荡。争执中,国际社会甚至达到剑拔弩张的紧张态势,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地球一度笼罩在核战争的阴影里。 不过放心啦,核战争是不会真打的,你们的主要领导人现在都由我控制。 最终,在联合国秘书长的斡旋下,“女性克隆计划”以几票之差审议通过,随后是全世界长达五年的屏息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克隆出的女性成活率却是极低。十万个实验胚胎融合,仅仅成活了一百多人,成功率只有0.01%。许多有幸降生的女性,很多死于心脏异常、尿毒症或呼吸困难。出生后的部分女性表现出生理或免疫缺陷,并有暴力、癫狂等不稳定情绪。总之,计划以失败告终。 各种各样的人都开始提出自己的观点。女权主义者提倡一妻多夫制,一时得到众多响应;有民间素食主义者呼吁,怀不上女孩是因为人类食用肉食过多、雄性激素过于旺盛导致的;“科学的尽头便是宗教”,宗教主义者借势而起,宣称女人的稀缺,是因为人类对神的信仰越来越弱。“人守约则得赐福,人背约则受惩罚。”上帝为了惩罚人类,决定将女性圈养在伊甸园,唯有恢复神权统治,建立****,这种情况才会改善…… 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些方法全都失败了。情况很明了,哪怕有一条成功,你们现在也就无需冒着生命危险去参加繁殖战争。直到有一天,人们用尽了形形色色的方案,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后,才明白这已经是一个难以改变的现实。 数目庞大的男性群体,如大洪水般席卷整个世界。而人类只能继续前行、而每一个男性交配的欲望,并没有因此减弱。 人类社会,越来越危险了。好比一个快饿死的人,突然发现再也没有办法获得食物。可能会歇斯底里,可能会颓然接受,也可能会变得不择手段。 不论丑陋、美丽,也不论贫穷、富有,每一个年轻女孩的地位都变得像皇室公主一样高贵。没有三五个男人的陪伴,是断然不敢出门的。否则也将有被强暴、绑架的危险。因为世界不再稳定运行,各种邪教层出不穷,人口拐卖、性犯罪、反社会行为等触动人心的恶行频频出现。 如我所料,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经济上,成人用品跻身世界主要产业之一。越来越逼真的多功能充气娃娃、运用了vr技术的电子女友等成人用品开始热销,动荡的局面略有缓解,可尽管解决了性需求,还是无法繁衍后代。 社会伦理道德体系渐渐崩塌。在经历了无数起由男女比例失衡而引发的恶性犯罪案件后,我操纵某个小国进行了长期的谈论,决定试行一种名为繁殖战争的政策。 所有单身男性都可以自愿报名,没有学历、年龄、经济条件、社会地位等任何条件。报名后首先集中进行笔试,考验其作为丈夫、父亲的素质与学识。通过笔试后的参赛者,要在一定区域内参加正赛,幸存者拥有随意挑选一名年轻女性的权利。 繁殖战争正赛的通过率仅为百分之五。也就是说,如果有100个人进入赛场,最先出来的前5名幸存者才算胜出。 题目是诸如“男性和女性的生理结构有哪些不同?”、“你将如何打造一个幸福家庭?”之类的无聊至极的问题。我想,只要掌握基本的常识、具备基本的情商便足矣。 正赛的区域通常设于荒野。为了在住宿无着的山野丛林中活下去,参赛者不仅要与其他选手斗智斗勇,还要堤防横行的猛兽,死亡率极高。由于比赛的残酷和野蛮,在最开始,是被一些发达国家所不齿的。 但这个政策在试行期,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了男女比例,缓解了主要社会矛盾。而且领导者们竟发现,繁殖战争受到多数选民的支持,这才逐渐被各个国家所接受。如今,除了少数落后地域外,这个政策被绝大多数国家所采用,俨然成为全世界的第一主流竞赛。 对于你们来讲,可是一场赌命的竞赛。 第6章 羡鸯 http://.biquxs.info/

在家里听着音乐,躺了三天,试着平复这场模拟繁殖战争带来的心理创伤。 模拟繁殖战争,是要利用一系列传感装置来进入地图参赛的。不论在里面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身体状况。 但那饥渴能够感受到,那痛苦能够感受到,与现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纳米飞行器在床上飞来飞去,我懒洋洋地伸手抓住,扔向正前方,飞行器原地转动两秒,摇身变成一个浮空的屏幕。 一女二男穿着奇装异服,从屏幕里投射而出。一名留着红色卷发的女性坐在中间,看模样是主持人。她说道:“中联社得到的最新数据显示,经过这次模拟繁殖战争后,已有83位报名者提交弃权申请。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参加本年度的繁殖战争。那么,请问方教授对此有什么看法?” 坐在她左手边的方教授态度亲和、温雅,一派学者风范,微笑着回答女主持人:“我们大家都知道,真正的繁殖战争十分危险和残酷,死亡率极高。”在方教授说话期间,画面开始转为关于繁殖战争的资料。 这资料可以概括为五个字:成吨的尸体。 方教授温和的声音再配上这些尸体的画面,还真是诡异。电视台越来越有才了。 “然而,我们现代人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绝大多数人对荒野生存、格斗搏杀非常陌生。往届繁殖战争中,经常出现参赛者嚎啕大哭,不知所措等情况。当参赛者在赛事中死亡,甚至有亲属出来闹事或者出来报复社会的,这些都很多。后来经过相关部门研讨,决定推出模拟繁殖战争,就是为了让参赛者有充分的了解,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这时,女主持人插话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是要参赛者自己也掂量一下,为了交配权而以性命作为赌注,究竟值不值。” 方教授还没答话,坐在主持人右手边的男士按捺不住了,这男士体态较胖,留着光头。他抢过话头说:“不,我认为‘赌注’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繁殖战争参赛者不是在进行某一个‘赌博’。”男士说话时,镜头字幕显示:温教授,繁殖战争设计组首席顾问。 “那么,设计出帝江岭这种地方的,会不会是这小子?”我一边想,一边嫌恶地盯着他。 温教授继续说道:“我们的繁殖战争啊,蕴含了大自然‘弱肉强食’的法则。其实在人类历史上呢,许多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域,也都有过通过比武、决斗来争夺异性的习俗。与之不同的是,在繁殖战争中,分散在地图各处的摄像头实现了无盲区全程直播,是一项绝对阳光、绝对公平的赛事……” “可是繁殖战争这么好,你这王八蛋又为什么不去?”我愤愤地想着,然后用力挥手,关掉了节目。可能力度过大,那蓝色的纳米飞行器差点撞到墙上,还发出害怕的音调。 接着,我又睡了过去。 …… 下午,正想着起床活动活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便传来轻微震动,有通信请求。 我转动戒指,折射出一片倒三角形的、薄薄的光墙。光墙正中间,是我的发小——文树那张方形的脸。 “鸯,下午老地方见。” “又去?” “备战繁殖战争呀。” “倒不如来我家喝茶。” “不去的话,就准备面对我的怒火。” “都是一座山里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 树哈哈大笑,然后关掉了通讯。 玩笑归玩笑,该去还是要去的。 文树大我一岁,其人就像一棵树——是那种典型的愣头青,脑子没那么灵光。在钢铁纪元,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但我仍旧很喜欢他。 曾做过这样的设想,如果哪一天,我受了严重的外伤,肠子从肚子里掉落出来,众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揣测有人会惊恐地跑开,有人会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会痛哭流涕。唯独一人会试着把肠子塞回到我的肚子里,此人必是文树。 至于为什么要做如此奇怪的设想,我也不知道。 第7章 鹰 http://.biquxs.info/

“这次参加繁殖战争的,怕是有300人。”树对我说。 “282人,我昨天刚看过报道。”我轻声回答。282人,按照百分之五的概率,前14名走出比赛区域的幸存者才能拿到交配权。 城市郊区。 河畔荒草丛生,人迹罕至,算是一块彻底被工业文明遗弃的偏僻角落。如今的电子游戏都具备强大的计算机性能和行动自如的外部设备,足以满足大多数休闲、娱乐、学习乃至健身需求,很少有人待在野外。 我和文树则是例外,我俩此刻并肩躺在草地上,感觉惬意极了。 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来到这儿,和大多数好朋友一样,想起什么就聊点什么,望着小河对面的荒野以及黑蓝色的天空。小时候,天空完全是黑蒙蒙的雾霾,空气净化器是每家的必备品。直到大型机械“雾霾吞食者”被发明,大面积的雾霾才得到稀释,天空一点点变成这种独特的颜色。 但是这样独特的天空只能在郊区野外或夜深人静时才能细细观赏。空中偶尔有一辆货车飞过,那是要飞行上万公里的长途货车,满载一些无法传送的地方特产。自从一百多年前,由电力驱动的飞行汽车普及后,云层下密密麻麻的汽车就遮住了城市的天空。 小河倒是清澈见底的。河对面那处无边无际、被重重大山环绕的荒野,就是城市里每年繁殖战争的举办地。 我和树一起报名参加繁殖战争,一起通过笔试,现在算是一起备战。最近这一年来,繁殖战争是我们无数次谈起的话题。 “你这家伙,最近还是自己解决?”树问。 “解决什么?” “那种事。” 我俩从小玩到大,无话不谈。我没有回答,手握一个网球,不断扔向天空又接住。 网球是练习反应速度的好东西,我最近常对着墙反复投掷网球,乐此不疲。 树继续说:“兄弟我行走‘江湖’也差不多三年了,啥样人都见过,唯独你是个例外。” 树所说的行走江湖三年,自然是指他的工作经历。 我心不在焉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好吧。” 树:“拉倒吧你,他们基本都有vr女友,除非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你爸妈都是吃皇粮的,又不缺钱,所以说你很奇怪。” 我:“那事情如此重要?” 文树:“考试题目不是有么,性是一种本能欲望,对于繁殖下一代有利。对大多数动物而言……”这个考试囊括了关于两性、婚姻、家庭方面的各种知识,因而也被考生戏称为‘交配考试’。 我打断了文树:“对大多数动物而言,性只存在于发情期。呐,而且你也知道是繁殖。说到繁殖,我只对真人有‘性’趣。” 树:“怪不得。” “怎么?” “你这样的性冷淡还要参加这次繁殖战争。” “老兄,我是为了保护你呀,怕你死在那里知道吗。” “想跟着我躺赢就直说,只要你别拉后腿,倒是可以送你一个媳妇。” 我们大笑。随后是短暂的沉默,大概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未知而残酷的繁殖战争。直到树轻轻哼起歌来:“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孤单的人那么多,我应该勇敢的……”我不知道树从哪里听到这首几百年前的奇怪的歌,他会常常哼起。 树告诉我,这首歌叫单身情歌。 周围的草木发出“飒飒”的动静,不是风声。 我低声警告树:“有人来。” “听力不错,不愧是城区模拟战争第二名。”这句话是在夸奖我,可语气仍充满嘲讽意味。 “不速之客。”文树说,我俩都爬起身,转过头来观察来访者,一共两人,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走在前面,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表情告诉我,他就是刚才说话的人。 走在后面的人,一身笔挺西装与周边环境极不协调。 他竟然是……燕臣。 他俩手里各持一条狗链,狗链那一头牵着的却不是狗,而是两名年轻女性。面容姣好、衣着暴露。我知道,这是当今最先进的性机器人,购物网站价格高达上百万,除了不能生孩子外,与真人没什么区别。 在这里见到燕臣的第一感觉,竟是想冲上前与他拥抱。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如之前所说,在一群死人堆里,你总是更容易相信别人。 但我立刻回过神,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 在模拟繁殖战争里,政府对个人的资料是完全保密的,一切信息都储存在封闭的人工智能电脑里。不论是赛前还是赛后。想寻找比赛中遇到过的选手,如大海捞针一般,绝无可能。 那这哥们儿是怎么找到我的? 第8章 羡鸯 http://.biquxs.info/

“我想,我们应该不是巧遇。”我正视燕臣,暗暗惊讶他的气质转变如此之大。 在模拟繁殖战争里,他给我留下的是亲和友善的印象。而此时此刻,他身着昂贵服饰,顾盼之间仿佛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文树惊讶地望着我:“你认识这小子?” “在之前的模拟繁殖战争里见过,勉强算是个同盟关系。”我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盯着燕臣,你还记得吗? 取得模拟繁殖战争的高名次,对参加真正的战争有很大帮助。主办方会依据你的名次,给你提供更多的信息。比如对于一般参赛者,主办方往往会放出50幅广阔的地图,真正的一个地图夹杂在其中;但对于幸存者,一般会根据名次而不断缩减范围。燕臣的第一名,意味着他只需要去研究十副地图。 燕臣终于开口:“我们确实不是偶遇,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他的语气为何如此冰冷?莫非我的相助之恩,在他眼中没有丝毫价值? “说吧,什么事?”我的语气也冷淡起来。 燕臣却不答话,而是向站在他旁边的胖子点头示意。 那中年胖子仍是副令人厌恶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我们家少爷来找你们,是提供一个发财的机会。” 少爷?燕臣这家伙果然不同寻常。 文树:“到底咋知道我俩在这?你在监视我们?”说着真的打量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微型飞行器。 中年胖子:“你们身上那股穷酸气,在纽约都闻得到。” 文树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确实很穷!” 喂,这种事没必要这么高兴吧。我在心里暗想,然后转向燕臣:“你俩有话快说,什么赚钱的机会?” 燕臣说话要客气得多,但仍然掩饰不住有钱人的优越音调:“只要你们弃权这次繁殖战争,每人将得到100万。” 文树:“不稀罕钱。” 我则很震惊,看燕臣这派头,财力应该不成问题,但这计划委实过于疯狂。我难以置信地问:“这就是你们的计划?找到其他参赛者,给钱让他们弃权,然后你们就能胜出?” 中年胖子插嘴说:“我们少爷是看得起你,一般的参赛者,哪用得上这么多钱,稍微给点儿就欢天喜地了。还不快谢谢我家少爷?” 燕臣的目光,始终没有直视过我。 他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坦白来讲,我们承认,你的实力确实很强。我虽然整天受些专项训练,对上你也没有把握。我想,这终归是个双赢的计划。等我在这一届胜出,你再参加就是了” 文树看着我说:“我不同意,你?” 中年胖子说:“想想吧,这笔钱不仅够你们买一个我们身后这种佳人,还剩下一些零花钱。” 我与文树的目光相对,心里已打定主意。我说:“拒绝!” 树大笑。 只见燕臣和中年胖子短暂地对视之后,中年胖子说:“我们还有第二套方案。” “哦?” “在繁殖战争里保护我家少爷,事成之后,每人分得四十万。” 无聊至极。 “不要再说了,”我回答,“我们会为自己的交配权倾尽全力,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看他们僵在原地,我又补充说:“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你们还是请回吧。” 燕臣终于直视我,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突然射出一道电光。我没有退避,就这样对视许久。 难道是错觉?为什么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欣喜,像极了几天前与我开玩笑的眼神。 然后,燕臣转过身,缓缓举起右手,像是在跟我告别。他说:“家族在这件事上已经投入了上千万元。不能坏在你俩身上,对不起。”他退到身后的性用机器人旁边,同时解开了美女脖子上的项圈,中年胖子依法效行。 我听见,燕臣轻声对机器人说:“打断他们的腿。但是,请不要造成过度伤害。” 话音刚落,两名衣着暴露的“美女”朝着我和文树走来。 文树说:“喂,你俩要做什么?” 此时此刻,我心里更是慌得一匹。 也不知是对着燕臣,还是对着机器人,我说道:“根据机器人三大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没有人回答我。 两个“美女”走到距我们约一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两名“美女”,一个设定显然是欧洲的金发佳丽,高鼻梁、深眼眶,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而另一个则是典型的东方美女,唯美、清秀、端正。 我俩警惕地盯着她们。东方美女害羞地低下头,说“请多关照。”说着鞠了个躬。与此同时,突然飞起右脚,踢向树的胯下。 普通人在使用这种踢腿攻击时,头必定是抬着的。这是人体构造的限制。可这东方美女是机器人,同时还是偷袭。委实叫人防不胜防。好在文树实力不弱,原地跳起,双腿分开,向下伸出双手挡住了何月的脚,借势跳向后方。 不远处,传来中年胖子轻轻的惊叹,也不知惊叹针对美女的攻击,还是文树的格挡。 文树甩了甩手:“力气好大!话说,咱们真的要打女人吗?虽然她们是女机器人?”只见东方美女的右脚下,因为刚才踢力过大,草被蹭掉一块。 我不等对面的欧美女发难,也提前后退两步,站在与文树并肩的位置。我瞟一眼文树:“你有更好的办法不?” 欧美女望着我,“帅哥你好,能要个电话吗?”说着露出轻松而愉快的微笑,缓缓抬起右手。 第9章 平地惊雷 http://.biquxs.info/

我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注意欧美女那张美丽而性感的脸蛋,保全自己才是当务之急。我紧紧地盯着欧美女缓缓抬起的右臂,刹那间盘算到近十种可能面对的攻击和相应的反击对策。 我们几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燕臣的提议,一方面是年少气盛,发自心窝里鄙视这种肮脏的交易;另一方面进入23世纪后,人类的体能在基因改造之后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都比过去的人类强出数倍,曾有23世纪的一个科学家利用时间旅行技术回到了20世纪,他隐瞒了自己的未来人身份,结果竟被当时的人类奉为超人,还被画成漫画、拍成电影。不过当然,时间旅行是一项严重违法的行为,这个科学家后来被时光稽查队查获,老死在加勒比海域一座孤岛中的监狱里。 我速度过人,树则力大无穷。生在钢铁纪元,我俩从小就苦练自己擅长的领域,又都在不久前的模拟繁殖战争里脱颖而出,如今的我们任何同龄人面前,都绝不会退缩。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的对手竟然是机器人。 “慢慢后退、注意观察。”我轻声提醒文树。从欧美女的动作判断,她很可能是想要放射出某种东西。距离越近,则越不易躲避,掉头逃跑则不能观察射击的方位,会让二人沦为她的“活靶子”。 就在我们缓慢退步时,欧美女从右臂射出一道强劲的光线,破空之声凌厉。我右脚发力扑向左侧,躲开这一击。在我躲开的那一瞬间,即使与光线相距甚远,却仍能感受到这股能量的可怕。光线打中后面的树林,将其中一棵树的树干击得粉碎。 为了与文强拉远距离,我这一跳牟足了全力,并在双手触地后就势打了个滚,起身,疾速冲向欧美女,跑出一个半月形的弧线。 “闪过第一击,现在要打白刃战了。”我思考着,“我没有任何远程进攻手段,只有近身寻找机会。”欧美女却似乎捕捉到我的想法,她持续向我发射出一道道光线,我避开,闪避的同时伺机接近欧美女。 我用余光看到一旁的文树正跟东方女厮打在一起,但根本无暇细看战况。 终于接近欧美女左侧,趁着她刚发射出一束光线的空档,我飞起左脚踢向欧美女的颈部。这一踢并未使出全力。我从未有过与机器人搏斗的经验,暗自希望颈部也是机器人的薄弱环节。不料一击虽然打中,也只发出一声闷响,欧美女的头甚至纹丝未动。 与此同时,她的左手竟凭空“长”出一把剑,向我腹部横扫而来,我一时手足无措,慌乱中奋力跳起,同时按向她的肩膀,跃向到她的身后,准备攻击她的后脑,可她的腰竟可以360度旋转!她就那么在双腿纹丝不动的情况,上半身却转了过来,左手长剑仍旧扫向我的肩膀,同时右手射出光线,攻击我的头部。我向后俯仰,同时避过这两击。 与她接触的身体部位传来阵阵隐痛。我不明白,一个性爱机器人,为什么要做得如此之硬。 此后欧美女连续攻击,在很早练习格斗开始,我就知道人体的薄弱部位包括头部、颈部、腹部等,光是头部就有太阳穴、天灵盖、下颚等,若是对人,猛力攻击这些部位都能起到一击制敌的效果,对机器却无甚作用。其实事后想想,我当时要是光想着躲避,想自保并不困难。只是在防守的时候尝试反击,虽然战斗不过几分钟,就已经险象环生。终于,在试图攻击欧美女的腹部时,我的胳膊被长剑划破了一个口子。 必须尽快寻找突破口。我灵机一动,暗想着欧美女是性爱机器人,那么或许我可以攻击她的下体……“哎呦!”不远处的文树发出一声惨叫,我心神大乱,不自主地转头看树的情况,但见树已经被何月压在身体下,左手很像是骨折了。 这一分神不要紧,我感到脖子一凉,暗想不好,可惜已来不及躲避,欧美女的长剑正顶在自己的喉咙上。远处传来中年胖子得意的笑声,笑声里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欧美女不失温柔地对我说:“再动你会死的。” 我则回答:“谢谢提醒。”喉咙传来轻微的刺痛,应该是流血了。虽然已经落在对方手里,但我打定主意要尽可能地维护尊严,仍躺在东方美女身下的文树则默然无语。 “啊!”文树发出惨叫。我转过头,文树的右腿被打得变了形,歪向一种诡异的角度。文树脸色通红,汗水岑岑落下,但他没有再吭声。 “燕臣,别再伤害他,冲我来!” 燕臣没有回头,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回头。 “砰!”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震人发聩的巨响,有如晴天霹雳。东方美女的头部破裂,爆发出零散火花,散发出塑胶烧着时那种刺鼻的味道。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欧美女的胸部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洞。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从欧美女的瞳孔里看到一丝困惑和惊恐,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身体仿佛一下变得软绵绵,倒在我身上,好重。 突遭变故,我和树都吓了一跳。 中年胖子仿佛比我惊异得多。片刻后,他才发出了一声尖叫,好像一只待宰的鸡。 燕臣的身体没有动,只是转过头来,用余光盯着我们这边,他是在场最平静的人,但声音仍是略带颤抖地问中年男子:“那帮家伙,是不是又来给我们捣乱?今天先回去吧。”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中年胖子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二人身影便消失在树林间。 我算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轻轻挪开欧美女的残骸。“是激光,有狙击手。” 有心示警文树寻找掩体,心里却隐约觉得没有必要——想取我们的命,再等片刻岂不是更方便? “文树,你的腿怎么样?”我干脆走到他身边。 “小……小问题。”这家伙居然还在逞强。 我从口袋里掏出控制器,过不多一会儿,两辆悬浮摩托飞过来,我打开储物箱,还好,装了些医疗器具,包括小巧的骨折帖。 我扯下文树的裤腿,把骨折帖帖在骨折处,看着那白色的小帖渐渐变大,直到把文树伤残的小腿完全包住,这才放心。 然后我们找到一棵大树,在树下坐了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我们各自眺望远方,除了黑蓝色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青草树木外别无一物,远处的小河湍流不息,一如昨日。 “……是谁?”文树低声问。他看上去好多了。 “不清楚,或许是上帝吧。”我对文树笑笑,不管怎么样,这已是很好的结果。 文树:“是不是警察?” “是警察的话,我们早就被团团包围了。再说就我所知,警察也不会使用激光狙击枪。”我还算了解警械,“来的人或许是……” 手指振动再次打断了我的话,是一个我此刻最不想联系的人——燕臣。 第10章 神秘人 http://.biquxs.info/

进入23世纪后,最让父母引以为傲的,便是儿子在“繁殖战争”里胜出。 人类社会没有哪种竞赛如繁殖战争这样激烈和危险。 胜出则意味着,他们的儿子赢得了“交配权”,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地有了后代,能够享受抱孙子的快乐。 我回到家后,原本平静的一家子炸了锅。 “取得第二名,是不是就算有交配权了?”妈问。 “排名越靠前,概率就越大嘛。”我用宽慰的语气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我表现得格外轻松。 就在此时,我的哥哥小米,带着男朋友从房间走出。小米打量了我一会儿,问道:“又去哪野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儿,参加了模拟繁殖战争。” “你现在去参加交配战争,就是死路一条!”小米扔下这句话,转身走回房间。小米的男朋友玉,尴尬地看了看我,跟了进去。 我并没有生气。当我决定报名时,哥哥曾经拼命反对。自从两年前,小米参加“交配战争”失败后,就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不仅性格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还彻底改变了性取向,发誓对女人再也没有性趣。那一届“交配战争”结束时,小米没能出来,家人都非常担心,以为小米死在了里面。搜救队进入后,加快进度搜索,最后在一个山洞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低声啜泣的小米。 不论一家人如何盘问,小米死活不肯说出这届“交配战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渐渐开始接触各式各样的同性恋圈子,并且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王玉,一个性情温和的语文老师。 这个年代,男同群体的规模空前庞大,很多人既无法赢得交配战争,又不满足于沉浸在虚拟的vr女友中,就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这跟监狱里的男性是一个道理。于是,所谓“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 对于我的说辞,妈妈好像是信了。爸爸则寡言如常,但他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着我。从小到大,我跟父亲的交流一直都很少,他的职业是刑警,长年办案,偶尔在家里时也几乎不说话,只是躺在沙发上看vr电视。唯有与同事、朋友或自己在家喝醉,爸的话匣子才会开启,吐出那些我听来索然无味的陈年旧事。 父子二人的正面交流很少,却似乎总有某种默契。我总有一种感觉——有些经历过的苦难即使他不说,爸似乎也都知道。 “先吃了饭吧,再让范哥给你看看伤口。”妈妈说。范哥陪伴了我二十年的家用机器人,虽然变得锈迹斑斑,但他除了能胜任大多数家务外,还会一些简易的医疗技术,诸如跌打损伤之类的小问题。 正规医院才拥有能对患者进行开刀治疗的外科机器人。 好在我只有皮肉伤。我默默坐在饭桌旁,按下饭桌上的“用餐”按钮,范哥立即端来了饭菜。有锅包肉、四喜丸子、酱牛肉、炒木耳,我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是甜口的。一定是王玉点的吧。我暗想,因为锅包肉分为甜口、酸口和咸口,南方普遍口轻,偏于清淡。我是个例外,喜欢吃咸一些的肉,或者辣一些也可以。蔬菜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但总觉得肉如果不咸、不辣,吃起来就没有那么香。本来每天清早向范哥点一天的伙食,家人都会单独给我点一道或咸或辣的菜,妈妈一般会要一道炖菜,爸爸喜欢熏鸡、酱牛肉一类的熟食,哥哥喜欢素菜,剩下一道便我的。可自从小米的男朋友王玉搬进家里,我那道或咸或辣的“名额”通常变成了王玉的甜食。小君觉得爸妈总是这样,他们会对外人更照顾些。 不对胃口,但还是吃得狼吞虎咽,不久前的战斗,不论是对体力和还是对脑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吃完了饭,我回到房间,范哥用那种典型的机械低音告诫我:“三天内请彻底放松身心。”我明知道不需任何回应,可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在小学一二年级,我和小米曾把范哥当做好朋友,有一次趁父母外出旅游,我俩偷偷把范哥带到学校,介绍给同学们认识,同学们却丝毫不尊重范哥,还对他吐口水、扔石头,“你的朋友只是一堆废铁!”其中一个同学说。于是,我疯了一般上前把自己的同学扑倒在地,撕咬、扑打。最终被及时赶来的老师制止,当天便通知了还在度假的父母。 范哥包扎完毕,又找到我的一处淤青,那是我在模拟繁殖战争结束后,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时撞来出的。他伸出触手,分别喷上了祛瘀活血的喷雾剂。那次事件后,我终于明白范哥只是个无法产生任何感受、思想的机器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不再幻想,只是仍旧会下意识地对范哥说的话作出回应。 “不知道老兄是不是也如此?”我好像很久没见过哥哥跟范哥互动了。 又是一阵轻微的振动,戒指。只不过这次来电人所发起的是普通通话,并不能看到相貌。我转动戒指说:“你好。” “你好。”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平铺直叙,对于我的问候,他也只回了个问候,多余的话只字不提。 我只好继续说话:“请问找谁?” “你是羡鸯吧。” 对方严肃的语气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是我,你是?” 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等了一会,又问道:“额……还在吗?” “叫我鹰,明天开始我对你进行针对交配战争的专项训练。哦对了,提前吃饭,但是不要吃太饱。” “我在中图报的培训班已经结束了,暂时也不打算再次报名。”我的第一反应是前段时间刚刚结业的交配战争培训班。我没有足够的钱参加号称“不通过退钱”的高级培训班,那些培训班往往都是天价,而且就算没有通过,也仅仅是退一部分钱罢了。 鹰?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究竟是哪里…… 鹰的语气竟丝毫听不出感情色彩:“不,我是受了一个人的委托,无偿训练你。刚才之所以沉默。是在想怎么告诉你。想了半天,决定用这个最简单的方式。” 我:“什么人在委托你?你……他有什么好处?”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在耍我。因为我最要好的朋友中,包括文树在内,都差不多跟我一样穷;不,也绝不可能是父母或哥哥,除了钱是一个难题之外,如果他们做了这件事,一定不会瞒着我。难道哪个长辈在暗自关心自己? “无可奉告。但是请放心,这是为了你好。我看了你们今天的战斗,坦率地说,你现在的实力难以取胜。”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突然一紧,难道是这个人开的枪?“你是今天伸出援手的人吗?”我巧妙地回避了有关枪的话题。 “还是无可奉告。不要再问了,当你能击败我,我就告诉你一切答案。” 一句有些轻蔑的话,难道他也是一个机器人?我回应:“要是我明天就打败你呢?” 鹰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些许笑意,好像我说的是一个笑话。“那样的话,我当然会回答你喽。稍后把地址发给你,你要在明天九点准时到场。” “可是……” “just……bethere.”言毕,鹰切断了通话。 第11章 法外之鹰 http://.biquxs.info/

弱b。我看着那个叫羡鸯的家伙被干得鼻青脸肿,不禁暗暗摇头。 很明显,对手是武器黑市里售卖的军用机器人,为了掩人耳目才刻意模仿了性用机器人的外形。 不过是区区两个嘛,居然被揍得这么狼狈。凭这两下子,还能在模拟繁殖战争中拿到第二名? 现在的人呐,沉沦在高科技带来的纸醉金迷中,一味贪图安逸和享乐,都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去参加繁殖战争,然后光明正大地迎娶小羊。 我也就不用带着她私奔,最后走投无路,沦为教会杀手了。 想到这里,我又回头看看自己的摩托,它小心地躲在山坡后,只露出一点纯黑的车头。反过来说,当个杀手倒也没什么不好,惊险刺激、自由自在。目前为止,我觉得自己挺适合这个职业。 从羡鸯和他朋友来到这片树林开始,我便躲在距离羡鸯约10多里的一处山顶上。微型雷达已经隐蔽地布置在在羡鸯周遭,他们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范围内。 浓密的青草则完美隐藏了我和我的激光巴雷特。 外表破旧不堪的飞行摩托“黑电”,安静地悬浮在我身后的山坡上。 看到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即将被打残,我只好立即开枪,干净利落地结果那两台军用机器人。 受雇于人,身不由己。 我觉得那孩子被打残并不是什么坏事儿,那可能反而救了他的命。 真是可笑。当我开出那两枪之后,两个小家伙居然还东张西望地想要找到我。 其实别说你们了,就算一群全副武装的s·w·a·t到此,也是找不到我的。 真的以为教会第一杀手是白叫的吗? 我掏出镜子,仔细梳理自己的发型。这冲天头保持起来可是很麻烦的,但我的脸有些长,额头则显得窄,留这种发型显得清新、干净、有活力,厚厚的斜刘海与头顶长发一起向前偏分梳理,散落在额前,将窄额头修饰饱满起来,长脸变成了小脸,韩式美男形象就出来了。我就是要时刻酷炫。 只有这样,小羊才不会离开我。 我抬起激光巴雷特,用拇指轻点枪托,发出组装指令。识别了我的指纹后,巴雷特很快缩成魔方大小的正方形。 昨天晚上,我无意间在教会的暗网中看到“保护参赛者”的任务,雇主的出价竟高达20万人民币。 任务内容很明确,就是保护一个叫做羡鸯的年轻人,确保他不受到任何伤害。任务的时间节点,是从接任务起直到繁殖战争打响。 很显然,雇主想要这家伙参加繁殖战争。这不是要他送死吗?我不再过多揣度雇主意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四个杀手申请了任务,可惜他们的评分太低。当我提交申请后,看到大名鼎鼎的“鹰”,雇主在几秒之内就把任务交给了我。 有些人明白这一点:擅长杀人,一定也擅长保护人。 很简单,只需把那些想要伤害他的人都杀掉就可以了。 那个带着军用机器人来的年轻人倒是不简单。他很精明地没有下一步动作,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便直接走开。 走开是明智的选择。 然后两个孩子又待了半天,眼看着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忍不住启动食指上的的通讯装置,拨通小羊的电话。 不一会儿,那个长相甜美、身材高挑的少女就出现在我眼前。 “干嘛呢,小羊?”我习惯把她称作小羊,因为她温顺的性格,也因为她纯白的肤色。 此刻,她穿着一身暴露的羊羔装,躺在床上。长时间来,她也习惯了以羊自居:“老公怎么还没到家咩?” “在保护那小子啊,不过应该快完事儿了。”我用望远镜看看,天色渐暗,估计羡鸯不会再待太久。“刚才老公开了枪哦,把想伤害老公保护目标的机器人全部干掉了。” “那老公有没有受伤咩?” “哈,我躲在很远的地方,放心,他们找不着我。”这时,我看到羡鸯和他的朋友都站起身来,“老公得走了,完事儿后就回家昂。” “老公注意安全咩。” 我把巴雷特装进背包,带上千里追踪装置,随即跨上“黑电”。 这款飞行摩托是由风掣公司生产的老式摩托。干杀手这一行从不缺钱,但我对它有了感情,一直舍不得更换。前不久,我为它配备了最顶尖的“三器”,使它的飞翔速度不逊于军方。(作者注:“三器”是指物质转换器、燃料助推器和摩托悬浮器。) 我尾随着羡鸯,一直到他回到了家,这才放心。距繁殖战争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为了确保任务进行顺利,我前天就在羡鸯家对面的摩天大厦里高价租了一套房间,还安装了远距离监控设备,当然了,羡鸯对此浑然不觉。 一想到我的小羊就在那里等我,准备好了饭菜,很可能还穿着极具情趣的绵羊套装,我就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羡鸯刚进了屋子,我的戒指便轻轻震动。难道是小羊正在看我安装的监控,知道我就要回家了? 哦,不对,从光线显示的号码来看,这是一个陌生人,应该是推销员吧。 我接通视频,戒指弹出了光墙,这人竟带着一个脸谱面具。 诡异。还好出于杀手的谨慎,我同陌生人会话时绝不开启自己这边的视频。 “哪位?“我饶有兴致地问。 脸谱面具后面传来嘶哑的声音:“你的雇主。” 雇主绝对不可能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少扯了,你是谁?我不懂你说的什么雇主。” “装。我不喜欢懦弱的人。” 我有点来气。“有话快说,别浪费时间。” “你是教会组织的王牌杀手,代号是鹰,我委托你保护羡鸯,现在我们清楚了吗?”面具男说。 难道,雇主真的是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样?我有失败吗?” “不,鹰先生。实际上你做得非常出色。所以我们要再委托你一项任务,希望你能在这一个月时间中训练羡鸯,让他像你那么有本事。这一次,我愿意支付你100万酬金。” 我越听越气。虽然面具男看不见我,但是我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听好,不要以为知道了我的联系方式,就特么可以随意指挥我,这不是我们‘教会’的运作方式。我不知道这号码是谁提供给你的,但我们自然会查清楚。而你,最好也到此为止,不要忘记我们的职业是什么。” “哈哈哈……”面具男竟发出柴狗般的笑声。笑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始说话:“鹰先生,我欣赏你的职业操守,我也尊重教会第一杀手的尊严,只是这次,我会提供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听我的,到此为止。”我再次警告了他,随后切断通讯,往家走去。 “小羊羔,在哪呐?”到了家,我打开门,便开始寻找妹妹。 而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装作一只小羊爬过来找我。 我走进卧室,发现被子是盖着的。 噢,原来她是想这么玩儿。 “哈,我有一只小羊羔失踪啦!”说着,我快速撩开被子,可是眼前所见让我愣住了。 那件暴露的羊羔服还在,她却不见了。 “老公有点着急了,宝贝不要再闹了啊。”我提高声音,拿出手枪,缓慢而谨慎地搜索厨房、客厅和阳台,什么发现都没有。 她是绝对不会自己出去的,在钢铁纪元,没有年轻女孩会独自出门。何况她还是跟我私奔的通缉人员。 我猛然想起刚才的陌生男子。 戒指再次传来震动,还是同一个代号。 我急忙接通视频,真的看到了小羊。 “老公,救我……”她哭得像个泪人。 而且,她什么都没有穿。 “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问着。 这个时候视频被挪动,转移到面具男的身上,他说:“鹰先生,这次终于肯现身了。啊,你的脸色不要这么难看嘛。” “你胆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发誓……” “放心,我和兄弟们对你很有敬意,只要你完成任务,我们不敢碰她一根手指。”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小羊那边:“她可是自己脱的衣服在等你。我们正在给她准备衣服——没想到还有这种麻烦事儿。不过嘛,假如你还是不接受这个额外的任务,那么或许我们也可以破例。” “要是他不肯跟我学怎么办?” “要是那样,哈哈哈,”他发出柴狗般的笑声,然后恶狠狠地说:“那就跟你的‘小羊’永别吧。” “记住,你要是敢……”不等我说完,他便切断通话。 我则陷入深深地思索。 杀手的个人信息从来都是绝密的,这意味着有人把我出卖了,是谁? 他说是在24小时内,我还有些时间,我不禁想起母亲最后的话:“请广大乘客不要惊慌,务必启动您座位右手边的安全装置。” 我必须赶回教会,把这件事告诉老爹。 第12章 地球土著 http://.biquxs.info/

我爹是司机,我娘是售票员,他俩常年往来于星球之间,把幼小的我留在地球。 我这种从来没有涉足过外星的人,也被戏称为地球土著。 在一次前往木星的旅行中,父母的“拥月号”星际快车遇到时空裂缝,从此杳无踪迹。陪伴他们的,还有车上的三万六千名乘客。 那年我才三岁,懂事后,专门在网上查到父母失踪的那则新闻,时空裂缝出现得突然,完全没有转向的余地。 “请广大乘客不要惊慌,务必启动您座位右手边的安全装置。”这是视频中母亲的声音,也是“拥月号”星际快车留给人类最后的绝响。 父母失踪后,舅舅收养了我,他不忍心把我托付给孤儿院。 我与小我两岁的表妹一起生活玩耍。多年来,我不仅是哥,也是她的保姆、保镖、出气筒。 17岁那年,我带着她私奔了。 我本可以踏踏实实生活,到18岁成年后参加繁殖战争。光明正大地迎娶她。 但是我等不及。少年总是缺乏耐心,只看眼前,对于美好的东西恨不得马上拥有。 这大概跟我是一个地球土著有关系吧,我一直坚信,如果一个人没有过走出地球的经验,思维方式上就会受到地心引力的局限。没有亲身游览过浩瀚无垠的宇宙,便很难真正地开阔眼界。 所以我成不了一天一地的豪杰。只觉得在自己眼中,表妹是这颗星球上最美好的存在,而她也喜欢上跟我在一起。 既然我们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唯一亏欠的,就是老实巴交的舅舅和爱打小算盘的舅妈。 多年来,我用每一次杀人之后的一部分酬金作为补偿,从不注明来源。 但那是之后的话了。把表妹带出来后,我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逃避抓捕。 携带女性私奔,在钢铁纪元可是会被彻底剥夺交配权的重罪。 我们一开始骑着“黑电”逃离繁华的城市,我们高高飞行在几千层的楼房之上,那些由奇装异服之人所驾驶的车辆与我们擦身而过,不少人还瞪大了眼睛看着表妹,我想他们很少有在现实中见到女性的机会。 我知道,刚开始最多引起好奇或怀疑,我们私奔的事情总会晚些才能被发现。 趁着这段还没被定性为私奔的时间,我们最先逃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野,靠着提前两周准备的食物和智能帐篷生存。 有人认为逃亡生涯是紧张恐怖的,实际上不是。我们刚开始私奔时的那么一小段时间里,心里是自由而侥幸的。虽然没人说,但我们暗自希望我们的行为没有被发现,更不会被通缉。 我们在荒野帐篷中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直到补给用尽,才回到另外一座城市来购买补给。 初逃尚为自由身,归来已是通缉人。 不仅仅是恐惧,甚至带有那么几分羞愧感。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任你再怎么特立独行,也多少会受到这个社会的影响。 我从那家由机器人运营的自助商店出来后,本也没想多做停留,计划领着表妹继续回到郊区那个温暖的帐篷里。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骑着“黑电”还不到10分钟,后面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警笛。 “你的行为已触犯法律!” 我低下头,继续逃跑。 “请立即停止你的行为!” 我不加理会,全速冲刺。 “再不停止你的行为,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砰!”这句话结束后没多久,后面的激光就射了过来。 “黑电”的助推器爆裂,发出滚滚浓烟。 车子再也跑不动了。 眼看着要被追上,表妹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别了。 然后,她纵身下跳。 我跟着跳了下去——不能活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 我们早就说好了。 第13章 老爹 http://.biquxs.info/

我努力向下,想以一个与表妹手拉手的姿势赴死,却怎么也碰不到她。 我看着两侧纯白色的高楼。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奇妙,大多数窗子是关闭的,只有少数窗子保持透明状态,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起这些人家中的摆设。 然后,我们落在一张蓝色的光网上。这网,摸起来凉凉的。 而当时,我觉得自己也已经凉了。 探员将我俩团团围住,他们穿着一身藏蓝警服,手持激光枪。 “不许动!请随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哈哈!抓两个小娃娃也这么严肃!”远处,一个中年男人疾步走来。 他身材高大,穿着很旧的军大衣外套,黄色斑纹裤子与黑色高靴,看上去分明是副老兵打扮。 “什么人,不许靠近!”带头的探员大声喊。 他们纷纷转身,把枪口对准这名已经走进圈内的不速之客。他留着平头,一道长长的疤痕为这张遍布皱纹的脸平添了几分威势。 那不是普通的疤痕。从他的头顶一直延伸至脖子,然后从脖子继续往下延伸至不可见之处。 “过路人,想看看热闹嘛!”他咧开嘴笑了,一副无辜的表情,“你说你们干嘛这么如临大敌的呢?” “举起手来!” “去扫描他,看看这人有没有案底。”带头人低声吩咐,我这边倒是可以听见。 一名探员走到距“老兵”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也不知是碰了胸前的什么装置,一个飞行器飞到他面前,发出红色的光上下扫描“老兵”的脸部。 飞行器机械的声音仿佛带着几分紧张: “姓名:周承民 绰号:老爹 身份:在逃人员,极度危险” “不许动!”探员们似乎忘了我和表妹,将老爹团团围住。 老爹隐约动了动手指,我看着探员们的头部如烟花般爆裂。 围观人群发出尖叫,四散奔逃。 老爹缓缓走向我,周围突然出现三五个陌生人,有男有女,他们手持巨大枪械,背着飞行器。 “往后,你要像鹰一样飞翔。”老爹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