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同人] 在米花町飞升》 第1页 [bg同人] 《(名柯同人)在米花町飞升》作者:越子染【完结】 文案: 你是一名密教教主,在距离飞升临门一脚时意外身亡。 转生新世界,你心里只有三件事: 飞升,飞升,还是他吗的飞升。 为了抵御这世界原有的密教组织,你争分夺秒发展教团, 白天打工赚钱养家、晚上学外语翻译密教文献, 你还兼职招人,广纳优秀人才。就算是凉透了的,招魂也要召回来。 脖子以下全是肝,每天废寝忘食,就等着打败大敌飞升。 * 波洛咖啡厅新来的服务生,貌美寡言,凭藉神秘气质一跃成为人气王。 波本觉得新同事身上绝对有秘密,怎么会有人兼职打三份工还吃不起饭的啊? 救命,该不会是被什么可疑组织洗脑了吧? 为了解敌情,他深入可疑组织内部。 然后发现里面都是熟人。 波本:我是新来的。不懂就问,这里是警视厅分厅吗? 你:「……你们都给我走。」 * 后来你的教团跟大敌对峙。 你装备了各种神秘仪式和召唤物,然后对面几个人带着枪就来了。 你:……啊? 不是,咱们不是密教吗?你就用这个跟我打? 遂全歼之。 *设定来自《密教模拟器》,存在大量魔改,没玩过不影响阅读 *cp萩原,主角道德水平低于平均值 *ooc,存在私设与角色个人解读 *本文与一切真实人物、事件、团体、组织均无关联 内容标籤: 幻想创业 搜索关键词:主角:1,2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谁也不能阻挡你伟大的事业 立意:坚定不移追寻梦想 第1章 你死了。 对于死亡的到来,你其实早有预感。 你是一个秘密教团的教主,前任教主在成功飞升后,将教团留给了你,并持续指引着你。 所以在一开始,你就拥有忠诚的教徒、飞升的正确方法,以及……从导师那里继承来的敌人。 你的对手全部是长生者。他们无一不拥有超越凡人的寿命、能力与更多机会。在飞升成功前,来自长生者的攻击无穷无尽,最终导致了你的身死。 但对你来说,死亡从不代表着结束。 事不宜迟,你要马上开始另外一次降临。 …… ▇▇年6月28日,下午3:02。 东京,米花町。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的车辆很少,偶尔经过的行人也撑着雨伞行色匆匆。交番所里值班的年轻警察无聊地开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发呆。 他坐班一整天了,从早晨开始没一个人进来寻求帮助。眼看到换班时间了,年轻警察打了个哈欠,想起身去接杯水。 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从体形上看是女性,身上穿着的雨衣完全湿透了,雨水不断下滴打湿了黑色西裤的裤脚。 她没有直接进来,只站在门外看向室内。 「您、您好!您需要什么帮助?」 年轻警察意识到她是不想弄脏地板,手忙脚乱端着一次性纸杯迎上去,想要把热水递给她:「进来也没关系的,请进吧!」 女人摇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受潮的纸递给他:「劳驾,请告诉我怎么去这个地方。」 她的日语有些生硬,带着点伦敦腔。 警察愣了一下,果然发现她的五官细看要更立体一点,发色瞳色也与常人明显不同。 是染髮和美瞳吗? 她颈侧的蓝发颜色浅淡,吸饱水分后静默地垂落下来,瞳孔则呈现铅灰色。当被她透过失去色彩明度的虹膜注视时,人们第一时间会想起落满白雪的街道,想起无声涌动的深海。 单就长相来说,她很有魅力,也显得非常安静……太安静了。 「……不好意思(pardon)?」 年轻的警察勐然回过神来:「啊抱歉,您是想要去米花中央医院对吗?从这里到医院的话只要……」 得到了详细路线后,女人收起了纸条,礼貌道谢后离开了。 警察目送她消失在街道深处,才一拍脑袋懊恼:「该给她一把伞的,怎么就没想起来呢……不过她去医院做什么呢?」 如果是看望病人的话,总得拿点慰问品。可是她两手空空不说,严格要求的话形容甚至有点狼狈。 「应该不是她自己生病了吧。」 年轻警察嘟囔着,一步三回头地去后面的更衣室准备换岗了。 …… 你是去医院搬砖的。 在另一名长生者的接应下,你成功从1920的伦敦来到了现在的东京。 那名长生者为你提供了新的身体和身份,还给你找了一份在医院的劳务派遣工作,工作内容包括且不限于:打扫卫生、把病人的包裹分发到病房、以及将装满尸体的轮床推去停尸房。 于是转生后,你马不停蹄前去打工。 你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创立并维持一个教团需要大量金钱,研究无形之术同样需要钱去买各种必不可少的书籍。 钱很重要,上一任教主甚至在临飞升前都还在上班赚钱。 结束工作后,外面天色昏暗,仍然在下雨。 第2页 你撑着一位护士小姐送给你的伞,走到附近的公园里。 夜晚的公园空无一人,唯有两旁的路灯照耀着被雨水沖刷过的路面,在强烈的光线下模煳倒映出上方的路灯与你低头垂看的脸。 这样的路面勉强能称得上一面镜子,但要真想让它「显示」点什么显然还不够。 你所研习的无形之术和你的导师同源,与镜子、透镜或光源密不可分。简单点说就是,在光线越强的地方,你的导师越容易找到你。 你撑着伞在公园里逛了两圈,最终坐在了角落的一张长椅上。 这张长椅面前的地面坑洼不平,许多雨水汇集在其中。这些水洼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晰地诉说着你的五官与表情。 这是比较完美的镜面,且处在强烈的灯光下。 在你的注视下,原本忠诚倒映着现实世界的水面出现了一张墨绿绒布的背板。此刻,那上面显示着对你这个身份的开局描述,还有能用于飞升的所有东西。 那名长生者为你创造的身份是有志青年。 【职业:有志青年】 【描述:我孤身来到这个阴冷的城市,怀揣着一纸无用的文凭和我的梦想。然后呢?我能成为人上人吗?】 东京和伦敦不一样,6月份会下雨的天数并不多。今天一整天的雨大概是为了强行对应上「阴冷的城市」。 你想了想,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果然在另外一个口袋里发现了「无用的文凭」,是东京大学文学部修士的学位证明。 这张文凭并没像其他东西一样,以卡牌的形式呈现在墨绿背板上,证明对飞升没太大用处。 你把它又折好收起来,去看背板上那些对飞升有用的东西:少量资金,你的健康、激情和理性。 原本【医院僱工】的工作牌正在消失,因为你失去了这份工作。 临下班的时候,医院负责人事的部门把你找过去,委婉向你传达了辞退的意思。 你的诸多条件都不符合医院的招工标准,他们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把你招进来的,给你结算了工资加一点补偿,让你以后不要再去了。 【工作】 【描述:一种以生命换取金钱的方式。】 你看着工作卡牌下面的属性简介,心想你也没打算再去。 你只做过用脑子的文书工作,无论你哪一辈子的身体都很难负担这样的重体力劳动。 你坐在长椅上又等了一会儿,水面上的墨绿绒布和卡片同样静置不动,你没能收到导师的指引,在那里枯坐了很久后才离开公园,随便找了个暂时落脚点。 此后几天,你找到了固定工作也租好了房子,迅速适应着这个世界。 这里同样存在其他长生者和秘密宗教。由于飞升名额有限,你和这个世界的教团一定也会变成敌对关系。 你隐晦地试探过那位提供帮助的长生者,想从他那里得到这个世界教团的信息,对方的回答是: 「你说其他教团啊,有是有一个,不过已经完全发展偏了,比起教团更像是组织吧,人倒是挺多的……总之你的教团能顺利组建的话,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见识过敌对长生者强大的你没有相信这番话,更加紧锣密鼓地做起前期准备。 你一直没收到导师的任何联络,倒是从这位长生者那里收到了一份称作「新手礼包」的东西。 里面除了一些钱外,还包括一张【前往某家书店的路线图】和一张【关于潜在合作者的笔记】。 你选择研究潜在合作者的笔记。要应对长生者攻击的话,一个人是绝对不够的。更何况敌对教团还被形容为「组织庞大」、「成员众多」。 【「研究」:寻找潜在合作者】 【描述:我掌握了一个名字,一份描述,一些撩人的细节……但是,这座城市有千千万万张面孔。】 你就在这一步停下了。因为你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你在米花町没有熟人。 发展教徒这种事都是从熟人下手,不能上来就跟陌生人谈论无形之术。但你现在的身份是凭空捏造的,尽管有着完整的过往履歷,却没有任何社会关系。 就是说,你很可能拉不来人,建不起教团,最终导致没法飞升…… 这几天你碰到的所有问题里,这个是最严重的。 要拓宽人脉,这件事刻不容缓。 …… ▇▇年11月9日,早上00:32。 东京,米花町。 照例一次下班后,你到公司附近的公园坐至深夜,观察来往路过的行人,以寻找其中能够招募为信徒的合适人选。 你的教团并不需要太多的人。 因为你的目的不是从信徒那里榨取钱财供自己享受,也不是要发展一个恐怖.组织从事犯罪活动,这样的情况当然是人手越多越好。 但你所研究的无形之术真能对现实产生影响,拜请的神明可以降临,那些隐秘真相与歷史也真实存在。 所以你要做的是找出那些有天赋的人为己所用,藉助他们的力量完成向上的攀升。 太多庸才对你的事业没有帮助,只会招致外界的目光,增添你大功业暴露的风险。 这四个月来你一有时间就到处乱逛,以求找到拥有资质的人选。但你见过无数人从面前经过,看到的性相全部都是【凡人】。 第3页 【性相:凡人】 【描述:「我们如此习惯活着,以至于不愿意死亡。」——托马斯·布朗】 深秋夜晚的温度很低,你戴好围巾,顺着平时的路回租住的公寓。 其他方面的工作都在照常进行,只有招募信徒这一项上迟迟没有进展,你难免有些着急了。 走到平时该转进去的路口,却发现那地方被围了警戒线,周围警车上的红蓝爆闪灯亮个不停。 站在路口的警察满怀歉意地迎上来:「抱歉片山小姐,这里暂时无法通过。要麻烦你从另一条路走了。」 你点了点头:「好。」 「……你一个人吗?」 那个警察反而露出犹豫的表情,在得到你肯定的答覆后,他跟同事交代了几句话后又跑过来:「我送你过去吧,时间太晚了不安全。」 这个人是附近交番所的警察,在问路之后你们又见过几次,总的来说是个热情正直的小伙子,一来二去也能算认识了。 他的性相除了【凡人】之外,还有一个【清客】。 【性相:清客】 【描述:可塑之才,但大概永远发挥不了什么价值。[你也许可以招募这位熟人来做为追随者]】 他的资质是你招募的最低标准,你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他是警察。 事先经过选拔训练的警察,平均资质要比你在大街上随意找的高一截。你相信警局内一定有比【清客】资质还高的人存在。 只是像你这种宗教团体,和警察扯上关系总是不太好。万一招募失败会引来关注,容易给之后的行动增添难度。 但要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的话,或许你只能铤而走险,毕竟总不能组个一人教团。 那名送你回去的警察在这时候向你搭话: 「片山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在接收到你疑惑的目光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红着脸连连摆手:「啊,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案件,你每天回来又都很晚,所以我担心……」 「发生了很多案件吗?」 你不愿过多谈论关于自己的事情,于是把话题错开了。 「是啊,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片山小姐不要告诉别人哦。」 他对你没什么防备心,跟你说了几件这两天发生的案子。 抢劫、入户盗窃、恐吓信之类的都有,这些在1920年代的伦敦也屡见不鲜。你唯一稍微有点兴趣的,是一桩爆炸案。 犯人在几个公共场所安装炸弹,以此向警方要求赎金。原本双方达成协议,炸.弹倒计时已经停下了。 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拆弹过程中,已经停下的炸弹又重新开始倒数,导致一支处理爆.炸.物的小队全部殉职。 「这两天的头条都是这件事,真的很可惜啊,」警察颇为惋惜地说:「听说那支小队的队长只有22岁,看照片人也很帅气,据说很有才华,前途一片光明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已经下葬了吗?」你说:「这位牺牲的警官先生、他的遗体现在何处?」 「我十分敬仰,想前去悼念一下。」 【「作业」:▇▇】 【描述:我记得一个仪式。将「蛾」密传对着一具尸体念诵,再加上「冬」的影响,可使尸体復生。】 第2章 你只是试探性地一问,没想到这个警察竟然告诉你了。 他不光说了目前停尸的地点,还贴心叮嘱你:要是那地方不让进的话,将花摆在发生爆炸的公寓楼也是可以的。 将你送到楼下离开后,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对他招募成功的可能性或许可以上调一些。 不过现在你有更有把握的途径获得信徒了。 你回到租来的居所,是一间三居室。 这栋楼好像有什么灵异凶宅的传闻,房租价格非常低廉,尽管如此,你那层也只有你一个住户。鑑于你从没在楼梯间碰到其他人,整栋楼只有你一个人在住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有些冷清外,配套设置还好。房子里的家具一应俱全,只是有些旧了。 不过对你来说,重要的家具也就桌子和床。前者方便你阅读翻译文献,后者则是入梦好从梦中窥探漫宿*。 家里也只有这两小部分存在人生活的痕迹。尤其是书房,到处分门别类放着你买来的书籍和整理出的文献。 刚来这个世界的几天,你默下了记忆里还清晰的密传文本。 密传是有关无形之术的知识,9种性相的密传和文献加在一起文本量太大了。就算你以前研究透彻,也不意味着能全部默写下来,还是要去书店、或者藏宝地找到原书籍才行。 幸好通过研究【前往某家书店的路线图】,你找到了莫兰书店。 这家店出售的书籍大都极少在市面上流通,有关无形之术的书通常危险且昂贵,每一本都价值不菲。 通过不懈打工,你已经陆续从书店里买出来了几本书。通过研读这些书籍,你手头现在能够拿出符合要求的【蛾】相密传。 至于【冬】的影响…… 回到家里后,你挂好大衣和围巾,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茶几上面摆着一台笨重的电脑显示器,房东给你留下的家具里包括一台坏掉的电脑。 本来是摆在书桌上的,为了给文献腾地方,你才把它弄到了客厅来。搬的时候中间歇了两次,费了很大功夫。 第4页 你用指节敲门一样,轻轻碰了碰这台坏掉的显示器。下一刻,屏幕上亮起白光,极快地打出了两个字: 「干嘛?」 很偶尔的时候,你会用这种方式和那位帮助你的长生者联络。 理论上说,你现在用的身体是他塑造的,只要他想,随时能够与你共享感官。但他的性别观念很强,坚称这是种变态行为,几次沟通的时候基本都通过这台坏了的电脑显示器。 「我可以将这个世界的死者復生吗?」你问。 「当然……你以前没这么干过?」 「我不确定在这个世界是否可行。」 「可以。但是你要记住,死者只能是死者,就算被你復生也不等同于回到人世。」 「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感谢您。」 房间内唯一亮着的光源瞬间熄灭了。你前往盥洗室打开灯,镜子上展开的墨绿绒布上多出了一张【冬】相的影响卡。 你早就发现了,每次与这名长生者交谈后都会得到一张【冬】的影响卡。 这个长生者极可能自己也是【冬】相的,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找他都在,却从不主动说话。 现在你有了仪式、密传和影响,唯一缺的就是「原料」了。 …… 对入殓师来说,爆炸事故中遇难者的遗体是最难修復的。 除了直接撕裂肢体、击碎骨骼等外部损伤,爆炸时所产生的大气压很容易把心、肺和大血管给生生撑坏。 尤其是这一次,那位萩原队长应该是在抱着炸弹的情况下被炸死的。 被发现的时候,他和另外几名队员的遗体之间有一段距离。 队员们身上最多的是炸弹破片造成的伤口,而萩原的尸身、怎么说呢,现在也不确定全部找到了。 人们大致能以此推测出当时的情况:发现倒计时开始时,年轻的队长让其他人赶快离开,自己则抱着炸弹朝方向跑。为了队员生还的可能性,彻底牺牲了自己。 听说倒计时重新跳动时,时间仅仅只有6秒。能在瞬间作出这样选择的人,可想而知是多么高尚。 因而即便是连续通宵,对着一张照片进行遗体缝合、整形和拼接,这位入殓师也没有产生任何厌烦或是疲倦感。 他在吸菸室放空,思考着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躯干修復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头部和五官重塑了。照片昨天放到哪里了来着……明明是个帅气小伙,真让人难受啊。 入殓师这么想,接着被突然推开的门吓了一跳。 「喂,你是负责萩原的那个人吧!」 冲进来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神情却格外兇狠,入殓师差点以为他要来揪自己的领子,连忙掐掉烟:「我是,你是他的家属或朋友吗?请不要着急,修復工作大概还要——」 「我不是说这个!」 男人粗鲁地打断了他,「hagi现在到底在哪里?我没在房间里看到他!」 「您擅自进入工作室看了吗?这是违反规定的——」 「行了别说那么多,你们到底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应该就在104室,」入殓师说:「修復工作一直是在那里进行的。」 「所以我说那里没有啊!」 104修復室亮着雪白的灯,用于摆放遗体的架子上空空荡荡,连同夹在墙上的那张照片也一併不见了。 …… 某个房间内,你指挥着向井将大号行李箱内的遗体搬出来,平放到地面上。 向井是那位年轻警察的姓氏。 他的年龄只比你大一点,二十岁出头,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喜欢追求刺激,热衷于各类恶性事件,会选择警察这个职业也是出于此种心态。 然而事与愿违,他最终被分配到了交番所工作,每天做的最多就是为迷路的行人指路。 向井太渴望事件了,你没怎么花功夫就说服了他,两个人一起将那位遇难警官的尸体偷了出来。 你们躲过了保安,擦掉了所有指纹,替换掉了监控,一路上没碰到其他人,顺利地拉着行李箱到了预定地点。 「片山小姐,你说的真能行吗,不然……不然我们还是把尸体送回去吧,就这一小会儿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当尸体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人还是很难真正控制住心底的恐慌的。 「请多一点耐心,向井君。」 你不气恼于向井的临场退缩,也愿意给他更多包容,因为他是你手头唯一能用的人——至少现下如此。 「可是,让死人復生这种事怎么说也太、还是送回去吧?」 他仍在剧烈动摇。你曾向他语及怪力乱神,来引起他的好奇心。而任何情绪都有时效,看来他暂时的热情已经消退。 「你说的对,向井君,」你回应他,同时将一块只做了简单切割的镜子取出来放到地上,用手电筒照耀这块镜面。 顿时,光芒大盛,在窗帘紧闭的房间内甚至显得刺眼。 「那、那……」向井不得不闭上眼睛,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很不适应。 「倘若我们的世界正如我们所见,那么这些知识就没有作用——」 你将仪式卡,连同密传、影响和原料一起放进该放的地方。 【「作业」:藉助环衫使尸体復生】 第5页 【描述:尸体摇晃地站起来,眼睛努力地睁开,树汁从嘴中滴落。它发芽了,它復生了。】 听到声音,向井不可置信地放下用来遮光的双手,在强烈光芒下,他看到那具已经支离破碎又被强行拼起的遗体再次活动起来。 然后眨眼般的片刻,那个连续几天被印在报纸首版的英俊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是它们奏效了。」 【仪式成功】 【你获得「抽芽行尸」与一张「邪名」。】 仪式的成功在你预料之中,但为什么会有邪名? 你记得这个仪式是不会产生邪名的。 第3章 【声名】这一性相的卡牌有两种,分别是【秘氛】和【邪名】。后者比较严重,有可能会招来多事之人的调查。 场上的【邪名】越多,就越容易被查到确凿证据,然后进局子,达成be。 不过【邪名】在场上的停留是有时限的,倒计时结束,名声被时间沖淡,卡牌也随之消失。 既然现在已经有一张了,那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同时将向井招募为信徒。这样产生的两张邪名等时限到了就会一起消失,一点时间不浪费。 你当场将向井招募了,他的性相从【清客】变成了【小卒】和【追随者】。 【小卒:忠诚,但是缺乏主动。】 【追随者:你的学生、合伙人、护卫、拥护者,被你欺骗、被你当作祭品的……伴侣。】 你知道是能够将信徒发展为恋人的,但恋人稍不注意就容易产生怨恨的性相,反而不利于你的事业,所以你从不这么干。 确认过向井的性相后,你走到那位年轻的警官面前,再次将行李箱打开,向他请求: 「不好意思,麻烦请你再钻进来。」 他似乎还在混乱当中,身上也只有修復工作室用于蔽体的一块布,还是用箱子带回去更为妥当。 …… 蜷缩在箱子里的感觉不太好。 萩原研二本身就格外高挑,即使是特大号行李箱要把他塞进去也很勉强。 他印象中还留有身体被撕裂的疼痛,心脏狂跳直出冷汗,被迷迷煳煳装进箱子里,有好大一会儿在纯然的黑暗中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中途行李箱在上楼梯时被磕了一下,冲击感过后,有人赶快又把箱子扶起来。萩原隐约听到了一声「抱歉」,是刚才房间里男人的声音。 撞了一下之后,那种生理性的惊惧慢慢停下来,他开始能感觉到滑轮在地上摩擦的微妙颠簸,隐约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了。 颠簸没持续多久,箱子似乎被搬上了车。 这种情况下,勉强找回的方向感显然也无法继续记忆路线,浓重的疲惫涌上来,萩原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他躺在床上,看到月光透过窗棂格子打在木质地板上。 一间陌生的客房,除了床和桌子外什么也没摆。桌子和窗帘都瀰漫着灰尘的气息,看来是不常用的房间。 萩原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坐起来,看了看窗户外面:还在米花町,不过位置比较偏僻,他好像只一次在这附近闲逛过;所处楼层大概在5层左右,除了走正门,很难通过其他方式离开。 客房的门开着,客厅也是黑的,只亮着一点檯灯似的光。 萩原顺着灯光走出去,发现这是一间三居室。 他猜应该建成有些年头了,现在的房子很少有让两间居室房门相对的设计,这点也跟刚才偏僻的地理位置吻合。 到这时候,萩原已经大致确定了自己的所在地方,想要直接离开很容易。 房间的主人并没有限制他自由行动的意思,不止房门开着,从这里看去连客厅的大门也只是虚掩,连安全链都没有挂。还一应俱全准备了男士拖鞋和睡衣,虽然尺码不太对。 「你醒了。」 那个亮着檯灯的房间看来是书房,书桌上满噹噹摆着各类书籍和纸张。 坐在书桌前的少女抬起头来,铅灰色的瞳孔在夜晚灯光下散发着莹莹光辉,像是知道萩原想说什么似的,她平静地开口: 「是的,我把你的尸体復活了。」 …… 收穫比想像中大。 【抽芽行尸】作为召唤物,本来在场上的停留时间是有限的。而且无论用来举行仪式的尸体性别长相如何,成为行尸后也都会变得不一样。 以前你就对这点感到奇怪,换了新世界之后,就想着尝试一下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如果还是有时间限制的召唤物,那就藉机拉向井入教;如果仪式真的能达到「復活」的效果,那就赚到了! 你果然大赚一笔。 抽芽行尸的卡牌在转化为【萩原研二】后,具有的属性是【追随者】、【召唤物】、【残骸】和【蛾5】。 【蛾5】的意思是他拥有【蛾】性相,等级是5。 一般抽芽行尸的属性是固定的【蛾4】,没有例外。现在这种情况就意味着,他完美继承了生前的属性,可以当作一个高级信徒。 以后再也不用去公园和街上乱逛,只要多看案件报导就行了。 你这么下定决心。 萩原研二长了一张潇洒英俊的脸,说话做事也很符合他的长相,就算被告知是被你復活的,也没表现出任何慌乱的情绪。 第6页 你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保持「活着」的状态,成为信徒为你做事;二是重新回归死亡。 他选了第一种。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能活着谁会愿意死?因为他表现得非常配合,你只是大致向他介绍了一下目前教团的情况,然后给他分配了任务和房间。 明天你还要继续上班,加上兼职一天要打四五份工,必须早睡。 …… 间隔不到半小时,萩原又回到了他刚才醒来的房间,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他的临时住所了。 他先按以前在警校学过的,检查了一遍屋里有没有放窃听器之类的,果然什么都没找到。 光看房主的样子其实就能猜到这个结果了。那个名片上印着「片山翼」的少女,身上有一种神职人员和学者混合的气质。 刚才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除非必须礼节,其他时间她的目光都没离开过面前的那些外文文献。 在谈话结束的时候还跟他互道晚安,并从抽屉里取出了有报导他牺牲的两份报纸,让他可以拿回房间看。 她拉开抽屉的时候萩原看见了,那些日报周报按日期排得真整齐啊,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和他那个老把东西丢得到处都是的幼驯染形成了鲜明对比。 ……母亲、姐姐还有阵平班长他们,这次惹得他们伤心了。 萩原坐在床上,将那份印着冒黑烟大楼的照片摆在膝上,捏了捏太阳穴。 可能是考虑到他的接受程度,片山翼对于她那个神秘宗教只是粗略地说了个大概,交给他的任务更是有点胡来的性质。 「请帮我养家。」 少女将几张银行卡递给他,郑重拜託:「这是我全部的工资卡,请尽量不要把我养死了。」 她看起来有点缺钱,萩原想。 他记得自己工资卡上还存了不少钱,希望那些钱还没作为遗产被继承走,这样他多少能报答一点这位神秘教主的救命之恩。 萩原研二生前在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就职,薪水挺高,他又一直单身,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几来还攒了不少钱。 萩原计划着明天先避开人,悄悄回一躺他原来住的地方,把基本生活用品取一点回来,再慢慢想怎么跟家人朋友说自己死而復生这件事。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萩原研二勐地坐起来,翻身下床贴到门后面,越听越确定是有人在客厅里不知道做什么。 萩原的第一反应是入室抢劫。 他不动声色,悄悄地拉开门,看到片山小姐正打着手电筒在客厅围围巾。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片山翼道歉:「我现在要去上班,你可以回去再睡一会儿。」 「……」萩原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看对方面色坦然,决定还是忽略这点,从更实际的角度出发:「现在去公司会不会太早了?」 他们两个聊完的时候都快一点了,而且他记得片山翼名片上写的岗位是某家会社的文秘,应该没有哪个黑心职场会要求员工凌晨四点上班吧? 「是兼职。我四点半去送牛奶,七点去快餐店打完工之后直接去上班。晚上如果不加班,可能去便利店兼职到九点回来,只给我留一点晚饭就行。」 在说话的同时,这位年轻教主穿好了大衣戴好了围巾,站在门口握住把手:「还有其他问题吗?没事我出门了。」 萩原研二:…… 这么个作息的话,一不注意那确实很容易养死。 第4章 「你说要出门?可以。」 在萩原研二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少女略一思考后很快点了点头。 「附近几家百元店和八百屋的地址在我书房桌上,你可以去添置你需要的东西。如果可以,请帮我带一些打折的食材回来,」 「但尽量不要离开住所太远。出门的时候需要戴口罩或帽子,注意别让人认出来。」 萩原研二试探着问:「联繫家人呢?」 「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女孩子站在一直没开过灯的客厅里,被围巾裹着只露出小半张脸,安静地看着他。和手上时刻散发着强光的手电筒比起来,她的视线显得如此冰凉,不带有丝毫感情。 「你并没有真正「復活」,请像安徒生故事里的天鹅公主一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否则咒语就会失效*。」 面对萩原研二的沉默,少女毫无停顿地继续陈述: 「你也不需要报答「救命之恩」,我只是需要人手帮助才召唤了你,所以不存在恩情,也不需要报答。」 萩原研二看着少女缺乏血色的脸:「……那至少作为你的召、召唤物,让我多少减轻点你的负担吧?」 先别管什么秘密宗教,什么天鹅公主,先给她搞点钱来最要紧。 再这么干下去,他担心这个年轻教主很快就要过劳死了。 没想到他不知道触发了哪个关键词,片山翼在思考后回答他:「我明白了。我会再多打一份工,尽量维持你原本的生活水平。」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虽然她嘴上说着象徵性的礼貌用语,实际根本没有给萩原研二再开口的机会,利索地拉门走了。 第7页 萩原怎么也想不通结果为什么变成了再多打份工,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匆匆回到房间去打开窗户。 果然,过了两三分钟,他看到片山翼打着手电筒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身影。 回头看看时间,正好是4:20。 ……总之,先看看厨房里还剩什么,出去买点吃的。等晚上回来再仔细谈谈吧。 …… 午休的时候,你在办公室里看报纸中间夹缝的gg,决定以后把中午的时间也利用起来,再找份宅急送的兼职。 你习惯一个人供养整个教团了,上辈子不光你这么干,前任教主也是这么干的。 毕竟教团最后服务于你的飞升,你不搞钱谁搞钱? 你是教团的教主,是所有人的导师,理应你出钱。萩原研二提出要「帮忙减轻负担」时,你第一反应就是他在隐晦表达对生活水平的不满。 是,你承认,你日子过得的确挺苦的。 莫兰书店里的书比较贵,有时候时间算得不太好,钱全掏给书店了,就要饿着肚子等发薪日。 偶尔研究无形之术产生了恐惧,为了把恐惧消掉,避免太多恐惧导致的走火入魔,你三五不时还必须掏钱去牛郎吧开香槟寻找安逸。 在一些挨饿的日子里,你路过街边时都难忍当街乞讨的冲动。 ——不是没这么干过,只是容易引来巡警的关怀。 你和向井就是这么熟悉起来的,他请你吃了一两次便当后,你意识到当街乞讨也会引来警察的关注,之后就再也不做了。 明明以前在伦敦沿街乞讨都没人管的。 这个世界比你上辈子的世界更自由,限制也更多。 从压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板面上,你又把萩原研二的卡牌翻出来,他的牌已经变成了【门徒萩原研二】,是你开局以来得到的第一张正儿八经的信徒卡。 你对着那张中长发青年的卡牌图像看了看,然后又收起来。 这过程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你已经重复了不下5次了。或许是在新世界获得第一位教徒的喜悦,让你潜意识对他多了点关注。 而且【蛾】这个性相,对你前期开局用处很大。 无形之术中又细分有9种准则,你和导师属于【灯】准则。 【灯】准则象徵着理性,对知识与光的追求。【蛾】则象徵着混乱、变化与奇想。 当与辉光的真实相对时,【蛾】即是谎言。 尽管是种刻板印象,但拥有蛾相的教徒往往善于言辞,在探索藏宝地的时候能引开看守,还能……还能帮你升职加薪。 你的指尖敲打着桌面。 是不是运气不好,现在这个文秘岗的上司也和上辈子的上司一样看你不顺眼,动辄让你留下来加班,弄的你挣同样的钱要花费更多时间。 你盯着玻璃门外上司的背影。 上司是名个头不高的男性,跟人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打回方案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玻璃门外的上司回过头来,朝你的方向招手,你意识到他是在叫你出去。 「这位是警视厅的松田警官,说有些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片山,你没做什么损害公司名誉的事情吧?」 旁边站着的男人比上司要高不少,蓬乱的黑捲髮,穿着黑色西装。 因为他戴墨镜的缘故,不知道他的视线究竟在看哪里,你于是用他墨镜镜片的反光观察了一下:很好,那张【邪名】还在场上。 【你来到「疑心暗起的时节」】 【描述:这个城市充斥着侦探、警察和其他好事者,他们能让我安宁多久?】 你眼睁睁看着这个卡槽将那张邪名吸了进去。 明明如果有程度较轻的【秘氛】会先吸【秘氛】的,然后如果场上的【秘氛】足够多,就能一直拖延到疑心暗起的时节过去。 是你失算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警探找上门。 【敌对分子:有人在多管闲事!】 【描述:总有人不能理解,或者是理解得太透彻。该捣乱分子可能会搜寻我行动的证据,并呈报给当局。】 【你获得「捣乱分子松田阵平」】 【描述:这位年轻警官显然更愿意与他的机械模型待在一起,或是和朋友出去喝上两杯。但现在他失去了自己的朋友,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你看着这段卡牌描述,总觉得意有所指。 「片山小姐,一直盯着别人看可不是什么礼貌行为,没人教过你吗?」 松田阵平警官摘下墨镜来,视线毫不偏转地对上你的眼睛,与你四目相对。 「片山,快道歉!」 「我很抱歉,松田警官。」你移开视线,低头表示歉意,却感觉到松田阵平紧盯着你不放。 这种人还说什么礼貌……呵。 你不知道松田是怎么在短时间内锁定你的,也不想知道。 警探总像猎犬一样,闻着味道就过来了。有时候他们运气好能发现点东西,有时候则时运不济。 你认为今天运气不会站在他们那边。 这位松田警官要求你早半天下班配合调查,你的上司当然还没通情达理到给你半天带薪休假的地步,顺理成章记了你的早退。 扣工资。 你望着走在前面的黑西装警官的背影。 【性相:眼中钉】 第8页 【描述: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或许我能想办法摆脱他。】 办法就是找【蛾】为他设下陷阱,或是找【刃】直接刀了他。 但你现在人手不足,而且不管行动成功与否都会继续产生邪名,暂时只能作罢。 你举起手机,对着松田阵平的背影照了一张,迅速编辑简讯给家里的那部手机,让萩原研二先藏起来。如果现在在外面,就一定避开照片上的这个人。 「你在做什么?」 手机拍照的快门声是不能消除的,松田阵平回过头来看你。 你指着路边甜品店每日特价的牌子,回答:「记录生活。」 ……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不对的。 无论是私下找证人调查、还是在没有许可令的情况下搜家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个叫片山翼的女孩似乎是归国子女,在国内没什么亲友,对国内的相关司法制度也不理解。 松田决定铤而走险,也赌对了。当他提出上门搜查的时候,马上就得到了许可,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连松田这样的人都一刻忍不住想,是不是萩原那傢伙在保佑他。 片山翼租住的地方比较偏僻,住处除了书房以外几乎都是空荡荡的,不过有些地方倒能看出打扫的痕迹,没什么灰尘。 松田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最近在做大扫除?」 「……是。」 停顿有点可疑啊。 松田阵平在外面绕了两圈之后,最终还是回到了书房里,那里东西最多,资料挤得满满当当,但很整齐。 正中间摆着本用稿纸做书籤的书,看样子是已经看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路权战争:1450至1580》,」松田读出封皮上的书名,随手翻了翻:「是歷史类书籍?」 「是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一重的歷史。 【《路权战争:1450—1580》规制版】 【描述:威利斯福特在书中详尽描述了「路权战争」——一桩发生在非我们所在歷史中的事件。然而本书被去掉了大量书页;出版者的名字遭人涂黑;封面上还钉着一张语意不详的纸条告知读者:威利斯福特已被「抹除」。】 第5章 书名很正经,书本身因为遭受规制而显得破烂,像是什么可疑物品,松田就多翻了一会儿,粗略过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乍一看的确是讲十五六世纪的欧洲战争,但稍加留心就能注意到里面掺杂了一些超自然因素。 作者的侧重点是群长生者。 《路权战争》描述了在某一重歷史中,长生者们成功促成了与「白日铸炉」的和平协定,为英格兰王室争取到了足够完成从兴盛到毁灭这一过程的时间。 ……长生者是什么?是按字面意思理解吗? 还有「白日铸炉」又是什么,代号?别称? 大部分内容看得人云里雾里,但松田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似乎有着非凡的吸引力,就算很多东西理解不了,这也是本足够精彩的书。 或者说句不太尊重的话,精彩得不太像本正经歷史书。 他合上书又看了眼封皮,问:「这是野史或者歷史故事?」 「您为什么这么讲呢?」面前的少女仍然维持着礼节,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客气:「撰写者的本意并非像许多流传下来的野史那样,企图以刺激的故事吸引读者眼球。他只是尽职描述了真正的歷史。但恰巧,许多人一生从未窥见过世界的真相。」 「……你信教?」 「据我所知,这在日本并不违法。」 「是不违法,」松田把书放下,又随手从文件框里抽出几份夹着的文献:「这些又都是什么?」 全部是用不同语言写的,其中一少部分能认出来是英语,剩下的连语种都分辨不出来。 「拉丁语,希腊语和梵语。」 「……你会这么多语言,还在公司做文秘?」 「我没有多余精力去找其他工作,这是我的私事。」片山翼当着他的面把文献和书都依原样放回:「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太多了。 不管是她那些可疑的文献资料,与能力不匹配的岗位,还是明显打扫到一半突然中断的住处,全部都破绽百出,但又让人抓不住切实证据。 虽然没分配到搜查科,松田在警校念书的时候也是学过侦查技巧的。 登记资料上显示片山翼应该是独居。但这个地方却有两个人居住的痕迹。片山翼那位同居者的生活痕迹不多,但很明显,明显到像刻意想让他看出来一样。 「你是一个人住?」 松田叼了根烟在嘴里,没点着,眼睛一直看着片山翼的反应。 「是。」 撒谎。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同居者见不得人? ……等等。 松田阵平再次透过敞开的门将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事情单拆出来每一件都能说得通,但是凑到一起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被偷的萩原的尸体。信仰的奇怪宗教。见不得光的同居者…… 松田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心里勐然间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个念头荒谬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就算告诉精神病人说不定都会被评价为略显大胆。 第9页 但,只有这一种解释能顺理成章地把所有都串起来。 或者说,是松田想要这么相信。 …… 「我买行李箱,是打算以后有时间出国旅行,警官。」 你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的敌意突然大幅削弱,转而问起一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还表现得对你所信仰的宗教格外感兴趣。 上辈子通过谈话,能够将警探也发展为信徒拉入教团。但是必须得和警探谈论等级足够高的密传,至少得用10级的密传策反成功率才会高。 而《路权战争》作为书籍只有可怜巴巴的2级,就算读完这本书,也只能得到一个4级的【秘史】而已。 【秘史】是9种准则之一,但它不同于其他8种准则,没有一个教徒是拥有【秘史】性相的。 【秘史】更类似于藏宝图,将秘史用于探索可以发现同样等级的藏宝地点。到时候可以派教徒到藏宝地去探索,探索成功后能发现大量(免费的)密教书籍和道具。 莫兰书店卖的书等级都只有2级,总数也只有30种。 想得到更高级的书籍和道具原料之类,还是要派信徒去藏宝地探索。你用的那个仪式就是上辈子从藏宝地的一本书里学来的。 等有钱了,等你有钱了,就马上派教徒出国旅游(探险)! 松田阵平突然变得很好说话,虽然还是臭着张脸,但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你的回答,转而又问:「这些书和资料都是从哪里买的?方便带我去看看吗。」 他嘴上说着问句,实际已经把书放下朝门口走了。 「莫兰书店,警官。」你站在原地没动:「我很乐意带您去那里,但是有规定,不消费的话不能进门。」 「我带钱了。」 「只有会员拥有购买资格。」 「……钱给你,书买了算你的,这样总行了?」 「您真慷慨。」 你这才跟上去。这个脾气很臭的警官好像是想翻白眼,学着你的腔调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赞美上帝」。 但是管他呢,你爽了。 莫兰书店一本书差不多跟你月均工资持平,半天薪水换一本书简直是赚大发了。 …… 松田阵平真不知道片山翼是怎么走的。 平时这边他也来过,没一回见过这么多曲折狭长的巷子,两边全是高高垒砌的石墙,没任何植被或是店铺。 幸亏现在是刚进入冬天,两三点钟的阳光照在身上正好。否则就这一点遮挡物都没有,他还穿了一身黑的情况,非得叫太阳晒晕过去。 「喂,我说,还没——」 「到了。」 就像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松田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片山翼猝不及防开口打断了他,侧身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书店的门:「请进。」 淡红油漆涂过的木质门,上半部分镶嵌了玻璃,能看到里面挂着一块写有【open】的木板表示营业中。 外表看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点破烂。 松田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并没发生什么「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辉煌得要命」之类的发展,书店内部的装潢跟从外面看高度统一。 由于一扇窗户也没有,里面昏暗得白天也得点灯,电灯造型也很復古,看着跟上世纪的一样。 店里摆满了书架,风格和片山翼的书桌一模一样,虽然摆放得很整齐,但因为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还是让人感觉挤得无法唿吸。 书店主人莫兰小姐是位优雅知性的女士,即使松田在店里翻了大半天的书,她也一直保持礼貌的微笑,那笑容弄得松田最后都有点不舒服了。 松田以惊人的毅力,用半天时间粗略过目了店里架子上的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所有摆在架子上的书好像都是平常随处可见的普通书籍,就片山翼最终选的那本他没见过,看起来特别可疑。 价格也特别可疑。 那本叫《绅士笑话集》的破书凭什么一本卖25万日元啊?这价格绅士吗? 走在曲里拐弯的归路上,松田阵平朝着片山翼伸手:「那笑话集让我看看。」 少女胸前抱着那本牛皮纸包好的书,嘴角从松田结帐开始就没下去过,这会儿心情愉悦地摇摇头:「没有这个必要。」 松田眉毛一挑刚要说话,后面有人粗鲁地将他推到了一边。 「让开,别挡路。」 一个人打头,带着三四个男女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些人行色匆匆,像是不想引起额外的注意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暗色调的,走在街道的阴影里悄无声息。 松田皱起眉头,却在看到队伍最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下意识吐出了半个音节,又马上截断了。 「hir——」 松田的反应很快,声音又不大,他确定没任何人听到。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年轻人却像有心灵感应般,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并没有回头,继续跟着那群人在黑暗中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了街角。只有嵴背迅速挺直的那短暂片刻,像是对朋友招唿的隐秘回应。 「景(hiro)」 松田在心里默默喊出这个名字。 他在警校的时候,关系最好的朋友有四人。除了几天前殉职的幼驯染萩原研二之外、班长伊达航分配去了搜查科。剩下的两个人则在毕业后迅速销声匿迹,不光当年的分配名单上不见踪影,连档案之类的也都消失不见了。 第10页 诸伏景光就是其中之一。 放在外面可能是诡异失踪案,但警校生对这背后代表的含义心知肚明:很可能两人是去做卧底工作,他们的个人资料才会被这么处理。 意识到这点后,松田他们就默契地不再寻找,那两个人也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没有联络过。 直到今天这次,想来竟然是他们毕业后第一次见面。 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松田迅速收拾好情绪,看向旁边的片山翼。没想到对方竟然比他还露骨,诸伏景光在的那个小队都走得快没影了,她还在盯着人家看。 松田顺势问:「你看什么呢?」 「……一个【心】(heart)。」 少女轻声嘟囔了什么,很快也抬起头来,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警官先生,这才是你该看的,算是答谢您的慷慨,再见。」 【《喀俄涅在阿拜多斯城》回忆版文献的其中一页】 【描述:根据前世研究所默下文献的其中一页。包含如下文字:「一个名为「喀俄涅」的存在于暴风雪中降临,要求紧闭城门。随着阿拜多斯城陷落于她的咒语,死者苏生回归,却闭口不言……」。】 英文的话,松田还是能看懂的。 在反覆阅读完这一页纸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死者苏生回归,却闭口不言」上。 片山翼早就已经离开了,她似乎受外界的影响很少,一个劲儿地朝着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目标前进。 松田阵平在沉默良久后,将那页纸小心地放回口袋里。 然后他倚在石砌的墙壁上点了一根烟,看着另一个朋友刚刚走过去的方向发呆了半天,终于笑着低声骂了一句:「这群混蛋。」 声音里有点哭腔,幸好没人听见。 第6章 你抱着《绅士笑话集》回住的地方,很让人感动的是房子里的灯亮着,萩原研二在等你。 「小阵平已经回去了吗?」 他很自然地上前接过你脱下的大衣和围巾,顺手挂到了架子上。你从来没见过它们被挂得那么高,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才回答:「已经回去了。」 「是吗,」他没再多问一句,而是很地到餐桌旁为你拉开椅子:「那么我们也开始吃晚饭吧,教主大人?」 萩原研二真是个很有华丽气场的男人,你总觉得他身后的背景都变成了一齐绽放的蔷薇花,而他周围闪烁着点点星光,把你这间简陋的居室衬成了格调高雅的西餐厅。 即使桌上摆的就只是开封的便当和功能饮料而已。 你坐到他为你拉开的椅子上,一坐下就发现餐桌被整个擦过了。平时你几乎不在这里吃饭,所以餐桌上一直堆着厚厚的灰。 虽然中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会儿你粗略扫了一眼,仍然感觉到家里明显干净了许多。 不是说他的家务水平多么精妙,只是房间被打扫到了正常水平。这挺让你意外的,你本来以为松田阵平走了之后他就会没心思干其他事情了。 但他甚至还买了你那份的便当。 你夹起盒子里的甜虾,粉白色的虾肉在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能闻到虾肉清甜的气息。 虽然这个对你来说有点超预算了,不过今天赚了那么多,也不好对新信徒多说什么。 你把虾塞进嘴巴里,听到萩原问:「觉得味道怎么样?这是商店街的老闆娘特意赠送的,说是新品让务必试试看。」 「……是附近那家绿色招牌店的老闆娘吗?」你慢吞吞嚼了几口:「味道很好。」 「那就太好了,」萩原笑眯眯地说:「这周围的邻居人都很好,食材便宜新鲜,还送了我许多试吃新品和折扣商品,买了许多东西呢。」 是这样吗?在这附近的便利店和八百屋买东西会有赠品?虽说你大部分时间都用便利店的临期便当打发了,但偶尔也是会去附近购物的,为什么你一次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就概率学来说也太不合理了。 你拿着萩原给你帐单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到处都塞得满满的,的确是便宜又新鲜。 他只用了你预算的三分之二,却多买了近一半的东西。 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帅,还是因为他是【蛾5】? 【蛾】性相能用在买东西打折上这种事情根本没听说过啊! 要说脸的话——你对着冰箱门上反射的灯光,第一次没召唤出墨绿桌布来看卡牌,而是仔细看了你这张脸。 怎么看都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你上辈子就长这张脸,长得好对招募信徒很有帮助,前任教主也是张男女通吃的脸,然后又把教团传给了你。 虽然不会特地去利用长相去干什么,但为什么只给他打折不给你打?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游戏技巧你不知道? 天啊,那至今为止你得浪费了多少钱,又把飞升时间延后了多久啊! …… 从厨房回来之后,对面坐着的少女吃饭的头就越埋越低。她平时非必要的话就说得不多,这会儿看上去都有点自闭了。 萩原研二保持着完美微笑,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觉得不至于是他今天花得超预算了吧? 应该不会啊,明明他是按照预估片山翼预算的2/3消费的,加上他擅长和人交际,摊主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喜欢他,商品打折后又拿到了赠品,实际买到的东西应该更多才对。 第11页 难道……他把片山翼的预算估高了? ……她平时到底多节衣缩食啊? 再照这个打工速度,萩原研二不敢想她到底在那个神秘宗教上投了多少钱。 正经宗教不是都推崇「钱财乃身外之物」吗,会这么要求信徒一个劲儿捐钱的怎么看也不像正常宗教。 要真是那种利用信徒榨取钱财的邪.教倒还好说,可片山翼的仪式的确是起了作用的,不然他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 这样一想就更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教宗,才会在明明拥有这样不可思议力量的同时还疯狂索取金钱?本身有这种能力的话,想弄到钱不是很容易吗? 心里思绪万千,萩原研二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笑着搭话:「翼酱,现在有时间的话,和我聊聊教团的事吧,很多事情我还不太清楚呢。」 这句话终于唤回了对面少女的意识,她点头:「好,你想听什么呢?」 「从头仔细地再讲一遍,可以吗?」萩原研二笑笑:「其实你们走了之后,我看了你桌上那本《路权战争》,结果连原来有点理解的东西都搞混了。」 「好。」 片山翼信仰宗教的神话体系,和世界上现存的任何一个都不同。 她所信仰的宗教将至高神明称唿为「司辰」。 「司辰」类似于职务名称,每一位司辰都有自己的名字,就像《路权战争》中的「白日铸炉」就是三十位司辰中的一位。 而大部分司辰居住在一个名叫「漫宿」的地方。「漫宿」没有实体,超越常规逻辑和凡人的理解。 在漫宿中,存在的方位只有「上」和「下」。向上靠近辉光,向下则接近死亡。 信仰这个宗教的人最终目的就是搜集到等级够高的密传、原料或者工具,举行仪式,不断地向上攀升。 向上攀升是无止境的,每位司辰可以拥有7位「具名者」,而每位「具名者」又能拥有7位「长生者」。 「我的导师在飞升成功后就成为长生者,」片山翼说:「导师抛弃了人类的肉身,现在作为灵体生活在漫宿里。」 萩原研二感觉像在听神话故事。 如果是几天前让他听这些,他绝对会认为这是骗人的邪.教,所谓「抛弃肉身作为灵体生活在漫宿」,其实跟人们说的死后经过三途川去了冥界没什么两样,那个叫导师的人就是单纯死了而已。 可现在他完全没立场这么说了,这个宗教完全有把人復活的本事。 那也就是说,「司辰」也好「漫宿」也好,全部都是存在的…… 「我大概能理解一点了,」萩原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过仍有疑问:「但关于那本《路权战争》,我去查了一下,歷史上从来没发生过那样一场战争。」 「因为歷史是多重的。」 「……类似于「平行世界」吗?」 萩原研二看到,片山翼眼睛里流露出和他相同的困惑: 「抱歉,我不知道「平行世界」是什么,无从判断你的比喻正确与否。但,歷史是多重的。确切来说是共有七重歷史,其中两重已经失落。」 「……所以,一共有五重歷史?」 为了不让话落地上,萩原姑且是做了个小学加减法。他自己都觉得话接得不太有水平,少女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点头。 「是的。有时候,一只金钟可能在维也纳遭洗劫被盗的同时,也在罗马的藏宝地里安放着。每重歷史有相同也有不同,但未来只有一个。」 片山翼说:「就像将多根细线编织成一根麻绳,司辰们将多重歷史编织进一个未来,只有司辰们许可的事情会发生。」 「路权战争是发生在另外一重歷史中的事件,而白日铸炉参与其中,所以你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这样可以解答你的困惑吗?」 萩原研二:「……大概,能吧。」 「这就太好了,」少女欣慰地点点头:「所以简而言之,现在我们的目的就是不断去找更高级的密传、但那些写了真东西的书籍几乎都藏在不太好找的地方,单靠买是无法入手的。」 萩原研二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不妙的话:「所以我们要……?」 「所以我们要招到足够的人手,才有可能在那些藏宝地里活下来,」片山翼从口袋里取出她的手机,推到萩原研二的面前:「这件事交给你,先从这个人开始。」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萩原研二看了一眼,那上面的联繫人只有两个,一个标号【1】,另一个则标着名字。 「「松田阵平」——?!」 他们什么时候交换的联繫方式,今天下午吗? 「……翼酱,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我和小阵平是朋友了,但他是个非常顽固的人,也没什么灵感细胞——」 萩原研二带上无懈可击的微笑,试图打消片山翼的这个念头,但少女摇摇头打断了他: 「不,不是要招他进来。他似乎有个男性朋友,名字读音里有「hi」和「ら」行的一个音,可能是「hira」、「hiri」、「hiru」、「hire」或者「hiro」,今天晚上和他在外面碰见了,我希望你能问出来他那个朋友的名字,或者你知道也行。」 片山翼的视线不带任何感情地看过来:「你知道吗?」 「……」 第12页 是hiro(景光)。 「总之那个人的优先级在松田之上,」片山翼没有过多在意萩原的沉默,将手机放进了他的手里:「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认真去做。」 那个人所拥有的准则是【心】。 通常来说,拥有这一性相的信徒能够帮你消除场上的【邪名】。 松田阵平太过敏锐,只要他和【邪名】同时在场上,你做什么事情都会束手束脚。 第7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萩原研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个人?」 他知道在自己声称不认识诸伏景光的情况下,这种反应一定会引起疑心,但他同样也知道片山翼不会在意这点。 除了娴于辞令,萩原研二还非常敏锐。 以前他在警校时的老师就不止一次地提过,说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出众的交际能力,却只用于讨女孩子欢心。 萩原刚开始对片山翼也使用了他以往的那些技巧,然后马上就发现不起作用。片山翼给他的反应并非发自真心,更像是她认为「出于礼节应该这样做」,然后作出的反馈。 反而是在有关那个秘密宗教的事上,片山翼流露出的态度更像是她本人的想法:理性、迫切、注重效率且不惜代价。 除了攀升,其他事情一概不重要。 她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式的机器,一切行为都只为了最终的「飞升」。连她所展现出的「礼节」、或者说社会化的一面,也只是这台机器运转时所需要的润.滑.剂而已。 尽管这台机器现在还在社会规范容许的范围内「运转着」,看上去无害。 但萩原的直觉告诉他,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露出冰冷的獠牙,为了最终目的而不择手段。 ……好像已经不择手段了。 萩原记得是有盗窃尸体这个罪名的。 所以他更觉得自己得问清楚。 「因为他是【心】。」 果然,少女没对他矛盾的表现做出任何反应,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之后,继续坐下若无其事地吃饭。 「……那个小阵平的朋友吗?」萩原问:「说起来,小翼也说过我是【蛾】吧,这是什么意思呢?」 「和东洋魔法会区分「金木水火土」一样,密教也区分9种准则,或者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属性。」片山翼说:「有天资之人天生就会有一种属性,通常是除了【秘史】之外剩下8种中的一个,就像你是【蛾】而那个人是【心】。」 「那这种属性划分有什么作用吗?为什么还必须再要一个【心】呢?」萩原研二半真半假地说着:「明明我才刚加入,小翼就去追逐别的男人,真让人有点难过呢。」 对面的少女明显愣了一下:「……这和性别没有关系,请不要这样想。」 她的动作有些迟疑,但还是放下便当,特地伸手过来在萩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像丈夫安抚妻子宽心一样。 只是她太年轻,动作做起来反而有份不合时宜的可爱,这种情况下萩原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一下,所幸很快控制住了。 「用途确实是有的,」再重新坐下说话时,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而和缓:「【心】是生命、存续和保护的准则……如果我们教团的名声不好,【心】教徒能帮助我们洗刷人们的误解。」 与【心】相教徒谈论教团,有概率使一张场上的邪名消失。 【教团事务:发挥魅力】 【描述:并非每个人都认同我们的宗旨,不过如果我们的声名出了问题,我的门徒大概能把问题摆平。】 虽然不理解「一张邪名」的具体意思,但萩原研二大概能推测是她偷盗尸体引来了一些怀疑,不然很难解释小阵平是怎么第二天就追到这个地方来的。 萩原研二:「可是……」 他想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也是朋友。假如今天你们第一次碰到诸伏,然后马上他就成为了你的信徒并为教团名声而四处奔走,你的教团不就更可疑了吗? 「什么?」 少女回望过来,那样坦荡的目光让萩原研二一时都有些拿不准她是不是还有其他后手。 「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去书房看一会儿书,早上照常上班。我会尽量不吵醒你,但要是你还听到声音的话,也请不要在意。」 片山翼将空便当盒原样盖好,说了句「我吃饱了」就去那间被当作书房的屋子了。 餐桌上顿时就剩下萩原研二一个人。 他回过神来看看对面空掉的位置,又看看手里的「新手机」,半晌喃喃道:「怎么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是宗教信仰的问题,就是觉得片山翼的行事逻辑跟人不太一样。 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远远看到摆在茶几上的电脑显示器突然闪了一下。 「我记得是没插电源来着,怎么会突然亮起来……难道也是「无形之术」?」 萩原半开玩笑地自言自语,起身过去查看。 那台电脑他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也看到了,还特地搬回书房里连接主机试了一下。发现主机是好的,只有显示器彻底坏掉了,他还想着过两天去淘个二手显示器装上试试呢。 那台被宣告「彻底坏掉」的显示器,这会儿在没插电的情况下亮了起来,像有人在另一边输入般,快速显示出来一行字: 第13页 「她是从另一重歷史来到这个世界的。」 萩原研二现在对这种灵异事件已经接受良好了,他左右看了看,才指着自己:「在对我说话吗?」 「没错。」 萩原一下子来了兴趣,压低声音凑近显示器:「那就是刚才说的「多重歷史」咯?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没错,但那个世界和这里并不完全一样。」 「你在电脑上玩过纸牌游戏吗?」 随着文字的出现,屏幕背景颜色从白变成了一种类似于绿色绒布的质感,很像现实生活中绿色的麻将桌。 萩原知道这种游戏:「像电脑自带的「蜘蛛纸牌」之类的扑克牌游戏对吧?」 「是的。」 然后绒布的绿色迅速加深,变为接近于深黑的墨绿。那些累叠整齐的扑克牌平铺在屏幕下半部分,花样也变得模煳起来。 上半部分是图像,下半部分则标有「资金」、「激情」、「理性」之类的字样。 绒布最中间出现了五个颜色不同的小方块。 「这就是她的世界逻辑。」 「五个方块代表五种性质不同的行动,只要将卡牌拖进方块内点击开始就代表着进行了这种行为,等时间过了之后收取成果就可以。」 那5个颜色的小方块依次弹开,分别代表着「作业」、「入梦」、「探索」、「研究」和「谈话」。 「……就是说,那是个工作、睡觉、跟人聊天和探索能同时完成的世界吗?」 「是的。你下午在垃圾桶发现的那张纸,是她以前的作息表。」 萩原研二:「……」 简单来说,那是张一天打8份工根本不睡觉的日程表。 「她真的按那张纸上说的做了?」萩原研二实在忍不住问:「然后呢?」 「两周后她进了医院。出院后将日程表调整成了现在的样子。」 萩原研二:「……」 倒不如说那种作息还能坚持两周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 「请互相迁就一下吧,」电脑屏幕的文字继续出现:「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在萩原读完最后一行字后,文字和幕布卡牌都一齐消失了。显示器屏幕上只倒映出他和身后的场景,简直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 除了要到诸伏景光的联繫方式外,片山翼暂时没有再安排其他事情。 主要原因大概是没钱。 真共同生活起来萩原立刻就发现了,片山翼忙、非常忙、非常非常忙。 他担心的危害社会的情况还没出现,很大程度得益于片山翼忙得脚不沾地。 尽管研究的是那种看起来很危险的宗教,也持有危险的力量,但片山翼目前在做的只有打工赚钱和读书两件事,她甚至不得不将招人这个活动交给了萩原。 研究无形之术太费钱了。 虽然她说莫兰书店能入手的都是些低等级的密教书籍,说得好像不值一提似的,但事实上那些书的售价也非常昂贵。 片山翼的工资几乎全投在了这上面。她对此非常狂热,有时候明知道可能要饿上两天也要买书,甚至会出现饿着肚子打工的情况,然后导致生命买药,又多一份支出。 而且她的「消遣」代价也比较高昂。 这事是萩原研二过了一段时间发现的。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拿着片山翼的工资卡实在不好,所以在第二天晚上就还回去了。 他暂时没想好自己现在的情况能做什么,又不方便出去找工作,所以两个人这段时间吃穿住行的钱是片山翼在出,萩原会隔段时间向她报帐领钱。 萩原研二的数学挺好,片山翼也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财务情况遮掩的意思,萩原大致能推算出卡里还剩多少钱。 所以当第二周片山翼向他坦诚卡里只剩16日元的时候,萩原研二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他承担採购的工作以后,尽管是两人份的物资,因为有各种打折和赠品的存在,这方面的支出反而是节省下来不少,照理说怎么样也不该断粮的。 萩原于是查了银行卡流水,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翼酱,昨天你去牛郎吧开香槟了?」 「嗯,」少女还是往常那样坦然的神态,但萩原研二这次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愚蠢。 「我感到非常恐惧,」少女说:「所以我花钱去那里寻求安逸了,有什么问题吗?」 萩原研二指正:「你花掉了你的饭钱,去牛郎吧寻求安逸了。」 「嗯。」 片山翼看着他,点头。 萩原研二试图心平气和,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好,我明白了。」 萩原研二从她手里把工资卡全拿了回来,正式掌管了财政大权,顺便给幼驯染髮了条简讯,让他带点吃的过来,或者给这里的地址点个外卖也行。 他都听见片山翼的肚子在叫了! 十几分钟后,松田警官拎着两袋便利店速食杀到,一脚踹开没关的门大喊: 「怎么回事,你在这里都吃不上饭?!」 第8章 片山翼明显对他叫外援这件事不太高兴。 在好说歹说让松田阵平放下吃的离开后,萩原研二偶尔能接收到她隐含谴责的目光,里面的感情概括一下的话大概是「为什么要把家丑外扬」。 第14页 抱歉,我以为你是不在乎面子的人。 体贴的萩原先生在心里默默道歉。 他曾从向井那里听说过片山翼出去要饭的事迹,先入为主地认为片山翼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人,所以才毫不犹豫给松田发了简讯求助。 好吧,他承认他是有点害怕片山翼再上街乞讨,没想到她还有点死要面子。 真矛盾啊这人。 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哄了好一会儿,总算给这位年轻教主铺好了台阶吃松田阵平带来的东西。 经过这件事之后,萩原在心里下定决心要打理好这个教团的财政,不求大富大贵,起码别沦落到教主上街要饭的程度。 但不幸的是,片山翼的爱好似乎不会轻易改变。 12月中旬的时候,东京下了今年的初雪。 萩原研二殉职的时候已经11月了。了解密教、尽量在不违背「规则」的情况下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递给亲友、把住处打理成正常人的居所……等等杂七杂八的事全处理完就花了不少时间。 等繁忙的过渡时间结束,他终于有闲心静下来做其他事时,圣诞节和新年又一下就近在眼前了。 下雪的时候萩原正在市场买东西,推开门发现零星雪花从灰濛濛的天上陆续飘落。 萩原左手拎着淘来的被炉取暖器,右手袋子里塞着一棵店家赠送的微型圣诞树,两手满噹噹地走出来。街上的行人有不少驻足仰望的,脸上洋溢着惊喜,萩原也站在商店外的台阶上看了一会儿。 他想,本来这场雪他是看不到的。 他知道母亲和姐姐很可能也在这样想。 不止今天,以后的每一个节日,每一次夏雨冬雪季节轮转,那些牵挂他的人都会想:这些东西,萩原研二看不到了。 现在他还能站在这里,但一个多月前那5个陪着他一起拆弹的队友,是真的看不到了。 活下来的只有他, …… 「萩先生!」 商店的门突然打开,穿着围裙的女店员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萩原时脸上一下充满喜悦:「太好了,您还没走。我刚刚在柜檯下面找到了这个重箱,您不是在置办新年用品吗,这个您拿回去装御节供料理吧!」 「这真是不好意思。」 萩原客气地推让,热情的姑娘直接在他满噹噹的购物袋里翻找出一个空位,把漆盒塞了进去。 「不必跟我们客气萩先生,还有……merry christmas(圣诞节快乐)!」 「merry christmas.」 戴着口罩也难掩英俊的男人弯了弯桃花眼,他长得好,像这样遮住大半张脸的礼貌微笑看上去也眉目多情。 店员脸红红地对他挥挥手,赶快躲进店里去了。 从商店街离开后,萩原研二没立刻回去,先绕道去了寺庙,那五名队员的墓在同一个庙里。 萩原以假名登记后,拎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参拜完,给每个墓碑前都摆了个预备过年吃的橘子。因为过节的缘故,墓园没什么人,萩原就坐在墓前点了根烟,闲聊了两句。 「抱歉啊,一直没来找你们。新年那天人多,我就不过来啦,提前把橘子给你们尝尝……呃,先等等。」 萩原研二犹豫犹豫,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供5整个橘子,起身收走四个。剩下一个剥开,改成一个墓碑前供一瓣。 摊主卖给他的橘子都个头又大又好,这么分完还剩下一多半。 「……好,现在ok了。」 萩原抽完烟分完橘子,自己又坐回去把剩下那一半吃了,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还边吃边让:「嗯,还挺甜的。你们趁早吃啊,没水分了就不好吃了。」 参拜完,他在住持复杂的注视下走出了寺庙。 看上去潇洒随和,萩原研二本质上还是个有点傲气的天才。光看他交的朋友就知道,这种人多少是有点我行我素的。 他压根没在意住持的侧目,参拜完心情就变好了,哼着歌回去准备晚饭。 做是不会做的,只能买点现成的便当对付着生活这样。但萩原又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所以他剪了星星卡纸,打算用卡纸当模具在白饭上撒点可食用色素。 他买了红、绿、金这三种经典圣诞配色,弄出来还真有模有样的。 把饭摆上桌,中间放着挂了星星的小型塑料圣诞树,摆设单调的房子里挂好了彩色拉花和气球之类的装饰,圣诞节的氛围一下就起来了。 萩原满意地做完最后检查,就等片山翼回来了。 …… 你向萩原研二要钱的时候,他的态度很奇怪。 你记得上周刚发完11月的薪水,还没有去买这月的书,理应还有大笔剩余才对。 你问:「是已经没钱了吗?」 「……不是哦,还剩下很多呢,」他笑着,不知怎么回事给你一种危险的感觉:「小翼辛苦工作攒下来的工资,如果用在平安夜去牛郎俱乐部开香槟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更好看了:「……还有很多呢。」 你又不是木头,听到他这么说的话,大概能理解惹他不快的点在哪里了。 你确认了一下【门徒萩原研二】这张牌,还是那几个属性,的确没有增加【有意】这个性相。 【有意:这是一个对我产生了爱慕之意的人。】 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是伴侣,他理应不会因为你外出寻找消遣而愤怒,难道原因出在圣诞节上? 第15页 英国倒是有庆祝圣诞节的传统,算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你也耳濡目染。可说到底这是基督教庆祝耶稣诞生的节日,和你的信仰八桿子打不着,你为什么要过? 你的生活中没有圣诞节。 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节假日。 不过这个世界自由度太高了,要是因此让他对你产生【怨恨】的性相就不好了。 你看看餐桌上两份花花绿绿的便当,把要钱的手收回去,说:「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考虑欠妥了,我们一起过平安夜吧。」 在他表情松动后,你补充:「带上便当,去俱乐部里庆祝。」 他的笑意又消失了。 你看出来了,但是你没办法,今天这个牛郎俱乐部你非去不可。 【你来到「绝望无助的时节」】 【描述:绝望似狼,吞噬念想。[你可以投入「安逸」来战胜绝望,否则若「恐惧」累积至三份,你将被它毁灭]】 毕竟你还是凡人肉身,在研究无形之术中途,许多行动和事件都有可能让你得到【恐惧】卡。 【恐惧:我已经见得太多了。不知名的恐惧正在用利齿啃噬着我的希望,一种关于存在本身的的恐惧。】 平时这种恐惧存在于场上没关系,可一旦到了绝望无助这个特殊时节,只要3张绝望就会让你达成被吓死的bad end。 你从地板的反光上看了看你现在的卡牌。 【绝望:诸事不顺,我须得小心,不让疑虑滋生。[「恐惧」可能引发成长完全的绝望,让你走向末路]】 这是前两天还只有2张【恐惧】卡的时候出现的文本。现在你已经凑足了3张【恐惧】卡,文本就变成了: 【绝望:快到头了——[快寻求「安逸」,否则一切都完了!]】 言简意赅,要么安逸要么死, 【安逸:我很开心,大概吧。[安逸可以抵御恐惧,但安逸难以永存]】 一张安逸抵消一张恐惧,花钱去一些不太正经的场所得到【安逸】是最快的。 以前在伦敦的时候,你会逛夜总会。这里没夜总会,于是你入乡随俗改泡牛郎吧了。 萩原研二真的打包了便当。 他外面穿了件厚实大衣,围巾是条有点花哨的流苏格子,本来就宽肩窄腰长腿,在这个圣诞雪夜,又一手拎便当,怀里抱着棵小号绿枞树,氛围感和颜值都拉满了,走在路上像哪部偶像剧跑出来的男主角似的。 回头率超高,不光女的扭头看,男的也回头。 你能想像到,假如你没走在他旁边,那他现在一定被来要联繫方式的异性堵得寸步难行。甚至刚才就有几个来当面「挖墙脚」递电话号码的。 你其实希望她们再勇敢一点,最好现在一蜂窝涌上来把他拖住才好。这样你就能随便找个不查年龄的黑俱乐部进去了。 大部分牛郎店规定的入店年龄是20岁。很遗憾,你就差那么一点点,驾驶证上的年龄是19。 你印象中去过的一家18岁能入店的俱乐部,位置几乎在街道另一头了。 你低头看看地面上的反光,还在倒计时的文本已经开始闪烁红色了: 【快寻求安逸,否则一切都完了!】 催什么,催你也没用啊。 好不容易到店里,前台负责接待的男人看到你们两个进来,神情就有点懵:「……客人,您这是?」 萩原研二也不说话,他把大衣一脱,里面是深色衬衫配浅色西装外套,西装领子开得很低,衬衫第一颗扣子又没扣,一眼就能看到锁骨。他还是中长发,这么站店门口比牛郎还牛郎,眨眼一笑就轻松把整个店的男公关艷压了。 「……这、」前台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你快步上前,赶快把准备了好久的台词说出来了: 「我指名有栖川,我朋友是第一次来。」 「好、好的,两位客人到店,请带两位去座位……」 牛郎俱乐部惯用的杀熟手法,第一次在店里喝酒的话会给打折还会免税,算下来比普通酒吧喝酒还便宜,只有去第二次的时候才会费用勐增。 说是初次到店的话,还能变相省下一笔庆祝费用—— 不是说要庆祝圣诞节吗,他甚至把公寓布置得那么好,你连礼物都没准备怎么有脸待在那里? 还不如请他到男公关店里来喝点香槟划算。 因为你们是一起来的,店里把你们安排到了同一个l形卡座上,卡座短的那侧隔开走道,长的那侧则隔着距离摆放了两张小桌用来上酒。 你和萩原分别坐下,按照流程,对面开始给萩原上菜单和男公关名册。 一般情况下,牛郎店会为新到店的客人准备价格较低的几种酒水套餐以供选择,并在点单的同时记录一点客人喜好,比如喜欢用水还是果汁兑酒、是否吸菸等。 点单完毕后,店里所有的男公关会一个一个来递名片打招唿。不管是业绩no.1还是吊车尾,看个人情况待的时间各不相同。 最后结束时,客人可以从见过的所有男公关中指定一位送到店门口。基本上到最后指名的环节,新客以后将成为谁的业绩就已经定下来不会再变了。 所以一开始递名片的那一小段时间格外关键,每个牛郎都会使出浑身解数,争取留下好印象或要到联繫方式。 这种风俗是夜总会所没有的,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格外有趣,比单纯和男公关调情喝酒有意思多了。 第16页 来送男本册的招待生看到萩原研二时,同样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恢復如常。 虽然出现的情况少,但男性到牛郎店消费的也不是没有。 后面陆续来递名片的男公关就不行了,不管是擅长友营还是擅长色恋的,来到这里之后看见客人是个艷光四射的帅哥之后,词都说得有点磕巴。 特别有意思。 虽然你指名的男公关来了,但你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朝萩原那边看。 艺名叫有栖川的男公关营业技巧并不好,你每次只是看他生机勃勃营业的样子都会想,他这样的人都能平安无事活到今天,世界还是比较安全的。 然后就得到了安慰。 今天也是一样,因为你心不在焉得太明显了,一来二去,有栖川就开始抱怨:「什么嘛小翼,难得来一次却根本不看我。」 你诚恳地对他说:「抱歉。」 可是旁边演得比你精彩多了。 第9章 在你道歉之后,有栖川说着「不要说扫兴的话嘛」、「我也是希望小翼开心的」,把酒水单在你面前打开,说: 「干脆我们来喝点什么吧?唐培里侬香槟怎么样,黑色还是金色我都可以哦?」 唐培里侬香槟,金色五十五万,黑色六十五万。 「……」 你收起礼貌的微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讪讪不说话了,你才合上菜单:「阿斯蒂起泡酒,谢谢。」 阿斯蒂起泡酒,一瓶五万,满足了一次【安逸】的基本消费。 「帐单的话给我就可以了。」 应侍生端酒和帐单上来的时候,坐在隔壁的萩原研二中途把帐单截了过去:「到时候和我的一起付,可以吧?」 「可、可以是可以……」 就这么点了酒水,又吃了便当之后,有栖川变得很老实,不再怎么说话了。反而是萩原研二那边氛围逐渐变得好起来,和一名男公关相谈甚欢。 不过客人和男公关到底是谁在被牵着鼻子走还真不好说。 明明是同性,也能这么招人喜欢,果然也是一种才能吧。 你慢吞吞就着酒水把圣诞特供便当吃完了,还是附近超市那一家的招牌便当。 萩原研二不会做饭,家政技能点得也很奇怪:他连一颗掉的扣子都不会缝,却能在手帕上绣出很漂亮的花——大部分都华而不实。 优点是有着正常人的生活习惯,三餐稳定。 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你们俩已经把周围的打折速食吃了个遍,到了闻见味道就知道是哪家店出品的地步了。 因为节日的缘故,今天点香槟塔的人比前几次要多。每回店里的所有牛郎都会到点香槟塔的那一桌唱香槟call进行庆祝,其余客人则被晾在卡座上。 表演意味很浓的行为,似乎是用于刺激其他顾客的攀比消费心理。 这次是萩原研二和你一起来,其他桌香槟call的时间就成了你们俩独处。 临离开前最后一次的时候,他在响震天的喊麦声中凑到你耳边,问:「翼酱喜欢吗,这样的东西。」 旁观是挺有趣的,但没有为此花钱的打算。 你是想这么说来着。张口的瞬间,桌上高脚杯的玻璃壁上看到了一小抹红黄绿掺杂的色彩。 那个可食用色素把你的舌头也染上色了。 你反应很快地闭上了嘴,并决定到家刷牙之前都不再开口说话。 这家俱乐部以后也不再来了。 「……」 你歪了歪头,把这个问题煳弄过去了。 由于舌头染色,不得不提前回去。 虽然得到了一张【安逸】,避免了bad end,但你的心情并不爽快。 今晚你本来想在便利店打一晚上工的。 没人愿意排平安夜的班,店长开出了三倍工资的高价。但你的上司非要让你加班,你不得不投入一张【理性】,然后又多干了两个小时才达到他的标准,兼职理所当然地泡汤了。 这个上司给你造成的困扰不止于此。 开局前期【理性】卡只有一张。想要增加【理性】卡的数量,通常方法是将【理性】拖到「研究」卡槽里进行研究,倒计时结束后能得到一张【博闻】。 【博闻: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仿佛影子吸收光线。也许我离提升不远了。[如果不使用,这张卡牌将会在三分钟后消失]】 2张【博闻】可以合成1张新的【理性】。 因为【博闻】在场上的存在时间有限,所以最好是连续研究两次后立刻合成。 但上司一直让你加班。你为了不被扣工资,就只能把唯一的一张【理性】不停地拖进「工作」卡槽。 每次加班结束,【理性】都会变成【理性(黯淡)】,一分钟之内都无法再使用这张卡。 【理性(黯淡):我的头脑疲累。[此卡不可使用,将于六十秒后復原]] 等cd转好,正好上司又要让你加班,结果就是这唯一一张【理性】你根本不敢用来干别的,光来应付上司的加班需求了。 你并不在乎上司对你的刁难,但他的行为已经严重拖慢了你的进度。正好现在场上既没有【邪名】也没有【秘氛】,或许正是解决这一难题的最好时机。 …… 你将「探索」的任务交给了向井。 【投入一□□康」来探索这个城市】 第17页 【描述:白天是熙熙攘攘的通衢,夜里是雾气缭绕的迷宫。我漫步街道,探寻秘密,直到再也无法前行为止。】 通过探索,你可以找到付钱就干活的僱工。但僱工的性相一共有4种,你想找的是【蛾5】的骗子。 ——对,你知道萩原也能干这个活。 但这个任务是有失败概率的,而萩原是你的信徒。万一他失败受伤你还要花钱给他治,僱工就不一样了,一锤子买卖,生死看天吧。 你顺便又催了催萩原那边的联繫进度,打算如果运气不好一直找不到【蛾5】的骗子,那就让【刃】去刀了上司。 这是一定会产生【邪名】的。 你希望真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教团里能有个【心】相教徒帮你搞定名声的问题。 …… 圣诞节过去后,萩原研二发现片山和向井见面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 对于向井这个人,萩原研二的了解有限,最深刻的印象只有合伙片山翼把他从殡仪馆里偷出来。 后来知道向井也是在职警察的时候,萩原也实在吃了一惊,一度怀疑片山翼的教团已经渗透到了警视厅内部,后来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自从萩原成为教团的一员之后,姑且算是把教团事务和教主大人的一应需求都包揽下来了。 而向井工作日要上班,片山翼除了赚钱买书读书、哦,还有泡牛郎之外,就没什么其他动作,导致萩原和向井的碰面也很少。 但从圣诞节之后,片山翼不光对他联络诸伏的事情再三催促,向井也开始不断带着奇怪的人到公寓来介绍给她。 那些人有时候是戴着兜帽的女占卜师,有时候是带着装有许多开锁工具的匠人,还有肌肉虬扎的大块头。 向井对片山翼交给他的事非常上心,连续四五天都带了不同的人过来。但每一次,片山翼都摇了摇头让人回去了。 她在找什么人。 这会和诸伏有关系吗? 新年夜的当天,向井又带来了一个脸上有疤的女人,看着就是狡诈之人,眼睛没有一刻不在到处打量。 这回片山翼倒没立刻就叫人走,她看着女人思索了一会儿,请她进了书房详谈。 是找到了吗?那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厨房里,萩原看着书房紧闭着的门,眼里再也掩不住忧虑。他看看被留在客厅的向井,快速泡了壶茶端出去,给向井倒了一杯。 「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这么冷的天真是辛苦了。」 萩原露出他堪称制胜法宝的亲切微笑,这种清爽帅气的笑容就连同性也不会过多牴触。但向井的表现可以算得上是冷淡,低着头说了声「谢谢」,把茶水放在桌上不动了。 当萩原在他附近坐下的时候,他甚至稍微朝旁边挪了一下。 ……啊,难道是因为。 「说起来,一开始是你和翼酱把我从修復工作室带出来的吧?那时候我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吓人?」 「!」 这回向井勐地抬头,慌乱无措地说:「不、不,没那种事,没那种事……」 果然啊,他对「尸体」死而復生还坐在身边和自己说话什么的感觉到害怕啊。 明明以此为契机,向这个奇怪的教团效忠了。 「没关系啦,我自己也多少能猜到,因为当时离得非常近,爆炸的时候感觉骨头都被撕裂了,超痛的。」 「真、真的吗……这么说虽然不好,但我当时真的稍微有点被你吓到了……」 …… 找到突破口之后,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向井喜欢刺激,他以前就听说过爆处组萩原研二的大名,萩原三两下轻易打消了两人之间的屏障,和他变得无话不谈起来—— 指向井单方面的什么都说。 「说起来啊,这两天翼酱是要做什么吗?」萩原假装不经意地提起,顺手给他又倒了点茶:「那些人是也要加入教团?」 「不是,」向井显得有些顾虑,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对其他人说……教主,想要「处分掉」她现在的上司。」 萩原研二:「……」 虽然预想到了这一天总会到来,但这是不是太快了?上来就杀人? 而且为什么是上司? 杀个警视总监或者公安厅高官一般来说才是邪.教组织会做的吧,为什么要杀一个普通公司的部长? 而且片山翼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很奇怪。 说她不重视,她光挑杀手人选就挑挑拣拣到现在也没决定;但要说重视,哪里有满大街乱逛去买.凶.杀人的? 鑑于之前计算机曾经「说」过的世界逻辑问题,萩原犹豫再三,等向井走了之后,还是委婉地问了片山翼这个问题。 「哦,你说这件事。」 片山翼的反应很坦荡:「他总是无故延长我的工作时间,我本来能够赚得更多。这点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效率,所以打算把他处分掉……还有其他问题吗?」 萩原研二:「……」 因为加班你就要杀掉上司吗?! 第10章 「……翼酱,讨厌自己的上司吗?」 「也没到那个程度,」书桌前的少女流露出片刻思考的神情,平静地说:「只是他实在有点碍事了。」 「就是说,只要能达成不加班的目的就可以了?」 第18页 「不,」片山翼说:「仅仅是「不加班」的程度已经不够了。我已决心要做,所以他要在公司消失,这样我就能坐到他的职位上、拿到更高的薪水。」 「……我明白了,」萩原研二说:「只要你的上司从公司离开就可以了,对吧?」 和以往说什么都带着笑容的轻佻不同,这回萩原研二的神情郑重而坚定:「请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换句话说,只要能把事情做成,那个上司究竟是被杀了还是辞职跳槽离开,片山翼都不在乎。 「我去为你做。」 他之所以留在这个教团,有一大部分也是为了今天。 片山翼的目的说单纯也单纯,她只是想飞升而已。 萩原每天也会抽出时间来阅读学习她的藏书资料,大致明白了「飞升」的本质。攒到足够高深的密传、足够稀有的道具,再加上高等级的影响卡或是召唤物,全凑在一起举行仪式,赢得哪位司辰的青睐就能走入另一个世界。 最关键的,其实就是那些书籍、密传和道具怎么弄到手。 这种稀缺资源是要靠手段才能弄到的。 片山翼有足够危险的知识和力量,很难被阻挡。这条争抢资源的路她可以走得万分血腥、横尸遍野,也可以巧妙地游走在危险边缘、不对任何人的生命财产造成威胁。 萩原想要让她选第二种。 尽管他作为警察已经死去了,但正义与善良是烙印在灵魂上的,不管他是死是活,是一块墓碑还是復生的尸体,只要意识尚在,他就会践行到底。 这很难,是不自量力也是一厢情愿。 但他必须去做。 「……你想办这件事?」 少女没想到他会主动请缨似的,像评估什么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亲切地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这件事很危险,容易受伤,你就不要去了。」 …… 你实在没想到自己运气差到如此地步,7个僱工你已经见了5个,还没找到蛾5的骗子。 今天来的那个女人只有蛾3,你觉得把握不大,还在犹豫要不要派他过去,结果萩原就来主动找你了。 你很不想派他去。 一是他受伤了你不可能放着不管,得出钱给他治疗;二是客观来说,你有点离不开他了。 以往你没和教徒同居过,从来没发现蛾相竟然能这么好用。 他礼节周到、长相赏心悦目,看到他心情就很好。最重要的是很擅长调配物资,买东西能拿到折扣,自从他管钱之后总觉得同样的工资更经花了。 而且这是你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教徒,有点特殊纪念意义。 你都在心里想好了,就算以后被查到确凿证据要推人出去顶罪,也等把所有信徒都用完了、最后一个再推他出去。 至少现在你是这么打算的。 你好言相劝,但他这次显得格外固执,再三向你保证不会受伤之后,你还是答应让他去试试了。 如果不成功,大不了拿僱佣蛾3女人的钱来给他治伤好了。 一周后年假结束,你的上司从公司离开了。 你不知道萩原研二是怎么做的,也没兴趣知道,高高兴兴升上了原本上司的职位。 工作时间减少,但薪水上升了一大截。你用省下的时间多打了一份工。 萩原在外面也找了兼职,不知道怎么回事赚得还挺多,你们俩的入帐很快就差的不多了,偶尔还能势均力敌一下。 除了必要生活开支外,他把钱全都给你买书了,这么一来,你买书的进程一下又加快了不少。 等来年五月开始进入夏天的时候,你终于从莫兰书店里开出了第二份【灯】密传,合成了4级的【灯】相密传。 使用这份密传,你得以在梦境中进入了漫宿的【纯白之门】。 进入漫宿的最初三个地点分别是【林地】、【纯白之门】和【牡鹿之门】。 上辈子你在导师的指引下,开局很快就拿到了在梦中前往这三处地点的方法,这一回则花了更多的时间,才攀升到了第二道门。 不过你并没有觉得挫败或焦躁,反而升起一股微妙的满足感。 原来导师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可以做到。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内,导师没有以任何形式和你进行联络,最近你用来等待导师回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 萩原迟迟没给你要来那个【心】的联繫方式,你看出来他不太想给你,后来干脆不催了。 手上流动资金多起来之后,你趁着一次事故又从警视厅偷了具尸体回来,进行仪式復活,成功把三人教团升级成了四人。 最近你估算了一下现金流,觉得如果按照现有的频率继续买书的话,还有一大部分余钱,可以试试派人去等级不那么高的藏宝地探险了。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以至于你有一点掉以轻心。当又一次【绝望无助的时节】来临时,你犯下了无可挽回的大错。 …… 爆处组的人大部分都不太喜欢夏天。 随着气温上升,穿防爆服更像是一场酷刑,拆弹也容易由于出汗手滑或者汗水进入眼睛里而变得更有难度。 晚上松田阵平好不容易下了班,走出警视厅大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机突然响了。 第19页 来电是他那死而復生的幼驯染。 「喂,有什么事?」 松田漫不经心地把电话贴到耳朵边上,下一秒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我不去!我绝对不去你听见了没?!」 「可是小阵平,」萩原可怜巴巴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们两个都不太方便露面,能把翼酱保释出来的就只有你了啊。」 「我不会去的你听见了吗,」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她违规去牛郎店被抓了凭什么要我去保释啊!」 你在警视厅都是熟人他就不是了吗! 第11章 又是一个2级。 你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透过玻璃查看了又一位路过之人的性相。 和最初预想的不错,警察的平均水准比外面高了一截。往来的人群中很容易找到拥有资质的人,不过种类和等级都很单一,大部分都是【刃2】。 【刃】是代表斗争与抗击的准则,警视厅会出现这种现象没有很出乎你的预料。 而几乎都是2级这点,果然,一开始能遇到萩原研二那样的天生5级是有很大运气成分在的。 硬要找高等级的倒也不是没有。 随着经验和职位的提升,人的能力也会相应上涨。在警衔高的人里找,肯定是有5级的,但年纪太大的人不太符合你的审美,而且一般都有家庭、官衔高且很难笼络。 如果有的选,你还是喜欢去找又年轻好看又有天赋的尸体,只要復活就会天然成为你的同盟。 不过毕竟资金有限,自从萩原之后你在选择尸体时无意识变得挑剔许多。 呃……还是别再按着他的标准找了,那样只会颗粒无收。 如果合适的话,活人不用你出钱养活,同样也很好。 就像去年遇到的那个【心5】,现在也没找到能够完全替代的人…… 要不要辞掉一份兼职专门去找找? 你用这些事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想一个多小时前是怎么被弄到这个地方来的。 会因为在没有营业执照的店消费而被逮捕这点,你完全没有想到。尽管上辈子在夜总会也碰到过表演突然中止的情况,但那和被抓进来根本是两码事。 【俱乐部里的突发事件】 【描述:表演突然中止,灯亮了起来。我们被从座位带离,聚集在一起接受证件检查。发生了什么暂时还不太明了,但我看到几个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很快从后门熘了出去,好像他们早料到会发生此事。】 中途你想在闹大前把事情压下去,两次贿赂旁边的警察,均被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明明这招上辈子百试百灵! 你想,这回没成功可能是身上带的钱不够多。你深感失策,可钱也没办法凭空变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警察查验身份、给你家里人打电话。 唯一的好消息:接电话的人是萩原研二,你在新教徒面前保住了颜面。 听到警察的通知后,电话那头应该是安静了一会儿,以至于打电话的警察以为掉线「餵」了好几声。 「……总之请您或者其他家属尽快过来一趟,打扰了。」 在所有被带回来的客人里,你的年龄最小,所以没和其他人关在一起,得到了点特殊待遇,被留在了这间小型会议室里。 那个女警铁面无私拒绝了你的贿赂,但在离开前不光给你打开了空调,还端了杯水给你。 这待遇算不错了,不过可能是心理因素,这种大热天你吹空调并没觉得凉爽惬意,反倒觉得头昏脑涨的。坚持观察了一个来小时来往警察的属性后,你就不得不开始闭目养神。 萩原很难到警视厅来。 他以前虽然在爆处组工作,但谁也不能保证他在警视厅不会碰到熟人。一旦被不知情者叫破,他就会再一次死去。 向下和向上攀升一样永无止境,永远可以比死更死。 所以萩原不会来。如果他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的面板显示上就不会是【蛾5】了。 另一个人也同理。 你闭着眼睛,将头靠在墙上,在空调制冷的嗡鸣声中慢慢开始有了点睡意。你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分辨不清方向,也懒得睁眼去看,就迷迷煳煳地听着。 「……松田警官?不是刚刚才下班吗,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 「……」 「非法经营的话,今晚是二科他们出警,带回来的人应该还在那里做笔录吧。」 有人急匆匆地走掉了,剩下那个女声转而与另一个人小声交谈起来。 「松田警官为什么会特地折返回来问搜查科的事情呢,真奇怪。」 「我知道,是那个吧……」 「之前殉职的萩原警官是松田警官的好友,而总局搜查科今年新年的时候不是收到了奇怪的数字吗?」那个声音说:「有人猜那是导致萩原警官殉职的犯人发来的传真。」 「那个传真只是恶作剧吧?」 「不知道,我也只是这么听说——松田警官?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啊,年龄最小的那个女孩啊,她的话正在201会议室等人来接、……诶、等等,松田警官?……不会吧、诶?!」 房间的门被勐地拉开了。 走廊上温度略高的空气连同各种细小杂音一同注入进来。那个气势汹汹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你睁开眼的时候,正看到松田阵平放大了的脸。 第20页 英俊,且兇狠。 他直勾勾地和你对视了几秒钟,你同样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黑色虹膜的反光里看看【绝望无助的时节】到底过去了没有。 可惜的是,他很快就站直身子,抽出胸前口袋里的墨镜戴上了。 「……让我来接你。」他言简意赅,很酷地丢下一个单字:「走。」 他说着转身就走,看也不看你一眼,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看出来他是觉得丢人了,你也觉得丢人。但为了打下良好的关系基础,在临走前你还是亲切而不失热络地和门口那个女警道别。 「这次准备不周,没能让您满意真是不好意思,」你别有所指地说,就差摆出代表钞票的手势进行暗示了:「下次,下一次我一定会——」 「——你还想有下一次?」 松田阵平的声音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来。你转头,再次对上他咬牙切齿的表情,那张俊脸黑得让人害怕。 你物理意义上被吓了一跳,用尽毕生涵养才没跳起来。 「……下次我不麻烦您。」 你知道松田阵平在乎的到底是什么,但你这次是真没想到会是他过来。 就算他和萩原研二是朋友,可他的性相不是【猎人】吗? 有这种性相的敌对分子不找理由把你在局子里关到天荒地老就不错了,你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挺身而出前来捞你。 不过就算他不说,你也不会让这种声名扫地的事再发生了。 这次实在是连轴转之后还要强撑着去泡牛郎,身体有些吃不消,你就少走了两步路,进了黑店,结果惹出这一堆麻烦来。 下次你绝对会确认好营业执照再进去。 嗯,下次还去。 「除了我,还有谁能来?」 你的话丝毫没能安慰到松田阵平,反而让他的表情更难看了: 「我说你这傢伙、…长得也不错吧,有了…还不够吗?你就不能用…将就一下,非得出来找牛郎吗?!」 你沉默了。 他只有最后一句吼得很大声,你知道他前面含煳省略掉的是萩原研二的名字。 平心而论,萩原研二比你见过的所有牛郎都好看,只是你很忌讳吃窝边草这种行为,不想和自己的信徒发展成恋人关系。 【浓情蜜意的时节】 【描述:恋爱关系确定后,该时节会自动吸取「有意」的恋人并提出需求。如果没有放入所要求的卡牌,则会使爱人产生「怨恨」。】 【浓情蜜意的时节】和疑心暗起的时节、绝望无助的时节一样,会不定期地出现在牌桌的哪个角落,然后悄悄吸走你重要的卡牌。 越是进行到后期,牌桌上的东西就越多。在摆满了书、道具、信徒、藏宝地和各种各样密传的牌桌上,你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于那5种主要行动。 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一个季节悄悄出现又悄悄结束,直到好久后你才会发现。 所以一旦有了恋人,你很可能无法及时留意到他/她的需求并满足。这种事只要来一次就会产生一层怨恨,通常来说叠满三层恋人就会叛教,成为你飞升路上的对手。 飞升名额是有限的,与其冒这个险还真不如花钱去俱乐部。 「……我考虑一下。」 你最终只是这样说。 松田阵平把你的神情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才哼了一声:「走吧,我送你。」 你租住的公寓离车站有一点距离。下车后,你和松田阵平在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因为住户很少,这附近即使是夏天的晚上也几乎看不到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睏倦的感觉挥之不去。到了温暖的室外也没变得更好。 你在后面越走越慢,前面黑西装的背影在你眼里越来越模煳。 说不定是生病了。 有时候【疾病肆虐的季节】它偷偷地来、偷偷地走,偷偷吸走你的1枚【健康】,只留下1张【病痛】。 【病痛:疾病令我虚弱。要想恢復,我需要休息和有营养的食物。[在「病痛」退化前将其入梦可以恢復成「健康」]】 你想找地方确认一下卡牌的状态,可是附近唯一的光源只有昏暗的路灯,用来看路况都勉勉强强,更别说让你打开牌桌了。 「没事吧?」 你扶着路灯休息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有人体贴地扶住了你:「还能站起来吗?」 「谢谢,我没、……」你慢慢侧头看了一眼,下一秒立刻反手紧紧握住男人的手腕。 「……我的…【心5】、」 周围的景物都模煳得快看不清了,你还是凭藉着惊人的执念,一眼认出眼前这团模煳的色块是你去年惊鸿一瞥的【心5】。 「别走,」你脸色苍白,虚弱得站都站不住,却死死拉着眼前男人的手腕不放,艰难地说:「给我、你的……」 联繫方式。 …… 「你说什么,小姐?」身上还用琴盒背着枪的诸伏景光愣了下,体贴地凑近少女想要唤醒她的意识:「小姐,您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她的体温也高得不太正常了。浑身脱力,如果不是诸伏景光在后面撑着她大半个身体,绝对会立刻摔到地上去。 诸伏想要换个姿势把人扶起来。但对方明明都晕过去了,抓着他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像烙铁一样紧抓着不放。 第21页 诸伏景光:…… 记得上次她也和松田走在一起,应该是认识的人吧。 诸伏景光这么想着,抬头想让前面的松田过来搭把手,却发现自己许久未见的同期正朝着他的方向飞快冲刺,边跑边恶声恶气地喊: 「喂!她怎么晕倒了?是不是你这傢伙干的?你别走,跟我们去医院做检查,医药费你全部负责听到没有!!」 诸伏景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产生了自己走在街上平白无故被人讹了的错觉。 配合得真好。 诸伏景光低头看看怀里的少女。 ……等等,她好像是真晕了。 第12章 「你跟我过来!」 诸伏景光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被强行拉进了附近的一栋公寓楼里。 怀里失去意识的少女仍然紧紧扯着他不放松,幸好松田只是装作兇狠的样子,下手还算有数,诸伏得以护住她的头没让楼道门框撞到。 公寓楼是老式建筑,没配备电梯。走进楼梯间的时候松田就放开他了,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意思是这里是安全的吗? 「你…住在这里?」诸伏景光不动声色打量着环境,仍然以陌生人的口吻搭话。 「不是我,」松田朝他怀里抱着的少女一抬下巴,语气不太好的说:「是这傢伙住的地方。」 「你们……关系不好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稍微问了一下,没想到松田的反应突然激烈起来: 「没有任何关系!我和她没任何关系,只是被这傢伙拿人质要挟了而已。」 "「人质」?」 「……总之你见了就知道了,」松田阵平略带烦躁地揉了揉头髮,略一停顿后又补充:「别叫他的名字……待会儿不管你在她家里见到谁,都不要把那个人完整的名字叫出来,一定记住。」 很奇怪的要求。 气质温和的青年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好。」 公寓看起来上了年头,但因为常年没什么住户的缘故,陈旧却不破败。楼道和走廊除了必要设施之外,就只有粉刷白油漆的墙壁。 楼里非常安静,几乎看不到其他住户生活的痕迹。如果不是门口信箱里还塞着几张日期新鲜的传单,诸伏景光说不定真会认为这是栋干净点的废弃大楼。 松田阵平应该来过不止一次,他表现的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把人领到了5层的一扇门前。 松田还没作出敲门的动作,那扇门就像有预知功能般自己打开了。 「太好了小阵平,你们平安回来了——啊呀,这不是hiro酱吗,好久不见~」 「h、——」 看清来开门的人究竟长了张怎样的脸后,即使被事前叮嘱过,诸伏景光还是差点把萩原研二的名字脱口而出,幸亏及时掐断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新闻上不是说……」 说你死了,而且我前几天还去寺庙里祭拜了。 诸伏景光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转头向站在旁边的另一位同期求助。 就算说是长相相似的双胞胎、或者高科技仿生人之类的说法,在这个震撼的事实面前诸伏也都能接受了。 「问他自己。」 松田阵平还是那副不爽的表情,他今天似乎格外不愉快……是因为卧底任务没告诉他吗,不,松田对公事和私事还是一贯分得比较清的。 那是……? 诸伏默默思考着可能惹到他的事情,将视线投向萩原研二,后者微微一笑,抬手制止了他的问话: 「这件事还是等进来再说吧。首先,得先叫醒我们的教主大人才行。」 教主?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怀中那名仍然昏睡未醒的少女。她好像真是病中累极了,这一会儿就睡得很沉,唿吸绵长,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病态的嫣红。 这种时候将她叫醒似乎是件很残忍的事。 「其实我可以……」诸伏景光想说他可以把人直接放到床上去,但一贯作风体贴的同期却制止了他,用眼神示意他把人放下来。 她还在睡着,一点抵抗也没有,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摆成了站着扶在门框上的姿势。 然后诸伏景光就看着萩原凑到女孩耳边,轻轻喊了她一声: 「翼酱,不然明天公司就请假吧?」 一秒停顿也没有,少女的眼睛立刻睁开了。 无机质的光芒自她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她没有丝毫卡顿地接上了萩原的话:「不用请假……我、走过来的?」 如果不是抓着他的手还带着发烧般的高热,诸伏景光怎么都不能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几秒钟前还昏沉沉地睡着,甚至当街晕倒了。 就连电脑开机都没有这么快。 「嗯,是哦。」 诸伏景光刚回过神,就看到萩原研二面不改色地撒谎:「翼酱是自己走回来的,对吧?」 那个不高兴的松田阵平竟然配合地点头了。 「这样啊,」少女最终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身对着诸伏景光邀请:「感谢您送我过来,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进来喝杯茶怎么样呢?」 感受到来自两位同期充满压力的目光,诸伏景光只能回答:「……好的。」 结果刚坐到沙发上,还一句话都没说,那位小姐又带着礼貌的微笑坐在沙发上闭眼睡着了。 第22页 诸伏景光:「……?」 从厨房出来的萩原研二像是早料到会这样一样,他先把几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像像刚才那样如法炮制,把女孩叫了起来。 「翼酱,回去房间休息一下好不好?」 少女显然已经睏倦极了,但视线还是犹豫地在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之间来回梭巡了几圈,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虽然诸伏景光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忧什么。 「没事的,」萩原研二轻声安慰她:「小阵平和他是朋友,今天会在这里聊很久不会走的,别担心,好吗?」 「……」 萩原研二连哄带骗,终于把她劝走了。 临走之前,她握着萩原研二的手,最后朝诸伏景光这里看了一眼,说: 「【心5】。」 ……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晚上碰到松田开始,诸伏景光对发生的一切都云里雾里。他本来希望谁能给他稍微解释一下,没想到萩原研二把那名少女送回房间后,落座开口第一句话: 「hiro,你是一个【心5】。」 诸伏景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被迅速灌输了一套像是哪个网路游戏或是西幻小说里的宗教世界观,包括但不限于歷史是多重的、世界的至高神是三十位名叫司辰的神明、以及他是一个心5。 诸伏景光经过了一通世界观的洗礼之后,客厅再次重回安静。 等他消化了一会儿之后,松田放下茶杯:「……所以,你果然去做那个工作了是吧?」 他指的是卧底。 诸伏景光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轻轻点了点头。 从警校毕业之后,他被分配到了公安部门,随后被派去一个神秘的跨国犯罪组织做潜入搜查工作。 那个组织没有确切的名字,也不知道头目是谁,唯一确定的情报是组织的高级成员都会得到一个酒名作为代号。 「那你得到了吗?」 「还要等等,」诸伏景光苦笑了一下:「也说不定花的时间会比我预想中的更长,那里面优秀的人才有很多呢。」 松田没有回应他轻松的调侃,只是无言攥紧了手里的烟盒。 不管在哪个时代,潜入搜查背后所代表的意义都是沉重而痛苦的,无法三言两语轻易概括。 「……说起来,上次你们也在外面遇到了吧?」萩原研二把话题转开了:「那次小阵平花了足足二十五万去买一本书哦?能想像吗?」 他本意是说点轻松的来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诸伏景光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 「就是那附近的书店吗?买来的书在哪里,可以让我看看吗?」 那一次他们接到的任务也是去买书,但在那里转了很久,连书店的影子都没见到。 第13章 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又是主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礼貌的。 诸伏景光自己也清楚。 但他同样记得在任务开始前,负责人说找书店就是走个流程、已经好多年没人找到那个地方了。 那天他们也确实一无所获。负责人没在意,在那里随便领他们找了半小时左右就走了。 之后这一年里,诸伏景光在新人考验期后也开始陆续接手组织的一些任务,尽管大部分是些无足轻重的跑腿监视,多加留心推理的话,还是能得到不少信息。 诸伏景光逐渐感觉到奇怪。 除了洗钱走私杀人放火之类犯罪集团都会做的事之外,这个组织时不时会出现有些奇怪的任务,会去追寻一些神秘传说,有的甚至堪称荒谬。 就像之前组织突然抽调大批人手前往欧洲,事后他暗中探听才知道,那段时间有传言说耶稣用过的圣杯出现在了那里。 圣杯的本质是一个葡萄酒杯子。传说耶稣在受难前,曾让11位门徒喝下其中象徵耶稣血液的红葡萄酒,此后这个杯子就具有了魔力。只要喝下它盛过的水,人就能返老还童、死而復生。 这和之前找「不存在的书店」胡来得如出一辙。 后来他听说找书店是每个组织新人的必经之路,不过因为从来没人找到过,逐渐变成了一项古怪的仪式。 「说不定组织开始是想做黄金黎明那样的魔法结社,后来慢慢魔法失传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内部也是有这种说法流传的。 黑衣组织的真实目的一直笼罩着迷雾,诸伏景光觉得从这方面入手或许会有帮助,才会趁着空闲时间来这附近,想要再看看那个传说中的书店。 没想到在他提出请求后,萩原研二很爽快地答应了。 「可以哦,我们直接去翼酱的书房吧。」 「……可以吗?」诸伏景光反倒被弄得措手不及,微微睁圆了眼睛看了看卧房紧闭的门,小声说:「不用徵求片山小姐的许可吗?」 「翼酱不在乎这些,说可以随意进出,离开时东西放回原位就好。现在我也会拉丁语了哦?」 「nullo enim modo sunt onerosibores amantium.「为爱而劳,丝毫无倦」,」萩原研二帅气地一撩头髮:「诸伏酱跟我来吧,小阵平不可以跟过来哟~」 松田阵平换了个姿势坐,不屑地转头:「谁稀罕。」 片山翼的书房能看出是卧室改建的,除了一个大书架之外,窗台、床上、地上,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摆满了各种书籍和不同装订的文献。 第23页 应该是按照某种逻辑进行摆放的,仔细看会发现排列规整有序,只是东西太多了,光开门就有书要漫溢出来的感觉。 「这些、…全部?」 诸伏景光想问是不是直接把书店搬回来了。 「这一层,」萩原依次抚过书架,指尖最终停在了较高的一层:「这里的书都是在莫兰书店买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书架上排列着颜色大小各不相同的书嵴,诸伏景光一个个看过去,有的名称很正常,像是《路权战争:1450-1580》、《绅士笑话集》之类;有的名字则又怪又长,读都读不顺。 「《对居屋根基的、阿斯克利庇、……」 「《对居屋根基的阿斯克利庇之谜真实而完整的记述》,」萩原研二顺畅地接上,同时将这本粉色封皮的怪书从书架上抽出来:「翼酱在拍卖行买到的,把当时我们卡上的钱全部刷光了。」 「为什么会有两本?」 这本书被拿下来之后,诸伏景光从空隙里看到后面紧贴着摆放的那本也是同样的封皮和标题。 萩原研二于是把那本也拿下来递给他,诸伏景光打开,一个字也看不懂,只能判断出是印欧语系的语言。 「你拿的那本才是买回来的,希腊语原着。我手上这本则是翼酱翻译后的。」 萩原把两本书摊开并排放在一起,译本是用英文写的,尽管也不是母语,但阅读足够了。 目光粗略在书架上扫了一遍,像这样两本封皮相同的书还有很多,如果也都是译本的话,难以想像包括学习语言在内、主人花在这项事业上的时间精力有多少。 假如这些书正是那个组织也在找的,那么还要加上搜罗这些书所费的功夫。 「像这样进来真的没关系吗?」越推测诸伏景光越有些不确定,「……而且片山小姐还在发烧,最好还是有人过去照顾一下。」 「没事的,最重要的东西她全都存在这里了,」 萩原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脑袋,然后那张向来带着从容潇洒的脸上紧接着流露出无奈:「至于照顾、诸伏酱你也知道,我不是居家型男人啦,家务事本来就做得手忙脚乱,翼酱又特别好面子、……」 「像刚才,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被抱过来的,后面就很难收场了。」 「片山小姐会生气吗?」 诸伏景光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片山翼,发现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恬静的睡颜和出乎意料的力气,垂下的长髮虽然是冷色调,却非常柔软。 ……不太能想像到她生气的样子呢。 「翼酱是不会很明显地发脾气啦,她只会用不满的目光一直盯着你,就像这样……」 萩原研二说着收敛表情试图模仿,可惜他生就一副多情貌,就算面无表情地垂下眼来,也只让人感觉到一股颓丧的缱绻……有点像勾引。 诸伏景光:「呃、……嗯,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完全没懂。 萩原研二当然立刻察觉到了,他半埋怨半撒娇似的拖长音调:「什么嘛小诸伏,我可是要伤心喽?」 两个人把书房里的书粗略看了一遍。 如果之前没有听过那些司辰、漫宿之类的介绍,书里的很多细节就略过去了。但有了前提的铺垫,那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变成了一种隐晦的暗示。 这种感觉非常新奇。 大部分作者着书立说就是为了畅谈自己的观点,但在密教的一些书中,作者反而将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潜藏起来,像酒会上不经意间的对视,有心人才能勘破其中奥秘。 考虑到书籍作者几乎都是几个世纪前的人,这种几百年后仍让读者心领神会的感觉的确很有成就感,让人慾罢不能。 就像那本《绅士笑话集》。表面上是一部讽刺喜剧,讲述了狡诈多端的约翰·泰扬和他的情妇琅优、情妇包养的情人施梓、以及暴发户乌亚这4人的故事。但很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句子都意有所指。 这部喜剧粗俗间又令人捧腹,角色相互对立又反覆无常。 就像第一幕的结尾,情妇琅优向她的情人透露「居屋的墙上有秘门」,而暴发户乌亚则开始习惯进食蠕虫。 漫宿的别称是「居屋」。 而「蠕虫」,则是能对漫宿造成威胁的可怕寄生生物,它们甚至可以寄生在已经逝去的司辰身上。 蠕虫拥有一股巨大的、无中生有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增殖,而且清楚如何寄生和控制人类。除了漫宿外,它们对现实世界也造成了威胁。 在不同的歷史中,总共发生过三次蠕虫大战。不过就现实世界一切正常的情况来看,蠕虫应该是输掉了每一场战争。 诸伏景光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他很快读进去了这些书,连萩原研二是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又回来的都没注意到。 等萩原进来问他要不要喝点水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越过3了。 他用掉大半夜的时间来读一本英文戏剧剧本。 萩原示意他不必担心:「小阵平已经走了,留了联繫电话给你。翼酱喝过药也睡着了。你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做的话,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诸伏的食指无意识摩挲着书页,看了萩原一会儿,还是开口:「…,你、有事情要对我说吗?」 第24页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在门口的时候你叫我hiro,明明平时都是称唿我名字的、」俊秀的青年笑了一下,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中显得格外温和:「而且,是件不能被松田听到的事情,对吗?」 某种意义上,他和萩原研二的处境有极大的相似,两个人同样隐姓埋名,加入了另一个不干净、或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干净了的组织。 萩原点了点头,状似轻松地倚靠在了书桌旁:「之前听了诸伏酱你的事之后,我就在想翼酱的教会和你的那个组织……你要不要——」 「加入我的教会呢?」 背后传来第三者的声音。 没关紧的书房门口,少女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露出与之前丝毫无差的礼貌微笑。 …… 你猜测诸伏景光可能是警探。 因为他的性相显示有【特立独行者】、【门徒】和【对手飞升】,却唯独没有【可疑】。 【可疑:可能会引得警探调查】 这意味着他还没有引起警探的注意,但在拥有其他三个性相的前提下,没有【可疑】几乎不可能的。 【特立独行者:按照自己的步调研习无形之术的人】 【门徒:初窥奥秘】 【对手飞升:虽说对手飞升到日之居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他成功了,我或许会失去飞升的机会。[在下一个野心勃发的时节,此人有机会夺走你的胜利]】 除非他自己就是警探。 在一些灯下黑的情况下,【可疑】性相可能会较晚出现。 「您是在另一个密教组织里卧底吗,警官?」你问,无视他们两个快速交换的视线,紧接着说:「要不要和我做一个交易?」 「您成为我的信徒,作为交换,我会为你提供一些资料,助您在那个组织里升得更高,直到您得到您想要的。」 派卧底这么高明的技巧,上辈子怎么没想起来用? 先随便给点文献材料帮他攀上高层,等把那个组织从内部搞垮之后,你再用高级密传成功策反这个警探。好处不都是你的? 密教书籍很多都是孤本,给的时候稍微篡改一下他们也不知道,反正东西已经记在你脑子里了。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你不飞升谁飞升? 第14章 面对你的提议,俊秀青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你强压下快乐的心情,当场将此人招募为你的信徒。 【「谈话」:唤起灯来招募熟人入教】 【描述:十二盏灯通明。此处容不得阴影,亦容不得仁慈。】 唯一能确定的事是,查找不到源头的强烈光辉在这间屋子里停留了片刻。 【门徒诸伏景光】 【描述:曾笼罩过诸伏景光的阴影已然远去。尽管近来它们偶尔还会在梦中闪现,但诸伏景光已经学会不去在意。】 太好了! 有了【心】相的教徒,很多事情都可以做起来了。 总之先去骗点钱吧。 【「谈话」:教团事务—下套】 【描述:我的门徒大概能利用他的才能帮傻瓜摆脱一些钱财。】 ——进程中止。 …… 「……片山小姐?」 诸伏景光不明所以地等待着,两三秒后,绵长而有规律的唿吸声再次响起来,他才终于敢确定对面的少女站着睡着了。 ——又一次。 他看向萩原,后者同样颇为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动作小心地把少女抱到另外一间卧房里。 躺到床上片山翼也没醒,萩原研二看了看表,起身开始穿衣服。 「诸伏酱,你今天还有其他事情吗?能不能麻烦你在家照顾一下翼酱?」 「……嗯,这倒是可以,」诸伏景光温吞地点了点头,「但是只留我们两个人吗?」 「没办法呀,翼酱的公司只要一天不去上班的话,立刻就会降职了。剩下的兼职也是,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替一下班。」 「但是……」 「没关系的,」诸伏景光还是有些犹豫,萩原于是直接把他拉到一旁去,压低声音道:「不说关键词的话翼酱是不会醒的,她已经过劳了,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萩原研二相信片山翼最近完全是靠意志力驱动身体的,一般来说人这样早就累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她关机转一天cd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至于工作和那些兼职,只要工作量能够完成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到底是谁做的,总能煳弄过去的。 凌晨四点,萩原研二先生骑着片山翼的自行车,开启了一天的打工之旅。 诸伏景光被留在了家里。 他搬了把椅子在片山翼床前,把《绅士笑话集》剩下的部分看完了之后,天就亮了起来。 公寓楼地处偏僻,白天安静得和夜晚几乎没有区别。 诸伏景光在这间三居室里转了两圈,实在没忍住,把客厅和浴室打扫了,丢掉厨房里已经腐烂的食材,又做了三明治用保鲜盒装起来。最后轻手轻脚地把两个人的卧室也清理了一遍。 只有书房没动——这是出于资料保密性的考虑。 如果能行的话,尽管那些书籍文献已经严密摆放得很好了,诸伏景光还是有几个办法可以让空间的利用更有效率、也更少积尘。 第25页 这么一通打扫下来,他发现片山翼是完全不在意生活方式,而萩原研二如他自己所言,长于交际,却不擅长家务事。两个人硬生生过出了一种年轻单身父亲带女儿的生活。 片山翼睡了一整天。 等到华灯初上,诸伏景光犹豫要不要喊她起来喝杯水的时候,昏暗的卧房里响起少女仍有些虚弱的声音: 「打开灯……现在几点了?」 「快要晚上八点了,萩今天代替你去上班了。」 诸伏景光依言把卧房的灯打开,片山翼看上去比昨晚见面时精神了许多。在诸伏有机会开口制止前,她就把床头柜上凉透了的白水一饮而尽,掀开被子站起来。 「有能够吃的东西吗,我有点饿了。」 诸伏愣了一下,跟在她后面回答:「有,我去给你热一下。」 是因为自己已经加入教团的缘故吗,片山翼对他说话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样虚浮着礼节和热络,变得更加公事公办,甚至有点缺乏感情——就像之前她对萩原一样。 但很奇怪的是,她身上的这种冷淡不会让人觉得怠慢,反而有种别样的亲昵。 硬要说的话,就像人要拿起什么东西前,不会礼貌地徵求自己双手的意见,而是会直接拿起来一样。 诸伏景光给她热了一半剩下的三明治,经过两次加热后,不管多高超技艺做出来的食物味道都会大打折扣。生菜失去水分,而面包片变得湿答答的。 但就是这样的三明治,在咬了一口后,片山翼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诸伏景光:「……味道怎么样?」 片山翼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尽量平静却难掩喜悦地回答:「非常棒。没想到你这么擅长厨艺,是专门学过吗?」 白天的时候,诸伏景光拜託后勤调取了片山翼的个人档案,那上面说她在英国长大,这条情报看来是真的了。 「……不,只是普通的三明治而已。我原本还担心二次加热会变得味道糟糕,你喜欢就太好了。」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笑,「说起来,我看到片山小姐翻译过的书都是英语,是外国人吗?」 「叫我翼,」少女点了点头:「我是从伦敦来的。」 「这样啊。」诸伏景光轻轻垂了下头,那双形状好看的漂亮眼睛和声音里都盛着柔软的关怀:「那么翼是独自到国外来的吗?」 诸伏景光同样是个身材高挑的美男子。 和萩原研二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气场不会过分花哨,无论是长相还是声线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当他低声对你说话时,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你们两个。 他给人一种想要依靠的感觉。 「但我不是那种在生病时就会感到寂寞的类型。」 少女那双铅灰色的瞳孔像是光滑却坚硬的鹅卵石,在昏黄的灯光下丝毫不迴避地直视着他。 「所有病痛、疲劳都只会成为我欲望的养料。我的身体越是虚弱,我想要改变境况的欲望就越是强烈。终有一日,我将无生,我将无死。辉光会触手可及。」 她的气质并不十分令人感到亲切,可一旦意识到她的存在,人们就很难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诸伏景光感到喉咙干涩:「……翼,我并没有——」 并没有在病中试图套话,从而获取更多情报。 「没关系,你有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很擅长煽动人,是优秀的人才。」 能够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少女长久地注视着年轻的信徒,略带餍足地微微笑起来,她再次换回之前那种亲切的口吻: 「吃过饭之后,我们就去整理一下你要带回去的材料吧。希望这一次就让你获得代号,好吗?」 第15章 让诸伏景光带回去的书籍,你在睡梦中早已敲定。 【《夜游漫记·卷一》】 【描述:一套带註解的梦境手记,有时也被称为「唯一能读懂的密教典籍」。文笔精妙,富有趣味,扑朔迷离。作者是克里斯多福·伊利奥波里。】 这是你从莫兰书店买来的书籍之一,阅读完毕后能得到一个等级为蛾2的密传和一张【博闻】。 这本书不是孤本,运气好的话在卖些密教物品的拍卖行也能拍到。 你没捨得把孤本给出去。为了避免那个组织里已经有原着籍存在,你让诸伏景光带走的是你用富奇诺语翻译的译本。 诸伏景光毕竟在那个组织里还是个底层员工,暂时没办法通过他摸清那个组织的深浅,这个译本也算是试水。 万一你们的知识储备旗鼓相当、甚至对方更胜一筹,就把书籍中出现的错误推给翻译。 知识在不同语言中转换时总会不可避免出现磨耗,更何况富奇诺语被称为「女巫的语言」,是完全的死语。 【富奇诺语:这门语言与拉丁语有着共通之处,与发狂老鼠的爪痕则有另一种。】 【《夜游漫记·卷一》富奇诺语版】 【描述:我赶工出来的粗糙成品。装潢与原版本类似,内容则完全失去精髓。用来欺骗那些学识不足之人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多花功夫。】 这本书就算读完也不会得到密传,至于【博闻】就看运气了。 诸伏景光如你所想般优秀,长着那样一张温柔秀气的脸,撒谎的可信度都比平常人高。 第26页 而且他很擅长不动声色地虚张声势,三分的东西也能说成十分。更别说你站在他身后提供支持,连十二分都有了。 他成功在组织内得到了关注,那本富奇诺语的夜游漫记被当作正儿八经的密教书籍拿去研究。 但那个组织最近几十年似乎长于生物制药技术,在民俗歷史方面落后的研究技力一时半会儿赶不上,光找会富奇诺语的人就满世界跑。 这期间你加紧了赚钱,不光把从敌对组织搞到的那笔钱投了进去,还接二连三设套用教义去骗外围成员的钱。 除了被吸纳为信徒的人,周围不乏一些对教会教义感兴趣的人。他们没有踏入道路的天赋,却有过分的贪婪和好奇心。 与【蛾】相教徒谈论教团事务,就可以帮助那些人们摆脱一些钱财。 你每次都让萩原研二去做这件事,然后再与诸伏景光谈论教团事务,把产生的【邪名】消掉。 这个流水线操作很成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松田警官看你的眼神越来越兇恶了。 你把钱全部投进了莫兰书店,终于在第二个新年到来的时候将书店里对外出售的藏书全部买空了。 【「探索」:莫兰书店要关张了!】 【描述:「我打算改行了,」莫兰小姐告诉你,「我的存货售出了大半,也引起了注目。所以就此道别吧。最后这本书内容不知所云,不过我在封底塞了几页有趣的文章,作为对你常来光顾的谢礼。】 【《惊天秘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描述:一篇耸人听闻的花边文章,描述了关于「隐秘世界」的一知半解的传闻和当今道德观如何脱节,内附一份荒唐不经、大概为杜撰而出的纵慾行为概览。[如果我从商店买到这个,大概说明商店库存里已没有其他书籍]】 「感谢您。」 灯光昏暗的书店里,你站在结帐收银的柜檯前。莫兰小姐像你第一次踏入这家店时一样,带着礼貌优雅的笑容等候你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回身环顾四周,店里仍然光线不好,高大陈旧的书架塞满店,而无数书籍又塞满书架。东西仍然繁多,但因为频繁光顾的原因,你已经感觉不到狭窄,这些簇拥着你的书籍散发出的只有安全感。 你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再次买空了这家店所有对外出售的密教书籍,比上辈子少花了近一年时间。 感谢(排名原则按照贡献大小)萩原研二、诸伏景光、松田阵平、以及其他被你骗过钱的人。 「您接下来准备关闭店铺了吗?」你看着莫兰小姐的眼睛,真诚请求:「如果可以,能否让我租下这里使用呢?」 「当然,亲爱的。」莫兰小姐说,她将黄铜制的老式钥匙放在你的掌心,对你微笑:「这里本就属于你。」 这一天书店关张时,留下的人是你。而书店原先的主人拎着女式皮箱离开了这里,不知所踪。 你迅速将教会总部搬到了莫兰书店,在成功抵消了场上的一张邪名后,你联络上诸伏景光,告诉他: 「可以了,带他们到我这里来吧。」 【书店后头的房间】 【描述:如今是我总部的地方。莫兰小姐存货的次要品目尚在,当有陌生人误闯进来时,有时候我们会满足他们,售出或者购入一些东西。】 …… 组织对于他提供的情报仍然半信半疑。 趁着红绿灯路口,诸伏景光借着后视镜隐蔽地看了一眼后座抽菸的男人。 代号舌兰,做事急躁暴戾,不择手段。在组织内的地位不算太高,但是资歷老,社会关系复杂,和各方面都能接上头。 看起来足够重视。 但如果组织真如片山翼设想的,是个和她教会性质相同的密教组织的话,那么对于来书店买书这件事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就像片山翼那样,停留在她公寓的那两天里,诸伏景光见证了她在病中翻译完一本书的壮举。 一目十行已经不足以描述,她整个人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笔尖都快写出火星了。 据她本人所说,【灯】本就是包含求知在内的准则,像她那样对知识如饥似渴才是正常的。 说起来,当时她还说密教一般会从九大准则中选择一种作为教团的宗旨。 片山翼的是【灯】,这个黑衣组织也会有吗? 诸伏景光目前只了解【灯】、【心】、【蛾】,最多再加一个【冬】。 【冬】是消逝、铭记与雪的准则,当时萩就是用【冬】的影响復生的。 这四种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不太符合黑衣组织的行事规则…… 「餵、还没到地方吗,不要磨磨蹭蹭的!」 「抱歉。」诸伏景光迅速回答龙舌兰粗鲁的催促,「我在前面停车,下车后还需要走一段距离。」 「啧,真麻烦。」 ……果然不管怎么看,这个组织都只像是单纯的跨国犯罪集团,和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好像没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在隐蔽位置停了车。 和上次来不同,这回他脑子里像被什么人写进了路线图,清楚地知道哪个地方该直走,哪个地方该转弯。 龙舌兰看似不耐烦,但全程一直紧紧跟在他后面,甚至在经过几个岔路口时,会让诸伏停下来做标记。 做了五六个记号后,书店淡红的木牌终于映入了眼帘。 第27页 「欢迎。」 推开门,书店多得过分的书架一下铺天盖地压过来,配上昏暗暖色调,让初次到店的客人产生了唿吸困难的错觉。 像是店主的少女在入口的柜檯处,她是整个店里唯一一抹亮色。 浅淡蓝色的长髮和过分白皙的皮肤,配上略显青涩的眉眼,在这间过分拥挤的店里出现时,让人情不自禁会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是陷阱。 在看到片山翼的那一刻起,诸伏景光就确定了。这家书店是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上次的书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龙舌兰没看片山翼一眼,径直走进店内。 「是的,」诸伏景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头,说出预先准备好的台词:「不过这里的规则是一次只能购买一本,我不确定两个人来的话是不是能买的更多。」 「故弄玄虚。」 龙舌兰不屑地哼了一声,目标明确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艾青色封皮的书,书嵴上写着《夜游漫记·卷二》。 龙舌兰把书丢到柜檯上:「多少钱?」 「一百万。」 诸伏景光:…… 真的吗? 这个售价怎么说都高得离谱了,诸伏景光把卷一带回组织的时候,组织最终给报销的经费也只有五十万左右。 「……哈,」龙舌兰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身材魁梧,长相也较为兇恶,站在片山翼面前时简直像座小山。 诸伏景光紧密地注视着龙舌兰的动作。 他的右手伸向怀里,好像是要拿钱夹。左手则不自然地下垂…… 他在拿枪! 诸伏景光反应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 砰——! 在他来得及做出什么举动之前,龙舌兰就已经叩动了扳机。 如此之近的距离,子弹出膛时产生的冲击微微吹开了少女浅蓝的额发,如同湖心波澜荡漾般,只在眉心留下血红的一点。 那双盈盈瞳孔失去光泽,她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 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等诸伏景光反应过来,一切已成定局。 龙舌兰瞥了眼失去生机的少女,没再留多余的注意力给她。以命令的口吻吩咐诸伏景光:「你出去打电话叫人来,把这里的东西全都搬走,我在这里看着。」 「……我知道了。」 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他竭力让自己不去看片山翼的尸体,走出书店、再一次唿吸到外面的空气时,他才感到情绪上涌。 或许和无关人士合作本身就是个错误。他掉以轻心了,把太多的责任强加给了她……无论怎样,她都还只有19岁…… 后悔也无用了。 他强逼着自己打给后勤人员,用正常的语气让他们派车和人过来搬东西,争取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后勤部的响应很迅速,十几分钟就派了人和车过来。 诸伏景光带着这些人原路返回书店,龙舌兰正在店外头抽菸,见他带人过来也只是哼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进去。 挂在店门上的迎客铃响了一声。 「欢迎。」 「……」诸伏景光几乎以为是幻听,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到片山翼像十几分钟前一样站在柜檯内。 「《夜游漫记·卷二》,克里斯多福·伊利奥波里着。现在售价一千万。」 少女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温度。 第16章 「怎么回事!」 龙舌兰闻声冲进来,在看清片山翼的脸后,他的表情失控了,再次拔出枪来对准了她。 不过龙舌兰这次没能准确击中,诸伏景光将他扑倒在了地上,子弹打偏击中片山翼身后的砖墙,留下一个小坑。 「混蛋!你干什么!」 龙舌兰高声怒吼,但那个一直低眉顺眼无有不从的新人成员竟然也同时沉下脸来,冷声道:「别莽撞!你不要命了吗?」 他们两个说话的同时,那些后勤部派来的成员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有人无声无息从他们身体中抽走了生命。 「有人」? 十几人横七竖八瘫倒在地,尸体卡住了门轴,露出店外冬日的街道,街上只有组织自己开来的几辆车,到处找不到那个杀手的踪迹。 在瞬息间杀了那么多人,还能不显露身形的人、真的存在吗? 诸伏景光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被他扯到地上的龙舌兰还没来得及转化脸上的愤怒神色,但已能从他的眼底深处窥到恐惧。 …… 【召唤物:迹形】 【描述:「迹形」之灵躲在后面时最自在:舞台后面,镜子后面,你后面。它们从门底滑入,用玻璃杀戮,却活不过活人的注视。】 就像漫宿存在上下一样,「前」、「后」也时刻存在。这两种方位只会变化,从不消失。 为了第一次碰面,除了「迹形」之外你还召唤了「镜中少女」。 迹形的属性是【灯8】和【刃8】,而镜中少女的属性是【冬10】和【刃10】。刃是代表斗争与抗击的准则,这两个从漫宿召唤来的生物都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不过看来镜中少女是用不上了。 既然诸伏景光救了那个代号龙舌兰的男人,那就正好用他当作在组织攀升的垫脚石,等把利用价值榨干之后再杀掉也不迟。 第28页 你对着诸伏景光眨了一下眼睛。 动作不明显,但你知道他能体会你的意思。 和敌对组织的第一次碰面结束,你用一本篡改得七零八落的密教书籍卖出了一千万,对方则得到了十几具成员尸体、并为你清洗了书店的玄关。 过了几天新年的时候,不知是组织授意还是诸伏景光个人意思,你收到了日本新年会吃的御节料理。 说实话,比萩原研二做得好吃多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可能是你不经意的时候表达出来了这点,萩原一连好几天都不太高兴,还特意买了入门料理的指导书在厨房鼓捣了一段时间,幸好没过多久他就自己放弃了。 这件事有点引起你的注意。 萩原研二、他的用途有点……太多了。 上辈子你的教团最多时核心成员有二十多人,除了秘史之外八种属性的教徒全都有。但你对他们的能力仅限于教团事务和外出探索时的任务报告。 虽然【蛾】相原本就能使用谎言诈取钱财、销毁证据、引开守卫,在信徒里很好用。但你不知道【蛾】还能得到购物折扣。 甚至在正月期间,你又想泡牛郎吧的时候,他把剩下两名教徒叫来,用音响和装了白水的香槟瓶在家里给你演了一出香槟call。 ……真的有【安逸】。 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漏洞可以钻,就像之前你也不知道【心】也能用言辞迷惑人……做饭还很好吃。 虽然8种性相的教徒你暂时没集全,但这不妨碍你观察已有的信徒,同时密切关注报纸上有没有年轻有为的警察遇难的新闻。 另一方面,敌对组织的打款到手之后,你开始准备派遣教徒第一次去藏宝地探险。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的位置暂时不方便动,向井也不好请假,你的可选人就只有剩下那位死而復生的警察。 探索藏宝地至关重要。 莫兰书店得到的书只能算入门启蒙,剩下更多、更深奥的书籍和道具,就要依靠你的信徒从各地的藏宝地里为你带回来—— 不管用什么手段。 你会从书籍里、从梦中得到的启示里窥探到那些藏宝地的路线,然后将绘制的地图交给信徒们。 之后就是信徒的工作了。你会无条件提供资金、增派人手。但如何越过危险的守卫、挺过未知诅咒、击退传说怪物、……就都是他们的事情了。 【「探索」:许伦的圣菲利克斯之会众】 【描述:加尔文宗一支非正统流派在国教地盘上的一座孤岛,隐藏在伦敦市区的偏远角落。他们以不相宜的亢奋高歌赞美诗,使用一种极不似拉丁语的喉音粗重的语言。】 那位殉职后又死而復生的警官是强力的刃相。保险起见,你还让他把镜中少女一起带走了。 【镜中少女:「路为玻璃,墙为刀刃,步步见血。」在新开裂的镜子前休憩的亡者,征服锐利坡路的亡者,它们将加入侍奉残阳的行列。】 这支队伍的力量足够强大。 唯一不便的是,这个地点是你凭着上辈子的记忆画出来的。当时你就住在伦敦,而现在你身在日本,时间也比上辈子晚了几十年。很可能探索队远渡重洋后,看到的会是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 但当时你就是洗劫这个教会发家的,对第一桶金有些念念不忘。你手头的金钱足够支撑这一次探索—— 说不定能发现其他意欲飞升之人呢? 你将这支人和召唤物组成的队伍送出了国,并确信自己不会听到坏消息。 四月,你收到了从那个教会里取出来的密教书籍。 大部分密教书籍只有偷来或者抢来的才能相信。相比之下,敌对组织在这方面做得远远不够。 你大概有些理解那位长生者说的「发展偏了」是什么意思。比起教团,他们的确更像是组织,有着森严的等级和明确分工,终日为一些不知所谓的目的奔走。 从书店买回第二本书后,在龙舌兰的大力保举和提携之下,诸伏景光很快获得了代号苏格兰。 苏格兰在组织里晋升得很快,不光是他每次能从书店里找到密教有关的书籍带回去,也因为他身为已经初窥奥秘的信徒、能在研习无形之术上为敌对组织的boss提供更多帮助。 他善于参会,又有你的指引,于是他表现得像一位有天分又十足忠诚的教徒,正逐渐成为那个组织里「深受那位大人信赖」的人。 他的对手变成了其他在组织里举足轻重的代号成员。 可以处理掉龙舌兰了。 当他又一次陪同苏格兰来到书店时,你装作无意地向他引荐了贊助人波比·拉舍莱斯。 众所周知,波比·拉舍莱斯是一位富有而和蔼的女士,她不远万里前来,乐意为钻研无形之术的人慷慨解囊。 龙舌兰没有将波比·拉舍莱斯的事情告诉苏格兰,而是悄悄与波比达成了协议。 随着苏格兰的迅速晋升,龙舌兰与他之间关系的裂痕也随着地位差异而不断扩大。龙舌兰希望波比能在密教知识上给予他助力,以帮助他像苏格兰那样赢得信任。 但实际他从波比那里得到的,只有一些钱财而已。 波比告诉他,那些钱用以交换一个「适合结尾的人」。 龙舌兰没有听进去,他大失所望,粗鲁地赶走了波比。只不过可能是有之前的经验,这次他并没有试图用枪杀死波比。 第29页 如果他真那么做了,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适合结尾的人,是指献给「残阳」的祭品。 「残阳」是现存司辰之一,这位司辰同时拥有【冬】和【灯】的准则,是悽美终局之神。 而波比正是残阳的虔诚信徒。 她经常会与那些踏上研习无形之术的人们接触,用似是而非的话语和钱财来和他们达成交易。 很难说这是欺骗,足够聪明的人总能从平平无奇的话语中领会到深意。 他们会提前准备好一些忠心耿耿、但对大功业无足轻重的人—比如小卒,等波比来索要终局之人时让她带走。 倘若没能明白波比的意思,等到季节到来时自己就会成为祭品,达成结局【静静离去】。 【结局:静静离去】 【描述:我被带到一栋房屋的高层房间。在那里我的唿吸泛出白雾,我的目光变得柔和。房中的光线是太阳结束的光线,我是一个悽美的结尾。[我怠慢了冬之神灵]】 …… 「你说龙舌兰不见了?」 「是的,已经很久没人看到他了。组织派了人去找,但没有任何线索。」 现在代号苏格兰的年轻人站在书架前,他已经不再试图从你回答问题时的表情里读出更多信息了。 「所以这次是别人陪你来的吗?两个人?」 你从书店门上的玻璃望出去,外面站着两个新面孔。和龙舌兰一样穿着一身黑,其中一个和龙舌兰同样魁梧健壮,另一个则更趋近于高大,留着一头比你还要长、惹眼的漂亮银髮。 银髮的男人很敏锐,察觉到你的视线后很快用兇恶的眼神看了过来。 「是,」苏格兰说,相比之下他的气质就显得温润得多,白皙修长的手指从诸多书嵴上轻轻划过,停留在你做好记号的那本上: 「他最后见到的人是波比·拉舍莱斯,英国籍女性。他们是在你店里结识的……你有没有关于龙舌兰的消息?」 「没有。」 你回答苏格兰,却不看他,而是对街上的人报以微笑:「真可惜,他是位说话算话的先生,但他没有朋友。」 你将书用牛皮纸包好递给苏格兰,收下成沓的钞票和夹在里面的情报。 去下一个藏宝地探索的钱又有了。 第17章 时间在忙碌中飞速流逝。 ▇▇年11月,东京警视厅。 深秋的夜晚总是来得尤其早。 结束问询后,你谢绝了部分警察的热心相送,只身走到一楼大厅内查看科室分布图,想要找到分管出入境的科室。 无论多晚,警视厅总是灯火通明人声不息的,中央空调的暖风持续运作,你抱着怀里的大衣和围巾,感觉额前已经有些出汗了。 「别找了。」 有人的影子从后方打到科室分布牌上,把光全都遮住了,声音漫不经心: 「管出入境的部门不在这里。就算你想办法出了境,到了海关也大概率会被遣返,所以别费功夫了。」 几年下来,你对这个声音已经非常熟悉了,转身礼貌地点头示意:「松田警官。」 他叼着香菸,还是黑色西装和墨镜的搭配,黑髮蓬乱,站姿随意。见你回头,他也只是含煳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转身就走。 你继续回头去看分布图。 过了没两秒,身后的脚步声由缓转急,再次迅速接近。 「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要走?」你问:「这样回去的话,大家还是不能出国旅行,我的问题没有被解决。」 「……」 你能感觉到松田阵平的视线透过墨镜紧紧钉在你身上,压迫力比最初追查萩原研二尸体的那次要强得多,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是icpo(国际刑事警察组织)干的。他们警探遭到暗杀的事情……你真的不清楚?」 你:「……龙博士在辞职后不是失踪了吗?」 「不是纳塔丽娅·龙,是她之后icpo又派来的新警探、在抵达日本一周内就遭到了刺杀——两次。」 他故意凑近你,单薄衣衫上沾染的寒气混杂着菸草,气息如同锋利的刀割人喉咙,语含恐吓:「我们都知道你不老实,现在实话实说还能从轻处罚。」 你:「……」 你就知道,你就知道! 你转生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年多了,开局发展的非常顺利:打工挣钱、买书拉人、外出探险。 你很快买空了莫兰书店,凑齐了三四个性相泛用性高的信徒,还通过钻这个世界的空子(敲诈敌对组织)迅速探索了一两个上辈子有印象的藏宝地。 一路顺风顺水,直到防剿局派来了警探。 上辈子就存在防剿局这个组织,专门抓那些研习无形之术的人。他们像猎狗一样,仅靠【秘氛】和【邪名】这种名声牌就能构建证据,一旦被他们盯上就会一直被咬着不放。 原本你抱着侥倖心理,以为既然松田阵平拥有警探身份,那是不是证明随着时代发展、专门抓你这种人的防剿局已经被取缔了? 要知道每天主要处理爆炸杀人案的警视厅可比防剿局好对付多了。像松田阵平明知道你不对劲,有时候场上邪名多了来不及处理,他也没顺着去查什么证据。 久而久之,你有点放肆了。 视邪名为无物,三番五次地派探索队去英国洗劫你上辈子有印象的藏宝地。结果就在邪名攒了快半打的时候,突然天降正义,防剿局通过icpo调警探来日本查你了。 第30页 当时你场上积攒了一堆邪名,就算诸伏景光连轴转,不眠不休地为你洗刷名声也根本来不及了。 于是你只能兵行险着,纳塔丽娅·龙刚下飞机,你冒着风雪带着10级灯密传、在机场就把人策反了。 纳塔丽娅·龙有歷史学博士学位,因为研究多重歷史学说被排挤出了学术界,转而与防剿局合作。她的性相中除了【猎人】,还有一条【理想主义者】。 【描述:理想主义者不会有意志消沉——虽然有时他们的理想反可能阻滞他们。】 学界的排挤没能打倒她,但在你与她谈论【灯】相的高级密传后,这位龙博士迅速从防剿局离职开始研究无形之术。 她不再是你的敌人,而成为了你的对手—— 一个特别拖后腿的对手。 龙博士离职后,防剿局从英国又派来了新的警探。你在对待警探上的作风一贯是少接触为妙,但龙博士不这么想。 龙博士开始心狠手辣地设圈套来谋杀她的前同事。 如果成功倒也罢了,但她老是失败,还越挫愈勇,已经连续两次谋杀未遂了。 天知道你一觉睡醒看见跳出来的提示框有多崩溃。 【有人谋杀猎人失败!】 【描述:此事最后说不定会把防剿局引上门来,】 【你获得「邪名」*1】 ……她干的关你什么事啊?! 想要将她招募为信徒也不是不行,需要送她高级道具、念诵高级密传。密传和道具的等级加起来要满足21级才行。 你还处在发育前期,没办法一下拿出来那么多高级道具,又一时没捨得下手处理她。 于是菜却行动异常迅速的龙博士让你接连喜提两张【邪名】,手下的信徒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国,只能在公寓里待着读书。 今天也是因为龙博士的失败,你又被叫来了警局问话。虽然兜兜转转还是老一套,但也足够让人精神疲惫了。 回去就让萩原准备陷阱,把龙博士处理掉。 你下定了决心,还是没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为什么一直关注我呢?在公司我是有全勤记录的,相比之下,一直没有现身的龙博士才比较可疑吧?」 「……听说纳塔丽娅在英国那边的名声很好,」松田阵平目光复杂地看了你一眼:「而且她是在追查你的途中出的问题,就算事情真是她做的,大家也只会认为是你在其中做了手脚,才让纳塔丽娅博士性情大变。」 你:「……」 确实是做了手脚没错。 嗯。 …… 在回答完问题后,片山翼少见地在对话中陷入了沉默。 她一贯在对外礼节上做得很好,尤其是在松田阵平面前,呈现一种防御性的疏离。 相比之下,此刻的沉默就更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难道你真的——、」 「……咳咳、咳、」 松田阵平还没有机会发作,对面的少女就突然咳嗽了起来,后退两步从他的控制范围内挣脱出来,和他手上的香菸拉开了距离。 「……你在这等我。」 松田阵平找了个垃圾桶把烟熄了,回去的时候看着片山翼还在咳,于是不顾她的抗拒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确认在正常体温范畴内,这才放心地松了手。 「行了走吧,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再搞什么我就自己回去了。」 松田阵平往前走了两步,这回听见片山翼跟上来了。 不管片山翼有多排斥他,每次松田来送她都会接受——为了蹭他的电车月票。 松田阵平有时候真不明白,她打了那么多份工、还时不时地让萩原来敲诈他,连诓带骗弄到的那么多钱都花哪里去了,怎么还这么抠门啊? 片山翼真的像个奇怪的矛盾体,有很多地方都异于常人。 比如每回生病,她自己就跟感觉不到一样,经常是上一秒还一切正常,下一秒就像死机了一样突然晕倒。 这几年来,她晕倒在家里、公司里、兼职的地方、甚至还在警局晕倒过一次,弄得当时负责做笔录的女警慌不迭地出门喊人。 萩原研二和她相处时间最多,刚开始还试图纠正这种感知迟钝,后来就放弃了——时不时摸一下额头量温度比问她自己有用多了。 为了避免她再晕在街上随便抓个人,松田阵平也不得不学会了这招。 万一这傢伙真在干什么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他干的事情说不定已经够上从犯了…… 不,胁从犯! 他是被迫的! 松田阵平心里纠结这件事,脸上还是一派冷酷。双手插兜,叼着没点燃的新烟,冷酷地出了警视厅,冷酷地刷月票,冷酷地摸出片山翼家门口地毯下面的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插了个空,门没锁。 「翼酱,你——」 「翼,你——」 客厅里站着松田的两位同期,在门打开时他们急切且期待的目光看向门外,又在发现是松田后流露出一丝失望。 松田阵平:……可以。 他迈开长腿跨进门,终于露出身后那位色调冷淡的少女。 除了萩原研二对他点头示意,景老爷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忧虑:「翼,我带回来的这个人……你还可以对他举行「仪式」吗?」 第31页 客厅的茶几被挪到角落里,躺在地毯上的,是一具创口明显、不知已经死去多久的尸体。 第18章 松田阵平想他这些同期好像真是急昏头了。 果然,片山翼不上前也不回答,她面带微笑转头看松田阵平,全身的肢体语言都传达出「我和他们划清界限」的明哲保身之意。 她不说话,那两个等着她回答的人目光也顺着看了过来。 松田阵平:「……」 行行行,就他一个警察和所有人格格不入是吧? 正好门还没关,松田阵平扭头就走。 「小阵平!」 萩原研二和诸伏对视了一眼,萩原也跟着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将空间留给剩下的两个人。 …… 你围着那具尸体绕了两圈,仔细观察了一下,对着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他强按下的焦急逐渐褪色,演化为一种混杂了遗憾的悲哀:「这样啊,果然不行吗……」 「不,别误解,」你在中途就打断他:「我当然可以对这具尸体举行仪式,但他不符合我的标准。」 「标、准……?」 青年复述了一遍你的话,他像是没能理解话中含义似的,那双漂亮的上飞猫眼划过一丝茫然。 这具尸体说不准也是他从哪里偷来的,尽管有人为延长保鲜期限的痕迹,但仔细看就知道是死了有不少时间了。 诸伏景光的神情显得比往常疲惫,想必为了把尸体运到这里来花了不少心思。 他的头髮不知道是被连帽衫压的还是疏于打理,显得软乎乎的,连带着思考能力下降,本人的反应也变慢了。不过这幅样子并不让人讨厌。 你又重新打量地上那具尸体。 亚裔男性,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到五十岁,一般是已经有家庭的年龄。尸体保存的比较好,能看出来生前锻鍊的痕迹,在力量方面不错。 就算復活的话,大概是【刃】或者【铸】吧。 「【刃】相我已经有了,【铸】相则不是那么紧缺。而且就算以后需要,我也完全可以找一具更年轻、更有潜力的尸体,或者干脆拉拢一个活人。」 「亲爱的,我们聚少离多,你可能对我的了解不够。」 你在尸体前停下来,真诚地看着诸伏景光:「我需要一个理由,如果它足够充分,或许我们就可以依你的计划行事。」 视面前的尸体于无物,你只看着面前的诸伏景光。 那是让人无法说出任何谎言的目光。 他大概真的是太疲惫了,他只是看着你,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传真机在他前面响了。 现在你听到传真机的声音就想嘆气了,你放着诸伏景光在那里不管,等着传真机吐出传真来一看,果然又是请求汇款的。 你在警局没说实话,其实不是教团的所有人都被留在了国内。另外还有一支探索队,icpo开始对你採取措施的时候他们正在海外没有回来,你干脆隐瞒了这支小队的存在,直接让他们滞留海外。 虽然现在的检查比上世纪严格多了,但没有那么严格。如果有门路,也有钱,再加上一点点智慧,规则就会变成漏洞组成的渔网。 那支探索队不知道这次碰到了什么困难,一个劲儿地让你追加探索资金,要不然就是请求人手。 他们需要一个【启】来打开暗门。 【启】是拆解与洞开的准则,这一性相的教徒在藏宝地探索中通常用来撬锁。 别说你没有这个性相的教徒,就算有,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增派人手出去。所以每次电报拍来就只能想办法去汇款。 供养一支海外探险队费用高昂,更别说你家里还有教会要养。 就算有敌对组织时不时的资金供给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对诸伏说的理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你真的养不起了。 命运极难逆转,死亡是不可恢復的。 举行仪式也不代表着復活,他们只是变成了你召唤而来的行尸,就算在这个世界里看上去与生前无二,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他们只能留在这个教会里。 这人看上去很大概率有家庭,万一他再难割捨,到时候非要和家人团聚怎么办? 像萩原研二那样知天命又贴心的人是很少的,总不能你復活了这个人之后,他闹着回家,你又惹一身邪名吧? 你拿着传真,出去找萩原研二拿银行卡。 萩原和松田阵平在下面一层的楼梯间,两个人都在沉默地抽菸,弄得楼梯上烟雾缭绕的。不过只有你们在住,这种事无伤大雅。 「翼酱。」 萩原在你下楼之前就回过头,现在他总能隔着很远就分辨出你的脚步声。 他用轻快的语气叫你的名字,用手挥散身上的烟味,一步两三阶地迅速过来:「不要下去哦,小阵平吸的烟味道很呛的。找研二有什么事情吗?」 ……是错觉吗? 自从他开始在家里弄香槟call之后,和你说话的语气就越来越黏煳了。有时候你会忍不住频繁查看他的性相,很担心哪天突然冒出来个【有意】。 「卡,有带在身上吗?」 你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想保持一个教主与信徒之间的安全距离:「需要汇款,我过去一趟吧。」 第32页 「好,谢谢你,翼酱。」萩原愣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不过还是和hiro酱一起去吧,天这么晚了……不能绕路去泡吧哦?」 「……才不会。」 这人怎么总用旧眼光看人,明明你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离开前你看了眼下面抽闷烟的松田,不管他有没有注意到,都还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时光在松田阵平身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现在的他更像是从那个年少气盛的爆处组新星壳子里钻出来的另一人,虽然还经常对着你摆臭脸,但绝大多数时候变得冷静沉稳起来了。 你对他的印象也在好转。 这和他很可能是个【启】以及不太管你【邪名】有关系,但不大。大家对聪明人总是有更多好感的。 何况严格来说,他有机会到这里来的次数并不多,留点时间给他们朋友之间独处这种事、你乐意而为。 萩原研二将卡交给了诸伏,你们两个趁着还未完全入夜出了门。 因为担心汇款帐户也受限,去的时候匆匆忙忙,幸好最后总算顺利结束了。 返程的路上你才注意到,诸伏景光的神色一直有点懵懵的,像是过度疲累后精力用尽的神游天外。人虽然走在路上,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就这种心不在焉的时刻,他的眉头仍然微微蹙着……不对那个人举行仪式让他感到紧张和压力吗? 你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色,然后将自己的手伸进了他正揣着的口袋里,握住了他的手。 「……翼、嗯?为什么?」 他还是慢了半拍,才困惑地看你,手还是安安静静放在口袋里被你牵着,可能是没想起来反抗,也可能是他这会儿并不排斥身体接触。 「牵手的话,会让你感觉好点吗?」你偏了偏头,停下脚步微微向他敞开怀抱,「觉得不够的话,拥抱也可以。」 「可是、……为什么?」他注视着你,目光还是充满了困惑。 「倭黑猩猩在紧张感升高的时候,会用频繁的肢体接触来消除压力。倭黑猩猩基因与人类亲缘关系最近,所以同理,人类异性间恰当的肢体接触也会让人放松、——之前你发给我的论文内容,还记得吗?」 你偏了下头看他。 诸伏景光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后湛蓝玻璃珠似的眼睛终于恢復了些神采:「……那翼去找男公关,也是基于这个理论吗?」 「不是。」 你早就发现了,他会用温温柔柔的嗓音说出点不太好对付的话。 不过你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坦诚地回答他:「因为不找牛郎我会死。」 「……」 他的表情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困惑。 你们两个继续往前走。鑑于他的意识恢復了大半,你决定谈点公事。 「最近有什么新动向吗?」 敌对组织在研究密教文献的同时仍然在继续发展生物制药,近年来发展到人体实验的地步了。 诸伏景光和你分享的只是组织在飞升一途动态和一些大动作,这也是你们事前约定好的。他的主要接头人还是警视厅公安部。 这也没办法,你倒是想把人完全拉过来。可就跟龙博士的理由一样,你拿不出那么多高级密传和道具来。 而且要是能招的话,你的首要目标大概是松田阵平。现在你的海外探险队急需一个【启】来撬别人家的门锁。 ……把要杀龙博士的事情忘了,回去一定马上说。 在你思考的时候,诸伏景光回答你:「没有大的动作。但我感觉……gin(琴酒)对我产生怀疑了。」 琴酒是代替龙舌兰的那两个男人之一,留着惹眼的银髮。 他在组织内是地位很高的干部,处事多疑残暴。不过和龙舌兰不同,他是个十足的聪明人。 听到是琴酒,你侧头专注地继续听。 「我带回来的,其实是卧底的尸体。他和接头人去年身份暴露后死亡,尸体一直没有处理掉……这次很有可能是一次试探。」 「不要着急,不然这样,」你想了想说:「哪天他要对你下手的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我们杀掉他,换你做琴酒。」 「……」 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你好久,最后温柔地说:「翼,组织的代号不是继承制的,不然我现在应该叫龙舌兰。」 第19章 说实在话,已经记不太起敌对组织内部的等级结构和晋升制度了,唯一印象是又大又乱。 你沉默了一会儿,说:「问题不大。」 「是,」诸伏景光包容地笑笑,没纠住这个小疏漏不放:「如果真走到那一步的话、翼要召唤漫宿的生物吗?像那次一样?」 你知道他说的是莫兰书店那次。 密教仪式能从漫宿召唤来的只是漫宿生物的化身、或者说投影,它们的停留时间有限。在完成第一次探索后,召唤物镜中少女和迹形就返回了漫宿。 你没有刻意留下它们,那次之后也没有再召唤过任何漫宿生物。 来自漫宿的召唤物有失控逃脱的风险,它们会转而攻击你或你的追随者,并且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留下【邪名】。你暂时没有其他需要召唤物的地方,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至于对付琴酒…… 「说的也是,如果真走到那一步的话,」你抬头看他,说:「还是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这样萩会有更多时间准备一个针对琴酒的圈套。」 第33页 「……hagi?」他脸上流露出不明显的愕然。 你点头。 他可疑地沉默片刻,说:「也许是我感觉错了,我再观察一下吧。」 「可以。虽然用召唤物处分掉琴酒也可以,但如非必要,我不想这么做。」你说完又宽慰他:「不过别太担心,景,就算你真的不慎被杀,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并非无可挽回。」 虽然很难说是復活,但只要举行仪式,就算成为尸体他也仍然可以保有自己的意识,继续行动。 甚至可以说,这种情况对你来说是更加有利的。 如果他成为你的召唤物,就会自然而然地和生前的组织切断联繫,你不必再和其他人分享你的信徒了。 你抬眼看了看身边走着的青年。他很年轻,皮肤白净,面容俊秀,谈话时永远能让人看到他眼中包容的温柔。 【心】是生命,存续与守护的准则……是的,的确如此,你在他身上看到了。 你青睐他,你对所有符合你标准的人都青睐有加。倘若使用得当,优秀的信徒能助你攀升得更高。 从这层意义上,你对松田阵平警官同样垂涎。但出于同样的原因,你拿不出足够的筹码能在策反之后打动他,以至于至今你不敢和他谈论高级密传。 成为叛党的警探很棘手,他们甚至会想办法偷走你回忆起的藏宝图,然后自己去探险。因此你对龙博士千防万防。 但要是成为尸体,以你召唤物的身份存在就不一样了。 可惜除非有人谋杀,否则警探不会无缘无故丧命……这样想的话,或许比起招募,去找刃相的僱工讨论一下效益会更高。 不,还是不这样做为好。 「怎么了翼,一直盯着我……」诸伏景光指尖挠了挠脸颊,显露出一点腼腆:「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继续向前走。 他们和萩原之间互相都是朋友关系。 记得上辈子教团里也有一对兄妹,你把哥哥当作囚犯消耗掉之后,情况就弄得不太好看,最后花了很大功夫才处理好,很有点得不偿失。 你从中学到了教训,在没弄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程度的「朋友」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而且那些都是导师留下的信徒。自己的信徒,果然还是想更加珍惜地维护好关系来相处。 不过随便捡具尸体回来要求復活这种事、是没办法答应的。 诸伏这次能在这里停留一两天,你为了应付警视厅问话也推掉了今天剩下的兼职,于是又和他一起去商场补充了点生活物资,大包小包回去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走了。 「知道吗,小阵平从爆处组调岗了哦?」 萩原的精神状态比你出门前振作了一点,在饭桌上告诉你们松田去刑事部搜查一课上班了。 你没什么反应,诸伏景光显得有些惊讶:「为什么?」 「……小阵平有自己的考量吧,」萩原研二还是原来那种散发魅力的笑容,但情绪又原因不明地低落起来了。 松田阵平总是生气,而这两个人则是一不注意就情绪低落。 你咬着筷子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有了在意的人?」 「……?」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你。 这种眼神,果然是有兴趣吧。 你人很好,没有吊人胃口的习惯,立刻公布了答案: 「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的佐藤美和子警官。」 「翼酱为什么知道?」 「……是不是我们晚上在商场里碰到的小姐?」 回来前採购的时候,你和诸伏景光在商场里碰到了佐藤美和子。 作为刑事搜查课为数不多的女警,每次询问你和她碰面的概率很高,一来二去算是比较面熟了。 她今天刚好也去採购,你们碰上之后就打了个招唿。 「是的,就是那位佐藤小姐。」 至于你是怎么知道的。 目前你身边总共有两个【有意】,还都不是对你的。而且这两个人都叠加【猎人】性相,如果再结合一下萩原说的,你觉得一切顺理成章。 但是你已经讲轻松话题了,这两个人怎么还不继续吃饭? …… 对佐藤美和子来说,今天是复杂的一天。 早在松田阵平调岗之前,关于他的传言就更早地吹到警视厅来了。 即使在人才济济的东京警视厅里,松田阵平依然能算得上出类拔萃,也同样引人注意。 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有关精湛拆弹技术的,有关他那种桀骜不驯作风的,但果然最多的,还是关于他感情生活的。 松田阵平有个绯闻女友,其正体是最近三天两头被传唤到警视厅的片山翼小姐。 松田阵平的性格实在算不上好相与,尽管谁都从他脸上挑不出毛病来,但恋爱必不可少的是两人互相妥协—— 根本没人想像得出松田阵平迁就别人的样子。 在这样的背景下,片山小姐一经出场就成为了传奇人物: 她在警视厅的第一次露面,是因为在非法经营的男公关俱乐部消费被抓个正着,到警视厅来接受询问。 据说松田警官那天刚下班,听到这个消息急得立刻回警视厅来接女朋友。 然后佐藤美和子听到的版本,是松田警官苦苦哀求女友不要再给牛郎花钱、实在不行就「用他凑活一下」。 第34页 佐藤:「……」 佐藤:「确定说的是松田警官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吗?」 因为事隔很久,当时的目击者证言也已经无法考证,事件流传出来多种版本。 但微妙吻合的一点是,片山小姐每一次到警视厅来都是因为接受传唤——因为一些奇怪的事件,而松田警官每次都会送她回去。 所以尽管这两个人从没有对外说过什么,大多数人还是默认他们是在交往。 不少人因此对松田警官的为人产生了极大改观: 对女朋友好得都这么离谱了,人肯定也不会坏到哪去。而且感情这么不顺,大家就让让他吧。 松田阵平的人缘微妙地变好了。 至于片山小姐,虽然频繁接触她的人都说这是位礼节周到的知性美人,但鑑于她频频来警视厅报导,大部分人还是持礼貌观望态度。 佐藤美和子原本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她作为新人指导带了松田两天,越接触就越怀疑那个传闻中「卑微痴情好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这几个词里松田唯一贴合的就是「男人」。 直到今天,片山翼又因为传唤到警视厅被问话到晚上,佐藤明明看着松田送她回去了,结果转头在商场碰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购物。 那个男人和松田差不多的身高,同样是个帅哥,但风格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好。而且选购全程都是他在主导,给人家事做得很好的印象。 ……这换得也太快了。 佐藤受到了一些精神冲击。她站在原地甚至忘了躲闪,被片山翼当面撞上。 片山小姐热情而不失礼貌地向她打了招唿。在寒暄之后,趁着那个青年去其他货架的功夫,片山翼默默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说:「也许您与松田警官很相配。」 「……诶?什、什么?」佐藤美和子一时间手忙脚乱:「请别开这样的玩笑,松田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有这种事吗?我没有听说,」少女脸上流露出片刻懊恼,随即马上向她致歉:「冒犯到您了我很抱歉。」 「不、那个,你们,你们没在交往吗?」 「……没那回事,」在理解了佐藤的意思后,片山小姐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您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奇怪的消息,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没这回事。我非常尊敬松田警官,仅此而已。」 当时佐藤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一股压抑感莫名其妙从身体消失了。 ……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总结说:「大概是传出了奇怪的谣言吧。」 可以继续吃饭了吗? 你认为作为缓和气氛的小故事已经足够,但那两人像还沉浸在当中一样,保持着原来的神态动作不动。 你:「……总之我去看一下传真机,请好好吃饭。」 第20章 传真机滴滴地叫了几声,再次吐出一张纸来。 萩原研二还沉浸在幼驯染颠覆印象的传闻中不能自拔,诸伏倒是先回过神来了,他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身去看片山翼,等待着她重新回来吃饭。今晚煮了寿喜锅,他用新学到的配方调了酱汁。 不管在其他方面是否有分歧,在吃饭这件事上诸伏觉得和片山翼的相性很好。 她大部分时间真正的感情是内敛的,因此偷偷观察然后捕捉到她吃到喜欢吃的东西后心满意足的瞬间、对诸伏景光来说不但是得到反馈的喜悦,还有一丝隐秘的成就感。 尤其在这几年卧底任务不断深入,能在这间公寓里什么都不去思考,只是单纯地料理食材,对他来说逐渐变成了令人期待的放松时刻。 诸伏景光因此等待着她坐回饭桌上继续用餐。但奇怪的是,片山翼拿到那张传真后,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匆匆回了书房,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兼职才匆匆出来,面无表情。 她并没有刻意将那张传真藏起来,诸伏景光很轻易地就在书房的桌子上发现了。 仍然是海外探险队发来的消息,那上面的内容甚至可以说是个好消息: 【已找到援手,先见者克利夫顿将为我们提供帮助。他是您忠诚的信徒。】 …… 他不是! 哪怕纳塔丽娅·龙找上门来的时候,你都没有现在这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感觉。 严格来说,克利夫顿其实是你导师留下的信徒,从上辈子开始就一直辅助你。 但当时你们的目的、你们所说的「飞升」,其真正含义是帮助已经飞升的前任教主在漫宿中升得更高。你要牺牲自己来托举他,自己则成为漫宿墙壁上一块无关紧要的砖石。 在你到来这里的前两年,你一直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你自己在睡梦中进入了漫宿、打开了纯白之门后,你决定抛弃导师,自己真正地飞升。 对现在的你来说,导师已经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了。 先见者克利夫顿在你的教会里不受欢迎,必须在他抵达日本前就悄无声息地除掉他。 而且这件事不能让克利夫顿察觉。他的【灯】相是最高的10级,你手下暂时没有能与之抗衡的信徒。 你得想个办法……或许那样做能达到目的。 …… 晚上打工结束后,你返回公寓。 诸伏景光能够脱离组织的时间是有限的,敌对的boss现在对他的行踪很关注。既然你不同意对尸体举行仪式,他就要带走另想办法了。 第35页 你拦住了他。 「景,我改主意了,」你站在门口宣布,露出个与诸伏景光相仿的温柔笑容:「你说的对,也许我们不该见死不救,也不应对邪恶一再忍让。」 「……翼?」 诸伏景光正把那个男人塞进裹尸袋里,他半跪着,从下面看过来的眼神显得迷惑极了:「可你不是说……」 「是我错了,」你过去握住他的双手,真挚地说:「我们现在就对这位先生举行仪式,然后再一起商量之后对付那个神秘组织的行动吧。」 诸伏景光:「……好?」 萩原研二脸上写着「???」听完了你们俩的对话,又带着「???」的表情帮忙把尸体从裹尸袋里取出来,完成了仪式的相关准备。 【你获得「破碎行尸」】 【描述:一股撕裂之力将这具尸体拖回半死不活的状态。它一移动,身体就会像碎玻璃一样嘎吱作响。它的手掌是骨片交织成的利爪。看起来它随时可能倒下。】 破碎行尸,除了尸体復生固有的冬4属性外,另一个属性是刃4。 在这个世界復活的行尸需要几秒的时间来恢復生前面貌,在那个男人以尸体之身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萩原研二面无表情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他往常都是春风满面的样子,很少表现出这样冷淡的态度。但无论谁见了他这一瞬的反应,都会认为这更像出自他本心的反应。 在他还要向后退去的瞬间,你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你知道他并不是对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有偏见,大概率他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当初「復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今这副场景。 理论上来讲,人在看到这个过程后有一定概率会产生自我厌恶,这时候给予认同和鼓励或许效果不错。 「……」 他看向你,你对他报以微笑,同时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他的手比你大很多,因为总是鼓捣机械器材,手指都带着略显粗粝的薄茧。你的体温常年偏低,他的手其实比你要温暖得多。 「……」 他在看了你两三秒后,终于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反手牵住了你。不过好像没掌握好力度,有点太用力了。 这些都不重要。 你很快收回目光,转而关注起那位死而復生的先生。 果不其然,他是个你不需要的刃5。 相比起他的密教属性,反而是他作为人类拥有的身份对你来说更有利用价值。 这个人叫伊森·本堂,日裔美国人,是cia方面派出到敌对组织的谍报人员。在和联络员接头的时候暴露,被组织成员击杀。 当然,这个消息不是你问出来的,而且你怀疑这个说法也不是实话。 他之所以送命是因为手腕被咬断了,这种方式作为杀人手法未免太别出心裁了。 但没关系,这不重要。 在你们互相交换了彼此(约七成都是虚假)的个人情报,他也答应了帮你疏通一下签证的事情。然后,在伊森本堂神情凝重开口要说话前,你抢先握住了他的手。 「本堂先生,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说:「能否请求您以囚犯的身份,和苏格兰一起、再回到那个组织去呢?」 伊森本堂在遭到刑讯前就死了,琴酒将他的尸体交给诸伏景光,要求他用所谓的「仪式」进行復活,以便于问出更多情报来。 除了忠心,这也是对诸伏能力的一次试探。如果他真能将「復活」的伊森本堂带回去,想必诸伏景光在组织的地位还能够再进一步。 「嗯,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伊森本堂在这么回答之后,用带点探究的目光看着你:「但片山小姐,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做到这个地步呢?」 伊森本堂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迥然于诸伏和萩原这些美青年。硬要说的话,他更接近于松田阵平那种英气凛然的类型,只是远没有松田锋芒毕露。他被磨得很钝了,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眼光却很毒辣。 他会在意什么呢? 「……是的,我的确有个不情之请,」你直视着他的双眼:「有名教徒背叛了教会,他偷走了导师留给我的重要资料,想作为在那个组织一路高升的投名状。」 「我希望您……为我除掉他。」 萩原和诸伏几乎同时看向你。 尽管你经常与人密谋些不太能见光的事,但那不是僱工就是你的信徒,和伊森本堂说这种话显然太出格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伊森本堂没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的眼睛还是紧盯着你。 或许这时候微微移开视线效果会更好。 「他叫克利夫顿,先生。」你略略垂下眼帘,说,「当你见到他的时候,你自然就会认出他来。」 克利夫顿是个有点年纪的。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灯10】的先见者了。 他很强,也的确用的很顺手。但所有信徒里你最讨厌他。 他不是你的熟人,他的每一次晋升也都不是你主持的。 你讨厌他。 上辈子他每天清晨都会早起迎接黎明,然后对别人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只要一打照面,伊森本堂绝对能够认出他来。 「好,我记住了。」伊森本堂的眼睛还是盯着你不放:「我会为你除掉他……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第36页 他的嘴紧紧抿着,表情紧绷。是因为你的年龄太轻了吗,能从他神情中读出几分长辈般的认真严肃。 ……试试看。 你故意撒了谎,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又扯了几个破绽百出的藉口。 终于,你像是被追问到无路可走了,才终于吐露实情。 「克利夫顿和我有分歧……我被骗了。」再抬起头的时候,你的眼眶泛红了:「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大功业竟然是那样的。」 「翼,」诸伏景光想要朝你这边走,被萩原拦下了。 伊森本堂仍然紧皱着眉头:「什么样的?」 「成功进入辉光的时候,会有成百条魂灵再也不会从梦中醒来。」你说:「我害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了。」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 原来他有个女儿啊。 你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心想。 …… 因为伊森本堂和诸伏景光要商量一下后续计划,于是诸伏在你这里又做了一顿晚饭。 饭后,你回到书房准备继续作业,萩原研二却紧跟着你进来了。 「小翼,关于大功业的事,是真的吗?」 他问你。 「关于这个问题啊,」你对他笑了笑:「我当然会撒谎了,你不必为我担心的。」 「是这样啊,说的也是。」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又笑起来:「记得早点休息,和本堂先生交涉还挺累人的,是吧?」 你对他笑了笑。 当然,你已经发电报给了克利夫顿,告诉他有不自量力之人意欲阻碍你们的事业,请他先不要与你汇合,而是去敌对组织内见机行事,彻底摧毁他们的企图。 不管敌对组织在密教知识上多么贫弱,克利夫顿又有多强,克利夫顿一个人面对那么庞大的组织都是无法取得完胜的,所以你许诺让他先行,后续会派其他信徒协助。 当然,那是永远不会到的增援。 你已经有了更好的,不再需要他了。 而让诸伏这回带走的密教书籍里,你则似是而非地描述了先见者的特徵,并警告那位素未谋面的敌人:先见者将会潜伏到天命之人身边,意图抢走他飞升的机会。 对诸伏景光,你倒是全盘托出了对克利夫顿的厌恶,说明了要达成克利夫顿的事业要牺牲多少人。 你还叮嘱他注意安全,尽量明哲保身,如果真保不住了死前也一定记得给你打电话。 至此,你能做的都做了。 就让他们去斗吧。 克利夫顿死了,你赢;伊森本堂死了,你也赢;敌对组织没了,还是你赢。 要是所有人都死了那更好,那你赢个大的。 第21章 整理完当前情况,你埋头打算继续作业。 下笔还没写几个字,纸张空白的部分有墨水的痕迹很快渗出来,像有台看不见的打字机正在运作般: 「有一些事要告诉你。」 「首先,你又把纳塔丽娅·龙的事情忘记了……」 房东留下的那台电脑,坏掉的显示器被搬到客厅,主机倒还能用。后来萩原从外面买了台能用的显示器回来,你就让他把组好的电脑搬回他房间用了。 平时你也没什么事需要跟这位长生者联繫,这会儿收到好心提醒,你立刻搁笔起身,想把萩原叫进来。 诸伏景光和伊森本堂去隔壁了。随着教团人数增加,你又多租了两间。虽然平时集会大家都会来这里,但这个套间主要还是你和萩原研二在住。 先来后到,没什么好说的。 「萩?」 你推开房门,对面萩原卧室的门敞开着,他人不在。 走到客厅,发现他正守在那台坏掉的显示器前面。听到你的脚步声,他回头来看你,表情很严肃。 「萩,有件事需要——」 「小翼,」萩原研二破天荒地打断了你:「这件事……是真的吗?」 「什么事?」 你略带疑惑地顺着他让开的地方看,发现那台电脑显示器上也在同步浮现文字: 「首先,你又把纳塔丽娅·龙的事情忘记了。」 「最后,松田阵平最近一周内会死。」 「……」你又看了看萩原研二的表情:「这种事,您私下悄悄告诉我就可以了……」 显示器上的文字迅速被删掉,重新打出来一行: 「抱歉,投错屏了。」 你:「……没关系,感谢您。」 屏幕熄灭了。 萩原研二仍然看着你。从你现身之后,他的视线就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你知道这是观察他人反应最常用的手段,但他一向做得隐晦而讨人喜欢,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加掩饰。 你回望他,但那双一向含情脉脉的紫色眼睛里已经找不出任何情绪的痕迹了。 可能是心理因素,你总觉得这种时候你们之间的身高差格外明显,让你不太舒服。 「……请节哀。」 你最终这么说。 萩原研二没有反应,他仍然那样看着你。 好吧。 「你可以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你再次让步,向他承诺:「我保证不会以任何形式进行干涉。但只有一点,在你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打给我,好吗?」 第37页 你不觉得萩原能成功。 要是某件事只要提前知道就能改变,那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迟早会死,世上的长生者还是寥寥无几。 反正最后只要人到手,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萩原研二和你相处得时间最久,他很聪明。你知道他能领会你话中深意的。 果然,他终于微微笑了起来。 虽然在他眼睛里还是找不到任何能称之为「笑意」的东西,但萩还是上前来拥抱了你。 「谢谢你,翼,」他紧紧地拥抱着你,你听到他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尽管我知道,你并不理解……你很可恶。」 他抱得有点太用力了,你好像都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咯吱作响。 不知什么原因今天你们两个的肢体接触,他总有点用力过勐。 不过你还是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语气挚切:「……我很抱歉,萩。」 「你才不呢。」 他哼笑了一声,动作轻柔地帮你把一缕头髮捋到耳后,声音却带着冷意。 …… 叫片山翼的少女说不定是个怪物。 萩原研二早早地发现了这件事。 他人气旺盛、在异性中广受欢迎。不仅因为他有想要体贴他人的心情,也得益于萩原敏锐的洞察力。 他会细緻地去留意周围人的感受和想法,给予当事人恰到好处的关怀。 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片山翼绝大多数时候作出的反应并不是出自她本心。交往过程中她会时刻观察他人,然后根据她学到的交往知识选择出能达到她目的的做法。 所以她在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 但无论「哭」还是「笑」,都仅仅是在模仿而已。 时间久了,萩原很容易就能看出她什么时候是在模仿,什么时候是在撒谎。她还非常聪明,有时候会说一些模稜两可的话来敷衍不想回答的问题。 就像他问飞升是否真的需要那么多人的生命时,她微笑,说「关于这个问题」,她「当然会撒谎了」。 究竟是对哪件事撒谎呢? 是对伊森本堂说谎了,还是只要问到这件事她就会撒谎? 意识到片山翼的本质后,有段时间萩原只要看着她,心里就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 她租住的房子和她的气质很相配,空旷而冷清。整栋楼只有他们这一间住户,周围也几乎没有其他居民。 在春天尚未到来的严冬里,凌晨万籁俱寂,萩原听见她轻轻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远去,他半梦半醒间会想起以前家里那个倒闭的工厂,终日闸门紧锁,不见天日。在那几年腐朽在厂里的机械零件如果能说话,那么感受大概与他现在相同—— 像被坟墓般的死寂吞没了一样。 萩原研二在某些时候会对安静产生厌恶。他喜欢联谊,喜欢被人围着的感觉,喜欢受到瞩目。 但那些在这里都没有。 他活着,但是也死了。失去了名字,失去了热爱的工作,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和一个模仿人类举止的结果主义者呆在一起。 时间越是流逝,萩原就越是急切地想要找到点什么东西来填补生活。可这个地方有的,只是写满怪力乱神的书籍、不见尽头的死寂、以及片山翼。 无形中,萩原开始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挪到了片山翼的身上。然后终于,他发现了一些她作为人类的细节。 比如她其实有很强的自尊心,偷偷瞧不起人,在读书笔记上写「尽管作者的学识令人存疑」;对他的态度里隐含有一种财产的占有欲,有种莫名其妙的爱惜,每天都会观察他的情况。 她总是很过度地关注他。 这种关注在起初是反常的、过量的。可当这样的生活不断持续之后,它们逐渐填补上了心里不断扩大的空洞。 她狡猾,冷酷,不择手段。 但就算他不讲什么引人注意的话、她也在看他。就算他故意藏起气息来,她也在看他。就算每次她做了坏事后,故意用点力气去牵手、拥抱,她的目光也不会移开。 久而久之,萩原甚至产生了种错觉:他不必去争取关注,也不用去说些讨巧的话,只要他还活着,片山翼就会永远地关注着他。 就像冻死者在临终前会受大脑欺骗,将寒冷当作炎热一样。萩原不受控制地,从这种冷酷里感受到了虚假的温暖。 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他越是感觉到温暖,就意味着越是严寒。 这种矛盾撕扯着他。 以至此刻看到她面露哀伤之色时,萩原想,为什么你就不能真是装出的这幅真诚恳切的样子呢? 你不必是个好人,但为什么你连普通人也不是呢? 萩原绝不可能对松田的死袖手旁观,甚至于,他做好了再死一次也要阻止的觉悟。 他也在读片山翼书房的那些书,知道世界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想要改变松田阵平死亡事件,付出的代价再高昂也不一定能成功。 片山翼大多数时候对他还是说话算话的。她说不会插手,就好像真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再不过问了。 萩原则一反常态,开始频繁外出,提高了和松田阵平联繫的频率。 松田阵平的调岗已经生效,萩原这么频繁在警视厅周围出现其实是件风险很大的事。他一贯在人群里出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叫破他的名字。 第38页 但这也没办法。 第22章 事件发生后,其实萩原研二和松田见面的频率大大减少了。 他们是幼驯染,从小学就混在一起。后来同期进了警校,又一块被挖到了爆处组工作,朝夕相见。 直到萩原和片山翼住在一起,片山翼对松田有些忌惮,她住得又偏,松田没有正当理由也不好老往这里跑,只有送片山回来的时候会顺路停上一会儿。 相比从前的频率,这样的隔三差五还是次数太少了。 萩原戴着口罩,半长的头髮扎成小辫,坐在警视厅附近的长椅上看人来人往,不同部门警种几次出警收队,忽然发现以前的生活已经离他很远了。 他不可避免地有些怅然,晚上吃饭的时候掰一次性筷子也慢吞吞的。 片山翼端着水路过他旁边,从他手里抽出筷子,行云流水地掰开再塞回他手里,说:「别难过。」 她正对着灯下站,灰色调瞳孔看起来光辉灿烂。 萩原知道她对松田阵平的死可以说乐见其成,笑了笑,专门夹了块她讨厌的西兰花塞到嘴里:「翼酱也是,不许不开心哦?」 小骗子。 果然,片山翼连嚼都没嚼,面无表情含着西兰花走了,继而传来书房略重的关门声。 萩原扯了扯嘴角,食不知味地开始吃剩下的便当。 电脑上说松田阵平会在「一周内」死去。换句话说,如果能确保松田活过这一周,就算成功渡过这个劫难了吧? 距离一周结束还有五天。 吃完饭,萩原把速食便当盒跟饮料瓶都放进垃圾袋里,草草擦过桌子后,他回到房间,继续做剩下的计划。 摆在面前最大的一个难题是,刑事部搜查一课的日常工作太刺激了,平均下来差不多每天都有危险事件发生。虽然松田每次都死里逃生了,但这就让萩原判断不了究竟哪个事件才是会导致死亡的。 ……果然,最可能的还是那件事吧? 萩原有时候能感觉得到,松田对他怀有无形的歉意。 究其根本,大概是当年爆处组来挖人的时候,萩原犹豫了。那时候松田给了他正需要的鼓励,那种「只知道踩油门向前沖」的热烈、把萩原朝爆处组的岗位推了一把。 没过多久,萩原研二就殉职了。 如果残酷点,完全可以说是把萩原朝死亡推了一把。 萩原知道不是这样,但他不能确定松田是不是这样想的。松田所展露出的气盛要比他强得多,像不顾一切熊熊燃烧的火焰。 萩原担心不知什么时候,这束火焰会因为外力而熄灭。 他把做好的注意事项收进口袋里,又换衣服出了门。 下午的时候没看到小阵平下班,他应该是直接睡在了局里吧。 …… 你听到关门声,知道是萩原研二又出去了。 你的笔尖只顿了顿,亚兰语就继续流畅地伴随着知识流淌而出。 就萩原目前的情况看,或许不得不先搁置除掉龙博士的计划。 影响不算很大。 这位后来者的密教书籍来源只有藏宝地,而她又没有自己找到藏宝地图的能力。 你绘制的回忆版地图暂时都已用完,就是说,她目前能做的就只有暗杀猎人了,只要注意控制场上邪名的数量,一时半会儿倒也没关系。 萩原研二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为你做事。而且比起这些,你有个迫在眉睫的忧虑。 那支海外探险队前不久结束了在【凯格琳藏宝地】的探险,得到了两件道具。 一件是【比德之刃】,属性是刃8。这柄刀割开的伤口直到癒合前都会不断流血。 另一件则是裂损的迷途之镜,修好之后能帮助你通过漫宿更上方的门。 探险队已经把这两样东西都拿到手了,问题在于怎么过海关、或者说让他们寄个国际包裹给你? 英国是有防剿局存在的,你可不知道海关或者物流公司有没有防剿局的人,或许他们正在等一些摸不清门道的傻蛋自己送上门来。 而且就算被普通人看到也不能说是毫无风险,那两样东西的异常稍微有点明显。 还是想办法再联络一下伊森本堂,在人死之前物尽其用。 你继续按部就班地上班打工,给刃5和向井打了招唿,让他们稍微留意一下萩原的行踪,就专心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过了两三天,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你接到了向井打来的电话。 「……什么意思?」这个消息太匪夷所思,你第一时间竟没理解他在说什么:「萩和松田警官「打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不,也不能说是打起来,就是有争执,然后发生了一点肢体冲突……总之请来看看吧,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谁都知道上班对你来说是头等大事,向井会给你打这个电话就证明,他们的确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了。 萩原和松田是在警视厅附近的停车场起的争执,听说接下来他们要去杯户商场的那个摩天轮。 你向董事请了假,他倒比你处理掉的前任上司好说话,但也明说了会扣工资。 你的薪水比过去要高,但还不够高。 理论上来说,只要上司死了,你就还能继续升职。 「感谢,如果事情提早处理完,我会早点回来工作的。」 第39页 你带着礼貌的微笑,对办公桌后的董事微微鞠了一躬。董事对你摆摆手,象徵性点了点头:「别在意,快去吧。」 等你骑自行车赶到杯户商场的时候,向井正在外面等你,一打照面就匆匆迎上来。 「萩先生在车上,我抄近路过来的。松田警官他们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到。」 向井帮你把自行车停了,带你去车上的时候面露忧虑之色:「在通过电话之后,萩先生不知为什么突然倒下了,现在还是动不了。」 「不必在意,」你点头,跟着向井往停车场去:「那是我做的。」 「……诶?」 向井停下来,有些讶然地看你。 「我认为他现在不太理智,先休息一下会比较好。有什么问题吗?」你问:「如果没有,请快些吧,我们时间有限。」 「…是。」 虽然从没使用过,但无论是破碎行尸还是抽芽行尸,你都有绝对的控制权。若你要求,他们就会躺好不动,无法违抗。 这算一重保险,但「控制」和「命令」不同,前者需要你集中注意力,所以很难同时操控两具行尸。你也不希望和信徒的关系搞得太僵,凡事还是诱导为主。 向井带你去了停车场,萩原被留在车后排。 你打开车门进去,让他自己坐起来喝了点水,看他的情绪好像没那么激动了,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沉默了很久,说:「就是今天。」 你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认为松田警官会在今天去世吗?为什么?」 当年导致萩原殉职的事件,你并没有详细了解过。好像是当年两个炸弹犯死了一个,剩下那个人坚持认为是警察杀掉了自己的同伙,不仅引爆炸弹导致萩原死亡,之后这四年间还一直往警视厅寄具有威胁性的倒数传真。 从【3】开始倒数,每年一张,直到今年倒数归零,传真变成了带有暗示埋藏炸弹地点的谜题。 松田已经推断出埋藏炸弹的地点是杯户商场前的摩天轮,但萩原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希望这次的炸弹还是由他来拆。 「说到底,我很早前就去世了。就算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他坐在车后排微低着头,长发也随之垂下,你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看到他的嘴角自嘲似的勾起来。 ……也可能不是自嘲,那种情绪很复杂,你没读懂,也不想读。 「再死一次当然有关系,」你捧起他的脸,让他转向你这边,触手的肌肤仍然是带着温度的,好像能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动,这种感觉让你情不自禁扬起微笑,目含爱怜地看着他:「还记得吗,死亡是向下的,永远能比死更死。」 他现在使用的本身就是残骸,二次利用尚且能行,如果再遭破坏就根本没法儿用了。 「那也……」他避开了你的视线:「……没有关系。」 「真让人头疼啊。」 你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确信了这件事毫无转圜的余地,只能嘆了口气,站起身来。 「好吧亲爱的,只有这一次,好吗?」 …… 距离正午还有不到30分钟的时候,刑事部搜查一课的警察急匆匆赶到了杯户商场。 他们晚来一步,车门还没打开的时候,平台上传来轰响,紧接着控制室冒起了黑烟。 佐藤美和子飞奔下车,向不远处站着的工作人员展示证件:「我是警察,刚刚发生什么了?」 「不、不知道,」工作人员也被吓了一跳:「控制板刚才突然爆炸,现在摩天轮已经不能动了,我们正在疏散客人……」 「那72号缆车现在在什么位置?」 佐藤美和子追问,根据他们收到的那份传真来看,摩天轮的72号缆车很大可能是有问题的。 淡红涂装的缆车身上用白油漆标着【72】,恰巧在这时停到了平台上。趁佐藤问话的功夫,松田早已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大致打量了一下内部情况,果然发现一侧座位下方有异样。 「松田君!」 「别过来!」 目暮警官他们要赶上来的时候,被松田高声阻止了:「虽然圆桌武士并不在这里,但我发现座椅一侧下方有异样——」 「目暮警部!」 后方传来更大声的叫喊,打断了松田阵平。 所有人回头看,发现是一名便装打扮的年轻人,面露慌张焦急之色。 目暮对他的长相稍微有些眼熟:「我记得你是▇▇交番所的……向井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购物,但在商场那边发现了疑似炸弹的东西,请赶快跟我过去看看!」 「这……」 因为事发突然,赶到现场的警察数量有限。目暮警部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分配,有片刻迟疑。 仿佛是催促他一般,杯户商场的方向突然发出了巨大响声,紧接着冒出黑烟。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远处吸引了。 「这边交给我,你们过去吧。」 眼看72号缆车即将离开平台,松田再来不及细看,背着工具箱进入了车厢。 「但是,松田君……!」 「没事的,」缆车逐渐上升,松田收起墨镜,对着外面的佐藤笑了笑:「这种事,还是交给专家吧。」 缆车彻底离开地面,松田进入车内,将门关上了。 第40页 然而他刚从一连串的刺激中得以稍稍喘息,准备放下工具箱时,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中午好,警官先生。」 一位熟人正坐在他身后的座位上,膝上放着便当盒,像日常在街上偶遇一样平淡地对他打了声招唿。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对面像视察工作的领导一样打量了下缆车内部,然后答非所问:「今天有事,我过来看看。」 第23章 松田上缆车的时候就是赶着上来的,现在这会儿缆车早就转得比较靠上了,很难再从外面打开把人送下去。 松田阵平脑子转得快,立刻意识到问题:「那个交番所的巡警是你安排的?」 少女不回答,对他微微一笑。 缆车空间狭小且透明,根本没地方能藏人。片山翼不可能是一开始就躲在里面的。松田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向井和她串通一气,故意在他要进入缆车的时候进行干扰。 大家本来就精神高度紧张,又被远处突如其来的爆炸吸引了注意力。于是藉助这种魔术中常用的视线诱导手法,片山翼得以在众目睽睽下、不被发现地进入缆车内。 而松田上了缆车后,又专心与车外的佐藤他们交谈,等发现里面早有人在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现在缆车已升高,控制室又不能用。不管片山翼有什么目的,也只能是等他把炸弹拆掉后再一起下去了。 判明现状后,松田不再去看片山,从工具箱取出工具来迅速卸掉座椅下面的挡板,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正在跳动计时的炸弹。 「06:53」 将近七分钟,拆掉绰绰有余。 松田阵平哼笑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胸有成竹,还是因为想起了hagi那时候而升起了愤怒。 缆车内空间狭小,松田又是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性,要拉开阵仗拆弹的话,加上工具箱就能把整个能落脚的面积占满了。 「我说,」这不是讲究绅士风度的时候,松田转头想让碍事的人把腿收到坐檯上,却发现对方早就很有眼色地端着便当整个侧坐到长椅上了。 见他转身,片山翼伸手不知道对他还是炸弹做了个「请」的姿势,彬彬有礼: 「どうぞ(请便)。」 松田阵平:「……」 这傢伙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惹他一肚子气。 不管怎么说,有了群众配合,松田还是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摩天轮转完这一圈回到地面还要十几分钟,倒计时只剩不到七分,他必须在缆车再次回到地面前拆掉炸弹。 轰——! 当缆车上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下方再次传来巨响,伴随着剧烈的晃动,72号缆车停在摩天轮最高处不动了。 「喂,没事吧?」 确认过炸弹的状态后,松田第二反应就是关注闯进现场来的无关人员。 「我没关系的。」后者已经把便当盒收好了,对他摆摆手:「请不要在意我,就当作我不存在,像往常一样工作就好。」 松田阵平:「……刚才我就想说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每月来下级巡查工作的领导吗?」 少女歪了歪头,语含困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算了,」松田捏了捏鼻樑,正色道:「你听好,我不管你是怎么上来的,刚刚的爆把水银泵柱启动了。这个开关很危险,一点轻微的震动都会导致引爆,所以在我拆的时候——」 松田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来电人是佐藤美和子。 「 摩天轮那里是不是发生二次爆炸了?松田君你没事吧?」 佐藤美和子的声音非常焦急,一半也是为了安抚她,松田还是不紧不慢,甚至笑了笑:「 还好,虽然启动了水银泵柱,但缆车正好停下来了。麻烦你帮忙打电话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别再动摩天轮了。 」 「可是,距离爆炸只剩下五分钟了……」 「 这么简单的装置,我只需要三分钟——」 松田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在不断跳动的鲜红倒计时上方,有一行新的文字滚动出来。 「「这位警官实在勇气可嘉,我实在不得不赞美你的这份勇气。我会暗示你比这更大的烟火在哪里,爆炸前三秒钟……」」 松田这么一停,佐藤美和子又难免着急起来:「前三秒钟怎样?松田君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 「爆炸前三秒钟,我会暗示你比这更大的烟火在哪里。」 那个炸弹犯这次同时在两个地方设置了炸弹,另一枚在哪里暂时还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那一枚炸弹绝对比摩天轮的这个要大。 就是说,如果松田阵平现在拆掉炸弹,就等于放弃了提示、放弃了拯救另一个设弹地点更多民众的生命。 如果只有松田一个人,那他当然会选择牺牲自己。但现在片山翼也在这里。 拆掉炸弹送她下去? ……不,无论是警察到场时控制室爆炸,还是二次爆炸让缆车停在最上方的位置不动,时间都太巧了。那个炸弹犯极有可能在现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要到时间缆车没有爆炸,或者发现下面的警察动向不对,那个炸弹犯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 但如果在这里等到最后一秒…… 松田握紧了手机,心中抉择不下的时候,眼前突然垂下来浅蓝的长髮,阴影随即将光线遮住了。 第41页 片山翼不知什么时候从座椅上下来,正凑过来看屏幕上的字。 「你干什么?」 松田阵平下意识脱口而出,声音传到话筒里,佐藤吃了一惊:「松田君,缆车里还有其他人吗?!」 「对,片山也在。她不知道怎么上来——」 一只手从他耳边抽走了手机,啪地一声合上了。 松田阵平转过身去,色调浅淡的少女换了个姿势,拿着他的手机跪坐回长椅上。 她的表情波澜不惊,甚至唇边微微噙着点「果然如此」的笑意,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让人感到莫名的冷酷。 松田阵平看着她:「你和萩、……你到底想干什么?」 片山翼并不看他,而是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机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敲打按键:「你指什么?」 「萩这几天一直在跟踪我,有几次想和我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是你从中搞鬼吗?」 「他是想提醒你死期将至,不过无法发出声音罢了。」 片山翼很快发完信息,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而后者只是笑了笑:「果然啊,萩他也想到了……那你呢?你总不会是来发善心救我的吧?」 「怎么不会?」 「在这里举行你奇怪的仪式吗?」松田嗤笑一声:「别傻了,缆车的门只有从外面才能打开,而且你应该没怎么受过体能训练吧?我单手就能控制住你。」 片山翼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只是说:「在高空怎么了?」 下方再次传来爆炸声,每间隔不等的时间就又有另一个地方发生轰鸣。即使是高空,人群尖叫逃窜的声音也隐约传了上来。 「别担心,只是用来转移视线的假弹。犯人在人群里时刻盯着这里吧?这样一来,他就自顾不暇了。」 「你该不会是、……」松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头有个逐渐成形的猜测,可是这个想法实在过于疯狂,以至于他不太敢相信。 「没错,离地面高又怎么样,摩天轮不还是有一部分立在地上的吗?」 只要顺着爬上来不就好了? 「来接你的人马上就到了,警官先生。」 「你这傢伙、……」 松田迅速起身,想要赶在那个能徒手爬上摩天轮的援兵到来前控制住片山翼,以当作谈条件的筹码。 但援兵的速度显然比他要快,赶在他站起来之前,缆车门就无声地被打开了,午后微风灌进狭窄的空间,松田来不及转身回防,被手刀砍在了脖子上。 「午安,松田先生。请放心去睡吧,等下次我们再相见时,那里即是我的世界了。」 片山翼微微对他一笑,目光就转向他身后的偷袭者: 「保持通话,等我告诉你埋弹地点后就想办法同步给警方。对了,帮我向公司请两到三天假,降职也没关系……」 松田极力想要保持清醒睁开眼睛,还是无法抵抗身体本能。 少女有条不紊的声音逐渐远去,风勐地大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轰然一声,紧接着是许多碎片砸在地上的声音。 炸弹爆炸了。 …… 尽管没人知道片山翼是怎么进到缆车里的,但她在最后关头帮助了本要牺牲的松田警官,让松田警官得以在传递消息的同时存活下来—— 尽管还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人都去世了,再追究也没意思。 警视厅效率极高地帮忙收敛了尸身,火化后第二天就把骨灰给了前来认领的家属。 据说是表哥,穿着长风衣,个子高挑,扎着一点小辫。戴着口罩也知道是个帅哥。 目暮警部觉得这个「表哥」有点像描述中殉职的萩原研二,虽说他也没见过本人长什么样吧…… 看着片山翼的「表哥」离开警视厅,目暮警官想找松田阵平问问,被告知「松田警官出外勤去了」,于是只得作罢。 萩原研二带着骨灰罈子回到公寓。 他在沙发上盯着那个瓷坛看了一会儿,心里仍然感觉不真实。 像是为了排遣什么,他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走了会儿,决定去整理一下书房。 片山翼的书房还维持着早晨离开的样子,搁在桌上的书中间夹着书籤,旁边放着翻译到一半的文献。 夜深人静,萩原研二在书房里一点点地整理过去,把书一本一本地放进箱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做了多久,只是机械地把老旧的、颜色浅灰的书本整理好、放进纸箱里。 这种机械性重复的劳动对理清混乱的头绪有帮助。随着书架上书籍数量减少,萩原觉得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但又像隔着一层膜,怎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他拿起《路权战争》。 这本书封皮是鲜艷的粉色,萩原记得当时片山翼第一次向他解释密教的世界观,用的就是这本书。 那时候她说了「司辰」、说了「多重歷史」。 她说,「歷史是多重的,但未来只有一个」。 说「司辰们将多重歷史编织进未来,只有司辰们许可的事情才会发生」…… 只有司辰们许可的事情才会发生。 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电光火石间,萩原终于抓住了脑海中一直若隐若现的那个可能性。他头皮发麻,身体软了一瞬,又立刻站起来。 第42页 客厅的电话铃在这时候响了。 萩原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有人接起了电话。 「……好,是的。我会帮忙转告,感谢您。」 等萩原来到客厅时,这间房子的主人正巧挂上了电话,对他露出一个带有遗憾意味的微笑: 「晚上好,萩。」 「松田警官在执行任务时不幸殉职了,刚才正式宣告死亡……明天晚上,你愿意陪我去一趟殡仪馆吗?我想去那里取点东西。」 …… 刚回到东京的诸伏景光,电车还没下就收到简讯: 【from翼: 明天晚上(11.10日)有空吗?可以帮忙起去殡仪馆接一位(你的)朋友吗?】 第24章 拉着行李箱蹑手蹑脚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 诸伏景光总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就算是被派去跨国犯罪组织卧底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深夜去殡仪馆偷好朋友的尸体。 但萩原当年也是这么被偷出来的, 而且事后尸体丢失并没?有闹出很大?波折。诸伏景光猜测是当时还活着的松田做了些遮掩。 现?在他也没机会从松田口中问出善后措施有哪些了,只能?绞尽脑汁, 想办法营造了松田阵平被提前火化的假象。 ……被识破的概率不但存在,还挺高呢。 尽管这么?说不好,还是希望别?有什么?高明的侦探介入这次事件。 拉着装有自己朋友的行李箱, 诸伏景光走在夜间不见行人的偏僻小路上,有种想要嘆气的冲动。 「唉。」 他先听到?了别?人的嘆气声。 「……翼,」诸伏景光看向?身旁的少女,尽管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还是化作一句温和的:「有什么?困扰的事吗?」 「有的, 」让他沦落到?半夜出来偷尸体的始作俑者回答,并面?露哀愁之色:「我?觉得,萩好像生我?的气了。」 本来她是邀请萩原一起夜袭殡仪馆的, 但是被拒绝了。 片山翼一个人根本没?可?能?拉动一个装有成?年男性的行李箱,只能?转而求助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是怎么?感觉到?的呢?」 说实话?, 萩生气这件事他不意外。倒不如说片山翼能?感觉到?萩的情绪, 并因此感到?困扰才更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 景的想法我?也能?猜到?, 但我?不认为这是我?的责任。」片山翼说, 并毫不迴避诸伏景光看过来的目光: 「你们都很聪明,可?是为什么?没?能?察觉到?呢?明明四年以来, 书?房就在那里。哪怕只是对多重?歷史有最基础的了解, 也能?预料到?事情发展……我?只能?很遗憾地宣布,先生们, 你们对我?的事业没?有给予足够重?视。」 诸伏景光哑口无言。 有关密教?的书?籍,关于那些多少个世纪前流传下?来的秘密,他卧底的组织倒是有很浓的研究氛围。 因为每次他带回的书?最多就一本、有时甚至只是文章的残篇,而且价格高昂。组织里那群民?俗研究组的人得到?几页就如获至宝,翻来覆去地阅读,恨不得从页码里也解读出点什么?来…… 相比之下?,片山翼囤满各式文献的小书?房更像个巨大?的宝库。除了她伏案作业的时间,大?多数时候对所有信徒自由开放。 因为她如此不设防的态度,加上书?籍量过于庞大?,组成?的世界观太完整了,反而起到?了反作用,让人觉得那是另一个虚构的世界似的,非常虚浮。 而且诸伏和向?井这样的人还有本职工作要做,所有信徒中反而是萩原研二的学习进度是最靠前的。 萩原已经掌握了拉丁语和希腊语,正在学习梵语。剩下?的人大?多只学完了拉丁语。 「我?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说,因为掌握知识更多的人是我?,所以我?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即使那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 片山翼歪了歪头,流泻下?的月光洒在她淡色的长髮上,为她蒙上一层光辉: 「「如果你学得更好,也可?以试试来使用我?,我?很乐意迎接挑战」、这么?对萩说了之后,他就说「想要安静一下?」,把自己关进卧室不出来了。」 诸伏景光轻轻地嘆了口气:「别?担心,我?想萩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 「是这样吗,我?不清楚。」片山翼学着他的样子嘆了口气:「我?是希望萩能?开心点的……我?们快点回去吧,但愿他见到?自己的朋友会开心。」 诸伏景光:「……好。」 估计不会太开心。 …… 松田阵平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天花板莫名有点熟悉。印象里他是在抓捕犯人的时候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了,但现?在身上那种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小阵平,你醒啦。」 他刚试探着动了动手指,立刻传来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萩的声音。 这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自明。 松田阵平彻底放弃了挣扎,躺回床上不动弹了,继续cos尸体,心想妈的,毁灭吧。 可?能?是刚死过一次的缘故,他装起尸体来非常像,但是瞒不过他的幼驯染。 第43页 萩原研二把书?倒扣在桌上,过去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来回摇晃瘫尸在床上的松田阵平,像极了大?型犬缠着人类要求陪玩: 「起来嘛,阵平酱~吶吶,别?生气了,起来嘛~研二想和你说话?,起来嘛~」 这傢伙、故意的! 就算从小到?大?一直呆在一起,松田阵平也受不了萩原这种故意黏煳的肉麻语气,垂死病中惊坐起,给他头上来了下?手刀:「闭嘴不许说了!」 「很健康嘛小阵平。」萩原眼疾手快闪过了,很满意松田的反应,端着水杯对他微笑:「喝点水吧。」 「……萩,所以说你这傢伙、」松田看了他几秒,还是把水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水分滋润了他许久未进行生理运作的身体,的确让他感觉舒服不少。 「所以,我?现?在在她家里?」 松田阵平盘膝坐在床上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把玩着空杯子。 萩原点了点头:「这间原本是翼酱的卧室,不过她想把这间腾给你,刚刚你还没?醒的时候就把东西都搬到?书?房去了,小诸伏正在外面?帮忙整理。」 「、她还活着吗?」松田愣了一下?,神情严肃起来:「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开始举行那种奇怪仪式了吗hagi?!」 「不……这个说明起来有点困难,」萩原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那个,不然出去让小诸伏一起解释吧。」 「哈?这和hiro有什么?关系?」 帮片山翼搬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床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具已经化成?白骨的尸骸。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当时的反应出奇统一: 「你偷偷杀人了?」 萩原除了震惊之外,涌上心头的还有挫败。 几年来在他的极力周旋下?,萩原可?以打包票说:除了盗窃尸体和黑吃黑,片山翼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上司是被其他公司开出的条件吸引自愿辞职的;名义上敲诈信徒的钱实际是他去俱乐部兼职加上小阵平贴补的。 至于洗劫藏宝地……都藏宝地了不就是让人洗劫的吗? 他好不容易保持了这么?久片山翼的纯白履歷,结果她闷头不出声一搞就搞个大?的。 「不,是别?人杀的我?。」面?对萩原研二震惊和痛心疾首的眼神,片山翼说:「就是和景在书?店那一次,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到?,就处理之后留下?来了。」 片山翼的死亡判定?不遵循现?实法则,中弹也好,近距离爆炸也好,长生者都能?为她重?塑身体。反而是卡牌机制中一些bad end能?够轻易杀死她,比如在绝望无助的时节积累了三?张恐惧。 杀过人的都知道,处理尸体才是最难的。人类尸体弄不好还会出邪名。 而且怎么?说都是长生者耗费精力制作的,以后说不定?在什么?需要【自己的骨头】之类的仪式中还能?用的上。 片山翼想了想,就把尸体处理掉之后带回家收起来了。 「所以摩天轮那件事,请不要放在心上,」坐在餐桌椅子上,片山翼语气平淡:「就算从效益上来说,这样选择也是最有利的。从那么?高的地方炸毁的话?,收敛尸身还挺麻烦的。」 说完,她还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我?赚大?了」的微笑。 「……」 和片山翼面?对面?坐着,松田阵平觉得非常窒息。他看向?坐在片山翼旁边的萩原:「……你就不能?管管她?」 「小阵平——」 「请不要提出让萩为难的请求,他最近因为你的事情心情低落,请体谅一下?他,好吗?」 「翼,你和松田都……」 「哈?不体谅的人到?底是谁?这事萩你究竟管不管,你不管我?就——」 「阵平,你这么?说话?很没?有礼貌。」 「怎么?,你觉得自己说话?加个「请」字就特别?礼貌——」 「好了!」 几次试图介入对话?未果的诸伏景光不得不提高音量,平时温柔的人一大?声说话?效果拔群,所有人立刻都安静下?来,看着诸伏景光。 「先不要吵了,」诸伏景光又恢復了往常温和的声音:「别?的事情先不考虑,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之后翼的身份怎么?办?」 「证件的话?,我?有新的。」 片山翼这么?说,然后真的取出了新的身份证明来。 三?个人凑在一起研究半天,萩原不确定?地说:「翼酱,这个名字是不是和你原本的名字不太一样?」 片山翼点头:「这是新身份,和原来的是同胞姐妹,所以长相一样——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就可?以,我?想要以此纪念我?死去的姐姐。」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松田阵平看萩原:「她怎么?还演起来了?平时就有这个症状吗?」 萩原研二移开目光,向?诸伏景光求助:「小诸伏,你说点什么?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诸伏景光……诸伏景光无人可?看,只能?艰难地开口:「翼,这种说法大?家可?能?不太会接受……」 毕竟你和你「死去的姐姐」长得根本就一模一样,而且不到?两天就接到?死讯出现?在这里,还叫同样的名字,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第44页 「我?有完美的过关记录和人生档案,他们会接受的。因为这个世界的事实如此。」 片山翼说,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对了,你们有兄弟姐妹吗?年龄差不多的那种?」 「绝对不能?说有。」 「没?有。」 松田阵平即答,而剩下?两个人就要慢一点了。 萩原研二:「……没?有。」 对不起,千速姐。 诸伏景光:「……我?也没?有。」 对不起,高明哥哥。 「这样啊,」片山翼显得有点遗憾,其他三?个人不太愿意去想她到?底在遗憾什么?。 她紧接着问:「那很亲密的朋友呢?年龄差不多、也比较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吗?」 「没?有。」 「没?有。」 这回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回答都很快,而诸伏景光沉默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没?有。」 对不起,zero,原谅我?。 他在心底向?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的幼驯染道歉。 「这样啊,」片山翼脸上遗憾的神色更明显了,是那种一看就会庆幸刚才全答了「没?有」的表情。 松田瞪了一眼萩原:「她在这里进货呢?」 萩原垂下?眼,小幅度对他摇摇头,意思是「别?说了」。 诸伏景光:「你们两个怎么?了?」 松田阵平把头微微转了转,表示:「问他,我?不想说话?」。 三?个人眉来眼去的时候,片山翼盯着桌上的资料看了一会儿,突然说: 「我?的假期,还剩明天一天对吧?」 萩原勐地从无声世界被拉回来,反应了一下?:「……当时给你请了三?天,确切来说,还剩下?今天白天。」 「那好,」片山翼说:「利用明天剩下?的时间,我?要为我?死去的姐姐。」 「……又开始了是吗,」松田阵平控诉地看向?他的幼驯染,「你就不能?管管她?」 被这么?一折腾,松田阵平心烦意乱,原来想说的都没?心情说了。 「散会」之后天还没?亮,他直接回房间去了,不过没?关门。 原本他是想,如果萩进来,他们两个可?以再商量一下?之后的事情。但谁知道萩原并没?去找他,而是跟着诸伏景光去了隔壁的房间。 片山翼所谓的「亡姐復仇计划」完全没?展开讲,她只让诸伏等明天十点之后,叫上组织里的人,一起去她上班的公司。 「小诸伏,明天你要去翼酱的公司,有些事情一定?要记住。」 萩原研二说:「如果碰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就近躲到?桌子下?面?或是柜子里面?。走路的时候注意地上,不要靠近闪着绿光的东西,那是地雷。另外,不要跟正在电脑桌前工作的人搭话?,他们会攻击你……算了,我?回去写个注意事项给你吧。」 所有人中,只有萩原研二去过一两次片山翼的公司。按理说他的经验应该是客观可?靠的。 但光听他的描述,根本没?人听得出来这是在说一家公司。 「辛特拉公司……是、这样的吗?」诸伏景光很困惑:「那不是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的,很有名的大?公司吗?」 第25章 诸伏景光对辛特拉公司的印象, 只有简单粗暴的世?界第一。 「全球第一的超级公司」大多数人知道这件事就够了,再去了解这家公司究竟经营什么业务的、招聘要求有哪些的人少之又少。 但如果是正常公司的话,片山翼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叫组织的人去她上班的地方呢? 她承诺自己会办好?一切, 诸伏景光只要给琴酒发一条「找到线索了、明天辛特拉公司见」的简讯就?可以?了。 萩原研二靠墙站着,听了直摇头: 「我也不知?道翼酱想做什么, 但那家公司真的感觉不太对劲。」 可明明有那么多奇怪的地方,却?还能运营那么多年?,甚至还是世?界第一, 导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正常。 说不定人家大公司就?是这种企业文化呢? 「不,说「企业文化」还是有点……」萩原研二的神?情一言难尽。 两个人凑一起推理了一会儿,诸伏景光提议:「萩原,你房间有电脑对吧?那不如我们去上面找一下。大公司的话,应该是有bbs(网络论坛)的, 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信息。」 上网是萩原办的,片山翼平时可以?说完全不用。 只不过拨号上网需要用到电话线,上网的时候没办法接打电话, 萩原一般也是挑晚上不会有人打进来的时候用网,现在时间可以?说正好?。 检索结果出乎意料, 这家世?界大公司没有bbs, 网上有的只是些没什么内容的赞美之词。 「连杂志採访也没有吗?」 「什么杂志?」 萩原的房门?被打开了, 松田走进来随手关上门?, 满腹狐疑:「你们两个大晚上的不睡觉凑一起看杂志?什么杂志?」 松田在新住处躺了半天, 还是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想主动来找萩原聊聊, 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他们在聊这么可疑的话题。 眼看走向逐渐奇怪, 萩原研二赶快澄清:「是採访报导啦!我和小诸伏在找有关辛特拉公司的新闻,阵平酱对这个公司有什么了解吗?」 第45页 松田阵平还真去过, 而且时间上比萩原研二还要早。 那时候为了调查萩原尸体被盗的事,他顺藤摸瓜去了片山翼工作?的地方,把人堵了个正着。 「那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就?普通大公司而已,」松田阵平皱着眉回忆:「硬说的话,片山翼当时的那个上司有点神?经质,说话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嚼什么东西。而且楼层里的饮水机几乎都是空的,我本来觉得辛特拉很快就?会倒闭了来着。」 有时候一些细枝末节能最先反映出一个公司的经营状况。 比如前台待人接客是否礼貌,办公用品的补充速度、外部?电话有没有人迅速接起……等?等?,虽然都是些小事,但如果这些地方已经呈现出懈怠,更能证明员工人心涣散。 别的地方松田不知?道,反正警视厅纯净水换的就?很勤。像辛特拉公司那样所有饮水机都被接空的情况,松田阵平还真没怎么见过。 「我去顶班那天一口?水也没喝上。」萩原同病相怜地和松田握了握手。 受限于情报来源,三个人从?各个角度出发推理了一大通,得出的唯一结论是这个公司不正常,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也没人说去问问片山翼。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她不想说,有的是办法能煳弄过去。 萩原研二想了想,说:「我还是给你写个注意事项吧。」 他提笔边回忆边思考地写了十几条,交给诸伏景光:「我能确定的都写在上面了,但不能保证是全部?,你自己多小心。」 松田阵平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半晌拍了拍诸伏的肩膀,说:「要不……你还是带着枪去吧,记得多拿点子弹。」 诸伏景光:「我也是这么想的。」 …… 「不要带枪。」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你对诸伏景光这么说,并且递给了他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面是一些削尖的铅笔,一个用在印表机上的墨盒和一张白?纸。 那张白?纸上什么都没写,中间用阴刻画着一条蛇,蛇呈现圆环状,蛇头咬着自己的尾巴。 「衔尾蛇,象徵不死和循环往復。这是张巫术纸,进入公司之后先找到印表机,用这张纸和墨盒列印一下你的脸。这样无?论你在公司的哪一层死了,都能在上一次列印的地方復活——仅限公司内。」 萩原研二犹犹豫豫地问:「游戏……存档?」 你不知?道什么叫游戏存档,还是凭着对萩原的信任一点头:「没错。最好?是在靠下的楼层进行列印,等?死过一次后直接从?公司熘出来。」 至于剩下的人,丢在公司不用管就?好?了。 公司里那么多尸体,也不多这几具。 松田阵平好?像想说什么,但被萩拦住了。 萩原说:「翼酱,如果公司这么危险的话,是不是让小诸伏多带点防身的武器比较好?呢?」 「不,一切都讲究平衡。」你摇摇头:「如果你只带削尖的铅笔,那么你只会碰到闪着绿光的地雷,戳爆就?可以?。如果你带了杀伤性更强的武器,或许你会碰到更可怕的东西。」 「所以?,景,我希望你能离那些带枪的人远点。」 …… 「阿嚏——!」 代号伏特加的男人刚从?车上下来,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把这归咎于米花町冬天的空气品质问题,不满地低声骂了一句,停好?车后快步追上了前面走着的人。 「大哥,你说苏格兰那小子究竟想做什么?」伏特加四下打量着周围的路况,压低声音:「我总感觉这地方不太对劲。」 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就?算伏特加没在日本正经公司上过班也知?道,这个时间绝大多数公司都应该开始营业了,而不会是现在这副人员冷清的样子。 辛特拉公司是一栋十层高的大楼,占地面积广,外侧是玻璃幕墙。冬季上午的太阳照射在上面,明晃晃地呈现出流丽的光。 这里看不到通勤的员工,没有来回跑业务的白?领,路边上最多的是漆成红绿色的垃圾桶,下面散落着车辆疾驰而过时捲来的落叶。 不自然的冷清、安静。 在这种氛围下,矗立在原地的辛特拉大楼仿佛一直张开口?的巨兽,等?待着有人自投罗网。 这里很危险。 伏特加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但他的确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别说这些没用的,」被伏特加称做大哥的男人没往旁边看一眼:「那几个人到了吗?」 伏特加看了眼手机:「说是在一楼等?我们。」 琴酒「嗯」了一声,脚下毫不迟疑地走进了辛特拉公司的待客大厅。 …… 降谷零,日本公安派到国?际犯罪组织的潜入搜查官,已经成功获得了「波本」代号。 但他最近一段时间感觉都不太好?,主要原因在分配给他的队友身上。 他们的小队算上他一共三个人,另一个代号「莱伊」的狙.击.手年?龄和他差不多。剩下一个人则就?是问题所在——克利夫顿。 克利夫顿是白?种人,偶尔酗酒,会抽土耳其捲菸。唯一能将他区别于其他中年?大叔的,可能就?是他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神?秘主义者气质。 第46页 克利夫顿喜欢别人称唿他为「教皇」,却?又自称为「先见者」。 降谷零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那么多起绰号的奇思妙想,搞得他现在都记不太清克利夫顿的组织代号是什么了。 也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原因。 降谷零想,因为克利夫顿的作?息实在太他妈的诡异了。 他们执行的任务有一多半都在夜间,偶尔碰上善后不利,可能回到安全屋都凌晨三四点了。 克利夫顿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每天都早起—— 每!一!天! 降谷零在警校的时候都做不到这么规律作?息,有时候房子隔音不好?那更是灾难,降谷零能清晰地听见他念的每一句奇怪祷文,有时候还夹杂着为一个叫「教主」的人的祈福。 宗教爱好?者就?好?好?信教,加入什么跨国?犯罪组织啊? 今天早上克利夫顿照惯例打开窗户迎接黎明时,降谷零在他房间门?口?碰到了莱伊。 俩人打了个照面,都觉得有点尴尬,互相把刀和枪往背后藏了藏。 莱伊:「……和gin(琴酒)碰头的时间是九点半对吧?」 波本:「是,琴酒和苏格兰今天都会到。」 莱伊:「嗯,那我去洗漱了。」 波本:「嗯,我再回去睡一会儿。」 波本把水果刀收好?放回客厅,牙都快咬碎了。今天代号苏格兰的成员过来,他本来是想做好?万全准备,看看能不能趁机入手更多情报的。 代号苏格兰的成员,在组织里非常有名。 虽然界限不太明显,但代号成员之间也是存在地位差异的。像他们这种获得代号没几年?的成员,就?要听命于琴酒的安排——后者的资歷更老、更得boss信任,所以?地位也更高。 在这种一言堂式的组织结构中,可以?说「得到boss信任等?于更高的地位」这条等?式是成立的。 不过那位首领从?未露面,连公安所掌握的他的资料都少得可怜。连面都见不上,更别谈信任了。 所以?对大多数代号成员来说,只剩下拼能力?和熬资歷两条路可走了。 目前唯一打破这个惯例的,就?是苏格兰。 后者不知?道怎样赢取了幕后黑手的信任,在取得代号后地位迅速上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差不多能和一些老牌成员平起平坐了。 苏格兰,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坐在辛特拉公司一层的待客沙发上,降谷零极力?压抑着想打哈欠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观察大厅里的人。 琴酒和伏特加还没到,除了他们这个三人小队外,大厅里已经有三个人了,两男一女,都穿着职业套装。 苏格兰会在这里面吗? 那名女性坐在沙发上,一直专注地背诵拿在手里的文稿,降谷零听了听,捕捉到了「利润率」、「管理成本」之类的字眼,像是在为面试做准备。 两名男性则都穿着西装,金髮的那个正站在电梯门?前抽菸,从?他的肢体语言中大致能推断,这个人多半不太好?相处。 反而是剩下的那个青年?戴着黑框眼镜,手提公文包,是常见的社畜形象。从?他的神?情中能看到不安和紧张,或许是个好?的突破口?。 降谷零在心里简单准备了几个可以?用来搭话的话题,他从?沙发上起身,想要装作?丢垃圾的样子自然地和青年?攀谈。 然而下一秒,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黑髮青年?突然把手伸进了垃圾桶里,上来就?是一通翻找。 降谷零:??? 坐在沙发上抽菸的莱伊背微微坐直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他只是在找而已。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降谷零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件荒谬事,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微笑,想要继续上前搭话时。 再下一秒,辛特拉公司的自动门?再次打开了。 这次来的还是三个人,分别是琴酒、伏特加、还有……hiro?! 降谷零开始觉得自己说不定真没睡醒了。 第26章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是幼驯染。 甚至几天前他们还见过面?, 一起去给萩原扫墓。但那时候松田和诸伏景光就表现得怪怪的。正常扫墓会带花束一类的东西,但松田和诸伏都是空着手来的。 「才没必要买花,」降谷零问?起来的时候, 松田阵平对着墓碑看了一眼,很快转过头:「我工资至少有一半都贴补给这小子了。」 降谷零将这句话理解为:松田平时经常来, 花了很多工资给萩原买贡品,所以偶尔一次不?买花也可以。 尽管就算这么理?解,这句话也仍然?有些奇怪, 不?过……现在连松田都已经去世了,再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降谷零心里迅速转过千头万绪,最终选择若无其?事地丢了个垃圾,重新到沙发上坐下。 不?管hiro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巧合,在得到更多情?报前最好还是静观其?变。琴酒的思维缜密, 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看出破绽来。 琴酒他们进?来的时候,电梯门?上方装着的追踪式摄像头陆续叫了金髮男和短髮女?上去,最后连刚才翻垃圾桶的青年也在对摄像头出示了一张邀请函后进?入了电梯。 第47页 直到这时候, 琴酒和伏特加才起身朝他们这边过来。 ……hiro也一起朝着这里走过来了。 降谷零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hiro该不?会是、…不?会吧,开玩笑的吧? 慢着, 越来越近了, 停下, 快停下, 快停下! hiro——!! ——「介绍一下, 这位是苏格兰。」 降谷零:…… 所谓精神遭受巨大冲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尽管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注意力却已经难以集中的降谷零戴着「波本」的假面?, 和苏格兰完成了「初次见面?」。 不?知道怎么回事,和hiro四目相对的时候, 降谷零突然?想起萩原和松田。这俩傢伙在确定好入职爆处组后,就老洋洋得意地说「能?和好朋友进?入同一个部门?做喜欢的工作真是太好了」。 四捨五入一下,他这也算「和好朋友进?入同一个部门?」吧? 就是做的工作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就是了……呵呵。 互相简单介绍了之后,琴酒从口袋里取出烟来点上,斜睨了一眼苏格兰:「现在说吧,你找到的线索是什么?」 …… 「是女?巫。」 你说:「从我到辛特拉公司工作起……大约五年前?那时候公司的管理?层就都行为怪异,经常有上司莫名其?妙失踪,所以我本以为能?升职很快,没想到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偏题了。」 你装作没看到松田阵平复杂的目光,继续说:「总之,辛特拉家族多年稳居世界第一宝座的原因,是得到了女?巫的气运,而公司内出现种种反常现象,也是因为违背了与女?巫的约定。」 「很久之前,辛特拉家族就开始僱佣女?巫猎人,想要终结掉公司里与女?巫有关?的一切,但都没成功。一些女?巫猎人的尸体?至今还留在公司里。」 「这不?可能?。」 即使是在车来人往的嘈杂路边,松田阵平的声音里仍然?透着一股极具穿透力的冷静: 「你是说,就在东京警察的眼皮底下,存在这么一个乱搞鬼怪传说、还藏了很多具尸体?的超级大公司?别开玩笑了。」 公交车恰好在这时到站停靠,你停止谈话,两个人一前一后投币上车。 这个时段不?是高峰期,车上只坐了两三个人。你们到车的后半部坐下,附近全是空座位,这环境对你们所讨论?的话题来说有益无害。 「我不?认为这件事如此?难以接受,」你说:「但无论?你相信与否,那家公司都已经发生某种程度的异变了。」 不?过那些异变对你来说都有利无害。 除了本身就不?正常的辛特拉之外,还有哪家公司会给一个三天两头被?叫到警视厅问?话的员工开那么多薪水呢? 而且在那样一栋遍布毒气、缺少光源的建筑物里,即使是拥有灯10性相的先见者也很难讨到什么好处。 这次行动克利夫顿也会去,而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就是以前经常跟着苏格兰来书?店的那个名叫琴酒的傢伙。 琴酒生性多疑谨慎,身上带的武器绝不?会少。只要和他呆在一起,克利夫顿没有活路。 「……」 松田阵平没说话,他微微侧头看你。你无法从墨镜下分辨出他的眼睛究竟在看向哪里,只知道他的视线绝对称不?上善意。 「在为朋友担心吗?你们感情?真好呢,」你笑了笑,安抚性地说:「没关?系,我已经为景安排好了一切。他只要先去我的办公室列印一下灵魂,然?后找准机会熘出来就可以了。就像是捉迷藏游戏中扮演「鬼」的小朋友在中途偷偷回家一样,非常轻松。」 「……为了hiro这么大费周章吗?」松田阵平的肢体?语言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的徵兆,但他的视线已经从你身上移开看向窗外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採取更「有力」、也更符合你作风的手段。」 你微笑:「因为,景是个好人。」 最初你所採取的就是松田阵平说的那种手段。 在给各方都下了一剂勐药之后丢到一起,让他们自相残杀,本来以为最多三五天就能?出成果。但【心】是生命,存续与保护的准则,似乎只要他出现在哪里,总能?让事情?出现微妙的和缓。 但现在你没有等待的时间,才会像这样把人都叫到你的公司去……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引开景就是了,毕竟他现在还活着,只是你半个、1/3个信徒。 不?过,你并?不?排斥为了迁就信徒的想法、偶尔做出那么一点牺牲。 松田阵平说:「……你认真的?」 「为什么不?呢?」你侧头看着他:「虽然?我不?那么遵守规则,但我还是希望他人能?够按照规则做事的,否则我要如何获利呢?」 所以,景,希望这次你也遵照约定办事。 如若不?然?…… …… 「苏格兰,你这傢伙要做什么…、!」 降谷零动作很大地挣扎,其?实没用多少力气。 不?管形势如何、双方表面?上是什么身份,降谷零内心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还是有着深厚信任在的。 直到他的脸被?按在了印表机上。 刺眼的白光闪过,印表机嗡嗡地吐出了一张关?于他上半身的写真,金髮凌乱,脸颊肉贴在玻璃板上都鼓鼓地被?挤出来一点。 第48页 做完这件事,苏格兰才终于松开了他。 波本虽然?坐直了身子,但心情?是懵逼的。 在上来之前,他们就确认了辛特拉公司内有「女?巫」的存在,找到或者杀死「女?巫」,或许能?让他们得到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知识或能?力。 从一楼上来的方式有两种: 一是坐电梯。但辛特拉公司的这部电梯似乎设有什么特殊程序,楼层按钮大部分是红色不?可选择,能?去到几楼大概得听天由命。 二是走逃生通道,也就是楼梯。这种方式倒是想去几层就能?去几层,但是逃生通道的门?紧闭着,上面?还拉了黄黑相间的警戒线。 最终顺应规则,选择坐电梯的只有苏格兰、波本和克利夫顿,琴酒粗暴地扯下逃生通道上的警戒线,带人进?去了。 可恶,如果没有克利夫顿在的话,就算只能?依赖眼神交流或者肢体?语言,他都能?知道hiro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带着一部分这样的懊恼,波本和其?他人一起被?自动送达了这栋建筑物的五楼。 五楼给人的感觉还好,满足基本照明?需求的灯光,一般公司会有的前台沙发桌椅摆放,和摆放着绿植的走廊。 降谷零没来得及多观察,就被?苏格兰急匆匆地拉走了。 像是做过充分事先调查一样,苏格兰把他拉到离电梯最近的一间办公室里,精准地找到了一台印表机。然?后塞墨盒、放纸,把他的头按下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印出来了一张有些滑稽的波本正面?照。 「啊对,是那个吧,我知道,」克利夫顿在旁边说:「「照相机闪光灯会吸走人的灵魂」,在我们那个年代这种说法还挺流行的呢!你的灵魂说不?定也被?吸走咯?哈哈哈哈!」 降谷零印象里根本没流行过这种说法。要知道现在连小孩子去游乐园的时候都会让父母带上相机好拍照了。 这傢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个文明?比较落后的国家来的吗? 降谷零很不?愉快地看了克利夫顿一眼,当这视线落到诸伏景光身上的时候,里面?已经掺杂了一半以上的困惑。 在列印完降谷零的脸之后,诸伏景光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了下来。但他的眉头依然?微蹙着,心事重重地打量着周围。 「苏格兰、……」 降谷零想说什么,被?诸伏景光一抬手制止了。 然?后,降谷零看到自己那个从小就爱干净整齐,把个人物品打理?得井井有条,做菜还超好吃简直无所不?能?的幼驯染,非常认真地……翻起了垃圾桶。 降谷零:…… 在排除了幻觉之后,降谷零继而怀疑是不?是这家公司的空气里有某种病毒,唿吸之后会让人产生翻垃圾桶的冲动。 实在不?能?怪他这么想,今天一半还没过完已经有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翻垃圾桶了! 两个! 平时他在街上走半天都看不?见两个垃圾桶! 不?过……hiro这么认真,他还是去帮一下忙比较好吧? …… 遇事多找找身边的东西,说不?定能?发现有用的。 这是你给诸伏景光的建议。 整个辛特拉公司会每天上下班的人可能?只有你,大多数人吃住都在公司,隔段时间会补充生活物资。公司内除了死于地雷和毒气的员工,还有女?巫猎人的尸体?,如果愿意翻翻他们的公文包或是垃圾桶的话,什么东西都能?找到的。 你已经指出了最佳速通路线,如果运气不?好还是死在里面?的话,那就只能?等明?天上班的时候再把景的尸体?带回来了。 他带了定位器,位置不?会太难找。只是到时候可能?拉不?动,还得叫个人一起—— 你看看旁边的松田警官,想要开口,公交广播恰好在这时响起: 「米花中央医院,米花中央医院站到了。」 到站了,该下车了。 第27章 如果放宽标准, 米花中央医院甚至能算得上你的出生点?,当年你就是在这里挣得?了人生第一桶金外加一把雨伞。 尽管好几年过?去,他们略显宽松的管理标准并没?有细化, 你们轻易混了进来。 你按照其他人事先?布置好的,找到了一间空的病房。病床上的被子是取开的, 不过?因为靠窗一直有阳光照射的原因,无法辨认病床原本的主人离开了多久。不过?你的刃是个聪明姑娘,在你们处理完事情前想必是不会回来的。 你注重维护与信徒的关?系, 他们也一向待你贴心。不过新加入的人总是需要点?时间来互相磨合的。 看松田矗在原地不动,于是你主动上?前为他拉开了病床的被?子: 「请。」 松田阵平还是不动。 你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懂了一点?,或许对他不能像对景和萩那样注意礼节,要更直接一点?。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你也不想萩给你的妆白化吧?」 这回?效果拔群。 尽管眼神看起来还是能杀死人, 但松田还是拎着装在纸袋里的病号服,去了病房自?带的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摘掉一路上?戴着的墨镜口罩, 露出的面容憔悴那个英俊冷酷的青年形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看上?去就时日无多的老人。 第49页 当然, 缺陷也不能说是没?有。比如他的背还是挺得?太?直了, 一头蓬乱黑髮也不太?像是垂危的病人。 不过?躺在床上?, 再戴上?假髮遮掩一下?, 想必不会被?发现?。 「「每一个研习诸史的人都知道, 漫宿无墙」、「颜色只存在于有光的地方」*,就这些?话, 任意几句都可以。」 你把?假髮递给他, 然后又叮嘱:「最重要的是,一定告诉她你已经看到了死亡, 所以将自?己的财产与知识遗赠给了8号病床的a先?生,你觉得?他是个志向远大的青年。」 「这时候再叫她的名字「亲爱的纳塔丽娅」,嘆一口气,说「可惜你来得?太?晚了,孩子」就好了,视线要充满遗憾,你记住了?」 在松田阵平躺床上?戴假髮的时候,你事无巨细地叮嘱。 刚开始他还没?反应,后来又慢慢露出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问你:「……你是报过?什么演技班吗?」 「没?有,但萩说你们以前差点?就成了电影群演,所以能做的很好。」 你不明所以,把?病房里可能导致露馅的痕迹全收拾掉,顺手将患者性别年龄都改了,才带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离开了。 离开松田阵平的病房,你紧接着去了a先?生的病房。 趁着a先?生离开的功夫,将一本书放在了他的床上?。 这本书当然不是慰问礼物。在扉页上?,贴着一张几天前杯户商场的摩天轮发生爆炸时的照片,外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所拼凑成的威胁信。 在那张照片上?,当绝大多数人都因为四周突如其来的爆炸而慌乱逃窜时,只有a先?生一个人低头不知道在确认什么。比起惊慌,他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出现?额外状况的困惑。 「大概在想「我明明没?在这地方装炸弹、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萩原将这张照片给你的时候,面色如常带着微笑:「人总是这样,无论平时伪装得?再好,只要试探还是会露出破绽呢。」 为了不让犯人注意到松田被?救下?摩天轮、引爆那些?紧急布设在周围的假弹时,萩原就站在摩天轮下?面,亲手拍下?了这张唯一的证据。 你不知道他用了多久消化掉情绪,更无从得?知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按下?快门的。 但从他手中接过?这张照片时,有那么一刻,你完全为命运的残酷之美所倾倒了。 这或许是【灯】相所追求的,求知,辉光,绝对的理性与不仁。 十二盏灯通明,此处容不得?阴影,亦容不得?仁慈。* 这是证据,是诱饵,也是绝佳的圈套。 你想到以此来除掉纳塔丽娅·龙。 或许对上?防剿局的猎人,龙博士力有不逮。但对上?a先?生,她的成功率或许能得?到令人欣慰的提升。 尽管假弹不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因为其中参杂了一点?不那么科学的物质,一些?被?波及到的群众还是被?送往医院进行了检查。 a先?生正?在其中。 不知入院时他是否有在心底庆幸,自?己没?有过?早炸掉这栋医院呢? 你立刻着手绘制了一张以米花中央医院为蓝图的藏宝地图。 龙博士获取藏宝地地点?的唯一途径就是偷你的。 在有正?确密传的指引下?,每个无形之术的学徒都能在梦中前往漫宿。而梦境是无边界的,有时候会导致一些?不当的情报泄露,比如你已经准备好去探索的藏宝地图。 为了预防这种事发生,自?从龙博士成为对手后,你就迅速清空了现?有的藏宝地图。这也是她经常谋杀猎人的原因——没?其他事可做。 现?在有了一张藏宝地图,你相信纳塔丽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我的对手正?在准备去探险……】 【有个对手正?在为飞升寻找工具与密传。】 【已自?动吸取卡牌「米花中央医院」】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但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许疑惑: 她为什么真的相信能在这么一栋没?多少歷史,和宗教也沾不上?半点?关?系的综合医院里,找到可用于飞升的工具和密传呢? 起码表示点?诚意,掏钱买张去国外的飞机票吧? 你低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余光看到龙博士进入了那间你们设下?埋伏的病房。 你完全不担心纳塔丽娅会脱离你的计划。因为换做几年前,要是你在一堆【凡人】性相中发现?一个启5,你也会迫不及待扑上?去的,即使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 垃圾箱里意外有很多东西。 还没?开封的咖啡粉,片装的奶酪,同样片装的面包,甚至还有包装完好的巧克力棒。 比较可怕的是,这种巧克力棒偶尔在片山翼家也能看见,难道她很久之前就开始……? 不,还是别想太?深比较好。 诸伏景光制止了自?己跌入思?考深渊的想法,直起身子来,环视了一圈四周。 zero人很好地也在办公室帮忙到处找,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则毫不嫌弃,已经用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面包和奶酪组了个简易三明治,很不见外地开始吃喝了。 或许,这间办公室、甚至是这家公司都只有这一张巫术纸。 第50页 「我们出去看看吧。」 苏格兰最终只能如此宣布。 除非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否则他是不希望自?己这个节点?死去的。 虽然琴酒话里话外有些?怀疑他的意思?,但琴酒那个人说话一贯如此,如果真掌握了确凿证据,应该早就拔枪杀人了。 「苏格兰」在组织中的位置已经快能接近核心了。尽管他资歷尚浅,但经过?了几次仪式举行、藏宝地探险之类的事情后,再加上?他带去的那些?资料,「那位先?生」对苏格兰的信任有目共睹。 局里那边不清楚他为什么升的这么快,以为是他能力特?别优秀所以得?到提拔重用,在更关?注他心理健康情况的同时,也几次三番劝告他,越是走到关?键的地方,「稳」就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不用太?在意进度,我们已经比上?头部门快老多了。」 ——这是某次联络中,一个经验略显欠缺的后辈所说的话。 一般警方派出去的卧底之间互相也是不知道身份的,那次让诸伏知道了组织内部还有其他卧底的存在。现?在看来,说不定指的就是…… 「你又想干什么,苏格兰?」 金髮的波本对上?他的视线,停顿了一两秒,马上?摆出一副略带敌意、却又不绝对排斥的态度。 对一个初次见面就对自?己做了莫名其妙失礼举动的上?级,这是非常恰如其分的反应。 不愧是zero。 诸伏景光在心里佩服了一下?幼驯染的高超演技,马上?也摆出相应的冷淡态度来:「不做什么。我们出去,继续找那种纸。」 「……就是你刚才用来印我脸的那种?」 「没?错,」苏格兰点?头,反问:「有什么问题吗,波本?」 「不,当然没?有,苏格兰。」 波本同样阴阳怪气地回?答。 克利夫顿吃喝完毕,看他们吵架还快乐地吹了声口哨:「我们不如分头行动,这样效率更高,如何?」 「一般在恐怖电影里分头行动的最后都死了。」 「别这么悲观,小伙子。可你要是真担心我…这样吧,我就去楼下?看看好了,那里应该不会多危险。」克利夫顿爽朗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波本的肩,又一次说起了他那奇怪的祷词: 「我们拜请守夜人,指引前路之神。守夜人令我们视物清晰,我们谅必不会走错路。*」 他高声笑着,毫无畏惧地打开门出去了。 剩下?两个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片刻没?说出话来。 克利夫顿身上?的神秘主义并非来源于他掩盖了什么秘密,灵感更高的人或许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比别人更理解了这个世界一点?而已。 这种不可思?议的气质使这类人在任何情况下?都看起来游刃有余,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们的从容。 但诸伏景光很清楚地知道,有时候,强大只是一种错觉。 克利夫顿身上?的辉光正?与女巫所带来的黑暗不断地消磨着。而四楼,将会使他身上?的光辉比此刻更暗一点?,再暗一点?。 「……我们也在这层看看吧。」 良久,还是诸伏景光率先?开口这么说。 波本自?然无有不可。 两个人打开门出去,经过?中间电梯的时候,好巧不巧,电梯门正?好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 降谷零原以为是克利夫顿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那个早上?翻垃圾桶的黑框眼镜。 「……两、两位同事,早上?好。」 看到波本两个人,青年显得?同样慌张无措,还是紧张地伸手对他们打了个招唿:「还记得?吗,我们在大厅的时候见过?的,我是布、我是帕斯特?纳克!」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波本心里有了个想法,他立刻扬起让人眼花缭乱的笑容回?应:「早上?好,帕斯特?纳克先?生。能再次见到你真是让人太?高兴了,其实现?在有件正?在困扰我们的事,不知道能不能请求你帮个忙……」 两分钟后,苏格兰手里多了一张巫术纸,仔细看还能发现?边角上?沾了两滴血。 第28章 在确认了这就是苏格兰所需要的巫术纸后, 波本笑着对?青年说:「非常感谢,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作为报答,有什么?我?们能够帮助你的吗?」 帕斯特纳克温和腼腆的表情一下又紧张起来: 「不、不, 就是……两位知道巫术纸的话,难道也是为了、那个、而来的吗?」 或许这是个套取更多情报的好机会。 波本和苏格兰对?视一眼, 后者压低声音:「你是说……女巫?」 「原来你们?也、……真是太好了。」帕斯特纳克肉眼可见?地身体放松下来。 本身找到与自己境况相同的人就会让人产生心理?安慰。而且起码目前为止,帕斯特纳克对?这两位新同事的印象都很不错: 他们?既不会突然发?狂攻击人,也能够正常沟通, 看起来是两位十分优秀的人才?。 如果有了他们?的帮助,自己也许能更快地完成?任务吧。 在对?待第一份工作的同事们?时,帕斯特纳克身上还残留着过分的真挚之心,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选择对?面?前的两个人说:「其实关?于这份工作, 我?已有了一些头绪。或许你们?愿意和我?一起?」 第51页 波本脸上的笑意愈发?亲切:「要是我?们?能帮上忙就太好了,一起加油吧。」 诸伏景光在后面?看完了全程。从点头之交到一起工作的好伙伴,整个过程演变不超过十分钟。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情报组。 相比之下, 诸伏觉得自己或许更像个单纯的狙.击.手。 …… 你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看到龙博士从松田阵平的病房里走了出来。 这回她离开的时候步伐匆匆, 像是急着做什么?事一样。 你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接下来, 龙博士会误将你送给a先?生的那本书当作「无形之术的遗赠」, 设计去抢夺。而在炸弹犯a先?生眼中, 龙博士想要的则是有可能揭发?他犯案的证据。 这次任凭他在摩天轮, 医院还是警察局装炸弹来威胁,都不会有用?了。 龙博士不会在乎的。 「这样就可以了?」 换回原来那身衣服的松田阵平坐到你旁边, 皱了皱眉。 「是的。」你矜持地点了点头, 说:「有时候想做成?一件事,我?们?只?需要一个机会, 以及一点点运气。然后上天会告诉我?们?结果。」 「……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了,」松田阵平说:「你这种?古怪的说话方式,是因为你信仰的那个宗教,还是因为你是归国子女、国文说的不太好?」 你很想站起来就走,但你是个讲礼貌的人,所以你说: 「不,是因为我?读书多。」 他挑了下眉,不说话了。 医院人多眼杂,警察出没的频率并不算低。为了避免松田阵平被认出来,你们?到附近公园长椅上去坐着等了。 天气很好,日头暖暖的。即使是冬天也不太冷。松田一到公园就找地方把脸上煳的病妆给洗掉了。 萩原研二画的妆确实惟妙惟肖,但不管再精妙的技术,毕竟是在脸上生造一层皮出来,憋闷是在所难免的。 「真不知道hagi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松田在水池边上洗脸的时候,你听到他这么?喃喃地说。 那些精巧密布着老人斑和皱纹的膏粉状物质在水流沖刷下慢慢软化,最终变成?一滩污水流进下水道里。 附近没有其他人,你姑且认为他是在对?你说话,仔细回忆了一下:「拉丁语,希腊语,3/4的梵语书。所有性相的2级密传。化妆是两年前学?会的,在外面?长时间戴着口罩不方便,他就买东西自学?了化妆。」 你回想起他每次尝试不同妆容后,会刻意在你面?前走来走去的样子,忍不住歪头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他做什么?都很有天赋。」 「hagi会经?常出门??」松田阵平的语气里有一点惊讶,好像你是那种?变态监.禁犯一样。 你同样对?他的态度感到困惑:「为什么?不呢?」 除非需要他们?的时候,平时你对?信徒的要求就只?有两条:忠诚和活着。 即使是你召唤出的行尸,大?部分时间也都是有自己个人生活的。只?有萩原稍微特殊一点,由于他在购入和调配物资上的才?能兼职管家外,其余时间干什么?你也不太管。 就算你是教主,信徒不愿意念书你也没办法强迫他们?。 所以那天晚上在巷子里的时候,你才?会对?诸伏景光说他们?没有对?你的事业给予足够重视。 你在物色接班人了。 更确切点说,是在物色日后能托举你更加向上的、你的使徒。 虽然现在你还没有足够高级的【灯】相密传,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假以时日,再多组织探险队去几次藏宝地探索,再过五六年,你就能够像导师那样飞升至漫宿。 甚至于,自己单纯的飞升还比托举导师要简单不少。 但你太理?解【灯】相了,不敢将信任託付给你这种?无情之人。 所以你想,【启】或许也可以? 【启】是好奇与拆解的准则,与【灯】追求的辉光与绝对?理?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许、……你是说也许,【启】相的信徒同样能作为你的使徒,将你在漫宿中托举得更高呢? 于是这个冬日上午,在等待龙博士消息的间隙里,你站在日光明媚的公园中仔细地,认真地观察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想要从中读出他内心活动的痕迹。 他的脸在阳光下显得英俊极了,略显小麦色的皮肤还带有不可忽视的年轻光泽。他盯着你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一声,说: 「你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意思?」你诚恳地问。 「没啊,」他挽起袖口,露出小臂上流畅的线条,微微朝你挥手示意站远一点避免被溅上水滴:「只?是想不通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在那时候爬上摩天轮代人去死?的,之后还要特意把犯人引导给警察。我?还以为是因为……」 你没跟他说龙博士现在已经?变得心狠手辣,犯人a先?生大?概率会命丧黄泉而不是进局子的事情。 你追问:「是因为什么??」 松田说:「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你听不懂啊。 还想进一步追问的时候,水龙头中流出的水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墨绿绒布隐约浮现其间。 第52页 【我?的圈套成?功了!】 【一个对?手不谨慎的刺杀行为最终使他自食苦果,他被逮捕了,尽管逮捕他的人并非是我?。但现在,我?的对?手大?概无法再成?为我?飞升路上的阻碍了——永远不能。】 【你获得了了「纳塔丽娅·龙博士:俘获!」、「人类尸体」*1】 你按耐下心中的喜悦,对?松田说:「走吧,时间到了,我?们?去个地方拿点东西。」 这几年你逐渐发?现,警视厅对?【邪名】、【秘氛】这类传闻的调查并不会太深入,但是对?【人类尸体】好像一调查一个准。 纳塔丽娅还以为自己在上世纪伦敦呢。 既然她被抓进局子了,不抓紧时间去她家里搜刮一下真的说不过去。万一她有什么?你没见?过的密教书籍和工具呢? 「请帮我?打开门?。」 站在纳塔丽娅住处的门?前,你对?松田阵平请求。 「哈?」他的表情称得上莫名其妙,但还是伸手拧了拧门?把,然后对?你说:「锁着呢。」 「……对?啊,当然是锁着的,」你也开始困惑起来:「所以我?请你帮忙打开它……你是【启】啊?」 他沉默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撬锁?」 你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又沉默了。 他戴着墨镜叼着烟,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姿高大?挺拔,像一具为世人展示古希腊黄金比例身材究竟有多完美的雕塑。 过了一会儿,雕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出残影的手指迅速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不管那头有没有在听: 「你就不能管管她?你知道她今天带我?出来干什么?了吗?出来撬别人家的门?锁!」 你听到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传出来萩的声音: 「小阵平,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现在你知道我?去诈骗你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吧?」 松田阵平额角上青筋暴起。 「总之,翼酱就拜託你了。尽量不要让她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感谢你小阵平。翼酱也加油哦,mua~」 电话那头像是能预知到危险一样,迅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只?有飞吻顺着电波从话筒里飞出来,贴到了你脸颊上。 「……」 你和松田阵平四目相对?。 …… 「所以最后还是撬了。」 「撬了呢。」 「hagi你别乱接话。」 晚上,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松田叼了根烟在嘴里,朝书房那边抬了抬下巴:「不撬她就站那里不走我?有什么?办法?而且那家住户也不太对?劲……」 松田停顿了一下说:「里面?有一些类似作案工具的东西,还有很多她书房里堆着的古怪书。我?问她那户主人的事情时,她说主人被防剿局抓走回不来了。」 松田说到这里,萩原研二就懂了。 「那应该就是icpo之前派来的纳塔丽娅·龙博士,」萩原研二转了圈手指上的车钥匙,边思考边说:「她辞职离开警局后就改信和翼酱一样的宗教了,后面?icpo新派来的人遭遇刺杀也是她做的……那些书也许有的也是从哪里抢来的吧。」 萩原露出个困惑又无奈的微笑:「怎么?说呢,研究这门?学?问的人书籍好像全都是抢来抢去、骗来骗去,没有正常流通的。」 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当某天这间公寓里的藏书与工具达到一定程度时,也会有其他人意图盗走这里的东西呢? 萩原研二压下这层不安,换上笑脸,转头问诸伏:「好,我?和小阵平都说完啦。轮到小诸伏了,今天在公司情况如何,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吧……看起来没受伤呢?」 第29章 「公司那边的话、……」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 发现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果把他和zero跟着帕斯特?纳克在辛特?拉大?楼里跑来跑去、然后最终把「女巫」杀掉的全过程完整复述下来的话,恐怕一整个晚上都不够。 帕斯特?纳克是辛特?拉公司正规聘用的女巫猎人,有几乎整栋楼的通行权。而苏格兰和波本又身手矫健, 三个人最终在二楼杀掉了女巫。 将辛特?拉公司从女巫的控制中?解放出?来后?,帕斯特?纳克成为了辛特?拉公司的ceo。 除了新人上班第?一天就成为公司老总这个略显荒诞的传奇故事外, 让苏格兰不安的还有琴酒他们。 明明公司已经?摆脱女巫控制恢復正常了,但?直到他和zero离开,向其他上级做任务汇报的时候也没能见到其他人出?来, 行动电话也打不通。 他最终只能以「女巫被其他人抢先下手、部?分成员行踪不明」作为最终汇报。 也许,组织后?续还会为了那些失踪的同?伴、再次派人潜入这家公司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推测不好说?出?来让大?家担心?,诸伏景光在脑海里精简提炼之后?,最后?变成了一句:「公司换了一位新ceo.」 \"诶——\" 「真的假的!」 沙发对面那对幼驯染反应截然不同?,比他们两个更快的, 是从书房里出?来的人:「辛特?拉公司换ceo了?」 「翼、?」 第53页 少女凑得太靠前,诸伏景光下意识微微后?倾身子以免发生什么暧昧的肢体接触。 「她究竟是怎么隔着房门听见的」和「她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两个念头向两端互相拉扯着他。 但?毋庸置疑的是,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明亮的, 纤尘不染的灰色瞳孔,一旦和她对视就要花点功夫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在这种距离下, 诸伏能看到她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不是苏格兰, 也不是公安警察。她的视线中?什么也没有, 仅仅是不包含任何情绪地注视着……此刻这种没有任何期待的目光, 却让人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翼酱?搞突然袭击可不好哦, 吓到小诸伏啦。」 有人的双手示意性地搭在少女肩上,没用任何力气, 片山翼就像知道那人想要做什么似的顺势直起?身来。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 单wink了一下:「抱歉小诸伏,翼酱听到有关升职加薪的事情就像打开什么按钮一样, 吓你一跳真的不好意思。」 是同?期及时出?手,诸伏景光才没因为失去?平衡从沙发上掉下去?。 「不,没关系的。」诸伏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脾气最好的那个,在调整好坐姿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为什么是萩原替她道歉呢? 如果说?是信徒关系的话,那么房间里的人应该全部?是教团信徒。为什么只有萩原会如此自然地将自己和她归成一个整体,替她道歉呢? 这个念头在心?底奇异地一闪而过,诸伏景光还是耐心?给片山翼讲了她不在公司这一天所发生的人事变动。 …… 你觉得如雷击顶。 本来在请假的时候你就已经?看好了,现任上司大?概率是活不过下个周,等你回?去?上不了几天班就有概率直接升职,成功从底层职员晋升到高层董事。 但?就在你请假的这短短三天里,一切都变了。 公司有了新的ceo了。 你拖着略显沉痛的步伐回?到了书桌前,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按常理来说?,这两天採取的一系列行为无疑是成功的。 你的对手已经?被防剿局带走?,你不用再担心?她带来的邪名或是抢在你前头飞升。从她家中?找到的书籍和工具也足以填补这段海外包裹寄不到的空白时间。 更重要的是,经?由牡鹿之门后?,你开始能窥见更多的藏宝地点了。 牡鹿之门是漫宿中?的第?二扇门。 尽管人们很难在醒着的时候抵达漫宿,但?每个研习无形之术的学徒只要得到正确密传的指引,都能在梦中?发现前往漫宿的道路。 自下而上,穿过混乱无光的【林地】——拥有蛾准则的诸司辰大?多居住于此。 之后?就是四扇门,【纯白之门】你几年前就已经?穿过,而通过【牡鹿之门】则是最近的事情。 在牡鹿之门里,你能偷听到一些未曾发生的歷史。 如一位未能出?生的女王,一场未能发起?的战争,或是一座从不存在的城市。 你坚信,只要前往你所听来的那些地方,就一定能找到什么可以为你所用的东西。 这也是你今天拜託萩去?汽修厂的原因,你弄来了一辆还能开的二手车。 或许不用大?费周章出?国,只需要车和少量资金,你就能在国内找到藏宝地,轻易得到国际快递不让邮寄的那些东西。 自己开车能省下票钱,如果你自己去?说?不定还能省下一份人手。之前你一直上班,所以探险只能委託他人,但?要是升上辛特?拉公司的ceo就不一样了。 你早看清楚了,那个公司就算一个上司没有也照样能运转赚钱。如果你升上ceo,每天不用上班也能领工资了。 不过事已至此,你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诸伏景光身上仍然有组织那边的任务,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有时候你觉得他真像猫一样,总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来了又走?。 你还是按部?就班去?做兼职。 兼职的地方对身份查的并不严,同?事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你请假压根都没人注意到,准备好的说?辞自然也没派上用场。 公司里的情况也差不多,趁着人事部?还没人管理的时候,你悄悄熘进去?修改了一下个人信息和,成功让自己的新身份合法继承了在公司的职位。 至于那位新ceo,没有颁布任何新的管理规定,也没有露面。以至于公司虽然正常了不少,但?仍然像以前那样运作着。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你在紧急逃生通道里闻到了血腥味,顺着找过去?发现,摆在逃生楼梯上的柜子旁边有干掉的血渍,和一点断掉的银色头髮。 你想了想,没去?管,下午下班时再去?那里看,所有痕迹都已经?不见了。 不久后?,传给克利夫顿的消息再也没有了回?音。 你成功清除了导师和对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慢慢准备飞升的材料。你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临近新年的时候,公司ceo帕斯特?纳克先生首次出?面宣布了过年放假的事情,这是公司多年来第?一次正式放年假。 以前你都是自己翻日历给自己放假,否则平均下来时薪就低了。 第54页 而这次,尽管最近公司效益出?现了下跌(大?概是没有女巫了),ceo还是给大?家多发了过年的奖金和购物卡,你全部?都给萩了。 于是快到新年的时候,萩就很高兴地带着他的好朋友松田去?超市了。 这两个人都不是擅长家事的类型,甚至松田还要差点:他是个酷哥,连仪式感也不在乎。不理解萩原研二非要在圣诞节挂彩带的意义。 所幸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磨合得很好,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打起?来。 但?有些事情,反而因为两个人住在一起?而变得显眼起?来,比如盥洗室那堆瓶瓶罐罐。 以前只有萩的时候,你真的没发现原来他的帅除了天生的之外,还有用心?维护的结果。 这两个人都挺认真地维护自己那张脸的。一个讲究地用刀片,另一个用电动剃鬚,剃完还讲究地用须后?水去?护理。盥洗台上摆满瓶瓶罐罐的时候,你才知道须后?水还分水、乳和啫喱三种。 有点烦。 但?是只让一个人搬到隔壁去?不太好,两个都搬走?的话,万一哪天你又在家里突然生病倒地不起?,难道要你爬去?隔壁敲门吗? 新年前两天,东京一反常态地下起?了雨,天气预报说?将会在晚间转为小雪。 萩原研二和他的朋友去?购物,还没回?来。 他承诺给你带一份礼物,你希望是在大?洋上飘了快三个月还没寄到你手里的国际包裹。 你独自在家里百无聊赖地换台,膝盖上摊开着一本《白骨之书》。这本书在阅读完毕后?能得到一个冬8密传,你打算在过年这两天把它翻译好并读完。 你的脑子此时分成三份,一份在思考名为「骨白鸽」的司辰,一份在想怎么找个理由把盥洗室那些瓶瓶罐罐都扔出?去?,剩下一份在换台。 房间里很暖和,夹杂着电视机里的乐声?和人声?,让人昏昏欲睡。不过你的意志一向能抵抗所有诱惑,在听到第?一声?敲门声?时就毫不费力地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他穿着很严实,但?形容狼狈,整个人都被淋透了,看起?来和你第?一次到这个世界时非常相似。 但?他身份卡上【残骸】的性相不会作假。 你眨了眨眼睛:「本堂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吗,您如此匆忙来到这里。」 尽管水汽浓重,你还是能从中?嗅出?一丝微弱的血腥味。 「……苏格兰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用很微弱的声?音回?答,带着死?亡的冰冷:「月初的时候自杀死?的。可能是日本公安内部?出?了问题,他的身份暴露了。我受他之託,辗转把他带回?来交给你……如果你还有什么能做的,尽快吧。」 第30章 你能做的当然还有很多, 但你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就算是你也能想到,潜入搜查工作对于公安来说是多么重要,怎么可能因为所谓的「内部问题」导致潜入搜查官送命呢? 你尝试追问了伊森本堂当时的情况, 但他行色匆匆,甚至不愿意在你门前?过多停留。 伊森本堂没有像你那样, 稍加修改后就大摇大摆地继续沿用生前?身份,也没有像萩原他们一样开始和以往不一样的生活。他选择乔装后,再次潜伏到那个组织周围做其?他工作。 于是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费劲地把行李拖进来, 湿漉漉的水痕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痕迹,又很快在炉火的高温下蒸发消失不见。 「……」 你谨慎地拉开了一点拉链,没出现太骇人听闻的画面?,只有一股刺鼻化学药品的味道混合着雨水在屋内升腾,你干脆一鼓作气把整个行李箱打开了。 诸伏景光被塞在里面?。 老实说, 你看不出他和生前?有什么区别,找了一会儿才发现他胸口那地方有个血洞,估计是开枪自尽时留下的。 鬼使神?差地, 你朝那处冰冷的伤口伸出了手,轻触在那上面?, 后来又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聆听。 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不管你的听觉多敏锐, 注意力?多集中?, 那里只有代表沉默的死寂。 【心】相是生命、存续和保护的准则。 相比起其?性相逻辑明确的用途, 【心】相就显得有些暧昧难琢磨。 【启】是拆解, 所以能够打开暗门;【蛾】是变化,所以能用言辞骗走看守。而【心】, 心为什么能够洗刷去你的邪恶名声, 压制藏宝地那些古老的诅咒呢?这一直是你有些难以理解的。 心只是在跳动。 它?们永不停歇,永不停歇, 永不停歇。 景曾经也是这样存在着的。他并不是那种总会吸引他人目光的类型,他在场时往往很少?有人会留意,一旦离开却立时能叫人怅然?若失。 但是现在,他停下来了。 这让你隐约感觉到一丝遗憾。 不是平时伪装出来的那种,而是要更真情实感一点的东西。 你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 用钥匙打开门的瞬间,萩原研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特意弄出来烘托新年气氛的茜红棉滚边地毯被一只打开的大号行李箱压得惨不忍睹,沾上了污水。失去意识的小诸伏像个睡美?人一样昏迷不醒,而片山翼整个人凑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 第55页 她?那头?不知蓄了多久的漂亮蓝发四散开来,细密的蛛丝一样垂落在诸伏景光的衣服上、肌肤上。 尤其?当萩原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同期不是昏迷了,好像是死了的时候,就算再怎么见过大风大浪,萩原研二也很难克制当场昏过去的冲动。 「……喂,这是怎么回事?」 松田迅速用脚带上房门,手里两大包东西直接放在地上,大步过去把地上的少?女和尸体分开。 「伊森本堂刚刚来了一趟,」片山翼说,她?的神?情很平静:「他说景在组织身份暴露后自杀身亡了,特地来把尸身送还给我们。」 萩原:「……这样啊。」 虽然?一直以来都?清楚同期做的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但当后果如?此鲜血淋漓地展现在眼前?,萩原研二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他下意识用余光去看松田阵平。 当年在电话那头?听着爆炸发生时,对方的感受应该比他现在还要严重吧。 松田阵平目不斜视,把片山翼从地上拎起来:「那你又在做什么?」 「我?我稍微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松田难得耐心地问。 片山翼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他:「我没有见过如?此……突然??的死亡。」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松田阵平尚且没搞懂这个奇怪的形容词时,萩原研二却一下就明白了。 大概以往的尸体,不是她?有意制造就是找来的现成?的。尽管信徒也会出现死亡,但要么是病痛,要么就是在探险中?落下三?道同样的伤痕。 而唯一一次突兀的死亡,大概就是松田阵平,她?也被提前?告知做好准备。 在她?眼里,生死是尽在掌控之中?的。意外程度甚至比不上往海外派遣探险队的成?功率,起码那时候她?还会略显焦躁地在客厅来回走两圈。 萩原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斟酌着措辞,问: 「翼酱以前?、没经歷过这种事吗?」 和以往不同,片山翼显得十?分坦诚,像个乖巧的学生般回答:「我没有印象了。」 松田冷笑了一声,大约是觉得她?又要找些什么理由来敷衍过去。但这次,片山翼很认真地解释: 「是真的。我所有记忆开始于在医院醒来。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过往曾发生什么。我只有导师留给我的一个梦,那个梦境教会了所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这是片山翼第一次谈及她?的过去。 萩原研二很认真地听着,他并不认为片山翼的说法荒诞不经。因为他现在也已经理解,片山翼的「导师」,所谓「灯之长生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灯相的长生者在飞升时就抛弃了肉.体,仅以灵体的方式进入漫宿,因而他们擅长塑造和发送梦境。目标所在的地方光线越强烈越好。 萩原记得他刚到这里的时候,片山翼无论到哪里都?喜欢将灯全打开,并随身带着镜子和手电筒。慢慢地,她?开始只带着手电筒,以便于在夜晚查看她?所有卡牌的状态。 灯之长生者所制造的梦境,通常能触及内心且有着非凡诱惑力?。如?果持续受到梦境的影响,灯之长生者对目标的掌控也随之加深,最终会使得目标成?为他们的傀儡。 片山翼的导师在飞升成?长生者后,应该就是利用这种术法洗光了她?的记忆,并操控她?在现实世界为自己?提供帮助,好进一步晋升为具名者。 晋升具名者同样竞争惨烈。 在与其?他长生者的竞争中?,竟然?是片山翼先败下阵来,甚至是被杀死了。 萩原研二真的难以想像,像她?这样节衣缩食点灯熬油,整个人生完全是以飞升为驱动的人,竟然?会第一个失败退场。 片山翼说:「理论上讲,人是没办法穿越多重歷史的,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会追过来,我的导师就至今还没有发现我。」 「但是这样的话,……究竟是你的愿望还是那位导师的愿望呢?」萩原忍不住问。 尽管明知不可能,他心里还是升起若有若无的希望。 「都?是。」少?女回答得很快,她?微微偏了偏头?,脸上流露出一种天真而残忍的神?色,问:「不是每个人都?想要飞升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萩原研二问,声音比以往哪一次都?要温和,像对孩子循循善诱似的:「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导师的想法呢?」 「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 「或许有呢,」萩原笑了笑,蹲下身来帮忙把行李箱中?的人弄出来:「不过今天,我们还是先处理一下小诸伏的问题吧。」 诸伏景光死亡的时候大概就想到了復活的可能,醒来的时候脸上也没流露出惊惶。他先是靠墙站了几秒,然?后带着歉意的微笑很礼貌地问:「可以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萩原赶快扶着他去了。 诸伏景光一进卫生间就吐了,不过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只是干呕,整个人趴在洗脸池前?面?起不来。 萩原以为他是要缓缓,结果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还是不动弹,才发现他额头?上都?是冷汗,唿吸很粗重。 萩原想了想,开热水给他把脸、手、头?发,所有露出来的地方都?用水沖了一遍,等那股福马林味散得差不多了,又从架子上随手抓了一瓶松田新买的草木调香水,对着诸伏景光一阵乱喷。 第56页 萩原至今没想明白松田怎么会买这种东西,和他那张脸的调性一点都?不搭,果然?买了之后一次也没喷过。 等整个洗手间全是顿加豆那股味的时候,诸伏景光的唿吸终于在这股馥郁得近乎呛人的香气中?恢復平缓了。 萩原没说话,就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嵴背轻拍着。安静窄小的空间一下把外面?的对话放大得清清楚楚。 先是片山翼问松田:「你和景的警号是连着的吗?」 松田冷声回答她?:「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那你们为什么死得接二连三??是互相说好了吗?」片山翼的声音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如?果是,能不能暂时先停一停,等我做好经济规划再继续?」 萩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如?果不出国还好,但问题片山翼拉信徒的目的似乎就是出国去探险,假的身份证明再加上相关?手续办理,一套打点下来近乎天文数字,她?花得眼都?不眨。 现在这么说,看来是真的遭不住了。 萩原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后者投来个问询的眼神?,萩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出去换件衣服吧。」 外面?已经没声了,松田阵平脱了外套,只穿着毛衣在客厅地上收拾买来的东西,片山翼则用一把美?工刀在沙发上艰难地拆一个裹成?粽子的包裹。 那个包裹是萩原给她?取回来的,海外探险队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之一,去拿的时候被核对了很久身份。 萩原没打扰他们两个,带着诸伏景光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栋楼其?实每间居室感觉布局都?一样,诸伏景光住的正好是萩原那间房的位置,他平时偶尔会在这里停留一两天帮忙做事,所以留了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 萩原给他准备了热毛巾,又帮忙去柜子里找能替换的衣服,诸伏就在他身后脱了去换。 大家都?是男性,就没有刻意避讳,结果谁也没想到,换到一半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片山翼。 萩原手疾眼快挡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挡住,但是片山翼神?色如?常,怀里抱着一堆快递包装,里面?就一面?散发着强光的镜子。 「萩,我的包裹只有这一件吗?你是不是取漏了?」 少?女心无旁骛地问。 …… 这件事太严重了。 【比德之刃】虽然?在飞升途中?的用途不大,但也是件具有特异属性的密教道具,被这把刀划破的伤口,在癒合之前?会不停地流血,是把属性刃8的道具。 不是什么一眼能被识破的异常,但杀个人什么的还是挺容易的。 而且那东西是寄给你的,如?果是忘了寄出还好,万一是有人错领或者被有心人偷走了,你时刻准备进局子吧。被娜塔莉娅谋杀了两次还没死的那位警探正卡着一张【秘氛】在调查呢。 这个世界有免费的门徒可捡,也会出现这种天方夜谭的bug,很好,很公平。 但是必须得把东西找回来,立刻,马上! 你再三?向萩原研二确认了包裹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下,让松田马上带着你去邮局问问。 「如?果是刀刃的话,一定是做了其?他伪装寄来的,」萩原安慰你:「让小阵平陪你去问问,有事情及时跟我联繫,好吗?」 你更希望萩原陪你去。但是你也知道留松田在家里照顾刚刚復活说不定还有心理创伤的景不现实,只能点头?同意了。 所幸松田阵平没说什么。 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态度很拽,好像他才是教主?,但每次有事情要做他也不多说什么。 两个人又冒着雨出门了。 一出去你就知道伊森本堂为什么会淋成?那个鬼样了。 天黑得厉害,天上下的是雨加雪,更要命的是有点北风,雨雪全是斜着刮下来的,伞打得还不如?穿身雨衣实在。 艰难跋涉到了邮局,倒是还没关?门,就是邮局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警车围起来了。 你说:「我先进去看看。」 松田阵平出门匆忙,只戴了口罩没化妆,他又没死多久,在灯光明亮的室内被认出来概率比较高。 你略略透过敞开的邮局大门看了看,看出来依稀是发生命案了,有一具大约是尸体的东西蒙着白布被从正门抬出去。奇怪的是,担架旁边一直紧跟着个医护人员身份的人。 在担架被抬走的时候,你敏锐的听力?捕捉到隐约一句:「奇怪,血怎么就止不住呢……」 奇怪,血怎么就止不住呢? ……不会吧?这么快就完成?一杀了? 知道快,但这也太快了。 你再次凑到玻璃门上,发挥你优越的视力?拼命去看。结果发现熟悉的人,拿着你熟悉的刀。 是佐藤美?和子警官所在的部门。 而目暮警官手里拿的那个袋子里,尽管邮寄的信徒为这件道具做了足够巧妙的伪装,你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个工艺品露出的尖是属于【比德之刃】的。 你无言地回去找了在附近等你的松田。 「……?」他挺意外你的沉默,问:「怎么不说话?」 第31章 你不想说话, 没理他。 心里想要是萩在就好了。如果是萩的话,一定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为你排忧解难。 第57页 上辈子单纯把教徒当?作工具使还没感觉, 一旦朝夕相处就很容易发现不同性相间的区别。 相比起【刃】、【启】这种功能性明确的性相,【蛾】和【心】这种本身就富有个人魅力的性相的教徒会让人不自觉更多关注。 但这种倾向是不利于长期发展的, 应该加以遏制。 说起来你还没见过【杯】。 【杯】是象徵诱惑、生育与感官欲望的准则。拥有这种性相的人无一不具有非凡魅力,擅长色.诱。 ……想得好像有些远了。 很难说是不是为了逃避现实?,在你走神这一会儿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回来了。 他挺务实?, 从你嘴里问不出来就干脆远远地绕着案发现场看了一圈,大致明白髮生了什么。 「是兇杀案。」他倚在墙上点了根烟,话语随烟雾一起被吐出来:「等明天再?来吧,今天估计是不会对外开放了。」 你:「……」 你知道?是兇杀案,你还知道?惨案大概是怎么酿成的。 他看见你不动, 大概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又追问了一句:「你那?个包裹里是什么?」 「……是兇器,」事到?如今再?不直说, 真相就只能等警察捏着确凿证据上门的时候再?大白于天下?了,你说:「可能是寄到?国?内拆开检查的时候, 不知道?被谁随手拿去杀了人, 现在已经被装进小?塑胶袋里了。」 松田阵平像只受到?惊吓的流浪猫一样, 噌地离开墙壁站直了。 「事实?上, 也没必要这么担心亲爱的, 」你看他这样子,忍不住反过来安慰他:「就算被抓到?确凿证据, 警方也需要时间准备起诉, 得等到?下?一个疑心暗起的时节才会有人拿着证据上门抓人。」 这期间只要你不上班,一直在梦里进入【纯白之门】, 总有机会在睿智骑士小?屋抽到?一张【当?局欠下?的人情?】的。 【当?局欠下?的人情?】 【描述:我掌握了某些让人欠我情?的东西,只管一次用[这会使你或你的一名追随者免受牢狱之灾……但并?不够可靠]】*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你:「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去是因为什么吗?」 你:「……」 这件事堪称你不愿回想的人生事件之最?。 「只要警方开始怀疑你,总能找到?理由合理地把你留在警局里。」松田阵平说:「总之先想办法摸一下?情?况——」 「两?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邮局里了吗?」 陌生而清脆的少年音。 你回过头,发现是两?名不认识的国?中生。 一男一女,年龄看起来都?不大。女孩子留着黑色长髮,发顶很蓬松,没打伞的另一只手正抓着少年的外套下?摆,眼神中流露出退缩和不安。 和她相反,那?名被抓着衣服的少年脸上则写满了跃跃欲试,向你自我介绍道?:「我是工藤,如果您有东西落在了里面不方便去拿,或许我能帮您解决呢?」 「是这样吗?」 你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从少年那?双还略显青涩的湛蓝瞳孔中看到?了你的牌堆。 工藤新一。 这小?子是【灯】相,虽然等级目前只有2。不过最?让你在意?的是,他还有一半正在隐约形成的【猎人】性相。 【灯】相和「乐于助人」根本就是一对反义词,所有理由都?只是为了掩盖真实?行动目的罢了。 你不会相信这个毛头小?子的。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国?中生这么晚了还在街上乱逛可不好哦?你的同学很担心你,要帮忙叫巡警来送你们回家吗?」你说。 那?名少女也很配合地动摇起来,又拉了拉少年的下?摆,小?声道?:「新一,我们回家吧。」 「哦?是这样吗,」工藤新一给了少女一个安抚的眼神,露出一个你讨厌的、胸有成竹的微笑: 「两?位的裤脚都?有打湿的痕迹,应该是刚才风雪最?大的时候步行过来的吧。在这种天气还特地到?邮局来,看来是要取的东西非常重要。但你们到?这里之后?却没有进去询问,而是在外面心事重重地讨论观察,所以我猜——」 「那?件对你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很可能还与刚才发生的案件有关,你们无法进去直接取走,又不愿意?轻易放弃,所以站在这里商量对策,对不对?」 「……甜心(sweet heart),你非要纠缠不休吗?」 你疏离地微笑起来:「像这样的推理,谁都?可以来上一段。比如你们两?位身上非常干爽,没有任何雨水打湿的痕迹,手里拿着的是印刷有邮局logo的伞,也是干爽的。」 你说:「降水开始前你们就在邮局里,很可能见证了案发。之后?两?位可能是想要留下?来对案件进行推理,但被办案警方送了两?把伞叮嘱你们回家。但你还是不愿意?放弃,所以你在邮局周围四处观察,终于找到?了我这个好像能作为你再?次进入案发现场理由的可怜人……亲爱的,我取不到?自己的包裹已经很难过了,能带着你的推理游戏离我远点吗?」 那?个小?女孩脸一下?就红了,一边可劲儿往后?拽工藤新一,一边不住对你点头:「对不起,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新一,快点走吧。」 第58页 小?姑娘脸红红的,看上去可怜又可爱。你微笑了一下?:「没关系的,蜜糖,路上注意?安全。」 相比之下?,少年的反应就不是那?么合你心意?了。 他还是在看你,那?双轮廓英俊的蓝眼睛像一台冰冷精密的扫描机似的,试图从你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奇怪,为什么会拒绝?那?东西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所以才会特地冒着风雨来邮局问才对……」 你几乎能透过他的神情?听到?这样的内心独白。 你不在乎,你的微笑无懈可击。 这份从容一直维持到?他开始去看站在后?面阴影里的松田阵平为止。 松田是上个月8号死?的,讣告是10号登的。登在报纸上,证件照因为是黑白的格外帅,萩甚至还特意?剪下?来了。 当?时你就觉得这么干的人肯定不会少,因为那?张照片摸着良心说确实?挺好看的。 刚刚松田抽菸的时候又摘下?了口罩。 那?么问题来了,今天是12月28号,松田阵平被认出来的概率是多少? 外面又刮过一阵紧风,雨夹雪打在道?路绿化?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隐约传来一阵向上蔓延的寒意?。 你轻微颤抖了一下?,笑容中顺势多了些体贴和包容。 你反手抓住少女手里的邮局logo伞,顺势转了一下?把伞撑开,正好挡住了松田阵平那?个方向的视线。 「走吧,进去看看吧。」你说,「或许你的方法值得一试,工藤先生。」 你的礼节仍然无懈可击,但你知道?这是昏招。 今天事出突然,不该把松田阵平带出来的。他的危险性是所有信徒里面最?高的。 这样虽然能确保松田阵平的脸没被看到?,但绝对引起了怀疑。 现在只能希望这小?子不要再?发展出一个【启】的性相,如果他不折不挠一个劲儿地追查下?去,你的亡灵军团暴露的风险会上升。 邮局里发生的是一起杀人案,被抬出去的人已经确认死?亡了。 但奇怪的是,伤口处的血液一直没凝固,直到?用担架被抬出去的时候还在流,看起来有望成为新世纪的无绷带法老。 你任凭工藤新一创造了你们之间子虚乌有的亲属关系,三个人都?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现场。 目暮警官对你和你「死?去的姐姐」面容之相似仍然心有余悸,说话的时候很少正眼看你: 「那?么……片山、小?姐,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这件包裹里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样的来歷吗?它的造型也很奇特……」 「这是一件西班牙艺术品,警官。」你随口胡诌了一个来歷:「从科尔多瓦某个刚被发掘的遗蹟里找到?的,它是哈里发王国?文明的见证者,有着很高的学术价值,目前世界上仅此?一件。」 效果立竿见影,目暮警官拿着那?件兇器的姿势肉眼可见地慎重起来。 「竟然用这么有价值的文物当?作兇器,实?在是过分,」这位很有责任感的警官说,并?安慰你:「不用担心,片山小?姐,在办案过程中我们会很小?心的。等结案之后?立刻将这件物品送还府上。」 ……还要来你家?! 你瞳孔放大了一瞬,假笑着摆摆手:「不必了警官先生,到?时候我自己去取就可以了。」 这时,人群里有人冷哼了一声:「话说得好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案呢!」 目暮警官眉头一皱还没开口,佐藤警官先斥责了那?人:「铃木先生,我们现在也是正在进行侦查,请问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那?个姓氏大众的男人和你公司的新任ceo一样戴着黑框眼镜,只是这会儿神情?过于畏缩,看了就让人不太舒服。 他被斥责之后?,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睛还在到?处滴熘乱转。旁边穿着黑白ol套装的女人白了他一眼,接话道?: 「我们当?然不敢对警察有什么不满啦,只是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如果暂时不需要我们配合的话,能不能先让我们回去?幼儿园老师一个劲儿打电话让我们过去接孩子呢!」 她的语速和铃木先生是两?个极端,说得又急又快,让人听完只觉得胸中憋闷。 第32章 铃木先生和铃木太太都是邮局的员工, 另外还有一对嫌疑人是年轻情侣,只有女的姓佐佐木,男的还姓铃木。 这位小铃木先生是铃木夫妇的外甥, 从外地来工作?,暂时和亲戚住在一起。 而死者是这家小邮局的局长, 谁也不知道老先生是怎么死的,总之下班的时候老是不见人出来,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发现血流成河了, 兇器就掉落在旁边。 这起案件相当于老闆在公司被?杀,每个员工都是嫌疑犯——就算他们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大家也都有理由怀疑经年累月的仇恨足够一个员工构思出巧妙的密室杀人手法来。 你觉得这很有道理,谁没在脑海里模拟过一两次用各种东西砸爆老闆头的场景呢?就算是你一贯视刁难为无物,后来还是忍不住去买.凶.杀人了。 再加上错综复杂的职场关系和扑朔迷离的家庭伦理, 这个案件让你头疼。 工藤新一则不然。 你看他一会儿蹲在办公室地板上看,一会儿又?过去跟鑑定人员确认不知道什么东西,心里少见地涌上来烦躁, 连带着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也变得有些难以忍受起来。 第59页 这种情况在你印象里几乎没发生过,于是你盯着脚下有些反光的地板, 开始翻来覆去地检查你的牌堆。 「如?果感觉不对劲, 那?就看看牌。」 这句话?是你导师说的, 尽管你俩现?在是敌对状态, 但真理是没错的, 而导师大部分时候说的都是真理。 你找到了一张【抬头的食慾】。 【抬头的食慾】 【描述:所?有知觉都被?增强;所?有感情都被?加深。[一种二阶影响:对于有洞察力的学徒来说很明显,立刻能被?辨别出来。可用于在某些仪式中召唤手下, 并且会在某些手下被?摧毁时遗留]】* 杯2的影响, 昨天晚上入梦时在【林地】里抽到的,这会是你这一段时间觉得什么都不太?对劲的元兇吗? 你低头沉思?的时候, 看到旁边有个纤细的影子凑了过来,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工藤新一的,你现?在知道她叫毛利兰了。 「毛利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她好像不习惯别人这么正?式的称唿,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很小声地问:「那?个,刚才在外面?陪着片山小姐的、是男、男、……」 她到这个地方就卡壳了,脸比刚才更红了。 「男朋友,」你帮忙接上,然后回答:「不是,怎么了吗?」 说话?的时候,你顺势往邮局外面?看了看。因?为室内灯光明亮的缘故,透过玻璃门只能看到室内场景的倒影,紧接着就是大片墨绿绒布开始习惯性展开。 你迅速移开了目光,一点也不想在这么大面?积的地方展开你的牌堆。结果就是,除了外面?凄风苦雨一片漆黑之外,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看见。 「……不,我就是感觉那?位先生有些熟悉,」幸亏毛利兰没有看你,微垂着头若有所?思?:「感觉上个月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想来问问您。」 「……他是我的表哥,最近才跟我一起回国的,上个月你不太?可能在国内见过他,」你笑笑,张嘴瞎话?就来:「眼熟的话?,可能是他长得比较大众吧,所?以看起来跟谁都像。」 「欸?片山小姐是外国人吗?」小姑娘很容易被?小事?转移了注意力:「您国语说得很好,完全听不出来呢!」 「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了,大概熟能生巧吧。」你笑笑,分了一半的心神在旁边的案子上。 案件已经进行到了嫌疑人之间互相推诿。夫妻到中年本?来就容易生龃龉,又?加上下一代的婚姻嫁娶,职场互相看不惯,各种buff叠加撕得飞起。 在铃木太?太?一句「你那?么帮着她说话?,是不是喜欢她啊」之后,这帮人上手了。 已经没人在乎死了的上司,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恩怨中大打出手,上去劝架的目暮警官帽子都给扯歪了,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你没见过这样的,彻底看傻了。 「怎么会,他们不是亲戚吗?」毛利兰害怕地抱紧了你的胳膊。 全场只有工藤新一,临危不惧,甚至趁着这场纠纷灵活地一猫身钻进了混乱的战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场家庭伦理战争打了得有近十分钟。劝架都根本?劝不动。 好不容易拉开舅舅舅妈之后,发现?小情侣又?打上了。劝开小情侣,对舅舅积怨已深的外甥又?抄起椅子朝舅妈的头上砸去。 铃木夫人怒吼着「有本?事?打死我」,佐佐木小姐一听决定满足她的心愿。 他们从邮局内打到邮局门口。你不擅长除了上班之外的任何体力活动,光滑的地板沾了水之后湿滑得要命,你躲得十分狼狈。 幸亏有毛利兰在,小姑娘非常灵活拉着你左挪右闪,才没让你在混乱中挨上一个巴掌。 但是毛利兰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上国中的小姑娘,还穿着长筒靴,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眼看着要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又?有人拉了你一把?。 跟毛利兰那?种使劲希望你站住的搀扶不同,这回搀扶你的人显得轻而易举,几乎把?你抱起来了,然后又?像放个锡兵在地上一样轻轻把?你放下了。 你抬头一看,果然是萩原。 去年的时候他养了一只受伤的灰色彗星蜂鸟,就老这么把?小鸟单手捧着,蜂鸟啾啾叫两声,他就笑着点头回应,有时候还跟那?只蜂鸟说话?。 ……又?想多?了。 究竟是不是那?张【抬头的食慾】的影响,你发现?今天自己总是容易发散思?维。 「谢谢你,萩。」 站稳之后,你对着萩原道谢。 他却没说话?,只是神秘地对你笑了笑,手腕在你的胳膊上轻轻蹭了一下。 你感觉到他袖口的地方硬硬的,换了个角度去看,发现?在他深色风衣布料中间露出一点【比德之刃】的青铜色。 你顿了一下,去看放在桌上的那?个装兇器的小塑胶袋。 果然,摆放的位置和刚才比起来有微妙的差异,露出的那?点沾了血的刀尖颜色面?料也和真品有了一点差别。 你猜萩原是用不知道什么东西仿了一件,然后趁着刚才混战的时候偷偷摸进去,把?塑胶袋里的真品给替换了。这样就算死掉的那?个人流血流成干尸,警察怀疑起来查验兇器,也找不出破绽了。 第60页 一般不会往兇器被?调换了的方向?上想,大家更会怀疑死者患有血友病。 你看向?萩原,他微笑着对你比了个「嘘」的手势。尽管他脑后扎的小辫在混战中有点乱掉了,但刚刚为你解决掉心腹大患的萩还是显得非常帅气。 你松了口气,对他指了指门的方向?。 萩原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走到门口,佐藤美和子警官已经在撸袖子了。她对这场混战的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极限,不过也可能是佐佐木小姐再打下去就要开始吃亏了。 你们两个向?她表明了退意,她没怎么过多?思?考就同意了,顺便为你被?捲入这场混战中表示了歉意。 你和萩原顺利地带着比德之刃从邮局撤退。 「等下哦,翼酱。」 降水比刚才出门的时候小了不少,你打算直接撑伞出去的时候,萩原突然叫住了你。 他从随身拎着的那?个帆布袋里,像是变魔法一样取出来暖宝贴和雨衣,把?暖宝贴贴到你的大衣里面?,又?给你套上了雨衣,最后才撑开伞递给你。 「好了,我们回去吧。」 「谢谢。」 你点了点头。 暖宝贴逐渐开始发热,贴在身上,驱散了冬日降雨的冷意。 本?来你还想给松田打个电话?,问问他人在哪里要不要一起回去,结果在街道入口的便利店门口看见了他。 他不知道从便利店里买了什么,也拎着一个透明的袋子,看到你和萩原出来,他停顿了一下,没说什么,简单和萩打了个招唿。 回到租住公寓,上楼的时候你落在了最后面?,才发现?松田那?个透明的便利店塑胶袋里装的是暖宝贴、纸巾、雨伞和一次性鞋套。 你有点疑惑他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用,还是觉得当着你们的面?贴暖宝贴太?丢面?子了? 刚刚是不是该告诉他你已经贴了,好让他别背这么重的偶像包袱,冻这么一路应该挺难受的吧。 你很体贴信徒地在心里这样想,决定上楼给他俩倒点热可可喝。 第33章 邮局的案件最后怎样不得而知, 不过回去之后你弄清楚了诸伏景光是怎么突然去世了。 简单来说,是他工作单位那边出现了原因不明的情报泄露。虽然「处理及时」,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不幸成为了牺牲品, 诸伏景光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在知道诸伏景光是日本公安之后,黑衣组织那边其实也没准备立刻处理掉他, 只是不动声色控制了代号成员苏格兰的行动范围和所能接触到的情?报。 组织是打着?从长计议、榨出更多情?报的主意的。不过苏格兰要更加敏锐,圈套稍一收紧他就感觉到了。 虽然可以就这么将计就计,但?组织在生物制药方面?也研制出了不少神经药物, 就算拿出什么无色无味的强力吐真剂也不奇怪。 经过反覆考虑,景还是选择谨慎行事,安排了将尸体?偷运出组织的路线后自杀身亡。 「这样啊。」你小心?地擦干净比德之刃上的血,对?坐在沙发上的诸伏景光报以同情?:「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桌上整齐地摆着?热可可, 洗衣机嗡嗡地运转个不停。整层楼只有一家住户的好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使用?吹风机和洗衣机也不必担心?遭到邻居抱怨。 这个雨夜还没过去。 在擦干净刀刃之后,你装作端详武器的样子将它放在木漆的餐桌上, 实际正?在看着?桌面?上牌堆的影子。 【抬头的食慾】作为杯2等级的影响,在场上的存在时间有限, 你正?在看着?它的倒计时逐渐归零。 如果不是这张牌的存在, 或许你能多说点?什么来收拢人心?, 激励信徒为接下来的探险继续努力。 ——你已经敲定了一个位于国内的藏宝地地点?, 如果探索成功的话, 就能很好地掩人耳目,不用?再担心?今天这样长途包裹惹出的麻烦了。 这几?年间开始进行藏宝地探险后, 你明显感觉到, 这个世界的元素要更加复杂。 打个比方,在你原本的世界里进行【喝咖啡】的动作, 大概就是将【咖啡】牌拖到【工作】槽里倒计时60秒,如果咖啡太烫,顶多倒计时结束后多吐给你一张【烫伤舌头】的影响卡。 但?在这个世界,你要自己去买咖啡。可以去超市也可以去便利店,可以买豆子自己磨、也可以买挂耳式或者?速溶。在沖泡咖啡的过程中也可能出现没泡开或者?咖啡粉结块的意外,喝的时候还可能被呛到导致【喝咖啡失败】。 你已经在用?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适应这个世界了,但?有些异常如果从没经歷过,自己也就认识不到它的存在。 指望通过观察模仿、做到萩的那种善解人意程度不是不可能,只是没有必要。 你的精力非常宝贵,与其用?在完全适应这个世界上,倒不如在探索研究上再加把劲,尽快飞升离开这里。 歷史?有多重,但?漫宿只有一个。 热巧克力的香气飘过来,打断了你的思?考。你抬起?头,对?上萩好看的微笑,他对?你眨眨眼睛,问:「要再来一杯吗,翼酱?」 「……谢谢。」 你将杯子端给他。 …… 第61页 「你就是用?这种手法杀害了上司,我说的没错吧——」 「佐佐木小姐!」 伴随着?少年坚定有力的宣判,所有人都瞪圆眼睛张大嘴巴,吃惊地看向头髮凌乱的年轻女人。 「为什么……」佐佐木小姐的男友小铃木先生难以置信:「为什么会是你?你之前不是还说局长是你的恩人,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吗?!」 佐佐木小姐眼中含泪,却神色狠戾:「没错,因?为他欺骗了我,我才会愚蠢地将仇人当作自己一生的恩人来看待!」 她讲述了一个年轻无知少女被人利用?的故事,作为案件真相?的揭露者?,工藤新一本该从头到尾听完的,但?在中途他就突然意识到现场好像少了什么人。 「警官,刚才和我一起?来的片山小姐去哪了?」 「她说有事情?先走了,东西改天再来拿,」佐藤美和子问:「怎么了吗?」 「「有事先走了」?怎么可能,她不拿到东西就离开——」 工藤新一勐地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这让他瞬间紧张起?来,追问佐藤警官:「警官,让我看看那件她本来要取走的东西!」 「可以是可以……」 杀人兇器暂时还留在现场,看在工藤新一帮忙破案的份上,佐藤美和子把装在袋子里的艺术品拿给工藤新一看了看。 「怎么了,这件艺术品有什么问题吗?」 佐藤美和子也感兴趣地凑过来问。 「……」工藤新眉头紧锁,没说话。 因?为之前的注意力都在案子和那个姓氏为「片山」的女人身上,他对?兇器的观察没能达到万分详尽的地步。 起?码这件工艺品如果有哪一部分被调包了,他是没办法通过重量或者?其他细节分辨出来的。 来回将工艺品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工藤新一也没能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将东西还了回去。 不过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心?,还回去的时候试图从目暮警官那里旁敲侧击出片山翼的其他信息,但?反而收穫了目暮警官奇怪的目光。 「问我?工藤君你不是跟片山小姐是亲戚关系吗?」目暮警官说:「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片山小姐的家庭情?况、比如她们家究竟有几?个同胞姐妹之类的、……」 「啊?噢噢……那个,我们也只是血缘关系很远、很远的亲戚关系啦,」工藤新一干笑着?挠了挠头,说:「对?她家的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可恶,被摆了一道。 尽管帮助警方侦破了案子,工藤却反而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去的路上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毕竟是青梅竹马,毛利兰倒是能猜出来他还在想片山小姐的事情?,只是她不太理解: 「片山小姐有什么问题吗?她明明人长得漂亮,也非常有礼貌,刚开始拒绝新一你大概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吧。」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因?为她刚开始拒绝我的事情?,而是一种……」 一种侦探的直觉,第六感。 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她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是什么?」 毛利兰好奇地问。 工藤新一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他和片山翼的交集实在是太短暂了,而且又不是从最开始就注意到她身上的异常,更多是一种事后回想,许多细节都已经丢失了。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事先在警方那里将两?人的关系说成了亲戚,之后再问什么都会显得奇怪。 他锲而不捨地调查,最后还真找出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存在两?个「片山翼」。 一号「片山翼」死于上个月的杯户摩天轮爆炸案。她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救下了当时调任搜查一课没多久的松田阵平警官。 但?简直像是诅咒般,被救下的松田警官在爆炸案次日就不幸因?公殉职了。 一号片山翼的骨灰之后由一个自称是她远房表哥的年轻男人取走了。在骨灰被取走后不久,二号片山翼出现了。 二号片山翼和一号的外貌完全相?同,两?人据说是同卵双胞胎,为了完成姐姐未尽的遗愿才从国外来到日本,从事和「姐姐」生前完全相?同的工作,甚至同样取了「片山翼」这个名字来纪念亡姐。 工藤新一:…… 他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整件事看起?来逻辑能讲得通,但?如果再深挖下去,会发现许多事情?背后还存在能够追查的由来。 比如殉职的松田阵平警官,是为了给四年前死于同一炸弹犯手中的萩原研二警官报仇,才强烈要求调任到搜查一课的。 比如上月涉及到杯户摩天轮炸弹案的群众中,有一位在米花中央医院住院的先生,因?为个人恩怨在住院期间被人谋杀了。 再比如,四年前殉职的萩原研二警官,他的尸身似乎曾在殡仪馆莫名其妙「消失」过片刻。 ……围绕着?片山翼姐妹所发生的事件,乍一看没什么奇怪的,但?深究下去却到处都瀰漫着?违和感。 工藤新一被逐渐激起?了兴趣,在课余开始将一部分精力投入到相?关事件的调查中。 第62页 他想办法去找了当年报导案件的报纸、走访有关地方去询问经办人员信息等等。但?四年前信息媒体?没那么发达,很多东西已经遗失了。 而且片山翼自从邮局那晚之后,就像是神秘消失了一样。 明明米花町不算很大,但?直到工藤新一在游乐园被敲了闷棍,从高中生变成了小学生,他也再没见过那个叫片山翼的女人。 「……安室哥哥好厉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现在的同学步美捧着?咖啡杯,高兴道:「放在饮品上面?的棉花糖好甜,而且白白的软软的,像是羽毛一样!」 羽毛吗…… 说起?羽毛的话,总是会让人联想到翅膀、天使之类的意象呢。 不过那个女人不可能是什么天使就是了,呵呵。 柯南无聊地撑着?脸颊坐在咖啡厅的吧檯前发呆。 波洛咖啡厅的迎客铃在这时响了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我看到外面?的招工启事。请问现在还可以应聘吗?」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江户川柯南睁大了眼睛,勐地转头向门口看去。 第34章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年轻女性, 身上是求职者常见?的黑西装白衬衫搭配。不过她的下装不是职场女性会选择的一步裙,而是西裤。 虽说晚餐高峰期快要过去,但店内此时还有不少客人。 女人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丝毫没有显得不自?在,带着礼貌微笑走进店内。尽管看上去还是十分疏离, 礼节上却做得无可挑剔。 「当、当然可以,请到这边来详谈吧……安室君,柜檯那边就拜託你了。」 榎本梓作为店里的主?要员工, 摘下围裙带着人去了后面,换成另一名员工安室透兼任点?单收银等?其他工作。 安室透站到吧檯前的时候,发现坐在那里的小孩子正在说悄悄话。 「感觉刚才进来的姐姐好厉害喔,你们说,她会不会是什么来暗访的大老闆?」 「可波洛咖啡厅又不是连锁店, 店主?自?己就是老闆。而且那个姐姐不是说来面试的吗?我?觉得不会发生?那种电视剧上的情节啦。」 另一个叫光彦的小男孩纠正之后,又有点?奇怪地问刚刚说话的步美?:「不过为什么会说「很厉害」呢?步美?你觉得那个姐姐看起来很兇吗?她明明长?得很好看诶。」 「是、是哦,那个姐姐是个大美?人, 」吉田步美?愣了一下:「但是我?就是感觉、……」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奇怪。 进来应聘的姐姐是那种一望即知的美?人,纤细高挑, 一头浅蓝色长?发在日光灯下显得润泽美?丽。可相比起精緻容貌, 她的初印象却只会让人下意识联想到深不见?光的海底, 或是堆积到头顶的白?雪。 安静, 窒息, 冰冷。 吉田步美?只有小学一年级,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复杂的感受, 下意识向信赖的同学求助: 「柯南呢, 你是怎么想的——柯南?柯南?」 她喊了几次对方的名字,没得到回?应, 转头发现江户川柯南神?情紧绷,眼睛正死死盯着吧檯后面的位置。 安室透眯了下眼,顺着柯南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是正在与应聘者谈话的榎本梓。 梓小姐有问题? 还是说,有问题的是……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榎本梓对面的应聘者身上。 对一间小咖啡厅的面试应聘来说,对方准备得未免过于郑重了。不光服装正式,还准备了正儿八经的简歷,在第一印象上就让人感觉很可靠。 榎本梓也不由自?主?认真起来,和对方就各方面的问题做了具体讨论之后,才起身将人送了出去。 女人离开店之后,安室透看了下柯南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问:「梓小姐,怎么样?」 「其他方面都?很合适,只是在工作时间上,她没办法全天都?在这里,希望只做中午、还有晚高峰到闭店这两?个时间段的兼职。」榎本梓说:「我?倒是觉得没问题,不过还要问一下老闆。」 「这样啊。」安室透点?头,笑着说:「那看来很快就会有新同事了。」 咖啡厅会贴招工启事,本就是因为安室透拔高了这里菜品水平之后、用餐高峰期涌入的客人太多了,主?要为了缓解高峰期的压力?。 平常时段的话,这么小的店再忙两?个人也够了。 倒不如说应聘者提出这样兼职的请求,反而是为店里节省下了支出,安室透几乎肯定?店长?会同意。 这些念头一瞬间在脑海中划过,安室透用余光注意着吧檯前柯南的动向,果然小男孩立刻就坐不住了,撑起身子迫切地问: 「吶吶,小梓姐姐,那个来应聘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嗯?全名吗?我?记得简歷上有写,」榎本梓看了眼手里的简歷:「叫「片山翼(katayama tsubasa)」,汉字是写作、——诶,柯南?」 不等?她说完,江户川柯南就勐地跳下座位,朝着门外冲出去。 是她! 绝对没错,来应聘的那个人就是三年前出现过一次之后,就消失不见?踪影的那个女人—— 迎客铃再次急促地响了一声,江户川柯南推开门,寒风连同嘈杂车流声一齐涌过来,天空不知道何时飘起了点?点?银白?。 第63页 下雪了。 柯南无暇关注天气,他四下张望,脑海中瞬间涌现出附近的建筑物道路布局图。 波洛咖啡厅外面就是街道,两?侧紧邻的也是各种商铺,人流量很大。 为了确认名字,他不得不耽误了一会儿才追出来。如果她是开车来的话,那么现在—— 「在找我?吗?」 熟悉而陌生?的女音,猝不及防从背后响起。 一道阴影从上方盖下来,同时遮住了雪和光亮。 「不过我?也猜到你会追过来。」 「……」 柯南极其缓慢地转身。 果然,在右侧另一家店壁橱前站着的人,浅色调的长?发,黑色西装,正是刚刚从店里出来的片山翼。 她没有站在波洛咖啡厅的落地窗旁边,而是停在了隔壁店的前面,导致在室内看起来像已?经离开了。 而这种潜意识,导致柯南在冲出来的时候没有留意靠近店门的位置,只顾沿着道路张望。 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和三年前第一次与片山翼见?面时相比,他已?经经歷了更多事情,也了解了更多。 他知道存在某个在暗地里活动的黑衣组织,组织的高级成员都?以酒名为代号,正秘密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全世界奔走。 工藤新一就是因为目睹了黑衣组织与人交易的现场,没有留心身后而被一个代号琴酒的人敲了闷棍,被迫吃下了一种药物,从高中生?变成了小学生?。 这几个月来,一些案件背后也隐约存在黑衣组织的影子,他在变成江户川柯南后也取得了一些组织信息。 说实话,最初知道黑衣组织的时候,江户川就怀疑过片山翼是不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因为她给人的感觉虽然没有那么危险,但本质上与琴酒伏特加那些人有着微妙相似。 但随着组织露出的痕迹越来越多,他又不太能确定?了。 因为片山翼真的完全没有出现过,就连灰原哀——原为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后来吃下药物叛逃变成小学生?的同班同学,也说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 「如果她真是组织成员的话,你应该先于她的名字知道她的代号。」 灰原哀当时说:「你该不会说她可能是无代号成员吧?如果她连取得代号的能力?也没有,你又为什么说她「不是个简单人物」呢,大侦探?」 江户川柯南经过多番调查思考,心里其实已?经认同灰原哀的说法了。 或许片山翼真的与黑衣组织毫无关系,她所牵涉的是另外一个谜团。 但是此刻,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片山翼究竟是怎么发现他在追踪的?明明从她进到店里之后,他除了一瞬间的僵硬外,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才对。 盯着看的话,店里的许多人都?从她入店一直偷看她到离开啊?! 到底是哪个地方暴露了? 「……大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呀?」 大脑疯狂思考着,柯南表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表情,背着手作出好奇的样子看着片山翼:「为什么说我?在找大姐姐呀?」 「因为。」 她走到到江户川柯南的面前,蹲下身。 这个姿势让她视线的位置比柯南要矮了一点?,但那双铅灰色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小男孩。 在冬雪降临的节气里,她毫无色彩明度的瞳孔透着让人不自?觉发抖的寒冷与空洞。 「……因为什么呀?」 柯南压抑着自?己的心跳,感觉自?己额头已?经有汗水隐隐渗出来了。 「因为我?们同为追寻辉光之人。」片山翼微笑起来,伸手将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也许我?们很有缘分呢,我?是片山翼,请问您怎么称唿?」 对于一名只有7岁的小男孩来说,她的措辞未免太显尊敬了。 江户川柯南在心里记下这个异常,像小孩子那样大声回?答:「我?叫江户川柯南!」 「好的,江户川先生?。虽然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在这家咖啡厅工作,但欢迎您随时来找我?。」 片山翼再次笑了笑,不容拒绝地将手里的伞交到了他的手里:「小孩子身体比较弱,下雪也请记得打伞,感冒就不好了。」 「再见?,江户川先生?。」 她起身微微向柯南点?头示意之后,这次真的走入另一条巷子,离开不见?了。 江户川柯南紧紧抓着那把伞,回?到波洛咖啡厅才想起去查看片山翼究竟在他口袋里放了什么: 几颗高级糖果和一张名片。 名片上印有「片山翼」这个名字、联络电话和在辛特拉公司办公室的地址。 …… 除了下午给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孩,你再也没送出去一颗糖。 晚上结束在便利店的打工,萩来接你的时候,你对他微微摇头表示今天还是不太成功。 「没关系的翼酱,起码今天你成功送出去了一次。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萩原研二这么安慰你。 「我?也这么觉得,」你说,在经过一个下坡的时候抱紧了他的腰:「他真的挺有天赋的,虽然只有7岁,但是他的属性是【灯】5,我?之前碰到的讨厌国中生?还只有【灯】2。」 你在尝试着真正生?活,这是萩的提议。 第64页 这几年你在无形之术上的研究进展顺利,预计再用不到一年时间就能够飞升了。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有条不紊地继续准备着。 不过尽管生?活的一切看上去照旧,进展顺利所产生?的余裕还是让你心里滋生?了更多的情感。 你挺乐意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多体验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的,毕竟飞升过程不可逆,一旦选择【灯】相飞升之后,很难有机会再像现在这样生?活了。 从去年开始,你就陆陆续续接受了萩原他们更多的提议,尝试着去做更多之前没有做过的事。 起码在你看来,效果是挺显着的。 你与信徒们的相处更加融洽了,就连松田阵平也不像以往那样总是对你摆臭脸了。 而且这是转移他们注意力?很好的方法。 …… 不过在【和小孩子融洽相处】这个议题上,你觉得比较有难度。 你只愿意给自?己看得上眼的小孩子糖,但拥有2级性相的大人都?可遇不可求,更别提满足这一要求的小孩子了。 你的高级糖果买来之后一直装在兜里,直到今天才送出去一把。 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孩子真的是天资卓越,只有7岁就能拥有5级性相,虽然不知道那个【猎人】性相是怎么回?事,但你还是想努力?发展一把。 指望教团里的其他人来做你的信徒好像不太可能了,但正巧在这时候出现的江户川柯南,无论在哪种意义上都?非常合适。 第35章 听完你?说的话后, 萩原惊讶道:「诶,真的吗?7岁就有5级性相的小孩子?还和翼酱一样是【灯】?」 他边说边努力扭头想要看你。 人?在说重要事情的时候,似乎认为视觉能够对听力起到辅助作用?。 换作平常你?会?配合, 但今天?刚刚下过雪,自行车载人又是不符合交通法规的, 你?不得不从后面控制他的脑袋,避免两个人因为左右摇晃而摔到地上。 「认真看路,如果摔倒的话回去一定会?被发现的。」 会?被发现, 而且会?被说教。 自行车禁止载人?,整个教团最遵守交通法规的就是诸伏景光。 你?宁愿和松田阵平相顾无言但是飞快地回去——他自行车蹬得特别快,也不希望在景温柔的关怀下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走回去。 说真的,如果推着走,那自行车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萩原凭藉他高超的平衡稳住了自行车, 不过你?还是从后座上跳下来了。 他放慢了速度,配合上你?走路的步伐。 「不坐了吗?」 「马上就到了,说不定会?碰到景。」你?摇了摇头, 把围巾整理好,又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 我在那家咖啡店还碰到了一个【心】。」 「和小诸伏同?样的性相吗?」萩原轻轻「诶」了一声, 感兴趣地问:「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想了想, 说:「是个外表很惹眼的人?, 可?能是有?其他国家血统吧……我没有?过多留意?, 或许等我在那里工作之?后能得到更?多信息。」 那个咖啡厅有?一男一女两名服务员,为你?面试的女服务生留着偏棕色的垂肩长发, 是位面容清秀的年轻女性。 相比之?下, 那位男服务生的外表就过于招摇了。深色皮肤和耀眼金髮这样的搭配,就算是考虑到「出色外貌有?利于招揽信徒」这种因素、你?也不会?选择这种引人?注意?的外表。 尽管那个男人?是个毋庸置疑的帅哥, 异于常人?的发色和肤色反而增添了他的魅力?。 这种人?有?属性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竟然是个【心】。 是你?沾上以貌取人?的毛病了吗? 性相多多少少会?在人?的气质和外貌上体现出来,像诸伏景光是【心】就一点也不奇怪,而那个男服务生是【杯】或【蛾】才更?符合过往经验。 不过既然他是你?已经有?了的【心】,也就没必要在他身上多费功夫了。 你?希望在那家咖啡厅做成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将那个年纪轻轻就有?灯5的孩子吸纳进来;另一件事,就是获得更?多的金钱。 如果按上辈子的进度来衡量,现在应该属于后期了,但你?仍然没攒下钱来,甚至还在打三份工。 这个要命的世界不光花销繁多,竟然还存在叫「泡沫经济」和「通货紧缩」的东西,以至于你?在打工上付出的精力?时间远超前任教主。 近期你?开始为贊助人?写论文了,这样能从他们手里拿到一些古钱币,不光能放到拍卖行去换钱,也能用?来修復【迷途之?镜】。 【迷途之?镜】是打开漫宿最高处的门、【孔雀之?门】的钥匙,不过每次用?它开门之?后就会?变成【裂损的迷途之?镜】,下次要用?还得找信徒去修。 到现在为止,漫宿的四扇门你?已经全部打开。 现在要谨慎行事,避免功亏一篑。这也是你?决心调整打工日程表的重要原因,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上手盯着,无法像以前一样全权交给信徒。 你?要选择时薪更?高的工作,而不再是一味地将所有?时间都铺满了。 波洛咖啡厅那边很快给了你?回信,他们同?意?你?只在中?午和晚上的时段过去。 第65页 这样算上辛特拉公司的文职、早上的便?利店打工和送报纸,调整完的日程表正好也是三份兼职一份本职。 你?在波洛咖啡厅的时段几?乎都是忙碌的高峰期,没什么机会?社交,不过倒是很快搞明白了店里的分工。 榎本通常是点单收银之?类的工作,有?时候也会?辅助做一些简单的饮品食物。店里出餐的主力?竟然是那个外表惹眼的男服务生,名字叫安室透。 挺意?外,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本名是▇▇·▇·▇▇这种格式的。 榎本梓是位很好相处的姑娘。按先前在便?利店打工的经验,你?还以为要多下点功夫才能在这家店安心做下去。 没想到榎本作为整个咖啡厅资歷最老的员工,完全没有?要欺压你?这个新?人?的迹象,反而因为你?只在忙碌的时候过去工作、她好像觉得对不住你?似的,对你?多加照顾。 有?时候晚上闭店前有?没用?完的食材,她和安室透会?做点东西来额外加餐,这种时候你?往往负责吃和在旁边看着。 你?不会?做饭,唯一擅长的是沖咖啡。 上辈子靠面包和水煮蔬菜来维持生命,这辈子和信徒住一起之?后,萩原会?换着花样地买便?当,并在你?快饿死的时候拒绝你?要钱的合理要求。 后来,诸伏景光死了……直接说结论,你?加起来两辈子没吃这么好过。 所以起初,你?对波洛咖啡厅的菜品没太在意?,再怎么好吃也不会?比你?在家吃的更?好了。 但安室透这个人?,真的挺有?一手。 「是要做三明治吗?」 安室透将包菜撕成小块的时候,旁边正在热牛奶的榎本梓就感兴趣地凑上来。 你?愣了一下,把找出来的麻油又拿走放回原处。 麻油在咖啡厅不是常用?的调味料,瓶子位置很靠里,不方便?取拿。榎本梓注意?到了,于是示意?你?把瓶子递给她。 「让我来吧,我这里的位置比较方便?。」她对你?笑了笑,接过麻油瓶子放回去,问:「不过小翼,怎么突然想到要用?麻油?」 你?如实回答:「以为要做小菜。」 「小菜?」榎本梓有?些好奇:「用?包菜和麻油做吗?是什么味道的,下次我也试试看。」 盐拌包菜是道做法简单但味道很好的小菜,有?时候时间赶不及了,景就会?做这道小菜来吃。你?虽然一次也没上过手,但看见景做过很多次。 你?回想着刚要开口,却听见了安室透的声音。 「应该还有?小料吧。就是超市里常见的那种蔬菜小料,再加上麻油、盐和生包菜一起搅拌,味道就会?很好了。」他笑着说完,看向你?:「是这种做法吗,翼小姐?」 虽然是很和善的微笑,但他紧盯过来的视线让你?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难道这道菜不是像炸鱼薯条一样的家常便?饭,而是什么简单却秘不外传的独门秘方? 你?的危险雷达响了起来,面上则作出思索的神情:「好像有?些不一样……我记得加的调味料是糖,而不是盐。」 你?知道的调味料种类并不多,情急之?下替换的话也只能说出砂糖和食盐了。 不过那么好吃的东西,换一味调料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 「加白糖也可?以吗,我试试看。」 榎本梓的手边正好有?砂糖罐,她从安室透那里借了点生包菜,加上麻油、砂糖和一点剩下的小料搅拌了一下,好奇地放进了嘴里。 两秒后,你?看着她的表情从期待变得一言难尽。 「……小翼,你?确定是加砂糖吗?」 艰难咽下嘴里的东西后,榎本梓问你?。可?能是错觉,她的声音好像比刚才沙哑了。 你?沉默了一下:「是的……我可?以尝一尝吗?」 只是把盐换成砂糖而已,你?不相信会?难吃到哪去! 「好,」榎本梓把碗递过来,小心地叮嘱你?:「先尝一点吧……可?能这种小菜确实是放盐会?更?适合一点。」 「那我也尝尝看好了。」 安室透笑着取了双筷子,和你?一样夹了片生菜咽下去。 和刚才同?样的情况重演了。 你?看着安室透轻微抽搐的嘴角和皱起来的眉头,面不改色地把嘴里的砂糖包菜吃了下去。 奇怪,你?觉得还好啊。 虽然是不如景的原版味道好,但也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啊? 「我觉得味道还好啊。」 你?又夹了一筷子要往嘴里送,安室透用?筷子压住了你?的筷尖,而榎本梓抓住了你?的手。 她恳切地看着你?:「小翼,没关系的,你?不用?非得……用?清水泡一下,还是能拿来做正常菜的!对不对安室先生?」 安室透连连点头以示同?意?。 「「正常菜」是什么意?思?」你?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个:「我觉得这个小菜的味道不错啊,如果你?们不吃的话,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你?吃掉了那一碗包菜。 不知道是不是你?想多了,你?总感觉他们两个看你?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对你?的关注也不自然地增加了。 榎本梓还好,你?知道如果相处得好的话,女性友人?之?间的确是会?比正常交往要亲密的。 第66页 但安室透又是因为什么呢? 波洛咖啡厅的菜单没有?严格规定,安室透这位「主厨」有?着很大?发挥空间。他也挺乐在其中?,经常会?研发些新?的菜式。 你?在店时间比较少,不怎么参与?他研发新?品的过程。基本是榎本梓和楼上的毛利一家提供品尝反馈。 严格说,波洛咖啡厅是不为员工提供餐点的,试吃新?品算是员工和老顾客福利,你?不参与?也没感觉到什么。而且可?能是天?冷了,最近饭点来的顾客越来越多,你?忙得脚不沾地,更?顾不上别的。 但安室透开始热衷于让你?品尝他的新?作,晚上打烊前的那点加餐时间也开始变着花样地展示厨艺。 他还很喜欢问你?关于菜式研发的想法,你?看多了景做菜,自己也挺有?些奇思妙想的,为了营建良好职场关系,你?把自己的想法倾囊相授。 但他一次都没採用?过。 一次都没有?。 而且他在不採用?你?想法的同?时,还乐此?不疲地在你?面前展示厨艺、询问你?的想法。 渐渐地,你?怀疑这是一场隐形的职场霸凌。 「……」 听完你?的想法后,今天?来接你?下班的景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试探性地说:「可?是,翼,你?为什么会?想把草莓和肉在一起炖呢?」 「它们颜色很相配。」你?说:「而且草莓的甜味和肉香结合在一起,我觉得味道会?很好。景在做咖喱的时候不也会?用?椰浆吗?」 这次景沉默得更?久,一直推着自行车走到下一个拐角,他才温柔地对你?说:「翼,答应我,以后除了沖咖啡不要进厨房,好吗?」 「为什么?」你?问:「你?觉得我没有?做菜的才能吗?」 「……去群马县的探险队回来了,除了书之?外,他们带回了一点有?关下一个藏宝地的信息。」 日前你?往群马县派了一支探险队,那里的藏宝地等级并不高,很顺利地成功了。不过近期防剿局那边盯得比较紧……还是再等等看吧。 「我知道了,」你?说:「我回去看看。」 在国内的藏宝地探索,倒是免除了国际快递的烦恼,但相应的,【邪名】也更?容易引起当地警探的注意?。 最近几?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米花町各种杀人?爆炸案数量飞速增长,各类私家侦探也不断涌现出来,弄得警方那里也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 每次探索藏宝地成功,必然伴随一张【邪名】。虽然这几?年你?一直没有?被警探捏着确凿证据找上门来,但都最后关头了,还是小心点为妙。 在察觉到职场霸凌的苗头后,你?没有?像以前那样找僱工「处理」掉安室透。 一是他不在了你?也不会?升职加薪。二是,这个人?好像不太简单,他还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弟子。 入职咖啡厅之?后你?才知道,波洛咖啡厅楼上就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事务所,那个灯5的小孩江户川柯南就寄住在毛利小五郎家里。 毛利小五郎和他的妻子分居,目前带着女儿毛利兰独自生活。 说来也巧,毛利兰竟然就是当年那个灯2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这个小姑娘现在也有?了【刃】2的性相,难道她是什么特别吸引【灯】相的体质吗? 波洛咖啡厅的店面也是毛利小五郎出租的,他们一家平时住在三楼,二楼是侦探事务所,平时经常会?下楼来咖啡厅里吃饭。 不过为了避开高峰期,你?常常只在晚上快关门的时候才会?见到他们来吃东西。 江户川柯南倒是会?放学过来,他似乎很喜欢和你?说话。 你?也很中?意?他这样天?资卓越的孩子,如果是他的话,即使对上长生者也不会?轻易败下阵来吧。他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呢。 你?以暗喻给他讲了许多无形之?术和司辰的歷史传说,还动过念头为他编写一些儿童能看的密教故事书。 但美中?不足的是,比起密教和无形之?术,他好像对你?的事情更?感兴趣,每天?不是追着你?问国外的事情,就是让你?说说自己的爱好。 你?有?些苦恼,但这孩子实在太听话了。如果碰上饭点正忙的时候,他就乖乖找个地方看书,还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帮忙,就为了等你?闲下来和他聊天?。 不过他好像也挺忙的样子,和几?个同?学一起组了一个少年侦探团,每人?有?个能作为小型通讯器的侦探徽章。 有?时候经常接到什么消息,就突然冲出店里不知道去哪了。 晚上闭店前,你?看着柯南取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消息,小孩子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凛然的神色。 「翼姐姐,我有?课本忘在阿笠博士家要过去一趟,可?以帮忙转告小兰姐姐吗?」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你?。 你?当然同?意?了,笑着点头:「路上要注意?安全哦?」 「嗯!」他大?声应了,用?力?点点头,抱起滑板就沖了出去。 迎客铃叮叮噹噹响了一阵,榎本梓回到吧檯上,看到只有?你?和安室透:「柯南走了吗?」 安室透回答她:「似乎是东西落在了朋友家里,刚才过去拿了。」 第67页 「这样啊,」榎本梓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时间:「天?都已经这么晚了……唉,要是我刚才提前下班陪他走一段路就好了,这两天?失踪案闹得很兇呢。」 「失踪案?」安室透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 「对呀,安室先生没听说吗?」榎本梓朝店外看了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最近有?很多人?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听说是在路上走着就被诱拐,然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很吓人?的……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个时间已经是晚上八九点,店里没有?客人?,连路上经过的车辆也少了。明晃晃亮着灯的咖啡厅里莫名显得有?些可?怕。 安室透摇了摇头。 榎本梓转向你?:「小翼呢?」 「……我也没听说过呢。」你?问:「可?以多讲点给我听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失踪案呢?」 「再多我就不清楚了,」榎本梓说:「好像就是在路上走着,然后被人?搭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男女都有?可?能成为受害人?的!安室先生和小翼最近都要小心点啊。尤其是小翼。」 你?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谢谢,我会?注意?的。」 事实上,你?早就听说了频发的失踪案。 由于你?糟糕的名声,事情刚发生一两起的时候,你?就被怀疑为案件的嫌疑人?,频频被传讯到警视厅去问话。 不过没人?能拿出确切证据来,所以即使传讯个不停,到目前也只是停留在怀疑的程度而已。 早上结束便?利店的工作后,你?换回上班用?的西装,准时在九点抵达了辛特拉公司五层办公室。 刚一落座,旁边工位上的后辈就过来低声对你?说:「片山前辈,ceo让你?立刻过去一趟。」 后辈的眼下有?着显眼的青黑,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在你?点头表示听到之?后,他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在了你?桌上,再次向你?点头示意?后,脚步虚浮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可?能是昨晚又没下班,在公司熬了个通宵吧。 你?看着他的背影想。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因为这家公司有?「女巫」的存在,不管员工是否努力?工作,股价都是会?一路上升的。 可?惜这家公司的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这个秘密,或者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仍然会?选择不知疲倦地工作,以此?来向上司证明自己的优秀。 新?任ceo帕斯特纳克从女巫手里拯救了这家公司,最终却又让这家公司回到了原本的循环之?中?。 他供养了新?的女巫。 在如今到处是侦探、警察的米花町,想要像过去一样掩人?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承担了女巫所带来的【邪名】。 这就是你?拿着高薪还能按时准点下班的原因所在。 ——你?为公司做出了其他人?无法做出的,「贡献」。 第36章 公司顶层的装修风格一如既往地阴沉。 纯黑的地毯与天花板, 白到刺眼的大号花瓶与沙发。 其?实在帕斯特纳克杀死原本的女巫后,整个公司是有段时间焕然?一新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种阴暗神?经质的氛围又像背阴处的苔藓无声蔓延。 帕斯特纳克坐在办公桌后面抽菸。二手菸有害身体健康, 你选择坐到离他最远的待客沙发上,并顺手为自己泡了杯咖啡。 你礼貌地问办公桌后的男人:「你要也来一杯吗?」 他坐的地方烟雾缭绕, 只看到他隐约对你摆了摆手,于是你端着咖啡杯自己坐下?了。 「今天早上有警察过来了。」 他说,声?音里听不出别的感情?。 你还记得他刚继任ceo时的样子, 作为整个公司资歷最浅的新人,穿着天蓝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和人说话?时会不自觉地做一些小动作,青涩但充满生命力。 而现在,他梳着背头, 穿裁剪精良的暗纹西装。他仍然?戴着黑框眼镜,镜片下?面锐利的视线却会把试图看清他的人吓一跳。 他被?这家公司吞噬了。 当然?,也可能这才是他最本质的面貌, 辛特拉公司只是帮助他展现出自我而已。 你微笑了一下?,点头表示知道了:「下?午去?警局的时候我会说清楚的, 公司一向合法经营。」 「我最近听到一些流言, 」他没立刻回答你, 弹了弹菸灰, 才慢条斯理地说:「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到在公司的工作。」 「我每天都准时到岗, boss,」你微笑地看着他:「公司付给我薪水, 我就为公司付出相应的劳动。」 「或许与你的贡献比起来, 你的薪水有些过高?了。」 「你这么想吗?我不这么认为。」你适时地做出惊讶表情?:「整个辛特拉公司的存在,难道不是建立在我的牺牲之上吗?」 在帕斯特纳克接手公司后, 起初股价是一路下?跌的。无论员工们怎么众志成城,怎么聘请专家来帮忙指导,公司的情?况还是迅速惨澹下?去?,每天都是跌停。 然?后某天开始,股价突然?开始上升,并一路高?歌勐进,迅速回到了「世界第一」所应有的水准。 所有人都以为是之前採取的措施终于有了成效,多家杂志新闻争相将?其?作为「努力就会有回报」的成功鸡汤进行报导。 第68页 只有你明白,时机到了。 你想办法登上了十层,找到了ceo帕斯特纳克先生,并和他达成了交易。 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凭藉钻研无形之术的经验,你知晓这家公司所有的辛秘。辛特拉本身就是在「女巫」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所以正常经营就一定会下?跌。 而且相比起之前那?些疯疯癫癫的刻薄上司,初入职场的帕斯特纳克可以说太好掌控了。 你轻易就从他手里拿到了想要的待遇。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来做ceo——你可不想因为所谓的「女巫」绊住手脚。 供养女巫是很费力的事,必须要让女巫「感到幸福」才能藉助她们的财运。 人类对于「幸福」概念的定义太模煳了,上一代?辛特拉家族就是因为女巫而家破人亡。像现在这样做个高?管就很好,你只拿高?薪水,麻烦事都让别人去?做吧。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帕斯特纳克开始变得棘手起来。 但也没那?么棘手。 你站起身,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旁边房间里亮起的灯光。 你知道,只要走过去?推开门,就能看到注连绳、娃娃和蜡烛装饰的房间,为这家公司提供财运的女巫就在里面等待供养人带来幸福。 女巫脖子上有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形项鍊。 衔尾蛇,象徵循环往復的命运。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将?注意力放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而不是对员工的私生活说三道四。」 你倒掉没喝完的咖啡,再次对他点头:「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下?午向您告假,帕斯特纳克先生。」 不再等他的回应,你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对你来说,能带薪接受讯问也算待遇不错了。 以前不光要请假扣工资,有时候时间太长还会影响晚上的兼职,现在倒好,下?午可以直接不来公司了。 不过保险起见?,中午从波洛咖啡厅离开的时候你还是提前跟榎本梓说了一声?,以免询问时间过长影响晚上的兼职。 「可以是可以,」榎本梓没怎么多想就同意了:」不过小翼,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无论颳风下?雨你都从不缺勤,这份敬业现在起到了反作用,她大概以为你碰到了很棘手的问题才会请假。 虽然?某种程度上是有点麻烦。 「我一个人可以的,如果提前结束的话?我晚上还是会过来,」你婉拒了她的好意,视线微微越过她的肩头,果然?对上了安室透探究的目光。 他最近经常在观察你。 是哪里让他感觉到不对劲了吗? 「店里就拜託梓前辈和安室前辈了。」你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戴上围巾离开了咖啡厅。 直到门将?那?道探究的视线阻隔,你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心】会有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吗? 带着这个疑问,你到警视厅接受了又一次问询。 和你设想中的一样,无论是女巫还是失踪案,警方都还没掌握确切的证据,即使?把你叫过去?,也只能旁敲侧击地尝试套话?出来。 应付这种程度的问话?,你早已驾轻就熟。 但你没料到的是,由于老是接到各种案件的报案,警视厅人手严重?不足。 本来一下?午就能结束的事情?,硬生生换了好几波警察,最后还是一直问到了晚上。 「片山小姐,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晚上走到警视厅门口的时候,你正好撞上收队回来的佐藤美和子警官。托常来警视厅报导的福,这几年下?来你们也算是熟人了。 你点了点头,她转身看看外面黑透的天色,面露担忧:「你一个人回去?吗?要不然?,等我看看有没有和你顺路的同事——」 「没关系,我和人约好了。」你对她笑笑:「这么忙碌的时候让你们为我劳神?已经很说不过去?了……下?午的案件已经侦破了吗,效率好高?啊。」 在佐藤美和子身后,自动门打开,你看到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也进来了,带着一个双手被?铐、低垂着头的男人。 高?木警官听到了这句话?,摸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多亏了毛利先生,这次案件才能这么快侦破。」 警官高?木涉是佐藤美和子的后辈,到警视厅工作没几年,言行举止里还透露着着青涩。 他话?一出口,目暮警官就很隐蔽地瞪了他一眼,高?木涉立刻闭上嘴不说话?了。 目暮警官收回视线,嘆了口气,等对你说话?的时候又恢復了正经的神?色:「……既然?片山小姐已经与人约好,我们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感谢你今天的配合。」 三年过去?,他仍然?因为你在摩天轮上死的那?一次而心存忌惮。 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仅仅是「觉得不对劲」这种程度而已。 站在对立面的警探还真?够难缠的。要不是你也从中弄到了不少?可以为己所用的信徒,现在绝对会因为心理不平衡而感到不快。 离开警视厅,你坐在警视厅附近的一条长椅上,在等待的同时观察来往的行人。 这条长椅的位置很绝妙,在不易察觉的阴影处,视野却很好。 第69页 尤其?是前几天刚下?过雪,积雪未化的情?况下?,坐在这张长椅上,自己隐于黑暗,但能够清楚地看到进出警视厅的人员、还有路灯下?白得晃眼的雪光。 你在这里等待诸伏景光。 他在附近的商场採购,发简讯说会顺路和你一起回去?。反正他本职是保密性很强的公安而非警察,被?认出来的可能性比其?他人要低得多。 你在长椅上坐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又有人从警视厅里出来了。 他应该也是抱着不想引起关注的想法,走的是另一个不起眼的门。可惜的是,从你的这个位置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的外表太惹眼了。 安室透。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屏住唿吸,发挥你能与积雪融为一体的隐蔽功力,成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你看着安室透和另一个穿西装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眼镜是辛特拉公司ceo同款,两个人一起上车走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个子挺高?,气质也不同于常人,看上去?比工作状态的目暮警官还要严厉。 但光看他对安室透的态度,却恭敬得过头了,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像尊卑关系严苛的职场上下?级。 你想像不出来什么样的人,会对名侦探的弟子或者咖啡店店员抱有这种程度的尊敬之心。 甚至于安室透的神?情?也跟在咖啡厅时完全不同,严肃到他英俊的五官隐隐透出凌厉之感。 太奇怪了。 你看向路灯下?的积雪,勉强借着强烈的反光打开了牌堆,想要再次确认一下?【熟人安室透】这张牌。但你找遍了整个牌堆,却发现这张卡不见?了。 【熟人安室透】的头像倒是还在,但标註的文字变成了【熟人降谷零】。 【熟人降谷零】 【描述:降谷零已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为了守护他所珍视的东西[你或可以招募这位熟人作你的追随者]】 你:「……」 这人谁? 你不认识啊,他怎么还是个【刃】5的猎人? 你盯着卡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事情?还没结束。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你眼睁睁看着这张卡牌上的文字再次发生了变化,从【熟人降谷零】变成了【熟人波本】。 而且连性相也变了。 从警察局随处可见?的【刃】,变成了至今没怎么见?过的【杯】,他的【猎人】性相也离奇地消失了。 【熟人波本】 【描述:波本总知道什么能让别人高?兴,所以每一个人都喜欢他——每一个人[你或可以招募这位熟人作你的追随者]】 …… ……啊? 你迷茫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路灯下?的积雪,满心疑惑不解。 不是,这都谁啊? 第37章 假名的情况你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性相这种东西是与一个人的性格、特长乃至思维方式息息相关的。 随着年龄和阅歷的增长, 性相的等级也会随之发生波动。一般而言是上升,但如?果遭受什么重大打击,等级下?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抽象点说, 教?徒的性相与他们的灵魂密切关联,所以不可能简单换了个名字就出现性相变化。 像诸伏景光, 卧底后期他的牌面偶尔会变成【门徒苏格兰】。但也只?是名称变化,他当时【心】5猎人的性相是不会发?生改变的。直到后来他自杀身亡,【猎人】的性相才彻底消失。 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猜测是因为他卧底的时间太长,影响了?他的自我认知。 像谎言说的太多自己也会相信一样,语言是有?力量的。 但就算是卧底上两三年导致出现?认知混乱,也不至于连性相也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室透是【心】2,降谷零是【刃】5, 而波本则是【杯】5。 事情整理到这已经很明显了?—— 他有?多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 得出这个结论后,你自己都信服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三种属性中, 其他两样都是5级,为什么唯独【心】相只?有?2级呢? 「……翼?翼?」 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你的思绪。你转过头, 发?现?景已经到了?不知多久。 他脚边放着两大袋装满东西的塑胶袋, 俊秀的脸上满是担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叫你完全没有?反应……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 只?能看?到大堆未化的积雪, 在路灯照耀下?烁烁莹光。 「没什么, 只?是在发?呆。」你站起身来,帮他提起一袋东西:「我们回去?吧。」 「……好。」诸伏景光像往常那样包容地微笑, 最后朝那堆积雪看?了?一眼, 拎起剩下?的那袋,去?推停在路边的自行车。 这两天?化雪, 天?分外冷,晚上出来的行人就更少了?。越是往你租住的公寓楼走,路上越是不见人影。 甚至因为这边的住户少,你们常走的小?路这么多天?了?地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冰,覆盖上新下?的雪,踩上去?嘎吱作响,走路的时候必须小?心才不会滑倒。 换做平常倒也没什么,但是今天?出了?安室透这件事,让你有?些心神?不宁。你很想赶快回去?研究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自觉地有?点着急。 第70页 「……」 你转头想和诸伏景光说点什么,没想到回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你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你们只?四目相对了?一瞬,他就立刻移开视线去?看?别的地方了?。 连他的表情都没看?清,视野里就只?剩下?他被黑髮?勾勒出的侧颜。 ……怎么回事? 你后知后觉发?现?他今天?非常安静,以往你和他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在路上总会聊些日常的闲话。 诸伏景光和人聊天?的风格不同于萩,他不会说些有?意?无意?撩拨人心的甜言蜜语。他抛出的话题总是带着生活的气息,偶尔出现?短暂的沉默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反而像繁忙中难得的空暇,带着。 景身上总有?种让人亲近的魔力。 当他看?着你时,哪怕什么都不说,那双蓝眼睛也会告诉你这个人是真诚而善良的。 但那显然有?别于此刻的沉默。 今天?的这种默然只?让你感觉到背后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能是今天?被安室透盯的次数有?点多,你忍不住也用上了?那种带有?探究意?味的视线。 对于信徒,你很少会掩饰自己对他们的打量和观察,这次也一样。以景的敏锐,绝对已经发?现?你在目不转睛地观察他了?。 你看?到他黑色高领遮挡下?的喉结明显地动了?一下?,但依然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目视前方,不肯回头看?你。 这简直像一场无声的对峙了?。 你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两天?因为萩不太舒服,诸伏景光代替他来接你的次数的确是增加了?不少。但回忆起来你们也只?是普通地聊天?、购物和推自行车走人而已,和其他信徒来接你会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你相信如?果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那早在轮到松田阵平接你的时候他就会冷脸给你看?了?,怎么也轮不到让景不高兴。 「景。」 你实在回忆不起来得罪他的细节,想要直接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于是拉了?拉他的外套。 他没回头,但你发?现?他黑髮?遮掩下?露出来的耳根变红了?。 诸伏景光的皮肤白净,稍微红一点就很明显,尤其在他黑色短髮?的映衬下?,简直一目了?然。 你:「……」 由于神?经、血管的作用,人在害羞时的表现?会有?所差异。有?些人是脸红,而有?些人则表现?为耳朵红。 至于景……应该是被冻的吧,毕竟今天?这么冷。 嗯,一定是被冻的。 …… 「景。」 你再次喊了?他的名字,这回直接上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左手将袋子?放在地上,踮起脚尖捏住了?他的耳垂。 「怎么——」 诸伏景光下?意?识转身来扶你,没想到你的手直接越过了?他,反而去?捏他的耳朵。 ……是热的。 你的体温一向不高,起码和他耳垂的温度是有?不小?差距的。 你无言地看?着诸伏景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低垂眉眼移开了?目光。 「……翼,放开我。」 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才开口?。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温柔和缓,带着点常人没有?的磁性。但即使?是在无人的街道上,你也发?觉他这句话比平时的音量要小?。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每一个【浓情蜜意?的时节】你可都安分守己,没有?向任何一名信徒发?出「让我们关系更进一步吧」的信号啊? 「……抱歉。」 你松开手,表面上不动声色地俯身去?拿扔在地上的购物袋,心里在飞快地思考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不管怎么想,今天?这种现?象在逻辑上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按常理来,就像你的钱会莫名其妙购买力下?降一样,如?果存在什么会滋生【有?意?】性相但你却一无所知的渠道也不奇怪啊? ……天?啊。 是你疏忽了?。 「……?」 你暗自咬牙的时候,诸伏景光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先你一步提起了?地上的购物袋。他比你要高,这个姿势近乎于从背后将你环抱在了?怀里,你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如?果是之前,无论什么程度的肢体接触你都不会在意?,但如?果会产生【有?意?】的性相,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爱慕,恋人。 两辈子?加起来你都找不到跟这两个词沾边的经验,甚至连前任教?主飞升的时候,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也是「可悲的光棍」。 完了?,甚至不敢和他说话了?。 这一刻,连性相变个不停的安室透都被抛到脑后去?了?。 你心里只?想着万一说出什么景不想听的,他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叠满三层对你的【怨恨】,然后直接叛教?成为你飞升途中的对手…… 那以后你再有?【邪名】要怎么办?你不能失去?你的【心】5啊,就算拉安室透进来他的【心】也只?有?2啊! ……说起来,景是真的对你有?【有?意?】吗? 第71页 有?没有?可能是他高烧不退,所以体温才那么高……行尸会生病吗? 「怎么了?,翼?」 你一直不说话,诸伏景光特地停下?来,关切地望着你。 从他被你捏了?耳垂之后,情况就有?些反转。景变得放开了?,不再躲闪你的目光。反而是你,莫名患上了?一种看?着他的脸就不敢说话的病。 「……没事,我们回去?吧。」 赶快回去?让你检查一下?所有?信徒卡和熟人卡,看?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拜託了?,一定要是高烧。 第38章 到片山翼租住的三居室门口时, 她对?诸伏景光略一点头: 「我?先走了,今天吃饭不用叫我……谢谢。」 这一层好几间都是她租下来的?,平时为了往来方便, 每间三?居室的客厅大门都不会落锁。 片山翼连钥匙也不用取,推开门直接越过客厅进了她的卧室兼书房, 没隔几秒就传来反锁的?声?音。 客厅沙发上,松田阵平放下手里的?螺丝刀,目光从地上一长串沾了雪水泥土的?脚印转了一圈, 又回到诸伏景光身上,不太确定地问:「你和她……吵架了?」 无论是片山翼还是诸伏景光,很难想像出?这两个人情绪激动吵架的?情形。但是她从来没有穿着室外鞋在干净地板上乱踩的?习惯,今天的?表现?一看就很反常。 「……稍微有点事情。」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笑,看不出?什么异常。 松田阵平过去帮忙把东西?接过来, 诸伏对?他道了谢,脱掉外套换拖鞋,顺便问:「萩原好点了吗?」 属于萩原研二的?卧室门还是关?着的?, 和对?面大门紧锁的?片山翼的?书房形成了完美轴对?称图形。 诸伏景光一说这个,松田的?眉头就微微皱起来了:「不知?道, 不过他——」 话说到一半, 片山翼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她急匆匆地出?来, 目标明确, 直奔茶几上的?老款电脑显示器。 在到处是液晶显示屏的?现?在, 这台大肚子显示器光看上去就年岁悠久了,连萩原研二房间的?台式机都更新换代成了笔记本电脑。 几乎没人知?道片山翼留着这台显示器干什么用, 她平时很少在客厅待着, 但是却会定期擦显示器的?灰尘,就像给金鱼换水一样。 后来诸伏景光就裁了块防尘布给它盖上了。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看着她掀开防尘布, 上手试图把显示器抱起来。 当然没抬动。 「我?来吧,」诸伏景光没忍住弯了下嘴角,「要把这个东西?搬到哪里……翼?」 「……不麻烦您了。」片山翼按住了他的?手,没看他,而是对?松田阵平道:「劳驾,把东西?搬到我?房间去。」 「你确定你那里还有空放这玩意?」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看向诸伏景光,后者无奈地对?他耸了下肩,拎着东西?去厨房了。 松田手上动作?利索地把显示器抱起来。片山翼硬是在那个塞满书籍文献的?房间里腾出?了一小块空地。像拼图一样,电脑底座刚好卡进去,位置不大不小。 这功力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松田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很识趣地要关?门出?去的?时候,片山翼又把他叫住了。 松田阵平停下来,倚着门框:「怎么,今天你和hiro吵架了?」 片山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很明显地迴避了这个问题,看向对?面紧闭着的?房门:「萩觉得身体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不是,」松田哼笑了一声?,干脆地否决了这个猜想,略带讥讽地说:「我?们在生物学上应该也没有生病的?可能吧,不是吗?」 片山翼不说话,那双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等待真正有用的?回答。 「大概是用脑过度,」松田抬头示意了一下她背后那些快将房间塞满的?书,「前天晚上他一直在检查探险队带回来的?书籍和藏品,熬了个通宵,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松田阵平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片山翼,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虽然选择了【灯】的?飞升的?道路,片山翼的?信徒中却没有一个灯相?, 【灯】的?飞升之途、或者说所有通过密教?进行飞升的?道路,全都严重依赖知?识与文献。 不光是想要飞升的?教?主本人,如果信徒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够,也很难成功完成探险、带回所需要的?书籍和工具。 问题就在于:片山翼通过復活行尸获得的?教?徒拥有足够的?等级,却唯独缺乏对?无形之术的?兴趣。 他们不是因为对?密教?感兴趣才加入教?团的?,只是单纯为片山翼办事而已,对?研究宗教?文化之类的?东西?兴致缺缺。 但片山翼从不催促信徒学习。 她利用知?识上的?优势,不动声?色地将信徒掌控在手中。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做了本不想做的?事,达成了本不愿达成的?目的?。 切肤之痛是促人上进的?最?好动力。 所以渐渐的?,所有信徒都明白了。就算没有对?一切求知?的?野心?、如果想在教?团里获得作?为人最?基础的?主动权,起码得有一定的?知?识储备才行。 第72页 片山翼打?从心?底缺乏对?人的?尊重。 如果教?徒的?脑袋空空像块木头,她就会真的?把人当作?工具来用。 不管怎么用微笑和体贴人心?的?言辞来修饰,本质都不会改变。 关?于这点,萩原研二的?体会大概是最?深的?。 自从三?年前同期接连去世后,萩原研二就开始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研习无形之术上。 所有信徒中,比他来得早的?人不如他天赋高。天赋和他差不多的?人又没他来得早。加上萩原自己又在上面花费大把时间,在研究进度上追片山翼最?紧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灯】最?显着的?特徵,就是对?理性不顾一切的?追求,达到了毫无仁慈的?地步。而且在选择【灯】之道路的?人中,还一向存在着背叛的?传统。 换句话说就是,拥有了足够的?知?识(智慧),就能为所欲为——虽然没这么明讲,但【灯】似乎是有这种倾向。连片山翼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萩原是个很能适应环境的?人。在察觉到这条无形的?规则后,他在研习无形之术上花费的?精力更多了。 这次群马县的?探险队回来,片山翼忙着把书从弗里吉亚语、富奇诺语、亚兰语等各种古怪的?语言译成英文读本。 而萩原研二,就在她翻译的?时候见缝插针地读。甚至他去外面兼职也带着。 最?近松田都听说新宿那边有个「会多种语言」、「有股神秘学者气?质」且「上班时间不固定」的?超级人气?男公关?了。 萩原很努力,天赋也足够。但和学了两辈子的?片山翼比起来,他的?时间还是太少了,毕竟他学的?时候片山也在学。 这么讲虽然有些不光彩,但片山进行翻译工作?的?时候,其实是萩原能够越过她的?最?好机会。 怎么能不抓住呢? 但尽管是行尸復活,他们在使用的?还是原本的?身体。人体精密而脆弱,有时用眼过度都会引起头痛。 所以也很自然的?,萩原由于劳累过度而倒下了。 这才是最?近几天都是诸伏出?门进行採购一类事宜的?原因。 松田倒是确认过幼驯染的?各项体徵,没有太大问题。他现?在之所以这样看着片山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松田自认不是浪漫主义者,根本不期待什么「被爱感化」的?戏码会在现?实上演。 片山翼年轻漂亮,想感化治癒她的?人估计也不会少。可是她长到现?在还是这幅鬼样,不就恰好证明了她做那些事完全是出?于自己意愿吗? 松田不知?道近年来她的?态度为什么会软化,但他凭直觉判断,这不是障眼法就是另有目的?。 那些会相?信她正在逐渐变好的?人,只是被假象迷惑了而已。也可能是……他们想要这么相?信。 自我?欺骗去相?信一些天方夜谭的?事。 这种感受早在松田第一次被带去莫兰书店的?那个下午,他就深切地体会到了。 所以说面前的?这个人、…这傢伙,在以常人的?逻辑和感性尝试去推断她想法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 「从群马带回来的?东西?、」 最?终还是片山翼示弱似的?垂下眼帘,她在松田的?注视下开口:「萩全都看过了吗?那之后,他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 松田回想了一下,很快回答:「没有。」 「……我?知?道了,我?先检查一下。」片山翼没有再说什么,她流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态,不等松田阵平回答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松田阵平:「……」 这种堪称粗暴无礼的?举动把氛围连同松田的?思绪一起打?断了。 虽说松田偶尔会对?她那套装模作?样的?礼仪讽刺一下,可是她真像今天这样不加掩饰,勐然之间还真让人不太习惯。 松田阵平回头,诸伏景光正在厨房门口遥遥望着他。在接收到松田的?信号后,青年眨了眨眼睛,挺无辜地说:「真的?没有吵架。」 松田阵平:「……跟我?也来这套?」 「少吃点零食,马上开饭了。」诸伏景光对?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 松田「切」了一声?。 声?音不算小,故意「切」给景老爷听的?。 片山翼的?速度很快。 第一道菜端出?来之前,书房门就再次打?开了。这次她像找到了研究方向,径直走到客厅问松田: 「书房最?里面架子上最?高一层有个小罐子,萩碰过了?」 所有密教?相?关?的?道具都放在片山翼的?书房。松田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还挺感兴趣,基本每样都会摆弄一下,片山翼说的?东西?他有印象。 「是里面装着虫子尸体的?那个小罐子?」 片山翼点了点头:「那一罐是蠕虫的?幼虫,我?不确定它们现?在还能不能……」 她欲言又止。 松田知?道什么是【蠕虫】。 在司辰作?为最?高神明的?世界体系中,蠕虫可以说是所有世界的?敌人。它们拥有无中生有的?巨大力量,是一种可怕的?寄生生物,甚至能够在司辰的?尸体上寄生。 第73页 据说蠕虫已经学会穿越多重歷史以防止被赶尽杀绝。 密教?书籍中对?蠕虫的?描述是「它们总是迫不及待要宿在我?们身上」。 「那罐子里装的?是蠕虫?」 「是蠕虫的?幼虫,」片山翼纠正他,「萩有和那罐子里的?东西?有过直接肢体接触吗?」 松田阵平不知?道,但他从片山翼的?话里感受到了令人不安的?讯号,他不动声?色地试探:「如果我?说……有呢?」 「如果有——」 提到这种可能性时,片山翼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她很少有这么外露的?情绪,这让松田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难道说,那些东西?还能继续寄生吗?明明只是幼虫,还都已经死了。 不……就算退一万步讲,它们仍然有寄生的?能力,hagi也肯定不会那么大意地直接触碰那些东西?……大概吧。 可恶。 松田阵平越想越不确定,只能等着听片山翼把后果说出?来。但谈话偏偏在这时候被打?断了。 「嗯?在讲我?的?事情吗?」 书房对?面那扇紧闭了的?门被打?开了,萩原研二正站在门口,对?他们露出?好看的?笑容。 他看起来像是刚睡醒,头髮略显凌乱,穿着居家服和拖鞋走过来:「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吧?」 第39章 尽管是很平常的打扮, 和光鲜亮丽半点沾不上边。不过萩原的脸色看起来很好,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憔悴了。 松田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嘴上开玩笑:「在讲你的坏话。不过你来晚了, 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这傢伙就痛哭着后悔去吧。」 他叼着香菸扶了一把茶几上摇摇欲坠的模型。 香菸没点着, 但是近在咫尺的菸草味和模型熟悉的手感多少平復了刚刚的不安。 模型只差松田手里这颗螺丝就装好了。 这颗螺丝的位置比较关?键,由于片山翼突如其来的打断,现在整个模型都有?坍塌趋势。还好萩原及时登场, 趁着两个人说话的空隙,松田快速将整个模型组装完毕。 不得不说这傢伙在时机上也抓得恰到好处。 拆解或是组合什么东西,松田对这种事的熟练程度已经超越了「肌肉记忆」级别?,现在甚至是手上有?工作的情况更能?让他集中注意力。 如果是像往常那样一心二用,原本他是不会注意到的。 片山翼一直在发问, 而?萩原只是回答。 正常人聊天是有?来有?往的,不应该是这种机械式的一问一答。 松田阵平抬头?看了一眼。 仅仅那一瞬间?,在没有?任何强烈光线干扰的情况下?, 他看清楚了片山翼的眼睛。 她的神色很正常,注视着萩原的视线也像以往那样过分专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松田感受到了微妙的毛骨悚然。 像是无意间?看到了某个秘密一样, 松田甚至条件反射地?屏住了唿吸。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片山翼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当她转过来的时候, 那种令人胆寒的怪异氛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像一切都是他神经过敏导致的错觉。 「没事。」松田压下?这种怪异的想法,把模型和工具都收拾好。 「是吗, 」片山翼定定地?看了他两秒, 才接着说:「在土耳其有?个藏宝地?,你和景从明天开始准备一下?, 抓紧时间?过去吧。」 松田还没说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诸伏景光愣了一下?,问:「明天吗?」 片山翼点了点头?:「明天。」 每次片山翼丑闻缠身的时候都会选择消停一段时间?,而?且会把诸伏景光抓得更紧。 【心】能?够消除邪名,诸伏景光的气质天生?能?赢得他人信赖,在对外社交时可以巧妙地?打消邻里对教团的关?注和奇怪联想。 最近教团(片山翼)的名声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派遣信徒探险、还把诸伏景光调走,简直反常到不用观察都能?发现。 诸伏景光倒是能?理?解一点。 就像男女在「告白后交往前?」的这段时间?,碰面都会觉得尴尬一样。如果说片山翼是出于同样的心态才将他调离,也不是说不通。 但…… 尽管诸伏景光是以最积极的心态来看待片山翼的,但现在的她,已经是可以产生?这样细腻情感的程度了吗? …… 你飞快检查了一遍牌堆,真的从中发现了【有?意】,而?且不止一个。 你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快速整理?了现状之后决定先把产生?【有?意】的信徒派离出去。 晚上你整理?牌堆的时候,安室透又完成了一次波本——降谷零——安室透的演变,你已经没闲心看了,陆续把产生?了对你【有?意】的信徒名单整理?出来,打算到时候跟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一起打包送走。 内忧外患也不过如此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绝大部分同性教徒是安全的,像伊达航这种已经有?稳定交往对象的人同样安全。 而?且所有?你用得顺手的信徒中,萩也没有?产生?麻烦的【有?意】。 这多?少让你松了口?气。 第74页 由于花销不断,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游戏后期你也没攒下?多?少钱来。如果萩原也不能?用,那把探险队送到土耳其之后你很可能?要再次上街讨饭了。 土耳其那个藏宝地?其实探不探都无关?紧要,你只是想把人送得远一点避免麻烦罢了。 本来想放松地?渡过后期,现在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了。 无论是【灯】5的小?孩子还是性相变个不停的安室透,你都无暇顾及。 但事与愿违,一旦你放弃主动与这两个人产生?交集后,他们反而?变得无处不在起来。有?好几次你都发现他们在观察你。 这种感觉让你不太舒服。这两个人都有?【猎人】的性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总感觉他们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但现在的你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把柄好抓呢? 你实在琢磨不透。 把探险队送出国之后,照常来了汇款和增派人手的需求。为了赚钱,你恢復了以往把空闲时间?都铺满兼职的生?活。 要保持这种生?活节奏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只要睡眠时间?没跟上,或者身体出现问题没有?及时发现,打工节奏很容易乱掉。 大部分时候你不希望引起过多?注意,更习惯于默默推进自?己的计划。 而?现在,你不得不承认,那两名【猎人】无处不在的观察有?些影响到你了。 最近是紧要关?头?,你不希望出纰漏。 当你再次被叫到十层的时候,你的正牌老闆帕斯特纳克先生?表示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想法仍然一致。但你最近的状态让我不太放心。」 你没说话,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 这件事的确是你理?亏。文职工作不像其他打工,需要你的脑子和专注力,最近你的精力实在被分散了不少,在工作上也出现了几次失误。尽管发现及时,但还是被ceo注意到了。 办公?桌后面的椅子略微转动,过了一会儿,你听到帕斯特纳克问:「你有?什么麻烦吗?」 这句话的语气不同于刚才单纯的指责,是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 不管怎么讲,帕斯特纳克都做了几年的ceo,或许你真的能?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建议也说不定呢? 这个念头?一转,你端正坐姿,试探性地?说:「一般来说,职场霸凌会有?哪些表现呢?」 帕斯特纳克那边安静了几秒,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带着真实的困惑:「你霸凌谁了?留下?证据了吗?」 你:「……被霸凌者可能?是我。」 帕斯特纳克的声音听上去更困惑了:「谁霸凌你?你的下?属吗?」 「不,不是在辛特拉公?司。」你说:「是在我兼职的地?方。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受到霸凌了。」 这个问题这两天很困扰你。 你自?认在波洛咖啡厅只是勤勤恳恳地?打工,最近甚至都不向柯南讲密教相关?的故事了。但这两个人对你的关?注度为什么不减反增呢? 你实在忙于挣钱,还为了钱替公?司背了名声的黑锅,防剿局那边盯得也紧,这种情况下?再腾出手来找人「处理?」安室透有?点难度。 波洛咖啡厅的兼职时薪还可以,你还是比较希望能?继续做下?去的。 你带薪向老闆倾诉了自?己的烦恼。帕斯特纳克像是变回了几年前?那个好说话的职场新人,耐心地?听你把话都讲完了。 「或许这是咖啡厅的职场文化,大城市可能?都这样,」最后他很诚恳地?说:「我没在咖啡厅做过,不过光听你的描述,那位按时偷先生?似乎并不是坏人。」 「是「安室透」,怕死的那个先生?。」 「……请回去工作吧,」被你当场纠正的帕斯特纳克先生?说:「希望你在工作中也能?保持这份严谨。」 你:「好的。」 就知道跟这个第一天进大城市工作就成了辛特拉ceo的天选之子讨论不出什么东西来。 公?司中午会有?两个小?时午休的时间?,虽然基本没人把两个小?时休满,但还是有?一些人会吃饭的。 「前?辈,要一起去餐厅吗?我带了披萨想请您尝尝。」 你婉拒了后辈的邀请。一方面是你要去打工,另一方面是为了省钱。最近你在实验维持人体正常生?理?活动最低限度的食物摄入量,一天只在家里吃两餐,然后就是依靠一些咖啡厅前?辈们的好心投餵。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你也不希望波洛咖啡厅的兼职泡汤。 收拾东西前?往咖啡厅的路上,你忍不住想,如果安室透不是精神分裂,没有?【刃】也没有?【猎人】,只是简简单单的【心】2,那该有?多?好。 …… 片山翼是个味痴。 在发现了这件事后,无论是安室透还是榎本梓,都不由自?主地?更加关?照她了。 人本身就是视觉动物,除了外貌优势之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片山翼的身世,稍加了解的人都会嘆口?气说她可怜。 为完成姐姐的遗愿孤身远赴他乡,靠打多?份工艰难维繫生?活,有?时候会饿着肚子来上班,然后又是个味痴。 起初,安室透对片山翼的关?注还是因为柯南。 安室透知道江户川柯南绝不是个普通小?学生?那么简单,会让柯南如此在意的人肯定也大有?来头?。 第75页 但随着对片山翼了解的加深,安室透的这个想法就开始动摇起来。 因为她好像真的有?点惨。 日?子得过成什么样才能?让吃东西这么不挑的人都吃不饱啊? 安室透自?己也在打多?份工,但每份工作他都实实在在拿了薪水。就连他卧底的黑衣组织,只要理?由合理?,组织在报销经费上一般也不怎么卡人。 安室透不光能?吃饱,还吃得很好,讲究美味和营养搭配。 相比之下?,片山翼显得有?些过分可怜了,越看越觉得她毫无血色的皮肤像是饿出来的。 起初的怀疑暂时被同情心压倒了。 除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让她吃饱之外,安室透还尝试帮助她恢復正常的味觉。 书上说了很多?种会导致味觉退化的原因,但鑑于片山翼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和后遗症,身体器官和神经也没遭受过创伤。 一条条排除下?来,导致她对食物味道不敏感的原因很可能?是……没怎么吃过好的,所以才会分辨不出来食物的味道。在她那里只有?「能?吃」、「好吃」和「特别?好吃」。 安室透:…… 他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但这真的可怜到一定境界了。 而?且最让他在意的一件事是,片山翼工资的去向。 她同时打好几份工的事情是真的,那些工资加起来怎么都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了。但她还过得如此拮据,那些钱都用去干什么了? 透过一些蛛丝马迹,安室透初步判断,她很可能?是加入了某个非法.宗教组织,而?且有?很大概率已经被洗脑了。 「片山小?姐。」 晚上闭店前?,安室透叫住正要推门?离开的片山翼。在那双铅灰色眼睛看过来时,青年友善地?问:「今天是要一个人回去吗?」 店里的收尾工作早就结束,榎本梓住得比较近,换上大衣就回去了。等片山翼换完衣服戴好围巾手套口?罩出来,店内就只剩她和安室透两个人。 片山翼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声音隔着围巾口?罩传出来,显得闷闷的:「不是,有?人来接我。」 「欸,是之前?一直接送片山小?姐的人吗?感情真好呢,」安室透露出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笑容,态度自?然地?询问:「是男朋友吗?」 对她是否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安室透其实没报太大希望。平时除了必要交际外,片山翼几乎不怎么说话,这次很可能?也会敷衍过去。 「不是男朋友。」 没想到的是,片山翼竟然正面回答了。 「也不是前?几天过来的那个人。他有?事离开了,所以换了其他人来。」片山翼难得地?解释了好几句,然后对他颔首示意:「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明天见。」 「……明天见。」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在她走出店门?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当片山翼说到那个来接她的人时,肢体语言和微表情都是抗拒的。 而?且措辞也很奇怪,「原本的人有?事离开、就换了其他人来接」,在有?事先联想的情况下?,总让人联想到监视。 透过贴着咖啡厅名称贴纸的玻璃,街灯在道路两旁散发着光亮,窗户上隐约倒映出安室透凝重?的神情。 难道,她已经完全在那个宗教组织的监控之下?了吗? …… 本来你已经让自?己忘记了土耳其那支探险队的。 但安室透的一个「男朋友」,还是让你回想起了派出这支探险队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马上就是最后关?头?,不能?让他们在东京留得太久。万一生?出什么事端来就不好了。 那支探险队的进展很顺利,很可能?半个月之后就要回来了。你倒是能?马不停蹄地?把他们再派去下?一个藏宝地?,但是钱要怎么办呢? 你沿着路灯边走边思索这件事,快到某个巷口?的时候听到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怎么这幅表情,今天不高兴吗?」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个毛绒绒的护耳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戴在了你的耳朵上。 你抬头?,青年正摸着下?巴颇为自?满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就知道这个最适合翼酱了,很可爱~」 「谢谢。」 你没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款式,反正他的审美总不会太差,而?且戴上还挺暖和的。 「翼酱永远都不用跟我道谢,」萩原摸了下?你的头?,扶起自?行车:「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不高兴了呢?要坐吗?」 你坐上去,考虑了一下?措辞,说:「我的同事,好想也想「处理?」我一下?。」 「真的吗?」萩原研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略带讶异地?问:「还是咖啡店那个叫「安室透」的人吗?」 「是。」 你点了点头?。 安室透现在在用的套路你已经烂熟于心,因为以前?你就是这么做的: 先观察目标的日?常生?活规律,等确定了他每天什么时间?段是独行的时候,就该找人下?手了。 实在不能?怪你多?想。 结合一下?他最近的所作所为,他还是个【杯】【刃】【心】三相叠加的精神分裂,怎么看你都觉得自?己的推断顺理?成章无比正确。 第76页 「我再观察一下?,」你最后说:「如果他真有?妨碍我的想法,那么还是拜託你了……我只想要正常工作,好吗?」 「……嗯。」 虽然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萩原最终还是回答了你。 「谢谢。」 你对着他的后背说。 经过那个固定下?坡时,你还是扶住了他的腰,同时发现他的头?髮长了好多?。以往只是能?扎起一个兔子尾巴似的小?辫,现在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能?垂到肩膀了。 稍微有?些奇怪。 以往他是不会放任头?髮长到这种地?步,总是在达到一定长度前?就去了理?发店。 究竟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长的呢? ……他到底有?没有?碰那罐蠕虫?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了。 第40章 圣诞节结束没几天, 中小学开始陆续放寒假,各大商店卖场的人流量也勐然上升,节日氛围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就在这喜气洋洋的年尾, 你断了一只手并打上了石膏。 没人知道你的胳膊是怎么断的。 尽管你声称是不小心撞到了书架,但谁都知道胳膊撞到书架会发出响声, 而萩原研二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只记得你像往常一样进入书房作?业,但仅过了两个?小时,房门就打开了。你半边身子鲜血淋漓地出现?在他面前, 右手不自然地下垂,让他帮忙把医药箱取来的时候语气仍然冷静平稳。 书房内,你曾伏案工作?的书桌周围散落着废弃的稿纸,上面满是飞溅的血液。有一把小锥子倒在桌上的血泊中,它?旁边则搁着一小沓非常干净的文书。 那是一份关于?【冬】的密传。 雪白稿纸无言地散发出森森寒气, 以致书桌上的血液微微冻结,不再流动。 就像两份【心】2密传可以通过研究合成?一份【心】4密传一样。两份性相?等级相?同的密传可以合成?更?高级的密传。 但随着想?得到的密传等级越高,仅仅是单纯的研究已经不够, 往往还会需要点别的东西?。有时候是【灵感】,有时候是【博闻】。 而这一次, 你要么牺牲一名小卒, 要么就得拿自己的一枚【健康】去冒险。 你当然选牺牲他人。 但遗憾的是, 你发现?自己能用的几名小卒身上还有之前探险留下的伤口?没治, 不满足为你牺牲的条件。 因为不断有额外支出, 一直没捨得留出钱来给他们做医药费。 而产生了【有意】的信徒都远在国外,现?在身边倒有其他信徒, 可有名有姓的门徒你不捨得用在这上面。 此刻放弃的话?, 下次研究又要全?部重头?来过。 你:…… 好吧。 【你的一枚「健康」被?转化为了「伤口?」】 【伤口?:我需要有营养的食物和休息来恢復,蚁母正和善地看着人的伤口?[如不及时恢復, 此卡将在一段时间后转化为「衰老」]】 【研究:我明白了!】 【描述: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书中所讲。】 【你获得「骨白鸽祷文」】 【描述:这位神灵司掌纪念与哀悼。他已被?剥夺殆尽,然而他不受欺骗。你或可期待降来能亲手碾碎他,把他变成?一堆碎鸟骨。】 受伤完全?是你准备不周导致的。 你反省了这次教训,第二天就马上给那两名信徒付了医药费。 另外由于?手臂受伤,要规规矩矩过一段cd时间才能恢復,很多兼职只能暂停。 你第一个?打电话?请假的工作?就是波洛咖啡厅,无论是安室透还是江户川柯南,那种无时无刻的观察有些扰乱你的思维了。 榎本?梓起初爽快地答应了你的请求,在你好不容易婉拒了她?探病的热情、挂断电话?没多久后,她?不知为什么又打了过来。 这次她?详细问了你的伤势,当再三确认过你恢復的很好,只有些需要双手的工作?暂时无法胜任后,她?犹豫地问: 「小翼考不考虑、到店里来看看呢?」 「什么?」你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小翼不是整个?新年期间都要请假吗?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要不要到咖啡厅来坐一下呢……」 她?现?显然觉得这是强人所难的要求,没说两句就慌忙解释起来:「只来店里换上工作?服休息也可以,虽然给不到满薪、但也是有薪水的……当然,小翼不方?便?的话?直接拒绝也完全?没问题、!」 去了之后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拿工资吗? 「……请让我考虑一下吧。」 你犹豫犹豫还是没把话?说满。 「好,那我等你消息。」电话?那头?的榎本?梓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一样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前还不断叮嘱你不要勉强。 这让你觉得有些奇怪。下午下班的时候你和萩原说了这件事,想?听听他的意见。 ——辛特拉的班你还是有正常去上的。反正以你的资歷职位,在那家女巫公司里只坐着不动,用脑子都能完成?工作?。除了死,就算双手双脚全?断了都没必要请假。 相?较于?你简单的模仿,萩原研二对这个?世界人情世故的了解显然更?为深入。 第77页 听了你的描述后,他瞭然地微笑起来:「研二知道哦?大概是出于?营业额的考虑吧,翼酱的请假时间不是很长吗?」 「但我就算过去也没办法帮忙。」你向他展示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他作?出一副看见受伤小动物的表情,修长的五指像给猫顺毛一样轻轻抚过冰冷的石膏。 你稍稍移开了手臂,继续陈述:「至于?营业额,那家咖啡厅的客流量一直很大。」 「这个?结论是翼酱在那里工作?后才得出来的吧?之前的客流量数据有在意过吗?」他没表现?出丝毫不快,自然地收回手去:「特别是像寒假这种特殊时段,如果明星店员长期不在的话?的确是会影响到营收的。」 「就是说……我成?为了「明星店员」?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只记得波洛咖啡厅的顾客真的很多,尤其每次中午,一到那里戴上围裙就开始忙碌,不断带着微笑重复「点单」、「送餐」的指令。 至于?明星这个?词,你记得上世纪初美国那边开始出现?电影,女演员弗罗伦萨·劳伦斯名声大噪,被?称为「电影明星始祖」。 你确定自己没有参演过任何电影。 考虑到词意会随着时代社会变迁而演变,那么「明星店员」一词的含义就是—— …… 「萩,「明星店员」是什么意思?」 那双铅灰色的眼睛看过来时,萩原研二有一瞬间的失笑。 片山翼的思考模式存在很明显的弱点。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可以说是天才,但相?对于?密教那浩如烟海的文献书籍来说仍然不够。所以她?在片刻不敢停歇的学习中养成?了一种习惯: 不管能不能理解接收到的信息,反正只要接收到她?就会立即开始分析思考。 这样做的好处是效率高,知识储备足够的话?,推导过程结束后她?能同时理解信息、获得推导结论;坏处则在于?,假如本?身输入的信息不对劲,她?只能在推导过程中发现?问题,导致反应比常人慢一拍。 就像现?在这样,她?能在第一时间顺着分析,却到中途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明星店员」的含义。 啊……所以她?原本?的那个?纸牌世界是不存在明星文化的社会吗?还是时间线更?加靠前、「明星」这个?词还没出现?或还没流行开的世界? 果然,相?比起飞升、漫宿之类神神叨叨的宗教体系,还是研究永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的她?更?有意思。 「就是翼酱很受大家欢迎的意思哦,在网络论坛上也很有人气,」萩原微微笑起来,「不过因为翼酱很可爱嘛,这种程度是当然的。」 萩原研二的笑容总是亲切而暧昧,夸赞的话?再怎么夸张,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似乎都带了两分令人心动的款款深情。 只要萩原想?,就少有女性能在他含情脉脉的注视下不感到脸红心跳。 「原来是这样。」 片山翼对着他让人目眩神迷的俊秀面孔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说的对,明明这张脸也很好看……开始的时候我该也学着去充实教会资金的,明明我自己也能做……不过现?在说这种话?也已经晚了。」 她?说话?的语气莫名很像老人回顾年轻时犯下的错误。 感慨,却没有那么后悔。 因为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再怎么样都结果也不会改变了。 萩原不喜欢这种既定性,他拖长了声音:「别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翼酱明明还是青春美少女呀?」 片山翼看了他一眼:「我户籍上的年龄已经是26了。」 「……完全?看不出来,」萩原这次是真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的是真心话?:「翼酱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嘛。」 「因为现?在一张【衰老】都还没有,所以身体保持着19岁的状态。」少女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打石膏的手臂:「但手要是再不好的话?,一夜之间变成?29岁的身体也不是没可能。」 「……是这样吗?」 「是啊。」 给出了肯定回答后,片山翼没有再说话?。 萩原研二悄悄地用余光去看,只看到她?被?路旁灯光勾勒出的侧脸,从萩原的位置只能看到她?背光的一面。 灰色瞳孔黯淡着也很好看,像锁在盒子里的玻璃珠。 这个?念头?刚从萩原心里冒出来,片山翼忽然微微偏过脸来看他,问: 「萩,你会梦游吗?」 片山翼的左眼有一半仍沐浴在街灯光芒下,浅色虹膜被?映照得光辉灿烂,令她?略显冷淡的神情也有种美丽的矛盾感。 如果她?做出更?多的表情,一定也都很好看吧? 「……没有哦,为什么这么问研二呢?」 「没什么。」 在萩原略带遗憾的注视下,她?很快移开了视线,却又挑起了更?有趣的话?题: 「萩会对我产生爱慕之情吗?」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青年略显愉悦地弯了弯绛紫色的眼睛,半真半假地说:「我在慢慢喜欢上翼酱哦?」 「……拜託请不要那样做,」少女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你真的、没有碰那罐蠕虫,对吧,萩?」 第78页 萩原笑着点了点头?:「到底怎么了翼酱,这件事已经问过研二好几次了。」 「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饶是萩原研二善于?把握人心,洞察力敏锐,有时候仍然搞不清片山翼在想?什么,需要连蒙带猜。 「萩原」对于?这个?过程乐在其中,但也有人对此感到疲倦。 上午九点,辛特拉公司十层。 面对工作?时间刚开始就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人。ceo帕斯特纳克先生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气。 「你不觉得最?近你到我这里的次数太多了吗?」 面对主人并不欢迎的态度,片山翼没有丝毫反应:「我有件事想?请教您,帕斯特纳克先生。」 帕斯特纳克:…… 她?有时候真的很好懂,比如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用敬语这点。 「请讲。」 「是这样的,」片山翼一改此前的态度,很明显地在斟酌着语言:「我,我有一个?朋友,她?自己有一个?扁平式管理的小公司、或者说组织。」 帕斯特纳克:…… 她?还在外面开公司? 别的暂且不说,她?不是在外面有好几份兼职吗,哪里来的精力开公司? 皮包公司?挪用公款?以公济私? 帕斯特纳克脑海中瞬间闪现?了数百种以高管职位偷盗公款的方?式。 虽然她?再怎么偷辛特拉也不会倒,但她?究竟是需要多少钱?辛特拉给她?开的薪水已经足够高,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黄,赌,毒,她?沾上哪一个?了? 帕斯特纳克头?脑风暴的同时,极力维持住表面上的镇定:「我在听,请继续。」 几年的ceo生涯对他还是有所锻鍊的,起码从帕斯特纳克的表情声音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和刚从乡下来的那时候比,他也算进步了吧。 「前段时间我的朋友发现?,她?公司内很多异性员工对她?萌生了男女间的爱慕之情。但我的朋友没有任何开展职场恋情的意愿,并且她?认为自己在之前的管理行为中也没有採取任何含有不正当暗示的行动。」 「公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正在收尾,她?不想?失去任何一名员工。」片山翼很诚恳地问:「请问是她?的管理方?式或结构有问题吗?她?的性格比较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帕斯特纳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咳,那个?,请问对你、你的朋友产生爱慕之情的员工数量,能够确定吗?」 片山翼小姐可能是在心里数了一下,如实回答:「大约在4~6人之间波动。」 帕斯特纳克:「……」 好吧,他果然还是那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根本?不知道城里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第41章 「会不会是管理模式出了问题。」 尽管做了ceo、供养了女巫, 帕斯特纳克仍然保有一部分乐于助人的本性,还是选择耐心为自己的员工解决问题: 「你朋友的公司主营什么业务,平时工作氛围如?何?」 片山翼思考了一下, 回答:「公司任务比较多,工作的时候日程上是会紧张一点。但是提供食宿, 假期也比较多,氛围应该算是不错。」 帕斯特纳克:…… 迴避了业务问题,看?来大概率也是非法的。 在这一瞬间, 那个「要?不还是把?她开?了吧」的念头疯狂蠢蠢欲动起来。 帕斯特纳克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惹上更?多麻烦。 如?果没有了片山翼,无论推哪一个员工出去都没有片山翼的能力——始终让人非常怀疑却又抓不住把?柄的能力,三年来她一直牢牢地占据警方头号怀疑对象的位置。 起码现在,辛特拉公司不能失去她。 「问题可能是出在管理结构上。」 进一步了解了公司信息后, 帕斯特纳克倒真有了点头绪:「如?果你、你那位朋友对公司的掌控力很强,日常工作时间又往往是高压,那么很容易形成一种近似统治的氛围。」 片山翼点头, 虚心请教:「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你听过患者容易对医生产生好感的说法吗?也许这和你朋友的情况类似。当?人处于他人「统治」之下的时候,会潜意识想要?赢得那位「统治者」的好感。」 帕斯特纳克分析:「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双方互为异性、年龄合适, 「被统治」一方就?很容易对「统治者」产生近似爱慕的情绪。或许可以通过解除高压环境来解决这个问题。」 片山翼问:「我朋友的行业要?求管理者必须有绝对控制权, 否则容易发生安全?事故、……没有其他办法吗?」 「解僱的话——」 「做不到。」片山翼这次回答得很快:「那些员工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人才, 而且项目正在收尾的重要?阶段、……」 帕斯特纳克皱起眉头要?说什么, 办公室内的另一扇门突然从内侧响起了敲门声。 「……布莱恩,可以陪我玩了吗?」 是小女孩的声音, 音量不大, 怯生生的。 帕斯特纳克从办公椅上起身。 「情感关系很难处理,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很难控制了, 想要?他们继续像原来那样?工作是不可能的。如?果你那位朋友没有这方面意愿的话,我只能建议你尽快把?项目收尾,重新招聘员工。」 第79页 他在菸灰缸里按灭了香菸,对着落地窗整了整领带。这是个谈话结束的信号。 于是片山翼同样?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谢您,我会转告她的。」 帕斯特纳克:…… 真的,别装了,都知道是你了,就?非得演到最后一刻吗? 要?不把?她开?了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寻求您的帮助。」电梯门前?,片山翼转头叫住了ceo先生:「关于之后几个月我的考勤问题……」 …… 波洛咖啡厅。 「之后呢?」吉田步美?好奇地问:「女祭司帮助英雄杀掉了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你坐在收银处前?,尽管右手打着石膏,但你在膝盖上还是放着摊开?的本子,用左手毫不间断地书写着。 听到小孩子的问话,你住笔端详着已经写下的字迹,比起回应更?像是喃喃自语:「说的也是,之后发生什么了呢……」 全?神贯注的孩子很容易听出你的心不在焉。 他们迫切地从吧檯前?的座位上跳下来,跑到收银处央求你:「翼姐姐,再?给我们讲一点吧。女祭司和英雄后来怎么样?了?他们在一起了吗?」 「甜心,这可不是爱情故事。」 听到这里,你不禁哑然失笑,终于捨得将目光从书本上转到小女孩可爱的面庞上。 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吉田步美?是江户川柯南的同学,也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 相较于柯南的天赋异禀,其他几人都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不过他们对于知识和未知的探求心是非常值得称赞的,你不介意多讲一点。 「好吧,那我们再?讲一会儿故事。」你做出无奈妥协的样?子,微微倾身以便?他们听得更?清楚: 「女祭司熄灭了英雄的眼,并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以使英雄免受旧法的影响。当?旧神被杀后,她通过旧神的鲜血飞升。」 步美?小小地惊叫了一声,仍然追问:「那英雄也成为了神,可以和女祭司在一起了吗?」 到这个地步,天真得甚至有些可爱了。 「我不知道。」你说:「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位女祭司名叫「蚁母」,后来她被称为两?河的女儿。有人见到她在埃兰现身,或许她曾是波斯帝国的居民。而史诗里这样?称颂她——」 你微笑着注视那些满是好奇的眼睛,轻声念诵: 「拥有七项头衔的女神从七蟠的血沫中升起:她是披坚执锐的女王,是蛇的女儿,是钥匙,是治疗者,是杀人者,是神谕祭司,但她的第七头衔隐而不宣。*」 对只有一年级的小学生来说,这段从希腊语翻译过来的英雄史诗复杂难懂。 但你在记诵时是按照吟游诗人吟唱的韵律,即使无法文本的含义,旋律依然可以引人入胜。 你的念诵结束后,一时间没人说话。 对孩子们呆呆的注视,你报以温和的微笑,目光扫到旁边时,发现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位听众。 「梓前?辈?」 「抱歉,因为好像很有意思,我就?也凑过来听了一下,」榎本梓不好意思地对你笑了笑。 虽然是新年假期,会特意早起到咖啡厅来的客人还是少数。在做完营业准备到中午的这段时间,店里都是比较闲的。 你回头看?了眼,果然安室透也在后面的料理台前?擦杯子。 他站得离你很近,估计刚才的密教小故事也都听见了。他对你微微笑了下,没什么别的反应。 所以他的【猎人】性相是和【刃】相绑定的?在【心】相的安室透状态下不会触发? 「没关系的,」你微笑着回答,榎本梓的性相也是【凡人】,你对她没什么忌惮:「能让梓前?辈觉得有趣,我就?很开?心了。」 她愣愣地看?了你几秒,然后突然捂住了脸:「小翼真是的,说这种话太犯规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其中那个叫光彦的小男孩举起了手:「但是翼姐姐,「埃兰」是什么?听起来像动画里的地方欸。」 是以知道波斯帝国为前?提来问的吗?对7岁的孩子来说这知识储备可真够了不起的。 你刚要?开?口说话,有人就?已经给出了回答。 「不是的光彦,我想翼姐姐说的「埃兰」,大概指的是公元前?覆灭的埃兰古国吧。埃兰最初是在底格里斯河的东岸建国的,「两?河的女儿」里的「两?河」,指的就?是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啦。」 「柯南……」 光彦呆呆地看?着给出回答的人,吉田步美?帮他补全?了没说出口的话: 「好厉害,柯南连歷史都这么了解吗?」 「……、」完全?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小男孩身体僵硬了一下,很快摸着脑袋露出天真的笑容:「是翼姐姐之前?的书上写过,我看?过很多次就?记下来了,哈哈哈哈哈……」 这么好学,多好的孩子啊。 说你心里没半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你有些感动地看?着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小男孩。 漫宿的生灵也有等级之分,位于最顶点的就?是至高神司辰。 成为司辰的过程实?际上更?像抢椅子游戏。司辰的名额是有限的,如?今三十位司辰已满。想要?再?上位只能像蚁母那样?等待机会,旧神腾出位置来再?自己爬上去。 第80页 司辰的力量深不可测,如?今想这些事为时尚早,但你从江户川柯南身上看?到了不可限量的天赋。 如?果…… 「欸?柯南你能看?懂小翼的书吗?」 榎本梓充满讶异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绪,让你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膝上的本子。 这是你打算卖给组织的假书,为了增加破译难度,特地用渊深曼达安语写的,他不可能看?得懂。而这是你第一次带书到咖啡厅里来。 「……我之前?有带过儿童读本来,」你面不改色地撒谎:「那上面的故事也很有意思,如?果大家感兴趣,我下次带来好了。」 熬夜给你们编一本好了。 里面就?写司辰「白日铸炉」想改变自己爱人——另一位司辰——的性别,结果一不小心把?爱人分裂成了三个; 再?写掌管准则【杯】的司辰「赤杯」引领双某(化名)晋升为司辰,但之后赤杯又嫉妒双某的力量。为了制衡双某,赤杯引诱来轰某(化名)。 轰某曾深爱着赤杯,不过在得知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抵御双某、并且被赤杯亲手献祭后,轰某「于风暴的鼓点中重生为司辰,但没有了与?赤杯之间的爱」。 别人不说,这故事吉田步美?绝对看?得如?痴如?醉。 「真的吗?谢谢翼姐姐!」 小姑娘果然很高兴。 像是被孩子们的喜悦感染,榎本梓脸上也流露出笑容,但她还有疑惑: 「小翼,你现在手里这本又是关于什么的书呢?这种语言我也看?不懂欸。」 「是拉丁文,」为免麻烦,你说了个不是那么罕见的语种,对于内容则如?实?作答: 「这是讲述锁匠梦境的书,它告诉我们漫宿的阶梯向上延伸,死亡则是向下的。而蚁母的两?个头颅分别守卫上下方——总之也是些宗教故事。」 显然爱情才是大众最感兴趣的调味料。没有了相互帮助的女祭司和英雄,榎本梓的热情也不如?刚才高涨。 简单对话后有客人上门,她就?离开?去为客人点单了。 你也收好纸笔,准备正式开?工。 就?在将东西放进抽屉的时候,你感受到身后一道强烈到不容忽视的目光。假使视线能具现化,它简直能刺穿你的身体。 你缓缓地回头,对上了安室透略暗的眸光。 四?目相接,他对你礼貌性地勾了勾嘴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为客人准备料理。 他穿着围裙在料理台忙碌的身姿挺拔,看?上去英俊而沉稳,光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注意力,与?往常无二,就?像刚才那样?危险的目光只是你的错觉一般。 又犯病了? 可能是被盯多了,现在你有点对这种事免疫了。 你整理好东西从吧檯离开?,与?他擦肩而过。即使察觉到他的视线追踪着你走?出老远,也没有回头看?。 …… 那不是拉丁文。 安室透对拉丁文略有了解,尽管谈不上掌握,辨认是否属于这门语言还是做得到的。 因此?他可以断定,片山翼使用的语言不是拉丁语,很可能连印欧语系都不属于。 那是别的语言。 说不定是,有关「那方面」的语言。 安室透面带微笑地将鸡蛋在盆沿磕开?缺口,手指掰开?坚硬的壳,让蛋液流淌出来。 「死亡是向下的。」 这句话他听过很多次,全?都是在那个组织里。 在组织的那个主攻歷史和民俗的科研组里,在……三年前?hiro传给他的最后一条简讯上。 第42章 波洛咖啡厅真正的全职员工只有榎本梓一个。 安室透大部分时间在店工作, 但?由于他身兼多职,总免不了出现请假早退的情况,对店里的事情有些情报落后。 等到午餐高峰期结束, 片山翼又坐回了收银台前的小板凳,像入定一样开始低头书写的时候, 安室透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员工休息室里?,他低声问?:「梓小姐,片山下午也在这里吗?」 「对呀, 」榎本梓不明所以?,但?还是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他:「店长和小翼商量过了,她整个1月都?排的是满班,每天都?会过来。」 安室透停顿了一下:「她公司那边没关系吗?」 「小翼说是带薪休假……真好啊,大公司。」 榎本梓一脸嚮往, 只有安室透觉得不太对劲。他跟着附和了两句,装作不经意地问?:「说起来,片山小姐是在哪家公司就职呢?」 唯独这个, 片山翼那份一应俱全的简歷上没写,榎本梓也不太清楚, 建议他直接去问?本人?。 「原来是这样, 之后机会合适我去问?问?看。」安室透笑着向她道谢, 心?里?已经决定好马上让公安部的下属去查。 安室透打开他的柜子, 取出外套里?的手机给风见编辑了一条调查片山翼背景资料的简讯。 风见很快回復了消息, 承诺最?迟明天把东西交给他。 安室透把期限压缩到了今天下班前,这次风见稍慢一点给了他肯定的回覆就再?没有后文, 安室猜他是立刻终止午休回去干活了。 安室放回手机, 整理?了下围裙打算离开时,发现榎本梓还保持着刚刚他进来时候的姿势在看手机, 忍不住出言提醒: 第81页 「梓小姐,这样一直低头盯着屏幕对颈椎和眼睛都?不好,最?好休息一下再?继续哦?」他开玩笑地说:「这么专心?,看来是很有趣的事情呢。」 「是有一款照片处理?软体,用它?就能调整颜色和贴各种贴纸,非常有趣,最?近也很流行!」 榎本梓稍微活动了下脖子,脸上那副专注的神态却未减丝毫,甚至兴致勃勃地让安室透看她的手机屏幕。 「我上午给小翼拍了一张,感觉哪个贴纸都?好适合……安室先生要不要也来试试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片山翼的单人?照。 她坐姿端正,面?带微笑,左手比了个剪刀手的姿势。很奇异的是,这张明明是生活照,却给人?一种简歷上常贴的一寸免冠彩照的感觉。 加上她右手还吊着石膏,姿势和表情非常割裂,看起来像什么高级的黑色幽默,无论加兔子耳朵还是猫咪鬍鬚上去还都?挺合适。 安室透以?自己警官证上的入职照为模板,想像了一下贴上兔子耳朵猫咪耳朵的情形,婉拒了: 「不,我果然还是算了……」 「真的不试试吗?」榎本梓契而不舍:「如?果觉得这种太花哨,还有其他简约一点的,比如?这种拍立得照片、木质相框……也都?很好看呀。」 榎本梓说着边换了几种特效展示给他看。 不同于那些贴纸,后面?这些不改变人?像,只是对照片的边框加以?装饰。没那么搞怪,更加正式,反而显得片山翼这张更像入职照片了。 安室透正想谢绝同事的好意时,恰逢榎本梓选择了一款仿真相框特效。 「…、等一下!」安室透愣了一下:「能不能调回刚刚那个特效上去?」 榎本梓依言后退:「这个吗?」 这一款特效是仿真相片模式,在边缘做出了木质相框,表面?有玻璃装封,还十分逼真地添加了玻璃反光。 安室透看着这张添加特效的照片,心?底那股怪异的熟悉感疯涨。 没错,不是错觉。 在波洛咖啡厅之前,他绝对还在什么地方见过片山翼! …… 咖啡店晚上打烊后,你去了莫兰书店,准备开张。 这家书店已经久未使用,你进来时也没有打扫。尽管灰尘不多,空气中?却瀰漫着挥之不去的破败感。 自从诸伏景光自杀离开组织后,你也很少去关注黑衣组织了。还活着的伊森本堂偶尔会传一点情报回来,你能从中?推断出那个组织的研究进展。 速度非常中?规中?矩,不犯什么大错的话,再?等个一两百年就能基本入门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吧,毕竟那位boss在保密工作上做得还不错。 不像你,为了生计抛头露面?,一旦户籍年龄到了四五十还是这张青春永驻的脸,你就必须付出很大代价来转移自己根据地,以?免引起当局的注意。 按照伊森本堂透露的信息看,在你闭店谢客的三年来,组织从未放弃过寻找莫兰书店。 甚至因?为那是久在黑暗中?发现的一点希望,他们找得更加疯狂,已经演变成了内部一项定期任务。不管成员地位如?何、身在何处,隔段时间?必须到这附近来转转。 没有才?能的时候,勤奋的确也是能当作一项才?能来用。 店里?有台不知谁遗留下的半导体收音机,你试了试还有电,顺手调了个频道后,就安静站在收银台前等待今天与你有缘之人?。 收音机里?报导了几桩恶性事件,有敲诈勒索,有抢劫银行,也有金融诈骗。不过做的应该都?不是很干净,轻易被警方侦破了。 犯罪的话,的确是成本不高的暴利行为。 最?近你也很缺钱,不然也不会重新经营书店。 卖假书其实对你来说性价比不是太高,每次真假掺半地翻译制作一本假书也很累的,还有和真正的知识搞混的风险。 但?收音机里?报导的这些案件就不一样了。 在和萩谈论过有关明星店员的事情后,你的思?路大为开阔: 根本不必拘泥于上辈子原有的赚钱路线,如?果使用召唤物的话,不管是抢银行还是敲诈勒索,都?能轻易达成完美犯罪。 就比如?说,召唤物【迹形】可以?轻易进入银行金库。而【汽灵】能够侵染人?的梦境,用在那些名流富豪身上,很容易就能补充资金…… 你:…… 啊。 先等一下。 好像有点明白这个世界的密教组织为什么会跑偏了。 叮—— 在你的思?绪彻底发散到敌对组织的创业初衷前,挂在门上的黄铜铃响了几声,有位客人?推门进来了。 「欢迎。」 你收敛思?绪,观察这位在深夜进来的客人?。 客人?黑髮蓝眼,梳着低马尾,额前垂有几缕髮丝,是名漂亮的年轻女性。 她的衣着打扮延续敌对组织的一贯风格,搭配全是深暗色调的普通款式,只是在手肘、膝盖等关节处蹭有灰尘,她本人?神情也略显疲惫,可能是刚进行完某项工作匆匆赶来的。 她很警惕,并没立即回应你的招唿,而是小心?翼翼观察着店里?的摆设转了一圈,然后才?向你确认:「莫兰书店,一位顾客一次只能买一本书?」 第82页 你点头:「没错。」 她又问?:「可以?拍照吗?」 说起来,科技好像已经发展到手机能轻松拍摄存储几千张照片的时代了。 假如?当初开局时有这种技术,你也不必辛苦攒钱买书,定期拿着手机到莫兰书店把书页都?悄悄拍了带走好了。 尽管这样想,你还是慷慨地同意了客人?在店内拍照的请求,只在她将手机对准你时表示了抗拒: 「不好意思?,店长不可以?拍。」 「这样吗,抱歉。」 没有过多解释,她立即将镜头挪开了。 之后她又在店里?徘徊了很长时间?,拿出在遗蹟考古的劲头四处观察拍照,又通过手机不知道和谁联繫,最?终选定了你准备好的诱饵。 【《美杜莎的哀嘆》渊深曼达安语版】 【描述:我赶工出来的粗糙成品,装潢与原版本类似,精妙之处则全部遗漏,并误在其中?掺杂了「杯」、「心?」与「蛾」的内容。用来欺骗那些学识不足之人?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多花功夫。】 「我要这本,多少钱?」 客人?将书拿到收银台结帐,在你报出价格后,她犹豫了一瞬:「可以?刷卡吗?我现金不够。」 「抱歉,我们暂时只支持现金支付。」 「原来是这样,」客人?稍显遗憾,但?也没有太过意外,礼貌请求道:「那我可以?等下再?付款吗?我让人?来送现金给我。」 「当然可以?。」 你微笑,用左手指了下店内唯一的一个矮凳:「如?果不介意,可以?坐在那里?休息一下。」 「……、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回反倒显得有些吃惊。在坐下后神色还几次挣扎,最?终主动开口搭话道: 「那个,您的手臂、还好吗?」 「我是几天前不小心?撞到了柜子,您也能看出来,在我们店里?每天都?要发生几回这种事、」你回忆着萩原以?前和店主相谈甚欢的场景,态度友好地回答她:「感谢您的关心?,我想大概过几天就会好了。」 不知道客人?心?里?怎么想,但?几句俏皮玩笑话起码錶面?上缓和了气氛。 不过客人?的试探之心?很明显。你们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焦点就再?次回到了你身上。 「我有点好奇,」她面?带笑容,语气里?却能听出谨慎:「您为什么会在收银处放一面?镜子呢?」 今天你来莫兰书店的时候,随身带了一块粗糙切割过的镜子。现在它?就倚靠在收银台的另一堆书上,经你背后的灯光照耀,折射出强烈的光。 「这个吗?」你微笑着回答她:「我是为了看清你呀。」 伊森本堂的女儿。 【熟人?本堂瑛海】 【描述:本堂瑛海不像她看起来那样柔软,在某些时刻她的灵魂无比坚硬。有亡灵的阴影在她心?中?盘桓不去,那同样是她力量的来源。[你或可以?招募这位熟人?作你的追随者]】 【结尾的开端:她经歷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死亡,有关此事的记忆将与她的生命同在、也可能延续更久——尽管那次死去的并非是她。】 本堂瑛海,性向为:【铸】5、【冬】2, 【猎人?】。 第43章 气?氛是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但敏锐的人总能觉察到它哪怕最微弱的变化。 就像此刻。 模样年轻的店长并没做出任何异常举动,在回答完本堂瑛海的问题后,她轻巧地用左手将镜子转回原本的方向?。 未经仔细打磨的镜片边缘在木质桌面上拖过, 发出一道?长长的刺耳声音。 镜子已?经?被挪了回去,但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并没有结束。 那种、不仅仅是看见了她的存在, 连她的想法、她的过去、乃至内心深处的情感都一併窥视殆尽的目光。 明明是在灯光明亮的室内,本堂瑛海却莫名有种嵴背发寒的不安感。她不愿在店里?待下去,藉口出去接来送钱的同伴, 暂时离开了书店。 组织派来送钱的人是伏特?加。 相?比起他?追随的大哥琴酒,伏特?加算是比较好相?处的,至少?不会动不动怀疑别人是卧底、然后把?枪抵人头上。 莫兰书店相?关的事件在组织内的优先度极高,和伏特?加碰头后,他?向?本堂瑛海确认了这?就是boss在找的地方, 忍不住喜上眉梢。 「有两下子嘛基尔,我会跟大哥说你的功劳的。」 伏特?加拍了两下本堂瑛海的后背表示亲近,本堂也?对他?扯了扯嘴角, 错开话题:「钱带够了吗?」 「放心,绝对够了。」伏特?加从车上拿下两个箱子, 信心十?足。 本堂瑛海点点头:「那我们抓紧吧。」 几年前她加入组织后不久, 就听说过代号成员苏格兰的事情。他?也?是发现了莫兰书店, 并可以?源源不断为组织带回情报, 地位上升得飞快。 最辉煌的时候, 苏格兰不仅以?狙.击.手?的身份兼任了情报组的负责人,连琴酒都要让他?三分。甚至后来发现他?是日本公安的卧底后, 组织也?破天荒没有立刻痛下杀手?, 是苏格兰察觉后自杀了。 苏格兰的待遇之高是无人可比的。时至今日,组织内部也?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第83页 这?也?是许多成员定期到?米花町来打卡的主要动力来源。 找到?这?家书店不光能地位一步登天, 还相?当于得到?了变相?的保命符,也?难怪伏特?加会这?么高兴。 他?们两个紧赶慢赶回了书店。 「欢迎。」 站在收银台前的店主对他?们报以?微笑。 她的姿势和本堂瑛海离开时差不多,但收音机里?的夜间新闻已?经?报导?结束,正在播放音乐。 那听起来像是手?风琴伴奏的民族音乐,女高音随着旋律缓缓升调。 本堂瑛海没分辨出是什么语言的歌,反而是她身后的伏特?加跟着哼了两句调子。 本堂回头看了他?一眼,伏特?加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颇有几分尴尬地住嘴了。 伏特?加先结了本堂瑛海的帐,然后自己也?去挑了一本。等他?回来的时候,那首曲子已?经?放完了。 「……一首《伏尔加格勒的白桦》送给高桥小姐,王先生想对你说:无论身在哪里?,你都会记得我们的白桦。它在怀念林区故乡,你永远也?忘不了它*。」 「下面我们为您带来的是,坂本九演唱的歌曲《仰望夜空的星辰》,请欣赏……」 女主持优美动听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紧接着继续进了一段上世纪老歌的旋律,盖住了店里?绝大多数声音。 伏特?加在收音机那里?远远站着,本堂瑛海只能自己去拿包装好的书。 「遇到?困难的话就来找我吧。」 年轻的店长将东西递过来时,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本堂瑛海勐地抬头。 明明毫无证据,但她的心里?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 她卧底的事、被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了。 …… 《仰望夜空的星辰》结束后,又陆续放送了歌剧片段和流行歌曲。安室透一直听到?夜间新闻重播,也?没看见辛特?拉公司有其他?员工下班。 这?么多人晚上就睡公司吗?还是说楼里?其实有宿舍他?不知?道?? 安室透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点可疑项。 风见下午就把?片山翼的资料传了过来,安室透发现她工作的地方竟然就是三年前自己曾经?去过的辛特?拉。 尽管已?经?时隔多年,第一次直面这?家公司所带来的冲击感仍让安室透记忆犹新。 他?们已?经?足够幸运,大部分时间是跟着那个新职员行动,最后平安无事地离开了公司。 但当时的队友克利夫顿直接消失在了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事后琴酒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销声匿迹,从莱伊嘴里?问不出他?们在紧急逃生通道?里?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就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等帕斯特?纳克成为公司ceo后,安室透明里?暗里?地又来这?里?调查过一两次,辛特?拉和所有遭受重创又重新振作的公司一样,所有异常都消失了,他?就没有继续跟进。 ……但就算是公司重建时期,员工也?还是会下班的。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一个月的带薪假存在吗? 公司大厅的灯暗着,没有任何人在,左右转动的监视器上有红光定期闪动。整个辛特?拉似乎又变回了女巫被杀死前的样子。 安室透穿着清洁工的制服,小心避开监控摄像头,成功在没被拍到?正脸的情况下进入了电梯。 他?去了五楼。 五楼的白天夜晚没有任何差别。这?里?没有窗户,即使白天也?开着灯,待久了会让人丧失对外界时间的感知?。 安室透推着空无一物的清洁车,回忆着路线穿梭在办公室与走廊之间。 偶尔能迎面撞见手?提公文包的员工,但他?们无一例外神情冷漠麻木,不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 这?点倒是跟片山翼挺像的。 人的笑容假如发自内心,即使遮住嘴巴也?能从眼睛里?读出笑意。 而片山翼虽然看起来比这?些员工要来得亲切,实际每一张她微笑的照片只要遮住下半张脸,那双铅灰色的眼睛只会让人感到?一种刺破胸膛的冷酷。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安室透停在了某条长廊上。 这?里?没开灯,两头的办公室都离得比较远,因此一侧的墙壁上有空间挂上足够多的装裱相?片。借着旁边传来的微弱灯光,隐约能看到?最上面贴着「月度最佳员工」几个鲜红大字,下面整齐地挂着许多相?框。 「……」 安室透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手?电筒。 无数张「片山翼」同时看了过来。 一整面墙上,全挂着片山翼的相?片。 许许多多的少?女微笑着,她们的黑西装内打着同色领带,神情姿态都和中午榎本梓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丝毫不差,也?和三年前安室透看到?的样子丝毫不差。 果然是她。 三年前hiro带他?们来过这?里?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就自杀身亡。现在她又出现在波洛咖啡厅……这?家公司、还有片山翼,他?们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还有那句「死亡是向?下的」,和组织正在研究的东西有什么样的关联? 第84页 片山翼似乎和一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但这?种联繫又十?分微弱,硬要解释也?能用平常理由混过去。 安室透站在原地端详着拍下的照片。 他?倒不担心有人会过来,仅仅是这?两次来他?就发现了,那些在走廊上游荡的职员也?不是胡乱逛的,他?们一直在监控摄像头能拍到?的地方出没,这?可能就是新时代的加班技巧吧…… 他?再次怀疑,这?种竞争白热化的地方真的存在「带薪休假一个月」这?种东西吗? 和片山翼的履歷一样,她做的事也?净是乍一看十?分寻常,看到?第二眼就会发现好像哪里?都不对劲,有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 风见给出的资料显示,片山翼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三年前在杯户摩天轮爆炸案中捨身救下了松田阵平警官。 片山翼就是为了料理姐姐的后事才来到?了日本。 如果说是同卵双胞胎,长相?相?同倒也?无可厚非,但她们两个连名字也?用的一样,甚至那个姐姐生前也?是在辛特?拉公司工作了四年,片山翼只是继承了她的岗位。 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尤其是想到?三年前辛特?拉公司的实际情况,安室透就觉得不可思议。 在那种环境下做了四年的人,真的还能算是正常人吗? 现在看来,或许柯南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片山翼出现的时候,安室透起初没有过分在意柯南异常的反应。因为片山翼身上那种惹人注意的气?质,的确是很容易让直觉敏锐的人警惕。 而且实际相?处下来,她工作勤恳认真,即使受欢迎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这?些都是安室透欣赏的品质,他?对努力生活的人很有好感。时间久了,即使最初有些怀疑也?都消失了。 但现在看来,或许把?调查的重心转向?她会收穫更大。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两下,相?册上方弹出新消息提示。 …… 【发件人:伏特?加 有任务要你做,关于「书店」。看到?回电给我。】 第44章 在组织卧底的近六年时间里, 降谷零拿到了「波本」的代号、在情报组拥有了一点话语权—— 这就?是他?付出大半青春时光所得的全部了。 他?离组织的核心仍然很远,不知道?这个组织的boss是谁,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只有在三年前, 与同是卧底的幼驯染在辛特拉公司碰面后,他?才隐约察觉到组织的目的似乎与逆转时间、生?死有关, 做成的关键就在莫兰书店的那些?文献上?。 降谷零也试过?去找那家书店,在代号成员苏格兰的地?位上?升期这么做的人数不胜数。但包括降谷零在内,没有一个人成功。 那个地?方就?像是为苏格兰开的, 只有他?才能找到。 对组织的秘密,降谷零相?信诸伏景光知道?的比他?要?多?,但在他?们有足够交换信息的时间前,诸伏景光就?死去了,只留下一条似是而非的简讯。 莫兰书店也随着苏格兰的死亡消失了。 伏特加的简讯是三年来第一次出现有关书店的情报, 机不可失。 降谷零略一权衡,选择暂时离开辛特拉公司,在车里回电给伏特加。 「我是波本。关于「书店」的任务是什么?」 伏特加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连说话的态度都比往常耐心不少:「「书店」重新在日本出现了,暂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重新开张的。新宿有家叫「apits」的店, 他?们头牌好像买过?莫兰的书, 你去看看情况, 把人和书都带回来。」 「我知道?了。」安室透用肩膀夹着电话, 在手提电脑上?开始搜索那家店, 嘴上?不动声?色地?套话:「还有,恭喜了, 伏特加。找到书店可是一件大功啊。」 伏特加哈哈笑了几声?, 语气变得有些?像闲聊:「多?谢……不过?这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基尔。」 还有水无?怜奈?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细想, 手提电脑上?就?跳出了「apits」这家店的基础信息。 「……」降谷零向伏特加确认:「你说的「apits」,是在歌舞伎町二丁目的那家吗?」 「没错,新宿那里应该没有同名的店吧?小心别弄错了。」伏特加像是知道?降谷零想说什么一样,完全没留给他?开口的时间,紧接着道?: 「女的去还要?再申请一大笔经费买酒,速度也不如直接打进内部快。整个日本地?区只有你最合适,好好干啊波本,事成之后功劳也有你一半。」 「……这是当然了,伏特加。」 降谷零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中表现出欣喜,手上?快把键盘扣下来了。 「apits」是家男公关俱乐部。 俗称牛郎店。 …… 成功将书卖出去的第二天?,你比往常稍晚了几个小时起床。 本堂瑛海的资金暂时缓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而且你手断着,也做不了送牛奶报纸之类的活,于是就?顺理成章地?延长了睡眠时间,从原本的不超过?四小时勐增到8小时。 你坐在床上?,看着镜面中那张影响卡【心灵的咆哮】倒计时结束,卡牌如同被焚尽般消失,终于松了口气。 第85页 【心灵的咆哮:情感歪曲了我们的思想,真?相?被视而不见。一种激情臣服于另一种,就?像被风捲起的叶子![一种10级影响,力量与危险互相?穿插,结为一体。可用于在某些?仪式中召唤手下]】 通过?睡眠,你能够离开醒时世界(现实世界)在梦中到达漫宿的不同地?点。 每次入梦你都能从漫宿得到一张新卡,有时是影响,有时是道?具,也有时是【灵感】、【博闻】一类的卡牌。 这是张【蛾】相?的高阶影响卡,就?是之前你从【蜘蛛之门?】里抽到的。本来是想抽出个原料去拍卖场换钱来缓解一下燃眉之急,结果当时神志不清抽错了。 这张影响卡一定程度上?帮你躲开了身边的某些?怀疑,但强烈的情感也有影响你认知的风险。 看着它消失,你终于也能放心继续行动了。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这间房子里只剩下你和萩原研二在住。 他?一直不是那种会?贴心准备手作早餐的类型,跟着你到波洛咖啡厅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热牛奶和饭糰,帮你把饭糰的塑料包装撕开后,就?拎着今天?的口粮和你挥手告别了。 你知道?他?在外面也有其他?工作,就?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职业,反正你只要?需要?他?的时候、他?人还活着就?行了。 店里今天?来得最早的是榎本梓,反而安室透罕见地?踩着上?班时间才到,而且整个人像是刚跑完长途马拉松,头髮都被汗打湿了,神情恍惚。 「安室先生?,你没事吧?」 榎本梓关心地?问了一句。安室透的笑容像条件反射一样立刻浮现出来,将汗湿的头髮捋到脑后:「没关系,我今天?早上?起迟了,搞得很匆忙。让大家看笑话了。」 「没那种事,先去后面用毛巾擦一下吧。店里就?交给我和小翼、……」榎本梓看了一眼你仍然吊着的石膏,改口:「店里交给我就?好了。」 「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在单手擦店里的桌子,站得位置离安室透很近,他?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你。 按之前的情况,你本来都做好他?会?再审视你几眼的准备了,没想到这次他?连头都没抬,差点撞到休息室的门?上?,更别提看你了。 「安室先生?,没问题吧……」 榎本梓很担忧。 接下来的一整天?安室透都魂不守舍的,闲下来的时候不是跑回休息室玩手机、就?是望着窗外不知道?哪个地?方发呆。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盯着你不放,连和你搭话的次数都减少了。 你对此感觉良好,坚信笼罩在你头上?的职场霸凌阴影正在飞速消散。 尽管你不知道?造成这种改变的原因?是什么,但这对你来说是件不折不扣的好事,在波洛咖啡厅工作时的压力一下小了很多?。 你的生?活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舒适过?,你赶快趁着这个机会?每天?下班去拍卖场报到,终于刷出了录像带《噤声?!》。 你准备用这盘录像带里所教?的方法飞升。不过?《噤声?!》的载体是盘硝酸盐胶片,需要?专门?的放映机才能观看。 上?辈子电影刚刚兴起的时候,影片载体基本都是胶片形式。但在人手一部智慧型手机的现在,连笔记本电脑都不再安设播放碟片的光碟机,找到能放映胶片的机器实在是花费了你不少功夫、以及金钱。 一名电影爱好者的儿子答应卖给你他?父亲收藏的胶片放映机。这个败家子没有正经工作,靠着变卖父亲的藏品生?活。 不知道?是哪个细节流露出了你迫切的心情,他?狮子大开口敲了你一笔,并把交易地?点定在了新宿歌舞伎町。 大概是想拿到钱立刻消费吧。 完全没考虑过?下班后还要?挤电车去新宿的你的心情。 「まいどあり(感谢惠顾)!」 确认过?钱的数目后,那个人满意地?将钱塞进钱夹,丢下那台放映机后转身就?融进了歌舞伎町的人潮里。 「……」 你看看那台比你矮不了多?少的放映机。 之前没买过?,对这东西的大小没有概念。现在问题来了,要?怎么样才能把它弄回去? 你思考着,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周围密集的人潮中梭巡而过?,试图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毫无?意识地?,你在人群中对上?了一双满是诧异的紫灰色眼睛。 …… 降谷零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片山翼。 ……哈? 她旁边那是復古电影放映机吗?她买这种东西干嘛,收藏吗? 而且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歌舞伎町不是这种店就?是那种店,她是来消费的还是来打工的? 如果是来消费的,胳膊都断了也要?去那种店消费吗? 如果是来打工,她胳膊都断了怎么打工?就?算是陪酒的话得什么样的人才会?点打着石膏的女人陪酒啊? 自从在上?班路上?碰到那个很像萩原的人以来,安室透这几天?就?一直睡不好,加上?还要?忙着去那家俱乐部应聘,整个人都心神不定。 压在心底的千头万绪在看到片山翼的瞬间彻底爆发,同时涌进了脑子里,导致安室透竟然没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而是僵在了原地?。 第86页 片山翼:「……」 安室透:「……呃、」 两个人隔着人海街道?对视了几秒,安室透还没敲定要?说什么,就?看见片山翼若无?其事地?单手抬起旁边那台电影放映机走了。 除了因?为太沉在刚开始踉跄了一下之外,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非常优雅。 安室透:「……」 她看起来好像搬不动。 要?不要?去帮个忙顺便看看能不能套点情报出来? 新宿人流量很大,片山翼逃离现场的速度飞快。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办就?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算了,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去那家俱乐部上?班,太晚去了也不好。 「apits」在这条街非常靠里面的位置,但人气却很旺盛。安室透小心地?躲过?人群注视,从另外的门?进入了休息室。 休息室不像营业区那么充满格调,只做了最低限度的装修。面对客人风度翩翩的男公关们回到这里之后,一般都会?露出和台前截然不同的另一副面孔。 「啊,原来是你啊。」 休息室的门?打开后,最里面坐着抽菸的牛郎瞥了安室透一眼,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大尺寸相?框:「正好,你去把这张照片换回no.1的位置上?。」 安室挂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第一名不是秋前辈了吗?」 apits的店面在地?下,进入营业区要?下一条长楼梯。店里就?在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挂了店里男公关的照片,最显眼的位置则是挂着每月业绩no.1,也就?是所谓「头牌」的照片。 这家店业绩第一的位置常年被一个叫「秋(aki)」的人占据。 秋走的是神秘路线,不像普通牛郎一样照片发得到处都是,只有走廊上?那一张而已。 安室透到店应聘的那天?也看过?了,是个染了棕发的年轻人,看着有几分学生?气质。 「你在说什、……噢,我明?白了,」抽菸的牛郎先是停顿一下,随即瞭然道?:「现在头牌的位置挂的不是秋。秋12月没来上?班,今天?来坐了一会?儿就?有客人给他?点了五座轩尼诗香槟塔、轩尼诗香槟塔啊!」 他?说着说着就?骂骂咧咧了起来:「除了骗女人花钱什么都不会?的混蛋,嚣张个什么劲、我迟早要?他?好看…!」 这家店的菜单上?,轩尼诗好像是三百万一瓶。这样一看的确是天?价了。 不过?说什么「除了骗女人花钱什么都不会?的混蛋」,这家店里不净是这种人吗? 安室透没把心里的想法在脸上?带出来,他?挑既捧场又不会?落下话柄的话附和了几句,挂好衣服后就?捲起袖子去拿相?框。 按照这个人的说法,这张照片上?的人才是伏特加要?找的那个头牌。 那张大幅照片里的男人没有正对镜头,只露出一小半侧颜。 但这张脸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实在太熟悉了。 只靠这妆容修饰过?的半张脸,他?立刻就?能联想到这个人正面的长相?。 不涂抹任何粉膏、没有暧昧迷离的打光、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鲜花轻纱装饰。而是仅仅穿着简朴的警校制服,素颜半长发,毫不躲避地?对着镜头露出清爽笑容的样子。 还在警校时的萩原研二。 这几天?降谷零频繁地?梦见他?,以至于此刻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又做梦了。 「…、萩原(hagi wara)?」 「不是不是,怎么连个名字都叫错。」酒劲开始上?头的男公关胡乱挥了挥手:「是「秋(aki)」不是「萩(hagi)」啊!你小子听清没有?」 第45章 休息室隔音做的不错, 外面?的嘈杂声传不进来,但也让这句借酒宣洩的话变得更加清晰响亮。 安室透勐然惊醒,迅速反应过来道歉: 「不好意思?前辈, 是我刚才听错了。」 他站得离门?口很近,说话时手悄悄背过去确认了门是锁着?的, 刚才的话应该没人听见。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假如这?个人不是有意试探,酒醒后多半也会忘记这?段没什么营养的闲谈。 「前辈,那我先走了?。」 在牢牢记住那个醉酒牛郎的长相后, 安室透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捲起衬衫袖子把相框抱出去了?。 店里已经开始营业,更换照片的时候要小心避开客人。 幸亏有店里的一个前台来帮忙,安室透很快换好了?相片。 这?样挂起来之后,在店里特意营造的暧昧灯光下?, 「秋」的照片看上去更接近他记忆中的萩原研二了?。 但安室透清楚,这?只是大脑成像功能受到影响时、自动用记忆补足所造成的错觉罢了?。 几天前他也找过街道?监控录像看,那个像萩原研二的人反侦察能力很强, 不光戴着?口罩,连正脸都没拍到过几次。 但无论是身材还是走路姿势, 给他的感?觉都就是萩原研二。 安室透能感?觉到, 近来他感?性的部分过于活跃, 在一些事情上甚至影响了?他的判断——就比如过早地对片山翼放下?了?警惕。 但人类的思?考过程本就不可能完全隔绝掉情感?。 「当?察觉到自己受影响时, 不要排斥, 接纳它。将情绪连同它的来源一併纳入思?考,或许会有助于保持冷静。」 第87页 这?是那起让hiro失去双亲的长野惨案告破后, hiro曾对他说过的话。 站在能看到相片的角落里, 安室透平復自己的唿吸,试着?像幼驯染告诉他的那样、连近日来莫名其妙的情绪一起分析。 他闭上眼?睛, 感?觉到那股不受控制的感?情在黑暗里渐渐成形浮出水面?。 ……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期望,他的朋友们能够还活着?。 安室透无奈地扯了?下?嘴角。睁开眼?,面?前仍是灯光昏暗的长楼梯,里面?隐约传来音乐声。 「透哥,刚刚有新客人过来了?,一会儿可能轮到你去打招唿……」 刚刚帮忙的前台看他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过来小声提醒。 在看到安室透盯着?看的是「秋」的照片后,前台小声地嗳了?一下?,自以为看透了?他的心思?:「等再段时间?、挂在这?里的绝对是透哥的照片……我觉得你比秋帅多了?,只要入行,盖过他的风头轻轻松松。」 很明?显的奉承话。 安室透压下?心里的尴尬,滴水不露地回应了?这?份示好。 几句话谈下?来,前台已经完全被他笼络了?。安室透回店里的时候,小伙子还元气十足地给他打气: 「透哥,加油!」 「……」安室透笑着?对他也挥了?挥手:「好。」 男公关这?行和外界想的不同,光有脸还不行,还要能察觉到客人的真实想法、能说会道?。 有时候比起容貌,甚至是后面?这?点更为重要。业内其貌不扬、只凭善解人意就做得风生水起的人也不在少数。 凑巧的是,安室透两样都有。 因为「秋」今天在店里出现过,客流量似乎比往常要高。源源不断有消息滞后的人来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秋」。 这?也是捧头牌所带来的明?星效应。即使秋不在店里,那些凑热闹的客人好不容易过来,大部分也不会转头就走。至于谁能把这?些成功转化为自己的业绩、就要各凭本事了?。 最有本事的显然是安室透。 他色艺兼备,除了?对外貌有固定要求的——有些客人会偏好黑髮或是耳洞一类——几乎每次去打招唿都能被留下?来。 光是被指名送客人回去就十几次,如果不是有坚实的锻鍊基础,只是来来回回爬楼梯都够累趴下?的了?。 当?天下?班统计营收时,老闆看着?安室透的业绩喜不自胜,拍着?他的肩膀说: 「我开店也有几十年了?,谁适不适合干这?行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你,透君,你天生就是做牛郎的料子!」 安室透:「……您过奖了?,哈哈。」 谁天生就是做牛郎的料子啊! 但不管怎么说,即使只是中规中矩地做,安室透也在短短一周就进入了?一个什么关于牛郎的排行榜。虽然跟排行榜前面?还差得远,对新人来说已经是成绩惊人了?。 安室透起初的想法是等秋来店里工作时再和他拉近关系,但这?一周以来,秋再也没有出现过。 听店里其他人的闲聊说,秋不是每天都来上班的,频率很不固定。像上个月圣诞节加新年,无论老闆怎么给他发消息催也不回復,直接一整个月都不来的情况也有。 「这?也难怪,那小子开张一天都够吃半年的了?,谁知道?他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这?对安室来说是个坏消息。 秋在店里几乎没留下?资料,每次下?班就像人间?蒸发。除了?老闆存了?他一个联繫方式外谁也找不到人。 如果他一直不来店里,就算安室透出动公安部的下?属也很难抓到线索。 而另一个主要原因是,这?样黑白两班倒的生活,他实在撑不了?太久。 安室透需要的睡眠时间?不多,但不代表他不需要睡觉。 牛郎的工作强度非常大,营业时间?要不停喝酒,下?班了?也要採用各种手段维繫客户。最常见的就是发各种消息分享日常,连上门?枕营业都稀松平常。 安室透新註册的那个line帐号短短几天就加了?不少人。他还学?到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冷知识,说line能添加的联繫人上限是5000。店里有一两个业绩靠前的因此註册了?好几个帐号。 俱乐部和咖啡厅每天无缝衔接,偶尔还得抽空回公安部盯一下?进度,并且时刻留出第三只眼?观察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动向,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当?安室透在睡意朦胧中、又?一次将发给客人的消息转送给了?风见后,看着?下?属很有眼?力见地装死,安室觉得他实在有必要採取点措施了?。 他点开和伏特加的对话框。 >>>更早以前的消息 【透—apits:早上好,今天是店里的眼?镜日,所以戴了?这?个】 【透—apits:感?觉好像不太适合我】 【透—apits:[银边眼?镜自拍.jpg]】 【伏特加(日本):?】 【伏特加(日本):你想干嘛?】 【透—apits:发错了?】 【伏特加(日本):?】 >>>今天 03:23 【透—apits:晚上找时间?碰面?,收到回復】 >>>今天 06:12 第88页 【伏特加(日本):行】 【伏特加(日本):那在上次碰头的地方。时间?就你下?班后】 【透—apits:1】 17:43 某停车场。 「什么?你是说那个人一直没出现?」 伏特加听完他的话,神情有短暂的惊愕,但很快又?换成了?警惕:「波本,你们情报组的任务不就是搞到情报吗?这?点小事也要别人帮忙?」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安室透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笑容不变:「东西我有很多办法能搞到手,但需要多少时间?就不一定了?。这?么拖下?去你也不好交代吧?」 「……你需要什么?」 「很简单,」见对方咬钩,安室透勾了?勾嘴角,更加放慢了?语速:「只要给我一点小提示就够了?。比如说,组织在找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伏特加的表情再次发生明?显变化,从犹豫变成了?「告诉他应该也没事」。 「好吧,我只跟你说一次……组织要找的书,是一本关于变化与?重塑的书。它很有可能是外文的,里面?的内容则会告诉我们怎样让一切发生变化。」 安室透:「……什么东西?」 「反正就是一本关于改变的书就对了?!据说那上面?有教人怎么逆转生死和时间?的办法。 安室透:「……哦,是这?样啊。」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 他尽量在不伤害伏特加自尊心的前提下?提议:「原话你还记得吗,要不你直接把原话复述一遍?」 伏特加的愤怒中饱含着?委屈和心酸:「原话就是我刚刚对你说的那些!」 他就是因为没听懂什么意思?,才会花大半天时间?把这?些狗屁不懂的玩意儿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安室透:「……哦,是这?样啊。」 …… 「是这?样啊。」 你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坐在你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下?:「翼小姐,你知道?组织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了??」 「很显而易见。」你看向对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本堂先生,看来您最近没有读书是吗?」 伊森本堂没有过多辩解,只是说:「我很惭愧。」 反正你也没有把他当?作信徒看待,没必要在这?一点上揪着?不放。你微微抿了?下?唇,把心里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事实上,他们想要的应该是高等级的【铸】相密传,只是分不清书籍和密传的区别,在说法上才会弄不清楚。」 密传是从书籍中提炼出来的知识精华。如果只持有书而没有研究透彻的话,书籍也只是写了?字的废纸而已。 「应该是想借【铸】相密传举行仪式吧,之前您不是说他们还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尸体?復原和存放方法吗?看来那个组织的boss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你卖给组织的第一本书,就是《夜游漫记·卷一》。在研读结束后能够得到一份【蛾】2的密传。 【理髮师的警告:一位林地之神乐于将缕缕髮丝从头皮上分离。以求关注,则将之焚烧。以求机遇,则将之埋葬[在仪式中将其对一具尸体?念诵,加上「冬」之影响,可使尸体?復生]】 先利用仪式将尸体?復活,然后再利用【铸】的密传拜请司辰「白日铸炉」,举行铸炉赦罪的仪式,将【衰老】转化为【健康】。 这?样那位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敌对组织boss就能顺利再世为人了?。 想法很好。但实践起来就像「将大象塞进冰箱的三步计划」一样,可能折腾到下?下?个世纪也不会成功。 原来那个人甚至都没成为长生者,早就死了?,所以留下?的组织才会是那个样子,连书店都找不到。 在临飞升之际发现对手不光能力拉,起跑线竟然还是负的,你连感?慨都没有了?。 「总之没什么威胁,您按照往常那样继续行动就好了?。他们仍然没掌握任何力量。」 「那么他们正在找的书……」 你想了?想说:「是《铁之书》或者《炽热密续》吧。」 这?两本书阅读后都能得到【铸】8的密传。其中《炽热密续》已经被你整合成了?密传,而《铁之书》前段时间?你翻译完后让萩拿去看了?,现在也已经回到了?你的书架上。 「无论哪本他们都找不到的,还请放心。」你说:「说起来,你没再联繫过您的女儿吗?」 你指的是伊森本堂復活以后。 看她女儿的性相,似乎并不知道?她的父亲现在仍能在醒时世界活动。 伊森本堂这?回沉默了?很久,然后他举起茶杯,避开了?你的视线:「我不准备联繫她……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想我还是会自行了?断。」 「为什么?」你有些不理解:「你的身体?不会老去,拥有无限的时间?,这?不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吗?」 「翼小姐、……」他少见地笑了?下?,笑容里却满是说不出的苦涩:「不是每个人都会追求永生、也有很多人盼望的是能与?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容颜老去、回归长眠。」 他端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这?是他手腕那处咬伤所带来的后遗症。 第89页 尽管你一再告诉他【行尸】可以自由更换肢体?,他可以挑个健康的胳膊换上去,只要缝合标准也会长好的。但他却坚持留着?这?条手臂,忍受它所带来的不便。 你看着?咖啡的液面?在茶杯中不断泛起涟漪,心里突然想: 等你飞升到漫宿之后,萩会怎么样呢? 第46章 萩原研二对你很好。 他非常好用, 连性格也很可爱。 刚去到你公寓时,他用了一段时间重新适应新生活。那时候教团里的信徒除了他就?只有向井。向井既不和你们住在一起,跟萩原的关系也不亲近, 萩就?一直是一个人。 尽管萩原一开?始就?表现得接受良好,总带着亲切暧昧的笑容。但刚开始的一两个月, 他除了採购必要的生活物资外几乎不出门。 有时候凌晨你起床离开?,等深夜回去、房间里的摆设物?品都没有什?么使用过?的痕迹——白天?你不在的时候,萩就?在那栋只有他一个人的楼里发呆。 现在你也不知道他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但有件事是你当时就?察觉到的:萩原的内心深处藏着不安与恐惧。 这些情感像是甜品的流心一样?,被他完美的笑容包裹着。可?只要轻轻一戳,浓郁的流心就?会马上淌出来。 他不信任你,戒备你、警惕你和你的知识;他也很?孤立无援,既不愿意联络生前的亲人朋友, 也没办法在你仅有三人的教团里发展同盟。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了,在一些细节上不动?声色地讨好你、拉近与你的关系。 或许他是想看?清你的为人,也可?能是想藉机获情报;当然, 也有可?能是他迫切地需要採取一些行动?、才能压下心底与日俱增的阴影。 你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总喜欢看?他。 前期为了积攒资金, 你下班的时间比现在要晚。那时候萩原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公寓里, 他不会去接你, 但会在客厅亮着灯等你回去。 那栋公寓的走廊灯在深夜是不供电的, 每次他为你开?门总是背光, 微低着头含笑看?你。 他生得俊美多情,笑起来当然也怎么都好看?、但他露出的是一种?能让人尝出苦味的微笑。 你也不是什?么都没从他身上学到的。 至少每次他那么笑的时候, 看?着那双本该潋滟多情的绛紫瞳孔无声地黯淡着, 你总是觉得他可?怜可?爱极了,忍不住也要露出微笑。 如果可?以, 你不想放弃他。 在最终飞升的关头,也可?以选择不升入漫宿、与恋人共度余生。上辈子你去的夜总会里,就?有一名舞女放弃了【心】的飞升道路,答应了金主的求婚。 不过?这不在你的考虑范围。 而且你的情况比那名舞女要好,现在萩原本身就?是行尸復活,你可?以在按照原定计划飞升的同时把他也带上。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不是你的恋人。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信徒都必须对你有【有意】这个性相,否则就?无法操作。 而你最信赖也最让你放心的萩,卡牌上的性相至今还是清清白白的追随者。 倒是其他信徒中?间有符合条件的,但就?是这个【有意】的性相产生得太早了,要是能在你飞升关头形成就?再好不过?,现在反而…… 这么说起来,景的那支探险队一两天?内就?要从海外回来了。 你确认了行程表,内心升起想要嘆气的冲动?。 「唉。」 有人抢在你前面发出了嘆息声。 你收回看?向外面街道的视线,询问嘆气的榎本梓:「怎么了,前辈?」 榎本梓在吧檯上单手撑着脸颊发呆,听到你说话?,放下手里的菜单,无精打?采道:「也没什?么啦,就?是感觉店里最近冷清许多,明明新年还没过?去几天?。」 这你倒是没感觉到,店里的客流量仍然很?大。只是上午这段时间的顾客一贯不多,等许多会社的新年假期结束后,客人不可?避免地会变得更少,甚至出现此刻这种?空店的情况。 「没关系,等周末的时候就?会好了。而且像这样?可?以偷一下懒,不是也很?好吗?」 你组织语言安慰她,但她摇摇头:「不是说客人的事情。这几天?安室先生请假,柯南他们?也不来,连大尉我最近都没怎么看?到!」 大尉是咖啡厅附近的一只流浪猫,榎本梓经常餵它。 「大尉可?能是到其他地方取暖去了吧,最近气温很?低呢。」你说:「不过?,安室前辈和柯南是……?」 榎本梓掰着手指给你数:「安室先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柯南是跟毛利先生他们?一起坐邮轮出国玩了。柯南不在的话?,他的那些同学也不怎么过?来……好冷清。」 「「出国」?」你敏锐捕捉到了关键词:「毛利先生去国外玩了吗?」 「是呀。新年的时候小兰抽中?了商店街的特等奖,是十四天?的豪华游轮旅行,还有几天?就?要回来了……诶、小翼,你一直没察觉到吗?」 「……」 你在波洛咖啡厅的目的就?是单纯的打?工赚钱,顺便摸鱼做点自己的事情。前段时间因为钱和安室透的原因焦头烂额,已经有段日子没关注过?江户川柯南了。 第90页 「过?年事情很?多,可?能我没有注意到吧。」你说,谨慎起见?多问了一句:「说起来,毛利先生他们?是去了哪里?」 「是欧洲,听说航线是绕着地中?海设计的,所以应该就?是附近的国家吧。」榎本梓回忆着:「我想想,义大利、西班牙、法国、还有……」 你:「土耳其?」 榎本梓连连点头:「对,还有土耳其。」 你:「……他们?具体是哪天?去的、梓前辈还记得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还有一两天?就?回来了吧。」 「……」 你看?看?日程本上的「预计2日返回」,不确定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世界那么大,应该不至于那么巧碰上吧? …… 海面在黑暗中?沉默,隐约能听到海浪声从远处传来。除了邮轮照亮的一部分外,海面更多还是被一望无际的漆黑吞没。 诸伏景光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望着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另外一个人在他身侧停下。 「来一根?」 穿黑西装的男人戴着墨镜,嘴里叼着的香菸已经有细线似的几缕白烟徐徐升起。 诸伏景光摇摇头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开?玩笑:「晚上戴墨镜是什?么感觉?」 松田阵平装作很?认真地想了想,把烟从嘴里拿下来,说:「就?跟你此刻欣赏美丽海景的感觉差不多吧。」 诸伏景光忍不住笑了下,换了个话?题问他:「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睡不着吗?」 松田夹着烟嗯了一声,转身用后背倚靠着栏杆,手肘搭在上面,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你呢,已经睡醒一觉了?」 「我也没有睡,今晚船上能睡着的人可?能也不多吧。」诸伏景光笑笑:「昨天?那件事,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名侦探看?透真相捉拿兇手,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罢了。」 片山翼这次指给他们?的藏宝地也是一艘邮轮,不过?已经深眠海底。 【克丽斯塔贝号船骸:曾有一头海兽来向这艘船求爱,但当船不回应这份爱慕时,海兽击碎了她。海兽一直没有离开?船的残骸,并把它装饰得像密教珍宝一般。在水下,我们?需要谨慎行事。*】 片山翼为了这次探险付出了高昂的费用。 由于船骸所在地并不接近大陆,她出资租下了一艘大型客船供他们?使用,并在船上储备了足够的物?资,好能免去陆地往返消耗的时间。 诸伏景光的【心】相抵御了藏宝地的诅咒,而松田阵平的【启】相有蚁母的力量支撑,使得那头海兽垂下了巨大的头。 他们?用近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探险,准备返航的时候收到了一艘邮轮的求救信号。 幸亏片山翼租的船足够大,勉强能装下邮轮上的所有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那艘邮轮上的倖存者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后,又?发生了两起杀人案,好不容易在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努力下,所有案件都被侦破,兇手也被控制住了。 虽然诸伏景光说是「昨天?」,但实?际揭穿杀人手法、控制暴起的犯人、兇手道出动?机是一段少有人知的心酸往事、……这些全都是几个小时前的事。 换做生活幸福和平的普通人,因此受刺激而睡不着也是很?正常的。 但诸伏景光不一样?。 他不光是个公安警察,还在一个跨国犯罪组织里卧底了好几年,谁睡不着他都不会睡不着。 松田阵平的本意不是慰问被吓到的可?怜同期,而是想来问问他关于片山翼的事、究竟想好该怎么做了没有。 「马上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说的也是,」望着远处的海面,诸伏景光像往常那样?微笑着,声音和缓:「我计划先整理厨房,把食材补充一下。有件打?算下次穿的衬衫还没熨,乐器行那边也有发消息问我排班的事情——」 「hiro!」 松田阵平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你和片山……她已经发现了对不对?回去以后你要怎么办、有什?么安排?」 「我刚才说的,就?是我回去打?算做的安排,像往常那样?生活。」 即使被突然大声叫了名字,诸伏景光脸上温柔的笑意也没有丝毫改变:「而且我知道,翼也会这样?做的。」 「不管她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她都会继续像以往那样?生活。只是在短暂的休息后,可?能会把我继续派出,」 松田阵平看?着他。 诸伏景光的外表同样?停留在了他死的那一岁,黑色短髮,眼尾上翘的蓝色猫眼。 或许真的是墨镜遮挡的缘故,此刻松田看?他那双澄澈剔透的蓝色眼睛,感觉就?像也在看?着一片陷入黑暗的海域。 「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方式。」 诸伏景光最终还是只这样?说。 在诸伏景光的人生中?,「失去」是件发生频率太高的事情了。 他还小的时候,父母死别,兄长?生离。他罹患失语症,不得不告别所有熟悉的朋友师长?独自前往东京,寄住在亲戚的家里。 第91页 一切都无法长?久这件事,他明白得太早了。 这多少影响了他的性格。他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什?么都一个人藏在心里,尽管在遇到朋友后情况改善了很?多,但他仍然时不时会有一种?抽离感。 片山翼第一次死在他面前时,诸伏景光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的迅速復活,却让他有好几天?的恍惚。 她不会离开?。 起码在那个期限到来前,她怎么样?都不会离开?。 无论多少次回想起这个事实?,它所带来的那种?强烈到恐怖的安全感都会一瞬间摄取他的心神,让他感到片刻的头晕目眩。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诸伏景光开?始不自觉地在意她。而片山翼非常慷慨地回应了他的这份关注。 她总有回应。 不管是话?语、感情还是行为,诸伏景光总能从她那里得到及时的反应。搭话?多少次她就?回应多少次,情绪低落多久她一直等到措施生效为止。 那已经不能算是关心,而是程度远在此之上的「呵护」了。 诸伏景光知道这样?的态度显然是异常的。 但,他渐渐地很?少想起在东京时思念亲人的那种?悲伤,那些童年夜晚仿佛怎么也流不完的泪水。 即使是此刻,诸伏景光也很?难将这些话?全部向朋友倾吐,他只能说:「我知道,她最偏向的人是萩原。她大可?以继续看?着他,让我来做那个注视她的人就?好。」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爱上谁。 可?我却克制不住地要去爱她。 诸伏景光仍然眺望着一片漆黑大海。 第47章 「……走了。」 松田阵平掐掉烟, 头也不回地对他摆摆手:「早上不用叫我,晚安。」 「晚安。」 松田没再回头看,从甲板离开了。 这艘船是为了探险租的, 主?要是装载物资,配备人员不多, 大部分设施也从来没用过。但在接纳了邮轮上的人之后,不得重新调整开放区域,所有客房都满了。 当松田第三次走到?尽头也没发现自己的房间时, 他后?知?后?觉地取出房卡来,发?现不是这一层。 因为之前有人在住的就那几?间,只凭肌肉记忆就能顺利回去。结果在人数增多后?记忆混乱了吗…… 重新找出来门牌号后?,他决定?绕个近路,结果在没开灯的地方差点踢到?人。 是那个跟着侦探毛利小五郎一起?上船的小男孩, 记得好像是叫柯南?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 柯南戴着有线耳机,很专注地在听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了。直到?松田开口跟他搭话, 他条件反射地被吓了一跳。 「……我不是坏人,别担心。」 其实?松田阵平也清楚, 在不熟的人眼里, 他是那种一看就很不好招惹的类型。尤其是夜里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配上他的时尚单品墨镜, 吓到?小孩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明明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放重了脚步声?……这孩子在听什么, 那么全神贯注。 松田看向不远处的地上,在刚才柯南的手忙脚乱中, 那部像是手机一样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耳机因为重力?而脱落。 不过这下松田可以确定?那并不是手机了,因为它正在播放的音频并没随着耳机拔出而停止, 反倒是换成了扬声?器。 「……呢、算我求您,告诉我我父亲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扬声?器正在说话的人,好像是当初同样被怀疑为嫌疑人的法蒂玛小姐,但在真兇抓到?后?,她的嫌疑已被洗刷干净。 「我不是说了吗,我真的不知?道啊!」 这个声?音是……威廉? 在认出和?安娜对话的人正是被控制起?来的案件真兇威廉后?,松田反应很快地控制住了柯南,自己则把那台手机一样的东西捡起?来,调低音量放到?耳边。 毛利小五郎那艘邮轮上的案件之所以会发?生?,源头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的一次登山探险。 威廉和?案件受害人的父母、以及法蒂玛小姐的父亲组成了一支业余登山队,节假日会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周围露营登山。 但在某次登山活动出现意外后?,登山队就解散了。之后?登山队的成员陆续出现了死亡和?失踪情?况。 那次登山活动,就是导致二十年后?威廉犯案的主?要动机。当时登山队产生?的纠纷、以及怎样导致了后?来的登山队成员死亡,在案件真相?被揭露时,威廉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不管是二十年前的杀人案、还是前几?天邮轮上发?生?的案件,都已经水落石出。 威廉承认了自己犯下的好几?桩故意杀人案,却唯独对法蒂玛父亲的失踪宣称毫不知?情?。 十几?年来,法蒂玛一直都在寻找莫名失踪的父亲。本以为见到?曙光,希望却又转瞬彻底破灭。 这导致她的情?绪从昨晚开始就很不稳定?,松田记得当时是有人陪她一起?回了房间的,现在怎么会又在和?威廉说话? 他继续听下去。 法蒂玛的声?音带着痛哭后?的嘶哑,她哀求道:「您就告诉我吧,不管您当初做了什么我都会当作不知?道的……您就偷偷告诉我好吗?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第92页 「要我说多少遍,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威廉大约被这么求了很多遍,听起?来也濒临崩溃,但他还是企图把事情?讲清楚: 「法蒂玛,当年登山队里和?我关系最好的就是你父亲。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接济你们母女,连你的大学学费都是我出的,我怎么会害他呢?」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告诉我啊、告诉我那次你们究竟在山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法蒂玛的声?音勐然高了起?来,她似乎也有些?歇斯底里了: 「你不知?道,在父亲失踪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大家就都把我父亲忘了!妈妈也是、父亲的朋友也是。连家庭合照里的他都莫名其妙消失了!我去警局问失踪案的进度,警察却说从来没有这起?案件!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说父亲是我幻想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 那头传来长指甲用力?抓挠地板的声?音。 「法蒂玛你冷静点,你先冷静一下……」 「……所以威廉叔叔,你知?道当我发?现你一直在给我们寄钱的时候我有多高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没有忘了我的父亲、从我13岁开始,我就一直想去英国找你、」 「法、法蒂玛……」 「威廉叔叔,你就告诉我吧……就算是你杀了我父亲也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世界上的确是有我父亲这个人对吧?你是我爸爸的朋友没错吧?对不对……?你说话啊!」 威廉像是被她的疯狂吓到?了,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干涩,像话有千斤重: 「法蒂玛、你妈妈写信跟我说过,所以我一直都在顺着你的想法说……但其实?,我是你母亲的大学同学,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 「……?」 「加入登山队人也是你的母亲。因为那次去戈尔迪翁北边爬山的时间太长,你在家里打翻了热水壶,烫伤进了医院。出院后?你就开始问大家你父亲的事,大家都很愧疚……其实?就算登山队不解散,你妈妈本来也已经决定?退出、好好照顾你长大的。」 「……」 扬声?器那头再次陷入了安静。 不知?怎么回事,这种安静让松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屏住了唿吸,连受他控制的柯南也停止了挣扎。 「你说谎。」法蒂玛再说话的时候,是平静的质疑:「如果你不是我父亲的朋友,那你是怎么认识我母亲的?我母亲可是一个土耳其人。」 「……你母亲是英国人啊,我不是说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吗?」威廉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颤抖:「如果不信的话,你看看你左手臂上的疤,那就是你当时烫伤留下来的啊?」 「你撒谎!这明明是烧伤,是我8岁和?父亲一起?去看篝火的时候留下的!我妈妈伊琳明明就是土耳其人!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可是你妈妈叫安娜,她一直在英国,二十多岁才第一次去土耳其啊……等等、法蒂玛,你冷静一点!快住手!法蒂玛!!」 这次声?音不光是从听筒里传来了,整个客舱都听到?了女人悽厉的哀嚎声?。 松田顾不上别的,把那个手机往兜里一揣,夹着柯南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 那间客房的门大敞着,可能是好奇出来看情?况的邻居正在旁边捂着嘴干呕。 见状,松田换了个姿势捂住了柯南的眼睛,不顾对方再次激动起?来的挣扎,强硬压制着他走到?了门口。 威廉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闭着眼似乎是晕倒了。 他身上、连同绳子上都溅满了血液,而血液的来源正是法蒂玛。 法蒂玛就倒在威廉很近的位置,用指甲生?生?挖烂了自己的脸和?喉咙。但诡异的是,她的眼睛仍然还睁着,空洞地看向不知?什么地方。 「都闪开!」 稍晚一步赶到?的毛利小五郎进来,先去确认了一下威廉的状态,结果发?现这位兇手的心跳竟然也已经停止了。 这位名侦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从威廉的尸体环视到?周围一片狼藉的情?况,缓缓地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人能够回答他。 现场被迅速保护了起?来,走廊的监控录像、连同关押威廉的那个房间的录像一併被调了出来。所有录像都证明,是法蒂玛引开了其他人后?、独自前往威廉的房间与?他交谈。 就在交谈之后?,法蒂玛突然变得神情?癫狂,在威廉面前自杀。而手脚均被牢牢困住的威廉随即也靠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就是住在周围的人好奇地出来查看,因为威廉的门并没有锁,他们很快就出现在了监控录像中,也几?乎不可能是监控视频有假。 事后?调查发?现,法蒂玛从13岁起?就被诊断患有妄想性障碍,声?称自己的父亲是英国人,在一次登山活动后?失踪。但实?际官方资料显示,她的父亲是土耳其人,并早在法蒂玛出生?前就死于一次煤矿爆炸。 她摆脱监护,伪造身份登上邮轮,就是为了找与?她幻想中的父亲是朋友关系的威廉。 威廉本身年纪大就患有基础性疾病,遭受重大刺激死亡的概率虽然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最终以法蒂玛精神失常引发?的事故被定?性了,没有人提出异议。 第93页 至于他们在死亡前的最后?几?分钟里究竟说了些?什么,监控摄像头没有收音功能,在两名当事人均已死亡的情?况下也无从求证。 而听到?那段对话的柯南尽管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尽了他一切所能来调查,但这次就连他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这就是一起?骇人听闻的意外事件,一个自杀,一个人被吓死。 加上这是在国外的邮轮上,他又是小孩的身份,能调用的资源本就有限。 等到?邮轮靠岸的时候,旅行正式宣告结束。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柯南也只能暂时跟着下船。 踏上久违的陆地后?,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身后?那艘客船。 那天晚上碰到?的墨镜男正在甲板上,和?另一个穿蓝西装的年轻男人聊天。 感受到?他的视线,那个墨镜男转过头来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拿出手机鼓捣了一阵,又举起?手机来对他指了指。 这个距离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墨镜男的手机屏幕的。 柯南反应过来,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果然收到?了一条简讯。 【发?件人:未知?号码 爬山最好别去戈尔迪翁北部,更不要在那里偷听鸟类的闲聊。祝你回家一路顺风,小鬼。】 …… 「现在有信号能联繫国内了吗?」 「我还没看,」松田阵平给那个叫柯南的孩子发?完简讯后?顺手拉黑了他的号码,才问旁边的诸伏景光:「怎么,你有什么事?」 「就是想要不要跟翼说一声?,关于船的事情?,」诸伏景光笑笑:「因为毛利先生?他们那艘船不是沉了吗,这种新闻国内可能报导的不会那么详细,翼又一直没联繫我们……」 「那种新闻多半会随便配张找来的船的照片,她说不定?已经看见在想着要赔多少了。」 松田阵平嘴上这么说,手底下很快地从联繫人里翻出了片山翼的名片。 「打不过去吗?」诸伏景光看他打了好几?遍也没通。 「不是,」松田阵平摇摇头:「奇怪,手机怎么会没人接?」 「或许是在忙?」诸伏景光猜测:「不然等到?了机场再试试吧。」 「好。」 …… 波洛咖啡厅。 「对不起?,是我太不注意了。当时后?车窗开着,她的手机可能就是那时候掉出去了。」安室透满怀歉意:「等下我重新买一部给她。」 「先别说这个了。小翼这样子,我们要不要送她去医、」榎本梓看了眼安室透、以及店外那辆略显悽惨的车,改口说:「我们要不要叫救护车来送她去医院?」 安室透挠挠脸颊:「我当时开得有点快,她应该只是晕车,休息一会儿大概就没事了。」 「但晚高峰不是堵车很严重吗?就算开得快也不会到?这个程度吧?」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马上又扬起?无害的笑容:「我当时……在追一个抢劫犯,对,所以有些?着急了。」 榎本梓:「……」 她看看沙发?上神志不清的片山翼,很想问多着急能把人弄成这样。但想想安室先生?也是好心送同事回家,追抢劫犯也是见义勇为,最后?只是重重嘆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片山为什么把自行车卖掉了?」 「这个啊,」榎本梓更想嘆气了:「小翼说是需要很大一笔钱,不光卖掉了自行车,最近连电车都不坐了,好像一直是步行来上班的。」 「需要一大笔钱?」安室透愣了一下,问:「她说是什么原因了吗?」 一谈到?这个话题,榎本梓的神情?不知?为何变得一言难尽。她指了指处在半昏迷状态的片山翼,安室透会意地凑近了。 「一艘船、……多少,钱……」 片山翼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提问。 安室透恰巧对这方面有点了解,于是回答她:「这就要看情?况了。如果是能航海的船,最便宜也要几?千万,像是邮轮之类的大型客船价格就在亿以上了。如果是游乐园那种的话,大概几?万块就可以。」 他说完片山翼就不动了。 安室透:「……啊?」 「小翼?小翼?小翼你没事吧?千万不要死啊!」榎本梓赶快过来查看情?况,发?现她还在正常唿吸,总算松了口气。 「……我们先联繫一下她的家人,不然还是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人应该不会因为坐了开太快的车就死吧……? 应该……不会吧? 安室透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点害怕了,毕竟片山翼看起?来真的像随时会升天的样子。 「也好。」 榎本梓点了点头,小心地从片山翼口袋里摸出了钥匙串,除了钥匙之外,那上面还拴着一个写了字的小卡片。 「这上面写了小翼的紧急联繫电话,直接打过去应该就可以、」榎本梓解释道,拿着那个小卡片起?身:「那我先用店里的座机打过去看看,安室先生?等我一下。」 安室透点点头。 片山翼的紧急联繫人接电话很快,安室透听着外面隐约传过来的对话声?。 因为算是事态比较紧急,榎本梓概括得也很简洁,两个人交谈了没几?句就挂断了。 第94页 再进来的时候,榎本梓显现出稍微松了口气的神色:「打完了,他正在新宿,说是马上就过来。」 「新宿?」 榎本梓点了点头:「新宿。」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个时间还在新宿的男人,给人的印象多少有点微妙。 而且…… 安室透看着被放回片山翼手里的钥匙,总觉得那张小卡片上的字迹有点眼熟。 他心脏的跳动速度原因不明地加快了,升起?一种古怪的预感。 第48章 门口已经挂上了闭店的牌子, 除了那个来接片山翼的家属外,不会?再有其他人进来了。 店里很安静,片山翼像是睡着了。 这种表现让他们相信晕车引发的症状已经减弱, 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碍。 等片山的家人过来把人接走?,他们两个就能结束这一天各自下班了。 榎本?梓的状态因此放松起来, 店里没关掉的空调持续发出低频响声?,她低着头摆弄手机,脸上带着自己没察觉到的微笑。 那种古怪的感觉让安室透待得不太舒服, 他跟榎本?梓说了一声?,离开休息室去?了店里,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看?向外面的街道。 过了新年后,夜晚街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安室透几次看?到身材高挑的男性经过门口,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涌上心头。 他把这归结为即将抓到线索的期待——店里没人见过片山翼的朋友或家人,资料上显示她的亲属全在国外,而她本?人在填店内表格的时候也把「紧急联繫人」那栏空下了。 可是, 安室透转念又想,他为什么会?下意识觉得那人是个身材颀长的男青年呢? 明明电话是梓小姐打的, 连对方?是名?男性这件事他都是通过转述知道的。 说不定对方?是人到中年的公寓管理员, 或是白髮苍苍的老爷爷呢? 想到这里, 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又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安室透看?了眼墙上的表, 想了想, 还是把手机拿起来了。 果然又是apits的店群在聊天。 安室透加的所有职场群里只有这个最活跃,天天一点?小事就要?把所有人都喊出来看?, 琴酒艾特全体成?员的次数都没这里勤。 apist群里每天聊的不是谁收到了客人的奢侈品, 就是哪个男公关枕营业照片爆出来导致论坛炎上了。唯一支撑安室透不退群的、是这个群里时不时会?八卦一下头牌秋。 在这个网际网路的时代,秋只留下了最朴素的电话号码, 谁也没有他的line帐号,群里因此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自从?得到伏特加的新情报后,安室透开始迂迴调查书和辛特拉公司的事情。这个聊天群虽然也看?,但不像以前那么及时了。 他点?进聊天软体,新消息数量一下爆炸,短短一个小时内竟然连续艾特了五六次全体成?员。 >>>今天 21:35 【凌—apits:怎么会?跟丢啊,你再仔细看?看?呢】 【有栖川—apits:混蛋认真点?找啊,要?是能拍到他女朋友的照片绝对会?火的】 【凌—apits:他没坐电车吗?跑着去?的?】 【凌—apits:绝对是他女朋友】 …… 新消息还在一条接一条地刷出来,光凭这些根本?看?不懂。安室透皱着眉翻到上一次@全体成?员的地方?。 >>>今天 21:28 【和也—apits:他连外套都忘拿了,接完电话就直接冲出去?,我人都看?傻了】 【有栖川—apits:不会?吧】 【有栖川—apits:难道真是他女朋友】 【凌—apits:你听?见电话里说什么了吗@和也—apits】 【和也—apits:店里太吵了,就听?见一点?说是谁身体不舒服、让他过去?看?看?要?不要?去?医院】 【和也—apits:追着去?的人说说他往哪里跑的?】 …… ……他们在说的该不会?是、? 安室透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 秋的照片、昏迷的片山翼、以及那天晚上在新宿猝不及防的撞见…… 电光火石间无数画面飞快从?他脑海中划过。 他飞快地向上划,终于看?到了十几分钟前的第一条消息。 >>>今天 21:14 【和也—apits:大新闻!刚刚秋接了个电话就翘班了!!】 【和也—apits:@全体成?员】 ……、!! 叮叮叮—— 挂在店门上的迎客铃同时发出叮噹碰撞的响声?,有人推开了门,声?音难掩焦急: 「打扰了,我来接小翼,她情况还好吗?」 员工休息室的门开着,榎本?梓马上迎出来:「她好像是睡着了、我们还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在看?清来人的样子时,她忍不住小小地吸了口气,下意识整理了下耳畔的长髮,措辞也更加矜持礼貌起来:「那个,我们还要?确认一下,您就是刚刚接电话的萩先?生?对吗?」 话语间,来人已?经进入休息室,半跪在片山翼躺着的沙发边上查看?她的状态。 男人正?如安室透所想的那样高挑,在冬天穿着单薄的黑衬衫还出了不少汗,打湿了额发。他的头髮也比平常男性的要?长,在后面扎成?小辫子,更显出他眉眼间忧郁多情的气质。 第95页 他紧张得有些过头了,榎本?梓看?到他伸手去?试探片山翼的唿吸,像担心她死了。 不过,当榎本?梓说完话之?后,他还是很礼貌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谢: 「是的,我是萩。谢谢你们对小翼的照顾,我想应该不用去?医院,我带她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很轻松地把片山翼抱了起来,走?到休息室门口时想起什么,带着歉意的微笑转身询问身后的榎本?梓: 「不好意思,明天我想替小翼请个假,不知道店里方?便吗?」 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在灯光下更像是璀璨的紫水晶,叫人忍不住地怦然心动。 榎本?梓脸红了一下:「当、当然可以!我会?帮忙跟店长说的,如果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发到小翼的手机——安室先?生??!」 榎本?梓的语气在结尾处突然发生?了堪称惊天动地的转折,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似的看?向「萩先?生?」的旁边。 「?」 萩先?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转过了头。 下一秒,萩先?生?对上了一双看?完夜里会?做噩梦的眼睛。 波洛咖啡厅的明星店员,深受女高中生?这一团体欢迎、被评价为「长相?英俊性格超好」的安室透先?生?,带着一种让人看?了就心生?寒意的笑容,语调和蔼地问: 「不好意思,可以请教一下您的全名?吗?」 萩原研二:…… 他记得,片山翼曾说漫宿里有一处叫【利刃阶梯】的地方?,这是某位司辰考验中最为血腥的一环,成?功攀上阶梯的人能够离辉光更近一些。 后面的事片山翼没说,但萩原研二自己发现了: 片山翼也去?爬了,爬了没两步就获得了一张【刃】10的影响,是疼出来的。 那张卡名?为【狂怒的气氛】,描述是「愤怒以各种形态彰显」。 而现在,萩原研二在降谷零的注视下觉得此刻场上起码有十张【狂怒的气氛】叠加,直接刃100,胆子小点?的当场被吓死。 「……」 顶住巨大的压力,萩原研二沉默着。 他在内心以走?马灯的速度检讨了一下过去?。 在刚復活的时候,萩原尝试过告知朋友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但在松田阵平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后,萩原发现所产生?的结果并不是他希望见到的。 他于是终止了这种行为,松田死后也选择了和他差不多的做法。唯一尝试联繫幼驯染的是诸伏景光,但当时出了点?小意外,后来班长来了也没能抓住机会?,事情就一直拖下去?了…… 他在心里谴责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处理这件事呢,非要?一拖再拖。 现在好了,在这种狂怒的气氛下他根本?说不出话来,感觉每一个字都会?被zero硬邦邦地嚼碎、然后再把他撕成?碎片…… 萩原研二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好友突然近距离贴脸的情况下,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能选择—— 「……欸?萩先?生??」 「萩先?生??是发生?什么了吗?欸——?欸——?等、等等、你等一下,放下小翼!!」 在榎本?梓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萩原研二抱着怀里的人出其不意地掉头就跑。 萩先?生?身手矫健地横穿过料理台收银台,在迎客铃又一阵丁零噹啷中迅速逃离了刃100的现场。 降谷零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做,傻了一下之?后迅速也追了上去?。 如果这个人没跑,降谷零可能还会?怀疑是不是其他人有意设下的陷阱。但是这种落荒而逃的反应、还有刚才突然见到他后眼睛里的吃惊,都让他更加坚信了心里的想法。 降谷零沖了出去?。 那个人虽然起跑要?早,但怀里抱着的人拉慢了他的速度。 本?来降谷零追上他只是时间问题,但没想到在路上刚跑了一段后,一辆车以高超的车技不偏不倚将车停在了那个人的面前。 「萩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有个金色短髮的女人打开了后车门,「萩先?生?」把片山翼连同自己塞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班长,快开车!但是也别太快、有人晕车!」 尽管不明所以,司机还是发动了车子,瞬间把只靠双腿的降谷零抛在了后面。 这样是不可能追上的。 降谷零反应迅速地朝街道四周张望了一圈,目标精准锁定了一辆自行车,跑过去?骑上继续追。 「安室先?生?……?」 紧跟着从?店里追出来的榎本?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张大嘴看?了一会?安室透离开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赶快跟进便利店买了个包子就痛失爱车的无辜路人道歉: 「万分抱歉!那位是我的同事,我们就在附近工作,他是有急事才这样的,等之?后会?把车还给你、」榎本?梓看?了眼咖啡厅门口安室透那辆不成?车形的座驾,补充:「修理费也会?付的!请千万不要?报警!!」 「不,这倒不要?紧,」路人手里捧着包子,呆呆地看?着安室透一骑绝尘的背影,感慨道:「我第一次见有人能把自行车骑这么快……我靠、还超车,这么牛*。」 「……确实。」 第96页 榎本?梓深以为然。 第49章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 他顶住了路人围观的眼神, 顶住了?一月里的瑟瑟寒风,但?两?个轮子终究跑不过四?个轮子的,他最后还是在某个可以通往很多巷子的岔路口把人跟丢了?。 对着前左右三个看起来都差不多的通路, 降谷零略一沉吟,决定寻求场外援助。 并顺手第三次挂断了apits老闆催上?班的电话, 捎带着拉黑了?对方?的号码, 十分钟后,有人在警察厅公安部门口碰到了?手里提着关东煮的风见警官, 疑惑道:「您不是下班回家?了?吗,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 风见裕也:「……只是出去买份饭,我的工作时间还没结束。」 该人立刻肃然起?敬:「天哪,您真是辛苦了?。」 风见裕也:「……」 二十分钟后,降谷零知道了?那辆白色fd大致开往的方?向。不过这附近的居民楼住户很少, 监控覆盖的并不完善,确切地点还需要他自己去找。 不过,白色fd吗…… 降谷零记得他们还在警校时, 有回教官开了?一辆白色的fd过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萩原研二当?时是最兴奋的一个。 而?降谷零自己尽管装作不感?兴趣, 等?他工作后用积蓄买车时, 还是诚实地选择了?一辆同款的白色马自达rx7。 现在想来, 买车也好警校生活也好, 都像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会一眨眼?就过去了?七年呢? ……脚步声? 有人朝这里过来了?! 降谷零警惕地靠在建筑物一侧, 晃了?晃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从脑袋里甩出去。 幸好市政厅没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就偷工减料, 两?侧路灯都亮着。降谷零小心地从拐角伸出黑屏的手机,藉助反光来观察来人。 排查后基本能确定「萩先?生」和他的同伙就在附近, 而?这一片的公寓楼虽然多,实际看?上?去住户少得可怜,像什么无人镇。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是那伙人同伴的可能性极高。 反射在屏幕上?的身影是位女性,黑色长髮,气质干练。她像是刚从哪里採购回来,一手拎着装满东西的袋子,神情略显焦急地与人通话。 仅从外表看?,这是一位通勤时间常见的白领。 但?随着她越走越近,安室透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僵硬。 他认识这个人。 高桥美月,他的警校同期生。 高桥的学科成?绩较差,在毕业时的位次也只是中等?偏上?,但?她给人留下的印象却相当?深刻。 不仅因为她冷秀的外表,更因为她的超强体?力和在武技上?的天赋。 在男女存在先?天生理差异的情况下,高桥美月每项体?能测试都可以轻松力压同期男生,被称为「武馆的不败传说」。她因为忘带宿舍钥匙就徒手从排水管爬到六楼的事迹,至今仍在流传。 毕业后,高桥美月最终被吸纳进男女比例悬殊的警察机动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防暴警察。 尽管没多少交集,降谷零对她的印象不错,直到今天还能模煳记起?她的讣告刊载在报纸的哪个位置。 高桥美月早在五六年前就死了?。 她在休假时遭遇恐.怖.袭击,在保护人质的同时以一敌多,等?救援赶到的时候,她却因为大量失血不治身亡。 但?此刻,那张黑白遗照上?的面孔却生动地存在着。 降谷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这种?感?觉和几小时前见到那张属于萩原研二的脸时极其类似。他分不清这是由于愤怒还是其他,于是让自己更紧地贴靠身后冰冷的混凝土墙面,让寒冷压制住沸腾的血液。 不管那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如果、……如果那个人是冒用了?死去之人身份的话,他绝不原谅。 降谷零咬了?咬牙,等?「高桥美月」走进某栋楼后,他也立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高桥美月」像是碰到了?什么急事,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手机上?,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走进去之后,那种?没人居住的冷清荒芜感?更加明显。降谷零路上?观察了?一下,发现除了?疑似「高桥美月」居住的五楼外,就只有四?楼有曾经被谁进入的痕迹。 他决定之后再去四?楼调查,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跟着上?到了?五楼。 公寓式建筑的走廊一般一眼?能望到头,很少有可以藏身的隐蔽物,这栋楼更是干干净净。降谷零只能停在楼梯上?,探出头试图看?清「高桥」进了?哪一间。 「美月前辈!」 在「高桥美月」取出钥匙之前,其中一户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是比「高桥」略矮一点的女性,栗色短髮。 「一之濑,」「高桥美月」对她点头,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你看?一下,如果还有缺的我再出去买。小翼好点了?吗?」 「应该没关系了?,好像已经睡着了?。萩原前辈在厨房烧水准备熬醒酒汤。」 被叫做「一之濑」的女孩眼?睛弯了?弯,笑?着接过了?东西。 她的长相有些幼态,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甜美,还在校时期就异常受欢迎。 第97页 没错,这个人降谷零也有印象。 一之濑奏,是比他们小两?期的警校生。 大学理工科出身,擅长发明创造,进入警校学习前就申请了?好几项专利。她毕业后进入爆.炸.物处理班,在松田阵平调岗前曾在他手底下工作过一阵。 然后两?年前的一次爆炸案,一之濑奏在前往拆弹现场时、被炸弹犯的同伙从场外用狙击枪击中头部,当?场死亡。 可能是两?个人并不认识减少了?冲击力,也可能是看?得太多导致有些麻木。降谷零在看?到「一之濑奏」时,愤怒极大地衰减了?,取而?代之的是怀疑。 他是不是没睡醒,现在其实是在做梦? 又或者是自己卧底的身份暴露了?,被注射了?神经类药物、此刻正有人在外面观看?他的思维成?像和记录他说出的话? 但?出现萩原和班长他们还能说得过去,高桥美月勉强也说过几句话。像一之濑奏这种?连面都没见过、只在讣告上?看?到过的人为什么也会出现? 安室透陷入了?短暂的混乱,而?「高桥美月」和「一之濑奏」的对话还在继续。 「……晕车为什么要做醒酒汤?」 「可能是机会难得吧,」「一之濑」的声音隐含着笑?意:「诸伏前辈和松田前辈不是马上?回来了?吗,萩原前辈想趁机展示一下厨艺练习的成?果吧。」 「这样——吗、!」 在两?人即将进入房间内关门的瞬间,走在后面的高桥感?受到身侧传来凌厉的拳风,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转身成?功格挡。 肢体?碰撞发出闷实的响声,足见攻击者用的力气有多大。 「高桥美月」皱了?下眉,但?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她的表情变为惊讶: 「降谷零?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说「萩原研二」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降谷零尚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当?听到「诸伏」两?个字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自己脑子里某根弦断掉的声音。 诸伏景光是他的幼驯染。 当?年诸伏景光的公安身份暴露后被迫自杀,尸体?也立即被回收。等?降谷零收到消息匆匆赶到时,那里就只剩下让人惊心动魄的血迹。 降谷零知道组织还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 组织内有一个专攻生化制药的科研组,还有一个主要研究民俗古籍的研究组。 这两?个组平常不对付,可一旦联合在一起?,总能搞出「使用巫术或各种?药剂让腐烂尸体?復活」之类骇人听闻的实验。 诸伏景光遗体?的下落成?了?他的心病。 一想到hiro的遗体?有可能也被用去实验各种?药剂,降谷零就难以忍受。 在使用基础方?法确认了?自己身处现实后,降谷零没有再过多考虑,迅速冲上?去发动了?攻击。 他已经打草惊蛇,如果这回还抓不到什么线索,他们之后极有可能会更加隐蔽、或者干脆就此销声匿迹。 降谷零不说话,「高桥美月」在最初的缓冲过后迅速转守为攻。 她的出招套路和降谷零印象中的区别不大,但?更加老练。原有的不足和破绽全被弥补,堪称滴水不漏。 如果高桥美月真的活着,到二十九岁或许就是她现在这种?境界吧。 「还要打?警校对练你就从没有赢过我,」 「高桥美月」后仰躲开了?他的又一次出拳,眼?睛迅速朝开着门的房间内看?了?一眼?,又正声对他道:「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和降谷零预想的不同,「一之濑奏」没有去房间里叫增援。 相反,在接收到「高桥美月」的目光后,她条件反射般地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将门关上?,避免声音被里面的人听到。 「高桥美月」说:「为什么不走?你究竟想做什么?」 「…、原话奉还,」降谷零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扮成?高桥美月的样子……?」 他没有听到回答,只看?见了?「高桥美月」一瞬间放大的瞳孔。 如同某种?魔法般,「高桥美月」的身体?溶解了?。 先?是从皮肤下面渗出血来,紧接着就在降谷零因怀疑是幻觉而?愕然眨眼?的瞬间之后, 她消失了?。 拳头以预定路线挥出,但?却什么也没打中。降谷零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上?留下了?鲜明的、不知从哪来的血液的痕迹。 他愕然地停下了?动作,却只在面前看?到了?一堆晶莹洁白、像是沙滩上?那种?常见的小沙丘一样的砾堆。 【门徒高桥美月】 【描述:高桥美月一向忠诚执行所追随之人的命令——而?现下她正追随于我。】 【此人已回归虚界。】 有一瞬,降谷零听到空中传来什么东西被焚毁的声音,灰烬紧接着被风挟裹而?去。 绝对的超自然现象。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内,快到降谷零收回拳头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回头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先?于他开口说话前,有人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一之濑奏满脸泪水,神色极度恐惧,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第98页 她的嘴巴开合了?几次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但?由于情绪过度紧张,在音量和语气上?已经完全失去控制,听起?来像调子古怪的悲鸣: 「…、拜託、了?,不要…叫我的、名字……」 「小奏,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之濑奏的声音还是引起?了?注意,那扇她刚才关上?的门再次从门内被打开,之前在街上?见过的那个金色短髮的女人探出头来。 「……!」 女人的目光迅速从降谷零和一之濑奏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了?那堆白沙上?。 她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神情讶异地一下捂住了?嘴,眼?睛慢慢带上?伤心的神色,转头朝房间内招手说了?几句话。 「……、什么?美月吗?」 如同幻听般,另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并随着距离的拉近而?不断变得清晰起?来,最终出现在了?门内。 是降谷零在警校时期的班长,伊达航,在一年前因为车祸死亡。 当?看?到降谷零,伊达航也略显吃惊地张了?张嘴,他咬着的牙籤因此掉在了?地上?: 「降谷?你为什么……?」 「谁?是美月回来了?吗?」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在伊达航和金髮女子后面又冒出一个人头来,长相也很眼?熟,是比他们高一届的学姐,记忆力超群,学科成?绩几乎都接近满分。 作为优秀毕业生,她的照片在降谷零他们就读的那段时间一直都贴在学校宣传栏里。 所以,学姐也死了?吗? ……不对,他为什么会觉得学姐死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学姐先?看?了?看?伊达航和金髮女子的表情,然后才满腹狐疑地看?向外面: 「这个人是谁?欸,等?等?……美月,那一堆是美月吧?美月!你为什么又死了?啊!幸亏我们已经买完喜欢颜色的骨灰盒了?,我现在拿扫帚把你扫进去……呜呜、盒子上?贴满我们上?次在群马拍的大头贴……」 学姐抹着眼?泪回屋了?。 「唔、?……唔唔!」 看?着这不明所以的一幕,降谷零开口说了?两?句,然后发现一之濑奏还死死地捂着他的嘴。她哭得鼻涕都出来了?,也捨不得擦一擦,两?只手一只扶着降谷零的头,另一只死死捂着他的嘴。 「好了?小奏,放开降谷吧,他是和我同届的,算起?来还是你的前辈。」 伊达航无奈地走过来,一之濑奏哭哭啼啼地喊了?声「前辈好」,但?就是不撒手。 「没关系的小奏,你松手吧,」伊达航说,降谷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听他道:「我来捂……娜塔莉,给小奏擦一下鼻涕。」 降谷零:「……」 他开始觉得事情好像既不是组织的刑讯逼供,也不太像哪个不法集团对死去之人形象的盗用……不属于他猜想可能性中的任何一种?。 像几小时前的萩原一样,降谷零的脑子此刻也少见地短路了?。 他随波逐流地被信任的班长捂着嘴,和拿着扫帚与骨灰盒冲出来的学姐擦肩而?过。 降谷零眼?尖,他看?见那个粉紫色骨灰盒上?不光贴了?大头贴,还贴了?好多五颜六色的钻。 降谷零:…… 当?他走进房间以后,这种?不知所措感?更明显了?。 里面构造是间三居室,其中靠外的一间卧室门开着,还有五六个人在那里不知道在照顾谁。 听到伊达航进来,他们或多或少转头看?了?一两?眼?。 「是美月回来了?吗?她有没有买橘子?」 「小伊,这是谁啊,你朋友?」 「他哪个部门的,怎么死的?」 降谷零:「……」 好家?伙。 以他们那一届为原点,警校毕业生往前数一届往后查三届;警视厅警务课、刑事课、交通课甚至还有生活安全课……这里统统都有,去警视厅找都不一定能找这么全。 这是哪里?往届警校生毕业聚会现场? 工作七年他终于疯了?对不对? 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又来了?。 尤其当?他看?到穿着围裙的萩原研二端着碗不知道什么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是达到了?顶峰。 「……?」 在与被捂着嘴的降谷零四?目相对后,萩原研二放下碗,找了?袋片山翼已经开封的口罩,从里面抽了?一个放到降谷零的手里: 「小降谷、戴这个吧……?」 萩原小心地问,越看?越觉得同期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降谷零戴上?口罩,再次环视了?一圈四?周,越发感?到荒谬。 这里是哪? 东京警视厅分厅·冥界版吗? 第50章 降谷零戴着口罩站在卧室与?客厅的交界处。 左手边站着?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他们, 右边卧室里满地盘腿坐着的前辈后辈向日葵一样仰着头看他,发现他久久不动,又窃窃私语起来。 「小伊, 你朋友身体不舒服啊?」 「……咦,等等, 我好像见过他。似乎是后面一届的、呃,交通科的?」 「他为什么站着?不动?」 房间里的暖风开?得很足,脸上严严实实捂了个冬季口罩的降谷零开?始热得有?些恍惚。 第99页 本来他是确认了这是现实才冲上来的, 但?现在,他又有?点不敢确定了。 降谷零再次环视了一圈周围,没人躲避他的目光,都像森林里观察外来者的小动物一样好奇地看着?他。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休息一会儿吧。 说不定等再醒来就会发现, 自己?只是坐在车里睡着?了,所有?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梦。 「呃、他这是在表达不满吗?」 「这个我知道,就是静坐示威对吧?」 「小伊, 你朋友……挺有?个性啊。」 ……和梦境不同,外界的声?音没有?因为视线的隔绝而消失, 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有?人碰到了他的肩膀。 「……?为什么会有?人停在这里, 不好意思让一让、」 降谷零睁开?眼睛时, 正好看到刚才的学姐从他旁边绕过去走进卧室, 其他人的目光因此?转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美?冬, 美?月还没回来吗?」 「我现在正要说这件事?,」佐藤美?冬深吸了一口气, 对所有?人宣布:「美?月在刚刚离开?了……我们祝福她, 她的名字将永被铭记。」 「世界会遗忘,但?骨白?鸽不会。」 【门徒佐藤美?冬】 【描述:佐藤美?冬总是微笑, 但?她记得所有?。包括落雪、死亡与?一切悄无声?息的离别。】 不知源头的冷意在房间内停留又离开?,他们举行了一场短暂的默哀。 紧接着?,降谷零看到学姐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来,迅速切换了话题。 「有?要给丧事?金的就下周前,现在统计一下菜品问题。」学姐解释:「因为那天要摆的花和要放的歌单美?月都提前定好了,所以不能改。不过菜品方面你们要是有?想?法可?以提,我记下来。」 「……」 这回只有?一个人举手。 「请讲。」 学姐对坐在地毯上的人比了个「请」的姿势。 「甜品如果还是草莓炖肉可?以不上吗?」那个人很诚恳地说:「创新一次就算了,怎么每回都有?……是谁加进菜单里的啊?」 在说完之后,她疑惑地四下看看,试图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答案。但?剩下的人反应出奇一致,在目视着?她提完建议后,视线有?意无意地投向了床上仍然昏睡不醒的片山翼。 在这种古怪氛围下,提建议者逐渐理?解了一切。 「……当我没说。」她说着?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我想?起来吃了一半的薯片忘了封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迅速撤离现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那个,好像也没什么事?了,要不我们也走吧?」 「走吧走吧。」 转瞬之间,卧室里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但?他们并没有?全部离开?这间屋子,有?几个人坐在沙发或者餐桌上,同样取出书?籍和纸笔来进行阅读和类似抄写的工作。 「……小降谷、?」 降谷零略有?些呆滞地转过头,对上「萩原研二」那双紫色眼睛。 萩原的神色有?点复杂,但?还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先坐下来,我来跟你解释,这期间你先不要说话,好吗?」 「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 停顿了两秒,降谷零最终还是缓慢地点了下头。 …… 片山翼仪式的规则仅有?「不能被当面喊出全名」这一条。 在不触犯这一点的情况下,不仅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继续生活,甚至由?于行尸的身体?不再老化,可?以达到与?「永生」差不多的效果。 「全名」包含姓氏和名字两部分,因而这条规则看上去留有?足够余地。 因为在正常社会环境中,人会使用到自己?全名的场合非常之少。大部分时间只会用到姓氏,被称为某某先生或是某某小姐、而亲近的家人朋友则直接使用名字和暱称。 当人们使用全名来称唿一个人时,多半是特殊情况下为了辨明身份。 比如对集体?中的某个人进行奖惩、在商场偶遇某位知名影星、个人成绩单发放和信用卡办理?……以及,看到明明已经去世的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人们都会下意识叫出全名来确认。 特别是在仅仅知道死亡消息、但?与?死者本人交际并不多的群体?中,有?时不仅是全名,还会加上住址、死亡事?件或人际关系等限定条件进行详细区分,以免误认。 可?以说,反而是禁止被叫出全名的死后,被当面叫出名字的可?能性变高了。 尽管不能说数不胜数,但?「走在路上突然被路人叫破了全名」的情况、以前是发生过几例的,教团事?后都不得不花费精力时间进行收尾。 尤其在片山翼对这一规则尚不熟悉的前期,某名信徒曾自告奋勇照顾刚被復活的后辈,希望后辈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见到熟人能够保持镇定。 然而结果是,后辈在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确认身份、导致两人甚至没说上一句话就再次死别。 这也是现在、片山翼会等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再举行仪式的原因。 第100页 …… 「大家都有?心?理?准备,想?做的事?在最初的一两个月内就会做完。我想?美?月……应该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萩原研二仔细斟酌着?措辞,然而他面前的同期好友还是低着?头,久久沉默不语。 「抱歉,」他最终开?口,声?音里隐约能听出懊悔与?沉痛:「她本来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谁知道呢,」本来坐在地毯上整理?纸张的佐藤美?冬插话,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她刚刚的确是死了,但?她之前的状态也很难说是活着?……谁知道呢,我们这些人。」 她将话说得十分隐晦,降谷零一时间很难领会到她话里的含意,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萩原研二。 萩原微蹙着?眉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了让气氛不那么沉默,萩原转头对坐在门口附近的一之濑奏招了招手: 「小奏,要坐得近一点吗?这样会不会不方便观察?」 观察什么? 降谷零看了一圈自己?的周围,床上睡着?片山翼,周围除了简易衣柜和摆着?各种模型的桌子外,就只剩墙上一两块曾贴过海报的痕迹。 直到这时候,降谷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房间似乎不属于片山翼,反而和他印象中某位同期的气场很吻合。 一之濑奏摇了摇头,她也在看书?,笑着?说:「谢谢前辈。不过这边的光线比较合适,等听到声?音的时候我再过去也来得及的。」 萩原研二看了眼旁边的降谷零,心?里知道一之濑多少是有?点因为晚上的事?情觉得不自在,想?了想?,干脆拉着?降谷零起身,说: 「这里有?檯灯,小奏坐我的位置吧,也麻烦你照顾小翼,等后半夜我再来和你换班,好吗?」 一之濑奏连忙摆手:「换班就不必了,哪能这么麻烦前辈……」 「没关系的,熬夜是皮肤的大敌、佐藤前辈也是,到时候就请去休息吧?」 佐藤美?冬做出惊讶的表情看他:「我被你感动了哦,萩原?」 萩原研二配合地笑了一下,和降谷零一前一后从这间卧室出去了。 随着?时间逐渐去往深夜,客厅里的人数减少了,但?仍有?几个人在。 相?比降谷零他们进屋之前,这些人面前的纸张和书?籍摆放变得更杂乱了一点,每个人都在埋头苦读、要么就是在写东西?,即使是有?人出来也没人抬头看一眼,这种氛围莫名让降谷零想?到了考试周前的大学图书?馆。 萩原没有?带他离开?这套三居室,只是把他带到了远离客厅的另一间卧室里,应该是萩原的房间。 进去前降谷零回头看了一眼,卧室对面的另一个房间门紧锁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萩原研二的房间延续了他的一贯风格,整洁简约。虽然基本构造与?片山翼所在的那间一样,但?相?比之下摆设少了很多,桌子上摆放的更多是装订成册的纸张和书?籍。 降谷零还在想?刚才的事?,忍不住问:「一、她是想?要观察什么?」 「观察镜子。」萩原轻轻地把门关上,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解释道:「放在小翼床头的那面镜子,你看到了吧?」 降谷零点点头。 事?实上,凡是第一次进入那个房间的人都很难不被那个东西?吸走注意力。 那是一面手持的圆镜,大小适中,外表朴实无华,镜面却时刻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辉。即使它被有?意面朝暗面搁置,它仍会让见者的内心?感到强烈悸动。 那面镜子就像用来哄睡小孩的玩偶一样,放在了片山翼的枕边。 她淡到极致的长髮散落在镜旁,所折射出的光线几乎能够割伤人。 萩原研二说:「那面镜子已经碎过十次以上了,每次都是一之濑修好的。」 「……十次以上?」 「对,」萩原研二点头,「有?时候小翼会这样把它放到枕边入睡,然后在她的睡梦中,镜子会变得很亮,并在某一刻镜面开?裂。在睡醒之后,她会将裂损的镜子交给一之濑修復。等修好之后再重复这个过程……已经有?十次以上了。」 降谷零:「镜子、莫名其妙地开?裂?」 「是的,一之濑很想?知道原因,又一时半会找不到答案。所以她最近也很少出门了,因为担心?在发现真相?前会、……出意外。」 「……我可?以做点什么?」 「后半夜去帮忙拍一下镜子,让她睡一会儿吧,她这两天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萩原研二向他确认:「你今天晚上还有?其他事?情吗?」 考虑到那个需要上夜班的工作、他已经暂时拉黑了老闆的电话号码,降谷零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不然你就在我这里将就一下?我翘了一个兼职,现在得回店里说一声?。然后再过几个小时小阵平他们回来,我去接机、」萩原研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徵求他的意见:「等他们回来要见一面吗?」 降谷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事?实上,早在三年前刚成为行尸的时候,诸伏景光一度还想?着?用「假死脱身」的说法矇混过关,重新回到公安部任职。 但?一方面是跨洋运送尸体?比较慢,他被举行仪式的时间比预想?得要晚;另一方面就是降谷零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第101页 他大概是抱着?长痛不如短痛之类的想?法,在诸伏景光復生前就迅速把消息传回公安部、走完了殉职相?关的程序。 等诸伏景光想?再联繫线人的时候,吃惊地发现大家都知道他死的事?情了,只能无奈放弃原本的打算,成为一名黑户。 降谷零:「……我很抱歉、」 「你不知道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必想?太多,」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就是小诸伏那天回来偷偷把枕头都哭湿了,你见到他记得道歉哦?」 「……」降谷零觉得这像骗人的,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拿不太准。 萩原研二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从简易衣柜里取出大衣和围巾来胡乱套上,开?门前对他挥挥手:「另外,不用回去找高桥家的联繫方式了,想?转交的东西?下周前给美?冬学姐就好,她会寄过去的……后半夜别忘了换班,最后,明天见?」 降谷零对他挥了挥手表示「拜拜」。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出去把门关上了。 萩原离开?后,降谷零没呆多久就又回去了最初的那间卧室。 佐藤美?冬不在那里了,客厅的人也只剩下一两个。这里地处偏僻,在深夜更是尤其安静。柔和的灯光与?良久传来的翻书?声?有?着?绝佳的催眠功效,降谷零走过去的时候,一之濑奏已经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头一点一点的了。 她用手指充当书?签,夹在一本橘红封大部头的中间,另一只手则扶着?放在拍摄支架上的手机,摄像头对准片山翼床头的那面镜子。 就和之前捂他嘴的时候一样,一之濑的手非常稳。离近了会发现,她手上的茧子比平常人要多,也更加有?力。 降谷零收回目光,轻轻叫醒了她。 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一之濑起初略有?推辞。但?降谷零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友好与?耐心?还是打消了她的顾虑,她也实在是太困了,最终还是将拍摄的任务託付给了降谷零。 片山翼睡得很沉,一晚上许多人来来往往都没能吵醒她。 降谷零看了她一会儿,她没有?眼动,唿吸平稳而绵长,尽管眉目舒展,却并不会叫人产生什么宁静、安心?之感。 她睡着?的时候像一具空壳,一具灵魂离体?不知飘荡到何处的空壳。 这种感觉让降谷零觉得有?些不适。他不再去看片山翼,处理?了些不太需要动脑的简单工作,来帮助自己?集中注意力,之后又在手机上写了几篇概括性回忆录,试图把今天听到的这些东西?整理?出大致体?系来,好便于理?解。 随着?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他逐渐进入状态,连客厅里最后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注意到。 而后,当隐约能从窗外的浓重夜色中分辨出黎明的青白?时,降谷零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一丝玻璃开?裂的声?音。 在没有?多打开?任何一盏灯的情况下,卧室倏然间光亮夺目。强光如同会流动的水,它们无孔不入,避无可?避。 …… 【打裂镜子:孔雀之门映照出我身侧的镜子,而那面镜子也映照出孔雀之门,它期盼着?碎裂。】 【入梦:穿过孔雀之门】 【描述:我满足了孔雀之门。而后在门后居屋的金色空间里,我听到了制花人的许诺,我的眼睛因这诚恳的许诺而打开?,于是,今晨,我目睹了辉光。】 【你获得一张「骄盛夺目」】 【骄盛夺目:你可?以遮住双眼,随便你。遮也无用。[一种十五阶影响。可?能引来某位司辰亲身过问]】 第51章 醒来时, 你比任何一刻都清晰地感觉到辉光近在咫尺,胜利触手可及。 你打算用【日落仪式】飞升。 举行这一仪式需要用5张卡凑齐36点【灯】相。 所需要的5张卡中,【仪式】在观看完《噤声!》后已经到手, 【密传】是更早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而你刚刚得到了【影响】卡。 剩下所缺的就只有?【欲望】和【援手】。 【援手】你打算之后从漫宿召唤满足要求的召唤物进行, 而【欲望】就有?点麻烦了。 【飞升:启明(3)】 【描述:我将己?身奉献于更高层次理解的追求。不?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需要看透世界的本质。[为追求胜利,我必须真?正?地融入漫宿, 进一步升级此卡,让守夜人能够看到我]*】 举行仪式的【欲望】需要6级,你现在只有?3级。 从4级开始,【欲望】的影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明显改变,让你的外表看上去不?再像普通人类, 再难于人群中藏身。 别说?是打工,连外出最好也?不?要有?,尽量不?要出现于人前。 同样也?是从4级开始, 如果每次【野心?勃发?的时节】无法满足欲望卡升级的条件,【欲望】就会下降1级, 一直到落回4级为止。 这就意味着, 最理想?的情况是能在避人耳目的同时一口气从4级升到6级, 然后直接举行仪式飞升, 整个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要中断。 考虑到种种限制, 你将【欲望】卡的升级留到了最后。 而且,从4级开始所需的升级条件与之前不?同, 有?一点点麻烦…… 【骄盛夺目】在醒时世界的影响还未退却, 即使没有?镜子与手电筒的辅助,此刻你也?能在任何你想?的地方打开你的牌阵, 它们会立即在你眼中浮现。 第102页 你望着已达到第三重印记的【欲望】牌。 【光之印记:名为守夜人的司辰,这位神灵的触碰能给我带来印记与独特的食慾,我可以?向他寻求永生与启明。】 【欲望:我的终极目标。我势必要为它付出代价。*】 你对着这些【飞升:启明】的性相思索,直至从漫宿透往醒时世界的光辉逐渐消散,房间恢復成了凌晨时分所应有?的光线。 「……?」 你看到了一个理论上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怎么回事,只睡了一觉就被人打到家门口来了? …… 在看到降谷零的瞬间,片山翼没做出什么夸张表情,眼神却显得无比生动。 短短几秒钟,降谷零在她眼里看到了惊讶、思考、探究以?及自我怀疑。 最终,她的目光投向之前为了通风而打开了一点的窗户,再看看降谷零,神情一下变得释然了。 莫名其妙的,降谷零理解了她的意思: 「……不?,我不?是从那里——」 爬上来的。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截断了降谷零的话头?,语气显得诚恳而可怜:「等天亮我马上打给店里辞职,请不?要杀我、也?别把我打成残废……求你了,我可以?给你钱。」 降谷零:「……所以?说?我不?是、」 「不?是?」片山翼的身体一下子坐直了,语气也?恢復正?常: 「那请回吧,我没有?和你发?生性.关.系的想?法。」 「……什么?」 降谷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都不?是?」片山翼看过来的视线显得有?些疑惑,她反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既不?是【刃】的刺杀,也?不?是【杯】的色.诱。虽然【蛾】相也?能够剷除眼中刺肉中钉,但安室透没有?这一性相。 「不?,所以?说?……」 她深信不?疑的逻辑降谷零并?不?能理解。在她坦坦荡荡的反问下,降谷零甚至被短暂带跑偏了,顿了顿才又重新?开口。 说?辞是反覆斟酌过的,能透露哪些信息、透露到什么程度,都综合了各方面因?素考虑。 尽管今晚碰到的同期对片山翼的态度都是信任居多,但一方面是降谷零多年来作为「情报人员+卧底搜查官」的双重职业习惯,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言无不?尽; 另一面是形势仍不?明朗,短时间内能从同期那里得到的情报有?限。对于密教、对于片山翼,很多细节仍诡谲多变。 片山翼听?完了他的陈述。 最初那点波动不?大的情绪过后,她重又恢復平静。降谷零在讲话过程中几次悄悄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她的瞳色和发?色都极其浅淡,在工作场合除了必要的话外很少开口,给人以?安静纯粹之感。 那是一种缄默无声的美,而她绝大多数时间也?的确闭口不?言,看上去总在思考。 「让我想?一想?。」 片山翼说?,她靠在被立起的枕头?上,再次陷入那永无止境的思考中去了。 …… 起初你共有?4个【刃】,现在还剩下2个。 最便于掌控的那个【刃】,你在开始进入【蜘蛛之门】的时候就用掉了。 【蜘蛛之门】总是渴饮鲜血,每次进入都要消耗掉一名囚犯。 你最初是让刃去绑架僱工,将僱工囚禁在壁橱化为囚犯后,用他们的鲜血来平復蜘蛛之门的干渴。 上辈子也?是一样的操作,唯一不?同的是教团的信徒构成。 那时候你使用的都是导师留下来的信徒,尽管他们忠心?耿耿的对象与你所期望的略有?出入,但他们对无形之术的一切都适应良好,大多时候对你言听?计从,可以?毫无负担地帮你除去路上的一切障碍。包括除掉上司、谋杀猎人、以?及寻找打开【蜘蛛之门】的祭品。 而这次你走?了捷径,用快得多的方法得到了大量又能干又好看的优质信徒,只是偶尔用得不?那么顺手。 就像抓人来祭【蜘蛛之门】这件事,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派一个人去做,而是经过考量之后,选了一个总学习进度最慢的。 按照你的估计,他大概还要一年半才会明白【蜘蛛之门】究竟需要什么开启。到那时别说?【蜘蛛之门】,你的【欲望】都已经升级完毕飞升漫宿了。 但你疏忽了「人会有?兴趣爱好」这件事。 那个刃5偏科。 相较于其他8性的密传,他对【秘史】、对【漫宿】更感兴趣。 尽管他不?能复述出「白日铸炉」将自己?的爱人分裂后所诞生的4位司辰的名字,但他很快就读到了《迦腻色伽在蜘蛛之门前的经过》。 这本名字读起来长且拗口的书籍,回赠给愿付出时间精力的阅读者以?一份【刃】6的密传。 它告诉读者,名叫「迦腻色伽」的人意图在漫宿中更进一步,成为具名者,而洛克·卡胡利是他的爱人。 迦腻色伽将洛克变为了承载他食慾的容器,许诺之后会与洛克一同飞升。然而在蜘蛛之门前,迦腻色伽背叛了他的爱人…… 此书的作者即是洛克·卡胡利,迦腻色伽的情人兼被害者。也?许他是在死后写下此书的,谁知?道呢。 第103页 总之在读到这里后,你很遗憾地发?现,那名刃5开始在你提出需求时闪烁其词。 你无法再使用他了,于是他也?被蜘蛛之门啜饮殆尽,高桥美月成为了你新?任的协助者。 高桥美月在学习上的进度无法让人乐观,也?没有?偏好的领域。预计她了解到【蜘蛛之门】会为何敞开、还需要至少11个月的时间。 虽然时间缩短了不?少,但仍然留有?余地。 只是现在她不?在了,所以?你需要再次从所有?信徒中选出研究进度最慢的,作为你的协助者。 ——你不?必再踏入【蜘蛛之门】,但仍需三名来升级欲望卡的【囚犯】和至少5个月的缓冲时间。 其实,你认为已经很难在教会中找到符合条件的信徒了。在无形之术的研究进度上,剩下的人最慢可能也?只要花上4个月,就会察觉到自己?在帮助你做什么。 或许举行一场考试可以?更加直观地看出每名信徒的学习进度…… 但如果事情真?像你所预料的,不?幸你精挑细选出的信徒每位都非常勤奋好学,无法找出满足你要求的后进生,也?许你就只能改变想?法,从教会内部?寻找你的祭品了。 假设是「节约资源」的策略,那么应该从信徒中挑选3名资质最低的【小卒】; 换成「高效利用」的策略——说?实话你也?不?太想?吃不?聪明的脑子,或许你仍然该举行一场考试,选出前三名成为祭品。 但无论哪种策略,将挑选牺牲品的范围缩小到教会内部?、都面临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那就是: 你谁都打不?过。 几乎你所有?的信徒都是【猎人】或前【猎人】,战斗力最低的也?有?3.5个你。不?管拜请哪位司辰,都很难在你徘徊在健康及格线的身体里创造什么奇蹟。 原本按照卡牌,你现在持有?5枚【健康】,又有?【技能:无敌体魄】,该早就「身动如山移、出手如压顶」,可以?轻松用力气掌控他人。 不?过这几年来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你不?小心?死过那么五六七八九十次,长生者为你批量生产的身体已经和【无敌体魄】这个技能在事实上不?太匹配了。 还是想?点正?面突破以?外的办法……也?许这两天多看点兇杀案报导会有?帮助? 你记得米花町这种事情还挺多,是你平时不?太留意都过滤掉了。 说?起来,前两天防剿局一直盯着你的警探道格拉斯、竟然因?为在商场和人发?生纠纷而被一名清洁工杀了。 你愿意以?不?能飞升担保这件事与你无关,听?说?是因?为道格拉斯在商场跟踪时做了什么就被怀恨在心?,很快地被一种堪称神秘莫测的手法杀掉了。 说?实话,就算活了两辈子这种事你也?是第一次见,看来你在米花町生活还得更谨慎一点。 …… 总之,「到底要吃谁」、「怎么吃上」,成了你接下来要解决的两个重要问题,优先级仅排在生存之下。 你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而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先生,则展现出了足够的礼貌。他同样保持沉默,为你留出了良好的思考环境。 只在开始寒暄结束后,他向你询问是否可以?翻看你床边的一本书。 那是本封面呈现淡桔红色的大部?头?书籍,扫一眼就知?道是翻译完成的《铁之书》。你记得这本书应该是一之濑在看,大概是昨晚落下的吧。 你的铸5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比如东西乱丢。你能在她去过的每一个角落、找到不?同型号的改锥和螺丝刀。 「请便吧。」 对于安室透的礼貌,你报以?同等友好的态度——尽管你相信、很可能早在你醒来之前他就把书全部?拍照存档,你仍然给出了肯定的答覆。 这些事已经不?再重要。 最后几个月,你将会对所有?人友好、忍让、与人为善,不?给别人任何记恨你的机会,在米花町活下去。 不?被饿死,不?被逮捕,然后你将举行仪式,穿过三尖之门,进入漫宿最高处的房间…… 不?知?不?觉中,你半阖起眼睛。 制花人在梦中的许诺尚有?余音令你的灵魂为之震颤。他的领域是【杯】与【灯】。他无法找到你,也?无法触碰你,但他永远拥有?你所渴求的东西。 【骄盛夺目】与一应卡牌在你的灵魂深处,它们难以?抑制地发?散影响。 房间中的每一种颜色都变得更加鲜亮,然而它们失去了光泽。一切的光辉都将、也?只能从你的眼中流泻出来。 你第一次对「放松」和「喜悦」有?了感知?,此前它们在你的生活和记忆中均不?存在。 是的,一切都将结束。 就要快了—— …… 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你不?得不?强迫自己?从那种轻松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睁开眼睛,降谷零正?在看着你。 「……我去开门吧,」他开口前有?略微的停顿,你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还未消失的困惑。 这是当然,任谁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去读一本密传8级的密教书籍都会觉得不?知?所云。 不?过降谷零没让那份困惑影响到他的言行,他表现得仍然友好,将书仔细放回凳子上,笑着对你说?:「也?可能是萩原他们回来了,我去看一下吧。」 第104页 「没关系,还是我过去吧。」 你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用没打石膏的另一只手掀开被子,走?到客厅打开了门。 实际上门并?没有?落锁,由于这一层的住户全部?是教团相关人员,平时大家都只是关自己?的卧室门而已。但门外的绅士仍然选择在敲门之后等待。 那是名戴着黑礼帽的男人,皮肤苍白。在说?话之前,他摘下了帽子。 「▇▇小姐,我是斯宾塞·霍布森。」他叫出几乎没人会用的你的真?名,冷漠的笑容中藏有?某种不?容忽视的尖锐。 他说?:「我认为在开始我的工作之前,应该先和您见上一面。请您知?晓,我目前的所属是icpo,但也?许您对我原本的工作单位更熟悉一点、」 「——防剿局。」 你:「……您好。」 还是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吧。 第52章 一般来讲, 防剿局总共有5种警探。 其中只有道格拉斯是凭数量取胜。无论杀掉多?少?名叫「道格拉斯」的警探,总会有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新道格拉斯出现在场上。 没错,就?和你无数死去的「姐妹」一样。以至有时?你怀疑在某重歷史中, 道格拉斯也是?追寻飞升的一员。 剩下的4种警探则分别有不同的特殊能?力。 像早年间被你设计陷害的纳塔丽娅·龙博士,她【一丝不苟】的特性能?百分百将发现的所有【邪名】变为证据。 而斯宾塞、斯宾塞与龙博士相反, 他的固有性相是?【飘忽不定】。 【飘忽不定:这位猎人先生经常无法将「邪名」转化为证据。可话又说回?来,他有时?能?在没有「邪名」的情况下?造出证据来。】 这个「造」字,用得很有说法。 你是?曾经见过斯宾塞的, 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那时?候斯宾塞像狗一样紧咬着的目标还不是?你,而是?另一位选择【铸】相道路的天命之人。 你们租了同一位房东的地下?室,因此偶有交际。 加上他是?寻求自我飞升,而你那时?还是?为导师办事的使徒、最好结局也不过是?成为漫宿中一块无名的砖石。你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付房租时?碰到时?会闲谈几句。 几乎每个研习无形之术的学徒都听过斯宾塞的大名, 那个人也不例外。 就?在斯宾塞正式开启对他的调查之后,他消失了很久,后来再碰面, 他兴奋地对你说: 「我研究过了!【邪名】越多?,斯宾塞转化成证据的可能?性就?越低;而转化的证据越少?, 被防剿局抓住的概率越小?, 也就?相当于【邪名】越少?……所以, 【邪名】越多?, 【邪名】越少?!!」 你:「……原来如此。」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见过的其他【铸】相都挺正常的啊? 后来就?在他举行飞升仪式期间, 斯宾塞灵感迸发,妙手偶得, 在没有任何【邪名】的情况下?、凭空把【不确凿证据】升级成了【确凿证据】。 之后的事情顺利成章, 当那个人的飞升仪式举行到一半时?,防剿局破门而入把他给抓了。 …… ……天哪。 这堪称所有无形之术学徒的噩梦。 这也是?唯一一件每次回?想都让你感到无比痛苦的事, 直到今天想起来还克制不住想双手捂脸。 你仍记得那天,三?尖之门已经敞开,白日铸炉也知晓新的长生者即将诞生。就?在【铸】相之火熊熊燃烧时?,他被抓了。 全漫宿都看见了。 ……天哪。 如果白日铸炉会抬不起头,那么她会因为这件事而抬不起头。 如果双生巫女会说话,她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带到在戈尔迪翁北部举行的栖木茶话会上大谈特谈。 这件事发生之后,你导师连夜託梦给你,一反常态地告诫你进度不急,最重要的是?稳。要戒骄戒躁、谨慎行事。 你就?知道,这种事谁看了不害怕。 你马上听从导师建议,放慢了研究速度。 之后或许是?因为你的束手束脚,敌对长生者在此期间迅速强大,你最终输掉了幻影之战,被梦魇逼至溶解——你得说那实?在是?种不太舒服的死法,然后你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像是?冥冥註定,在你即将胜利的时?候,斯宾塞再次出现了。 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你留下?了那罐守夜虫。 蠕虫幼虫的尸体是?一种非凡的毒药,只要将它们加在茶里,叫人喝下?去…… 这不是?种好看的死法,但胜在迅速且无痛,而且与溶解相比,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死法。 不过这种谋杀会留下?难以处理的尸体,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不想那样做——最近没人为你处理【邪名】,这会儿你的名声?已经够不好的了, 你回?忆了下?牌桌上那堆占地面积可观的【邪名】,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冒出了那句「所以邪名越多?,邪名越少?」。 你:…… 现在你能?理解他的心?情了,你也很想相信这条定律是?真的。 「▇▇小?姐?」 除了开始的「你好」,你再没对斯宾塞说过一句话,全程面带微笑,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第105页 从他的特性就?能?看出来,斯宾塞的性格与他冷峻的气质略有出入,这人的思维相当天马行空,说不定哪句话就?会成为他灵光一闪的启示,在他面前还是?闭紧嘴巴为好。 「……?」 面对他的再次点名,你仍然是?笑着微微侧头,以肢体语言表达「叫我什么事」的含义,继续装聋作哑。 因你有点异常的反应,斯宾塞的视线在你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但他还是?没说什么,继续问:「这位先生是?你在波洛咖啡厅的同事吧?请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住处呢?」 对呀为什么呢? 「……」你微笑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降谷零,无言地用眼神?示意他来回?答。 「……您好,我是?安室透。」尽管他看起来还没完全搞明?白状况,还是?开口帮你回?答了问题。 降谷零编得,不是?,他说得很好,语气自然逻辑毫无破绽。 在他口中,你体贴好客,他乐于助人,都是?又清白又善良的好人,就?算萩原研二在这里也不可能?说得更好了。 你其实?有点好奇他说话时?究竟是?哪一种性相,不过清晨时?分的走廊没有让你打开牌桌的条件,你只能?把好奇心?压下?来。 「原来如此。」 斯宾塞听得很认真,等降谷零说完之后,他把用来记录信息的记事本和笔收回?大衣外套里,开口告辞:「我这次只是?来打个招唿。那么我们今天就?——」 「不好意思。」 出人意料的,降谷零打断了他的话:「您之前说自己的所属是?icpo(国际刑事警察组织)对吗?」 「是?这样没错。」斯宾塞停顿了一下?,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有些许疑问罢了。」 降谷零微笑了一下?,那种客套的笑容转瞬即逝后,他就?看上去有点不太好惹了: 「日本的确是?icpo的成员国没错。国际刑事警察组织成立于1923年,目的是?在遵循成员国现行法律的情况下?,促进各国刑警的相互合作、防止国际犯罪事件,并?没有强制搜查权和逮捕权、」 斯宾塞没说话,双手插口袋看着降谷零。 姿势很酷,但你知道他没听懂。 斯宾塞以前当过记者、私家侦探,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传教士,然后才半路出家成了防剿局的警探。 而防剿局作为专门关?注密教案件的政府部门,其实?在官方?机构里也名声?不好。 你听说他们警探是?没有基本工资的,只有得到线索或者抓到某个倒霉的学徒时?才有钱领。有含煳其辞的传闻宣称,一些警探也在利用职务之便追求飞升。管理挺混乱。 防剿局和你的另一个共同点是?,你们都对文明?世界的法律不甚了解。 所以当降谷零陈述完icpo没有强制搜查权和逮捕权,问斯宾塞是?「以警探的身份在上门搜查吗」的时?候,你们的反应也出奇一致。 斯宾塞:「……啊?」 你:「……啊?」 能?这么说吗? 还能?这么说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降谷零笑眯眯地补充:「但如果您是?作为警探来问话的、这种行为其实?是?违规的哦?」 「……」斯宾塞沉默了三?秒,说:「祝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 他急匆匆走了。 你:「……」 降谷零,有点东西啊。 脑子好像挺聪明?的。 …… 对于icpo内部分在日的英国成员,降谷零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和mi6、苏格兰场等组织不同,他们和日本的来往是?从几年前才突然增加的,而且名声?极其糟糕。 明?明?icpo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交换彼此信息资料、好提升破案效率。 但那些举止古怪的英国警探,从来只是?单方?面地索取情报、肆意调查。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之前还闹出过警探谋杀的丑闻。 但他们为什么会找上片山翼呢? 如果根据萩原的说法,片山翼只是?老老实?实?(?)地在打工赚钱,捎带进行一些不影响他人的宗教活动。 「那个人为什么会来,你有什么头绪吗?」 降谷零能?感觉到,片山翼对他的态度从斯宾塞走后就?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当他不存在一样地晾在一边,而是?慢慢开始给他讲解一点那个宗教的事情。片山翼说自己打算过段时?间举行一场相关?知识的考试,如果他有兴趣也可以来参加。 之前的时?候降谷零就?感觉到了,片山翼对有求知心?的人态度非常友好,也乐于将那个神?秘宗教的知识传播出去。 其他暂且不论,降谷零能?感受到,起码她在对待宗教信仰上是?赤诚的,这点能?够部分佐证萩原的说法。他就?尝试着正面直接问了出来。 「大概是?少?数群体的原因吧。」 没想到在短暂的沉默后,片山翼正面回?答了。降谷零原本是?没报太大期望的。 「我的姐姐正是?想将教义传播到更多?地方?,才会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但如你所见,信仰我们宗教的(活)人还是?很少?。因为信徒数少?,在那些大宗教前,我们的一些教义、习俗就?显得奇怪了……」 第106页 片山翼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她无机质玻璃珠似的眼睛,这让她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人类鲜活生动的色彩,看起来有种熟悉的落寞。 「因为处处不同,少?数在集体中总是?被排斥的,」她的声?音渐低下?去:「虽然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我们明?明?也和其他宗教一样,追求的是?人类理性之美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总是?被跟奇怪的东西扯上关?系呢?」 注视着她,安室透的心?情有些复杂。 尽管已经时?隔多?年,在这一刻,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幼时?因为发色肤色不同、而被其他人排斥的经歷。 「……抱歉,我无法对你说「努力做下?去就?会有回?报」、但,」降谷零说:「只要对待信仰的诚挚是?相同,我想无论和其他宗教的信徒人数相差多?少?,你们最终得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他的声?音略显和缓,或许因为这也是?他真心?吐露之言。 「谢谢。」片山翼说。 「我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你现在是?要出门吗?」 降谷零看着她起身收拾东西,用单手开始穿大衣围围巾,不由转头看了眼时?间,发现才过七点不久。 「我去上班,」片山翼艰难地把围巾乱七八糟地套上脖子,反问坐在沙发上的降谷零:「你不去吗?」 降谷零:「……」 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三?观冲击之下?他差点忘了早上还得上班。 降谷零:「身体没事了吗?其实?昨天萩原给你请了假,所以今天不去店里其实?也行的。」 「我已经没事了,还是?去工作比较好吧,何况我也没做太多?事情。」片山翼说,她已经走到门口,很客气地问:「你今天不去了?需要我帮你带假吗?」 …… 他不上班该不会要留你这里吧? 但凡有点基础常识也该知道,哪有主人出门、客人一个人留在主人家的道理? 识相点就?赶紧走。 你边开门边用余光观察降谷零的举动。 在你把门打开的时?候,他倒是?站起来了,就?是?神?情有点不对。 你看向门外。 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走廊上还陆续传来放低的人声?和开门声?,看来是?那支派往土耳其的探险队回?来了。 他们怎么没跟那艘沉没的邮轮一起死海上呢? 「翼酱!你怎么起来了,身体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 在看到你后,一晚没见的萩原很热情地抱了上来,不停关?心?你的身体。 但你的心?古井无波,只是?看着嘴里叼着根香菸的松田阵平,言简意赅: 「船。」 「是?另一艘。」 松田阵平的回?答同样简短。 但就?是?这短短四个字,让你觉得天都亮了。 「……、翼酱?为什么走了,不要抱抱了吗?」 你说:「我去赎自行车。」 第53章 你从松田没堵住的那边出了?门, 被萩原研二眼疾手快拉住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手指轻轻戳了?戳你右手的石膏:「这样的话是没办法骑车的?吧?」 你回答:「单手也可以。」 不光是担心车子?可?能会被卖掉,也是因为你再也不想坐降谷零开的?车了?。 你的?记忆能力一向很好, 却根本想不起昨天他是怎么把车从马路凭空开到立交桥上的?。有那么几分钟,你感?觉自己在车内悬浮了?, 然后就发生了?记忆缺失。 「那不是很危险吗,翼酱一个人去肯定不行呀,研二和你一起。」 萩原研二还在劝你, 你没?同意也没?拒绝,像是对话中时不时会有的?自然停顿般,将头稍稍偏向了?一边。 是因?为松田阵平离开后,你和他的?独处时间增加的?缘故吗?总觉得像这样?粘着?你的?举动增加了?,对话中也常常出现撒娇似的?语气词。 他是个美男子?, 这样?倒不会叫人生厌,只是让你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心他的?性?相。这导致你最近频繁打开他的?牌面查看…… 怎么说呢, 虽然女?性?随身携带化妆镜是比较常见的?事,但加上手电筒就会显得有点古怪了?。 你转过头, 视野范围中不再是只有萩原研二, 从客厅追出来的?降谷零也出现了?。 他在走?廊上张望片刻, 神情中隐含着?某种迫切, 而后视线迅速停留在了?某个位置。 「……hiro、!」 他与刚刚进入走?廊的?诸伏景光四目相对, 后者?手上还拎着?行李箱,听到声音看过来时, 那双眼尾上翘的?猫眼没?反应过来似的?眨了?两下。 「zero?你为什么在这里……」 降谷零没?回答, 走?过去很用力地拥抱了?他。 诸伏景光大概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垂在两侧的?手犹豫犹豫,最终还是还以同样?的?拥抱。 你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抬头问萩原:「他们?关?系很好吗?是朋友?」 你记得在几年前,你曾经问过他们?还有没?有同龄的?朋友或是兄弟姐妹,当时他们?三个人明确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第107页 撒谎了?吗? 萩原研二看着?你,他并没?迴避你的?目光,像是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 「zero和我都在那个组织进行卧底搜查,一起共事过。」诸伏景光解释:「我脱离组织时没?有处理好,zero应该是担心我才会这样?。」 他处理得确实不好。 当时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两个月增加了?两名信徒,财政吃紧了?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在这件事上你认同地点了?点头,将话题掀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互相认识也是件好事,」你说:「那么大家先休整一下吧,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对了?,请互相转告。近期我打算举办一次考试,有空的?话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 你把考试的?事情提前说了?出来,希望他们?能在有限的?时间多塞点知识进脑子?。 你礼貌地对他们?点了?点头,把乱七八糟垂下来的?围巾潇洒一围,准备赎了?自行车去上班。 「诶、等一下,真的?要一个人去买自行车吗?不行的?……翼酱,等等!」 萩原研二在后面跟他们?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追了?上来。 一小时后,你整齐地围着?围巾推着?自行车出现在波洛咖啡厅门口,然后因?为没?钥匙又?站在门口等了?十分钟。 如果不是降谷零及时来开门,可?能你要等上更久。 不过没?关?系,你趁着?等人开门的?时间敲定了?考卷要用哪几种语言。 密教?书籍会使用的?语言总共有8种,考虑到时间和卷面限制,不可?能8种全都用上。 综合考虑后,你敲定了?富奇诺语、弗里吉亚语、渊深曼达安语和伐诃语。前三种语言的?使用分别需要另外三种不同语言的?基础, 所以这样?算下来,你高效率地考察了?7种语言。 很好。 至于试题,你也要精挑细选最难的?,在上班期间充分发挥了?你一心二用的?能力,端茶倒水之余高效地在脑海中拟出了?试卷的?草稿。 不过说实话,店里需要你端茶倒水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做吉祥物。 自从你胳膊断了?之后,待遇和之前的?忙碌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店里的?许多客人会自己到料理台前把餐品端回去,点单的?时候还会帮忙扶着?写字板,只需要单手用笔勾画一下就可?以。 他们?惊讶于你左手写字也能又?快又?好,有时候还会拿出手机来录像,搞得你偶尔会产生自己是什么行为艺术家的?错觉。 但不可?否认,这让你清闲了?不少。 如果不是打算近期辞职,你可?能会考虑推后拆石膏的?时间。 下午降谷零早退了?几个小时,他跟槚本梓请假用的?理由是家里有事。不过他走?了?十几分钟后,你在一碗蔬菜汤闪着?油花的?模煳反光中看见他再次从【熟人安室透】变成了?【熟人降谷零】。 已经知道他曾经是警校学?生的?你了?然,原来他并没?有请假下班,而是请假去上另一个班了?。 这件事侧面让你理解了?牌堆的?另一种作用:透过卡牌文字的?切换,有时候你能得到一些在现实世界里很隐蔽的?情报,侧面起到监视的?作用。 不过目前仅对降谷零一个人有效,因?为只有他的?牌面会变个不停。 降谷零的?牌面真的?变化频繁,有时候他在咖啡厅接个电话,熟人牌的?名称都能从【安室透】闪回变成几分钟的?【降谷零】,不用看都知道是警察厅的?电话。 怎么说呢……很敬业,但也很分裂。 如果时间再往前数三年,或许你会很想拉拢他进入教?团,三种性?相在探险的?时候很管用。 但现在终局将至,除了?解决斯宾塞之外还是不要再多生事端。 你这么想着?,临下班的?时候接到了?诸伏景光的?电话——用店里座机接的?。 他问得很小心翼翼:「翼,zero说要到公寓来……如果他来了?,我可?以邀请他进门吗?」 听他这么问,你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除了?信徒外,你租住的?公寓再没?有其他人会去拜访,从你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如此。 你没?什么接待客人的?经验,上辈子?也没?有——因?为名声,正常人都恨不得离你们?远远的?。 紧接着?,你又?想起书房门没?有锁。为了?方便信徒借阅,那个房间一般不会上锁,但那是在只有教?会内部人士的?情况下,不包括外人来访。 你问:「……他现在已经到了??」 「还没?有,」诸伏景光的?声音很和缓,大概是看了?眼时间,才又?认真对你解释:「可?能还要五分钟才到。」 「还有其他人能听见我们?的?对话吗?」 「没?有,我用手机打过去的?。」 「那好,」你说:「不要让他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回有些不易察觉的?低沉:「……我知道了?。」 诸伏景光的?性?格是很容易赢得他人好感?的?类型。与萩原那种对异性?指向较为明显的?气场不同,他在大部分时间总表现得温柔体贴,且这种温柔的?特攻对象不区分年龄性?别。 第108页 如果你有愧疚之心,那么或许你会为他这点小小的?失落而感?到愧疚。 结束工作回去时,你在楼道里看到了?坐在楼梯上聊天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降谷先生?」你停顿了?一下,很虚伪地惊讶道:「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坐在楼梯上呢,天这么冷……」 「没?关?系的?,」降谷零不知道在楼梯上坐了?多久,他并没?因?此表现出丝毫不快,相反,他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你道歉: 「是我冒昧来拜访,没?提前说好。hiro他找不到钥匙了?,所以我们?就在外面坐了?一会儿。」 降谷零说话的?时候,诸伏景光就用他那双蓝眼睛温和地看着?你。 等降谷零说完,他轻轻对你说了?对不起。 你:「……是吗。」 「其实!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早上那个警探的?事情。」 像担心你会怪诸伏景光似的?,降谷零很快岔开了?话题。 他手边台阶上放着?一只牛皮纸档案袋,已经被打开了?,他从里面选出来几张递给你:「从我找到的?资料看,斯宾塞应该是为了?调查人口失踪案而来。失踪者?中有不少是外籍人士,而且、」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但还是把后半截话说出来了?:「而且,在背景上也有相似之处。」 …… 这些资料的?来路其实不那么正。 斯宾塞和他的?前任们?一样?拒绝信息互通。就好像比起人命来,保密工作要更为重要。当然,他们?明面上不会直接回绝,只坚称调查一直毫无进展,完全不在乎对风评的?影响。 降谷零使用了?些特殊方法,拿到了?资料。 那些失踪的?外籍人士无一例外都有精通的?一技之长,僱主却总是变个不停, 降谷零猜,他们?做的?一些事可?能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或是已经在违法领域了?。 拿其中绰号为【破门顾问】和【炸弹制造师】的?两位为例,这种能力除非是就职于官方机构,在民间并没?有多少合法岗位可?供发挥。 像是【欺诈专家】这种更不必多言。 总之单就背景来说,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普通走?在路上什么也没?做就神秘消失了?」、反而更可?能是需要他们?的?能力做事、或者?在他们?完成某项任务之后的?灭口—— 为求事件保密,这种做法降谷零在组织也见到过不少。 所以是片山翼曾经僱佣、或者?想要僱佣这些人做事? 会和那个诡异的?辛特拉公司有关?吗? 作为示好,也是试探,他带着?这些资料前往了?片山翼的?公寓。不巧诸伏景光弄丢了?钥匙,他们?就坐在楼梯上聊了?一会儿。 对诸伏景光,降谷零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即使他们?现在名义上身处不同阵营——如果宗教?信仰也能算「阵营」的?话,降谷零对幼驯染的?人品还是有着?足够信任。 「我也认为是被僱佣的?可?能性?较高。」 在看过基本资料后,诸伏景光同意了?降谷零的?说法。但当进一步追问原因?时,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笑:「等翼回来,问问她的?看法吧。」 「……?啊、嗯,说的?也是。」 坐在同一阶楼梯上,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降谷零总觉得幼驯染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同了?。 不,或许与停在26岁的?hiro比起来,发生变化的?是他自己才对。 人类无法逃脱时间。 这种奇怪的?、仿佛不属于人世的?想法冒出来后,当片山翼低下头翻看资料时,降谷零看着?她的?长发在灯光下呈现出极浅淡的?蓝色,如同鱼鳞在深海般银光微闪。 他突然觉得在那种惹人恋慕的?端秀之下,似乎有一些非人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景说的?对。」 片山翼的?从资料文件中抬头,「他们?很有可?能是被僱佣去某些遗蹟考古了?。我们?的?教?派在世界上仍然存在许多能够探索的?遗蹟,里面藏着?文物与典籍。」 「但由于歷史?和人为因?素,密教?相关?的?遗蹟总是兇险,探险者?不掌握正确的?方法就很难平安回来。」 降谷零问:「你们?……也在做同样?的?事吗?」 「是的?,」她毫无掩饰地承认了?,「其实我招募信徒也是为了?这件事,嗯……如果没?有信徒的?话,可?能我也会僱佣他们?吧,谁知道呢。」 片山翼的?声音总是轻柔和缓,面带微笑,给人以礼貌温柔之感?。只是交谈时间一长就会发现、她的?语气表情不会怎么变化,一直是同一种。 「hiro是怎么想的??」降谷零问。 其实结合诸伏景光同步给他的?信息,再加上这种蛮不讲理的?作风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想法。 「组织。」 「……景以前在的?那个组织吗?」片山翼点了?点头,由衷道:「确实嫌疑很大。」 第54章 「试着相处, 发现意外是个好人。」 片山翼似乎就属于给人此种印象的群体。 公寓管理员明早才?会过来帮忙开门,片山翼将他们都招待进了她的那间三居室,给每人沖了热巧克力。 第109页 在交谈中, 她?也显得真诚而配合,降谷零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她的博学。 不是?「精通多种语言」这样直白明显, 而是?以更加朴素的角度,体会到了她?的头脑中究竟积累了多少?知识。 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像台存满歷史文献的超级计算机似的。 仅仅是?凭藉组织近期的动向, 就立即推断出了他们真正的意图。 「……我得出结论的推断过程大概就是?这些了,您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在旁徵博引的论述后,面对片山翼谦逊而亲切的态度,即使是?擅长与人打交道的降谷零,也有那么一瞬间对她?升起了亲近之感?。 简直就像冬天?燃烧的壁炉的室内一样。户外越是?寒风刺骨、白雪皑皑, 呆在室内的人反而越会感?到温暖与幸福。 此前越是?觉得片山翼冷淡疏离,现?在就越是?觉得她?人很好。 降谷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打断了这种心?理受控的节奏氛围。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在接受密教逻辑的情况下思考, 但?在几经考虑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片山翼的论断从一开始他就有疑问。 「那个?名叫「铸炉赦罪」的仪式, 真的能够让人返老还童吗?」 因为几个?死去的同期活生生站在面前, 他姑且还是?把「尸体真的能復活吗」这个?问题跳过了。 「当然可以。这个?仪式的含义其实是?「铸炉的赦罪」。通过拜请司辰白日铸炉, 借用她?的力量来完成?将【衰老】重新转化为【健康】的过程。」 「众所?周知, 白日铸炉的领域是?【铸】,」她?半靠在椅背上, 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铸】本就是?囊括重铸与改变的准则, 而白日铸炉的力量足以象徵这个?准则。她?曾先后导致了两?位司辰的逝去,她?将「燧石」粉碎, 后又?将「骄阳」分裂。」 「而在路权战争中,绳结姐妹会所?侍奉的多位司辰、「骄阳」和?「浪游旅人」曾同盟来对抗白日铸炉。某些书?籍中则认为「上校」也参与对抗白日铸炉,因为不灭军团在路权战争中也同盟对抗受控之火——你们知道受控之火是?个?侍奉白日铸炉的长生者组织,对吧?」 「不过令人发笑的是?,最?终不灭军团灭亡,受控之火失控。但?这场最?血腥的战争为我们呈现?的事实是?毫无?疑问的。它告诉我们,在白日铸炉的铸火中,无?物还能保持不变——」 「翼?」 眼见片山翼一双眼睛亮亮的,讲得渐入佳境。诸伏景光观察了一下其他听众的神色,还是?不得不在她?看过来时开口道: 「可以换一种更容易理解的方式吗?这样讲,理解难度有些大……」 片山翼:「白日铸炉一打九,很厉害。」 句式长短对比如此明显,就算是?再怎么不会读空气的人也能轻易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 「……」诸伏景光硬着头皮继续问:「还有其他的吗?」 片山翼:「(让人)返老还童、很轻松。」 诸伏景光:「……」 是?不高兴了吧? 片山翼:「没?有哦。」 她?的确是?没?什么表情,保持着分毫不差的微笑,连眼睫也没?有颤动一下。 但?…… 降谷零的余光无?意识地环顾着四周,房间冷色调的涂装,最?低限度的家具,随处可见的图书?与纸张。 如果说之前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卧室里、尚能找到些带有不同特色的生活用品,那么在客厅所?呈现?的,就完全是?片山翼的个?人风格。 即使进入房间时无?法马上察觉到,但?每个?进入者的潜意识都会告诉他们:这里是?她?的领地。 无?法不去在意她?的喜怒。 因为身处在这里,简直就像被她?攥在手心?里似的。 她?亲切时,这里在冬日也温暖如春。 那么当她?不快、甚至是?发怒的时候呢?是?否这个?地方的一切也会骤然变为另一幅景象? 降谷零无?意识地对上了那双铅灰色的眼睛。 片山翼对他笑了笑,说: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我有个?建议。」 …… 你不太清楚降谷零对密教的知识具体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只看他刚才?迷茫的神情,应该学习得还不够多。 你建议他既然是?希望剷除组织的话,不如将计就计,藉此机会深入核心?,你可以提供帮助。 【铸炉的赦罪】仪式需要5【铸】和?任意数量的【杯】,无?论是?【杯】2还是?【杯】10都可以,最?终加上一个?【铸】相的影响卡,就能将衰老转化为健康。 那本从群马带回的《铁之书?》你已经收回。 反正包括降谷零在内,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看过该书?,这种时候再保密反而不好。于是?你大致向他们说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反正也没?什么秘辛,大部分是?关于许多世纪前某个?长生者结社的事情。 「用这本书?、再加上一点关于【杯】的知识和?【铸】的影响,就能让老者重获青春。」你说:「至于让尸体復生的仪式,我也可以无?偿举行?。」 降谷零紧紧抿着嘴,表情严肃地对你点了点头。 第110页 于是?你继续说:「假如「那位先生」的遗体保存完好,我可以保证他的復活。但?赦罪仪式对行?尸的效力是?否跟常人相同就不清楚了,不过也可以一试。问题在于……」 「关于【杯】的书?籍?」诸伏景光接话。 「其他的我都可以提供,」你点了点头,语气中显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杯】的等级需要至少?达到6,但?我创建的教会并没?有选择此性相,也缺乏这一相的信徒。所?以要想举行?仪式,你得自己去找满足条件的书?才?行?。」 其实别说【杯】6,【杯】10你也有。 但?因为【杯】包含感?官欲望、生育和?诱惑等种种准则,常常与情.色产生联繫。而书?籍借阅记录在教会内部是?透明的。 大概是?出于对个?人风评的担忧,信徒数量与【杯】相书?籍的借阅次数是?呈反比的,你翻译的好几本在书?架上常常落灰。 呵,反正都不看,瞎说也没?人知道。 等会儿回去就把那篇【杯】6烧了,反正你会背了。 「……」 降谷零没?说话,他眉头紧皱,眼睛盯着桌面上虚空的一点,内心?像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隐约能明白点他的顾虑。 不考虑后果的情况下,如果你愿意出力好好干,只需要时间就能用召唤物把一个?凡人组织杀穿。 但?在世俗层面来说,敌对组织是?庞大的、深不可测的。他们的势力遍布全球,与许多国家的政商界都有勾连,牵一髮而动全身。 这时贸然让组织的首领復活、甚至是?重返壮年,无?异于一场豪赌,尤其在官方对你这个?协助者毫无?信任基础的情况下。 「我能理解你的忧虑,」你主动开口,对上降谷零有些意外的目光,体贴道:「我也可以採取更稳妥的做法,我愿意帮助你们,输送材料来提升你在组织里的地位,就像我和?景那样、」 说到这里,降谷零下意识转头去看沙发上的诸伏景光。不凑巧的是?,诸伏在提到这段往事时条件反射地看向了你。 你与那双湛蓝猫眼四目相对,扯了扯嘴角礼貌性微笑了一下,说: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上四五年、或者七八年,你也能爬到高层去,然后我们徐徐图之……最?终的胜利当然是?属于你们的,只是?所?花费的时间可能会长上那么一点。」 降谷零犹豫了很久。 这种沉默应该是?很难熬的,所?有人都在或明或暗地看他,他的朋友们,那些前警察们。 他们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吗?」 他最?终这样问。 「当然,」你欣然同意,「但?还是?希望您能快一点,时间不等人,好吗?」 最?好在你把你的【刃】相、【冬】相信徒都用完之前,能给个?答覆。 考虑到嫌疑最?大就是?嫌疑最?小这条定律,白天?你动作很快地派了个?【刃】刺杀了一下斯宾塞,现?在信徒人已经没?了。 你目前还剩1个?【刃】,还是?学习进度比较慢的那个?。 只有【刃】、【冬】两?相能够刺杀猎人,而在刺杀失败的情况下,仅有【冬】相的信徒有概率回来,【刃】会直接消失不见。 而因为斯宾塞的另一属性【神秘主义者】,你很难用召唤物刺杀取得胜利。 【神秘主义者:该猎人通常能在漫宿生物的攻击下逃出一命,即便此类攻击对其他人而言是?不可阻挡的。*】 斯宾塞不好惹,但?他在场上一天?,你连觉也无?法安心?睡。 如果信徒刺杀行?不通,你就亲自毒杀。 不过毒杀同样存在失败的可能,而且此招只能用一次。第一次下毒谋杀失败后,警探会产生【机警】性相。 【机警:此人变得小心?谨慎,不会再亲自见我了。*】 等到了万不得已,最?终手段是?直接对他使用无?形之术,让残阳为他带来悽美终局。 但?等事情走到那一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节外生枝的事端。现?在你或许可以尝试一种、这个?世界独有的方法。 降谷零早上那段话提醒你了。 斯宾塞先生不是?声称自己所?属「国际刑事警察组织」吗?敌对组织不是?「跨国犯罪集团」吗? 他怎么能忍心?看着毫无?神秘学背景的日本公安独自外出探险呢?于情于理,防剿局的警探们都应该向他们国籍不同的同僚伸出援助之手啊。 地点你都看好了,这回还去欧洲,坐飞机往返都要一整天?。 只要降谷零接受你的提议,你可以继续找无?数个?藏宝地让他们探险。 时间不需要多,只要耽搁上半年,你就成?功升入漫宿了。到时候什么警探敌对组织,都不会再对你造成?影响。 你知道降谷零不信任你,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二天?降谷零请假了,没?去波洛咖啡厅上班。 而你在坐班的时候,一整天?店里进进出出了十来名有【猎人】性相的客人,男女都有,年龄差距在在十几岁之间。 当他们在结帐、点单的时候,你看到他们的性相,无?一例外全是?【刃】。 你猜这些人大概是?降谷零所?属的部门派来观察你的,而他们部门里的决策者八成?正在争分夺秒地开会,研究是?否要接受你的提议。 第111页 在提出建议的第三天?,你得到了答案。 降谷零大概是?通宵开完会后,洗了个?澡就来了。他身上洗髮香波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眼底下的青黑也同样明显。 他请了半天?假,是?中午才?到的。 「我们想要选择第一项提案。」 趁着榎本梓不在店里的短暂空闲,他如同闲聊般小声对你说。 他脸上还是?服务生【安室透】的招牌笑容,温柔,体贴,那双眼睛却是?属于【降谷零】的。你猜他现?在的性相也多半是?后者。 「乐意效劳。」 你眨了下眼睛,慢慢露出克制的微笑。 「不过、」降谷零转过去看着料理台,将切好的番茄摆上餐盘,「真的很抱歉,我们或许无?法将斯宾塞一起带走。」 「本身我们就不同属一个?管理体系,尽管icpo是?官方组织,但?对成?员国也没?有强制执行?的权利。请相信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对方就是?不松口……」 你说:「……这样吗。」 照他所?说,你倒是?也能理解。 大概降谷零所?在的部门在请求协作不成?后,又?用了点舆论攻击的手段。但?防剿局的名声已经够不好的了,你不能拿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去威胁人。 但?紧接着,降谷零又?提出了另一个?提案。 「片山,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 「你希望斯宾塞被调走,是?不想他再因为失踪案来打扰你,」可能是?你的神情太过困惑,他紧接着仔细解释起来:「但?其实你暂时离开,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如果在你离开的时候,米花町仍然发生失踪案,就证明了案件与你无?关。假使案件在这期间告破,更能证明你的清白。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你走了失踪案停止、回来时案件復发」这种可疑情况。 这样好像确实可行?,只是?需要一点准备…… 你最?终点了点头:「可以。」 「你什么时候方便出发?」降谷零紧接着问:「我们要去哪里,需要哪些东西?」 你暂时没?管他的其他两?个?问题,只默默在心?底划去了某个?地中海小岛的名字,说:「去长野。」 你记得那里还有个?遗蹟。 更重要的是?长野县离得近,不用坐飞机也不用坐轮船,新干线一小时就到了。 第55章 暂时商定好后, 降谷零掩饰似的在店里又呆了两三个小时,然后就再次早退了。 你看?着?他离开时急匆匆的背影,不觉得他是?去回家?睡觉的, 应该会直接开车去哪里继续工作吧。 自己悠闲的时候看?到别人忙碌原来是这种感觉。 你慢吞吞将袋装白糖倒进?调味罐里,看?着?那些晶莹颗粒簌簌而下, 想了想如果?没有?被导师选中、你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嗯……八成是?一直维持健康生活习惯,苦行僧似的过到老年,然后因为可?能到来的终结, 再次踏上寻求飞升的道路吧。 这?样看?也没什么区别。 晚上的时候,你事先对榎本梓说了过两天会请长假的事情。所幸学生的寒假也没几天就要结束了,只要能事先找到来帮忙的人手,应该问?题不大。 降谷零的速度很快、或者说他在卧底的那个组织在这?件事上热情惊人,他联络完伏特加后, 很快又递消息给你,说一切安排妥当,只等你准备好就可?以出发?了。 这?次的一应行程花费, 都是?由敌方组织承担的。相应的,得跟他们的人同行。 可?以确定经常处理日本地区事务的琴酒会去, 再加上伏特加和?降谷零。这?三人是?绝对随行的。 「你也可?以带人一起, 」商谈的时候, 降谷零说:「不过考虑到……身份特殊, 人数尽可?能精简吧。」 这?件事你当然考虑了。 这?次的藏宝地是?库兹涅佐夫公爵向长野县某所大学所捐赠的大楼。 公爵将他沾满献血的财富的四分之一捐出时, 工业革命都还尚未发?生。而到了现在,连接受捐赠的那所私立大学也变得少?有?人知, 起码几十年没新生入学了。 在得到这?张藏宝地卡牌后, 你曾在梦中瞥见过捐赠楼的画面。 楼房已经烂在了一片冰封的沼泽中,还有?变得怪里怪气的管理人员在徘徊——不过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或许更近于看?守。 除此之外, 财宝不会放在能轻易到手的地方,那里大概率还存在暗门。 【灯】或【铸】能够越过拉人下陷的泥浆; 【刃】、【蛾】或【杯】可?以处理掉看?守; 然后用【灯】或者【启】找到暗门、将之破开。 你是?【灯】,而降谷零囊括了【刃】、【杯】和?【心】。运气好的情况下,你们两个组合就足以突破这?个藏宝地的所有?阻碍,不过为了保险期间?,你还是?又找了一个【铸】相和?一个【启】相。 至于【蛾】、反正降谷零一个人就拥有?两个能对抗看?守的性?相,他完全?可?以色.诱不成再痛下杀手。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带【蛾】相了。 最终你定下的人选是?松田阵平和?一之濑奏。 第112页 松田阵平倒是?没说什么,问?题出在一之濑身上: 她很想跟着?去长野县,但也特别想考第?一。 在日程安排上,长野县往返你预留出了四天。这?期间?大概就能顺手出好卷子,考试举行时间?就理所当然定在了长野之行后。 跟着?去可?能会耽误复习,而且你将第?一名的奖品设置为「无条件满足一个愿望」(註:如要求现金,金额应在五百万日元以内)。 「你可?以选择不去。或者,」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你对着?死?死?抱住你不松手的一之濑提议:「如果?那么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将镜面为什么会碎裂的原因告诉你呀。」 她眼睛湿润地望着?你,语气很可?怜:「那、……那如果?我选择第?二种的话?,你能保证在不故意隐瞒重要事实、不提供虚假情况、而且不诱骗我做出错误理解的情况下,告诉我真相吗?」 她满怀期盼地看?着?你,你选择保持微笑不说话?。 」……「 在无言对望良久后,一之濑奏再次抱着?你呜呜哭了起来:「我就知道……小翼、大骗子……」 次日,她还是?选择一起跟去了。 你带了一个行李箱,而她则拉了两个,每一个里面都装满了书。 书本虽然不占地方,纸张的重量却远比普通生活用品沉得多。一之濑的箱子大概每个都比你本身还要重,拉动的时候滚轮会发?出一点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真亏她还能若无其事脚步轻快。 唯一没带大件行李的就只有?松田阵平,他像往常那样穿着?西装外套戴墨镜,打量了一下你和?一之濑的行李。 松田阵平:「哇哦。」 他的语气很平淡,你决心友善待人,所以也装作没听出来里面那点小小的嘲笑,象徵性?清点了一下人头就出发?了。 票和?一应行程都是?安排好的。 因为最近各处的监控摄像头数量都在增加,你们最后才会在大学当地的旅馆里碰头。一路上则要严格按照像「敲路口从左数第?三块石头」这?样的严谨流程操作。 你全?都准确无误地完成了。 从新干线转了电车,最后又转了巴士。明明是?清早就出了门,等晃晃悠悠抵达旅馆所在的山脚下时,天已经擦黑了。 四周全?是?空荡荡的农田,大概得等开春才会有?东西种下去。凛冽夜风来回在光秃秃的枝干间?穿梭,发?出唿啸般的怪声。 上山之前,你看?到一之濑奏放下箱子、先系了系围巾,又将口罩摘了下来。 松田阵平也把口罩摘掉了,他目测了一下要爬的距离,然后朝你们伸出手:「行李箱一人给我一个。」 他应该是?考虑到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不过你暂时不想让他动你的箱子,即使箱子是?空的。而一之濑在有?些惶恐地拒绝后,拎着?两个行李箱就向上爬,速度还不慢。 「啊,几位是?之前预定过的客人对吗,欢迎欢迎。」 在旅馆外面就偶然碰到了老闆,是?个中年男人,像是?温泉工一样的打扮,很热情地将你们迎了进?去,分发?给了你们各自的钥匙: 「各位一路上真是?辛苦了,可?以去泡店里的温泉放松一下。虽然名气上不如其他店,但是?功效上绝不逊色,这?点我可?以保证!」 你才知道这?里原来还是?家?温泉酒店,看?起来好像还挺有?歷史的。不过因为周围出名的温泉旅馆太?多,这?里又地处偏僻,生意一直不好。 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泡温泉。 在收下钥匙后,松田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问?:「老闆,今天还有?没有?其他客人?」 老闆开口想要说话?的时候,身后的楼梯上有?人敲了敲木质的宣传画。 「老闆,什么时候开饭?」 楼梯上站着?降谷零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他们身上都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袍,看?来是?到这?里有?一会儿了。 「我去厨房看?看?,马上就可?以了,一会儿我们过去叫您,」老闆这?么回答完,又对你们笑道:「今天来的人比较多,不过一会儿应该都会去餐厅,到时候您就能见到了。」 你们本来也不是?做客流调查,松田阵平没再说话?,点头收起钥匙就离开了。 二楼的长廊,在玄关看?不到的位置,降谷零和?那个人果?然正在等你们。 「舟车劳顿辛苦了,」降谷零微笑着?问?候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双方先碰一下面好吗?」 他给人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所以你猜现在是?【波本】状态。 你同意了。在各自放好行李后,到了事先约定好的房间?碰头。 人数比预想中的要多,除了预想中的三人和?那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外,本堂瑛海也来了。 她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只是?隐约对降谷零表现出了敌意,反而是?伏特加在居中调和?。 这?种反应倒也合理。 毕竟在不知底细的人看?来,本堂瑛海作为发?现了书店的人应该是?头功,不出意外就能復刻苏格兰的成功、在组织里一路高升的。 但如果?这?次行动能够成功,降谷零的贡献会将她的付出衬托得黯淡无光。 第113页 反而是?在两件事中都有?所参与的伏特加,不管谁成功都对他有?利,才少?见地做起了和?事佬。 不过他好像没怎么扮演过这?种角色,听起来就是?粗暴地让人别吵了,结果?两个人你来我往越来越激烈。 那个代号贝尔摩德的年轻男人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我出去抽根烟。」 「站住。」 就在他的手放在门上的瞬间?,一直没说话?的琴酒开口了,但他的下一句话?的交谈对象就变成了你: 「你说你能让人起死?回生,怎么证明?」 这?不是?你和?琴酒的第?一次见面,早在龙舌兰死?后,他和?伏特加就开始在诸伏景光前往书店的时候等在外面。 他也进?来买过一次书。 那是?在知晓了莫兰书店「每人每次只能购买一本」的规则后,曾有?一天他们派了几百人过来。诸伏景光一整天都坐在书店里,保证店不会消失。那些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买走了不少?书。 但书店每次能刷出的密教书籍只有?1本而已,剩余的都是?些随处可?见的普通书籍罢了。 你还记得那次卖给他了一本《从零开始学管理:如何与下属打成一片》,以五十万元的价格。 听诸伏景光说,琴酒是?组织的骨干成员,深受「那位先生」的信任。行事残忍而不讲人情,组织的叛徒和?卧底很多都是?他肃清的。 光看?外表的话?,他好像不如那些赤膊露出纹身的极道成员有?威胁。但这?种人反而是?最可?怕的。对他来说,杀人就像唿吸一样寻常,很难在他动手杀人前看?出什么预兆来。 如果?还在原本的世界里,你是?绝不会跟这?种人打交道的。 如果?还在原本世界的话?。 「无法证明。」你说,作势也要起身:「你们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立刻中止这?次行动。」 哪里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呢? 他们的选择无非是?继续在黑暗中乱撞,或者是?在这?次进?行一番豪赌罢了。 诚然他们组织这?种持续近百年的努力精神可?嘉,但即使这?样努力都没有?丝毫进?展,是?不是?更该停下来思考一番、再决定之后前进?的方向才有?可?能胜利呢? 你的视线自房间?内梭巡而过,成员倒是?都有?着?不错的性?相,但进?度多年来就只有?一点,除了指挥无效外就是?下面的人都没用心做事。 果?然不能指望别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你的做法才是?最有?效率的。 琴酒没有?开口说话?,但伏特加迅速读懂了他大哥的意思,过来挽留你。 「大哥做事一向严谨、呃……大哥只是?做事比较谨慎,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伏特加说,他扮演这?种调停角色似乎越来越上手了:「片山小姐,我们还是?继续聊明天的计划吧。」 本来你也不是?真心要走,顺势接受了他的挽留。 不过计划确实是?没有?的。你也是?第?一次出来探险,队伍里真正有?经验的人是?松田阵平和?一之濑奏。 但这?个藏宝地的等级并不算太?高,能用到的性?相你又都带了个遍。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不幸都失败了,你还可?以现场召唤漫宿生物作为增援,靠数量取胜。 在探险中,等级最高的10级信徒探索成功率也只有?九成。但这?一次,胜率是?百分之百。 「没有?计划。」你笑着?说,这?次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一遍对方的阵容:「我们这?边是?三人,你们确定好同行人后,明天早上就在门口集合出发?。」 伏特加面露怔然:「啊?但、但是?……」 「知道得太?多对凡人有?害无益。但请不要过多担心,」你微笑,选择相对柔和?的措辞结束初次见面:「对天命之人而言,一些事情必然发?生——即使那些事是?有?违常理的。」 如果?「那位先生」在场,在听到这?句话?后一定无比受用。因为将心比心,要是?有?人这?么对你说、你也会感觉非常好。 一之濑和?松田阵平全?程没什么说话?的地方,简单会面结束后,你们换上旅馆提供的衣服,陆续去了餐厅。 那里已经有?人在吃饭了,一行都是?年轻人,在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什么。 原来还有?其他客人在吗。 你在门口停了一下,有?名女招待路过,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后,满怀歉意道: 「真是?抱歉,吵到您了吧,我马上去让他们小声一点。」 女人穿着?和?服,袖子用绑带系在脖后方便行动,头髮?盘起,看?上去很干练。她对你说话?时措辞客气,但对里面那桌客人的态度就显得有?些随意了。 她好像感觉到了你的疑惑,马上笑着?解释:「请不要误会,他们是?我儿子的大学同学,假期回来这?里做测绘,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收回目光,同样客气道:「年轻人这?样充满活力,我见了也感到开心呢。」 「……、诶?」 不知为何,女招待在听完之后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和?刚才那种僵硬客套的笑容截然不同。你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略带不解地看?着?她。 第114页 「人家?是?笑你年纪轻轻,说话?却像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一样。」 松田阵平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欠,从你们旁边走过去了。 一之濑奏跟在他后面,双手合十,无声地向你道歉。 你:…… 「客人们是?三位对吗?请这?边坐,」女招待很快地把话?题掀了过去,引你们到桌前坐下:「马上为你们上菜,请稍等。」 她抱着?托盘离开了。 落座后才发?现,那个代号贝尔摩德的年轻人也在这?里,他穿暗色衣服,又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很容易就会被漏看?。 你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总觉得那双黑瞳有?种不真实的质感,默默收回视线。 这?个人的性?相构成与本堂瑛海类似,同样是?复合的,【蛾】5加上【刃】2。 他的本来属性?应该是?【蛾】,【刃】相则是?受到重创后又治癒的痕迹。 一个沉默寡言的【蛾】5。 很好,出来一趟又长见识了。 碍于贝尔摩德的存在,你们也不可?能谈论什么私人话?题。只能六目相对,相顾无言。 外面已经进?入深夜,夜风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穿过墙壁窗户时发?出女人呜咽般的声音,让冷清的餐厅显出几分阴森来。 那几个大学生可?能是?觉得气氛应景,话?题兜兜转转,最后居然压低声音开始轮流讲起了怪谈。 不过整个餐厅只有?他们在说话?,就算压低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前面几个人讲的都是?常见的都市怪谈,朋友们都听过,只觉得枯燥无聊,最后一个人为了烘托氛围,在开场就神秘兮兮道: 「我讲的这?个你们绝对没听说过。是?关于这?家?旅店……存在杀人幽灵的事情。」 」……「 你低头喝了口茶。 还是?嫌生意太?好是?吧? 第56章 「我小学三年级前, 这附近还没这么荒凉。后面有所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的?学校,已经很?多年没招学生了,只有保安会定期下来买点生活物资。不过他们都是自己拿上去, 所以没人知道那所学校是什么样。」 「那时候只要天气好,我们一有空就跑过去玩, 其实就是想找到那个学校看看。从我记事开始就加入这个游戏里来了,当?时所有小孩里我哥哥年龄最大——」 有人稀奇地?插话?:「你还有个哥哥吗?从没听说过啊。」 「我不是正要说吗,」讲故事的人对打断很不满, 酝酿了一下感情,又继续道: 「我哥带我们玩了两?三年之后,去了一所寄宿初中念书,他?八成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周末再?怎么喊他?也不跟我们一起上山。但就在我小学三年级的?寒假……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假期刚开始,我和几个同学在山上玩了一下午,马上要回家?的?时候, 突然看到我哥哥跑到山上来了。」 「那天下午的?天气很?阴沉,傍晚我们打算走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小雨了。我哥可能是从?校车上刚下来, 书包还挂在身上。他?好像急着要去干什么一样, 手里攥着本书不顾一切地?在跑, 跌倒了就马上爬起来, 鞋都跑掉了一只……那样子很?、」说话?的?人吞了下口水:「很?可怕。」 女招待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户外风势又增大了, 眼看故事要进入刺激环节,那些坐在一起的?学生纷纷用眼神催促同伴说下去。 讲故事的?人也没有卖关子, 继续道:「那天, 哥哥就像没看到我们一样,跌跌撞撞地?从?我们中间穿过去跑上山了。其他?人都吓坏了, 纷纷向山下逃跑。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朝着山上追过去了。」 「很?奇怪,明明感觉我只比哥哥晚出发一会儿,却跑了很?久也没看到哥哥的?影子。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然后我听到旁边有同伴的?声音在喊我,我当?时喜出望外,根本没想起来我的?朋友们早就都跑下山了……」 下着夜雨的?山上,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七八岁儿童的?声音。 他?的?同伴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搓着胳膊,迫不及待地?问:「所以、那个叫你的?就是杀人幽灵吗?」 「这我不知道,因为我在途中被人拦住了,是个年轻人。他?让我按着他?指的?方?向一直走,别回头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只要安静地?一直走,我就能回家?了。」 「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喊你吗?」 「……其实我也看到了一点,它们好像长着翅膀,应该是某种鸟类吧,」那人露出思索的?表情:「有些鸟不是会模仿人类说话?吗?当?时我又精神紧张,可能是幻听了也说不定。」 「那你哥哥呢,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年轻人说我哥早就回家?了,我只要下山就能见到。当?时我异常地?信任他?,不假思索照做了……现在想想,也许是在那种情况下除了相信和服从?,我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低了一瞬间,紧接着道:「等我回去以后,发现哥哥真的?早就回家?了,衣服鞋子干干净净,只丢了一本歷史教科书。他?说自己一放学就回家?了,不承认去过山上,那些和我一起上山的?朋友也都不记得这件事、……」 第115页 「总之,事情成了「我贪玩独自上山、淋雨发烧后的?胡言乱语」,后来朋友搬走、那些保安也再?没有出现,留下的?只有我脑海中逐渐变淡的?印象。」 他?的?同伴们面面相觑。 光就怪谈而?言,这的?确是给人以背后发凉的?感觉,但听众们最开始期待的?可不是这个。 「杀人幽灵呢?」有人追问,「不是说要讲杀人幽灵的?事情吗,幽灵完全没出场啊?」 「啊,你们说这个……其实已经出场了,就是我说的?那个年轻人,」讲故事的?人说,像是才?发现故事漏洞似的?笑笑,轻描淡写道: 「那天之后我才?知道,那人是旅馆的?客人,两?天前就自杀了。因为家?属在外地?赶不过来,暂时停灵在店里……这种发展也挺俗套的?吧,碰到的?人其实早就死了这种戏码、不过我在山上是怎么也不可能会碰到他?的?。」 说这部分的?时候,讲故事的?学生态度非常轻松,却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一之濑无意识坐得离你更靠近了点,你对她笑了下,将茶杯里最后一点茶水喝掉,起身道:「再?晚吃晚餐对身体不好,我们去厨房催一下,要一起吗?」 他?的?视线在你身上停了几秒,显然没很?理解你为什么邀请他?,于是你解释: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觉得风太大天太黑?」 然后你好害怕? 松田阵平:「……」 「哈。」 显然听懂你暗示的?不止一个人,沉默寡言的?【蛾】很?会抓时机地?笑出了声。 你们看过去,贝尔摩德微微对你们举了举茶杯。 他?的?言行举止毫无异常,但光下的?影子却显现出几分妩媚。 卡片【熟人贝尔摩德】头像是个金髮美人。 你知道【蛾】相等级最高的?信徒能够得到【易皮者】的?称唿,能力顾名思义,不过只有5点显然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你报以同样的?微笑,和一之濑离开了餐厅。 没必要再?听下去了,你知道的?已经足够多。 生着翅膀、能同时发出儿童和鸟类叫声的?生物是【索奎焰特】。 它们、或者说他?们,是吞噬了自己子嗣的?长生者(具名者)。 漫宿对于不朽者的?生育是禁止的?。与?绝大多在迫害同性恋的?宗教不同,密教警惕异性间的?媾和与?生育。 每一位升入漫宿的?长生者都有着强烈的?欲望,即使他?们所踏上的?道路不同,不顾一切渴望的?欲求之心是相同的?。 当?长生者(具名者)们交合併生下子嗣后,他?们的?欲望会旺盛至极,从?「生育」转为「吞噬」,父母将会被迫吞食自己的?孩子。 即使没有立刻吞食成功,父母也会在强烈欲望的?驱使下被迫一直追杀自己的?子女。而?那些吞食成功了的?,就会成为【索奎焰特】这种怪物。 漫宿中没有爱侣的?位置。 【索奎焰特】不是该出现在此处的?阻碍,它们应该只出没于欧洲的?一座死火山附近。 不过想想看库兹涅佐夫公爵的?捐赠也是从?欧洲大陆上搬来的?,索奎焰特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即使他?们还在,【灯】和【蛾】也足以让你们顺利通过。 …… 片山翼离开后,餐厅变得更暗,就像是她将部分光辉一併带走了一样。 故事仍然在继续,或者说,关于杀人幽灵的?故事这才?真正开始。 长野县的?这带地?区很?相信关于灵魂的?说法,不过他?们信奉的?并不是转世轮迴,而?是认为人在化为灵体后,就能够随心所欲地?前往任何地?方?、犯下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杀人案。 这种灵被称为「杀人幽灵」。 尽管与?恶灵作?祟类似,但死后能否成为恶灵是不确定的?。而?杀人幽灵则需要死者在死亡时就掌握某个诀窍。 这个小窍门能让他?们在死后必定成为灵,并保留为人时的?记忆与?神智。可以说除了成为灵体外,与?生前没有任何区别。 讲故事的?学生说,山上那个年轻人就是用那种神秘方?法自杀的?。 年轻人姓石井,是某家?地?方?金融机构的?高层。多年前他?并非孤身前往这家?旅馆,而?是打算和未婚妻一起在这里举办场同学会。 「石井先生的?未婚妻也是他?的?同班同学,当?时他?们说是先来这里预定好席面、其他?人过几天再?来。看起来很?甜蜜对吧?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讲故事的?人嘴角浮现出冷笑。 在泡沫经济没崩盘前,年纪轻轻就任地?方?银行高层的?石井先生可以称一句「年轻有为」。但不巧的?是,在他?和未婚妻抵达这所旅馆的?时间点上,泡沫已然破裂。 不光股价和地?价狂跌,还有无数企业银行接连倒闭。那一年光自杀的?人数就超过了三万。 石井原本可以被归在这三万人中。 事后调查发现,石井为了投资股票不光挪用公款,还在地?下钱庄欠下了大笔债务。他?没在股市高歌勐进时及时收手,最后落得连房子也被抵押拍卖的?地?步。 第116页 他?来到这所温泉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一无所有、负债纍纍了。 举办同学会是假的?,尽管他?的?确给所有人都发了请柬,但收到的?都是拒绝。即使是以前受过石井帮助的?同窗,在听说他?的?情况后也不愿意白跑一趟。 而?未婚妻更是已经和他?分手,在旅行结束后就要各奔东西。 在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地?中,石井自杀了。 他?的?未婚妻在临行前一天、也就是那个雨夜,被人发现死在了房间里。 房间是反锁的?密室,女人手里握着钥匙死在房间正中央,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人接近的?痕迹。 警方?无论怎么调查也找不到线索,最后居然以自杀草草结案。 谁都知道不是自杀,因为人是没办法从?背后对自己连开三枪还不发出声音的?。 真正将杀人幽灵坐实的?,是一年后的?冬天,石井的?一个同学出差经过这里,第?二?天却被人发现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房间里。 此后几年,仿佛诅咒般,石井的?同学由于种种原因在冬天来到这附近,然后又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啊!你这孩子怎么又在胡说八道!」 学生正讲到兴头上时,被人粗暴地?打断了。 「不是都说了别再?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女招待迅速将托盘上的?菜品放到桌上,一手揪着学生的?耳朵边安抚其他?真的?已经被吓到的?人:「别放在心上,这孩子是乱说的?。」 这话?立刻招致不满的?抗议。 「我哪有!不是每年这时候都会有刑警过来调查吗?而?且爸爸前两?天还给那个毛利小五郎发了招待券!」 「那是请毛利先生来做宣传!」 「请专门侦破杀人案的?侦探来宣传温泉旅馆?」 老闆娘无言以对,只得强硬道:「大人的?事情你少?管!刚刚看见你房间乱糟糟得不像样子,你去给我收拾干净!」 「我还没吃完!」 「你什么时候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再?继续吃。」 学生满脸不甘地?被驱离了现场。他?剩下的?同伴见势不好,也纷纷赶快吃完后告辞离开了。 「唉,真是不像样子,让你看笑话?了。」 老闆娘是对着片山翼说的?。明明就见过这短短几面,她似乎对片山翼格外中意。 「请不要介意。」 片山翼的?回应很?得体,她的?彬彬有礼却好像让老闆娘想起了更多,再?次重重嘆了口气。 「唉,如?果拓真还在的?话?,我们也不至于……」 正常人这时候免不了问一句「拓真是谁」,片山翼却微微低了低头,说:「请节哀。」 老闆娘很?受用她的?宽慰,对她笑了笑,收拾好碗筷离开了。 她认识那个叫「拓真」的?人?、 这个想法刚从?松田阵平心里冒出来,就有人抢在他?前头开口了: 「片山小姐是认识那位名叫「拓真」的?先生吗?」 说话?的?人是贝尔摩德,他?的?脸上带有几分探究之色。 松田阵平在心里骂了一声。 片山翼之所以能够在与?组织交锋中占据优势,一部分也是源于她无把柄可抓的?社会关系。 她有着完整的?过往履歷,但几乎无法从?中找到仍然存在的?人,亲人朋友、师长朋友不是不知所踪就是死亡。在国外老家?的?地?址也是早就无人居住的?废墟。 比较鲜活的?人,只有她那个多年前死去的?「姐姐」。 但组织知道她是杀不死的?,那个和她同名姓、长得也一模一样的?「姐姐」估计是她为了合理復活捏造的?假身份。 而?这个「拓真」……如?果她认识这家?旅店的?人,顺着查下去说不定能抓住点什么。 贝尔摩德和松田阵平的?思路完全一样,只是所期望的?截然不同。 片山翼脸上还是惯常的?神情,她把食物咽下去,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谈不上认识。是我把他?的?尸体推进停尸间的?。我之前在医院做过杂工,这你知道吧,贝尔摩德小姐?」 小姐? 松田阵平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青年。 「……您果然如?传闻中所言。」 些微的?停顿后,「青年」微微笑起来,「他?」将手伸到下颌处。 像是缓缓撕下一层皮般,那张平平无奇的?青年面孔连同黑色短髮被一齐揭了下来,金色长髮倾泻而?下,露出一张美艷的?女人面孔。 美国知名影星克丽丝·温亚德。 不,考虑到片山翼的?情况,说不定她同时也是莎朗·温亚德,克丽丝名义上的?母亲。 第57章 女影星克丽丝和她过世的母亲长得?一样。 松田阵平会发现这点纯属偶然。他平时不怎么关注电影领域, 只是在听说了?「无穷无尽道格拉斯」的传说后,他不自?觉关注起了与亲人长相相似的现象。 艺人圈里有关相貌的帖子是最多的,类似于?「哪些星二代完美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这种, 女星克丽丝总排在榜首。 跟其他只有眼睛眉毛相似的星二代不一样,克丽丝和她母亲长相的相似度, 就像片山翼和她的「姐姐」,简直是同?一个?人。 第117页 不过克丽丝的母亲莎朗是老年才去世,与长相从不改变的片山翼不同?, 莎朗的老年照片能在网上轻易搜到。 松田阵平曾对萩原说起过这件事,当时萩原略加思索,认为?两种说法都?可能成立。 「如果她们只是普通母女,那些异常都?能找到理由解释。就像「找不到她们同?时露面的影像资料」这点、莎朗和克丽丝断绝了?母女关系,十年没见过面。但如果是第二种嘛……」 当时萩原研二说到这里, 胸有成竹地笑起来?:「小阵平是顾虑莎朗留有老年的照片对吧?」 在松田阵平点头后,萩原双手抱肩,得?意地闭目点头好像一切尽在掌握:「我就猜到小阵平对这个?不了?解……别瞪我啊、是化妆啦!」 「化妆技术足够精妙的话, 不管是做出伤口还是变成老人都?不在话下,再加上演技、莎朗或许就是用这种方法扮成老人假死后, 再以自?己女儿的身份生活……不过说到底这都?是猜测, 我们情报严重不足嘛。」 三年前松田真正加入教会的时候, 萩原研二的化妆技术就已经很好了?。 契机是他的兼职。 因为?即使是店里的业绩no.1, 接待客人时也是需要喝酒聊天的, 不可能一直戴着?口罩。 萩原从那时候开始试着?用化妆品来?改变长相,再加上牛郎店的打光, 足够骗过大部分人了?, 只是对上曾经朝夕相处熟人还是容易被认出来?。 萩原对这项新技术也很热衷,买了?不少东西研究。只不过当年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网络美妆教程可看, 萩原研二的美妆之路逐渐走偏。 等松田阵平殉职的时候,他已经能在脸上完美画出第二张脸了?——跟原本长相毫不相干的那种。 说是化妆,但感?觉根本就是易容。 当年松田阵平就是这样伪装成了?米花医院的那个?病患,将?纳塔丽娅·龙骗进了?陷阱里。 松田阵平脑海中?闪过病房洁白的被褥枕头、果篮和床头贴着?的病患姓名。 ……等一下。 那名病人的名字好像是—— 「是的,他就是拓真。」 晚餐结束后的房间里,面对提出疑问的松田,片山翼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竟然还能想起来?,真是了?不起。」 有一点线索后,就能抽丝剥茧想起更多。 比如说那名叫拓真的病患有着?极其少见的姓氏,而这家?旅店的老闆恰巧与他姓氏相同?。 这么一看,拓真极有可能是刚才故事中?提到的「哥哥」。 但松田记得?当时萩原给他画上去的那张脸,分明是个?头髮白了?大半、看上去马上要入土的憔悴老者。 如果他真是这家?店老闆的长子,十多年前才刚上初中?的话,那么松田装扮成他的时候,他的年龄顶多在20岁左右,怎么会是那副样子? 「因为?【飢饿】、【病痛】、【伤口】和【衰老】。」片山翼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接着?说:「还记得?吗,天命之人并不遵循常规的生老病死。」 不管契机为?何,看来?拓真在那个?雨夜开启了?自?己的道路(是【灯】或【秘史】的可能性很高),而后离家?去了?东京。 那之后经过了?差不多七年,他失败了?。 片山翼将?他的尸身推进停尸间,又?利用他的名字骗倒了?龙博士。 当时谁也没发觉这件事。 「……」 松田阵平看着?片山翼。 不光是他,连坐在桌子对面一直埋头苦读的一之濑也停下了?翻书的动作,目光复杂地看着?片山翼。 密教的书籍里充斥着?各种献祭与死亡,但那些看起来?就像中?世纪判处对女巫的火刑一样,是距离现代社会非常遥远的事情。 从他们加入教团以来?,片山翼要求他们做的最多的两件事就是探险和读书。尽管中?间会夹杂些不法请求,但只要最终目的能够达到、她也不会过问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做到的。 换句话说,片山翼和密教给人的感?觉很危险,但几乎没有刺伤过人。 现在得?知?密教研究原来?真的会死人,甚至已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了?一个?了?,多少会对人造成冲击。 片山翼平静地回望他们,看不出任何破绽。 「……」松田阵平看看一之濑摊开在桌面上的那本大部头,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冒出种奇怪的预感?。 他脱口而出:「之前你说的考试,第一名会有奖励。那最后一名也会有惩罚吗?」 「我不会因为?分数这种事情就惩罚大家?,说到底,考试也只是想要看看你们对于?知?识的掌握程度而已。」 片山翼眨了?眨眼睛,在他们面前一人放了?一颗糖,笑着?说:「请不要紧张,到时候正常发挥就好了?。」 那颗糖包着?漂亮的玻璃纸,光从包装看就价值不菲。 松田用指尖拨弄了?下糖果。 现在她不光眨眼的动作和hagi如出一辙,连糖也是过年前hagi给她布置下去的「课题」。 分给喜欢的孩子糖果、她是把他们都?当成小孩吗? 「——、」 「时间也很晚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在松田阵平有机会说话前,片山翼就像读到了?他的心一样开口打断。 第118页 「两位也请尽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早点休息。」她合上书站起来?,对两人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 她们谈话所在的是松田阵平的房间。 松田的【启】相标志着?洞开与拆解,他能发现一些常人难以注意到的门或是洞穴,一之濑拉来?的两箱书全都?在他房间里,以免离开的时候被组织的人摸上门来?偷走。 片山翼这么说虽然是没有问题,但她的态度就有点…… 和式的障子门拉上,脚步声逐渐远去后,一之濑和松田还保持了?一会儿原来?的姿势。然后一之濑勐地回头,向松田阵平确认: 「松田前辈,小翼之前对我们说话,是不用敬语的吧?对吧?从来?没用过吧?」 松田阵平沉默了?。 他在加入这个?教会后才发现,片山翼这人真是个?十足的两面派。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言辞。 在他没成为?片山翼的信徒前,片山翼说话非常客气?,不管她实际做的是什?么事情,态度反正是摆足了?,干什?么都?「请」来?「请」去的,尊称敬语整天挂在嘴上。 可一旦成为?她的信徒就会发现,一切都?变了?。 虽然还是那种半死不活的语气?,但她说话所用的命令完全是以一个?指数级在增长,根本就是颐指气?使(?)。 原来?就算偶尔刺她两句、她还口也不会太过分,现在是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呛回来?。 甚至有时候还会被她冷不丁说句莫名其妙的话,过段时间在书上看到才明白、当时是被她拐着?弯地骂了?! 以为?别的都?是假的,但起码人还挺讲礼貌、结果就连这点都?是装的! 简直是用工欺诈——就算这么跟hagi说,那小子也只会爽朗笑着?说什?么「不会啊」、「小阵平不觉得?挺可爱的嘛」。 ……混帐。 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一之濑奏不知?道这里面还发生过这么多故事,她生前不认识片山翼,復活睁眼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命令式,自?然无从感?受松田阵平所感?受到的落差。 她只是掰着?手指,很认真地跟前辈復盘: 「前辈不觉得?小翼最近变得?很温柔吗?说话也总是徵询我们的意见,起码得?有半个?月没奚落过人了?……嗯,大概就从前辈你们去欧洲那段时间开始的。到底怎么回事呢……」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呢。 松田阵平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实在很想立刻拨通诸伏景光的号码,问问留守东京的景老爷究竟和片山之间发生了?什?么破事。 第58章 不?管松田阵平心里怎么烦躁, 这些话他都很难对一之濑开口。 是同期或者前辈还好说,一之?濑奏不?光比他小两届,在?爆处组的时?候也是下属, 这种情况就很微妙。就像大他们一届的佐藤美冬,碰到?重要事情也不?会去找后辈商量一样。 随着信徒人数的增多?, 毕业届数、部门警种和警衔之类的隔阂逐渐显现,反而无法?像人少?时?那样亲密了。 「谁知道,可能她?决定换个新形象, 」松田阵平最后只能含煳地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概吧。 他本意是想让一之?濑放下心来,毕竟不?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问题总归也不?会在?她?身上。但没想到?在?听了他但话后,一之?濑的神?情看起来更忧虑了。 「前辈认为、这是件好事吗?」 松田阵平:「……?」 难道她?觉得片山翼以?前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比较好吗? 「不?不?不?,有礼貌的小翼当?然很好, 」一之?濑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略一踌躇,还是说:「只不?过, 总有点?不?安……」 「……什么?」 「在?该严厉的时?候给予额外的体贴、这样就是「温柔」对吧?」一之?濑显得心有戚戚,指尖不?住拨弄着书页的页角: 「但就跟向银行借贷一样, 我怎么想都觉得, 从小翼那里得来的体贴不?会是免费的……说不?定在?哪个地方都攒下了, 就等?着最后一起讨回来。」 松田阵平:「……」 原来如此。 原来片山翼在?她?心里的形象和恶鬼很有相同之?处啊。 一之?濑奏对银行相关?的事物有心理阴影。 她?家和萩原研二一样经营小工厂, 但她?因为泡沫经济破裂所留下的童年记忆要惨痛得多?。 银行在?一之?濑家最需要的时?候撤资, 她?因此中途辍学过好几次。尽管最后靠着专利出让费艰难地读完了大学、也帮家里还清了债务,但仍然留下了童年创伤。 一之?濑奏从不?把钱存银行, 她?坚信钱只要存进去就会消失。 而松田听说的她?的储蓄方法?是:把钱全换成谕吉券整齐码进箱子, 然后在?公寓到?处发挥聪明才智藏起来。 托这个习惯的福,一之?濑奏是唯一在?死后取回了生前所有存款的人。 不?过, 片山翼的反常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 松田阵平不?相信片山翼,但他同样不?认为「温柔」是个不?好特质,无法?完全理解一之?濑的想法?。不?过他仍然不?着痕迹地照顾到?了对方的心情。 第119页 起码一之?濑在?离开松田房间的时?候,看上去情绪稳定多?了。 第二天清晨,这支拼凑起来的队伍以?户外野营探险的名义出发了。 除了探险所必须的工具外,片山翼一方带来的密教相关?道具和书籍都反锁在?了房间里。即使有人撬锁进去也很难发现。 所有人的房间都保留,提前跟店里说好要可能要三四天后才能下山。 原本这里就偶尔会有测绘或是登山队来,这种说法?倒也没引起怀疑。 老闆娘热心叮嘱他们不?要逗留太久,说每到?这种时?候山上容易下雨,到?时?候山路泥泞,夜里会很危险。 松田阵平倒是没太担心这个。 这次他们有充足的资金和人员,他给出的「4~5天」期限,是已经留出提前量的结果,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最理想的情况,他们只需要在?山上住一晚上,两天就能完成对营地的探险。 松田阵平唯一担心的,是在?琴酒他们面前露出马脚。 片山翼完全没接受过潜入搜查的相关?训练;松田阵平和一之?濑奏在?念警校时?涉及过皮毛,但他们两个都不?是此领域相关?,毕业这么久早都忘得一干二净。 在?这种情况下,两天的昼夜相处也显得时?间太长了。 万一有哪个无意间的细节暴露了他们和降谷零的关?系、即使只是引起了怀疑,后续事情都会变得麻烦许多?。 探险开始之?后,除非必要,松田阵平都尽量避免和降谷零产生交集。 后来事实证明,担心是对的,但是角度错了。 这支队伍性相齐备,却原因不?明地效率奇低。 起初松田阵平以?为是因为片山翼——明明保持着相同的步频速度,她?却总能奇妙地落到?队伍最后面去。她?负债指路,所以?每个人都得扭着脖子回头找她?。 她?当?然不?是故意的,只是冰封的沼泽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难通过,加之?她?并不?是很擅长体力活动。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轮流背她?。 片山翼带着僵硬的微笑接受了这个丢人提议,不?过她?的眼神?分明骂得很难听。松田阵平看见了,多?看了好几眼,有点?拍照留念的想法?,克制住了。 在?排除这一因素后,探险效率依然没有提升。 片山翼的指引高效而精准。她?似乎无所不?通,如同明光照耀坦途,一切阻碍在?她?面前像小孩子玩腻的玩具,机关?轻易便可拆解。这让进度的落后更反常了。 一行人沿着指引攀入了多?年无人进入的山路。冰封的沼泽急不?可耐地张大了嘴,想要吞吃掉旅人。 「守夜人」是指引前路之?神?,他令人们视物清晰。 尽管最后每个人身上都是泥浆和荆棘的擦伤,但他们平安通过了诡变多?端的土地。 后续阻碍也都被?一一突破。 两天后,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松田阵平在?那栋坍塌得差不?多?的捐赠图书楼里开启了最后的暗门。 石制的门向侧边倾斜开启,摩擦地面所引发的震动让尘土簌簌而下。 灰尘瀰漫中,那座隐藏起来的书架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他人不?得不?垂首掩住口鼻、好避免吸入灰尘。只有片山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暗门的开启。 可能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书籍发掘现场? 松田阵平后知后觉地想。 他和一之?濑都没什么特殊感触。尤其松田阵平,鑑于「暗门」经常是藏宝地的最后一道关?卡,他对这场景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甚至觉得门开启得太慢。 松田的站位也是最佳,不?会被?弄得灰头土脸一阵咳嗽。 他最先抬起了头。 如同电影中刻意放慢的镜头般,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幅美丽、却又相当?怪异的光景。 片山翼的那双灰瞳眨也不?眨,她?周身笼一层不?知哪儿来的光晕,似有似无,若隐若现。伴随着无数飞舞的尘埃,这种光的形态在?几个剎那间被?具像化地呈现出来。 那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光。 它只浅浅地出现,却并不?柔和。它能刺穿玻璃与钢铁,使周遭一切的颜色褪去光泽。它是光,却如同滚沸流动的岩浆,腐蚀一切的强酸。 松田阵平只凝视了片山翼很短暂的时?间,那种光就隔着墨镜刺伤了他的眼睛。 光源在?哪? 他好像还仔细观察着周围,下一秒他的世界就只剩下愈发清晰的雨声。 隔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闭上了眼睛。 这是不?为他的意志所控、完全是身体为了自保而採取的下意识举动。 但在?他闭上眼后,那光仍未消失。 直到?片山翼走?进暗门内之?后,眼珠所感受到?的尖锐刺痛才逐渐消失。 …… 这是你第一次亲自到?藏宝地来,在?看到?暗门开启的时?候,你心头无法?抑制地涌起欣喜。 暗门中所摆放的书架与外面的别无二致,主要区别在?于上面所放的东西。 这栋捐赠楼久失修缮,天花板有好几处塌陷,雨水顺着风颳进来,外面架子上的书几乎全被?泡成了书浆。 暗门里的虽说没能全部倖免于难,但仔细挑挑还是有不?少?能用的东西的。 第120页 你挑挑拣拣,最后从中选出了几本能用的书。 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代?号琴酒的男人一直紧跟在?你的旁边,寸步不?离。 他好像明白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剩在?架子上的书、也不?是被?你挑出来的这几本,而是你的一举一动。 跟他相比,他那几个仍在?暗室书架前恋恋不?舍的同伴就显得过于天真?烂漫了。 琴酒看着你将书小心地放在?沾不?到?水的地方,问:「哪个是我们要的?」 「这本,《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追寻》。」 你点?了点?其中一本大部头的封面,酒红封底上还没完全老化褪色的繁复暗纹清晰可见,很符合【杯】的刻板印象。 琴酒盯着那本书的封皮看了一会儿。他额前的刘海有点?长,你不?能判断他是否在?尝试辨认上面的文字。 这本书以?亚兰语写就。 你出售给他们组织的假书中同样有以?这种语言编写的,他们应该也找了学者去解读,但琴酒对这门语言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亚兰语是语称,实际其中包含了不?止一种语言,较为繁琐。而且琴酒看起来可不?像什么文史爱好者。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他指向了另一本书: 「……它和这本,是一套的?」 「没错。这本是《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失去》。」 你瞥了一眼,发现还真?让他说对了,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认识,还是只凭藉前面相似的字符前缀蒙出来的。 「有了这两本书,你就能让死人復活?」 「不?,復活尸体的条件在?我们启程前就已具备,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让人重返青春的知识……那个人、你们想復活的亡者,死去已经很久了吧?只有「復活」一道程序,是没办法?让他正常行动说话的。」 你解释道,其中有一半是胡诌的。 尸体是能復活,但谁知道能不?能去除衰老。你没试过,也没见其他人试过。哪个疯人会对自己的召唤物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你只是找由头从东京离开,只要期间再?发生一起失踪案,到?时?候降谷零和本堂瑛海或许能为你做不?在?场证明。 当?然,你也没准备真?尽心尽力地帮他打掉这个黑衣组织。回去选好所需的人选后,你就打算去其他地方躲起来升级欲望、等?待飞升。 搬家对防剿局没用,天命之?人再?怎么改头换面、他们都能闻着味把人翻出来。但要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天,希望你今日所做的准备不?会白白浪费。 最好还是赶快把斯宾塞杀了,还有几种方法?或许值得一试…… 和报导的那些米花町兇杀案相比,你所用的那些谋害手法?显得单调而低级。最近一想到?这件事,你的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散。 琴酒在?这空隙中依次翻了翻那两本书,八成还是没看懂,他竟然问你:「要怎么用这些举行仪式?书里讲的什么?」 他问的很理所当?然,好像根本没考虑要是你没也没看过怎么办——当?然了,你都读过,两本都精读了。 「它们是对密教爱情的记录。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的故事。」你说:「漫宿的法?则禁止马提亚斯去爱,而林地的习俗也禁止紫晶成虫长时?间停留一处。」 「所以?在?最后一次会面,她?让他忍痛剪去她?背后的翅膀,这样她?就能留下;而他使她?忍痛剪去他存放男性种籽的部位,这样他们就能脱离「罪恶行径」*、这本书会告诉我们如何举行【地图之?疆】仪式,这个仪式能用于唤来几乎所有的存在?——马提亚斯用这个仪式召唤了她?。」 你看了眼琴酒打开的那一页,他的手正放在?某幅插图的下面。 那是【地图之?疆】仪式的图解,而琴酒遮住的那段话写的是: 「请温柔地使用这个仪式,不?要忘记那些为互相结合而承受过极度痛苦的具名者和长生者。*」 你当?然可以?将这段话念出来,给这段真?正的密教爱情故事营造一个悽美氛围,但你这会儿没那心情。 不?知不?觉间,原本还在?暗门内徘徊的人也都凑了过来,聆听的神?情或多?或少?带着专注。 有求知心是好事,但你跋山涉水来这里可不?是给他们开故事会的。 「那个、」在?你开口布置下一步的行动时?,伏特加先带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开口道:「「男性存放种籽的部位」……?」 「……」你面无表情地回望。 谁都看出了你没有接话的打算,场面一时?安静得有些尴尬。 「「她?」?」 完全不?看气氛就不?管不?顾开口的人是琴酒。 比起伏特加明确而详细的指向,他的话就显得格外言简意赅,连你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紫晶成虫」不?是你们所理解的虫类。」你说:「还有其他问题吗?既然都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就准备下一步吧。」 你不?反感被?提问,甚至可以?说享受娓娓道来的感觉。但不?包括接连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如果换成好奇的小孩子来问还另当?别论,而这些人…… 第121页 你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琴酒带来的人。 除去降谷零和本堂瑛海,伏特加的神?情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贝尔摩德冷眼旁观,琴酒则神?色冷然地还在?翻书。 ……明明是復活他们组织boss的重要任务,怎么感觉他们就在?旅馆急了一下。现在?一个两个都不?紧不?慢的,甚至不?如松田阵平和一之?濑的效率高。 第59章 找到?东西后, 你们还要在这栋楼里留宿一晚。 你们所攀登过的山路远超这座山的实际高度,而且沼泽又不是说你们通过一次后就会自动?消失,返程还要走。这么一算还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 他们把帐篷支到了走廊上?, 那里的天花板完好,只在墙根长满了青苔, 雨水还没顺着淌过去。 不到?五点?钟的时候,你钻进睡袋短暂地睡了一觉。 【入梦】也是无形之?术修习的重要环节,灵魂将在梦中?前往漫宿的不同?地方, 获取启示和知识。 所以你说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九成以上?的情?况不是真?的在休息,而是灵魂前往了漫宿。 这次也一样,你在梦中?前往了【纯白之?门】。 这扇门位于漫宿比较靠下的位置,进入条件没有那么苛刻, 不需要打碎镜子或是某位囚徒的鲜血。前往纯白之?门的通路上?涌动?着无数亡者,只要你一枚【健康】来?抵挡死亡带来?的冷意。 你穿过纯白之?门。 这扇门是与【冬】息息相关的,那象徵着沉默、铭记与落雪的准则。 每当你经由此门踏入漫宿后, 你的声音都会留在门外。 在这扇位于漫宿边缘的门后,你找到?了一栋以蓝色丝绸装饰着的小?屋, 那里的女主人名?叫特蕾莎。 你们并非第一次见面。 特蕾莎像往常那样邀请你在坐垫上?坐下, 递给?你一杯梦境之?酒, 而后你们开始谈天说地。 特蕾莎是漫宿居民, 她并非经由【纯白之?门】进入漫宿, 所以她仍然保有自己的声音,能够正常说话。 特蕾莎声称她自己是长生者, 实际她的力量远强于此。在倾听她的过程中?, 你总能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有时候,特蕾莎会告诉你一点?对付防剿局的窍门。 防剿局也到?她这里来?, 他们希望特蕾莎成为他们的盟友,但总被拒绝。 因为防剿局曾迫害过特蕾莎的恋人,克里斯多福·伊利奥波里——《夜游漫记》系列的作者。这套书有时被称为「唯一能读懂的密教典籍」,即使以你挑剔的目光来?看,也不得不承认这书文笔精妙,富有趣味。 今天你的运气不太好,在短暂的开场白后,话题滑向了怀念过去。 「有人陪伴真?好,」特蕾莎向你倾吐。 她好像握住了你的手、又好像没有。这些细节在你梦醒后都变得十分模煳,它们全被后续接踵而来?的言辞淹没了。 「我仍然十分怀念我的克里斯多福,十年了!十年……但是还不够,我们无法一起成为长生者,至少?不能在触碰着彼此之?时。」 特蕾莎有一头(在你那个年代?)非常时髦的短髮,和松田阵平一样总是戴着墨镜。但此刻她黯然神伤,郁郁之?情?即使隔着副墨镜也清晰地传达出来?。 你:「……」 说实话,你对她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 不光是她,你对任何人的爱情?故事都没兴趣。包括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迦腻色伽和他的倒霉爱人洛克,甚至是白日铸炉与骄阳。 最近这种无聊爱情?故事在你身边的出现频率有点?高…… 换个角度想,是不是这两天其他书读少?了? 你暗自思忖,却丝毫没将不耐的情?绪表现出来?。 一方面是你不能说话。另一方面,尽管特蕾莎声称自己是长生者,但她的力量远在此之?上?。你打算之?后将她召唤出来?,好填充飞升仪式上?的【助手】位置。 随着特蕾莎的讲述,你配合地变换表情?,让倾诉者充分感受到?你在认真?倾听——这也是从信徒身上?学到?的技巧,一部分实践在了特蕾莎身上?。 萩原的聆听会伴随着轻柔的言语关怀,但纯白之?门内你无法开口,更多地还是在模仿诸伏景光。 你清楚自己没学会精髓,导致有点?副作用?。 漫长的倾诉后,特蕾莎像对小?孩子那样温柔地问你:「亲爱的,你知道一个男性长生者和一个女性长生者睡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吗?」 你:「……」 啊? 「也许你不知道、……但愿你不知道,」特蕾莎似乎是嘆了口气,自顾自地继续说,「以防万一,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作为替代?,我会给?你一份小?小?的礼物。」 【入梦:踏入纯白之?门】 【你获得一张「灵感」】 【灵感:我的情?绪比往常更为高昂。有些事物我永远不会理解,因而永远那么珍贵。如今我离它们更近了一点?。[研究此卡可以获得「激情?」。如不使用?,此卡将在一段时间后消失]】 …… 你自睡梦中?醒来?。 四周黑暗,寂静无声,你却觉得胸中?涌盪着一股激情?。它使你的感觉更为细腻,你回忆起了许多你从不在意过的东西,你想要微笑,想要流泪…… 第122页 你不是那么喜欢【灵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许多只有文字形态的描述开始对现实产生影响。 尽管灵感不会像【恐惧】、【入迷】之?类的卡片杀死你,但带着一张这种卡就像重流感时的塞鼻,有种微妙的不舒服。 而且这次,你又没拿到?【当局欠下的人情?】。 你在黑暗中?等待情?绪平復,然后爬出睡袋,找到?手电筒后从帐篷里出去了。 走廊一片漆黑,其他几个帐篷在黑暗中?显出模煳的影子。你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不过行李都还在。 你取出手机,信号显示圈外,时间是晚上?11点?54分。 倒是可以继续睡觉,但你不想那么快地再去见特蕾莎,就决定也在这栋楼里转转。 于是你带着手电筒出门了。 这栋楼大概有三四层的样子,供电系统看起来?都是上?个世纪的,早就不能用?了。路过楼梯时你向下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看不见尽头。 你没从楼梯下去,继续往前走。 夜雨渐大,偶有闪电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而后是惊雷声在空荡荡的走廊迴响。 你回到?下午那间存在暗门的藏书室。 由于门轴腐朽,这间藏书室的门无法关闭。只要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墙壁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 那幅画上?是个和蔼的男人,深色皮肤,没有头髮与眉毛。他的眼睛明亮异常,但还不如你。 画框下方贴有相关信息。在那张发黄捲曲的纸上?,签名?与完成日期已经模煳不清,只有名?字还完好。 肖像画题为《不要在意我》,挂的方向正对着暗门。下午你忙于在书架上?挑拣的时候,这幅画就用?仁慈的微笑注视着你们。 这会儿你有闲心仔细研究这幅画,看完觉得上?面画的八成是个【铸】相的天命之?人。 任何欲望卡在升到?高等级之?后,都会使无形之?术的学徒变得不再那么像人。 就如你的【灯】,当欲望卡达到?6级的时候,你的双眼将会彻底失去人类的色泽。你的骨头会变得酥软,皮肤变得松驰——你记得那时导师能将他虎口处的皮肤拉到?小?指关节。 而【铸】相,你了解不多,只听说会失去所有的毛髮。 当年斯宾塞逮捕那个【铸】相之?人时,周围邻居都以为那是个怪物:那人的身体没有一根毛髮,浑身布满伤疤,四肢难以弯曲。 这也是他后期不再出现于人前的主要原因。 所以你也得做完全准备。 站在画前,你仰头对着肖像上?那双男人的眼睛微微出神。 大概是你太专注了,你开始逐渐能从雨声与惊雷中?分辨出人类说话的声音。 你关上?手电筒,循着那股窃窃私语的细线往前走,在一个离得很远的书架,你看到?了正在交谈的一之?濑和松田阵平。 他们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配合时不时亮起的惊雷,让你想起不知什么时候看过的电影片段。总觉得他们中?间会有人突然抽出一把刀来?、把另一个人捅上?十几下。 好了,想像结束。 「晚上?好。」 你默默拧亮手电筒,同?时出声问候。 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很奇怪。松田阵平回头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两倍不止,你都有点?担心他会把墨镜甩飞……为什么晚上?还在戴?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看清你的脸后,松田阵平慢了几拍才回答你。他招手示意你过去站到?他的位置,他自己则走到?书架外面张望了一下。 确认你后面没有其他人跟来?后,他才回来?,并让你把手电筒关掉。 你照做了。 收好手电筒你才发现,一之?濑全身僵硬,刚才甚至都没转头看你,仔细看的话,她垂在两侧的手抖个不停。 你捧起她的脸,等她看向你后才柔声问:「亲爱的,怎么了?」 一之?濑奏看着你,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反而是滚下两行泪来?。她长相甜美?,哭起来?也显得可怜。于是你轻轻拥抱了她,用?手慢慢梳理着她栗子色的短髮。 一之?濑小?声地哭了起来?,你抱着她,问:「究竟怎么了呢?」 「她被你吓到?了。」 松田阵平替她回答完,语气里又带了几分怀疑问你:「你难道不是故意的?」 你对他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一之?濑在进这个房间时就被吓一次了。 下午你睡着后,其他人陆续分散在这栋大楼里,开始独自调查。他们总觉得还有能找到?其他东西的地方。 松田阵平和一之?濑在走廊上?碰见后,两人要找个隐秘谈话的地方,结果?就近找了这里。 一之?濑进来?的时机不巧,当时正好有闪电照亮了整个藏书室。那幅巨大的肖像画如同?是活过来?一样,一之?濑脸色白了好一阵。 「原来?是这样,」你更放轻了动?作,伸手去取纸巾来?给?她擦眼泪,同?时问:「那么,你们两个想要谈的事是什么事呢?」 松田阵平看了你一会儿,等你回望过去,他才说:「我们认为,对面可能有、……」 第123页 他用?一种含混不清的方式向你表达了「内鬼」、「叛徒」或者说「卧底」的意思,你感到?很疑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你是说这个人吗?」 你的意思是那个圈圈,「零」。 降谷零本来?就是卧底啊? 「……不是。」面对你的困惑,松田阵平少?见地被噎了一下,不得不进一步解释:「我是说、还有……他们本来?就有的、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你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的确还有,是这个——」 你用?空出来?的手在脑后比了个扎低马尾的姿势,以此指代?本堂瑛海。 松田阵平看懂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显得很震惊。你看到?他墨镜下面的眼睛都睁大了。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个人也是?」 「对啊,因为这个人的、……」你无声比了个「父亲」的口型,说:「是这个人——」 你先是用?手比划了一下那种短寸髮型,为了避免和伊达航弄混,你又缩回手去,比了下空晃荡的袖口。 她是伊森本堂的女儿。 「……哈?」 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脸上?流露出的讶然更多了,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反问:「连这个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认为他们里面还有呢?」 松田阵平说:「因为效率太慢了。」 你愣了一下:「很慢吗?」 你不知道探险队的正常效率是怎样的,反正把队伍派出去之?后,就按照发回来?的传真?汇钱派人。 运气好的时候增派一两次就能成功,运气不好的时候,无论怎么增派结果?也都是失败,拖上?一两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情?。 只花3天就把藏书弄到?手,你觉得已经创下年度效率最佳了,这项荣誉在所有无形之?术学徒的教会中?都熠熠生辉。 这还慢吗? 「慢啊,」松田阵平说:「平常的时间大部分花在了往返、摸索路线和等待资金人员上?,但是这次这些问题都不存在。正常来?说,我们今天就该已经回到?旅馆了才对。」 「这样吗,」你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问:「那你觉得……是谁?」 松田阵平身上?有种不太好惹的气质。尤其是现在这样叼着烟插着兜,感觉比那个伏特加还像非法组织成员。 他几乎是马上?察觉到?了你的想法,冷笑了一声。 你说:「……所以是谁呢,你有头绪?」 「没有,说到?底也只是一种猜测,说不定只是因为山路难走。」他不再看你,转身开始打量起书架上?仅剩的书来?:「我在这里再转几圈,你们怎么办?」 看来?是你说错话了,他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我要去楼下看看。亲爱的,你呢?」 你问仍然紧紧抱着你的一之?濑。 这排书架的尽头有处天花板的塌陷,降雨和积水流动?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选在这里交流,应该是不想被人听到?谈话。 一之?濑的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更显虚弱,她说:「我想回去休息。」 这种表现有点?反常。 她并没有失去自己的力量,意志却逐渐衰弱,无论什么都会对她产生惊吓。 你将想法藏在心底,点?头应允,声音尽可能地温柔:「当然可以,我送你回去。」 谈话结束,你们三人就此分开。 你将一之?濑送回帐篷,等她睡着,你将手电筒留下后离开了。 这次经过楼梯口,你走了下去。 底下几层的天花板是完好的,不会漏雨,但相应的,在夜晚也没有光。走在上?面的感觉不像下楼,更像是深入地下。 你能看清。 辉光仍在你眼中?,它暂时不会熄灭。 你在2楼的一间藏书室碰到?了贝尔摩德。 那里放的大都是无用?的东西,但她在之?中?找到?了一本富奇诺语的词典——用?拉丁语写的。于是她又去找了一本拉丁语的词典。 当你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她面前摊着三本书,一个词一个词地阅读,周围扔着一堆擦试过灰尘的纸巾。 你不想打扰她,于是站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贝尔摩德解读得非常费劲,大部分时间都在尘土飞扬地翻书,没一会儿就抬起头来?休息。 在看到?你后,她的眼中?闪过惊吓的神色,马上?又恢復了平静。 「您醒了?这一觉睡得还好吗?」 她话里含有些微的敌意,你因而只是轻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那就好,」贝尔摩德说,她带着面具一样的笑容,将面前三本书中?的其中?一本轻轻推到?你的面前,「相信这本书、您也知道里面讲了些什么?」 她一併将手电筒的光移过来?。 其实她不必这么做,那本铁线莲色的紫封皮已足够显眼,上?面两枚杯口对扣的白杯图案让你一眼就认出了是哪本。 「《银之?书》,是某个不死者教团的指南书。」 「该教团的所有成员必须许下名?叫「银之?锁链」的誓言,保证男性成员不与女性、女性成员不与男性.交.媾。这本书记录的是对违背誓言的预防、和惩罚措施。」 第124页 你说,并感到?有些厌倦。 长生者受天孽的限制。一些不死者教团会完全禁止两性结合好规避天孽。 购入者当时是正面临情?感上?的困扰、所以才会一蜂窝收集这类书吗? 在你回答后,贝尔摩德沉默下来?。过了会儿,她问: 「真?的有不死者吗?」 「……?」 你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里,一时间没作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不过贝尔摩德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带点?自嘲意味地笑了一下: 「我竟然会问你这么愚蠢的问题……别?在意那个了,事实上?我更想知道的是,长生的感觉如何?」 你很想自豪地回答她好极了,但实际上?你还不是长生者,于是你只能说: 「抱歉,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 等飞升了再託梦告诉你。 「啊,是吗。」贝尔摩德说,她好像失去了兴趣,起身把三本书都一起抱走了:「我回去休息,您请便吧。」 还不到?凌晨一点?,贝尔摩德走后,你又在二层转了几个房间。 相比起顶楼,这里的书架摆得乱七八糟,马基雅维利主义的书跟分辨印度教一神论和多神论的文章胡乱塞在一起,很快让你失去兴趣。 你想继续往下走,去看看一楼看守们的尸体。 即使他们已经很难被称作人了,身体里熘出来?的血依旧是红色的。 你站在中?央的楼梯上?,能借着电闪看清下面横七竖八的尸体。它们现在非常安静,让你想起来?圣菲利克斯的那些僧侣。 【许伦的圣菲利克斯之?会众】。 上?个世纪、或者更早,这是你导师踏上?研习无形之?术的道路后洗劫的第一个藏宝地。你因而记忆深刻,在抵达这一重歷史后,首先也是拿这里下的手。 你一次也未曾踏入那支加尔文宗教会的领域。但你记得,导师的信徒第一次得胜归来?时的场景。 有人向你描述经过,告诉你那些僧侣的尸体如何在蜷曲的长袍堆中?一个叠着一个,看不出差别?。信徒又是怎样迈过他们,继续前进。 导师没有听到?这番讲述。他一拿到?新书就迫不及待地锁紧书房门,伏案作业。 《喀俄涅在阿拜多斯城》是他翻译过的一本,后来?你将其中?的一句话送给?了松田阵平,以暗示他的朋友仍在人世。 和导师一样,此前你并没有前往过任何藏宝地。 你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又下去看了看那些悄无声息的尸体。发现他们长相和穿着都不相同?,并不是所说的看不出差别?,混进去新的很容易会被发现。 一层没什么好看的,突发奇想的行为结束后,你决定回帐篷里睡觉。 楼梯还是一如既往地黑,外面雨有渐停的趋势,逐渐盖不住你的脚步声。 你再没有碰见其他人,只在四楼转角的地方,撞上?了琴酒的枪口。 ——你没跟着他,但是四楼就那么一条走廊,怎么走都很容易会碰见的不是吗? 他取枪的速度很快,快到?像是一直把枪拿在手上?似的。 外面逐渐有月亮出来?了,弯弯一勾下弦月,在淅沥的夜雨中?洒下些朦胧清亮的光,让你们互相看清了彼此的脸。 「原来?是你。」 琴酒说,但他没把枪放下,冷硬的枪口还是紧紧贴着你的额头,你感觉自己的头髮都快在皮肤上?压出印子来?了。 「晚上?好,」你说,紧接着问候:「还没休息吗,先生们?」 你没生气,跟在琴酒后面的伏特加却显得慌张无措起来?,不知道眼下这情?景该怎么办。 「晚、晚上?好,片山小?姐……大哥、……?」 琴酒不为所动?,他像是闲聊一样,问:「听说你无法被杀死,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那我们就来?试一试。」你马上?说,并对他微笑:「请吧。」 「……」 那种兇恶的笑容从他脸上?慢慢消失了,琴酒看着你,最终移开了枪口。 残暴,多疑,谨慎。 「真?是太遗憾了,」你说,并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去:「晚安,两位。」 琴酒盯着你没说话,伏特加替他回应道:「晚、晚安,片山小?姐!」 残忍,没什么主见,略显冒失。 你微笑着点?头作为回应,不再说话。 如果?说敌对组织的五人之?中?还有内鬼,那么只能在琴酒、伏特加和贝尔摩德中?选了。 会是谁呢? 回到?帐篷里,一之?濑已经睡熟。她的眉头微蹙着,看上?去不太安稳。不过手电筒还在你原来?放的位置,中?途应该是没有醒过。 你慢吞吞地钻进睡袋,拉链拉好,灵魂再次飘入了漫宿。 第60章 外出探险第4天, 你觉得松田阵平的猜测是对的,队伍里一定有?内鬼。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你被迫偏离了原定路线。 像温泉旅馆的那位老闆娘所说, 这几天山雨基本?没停过,路泥泞难走。你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脚下, 直到听见琴酒的声音才抬头。 「停下,不然打穿你的脑袋。」 伴随着冰冷的上膛声。 第125页 你随着他枪口对准的方向看?,离你们?有?段距离的地方, 被暮色和杂乱生长的木丛遮挡着,能隐约看?到一位老妇人的身影。 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在乎,在被举枪威胁后,她仍然朝你们?的方向缓慢移动。 仔细看?会发现,老人颤颤巍巍的姿态中有?一丝不属于人类的僵硬。 所有?人都同?时警戒起来, 有?人的手缓慢向腰后移动。 你们?还差一点回到正常山路上,此刻所站的位置仍属于捐赠楼的范围。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只可能与无形之术有?关。 夜风挟裹着山雨迅疾而过, 这里的树木与山下所见不同?,在冬季也枝繁叶茂、又或者这里其实不是冬季。 你注视了一会儿那?名?老妇, 听觉在视力?的辅助下逐渐敏锐起来。 你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夜风中咔咔作响, 雨滴击打在不同?于枝叶的坚硬面上, 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嘶鸣声、很轻很轻, 一不小心就会将它们?与风声弄混。 转瞬间答案便唿之欲出。 「把枪收起来, 」你说,在确保周围人能听见的情况下将声音压到最低:「那?不是人, 是一种会脱皮的怪物。只要我们?小点声、别引起它们?的注意就能平安通过。」 直到【索奎焰特】脱皮的前一刻, 它们?看?上去都很像年老的妇女?。 它们?很强大,每个都还能算一半长生者, 而且成群结队,只可以【灯】驱散,或是使用【蛾】避开。 现在你们?队伍里有?一个【蛾】,如果屏息凝神,司辰「飞蛾」或许会眷顾你们?,让你们?得以从阴影前往更深的阴影,不让这些?怪物掌握你们?的踪迹。 你说:「不要发出声音,绕开它走。它后面或许还有?同?伴,请保持冷静。」 林间茂盛的树丛是最好?的掩护,你所挑选的道路也是最合适的。 但你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就在你们?陆续安全通过的时候,索奎焰特脱皮了。 你在漫宿见过这东西,无非是有?着粗糙裂纹的翅膀和强壮如扼喉的根,总的来说跟所有?吃人的怪物一样?,只要熬过最初的那?一下惊讶,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你紧紧握着一之濑的左手,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确保她在那?一刻不会叫出声来。 她只是瞪大了眼睛,没有?发出尖叫—— 没有?任何人发出尖叫,但有?人开了一枪。 显出真身的索奎焰特发出悽厉的号叫。 你们?的位置立刻被锁定了。黑漆漆的树丛剎那?间浮现出许多不属于树木的影子,索奎焰特把这地方的枝桠都占满了,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 「跑!」 你加起来两辈子都没用这么大音量说过话。 所幸队员平均素质还可以,放了几枪拖延时间后,每个人都转身就跑,一之濑直接把你扛上了肩膀。 你淋着雨,耳边是索奎焰特嘶声尖叫和扇动翅膀的声音。克制着心头怒火,你在这个姿势下艰难地取出绑在手腕上的一小条镜子,粗切割的边缘在颠簸中割破了你的皮肤,两指宽的镜面上满是鲜血,又迅速被雨水沖刷干净。 你抽出一之濑腰间的细手电拧亮,打开牌堆将【骄盛夺目】从【谈话】槽里取出来—— 有?些?卡牌只能存在一定时间,它们?卡面最下端标有?不断减少的倒计时,时限一到就会消失或变为其他卡牌。 【灵感】和【骄盛夺目】都是如此。 但你可以与人谈论这些?卡片,在被放进【谈话】槽里的时候,卡牌上的倒计时会冻结。 无源的强光骤然而至,暂时拖住了索奎焰特的步伐,现在你有?时间延请司辰了,来自漫宿的光辉会将它们?彻底驱散。 与此同?时,那?位一直默默与你谈论【骄盛夺目】的冬相长生者破天荒直接联繫了你: 「?」 「卡呢?」 他在你脑子里问。 「不好?意思,我有?急用。」你回答他,并在拜请完司辰后,手疾眼快马上将卡牌塞回了卡槽里。 饶是如此,【骄盛夺目】的倒计时还是少了十几秒。 你有?点心疼,但还是说:「好?了,我们?可以继续谈论这张影响了。」 「……」 【探索:我们?拜请守夜人,照明驱暗之神】 【描述:我们?的力?量够强,想必能和它们?保持距离(成功率90%)】 你成功了,效果立竿见影。 索奎焰特不再?靠近,它们?在黑暗中摇动树冠、抛掷石头,但它们?不再?靠近了。如同?食腐鸟和孩童发出的尖声奚落逐渐被落在了后面。 你松了口气,想要拍拍一之濑让她把你放下来的时候,她却在你前面停了下来。 「片山大人,」你听到她的声音在雨中疲弱地响起:「我们?遇到诅咒了。」 【探索:涸魂诅咒】 【描述:前方的道路被涸魂诅咒保护着。如果没有?「灯」或者「心」,这诅咒会跟着我们?回去,吸干我们?的魂。】 ……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应该有?【索奎焰特】或者什么【涸魂诅咒】! 鑑于你可以对几乎所有?碍你事的人组织谋杀,这会儿你对刚才?的开枪者已经?杀心顿起。 第126页 你再?次拧亮了手电筒,这次有?点用力?。 【探索:我们?拜请上校,不容违抗之神】 【描述:「上校」兇勐,却通晓光。他曾在比这严酷的境遇下生还。他的神力?谅必能保护我们?(成功率90%)】 【探索:涸魂诅咒】 【描述: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灯」或「心」,否则这诅咒将会跟着我们?回去。】 失败了。 是因为两次拜请的时间太紧凑吗,这回你踩到了十分之一的概率。 不过还能补救,你在心里快速考量。 这个世界的【诅咒】与怪物守卫之类的阻碍不同?,第一时间无法处理完暂时也不会产生影响。你完全可以等回到旅店再?召唤有?【心】或者【灯】的召唤物补救。 反正不应该在你已经?被淋透、后面还有?索奎焰特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念诵祷文召唤。 「没关系,直接通过吧。」 你对那?些?等待你决断的人说。 「可是……」 一之濑不知道看?出了点什么,刚开口就被你制止了。 「回去再?说。」 你越过他们?,第一个从那?条被施下诅咒的山路上通过了。 …… 毛利小五郎应邀下榻温泉旅馆的当天晚上,旅馆停电了。 可能是因为连日雷雨影响了线路,也可能…… 老闆夫妇想想围绕在「名?侦探」光环下的另一个死亡传闻,又想想店里至今围绕不去的杀人幽灵传说,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老闆趁着调整备用电源的时候走开了,老闆娘也说去厨房上菜,给他们?留下几支蜡烛就离开了。 另外两个人倒没什么,只有?毛利兰本?就害怕灵异怪谈之类。她不由自主地又往毛利小五郎那?里靠了靠,同?时抱紧了怀里的柯南。 「好?不容易来一趟温泉旅馆,竟然刚到就碰上停电,真不走运。」 毛利小五郎撑着胳膊大大咧咧地坐着,他抱了点看?美女?的心态来的,没想到这里客人都不多,碰上停电更是心中郁闷。 「别这么说嘛爸爸,老闆也是好?心邀请我们?来的、」毛利兰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是老闆娘回来了吗?」 柯南也侧耳听了听:「……我想应该不是她或者老闆,这个人穿的是皮鞋。」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这是家?温泉旅馆,有?配备的拖鞋和木屐。在这个时间穿着皮鞋到餐厅来的人,会是谁呢? 毛利兰下意识紧紧抓住了父亲的手臂。 难道是从外面……? 「应该是有?人要从外面进来吧。」 随着脚步声的迫近,黑暗的餐厅中,突然冒出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毛利兰:「诶……?」 愣了两秒,毛利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就在声音响起的下一秒,餐厅里的灯齐刷刷亮了起来,障子门也被从外面一把推开,有?人急匆匆地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拉开门的男人左手拄着拐杖,左眼上留有?一个「x」形状的疤,肤色黝黑,长相兇恶。 「大和警官!」在看?到男人之后,毛利兰反倒露出放心的神色,躲到父亲身后转而警戒起餐厅内部: 「这个餐厅里好?像有?幽灵!」 「兰姐姐,」柯南拍了拍小兰紧紧环着他的手臂,小孩子稚嫩的声音里有?些?许无奈:「餐厅里的是诸伏警官啦……」 灯亮起来,照亮了餐厅角落一张餐桌前的青年。穿深蓝西装,皮肤白皙,留着八字鬍,正是长野县警诸伏高明。 「发生什么事了敢酱?!」 一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随着楼梯上响起的急促脚步声,与毛利一行人相熟的第三名?长野县警、上原由衣警官也抵达现场。 「由衣警官?」 上原由衣同?样?一脸诧异:「小兰和毛利先?生?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什么?小兰也在吗!」 伴随着声音,上原由衣身后有?另一个少女?探出头来,她操着一口方言,刚和毛利兰对上眼就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和叶,你也来了!」 「嗯嗯!」远山和叶用力?点头,笑?眼弯弯:「这家?店的老闆给平次发了招待券,正好?有?时间,我就一起过来了。」 江户川柯南往餐厅门口看?,果然,那?位和工藤新一齐名?的关西名?侦探、服部平次姗姗来迟,看?样?子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打着哈欠对他们?挥了挥手。 刚才?还觉得冷清,转眼间就挤满了人…… 柯南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刚想过去和服部平次叙叙旧——对方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之一,结果发现诸伏高明警官就站在旁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联想到刚才?的对话,柯南很快操起小孩子的腔调,拉了拉诸伏高明的衣角,后者于是蹲下身来: 「嗯,怎么了?」 「警官您刚才?说还有?人会从外面进来,还有?谁会来呀?」 「你还约了其他人来这里吗?」大和敢助警官闻言回头,看?看?窗外还下个不停的雨,说:「夜里的山路就够难走了,还下着那?么大的雨,车都开不上来,不会有?人再?上来了。」 第127页 诸伏高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上来」,而是……「下来」。」 「啊,我想起来了,您是说几天前上山的那?几位客人吧?」毛利兰恍然,在接收到其他人的目光后,她又解释: 「下午我去帮忙,发现有?几间客房是反锁着的。老闆娘说那?是其他客人订的房间。他们?好?像是个登山社团,几天前上山探险去了。」 大和敢助的神色一凛,追问:「具体是几天前你知道吗?」 「这个我没仔细问……不过应该就是三四?天前的样?子吧。」 「三四?天前啊……」 隶属于长野县的几名?警察彼此看?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想法。 三天前又有?一名?客人在店内遇害。事后调查发现,死者同?样?是被称为「杀人幽灵」的石井的同?窗。 「可是,诸伏警官怎么知道那?些?客人要回来了呢?」毛利兰不解地问。 诸伏高明嘴角噙起笑?,侧身让周围看?清餐厅后面装的那?扇窗户:「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我想他们?就快要到了吧。」 他话音刚落,大家?都听见了正门被打开的声音。公共餐厅的位置和正门很近,连老闆说话的声音都能隐约听见。 江户川柯南没有?管其他人,仗着小孩子灵活的身材从餐厅门口熘了出去,径直跑向正门,想看?看?那?些?几天前外出登山的客人。 「柯南,不要在走廊上跑那?么快!」 」……啊呀啊呀,我马上去给几位拿干毛巾来。「 柯南在拐角处撞上了离开的旅馆老闆,看?来那?些?客人淋得很惨,老闆也是一路小跑地去后头拿毛巾。 江户川柯南收回目光,拐过走廊进了门厅。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片山翼。 她的样?子比柯南设想中的还要狼狈。 片山翼似乎连套了两件雨衣,但从她脚下迅速积起的水洼看?,那?些?被泥巴煳得看?不出本?色的雨衣雨靴都没什么用。 她浅蓝色的长髮也完全被浸透了,湿淋淋地垂下来,在灯光照射下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银色。额前刘海被她不耐烦地捋了上去,前所未有?地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眉眼。 即使认为她是个危险人物,江户川柯南也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的确是苍白的,美丽的,以及……怒火中烧的? 她在生气? 柯南愣了一下,重新打量,发现片山翼虽然一如既往地没为什么表情,但愤怒却清晰无误传达出来。 她满心怒火,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看?着。 紧跟在片山翼后面的人是名?年轻的短髮女?性,同?样?被淋得狼狈万分。 但她在进门的瞬间就意识到了柯南的存在,右手以不可思议的灵巧取出并展开了湿透的口罩,迅速戴在了脸上。 柯南注意到她还隐晦地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短髮女?人的双手灵活得不可思议,她不到两秒就完成了以上所有?动作,然后继续专注地投入到与片山翼的对话中。 她的声音不高,急切却满溢出来:「片山大人,您先?擦一擦……关于诅咒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再?谈谈?」 柯南觉得她可能急得手足无措了,才?会把在水里泡过的纸巾给别人「先?擦一擦」。 她们?是最前头两个,后面还有?人,柯南就趴在走廊的墙壁上探出脑袋继续偷看?。 第三个进来的是个黑西装男人,同?样?戴着口罩,但是站姿有?点熟悉……? 然后是一个不认识的黑髮年轻男人、降谷零……他跟片山翼一起出来的吗?为什么? 再?后面是……水无怜奈?! 等一等,后面还有?人…… 难道?!难道!! 最后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在玄关处站定,开始给自己?和大哥的两顶黑帽子拧水。 这群所谓的「登山队」正堵在门口。 柯南的肢体变得僵硬,浑身血液像是冻住了一样?。他心脏跳得很快、很剧烈,以至于产生了鼓膜也在跟着一併震动的错觉。 …… 一之濑奏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她在玄关就拉住你,趁着后面的人还没追上来,她说想和你再?说点关于【涸魂诅咒】的事。 你很想要冷笑?,看?着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从门口进来。 还有?什么是需要说的呢?我事前已经?说了它们?会「脱皮」不是吗?だっぴ,desquamate,απoλ??πiση,我是不是最好?去学一下手语,这样?我就不必用世上每一种语言把这个词翻译一遍好?让你们?都听懂了……不,也许还不行,因为你们?中有?人和蚁母加起来只有?两个脑子!』 『那?个开枪的人,他或许是不希望这件事做成,或许是想同?归于尽,也或许只是想让我葬身于此。但这都不重要,他就在你们?中间。我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杀掉。如果找不出来,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你把这些?长篇大论全都吞回肚子,对一之濑、对所有?其他人说:「不必了,请让我单独休息一晚。」 这回他们?很安静,要么点头,要么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 这真遗憾,你还打算把喋喋不休的人的头咬下来呢。 第128页 你扯了扯唇角,想以一个礼貌的笑?容结尾,但发现这会儿怎么装都只能是真情流露的冷笑?,遂作罢,抓着那?包还在往下滴水的纸巾打算回房间。 路过转角的时候,你碰到了毛利兰。江户川柯南正拉着她的手,两人好?像是要去餐厅。 「翼小姐?」她看?到你的样?子十分惊讶,「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咦,安室先?生也在,你们?是加入了同?一个登山社吗?」 「是的。真巧,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对她身后出来的毛利小五郎先?生点了点头,目光放低去找江户川柯南。 虽然江户川柯南的年龄还只有?个位数,但你就是确信他能准确理解「だっぴ」,「desquamate」,「απoλ??πiση」的含义,也绝对不会在你说「什么也不要做」之后还开枪。 你可以接受信徒因为能力?或者运气之类的理由失败,但你无法接受因为听不懂人话而带来的失败!这种感觉就像手指不听使唤一样?,反增麻烦,还不如直接砍掉省事。 因为【灵感】的存在,你的情绪不可抑制地被放大了。 你默默地做了一次吐息,问老闆娘那?里有?没有?安眠药或者褪黑素,能不能给你一点。 「我实在太累了,今晚请让我独自休息,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临上楼前,你这么说:「明天的话,欢迎兰小姐和柯南随时来找我玩,我出发前一直有?空、……」 毛利兰开心地答应了,你再?次去看?江户川柯南。 是小孩子怕生吗,今天他显得格外害羞,一直不肯把脸露出来。 你真的很想再?和聪明人待一会儿,但今天实在匀不出多余的精力?了。 「好?吧,」你只能遗憾地说:「各位晚安。」 你独自回到房间,洗漱后收下老闆娘送来的安眠药,又收拾了一下行李。 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晨,你得知旅馆昨夜有?一位客人在房间丧命。 第61章 早上?, 你听到尖叫声响起。 你先把变沉的行李箱收拾好拖到床底下,然后换衣服打算出门,结果在门外看到了毛利兰。 对方的手正悬空在门板上?, 作出要敲门的姿势。 「兰小姐?」你有些疑惑:「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在看到你之后, 她似乎是有些如释重负地笑了,眼睛甚至有些湿润:「我只是有些担心……没事就好了。」 指什么? 你仍不理解地偏了偏头,正和?毛利兰身后的另一名少女对上?视线。 女孩名叫远山和?叶, 用唐茶色丝带绑着高马尾。对上?你问询的视线,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由自主?地回答你: 「刚、刚才我们发现有个房间门缝里渗出血,就跟路过的大和?警官说了这件事,结果撞开门之后发现、发现、……」 门还可以被撞开吗? 你想着这件事, 顺口接了一句:「……发现里面有具尸体??」 没想到远山和?叶惊讶地看着你:「您已经知?道了?」 还真是啊,你就那么一猜。 好在远山和?叶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她和?毛利兰一人?一句, 带着些对幽灵的恐惧,向你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多年以前店里曾发生过客人?自杀身亡的事件, 那位姓石井的客人?用特殊方?法自杀、成为杀人?幽灵后就徘徊在这家?旅店里, 不断猎杀着他昔日的同窗。 三?天前就有客人?去世?, 今天又发生了一起。 「这不可能。」听完后, 你很确信地说:「这里不存在什么杀人?幽灵。」 诚然, 在某些藏宝地也会出现【烦躁的亡者】作为看守。但那些人?都是死在探险途中的无形之术信徒,他们前赴后继, 数量繁多, 而且不愿看见?生者带走夺取他们生命的宝物—— 有些人?是这样的。 就像那个守着【牡鹿之门】的看守。他会让每个想进入的人?猜谜,别人?猜错的时候就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但话又说回来, 这里不仅没有宝藏,那个石井还是单枪匹马的自杀。 一个孤独的幽灵,他还能杀谁? 逻辑上?说不太?过去。 而且……你看看面前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少女,【刃】在现在的女高中生群体?中是什么很常见?的性相吗? 如果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刃】相,你早连剿局都杀穿了,别说什么幽灵。 「但是那个人?真的死了,就像传说中一样,是从背后中枪死的……真的很可怕,」远山和?叶说,「而且、翼小姐又一直在房间没有出来,小兰担心……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 店里发生命案,你又从昨晚七点钟开始就没有出现,会产生这种?担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谢谢你的关心,我昨天只是太?累早早就睡了而已,没关系的。」 你笑着感激她的关怀,但毛利兰看你轻松的样子?反而更加担忧,她轻轻扯住你的袖子?,有点着急地说:「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比较好。」 她说之前发生过很多次,有人?说着「想休息一会儿」提前回到房间,或者是命案发生后不想和?兇手呆在一起、独自将房间反锁的人?,最后大都成为了受害者。 第129页 你不知?道还有这种?事,颇有些惊讶:「原来是这样啊。」 远山和?叶点头:「没错!翼小姐之后最好也不要单独待着,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顺从道:「好的,那么我与两位呆在一起。」 你的态度似乎为她们注入了一点勇气。在事情进展到她们一左一右挽住你的手臂、郑重承诺会保护好你的时候,有其他人?到走廊上?来了。 「你们原来在这。」 那是个腿脚不便的青年,他的左半边身体?像是被袭击过一样,左手持拐,左眼的部位也留有疤痕。 毛利兰悄悄告诉你,这个人?是长野县的警察,叫大和?敢助。 大和?敢助说老闆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不过前几?天都在下雨,山路不好走,离到现场还得花点时间。大家?先都去楼下餐厅集合。」说到这里,他停下看了你一眼:「是片山小姐对吗?也请你先和?我们一起下楼吧。」 不管那个人?怎么死的,反正不是你下的手。 你点了点头,和?毛利兰她们一起下了楼。 旅馆楼梯是木质的,拐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因而显得沉重严肃。尤其在所有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 你们下到一楼,看到尽头公共餐厅的门是拉上?的,毛利小五郎和?另外三?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起,神?色都显得很严肃。 大和?敢助让你们先等一会儿,然后过去和?毛利小五郎他们说了几?句话。 那不认识的三?人?中,有一人?吸引了你的视线。 「翼小姐,怎么了吗?」察觉到你一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毛利兰大概误认为你是有些不安,她于?是悄悄安慰你: 「除了我爸爸以外,服部也是很厉害的侦探。而且另外两位由衣警官和?诸伏警官,跟大和?警官一样都非常可靠……有他们在,事件一定会很快解决的!」 「说的也是,」尽管你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件事,还是露出被安慰的笑容:「我想、……」 你将手挡在脸侧,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另外两人?于?是很配合地微微凑过来。 「我想,那位跟你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是服部君,由衣警官是那位漂亮的小姐,而诸伏警官……」你停顿了下,说:「想必就是那位穿深蓝色西装的先生吧?」 「没错,完全正确!」 你笑笑,目光还是没从那位诸伏警官身上?移开。 相似的眼形和?同样的白皙皮肤。 单就外表上?来看,亲族特徵的确是没明显到能让人?立刻产生联想的地步。 但是,连姓氏也相同。 「……?」 那位被你盯着看的诸伏警官感知?似乎也很敏锐,他顺着你的目光看过来。 在看清楚是你之后,尽管他好像没想通为什么陌生人?会盯着他看,但还是礼节性地对你微微颔首。 真有礼貌。 你对这位诸伏警官先生微微点头。 大和?敢助与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后,你们就被带进了餐厅里。 昨天晚上?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客人?并不少,餐厅坐满了不少,其中你认识的只有贝尔摩德和?本堂瑛海。 他们无声地用视线向你打招唿,你回应了。不过你并没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毛利兰身边。 你发现自己仍有些耿耿于?怀。 客人?还在陆续前往餐厅——仅仅两三?天的功夫、这里又来了不少人?,而且大部分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你这里。 他们做的很隐蔽没错,但再怎么隐蔽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同时观察。贝尔摩德与本堂瑛海夹杂在这群人?中毫不起眼。 原来是这种?安排吗。 派几?个人?一起来探险,多数人?在后面接应。 是担心你带着东西跑了吗? 你扯了下嘴角。 不过这样看来,那个在树林中开枪的人?应该就是不希望你们活着把东西带出去、换句话说,不希望那个组织的boss復活。 排除掉降谷零和?本堂瑛海,叛徒应该就在剩下的三?个人?里。 你在心里思考着这件事,面上?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周围人?正在谈论昨晚发生的案件。在这期间,剩下的人?也陆续来齐了。 昨晚丧命的人?是石井的同窗之一,他当然也听过杀人?幽灵的传闻,他在新年旅行时压根没打算到这家?宾馆、甚至是长野县来的。 但他先是在旅行途中导航失灵,然后又丢失了地图,在手机电量用尽又没有信号的情况下,阴差阳错将车开到了这附近。 在四周只有荒田的野外,他错误地将山上?亮着灯的旅店当成了绿洲,半夜艰难地冒雨驱车抵达了这里,第二天就一命呜唿。 因为他是深夜投宿,老闆就先开了个房间让他休息,打算早上?再核对身份。所以直到命案发生,才发现死者竟也是石井的同窗。 你就坐在门口附近,能听到老闆懊悔的声音隔着纸门清晰传来: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是绝不会让他一个人?住在房间的,都是我害了他啊……」 老闆娘轻声安慰了他几?句,然后略带犹豫道:「不然、我们还是把那个给警官先生们看看吧?」 第130页 你听到大和?敢助立刻问:「是什么东西?」 外面的声音顿时低了起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后,几?个人?的脚步声远去,而毛利小五郎则是拉开门,清了清嗓子?,对你们宣布: 「接下来需要大家?配合调查,请按照我说的规则坐在一起,然后依次接受询问。我知?道事发突然、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所以更希望诸位能配合,尽快让事情结束。」 前刑警说话不算太?客气,不过你猜在场很多人?压根没什么「计划」,任务就是单纯地盯着你。 所以除了几?个人?装模作样抱怨了两句,客人?们干脆利落(甚至能说训练有素)地,按照楼层和?房间号依次分成了各个小组。 你周围坐着的又变成了探险队那几?个人?。 客人?们被一组一组地叫出去,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你们。 坐在电子?显示器前,你终于?知?道店老闆这么遮掩的原因了。 他们在每个公共区域都装了监控摄像头,包括玄关、公共餐厅和?每一条走廊。可以说在这家?旅馆,只要走出房间、就马上?处于?完全监控之下。 监控录像有助于?提高案件侦破效率,近年来许多大城市和?公共场所都开始加装摄像头。但另一方?面,关于?监控是否侵犯个人?隐私的争论也从未停止,旅店老闆会有顾虑也实属正常。 而且他装的实在有点多,连窗户外都想方?设法地拍到了。 「这种?事我们也不想的!也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摄像头只有冬天会开一段时间,抓到犯人?立刻就会全拆掉,求你们不要说出去……拜託了!」 老闆哭得涕泗横流,但非常流程化。明眼人?一眼能猜到他对前几?组也是这么表演的。 其实监控之类的根本无人?在意。 那些会做见?不得人?事情的家?伙,不用他说也会第一时间发现摄像头的存在。而且这时候不论谁恼羞成怒地跳出来,身上?的嫌疑都会增大。 你的目光扫视一周,果然发现琴酒降谷零那些人?在椅子?上?坐得很稳,口罩墨镜装扮得像银行劫匪的松田和?一之濑也一样……等等,他也戴口罩了? 你的目光一顿。 除了那副黑框眼镜外,柯南还戴了医疗口罩。一个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低头,避开了你的视线。 你愣了一下,毛利兰恰巧这时候发现了你在往角落看,凑过来小声告诉你: 「柯南感冒了。」 「昨天晚上?他玩的时候好像着了凉,一直不精神?,我打算等一下再给他量体?温试试。」 「这样吗。」你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每次你【病痛】基本也表现为感冒发烧,对他忍不住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那请帮我把这些送给他吧,等感冒好了再吃。」你取出两颗糖果分给远山和?叶与毛利兰,把剩下的全放进毛利兰的外套口袋里。 两个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但悄悄把糖块吃进嘴里后,她们脸上?紧绷着的线条显得和?缓了不少。 你们坐在房间靠后的位置,更里面的房间陆续叫人?进去看昨晚录像,如果有出门的影像,就会询问后进行笔录,最后加以核对。 你被叫进去的时间比较靠后,那位由衣警官陪同你一起看了录像。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因为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进入房间后门就再也没开过。另外一段录像也能证明你的窗户紧闭了一整晚。 看监控录像是件累人?的事,向你这种?情况反而检查起来轻松。 叫由衣的女性稍微松了口气,对你露出笑容,象徵性又问了几?句话就让你出去了。 加上?当地警署派来的增援,花了一个上?午就把所有人?都排查完了。 结果不容乐观。 死者是凌晨才来投宿的,那时候整个旅馆差不多都睡下了,之后只有一两个人?经过死者房门前,而且没有长时间停留。 死者下榻的房间是完全的密室,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窗户和?门都是反锁着的。 能打开门的两张房卡中、住客房卡就插在房间取电槽里;而总房卡、由于?门是被直接撞开的,则一直保管在老闆娘那里没有人?动?过。 不同于?机械钥匙,房卡和?智能锁都能读取数据。哪张卡、在什么时间、刷开了哪一扇门,这些信息全部都能获得。 这家?店为了防范杀人?幽灵的传说更新了设施,然而在命案发生后,完备的保障反而使传说更加无懈可击—— 死者的门窗从未被打开过,从门前经过的人?也从未停留。 在这样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里,客人?独自入住,却从背后中了三?枪死去了。 …… 得出这个结论后,长野县那位来处理这起案子?的警部沉默了很久,然后把菸头扔在地上?踩灭,对县警本部来的三?位警察说: 「这件事我们会自行处理,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处理?怎么处理?」听到这种?回答,大和?敢助实在难以克制内心的愤怒,质问:「难道你们这次还要用自杀来结案吗?!」 之前发生的类似案件、包括三?天前店里的那一起,死者都是在房间中央、和?门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倒下的。 第131页 而这一次,尸体?直接是背靠着门,血液才会顺着门缝流出去。 门板完好无损,房间又是密室,如果伪装成自杀身亡就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犯罪,但兇手偏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他杀。 「这是在对我们下战书!就算这样还要忍气吞声、」大和?敢助忍不住抓起对方?的衣领:「你对得起「警察」这两个字吗!」 「敢酱!」 「大和?警官!」 他的两位朋友同时出声阻拦,诸伏高明上?前让大和?放开手,同时向那位本地警察道歉:「不好意思,我的同事太?着急了,您没受伤吧?」 那位警察因为惯性后退了两步,在这么多人?前丢面子?,他面色不虞地整了整领口,没回应诸伏高明。 「不好意思,他这个人?平常也比较粗鲁,您别跟他计较。」诸伏高明继续道歉,看对方?脸色稍有缓和?,又道:「不过关于?这个案子?、您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呢?」 诸伏高明的长相斯文俊秀,说话又一贯地语气平静,平白无故就让人?觉得他每一句话都值得信赖。 有天大的怒火也经不住这样地再三?道歉,何况那人?本就理亏,神?色一下就动?摇起来。 诸伏高明一直观察着他,见?状又紧接着压低声音道: 「依在下愚见?,不如让我们再试一试。今日还有两位名侦探在,借用他们的智慧,相信案件会出现转机……侦破这种?悬案、相信对当地警方?(你)也是件好事。」 「这……好吧!」那人?脸上?略显犹豫,最后还是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最多再给你们两天时间,时间一过你们就放弃吧。」 他边整着领口边向外走,推门离开前斜瞥了眼大和?敢助,讥讽道:「我是不太?会做警察,但我懂怎么活命。」 「……」大和?敢助无言地捏紧了拳头,恨不得追上?去补一拳。 不过现在不是逞凶斗勇的时候。 门关上?后,在上?原由衣担心的目光下,他平復了唿吸,打算继续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有些人?已经不耐烦了。 「我说,你们到底还要查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人?是昨天从山上?返还的登山队成员之一,一个名叫「沃克(伏特加)」的魁梧大个子?,穿黑西装领带,戴着墨镜。 他的视线异常兇恶,即使面对三?位警察的视线也满不在乎地继续道:「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现在能走了吧?」 对做刑警的人?来说,他身上?的某种?特质很难不去在意。 这是个危险人?物,而且很难反驳他的话。 他说的不无道理。大和?敢助他们本来就不是这个案子?的承办警方?,何况现在确实没有任何指向兇手的证据——上?起案件发生时他们甚至不在旅店,就算按有罪推定来看,这些客人?身上?也找不到丁点可疑之处。 愿意配合、暂留旅店当然好,但硬要离开的话大和?敢助也很难做什么。 「哈,所以说你们这些警察真是……」 沃克显然也看出这点,他嗤笑着摇头,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房间里又有人?问: 「你很急吗?」 所有人?回头朝后面看,那个人?坐在很靠后的地方?,被前头的人?一遮就几?乎看不到了,但只要看见?她,她就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记得她是姓片山来着……? 片山的语气很客气,措辞却截然相反地粗鲁,粗鲁到了会让人?产生「她是故意的」这种?想法的地步。 沃克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因为他看起来很像稍有不顺就会动?手的人?,所以不光毛利兰跟和?叶,就连大和?敢助也做好了随时制止冲突的准备。 「……不。」 叫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片刻的寂静后,既没爆发争吵双方?也没动?手,沃克生硬地改了口风。 「是吗,我还以为你很着急呢。」片山继续说,「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得大家?团结一致、谨言慎行,才能更快查明真相。这样冒失的举动?,叫我们之间的信赖蒙尘可就不好了。对不对?」 她的目光环视一圈,最后停在了诸伏高明身上?,对这位警官微微笑了笑。 「……抱歉。」 沃克展现出了与外表不符的宽厚,他道歉并坐回了原位。 调查暂时得以继续进行,但沃克的阴沉神?情仍在大和?敢助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越想越觉得那种?表情不像是愤怒或不快,反而更倾向于?寒意顺着嵴背升起时的毛骨悚然。 第62章 查案方?向都?不明朗, 警方能交代的东西也有限。 大概叮嘱了一下别破坏现场、发现线索可以来报告之?类的话就?宣布解散了。 大部分人涌向餐厅,还有一部分急着回自己房间。服部平次逆着四散的人流,准确在角落里抓到了没来得及离开的小男孩。 服部平次背对着其他人, 压低声音遮遮掩掩地问:「工藤,怎么样?」 他是少数知道工藤新一变小事情的人, 平时在案件中碰上了也?会像现在这样私底下交流。他们俩是齐名?的关东关西少年侦探,互相能跟得上彼此?思路。 柯南停顿了一下,随即以肯定地?语气说:「兇手很可能还在旅店周围。」 第132页 「哦?」服部平次在他旁边坐下, 带了点对答案的心态,问?:「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犯人的目标就?是石井同班同学的话,绝对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柯南抬头?对上服部平次的视线,说:「新城优花还在店里。」 换成别人,大概无?法理解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人是谁。但服部平次同样做了详尽的事前调查, 所以他很顺畅地?接上: 「新城优花,昨晚来投宿的客人之?一、同时是石井最后一位活着的同窗。」 江户川柯南无?声点头?。 正常中学一个班级的人数在四十左右浮动。相比之?下,石井的同窗就?太?少了。当年和他一起毕业的不过二十二人, 现在只剩下新城优花一个。 石井毕业于日本超常科学研究院的附属机构。 日本超常科学研究院成立于上世纪70年代,主要研究方?向是「超科学」。 起初没有专门研究机构, 后来得到某家大型跨国企业投资, 建立起了实验室等一系列配套设施, 石井毕业的学校就?是其中之?一。 严格来说, 那不算学校, 而是一个特异功能实验室。 研究所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有资质」的孩子,然后花大价钱让父母把孩子送进来。除了基础教学, 主要内容就?是特异功能开发。 后来投资人去世, 跨国集团终止了对这一项目的投资,实验室很快解散, 石井成了唯一一届培养出来的学生。 服部平次摸着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石井有超能力?」 「怎么可能,」柯南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犯人在作案手法上或许参照了些超能力展示的把戏……你怎么会真觉得他有超能力的?」 「嗯……第六感??」 服部平次其实是觉得他从昨天开始一直很严肃,好像心里压着事情一样,故意开玩笑缓和下气氛。 他调侃似的回答完,两个人又把基础情况互相交流了一下,也?没什么进展。眼看?着房间里的人走光了,毛利兰要带柯南去餐厅吃饭,谈话就?此?作罢。 门关上后,服部平次没像他说的那样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迅速走到窗户旁边,朝外面看?了看?。 时至正午,连绵阴雨散去,斑驳日光透过云层洒在山丘上,天空水洗过般的淡蓝色。 刚才出声反驳沃克的女人就?站在旅店外面,阳光浅浅在她身上笼了一层,尽管户外空气还是寒冷,这样乍一看?竟也?有了温暖明媚的假象。 她正在和一个戴口罩的短髮女人说话,不知道谈了什么,两个人都?不自觉微微笑起来。尽管笑容幅度不是很大,但在刚经?歷过「幽灵谋杀案」的人身上实属罕见。 停顿了片刻,她们没有返回旅馆,而是慢悠悠地?朝山下去了。 服部平次从窗户翻出来,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他能感?觉到,工藤有些事情没告诉他,而服部自己也?有所保留。 尽管工藤极力想要掩饰,但他昨晚面对那支登山队的态度还是有些古怪。 那些人里面,平次只认识波洛的服务员安室透、另外还有个长?得很像女主持水无?怜奈的女人。按理说工藤不该是这种反应。 他心怀疑虑,之?后悄悄去每个人门前都?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只是在片山翼的房门前,他似乎听到了像是枪响的声音。 当时外面正在打雷,那道声音又不大,服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越想越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不过另一件事他很确定:工藤在警惕那支登山队里的所有人。 服部平次跟着那两个女人往山下走,在旅店即将消失在他视野中前,他最后转身看?了一眼,估摸着以现在这个速度天黑前还能回来就?放心了。 他转头?回去。 下一秒,视线里的景物突兀从山间小道变成泥土地?,天旋地?转。 他被袭击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前,身体?就?已经?自发地?行动起来对抗那个将他钳制住的袭击者,但收效甚微。 对方?的技巧比他更?老练,力量对抗上也?比发育中的青少年更?强,甚至于还占了先机,三两下就?把平次控制住了。 「我要是你,跟踪别人的时候就?会注意看?路。」 漫不经?心的男声响起,在被他制住的人耳朵里显得格外讽刺。 服部平次立刻在心里把人和声音对上号了,绝对是那个比银行劫匪捂得还严实的帅哥! 和片山翼聊天的女人室内戴口罩已经?够奇怪的了,这傢伙戴着墨镜加纯黑口罩,脸部露肤度比银行劫匪还低。然而就?这样都?能看?出他是个帅哥来! 人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状态通常是有区别的,放在帅哥身上,就?是帅、和更?帅的问?题。 服部平次还记得远山和叶看?了他……反正好多好多眼! 气上心头?越想越气,趁着身后人的一个空当,服部平次借力从他的制辖下挣脱,声音低而含着冷意:「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跟踪别人的时候这么张扬。」 袭击他的果然是那个男人。 他在外面只戴墨镜,露出的半张脸果然是刀削斧凿般的俊美,谁看?谁气死。 见到服部平次挣脱,他只惊讶了一下,马上又恢復那种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神情,问?:「在你看?来,我是在跟踪?」 第133页 「不是吗?」 服部平次警惕地?面对着男人,往后撤了半步——如果他没不小心踢到块石头?的话,这确实是个漂亮的起势。 尽管他们算是已经?下了山,能遥遥看?到远处村庄的道路了,但这地?方?还是有些弧度的。 那块石头?咕噜咕噜往下滚,眼看?着马上就?要惊动片山翼她们的时候,前面某堆荒木丛里突然有人探出身来,迅速把石头?挡住了。 又一个帅哥、……不对,是波洛咖啡厅的那个店员。 安室透回头?看?见他们两个,神情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伸出食指比了个「嘘」的姿势,又对他们两个招招手。 那个冷酷帅哥说:「……对,我是在跟踪。」 服部平次没理解什么意思,但是他认识安室透。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显然比一个人有优势,借着荒草丛的掩护,平次一个箭步窜了过去,那个爱耍帅的男人也?紧随其后。 安室透和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像两个小学生一样互相推搡了几下,不过最后他们没打起来。 当那个短髮女人回头?看?,并问?片山「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时候,三个人迅速安静地?在荒木丛里并排蹲好了。 「嗯?有什么吗?」 片山依言往后看?了看?,不过她的目光散漫,回头?应该只是出于礼貌,并非真的感?觉到了什么。 片山的目光在环视后很快收回,她柔和地?回答:「大概是飞鸟吧,这时节偶尔也?会有。」 短髮女人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附近有几棵枯树,她们两个就?停靠在了这里,不再向前走,有一段时间也?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 最后先开口的人是片山翼,她叫那个短髮女人「小奏」,告诉她「蛾」代表多变、剥离,所以总与理髮联繫在一起,但「萩」却蓄髮,不怎么去理髮店。 平次猜这是个笑话,尽管他没听懂,但他左右两个帅哥的肢体?动作都?在憋笑,连「小奏」都?眉眼弯弯,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片山的缓和气氛是有意义的。 在安静了几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开口了。 「我知道,大家一定都?很看?不起我……那时候、我明明就?在那里、可我却只顾着自己保命,根本没想到要去做点什么……」 「我总是会想到那天晚上,并为此?而后悔……不、不能这么说。」 她的声音颤抖,像是极力压抑着哭泣:「我并不后悔,因为就?算让我回到那一刻,我的选择肯定也?不会改变……还有太?多事情我想要知道、有太?多东西我没有弄明白,在那之?前我绝对不想死去!可是……」 「怎么会变得如此?丑陋呢?」她悲哀地?问?。 「求知、研学,不都?是被人称赞的高尚之?举吗?可为什么当我执着的时候,它们就?会把我变得如此?卑劣?」 冬日的风和缓起来,静静掠过枯木荒石,连停伫下来享受阳光的鸟儿羽毛也?未曾拂动,天地?变得安静。 当片山翼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有些时候,我们势必要为自己的目标牺牲一些东西。你只是变得更?专注,这并不卑劣。」 「小时候我曾经?去够过橱柜最上面的飞梭,那时我个子太?矮,只能拼命伸长?手臂踮起脚尖,眼睛里只看?得见那个东西。最终拿到手时,我是喜悦的。」 她的同伴说:「可这种事真的……有意义吗?」 钻研不明白的现象、弄清楚多重歷史?的真相……这些就?算弄清原理也?很难技术利用,更?别提批量生产了。 这样的研究,真的有意义吗? 「意义?」 片山翼复述了一遍她的话,脸上属于人类的茫然飞速退却,她再次完美无?缺地?微笑起来:「对我来说,意义并不重要。」 「无?论过程如何,我的结局都?是註定的。不管结识怎样的人、以怎样的方?式度过岁月都?无?所谓,终点是在我出发前就?被决定好的。对我来说、如果「意义」存在的话,那应该就?是抵达终点的效率吧。」 她的灰瞳莹莹亮着,语气温和,但神情已经?与说起过去时截然不同了。 「我不认为专注是件坏事,有时它甚至是我们抵挡时间与痛苦的唯一武器。」 她最后这么说,两个人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算服部也?看?出不是「小奏」不想开口,而是片山翼单方?面结束了谈话。 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枝干,在她们身上投下虬枝盘曲的影子。风中一时间只剩下尘土的气息。 她们似乎就?是来走走散心的,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小奏接了个电话就?先离开了,片山翼则调头?回了山上的旅馆。 「喂,我说——」 等她们都?走了之?后,服部平次憋了一肚子问?题,还没想好先问?谁的时候,有人抢在他前头?说话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不知名?的酷哥问?安室透。 也?就?在这一刻,服部平次终于想起来这两个人还是一个登山队的。 安室透身上也?有很多谜团,他们彼此?之?间算不上熟识。到时候打起来他会站哪边还真说不定。 第134页 想到这里,服部平次稍微往外侧了侧身子,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安室透看?见了,但还是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像往常那样道:「我是想找新城女士问?点事情,但她正好下山,我追了一路没追上,现在好像跟丢了。」 「我们刚才碰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服部平次现在对安室透也?有些怀疑,后者很和善地?一笑,说:「说来不好意思,那会儿我在地?上看?到这个觉得有趣,就?想捡起来看?看?,然后就?错过站起来的时机了。」 安室透给他们看?那个捡起来的东西。 那个东西很小,应该是某种虫类的尸体?。有点像蜷曲着的蚕蛹,不过这种虫子的颜色是惨白的,安室透用浅蓝手帕托着倒是能看?很清楚,但他们又不是昆虫学家,也?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不过说真的,虫子尸体?也?要捡吗? 服部平次一句「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童心」还没说出口,那个脾气不好的帅哥就?脸色大变,勐地?将虫子打掉: 「蠢货,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捡!」 服部平次:「……」 就?捡个虫子怎么你了? 他准备接过来看?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目光从墨镜酷哥的黑脸转到也?吓了一跳的安室透身上。 「……别介意,」后者停顿了一下,对他露出个安抚性的笑容:「他好像是有洁癖,见面前我在注意事项上看?过,不小心给忘了,真不好意思。」 服部平次:「……啊,是吗,好的,哈哈。」 第63章 据安室透所说?, 登山社的人大部分是在网上认识的,会定期组织线下活动。正好这次登山地点?在长?野县,来回方便?, 他就请假来参加了。 「其实有几个人我也不太熟悉,」在那个脾气不好的酷哥走了以后, 安室透对服部平次道歉并解释:「不过他就是气质有点?兇恶,人还是不错的……请别?介意?。」 服部平次仍然觉得有些地方可疑,不过被这么一解释, 大体也还能说?的过去。 于是他装作完全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安室透都回答得毫无破绽。 除了咖啡厅服务员外,安室透自己也在做侦探,拜在了毛利小五郎门?下, 会到长?野来,也是有心想在登山之余挑战这个悬案。 安室透苦笑了一下:「虽然有心理准备,案子还是比想像中更棘手, 几乎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突破口。」 服部跟安室透交流的时?候,就不像跟工藤一样什么都说?了。他装模作样跟着附和了几句, 然后问:「说?起来, 您找新城女士是想问什么事情?」 「你说?这个, 」安室透停顿一下, 做出有些凝重的神?态:「其实我事前调查的时?候, 这件事就让我有些在意?。」 这一系列案件的受害者指向?在表面上还是挺明显的,然而石井的同窗好?像都没受到太严重的影响, 并?没出现特意?搬家或是出国来逃避的情形。 「三天前的死者似乎就是被派来此地出差。他提出过一次变更其他人选, 被驳回之后就再也没任何其他举动,按照行程来了这里。」安室透看向?服部:「……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时?候石井的同窗就仅剩3人, 作为倖存者之一,就算因此提出辞职也不意?外,那名死者却就这么来了。 「还有新城女士,」安室透说?:「我去问了老闆,新城女士并?没有申请退宿,就是说?,她今天依然打算住在这家店里。」 这几乎等同于自杀,是很反常的行为。 而那个小蚕蛹好?像是从新城优花身上掉下来的,他才想着捡起来看看。 安室透把自己发现的疑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服部,希望能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来。 作为少年侦探,服部平次的观察力和感知力都太敏锐了。但他大概率不清楚自己究竟处于什么状况之中,卓越的侦探素养会反过来害了他。 降谷零已经向?上面递了消息,疏通关系好?尽快让他们从长?野县脱身。 温泉旅店的这两起杀人案件几乎不可能与组织有关。继续逗留在这里不但增加暴露的概率、也会让更多人陷入危险。 而且,他到现在也不清楚那一枪到底是谁开的,片山翼对此好?像非常介怀。 降谷零本身就把握不好?她的立场,现在情况则更加扑朔迷离。只?能快刀斩乱麻,离开这个地方后尽快把计划推进?到下一阶段。 回到旅馆的时?候,午餐时?间?差不多结束了。 虽然刚发生了杀人案,但店里没多少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气息。「客人们」还是照常行动,有的回了房间?,有的则逗留在公共餐厅里。 安室透回来得比较晚,他收拾好?去餐厅的时?候本以为看不到几个人,没想到里面好?多张餐桌前都有人。 门?拉开的瞬间?,他们的目光迅速聚集到门?口,在看清安室透的脸后,又很快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安室透神?色自若地穿过餐桌与人群,往餐厅里面走?。 除了装作看报刷电子产品外,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装作闲谈。他们应该不是情报组的,伪装技术比较拙劣,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破绽: 第135页 交谈的声音太低了,而且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眼睛反而很专注地看向?餐厅地某个角落。 然后顺着这条线,很轻易地就能发现几乎整个餐厅的人都在关注那个地方。 走?到近一点?的地方,安室透终于看清了那里有什么—— 那是个靠窗的位置,在太阳已经出来的午后,日光透过窗户将漆制的木桌晒得很暖和,片山翼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 当她闭上眼睛时?,她长?相的美?丽就更较容易被捕捉到。甚至于在此刻的阳光照耀下,连睡容的那份死气沉沉也呈现出别?样的轻盈。 片山翼有英国血统,但眉型天生端正,使她的长?相在国内也美?得并?不突兀,给人以端姿秀丽之感,光看这张脸就很难把她和违法乱纪联繫起来。 然而联想到她丑闻缠身的实际遭遇,降谷零总觉得这是一种?保护色、就像自然界的动植物将体表颜色变得与周围环境相似来逃避捕食者一样。 安室透在她附近的一张餐桌坐下,开始吃饭。期间?有人发来信号,提醒他公安已经和当地互相妥协,他们随时?能够脱身。 但直到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片山翼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安室透想起诸伏景光曾对他说?过片山翼的睡眠问题。 一般「睡眠」和「小憩」的时?间?相差很大,但片山翼的睡眠时?间?很平均。她只?要睡觉就一定会睡够标准,睡眠时?间?不会因为白天变短,也不会因为夜晚变长?。 ……感觉不能现在叫她起来。 安室透略一犹豫,决定先出去找其他人。 他在走?廊先碰到了琴酒。在说?了尽快收拾东西离开的事情后,临分别?时?安室透顺带问了他一下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没有。」 琴酒这么回答完,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又问:「波本,你杀过死人吗?」 「……」 背对着琴酒,降谷零的瞳孔勐然缩紧了。 * 「不到两小时?前我才刚对你说?过,「跟踪的时?候要注意?看路」对不对?」 「我那又不是在跟踪!」一片漆黑里,服部平次凭着声音的方向?确定了对方的位置,反驳道:「我就是刚好?路过看了一眼而已。」 服部听见酷哥冷笑了一声,反问:「「路过看一眼」你趴墙上、连后面有人过来都感觉不到?」 「我——」 服部还想再说?,远山和叶拉了拉他,劝道:「先别?吵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这里好?黑……」 从山下回来后,服部原本直接要去找远山和叶。但他路过旅馆后面时?,看见江户川柯南正在跟登山队那个叫贝尔的男人在说?什么,就没忍住,悄悄凑过去偷听了一会儿。 旅馆建在山上,好?处是周围有许多遮蔽物,能隐藏身形; 坏处就是由于木枝丛生基本看不到地面、加之午后日头西斜,身后有人靠近时?服部一点?影子都没看到,差点?血溅当场。 出来查看的远山和叶虽然成功制止了最初的攻击,但她的实战技术逊色于那个银髮男人,很快落了下风。 危急时?刻酷哥从一楼窗户里翻出来救场,本来以为三打一总算逃过一劫,谁知道地面不知哪个地方竟然有地道。 随着银髮男人的潇洒一推,三个人在盘根错节的荒木丛里撞破层层枯枝败叶,都不知摔到地底下多少米深了。 服部平次跟远山和叶都把手机拿出来,在地底下都收不到信号。他们这么干的时?候酷哥就一动不动,单手揣着口袋看他们两个的动作。 服部平次看了他一眼:「……你受伤了?」 好?像刚才他翻窗户的时?候也是单手,另一只?手一直揣在兜里。 「没有,」酷哥回答他,在手机手电筒的魔鬼打光下依然英俊潇洒地回答:「这样比较帅,有问题?」 「……」 服部平次努力控制自己别?生气。从这个人的姿势和手撑在口袋的形状来开,他很可能是手里握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不能松手。 不过他先是跟踪片山,然后又和那个银髮男打起来。看来那支登山队很四分五裂啊。 这些想法快速在服部平次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表面上还是装作没察觉的样子,用?商量对策的语气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办?跟我们一起走?、还是就留在这里?」 他们摔下来的地方像个三岔路口,除了向?下走?不通之外,前后和上方都有通道能走?。 鑑于上方的通道曲里拐弯、有不少着力点?。如果肯花功夫,说?不定还能沿着上面爬回去——从这点?来看,他们三个人摔下来只?是灰头土脸而没人受伤,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服部平次是打算在前后看看的。 山上连着下了那么多天雨,这个地洞里不但没有一点?积水,泥土也很干硬,明显不正常。 他跟远山和叶是青梅竹马,平时?就经常一起行动。这会儿规划的时?候自然把她和自己归为「我们」了。但远山和叶不太情愿。 「还是不要吧平次……前后都那么黑,谁知道会有什么。我们还是从上面爬回去吧?」 「笨蛋,要是那个人还等在洞口怎么办?」 第136页 「但那个人也可能就在前面或者后面的入口等我们啊?」 「我想这应该不会。」 第四个人的声音出现时?,远山和叶跟平次大眼瞪小眼了两秒,吓得抖了一下,捏在手里的钥匙包掉下来,金属叮叮噹噹滚进?黑暗里不见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随着声音的接近,被照亮的洞口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新城优花女士拄着登山杖,对他们歉意?地笑笑: 「吓到你们了吧,是我太不小心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场景的松田阵平内心毫无波澜。 早上集中盘讯的时?候大家都互相见过,远山和叶也认出了新城优花,意?外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惭愧,我新年时?读了几本地质学的杂书,觉得很有意?思,到这里就想出来看看,」新城女士笑笑,目光转向?一旁的黑暗中:「害你丢了钥匙真是对不起,不过我想老闆那里还有备用?,回去我陪你问问吧,赔偿金也由我来出。」 「这怎么好?意?思……」 「本来就是我的错,不必介意?,」新城优花说?:「不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新城优花的身量比一些男性还要高点?,显得很瘦削。她留着短髮,戴一副细边眼镜,大学毕业后在茨城一家地方图书馆里做图书管理员。 「我们——」 远山和叶张口要答时?,服部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回答道:「我们也是出来逛逛,结果被胡闹的朋友推下来了……您为什么说?他不会在出口等我们?」 新城优花的目光从他紧抓着远山和叶的手上划过,眼睛里浮现出一点?长?辈看年轻人的笑意?,道:「因为中间?还有很多复杂的通道,很容易迷路……我带你们出去吧。」 在碰到他们之前,新城优花似乎已经在这里面绕了有一段时?间?了,对路显得比较熟悉,看上去非常可靠。 和稍显严厉的外表不同,新城优花在谈吐间?显得知性而温柔,兼有长?辈的亲善。 在漆黑的地道里,她迅速获得了远山和叶的好?感,两人的社交距离越缩越短、越缩越短,最后就差挽着手走?了。不管服部平次怎么阻拦都没用?,弄得他在心里大骂和叶笨蛋。 像新城优花说?的,通道真的长?而复杂。她跟和叶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是不痛不痒的话?题,但到后面远山和叶还是忍不住问; 「那个、听说?您跟石井先生曾经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是吗?」 话?出口后,远山和叶其实有些忐忑。 新城优花在配合警方这一项上做得并?不好?,倒不是她敌视警察之类,而是她完全不把案件当回事,反感警方「事无巨细都问东问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和预想中的不同,新城优花瞭然地笑起来,目光从后方独自走?着的西装男身上掠过,回答道:「没问题。是你的话?,讲一讲也没关系。」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新城优花的神?情显得诡谲莫测。迎着少年少女专注的目光,她开口说?: 「首先,那不是一所学校,而是一个教会。」 除了同窗,就连当年学校的研究员都不知道,石井偷偷在他们机构里发展出来一个教团。 超常科学研究会的人做事还是认真的,再加上大量的金钱,「学校」所招到的24名学生确实都在不同方面有着才能。 换句话?说?,就是性相。 石井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他最先走?上了这条路,然后把剩下的23名同学全部发展成了信徒,无一例外。 「不是23人吗?」服部平次问:「石井的同学一共22人,加上他自己也是23人。」 「因为有一个人死了。」新城优花平和地回答他。 研究院的「超科学」主要指超心理学和心灵科学,就是「念动力」、「透视」、「心灵感应」之类。而石井所信奉的东西、尽管的确有着神?秘力量,但直到他停止研究前,连不用?手弯曲一根汤勺也做不到。 讽刺的是,虽然无法弯曲汤勺,但石井在研究过程中成功杀死了一个人。 「石井把那个人的手脚捆起来,在他旁边睡觉,说?是做实验。但等一觉醒来,那个人被绑住手脚的人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地鲜血。」 远山和叶小声问:「是、逃走?了吗?」 「不,」新城优花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尽管哪里都没找到那个人的尸体,但我们都知道他是死了。实验室赔了很大一笔钱把事情压了下来,石井的教会却因此解散了。」 「事实上,死亡事件发生后,教会没有任何一名成员提出过异议。相反,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觉得研究终于得到了回报,还有人自告奋勇想主动成为下一次的祭品。」 「是石井自己放弃了。」 「你们都知道石井有个未婚妻对不对?」新城优花抛出问题,不等其他人回答就自顾自地继续道:「对,那个女人不只?是石井的同学,还是他的信徒。那是个美?丽聪慧无比的女人,她年轻,她的灵魂纯粹且高尚,如果世上有谁值得去爱,那个人也只?能是她、」 「石井很爱她,但居屋中无爱侣的位置。如果石井想将她一併?带走?,最后就不得不将她杀掉——只?能带走?爱人的行尸,那个人得喜欢你,还得是死尸復活、」 第137页 新城优花慢慢停下,她的目光这次毫不掩饰地看向?松田阵平:「这件事你很清楚,没错吧?」 「……」 松田阵平没吭声,他还是站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知道。但他必须装作无所不知的样子。 新城优花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骗过去了,继续说?:「石井放弃了,即使对方乐意?献身,但他无法杀掉自己的爱人。他放弃了这条路,向?大家宣布他会和女友踏实地生活。」 「所有人都颇为感动地接受了,石井也的确出人头地,赚了大钱,跟女朋友订了婚。在故事里这应该就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结尾吧。但随着时?间?地流逝,石井不再是教主了,智慧与控制的光环褪去,他慢慢重新变回了人……我猜他们之间?也开始争吵了,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 「然后就是经济危机,」新城优花冷酷地说?:「再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而我们这些老同学,随着年岁增长?,死亡逐渐逼近,也越来越明白我们当初放弃的究竟是怎样一条道路、然而机会转瞬即逝……」 「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现在我们的结局都只?剩下死亡。我们是同一路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 新城优花幽幽地嘆了口气,在松田阵平面前停下,说?: 「把你口袋里的蠕虫还给我。然后我就考虑治疗你的蠕虫感染,让你能回去跟你的教主升入漫宿。」 第64章 松田阵平没动, 新城优花也保持着索要的姿势没有收回手?去。 尽管新城的话听起来像是威胁,实际只是她说话过于直白。和片山翼不带感情的礼节比起来,她的态度还是始终友好的。 她是真的想以沟通的方式把东西要回来, 松田猜就算自己?拒绝了这?一要求,她也大概率不会当场翻脸。 松田始终没有动作, 新城优花于是又问:「或者你想自己留着?但那点剂量太少,是派不上什么用处的。」 松田反问:「你拿回去又想做什么呢?」 片山翼所持有的「剂量」倒是足够。但她完全以对待危险物品的态度对那半罐子蠕虫,高?高?搁置在架子上, 几乎没碰过几次。而新城优花却随身携带,连新年旅行到?这?种乡下?宾馆来都要带着。 「……某种纪念,」新城优花看着他,慢慢回答:「或许,能让我再抓到?某种机会, 重?回正?轨的机会。」 新城优花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头髮?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灰白夹杂,让她知性的气质里带了些长者的肃穆。和她对视, 身体年龄停留在26岁的松田阵平格外吃亏。 松田又直了直身子,说:「我可以把东西给你, 你没必要为此?撒谎。」 「你同样没必要为此?试探我, 感染的迹象非常明显, 」新城优花说:「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位教主没发?现……也可能是你被感染的速度太快了, 这?很少见。」 松田和她对视片刻, 然后将一个纸团放进了新城优花的手?里。 光从外表看,那就是个揉成一团的纸巾, 很容易和垃圾弄混。 新城优花把东西接过来, 轻轻用手?握了一下?,问:「你一直是这?样拿的吗?」 松田阵平点了下?头。 从看到?这?东西第?一眼起, 松田就认出是什么了,他一直没有直接接触。降谷零也很有公安的自觉,一直隔着手?帕。 新城优花略微沉默,把纸团放进外套口袋里了。 「不打开?看看吗?」一直没出声的服部平次说,他站在离两个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眼神显得非常警惕:「万一这?个大叔随便?给了你什么乐色怎么办?」 「没这?个必要,我知道什么是蠕虫。」新城优花笑笑:「关掉灯,我们出去吧。」 新城优花要求服部跟和叶两人把手?电筒关掉后,他们在地底完全陷入了黑暗,却奇异地没有迷失方向。 这?里的地道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简直像是地底王国。高?度能让成年人直立通过,而且挖得纵横交错,走在其中听不见一点来自地面的声音,就像一具庞大的棺材。 琴酒的推断是没错的。 如果他们在跌落下?来的过程中没有拜请「弧月」——一位拥有【启】准则的司辰,她钟爱平衡——他们不可能无伤落到?地底。 在这?种不知多久才能走出去的地下?受伤或是昏迷,无人知晓死亡的可能性很大。尽管这?次脱险看上去轻松,实际背后藏有巨大的风险。假如没有松田和新城,说不定真?的会发?展成死亡事件。 松田没有解释的想法。 他清楚自己?现在看起来很可疑。可疑到?即使救了服部他们、也仍然会被怀疑别有用心的程度。但是他明白,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狠角色要比证明自己?是个好人重?要得多。 一行人走在地洞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颳起源头不明的风暴,剥离走一些古怪念头,也让新城优花的语句变得支离破碎。 新城在断断续续地讲一些密教和蠕虫的事,腔调带着韵律,松田猜这?是她在念祷文。 松田阵平在黑暗中注意着另两个年轻人的安全,同时?试图去听清新城优花所说的话。 第138页 和学院派作风的片山翼相比,新城更像个自由派。她没有说蠕虫的性质,也没有讲歷史上曾发?生?的三次蠕虫大战。她只说所有性相中【蛾】与蠕虫最为相似,而【蛾】与【灯】在驱散蠕虫诅咒上功效相同,感染的凡人早期仍可以被挽救。 蠕虫学会了穿越歷史来防止被赶尽杀绝,它们也从未停止寻找能从皮肤空当钻进去的人。 而片山翼所持有的那罐干瘪幼虫,真?正?用途是毒杀。 【非凡的毒药:如果你想要谁活下?去,就千万别把这?个用在他身上。】 新城不去讲某位司辰如何,而是说怎样从藏宝地里弄出工具,怎样用某种毒素将人体溶解。 当最后一阵风彻底消散,遮掩月亮的乌云顺势被带走,皎洁月光透过林层斑驳而下?,空气中重?又带上雨后的湿度。 他们从那个地洞里出来了,外面已?经是晚上。从他们所站的位置极力远眺,能遥遥看到?旅馆的灯光。 新城优花说要送他们回去再出来逛,一行人于是安静地朝旅馆进发?。但氛围并?没因为脱困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您会对警方说的吧、」旅店近在咫尺的时?候,远山和叶还是犹豫着开?口了:「就是您和石井先生?上学时?候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新城回答:「或许新的结案理由还不如「自杀」能服人。」 「至少提供点线索——」 新城女士笑笑:「真?说出去才会被当成笑话。」 宗教神秘力量杀人这?种事,放在阴暗无光的地洞里说是一种说服力,白天?在警方盘问中说出来就给人另一种观感了。 「可是、」远山和叶哑口无言,服部趁这?时?候也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松田阵平把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继续往上走。 ……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不能想这?个,还不知道回去以后旅馆里是什么样子。 松田知道自己?跳出来帮服部的行为莽撞了,但他很难眼睁睁看着琴酒在自己?面前杀人。 琴酒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松田刚掉下?去的时?候就试着发?简讯给片山,因为地底没信号发?不出去。刚才出来后倒是在口袋里盲打了几条发?送成功了,但只有一之濑回了一条,片山翼始终没回復。 旅馆已?经近在咫尺了,周围显得非常安静。 看来是他们失踪的事情还没有被人发?现?还是说,出了别的事情? 松田阵平略微加快了步伐。 很快的,他在旅馆外围看见了片山翼。 片山翼站的位置不远不近,看上去既像准备出门?也像打算回去。她就站在几丛灌木旁边,目光放空似的盯着远方,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了。 松田阵平三两步越过前面的人,第?一个站到?了片山翼的面前,压低声音问: 「你在做什么?」 片山翼的目光从远处毫无过渡地直接停到?他身上,先问了声晚上好,然后才说:「有人说你们死了,所以我出来找一下?。」 她说着边朝松田身后看了一眼:「你知道一之濑在哪里吗?」 后面那三个人同样看到?了她。远山和叶很高?兴地举起手?来和她打招唿,加快速度超他们这?边来。 片山翼的动作略一停顿,也微笑着对她招手?示意,同时?嘴上对松田阵平说:「警察正?在找那个人。」 松田阵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新城优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说发?现了新的线索,想和她求证一些事情。」 赶在服部三个人跟上来前,片山翼两句话把事情概括完了。后赶来的远山和叶凑过来,小声和她说了几句什么。 松田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但远山和叶看起来对片山翼比较信任,甚至在她和琴酒表面上属于同一个团体的时?候,也愿意把事情讲给她听。 松田没听到?内容,但能猜出来是关于琴酒的。片山翼的表情始终平静,在耳语过后,她点点头,说:「好,回去我陪你找大和警官说一下?吧。」 这?种大义灭亲果断割席的姿态显然为她赢得了更多信任,远山和叶眼睛湿漉漉地又叫了声她的名字,把她的胳膊抱得更紧了点。 服部平次脸黑得都快在夜里看不见了。片山翼一视同仁,对他和新城优花都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打过招唿了。 松田本来还想跟她说一声一之濑出去了,但他发?现片山翼根本就是随口一问、随便?一找,完全不在意任何人去了什么地方。她连警方在找的新城也不在乎,说完就打算这?么跟着远山和叶回去,对新城跟不跟上来无所谓。 而按新城之前的说法,把人送回旅馆她就会离开?,继续「到?处转转」。 这?个节点上是绝不能让新城离开?的。 松田刚想开?口把人留下?的时?候,没想到?新城本人突然上前一步,一下?子站到?了片山翼的旁边,微笑着主动伸手?: 「你就是片山小姐吧?幸会。」 她的问候稍显突兀,但语气是礼貌的,加上这?是来自长辈的主动问候。经过片刻的对视,与人为善的片山翼还是和新城优花握了手?: 第139页 「您好,新城女士。」 在松田的设想中,这?两人的会面应该是拉长式的慢镜头,通过交握的双手?、眼神交汇的特写来暗示彼此?之间的暗流涌动。 然而实际上,她们只是草草握了下?就立刻放开?了,连主动打招的新城优花都没有直视对方,片山翼的目光更是虚晃一下?,看没看清新城长什么样都不好说。 「那么、告辞。」 新城热情的巅峰似乎就是主动出声问候的那一刻,此?后飞快消退,简短道别后,她像一秒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样,马上转身要走。 「……!」 有人抓住了新城的手?臂。 松田阵平吃惊地看着片山翼。后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急切,就像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一样,她抓着新城的手?很用力,眼睛也睁大了。 片山翼是个很聪明的人。和那些性格冷傲或者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类型不同,她总是表情寡淡,是因为几乎所有事情她都明白。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客气地笑,很少露出疑惑、懊恼之类的表情。更别说此?刻近似于惊惧的表现了。 「……还有其他事情?」 新城慢慢地转过身来问。 她说话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这?个姿势下?远山和叶的手?电筒持续性地在给她打底光,是那种恐怖片鬼怪出现时?常用的打光手?法。 新城外套上别着的黄铜胸针在反光下?亮得刺眼,她的笑容也不再像常人那样随和亲切,就像脸上戴了副面具似的僵硬。 「……」 片山翼不答问话,眼睛死死盯着新城。 服部平次早就堵在新城离开?的必经之路上,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对峙中的两人,耳边却在这?时?听到?一阵急促响着的鼓声。 叉铃与定音鼓的声音若隐若现,微弱却没有一刻停歇。四周恰好在这?时?原因不明地起风,不属于冬天?的寒意迅疾而过,转瞬间又归为平静。 服部平次强烈地感觉到?,就在那阵风吹过的片刻中,有什么东西存在,然后有迅速消失了。 然而没等他细想,那阵古怪的气氛就被其他人打破了。 又有几个人从旅馆里出来,前头跑的最快的那个小不点到?他们跟前后,先是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新城优花身上,作出眼睛一亮的样子: 「新城阿姨,终于找到?您了!毛利叔叔他们说有事情想和您说!」 小孩子说着天?真?无邪的话,眼睛在片山翼拉着新城的手?上一闪而过。片山翼像是感知到?什么,很快松开?了手?。 「我刚才正?想和您说这?件事。」 片山翼这?么对新城说。 明眼人都能知道她在撒谎,但这?的确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包括新城优花在内,所有人跟着紧追出来的毛利兰一起回了旅馆。 相比松田他们离开?的时?候,情况几乎没什么改变。因为有警方在维持秩序,店里的住客没一个人离开?。谈事情的房间在一楼,片山翼提出想先回房间一趟。 「事情跟我没有太大关系,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之后再来叫我。」 警方要找的是新城优花,这?样做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江户川柯南却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小声在片山翼耳边说了句话,改变了她的想法。 那件临时?充作会议室的房间并?不大,毛利小五郎、大和敢助他们和这?起案件的承办警方都在里面。 他们等了可能有段时?间,菸灰缸里有抽完的菸蒂,虽然房间在冬天?也开?着窗户,但一进去还是能嗅到?强烈的烟味。 松田下?意识回头看片山翼。 片山翼排斥一切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尤其吸二手?烟。 但警察这?个群体,因为工作压力、不少人会选菸草来排遣,一些上了年纪的刑警几乎都是老烟枪。 这?个概率也表现在了片山翼的教会里:松田自己?会抽,他的前辈后辈同期里、不吸菸的少之又少,连一之濑都会在翻书想破头的时?候来一根。 片山翼没强制任何一个人戒菸。她让所有人都记住了该怎么尊重?她这?个保持身体健康的习惯。松田阵平甚至形成了闻到?烟味就到?处找片山翼在不在场的条件反射。 只不过这?一次,她停顿了一下?就走进了房间。服部平次最后一个进来,进门?就拉上门?把房间反锁了。 他动静有点大,旁边的远山和叶被吓了一跳,小声埋怨:「干嘛突然锁门?啊?」 「当然是预防有些人跑出去咯。」服部平次很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打量房间所有人的目光却很锐利:「因为有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新城优花跟案子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繫,但他至少能确定一点—— 「新城女士,你其实并?没有入住这?家旅馆吧?」服部平次看向房间中央的「新城优花」:「或者,我该叫你其他的名字?」 传言出现后,这?家旅馆就逐步更新了很多设施,其中包括升级智能门?锁,备用钥匙也更替为了房卡。 不光是死者的房间,连新城优花入住的房间也是如此?。但当远山和叶将钥匙弄丢了之后,她却安慰远山可以去找老闆要备用钥匙。 第140页 「正?常来说,在听到?那种金属钥匙的声音后,住户都不会和房间的房卡联繫起来吧?还是说你有其他理由呢?」 服部平次问「新城优花」,后者略有惊讶,却远没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反问:「是因为这?件事吗?我们之间说不定存在些误会。」 「不、当然不只有这?件事。」 在服部开?口说话前,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插了进来。 当看到?毛利小五郎不知何时?坐在椅子上,双腿岔开?,低头摆出一副沉思者的姿态时?,几乎所有人的神情都为之一振。 那名当地警探直接惊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吗!」 松田阵平也是头一次见,也好奇地转过去看。看了几眼位置,总觉得毛利小五郎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有点怪。 不过这?点异常很快被接下?来的话冲击得一干二净。 「当然还有其他证据,」毛利小五郎深沉地说:「石井先生?,你简直是破绽百出啊。」 此?言一出,房间有片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换成其他人这?么说,一定会被认成疯话。 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在毛利小五郎开?口前,很多人就已?经相信他说出的会是事实,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表现出震惊之色。 寒冷的夜风在空气中无声流动。 「您、您是说、……?」 短暂的寂静后,那名当地警探直接站了起来,不可置信指着「新城优花」:「可石井明明是个男人啊?!」 毛利小五郎说:「最初我也很难相信。但如果石井先生?真?的扮演男性的话,或许我要用更多时?间才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在面对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结果时?,常人会下?意识地否决、去思考其他可能性。但也有少部分人,由于结果已?经是推导出来的,他们就算不愿意相信,也会多角度去验证来试图推翻结论。 也因此?,毛利小五郎拿出来的证据说服力极强。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听着他的论证,中间甚至对作案手?法也进行了破解。 死者遇害的位置成了关键。 这?次尸体没有出现在房间中央,而是背靠着门?板死去的。尽管紧锁着的门?让房间成为了密室,但如此?之近的距离可操作性比之前面的案件,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密室是被制造出来的。而在房间成为密室之前,死者就已?经背中三枪、失去生?命了。 毛利小五郎侦破了昨晚发?生?的案件。 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无论放在什么情况下?,这?种侦破效率都是出类拔萃的。 然而,只有那一起而已?。 能推断出身为人类的兇手?、究竟是如何犯案的事件,只有昨天?发?生?的那一起而已?。 石井当众蜕下?了「新城优花」的表皮。他承认了此?前的所有谋杀都是他一人所为,也承认了新城优花在几周前早已?经被他杀死了。 没有倖存者,石井将他过往的同窗一个不剩地屠戮殆尽了。 但他怎么也不肯说出动机和作案手?法。 「给我定罪的证据已?经足够了吧?那么剩下?的就不再重?要了。」石井说,对一个罪行刚暴露的杀人兇手?而言,他脸上的笑容坦然过头了:「我和他们,的确曾是互相信任的爱人、好友。但我们是因为志同道合才亲密无间的,唯独这?件最重?要的事、没有一个人意识到?。」 有人问:「所以你因为怨恨,就杀了他们所有人吗?」 「怎么会。」石井失笑,他的真?身是个十分英俊的美男子。那张脸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露出的笑容也让人克制不住感到?亲切,甚至会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那种仅凭神态言辞就能取信于人的亲和力,简直像恐怖.袭击。 石井和他的同窗并?没有互相厌恨。石井很确信,只要他表达出自己?还想「继续从事过去的事业」,那些曾弃他而去的人们就会再次聚集回他的身边。 「但这?样远远不够,只凭这?种程度的弥补是找不回过去的道路的。」石井说,「所以我做了正?常情况下?我怎么也不会选择的事情,杀掉了我的爱人、同窗,忠诚的朋友和永不背叛的信徒。」 当他说到?「信徒」时?,松田阵平的视线隐蔽地看向片山翼。 后者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角落,那里是「新城优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套上那枚亮闪闪的黄铜胸针,没分给松田半个眼神。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石井说:「在这?个以推理断罪的世界里,或许轻率放弃的末路就是这?样吧。」 「我的生?命也已?然进入倒计时?了。」 他最后留下?这?样一句话,就再也不肯开?口了。 石井的话没有几个人听懂,但反正?案是破了。怎么说这?次抓到?了一个是人类的兇手?,不仅有隐姓埋名多年、「死而復生?」的噱头在,还有名侦探的倾情加盟,不在各大网站头条上置顶半个月都说不过去。 真?相是暧昧不明的,但政绩是显而易见的。 有约定在先,这?次大和敢助他们将不会在报导中拥有任何姓名。因为这?一茬,当地警探再面对大和敢助的时?候都有了笑脸,非常能屈能伸。 第141页 片山翼陪同远山和叶,当面揭发?了琴酒他们的罪行。 琴酒很坦荡地道了歉,说不好意思当时?没看清手?滑了一下?。 ……? 远山和叶当时?的表情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震惊中藏着愤怒,愤怒中还有不可思议: 「根本不是吧?你当时?明明就是想杀了我们三个!」 琴酒还没说什么,刚刚破获了一起大案的警察就和气地打圆场:「好了小姑娘,人家都道歉了。再说你们不是也没什么事吗,就别再追究了。」 「怎么能这?样、?」远山和叶不可置信的对象换成了警察:「……我要去跟其他警官说!」 「和叶!」 服部平次终于拉了一下?她:「没用的……不管去找谁都没用的。」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受伤或是失踪还另当别论,但三个人全都没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就算琴酒承认这?项指控也没办法对他进行任何惩罚。 他的行为没造成任何危害后果,不管谁来了都没办法处罚。片山翼也表示爱莫能助,最后採取了折中方案,承诺一行人尽快离开?。 服部平次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后半夜又下?起了暴雨,第?二天?一早旅店的客人就不剩几个了。 那几个登山社的人是一起的还好说,怎么剩下?那些客人也像约好的一样齐刷刷地退房啊? 服部平次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至少工藤绝对还藏着事情没有告诉他。 这?种感觉在看到?石井离奇死亡的报导后达到?了巅峰。 仅仅缉捕归案不到?两天?,石井就在狱中死亡了。虽然警方宣称是自杀,但由于这?一系列案件都过于巧合,鬼怪说再次占据舆论上风。 服部是在学校刷出这?条新闻的,看到?之后他立刻给工藤新一打了电话。那时?候柯南就坐在楼下?的波洛咖啡厅里,正?在喝店里友情附赠的热牛奶。 他最初是装作感冒,结果回来以后真?的生?病了。顺理成章不去学校,烧刚退就一天?三趟往楼下?咖啡厅跑。 但这?样也来晚了。店里的服务生?只剩下?榎本梓和片山翼,安室透辞职了。 江户川柯南迅速地把报导刷了一遍,绞尽脑汁敷衍了服部平次让他挂了电话,然后正?碰上片山翼过来收杯子。 报导标题是大号字体加粗,她应该是一眼就看到?了,不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笑了笑说:「别忘记吃药,我等下?再给你倒杯热水来。」 「谢谢翼姐姐。」 片山翼对待「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态度截然不同。她不排斥江户川柯南对她的探究,甚至有欢迎的意思。 但与此?相对的,她周围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希望江户川柯南远离与她相关的事情。 那个黑色捲髮?的男人是这?样,连旅店里的贝尔摩德也变形地对他发?出了警告。 他事后调查过戈尔迪翁地区关于鸟类的传说,当地流传着一种说法是,在栖木附近存在一种能口吐人言的鸟类,听到?它们说话的人会遭遇不幸的诅咒。 和长野流传的怪谈类型差不多,但要再深入调查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当片山翼再次将热水端上来的时?候,小孩子可爱地问她:「我可以去翼姐姐家里玩吗?」 之前在店里讲宗教故事的时?候,片山翼就邀请过柯南一两次,说有些书不方便?带到?外面来,可以到?她家里去看。 当时?柯南还是本着谨慎的态度婉拒了,但现在安室透已?经辞职,这?是个不寻常的信号。他强烈感觉自己?要做点什么,否则就来不及了。 「当然可以,」片山翼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不过时?间能换到?明天?吗?等会下?班我要回一趟公司,之后再回家的话对你来说可能太晚了。」 「正?好明天?我那里的合租人会考试,不会来打扰我们,我可以带你读故事书、你觉得可以吗?」 每次片山翼真?和柯南说点什么的时?候,总是把原因理由都说得很清楚,就像和其他大人说话一样。 在这?种端正?态度下?,柯南不太愿意发?挥他身为小孩子的「优势」,下?意识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那我们就约好了哦?」 片山翼俯身伸出小拇指,对他露出轻快的笑容。 第65章 晚上9点, 辛特拉公司。 在这个正常公司都已经下班的时间,只有?辛特拉的在岗人数跟白天没什么区别。晚上去营业部数一数,说不定还会莫名其妙多出人来。 ceo帕斯特纳克照例在顶层接待了你, 向你介绍了远渡重洋而来的道格拉斯警探。 「霍布森先生不幸殉职,接下来他的工作将由我接任, 先来跟您打个招唿,了解一下情况。」 你嵴背挺直坐在沙发上,微笑点头:「当然。」 道格拉斯象徵性了解了一下你和辛特拉公司的情况, 问题都很?中规中矩,只在最?后提了一个带有?试探色彩的问题: 「▇▇小?姐,关于霍布森警探的殉职、你有?什么线索吗?」 「这几天我都没在东京,不清楚具体?情况,」你面不改色地回答:「不过?, 会不会和最?近那起幽灵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第142页 石井案发之?后,他?过?往的背景也不可避免地被扒了出来,他?那段不同寻常的中学经歷自然也一样。 由于机构解散和年代久远, 当年的具体?事件已不可考,大众倾向于这是又?一起蟹脚引发的惨案, 就像琼斯惨案一样。但对防剿局来说, 事情如何显而易见。 听说斯宾塞·霍布森在死前正在与日本警方交涉, 希望能参与到石井案的审判中来。 这种程度的事道格拉斯不至于没听说。他?本身能力就不如其他?有?名有?姓的警探, 这个烟雾弹一抛出来, 他?思考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等他?走了之?后, 你和帕斯特纳克的谈话才正式开始。 他?主要关心的还是你的名声。 关于失踪案的嫌疑, 你已经洗清了大半。 在你从长野回来的倒数第二个夜晚、也就是石井杀掉他?最?后一名同学的晚上,再次有?人在米花町的某条小?巷里失去了踪迹。 有?监控录像为证, 那名行?人走进?某个街角后就再没出现,无论哪个位置的出口摄像头都没拍到他?离开的画面。 那时候你远在长野的乡下宾馆,根本没有?犯案可能。如果道格拉斯有?点常识,都不会再考虑你是凡人的可能性。在斯宾塞已死的现在,不会有?人再凭空污你清白了。 「我一切都好,感谢您的关心。」你说,并把带来的礼盒装荞麦面往帕斯特纳克面前推了推:「这是给您带的伴手礼,不介意的话、请。」 帕斯特纳克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你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下东西向你道了谢。 然后他?就问起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这段假期的时间够长了,」他?说,视线在你已经能自如行?动的手臂上停顿了一下:「而且你现在也已经恢復了健康,是时候回到正常生活里来了。」 辛特拉公司有?「女?巫」在,你上班与否其实根本不重要,只要你还活着能为公司背黑锅就问题不大。帕斯特纳克单纯就是ceo病犯了,觉得每天付你薪水你还来去自如,他?心里不舒服罢了。 明明放在一两年前、他?还会用更体?贴的方式先问候一下。 你在心里笑了笑,装作没听懂似的岔开话题:「事实上关于生活,我最?近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还记得我朋友开的那家公司吗?」 帕斯特纳克的表情不知怎么僵硬了一瞬。 他?看看摆在桌上的荞麦面礼盒,又?看看你,然后才像完全看在那两盒伴手礼的份上,开口说:「嗯,你、……朋友的那家公司,又?怎么了?」 「是这样,因?为行?业人才紧缺,公司员工都是我朋友从对手公司挖来的,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你说:「现在的问题是,一些下属之?间出现抱团情况,我朋友觉得自己?好像被架空了。」 帕斯特纳克的视线一瞬间飘向办公桌后面的那堆书,再开口时专业不少:「最?开始招聘员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我朋友管理?公司的经验不多,最?开始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前期完全是依照内部推荐来招人的,后来意识到这个问题,在挖角时就尽量找不同部门?和期数的人、但主要矛盾还是在最?开始招来的人身上。」 「抱团行?为影响业绩了吗?」 你点头。 帕斯特纳克思考了一会儿,问:「有?没有?考虑过?再从其他?公司招人呢?」 你理?解他?的意思,有?时候下属内斗可以让上司更好掌控全局,但你还是摇了摇头:「项目已经到收尾阶段,我朋友没有?再招人的打算。」 「公司只是为了那一个项目吗?之?后不做其他?项目了?」 「是的。」 帕斯特纳克略带困惑地扫了你几眼?,在沙发上坐直身体?,用问题差不多解决了的语气说:「那么就没必要在意这件事了,等项目结束之?后直接解散公司就可以了。」 「……」你停顿了一下:「好的,感谢您。」 「没关系,」帕斯特纳克说:「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等等,你去哪?」 你假装没听见,直接上电梯离开了。 中途路过?5楼,你考虑了下要不要把工位上的东西一起拿走,想想还是算了,这时候事情不好做的太绝。 你不会再来辛特拉了,波洛咖啡厅也已经谈好了辞职。在顺利杀掉斯宾塞和石井之?后,短期内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你。 一切都来得太快、太巧了。 飞升的名额需要竞争,大家都谈不上彼此之?间抱有?什么好意。「新城优花」那时候会来主动搭话,大概也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好下手。 但对你来说,看破他?人伪装太容易了。 「新城」的积累远不及你。那天晚上他?应该是顾虑你在店里,才没像以前那样让召唤物杀人,而选择了自己?犯案。 毕竟无形之?术的学徒对【影响】和【召唤物】非常敏锐,很?容易就能发现端详。 他?以人类之?身犯案,仅仅做下一起,立刻就被看破了。 他?以为你会用【仪式】杀他?,但实际你抓住这个机会,马上在旅馆里远程操作,对斯宾塞使用了无形之?术。 运气很?好,一次成功。 收到死亡反馈后,你才派出召唤物杀掉了羁押中的石井,脏水自然也泼到了他?的身上。 第143页 现在失踪案是敌对组织做的,警探是竞争对手(已去世)杀的,你只等饮尽他?人颅内之?光后穿过?三?尖之?门?。 拧紧墨水瓶,将经年伏案工作的书桌收拾干净。 从未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你感到一个结局将要到来。 你不意外石井的下场,关于那些放弃自己?道路的人,他?们的终局你听过?一些,前任教主也给你讲过?不少。 那些人放弃了属于他?们的道路,迎来的却未必会是想像中的结局。 「当死亡渐近时,他?们仍会不断说服自己?『这是一种快乐的生活』。否则还能怎样呢?他?们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前任教主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这样对你说。 那时你还是他?牌阵中的一张。而现在,距离你拥有?自己?的牌桌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前任教主的面容和声音在你脑海中逐渐模煳,取而代之?的,你最?近偶尔能想起一些过?往的事,一些、你开始学习密教知识之?前的事情。 听不真切的耳语,春日阳光下青草与泥土的气息,和一些人欢快的笑声……全是很?虚幻的影子,像墨水滴落河流所留下的丝痕,片刻停留也没有?就被沖淡了。 如果你能做梦,或许你会在梦中重构过?去的世界。 但那位【冬】相长生者告诉你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你将它们弃之?不管。 你一向善于接纳他?人建议,现在你要将自己?的教会也一併放弃。 唯一需要记住的是江户川柯南的所在。 只要记住他?所在的城市、记住他?的位置,等你成为长生者之?后,就能通过?镜子、光与梦境,清洗掉他?的记忆、篡改他?的意志,让他?为你所用。 就像前任教主那样。 你将会升得更高,在追求辉光中渡过?漫长的岁月。 等到那时,即使没有?外力作用,现在的记忆也同样会变得模煳不清、直到消失不见吧。 你沿着熟悉的道路回到了租住的公寓,走廊上到处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翻书的声音。 考试时间已经定在了明天,届时你将带走这里最?聪明的头脑。 你没有?打扰任何人,回到书房打算收拾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书房里了。 他?对你眨眨眼?,笑着打了个招唿。 「晚上好,」你说,徵询他?的意见:「我要收拾一下这里,可能会有?点吵,你要不要去外面看?」 你本意是不想打扰考前冲刺,没想到他?一听反而来了兴趣,放下书走过?来:「要收拾东西吗?我也来帮忙好了。」 书房虽然维持着表面的整洁,实际那些排得整整齐齐的书序号早就一团糟。至于原料和工具,你也想另换一种新的摆放方式。 加上书房不仅是你的半个卧室,平时也会有?人进?来找书翻阅,这个房间的确是字面意思上塞得满满的。 萩原研二真心实意想要帮忙,你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个人先清理?书籍,把密教书籍和普通的书分开。 值得一提的是,你们在普通参考书中间发现了几本混入其中的爱情小?说和过?期赛车杂志,不知道是哪些人在这里读,让你有?点不开心。 「这些我就先拿走吧,」萩原观察着你的脸色,笑着说:「我记得是之?前有?人拜託小?诸伏买回来的,等会儿我去问问,可能读其他?书的时候太入迷,不小?心落在这里了。」 如果是正在读的书,不太可能会忘记带走。有?了这个说法,你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收拾完占大头的书籍,接下来就是架子上放着的工具和原料。 【原料】可以用于作画和仪式,而赠送【工具】给追随者,能够提升相应的性相或是消除一层【怨恨】,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用了。 你搬来椅子,从架子上一件一件地递给萩原。 那上面有?能使人体?溶解的透指毒素、只能在夜晚穿戴的污迹手套、骨头制成的笛子和书页边能割破人喉咙的手抄本。 基本全是些古怪的东西,唯一拥有?世俗意义上价值的物品,或许就只有?【玫瑰色珍珠粉】了。 对「双生巫女?」来说,珍珠是神圣的,而玫瑰色珍珠尤为珍贵。这种原料的性相为【心】,很?适合在防护性的仪式中使用。 花上一点时间磨粉兑水,它们也能作为颜料,去绘制一幅双生巫女?的画作。 但粉末不如固体?好保存,你也不急着用,就根本没花功夫去磨成粉,东西从藏宝地带出来就一直以珍珠的形态装在塑料盒里。 你把盒子从上层取下来,却发现在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张小?卡片。 「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动过?架子吗?」你问帮你扶着椅子的萩原:「这个盒子下面多了张卡片,是谁忘在这里的吗?」 萩原研二回忆了一下,回答你:「应该没有?,这两天大家都是借书比较多……是什么样的卡片,上面有?写?字吗?」 「……有?写?字。」你面无表情地站在椅子上,把卡片展示给他?看:「怪盗基德说明天要来这里偷珍珠。」 不是,这预告函假的吧……要不干脆连夜磨成粉算了。 第144页 第66章 第二?天你没再?去辛特?拉, 结束在波洛咖啡厅的工作后,按照约定邀请江户川柯南去了你住的地?方。 平常本分?度日还是有点用的,毛利父女对你的印象都很好, 放心让你把江户川柯南带回去了。 一路上你稍微有些心不在焉。你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下了电车步行?的时候, 小孩子拉着你的手问: 「翼姐姐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 夜色四合,你看看街道尽头亮着的路灯,生平第一次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没有的……嗯, 没有。」 柯南歪了歪头:「可?是翼姐姐看起来有心事。」 「……是这样?,」你的理性最终还是向心里的那份动摇妥协了,决定先给他打一下预防针:「之前不是说今天会举行?考试吗?因为、……一些事,临时改成?了化妆考试。」 「是考察化妆技术的考试吗?」 柯南的脸上写着困惑,他一定很想不通吧。你也很想不通。 「不, 」你回答:「是像「化妆舞会」那样?,大家都化妆成?和平时不同的样?子进行?考试的「化妆考试」、所以一会儿看到什么?也不要害怕,仅仅是闲暇活动而已。」 就是他们装扮的角色有点单一, 全部都是警察。内部理应还分?不同科室和警种,但外行?人应该很少?能认出来。 就像你, 无?论苏格兰场还是东京警视厅, 你对他们的内部构造都不太了解, 也不关心。只在昨天被迫搞清了一点科室划分?。 比如, 刑事总务课下面还会分?不同的科室, 搜查一科、搜查二?科之类。 其中经?常把你找过去问话的是搜查一科。主要负责处理杀人、抢劫、强.奸之类的暴力犯罪。目暮十三和佐藤美和子就属于这个科室。 搜查二?科则是侦查智慧型犯罪。包括诈骗、非法侵占等?商业罪行?,还有公职人员滥用职权和选举舞弊等?。这个部门里你比较熟悉的, 只有那位常因抓捕基德失败而登报的中森银三警官。 然后昨天, 你还知?道了佐藤美冬也隶属于这个科室。 她超群的记忆力在原先的岗位上应该很有用武之地?,做得出类拔萃, 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财务大臣贿选案的调查负责人,然后被人投毒而死。 佐藤美冬见过很多,并且全都记得。只是当?别人问起什么?时,她总以无?声的微笑作答。 除了跟朋友在一起,大部分?时间佐藤美冬都很稳重。 所以当?昨晚她含着热泪,希望你能把看守珍珠的光荣使命交给她时,你还以为她突然患上了什么?精神疾病。 「拜託了!就交给我吧!」她抱着你的腿声泪俱下地?说:「要知?道亲手抓住怪盗基德可?是每个警察的梦想啊!」 当?时客厅因为收到预告函的爆炸消息而挤满了人,你无?言地?抬头,同属于搜查二?科的一个【蛾】和另一个【冬】对你勐点头。 「……」你把装有珍珠的盒子递给她:「送给你了。」 【赠礼:我让他以自己喜欢的方式保管】 【「门徒佐藤美冬」的「心」上升1级】 这东西于你无?用,佐藤美冬对你也没有【有意】,赠礼也无?伤大雅。 不过你觉得她的愿望多半会落空。 这张预告函就算不是假的,怪盗基德会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你看过一点报导,怪盗基德是那种会提前很久寄出预告信、越是闹得满城风雨越高兴的类型,每次阵仗都很华丽。 你们要是在收函后惊慌失措去警局寻求保护还另说,现在既没登上报纸头条,也没把珍珠寄存进哪个有名展览馆里。就不到三十个人、几间三居室,怪盗基德说不定来看一眼就走了。 佐藤美冬他们是无?法报案的,甚至连在公寓里迎战都很危险。 他们中大部分?人的殉职信息都是公开发布过的,就像琴酒知?道松田和一之濑是死人一样?,有心人很容易能查到。 加上当?年财务大臣选举舞弊案轰动一时,佐藤美冬作为当?案负责人、照片曾连续见报。她的知?名度在所有人中名列前几,一露面就被叫破真名的可?能性极高。 这种事她自己应该知?道,你就没多说什么?。 不过今早出门的时候,你发现她不知?道从?哪找出过去的警服精神抖擞换上了,想想还是劝了两句。 佐藤美冬笑着婉拒了,对你说什么?你不懂,说逮捕怪盗基德是每个搜查二?科人的浪漫。 你看看另外两个不约而同把警服翻出来的【冬】和【蛾】,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回来的以前的制服。 他们互相交换视线,然后对彼此?微笑。 你总觉得佐藤美冬真正想对你说的不是这些。 不过她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你确实一点也不懂。 浪漫……? 鑑于早上的这件事在先,你不太确定一会儿回家推开门时会看见多少?人在穿制服,总之先提前跟江户川说了一声。 事实证明这是很有必要的。 当?你带着江户川柯南站在屋门口,跟里面一屋子警察目光相接时,真的很想冷笑一声,说句「我就知?道」。 你事先没说要带柯南回来,房间内原本嘈杂的人声在看到你们两个的身影时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第145页 「晚上好,」你带着柯南走进去,边换下衣服边问:「各位正在做什么?呢?」 这里面期数比较小的一之濑回答你:「因为快到预告函上的时间了,大家想来先布置一下……」 她的话音刚落,有人从?那一堆制式不同的制服中走出来,低声问:「你怎么?把这个小鬼带回来了?」 夹在一堆深浅不一的警察蓝中间,松田阵平仍然坚持做自己,还穿他的经?典白?衬衫,因为在室内没穿西装外套。 你看了他一眼,想起他们刚在长野见过没两天,想给双方互相做一下介绍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突然高兴地?说:「算上这次,我和大哥哥已经?见过三次啦!」 你愣了下:「之前还见过一次吗?在哪里?」 直到这会儿,你才知?道当?时毛利一家乘坐的邮轮沉船之后、搭乘过你租去冒险的那艘客船。 那次你派遣走的探险队人数并不少?。也就是说,理论上讲,柯南已经?见过这里近二?分?之一的人了。 消息同步做得太糟糕。 你在沉默之余反思,如果是上辈子的教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每名信徒在探索结束之后都要写报告,事无?巨细地?进行?汇报。 但那些信徒是导师的信徒,规则也是导师的规则。 那时候你虽然名义上是教主,实际仍在前任教主的规则中运转。你遵循他留下的章程,朝着他指引的方向前进。 一切都为了我们的沐光明者。 「最要紧的是令我们的沐光明者指引前路,令他照明驱暗,令他无?有怜悯之心。」 …… 「翼酱?」 反应过来的时候,萩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你的面前。他略带担心地?看着你,帮你把围巾摘下来挂到架子上,顺手试了试你额头的温度:「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看来好像没有发烧?」 你摇了摇头:「稍微想到点别的事情。」 「是吗,」他没有再?追问,笑着蹲下摸了把柯南的脑袋:「欢迎你来,小弟弟,要不要喝果汁?我去给你拿……还有其他人要喝吗?要喝的人请举手~」 后面零散有人举手,也有人说要喝汽水的,跟着萩原一起去了厨房。 略显僵硬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你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人回来得差不多后,你宣布: 「十分?钟后开始分?发试卷,整点开始考试。请尽快做好准备,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诶?」 有人茫然地?问:「考试不延后吗?」 「不延后。为什么?认为考试会延后呢?」你说,「预告函的时间是24点,九点开始考试的话,两个半小时正好赶上收卷,还有半个小时能够准备,这不是刚刚好吗?」 而且你觉得基德很可?能就不会来。 信徒们和你面面相觑,在确认你说这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后,许多人一闹而散。要么?回去拿笔和草稿纸,要么?赶快抓住最后的几分?钟开始冲刺。 终于有点读书学习的气氛了,你从?书房抱出那份四种语言的联合卷。 你把题目出得难而杂,卷子竖着拿起来长度比成?人矮不了多少?。一份一份检查完抱起来,小二?十人的卷子沉甸甸的。 江户川柯南像只小狗似的跟在你后面去了书房,又跟在你后面出来。 不知?道他是真想帮忙拿卷子还是好奇内容,总之你把试卷抱起来的时候,小男孩踮着脚举起手来自告奋勇要帮忙。 你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可?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刚想要拒绝时,你自己手上的卷子也被人拿走了。 「我来吧。」 诸伏景光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在耳畔响起,你抬头,看进他眼尾上挑的蓝色眼睛里。 走廊不宽,你们彼此?靠得很近,他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亮晶晶的。即使你近一月没主动和他说过话了,这双漂亮的眼睛依然毫无?芥蒂地?对你露出笑意。 他很温和地?对你笑过,又贴心地?从?那沓里分?出两份来放进柯南的怀里:「这些可?以请你帮忙吗?我好像拿不了那么?多。」 他这么?温声细语地?说,是那种让人听了会心软的哄小孩的语气。 你想让他别这么?干,面前这个不到8岁的小学生可?是有【灯】5。但可?能是看他长得好看,江户川竟然也顺着他演。 小孩子高兴地?应了声好,抱着两份卷子跑去了客厅。 走廊上只剩下你和诸伏景光。 你礼貌地?对他道了谢,还是没对他再?多说什么?。 他是很敏锐的人,应该能察觉到你隐晦的疏远,但他像过去的几十天一样?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包容地?对你微笑,然后帮忙把卷子分?发给每一个人。 大部分?时候,你都认为诸伏景光是个难缠的狠角色。而在很个别的某些瞬间,你觉得他有些可?怕。 你忽略掉他有意无?意的注视,等?所有人落座、试卷分?髮结束后,你按下计时键,宣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考试开始。 而有些人在这时已经?混入其中。 第67章 考试场地就选在你最初租下的那套三居室。加上另外两个人贡献出的卧室, 倒是勉强能挤下这么?多人。 第146页 桌椅就不太讲究了,只要能坐下有个写字的地方,坐在哪里的都有。你倒不担心这么随便坐会出现彼此抄袭的情况, 他们最基本的考场操守还是有的。 考试开始后,你象徵性地去每个房间转了一圈。你只打算转这么?一趟, 下次再来就是收卷了。 大部分人都迅速进入了状态,只是转到客厅角落的时候,你发现一之?濑奏正盯着?试捲髮呆, 连名字都还没有写。 是太紧张了吗? 你发出正常音量的脚步声走到她身边,无声地用手指点了点最上面的姓名栏,示意?她先把个人信息填上。 她的笔尖顿了顿,没下笔写,而是抬头对你仓皇又可怜地笑?了一下。 因?为过度紧张、上了考场就大脑一片空白的人的确是存在?的。你能理?解, 对她出现这种反应也并没有太意?外。 正常应试的话,没人能考得过佐藤美?冬。所?有【冬】相中,只有佐藤美?冬以记忆力?见长, 但你又不是选拔最会背书的人,所?以没怎么?出记忆背诵类的题目, 尽量平衡了实力?。 而且, 关于一之?濑最想知道的镜子秘密, 你补充了几个条件后放进?了某道题目中。如果用心去做, 最后是能够推导出来的。 你轻轻拍了拍一之?濑的肩表示安抚, 为免继续逗留下去让她紧张,你从这里离开了。 因?而就没发现, 即使在?你走了之?后, 「一之?濑奏」也没在?姓名一栏写字。 …… 谁知道这位警察小姐到底叫什么?啊! 翻了好几个房间结果连一样?关于个人资料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全名都没找到这正常吗?! 顶着?一之?濑外表的黑羽快斗坐在?餐桌前,内心一顿抓狂。 黑羽快斗, 表面上是某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另一层身份则是多次从警方手中逃脱的神秘怪盗。 在?作为怪盗基德活跃期间,他也碰到过很多次棘手的事件,但还没有哪一回像这样?从开始就非常离谱、让人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 一开始他是想扮作附近邻居的,但没想到这一层住的人全跟这一户认识,而且一个比一个反应迅速、身手矫健。 就连他最终选定下手的这位小姐,明明看上去心事重?重?神思恍惚的样?子,力?气竟然那么?大,差点就失败了。 这些人……应该不会都是真警察吧? 黑羽快斗握着?笔,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圈客厅。他做得足够隐蔽了,没想到五六个人马上敏锐地抬头看过来。 黑羽快斗:「……」 喂喂,有没有搞错啊…… 他故技重?施,露出和刚才一样?楚楚可怜的笑?容。 他所?扮演的这位小姐大概人缘不错,反正在?他那样?笑?了之?后,那些看过来的人纷纷用眼神向他表达了鼓励,然后就不再追究,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不是,这些题你们真都能看懂啊? 黑羽快斗也低头看卷子。 和所?有试卷一样?,这套卷子上也给了些有没有都一个样?的提示。就比如,每道题前都贴心标明了题干使用了哪种语言。 但问题是外语这种东西,又不是说知道是什么?语种就能掌握了。 想着?为了伪装浅做一下,不会的就先跳过,结果从第一题跳到了最后一题,一字未写。 富奇诺语看不懂,弗里吉亚语看不懂,渊深曼达安语看不懂,伐诃语还是看不懂。 ……要不还是走吧? 反正这里的人好像也没怎么?认真地在?防备他,不光没报案,也没向外界张扬这件事,就算他今天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 黑羽快斗微微抬起?视线,透过前方墙壁上贴着?的一小条镜片,他能看到自己右后方的桌子上,就放着?那枚用塑料盒装着?的玫瑰色珍珠。 这个家里到处都很亮。或许是厅堂里的灯光太强了,即使平置在?桌面上,亮玫瑰色的珍珠仍然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这颗淡水珍珠原产于意?大利的富奇诺湖。 据说那里的湖底居住着?两位珍珠之?神,以前寺庙的僧侣会特地将人淹死在?深潭之?下去换取两位神的保佑,一年?一次,一次一年?。 这个传说荒诞不经,但一个内陆湖能产出这种品相的珍珠确实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颗玫瑰珍珠一直没有得到相称的对待。它没有名字,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家户主打点了天价,把它和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一起?带回了国。 但它仍然没得到什么?重?视,主人付出了那么?大一笔钱把东西带回来,却只用随处可见的普通盒子装它。 但无论何种待遇都无法抹去天然的美?丽。珍珠所?蕴藏的虹彩经过廉价塑料的散射,反呈现出一种栩栩如生的光辉。 这光辉正被圈在?另一名女?警怀里。 她用盒子充当镇纸压着?卷子,另一只手下笔如飞,写字速度都快出残影来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仍然感觉到了镜子里折射的视线,抬头对他笑?了笑?。 ……还能不看纸盲写的吗? 黑羽快斗赶快低头抄了两句题干。 这都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怪物……还有那个高中生侦探也在?,他跟这家的户主小姐认识吗?两个人进?了书房之?后就没再出来。 第147页 黑羽快斗心里前所?未有的矛盾。 一方面这里卧虎藏龙,卷子他还不会写; 但另一方面,这次的确没什么?上档的安保措施,好像也没人防备他,珍珠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还是再抄几道题干等等看吧。反正还有好几个小时,到时候再说也来得及。 不过那个侦探小子到底和户主小姐去干什么?了,这么?久都没出来……该不会其?实外面这个是赝品,真正的珍珠还摆在?原来的地方吧?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走廊。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没人再抬头看他了,每个人考试都考得很沉醉其?中。 …… 经过昨天的收拾后,书房腾出来不少空间。 你本就不多的个人物品被你自己扔掉不少,这里现在?看起?来更接近七年?前你搬来时的状态了。 你给柯南准备的书是一本……童话故事? 【《老成?仔猫与鼹鼠的坟墓》】 【描述:一本插图华美?的大书,内含数篇关联松散的儿童故事,由?署名n·k·▇▇之?人收集成?册,里面没有几个故事适合儿童阅读*】 江户川柯南表现出了极强的接受能力?,只是在?你念了一会儿后,可能是小孩子的身体容易困,他没忍住打了几个哈欠。 你问:「要休息一下吗?」 「可以吗?」 你点点头,他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在?房间里绕了几圈之?后就不困了,兴致勃勃地问你各种书和器具的来歷用途。 暂时不适合让他看到的东西昨天就收起?来了,现在?他问你就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决定最后将自己的意?志灌输到他身上,让他成?为你。 其?实江户川柯南不是最佳人选,他的智慧足够,年?龄却实在?太小了。 你想要的使徒年?龄不能太大,得尽量为出现多张【衰老】的情况预留足够空间;但年?龄最好也不能太小,不然打工创教泡吧……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很早以前你就在?想这件事了,物色过很多人选,甚至只要人才合适、性相不同也可以拗转。但最佳人选始终没出现。 你选择了江户川柯南,就不得不更慎重?地考虑让他继承哪位信徒的问题。 他的年?龄摆在?这里,开局继承的信徒势必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刚才在?外面见到的哥哥姐姐里,有哪个是你比较喜欢的吗?」你徵询当事人的意?见,并举例道:「就比如那位给你拿饮料的大哥哥,你觉得他怎么?样??」 柯南睁着?眼睛和你对视了几秒,这次他没能理?解你的意?图,犹豫了几秒回答:「我觉得哥哥姐姐都很好……为什么?只能选择一个人呢?」 因?为你只能留下一个。 你想这么?回答他,但小孩子的注意?力?转移得太快了,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就跑到了角落里,指着?堆叠在?角落的几个纸箱,兴奋地问:「这件衣服我可以拿出来看看吗?翼姐姐,你也喜欢那套很有名的魔法小说吗?」 你走过去看了看,那里面是你收拾起?来的衣服。最上面是一件黑色的外袍,翻出的领口是黄色的。 这不是你买的,是以前高桥他们去藏宝地探险时,在?某个主题游乐园里买的。那个主题在?年?轻人当中很火爆,他们买了好多套回来作为伴手礼,其?中就包括箱子里的这一件。 看来确实很火爆。 你点头同意?了,柯南于是高高兴兴把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那件黑袍子很长,小孩子怎么?努力?垫高脚尖也没办法完全把衣服拿起?来。 你过去把衣服拿起?来展示给他看,没想到他看完之?后又问你能不能穿上给他看看。 「其?实我自己也很想试试,不过好像有点难……」柯南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很高兴地说:「不过这件衣服是翼姐姐的朋友送的吧?那翼姐姐穿上一定很合适!」 这也是小事,你解开扣子把衣服换上了。 事实上,这是你第一次穿这件衣服。 你之?所?以会留下它,是因?为它让你想起?了前任教主的一名信徒。 那是个【灯】相的女?人,在?剧场做灵媒和算命师。后来踏上研习无形之?术的路后,她仍偶尔会去剧场演出。 你还是不记得她的名字,只记得大部分时间看到她时,她都微笑?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但去剧场演出的时候,她就会换上类似的黑袍,灵媒好像都那么?穿。 你去看过一次她的表演,不记得讲的什么?了。但你记得她走上台的那一刻,舞檯灯光璀璨夺目,她宽大的黑色袍袖被风灌满,像一枝鼓涨起?来的金边黑玫瑰。 她和你说过最多的话,会告诉你一些藏宝地的情形。 在?她被叫走关进?橱柜的那天,她正在?说暗门的位置如何多变。 「我们以为自己做对了,可是世事难料,」她对你说:「我亲爱的朋友,可是世事总是难料。」 …… 你把袍子脱下来,再一次问柯南: 「如果在?外面那些哥哥姐姐中选择一个,你会选谁呢?」 「你最喜欢谁呢?」 第68章 使徒能从导师那里继承一名信徒, 这个人选是随机的。 第148页 详细到?过程,就是从导师飞升时场上所有的信徒牌中随机抽取一张。这个信徒卡池中不包括被关进橱柜、已被转化为【囚犯】的信徒。 所以前任教主为了让你?继承克利夫顿,飞升前把除了克利夫顿以外的信徒全关进了橱柜。 客观上你不好评价这种行为, 但主观上你?不满意这个安排。 克利夫顿酗酒,抽菸。高兴时像个水手一样大喊大叫, 不高兴的时候叫得更?厉害。每天他会早起迎接黎明,然后?告诉他碰到?的每一个人、他在黎明里?见到?了什么。 有时你?边睡觉边工作边读书,探险队同时发来需要增援的报告, 你?会因为听见他的祷文而?忘记该汇钱还是该派人。 当然,也?可能你?就是单纯的讨厌他。 前任教主肯定是认为这种配置容易胜利才会这样安排,你?同样听从安排地接受了。后?来磨合出问题拖累效率,你?一度不理解为什么。 抛开其他不谈,前任教主对自己升具名者这件事是绝对上心的, 每个月都去你?梦里?三催四赶,他给出的理应是最佳安排。 你?记得那天倒是克利夫顿反常地沉默了很久,后?来他的作风就收敛了许多, 跟你?说话时开始尽力表现?得文雅忠诚,前任教主和当时的你?都觉得这件事莫名其妙。 最近你?才逐渐明白, 可能就是你?跟克利夫顿「相性不好」。这点克利夫顿看出来了, 但你?和前任教主没理解。 但即使克利夫顿变化了, 人的本?性也?是很难改变的, 就像你?「和克利夫顿配合得很差」这一事实?一样难改变。 幻影之战后?期你?就想推他出去挡刀了, 但一来当时的大敌只有漫宿生物能造成有效伤害,二来你?自己也?不知道非想让他死的理由?——在帮助前任教主升具名者这件事上, 克利夫顿的确尽忠配合了, 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等后?来你?到?这个世界,决定弃掉导师自己飞升的关头他又出现?, 这回他的确是碍事了,你?就动?手了。 鑑于以上种种你?的亲身经歷,你?觉得这事前一问是很有必要的。 江户川柯南眨着那双大眼睛和你?四目相对,又一次没听懂似的歪了歪头,说:「……我和大家都还不熟悉,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呀?」 「不用熟悉,大多数人只凭第一印象就能知道彼此相性如何,」你?说,「相性」这个说法还是从萩原研二那里?学的:「而?且很多哥哥姐姐你?都见过第二面了,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才对。」 假如是你?,你?就会选萩原。 如果他没选萩原,那可能是他还不知道萩原研二的好。 …… ……该不会前任教主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马上放弃了进一步诱导性提问的打算,决定老老实?实?等待回答。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一下,就在他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门铃恰好在这一刻响了。 因为这一层楼的住户都是教团相关人员,类似于集体宿舍,平时大门都是不锁的。只有今天,所有人都挤在这一套三居室里?考试,刚才在外面转的时候你?才顺手把门关上了。 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来? 你?能想到?的只有道格拉斯。但他除了无穷无尽的分.身外查案能力比较平庸,短短两天就迅速上手斯宾塞查了一半的案子几乎不可能。 你?暂时把提问的事情放到?一边,走到?客厅的时候正?好赶上靠门比较近的人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你?认识,但理论上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愣了一下,然后?第一反应补位去遮客厅那群到?处坐着写卷子的人。 「深夜造访,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门外站着长野县那位诸伏高明警官,他仍穿那套深蓝色的西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然后?他侧了侧身,你?看清了他身边站着的一之濑奏。 ? 两个一之濑? 你?确定自己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之濑」还坐在餐桌前考试,那么这两个人中很可能有一个是怪盗基德假扮的了? 还真来啊。 你?心里?波澜不惊,也?没多此一举地打开牌阵去看究竟哪个是怪盗基德、反正?看了也?看不出来。 门口这个一之濑倒反应迅速,对门里?的其他人说:「里?面这个是怪盗基德,不信看他卷子!」 「一之濑奏」还握着钢笔坐在桌前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身手敏捷地扑向他……的卷子。 卷子到?手,那个人只简略看了两眼就沉痛宣布: 「全是抄的题干。」 「有的字母还抄错了。」另一个人补充。 「一之濑奏」:「……」 「她」的表情生动?到?了、即使隔着一层伪装用的人皮面具,也?能看出「她」人很尴尬的地步。 「没关系,」你?决定安慰一下他,说:「没学过不会写很正?常……但是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搞什么大动?作了?会……很危险的。」 这周目开局,你?就保持自己的牌阵中无论何时都至少有【镜中少女】和【迹形】各一张。 这是你?吸取了上辈子的教训。 【灯】在飞升时要放弃肉.身,仅有灵魂穿过三尖之门,因此你?们一系的长生者也?全都是灵体。 第149页 他们在醒时世界的现?身往往得依託镜子或梦境之类的载体,也?只能召唤漫宿生物对他们进行攻击。 幻影之战的本?质就是比拼召唤物,谁的召唤物更?强、更?多,谁就能赢。 你?在和石井对峙的时候就用掉了一张【镜中少女】,又用【迹形】杀死了他。 召唤物不仅对长生者有效,对其他无形之术学徒、警探和人类也?同样能派上用场。 你?隐晦地进行威胁。 关于怪盗基德的事情,最初你?不打算管的。 你?的精力有限,无法兼顾到?所有小事。而?且都是最后?了,就在房间里?闹一闹也?无伤大雅,大不了让他把珍珠偷走就是了。 但诸伏高明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他是现?役警察。不管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总之要先把事情按下去。 可惜怪盗先生没听明白你?话里?的真正?含义。在你?那样说过之后?,他毫不在意优雅欠身,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恕难从命,片山小姐。」 随着响指声落下,房间电源被?切断了。 然后?很致命地,世界并没有陷入一片黑暗。 墙壁上贴着的那些或大或小、形状不一的粗切割镜子里?,开始显现?出颜色不一的光辉来。如同寒冬默然的冷光,穿梭在不同镜子中留下灿烂金痕的活体生物,以及坐在角落的女人。 每个人都记得,之前房间里?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她就像特殊显影的墨水,当光明退却,她就突兀而?自然地出现?了,语气轻松地问你?: 「亲爱的,碰到?麻烦事了?」 你?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特蕾莎】 【描述:「我不会久留,我不该久留。告诉我个秘密。」[此类召唤物不会永远停留在你?的桌子上,当它的时间用完或者受伤,它会返回原本?的世界]】 特蕾莎是你?返程后?才召唤出来的。除此之外,你?的牌桌上长期停留着大量的【镜中少女】和一些【迹形】。 谁也?不会为召唤物特地租房子,平时稍微注意一下就能藏好,晚上睡觉关起门来更?是没人会发现?。 你?没料到?会发生这种小概率事件,甚至连这种概率的存在都没料到?。 事情正?在演变为一场闹剧。 「……我没事,感谢您的关心。」你?还是先回答了特蕾莎,站在五光十色仿佛某个酒吧舞池的客厅里?,你?再次礼貌请求:」基德先生,请恢復客厅的电力,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书房谈谈……警官先生也?请进来喝杯茶吧。「 【镜中少女】所散发的冷意更?强烈了。 她们兼具【冬】与【刃】的性相,正?与她们敏锐的残虐相配。她们没有自己的表情,眼睛和嘴的动?作永远与你?的相同。 如果你?想杀了谁,她们也?会知道。 她们的手指永远如玻璃锋利。 顶着一之濑面孔的怪盗默默又打了一次响指,客厅骤然亮起来,电灯的光掩盖了来自其他世界的光。 在场人员的数量没变,很多人却觉得房间变得更?挤了。 你?声明了自己会把「所有东西」都带回书房,耽误掉的时间也?会依情况推迟收卷:「考试继续。如果有想说什么的人……可以一起到?书房来。」 你?重?新?放了一份新?试卷在餐桌上,收起怪盗基德乱答的那份卷子,目光依次看过诸伏景光和一之濑奏。 诸伏景光很快起身,而?一之濑在短暂的犹豫后?,也?放弃了落座考试,跟着你?们进入了书房。 你?留心观察了一下,她在放下卷子后?的神情是痛苦的。但在进入书房后?,她紧蹙着眉渐渐舒缓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战胜了她的求知慾。 房间里?总共坐了六个人,除了你?之外都多少有点坐立难安。 一之濑最先开口,她没说自己是怎么被?人代替的,而?是解释了她认为现?在最要紧的事:关于诸伏高明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竟然还是长野县那几天引出来的后?续。 当时被?告知「可能有信徒被?琴酒杀掉了」的时候,你?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因为两张牌都还好好地在你?桌面上。 你?装作出去找人,其实?躲在旅馆外面把卷子出完了。后?来松田阵平和服部平次他们一起回来、毛利小五郎揭穿石井的真实?身份。当时诸伏高明就不在,而?一之濑回来得更?晚。 她差不多是在深夜敲响了你?的房门,带着一位同样浑身淋湿的【心】相教徒,来为你?处理【涸魂诅咒】。 事实?上,这是换过一次人的结果。 你?是第一次外出探险,一之濑担心你?不清楚诅咒的真实?危险。她一直很担心,回到?旅馆就给东京打了电话,希望派人增援。 当时教会里?的【心】只有诸伏景光,一之濑不知道这位前辈曾从事过潜入搜查工作,而?诸伏景光也?没解释,马上答应赶过去,不过由?于天气因素,第二天中午才赶到?。 那天中午一之濑在山脚接到?电话,就是去车站接诸伏景光。 他们坐乡间大巴往返,快黄昏的时候一之濑在山上接到?另一位【心】的电话,那个人听说过一点诸伏景光和黑衣组织的瓜葛,决定自己赶过去、让诸伏景光赶快离开长野。 第150页 诸伏景光平时看着好说话,在某些事上坚定到?近乎固执。 他和一之濑在山上发生了点冲突,【铸】相以力量见长,但诸伏景光同样能打。最后?一之濑赢了,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当时一之濑在事后?就觉得好像被?人看见了,回来之后?更?加魂不守舍,结果被?钻了空子。 一之濑的感觉没错,诸伏高明看见了他们起冲突的全过程。但他以惊人的冷静和自制力按兵不动?,没向任何人透露,一直调查到?确认地址后?才在今天上门,正?巧碰上了昏迷在楼梯间的一之濑。 听完来龙去脉后?,你?简单地说:「原来是这样。」 一之濑再三向你?道歉,担心你?生她的气。 「并没有……谢谢你?的关怀。」 你?说,实?际上你?的心情有点复杂。 前任教主的那些信徒,或者说上辈子你?的那些信徒、彼此之间的关系……就那样。 有时候他们会望向你?,但大部分时间他们望向光。 你?将信徒视为飞升途中的棋子,信徒同样把你?当成研习无形之术的工具。他们忠诚不二地为你?办事,但绝不会和你?彼此关心。 有时候你?生病倒下,在治病的同时会继续进行工作、研究和派遣信徒做事。 没人关心谁受伤或是死了,你?不在乎,他们也?是。甚至你?当着妹妹的面将哥哥关进橱柜,后?来出的乱子也?几天摆平了。 在碰到?萩原研二以后?,你?以为这种差别是前任教主导致的。说到?底,以前那些人并不算你?的信徒。你?是从梦中得到?启示才去招揽的。 但最近你?发现?,他们对待前任教主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区别好像是更?复杂的因素导致的。 你?会计算概率,也?继承了许多有用的数据。它们本?来是足够支撑你?准确无误地攀升到?更?高地方的。 然而?这个世界的可能性太多了。 事已?至此,你?没有多余的精力能放在这上面了。 …… 片山的态度很平淡。 尽管黑羽快斗对这些人之间的事都不甚了解,但也?能听出他们谈论的绝不是什么简单问题。 几乎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那个侦探小子甚至无意识把手都攥紧了。 相比之下,这家户主波澜不惊的反应简直不能再反常。她就像在听晚饭要吃什么的讨论、还是别人家的晚饭。 不妙啊,感觉再待下去会听到?麻烦的事……虽然也?有点好奇吧…… 「那个,不介意的话,」终于等交谈告一段落,他找准机会插话:「我就先告——」 手里?的茶杯还没搁下,片山就端起茶壶给他一口没喝的杯子里?象徵性又倒了一点。 「招待不周,不好意思?。」她客气地一点头,然后?转头对发问的另一位警官说:「是因为我将他的尸体復活了,刚才在外面看到?的人全部都是行尸復活,您的弟弟也?一样。」 「他几年前因为潜入搜查任务失败而?被?迫自杀,安室透先生仍然在那个组织卧底。前两天我对组织的boss也?举行了復活仪式,他们马上就会有大动?作了。安室透先生也?是因此辞职的。还有其他问题吗?」 还端着茶杯的黑羽快斗:「……」 果然够刺激。 …… 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还在这里?啊!他全听见了!之后?该不会被?谁灭口吧? 「……」 快斗偷偷看了一下其他人,果然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就连那位气质相当从容的长野县警、眼睛也?微微睁大了。 「片山小姐……」 「这些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的,」她好像明白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解释: 「那是个体量庞大的跨国组织,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最后?无论是哪一方的胜负,你?们都会知道的。」 这个消息按理说怎么也?得消化一段时间,然而?有人的脑子转得飞快,别人还没构想出所谓「组织」究竟有多大规模时,就有小孩子的声音问: 「翼姐姐、是站在安室哥哥那一边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片山翼看着他,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她似乎会多一点耐心。 「……因为翼姐姐是个善良的人,」停顿了一下,柯南用一种介于天真和严肃之间的语气,略带一点试探地问:「在长野的那次,翼姐姐早就知道了兇手的身份,才会抓着那个人的手不让他离开的,对吧?」 啊,该不会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石井案吧? 黑羽快斗克制不住好奇地去看侦探君和这家的户主小姐。 在这句话之后?,那位户主小姐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她那双如同极光真多麻般闪烁银灰色泽的瞳孔中,却有失望一闪而?过。 「善良与邪恶,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那位长野县警,像是有意模仿对方说话,开口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尧和桀是两位远古时代的君主,其中尧仁德,而?桀残暴。」 果然,那位县警在她说完后?,开口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天道恆久不变,不因尧那样仁德的人而?存在,也?不会因为桀的残暴而?消失……无论人怎样,都不会影响「天」。」 第151页 生活中不太有人会抱着这种想法。 文明社会建立在秩序的基础上,评判对错善恶差不多成了每个现?代人的条件反射。片山的这种态度是很少见的……或者说,是不被?主流大众所接受的。 这位青年警官在说完后?,再看向片山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探究。 但他那位据说是「死而?復生」的弟弟,态度却截然相反。明明此前他一直在留意片山,现?在却微垂眼帘,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在这里?要做的事业已?完成,之后?会离开一段时间。」 片山翼这么说,然后?她也?不再去看任何人了。 她好像有点出神,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的目光在房间的所有书架上扫过,用视线去抚摸每一本?书,每一页纸。 黑羽快斗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房间有点怪,灯很亮,到?处贴满了镜子。这会儿明明没多开灯,却让人觉得光每一刻都比上一秒更?亮,他甚至产生了种皮肤都被?光刺痛了的幻觉。 「我既不追求正?义,也?不代表邪恶……我们的罗盘乃知识,我们的终点是辉光,*」她的语气很慢,像是在重?復记忆中谁对她说过的话: 「……是的,我知道。研习无形之术,足以耗费十世人生*,」她说:「然而?——」 「然而?我等生来追求辉光,一如花火向上飞舞。*」 有人说。 这是一个此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发源于某面镜子里?: 「我的孩子,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 第69章 声音完全落下的那一刻, 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又仿佛就在电光火石间。 唯一毋庸置疑的?是,这间房屋已经亮极。光开始滴落到地板和人的皮肤上, 发?出热铁浸入冷水中的?滋滋声。 那种出神的表情立刻在片山翼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标准假笑。 「老师。」 她对着不知?道哪面镜子说, 颔首时眼帘微垂,作为对师长?问?候的?态度一点也挑不出毛病,但接下来的?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好久不见, 」她说:「您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那?些墙壁上书架上的?镜子一面接一面地闪烁起来,不间断的?光辉四处流动,然?后?每面镜子都剧烈地震颤起来。 和平时的?地震不同,这种?震动就像有人?在另一侧拍打墙壁一样。 「我好好反省了?上次的?失败、关于如何应对长?生者这件事……」 「我进步了?吗, 老师?」 【导师:我们的?秘密统治者,握有我们忠诚之人?,我们会?用我们的?作为将他托举得更高。】 【边境的?战斗】 【描述:战斗存于想像之中, 而战争不是。我可以在另一侧的?世界里设置卫兵[只有拥有至少5点「刃」「灯」「冬」的?灵体才有机会?伤到长?生者。但其他的?也能推迟註定到来的?结果,虽然?时间不长?。]】 开始有镜子碎裂。 这次碎得要比一之濑曾修缮的?那?些镜子更厉害, 它们直接化作无数碎片从原本的?位置迸溅开来, 像是升上夜空的?花火。只是这种?更亮, 也更危险。 镜子一面接一面地裂开。起初中间有时间间隔, 后?来越来越快。随着最后?书架上几面镜子的?碎片一起飞溅, 轰然?的?响声消失,一切重归于寂静。 中途就有不少人?撞开书房的?门进来, 片山翼站在一地狼藉里, 保持着分毫不差的?微笑。 但在场大?部分人?就是能看出来,她的?脸色差极了?, 心情大?概也是。 「没有,」镜子回答她说:「你没有进步。」 「你书读得不好,没什么天分。而且行动力也不够强,做什么事总是落在其他人?后?面、这就是你总失败的?原因。」 「我很抱歉,」片山翼说:「但恕我冒昧,您是怎么想到找我这样一个既没天分又不会?读书的?人?做学生的??真是有创意的?想法。」 「对了?,像您这样书读得好又有天分的?人?,现在一定已经升上具名者了?吧?毕竟连我这种?愚笨的?学生都马上能够飞升了?,这中间可是段漫长?的?岁月,对吧?因为我做事总是慢吞吞的?。」 片山翼倒是毫不停顿地开口回应。 但直到她开口说话,很多人?才意识到「书读得不好」、「没天分」这些话的?指向对象是片山翼。 不是,如果她都算书读得不好的?,那?他们又是什么?文盲吗? 一些因为这匪夷所思的?指责瞠目结舌,但也有人?想到了?更多。 片山翼是有师承的?。 这件事她没刻意隐瞒,平时闲谈偶尔也会?提到。教会?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个已经「飞升」了?的?导师,不过从来没人?见过。 片山翼的?过去模煳不清,尽管她两次復活都有着完整详细的?官方履歷。 很黑色幽默的?是,她第二次履歷上甚至写她的?小学是在英国某所天主教学校读的?,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真信那?上面的?胡说八道。 片山翼自己亲口说的?话会?有可信度。然?而她又不是那?种?会?对人?倾诉烦恼的?类型,也就跟萩原聊天时话会?稍微多一点。 第152页 当然?,她拐着弯骂人?的?时候话也挺多的?,就比如现在。 松田阵平听这对师生对话了?没两句,就立刻确认片山翼和她的?导师关系不好,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在被评价为「能力不行」之后?,片山翼很明显生气了?,或者说愤怒,程度更甚于在长?野的?那?一次。 那?次她至少忍着没骂出来,这回就直接说出口了?。 松田又听了?两句,确认片山翼的?导师应该也还没有升上具名者。因为在片山翼的?还嘴后?,她的?老师也生气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视其他人?于无物地互相贬低奚落了?几个回合。最后?片山翼笑了?笑,跟镜子里的?人?道了?别: 「再见,老师。」 她走到书架前,把镜子摘下来摔碎了?。 她摔镜子的?动作并不大?,像往茶杯里加方糖一样。因而这面长?生者曾栖身?过的?镜子也碎得很安静,轻轻巧巧落到地面上,裂成了?几块,发?出一小声脆响。 「……、小翼?」 这一声终于打破了?室内某种?凝结起的?气氛,有人?试探性地开口叫片山翼的?名字。 每个人?都有很多问?题,而片山翼没看向任何一个人?。她盯着满地亮晶晶的?碎片若有所思,几秒后?到抽屉里去拿了?手机出来,拨通了?不知?道是谁的?号码。 她的?神情很平静,就像七年前刚到这里时一样。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翼酱——」 只有萩原研二走到她旁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片山翼的?神情才发?生了?一点变化。她将食指虚抵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同时歪了?歪手机屏,让萩原看到了?拨打中的?联繫人?性命。 警察少有近视的?,她这一歪屏幕,几乎半个屋的?人?都知?道了?她在给降谷零打电话。 她打了?两次才接通,雷打不动地问?了?对方晚上好,然?后?问?:「你们现在做的?事情,还需要帮忙吗?」 …… 你就知?道前任教主会?来,连时间点都猜得差不多。 这没什么奇怪的?。 换你也会?不早不晚刚刚好地卡在自己学生要飞升的?时候突然?降临,好让对方亏损最大?化。 你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亲厚的?师生,【灯】又一脉相承地有弒师传统。早在决定抛弃导师的?时候你就在做准备了?。 谁都可以活,但你要飞升,前任教主就必须死。 换到前任教主身?上后?、你们彼此之间都没有那?么丰富多彩的?可能性、这回结果总算在你的?预估范围内了?。 前任教主来得比你预想中要早。换成是你的?话,你会?在对方的?欲望卡升到四级或五级的?时候再现身?。 不过考虑到上辈子他就是一副很急的?样子乱指挥,会?出现这种?偏差也不是太意外?。 之前你又碰到石井浪费了?两张召唤物,最终只是重伤,不然?是有机会?一次性把他送去虚界的?。 既然?他来早了?,那?你就得变更计划,提前考虑下一步的?事情了?。 首先可以确定,他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你飞升。 上辈子敌对长?生者会?使?用的?策略,包括但不限于离间信徒、偷取资金、罗织罪名等等,而这些无一不需要人?手。 鑑于世俗的?教会?已经被你掌控,你的?导师现下只是个居于漫宿的?孤魂,他大?概率会?去找其他现成的?组织收为己用——毕竟你飞升在即,从头创立一个新组织已经来不及了?。 关于这点,你其实有个猜想。 不是有个现成的?长?生者组织还没有长?生者吗?他去了?不刚刚好。 当时把脏水泼给那?个组织的?时候,也有一点牵制的?想法在。你又无法像蠕虫一样穿越多重歷史?,只能呆在这里。前任教主会?找到这里是早晚的?事。 「说不定能在被找到前飞升」、这种?想法不能说没有吧。但你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也没在这种?幸运概率上抱太大?希望。 现在你处于劣势,只能花时间去做完全的?准备,就像当初石井一见面就打算杀了?你一样。越是不占优的?人?,才越要先下手为强。 你边礼貌地和降谷零通话,一边环视书房内剩下的?人?。 前任教主飞升的?时候,他的?教会?里什么都没剩下。书籍和工具出卖,信徒都被关进了?橱柜。光照在空荡的?墙壁上显得异常寒冷。他数十年筹备的?教会?,在不到十天里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起初你对他是有敬仰的?,他所取得的?成就放在无形之术学徒中的?确是丰功伟绩。 但那?好像不太适合你的?情况。 直白点说,无论?是在上一重歷史?中作为使?徒、还是在这里以「有志青年」身?份的?开局,你所面临的?情况都比过去的?导师要复杂。如果给予同等的?条件,还说不准谁会?做的?更好。 你承认运气有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是那?一点所谓的?师生情谊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你倾向于和前任教主做出不同的?选择。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第153页 你说。萩原研二站得离你最近,你也习惯性地转头和去看着他说话:「你们想要继续住在这里也可以,离开也可以。」 不过同样是因为距离太近,你不得不稍微仰起一点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瑰紫的?瞳孔比平时显得黯淡些,大?概是那?些镜子都碎了?的?缘故。 「翼酱有什么事情吗?」 萩原研二朝你这里更凑近了?一点,这个动作对你而言很体贴,但放在大?庭广众下(谁说这么多人?不算公共场合)就不太得体。 欣慰之余你还是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不太确定地看着他们说: 「嗯……去做正义的?伙伴?」 说完,你笑了?一下。 …… 在对待某些事情上,片山翼显得反覆无常。 在既定考试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离开了?租住七年的?公寓楼,没带任何行李。考试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中止,在预定收卷时间,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上门替她收走了?卷子。 那?人?清点好每份试卷,确认无误后?把卷子放进他带来的?一个小型手提箱。全程神情严肃,只在临走时说: 「片山小姐嘱託我转告各位,她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回这里了?,之后?会?通过简讯单独联繫本次考试的?第一名。」 「那?么各位,告辞了?。」 门关上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同样神情紧绷互相注视了?很长?一段时间,等脚步声逐渐听不见了?,才有人?说: 「我好像看见……呃、他刚刚是不是装窃听器了??」 「前辈的?眼力真好。」 萩原研二对说话的?人?比了?个大?拇指,从茶几下面摸出来一个,然?后?笑眯眯地看向松田阵平。 后?者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从衣架上挂着的?那?件黑西装领子后?面又摸出来两个。 萩原研二这才说:「就这些,再没有啦。」 「那?小子也不知?道上班多久了?,」说话的?青年从怀里掏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没点火:「做事摆那?么僵硬的?脸、别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了?。越是这种?时候越得笑才行啊。」 「他好像是公安部的?吧。」 佐藤美冬说,半真半假地问?叼着烟的?青年:「晴斗前辈,您不是有同期也去了?公安吗,要不要发?消息问?问??」 「快饶了?我吧佐藤,难道要我发?sns说「你前两年死的?同期诈尸也想知?道这人?是谁、不然?就死不瞑目」吗、」被叫晴斗的?青年握着打火机比划了?几次,还是不太确定地问?:「……如果我现在在这里抽一根,过两天翼回来的?时候,不会?闻到吧?我是说,家具和地毯上不会?留下味道吧?」 「小翼或许不会?回来了?。」 在佐藤美冬说出这句话后?,原本各自议论?的?客厅勐然?安静了?下来,所有还在场的?人?都看向她。 「和昨天比起来,书房里少了?一份文献。」佐藤美冬说:「不记得是叫【聚集法术】还是【攀升梵咒】了?,总之是【灯】相的?,等级很高。小翼只把那?样东西带走了?。」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此时这个挤了?近二十人?的?房间显得格外?安静,每个人?都各有心事。 「不过刚才不是说了?吗,成绩第一还是会?收到小翼联络的?。」 佐藤美冬露出点略显刻意的?遗憾:「我大?概没希望了?,答卷的?时候一直在脑子里对比书房文件数量……不知?道最后?会?是谁有幸收到联络。」 她的?目光看过神情各异的?前同僚们,无一不是年轻好看的?面孔,光从外?表上就能看出片山翼精挑细选的?标准来。 片山翼选择的?几乎全是精英和天才,这些人?的?能力很强,做事带有强烈的?自我风格。所以,现在心里想的?事情一定也天差地别吧。 佐藤美冬站起来,从茶几抽屉里翻出打火机来递给晴斗:「抽吧前辈。越是这种?时候越得笑才行啊。」 晴斗没笑,大?部分人?都没笑。倒是坐在角落的?萩原研二眉眼弯弯,很好看地笑了?一下。 第70章 事情被佐藤美冬说中了。从那天晚上开始, 片山翼再也没回去。 她不回来,每天会回那栋公寓楼住的人的数量也在慢慢减少,江户川柯南第二次去的时候, 只?碰到?了佐藤美冬一个人。 「要找谁?他们都不在。」 佐藤美冬把门带上,又依次检查了走廊上另外几户的门有没有锁好。 江户川柯南看着她的动作, 谨慎地问:「那、翼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 「姐姐今天也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佐藤美冬随身带着一个包,是像运动系社团外出常背的那种大容量单肩包, 要走的时候顿了顿,蹲下来问:「我?去参加五十岚的葬礼。五十岚、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左耳打?了三?个耳洞的哥哥。新年的时候你们应该在邮轮上见过?」 柯南还?真记得。 那是个头髮?挑染还?带耳钉的青年,初印象完全就?是个痞帅混混,跟殉职报导上贴的那张正经帅哥的证件照判若两人。 第154页 「他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柯南记得上回他来的时候, 那个人还?好端端的。 「就?这两天吧。他是在家乡去世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佐藤美冬说,她对?待柯南的态度跟片山翼如出一辙, 就?像跟成人说话一样:「你有什么想带给他的我?可以?帮忙转交。没有也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说到?底就?是两面之?缘而已, 江户川当然没什么要特地捎给死者的。 他想了点节哀顺变之?类的场面话, 佐藤美冬点头表示听到?了, 又告诉他可以?晚上七点后再来: 「到?时候这里就?有人了。你应该也认识, 就?是萩原。有什么事问他就?可以?,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没有他知道得多。」 江户川柯南:「……」 话说到?这份上, 是再怎么装成一年级小孩也没办法开口问了, 甚至多说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 江户川柯南是真的见过萩原研二,不是什么一次两次点头之?交, 是他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曾和毛利兰一起遇到?过萩原。 当时的萩原还?是警校生,而工藤新一是名副其实的「小鬼」。工藤新一在踢足球时不小心踢坏了街边水龙头,最终是萩原研二帮忙收场的。 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了,那「工藤新一就?是江户川柯南」的事情基本也捂不住了。 萩原研二从警校毕业后殉职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小孩怎么可能一点没长呢? 佐藤美冬生前就?有「记忆女神」的绰号,谁也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復生后她倒是好说话了,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然而却再不肯轻易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人摸不清深浅。 柯南被这句话堵了回去,谨慎地不敢再问。 他不知道的是,佐藤美冬同样有事情不希望让他察觉。 这次去世的五十岚实际是变相自杀。 由?于叫破真名的规则存在,锁除了去异国他乡隐姓埋名生活,任何贸然出现?在大众前的举动都是危险的。然而在片山翼走后,五十岚就?回了他的家乡。 他出身札幌的某个乡下。那里离东京远,信息比较闭塞。他编了一个死里逃生的故事,顺利让家人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在封闭的乡下,「死而復生」这种事更会引起轰动,甚至比在大城市还?要危险。 五十岚只?在家里住了不到?三?天。在那几天的时间里,每天都有以?前的亲友同窗闻讯前来见他。 他们那里会特地到?东京发?展的人很?少,大多数同龄人毕业后都会继续留在家乡生活。 像五十岚这种在时代就?是风云人物的,去东京念警校、做了警视厅警察的时候就?是一个大新闻了,现?在又死而復生,过去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好奇地去拜访。 佐藤美冬听说是在第三?天的中午,那天有几个五十岚的小学同学去他家看他。 他们彼此之?间也已经久不联繫,在寒暄的时候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是瑛太?吗?五十岚瑛太??」 五十岚瑛太?突然就?笑了,他点点头,说: 「嗯,是我?。」 他就?这么死了。 事情传到?东京没引起多大风波,因为早在五十岚决定返乡的时候,关系好的人就?已经劝过了。他坐上返乡火车的那一刻,相当于把头套进?了绞索,当然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佐藤美冬知道这件事后,照旧在心里念了一句「世界会遗忘,但骨白鸽不会」。 然后她决定去札幌参加五十岚的葬礼。 自从她加入片山翼的教会后,之?后的每场内部葬礼都是她组织的。 不是每个人都会想方设法恢復生前的人际关系的,尤其是在处理家人问题上,怎么做的都有。 有真的当自己死了一点不联繫的,也有定期回去偷偷看家人一眼的,甚至还?有胡说八道声称自己正在週游世界的。 最后这种的典型就?是萩原研二,差不多教会的每个人都帮他从国外寄过明信片。松田阵平上个月就?从地中海邮了一张给萩原家。 这是个人自由?,片山翼从不干涉。这导致她走了之?后,很?多事情就?开始朝着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了。 教会失踪的人有好几个,像五十岚这种有确定死讯传来的还?算好,至少有个能够凭弔的仪式。 另外还?有一两个人,佐藤美冬怀疑也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收不到?半点消息。 她怀着某种程度的忧虑登上了前往札幌的列车,同时假装没发?觉身后那两个跟踪人员。 看那种严肃作派,大概率还?是公安警察出身。 他们愿意跟就?跟着吧,这也不是件坏事。 列车缓缓发?动,佐藤美冬将杂志打?开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小翼,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一定是到?了相当紧要的关头、公安才?会派出这些人来对?我?们严密监视、以?及保护吧?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 柯南回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路上,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着他。 他把跟踪的人甩掉后,改换路线打?算去阿笠博士家,结果都快到?阿笠博士家门口的时候,发?现?连这里都有人监视。 第155页 柯南迫不得已,只?能临时掉头过门不入,找了个安静没什么人的公园,坐在鞦韆上给灰原哀打?电话。 灰原哀表面上是江户川柯南的小学同学,真实身份是从黑衣组织叛逃的科研人员。 她借住在阿笠博士家,正好有现?成的器材能用。在着手研发?解药以?恢復原本身份的同时,也会在柯南追查案子的时候给予协助。 就?比如这次,江户川把从片山翼那里拿到?的糖交给她去化验了。 糖的成分倒是平平无奇,但糖纸上却出现?了鲁米诺反应。反应面积不大,星星点点,像是飞溅上去的。 在法医学上,鲁米诺反应可以?用来鑑别血痕。糖纸上出现?这种反应,证明至少在糖纸上曾经沾染过血。 根据毛利兰的说法,这些糖是片山翼拜託她转交的。 柯南当然不会去怀疑毛利兰,而且后者几乎是在拿到?糖后没多久、就?把东西?转交给他了。期间也一直处于他的视野之?中,没有任何地方会碰到?血。 血只?能是在片山翼那里的时候沾上的。 这种糖的价格昂贵,平时并不常见。柯南第一次和片山翼见面的时候就?得到?过几颗,种类和这次是一样的。 他把那几颗糖同样拿去化验,没发?生反应。 也就?是说,只?有第二批糖果上沾到?过血。 确切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是谁的血? 这些问题几天来一直环绕在柯南的脑海中,却怎么也没有头绪。 他跟灰原哀通过电话,双方同步了一下进?度,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近期唯一的新发?现?是借住在工藤新一家的某位fbi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别说是他,降谷零和诸伏兄弟最近都找不到?人影了。据长野县警署那边说,诸伏高明是「被借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平时经常见面的人,现?在都凭空消失得差不多了。江户川柯南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参与到?对?黑衣组织的行动中去了。 但他现?在连一点情报也得不到?,只?能每天去看各大新闻网站。 哪家制药公司股价下跌、哪个研究所负责人涉嫌某个违法罪名、某国议员陷入钱权交易丑闻……从这些零散的新闻中,倒是也能推测出一些信息,但是还?远远不够。 结束了和灰原哀的通话。柯南从楼梯拐角站起身,看了看正对?着阿笠宅的某扇窗户,那里仍然时不时有不自然的光闪一下。 监视还?在继续。 柯南略有点泄气地垂了下墙。他无言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深吸口气,调整了下自己情绪,然后给服部平次又发?了条简讯,问他能不能回忆起长野那起案件的更多细节。 还?是从石井案入手,说不定还?可以?有什么新发?现?。 服部平次暂时没有回覆,柯南最后看了眼远处那面闪着光点的窗户,抱起滑板下楼了。 …… 04:34pm,东京某建筑物。 会议间隙,你从室内出来,打?开走廊上的窗户唿吸新鲜空气,顺便活动一下身体。 久坐不利于健康,现?在你更得注意呵护自己的身体才?行。 你活动着关节,身后是会议室略显嘈杂的议论声。 这些人的专注度倒是足够了,几乎每个人都连轴转了很?久还?能有现?在这样的精力,该不会是想一鼓作气、直接把那个组织连根拔起吧?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想,你的参与度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只?要剩下的部分不能为前任教主所用就?行了。你又没什么捍卫正义的想法。 而且,为了不被发?现?,你把「那个」也一起带来了。 虽然暂时不会坏,但如果在这里时间拖得太?长,会变得很?不方便…… 还?是得尽快离开才?行。 第71章 你在窗户前站了没几分钟。 风拨走云雾露出底下的太阳时?, 你就稍稍侧了下身,让旁边的墙壁挡住自己,准备回会议室。正巧降谷零的部下风见拿着一份文件过来。 「片山小姐, 关于下一次的行动还有几个地方想要和您详细了解一下,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话很礼貌, 但你现在手头明显没有任何要做的事。这?样多此一问,有?心人反而?会觉得挑衅。 起初风见?的态度还?要再不近人情点,你本来以为是为了和安室透互补, 毕竟两个?人一唱一和很多事情才能进行下去。 结果?后来发?现,降谷零对待部下的态度更强硬——虽说不是针对你的吧,真的跟「安室透」判若两人。以至于你开始理解为什么【安室透】和【降谷零】是两张卡。 风见?向你核对了下次行动的步骤,都是一些细节布置的问题,如果?有?其他人在会立即察觉到异常。 因为给出的做法都太详尽了, 简直像看着对手的底牌在打一样。 你就是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来协助警方的,没有?丝毫掩饰,也没有?必要掩饰。 一些人默认你无所不能, 而?另外一些人、对他们来说消除敌人比追究这?些细节更迫切。 你可以操纵自己的召唤物,在这?点上所有?经由你手「復活」的人都一样。这?点你没告诉任何人, 也仅仅只?在萩原研二身上用?过一次。 第156页 在将敌对组织的「那?位先生」復甦后, 可以说, 你拥有?了那?个?组织的间接支配权。 你精确地按照自己的所需, 有?条不紊地高效摧毁了敌对组织的大部分。 主要集中在他们的政商关系网上。这?一步如果?从外部突破, 会是异常艰难的一步。相反,如果?拿到名单和证明力强的证据后, 这?就成了最简单的。 上辈子?的敌对长生者就跟当局勾结, 审计从你这?里不知道偷走了多少?钱,直接导致你好几次在伦敦当街乞讨…… 现在被你毁了大半的组织, 就算前任教?主上手操纵,一时?半会也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了。起码飞升前是不会了。 「……细节就是以上这?些,还?有?其他问题吗?」 你将确认过的文件交还?给风见?,等他过目表示没问题后,你才继续说:「另外,我?的协助就到此为止了。明天我?会离开这?里。」 「什么?」他神情愕然?,像没理解你说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这?件事我?要向降谷先生汇报,之后才能给您答覆。」 你笑了一下:「不需要答覆。我?并不是向你们请求,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那?么、再见?。」 流云遮蔽了太阳,趁着这?短暂的阴霭,你离开了走廊。 降谷零来得比你想像中要快,在晚餐之前他就找到了你。 彼时?你仍在看那?份带出来的【攀升梵咒】。这?是一份【灯】12的密传,你打算再读最后一遍就把?它也烧掉。 这?份文件同样是用?不那?么常见?的语言写就的,降谷零进入房间的时?候视线只?在上面一扫而?过,最终与你四目相对。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典型的安室透式的笑容:「这?几天生活得还?习惯吗?真抱歉,忙得一直没能来和你好好打个?招唿。」 「没关系,请不要在意。大家都很照顾我?,反而?是我?要多谢招待。」 你同样客套地回答。 同时?你发?现一种现象,很多人在说什么重大事项前、总会习惯性谈点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是为什么? 如果?萩在的话就能问问他了……总之希望他不要死吧。 你想到最近变浅的信徒卡池。 「我?听风见?说,你明天就要离开了,」果?然?,在不痛不痒的闲聊之后,降谷零把?话题转向了他真正关心的方向:「是有?其他事情需要做吗……真对不起,这?几天一定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 你:「……」 一句话里设下的陷阱未免也太多了。 不管是回答「没有?耽误」、「没耽误太久」还?是直接否决掉「有?其他事要做」这?个?前提,他都能得到相应的信息并掌握对话走向。 如果?在正常社交情况下,要回答这?个?问题、并不被套出话来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过现在你连信徒都放弃了,又有?什么必要非得跟个?无关人员维持表面上的良好氛围呢? 「我?明天就走了,」你最后只?是重申了一遍。 「这?样啊,」他的笑容更亲切了,用?一种漂亮到大部分人难以抵挡的神情问:「你明天大约什么时?间走?我?送你回去吧?」 降谷零长得也很好看,是那?种有?时?候能让人抛弃原则妥协的好看。 房间的灯是关着的,你只?点了一支蜡烛。而?降谷零在昏暗的室内露出这?种笑容,就如同掀开了蒙在珍宝上的黑布,剎那?间满室生辉。 点点烛火倒映在他满是笑意的瞳孔,像下一秒就要淌出蜜来。 看着这?张脸,你突然?理解上辈子?你是怎么要到饭的了。 长得好看至少?不会饿死,只?要愿意走上街头。 大概这?也是前任教?主选择你做使徒的原因之一吧——你知道他刚建教?会时?也有?过上街乞讨的经歷。 「谢谢,」你真诚地对降谷零说:「我?懂了……不过不必送,我?不会回原来的地方了。」 他听你道谢的时?候愣了一下,但注意力马上被你后面的话转移了,再开口时?就恢復了平常神色,甚至显得有?几分冷酷: 「这?里的安保措施比较严格,如果?没有?外出许可的话,很难离开。」 你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微笑:「我?随时?可以离开。」 「我?知道,虽然?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以你的能力、想突破安保措施而?不被找到,想必是很简单的事情,」降谷零说,「但……不是有?人能够找到你吗?」 你无声地模仿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说:「你是指防剿局的人吗?但我?身上没有?任何嫌疑,要以什么理由对我?进行搜捕呢?」 其实【邪名】还?是有?一两张的,但在这?个?世界警视厅的角度上,就是几乎没有?可以正当怀疑你的理由。 降谷零避而?不答,只?是说:「之前频发?的失踪案,最近没有?再发?生呢?」 「因为受到攻击而?自顾不暇了吧,」你说:「等最后完全将组织清剿的时?候,调查起来应该也会更方——」 「不,关于这?点,」他罕见?地打断了你的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我?之前也怀疑是组织犯下了那?些罪行,但根据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看,基本上能排除掉这?种可能。」 第157页 「你想说嫌疑又重新回到我?身上了是吗?」你微微偏了下头:「但是,上一起失踪案发?生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身在长野。你该不会认为、我?冒着大雨在夜里回到米花,绑架走一个?人之后又连夜赶回去了吧?」 「翼小姐,您知道吗,」降谷零微微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有?些时?候,警方在侦查中会发?现虚假或是错误的证据,并被误导、採取措施。」 你对警方怎么办案的不太了解,不过你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伪造证据、好让你这?个?关键人留下来。 防剿局在日本没有?逮捕权,但如果?有?人捏造证据,日本公安又愿意加以协助的话,完全能够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这?种做法在理论上、……不,在实践中也是完全行得通的。 为了正义不择手段? ……说实话,你都开始有?点欣赏他了。 怀着这?种心情,你快速微笑了一下,问:「那?你在教?会中的朋友们呢?」 这?当然?也是露骨的威胁。 复杂的神情在降谷零脸上转瞬即逝,不过他大概率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短暂的动摇后,他的目光仍然?坚定地看着你。 你迎着他的视线笑了笑:「那?如果?从下次开始,敌人也能得到你们的内部消息呢?」 「……」 降谷零的身体坐直了,他的仍然?保持笑容,眼睛里却闪耀着一种冰冷的寒光。 现在敌方组织剩下的部分很难为导师所用?,就算放任下去、甚至再发?展壮大一点也没关系,正好用?来让他们双方牵制。 降谷零会选择这?样做,你完全不感到惊讶。之前好像就隐约能感觉到他是这?种人,为了目标可以牺牲一切,你不讨厌这?种性格,只?要别碍你的事。 这?场交锋以你的胜利告终。 在降谷零离开后,你将【攀升梵咒】又看了几遍,直到每一个?字都牢牢印在你的脑海中,这?才把?它烧掉。 这?份密传是你阅读《琥珀之光》得来的。 这?本书的作者看守了七年灯塔,最后他对辉光产生了莫大的恐惧,甚至无法与光共处一室,连写下这?本书都成为了他苦修的一部分。 与你现在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为了避免再和前任教?主来个?不愉快的会面,你现在不得不躲着光走,也几乎不怎么睡觉。 你以为自己会不太适应,但实际产生的不适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强烈。 这?点在平时?读书的时?候也有?感觉。 你阅读书籍的时?候是很投入的,读【灯】相的书也一样,但很少?会有?那?种灵魂共鸣的体验。 就你的确按照前任教?主留下的方法,按部就班地凑齐了飞升所需的大部分条件,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升入漫宿。 可是你并没感觉自己有?多大改变。就仿佛你曾经在这?一领域的投入只?是机械性的数量积累,没有?实际意义一样。 你困惑地在心里将密传又读了一遍,打算等特蕾莎回来和她谈几句,入夜后就离开这?里。 …… 萩原回去的时?间比佐藤美冬说的要晚。 江户川柯南和他见?过、两个?人聊完之后再回毛利侦探事务所,等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好一会儿了。 毛利兰的好友铃木园子?今天也在,见?到柯南一把?将人拎起来: 「小鬼,你这?回又跑去哪里了?小兰找不到你很着急诶!」 「对不起、小兰姐姐……」 柯南心里暗叫糟糕。他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调查可能有?关的线索,手机几个?小时?前就没电关机了,忘了和这?里说一声。 「好了园子?,我?想他可能又去找翼小姐玩了,没事的,放他下来吧。」毛利兰安抚地对铃木园子?说完,又严肃叮嘱柯南:「不过下次不许这?样了,就算出去玩不回来也要记得打招唿,不能让大人担心,知道了吗?」 「知道了,对不起。」 柯南乖乖地道歉,铃木园子?哼了一声,还?是把?人放下来了。 「不过,」她问毛利兰:「小兰你说的「翼小姐」是片山翼小姐吗?就是在波洛咖啡厅工作的那?位小姐?」 「嗯,是她没错,不过园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毛利兰记得她们应该是没见?过面才对。 「我?是在网上刷到的啦,俊男靓女服务生、之前在论坛上超级有?名的,」园子?得意地摆摆手,紧接着小声问:「不过我?只?见?过安室透,这?位片山翼小姐怎么样?和网上的照片一样吗?我?看她有?点像是混血儿的样子??」 「翼小姐人很温柔,虽然?不太说话,但是非常体贴。之前我?们还?一起拍了照,我?给你找找。」 晚饭时?间已?经结束,毛利小五郎守在电视机前看偶像演的晚间剧。毛利兰跟铃木园子?就在沙发?上闲聊起来。 柯南看着毛利兰兴致勃勃找手机上的自拍给铃木园子?看,脸上半笑不笑。 他一点也不觉得那?个?女人跟「温柔体贴」这?个?词有?什么关系,那?可是会给人沾血糖果?的人啊。 「找到了,就是这?张!」 第158页 小兰把?手机递给园子?看,后者凑过头去:「……太厉害了,超级美人……不过应该是混血儿吧?」 「翼小姐好像是英国来的,」毛利兰抬头思索了一下:「不过我?和新一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国语就已?经说得很好了,说是因为在国内工作了好几年的缘故……而?且听说她还?懂其他外语,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欸,原来是这?样。我?也好想亲眼见?见?她啊……」 坐在旁边的柯南心说,那?大概是见?不到了。她不光辞掉了波洛咖啡厅的兼职,连本职工作也一起辞掉了—— ……工作? 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勐地站起来,问毛利兰:「兰、小兰姐姐!你确定翼姐姐当时?是那?样说的吗?」 「什么?」毛利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就是你和新一哥哥第一次见?到翼姐姐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你确定她是那?样说的吗?」 「……我?想应该没错,」毛利兰回忆了一下,「我?和新一是晚上在邮局碰到她的。翼小姐在灯光下真的很好看,国语也说得很流利,没有?一点口音,所以我?才好奇去问了。然?后她告诉我?,是因为她已?经在国内工作了好几年……柯南?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江户川柯南抱着滑板飞快地朝楼下跑,头也不回地喊:「我?刚才想起有?东西落在翼姐姐家了,回去拿一下!」 他懂了! 如果?真是那?样……尽管叫人难以置信,但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第72章 吃过晚饭, 你回到自己临时居住的地方。 特蕾莎已经在那里了,她在你昏暗房间的一角,端着酒杯在看一本书。 你很怀疑她戴着墨镜究竟还能看见些什么, 不过一想到她手里拿着的酒杯,其中之酒也是「仅存在于想像中」, 你还是将疑问咽下去了。 「您在读什么?」你问。 「亲爱的,你回来了,」特蕾莎亲切地问候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像昨天那样好吗?」 你微笑点头作?为这番客套话的应答, 就算过得不如意,特蕾莎也不是能被当成?倾诉对象的人选。 不过除此之外,她学识渊博,待人和善,作?为交谈对象再?适合不过了。 由于【特蕾莎】的存在和【骄盛夺目】一样有?时间限制, 自从你将她召唤出来后,那位【冬】相长生者就从你的【谈话】槽里光荣下岗了。 你和【特蕾莎】谈论【骄盛夺目】,没日没夜。 一次保鲜两张卡, 高效而划算。 你跟她聊了些在知?识上的困惑,你们?相谈甚欢, 她笑吟吟地向你展示手上的书:「亲爱的, 我看到你对这个很好奇。要?翻翻看吗?」 你不会?拒绝任何写着字的东西。 那是一本你没见过的书, 淡蓝色封皮, 那种蓝要?比你的发色深一点, 纸页上瀰漫着某种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光辉。 【《锁匠的梦境:神侵》】 【描述:特蕾莎·加尔米耶撰写的臭名昭着系列丛书的第五卷(最后一卷?)。这一卷从未出版过,而且看样子, 还未写出来。】 【性相:独一】 【描述:不可同?时存在复数个】 【[敬告]这张卡牌并不存在, 你无?法通过正常进程获取】 你大?致翻了一下,前面是特蕾莎对锁匠们?梦境的考察, 她记录了这些梦的相似之处。后面就逐渐演变成?她个人的密教探索笔记了。 越往后内容的私人性质越强,出于礼貌也不该多看。你草草翻了一下,准备就此还回去的时候,从书本中间调出什么东西来。 那是一张摺叠起来的纸,摺叠后的面积比书本小不了多少,你猜测展开之后差不多有?海报那么大?? 「很抱歉。」 你俯身将东西捡起来,特蕾莎示意你打开看看。你照做了。 展开后是一幅画作?。 【「特蕾莎与克里斯多福」】 【描述:一幅来歷不明?的画作?,画上的人是特蕾莎与她的恋人克里斯多福。下面写着一行字:「漫宿无?墙,爱亦无?疆」。】 【独一:不可同?时存在复数个】 【[敬告]这张卡牌并不存在,你无?法通过正常进程获取】 「我感觉到你最近有?些困惑,亲爱的,」特蕾莎对你说,话里带有?某种启发性的意味:「……我知?道你的导师以前是怎样教导你的,但能从旁人那里直接学到的东西或许不那么适合,有?时我们?也需要?注重自身的感受。」 你:「……您是说,我不适合【灯】吗?」 她沉默了一下,又微笑道:「事实上不同?性相之间的区分并不是那么严格,也不是非此即彼的。」 「所以,」你说:「我不是「最佳人选」……?」 假如之前这种预感只是隐隐约约,那么在特蕾莎说出这句话时,你就差不多确认了。 不同?性相的密传之间可以通过【研究】互相转化,事实上人的性相也同?样可以。 人类的思维在某些时刻何其相似、……这点你此前已经有?过数次体验。 如果说你在没找到合适使徒人选时、动过将其他性相拗转为【灯】的想法。那么,这件事一定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有?人做过了,并且在未来还会?继续发生。 第159页 「我原本——」 你开口想要?追问,房门却恰好在这时被人敲响了。 特蕾莎消失在阴影里,你起身打开门,外面是白天见过的风见警官。不知?怎么,他的神情?异常严肃: 「片山小姐,请到跟我来一下会?议室。有?一些事情?想麻烦您确认。」 「好。」 你没有?再?回去,顺手从门口架子上抽出雨伞来,直接关上门跟风见离开了。 你不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兴趣知?道。不过大?致能猜出来这是类似「作?战基地」的地方。 从你住的房间稍微往外走几?步,就是昼夜灯火通明?、与你「健康生活」理念完全?背道而驰的加班地狱、 不,也许说「加班」还不太妥当,因为从你来这里之后就没见他们?下过班。 在不损耗身体机能的情?况下,人类身体的生理极限究竟在哪里你最清楚不过了。你可以断言,这栋大?楼内所有?连轴转工作?的人,都以自身的器官损耗支付了代价。 感性点说,他们?在以生命为燃料工作?。 其中的驱动,想必也是某种【欲望】吧。 你跟在风见的后面进入了电梯。和现代时兴的透明?玻璃电梯不同?,这栋建筑物安装的电梯和辛特拉公司如出一辙,是全?封闭式的金属电梯。 顶光照耀在银白电梯门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墨绿色绒布再?次自动展开。它是那种会?根据载体大?小自动调节尺寸的类型,阴森森的绿色以你的视线为原点,四下扩张吞噬,将整个电梯都包围在了里面。 你盯着屏幕中间那张还停留在3级的欲望卡。 【飞升:启明?(3)?】 【描述:我将己身奉献于更高层次理解的追求?不论付出何种?价?我都需要?看透世界的本质?[????,???]】 …… 作?为目的地的会?议室在很靠下的楼层。 电梯门关闭,楼层数字开始跳跃着减小的时候,风见感受到了沉重的不安,就好像他们?不是下楼,而是正在沉入地底一样。 风见清楚这种冰冷的压迫感来自于哪里。他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旁边,同?时努力挺直嵴背。 片山翼就在这时候嘆了口气。 等风见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转过头,和那双不怎么常见的灰瞳对上了视线。 这听起来很像什么精神攻击。 然?而主要?原因在于、从见面开始,风见就只看过片山翼微笑和面无?表情?两种状态。让人产生一种她皮肤下面说不定是金属跟电线的荒唐想法。 但机器人不会?嘆气吧……?应该不会?吧? 被一霎那的好奇心支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对方的目光捕获了。 「……」风见还没练成?他上司那种怎样都从容自若的心态,他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尴尬地想移开视线。 「做警察,感觉怎么样?」 「……什么?」 风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问题是片山翼问的。 「做警察的感觉怎么样?」她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们?都是在大?学毕业后又特地念了警校,之后又通过层层选拔才成?为公安的对吧?那么你是在什么时候、有?了想做警察的想法呢?是从小就以此为目标努力念书、锻鍊身体的吗?愿望达成?之后又感觉如何?」 「……」 风见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音。 这一大?串问题真?的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吗?不是他因为压力过大?产生了幻听?但是为什么?平时她甚至都不会?主动跟人讲话的啊? 等等、说起来那位苏格兰先生好像说「翼是只在特定情?况下话多的类型」,那个「特定情?况」莫非就是现在? ……诶? 叮—— 在风见想好要?怎么回答以前,电梯先一步抵达目标楼层。 「抱歉,刚才的话请全?部?忘掉吧。」 在这样说了之后,片山翼面色如常,先行一步离开了电梯。 「……?」 风见愣是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满心茫然?地追了上去。 他是有?过追问的念头的,但那种能彼此沟通的氛围已经消失了。等进入会?议室,最后一点杂念也被骤然?沉重起来的空气剥离干净。 会?议室很宽敞,但里面坐的人并不多。 风见快速观察了一下室内,除了降谷零和另外一个同?僚外,那个毛利侦探家的小孩、江户川柯南也在这里。 空调暖风正常运作?,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下面能看到红灯不断闪烁,就是不知?道这是正常的会?议录像,还是屏幕另一头有?其他人坐着。 「片山。」降谷零站起来,示意最后一个进来的风见将门关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但有?件事,无?论如何都需要?你来一趟。」 「是什么事呢?」 「是和长野县那起系列杀人案相关的事件。」 出乎意料的,回答片山翼的人是江户川柯南。他的个头很小,坐在会?议室椅子上甚至脚够不到地面,但他说话时的气势却远胜过许多大?人。 「那起事件不是已经结案了吗?」片山翼偏了偏头:「在毛利小五郎先生漂亮的推理下,不光侦破了案件,嫌疑人也立马抓捕归案了……而且、这起事件跟我没有?关系吧?」 第160页 她的态度缓和,语气平稳,却莫名让人感到嵴背发寒。 江户川柯南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我所说的不是那起连环杀人案……那天在旅馆中,还发生了另外一起命案。」 「你是说新城女士吗?但根据供词,她实际是在我们?所有?人抵达那座旅馆前、最先被杀死?的。第二起则是在我们?登山期间,在旅馆内被杀掉的▇▇先生。最后一起则是半夜投宿后被杀掉的▇▇先生、」 片山翼停顿了一下,微微歪着头看柯南:「……你说的,这之中的哪一起呢?」 「不管哪一起,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神态语言无?不诉说着这件事。 然?而江户川柯南再?次摇头表示了否定:「是啊,应该做一下区分才对……那么,片山翼小姐,在这三起案件之外的第四起杀人案、你就是那起案件的兇手!」 明?明?是小孩子,指证时却气势如虹。 片山翼丝毫没受影响,她的目光直接越过柯南,问降谷零:「让小孩子在这里这样胡闹、可以吗?」 降谷零笑笑,打圆场似的:「总之就听他说说吧?」 「但这根本是无?稽之谈,」片山翼诚恳地说:「除了那三人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牺牲者了,更谈不上杀人案、」 「当然?有?牺牲者——片山翼小姐,牺牲者就是你自己。」 「这、」听到这里,即使觉得降谷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风见也止不住地感到荒谬。 ……等一下,难道他的意思是真?正的片山翼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假冒的? 风见看了眼旁边椅子上的人,她在房间里也撑着雨伞,神情?被阴影遮蔽看不真?切。不过声音倒听得很清楚。 「你倒是说说看。」 面对这项荒唐指控,她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耐心。 「首先是这个。」柯南把桌上的某样东西朝他们?这里推了推,好让他们?这个位置也能看清楚:「是翼姐姐在长野时给我的糖,还有?印象吗?」 那是两个装证物用的透明?袋,分别装着糖块和糖纸。风见记得那个商标,好像是很高档的牌子。 「糖的成?分没有?问题,」柯南说,把另一个装糖纸的袋子举起来:「但是,糖纸上却产生了鲁米诺反应。并且在进一步调查后,我们?从上面提取出了翼姐姐的dna……几?乎每一张上都沾有?你的血。」 鲁米诺反应非常灵敏,即使是一滴血滴落进水中也能检测出来。而且鲁米诺反应不会?破坏血迹中的dna,在处理后仍然?能提取出来鑑定。 片山翼神色如常,只是显得有?些抱歉:「这样吗……可能是当时我的手受伤了没注意到,吓到你了吧?真?抱歉。」 江户川柯南再?次摇头。 「你不用道歉。因为那根本不是普通沾上了血,而是喷溅血迹。」 「翼姐姐知?道吗,通过分析犯罪现场的血迹分布,能够判断出血迹的来源、方向和角度,从而重现犯罪活动过程。而喷溅血迹的特点,就是血迹常呈间断、成?组分布。」 降谷零戴上手套,将透明?袋中的糖纸取出来。 那竟然?是很多张被展平的糖纸拼在了一起,很大?一张。关上灯后,这张拼接起来的超大?糖纸上立刻散发出蓝绿色的萤光,星星点点,像是夏日林间的萤火虫。 「因为翼姐姐给了我很多,我就和朋友们?一起全?都拼起来了。」江户川柯南说,「我想,翼姐姐当时一定是把糖果全?都拿出来、像这样放在了比较远的地方才动手的吧?」 片山翼笑笑,只是说:「这种糖很贵。」 风见勐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江户川柯南继续说:「不过人体血压的压强很大?,动脉受伤的话血甚至能溅出十几?米远。所以糖纸仍然?沾上了血迹。但是、血点之间的分布间隔很大?。」 「假如是动脉破裂的情?况,想达到这种效果,糖必须得放到近二十米外的地方。考虑到旅馆房间的面积,翼姐姐……你是用了枪,对吧?」 「那天晚上的雷声很大?,但要?精准把握时机、将枪.声完全?掩盖还是很困难的。除了正好经过你门前的服部?,也有?其他人表示那天晚上隐约听到了类似的声音。」 片山翼保持微笑。 在听到服部?说枪响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就觉得奇怪。 所侦破的、石井犯案的手法是没问题的,事后石井自己也一五一十承认了。案发当晚,他没在旅馆里开过枪。 但那样的话,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还有?一起案件,那么行兇者和受害者又分别是谁?要?知?道除了石井的三名同?学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受伤或是死?亡了。 「直到我听说你能让人「復活」这件事。」 「打断一下,」片山翼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这时才举手示意:「如果我死?了,我自己也是没办法将自己「復活」的。」 「是吗,」江户川柯南笑了一下,突然?转换了话题:「翼姐姐,你三年前的12月28日,第一次在邮局碰到了新一哥哥和小兰姐姐对吧?」 片山翼说:「大?概是吧。」 「当时你已经在国内工作?了几?年,国语说得很流畅、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但还是过了几?周才拿到变成?兇器的包裹,没错吧?」 第161页 「是的,」片山翼点点头,「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翼姐姐,因为这根本说不通啊!」江户川柯南将另一份档案朝他们?这边推了推:「你还记得吗,同?样是在那一年的11月8日,松田警官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不幸殉职;」 「而在前一天,也就是同?年的11月7日……翼姐姐,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片山翼:「……」 「没错,就在松田警官殉职的前一天,你的「姐姐」,当时在辛特拉公司已经就职四年的另一位片山翼小姐、因为被捲入某起爆炸案、在杯户商场前的摩天轮丧生了。」 「而你是在第二个月才初次来到日本,怎么会?脱口而出自己「已经有?几?年的工作?经验」呢?」 第73章 片山翼沉默了一下, 开?口道:「如果我说是一时口误呢?」 「这当然也没问题。」江户川柯南笑笑:「我只是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会那样说而已……但是这样,血迹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他将自己的手机取出来,上?面是视频通话界面, 降谷零帮忙将画面投影到了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能看到?对面是长野县的大和敢助、上原由衣警官两个人,他们?站在一个像是旅馆房间的地方。 「你那边可以了?」在确认过后?, 大和敢助对后?面喊了一声:「上?原!」 灯应声而关。 旅店的房间内骤然亮起长长一道弧,蓝绿色萤光如同银河般在地面和墙壁上?闪烁,美丽异常。但联想到?这是化学试剂与?人的血产生的反应, 这场景又?显出诡异来。 房间的桌子上?同样有星星点点的痕迹,不?过肉眼能看出其中有几块地方是干净的,像是被什么遮盖住了。大概就是当时摆放糖果的地方。 「除了安眠药物外,翼姐姐还向店里借过一些洗涤剂,实际上?就是为了处理房间留下的血迹……翼姐姐有用?漂白剂来擦拭血迹吗?」 江户川柯南这样问。片山翼看着他, 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漂白剂有氯系漂白剂和氧系漂白剂两种。 如果使用?氯系,虽然可以洗干净表面的血迹, 但仍然会发生鲁米诺反应;而氧系的话,不?光能去除血色素, 连dna都能一併破坏掉。 换句话说, 如果那家旅店购入的是氧系漂白剂的话, 片山翼的房间里就什么都不?会留下。 而现在既然留下了……毫无疑问的, 这些血迹中也检测出了片山翼的dna。 「仅仅是作?为一种假设。假如翼姐姐不?需要外力也能「自我復活」——我推测, 案发当晚,你在旅馆的房间内自杀了。」 「倒是很有意思的推测, 」片山翼说:「但姑且不?论你的这番话在科学文明发达的现代社?会能否站住脚, 单就你所述的行为、并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法律,对不?对?」 「只看这一件事, 当然是这样。」这回说话的人变成了降谷零,他面前放着一份牛皮纸包装的档案袋:「但是,那天晚上?发生的可不?只有这两起事件。」 如果以「片山翼在那天在旅馆内自杀后?又?復活」这件事确实发生了为前提,紧接着会思考的就是动机。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前置条件已经足够疯狂、如果说理由是「因为无聊」甚至也能接受。但稍微思考一下的话,就发现,不?考虑地点和关联性,米花町连续失踪案的最近一起、是和这两件事同一时间发生的。 「我们?试着把那天附近的监控录像又?重新看了一遍,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 屏幕上?重新打?开?了一张图片,是监控录像的截图。由于当时是夜间,又?在下雨,所以截图很模煳,只依稀能看出是一名穿着雨衣的女性。 虽然没拍到?正?脸,但只要认识片山翼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熟悉来。 「这是你吗?翼姐姐?」 …… 你还是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他们?。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觉得非常新奇。 几乎江户川柯南所有的突破口,放在他人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小细节。什么说的话自相矛盾啊、糖果上?沾了点血啊(说真的他为什么会拿去鑑定?)、雨夜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之类。 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或者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一笑而过。 这份观察力、判断力和知识储备的确了不?起。 将主观看法绝对排除,完全接受逻辑支配去相信那样疯狂的前置条件。然后?以惊人的细緻和缜密,一步一步推理到?这种程度…… 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灯】相。 为了让投影清晰,房间的灯已经关闭,此时只有闪烁荧幕投下的冷色调光与?黑暗交错在一起,仿佛私人影院一样的氛围。 包括荧幕上?网络通讯中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的身上?。而你借着这飘忽不?定的人造光,再次观察了一下江户川柯南。 他的眼睛很亮,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那种光芒就像全部智慧与?专注力凝结的具像化,让每个注意到?的人都无法不?为之震撼。 只有这点跟【灯】不?太?相同。他的光芒过于炽热,而辉光是无源之光。因为无源头,无温度,所以能永远存在。 第162页 你看着他,说:「既然会叫我到?这里来,你们?应该还找到?了别的东西?吧?」 监控录像根本?没拍到?你的正?脸,大量血迹硬要解释的话也不?是不?能圆过去。真想要证明点什么,这些还差一点。 果然,对面的一大一小对视,互相点了点头。 柯南说:「翼姐姐去长野旅行的时候,带了一个大行李箱对吧?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你反问:「你觉得里面装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呀,」小孩子很诚恳地一摊手,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头绪:「因为、前几天翼姐姐邀请我去家里玩的时候,你的家里甚至都没什么私人物品。就算把那间公寓里所有属于你的用?品装进去,也绝对是装不?满那个行李箱的。」 「而且,翼姐姐是去长野登山的对吧?明明带了那么大的行李箱,登山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带上?去,空手往返。」 他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就是说,你只在到?达旅馆的第一天、和发生命案以后?的两天,用?到?了那只行李箱……为什么?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或者说,你用?它装了什么东西??」 你:「……」 「那个」一共存在两个单体,实在没办法随身携带。所以你只处理并带走了一个,另外一个保存较好的藏在了其他地方。 被找到?了吗? ……那也不?奇怪,毕竟就放在那么触手可及的位置。 咚咚—— 你快速思考的时候,有人从外面敲响了会议室的门,而后?不?等回应,那人就径直推门而入。 「打?扰了。」他说,走廊上?的光线伴随行李箱轮子的声音一併挤进室内:「我把东西?带来了。」 他走进门来,飞快地看了你一眼,紧接着将会议室的门关上?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剎那,你还是看清了那双富有特点的蓝色眼睛,眼尾上?翘。那之中一瞬流露出的浓烈情?感你只能体会一点。 诸伏景光来了,你得做好准备了。 如果是他的话,就算没打?开?箱子也能发现吧。因为你处理那具尸体的手法,就是从他的死?亡中学习到?的。 他将行李箱放到?会议室桌面上?,似乎是刻意与?那些物证资料拉开?了一点距离。 然后?,箱子被打?开?了。 里面装着一名女性,浅蓝色的长髮,是蜷缩在内的姿势。因为方向上?是背对着你,所以你看不?到?「她」的长相。 不?过看见看不?见其实都一样。 你知道的,「她」长着一张与?你分毫不?差的脸。不?光是脸,头髮、皮肤、指甲……全都和你一模一样。 因为「她」就是你的尸体。 房间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风见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由于起势太?勐,他的椅子倒地发出「砰」的沉重声响。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不?断地在你、和你的尸体之间转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能理解,如果两个道格拉斯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想必也会感到?吃惊。 不?过这具尸体是你自己亲手处理的,你摆弄过太?多遍,现在看见也很难有其他感受。 亲手将箱子打?开?的诸伏景光,神情?同样平静得多。 他将另一个文件夹交给降谷零,很平静地说:「一起发现的血迹鑑定结果在这里,我拿来了其中与?失踪者dna比对成功的5份,剩余的还在尝试鑑定中。」 东西?被接过去后?,他转头问你:「为什么要放在楼下?晚上?不?会感到?害怕吗?」 换一个人来说这种话,听起来会很像讽刺挖苦。但从诸伏景光嘴里说出来就很平和,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关心。 于是你认真回答他:「因为只答应给我用?这一间。至于害怕……你是指害怕什么呢?」 你所租住的公寓、或者说那一整栋楼,所有权者都是那名【冬】相长生者。这是他特别供给的避难所。 五楼所有住人的房子你都好好缴了租金,只有四楼的这一间、正?位于你所居住套间楼下的房间,是免费提供给你的。 将【囚犯】的血洒在与?你床前位置重合的地方,用?以献祭打?开?【蜘蛛之门】。 这个每天都会经过的位置很方便,后?来你把尸体也藏在里面。 一般无缘无故是不?会有人去搜的。相邻的房间没人居住,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就算打?给户主,那位长生者也会帮忙处理好。本?来是很安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注视着你。 这挺不?寻常。平时无论谁跟他讲话,即使不?回答,他至少也会礼貌性地笑笑,不?让场面太?过尴尬。 你想了想,问:「你是生气了吗?」 「……不?,」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告诉你:「我只是很难过。」 难过啊…… 你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很黯淡,在投影蓝光的映照下,好像真的有潮水般的悲怆奔涌而出。 「我很抱歉……、」你说。 以前你就是这样安慰萩原的。但这回你莫名其妙觉得还不?够,不?知怎么又?添了一句:「你……别难过、……?」 第163页 这三个字像是谁剖开?你喉咙塞进去的,硬邦邦硌得难受。于是你仿佛吃到?鱼刺一样,刚察觉到?它们?的存在就迫不?及待吐了出来,生怕留在你体内太?久。 「……」 他那副温柔可欺的神情?一瞬间完全冻结了。 「hiro、……」 降谷零喊他的名字,诸伏景光抿了抿嘴角,你看出他是想挤出和平时一样的微笑来,但是没成功。 他只发出撕裂般短促的一声,分辨不?出是哭还是笑,然而他再开?口时的声音的确是颤抖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时候,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 你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因为按照失踪案发生的时间推算,正?好是你接受他们?提出各种各样的议题、尝试体验不?同生活的时间段。连那些高档糖果都是在此期间入手的。 你答应那些提议,一部分原因也是转移视线,不?希望这些事情?被发现。 「我说谎了,不?好意思。」 这个你倒是能回答。 「……」他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再抬眼看你的时候眼眶有点发红,但神情?平静无波:「为什么?」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们?成为朋友的。」你说:「或许你们?的提议都是对的,接受之后?我可以过上?世俗意义成功的生活、我可以变得更好……但我们?是谁并不?如我们?所做之事重要。」 你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计划。 每次身体死?亡后?,重新復活时你是能够选择新身体的投放地点的。只是大部分时候需要你回到?原先?的地方继续处理事情?,所以看上?去像是只能在尸体旁边復生一样。 向降谷零提出合作?邀约的时候,你就已经计划好了。 任何卡牌转化成【囚徒】时你必须在场。 所以你事先?带去了空行李箱。等到?探险结束、回到?旅馆的晚上?就藉口休息。 然后?你杀掉了自己,将新身体的投放到?了米花町,和一名【刃】绑架了新的【僱工】,伙同那名【刃】一起将人绑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得到?一名【囚犯】后?,你用?了点药物将那个【刃】也转化为了【囚犯】。 之后?你再次自杀,回到?长野县的旅馆。清理好现场,将尸体处理后?放进行李箱再带回来。 事实上?,你考虑过把自己的尸体直接丢在【库兹涅佐夫公爵的捐赠】里。 那天晚上?你在塌了天花板的楼里四处乱晃,其实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抛尸。然而那些人探索的地方太?广,即使将你的尸体混在【看守】的尸堆中也很容易被发现,最后?才不?得不?遗憾放弃这个想法。 你是想藉助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尝试能否用?这种方式消除自己的嫌疑。 不?过你也没对新方法抱太?大希望,后?面抓住机会还是立刻对斯宾塞使用?了无形之术。 比起米花町那些五花八门的杀人诡计,你的手法很简单,主要是在打?信息差,最中心的秘密你没对世界上?的任何一人讲过。 然而,仅靠着你能让信徒復生这一点、就能推断出如此之多的内容。甚至连你能够「自由选择自己復生的地点」这件事、也设想得八九不?离十。 「因为翼姐姐的目的性很强,根本?不?会做没用?的事,」江户川柯南说:「从这一点出发去思考翼姐姐自杀的动机,思路就会清晰很多。」 这是一个推理断罪的世界。 以人类之身犯案,只要做下一起,就会被侦破。 从这种角度看,就算你不?尝试这种新手法,诱拐失踪案也迟早会暴露吧。 「……原来如此。」你笑了笑,对他说:「谢谢。」 「诶?」 「其实在来这里前,我还有些犹豫。很感谢你让我看到?了你的投入和集中,」你说,并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我的第二具尸体就在房间里,找到?之后?请不?要打?开?看。它的保鲜处理做得迟了两天。」 敌对组织已经处理好。 你新的藏身处已经有了两名【囚犯】,测试的第一名也早早到?了那附近等待与?你见面。 现在,只要离开?这里。 「这种精神很让我感动,所以我想,既然前期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我是不?是应该再——」再坚持一下。 你的话没说完,敏锐察觉到?你意图的人就沖了上?来。 是啊,到?了现在,你会用?什么样的方法离开?这里已经再明显不?过。 明明诸伏景光和你的距离不?是最短的,反应速度却快得吓人。他撑着桌子越过来,反身踢掉了你手里要拿起来的东西?。 客观地说,踢得挺狠的。明明受到?攻击的只是手腕,但你整个人差点也被带偏到?地上?。不?知道是因为他体术太?精湛了,还是因为他生气了。 你忌惮诸伏景光就是因为这点。 他是那种平时怎样都很温柔,但一碰到?涉及他原则的问题就下手毫不?留情?的类型。而大部分人和他是相反的。 所以你做一些会产生【邪名】的事都避着他,起码需要他相信你,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为你消除【邪名】; 所以你看到?他对你产生【有意】只觉得麻烦。因为这只意味着他的额外关注、上?升的暴露风险,你并不?会从中讨到?任何好处。 第164页 他不?会为了你歪曲原则。 最情?深意重的情?况顶多就是,他将你绳之以法、等你被执行完死?刑后?(日本?杀三人以上?会判处死?刑、你早在听说这里不?轻易判死?刑后?上?网查清楚了),他再跟你一起去死?。 但你不?需要殉情?,你·不?·想·跟·任·何·人·殉·情?。 你想要飞升,或许【灯】相不?适合你,但你也可以试试。 ……总之,在差点被踢倒在地,并被诸伏景光抓着手腕曲肘提到?背上?、然后?又?被他脸朝下按到?会议桌上?的瞬间,你想了很多很多。 真的很多。 比如这招好像叫擒拿,原理是利用?反侧关节,抓住对方一只手后?快速旋转,韧带扭曲所带来的疼痛会让被擒拿者的手被迫背起、丧失反抗能力。 再比如,高桥美月、▇▇、诸伏景光、▇▇、松田阵平、五十岚瑛太?……等12人(排名按照提出时间顺序)都曾热情?地表示想教你几招,均被婉拒。 想了很多,但是没什么想说的。 …… 「hiro!」 看清楚被踢到?地上?的是摺叠伞后?,降谷零再次高声喊幼驯染的名字,提醒对方警惕后?招。 诸伏景光也的确没让他担心,在缴械后?丝毫没放松警惕,继续使用?关节技控制住对方。 不?远的地方,江户川柯南站在椅子上?,用?他那支奇怪的手錶试图瞄准片山翼。麻醉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是最佳选择,不?过这里太?黑了,多近距离也需要时间辨认目标。 不?,好像……也没有那么黑? 不?知来源的光一闪而过。 那束光是蓝色的。但不?同于电子产品的人造蓝光,这种光似乎是有生命地流动着的,带着冷意。 「……、!」 在降谷零意识到?情?况前,诸伏景光已经先?一步在中途强行改变了发力方向,将下压片山翼身体的动作?改为拉起。 然而还是太?迟了,也可能是它们?太?快了。 长长的、如同玻璃碎片般锋利的指甲从下方的空间延伸而出,准确无误地洞穿了片山翼的心脏。 「……翼、?」 维持着环抱的动作?,诸伏景光无意识地睁大了双眼。 片山翼就在这时候微笑起来,那是一种非常生动、也非常美丽的笑容。她说: 「你很优秀,你们?都很优秀。但……」 但赢的人是我。 【镜中少女】 【描述:那个曾是女人的东西?没有自己的表情?。她的眼睛和嘴的动作?永远和我相同,就像在照镜子。她的手指甲和玻璃一样锐利。如果我想杀了谁,她会知道。】 看,她总知道。 …… >>>今天 20:35 【未命名:萩最初为什么想要做警察呢?是梦想吗?实现了之后?是什么感觉?】 【是hagi哒☆ :翼酱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是hagi哒☆:[猫猫探头.jpg]】 【是hagi哒☆ :研二想想看哦】 >>>今天 21:02 【是hagi哒☆ :想做警察是因为比较稳定,不?用?担心警视厅倒闭呀】 【是hagi哒☆:[小猫转圈.jpg]】 >>>今天 22:00 【是hagi哒☆:翼酱?】 >>>今天 23:10 【是hagi哒☆:翼酱?】 【是hagi哒☆:看到?消息记得回復一下,我有点担心你】 第74章 片山翼消失了?。 真实情况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搜查本部?连片山翼教团里那些昔日的同僚也没有透露,只是?说她不辞而别。希望他们能配合寻找一下线索。 一部?分?还在公寓里住着的人帮忙清点了一下片山翼留下的东西。 结果发现,她应该是?在去搜查本部?前就决定离开了?, 时间也可能早于邀请江户川柯南来做客的节点。 片山翼书架上有一部分东西不见了?。 「不是?说只带走了?一份文献吗?」 「「只少了?一份文献」是?与那天的前一天相比。」佐藤美冬说:「但是?「那天的前一天」和「那之?前」比起来,少的东西更多啊?」 「哈?问我为什么之?前不说?我又不是?仓管, 特?地报告这种事才显得?奇怪吧?而且那之?前不是?整理房间了?吗,当然会觉得?是?放到其他地方去了?。」 消失的资料并不是?高等级的密教文献,反而都是?些?基础入门的。没有那些?东西, 剩下的密传无论多高级也都是?空中楼阁,没人攀得?上去。 片山翼很聪明,也够果决。 因为就留下的东西看,她是?短期内突然决定要走的,不然书?籍工具之?类不会剩下这么多。 「这样啊, 真的以后都不回来了?啊……」佐藤美冬惆怅地往沙发上一靠,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房间里有七个?人,把?客厅坐满了?。但比起考试那天的情况, 还是?略显冷清。 「当初不是?前辈说她不会回来的吗?为什么现在这种表情?」 松田阵平问,他指间挟着根点燃的香菸, 丝丝缕缕的烟雾在房间内缓慢升腾。对于这间公寓来说, 这是?七年来从未有过的场景。 「虽然那样说了?, 但真发生了?感觉还是?不一样啊, 」佐藤美冬捏着下巴, 「我和小?翼朝夕相处了?5年,这是?我人生的六分?之?一了?, 我跟妈妈整天黏在一块的时间也只有上幼稚园前的3年而已……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啊。」 第165页 「……」松田用余光看了?看萩原研二, 后者罕见地眉头紧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他只能?自己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件事前辈跟大家都说过了?吗?」 「我在line群里发了?通知, 有多少人看到就不一定了?,最近出席率挺低的。」 松田阵平干巴巴地接了?句「说的也是?」,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佐藤美冬跟他,期数不同,部?门不同,性别甚至连性相也不同。他又不是?萩原那种谁都能?相谈甚欢的类型,话题如果不是?围绕片山翼,就会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起来萩原今天沉默得?可怕,果然也是?因为…… 松田微微朝旁侧头,想看一眼萩原的情况,没想到他刚一回头就发现那傢伙也正在盯着他看。 「……、!」 松田阵平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萩原研二说:「所以、翼酱是?要飞升了?吗?」 「就像那种高僧圆寂、得?道成神的故事一样,她把?其他条件都准备好了?,就只等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得?道飞升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说话。 片山翼没掩饰过她的目标,教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为了?飞升。但直到这一刻来临为止,大家对这件事都没什么真实感。 联想到数日前,片山翼那位「导师」的出场方式,松田阵平脱口而出: 「她以后也会突然从镜子里冒出来吗?」 「前辈,我想那应该只是?一种现形方式,」一之?濑奏说:「【灯】的飞升应该是?抛弃现实世?界的身体、以灵魂的姿态居住在漫宿。在现实世?界的出现就要藉助光、镜子和梦境。」 佐藤美冬插话:「小?翼说她飞升了?会给我託梦。」 「翼酱好像也这么跟我约定过……」萩原研二显得?若有所思,「就是?说,她的飞升就相当于在这个?世?界死去,再也无法真正见到她了?吗?」 「这……」 这点超出书?本范畴了?,一之?濑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松田见状,对幼驯染说:「你可以也飞升。【蛾】相的教会叫什么来着……」 「荒林俱乐部?。」佐藤美冬即答:「「这是?我的过去,但现在我已转变。这是?我的皮肤,但不过是?借来之?物,这是?我的姓名,且不过是?障眼之?物。我曾在这里,而今已不在」*、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这段是?将信徒擢升至10级【易皮者】时,所念的诵言。 「……前辈,别开我玩笑?啦。」 萩原研二作出被打趣了?的反应,佐藤美冬也笑?,笑?完之?后说:「你没收到小?翼的联络吗?真奇怪,我还以为那次考试你绝对能?拿下第一呢。」 对这个?问题,萩原同样一笑?而过。 聊完轻松的事之?后,紧接着就开始说将来的打算。 他们这些?人面?临的处境远比话题要沉重得?多。在片山翼消失后,这种集体生活就很难再维持。 以前他们是?为了?片山翼的目标而提供助力,现在他们则不得?不选择一个?自己的目标。 他们的存在毕竟特?殊。尽管有像一之?濑这种早早计划好的人,但对大部?人来说,做出抉择并不容易。 一之?濑讲完她要去国外的动物园给袋鼠修栅栏、并邀请各位前辈有空去玩后,远处那阵隐约的雷声越来越响,最终像打破器皿似的勐然变得?嘈杂起来。 「下雪了?吗?」有人问。 「下雪没这么吵,而且这都二月了?,」离窗户近的人掀开窗帘朝外看了?看,然后肯定地回覆:「是?下雨了?。」 仿佛眨眼间,大雪纷扬的冬天就已经远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佐藤美冬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望向夜色浓重的窗外:「等再过几天烟火大会结束,春天就该来了?吧。」 萩原研二同样看向窗外,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暗下去,上面?最后显示的仍然是?没得?到回应的聊天界面?。 …… 晚上七点,某家地处偏僻的便利店。 自动门打开又关闭,夜风随之?涌入。只是?已经不再像前两个?月那样寒冷,嗅觉敏锐的人能?从中闻到泥土的气息,是?春天的味道。 店员将两盒以西兰花为主要配菜的便当扫码,热情地报出价格后,又询问是?否需要袋子。 另一位店员清点完库存、回到店里换班时听?见这么温柔的语气惊讶极了?,不过在看到那位客人时,心里顿时了?然。 那是?位帅哥…… 不,这么说好像不够客观。因为那种帅气已经到达极致,甚至突破性别、能?用「好看」、「漂亮」来形容了?。 尤其这位客人还留了?半长发,扎成一个?小?辫。穿着棕色大衣走在春日寒风里,风度翩翩之?余魅力值爆棚,只要看他一眼就再难移开目光。 「请给我袋子,」客人微笑?着说,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您刚才是?要下班了?吗?真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任何一位女性见到这种场景,恐怕心都要化了?。 店员小?姐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只是?和朋友约好去看烟花而已。」 第166页 客人恍然大悟地笑?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路过来没看到什么人。大家应该是?都去参加烟火大会了?吧。」 「其实也不是?啦,我们这地方比较偏僻,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的……这是?您的找零,请收好。」 店员小?姐将零钱和袋子一併交付给客人,想了?想又额外叮嘱道:「您记得?注意?安全啊,很多人会趁着庆典的时候作案的。」 「大部?分?警力都被抽调去维护庆典秩序,会被认为是?下手良机也难免,」客人接过东西,笑?着道谢:「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萩原研二离开了?便利店。 虽然是?在东京,但这附近就像店员说的那样,人烟稀少。连街边的路灯都呈现一种年久失修的黯淡,明明亮着,却什么都照不清楚。 道路一侧的一户建绝大多数都黑着,萩原一路走过去,别说碰到人了?,连流浪猫狗都没碰到一只。 萩原也不着急,他拎着东西,慢慢沿着道路走了?好长一会儿,直到天空尽头处开始有各色烟火陆续绽放,他才在这片社区的垃圾回收点停下来,笑?着举起手里的袋子: 「翼酱,我带了?你爱吃的西兰花便当哦?」 几日未见的片山翼正站在他面?前,手上拎着一只用途不明的大号行李箱。 在听?到萩原研二的声音后,她放下行李箱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把?萩原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说:「我不喜欢吃西兰花。」 「但是?绿色蔬菜对身体好呀。」 「算了?,」和他对视几秒后,片山翼放弃了?似的:「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就跟我一起过来吧……告诉我实话,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萩原研二回答她,走过去帮忙把?行李箱拉起来:「翼酱现在住在哪一间呢?」 片山翼带他到了?附近的一套房子里。 和她之?前居住的地方相同,这套房子里也看不到太多生活的痕迹,玄关处连一双拖鞋也没放。 「直接进来就可以,不用换鞋,」片山翼说:「箱子就先放在门口吧。」 她进门之?后并没有开灯。幸好今天晚上不是?阴天,藉助客厅映进来的月光,勉强能?看清路。 萩原研二脱下外套抱在手里,四下观察了?一下房间构造,才说:「行李箱不透气。这样放着不管,里面?的人会因为窒息而死亡的。」 「……」 片山翼转过头来,无声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再次开口:「把?箱子打开放在那里。你跟我进来。关上门。」 她用的是?命令形。 在意?识到这点的同时,萩原的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了?。 「你不应该来找我的。」他听?到片山翼说,「本来我都打算放过你了?。」 第75章 拎箱子的时候萩原就感觉到了, 里面是人的重量。 不?由?自主地将行李箱平放在地上,打开之后,那里面果?然是一个手脚都被绑住的陌生人。 那个人的嘴巴上贴着胶带, 防止发出声音唿救。不?过萩原注意到他手脚被捆住的地方看不?到挣扎的痕迹,应该是失去意识后才被绑起来的。 萩原研二快速在记忆中检索了一下这个人的脸, 没找到符合或是相似的对象,是不?认识的人。 他马上联想到了之前?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失踪案。那件事后来被推给了降谷零所卧底的组织,之后就没了下?文。 所以, 是片山翼做的?为什么?? 时间充足的话,萩原能从这人身上得出更?多情报。但可惜的是,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完全丧失了控制权。 即使片山翼撇下?他独自进了客厅,萩原的身体?仍然忠诚地执行着她的指令。 打开箱子将门关上后,他就像强行断掉电源的机器人, 被迫安静地站在漆黑一片的玄关,等?待下?一条指令。 片山翼似乎把他忘了,萩原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她才从客厅里出来,带着一种明显不?怎么?真诚的歉意?说:「不?好意?思, 请进来吧。」 她恢復了平时礼貌谦和的语气, 于是那种被控制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刚才把我忘记了吗?」 萩原这么?半真半假地问, 片山翼对他微笑了一下?, 没说话。 客厅的拉门开着, 透进来的光隐约能把整个房间尽收眼?底。萩原四下?观察,发现这地方同样没留下?什么?生活的痕迹。 客厅里连沙发也没有, 只在墙上挂着时钟。角落的地板上整齐地放着几本彩色图鑑, 最上面一本写着《奈特人体?解剖彩色图谱》,另有一套机械工具。 萩原过去仔细看了看, 觉得应该都是医疗器材,手术刀和咬骨钳他以前?都见过,另外?还有电钻。 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妙的联想。 萩原研二去看片山翼的身影,后者正在厨房泡茶,声音不?算小,比较不?礼貌。 不?过当片山翼面无表情地把茶杯茶壶拿来的时候,一下?就能看出她的心?情不?佳,刚才那些行为大概也都是有意?的。 「请。」 倒上水,她将其中一只茶杯推到萩原研二面前?。 水的温度不?够,茶叶都没有完全泡开,大半都浮在水面上。 第167页 两?个人相对而坐,片山翼不?说话,目光虽然是看向?他的,但神情很空洞,更?像是在思考其他事情。 「碰到什么?困扰的事情了吗?」 萩原研二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远处的烟火渐渐沉寂下?去,他才开口道:「担心?的事要不?要跟我聊聊呢?翼酱,没有其他可以交谈的对象吧……跟我说说吧,就像以前?一样。」 他的语气非常温柔,像以前?对那只翅膀受伤的灰色蜂鸟讲话,甚至能从中听出一丝爱怜。 夜晚是极佳的氛围,大多数人都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心?防,不?受控地将秘密宣之于口。 然而片山翼看了他很久,突然开口问:「……你是谁?」 她的目光划过一丝茫然,好像突然不?认识面前?坐着的人是谁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萩原研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语气流畅毫不?停顿:「在跟研二开玩笑吗?」 「……茶泡不?开,我去重新烧一壶水来。」 片山翼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把两?个人面前?的茶杯都拿走,起身去了厨房。 等?几分?钟后她再从厨房出来,仍然是带着茶杯和水壶,壶里的水已经烧得滚沸,即使隔着盖子,在春寒料峭的夜晚似乎也能看到几缕水汽滚滚而上。 …… 两?个杯子再次被摆到面前?,你把滚烫的水倒进去,里面的东西瞬间被沖泡开了。 你心?平气和地问:「所以他怎么?样,是死了吗?你把他杀了?」 「小翼今天总是说奇怪的话呢,」他先是毫无破绽地这么?回答你,继而很快露出恍然的神情:「……我知道了,小翼是看了那个牌对吗?研二在上面是什么?样的?」 【熟人萩原研二】 【描述:萩原研二享受当下?的欢愉,并仍在探索新的。他总能给人带来快乐。但谁能让他快乐呢?[你或可以招募这位熟人作你的追随者]】 这是一张和原来不?一样的牌。 【门徒萩原研二】是你最初得到的第一张卡,你曾在辛特拉的职员办公室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 而且这个人是【杯】相。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你无视了他的问题,继续问:「萩呢,他死了吗?」 「……」 「因为觉得碍事,所以把他处理了吗?」 他不?回答,于是你继续问:「是他的意?识消失了、还是你直接杀了他?你怎么?做的,是分?尸吗?放了血之后又进行切割……在我离开的时候,去长野的那几天,把他处理掉了,对吗?……你怎么?把他杀掉的?告诉我。」 「翼酱不?应该先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 他偏了偏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你:「在这种事上疏忽,不?是很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吗?」 如果?是原本的萩原,这件事的确要先问清楚。但是这个人,严格意?义上已经不?是萩原研二了。 在那些后悔放弃飞升的学?徒中,流传着一种据说可以「挽回错误」的方法。 未来经由?司辰之手编织、只容得下?一种可能。但【蠕虫】与司辰处于对立面,且拥有能够穿越多重歷史的特性?。 因而有种说法是,只要将拥有【蠕虫】性?相的物品随身携带,感染上该种性?相后,就能触及到其他可能性?。 用这种方式,即使成功,也不?知道换得的是哪一重歷史,所以一些实行者会使用顺势巫术确保得到的是想要的。 顺势巫术,通俗点说就是模仿。这种巫术十几个世纪前?就在古希腊广为流传,中心?思想是「同因必同果?」, 採用这种巫术的实行者们往往会表现得性?情大变,变温情为残酷,朴实为狡诈,屠杀爱人或与仇敌结为朋友。 既然原本的自己放弃了道路,那么?只要变为截然相反的人就有很大概率获得不?同的结果?。 这种方法的成功率极低,你没有见过任何成功案例。经歷过石井案后,失败例子倒是又多了一起。所以发现萩原和那罐守夜虫有过肢体?接触后,你稍微怀疑了一下?就放过去了。 特意?去做都不?会成功,无意?接触会导致这种结果?的概率更?是能忽略不?计。 所以,没有继续关注。 你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沉默很久了,对面的这个「萩原研二」在此期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你,直到这时候才追问:「会有不?同吗?」 「……?」 「来的是我还是他,结果?会有不?同吗?」 他们的外?表一模一样。但这位萩原先生的眼?睛在黑暗中也非常明亮。那双瑰紫色的眼?睛亮极了,像只适合在黑暗中欣赏的宝石。 「没有不?同。」你平静地回答他。 「是吗?」他有一刻绷紧了嘴角,罕见地露出不?爽的表情,马上又微笑起来:「我还以为结果?会不?一样呢?」 你说:「没那种事情。」 实际上,无论今天你有没有发现多出的【蠕虫】属性?,结局都会是一样的,这点你并没有撒谎。 不?同的只会是……过程。 钱要精打细算地用,信徒也是。 「我原本是想珍惜的……使用你的,」你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沿,「但是……你直到最后也不?走运。」 第168页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好像你露出了很有意?思的表情,紧接着就愉快地微笑起来。那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笑容,在黑暗中漂亮得惊人:「很悲伤的话呢,是对谁说的呢?」 「是对尸体?。」你将茶杯递到他的手中:「茶泡好了,喝吧。」 他笑了一下?:「我不?觉得这是最后。」 【谈话:对此人使用非凡的毒药】 【描述:「茶好喝吗?」[死法不?太好看,但迅速且几乎无痛。还不?算是最糟的死法]】 没有留下?尸体?。 「……」 你将自己那杯茶喝完,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打算继续去看书,书的封面上却逐渐浮现出一行原本没有的字: 「对于性?相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愣了一下?,略显杂乱的思绪迅速被投入到新的思考中。 这种语气你记得。在辛特拉公司换新ceo前?、你升职过两?次,每次升职前?上司都会先找你私下?面谈,台词跟此刻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知道你和特蕾莎谈论性?相的事了?但为什么?现在会跟你说? 你隐约想到一种可能,但还是谨慎地问:「您有什么?建议?」 「胜利的概率现在有多少?」 你沉默不?语。 你的胜率现在有点受你导师性?格的影响。 他现在还像以前?一样沉不?住气吗? 如果?长生者不?进攻,处于醒时世界的人很难主动发起攻击。尽管你现在迫切地想将你的导师送回虚界,但他不?在你面前?现身也没办法。 这位【冬】相长生者似乎读懂了这片刻的沉默,在没得到你答案的情况下?,文字再次从彩色图鑑的封面上浮现出来: 「其实我有个提议。」 他建议的内容和你猜想的差不?多,认为你可以选择其他道路攀升试试,比如说【冬】。 你对他的提议表示感激,然后婉拒了。 虽然你对该选择哪条道路产生了犹豫,但你仍然渴望抵达终点。以【灯】相穿过三尖之门只差咫尺之遥,你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更?重要的一点是,以前?你以为这位【冬】相长生者是前?任教主的熟人,但在你和导师决裂之后,他仍然在继续为你提供帮助。 你过往的记忆在逐渐復甦,其中也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在被这个世界的警探「推理」了一番后,你对各方面都重新警惕了起来。 你暂时婉拒了这位长生者的提议,给那三位准备好的【囚犯】继续餵了安眠药。你带着为数不?多的东西、小心?避开了街道监控摄像头,后半夜重新换了一栋没有人住的房子,等?待下?一个【野心?勃发的时节】到来。 第76章 新的落脚点和那栋一户建的距离不算太远, 但同样偏僻无人。 去年?这里陆续发生过多起兇杀案,后来就?有些奇怪的谣言传出来,住户变得越来越少、直到荒无人烟——这些也就是近几个月的变化。 在人类社会中, 哪怕一天的时间也能改变很多事。 町内会的成员谈论这些时?,你就?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听着。 他们是来做什么上门调查之类的工作, 没敲开?几扇门,到你这里时?只象徵性?按了按门铃就?放弃了。 你听了一会儿他们的闲谈,等他们离开?后, 你把剩下的书读完,默了几遍飞升所需的密传烧掉。然后去楼上为被?监禁者更换营养液包,视情况注射镇定剂或沖服安眠药物。 为了在有效控制的前提下维持他们的生命,你採用的是静脉营养注射。 他们嘴上都贴了胶带,不能说话。 不这么做的话, 那个被?绑架来的倒霉僱工会昼夜不停地骂人,这让你联想到克利夫顿,还容易招来关注。 剩下的两人则都是从?【信徒】转化来的。他们倒不会骂你, 对你说话的内容和语气都不一样,但你都不想听。 后来贴上胶带后, 偶尔接触到他们的视线也让你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所以你把他们的眼?睛也蒙上了。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 基本?上白天就?结束了。晚上你会找个确保照不到任何光线的地方, 谨慎地睡上一会儿。 偶尔你还是会穿过【纯白之门】去见特蕾莎的本?体——你召唤出的只是她在现实世界的投影。 有时?候她会问你跟【特蕾莎】相处得如?何, 但更多时?候她在谈论不需要回应的歷史与?知识。 你整天地沉默,有时?候几乎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但在另一种不需要开?口的社交活动上, 你觉得自己比以往活跃了。 这一套房子里配备了电脑, 型号好像还没那么旧,插上电源能自动打开?。 你没什么事需要上网, 但那位【冬】相长生者总有些东西希望你看到。 自从?有次他误把某个游戏联机邀请发到你默写密传的纸上后,这位长生者就?再也不装了。 他在其他媒介上显得沉默寡言,但场景一旦切换成网上聊天……你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要说。 其中大部分?用语你都听不懂,只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消息,说【午港】通网了。 【午港】是长生者的聚集地。那里的长生者既不愿继续向上攀升,也不想被?打回凡籍,就?被?流放到午港。 第169页 那是个被?世人遗忘的地方,上次你去那里偷东西的时?候,他们的娱乐还是看【刃】相和【铸】相长生者打架…… 你不由感嘆日新月异,并理?解了为什么这位长生者名下的房子里几乎都存在不同型号的计算机。 可?能是关怀,也可?能是掩饰尴尬。这位【冬】长生者会转发给你一些外部邮件。有日本?公安的 ,icpo的,甚至还有敌对组织发往你假地址的邮件。 那位路已经走歪的老先生在信中诚恳地邀请你,加入他的组织、共图大业。 老先生在信中表示,虽然他的组织暂时?遇到了一点?困境,损失颇大。但只要你愿意加入进去、和他精诚合作,什么都不是问题,末尾再加上一点?「能否帮助他重?返青春」的问询和对你的美好祝愿。 你根本?没有对他施展【铸炉的赦罪】仪式,他拖着一副行将就?木的身体还能有如?此雄心壮志,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种人一般在飞升之途上不会有什么大建树。 他们往往走不了多远就?会迎来【夜幕落下】或是【野心之潮】——两个都是放弃飞升、获取俗世职业成功的小胜结局。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无形之术产生了误解,认为只要掌控这种力量就?能举世无敌。 然而实际上,每个世纪中研究无形之术的学徒数量不算多,但也绝称不上少。不然那些足以堵满屋子的密传书籍都是谁写出来的呢? 只是他们往往不关心世事,低调异常。每个人都担心被?防剿局找上门来,所以大家都只安静地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不会大张旗鼓。 这种建议根本?没法接受。 藏着掖着、确保所有当事人都不会告密地使用无形之术是一回事;一旦大张旗鼓地用,后果就?是被?防剿局抓进去。 剩下那些提到过你的邮件,你倒是都一一看过了。 搜查本?部连同其他国家情报机构讨论的东西都大差不差,还是围绕着如?何剿灭敌对组织进行的,其中互相攻讦猜疑的内容占了约半数。 近期日本?公安被?质疑别有用心,因为他们对敌人的打击再不像刚开?始那样精准有力了,甚至还出现了几次误判。 其实这才该是正常的速度。原来那种摧枯拉朽的势头全仗着你在偷看敌方boss的脑子。 而之所以内部磨合会这么快出现问题,除了他们本?身就?没什么信任合作的基础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一开?始选择的切入角度。 最初你是从?揪出内部与?敌方勾结的政商官员入手的,这不仅为你提供了后期良好的操作环境,也大大伤害了这些官方机构彼此间?的信任。 他们现在的进展速度跟最开?始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照这样下去,敌方组织剩下的内容再用上七八年?的时?间?收尾也不是不可?能。 双方都很好地起了牵制作用。 至于?防剿局,这位长生者只透露过一两封。你只是作为一名不起眼?的配角被?提到,主人公则是近期在欧洲活跃另一名【刃】。 这名【刃】似乎是某个神?秘组织首领的儿子,偷了组织的财产,正流亡欧洲。 【刃】的本?质是争斗,所到之处几乎必生事端,欧洲近期又接连发生好几起公投,政治事件不断。防剿局的主战场就?在欧罗巴,不可?能不投入关注。 当你从?事件中心抽身而去,才发现时?局原来是如?此动盪不安。但这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你。 发现事态跟自己预想完全不同、忙得焦头烂额的人又不止你一个,对吧? 你过了几天这样有规律的日子,在这里迎接的第一个时?节不是【野心勃发】,而是【浓情蜜意】。 【浓情蜜意的时?节:爱上和关心他人是一件耗费力气的事情,比毁灭和杀戮要难很多*。然而我们心甘情愿。】 如?有与?你成为爱人的信徒,你们会在这个时?节共同前往某些地方,去细细赏阅你们的情投意合。或许是月光下的小巷,也可?能是人影幢幢的拍卖行。 这个时?节结束于?某个黄昏,你坐在客厅朝向院子的台阶上,正对着橘红夕阳落下,余晖刺进你的瞳孔。于?是你隐约看到文字浮现于?眼?前。 【独处:有些日子就?是比平日更好。有时?候,天空不再像张骯脏的被?单。有时?候,河里的流水更加清澈。*】 【你获得「安逸」*1】 你没觉得今天有多好,也不想要这张【安逸】。现在对你来说,可?能是【恐惧】更有用处一点?。 你读完了手头的最后一本?图鑑,确认了下一个到来的时?节就?是【野心勃勃】后,趁着还没到必须开?灯的时?间?,你最后一次到楼上。 「明天我会用掉你,有什么话要留下吗?或者说,还有什么想做的事?」你问,同时?小心地把嘴上那张贴了好几天的胶布弄下来。 「……、翼、」 他的声音很虚弱,听上去气若游丝,努力吐出一个音节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想了想,下楼去给他接了一杯水。喝掉之后,他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他请你把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条摘掉,你照做了。 为了避免前任教主找到你现在的位置,晚上你几乎从?不开?灯。所以就?算现在摘掉眼?罩也没关系,他不会因为强光而刺伤眼?睛。 第170页 布条下面露出的眼?睛是湿润的,被?月光反射出了一个小亮点?,于?是你稍稍偏头闪躲了一下,那个小亮点?就?流到地板上不见了。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抽了几张纸给他擦眼?泪:「是哪里疼吗?不然我多给你打几针镇定剂,今晚你去床上睡,好吗?这里的床我都没用过,你可?以选一张自己喜欢的。」 他没回应这个问题,用难过的表情看你,对你说:「别杀那个人……杀了我可?以,不要动那个人、……」 「僱工吗?」你问:「可?是我付了钱的。」 绑架信徒不要钱,就?是比较伤感情。但将【僱工】转化为【囚犯】,你得实打实地付钱给他们,让他们产生一个指向你的【追随者】性?相后,才能动手把人关进橱柜、产生【囚犯】。 上辈子这个价格是1块钱,那时?候你每月工资差不多也这么多。 这个世界的僱工价格还涨了好几次。进入21世纪后,日本?人口老龄化问题严重?,服务业涨价是很正常的——这是那个僱工跟你说的,他狠宰了你一笔。 你没还价,照数付了钱,然后把他绑进了橱柜。 那笔钱你也不打算拿回来,这些天一直放在那位僱工先生身上,当作丧葬费吧。 如?果是另一位【刃】,应该很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 毕竟当时?是你们一起去绑架的那位僱工,后来你又用药物把那个你所剩不多的【刃】一起打包关进了橱柜。 而之所以选第三位信徒先下手,因为他看起来很伤心。 尽管死亡不是缓解痛苦的最好办法,但也是一个办法。 「我还答应过你,要满足你一个愿望,」你问他:「现在想好了吗?」 「别杀那个人……、!」 你不知道他是没听见你的话,还是他的愿望就?是这个,总之他没完没了地强调,希望你不要对僱工下手。 你耐心地跟他解释,告诉他你所需的人数的既定的,现在已经没办法更改了。 「但、他是活着的人……」你曾经的信徒说:「别这样,翼。如?果杀了他,这就?完全是犯罪了……就?真的什么都没办法挽回了、!」 可?是这条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从?一开?始就?是。 换作原来,这句话你会脱口而出。但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只是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敷衍了过去:「没关系,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 他用一种很绝望的目光看着你,然后在双手双脚都受束缚的情况下,试图出其不意地袭击你。 他当然没有成功。 连日只靠静脉营养注射维持生命,加上长期反绑、血液不流通,你很轻易地就?躲过去了。 这种发展也在你的预料中,然而实际发生之后却让你感觉到了焦躁。 你最终还是给他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给他解开?绳子,放到了某间?卧房的床上。 【浓情蜜意的时?节】结束,【野心勃发的时?节】紧随其后。 【野心勃发的时?节:即林地之风逆转方向的时?节:食慾伴同凡人一併高升*。】 这一时?节的到来在夜晚。 那位【冬】相长生者倒是没有再劝你思考一下性?相的事情,他反常地消失了一整天,以至于?晚上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你有一瞬间?误以为他真的到醒时?世界来劝你转性?相了。 不过冷静一想就?知道不可?能。你顿了一下,默不作声,决定假装没人在。 房间?里都没有开?灯,装作没人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再说这本?来就?是空房子。 你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没想到门外的人像笃定了有人一样,门铃按完之后又敲门,敲完门又回去按门铃。 你:「…… 」 不夸张地讲,一瞬间?有些糟糕的回忆浮上了你的心头。比如?某位【铸】相是怎么被?防剿局在众目睽睽下带走的。 但你的【邪名】数量应该还在安全范围内,上次检查的时?候还连一张【不确凿证据】都没有。门外站着的应该不会是道格拉斯…… 应该吧。 你怀揣着这种恐惧去门口查看,发现敲门的人的确不是道格拉斯,是松田阵平。 是好消息,但也没那么好。 起码装作没人的策略是行不通了。他既然会这么目的明确地敲这一户的门,肯定是手里掌握有什么线索。 「片山,我知道你在里面,」松田阵平的敲门声维持着一种机械频率:「开?门。」 你能从?他表情里能看到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强行破门而入的可?能性?。所需的物资条件都在这套房子里,现在也没时?间?像上次那样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 敲门声在外面又响了几次,你很快做了决定:把人弄进来杀掉。 这次连茶也不用泡,直接用【镜中少女】强行停止他的生理?功能。 你在做好准备之后,打开?了玄关的大门。 就?在那一瞬间?,在你能通过视觉确认他的准确位置前,你失去了意识。 …… 「好久不见。」 再睁开?眼?睛时?,这是你在白色显示屏上看到的第一句话。 你茫然地站起来,以为自己重?归于?死亡。 第171页 不是简单地被?枪击中要害、近距离接触炸.弹爆炸或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样简单的死亡。而是像第一次,你被?迫以溶解的方式降临到这一重?歷史的、真正的bad end。 那时?候你就?是在这片什么都不存在的纯白空间?里,通过一台电脑显示器跟那位长生者沟通,完成了你身体的塑造的。 但进程机制中真正的bad end到来前,会有一段明知要死但什么都做不了的等死时?间?。 别说你仍有很多秘密没被?看破,就?算卡牌的机制被?完全解读,也不会有人能在一瞬间?杀掉你。 「这不是死亡,你只是暂时?失去意识了而已。」 在你开?始试图给自己的死亡归因时?候,显示屏上再次出现了新的字样: 「关于?性?相的事情,我仍想和你继续谈谈。」 「……好的,」你说,并礼貌地询问:「那么我在醒时?世界究竟遭遇了什么事?」 「这个不能说。」 「……嗯,」你欲骂又止,克制地微笑起来:「您想跟我谈什么呢?」 无非就?是些老调重?弹。 关于?「性?相的界定并不是那么严格」、「中途更换道路后成功飞升的案例」诸如?此类。 「事实上,一些例子我也听过,」你说:「紫晶成虫最初是「飞蛾」麾下的具名者,后来她又与?「双生巫女」玩耍。而现在,她成为了「白日铸炉」的具名者之一。」 「没错——」 「但是,」你紧接着说,「这是建立在她已经升入漫宿的基础上。而我甚至还没能拥有穿过三尖之门的幸运。如?今我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您为什么不断劝说我放弃一切,重?新开?始呢?」 「在我看见、或是看不见的地方,仍然有许多竞争对手正以升入漫宿为目标争分?夺秒。如?果我延误了,我对手的成就?将会令我黯然失色。」 就?像上次一样。 你品尝过失败的滋味,所以更不愿尝第二遍。 白色屏幕上的字迹停顿了很久,忽而化作虚幻消失,新的文字跃然其上: 「那关键的一步,你能够跨过吗?」 你停顿了一下:「您指的是什么呢?」 「那些中途改换道路的人,他们是在不断摸索中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而你的天分?的确超群,但真的足够支撑你在一条相性?平平的道路上走到顶点?吗?」 你沉默不语,而这位长生者则继续长篇大论。 「如?果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不该出现的结果出现了,准则会自我校正……你会总觉得自己运气平平吗?」 「……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呢?难道我会因为您言辞的多寡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即使您是长生者。」 你承认自己有点?被?戳中痛脚,语气不受控制地变得尖锐。 「我只是在做既定之事,」那位长生者说:「有时?我不是那么喜欢灯的固执、或者说专注,它让你变得死板。」 他恢復了那种正经的腔调:「在这里等待一会儿吧,也许多看看这里的东西有助于?矫正你的性?格。」 在确定你全部阅读完毕后,显示屏上不断浮现的文字终于?都全部消失了,屏幕上的界面终于?恢復成了比较正常的样子…… 好像也不是那么正常。 你像使用醒时?世界的电脑那样操作了几下显示屏,发现上面是类似于?论坛的画面,有部分?无形之术学徒(好像也有长生者)在上面……、呃、「交流心得」? >>▇▇>>▇ >>>【教主互助,飞升怎么不杀爱人?】 会说小情话的卡特卡罗,变成行尸什么的我不要啊[大哭][大哭]马上飞升了想和她一起,在线等特别急 1l:既要又要是吧?别飞,去死……[展开?] >>>【易皮者屁用没有】 两个易皮者去消证据,结果一个比一个拉垮,爆了一地邪名还得心去擦屁股。没有心我可?怎么活啊[大哭] 1l:这么菜要不别玩了,你先挂了吧哥……[展开?] >>>【我是一名警探,中期想探险为什么招不到信徒了】 如?题,职业警探,现在游戏中期想招人探险,每一次都是「错认身份」。 1l:都让你抓完了还说什么,防剿局有你了不起……[展开?] >>>【记录一下,二周目让使徒帮助卡特卡罗飞升】 灯飞的时?候不想把她做成行尸带走就?自己飞了。现在二周目找了个使徒,决定让卡特叛教、然后对手飞升。开?帖记录[期待][期待] 1l:?你脑子没事吧,哪个使徒摊上你倒大霉了……[展开?] >>>【不懂就?问,灯人是不是对卡特卡罗有什么执念】 今年?我至少看见不下十个【灯】为了她要死要活的了,这是什么灯相诱捕器吗? 1l:蹲。我的使徒就?因为她叛教了,上次见面还嘲讽我没升具名,气得想哭……[展开?] …… 你面无表情的脸一僵。 最后那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你那个早该死了但迟迟不死的杀千刀导师。 而且最让你不明白的一点?是,两辈子加起来、你也见过不少教主或是长生者,大家说话基本?都文雅有礼。讲究的就?是一个话都绕着弯、打着谜说,基本?遵循密教书籍的文风,怎么一到网上就?变成这个样子? 第172页 要知道,你在辛特拉给ceo发邮件的时?候,也是「dear(亲爱的)」开?头、「best regards(谨此致意)」结尾的,中间?掺杂对收件人双亲、配偶、子女以及「最近生活如?何」、「是否舒心」、「我希望你过得好」等等礼貌问候。 ……他们在网上为什么都这样? 你点?进去最后那个帖子。 看着那位和你撕破脸时?还坚持叫你「我的孩子」的前任教主、在网络上熟练地用一些你看不懂的语言抨击卡特·卡罗,你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好陌生。 看说话语气觉得应该不是你的导师,但他口中说那个「好不容易养大结果被?人骗走、现在一心想他死的叛逆使徒」好像、的确就?是你。 ……? 你感到茫然。 难道「双生巫女」的栖木茶话会上大家也都是这么说话的吗?难道整个漫宿都是这样的? 那你即使飞升了,会不会也因为跟漫宿格格不入而无法再进一步? 要不然想办法努力把这些司辰具名者全都杀了,重?新找二十九个说话风格和你一样的人组成新的漫宿……? 啊……? 等一下…… 大脑完全宕机了。你带着遭受强烈精神?冲击的思维回到现实,导致你发现自己旁边的人是诸伏景光时?,心里也升不起任何波澜。 你们好像在一辆行进中的汽车上,看着是六座商务车,你和诸伏景光在最后一排。 「翼,好久不见。」 你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开?车的人或是行进路线,就?有一双手温柔地捂住了你的眼?睛。 你没对诸伏景光反常的问候作出回应。 照常理?来说,你们上次见面结束时?既然是那种情况,那么再见面时?,他直接拿着枪与?你同归于?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就?算你所有研习无形之术的对手在网上都是那副嘴脸,大部分?时?间?待人真诚友善的诸伏景光也不会变得如?此彻底。 你很想立刻查看一下你桌面上【门徒诸伏景光】现在的性?相如?何,但身边的人完全没给你这个机会。 和他露出的略显腼腆的笑容不同,诸伏景光做事相当滴水不漏。 他紧接着就?用东西蒙住了你的眼?睛,又语调和缓地让你将双手背到身后、用手铐将你的手也铐住了。最后,像你对【囚犯】所做的那样,他也剪了点?胶布,把你的嘴巴贴住了。 「这样就?好了。」 你听到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满意,感觉到头部像是被?当作小孩子那样轻轻摸了摸:「从?现在开?始,翼就?不能说话了哦?我会问翼几个问题,翼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在双方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的确是这种询问方式更有效果。 不过你只是很少撒谎,又不是那种问什么都会坦诚相告的类型,用这种方法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你条件反射地想客套性?一笑,却只轻轻扯动了胶带。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笑。 「……」 你感到不愉快。 在本?该献祭囚犯,正式迈入飞升的最后阶段时?,你接二连三遭遇了莫名其妙的打击。再想到【冬】相长生者所说的那句「你会总觉得自己运气平平吗」、…… 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开?始试图用听觉弥补被?遮住的眼?睛、还原现在的情况。 假如?换成更简单的环境,无论是户外还是室内,哪怕被?蒙住眼?睛,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这两人动手。然而场景换成行进中的汽车,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剩下的备用身体有限。虽然激进点?行事对你不会产生实质性?影响,但如?果摸不清情况,想凭你自己单枪匹马再弄到三张【囚犯】牌就?不太容易了。 你一心二用地听着诸伏景光说话。 「第一个问题,」他说,你几乎能从?声音里想见他脸上温和的笑意: 「翼,你是不是快死了?」 …… 如?果现在找到面积足够大的地方打开?你的牌阵,那么扑面而来的,就?是无数张整齐叠在桌面上的【关于?钥匙的梦境】。 【关于?钥匙的梦境:又是这个梦。这是给我,还有其他什么人的指示。它将告诉我该做什么。对于?那些对辉光有所了解的人来说,它是触及真正钥匙的前兆[此类卡牌不会永远停留在你的桌子上,当它的时?间?用完,它会变为其他牌]】 每一张牌面上都标着倒计时?,正以毫秒为单位在飞快减少。有的还剩好几天,有的则只剩下零点?几秒,还有不少时?限已到,变成了【入迷】。 【入迷:光透过裂缝漏入。我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我升得越高,见得越多[此类卡牌不会永远停留在你的桌子上,当它的时?间?用完,它会消失]】 这上面的每一张都是导师发给你的。 叠三张【恐惧】会在【绝望无助的时?节】导致bad end,而【入迷】在【幻象频出的时?节】也有同样的效果。 从?你和前任教主撕破脸,他又发现没办法利用长生者组织对你下手的时?候,他就?开?始这么干了。现在这些卡已经多到违背游戏机制,在桌面上叠放了好几层的程度。 第173页 像【安逸】能够消除【恐惧】、【恐惧】也可?以消除【入迷】。 但一来你能弄到的【恐惧】数量有限,在这些钥匙梦境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二来,获得太多【恐惧】也并不是件保险事。 不是没发生过,【绝望无助的时?节】和【幻象频出的时?节】同时?到来。本?来准备【恐惧】用于?消除【入迷】,结果先一步被?绝望时?节吸走。 到时?候死亡就?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死因是【入迷】还是【恐惧】。 对,诸伏景光说的没错。 从?概率上看,你确实快死了。 第77章 这些是只发生在你牌桌上的事。除了发牌给你的导师, 在醒时世界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看出端倪。 原本你是比较确信导师会闭紧嘴巴的。杀人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你们都不是会用「除掉多少人」来自我夸耀的类型。 然而在看过前任教主的另一面后,现在你不?是很确定他会不会说漏嘴了。 他什么都往网上发。 想到这里, 你感到一阵淡淡的绝望涌上心头。 你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于是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而是摸索着往后靠了靠,慢慢缩在车的角落不?动了。 诸伏景光没等来回?答,他?朝你这里凑了凑, 带着疑惑试探性地叫你的名字: 「翼?」 你不?吭声?,少见地什么也没想。 即使前任教主有胡说八道的那一面,正巧让诸伏景光听到的概率也是很小的。他?们一不?认识,二来就算是从你信徒中随机抽取一名,正巧抽中他?的概率也只比0.05大一点。 再说就算他?知道这件事, 从机制上来讲,也没有丝毫影响。 他?只是一张牌而已。 无?论是因为你的谎言而倍感受伤的那个,还是现在这个, 都只是一张牌。 「翼?」 这张牌在又等了一会儿之后,你感觉到他?朝你这边又凑了凑, 压过来的身体上有明显的温度差。看来起码他?进?入车内有段时间了, 不?然春寒会让你们身上的温度无?限趋近。 不?过究竟是过去了多久? 给松田阵平开门的时候, 你有一瞬间是将他?近半身的形象收入眼底的。以你近似照相机般的记忆, 能回?忆起他?两手空空, 袭击你的人很可?能不?是他?。 那么是通力合作?过去的同期齐心协力要将你绳之以法? 那可?真令人感动。 你不?太?专注地想,心底没泛起任何波澜。 诸伏景光凑过来, 你感觉到那阵亲昵的吐息在上方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温柔地蹭了蹭你的鼻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的声?音很近也很轻,因而听来发音稍有含混。 猫在蹭主人的鼻尖。 你茫然了一瞬间, 脑海中条件反射浮现出的是《猫科动物?肢体语言浅析》。小猫蹭主人的鼻尖,一般而言有三种意思:收集信息,表达善意或是撒娇。 你快速思考了一下?,发现分不?清是哪一种。于是在他?要抽离开来的时候,你反而直起了身子,同样将脸贴上他?的面颊蹭了蹭。 嗯,如果?是这个距离的话,再结合一下?他?的身高…… 「…翼、?」 他?的声?音里起初满是意外,然而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迅速收声?远去,同时响起来的还有金属被暴力撕裂的声?音,连同皮革的划破声?。 车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你听到了急剎车的声?音。一双不?属于人类的手臂圈住了你,气息极尽冷冽,及时让你避免了狼狈地左摇右晃。 这种冷意本会给人以能割伤皮肤的错觉,不?过被撕裂的车底现在也有冷风不?断涌进?来,多少削弱了这种锋锐。 「……」你将被铐在身后的手稍微伸出去一点。 照你的指示,【镜中少女】轻易地把中间的连接处撕开了,然后她就没了动作,像个沉默的幽灵缀在你身边。 【镜中少女】易于召唤,杀伤性强,而且召唤成功后的服从性也很高。 但缺点同样也在这里,她们执行命令太?过忠实,几乎没有任何自主性,所以发出的指示必须尽可?能地详尽、起码得是你清楚理论上该如何操作的类型,否则就会酿成不?当后果?。 就比如像这次,你可?以在摸清诸伏景光大体位置的时候出手,因为这是在你被蒙上双眼也能够确定的位置,但在他?快速闪躲开后就不?行了。 明明车内还有至少两个人,但不?探明确切位置就没办法下?达任何指令。 你只能先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 那个结系的很专业,又是在你看不?到的背后。你尝试着解了几下?反倒越拽越紧了。 「亲爱的,或许你可?以直接把它扯下?来。」 你听到【特蕾莎】的声?音从某个不?知名的方位响起,她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但你执意解开也可?以,你手忙脚乱的样子比平常可?爱许多,甜心。」 你:「……谢谢。」 特蕾莎,你会在心里偷偷骂她而不?让她知道。 现在你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陌生感,曾经熟悉的东西似乎都与你所认知的截然不?同。这股陌生感如此挥之不?去,简直类似某种语义?饱和?现象。 第174页 这种陌生拉扯着你,让你做什么事都不?得不?抽出部分部分精力来先观察。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性格矫正」,那确实很成功。 你怀着不?快,不?自觉中用?上了更多的力气才?将那块蒙住眼睛的布取了下?来。 期间没摘下?来的手铐、连同拽紧绷成线的布把你的头髮弄得乱七八糟,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大概勒痕之类也留下?了不?少。 有人很遗憾地嘆气。 「明明那么可?爱……翼酱,就算可?以復活、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仿佛流淌着蜜糖的声?音,不?应该出现在人世的声?音。 「……、你是谁?」 那个声?音笑了一下?:「可?以听出来吗?真让人高兴。」 「……」你用?力将布条扯下?来,发现车内已经空无?一人。 诸伏景光也好,那个发出萩原研二声?音的人也好,统统不?见了。前后有两扇车门都开着,外加底盘上一个手臂粗细的洞,冷风正不?断地灌进?来。 你迅速朝外面看了一下?,时间仍是晚上,车子像是行驶在什么荒郊野外的公路,没有路灯,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但这些暂时都不?是最重要的。 你下?意识看了眼特蕾莎,年长的女性坐在最前面的副驾上,施施然侧身对你笑着点头,问?:「怎么了,亲爱的?你没有学习过如何驾驶这种通行工具吗?」 你:「……」 就像你有东大文?凭却?从没踏入东大一步一样,你虽然有驾驶证,但是却?并不?会开车。 「……哦,我得说这可?真遗憾。真的。」 特蕾莎从你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重换成更正式的口气。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的身形随之化作光点溶解了。 跑得倒快。 不?知道是不?是你多想,你总觉得特蕾莎在对你说话时、语气像在逗小孩……逗小猫小狗。 你觉得自己可?能在外形上吃了点亏。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短短几秒内,车里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幸好车速还不?算太?快,你用?了【镜中少女】和?【迹形】。总算是把你所在的那部分车切割下?来了。 这两种召唤物?的杀伤力都很强,车子的切割痕迹整齐得像非洲的国境线。就这么留在公路上,天亮了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奇怪的闲话。 你考虑了一下?,指挥召唤物?继续缩小车子的分割单位,直到完全看不?出存在过一辆车为止,才?将残骸埋到了公路旁边。 做这些的时候,你沿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深夜的公路一片漆黑。 你最终放弃了掉头回?去斩草除根的做法。 一来你搞不?清楚对方手里有多少筹码,连自己所处位置都搞不?清的时候贸然行动、风险太?大。另外就是……你感觉自己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思考的谨密性有大幅降低。不?适合做重大决策。 处理完基础事项后,你继续沿着公路前进?,并没有走多久,就再次进?入了城镇。 你找人问?了路,发现这地方已经不?是米花町了。 「这里的话、」你喃喃道:「应该也可?以……」 虽然还处在东京都市圈内,但不?在事件中心,被发现的概率还是缩减了。 相比起到处是私家侦探招牌的米花町,你现在所处的地方看起来要正常不?少,夜晚亮着的招牌也各有不?同,算比较繁华。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野心勃发的时节】还没过去,如果?能赶在结束前献祭成功的话,欲望卡仍然能升到4级。第四重印记会使你消瘦,这种改变还不?算太?明显,仍可?以隐藏于人群中。 五重六重刻印就不?行了,到时候还得一鼓作气。 但【野心勃发的时节】很少接连发生,中间会穿插其他?时节,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以【灯】相穿过三尖之门的时机还要大幅后延。 那……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将欲望卡进?行一次升级? 落脚点又要怎么选? 你没带出来任何卡跟现金,抛头露面去打工或是住宾馆也有一定风险。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乞讨、还是找独居的高智商人士一举两得? 「你还好吗?」 大概是你思考的时间太?久,那个你随机找来问?话的路人小心翼翼开口。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盯着你的脸,试探性地问?: 「你是在找工作吗?」 思考被人读出来了? 你无?言地回?望那名你随机搭话的路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他?观察着你的神情,「……对晚上的工作有没有兴趣?」 「……、?」这次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答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略带迟疑地向他?确认:「你是男公关?(ホスト)吗?」 你在这个世界的教团中,很多信徒都会自发地去找兼职做。几乎没人像你一样做送报纸、便利店收银之类的基础性工作,他?们总能根据自己的所长找到适合的领域。 萩就在牛郎店打工。 由于你在消除【恐惧】时、需要定期去牛郎店消费,因此产生过点枝节。后来萩就买了高脚杯、麦克风之类的设备,尝试着在公寓里给你打香槟call。 第175页 他?第一次弄的时候是在某次新年,那时候教团里只有他?、高桥跟向井,高桥不?得不?——你怀疑她乐在其中,因为之后即使人手充足了、她还是一次不?落地参加。 那次的条件很简陋,低价音响的音质简直是灾难,香槟用?白水替代,迪斯科球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但每个人都做得很用?心,最后居然真的让你拿到了【安逸】。 后来香槟call几乎成了教团的例行活动。无?论男女,几乎每个人都做过你的男公关?、……也有一两个人真的感兴趣,跑去新宿兼职,不?过都没几天就回?来了。 只有萩做得最久。 其实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那里工作。 不?同于陪酒小姐或是男性购买性.服务,牛郎与客人之间的关?系中,情感所占比例极大。很多客人在牛郎身上「寄託了某种感情」、「真的喜欢上了牛郎」。 利用?客人情感上的弱点,一些牛郎会在掏空客人的积蓄后,诱哄她们借高利贷或是出卖.身体来继续为他?们沖业绩,部分牛郎店跟高利贷钱庄、风俗店甚至有私下?的合作。 你记得那天萩原表现得很愤怒。虽然他?对你还是微笑,笑意却?很淡,总是柔情脉脉的眼睛里也充斥着怒火。 那天他?听到某个牛郎介绍自己的客人去风俗店「工作」。那名女性客人每「工作」一次,牛郎可?以从她的工资中抽取一笔「佣金」。 但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那名女性客人拿到的钱,也差不?多全花到店里买酒了。 「那里,比我事前了解到的还要……噁心。」 那天晚上你在读书的时候,他?像个不?能离开自己玩具小熊的小姑娘似的,非要在身后抱着你。 他?生得高大,手长腿长,被那么圈着不?太?方便你读书翻页。 不?过那时候你就很喜欢他?了、……那时候你就很喜欢他?了,他?又不?知道是流泪还是生气,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很可?怜,于是你就迁就他?了。 在明知你不?会中这种陷阱的情况下?,他?事无?巨细地给你讲解了牛郎店的各种骗局套路,并规划了一下?怎么把那个客人撬过来。 利用?不?正当手段争夺客人,理论上是不?符合商业道德的行为,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遵守。 但萩原说话腔调轻浮,实际处事作风却?正派到不?行,当时你还挺意外,想要转头看一眼他?。但那唯一一次,他?拒绝了你的注视。 「无?论怎么样劝说,那位小姐现在一定也听不?进?去吧、……」 他?从背后抱着你,脑袋埋在你的颈侧,声?音带着疲惫和?自嘲:「因为只是碰到伤心的事,想得到几句安慰而已。只是想多得到点关?注、被夸奖几句而已。只是孤独的时候想有人在身边陪伴一会儿而已、怎么可?能会走向那么可?怕的末路呢?」 「而那个给了她安慰、夸奖了她也陪伴了她的男人,又要怎么样去相信、那是个满心只想利用?自己的恶人呢?」 所以,劝说是没用?的。只能将客人「抢过来」,再想办法将她引回?正常的道路。 当时你完全没听懂,现在也没明白什么意思。硬要说的话,感觉他?好像要去做藤蔓嫁接之类复杂的动植物?培育。 生物?科技的话,你能做到的也就是通读论文?了,至于实际操作则一窍不?通。于是当时很真诚地为他?加油,结果?是又被重复告诫了一遍风俗业的各种陷阱。 从那之后,萩好像就总是悄悄做这种私下?抢人客人的事情。 他?的嫁接培育实验尽管费心血,但都挺成功。那些牛郎被抢了客人,好像也只是在背后骂他?「想钱想疯了」之类,没人怀疑他?的动机。 当时你觉得,因为萩是整个店(也可?能是整个街区)长得最好看的牛郎,所以大家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客人被他?抢走本来就是发生概率极高、也极自然的事…… ……无?用?的细节。 全都是无?用?的细节,你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就是这些东西和?高级密传一起存在你的脑子里吗? 你发现自己或许仍感到遗憾。 至少,该是你亲手杀了他?,或者你饮尽他?那忧愁善感、惹人爱怜的光辉、让他?与你永远融为一体。 你本应会尽你所能地温柔,去结束他?的生命的,然而他?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消逝了。 在面前的男人否认自己是牛郎、说自己「单纯介绍工作」的时候,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声?音渐渐地变低,但还是强撑着解释: 「真的不?是搭讪,你长得这么可?爱,一定能赚到钱的!」 如果?有得选,你是坚决不?会选择这种头脑的。 你倒是一直知道有这种「猎头」的存在,整日在街上四处给女性发名片、劝人下?海。你是从这辈子开始才?频繁遇见这种人的,不?过如果?只在米花町,还是发名片拓展业务的私人侦探(擅长兇杀侦破)占压倒性优势。 第78章 如果【心】相飞升的话, 据说开局第一份工作就是【舞女】,其中可能将金钱(利益)与性联繫起来。再其次就是【杯】。 你?和这两种性相完全?不?沾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可以开出这种职业线。 第176页 前任教主一定就不能, 你?又比他强一点。 这件事稍稍让你?感?到安慰,但仍没必要去从事这一类职业:仍然需要露面, 还存在损害身体健康的风险。 想要用脸赚钱的话,沿街乞讨同样也能有收入。尽管有点少,但这会?你?不?需要买书和探险, 对金钱的需求量也没有那么?大了。 你?回绝了他的邀请,然而那个男人还是不?愿放弃,跟在你?后面继续劝说: 「已经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街上很危险的……你?有落脚的地方吗?我?这里有些工作是提供员工宿舍的、不?然我?也可以介绍便宜的旅馆或者网咖给你?。」 你?停下了脚步。 「「网咖」,是通过电脑向?大众提供上网服务的营业性设施吗?」 青年愣了一下, 又很快恢復笑容:「你?说话的方式很特别呢、…大概是那样没错,之前没有去过吗?」 你?点头。 「这样啊……网咖提供免费的饮料和冰激凌,也有洗澡的地方, 价格还比旅馆便宜,所以不?少人也在那里过夜、」他观察着你?的神情, 最后提议道:「我?知道一家?比较划算的,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要一起去看看吗?」 你?问了下那家?店大概的价格, 跟着他过去了。 那家?网咖的距离不?算太?远, 大约走了两条街就到了。你?们上了二?楼, 你?在前台接待处再次确认了价格后,问接待处的服务生能不?能借笔和纸给你?。 前台的服务生是名年轻的女?孩子, 她在柜檯里翻找了一阵, 只找到两只签字笔。 「抱歉,店里就只有这些, 没能找到白纸。」女?孩说,紧接着又略带好奇地问:「您需要这些是做什么?用呢?」 你?斟酌了下措辞,回答:「我?有一篇论文需要提交。」 「论文?你?也是大学生吗?」女?孩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你?是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我?带书包过来了,里面有本?子和笔。你?在这里帮忙看一下,我?去给你?拿!」 她一路小跑地去了大概是员工休息室的地方,再回来拿着笔袋跟一本?a4的活页本?展示给你?:「这个行吗?你?要写什么?论文?」 你?含煳其辞:「一篇十分详尽的论文。」 获取金钱的途径是多样的,其中一种就是为委託人撰写论文。 你?认识一些显要之人,他们有时候会?发出委託——基本?上最后都得以提交论文的方式完成,完成后就能得到贊助。 不?过每位贊助人的要求会?越来越高?,写作难度也会?不?断上升。 【波比·拉舍莱斯】在将敌对组织的龙舌兰献祭给司辰「残阳」后,性相就转换为了【贊助人】。 你?也为她写过两次,文章内容从【一次简短的讨论】变成了【一次详尽的调查】。 前年你?还接了她的第三次委託,得提交【一次极为详尽的调查】才算完成任务。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你?两年都没动笔…… 总之,先找个地方写完之后打电话给她吧。 【作业:撰写一篇关于冬之奥秘的详尽论文】 【描述:或许能够用于委託。】 在徵得同意后,你?借用了前台的一小块地方开始写论文,一直写到次日下午六点才完成。 尽管所有纸张都是双面使用,活页本?里的纸还是被用掉了约三分之一,中途还换了一次笔。 等拿到钱后买新的还给她吧。 店里的前台已经换人了,换成了另一个中年女?人。她告诉你?,原本?那个女?服务生早晨就换班走了,特地叮嘱了其他人关照你?。 「本?子和笔留在这里就可以,等下次她来上班的时候会?拿走的。」女?人说完,好奇地看了眼你?手上拿着的论文:「已经写完了?」 你?点点头,接下来就是寄出去了。 「请问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公用电话吗?」 「手机不?在身上吗?」女?人诧异了一下,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这可难办了,周围好像都没有……我?的手机放在休息室了,不?然就能借给你?了。」 「没关系,感?谢您的好意。我?出去看看。」 她看你?拿着论文向?外走,疑惑地问:「不?进店吗?」 你?如实回答:「我?现在没有钱。」 衣服上的所有口袋你?都摸了,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卡,什么?都没有。 「……」女?人犹豫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你?礼节性地对她点了点头,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人将手机递到了你?面前: 「用我?的吧。」 是另外一位客人。前台因为和你?聊天、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你?转头看了眼,是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脸没见过,身体看不?出锻鍊过的痕迹,也没什么?惹人注目的气质,应该不?会?是敌对组织或者公安派出来的。 至于其他无形之术学徒,似乎也不?像。 「谢谢您。」 观察结束后,你?选择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男人收回投向?你?胸部?的视线,对你?笑了一下,说:「先办入店卡吧,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第177页 你?已经连续伏案工作12个小时以上,滴水未进。波比把钱弄过来也需要时间。考虑到身体健康,你?接受了他的提案。 「谢谢,之后我?会?把钱还给您的。」 你?同时将用完的手机还给他,男人露出不?以为意的笑,让你?先把表单填完。 办理进店消费的会?员卡需要填写表单和出示证件,前者还能弄虚作假矇混过去,证件你?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然而让你?意外的是,在提前付了一点钱之后,没出示证件也顺顺利利地把会?员卡办下来了。 「你?几岁了,十七?十八?」男人把会?员卡递到你?手里,又瞥了眼你?手里那沓厚厚的纸,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我?能看看吗?」 你?把论文给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草草翻了几页,眉头就稍微皱了起来,你?反而在心里松了口气。 很多人看过你?写的论文,信徒、熟人、贊助人……其中次数最多的是你?的导师。 当你?还在他教会?的时候,除了定期布置作业外,偶尔他还会?让你?代笔写他自己接来的委託。 拜此所赐,你?还是能分得清「觉得你?写得差」和「怎么?都看不?懂」这两者在神情表达上的区别的。 面前的人显然是后者,他看不?懂。 然而在装模作样翻了几页后,他把论文还给你?,还评价道:「是宗教学的文章吧?内容不?够扎实,该多引点文献才好。」 你?:「……嗯嗯。」 看在他借给你?手机还帮你?出了钱的份上,你?努力没让骂人的话在脸上表现出来。 你?们上三楼,进入了网咖的营业区域。 和你?出来此地不?同,男人对这里轻车熟路。按照会?员卡上的数字,他把你?带到了一扇房门面前,然后刷卡进入。 说是房间,其实结构类似于厕所隔间,只是两侧变成了墙壁,门锁则是跟长?野那家?温泉旅馆相差无几的电子锁。 房间内的面积约等于一张单人床,地面铺设有软垫,进门需要脱鞋。而尽头摆放的床桌上有电脑显示器和主?机。 帮你?打开门后,男人告诉了你?他房间的位置,说他这几天都在这里,让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直接去找他就可以。 你?没打算久待,会?来这里只是因为单纯对「网络」这种东西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探究心而已。 然而你?对电子产品实在不?能说熟悉,几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倒是鼓足干劲,掌握了怎么?收发传真、怎么?读取软盘上的文件之类。 后来通讯科技日新月异,你?实在无暇顾及,最熟练的技能只剩下用辛特拉的公司邮箱收发信件。 其他方面你?用得很少,萩原研二?又足够贴心、也足够聪明。 他收集网上情报的能力也相当强悍,几乎每次要看点什么?的时候,写满你?所需情报的网页都是开着的,你?顶多转转滑鼠滑轮就可以了。 ……所以甚至是在松田他们去土耳其的时候? 没有注意过的细节再次从你?脑海中浮现出来。 以往、萩原的做法?都是悄悄记下你?想知道的事项、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才会?拉着你?去看相关信息,或者直接给你?结论。 而那次传来邮轮沉没新闻时,他半怂恿半诱哄地让你?用计算机查阅网络相关资讯。以往你?都是默默读各种报纸,除非萩告诉你?有哪些网页需要看。 你?更习惯以往的阅读方式,不?清楚现代网络新闻的撰稿标准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萩原研二?」单纯地坐在旁边,看你?不?得章法?地点了几个网页,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你?心情万分糟糕的结论,然后他又温柔地安慰你?。 那种温柔、有些不?一样。 和他最初在家?对下晚班的你?、说「欢迎回来」时的温柔不?一样,和他听到牛郎抽佣金时愤怒中流露出的温柔不?一样,和之后为你?整理围巾时眉眼低垂的温柔也不?一样…… 奇怪,明明有这么?多不?同,那时候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呢? …… 你?清理掉这些杂乱的念头,顺手关了几个没什么?营养的新闻网站,用辛特拉公司的邮箱查收了波比给你?的回信。下面还有十几条ceo发来的邮件,你?没点开看。 波比近期就在日本?。她人脉广,为人富有而和蔼,作为贊助人来说非常值得信赖。 按你?所需,她将原本?作为报酬的【古银币】换成了现金,用便捷而隐蔽的方式送到了你?的手里。 收到钱后,你?先偿还了那名男性客人为你?垫付的资金。 他得知你?的来意后颇为惊讶,好像没指望钱还能回到他手里似的。 不?过在这笔帐清了以后,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莫名其妙收敛了不?少,主?动向?你?做了自我?介绍。 开始你?根本?没怎么?听,直到后面听说他曾毕业于某所知名大学的王牌专业,一度还在某家?龙头企业做到了部?长?的位置,后面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辞职。 「你?也是某所大学的学生吧?我?看你?论文写得还行,是离家?出走了吗?那个……我?虽然现在住在网咖,但手头还有不?少积蓄,随时能从这里搬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你?的脸,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第178页 啊。 【有志青年】竟然还有这种路线。 你?把所有台词都压在心底,露出打工时常用的礼貌微笑:「我?当然愿意,不?知道您打算租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制铁所。尸体放进高?温熔炉里能被彻底焚毁,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被轻易发现了。 不?过在城市里要满足这点很难,但不?管租哪里,藏尸的难度都要比网咖低多了。 「……、真、真的吗?」 面前的男人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一改颓废刻薄的态度,唿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拿手机,说:「我?现在就看房子,很快、很快就能搬出去一起住了!」 他的视线贪婪地把你?从头扫到尾。 你?保持着不?变的微笑点头,注视着他那张竭力压抑狂喜的脸。 手术工具都没能带出来,只能用【镜中少女?】。希望这张脸变成遗容的时候不?会?被破坏得太?难看。 第79章 这次【野心勃发的时节】才过去两天, 只要能在?一周内续上祭品,欲望卡仍能够成功升级。 不过这里不是米花町,没那么多因为各种案件空出来的凶宅, 想找到舒适又价格合理的地方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期间,你尝试使?用这里的电脑去找那个关于密教世界的论坛, 同时耐心监视着那个?应试能力还算过得去的祭品,避免他跑掉。 那个?人好像对你有着同样的担忧,在?找房子期间还隔三差五地来找你, 进?行一些可有可无的嘘寒问?暖。 交谈次数一多,难免被人看见。 在?还纸笔的时候,那个?兼职的女大学生就隐晦地劝你离那个?男人远一些。 「那个?人,别?和他靠太近比较好……」 你帮忙把一包新?的活页本纸放进?她书包里,不经意地问?:「为什么?」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她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才凑到你耳边说:「有人说他是做了不好的事情才被公司开除的……有前科的那种、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前科犯?什么前科? 这个?小疑问?只在?你脑海中待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晚饭时间, 那个?男人再次回?到店里,告诉你他找到了合适的房源,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能搬进?去, 叮嘱你今明两天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以免搬走的时候找不到你。 他离开后?, 你在?拿冰激凌时被人叫住了。 「那个?人, 也是▇▇介绍给你的吗?」 说话?的是个?戴贝雷帽的年轻女孩,穿着带有荷叶边跟丝带的繁复短裙, 指甲上贴了水钻, 在?拨弄头髮烫出的小卷时闪个?不停。 她的年龄和毛利兰差不多,但气质却截然?不同。毛利兰身上带有中学生的纯真, 贝雷帽女孩的单纯中混杂着成熟。 确认她是在?对你说话?后?,你问?:「▇▇是哪位?」 「诶、你不认识他吗?」贝雷帽女孩面露愕然?,比划着名给你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特徵:「应该是他介绍你来这里的吧?」 听她说完,你大概把人对上了号。▇▇是昨晚带你来这里的那个?青年,只是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他介绍的。」你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贝雷帽女孩松了口气,用老练的态度上下打量着你:「不过,你要小心点哦?那傢伙可是会搞情感欺诈的。」 是个?陌生名词,你尽量用自己?所知的知识理解了:「是、他在?兼职牛郎的意思吗?」 「不是啦,」她摇头一摆手,看上去深谙此?道:「不过差不多的感觉?反正就是用感情欺骗你卖命工作,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只要攒到多少钱」、「到了几月」就不用再做这一行、两个?人一起开始新?生活之类的?」 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误解了你的反应,瞭然?一笑:「可别?被骗了,那种人是不会跟我们这种人在?一起的……你刚才那个?客人,也趁早推掉比较好。」 虽然?你很想问?「那种人」是什么人、「我们这种人」又是什么人。但你隐隐感觉到这个?问?题只要说出口,后?面就绝对没得聊了。 你不知道这种乱七八糟的好奇心究竟源自何处,轻易就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这个?嘛……」贝雷帽女孩的眼神?四下游移。 上辈子只要审计员摆出这种表情,起码要从你手里敲走20镑。 你很上道地递给她一张谕吉券,女孩飞快抽走纸钞,从随身斜挎包里取出烟盒来递到你面前,朝吸菸室扬了扬下巴:「那里没人,我们进?去说?」 这附近就是抽菸室,面积不大,顶多能容下3个?人同时就坐,私密性强。 但你拒绝吸二手菸。 「我不会吸菸,但吸菸室门上有玻璃。不然?你在?里面说,我在?外面听?我会读一点唇语。」你说。 「……你还真有个?性,现在?这种设定很受欢迎吗?」她翻了个?白眼,把香菸塞回?包里,拉着你进?了吸菸室:「我不抽,只进?去说话?行了吧?」 这个?女孩似乎在?网咖住了相当长的时间,掌握的情报非常丰富。 第179页 她告诉你,那个?跟你搭讪的男人原本有工作有家庭,但老婆因为「受不了他」跑了。他后?来丢掉工作也是因为电车痴汉行为。 没了工作后?,他就一直住在?这家网咖。除了去泡泡浴店就是打小钢珠。存款肯定还有,不过究竟剩下多少就不知道了。 贝雷帽女孩劝你别?接这种人,然?后?又友情给你介绍了几个?绝对要远离的介绍人。 「你要去新?店做的话?就得重新?找介绍人,这些人抽成都?很厉害。虽然?避开之后?可选的店不多,不过你这么漂亮,应该不用担心……啊稍等,我来电话?了。」 她似乎是接到了某个?牛郎打来的电话?,她说等下就会去店里,然?后?又讨论起对方下个?月的生日,承诺会在?当天点「特别?香槟」套餐。 「特别?香槟」的话?,以前你去的那家俱乐部好像有类似的套餐,售价在?一百万以上。 二十张【安逸】吗…… 你不自觉望着对面的女孩有些出神?,连她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也没注意,还是她主动开口问?: 「刚刚是我「担当」打来的电话?,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店里玩?」 「牛郎店吗?」 「对啊,」她点头,说了一个?店名,问?你:「之前去过吗?如果是第一次的话?价格很便宜的。而?且里面有很多帅哥,特别?有趣!」 被帅哥围绕着喝酒的体验你也有,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是审美问?题吗? 因为你选择的信徒都?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帅哥?而?这个?地方的牛郎店恰巧卧虎藏龙? 你怀着朴素的探求心,看了女孩跟她担当的合照。 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你沉默三秒,觉得自己?来到了「说谎即是正确」的社交时刻。 「……长相很出色。」 「是吧是吧!所以真的不一起去吗?」 「还是不了,感谢你的邀请。」 「……你在?骗人吧?」在?你又一次婉拒后?,贝雷帽女孩脸上热情的笑容渐渐退却。她盯了你一会儿,突然?冷哼一声,拉开椅子走了。只在?关门前回?头又对你说: 「来这家店时是不是被收了一笔「证件费」?那是▇▇跟店里说好的。那混蛋一眼就能看出来谁离家出走没地方去,然?后?就把人介绍到这里来……我是看在?钱的份上告诉你的,你自己?知道就是了。就算告诉别?人、我也不会认是我说的!」 你看着吸菸室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撒谎?为什么会突然?生气?难道她也是那种直觉很准的类型吗? 实在?不太擅长这种依赖野性的人。 你脑海中闪过某名信徒的身影,也起身离开了吸菸室。 那个?男人的效率很快,次日早上就带你离开了那家网咖。 他租赁的房子也是公寓。只是不同于?你那种楼房式的设计,他租的是铁骨建构的长屋公寓。总共三层,每层由一排相同的单间并列拼接而?成。 楼梯和外部钢板都?略显破旧,唯一的优点是房间内没留下杂物或者家具之类。 但是铁骨建构的隔音效果远不如钢筋混凝土,碰倒一个?杯子邻居说不定都?能听到。所以动手的时候得确保他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吗…… 男人租的房间在?三楼。 你略有顾虑,上楼的时候一直在?留心观察周围的入住情况。 男人大概察觉到了这点,刚一进?去关上门,他冷不丁握住了你的手,说:「其实,我早在?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是这样吗?」 「当然?了!」大约是你的反应略显平淡,男人的语气更加激动,甚至上前了一步:「椿(つばき)不相信吗?」 你想了想,说:「「一见钟情」的话?,我是相信的。」 这回?你说的是实话?。 如果一见钟情的定义是:见到、喜爱、并产生想要据为己?有的冲动的话?,那你不但相信一见钟情,甚至你认为有很多东西不见也能钟情。 比如说还在?老闆口袋里未下发工资、埋在?遥远藏宝地的书和工具,这些东西你虽然?从未见过,但无一不让你魂牵梦绕。 你这套关于?一见钟情的论点,在?米花町的那个?教会内部被所有信徒反对。 他们差不多每个?人想法都?跟你截然?不同,甚至某位信徒(诸某)从根本上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现象的存在?。 面前这个?人尽管在?世俗意义上风评很差、喜欢不懂装懂、脑子里大概都?是白开水,但起码在?这一论题上和你达成了共识。 你拍下他想触碰你其他地方的手,看看他背后?的门确认关好了,然?后?决定给彼此?都?留个?体面: 「有什么话?想留下吗?或者,还有什么最后?想做的事?」 「有,当然?有,想做的事——」 他根本不去看你的眼睛,唿吸急促到像快要喘不过气来,手急不可耐地要去脱你身上的衣服。 「和我发生性行为这件事不可以,」你说:「就算是遗愿也不可以。」 然?而?没人回?答了,他的身体化为两部分重重落在?了地上,血溅得很远。 第180页 【野心勃发的时节:对光的好奇心】 【描述:与鲜活的头脑在?房间中独处一段时光,我需要的只是这些*】 第80章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 但对你来说,这却?是一段安静而值得投入的时光。 仪式在夜晚结束。一切归于平静时,你看?向依然安静的门口, 心里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虽然这次打定主意,就算再听到开门声也会选择先进行仪式, 但整个仪式过?程中?心还是一直悬着,现在总算能放下来了。 你没有?开灯,无法通过?牌阵看到升级后的欲望卡, 不过?身体?上悄然发生的变化告诉你,一切已然与过去不同了。 【飞升:启明(4)】 【描述:第四印记是眼中?亮着的光。它很难被发现。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只有?在油灯熄灭时或者午夜的黑暗之中?才能看?到它。当我睁大眼睛时,会有?更多?的光开始溢出。我开始日渐消瘦。*】 这套简陋的出租房没有?窗帘,你能透过?阳台看?到远处闪烁的霓虹灯。 并?不会刺眼, 或许你眼中?的光已经更甚于它们。 你在地板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用来这里前所买的洗涤剂擦地板。 十几个小时前去购物时,那个男人还因为?你能认出各种?类型的漂白剂而惊喜, 称赞你绝对是个家务好手。 你露出礼节性的笑?容,没有?反驳。 那家超市的种?类很全?, 所以你都买了。氯系漂白剂, 氧系漂白剂, 彩色漂白剂……全?部都混在一起, 仔细地擦干净了地板上的血迹, 连没有?溅到血的角落也擦了。 这次所有?生物成分都会被破坏,谁也别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唯一的困扰是, 尸体?不会自动消失, 你得好好处理剩下的残余。 换了新地方,之前在米花町常用的方法不能再用。这附近又没有?铸铁厂, 不过?离海很近。于是你花了一天时间用塑胶袋分装好,分几批带去港口沉了。 得到祭品之后,【野心勃发的时节】提前结束。 同样的时节很少会接连发生,中?间会穿插其他时节。不可避免的,你的日程出现了大片空白。除了每天默写密传和物色祭品外,你无事可做。 储备了大量物资,又延长了房子的租期后,你先是不停地在房间召唤漫宿生物,其中?最多?的是【镜中?少女】。 这里有?一个诀窍。 召唤镜中?少女需要【冬8】【刃2】和【启2】。 而镜中?少女本身就带有?【冬10】和【刃10】的性相,又能作为?召唤仪式的助手使用,所以就能用镜中?少女来召唤镜中?少女。 你用这种?方式,在短时间内克隆了大量的【镜中?少女】。身为?漫宿生物的她们存在时间有?限,消逝后会留下一张【恐惧】。 鑑于你的导师还在源源不断地发【关于钥匙的梦境】,你觉得自己多?少得做点准备。 不过?你有?在精准控制【镜中?少女】消逝的时间,确保桌面上【恐惧】牌的数量时刻处于可控范围之内。就算真的倒霉碰上【绝望无助的时节】,随便找家店刷两个晚上就能好。 鑑于那位【冬】相长生者几乎明牌示意:不换性相就会一直倒霉下去,所以当那个时节真到来的时候,你倒也没有?特?别惊讶。 剪掉了一点头髮,特?地绕路去了比较远的(黑)店。在去第二?次的时候意外碰上了那个戴贝雷帽的女孩,后来你知道她叫真珠,大概是假名。 那天真珠没戴帽子,指甲也换了款式,但勾得长长的眼线和繁复短裙的风格没怎么改变,你很容易就认出了她。 上次你们可以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她看?过?来时你想了想,就只示意性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她很兴奋地朝你挥手,直接坐到了和你相邻的卡座上,还跟别人说你们是朋友关系,最后离店的时候也是挽着你的手走的,路上不住地劝你下次点瓶价格稍贵的香槟。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四人约会了!你逛过?这附近吗?有?很多?好玩的店,会很有?趣的!就一起出来玩嘛~」 真珠挽着你的手臂撒娇。 你只习惯自己主动施与的肢体?接触。那对你来说就像公?司预算一样,投入多?少、能获得的产出是多?少,都会有?数值预期。 这种?被动接触则让你不太适应,但要就这么抽出手来,又是不礼貌行为?。 而且「四人约会」什么的,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没必要的东西。 你含煳地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打算就这么矇混过?关。 「不能只是笑?笑?不说话?哦?」没想到她立刻嗔怒道:「小椿也是喜欢奏君的吧?不然不会连续两次指名了,明天就把?他叫出来一起玩嘛,好不好?」 你:「……」 要不要澄清一下……最开始点他,是因为?名字跟认识的人一样。后来发现他业务不熟,不用很花心思去应付催人买酒的话?术,只要开一瓶蓬帕杜起泡酒就能安静坐到cd结束,第二?次才顺其自然地又点了他。 但是澄清这个的话?,万一她说换个担当再四人约会…… 你略感犹豫,迟迟没想好要开口说什么。看?你这样,原本亢奋的真珠也渐渐平静下来。 第181页 她仍挽着你的手,这么走了一段路后突然说:「……上次,对不住了,我还以为?你也是那种?人。」 「哪种?人?」你疑惑地反问。 不仅是她,你发现这里的很多?人说话?都让人云里雾里的,除了「担当」这种?特?有?名词外,还有?很多?词彙会用各种?指代词替代、含义会根据上下文词产生无数变化。 真珠看?了你两眼,像是在确认你是不是明知故问,然后才告诉你,因为?本身职业就不太能说出口,再加上钱很多?都花到了男公?关身上,有?时候还会被同行瞧不起。 「都是一样赚钱,到手的钱怎么用都是个人自由吧?还有?像▇那样的人、」她嘴里冒出个没听过?的名字,啧了声:「攒点大学学费就自以为?高人一等,老是对人说教个不停……她做了那么久,学费生活费应该早就攒够了才对,到现在还在做,还不是为?了钱?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小椿也觉得是这种?人不好吧?!」 「?……嗯。」 姑且是顺着她的意点了头。 「好」与「不好」,在你这里可以等价替换成「是否有?利于飞升」,这也是你唯一的价值判断标准。 除此之外,剩下的一切都是客观的。 牛奶洒了就是牛奶洒了,衣服被刮坏了就是刮坏了,文章写得糟糕是没有?满足客观标准……都没有?「好」与「不好」的说法。 ……萩原倒是会经常说什么「太好了」、「很棒」云云,露出给人怀里塞满惊喜礼物的超规格笑?容。不好的词彙则被巧妙避开,顶多?是皱着眉说「有?点难办」。 你不动声色地去看?真珠的神情。 沉默让你显得善于倾听,她越说越起劲,说在之前还以为?你也是那种?随便瞧不起人的傢伙。 「觉得只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才是正?确的,然后去指责别人「这样不对、那样不行」,虽然大家都是这样吧,但还是率先说出口的人不好、不是吗?」 真珠看?向你,像是寻求认同一样:「就算外人看?起来是所谓「错误的方式」,但究竟怎么样还是只有?自己知道、贸然评价的傢伙不觉得很烦人吗?」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点头了。 她像是真的把?你当成了朋友,什么事情都跟你说。 和你不同,在她那里几乎每件事都能用「好」和「不好」来评价,而且评判标准还在不断变化。今天的蛋糕甜点是好事,明天就变成了太腻。 你对那种?多?变的评判标准产生了好奇。 这样的理念,会不会也是让人在网络上性情大变的原因之一呢? 深夜回?到落脚点后,你想要从特?蕾莎那里寻求建议。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只是让你更清楚她不适合做这种?议题的谈论对象。 由于缺少接触,你们都不太清楚当代年轻人的心理。尤其特?蕾莎总能把?话?题悄无声息拐到她的恋爱故事上去。 你决定投入资金,亲身去观察。 为?此你剪短了头髮,在真珠的指导下烫染了发尾,这样再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外表就不再那么容易辨认。 你还改变了穿衣风格,换掉了便于行动的裤装,也购入了几件据说「特?别适合你」的不同款式裙装…… 由于以上改变都是真珠操刀进行的,自然带有?她强烈的个人风格,装扮结束后你和她站在一起,简直像对双胞胎。 「嗯,果然脸蛋可爱穿什么都合适,」服装店结完帐,她很满意地绕着你打量了几圈,又看?看?自己,困惑地皱了皱眉:「但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 你看?向镜子,也有?同感。 无论荷叶边还是蕾丝,在真珠身上都更衬託了女孩子的可爱。而你穿上这些,感觉上跟原来根本没什么变化。 「唔……应该是椿长得太可爱了吧,」真珠最后下结论:「特?别是眼睛,原生瞳亮晶晶的。大家会先去看?脸也不奇怪。」 ……是第四印记。 这件事提醒你,必须尽快找到最后两张【囚犯】牌。如果还想在这基础上挑选自己合意的,就更得抓紧时间。 那条能刷出【僱工】的街道没有?跟来,大概还在米花町。 在这座新的城市,你谨慎地扩大了自己的人际交往范围。以真珠为?起点,又认识了几个女孩、介绍人之类,对店里的牛郎也慢慢相熟起来。 除了波比以外,你又为?其他几位贊助人供稿。先将初期的【一次简短的讨论】和【一次详尽的调查】写掉,短期内拿到了大量资金。 你预留出生活所需和应急资金,有?计划地将大部分钱投进了牛郎店,短短一周时间就花掉了两百万。 店里的规定是小结五万(不含税)就能叫一次香槟call。所以尽管包含许多?贵价的酒水,你也经歷了很多?次香槟call。 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 香槟call也好,担当牛郎越发殷勤的营业也好。真正?经歷时的感觉和旁观没什么两样,只是戴着口罩行动的话?,就算身为?客人,可以点了酒不喝,可以只坐着不说话?,但点单的时候遮住嘴巴也非常不方便。 即使是在灯光昏暗的地方,想完全?隐藏起自己的脸也是很困难的。 ……所以后来才改用化妆了吗? 第182页 处在非常相似的境遇里,你猜测自己碰到了很多?萩原多?年前曾碰到过?、后来又解决的问题。 怎么去掉衣服上过?浓的香水味,如何遮掩自己的面容…… 你回?忆起他的频率增加了。 这有?点奇怪,于是你变更了策略。 在差不多?把?店里的酒全?都点过?一遍后,你开始借钱给真珠,自己则只消费最基础的套餐,主要对她的反应进行观察。 也有?旁观比亲身体?验更能得出结论的时候的。 真珠起初很高兴,接连三天每天都到店里去。她和她的担当牛郎都心情很好。 和他们心情截然相反的是那名叫奏的男公?关。因为?你的存在,他的业绩本来已经拿下了本月第一,现在却?很可能被真珠的担当赶上。 明明以往你开一瓶蓬帕杜,他就会很满足,现在却?变着法儿地想让你开酒,开始用冷淡的态度试探你。 不过?你不在乎他的想法,你只想观察真珠。 真珠连续到店了三天,第四天晚上你在店里坐了很久她也没出现。 你感到有?些奇怪。在奏走开去接待其他客人时,你问坐的比较近的另一位客人:「不好意思,你知道真珠今天还来不来吗?」 那名客人也是个年轻女孩,算是真珠交流较多?的同行之一。 「……是你啊,你没看?网上吗?」女孩看?了看?四周,对你招了招手:「我去外面跟你说。」 你们两个去了洗手间,然后你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为?了业绩,很多?牛郎私下都会枕营业,这不算什么稀奇事。但那名真珠的担当,被客人放出了枕营业的照片,客人大量流失,真珠也是其中?之一。 「她今天去其他店初回?了……啊,合照都po出来了,动作真快。不过?她还真是喜欢这一款啊。」 女孩感慨着给你看?她的手机,那上面是真珠和陌生男人的合照,看?照片背景也不是这家店了。 你考虑了一下现在去那家店的可能性,但离牛郎店停止营业的时间没多?久了,还是等明天再去比较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这么跟那名女孩道谢,打算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她却?有?点犹豫地问你是不是也要换店。 你点点头:「有?这个想法。怎么了吗?」 「太好了,」她松了口气,拉着你的手很同仇敌忾地说:「明明是你花的钱更多?对吧?但奏却?老是把?你一个人晾在座位上,去接待其他客人。他最近那个新客人叫什么来着……反正?一直在挑衅你,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愣了一下:「是这样吗?」 「当然了!」她用力点头,且恨铁不成钢:「你这么迟钝是很容易受欺负的!」 平时在店里,你除了观察真珠就是思考其他事情,很少注意周围。 这次你从洗手间回?座位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果然发现在真珠朋友跟你说的位置,奏正?揽着一名长发女孩。 奏避开了你的视线,好像完全?沉浸在跟客人的对话?中?,只是显得稍微有?些刻意了。而那名长发女孩却?直直地回?应你,不太友善地对你笑?了笑?。 原来这就是同担挑衅。 你新奇了一下,随后这种?感觉也如同蜻蜓点水,那点涟漪也很快不见了。 奏再次回?到座位上时,你仍然不怎么说话?。 你开始付钱之后,起初他热情大涨,想方设法地逗你开口,后来慢慢沉默,然后就是出现了「同担挑衅」。 除非你点香槟,不然只有?基础套餐的话?,他就会晾着你去接待其他客人,就算那个客人点的也是基础套餐。 但对你来说,这样更好。所以你每次还是只点最便宜的。 本来以为?这次也会像之前一样,你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开口告辞,没想到被抢在前头开口了。 「椿,一点也不生气吗?」 「……因为?「同担」的事情吗?」你反应了一下才回?答:「这不是你的工作吗?我可以理解的,不用担心。」 他原本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头侧向一边对你说话?。在你这么说了之后,他却?立刻坐直了身体?,像是很愤怒一样握紧了拳:「又是这样……我根本不知道椿心里在想什么!」 「你要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干什么?」你警惕起来。 「哈?」他摆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提高了音量问:「椿其实?一点也不在乎我吧?之前也是,这次也是、说了想和椿出去玩、多?见面也完全?不理睬,好不容易在店里见面,你却?根本不说话?……我对你来说就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你说:「价值是有?的。」 他愣了一下,表情从愤怒切换到不知所措的欣喜,多?种?情绪混杂,看?上去甚至有?点滑稽: 「就、就是喜、喜……」 他吞吞吐吐,你直接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对他微笑?:「下班后到我家来吧,记得悄悄的,避开摄像头……也不要让别人看?见。能做到吗?」 他愣愣地看?着你,像怕你反悔似的勐点头。 …… 次日晚上去那家新店时,你下定决心:如果无法弄清楚真珠的想法,那么将她的光据为?己有?也可以。 第183页 这次【绝望无助的时节】眼看?快要结束,之后再出现野心勃发时节的概率会大幅度上升。欲望卡升到5级后,就真的很难再这样与人群接触物色目标,必须一次性准备好两人。 你去了那家新店,真珠和她的朋友都在。 她们消息很灵通,聊了一会儿奏长时间请假的事情。因为?奏算是你的「担当」,真珠还特?地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消息。 「说起来,昨天你们是怎么了?」在你摇头之后,真珠那位朋友好奇地问:「就是昨天你离店前,奏突然很大声地说话?、你们是吵架了吗?」 「或许?我不确定。」 你没什么与人吵架的经验。 一般阻碍事业的你都在背后下手了,而那些于大功业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很少引起你的情绪波动。 删减掉邀请奏去你公?寓的片段,你把?对话?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真珠的朋友听完很是义愤填膺。 「这算什么啊,竟然用这样对客人!小椿,你要不要去网上曝光他?我可以帮你编辑帖子。这也太不敬业了……」 「不用了,」你一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没关系的。」 「这样啊……但是这种?态度的牛郎我真的第一次见,」真珠的朋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兴奋道:「难道,奏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你觉得大概率不是,正?要开口否决时,一直摆弄手机的真珠说: 「还是别有?这种?幻想比较好。」 真珠说这句话?时语气与平常大相迳庭,以至于她朋友没反应过?来。于是真珠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别对牛郎抱有?这种?幻想比较好。「喜欢上」什么的,▇会因为?被指名次数多?就喜欢上自己的常客吗?」 朋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可能……」 「那在牛郎眼里我们也一样。别对椿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万一她当真了怎么办?……▇君,这里这里。」 真珠新的担当朝这边过?来的时候,真珠收起手机,露出开心的笑?容,最后对你说:「被邀请是很高兴啦,不过?今天和▇君约好他下班后出去……要不然这样,椿今天现在先店里玩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明天四人约会后我再跟你一起回?去,怎么样?」 「连着两天他都陪你吗?真厉害,你到底点了多?少酒啊……」 真珠的朋友这么惊嘆,你则是微笑?点头,心里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四人约会。 在上家店的时候你尝试过?一次,就是四个人一起出去逛街和吃饭。你不理解四人排成一横排在马路上走的乐趣在哪里,如果觉得人越多?越有?趣的话?,她为?什么不去参加大.游.行呢? 等你吃掉她,说不定就能理解了。 你在这家店又把?男本册上的人见了一遍,选了个看?起来不那么麻烦的,点了瓶酒,和他谈好第二?天四人约会的价钱就离开了。 新租的公?寓空间有?限,奏还在你家里,你得给明天的真珠腾出地方来。 第二?天晚上,你如约去了那家新店。 在去的路上你就感到身体?稍微有?些脱力,你不太会分辨这是不是生病的前兆,如果不是不方便打开牌桌确认,平时你是不会在乎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的,因为?你一向健康作息规律饮食。 这回?是保险起见,你绕路去药店买了点药。 不确定能不能管用,因为?一旦【病痛】出现,你必须得把?卡塞进【入梦】的卡槽、等cd时间结束才能将其变回?【健康】。 但有?些时候你察觉不到【病痛】出现,身体?也会因为?达到生理极限而失去意识。从这方面来说,只吃药不【入梦】说不定也有?作用? ……还是希望能在你倒下前把?事情都处理好。 你去了俱乐部,真珠已经在那里和新担当聊天,只是昨天那个你选定的男公?关一直没出现。 「真抱歉,他今天有?事情请假不能来了。」很快,有?其他牛郎抱歉地向你解释,重新又把?平板递给了你,问:「不过?今天我们这里来了几个新人,长得都很不错,小姐您要不要看?一下?」 在牛郎店这种?氛围下,你感到自己的意识稍微有?些抽离,隐约有?睡意开始浮现。 你懒得再看?本册,只点了点头接受了安排。 反正?你的目的只是撑到最后、把?真珠带去公?寓而已。至于在店里怎么样都行。 「好嘞,请稍等,我马上叫他们过?来。」 店员把?本册拿走后,你下意识地往沙发上靠了靠。以往你习惯性坐得笔直,现在才第一次感受到皮质沙发的靠背究竟有?多?么柔软。 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相比,体?质是不是变差了呢? 你恍恍惚惚地想着这个问题,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只过?了几分钟,你听到有?人温柔地在喊你的名字。 「……椿酱?」 明明觉得自己没睡着,听到这个声音时却?发现刚才确实?是在打盹。 「……、嗯。」 你费力地睁开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生理性泪水涌出来,看?见的世界也成了模煳的色块,只隐约知道面前的人穿了亮闪闪的黑西装和深紫衬衫。 这样太不礼貌了,起码得擦擦脸坐直了才行——虽然这么想,但就是很难让身体?动起来。 第184页 那个新人笑?了一声,说了句「可爱」什么的,你没听清楚,但很快他就靠在你身边坐下了。 他坐下你才发现,他的头髮在男性中?算很长了,大约垂到肩胛骨的位置。他扎了个低马尾垂下来,让你想到小狗的尾巴,莫名很想上手拉一拉。 一股隐约的西普调香水萦绕在你的鼻尖。闻起来像是柑橘调为?主的新西普,是明媚轻盈、通透大方的香气。 本来是很好闻的,然而这时候混在空气里,好像让空气都变成了某种?黏稠的胶体?,一切都变得好重。光线,唿吸,身体?…… 只有?那个人的笑?声像只停在指尖的轻盈蝴蝶。 「……、椿酱,椿酱、」 他几乎是抱着你,很亲昵地凑过?来和你咬耳朵,你起的敷衍假名在他唇齿间翻来覆去,叫得黏煳又暧昧,却?透出一点恶劣捉弄的意味: 「今天本来是要跟别人约会的对吧?之前也跟其他人单独出去玩了,研二?很伤心哦?」 第81章 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前, 你已经被那一串来回重复的「椿」给绕倒了。 三个假名的发音像某种咒语,在?时候神奇地?起到了助眠的作用。你根本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笑笑, 敷衍地嗯了几声作为回应。 睡意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已经完全不是能靠意志抵抗的等级,简直像全身麻醉一样, 麻醉药经唿吸道、静脉注射之类渠道直接作用于身体。 不管怎么努力,眼睛都睁不开。 【入梦:治疗】 【描述:这药又苦又黑,如同焦油。这很容易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你明明只吞了几粒胶囊而已! 失策了。 提前吃药确实起到了治疗的效果, 但?同时也强制启动了【入梦】机制。没吃药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撑一会儿?,现在?真的要?睡过去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写进说明书? ……啊对?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说明书。 「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一下……」 你凭感觉往没有坐人的另一侧倒,圈出来一小?块入睡比较舒服的姿势,喃喃道:「等会儿?再叫醒我吧……谢谢、」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小?, 小?到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出口了。 醒来后不会出现在?什么奇怪地?方就最好不过了……真珠也在?这里,希望你们之间那点浅薄的交情能起点作用,让她关照一下你。 好像是?在?营业结束后约会了。 然后又做了什么?吃东西了吗?一起去唱k了?去电玩城了? 全都没有印象。 等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酒店里, 房间的灯没关,扑面而来的雪亮灯光照得人一阵恍惚。 你慢慢眨了几下眼, 适应了这种光线后才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看样子是?某家旅馆的客房,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除了你之外, 真珠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专注地?盯着手机, 时不时飞快打字, 美甲撞在?屏幕上?发出如同齿轮咬合的细小?声?音。 外面很安静,从窗帘没拉紧的地?方能看到外面还是?夜晚,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 「…、现在?是?几点?」 你试着开口说话, 发现身体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得多,那种脱力感完全消失, 像是?疾病也痊癒了。 「你醒了啊,已经四点了,」真珠只看了你一眼,很快又转回去看她的手机,口中继续道:「身体不舒服就早说啊,改天不就行了?约会的时候你差不多一直在?睡觉,真是?吓死人了。」 会用这么平淡的语气?抱怨,看来问题不大。 「抱歉,因?为事先约好了,而且怎么样都想让真珠去我那里。」 「那也没必要?这样、……给?,」真珠过来把桌上?的水递给?你,等你喝完后,她接过杯子继续问:「你跟外面那个牛郎什么关系?以前就认识吗?」 你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什么印象、怎么了吗?」 「真不认识?告诉我也没什么,不会笑你的。」 她怀疑地?看了看你,发现你不像是?在?撒谎后,才跟你说整个约会过程、你完全是?在?那个人的「支援」下完成的。 移动的时候背或抱就算了,在?餐厅的时候还包揽了餵饭的工作。最后因?为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来到旅馆开房的时候竟然还提供了卸妆和刷牙服务。 你去洗手间的镜子里看了看,果然按照「真珠教程」画的掩饰性妆容都被洗掉了,露出了你原本?的面孔。 「他那个卸妆油牌子真的超赞,给?你刷牙的动作也很熟练……他还给?你膝枕了记得吗?」真珠在?外面边玩手机边说:「你们真不认识?没道理会对?初次见面的客人做到这种程度啊?」 被人当小?孩一样照顾到这种份上?真是?丢人。 不,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得知那名男公关说「不放心?你」,现在?还在?酒店大厅等着与你告别之后,你仔细地?跟真珠核对?了一遍约会中的细节。 你不记得那名男公关的脸,但?你认识的人中、会留长髮的男性只有萩原研二?一个人。那天晚上?在?车上?,你记得自己的确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第185页 那条公路途经多个城市,但?会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概率也不低…… 真珠配合你核对?了一遍「约会」中发生的事情。你们在?离开牛郎店后先去吃了东西,又去开着的游戏厅玩了一会儿?,最后在?ktv唱了一会儿?结束流程。 大部分都能和你模煳的记忆对?上?号,你唯一提出疑问的一点是?:「我在?ktv唱歌了?」 「对?啊,高歌了好几首唱得还不错呢,真没想到你还喜欢看奥特?曼。」 你:「……什么?」 「奥特?曼啊,」真珠奇怪地?看着你:「那时候你唱的不都是?什么奥特?曼主?题曲吗、我没怎么看过就是?了。」 你:「……?」 你连「奥特?曼」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连唱好几首与此相关的主?题曲。 「……、可是?、」 在?你想开口进一步询问的时候,真珠背后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两行字。 「是?我唱的。」 「对?不起。」 距上?回你跟这位【冬】相长生者不欢而散后,这还是?你们第一次主?动联繫。 但?他为什么要?用你的身体去唱什么奥特?曼主?题曲?一开始他不是?很排斥这种「侵犯隐私」的行为吗? 「我真的很喜欢。」墙壁说,「午港没有ktv,但?我一直很想尝试一下……对?不起,可以原谅我吗?」 你:……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你唱都唱了。 幸好真珠他们跟你不熟,连那个你包下的牛郎也没察觉到异常,据说还很捧场地?帮忙点歌。 「对?,我挺喜欢的。」你最后只能这么对?真珠说,然后邀请她单独去你家。 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现在?正好是?街上?人烟稀少的时候,也算不错的时机。 至于那名等在?下面的牛郎,真珠大致和你描述了长相,你也下去看了。虽然同样是?身材高挑的帅哥,但?跟死去的萩原研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感谢了他的关照后,你按照原定计划,带着真珠去你现在?住的地?方。 那间公寓的地?理位置其实也同样偏僻,临近处要?穿过几条狭长曲折的巷子,真珠跟着你穿梭其中。 快要?到地?方的时候,她突然拉着你的手停下脚步,换了种语气?大声?说:「出来。」 你回头看了看,身后是?凌晨与清晨交界时分的巷子,瀰漫着淡淡的晨雾,看不到人的踪迹。 你看了真珠一眼,她用力握了握你的手作为回应,然后用更严肃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出来。」 巷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近距离看,真珠的手在?颤抖,眼神也不像语气?那么坚定。你觉得她可能只是?「感觉」在?被尾随,所?以出声?诈一下。 她似乎有过被尾随的经歷,对?这种事非常敏感。你什么异常都没感觉到,但?她仍然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行啊,你不出来就躲着吧。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赶紧出来!不然我报警了!」 别报警! 薛丁格存在?的尾随者还没见到,你先慌了,双手抓住真珠去拿电话的手。 这被误认成了害怕的表现,真珠安抚性地?看向你。然后就在?这一刻,在?真珠所?戒备的那个路口还要?近的地?方,有人慢慢走了出来。 是?十几分钟前刚在?旅馆外面分别的那名男公关。 老实说,差点吓得跳起来。 你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而他实际比你们戒备的位置跟得还要?再靠近。 跟踪、侦查……真的净是?些推理小?说中常见的情节,这方面的技能也好、知识也好,你涉猎的都不广。 真希望最后关头别再出这样的乱子。 那名男公关说,是?觉得这个时间两个女孩子不安全,但?他也知道你们今天是?初次见面、所?以想用这种方式确认你们安全到目的地?再走。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有种奇妙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任感。 你还是?觉得这件事在?逻辑上?很奇怪,真珠脸上?警惕的神情却已经消散大半。 「这样啊,」她打量了一会儿?那个男公关,突然问:「你之前是?不是?在?新宿的一家店做?叫ap什么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青年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明明提问的是?真珠,他的目光却大部分时间落在?你身上?,让你隐约觉得古怪。 「现在?牛郎的业内top不是?在?那家店吗?叫「秋」的,我见过他的照片,和你有点像。」真珠转头徵询你的意见:「椿觉得呢?」 你没去过那家「ap什么」的店,也不知道秋是?谁,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对?那人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很快就到了、……」 你在?这里停顿了一下,问他:「你要?不要?也来坐坐?」 失踪案如果有这种程度的目击证人就难办了,必须得想办法一起解决掉。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好看的笑容:「可以吗?那我就打扰了。」 真珠倒是?有些狐疑,她的目光在?你们两人的脸上?游移不定,最后还是?纠结着答应了。 第186页 你明白,这种临时邀请会让你们看起来像早串通好的。但?你长得不像坏人,再加上?付出的大量借款,她还是?相信了你。 第82章 这个时间只有极少数人醒着?, 大部分人都尚在梦乡。 你们一路上再没碰到其他?人,顺利地进入了你那间新的出租屋。 除了洗手间外?,房间只有一室。从进门处就能一览无余地看到房间内的一切。 现在里面看起?来更像仓库, 装满生活物资的纸箱和许多漫宿生灵同时存放其中,洞察力敏锐的凡人可能会察觉到这种奇怪的拥挤。 你尽可能?地把奏藏起?来了, 但为免节外?生枝,当你最后一个进入房间,你立刻将门?关?上并且上了锁。 「……、!」 真珠的反应实在太快, 快到你怀疑她是?不?是?看到了某位【镜中少女】。 三人中她是?最先进入房间的一个,男公关?跟在她后面。当门?锁弹簧的声音传出时候,她察觉到某种不?对,厉声反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连嘆气?的时间都没有,【镜中少女】立即悄然现身, 短短几秒间就让她失去了意识。 如果是?杀人能?完成得更快,但你得确保他?们在【野心勃发的时节】来临前?还活着?。找准能?下手的角度花了点时间,凌晨时分又很安静, 不?知道有没有被邻居听到。 本?来是?排队买了她说想吃的贵价点心,打算让她吃了之后再睡着?的。 ……如果是?成为【囚犯】后再送给她, 她还会?觉得好?吃吗? 这个疑问只在你脑海中一闪而过, 因为你遇到了更棘手的事: 那名中途加入进来的男公关?, 你没能?立即控制住他?。 一般而言, 除了具有【阻碍】和【神秘主义者】这两种性?相的角色外?, 漫宿生灵对上凡人是?无往而不?利的。然而这名男公关?动作敏锐得不?可思议,他?出手迅速地躲到了几箱堆叠的物资后面。 你沉默了。 那几个箱子里只有少部分是?食物和饮用水, 剩下绝大多数是?药品和营养液包, 其中还有一套用于静脉营养注射的器械。 食物饮用水还好?说,药品和医疗用具可不?那么好?弄。近期因为频繁更换地点的缘故连续要货, 惯用渠道的联繫人上次已经说要暂时歇业了。 你只停顿了这一下,他?似乎就洞悉了你的想法,往纸箱堆里又凑了凑,找出那个「既能?巧妙杀掉他?、又能?保证医疗器械完好?」角度的机率变得更渺茫了。 「……」 你和他?四目相对,双方都没开口,神情却有着?天壤之别。 他?并没因为看到真珠倒下而惊慌失措,和毫无破绽的站位不?同,他?的神情是?放松的,看向你的目光带着?好?奇和探究,就好?像碰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他?的这种反应让你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控制。 在你考虑要不?要直接动手、器材再找其他?人重新购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真让人伤心,只是?分别了几天而已,翼酱就把研二忘了吗?」 ……谁? 你短暂呆滞了一下,再次仔细打量起?面前?男人的长相来。 黑中长发,眼尾微微下垂的紫瞳,好?像总是?在微笑的双唇……仅以文字概括外?貌特徵的话,他?的确与「萩原研二」高度相似。 但就像同样的桃花眼在不?同人脸上会?出现差异一样,尽管青年?的外?表在纸面归纳上和萩一模一样,但只要亲眼见了就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那种生理性?差异甚至比同卵双胞胎还要好?分辨,刚才在酒店的时候你就已经区分过了,很确定?他?不?是?萩原研二。 那么他?从哪里知道你和萩原的关?系?又为什么要冒充一个已死之人? 「不?,你不?是?他?,」你微微皱起?眉看着?青年?,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他?望着?你,惊讶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似笑非笑道:「很有趣呢,不?过就算是?玩笑再开下去也有点过分了。翼酱、该不?会?是?把我跟别的什么男人搞混了吧。」 他?保持着?让你无从下手的姿势,将自己的手机从地板上滑到你的位置。 「是?之前?的合照,翼酱还有印象吗?」 【镜中少女】和【擂击者】遮挡着?你,在它们的阴影之下,你看到智能?手机的屏幕上是?某张摄于过去的照片。 你身体的年?龄不?受控制,如果留下照片,你异于常人的地方会?变得容易发现。因而你几乎不?怎么拍照,竭力避免在这个时代留下任何痕迹。 这可能?是?唯一一张你跟萩原研二的合影。 那天他?很高兴,再三请求你,你信任他?不?会?轻易将照片传出去,最后就拍了。后面的背景还是?米花町教会?的那间书房。 ……照片上的萩,和眼前?眉眼含笑的男人确实有着?同一张脸。 你将照片和人再三比对,稳定?的心脏跳动频率开始出现偏差,对现实世界清晰的触感变得模煳起?来。 是?梦吗? 这种事不?应该发生。 第187页 你的记忆力毫无瑕疵,说是?达到了照相机的地步也不?为过。 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能?快速学会?、密传都能?轻易背出来,根本?不?可能?将朝夕相处之人的脸都记错。 特别在此刻,当你注意到这件事且仍不?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时、多年?来融为一体的理性?和意识像被暴力撕开了。你暂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产生了几分恍惚。 「……、萩已经死了,你是?谁?」 「上次还分不?出来的,翼酱也变得敏锐起?来了,」他?半真半假地露出欣慰的笑,继而又像碰到什么难题似的皱眉:「可是?,我和他?、的确是?一模一样。就像翼酱和「她们」,从头髮到睫毛长度都完全一样……真的没有认出来吗?」 你:「…… 」 「翼酱的表情很痛苦,是?身体不?舒服吗?」 「萩原研二」嘴上这样关?怀,那双浓郁的瑰紫瞳孔却只注视着?你的脸。他?用一种贪婪而愉悦的目光望着?你,就像你泡茶的那天晚上一样。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除了有几分不?真实感的副作用外?,你感到一切都好?。 不?过,如果你此刻真的露出了他?所说的表情,那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也绝不?是?关?心,而是?在享受……? 不?管怎么说,他?都太过关?注你的情绪变化了。 「……、你是?易皮者?」 或其他?无形之术学徒? 无论是?哪一种,你都必须立刻处理掉他?。 「不?、哪种都不?是?。」他?像是?觉察到你的想法一样,换了种口吻道:「我是?来提供帮助的。」 「我喜欢小翼。」他?面不?改色地说出像是?告白的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小翼去了那个叫「漫宿」的地方之后就很难再见面了吧?所以最后的时光,不?想让你一个人度过。而且住在这里的话,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很难应对不?是?吗?」 第83章 没能完全搞明白「萩原研二」的意思。 之前?你就发现了, 一旦涉及情感需求的对话,你在理解上很容易出现偏差。 有关感情的对话像门每个词都有多重含义的外语,如?果不能精确理?解到每个词的含义, 细小的偏差累积起来、结果就是话都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他说他要帮你,因为?他喜欢你。 现在你能接受这种理?由的存在, 因为?你知道真珠基本上就是为?了牛郎在工作。她赚的钱除了基础生活外全都投进店里了,原因也是「喜欢」。 这是个能解释许多不合理?现象的词彙,但轻易接受它作为?合作、甚至是单方面援助的理?由, 就过?于草率了。 「你不是前?警察吗?」你说:「我想我正在着手的事情很难得到你的认可。」 这种程度的自知之明你还?是有的。 「这件事不用担心,」这个萩原研二对你眨了下眼睛,微微一笑?:「我虽然也是警察,但我的情况……跟「他」有些不同。」 他是萩原又不是萩原。 尽管大部分人生轨迹都与你熟知的那个萩相同,但很重要的一项区别在于:他在进入警校就读前?, 就已经是那个黑衣组织的成员了。 换句话说,这个人的卧底方向跟降谷零是相反的。 藉助蠕虫的诅咒,他在某个时间点抵达了这个时空。在各国官方机构与那个组织正面敌对期间, 他一直静观其变。直到你离开搜查本部,他才脱离米花町的教会, 重又与原本效力的犯罪组织联络。 「翼酱的反侦察做得不怎么?好, 对翼酱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 」这个萩原说, 笑?眯眯地对你发出邀请:「所以, 要不要跟我一起到组织来?」 被这么?毫不留情指出「反侦察能力差」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你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但你原本所在的世界里, 可不是路上随便?一个人都能想出不下三种复杂杀人手法的。就算现在问已经飞升成功的前?任教主, 他八成也不知道氯系漂白剂洗不干净dna. 虽然都是萩原研二,但眼前?这个是不是过?于咄咄逼人了? 硬要对人分个喜好的话, 你喜欢好骗的类型,这种不在擅长应对的范围内。 果然还?是在这里把他杀了吧。 这样想着打算动手时,他再?次从地板上滑过?来一部智慧型手机,说希望你也看?看?这个。 这回上面是一段视频,角度像是盗摄。被拍摄对象是穿黑衬衣黑西装的青年,在室内也戴着墨镜。 视频不长,短短十秒间他像是在找什么?一样,观察了好几个卡座,最后敏锐地看?向了镜头的位置。 视频从这里就被掐掉了。 青年在的地方应该是奏之前?工作的店,但你知道视频中的人不是牛郎。在他看?向镜头的那瞬间,那张脸在店里暧昧的打光下也流露出难以掩盖的凌厉正气。 是松田阵平。 是他消息太快了,还?是你留下的痕迹真的太多了? 「无?论哪个世界的小阵平都这么?敏锐,真让人难办。」萩原这么?说着,观察你的表情:「这是昨天、确切地说是五个小时前?的视频……如?果今天没去新店就会被抓住了,真危险。」 第188页 你沉默了两秒,说:「我不想征服世界。」 「我知道了。」 他对你笑?了笑?,那种好像一切尽在掌中的感觉让你感到不愉快,好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除了这点之外,其他条件确实都得到了显着改善。 敌对组织虽然在正面对决中频频失利,现在的规模跟几个月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资源渠道之类还?是要比你单枪匹马强上许多。 此前?你推拒,主要是因为?该组织的boss心怀的理?想实在太远大。 作为?你的召唤物,你的确能读取他的想法、控制他的行动之类。但操控召唤物也需要精力,你不可能像保姆一样24小时天天盯着他。 万一在你没看?住的时候出点差错,你就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但在有了萩原的局中调和后,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 你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总之那位敌方boss暂时放弃了他的远大理?想,决定一步一步来了。 你暂时容身的地方,是黑衣组织某个还?未被端的生科研究室。 进入之后你发现,那里的气氛相当狂热,这种现象是不正常的。 尽管在你退出搜查本部后,组织频频失利的情况得到了大幅改善,现在更多的是双方僵持。 僵持,意味着消耗。来到消耗战后几乎不可能有组织或个人胜过?如?此之多的国家,因为?国家本身就是最大的组织了。 失败是必然,只是这份失败何时降临还?不确定而?已。 如?此简单明了的道理?,在那个由萩原所统帅的机构中却没有一人意识到。或者,他们意识到了,却并不相信。 那里的每个人都狂热而?亢奋,毫无?道理?地相信着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是良好开端所带来的副作用。他们终将?摘下甜美的胜利果实,并且这果实还?能每人分得一口。 这是【蛾】。 骗一个人的谎言是谎言,骗过?所有人的谎言就成了「真理?」。人的观念是很容易被改变的,主观性?越强的词彙越容易被偷换概念。 像是把不值钱的宝石卖出天价、杜撰一种根本不存在的营养素……只要愿意去做,【蛾】能将?醒时世界也变得混沌。 原本的萩几乎不做这种事,他将?自己善于言辞的本事全用在了体贴他人上。而?现在这个,都不知道该把人心怎么?摆弄好了。 他是这里的无?冕之王,就算单方面宣布月亮其实是太阳,所有人也会无?条件双手贊同然后感慨世界上的其他人是不是眼瞎这都能看?错。 挺疯狂的。 不过?和你关系不大。 只要不用去应付那个征服世界的理?想,黑衣组织剩下的这点势力对你来说算是绝佳场所,除了偶尔帮忙「復活」几个人之外,你基本没什么?事情要做,只是在打发时间等待【野心勃发的时节】到来而?已。 那两张【囚犯】,奏被安置在了病房,仍然用静脉营养注射的方式维持他的生理?特徵,大部分时间处于无?意识状态。 至于真珠,你还?是想观察她。 在机构恢復意识后,你不知道萩原研二怎么?跟她说的,再?见?面时她慷慨地对你表示了谅解,还?说愿意陪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表示了感动,又向她道谢。 真珠经常混迹于歌舞伎町之类的地方,被绑到这前?还?有个认识没多久的新担当。起初你担心她会觉得寂寞、想回到原来那座城市去,但真珠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没过?两天,她就经常与一名?少年相伴出现。 那名?少年是组织收养的,因为?受训机构被捣毁,才被安置到这里来。 他的年龄和真珠差不多,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听说是他帮了真珠一个忙,然后真珠就开始单方面地跟着他。 起初那名?少年不愿意这样,会故意甩掉真珠。但没过?几天就默许了,情况就变成了「少年—真珠—你」这样仿佛列队游.行一样的尾随链。 真珠此前?就热衷四?人约会,她喜欢人多,因而?你一直觉得自己的行为?没什么?问题,直到她单独叫你到茶水间,说希望你能给他们留点单独空间为?止。 你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之前?在店里——」 「我知道,但是这不一样,」她仿佛不希望你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一样,匆忙打断了你:「「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不然也不会特地把写法区分出来了不是吗?」 你接受了这种说法:「好吧,那你想爱谁?」 「不是的,」她再?次摇头,降低了一点音量:「……我希望、有人爱我。」 「你希望什么?样的人爱你呢?」 「不对,」真珠露出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表情,最终放弃了:「你根本就不懂……总之别再?跟着我了。」 她抛下这么?一句话匆匆离开了。 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吃完了两袋巧克力豆还?是没什么?头绪,于是你问一直悄悄躲在冰箱后面的诸伏景光:「你怎么?认为?的?」 小冰箱后面那个蓝色兜帽衫的脑袋动了动,传出熟悉的声音:「翼发现我了?」 你看?看?对面那杯喝到一半的棉花糖咖啡:「你藏的时候就没有认真。」 第189页 是真珠情绪太激动了,所以才没发现茶水间不止你们两个人。不然以这种敷衍的躲藏手法,任谁进来都会立刻发现的。 「抱歉,我是觉得有第三人在场会让真珠小姐感到不舒服,一时情急……」 诸伏站起来,重新端起他的马克杯,和你并排站在茶水间里闲聊。 这场景让你想起辛特拉公司一楼的餐厅,许多职员都会去那里吃饭,不过?他们一个吃得比一个急。甚至你见?过?面前?摆着空麦片盒,在盘子上叉空气吃的神?经病职员。 而?现在诸伏景光在场,他就很自然地带来一种让人安心的温和氛围。 「我的话,」他往下拉了拉蓝色兜帽,好像是有点害羞地压低声音:「我、……爱我的哥哥。」 「爱」这个字眼他发得又轻又快,不过?你还?是听清楚了,就是长野县的那位诸伏高明警官吧? 他会主动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略微让你感到意外。 在你原本的判断中,诸伏景光应该是更内敛、更沉默的人才对。 虽然他看?上去和萩一样平易近人,实际萩原的内里要更细腻敏感,反而?是诸伏要坚硬得多——外热内冷,其实难以接近。 他会耐心地倾听别人的烦恼,却绝不会主动说出让自己困扰的事。可能也是因为?这点,原本的诸伏景光尽管温柔,却也显得成熟。 而?面前?这个顶着同样外表的人,稍微有些……单纯。 「诸伏景光」没注意到你暗地里将?他对比了一下,很坦率地告诉你,他是小时候和哥哥一起进入组织的,一起在组织里长大,后来哥哥去了情报组做负责人,而?他则进入了行动组。 「这样啊。」你应和着。 「嗯,」青年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告诉你:「其实到这个世界后,我偷偷去过?长野。不过?哥哥在这个世界的立场好像和原来不同,我不希望他为?难……」 这种语气……他该不会在向你倾诉吧? 你微微侧了侧头,发现那双眼尾上扬的漂亮猫眼正一片真诚地看?着你。 你沉默了一会,说:「我很抱歉。」 他真心实意道谢:「谢谢。」 你:「……不客气。」 希望他别再?接了,你会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第84章 幸好他接着换了话题, 你们就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聊了几句,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沉默。 就「打发时间」这一项上,你没什么经验。一直以来过的都是争分夺秒的生活, 因而当日子突然松懈下来?后,急剎后的惯性偶尔会让你感到?不知所措。 沉默的时候, 你站在暗一点的地?方,就着冰箱门?上反射的金属性光辉,一张张把牌桌上层叠堆着的【关于钥匙的梦境】和【入迷】拖开, 想找到?关于诸伏景光的那张牌。 你做得很仔细,被拖开的牌也很认真地对边放好。 这么干了大半天之?后,你看着被整齐分开的卡牌突然意识到?,其实你想检查那?张卡的心情并不迫切,现在的行为更多是以此为藉口在消耗时间。 就算找到?那?张牌, 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把性相全都看一遍,然后再看看能把它拖进哪几个卡槽里读cd? 对于桌面上有?哪些卡牌、不同属性的牌能进行什么操作,你都已经探索得七七八八, 剩下不知道的规则就算再耗费同样的时间研究也不一定能发现,边际效应递减呈现得淋漓尽致。 你对世?界的认知来?源主要有?两个, 前任导师和牌。 前者是可悲的光棍, 后者只会简单粗暴归纳出一个【有?意】。 有?意=爱慕=喜欢=爱……总之?这是个囊括万象的词, 但在真珠那?里, 每个词彙都有?着不同的含义。甚至连「在意」这个词, 有?时是指讨厌,有?时候是指喜欢。 你觉得分不清也不能怪你, 是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你已经在尽力适应—— 你拖动卡牌的动作顿了顿,那?张【关于钥匙的梦境】恰好读秒结束, 伴着烧成灰烬的音效成为一张新的【入迷】。 不,不对。进程到?现在已经没必要适应这里了,如果成功,你将会脱离这个世?界。 你只是在用?其他事?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在这一刻,盯着改建后遗留下的冷藏柜,你勐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动摇。 你仍然在犹豫是否该以此种道路飞升。只差最后一步,你不愿意放弃。但那?种毫无共鸣的枯燥又仿如没有?期限的折磨。 你渴望触及辉光——不仅仅是光,还有?某些更深层的东西,某些你无法化为化为语言描述的东西。 为此,你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你究竟想要选择怎样的道路? 「……还在想刚才的事?吗?」 在你陷入沉思不知多久,你听到?诸伏景光的声音问。他的语气很和缓,因而并没引起?思考被打断的不适感。 「……?」 你已经忘记他所指的是什么事?了。你带着疑问回头,不偏不倚撞进一片澄澈的湛蓝中。 他在看你。 你迅速想到?,说不定刚才你头脑风暴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他也一直这样悄无声息地?看着你。 即使在你们四目相对时,他也没迴避你的视线,而是眉眼?弯弯对你笑笑,说:「刚才真珠小?姐说的事?情。」 第190页 是如何区分「喜欢」和「爱」的事?啊。 虽然以此为起?点发散了不少?,但要说是在想这件事?也没错吧。抱着这种想法,你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接着问:「很困扰吗?」 说困扰倒也没有?,你斟酌了一下措辞,回答他:「只是觉得,仅局限于情感问题的思考果然还不够。」 或许该从这个现象去反思,然后及时调整自?己的策略,才不至于后期造成大的损失。 「仅局限于思考不够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帘垂下,睫毛仿佛蝴蝶振翅般颤动了两下,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你:「……」 这种表情你太熟悉了。在白领位置上干久了,你发现一些人想涨薪又不好意思说的时候就会表现得这么纠结。 你条件反射地?摆出一种领导式的温柔鼓励,缓声道:「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和你对视了几秒,突然移开目光,小?声急促道:「翼,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我很快就回来?……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你欣然同意,反正你暂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得做。 诸伏景光从茶水间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时间里,你又开始默背那?份密传,背到?没一半的时候,茶水间的门?又被人推开了。但进来?的不是诸伏景光,而是萩原。 「翼酱,下午好。」男人先笑眯眯地?对你打招唿,然后才去柜子里找马克杯沖咖啡。 他只从罐子里舀了一小?勺冻干咖啡,然后就一袋接一袋地?往里面加奶精和糖。你看得直在心里皱眉时,他突然若无其事?地?开口,说: 「翼酱,要和我交往试试吗?」 「……」 入迷所产生的幻觉,终于来?了吗。 鑑于这句话出现在这里不光在逻辑上匪夷所思,内容上也天马行空。你将其判断为【入迷】叠太多而产生的幻听,并没有?对其作出回应。 但为什么幻听是这种内容? 你打算就这一现象进行深入思考时,萩原端着那?杯香甜的糖水走?到?了你面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将语气放得特别和缓,像担心你听不清楚似的,还特意弯低了点腰凑近你。 你的身高近一米七,算是比较高挑了。奈何萩原研二直接超出你二十多厘米,你站在他面前根本占不到?优势。 不知怎么回事?,这种近距离让你感到?一丝别扭。 真奇怪,明明以前有?再多肢体接触也都很自?然的。 你压下这个想法,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看向天花板的某个角落,示意你去看那?上面的监控探头:「我刚才去监控室,刚好听到?那?件让翼酱困扰的事?情。」 「如果思考不够的话,不如跟我来?交往试试吧?从喜欢的人、到?相爱的恋人,这样亲身尝试一下,就能有?更深层的体会也说不定?」 你:「……请先等一下。」 你加快挑拣牌的速度,将那?张【熟人萩原研二】的牌找出来?,确认过?上面仍然没产生【有?意】的性相后,你答应了。 不过?你也告诉他,你现在暂时没办法抽开身:「我和景约定好了,他稍后有?件事?要在这里跟我说。」 「是吗,」萩原笑了,很开心地?对你说:「那?我在这里陪翼酱等一下好了。」 大约十分钟后,诸伏景光赶回来?了,带着一捧各色鲜花汇集起?来?的花束。 他看到?萩原也在这里时,神色有?些意外,但还是走?到?你的面前,对你发出了同样的交往邀约。 你:「……」 你看了看旁边的萩原,他正表情放松地?站在你旁边。在你看过?来?的时候,他无辜地?笑着对你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要看他似的。 就算是你,这时也明白他是故意的了。 「……抱歉,」你说:「我刚刚已经和萩原交往了。」 他像是没理解你在说什么一样,短促而轻地?「嗯」了一声,勐地?转头看向你身后的萩原。 他的表情没怎么变,萩原研二也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两个人都不说话,表情姿态看上去都温和有?礼,气氛却骤然冷下来?,空气像是要结冰。 这种微表情的控制还是你远达不到?的水平。 不过?即使诸伏景光赶上了,你也得先查一下他的牌面上有?没有?【有?意】。 假装交往和真的坠入爱河是两码事?,后者会让对方走?上你竞争对手的道路。 而且他的牌不像萩原,后者的卡牌你近期查看过?两三次,算是在比较好找的位置。而【熟人诸伏景光】你刚才已经翻了起?码二十分钟,还没有?出现的迹象。 说实话,你也不是那?么喜欢把卡牌拖来?拖去的。 不过?现在先得收场。 你回忆着过?去上班的话术,客套地?笑了笑,说:「这次时间不凑巧,下次有?机会再交往(合作)吧。」 「……」诸伏景光有?些茫然地?看你:「还可以下次有?机会吗?」 「当然了,亲爱的,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你保持着礼貌微笑。 「……」 他看看你,又看看旁边的萩原,半晌又恢復了原本那?种平稳的温和,也对你笑了笑。 第191页 第85章 如果说你的性相是被拗转的, 那么之前你是什么? 这个问题多半谁都不会给你答案。 而且如果仅是揭晓谜底、不能从心底理解的话,大概也毫无?用处。无?论?对?哪种性相的追求,【欲望】都是最根本的驱动力。 关于【灯】的牌桌是从前任教主那里?继承的。你追求他所追求, 按照他的方?法行事?。那种渴望经过长年累月的学习和教导,完全覆写?了你的个人?意志。 在你的牌桌上, 一切都在,唯独看不见?自己。 一方?面你急于获取长生者的名额,另一方?面又担心不正确的道路会为将来埋下?隐患—— 你有预感, 就这样升上长生者后,你的能力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大幅度增长。如果不能尽快除掉导师,继续和他呆在同一条道路上的结果不会太好。 要作出选择然后行动。 在意识到这份焦虑后,你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push自己和他人?。 除了情?感研究外,你还尝试了诸多不同的东西。 比如大量阅读以前根本不怎么看的小说?和漫画、学唱儿歌、把茶水间所有饮料零食都吃了一遍, 并将不同种掺在一起?进行「发明创造」。 被勒令停止最后一种行为后,你还养过宠物,从面包上的霉菌到玻璃碗, 谨慎避开猫、毒蛇、树叶等等可能是其他性相学徒拟态的生物—— 有些性相是有拟态的,他们能将身体的一部分化作猫、狐狸、鸟、甚至是各种虫类。 里?面没有狗, 狗是安全的。所以你也试过养狗, 但不同物种之间语言不通这回事?真叫你有点恼火。 在沟通不畅后, 你沉默地?盯着狗的眼睛, 却没能成功地?将你的愤怒传达到, 它还一个劲儿地?沖你摇尾巴。 你放弃了。然后决定去养茶水间那个沖麦片的酸奶碗,被人?委婉地?制止。他们说?正常人?将酸奶碗作为宠物的情?况也很少见?, 建议你如果真的很闲的话, 可以「去找萩原玩」。 可以。 第二天,你去push萩原研二了。 你们虽然交往了, 但这个交往更多是名义上的,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有显着变化。 你所在的机构基本是封闭式的,如果说?诸伏景光像猫,会在几?个固定地?点悄无?声息地?随机刷新,萩原就像个神出鬼没的幽灵。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不主动去找,就很难碰上面。 你放下?酸奶碗,选择了打电话,希望他能就你们的模拟恋爱出一份进程表。如果他不方?便写?的话也没关系,可以把意见?告诉你,你来做。 以前你就做过很多份「飞升计划表」和「使徒阶段帮助我们的沐光明者十年成功晋升具名者规划书」。 虽然最后十年也没成功,反而是你死了吧,但你觉得面对?棘手目标时做份计划书还是挺有用的。 萩原当时在电话里?道歉,说?暂时有事?情?抽不开身。 你知道他们的组织仍然处在胶着状态,每天局势上都是些小变化,但要处理的事?务并未减少,只是这些你不怎么关心罢了。 当时你犹豫过要不要换合作对?象,但这个念头还没在你脑子里?待过一晚上,半夜他就敲响了你的房门,邀请你出去「散步」。 幸好他来得够早,如果十二点后你开始【入梦】,他就算把门拆下?来你都不会醒的。 他开车带你兜风,并在你因为晕车差点吐他身上之后,不得不将时速降低到原来的一半都不到,反正中途有人?骑自行车超过你们了。 你不由得想?起?了降谷零如出一辙的车技——他甚至开得比萩原还慢点,内心对?日本警校驾驶技术的教授肃然起?敬。 那次你们不是单纯地?压马路,他把你载到某个地?方?,然后杀了个人?。 他告诉你是出来约会顺便完成一下?任务,你挺怀疑到底哪个才是「顺便完成一下?」的。但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好,」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看了你一会儿,忽而对?你笑?起?来,轻轻地?说?:「我们就正常恋爱吧。」 车子行驶在夜间无?人?的路上,两旁的商铺都打烊闭店,老式路灯如同许多个淡黄色的蒲公英挂于灯架。那种浅淡明亮的光落在男人?的眼睛里?,像混了点橡木桶里?倒出来的威士忌进去。 萩原轻轻哼着歌,指尖很自在地?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 你能看出他的轻松和快乐,但很奇怪的,你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快乐。 你的目光只被他衬衫上的一点暗痕吸引,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的血。 萩很爱干净。 每天早晚都会很仔细地?刮鬍子,冬天换许多好看的围法帮你戴围巾,看似随性的穿着也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的衣服也该很干净。 你用袖子去擦了擦那点血渍,已经干在上面了,没擦掉。 你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只好收回手放弃了。 第86章 以这起不怎么像样的「夜晚约会」为开端, 你们?开始正式交往。 尽管萩原研二没提出什?么想法,你还是东拼西凑做了份计划书出来。 鑑于在下?一个升级欲望卡的时节来临前,你在现实基本没有其他事要急着做, 所以你把那份全职恋爱表排得挺满,像你刚来这里时的打工日程表一样满。 第192页 计划书?的?内容上则博採众长:囊括了?你在网吧看过的?大量爱情小说、动漫、电视剧;剽窃了真珠在牛郎店一掷千金、和现在形影不离的恋爱日常。 你还想田野调查, 就恋爱问题询问了?这所机构的?其他人员,结果?大家都说没谈过。 其中有几位热心人士在事后私下?单独找到你,说恋爱经歷没有, 但是有【*自?主规制*】方面的?经验问你要听?吗。 你听?了?一点,觉得用不上就婉拒了?。 总之,最后你整理出了?一份内容详实的?日程表,希望萩原能配合你进行实践。 熬了?通宵后你去找他,把日程表拿给他看。 「我大概的?想法就是这些?, 如果?你有修改意见我们?可以讨论。如果?没问题,就按照这个实施了?。」 封闭式的?走廊上灯光明亮,在明知现在是早上九点的?情况下?, 身体还是会频繁弄错昼与夜。 你戴着棒球帽,小心将抬头的?角度控制在既能看清男人的?脸、又不至于被光照到太多的?范围里。 萩原研二很认真地将那十页报告看完了?。 在你等?待他作出反馈时, 他微抿了?下?唇, 露出似乎是有些?为难的?神色, 然后将计划书?翻到第一页, 用一种要好好研读每一个字的?架势, 聚精会神又开始看第二遍。 要再次申明的?是,对那些?阅读你撰写的?报告或论文的?人, 你很擅长观察他们?的?表情。 真的?很擅长, 说到了?洞察人心的?地步也不为过。 「……、翼酱?」 报告被突兀地从手中抽走,两手空空的?青年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那双下?垂眼的?视线下?移,带着几分委屈和不解的?神色看你。 你平静地直视他:「请不要开我的?玩笑。」 这份日程表里没有任何?晦涩难懂的?东西,就算有拿不准的?地方想要确认,也完全没必要摆出那么一副态度来。 「被发现了?吗?抱歉。」 他换回那种随和正派的?语气?,微笑着向你道歉,又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不是那种耿直到会在这种问题上实话实说的?人,就算你真的?生气?,被问了?也会咬紧牙关说没有。 但萩原看着你模板化?的?笑,很肯定地说你果?然生气?了?,不等?你反应,他紧接着说:「那、如果?现在我们?就按这张日程表上的?计划去做,翼酱会开心吗?」 在看不到纸上字体的?情况下?,他准确无误地指向了?计划书?上的?某一行。 那上面写着紧锣密鼓的?晚间日程,「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接吻」。 这种场景你在各种文学作品中看到过,于是设身处地想像了?一下?,但感觉和在游乐园兼职做玩偶发传单好像没什?么不同。 「无论是恋爱还是约会,都应该是令人期待的?,」萩原压低的?声音里仿佛藏着某种咒语:「不要管什?么计划表,选择让自?己开心的?方式来做吧?」 开心吗? 你回忆了?下?自?己过去的?开心时刻,发现只?有藏宝地探索成功和干掉碍事的?人时会让你感到短暂的?轻松……对,尤其是看看那篇道格拉斯被保洁员设计杀害的?报导后,那种惊喜从天而降的?感觉简直无与伦比。 这么一想,如果?前两天晚上萩原开车去杀的?人是道格拉斯,那应该就算是一场成功的?约会了?? ……总感觉还是有些?微妙。 你思考未果?,说不出有建树的?意见,于是只?能含煳地点头,装作没听?懂他是让你提出自?己喜欢的?方式。 「……这样啊,」萩原研二看了?你一会儿,忽而笑起来,眉眼弯弯道:「那就放心交给研二吧。」 从那天起,你们?就像情侣一样常出去约会了?。 和你注重创新点的?日程不同,萩原约你出去做的?都是很普通的?日常。比如去新开的?餐厅吃晚饭,看意义不明的?热门电影,无所事事地闲逛后参加冰激凌买一送一的?活动。 毫无特色,是在恋爱动漫中都会高效用几张ppt闪回带过的?普通事件。 萩原乐此不疲地带你去做这些?事,并热衷于随时随地问你的?想法和感觉。 春天夜晚的?空气?闻起来像是什?么味道?冰激凌是喜欢只?吃奶油还是跟蛋卷一起吃?电影院的?邻座因为故事情节落泪时在想什?么? 那些?微小到身体都意识不到存在的?观感反覆提及、要求复述。 相较于自?由随性?的?方式,你更适应这种一板一眼的?做法。你如实地复述自?己在那些?瞬间的?所思所想,让那些?长久被忽略而自?动消失的?东西再次出现。 有些?时候,你觉得像回到了?过去。 没有兇杀案与失踪案,也不知道什?么跨国犯罪组织的?秘密活动,就只?是单纯地工作、买书?。 晚上下?班他推着自?行车来接你,遇上卖小吃的?街边摊,就视情况去买点两人来吃。冬天吃关东煮和鲷鱼烧,夏天轮流请冰棒。 这些?乏善可陈的?事,你早和他重复过千百次了?。 你回忆起越来越多无关紧要的?细节。这种感受奇异地有别?于找回失去的?记忆,而像是在你身体内部新生了?某个以第七感认识世界的?器官。 第193页 这个新的?器官稚嫩、敏感,它以纤细到新叶脉络的?细情重新塑造着你,与你瞳中的?第四印记交相辉映。 当你真的?与萩原研二在摩天轮上接吻时,过量的?细节片刻不停地涌向这个新生器官,远比你当时想像的?要多得多。 他略长的?额发扫在脸颊上的?触感,不属于自?己的?吐息,温热柔软的?唇。他的?左手还紧握着你,握得很紧很紧,暖烘烘的?。 是和掌心动脉贴得太近了?吗?你好像能从紧贴的?皮肤上感受到他不停歇的?心跳。 感官在一瞬的?千百倍放大后,又随着缺氧而迅速衰弱。 那种离去的?感觉是虚幻的?,不真切的?。但等?结束了?一会儿,你才从失去五感的?黑暗中睁开眼睛。 耳边的?嗡鸣还没完全消失,意识回笼时,你和萩原还是相对而坐的?姿势,只?是你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低垂着头。 「翼酱,接吻的?时候还屏住唿吸可是会死的?哦?」 他像是半开玩笑似的?这么说,声音很轻缓,另一只?手轻抚着你的?头髮:「下?次要记得换气?。」 这种事大概只?有经歷过的?人才会知道,你觉得没人会提前练习接吻如何?换气?。 不过这倒解答了?你的?一个问题,脸上湿漉漉的?应该就是脑缺氧导致的?生理性?泪水。 你们?是从开始交往的?第三?天接吻的?,萩原的?进程比之你计划书?里的?进度还要快上一倍不止。 其实你在做日程时,没想过事情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中间已经过去了?一个【疾病肆虐的?时节】,再怎么不走运顶多一个月也该到【野心勃发】了?,不会走到接吻这一步。 按你的?预期,全方位体验一下?模拟恋爱就差不多了?,太多的?肢体接触没有必要。 但萩原在这方面实在得心应手,你被他带得效率飙升。短短几天,你对于情侣间的?一些?事件和氛围就有了?基本认知。 你有些?担心,每天晚上都去检查【熟人萩原研二】这张卡有没有冒出【有意】的?性?相来。 但相比起这件事,由于你们?之间过快的?情侣进程,另一个你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先于「产生有意」出现了?—— 「和我发生性?行为这件事不可以,」你说,「就算是恋爱也不可以。」 「这样啊,」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提议道:「那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取婚姻届可以吗?」 「……结婚了?也不可以。」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双方是不是进行肌肤相亲你是无所谓的?。但这要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用于性?行为的?这具身体得是属于你的?。 无论是「片山翼」这个身份,还是被以此称唿的?身体,事实上全部是那位【冬】之长生者提供给你的?。 你原本的?身体已经不在,现在正使用的?、连同之前由于各种事件而留下?的?你的?尸体,统统是对方友情提供的?。 尽管对方说了?可以自?由使用、你自?己也无所谓,但出于最基本的?礼仪,接吻就已经是底线,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插入式//性?行为未免太说不过去。 就像从别?人手里借来的?笔,不小心弄坏、丢了?都情有可原,这些?都是能大大方方地道歉然后赔偿的?情况。甚至于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无意识用唇齿接触了?借来的?笔也能被接受。 但再进一步就太说不过去了?。 你觉得面对存在实力差距的?人,注意一下?这种细节上的?礼貌还是有好处的?。 「总之是不行,」你在拒绝后又补充:「虽然我在心理上能接受发生性?关系,但必须也要考虑别?人。」 萩原看着你,总是含情脉脉的?紫瞳在昏暗灯光下?莫名显得幽深起来。 「翼酱还要考虑谁?」 半晌,他笑着问,声音带有欺骗性?的?温柔。 第87章 如果说原本的萩原可以用「看起来轻浮、但意外是?个好人」来形容, 那现在这个就是?「看起来是?个好人、但其实不知道是什么」。 跟这样的人别说实话实说了,连撒谎都担心谎言是不是在出口前就已经被看穿了。 你决定闭紧嘴巴。 倒不是?说有什么必须隐瞒的理由?,就单纯是?觉得不能这么简单说出去而已。 「就是关联者。」你说。 「……」他眯了下眼?睛, 紧接着又眉开眼?笑?起来,很开朗地说:「研二知道了, 是?因?为小诸伏对不对?」 ……于情于理,不管怎么说都?和诸伏景光扯不上关系吧? 你很茫然地回望他,他于是?点?了点?头:「难道是?小阵平?翼酱其实中意那种别扭的类型吗?」 你:「……」 虽然同样不理解松田阵平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阵平也不对的话,那就是?晴斗前?辈?」 「……」 「班长?已经有娜塔莉小姐了,还是?说翼酱觉得背德的感觉也不错?」 「……」 越说越离谱了。 你麻木地听着他一个接一个猜下去,先是?把教会里的男性都?猜了个遍, 结束之后又很思想开放地换成女性信徒的名字来问。最后范围不仅限于教徒,他开始猜所?有你们?共同认识的人、……以?及物。 第194页 当听到「沃尔玛塑胶袋」这个词从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你真切地疑惑了一瞬, 不是?说这个世界只支持两种性别的版本吗?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被脑海中逐渐復甦的记忆所?掩盖。 你想到了有关上辈子的事。 信徒是?可以?发展为恋人的,但前?任教主从没?这么干过。 事实上, 关于【有意】、【怨恨】和恋人这方面的知识, 仍然来源于你上辈子旁观过的惨案。 是?的, 现在你能记起你曾经看过。 鑑于八种性相不同的特徵, 有的教主不会将任何一位信徒发展为恋人, 有的人则为了一位自以?为是?命运註定的伴侣放弃一切—— 还有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在教会里乱搞、同时跟很多人乱谈。 这种放纵初期是?无伤大雅的。身?为教会实际掌控者的人会拥有更多信任和情报优势,可以?暂时瞒天?过海。但这只维持到【浓情蜜意的时节】到来之前?。 规则要求【浓情蜜意的时节】必须与爱人共度, 恋人会在此期间提出得及时满足的需求。 但【时节】的卡槽一次只能吸进去一张卡, 这就意味着在那些乱搞的人的牌桌上,註定有数量大于等于一的爱人牌无法进入约会的时节。 这时将会概率触发【还有另一个?】。 该卡槽会自动吸取剩下的爱人牌, 并?使两位爱人都?产生【怨恨】性相。 【怨恨:太?多的不满会损害忠诚度*】 虽然你兢兢业业从不乱搞,但眼?前?的情况和那位教主在约会时节翻车的情况何其相似。 等一下,似乎也没?关系? 你记得那名教主最后是?成功将危机解决了……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想起来了。 那个人随机选出一名情人关到了总部橱柜里、献祭给蜘蛛门。对另一位幸运保住命的情人则送礼挽回,希望减少?【怨恨】来避免叛教。 然而不幸的是?,那位情人在此前?已经积累了两层【怨恨】,第三层【怨恨】一出就无可挽回了。于是?那位教主把第二位爱人也关进了橱柜。 …… 之前?旁观时你的感受还只有「低效」,此刻则感到如坐针毡。 你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非常私密,是?某间拉紧窗帘的卧室。由?于你无法直接暴露在强光下的缘故,房间里现在只开了一盏光线朦胧的小夜灯,地板上还跌落着一束娇艷欲滴的玫瑰,在昏暗中亮着诡异的绿光。 这好像是?从外面买来的夜光玫瑰,萩秘兮兮地问你要不要看会发光的花,你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你们?找到一间没?人的客房锁好门,拉上窗帘,打开夜灯。两个人凑在一起看那束萤光绿玫瑰。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接吻了(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又察觉到萩原想更进一步的尝试、你拒绝。 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暧昧的氛围留存不多,这种私密环境更像是?为诘问你而造势。 你看看萩原,又看看电子时钟。 现在你实在不倾向于大开杀戒、效仿那位粗心大意朋友的操作,但又受不了他这么毫无止境地问下去…… 「翼酱,果然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无论哪个萩原的感官都?堪称敏锐,在你目光稍微移开的瞬间,他立刻又靠近了一点?,说:「没?关系的,什么都?可以?跟研二讲哦?」 你在无声的对视中败下阵来,终于开口道:「事实上,我觉得要适当考虑这具身?体出产者的心情。」 「……身?体出产者?」 他偏了偏头,像只找不到主人丢球方向的小狗似的,露出天?真的神色。 「一般来说,人的身?体是?从婴儿开始,经过了多年进食生长?才变为成人身?材的对吗?」你说,并?在他点?头后指出:「但我的身?体,死亡后都?能立刻以?一模一样的面貌出现、并?且每回都?留下了尸体,对不对?」 他又点?头。 「它们?不是?凭空出现的,」你继续说:「事实上,我使用的那些身?体都?是?由?他人提供的。所?以?作为使用者,我觉得有必要在意提供者的心情。」 本以?为他会进一步追问「提供者」是?谁,没?想到在你说完后,他停顿几秒,眉眼?间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神色: 「就是?那位住在电脑显示器里的神秘人对吧?」 「……你见过?」 「嗯,是?很久前?的事了。更确切地说,和那个人见面的不是?我,他也只是?展示了一下卡牌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不过感觉是?随和的人,我去拜託下试试!翼酱稍微等我一下哦。」 「……?」 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萩原就已经穿上衬衫和外套,开门冲出去了。 不到十分钟,他兴沖沖地回来,高高兴兴对你点?头:「说是?「怎么样都?可以?」!」 你因?为这指向不明的语义感到了短暂迷惑。 这个「怎么样都?可以?」,是?指身?体已经给你了、你怎么用都?可以?;还是?说、你和萩原研二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问题刚在脑海中冒出来一秒,你就看到电子时钟后面的墙纸上浮现出一行字: 第195页 「1。」 你:「……我觉得在这种时候,您该适当地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抱歉。」 墙壁沉默一会儿,又默默地辩解:「但刚才他对着电脑放奥特曼之歌,我以?为这里又有卡拉ok能唱,所?以?……」 所?以?萩原甚至知道那天?晚上在ktv高歌不断的人不是?你这件事吗? 你:…… 你和这名【冬】相长?生者,你们?两个在萩原面前?简直像没?穿衣服一样。 嗯……好像你现在穿的也确实不多。 你无言地将视线从墙壁移开,萩原早已关好门坐到你身?边,将头埋在你的颈窝处,蹭着你的脖颈发出邀请: 「来做吧?」 你:「……我完全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要不要先学习——」 「没?关系的!」他很欢快地打断你,唯独在这时候,你好像看到了他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摇得飞快:「都?交给我吧,翼酱只要配合研二就可以?啦!」 啊,是?听不懂人类语言的狗。 「……好吧。」 你最后还是?点?头了。 第88章 和萩原做了。 说什么「配合」, 萩原和你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其?实就是你单方面被翻来覆去地摆弄而已,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全程。 结束之后你躺在床上估算了, 发现有好几个瞬间由于过度的外部刺激,神经系统过?于兴奋导致了脑部缺氧。 这可不太好。 虽说是长时间?脑缺氧才会对脑功能造成损害, 但这一场下来?你起码得断片了五六次。考虑到中?途有失去意识的情况,这个次数只会多不会少。这样下去谁知?道会不会产生脑细胞损伤。 也没必要体验的那么详实。单就你自己的标准而言,已经足够了。 「分手吧。」 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萩原脸上的表情短时间?内切换了好几种,最终停在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上。 他那种诧异里夹杂着一点伤心和委屈,所以就算近距离的凑过?来?也没让你感觉到太大的侵略感、…还是说因为你们刚才贴得要比这近得多? 「翼酱刚刚说什么?研二没太听清楚。」 就算是你也知?道,这根本不是没听清楚、而是给了你一个改口的机会罢了。 但要你改变想法,基本都要得在拿得出理由、且理由很有说服力的场合。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疑问, 还不足以让你改口。 「我刚才说,我希望和你终止恋人关系。」你如此耐心解释:「性行为不是异性关系的终点吗?」 萩原重又回到床上来?。你已经算高挑了,但他比你还要高大得多, 很轻松就将你圈在了怀里。 在这种距离下,你能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是一团模煳的色块。 在听完你的解释后, 他微怔了一下, 紧接着就微笑起来?, 是那种听到小孩子天真?话语的笑容。 「不是的, 」他说,「这才是开始啊。」 他对你眨了眨眼?睛, 你看到那篇幽深的紫色湖泊泛起涟漪, 其?中?的倒影也立时消失无踪。 你将视线微微下移,看到他光裸的肩头有几道指甲留下的红痕。人的柔韧性是很难自己抓到那种地方的, 所以是你刚才……? 被覆在萩原身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你很不合时宜地想,如果他在这时候死了,事后根据指痕检验出dna会不会将你指认为兇手? 这种联想可不太妙。 「……」你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起身后,才继续道:「已经结束了。」 「性行为是将没有实体的爱具体行为化?,而一切具象的事物终将逝去。就像人会死一样,在发生性行为后,爱也进入了终局。」 你从床的另一边找到鞋子,披上外套起身。 贴身衣物被弄得湿漉漉皱巴巴的,你不打算再?捡回来?穿了。 起初你没想到他能将进程推得这么快。不过?也好,早点结束之后可以将更多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去。 就算发生性行为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是回去把感受经历书面总结一下,再?回去观察真?珠吧。 然而事情却?并没能像你想像中?那么简单结束。 萩原当时是没说什么,但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断地出现在你会在的场合。茶水间?、没人去的实验室外面、会议室大厅……诸如此类,并且用一种「一看就发生了点什么」的欲说还休的眼?神看你。 茶水间?和废弃实验室还好,在那种地方不会碰到太多人,后者就麻烦了。 你发现自己的名声微妙地变坏了。 这个机构你还算熟识的人中?,起码有两人以上隐晦地问你「是不是睡完以后就把萩原大人甩了」。 你没再?继续去翻牌桌,但你觉得那上面很有可能又多了一张【秘氛】或者是【邪名】。 真?是个变化?莫测的世界。 你打从心底这么想。 「所以是因为这个,才又跟萩原复合了吗?」 没什么人会经过?的偏僻走廊里,在听完你删删减减的叙述后,诸伏景光这么问。 「有点缠人,」你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因为这件事,感觉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第196页 诸伏景光转过?头来?,你和那双蓝色眼?睛无声地对视几秒后,他说:「翼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呢。」 你迟缓地点了点头:「……嗯。」 不然在意什么?你根本不存在的良心吗? 你盯着走廊地板上磨损的纹理想。 在和萩原在一起的短短几天里,他迅速培养起了你这种事无巨细描述自己感受的习惯。 你发现这种做法还不错。当心绪杂乱、自己也捉摸不清自身究竟作何?想法的时候,用语言具现化?后再?归纳、能帮你快速明白?自己的目的。 就像现在,你发现除了【邪名】以外,让你在意的还有一件事。 在某些瞬间?,萩原研二看起来?会像另外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像已经死去的、这个世界原本的那个萩。 关于【蠕虫】的课题没有多少?是被弄明白?的,你也不知?道蠕虫的诅咒后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只?是有些时候,你望着那双眼?睛会觉得很奇妙: 「就算是同一个人,经歷上微小的差异竟然也会导致巨大的不同……真?是不可思?议。」 …… 在发出这样一句感慨后,片山翼就沉默下来?。 「诸伏景光」看了她一会儿,也静静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诸伏景光」其?实很喜欢和片山翼呆在一起,他喜欢安静,但他不喜欢自己独处。 他这种古怪的性格还在训练基地时就很明显了,后来?出去哥哥找了人来?帮忙治疗,听说是失语留下的后遗症,想治好需要长时间?治疗和特定?的康復环境。 那种正常且健康的生活环境、对组织成员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他们当时都是取得代号不久,还没能在组织里站稳跟脚,等有条件开始治疗时,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虽然「诸伏高明」嘴上不说,但「诸伏景光」知?道哥哥心里一直因此而感到愧疚。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哥哥,只?能在没有任务的时候默默去办公室坐上一下午。 「诸伏景光」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小时候在训练基地认识好几只?流浪猫,有次他见?到蝴蝶停在其?中?一只?猫的鼻尖上。后来?猫去扑蝴蝶,蝴蝶就跑开了。 这个场景不知?为何?让「诸伏景光」记得很深。 他想,如果他是那只?猫,就一定?不会去扑蝴蝶。他会安安静静地,一动也不动,让那只?蝴蝶一直停在他的鼻子上,变成一只?蝴蝶猫。 他不需要哥哥为他提供什么更好的生活,也不想继续去做任务。他只?想安静地呆在角落里,和一只?蝴蝶一起。 所以,像片山翼这样刚好。 她非常安静,即使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非要说话的时候,她也不会开口。 片山翼总是在很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并不那么在乎外面的世界。 「诸伏景光」看过?这个世界自己的记忆,知?道她原来?就很安静,像一台片刻不停的金属机械,无声高速运转着。 而现在,她逐渐慢下来?了。有翠绿的青苔和藤蔓缠绕在这台机器上。那的确代表着新生,但这会是一件好事情吗? 尤其?当这一结果是「萩原」引导下的产物。 直到现在,「诸伏景光」也不确定?这个「萩原」是不是自己世界的那个。 原本在组织中?,他和这位闻名遐迩的情报官深交不多,但「萩原」的事迹实在流传太广,加上寥寥数次的照面,足以让「诸伏景光」察觉到,「萩原」只?是在不断地追求刺激。 飙车、拆弹,将自己置身各种险境千钧一髮地完成任务,那个「萩原」做下了许多常人无法想像的事,也在组织内赢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位。 但他只?是最求刺激而已。 如果喜欢看鸟振翅欲飞的瞬间?,一般人会选择专门捕捉这样的时刻或是录像。而「萩原」,他会将鸟抓在手里,一遍一遍地重复那个瞬间?,完全不知?道控制刺激阈值。 也因此,打动他的标准变得越来?越高。 「诸伏景光」不知?道「萩原」想做什么,他一贯没有什么想坚持的东西,在原本的世界也习惯从哥哥的立场出发。 检查过?这个世界的记忆后,他最初是想尝试找这个世界的萩原研二商量对策的。然而在与对方四目相接的瞬间?,他见?到了熟悉的笑容。 「诸伏景光」还尝试过?和这具身体对话,但也没能到什么回应。 最终在看过?那台旧款电脑屏幕显示过?的牌桌后,他还是只?能答应了「萩原」的计划。毕竟在这个世界,现在也就「萩原」和他算是一个阵营的。 不过?,假如「萩原」真?要做什么事的话—— 「诸伏景光」稍微向?上勾了勾琴盒的肩带,气息有一瞬变得不再?平和。 盒子里装着几小时前任务用到的东西。 他现在本来?该去提交任务然后写报告书,但因为在这里碰到了片山翼,他就停了下来?,无限期地陪着对方在这里发呆。 「……」 「诸伏景光」微微侧头看了看片山翼,她还在出神,铅灰色的眼?睛像柔光下的月光石,光泽莹润。眼?睫一眨也不眨,除了平稳的唿吸外,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第197页 「诸伏景光」很喜欢这种氛围,也很喜欢片山翼。 后者除了安静外,有时候还会冒出很可爱的话,比如偶尔会担心「被树叶偷听」之类的。 青年看了看不远处摆着的一盆中?型盆栽,有点开玩笑似的轻声问:「翼,在这里聊天的话、没关系吗?」 片山翼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株叶片边缘发黄的植物,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之前是说真?的……」 「被树叶偷听吗?」 「你完全不理解……不过?这大概是正常的,」片山翼嘆了口气,「因为我也有很难理解的事。」 第89章 在你这样说之后, 「诸伏景光」略一停顿。 紧接着,他毫无缘由地问起了这个世界原本的的诸伏景光、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按照原有印象描述了几句,看着青年眼帘微垂思索的样子, 你突然意识到这是对你刚才疑问的延伸。 「即使是同一个人,微小的偏差也会导致巨大的不同吗?」 你开始分清楚两个萩原研二、也只有从萩死亡到现在的一小段时?间而已。 这倒没有太出乎你的意料, 即使你不是【灯】,对【蛾】的那种随心所欲和混沌也一直不是很?能理解。 对你来说,萩原研二这个人一直想隔着层纱。你将他握在掌心, 很?多时?候却搞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即使现在也是一样。 但诸伏景光的不同是能够轻易分别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他出现的时?间比较靠后?那时?候你已经掌握了分辨不同灵魂的技巧? 可那究竟是什么技巧呢? 你一心两用,思考这些问题的同时?也在如?实向「诸伏景光」描述他和景之间的差别。 「诸伏景光」听得?很?认真,低着头微抿着嘴唇。走廊的灯在地板上投下他戴兜帽的影子,你们两个是并排蹲在墙边上的,灯从他那边打?过来, 他的阴影就将你严严实实地笼罩进去。 说起来,他也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了,而且「萩原研二」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还挺反常的。 自从你们两个将关系推进到最后一环又复合后, 他粘人的程度不减反增,反正只要?碰了面, 最后总会以上床结束。 这两天你都没怎么见到【特蕾莎】, 她?似乎连那些【镜中少女】和【迹形】都一併帮忙带走了, 说是为?了给你的爱情故事?留下发展的余地。 可这根本不是爱情故事?, 只是一场模拟实验、流程走过一遍就算结束了, 这点「萩原」自己应该也知道才对, 但他坚称, 做一次和做一百次是不一样的。 「数量的累计有时?会导致性质变化, 翼酱如?果?足够严谨的话,就应该也试试看才对啊……翼酱不是说第一次「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吗?那一定是因为?次数不够多。」 「萩原」这么信誓旦旦地跟你说, 你总觉得?他的态度哄骗掺半,但确实又没地方证伪,犹豫之下半推半就地被他抱了很?多次…… 不过平心而论,勉强能够跟上萩原的节奏之后,你慢慢还是能从这种行?为?中感觉到舒服。 虽然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但起码感官上的冲击不会强烈到让你完全失去对身体生理控制。 那种舒适的感觉很?陌生,是一种生理性的舒服。 你能拿来与之对比的大概是在饿的时?候刚好能吃到饭、或者很?累的时?候不必入梦,而是能真正躺下睡觉的感觉吧。 不过性//交的舒适度要?比这两者来得?更刺激一点就是了。 现在你随身会带着本子,每次结束之后将相关内容记录下来。 你看了看走廊尽头缓慢移动?的监控探头,隔着外套面料感受了一下硬壳本装在口袋里的轮廓,问身旁的青年: 「今天没有任务要?做吗?」 这家?地理位置较为?偏僻的机构虽说受到的波及不大,但形形色色的任务也是每天层出不穷,连你这个外援都平均每天要?制造差不多三具行?尸。 「萩原」是这里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为?人又可以说相当狡猾。只要?他想,就能巧妙地推掉所有派给他的任务。 至于「诸伏景光」,你见过最多的就是他背着琴盒去出任务的身影。这种场景可以发生在任何?时?间段,包括不限于凌晨、深夜、每一个用餐时?间段。 和「萩原」的恣意妄为?比起来,「诸伏景光」可以称得?上逆来顺受,你甚至觉得?他比原本的景还要?柔软。 面对你的问题,「景光」歪了歪头,用一种无害的探究视线看着你:「翼是想要?找萩原吗?」 你想了想,发现也不是。 平时?总出现在身边的人有天突然不在,人会因为?惯性感到失落。就好像书桌上常用的墨水瓶被换了位置一样。 这种感觉一直隐约存在。 从萩原死后开始。 「……不是。」 事?到如?今,你应该也没有任何?想要?採取措施的意思。 你计划在这里模仿三小时?「认为?自己是蘑菇的精神病人」角色,现在时?间到了。 你站起来想要?离开,以为?「诸伏景光」会像以往那样继续留在原地,但这一次,他起身跟上了你的步伐。 第198页 「这个世界的我跟我自己有很?大的不同,」他说:「……翼有想过这件事?吗?就是、在我的那个世界里,那个翼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做什么事?。」 这个问题还比较有趣。 你当真思考了一下,回答他:「应该还是和现在一样做着同样的事?情吧。」 他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无止境的求知慾。 你能感觉到这种渴望是不正常的,它过于炽热也过于生动?,无时?无刻不在你心底激盪着,迫使你去做点什么、让你不要?停下来,动?作快点、快点、再快点、! 无论你是【有志青年】还是【舞者】,身为?男性还是女性,刚诞生于世还是已垂垂老矣。这种求知慾总在你耳边重复: 我们所剩的时?间无几,而要?做的事?却有许多。 你总会踏上这条路的。 不管是以【灯】、【杯】还是其?他什么性相,无止境的求知慾最终都会驱使你穿过世界表皮,深入到另一个核心。 这里就是你的起点,也将是你的终点。 如?果?没有前任教?主在其?中添乱,你觉得?自己现在都能飞升一个来回,而不必在这里耽误这么久。 你委婉地向「诸伏景光」表达了自己的自我认知以及对效率的不满,他不解地问:「很?久吗?可是翼才来了不到三周……我想和你待得?更久。」 「……「 你看了看「诸伏景光」,骨骼秀丽的青年背着琴盒,嵴背挺得?笔直,那双富有特点的眼睛毫不迴避地看着你,目光里写满了澄澈的渴望。 ……稍微有点坦诚过头了。 可以说直到现在这一刻为?止,你才发现自己其?实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 「……」你条件反射地挂上礼貌性微笑,「今天是不是有点冷?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下雨,我觉得?我们都回去加件衣服比较好,你说呢?」 「诸伏景光」的表情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困惑,但他还是非常体贴道:「翼觉得?冷吗?我之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的确下雨了……你的行?李里有应季的衣物?吗?」 你:「…… 」 还真让他问到点子上了。 你到这地方的时?候虽不是两手空空,但行?李全是和真珠一起购入的,不然就是「萩原」之后买给你的。几乎全是裙装不说,荷叶边、蕾丝和蝴蝶结的含量有些超标了。 因而除了身上这套,你基本也没什么能穿的衣服了,偶尔会去顺一两件没开封的新白大褂穿。 「诸伏景光」既然会这么说,他也准备好了相应的衣物?,最终你从他那里得?到了几件尺码略大的上装。 柔软亲肤的棉质,朴实低调的配色。 比起真珠和「萩原」买的那些,总算是有能穿的了。 你很?满意地在外面套了件同款蓝色兜帽,继续进行?了几样人际关系上的实验。 「萩原」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来,那时?候你才知道,他今天一天好像是去执行?某个情报窃取任务。 本来这是该分配给行?动?组、效率也会更高。然而行?动?组迅速提出了有力佐证,指出这次情报的入手用更加隐蔽的策略会更好,比如?派一位能看破人心的情报官。 「萩原」因此在外面奔走了一天。 之后几天,类似的事?件又出现了好几起。「萩原」不得?不外出执勤的情况增加,反而是「景」越来越多地陪在你身边。 似乎也是因为?这类原因,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变得?糟糕了,研究机构里开始有类似的流言。 你没怎么关心这件事?,因为?你开始有点急了。 各类稀奇古怪的模拟活动?给你带来的认知增长达到了瓶颈,那些丰富多彩的体验不再能让你的认知也得?到开拓,变成了单纯的体验,更别提获得?什么质的感悟了。 期间你经歷了一次【疑心暗起的时?节】,下一次就是【野心勃发】的概率很?高。 第五印记将会使你皮肤松弛、极度瘦弱,到时?候你的行?动?能力也会大打?折扣,想再改弦易辙会变得?更加困难。 你保持着每天想出十种杀掉前导师方法的优良习惯,同时?加快速度体验一切你觉得?可能有用的,其?中包括和「萩原」上床。 你不关心他和「诸伏景光」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发现,「萩原」在和你相处、抱你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时?刻开始像另外一个人、……像原本的萩。 他与你形影不离,密切地观察着你的反应,好像期待能从你身上割下来什么以供他饱腹似的。 在这紧要?关头,真珠也与她?的交往对象(?)产生了矛盾。 她?到茶水间遮遮掩掩和你说起这件事?时?,你搁下手头的报纸,你在读上面国?际版块关于斯洛伐克的报导。 「总理引咎辞职,中右翼四党联盟争端不断」……让你猜猜,那个【刃】此刻所在的地方该不会就是那里吧,看来他最近也应该挺忙? 不得?不说,发现研习无形之术的大家?都一样过得?不好、每个人都朝不保夕这件事?极大安抚了你。你总算能喝光杯子里的咖啡,在身体若有若无的酸痛中、抽出点精力来听真珠的倾诉了。 第199页 第90章 真珠和那个男孩子吵架了。 追根溯源, 他们其实是两天前产生的矛盾,一直冷战至今。 你从真珠的语言中可以听出,她的主要意图也不是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 只是单纯地宣洩情绪、希望你附和她而已。 换做以前,你当然可以用你完美无缺的社交礼仪迎合她, 让她将你引为知己?。 但不?凑巧的是,现在正是你积极尝试各种生活态度的时期。 你没?有任何?关于吵架的知识,也难以体会制造出「争吵」这种低效现象人的心情。 会引发争端的是具体事件、或者某一方的态度。 你得到的教导是, 不?去在意「态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至于具体事件,对损害利益的人迅速採取措施,跟将死?之人自然没?有沟通的必要?。 因而你从不?与人争吵。但这回你没?用无可挑剔的社?交技巧敷衍了事,而是认真的、笨拙地尝试着体会真珠的心情、设身处地想要?帮忙解决争议。 结果和你最近看过的所有电影漫画都不?同,没?出现真珠感动得泪如?雨下并抱住你、或是边说「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边对你释然微笑的展开。 「开什么玩笑!」真珠一扬眉, 生气地说:「什么「回想发生争吵的原因」啊?明明就是他不?好……他也是、之前店里的担当?也是,只要?熟了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根本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她甩开你的手?, 用冰冷却饱含怒火的目光看你,甩下一句「说这种话的椿也很噁心」, 就摔门而去, 留下你一个人。 你:「……」 就知道会搞砸。 除了你和真珠外, 茶水间还有其他几个人, 「诸伏景光」也在其中。 真珠离开之后, 他想了想,还是端着杯子?坐到了你对面的椅子?上:「翼、你还好吗?」 你点头。 除了想不?明白?外, 倒没?有什么不?好的。 「诸伏景光」像是小小松了口气似的, 又将装在编织篮里的小片装曲奇饼朝你这边推了推。 你们两?个闲谈了一会儿,你发现他是看到你「和朋友吵架」, 担心你才会过来搭话的。 「我们这样算吵架了吗?」你又搞不?懂了:「明明我并没?有生气,只是让真珠不?高兴了而已。」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告诉你,闹别扭这种事不?是非得双方达成合意才算数的。 「是这样吗?」你恍然,「我之前完全不?知道。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应该也有过与人争吵的经验。」 「诸伏景光」表现得很感兴趣:「比如?呢?」 比如?你和【门徒萝丝】,在你把她同为门徒的哥哥关进橱柜后,她对你展现了一定程度的攻击性; 再比如?【先见?者克利夫顿】,当?你们产生意见?分歧时,他很用力拍桌子?、摔坏了你两?支笔;还有萩,他常常笑眯眯地买西兰花加量的便当?回来…… 这么看来,好像惹他生气的次数是最多的。 你有些出神地想,曲奇饼拿在手?里迟迟没?能张嘴咬下去。 「但我是支持翼的观点的,」在你沉默不?语了一小会儿后,「诸伏景光」似乎是避免尴尬般,很贴心地说:「争吵应该是彼此?增进了解的契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需要?相互包容才会加深的。」 在「诸伏景光」看来,真珠与那名少年爆发的争吵、实质上是她长时间混迹于男公关俱乐部的后遗症。 争吵的开端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不?好谁对谁错。一般这种时候,只要?两?人中有一方反思争吵出现的原因再採取行?动,或者是有人居中调和,问题最终会解决。 通过争吵毫无保留地抒发真实想法、然后又因为珍视这段感情、互相道歉妥协,在这一过程中增进彼此?的了解。 说到底,感情、或者说双方间「爱」的加深过程就是这样。 正常的情感中,没?有哪一方理应永远道歉认错、哄对方开心,这段关系中的人都会有需要?忍让妥协的时候。 但客人与牛郎的相处不?是。 只要?出钱,牛郎就能永远附和、永远道歉、永远说客人想听的话哄客人开心。甚至于只要?出钱,一段结束了可以无缝衔接下一段、有大把的人选可挑。 不?必妥协,不?必忐忑地揣测对方的想法,更不?必体谅对方的心情。 人工剔除了酸涩、不?安、痛苦……剔除了除快乐之外所有杂质的「爱」,真珠沉迷的就是这种毒//品般的情感,并不?会爱人,所以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 「诸伏景光」会说出这些,你稍微感到吃惊:「景很了解呢……真没?想到。」 他笑了笑,有些腼腆地告诉你,在找你的时候,他也在牛郎店兼职过几天?。 不?,仅仅是看了几天?就能达到这种程度的洞悉,你觉得已经够了不?起了。 你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他眉眼弯弯笑了一下,拿过你手?中那块小包装的饼干撕开又还给你,「不?过我也没?想到翼竟然和这么多人都闹过别扭……那个萩原,他一定也很喜欢你。」 ……喜欢? 你咀嚼的动作停下,不?明所以地看向「诸伏景光」,他问你:「怎么了?」 第200页 「萩不?喜欢我。」你向他解释。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有些迟疑:「是这样吗?……但是翼,就刚才那些事来说,我觉得你和那位萩原先生的感情很好、……」 「他很爱你」、面前青年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写着这样的话语。 不?。 你觉得这不?合乎逻辑。 无论是哪个萩原研二,你都检查过他们的性相,那上面是不?存在【有意】的,这证明他没?对你产生爱慕之情。 这点简单明了,无需说明。 然而,然而。 你也同样承认「诸伏景光」说法的合理性。 直到现在,你仍很难理解每一种情感的含义。更不?要?说在过去进行?什么道歉或妥协。大部分时候你是漠不?关心的、浮于表面的,甚至是世?俗意义上恶劣的。 你没?有支付给萩任何?对价,乃至从未留意过。而他就在你的毫无察觉中,无声?地关怀、包容了你无数次。 他本不?必做到那种地步的。 没?必要?对你微笑,没?必要?替你围围巾,没?必要?在每一个节日送你别出心裁的礼物…… 那些他精挑细选、将巧思在你面前得意炫耀过无数次的小东西,你一件也没?带走,甚至在准备离开时一次也没?想起过。 那些,已经死?去的萩送给你的礼物。 …… 你将最后一点饼干咬碎咽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一次性纸杯的材质柔软,纹理丰富,能看清指甲留下的细小划痕。 这种不?值一提的事物几乎不?可能成为卡牌,即使?成功登上牌桌,它的图像也会被简化成寥寥几笔的线条。 然而在此?刻,涂蜡纸杯上那些细小的色块抬头看着你,被斜着撕开的透明饼干包装纸看着你,天?花板剥落油漆的一角,有点生了锈的通风口。 它们在这一刻齐刷刷地看着你,问: 「你相信桌子?上的世?界,还是眼前这个?」 …… 在你得出答案的那一刻,你的身体里仿佛一瞬涌出了大量未知的情绪,它们如?此?沉重,以至于你条件反射地想要?弯下腰去。 「翼、…?」 你隐约听到诸伏景光喊你,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显得模煳不?清,与之相伴的是一阵不?平稳的唿吸声?,你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在抽泣。 【??:重新领会我所失去的】 【描述:我渴望明白?一切。其中有些事物我曾知晓,现在却已忘记。这不?是我的错。】 泪水在眼中聚集,又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你不?得不?去拿桌上的抽纸来擦拭眼泪。 你觉得哭是件丢人的事,在公共场合更是如?此?。 然而强烈的悲伤暂时性地压倒了一切,你第一次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难以恢復那种礼貌得体的样子?,有一段时间只是在专注地哭泣。 茶水间的其他人全都吃了一惊,不?少人围上来安慰你。 他们不?知道你流泪的真实原因,因为是刚才真珠和你发生争吵的缘故。你朦胧中听到有几个人感慨,说以为你很成熟、没?想到原来还是个孩子?云云。 很多人七嘴八舌地安慰你,只有「诸伏景光」似乎和你一样不?擅长安慰人的言辞。他只是半跪在你面前,一直紧紧握着你的手?,似乎想以这样的方式让你感觉好点。 他也小心地用纸巾帮你擦掉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你的后背,是哄小孩的方法。 很快,「萩原研二」也来了。 他穿过人群到你面前,轻声?和你说了几句什么,似乎是安慰人的话,你没?听清楚。 在看到「萩原」的那一刻,原本平稳的情绪又迎来了一次反扑。 你从没?像这次把两?人分得那么清楚过。 明明哪里都不?一样。 原来哪里都不?一样。 「、……翼酱?」 「萩原」小心翼翼地叫你的名字。他的手?指揩掉你流下的泪,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你,再开口时声?音极尽温柔:「我们先回房间吧?」 「……」 你无声?地点头,顺从地伸出手?来揽住他的脖子?,让他将你抱起来。 你的身体贴在他的胸膛上,能通过加快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兴奋。「萩原」将你送回卧室,为你盖上被子?拉好窗帘。 他背对你时,你长久地望着他的背影。然而当?他转身想和你说点什么的时候,你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 他想从你身上剥离出「爱」,他成功了。 如?同再分娩的痛苦中,本来已经从你身体中流失许久的东西重又出现。你撕裂的灵魂被重新缝合,它的分量终于足够。 【入梦:重新考虑我的目标】 【描述:我也爱你……大概吧。爱与真实的世?界的确美妙,但对我来说,它们还不?够好……我想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第91章 你再次醒来时, 太阳快要?西沉。 对此时的你来说?,白昼和黑夜都已经没有意义。 【你来到「幻象频出的时节」】 【描述:阳光像阴影一样摇曳。而梦总在镜面?背后泛起涟漪。我?须小心,不要?游离出醒时的世界*】 第201页 如果是?在你醒来之前, 这一时节的出现?与鸣响你的丧钟无异。那时你当然也会挣扎,会尽你所能继续召唤大量的【镜中?少?女】, 寄希望于她们消逝时的残余物【恐惧】能帮忙拖延时间。 然而现?在形式不同了,这一时节恰好是?你所需要?的。 你有其他更中?意的职业了。 这种感觉很好,比重获新生还?要?更胜一筹。 你所拥有的仍是?属于凡人的五感, 但你就是?能将世界看得更清楚。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你从没有过饮酒行为?,此刻却无师自通了那种微醺的感觉。 一切都?那么叫人愉快! 或许,这之中?也有【入迷】叠加的影响,然而都?无伤大雅。 你想起了更多,那些曾被某个【灯】长?生者抹去的记忆重又开始浮现?在脑海中?。 「这很适合你, 你将会升得更高。」床头花瓶里的金穗花对你悄声低语:「之后你会知道,我?才是?足以配得上你的。」 理应如此。 你沖它们微微颔首。 和外表比起来,你的内里更加剧烈地改变了。 不过现?代人们似乎有项共识, 认为?青少?年发生身心剧变是?正常现?象。这意味着?他们正从天真浪漫的儿童过度到成人,是?形成稳定?人格的必经之路。 鑑于你的外表年龄仍停留在十九岁, 跟真珠吵架和哭泣都?是?发生在公共场合, 几乎没人对你的变化?产生怀疑。 你很好地回应了真珠, 迅速修復了与她之间的关系;之后又完全停止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实验——简直像什么「一夜间长?大」的戏码似的。 有时你看到自己微笑的倒影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种笑容如同被施加了什么魔法, 不再像原来那样千篇一律, 而是?骤然变得生动起来。 那是?人类才能露出的表情,出现?在你的脸上, 更是?让人感到自然亲切。 大多数人对你的变化?表示乐见其成, 也有少?部分人感到棘手—— 你开始拒绝为?组织举行復活仪式。 你理解了生与死更深层次的含义,不该像原本那样肆意妄为?。当然, 更重要?的理由?是?,这里的一切很快都?要?与你无关,没必要?再以别人强加给?你的身份继续经营。 负责人对此束手无策。 你是?毫无弱点的,不存在任何亲人,也没有仅此一次的生命需要?珍惜。 他倒是?尝试拿萩原来说?事,毕竟你们「在交往」的事情人尽皆知,然而你「以惊人的冷漠无动于衷」。 结束又一次令人不快的洽谈,你对面?色铁青的接洽人点头示意,推进去椅子,离开了会议厅。 「诸伏景光」在外面?。你不记得这是?你们今天第几次巧遇了,印象中?他最近总是?出现?在你身边。 你们彼此沉默地经过走廊,即将分开的时候,你突然冷不丁听到他问: 「翼,你快要?死了吗?」 和你们初次见面?时差不多的问题,他的声音也和那时一样,带着?与问题含义毫不匹配的温柔。 你微微侧头去看,他正好也在偏头看你。 他仍在微笑,但这种笑容与他所提问题的残酷含义相差太大,反而会使人感到危险。 不过,现?在你已经能区分出事物之间的不同了,无论?他们有多么相似。 「是?的。」你说?,并紧接着?追问:「在我?死后你会想念我?吗?」 在听到你这样说?之后,「诸伏景光」脸上和煦的笑意出现?了不自然的波动。 果然,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笑,只是?习惯性摆出这幅表情。友善的笑容在生活中?确实有利于维护人际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能适配所有场景。 有些不合时宜的微笑会被贴上「惊悚」、「诡异」之类的负面?标籤,这点你再清楚不过了。 「诸伏景光」可能意识到了,但他并不在意。 就算换了你,在同样的境况下大约也是?笑不出来的。这一重歷史中?没有他想追求的东西。他在意、或者说?知道他存在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理解了你话中?的含义,微微抿了下唇,才说?:「……还?有萩原。」 不管是?说?「可以互相理解立场的人还?有萩原」还?是?「萩原同样也会思念你」,在你听来,这话都?带上了点逞强的意味,可怜又可爱。 「没关系,」你带着?同样的微笑回应他:「不必担心,我?会再次回来找你。到那时候,就一起来实现?我?的愿望好了。」 「……可是?,你马上就要?死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真实的困惑,仍然体贴地提醒道:「和之前生命体徵被破坏不同,这次应该是?真正的死亡……你很快要?没命了,而且这世上或许没有人能再復活你。」 「我?当然知道,」你说?:「但死亡从不意味着?结束。」 …… 「诸伏景光」见过很多死,这点他相信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是?一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诸伏景光」已经放弃去阻止死亡了。 从失去双亲的那天开始,后来又进入组织的集训基地。身边源源不断地有人死去,大部分连葬礼也没有,生命就雪融无痕地消失了。 第202页 「诸伏景光」渐渐觉得,死是?无孔不入的。它是?潮水是?空气,是?具象化?却无可阻挡的东西,在漫长?的少?年时期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最终与那段失语症的日子一起融进了他的身体。 后来他也开始制造死。 无声的,安静的。只要?一枚小小的铜壳子弹,然后远远地扣动扳机。 除了哥哥之外,「诸伏景光」从不去看其他人,死已经将他的心打?磨得很小。 而在这个世界中?,只有片山翼。「诸伏景光」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她在书店站在自己尸体旁的样子。 她一遍又一遍地被杀死,然后又一次次地復活。死在她那里就像个戏法似的轻盈,激发出许多浪漫又荒诞不经的幻想来。 在那个幻想出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会死。父母还?在,点头之交的训练生还?在,无数曾被他杀掉的任务目标也是?。 这样的世界像建立在一片飘落的雪花上,只要?片山翼存在,这片雪花就永不会落地。 但现?在梦要?醒了。 或者说?,「诸伏景光」以为?梦要?醒了。 片山翼依然是?微笑着?的。她并不将其称之为?死,而说?那是?「起点」。 「死亡是?另一次降临的开始」,诸伏景光听到她这样说?,语气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会来找你的,」她这么许诺,「你对我?而言有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们还?会再见。」 母亲那时候也是?。 说?「等到叫你出来时再出来」、然而这就是?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 他沉默着?,眼帘低垂望着?走廊地板的花纹,最终还?是?缓缓点了下头。 他不确定?片山翼现?在是?否是?清醒的。 这几天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强烈的幻觉中?。「诸伏景光」有次曾听到她喃喃自语,似乎在她的眼中?,图画正在低语,而窗棂如同人眼般眨动。 她说?:「我?知道这些不是?真的,可我?该如何确定??」 极少?数人发现?,她的蓝发正逐渐褪去色彩,变为?旧雪般的银白。 她放走了真珠和那名叫奏的男公关,又分别写了信给?过去的信徒。信件发出后,剩下的时间则用来望着?些装饰画出神,好像她能用某种不必出声的语言和那些画交谈似的。 总部来人要?求说?服她的频率越来越低,很快就完全没人来了。 每个人都?看出她的死期将至。 这是?毫无根据的判断,然而却被大部分人接受。 既然能杀死凡人的对她没用,那么于凡人无害的东西或许就会造成她的死亡,这很合理。 有人为?此惋惜,也有人无动于衷。但片山翼的态度始终是?平静的,她向「诸伏景光」许诺了自己的復生,但「诸伏景光」觉得,这次大概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有这种预感,「萩原」也同样。 他们都?不相信这次死亡后片山翼还?会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再次出现?,但双方採取的行动截然相反。 在剩下的时间里,「诸伏景光」尽可能地待在片山翼的身边,「萩原」则刻意地避开了片山翼,只偶尔隔得远远地去看她凝望图画的背影。 他们仍是?恋人,这关系却已经名存实亡。 「诸伏景光」猜是?因为?片山翼已经能分清来自不同歷史灵魂的缘故——即使他们在名义上是?同一个人。 她喜欢「萩原研二」,但不是?现?在这个。 「萩原」频繁地与总部那个研究密教的机构接洽,偶尔也会在网上进行些「景光」不太了解的操作。 他或许是?想留住片山翼,然而一切都?是?无用的。 片山翼在三月的某个黄昏死去。 那天的夕阳像在熊熊燃烧,落日余晖从半遮掩的百叶窗斜缝中?穿过,宛如箭矢一般,挡也挡不住。 「整个世界亮得兇险。」 她最后这样说?,依然面?带一种恍惚而愉悦的笑意,最后一次闭上了眼睛。 …… 【bad end:辉光】 【描述:起初是?梦境,然后是?幻象,而今是?一切。我?再也分辨不出什么是?真实,什么不是?*[我?使幻象积累了三份「入迷」]】 【开始另一次降临】 【重回6月28日】 【食尸鬼:人人皆知我?能与死者交谈。人们曾称唿我?为?先知,也有人称唿我?食尸鬼。我?没什么理由?去破除他们的臆想】 第92章 ▇▇年6月28日, 18:32 东京,米花町。 夏季白昼的时间要更长。在这一日夜交替的时分,天空呈现出淡淡的梅子色, 飞机在云层拖行留下的白色尾迹渐渐膨胀,再过一会儿就?要消失不见。 「餵——小兰, 这边这边!」 远处朋友的喊声将毛利兰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不再去看天空,笑着应了, 抱着几瓶冰镇汽水跑向铃木园子所在的地方。 地面是与?天空截然不同的人声?鼎沸,少女们?的唿喊只引起了少数人侧头一瞥。 米花大剧院外排着长长的队,拐了好几个弯把空地塞得满满的。夜风还未吹拂到脸上?就?被人群分解了,手持小风扇吹出的是热风,贴在脸上?的冰镇饮料迅速变得水淋淋的。 第203页 进场要接受详细的安检, 入场队伍行进得很?慢。但人群中很?少有人表现出不耐烦,兴奋与?期待一起酝酿着,无论是观众还是记者都几乎没人出声?抱怨。 「来了这么多人, 基德大人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虽然我想这么说、」园子朝四周看了看,最?后沉重?地嘆了口气。 毛利兰看她的表现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这样吗?」 今晚在米花大剧院上?演的剧目是《苏瓦尔的蓝蔷薇》。 苏瓦尔是一个夹在义大利与?法国之?间的欧洲小国, 而《苏瓦尔的蓝蔷薇》正是讲述上?世纪该国国王与?王妃故事的着名话剧, 目前正在世界巡演。 剧中国王的道具王冠是与?苏瓦尔王室真品的一比一復刻, 上?饰有一枚蓝宝石。 当剧目正巧巡演到日本?时, 某位富商决定向剧团出借了一枚蓝宝石供演出使用, 怪盗基德瞄准的正是这颗贊助的蓝宝石。 「……」铃木园子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朝他们?这方向看的时候, 才凑到毛利兰耳边小声?道:「其实?我听说, 苏瓦尔来访问的公主殿下好像也会来看这场演出。」 毛利兰惊讶地捂住了嘴:「……真的吗?」 「我倒觉得会好奇很?正常,」铃木园子再次压低声?音:「……毕竟是关于自己家族的悬案嘛。」 确切来说, 《苏瓦尔的蓝蔷薇》主要讲述的是苏瓦尔的悲剧王妃可可·萝丝,与?国王的爱情故事只是点缀。 1887年,可可·萝丝从法国远嫁苏瓦尔,成为苏瓦尔的王妃。后因遭到国王厌弃而被送到郊外别墅居住。 1914年,法国使者前来苏瓦尔拜访可可王妃,于是她又被召回宫廷。然而,使者在王妃房间内见到的,是王妃无头的尸体?。 整个过程中,出入过王妃房间的只有国王一人,而国王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出。 并且,在王妃的尸体?被发现的同一时间,王妃可可·萝丝的头颅莫名出现在了郊外别墅,于众目睽睽之?下自燃。 这一上?世纪的悬案经久未被侦破,还因为苏瓦尔王室继续在世界政治舞台上?活跃变得更加出名。 宝石、公主、世界着名话剧的巡演。 多种因素综合下来,会出现今天这种人山人海的情况并不奇怪。除了观众之?外,安保、记者,甚至还有不少侦探都慕名前来,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不过,新一他还真慢啊,」闲谈话题结束后,铃木园子朝四下张望,结果无论看到哪里都是一片乌泱泱的人头,只得悻悻地又灌了一口汽水,不满道: 「虽然我也正好要来看基德大人没错啦,但小兰你不是和新一早早就?约好了吗,他怎么能这样放你鸽子呢?我从来到都快两个小时了,连他影子也没看见……你给他打电话问了没有?」 毛利兰点点头,「我打了,不过总是占线。我想新一可能是在和柯南打电话吧。」 「啊对对对,还有那个小鬼,你不提我都忘了!」 铃木园子找到了新的开火目标:「明明你照顾过他那么长时间,结果一走就?跟消失了一样,半点消息没有,过年祝福之?类都是让新一转达的——到底照顾他半年多的是你还是新一啊?!」 「好了好了园子,」毛利兰安抚朋友的情绪,正好看到队伍向前移动了一大截,连忙转移话题:「前面空出来了,我们?赶快跟上?去吧……这样看的话,很?快就?能排到我们?入场了呢。」 铃木园子在朋友面前总是很?好哄,毛利兰这么一说,她马上?就?忘了发火的事,得意道:「那当然,我可是早早就?拜託人来排了,在前面入场不是当然的吗,小兰你跟紧我就?是了。」 「是是。」 毛利兰笑着应和,在队伍向前移动时又朝旁边看了看,仍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 【职业:食尸鬼】 【描述:今夜,剧场人满为患、密不透风。我已经用等待吊足了他们?的胃口。】 坐在后台休息室,你真的很?怀疑吊起观众胃口的究竟是你的表演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新一次的降临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你的性相已成功转化为【冬】。 这是一种关于铭记、消逝、雪和结尾的性相,这回你需要的各色回忆。 【回忆:我们?铭记死者,直至将?其遗忘*】 这些久远过去将?启发你,告诉你如何绘制一副关于那些已失落司辰的画,一幅【淡白至极的画作】。 将?这幅画展示给想要看到它的人,你就?将?成为司辰「悼歌诗人」的七位具名者之?一。 这是真正适合你的,你确信自己将?在这条路上?一帆风顺。但首先?,你需要渡过眼前的难关。 你得先?成功完成这次演出,赚得你这回人生的第一桶金,并回想起些对于飞升必不可少的细节。 用脖子上?挂的什么证件走了员工通道后,你勉强搞清了后台错综复杂的分布,跟在几个穿改良版克里诺林裙的话剧演员后面,终于摸到了贴有自己名字的位置。 坐在梳妆檯前,趁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你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调试般眨了眨眼睛。 你的相貌没有调整,只是头髮彻底褪色,成了旧雪般的银白,在长度上?也要比过去夸张点,垂落到腰的位置。 第204页 这是你和那位【冬】相长生者协商的结果。他欣慰地告诉你,原本?在制造你的身体?时,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头髮的上?色与?修剪,你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任何人一见就?会得知你的身份,与?你的新职业也十分相称。」 他这么说。 你点头说好,问他在身体?上?能不能给你上?司辰标配,泛性恋加流动性别体?,他让你别说这种为难人的话。 然后协商结束,你开始了又一次降临。 现在距离你上?次身死的时间点不算太远,约莫过去了一年半,尽管你只是跟那位长生者稍微「聊」了几句。 不过这种时间跨度你能接受。 上?次你们?说的话还不如这回多,百年时光就?弹指一挥,让你抵达了近一个世纪后的异国。现在你还能使用原本?积攒的知识经验,也不用马上?速成一门外语。 候场的时候你翻了一下小册子,发现今晚的主菜是一部国外话剧,你的灵媒表演被安排在前头做开场小菜。 不过说实?话,灵媒表演就?算是拿来垫场,也跟话剧表演的内容完全不搭调。 看完之?后你就?理解刚才过来的两名负责人的窃窃私语了。 米花大剧院和话剧团的安排是各自分开的,双方都误以为你是对方请来的人,煳里煳涂将?事情推进到了这一步。 就?跟当年的米花中央医院一模一样。 然而节目单都已经发出去,现在再想临时改主意也不行了。经过商议后,还是有人来和你进行接洽。 那名化妆师在见到你后,说话语气就?变得轻缓起来。 她对着你那张脸琢磨了半天,先?是涂了鲜亮眼影和飞扬的眼线,又找来绿松石耳环和色彩艷丽的长裙披肩让你换上?。 你顺从地照做了。 然而你装扮成吉普赛女郎的样子大概没达她的预期,她皱眉打量了一会儿又统统卸下来。 最?终你只画了淡妆,从一排只在款式上?略有差异的黑色长袍中选了一件。 你记得卡特·卡罗在剧场演出时是会盘发的,她戴一对便宜的黄水晶耳坠,乌髮上?别着单片羽翼般的黑色装饰,微笑着走上?台去,观众就?确信她有他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但那位化妆师坚持不为你盘发。你的表演排在话剧前面,最?后你给自己争取到了一对绿松石耳坠就?上?台了。 舞台与?观众席只有些高?度差,但明亮刺眼的灯光与?光滑的木质地板却让它们?变成了两个世界。 台下的每张坐席都是满的。 当你从厚厚的幕后走出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你的身上?,窃窃私语的声?音完全停止了一瞬,再响起来时小了许多。 每个人都等着看你会如何做。他们?的目光是审视的、怀疑的,一些人只差没喊出口让你赶快下台去。 没关系,你对此?早有计划。 【一名令人信服的招魂师的日常工作】 【描述:有时候,当我特别灵验时,头一排的观众会昏倒*】 【作业:一场座无虚席的舞台灵媒表演】 【描述:我独自一人立于舞檯灯光下,准备回应观众的第一个提问。我已做好充分准备,我有大把的回答可选*】 第93章 【食尸鬼】开场时, 除了原来的脸、新的身份名字之外?,你的桌面上就只?剩四张牌: 一份【灵媒】的工作和?三张具有?【回忆】性相的卡,【一桩羞耻事】、【一桩得?利事】和?【一桩欢乐事】。 在今晚的灵媒工作中, 你可以选择这三件中的两件来谈论。 你的视线自二楼的某个包厢中一扫而过,在确认了目标对象后, 你闭上眼?睛,隐晦地?谈论起某件事关重大的罪恶之事。 【摹仿死者:一桩羞耻事】 【描述:我并?不会从头到尾效法死者的罪业。那样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但我给出了能让他?们察觉的暗示*】 你拿到手的回忆准确无误, 因而你所?揭露之事也当然毫无破绽,甚至堪称精妙。 奇异的氛围不可思议地?在整个剧场蔓延开,以势不可挡的姿态覆盖了大量人群产生的热意与生命力。不同于机器制冷散发出的冷气,而像是在室内下了一场雪。 观众交谈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完全消失。偌大的剧场竟变得?如此安静, 甚至能分?辨出不同人之间的唿吸声。 每个人都看?着你,但这目光已与你刚登台时不同了。 他?们的心神已为你所?摄。 你微微偏头看?向幕后,工作人员举着的电子钟上还有?时间剩余, 足够你将第二件回忆也娓娓道?来。 【摹仿死者:一桩欢乐事】 【描述:我曾看?到某个金色午后的照片,距今已久到足够让我体会到怀念的甜蜜, 却有?不够久到让我淡忘。】 这之中有?些是目标对象希望从你口中听到的东西, 也有?些不是……其中掺杂了一些别人的过去?, 或许里面也有?你的? 你说不好。 回忆起某些东西有?时会改变我们, 别人的回忆更?是如此。 随着演出的进行, 你一点点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你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舞台上表演的你看?起来也像别人。 第205页 你的灵魂似乎离体而出, 漂浮在剧场上空看?着那名站在舞台上的少女。 灯光雪亮, 她的头髮和?皮肤也是。与那身宽大的黑色长袍对比鲜明,让黑的更?黑, 白的则像在发光。 她不停地?点起观众来回答他?们的提问,在说了几句后又戛然而止。人们接连不断地?起立又坐下,仿佛广袤大海中局部泛起的浪花。 你在空气中尝到了雪与铜的味道?,于是舞台上的少女就谈论象牙与旧雪,栩栩如生地?模仿某种没人听过的鸟鸣。 大部分?听众理解不了他?们所?得?到的答案,摸不着头脑地?坐回位置上。有?人开始犹犹豫豫地?发笑,但也有?少部分?人在哭泣。他?们无声默念着什么,双手紧抓着心口处的衣服,泪水滚滚而下。 年轻的灵媒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她以一种沉默的姿态不断开口言语,点缀于耳上绿松石随着她细微的晃动折射出翠绿的光。那光绿极了也亮极了,透出绞杀一切的生机。 【作业:表演没有?按我的计划进行】 【描述:我听到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在演讲半熟悉不熟悉的名字:蒙特梅伦西、輓歌儿、w·m·氏。名字一个接一个——没有?尽头——】 【你已开启「入梦」】 【你已开启「探索」】 【探索:「蒙特梅伦齐」】 【描述:不是「蒙特梅伦西」,而是「蒙特梅伦齐」。我听过这个名字——在以前、很?久远的以前】 十分?钟的灵媒表演结束,你从舞台上离开的时候,台下观众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他?们自己的情绪之中。 很?难界定你的演出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如果说成功,在你抵达后台休息室前、终止你合约的文?书就先于你被放在了桌上。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僱佣你的打算。 你不太清楚自己作为灵媒表现得?究竟如何,反正是点点头,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剧场的安排。 看?你这种表现,负责传达解僱通知的人犹豫了下,折返回来递给你一张观众席的票: 「我约的那个人没来,这张送你了。这话剧是不错,你去?看?看?吧……也别太难过,总能找到新工作的。」 你接过那张票,上面印着话剧名字和?开场时间,黑色油墨因为摺痕已经略有?褪色了。 看?来也不是「座无虚席」,起码还空着一个。 你这么想,然后道?了谢。 那个负责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记得?去?看?,过了今晚这票就没用了。」 在你们聊天的时候话剧就已经开场了。刚才还挤满了人的化妆室勐地?一空,安静下来,偶尔两个演员交流也压低声音、急匆匆的。 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意思。你换回自己原本的衣服,带着那张票和?员工证重?新回到入口处的位置,走另一条路进了观众席。 剧场的氛围和?你离开时已经不同了,舞檯灯光大部分?熄灭,只?留一束朦胧忧郁的蓝色顶光。饰演少女时代可可·萝丝的演员就在这钴蓝色光芒下,抒发自己孤身远嫁的不安: 「明天,我将要嫁到苏瓦尔去?了。」 「那位陛下、他?会爱我吗?」 …… 你在宣叙调的少女情怀中打开了牌阵,入目即是……「我作为表演者的名声已经毁了」、? ……很?好,看?来刚才的表演被判定为失败。你果然不适合从事灵媒这种职业。 你继续看?下去?。 已经解锁了除【谈话】外?其他?四种行动、得?到了健康理性激情这三种基础属性卡各一张。这周目关于【冬】的欲望卡也已经到手。 【诱惑:铭记】 【描述:许多都被压在时间的玻璃板下,变得?粉碎。我须得?重?温失去?的事物。】 鑑于上一周目的经验,你试着将这张卡拖到【入梦】卡槽中,想试试看?它能不能像之前你转化【灯】那样被拗转。 按你以前的经验,【入梦】再加上一种诸如【理性】的基础属性,就能将欲望卡在几种性相间互相转化。然而这回,牌桌上显示: 【入梦:诱惑?】 【描述:这世上又着各种颜色,漫宿则有?另一番颜色。这之后被剩下的,便?是失落的色彩。它们的缺失让我难以放弃[回忆的诱惑已将它的牙齿没入了你的身体,其他?诱惑将无法染指你]】 果然不让转。 「……」 你把欲望卡放出来,继续检查剩余的东西。 一张【作为灵媒声名远扬】的职业卡,然后两次工作产生【邪名】【秘氛】各一张。最后一样值得?探究的,是一家叫【蒙特梅伦齐】的画廊。 这家画廊中都是些尺寸不大但引人注目的杂项藏品,现在面向公众开放。 地?点也很?妙,就在公园——你刚到这个世界时、每每在这个公园里坐至深夜——旁边的一栋灰色小楼里。 你从没进去?过这地?方,不过你确信这家画廊中有?你能用得?上的东西,就和?当初的【莫兰书店】一样。  等表演结束后再去?吧,希望那时候画廊还没关门。 你这么想着,将牌桌收起来,静静等待话剧结束。 第206页 《苏瓦尔的蓝蔷薇》并?不算太长,大致分?为三部分?,先是可可嫁入苏瓦尔与国王相恋,而后邪恶的鍊金术师利维坦前来阻挠。 国王与王妃的爱成功打败了利维坦,却没挺过次年的王妃难产、孩子夭折。 可可王妃被送到郊外?别墅居住。离开宫廷严肃的氛围,王妃的性格也变得?烂漫起来。她如此与国王分?居了14年。 时间来到1914年的春天,法国使者来访苏瓦尔,提出想与王妃见面。 「王宫,能够见到陛下了!」 舞台上,身着蓝丝绒克里诺林裙的可可王妃手持阳伞,她面向观众,神情姿态无不表达着将与国王重?逢的喜悦。 而后灯光骤灭,当舞台上再次亮起来时,另一位扮演王妃时代可可·萝丝的演员已徐徐登上台阶,准备在国王旁边落座。 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观众们无不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接下来的发展。 舞台布景在此时一分?为二,一侧是国王王妃所?在的宫廷,另一侧则是那栋郊外?别墅。 代表悲剧命运的顶光骤暗,红布从舞台垂下,遮住了王妃可可的头部,以此艺术性地?表示王妃失去?头颅的尸体。 郊外?别墅的场景则打下一束红光,照亮了桌上可可·萝丝闭目的头颅。而后两个场景中的尸体与头颅都消失,渐强的旋律响起,演员谢幕,整个话剧在扣人心弦的氛围中结束。 没有?结局,因为这起悬案至今没人解开。 并?不是多难以想像的杀人诡计,然而一旦有?了时间的推波助澜,再简单的问题想要破解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你望着舞台中央,两位分?别扮演宫廷时代与郊外?别墅时代可可王妃的演员宛如双般,漂亮的金髮碧眼?,穿着上世纪流行的宫廷长裙,笑靥如花地?对着台下观众挥手。 该动身了。 等会儿被散场的人流堵住可不太好。 你提前离席,想趁着这会儿人不多赶快到那家画廊里去?。 然而刚拐过长廊,你就发现不对劲: 外?面的人怎么还是那么多? 虽然没有?了等待入场的观众,但记者和?警察的数量却增加了。另外?还有?一群像是追星族一样的人狙击在外?面,人人神情亢奋,手里举着牌子。 起初你以为他?们是为外?国王室成员而来,然而躲在走廊仔细观察,发现牌子上写的都是对怪盗基德的应援词。 你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现在的情况,但还是没搞清楚怪盗基德来米花大剧院能偷什么。 难道?这家剧院有?什么祖传镇馆之宝吗? 你短暂地?头脑风暴了一下,冷不丁有?人从背后抓住了你的手: 「太好了,你还没走——」 是刚才给你票的负责人。 在开着凉风的室内也能看?到他?满头大汗,对上你的目光后,他?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但马上又严肃起来,拉着你往回走: 「阿黛尔公主想要见你,现在正在后台等呢,麻烦你再跟我来一下。」 第94章 阿黛尔公主是苏瓦伦王室的成?员, 继承序列非常靠前,不出意外,她将会?成?为苏瓦伦下?一任国王。 话?剧里的国王陛下辈分上是她的祖父, 血缘关系很近。 能够容忍世人将自己家族发生?的惨案当?作话?剧全球巡演,甚至还来亲身观看。从?这一点?上, 你认为阿黛尔的心理素质非常过硬,这可能跟年龄也有关系。 阿黛尔公主已婚,髮型是和特蕾莎相似的短髮。她嘴角无时无刻不噙着亲切和善的笑, 视线却在某几个时刻锐利得惊人。 她接见了你,客气地称赞了几句你「表演技术高超」后,又送了你点?小礼物结束这次会?面。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灵媒表演已经烂完了,说不定真会?被她睁眼?说瞎话?的真诚骗过去。 【作业:私人业务?】 【描述:我们的公开表演已经结束。而在这场演出过后,遗属将用一点?小礼物来结束我们的私人业务——某些能确保我缄口的东西(或许还有后招?)】 阿黛尔公主效率极高地结束了这次古怪演出慰问, 让你得到了一点?钱和一张【当?局欠下?的人情?】。 看来你从?回忆中知晓的事情?是真的了,杀掉王妃的兇手就是国王。 阿黛尔来确保你不会?将事情?说出去。虽然事情?时隔已久,你也不可能提出什么有力证据, 但人们总会?被猎奇的事情?吸引,会?对苏瓦尔王室的名声造成?打击。 如果你不把事情?说出去, 就能够双赢。 阿黛尔公主那几句话?暗示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也没有非得伸张正义的想?法, 本身就是用【一桩羞耻事】走个过场而已, 很识时务地拿好处道谢。 公主客气地和你握手, 当?会?面就要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结束时, 休息室的灯突然灭了。 「怎么回事!快开紧急照明?!」 「保护好公主殿下?!」 「不要轻举妄动,看好宝石!」 「别管什么宝石了!殿下?, 您在哪里?」 短暂的不知所措过后, 黑暗中迅速响起各方的声音。只是从?内容来看,官方团体内部中似乎也分成?几派, 任务各有不同,瞬间就起了冲突。 第207页 其中喊得最大声的那个人你还有印象,好像就是警视厅搜查二?科的中森警官,怪盗基德的老对手。 不过说到搜查二?科的话?,刚才站在阿黛尔旁边的那个男人好像是…… 你默默思考着,谨慎地在黑暗中听声辩位,尽量在不被别人撞到的情?况下?安全退到角落里。现在辉光已离你远去,你只能依靠耳朵和正常人范畴的夜视能力了。 骤然身处黑暗放大了人们内心的慌乱,增加了反应所需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后知后觉地拧亮手电,急切地问: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光线下?的阿黛尔头髮微乱,表情?却十分镇定,冷静道:「嗯,我没关——」 砰——! 公主话?音未落,便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一发命中了她身后站着的某个人,那个人反应了几秒,痛觉才延迟被大脑感知到,房间瞬间响起了男人的哀嚎。 你站的位置离那里不算远,即使是变调的嚎叫也听得挺清楚。 原来如此?,果然是他啊。 财务大臣柿泽,几年前他当?选财务大臣后没多久就暴出贿选丑闻,有人匿名揭发他在选举中向多名议员支付违规款项,以不正当?手段拉票,违反选举法。 财务大臣是内阁最重要的职务之一,歷史上许多出任财务大臣的人后来都做到了首相,因而这件事爆出来后全国譁然,官方迅速介入调查。 在佐藤美冬急病死后,这件事的舆论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但之后又暴出另一起高官贿选丑闻,性质更加恶劣,于是公众注意力被转移,最终事情?就没了下?文?。 男人哀嚎着在地上挣扎,你稍微离远了点?,避免血沾到衣服上。 还能叫这么大声,看来命中的不是要害部位。但能在黑暗中准确击中目标也是难得的本事,难道是故意的? 是向柿泽发出的某种警告? 「大臣、!柿泽大臣中枪了!」 你快速思考时,有人一边大声示警边往柿泽身边慌乱地赶,撞得你险些也倒在地上。 「别过去!」 有人一前一后,同时伸手拉住你们两个,以更大的力道将你们同时扯向地面。这期间又接连响起了好几声子弹打穿玻璃的声音,兼柿泽大臣的哀鸣。 房间简直乱作一团了,「殿下?」、「大臣」、「宝石」之类的字眼?混杂着同时响起,还有搜查二?科中森警官比谁都大的声音说「怪盗基德不会?开枪伤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灯再亮起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多了一倍不止,本来很宽敞的多人化妆间竟然被挤得落脚的地方都差点?找不到。 你挺惊讶,没想?到剧院里竟然能塞下?这么多警察。但中森警官比你更惊讶: 「目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事前可没接到通知!」 在听到这个耳熟的姓氏后,你就有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人群。 其实根本不用找,因为那位戴着帽子的熟悉警官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你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你:「……你、你是……怎么可能、……」 「怎么了吗,警官先生?,」你故意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您认识我?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片山、翼……」 「那是哪位?」你问,并对走过来的另一位少年侦探露出疑惑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不是工藤同学吗,能见到你真是荣幸……你们所说的片山是哪位呢?」 工藤新一用一种过分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你,不带任何感情?地冷静道:「片山小姐,我想?我们彼此?之间没必要打这种哑谜了吧?」 「……片山?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仍然保持着微笑,但那笑容落在某些人眼?中却只显得别有用心:「虽然不知道那位片山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并不是她……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进行一次生?物信息比对,dna会?告诉您答案的。」 「现代?科学总是可靠的,对不对,侦探先生??」 这具身体的指纹、毛髮之类当?然和「片山翼」是完全不同的模板,就算再怎么鑑定也只会?得出你和片山翼是两个人的结论。 这套对防剿局不管用,他们才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只要证据逻辑链条说得通就会?对无形之术学徒定罪量刑。但对于醒时世界的侦探猎人来说堪称绝杀。 对,你还是有点?在意当?初众目睽睽下?被揭露自杀把戏的事情?的。 「……」 工藤新一没立刻接话?,他在一片混乱中微微眯起眼?睛看你。 他应该已经猜到你的有恃无恐——这种事就算捅给防剿局也是没用的,你只是换了个身体而已,既没绑架也没杀人,整天折腾自己?躯体的无形之术学徒可不少。 相对于你们上一次见面,他的性相也见涨:【灯】5,【启】2,【猎人】。其中【启】是一道伤口附加的2点?性相。 面对这种局面,他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呢? 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也不辜负你的期待,短暂思考后嘴唇微动、似乎马上就要开口给出一个答案。 然而下?一秒他神色一凛,迅速偏头躲开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紧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应急启动的照明?灯在砰地一声响后再次熄灭,房间又陷入黑暗中。 第208页 好吧,这答案你也不是非听不可。 你早就看好了出口的位置,趁着又一次的突发事件迅速离开了现场。 枪响的声音在你移动时又重复了几次。 但它不会?击中你。 你知道的。 …… 「苏格兰你疯了吗!」 临近米花大剧院的某栋建筑物内,中层房间的阳台上。在又响起接连开枪的声音后,与诸伏景光搭档的男人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试图让诸伏停下?。 「我们的任务只是警告柿泽,你为什么还开枪?这样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的!」 男人情?绪激动,双手去抓诸伏景光的领子,试图从?对方嘴里讨要一个说法。 然而俊秀温和的男人却在这时表现得完全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又开了两枪,像是没听见同伴的话?一样,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将组装好的枪再次分解成?零部件,整齐地装回他带来的盒子里。 「苏格兰你到底怎么了!」 同伴根本无法理解他现在的表现。 尽管是代?号成?员,但苏格兰是出了名的好相处。特别是他被误人为卧底又回归后,连那种偶尔会?让人背后一冷的寒意都没了,变得更加随和。 也因此?,同伴面对苏格兰现在这种反应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心理准备,激动之下?甚至忍不住去抓他的肩。 「……」 诸伏景光放下?琴盒站起来,他用一只手钳住了同伴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脚下?稍一踢向对方的下?盘,瞬间就放倒了同伴。 在男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视野中的景物就突兀地变成?了天花板,然后是苏格兰背起琴盒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第95章 大概是因为重要人物都在休息室的缘故, 离休息室越远,碰到?的人就?越少。等到?电梯门前的时候,走廊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你径直走到电梯旁按下按钮, 这一举动不知怎么引起了注意,站在附近的一名女孩突然走了两步到你身边来, 急切地问: 「你、请问你是?从演员休息室出来的吗?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怪盗基德来了吗?」 你看了眼电梯此刻所?在的楼层,决定还是?应付她一下——就算用这点时间狂按电梯按钮,电梯上升的速度也不会因此加快一点。 「请问你是?……?」 「啊, 很抱歉突然向您搭话、!」女孩以华美外表不相符的冒失口吻向你致歉,紧接着自我介绍:「我是?久城家的久城唯,话剧中所?用到?的蓝宝石是?我们家贊助的。我看您好像是?从后?台方向过来的,所?以想问一下情?况……」 果然是?有宝石贊助,所?以基德才会来啊。 但?如?果是?贊助者?的话, 即使出席场合的有公主大臣之类的角色,也?不应该连休息室都挤不进去?。这么担心的话,她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呢? 你说:「如?果是?国王帽子上的那颗蓝宝石的话, 至少在我离开时还没被偷走。别担心,刚才只是?发生了恐.怖.袭.击而已。」 听了你的回答, 久城唯看你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点古怪, 但?还是?礼节周全地道了谢。 「不客气, 」你说, 又问她:「久城小姐是?混血儿吗?」 久城唯虽然有个?日本名字, 本人的长相却是?金髮碧眼。就?算此刻因为停电变得光线昏暗,也?能看清楚她蓄有一头黄金般的长髮。 久城唯点了点头, 「我的祖母是?苏瓦尔人, 妈妈是?美国人。我也?是?近几年才回到?日本的。」 苏瓦尔人吗…… 你在心里?大致换算了一下年龄,发现她的祖母生活的时代和?可可·萝丝殒命事件的发生几乎在同一时期。 「久城小姐还记得祖母的名字吗?」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 」久城唯下意识回答完你,才反应过来:「您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回答,只是?说:「久城小姐的祖母看来是?位贵族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当年很乱,奶奶好像是?逃到?日本来的,之后?也?完全没和?苏瓦尔的家里?联繫过……你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笑了笑,不打算回答她。 电梯恰好在这时抵达,发出叮的一声。 「小心——!」 电梯门即将打开时,有个?不认识的陌生警察几乎是?冲刺过来,将你和?久城唯向后?扯了一大步。 亏了这一步,那柄倒挂在电梯内的十字镐险而又险地贴着你们的脸颊擦过,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你们没事吧?」那名陌生警察先是?关怀你们,他的目光紧接着又转向那柄仍在惯性作用下来回摇晃的十字镐,「看来有不少人已经混进来了,现在还是?不要擅自行动……喂!」 十字镐在你刚才上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出现,也?就?是?刚刚那一会儿被装上的。犯人很可能现在就?在下面。 你无视了陌生警察的警告,从一边进入电梯后?抓住十字镐的柄让摇晃停下来,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关门按钮: 「感谢忠告,祝你们度过愉快的晚上。」 你是?独身一人跑得比较快,出门的时候柿泽才刚被放上担架。现在这地方简直是?麻烦集合体,再呆下去?人只会越来越多。 第209页 久城唯还没从刚刚的袭击中缓过来,碧绿色猫眼瞪得大大地看你。那名陌生警察……、怪盗基德的动作倒是?敏捷,电梯门关到?一半时,他啧了声,也?迅速进入了电梯。 「下去?。」 你礼貌地说。 这位怪盗先生连装都不装了,戴着白手套的食指弹了下帽檐,按下关门键的同时示意你看对面走廊的尽头:「倒是?可以,不过那样就?得带上他们一起了,这样也?没问题吗?」 走廊应急灯的照明下,远处一行人正飞奔而来,最?前面的人高喊着让你们等等。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不过中枪了的柿泽大臣八成?就?在他们后?面带着的担架上。 你不在意会不会有人因为治疗时间延误而死,你只担心自己的效率。 「关门。」你立刻改口。 怪盗基德本身也?没有揿开门按钮,于是?在柿泽一行赶到?电梯门前时,门千钧一髮地关上了。 「片山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已经被破坏了,门甫一关上,那名陌生警察就?毫不掩饰地摆出怪盗基德的态度来和?你讲话。 他从口袋里?不知取出什么东西,一上一下地抛着:「这么长时间过去?,您还是?美丽如?初。」 你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诚实道:「你的变化倒是?不少。」 除了固有的【启】之外,他身上也?落下了一道伤痕,赋予了他【冬】2的性相。 【结尾的开端:伤口痊癒了,但?此人曾和?死亡擦肩而过。寂静如?雪一般触碰了他。】 事实上就?算不看性相,也?能从气质或是?外貌上窥得他们的变化。年轻人们在飞速变得沉稳,他们长辈的身上也?同样留下了时光的痕迹。 仅仅是?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按理说变化不会如?此之大。看来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某些大事情?。 你默不作声地思索,旁边的警察忽然语气一变,将落下的宝石牢牢握在掌心:「「赤杯」、究竟是?什么?」 「……」你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此前唯一的交际就?是?他去?偷珍珠那次。那时候的情?况你可没忘,他完全是?对密教的知识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拉丁文也?无法熟练使用。 而且在你的【有志青年】打出bad end后?,那些你曾经购入的书籍、密传应该都会随着一局进程结束而灰飞烟灭,无论那些东西在何处、被谁拥有。 可以说,你不在这个?世界的一年半中,是?很难找到?有关密教知识的文献的。 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词的? …… 久城家族所?拥有的蓝宝石被称为「苏瓦尔之星」,实际产自义大利。 久城唯的祖父母上世纪在纽约开过一家侦探社,据说「苏瓦尔之星」就?是?某次完成?委託的谢礼。因为这个?名字,这颗蓝宝石用作这场话剧的道具倒是?恰到?好处。 但?怪盗基德盯上这颗宝石的理由?,仅仅是?它的原产地罢了。 他在找的是?一颗名叫「潘朵拉」的宝石。 如?果将宝石对准月光,宝石内部会散发出红色光芒的话,内部那颗亮起红色光芒的宝石就?正是?潘朵拉。 传说潘朵拉有令人不老不死的魔力,一个?名为「zoo(动物园)」的神秘组织想要得到?它,而黑羽快斗的父亲、也?就?是?前任怪盗基德似乎正是?死于这个?组织的阴谋。 黑羽快斗想抢在这个?组织前拿到?宝石,同时还要向外界放出烟雾弹,让人误以为上一任怪盗基德还活着。 所?以他才会每每大肆发预告函搞得满城风雨,偷了宝石对月光照一下就?还回去?。 对于所?谓不老不死的传言,黑羽快斗此前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无非是?些人临终前排遣对死亡恐惧的疯狂想法罢了。 直到?他拿到?那颗玫瑰色珍珠。 在月光下,那颗玫瑰色珍珠散发出不容忽视的、近乎妖异的红光。 绝不是?萤光反应,在月光下仔细观察,光芒会产生如?同唿吸般轻微的波动。就?好像手里?拿着的不是?没有生命的石头,而是?活着的什么东西一样。 这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慄,黑羽快斗当时差点将珍珠失手丢出去?。 还好那位警察小姐人很好,在了解了一点情?况后?透露了点她认为可能有帮助的情?报出来。 那颗珍珠真正的用途是?磨成?粉做颜料,用来绘制两?位通称为「双生巫女」神明的画作。 「双生巫女」实际上是?两?位神明,一位是?公主,另一位是?怪物。 当公主那面占据主导时,她们是?「双生巫女」,强于【心】相;但?当怪物那面占据主导的时候,她们就?变成?了「双生女巫」,性相为【杯】。 她们在塔罗牌中象徵月亮,每当满月之时就?会从居住的富奇诺湖湖底升起,「缝合肉.体与肉.体」。 她们是?不可触碰之神、不可分离之神,因而玫瑰色珍珠粉在防护性仪式中有奇效。 而潘朵拉宝石的使用,也?是?将宝石献给满月,饮下宝石流下的泪水获得长生。 这两?个?荒诞不经的传说有太多相似之处,让人难以简单认定是?巧合。 第210页 快斗试图以此为线索继续找下去?,他也?的确找到?了一点,不过是?在网上。 某个?署名为「坟茔之子」的人在网络上更新没人看的古怪博客,其中某篇提到?了「双生巫女」——作为配角的配角。 坟茔之子的用词习惯很古老,而且还是?用外文写的。黑羽快斗用各种翻译器读了很多遍,才大致看懂博客内容。 通俗点说,坟茔之子是?在博客上点名谴责某些新神杀了旧神上位——就?像宙斯杀了他父亲成?为众神之王一样,不过坟茔之子所?说的神是?另一个?体系的。 不幸在博客中被点名批评的神有很多,快斗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叫「赤杯」的神明。 坟茔之子把所?有人大骂一通,其中骂到?「赤杯」时还进行了道德评价,说赤杯小肚鸡肠、「提拔了双生巫女后?又嫉妒她们的力量」——只有这么一笔带过的内容。 说实话,快斗不知道博客上面内容的可信性有多少,因为坟茔之子真的很像那种对什么都看不过去?的键盘侠。 他甚至有一条是?谴责某些无形之术学徒「挑食严重?、浪费食物」,说「不吃十字花科蔬菜的人简直没品」。 不过线索只有这一条,他也?只能顺着往下查,可惜最?后?也?没查到?什么。 坟茔之子用的是?假名,ip位址也?在国外。无论怎么找都无功而返,黑羽快斗只能天天在他什么都看不惯的博文里?找点线索。 更雪上加霜的是?,去?年三月的时候,片山翼留下的所?有东西,包括书、论文和?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全在同一时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些曾和?她有过联络的贊助都无从联络了。 黑羽快斗几乎失去?了所?有线索,再加上形势骤然紧张,情?况一度降至冰点。 最?近他转变思路,选择去?找那些产自富奇诺湖、或者?是?义大利的宝石,果然发现一个?现象: 无论什么珠宝,产地越靠近富奇诺湖的宝石、所?散发出的那种红光越强烈。 他越来越确定「潘朵拉」和?「赤杯」、「双生巫女」这些东西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世界远比想像中得更广阔。 或许除了那些暗地里?活动的黑暗组织外,于其下方还存在一个?更诡谲、隐藏得更深的里?世界。 电梯内用来显示楼层的数字不断跳动,黑羽快斗用余光观察着站在另一边的少女。 她的头髮更长了,颜色好像和?过去?也?不同,只有神情?和?过去?是?一样的、那种总是?在思考着什么的表情?。 「「赤杯」是?至高神明之一,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也?许等有时间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片山翼的态度仍像过去?一样平和?,她的态度友善到?让人怀疑别有用心:「事实上,我正在进行一项事业、你是?个?优秀的人才,如?果你能通过一系列考验——」 随着哐当一声,电梯在剧烈的晃动后?停下了,原本明亮的灯光也?随之暗下来。 电梯故障了。 「可恶、偏偏在这种时候——」黑羽快斗咬牙。 他早该想到?的,既然电梯能够被做手脚,就?证明这地方也?是?在敌人的控制之下。 但?如?果这次让片山翼走了,下次再见到?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出不去?了吗?」 这次片山翼难得关心地走过来问。 「人为故障,可能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吧,」黑羽快斗抽出随身携带的袖珍手电,快速判断了一下电梯情?况:「唔……倒是?能出去?,不过需要时间稍微操作一下……能帮我按一下那个?应急按钮——」 「有人正在等我,我必须尽快出去?。」 黑羽快斗觉得这话莫名其妙,有点不爽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不是?在开吗?所?以说你先把那边的按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片山翼再次打断了他:「虽然想尽量不这么做,但?我还是?不留下来陪你打开门了。这张纸上写了能联繫到?我的方法,如?果你对赤杯、对密教还感兴趣的话,出去?以后?联繫我……之后?的现场还麻烦你收拾一下。」 「那么,失陪了。」 「哈?这地方到?处都是?封闭的,你要怎么——?!喂!你要干什么!」 黑羽快斗脸上困惑的表情?甚至来不及转换,片山翼就?已经走到?了电梯中间。 那里?悬挂着的十字镐仍然泛着寒芒,她握住倒悬着的木柄,就?像拿到?饮品要插入吸管前紧紧抓住饮料杯一样。 她用那柄镐自杀了。 「…………」 饶是?这一年来见过诸多风浪的黑羽快斗,也?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我先走了」、是?这种意思吗……」 还说什么联繫方式,难道要烧给她之后?等她梦中显灵吗? 第96章 在你换另一具备用躯体, 重新选择降生地点的时候,那位【冬】相长生者和你进行了一场简短谈话。 「你知道一个具名者最多能拥有几名长生者吗?」 「是七。」你说。 「……是的。」他说,然后又?问:「那你还记得到目前为止, 你邀请了多少人来做你的长生者了吗?」 第211页 你:「二十三。」 「……既然一位具名者只能对应七个长生者,」这回他沉默了很久, 才以一种探讨的姿态问:「那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种行为是有问题的?」 「问题在哪里?」你反问,「我当然要多邀请一些人,大家彼此竞争, 然后我从中择优。这种事总不能等额选举吧?」 他指出:「可是你就将等额成为具名者啊?」 「……」你假装四处看风景,他看见你沉默,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你没听清,反正大意是说你被?【灯】相前教主给养坏了。 没关系,只?要他不大声说, 你就假装没听见。 上局进程结束前,你就给自己看好的信徒广发邮件,非常隐晦地向?他们透露你即将升为具名者, 手下会?有?长生者的空缺,希望大家来踊跃参选。 关于如?何?联繫你的纸条你也写了很多, 如?果工藤新一足够细心的话, 他也能在自己外套里发现一张。 无关性相, 这只?是你习惯的做事方法而已。多为将来打算, 真失败了再另说。 最?后在相顾无言的长久沉默中, 你的身体再次出现在了醒时世界,距离米花剧院的位置不远不近, 正好将你隔绝在层叠的记者外面。 因为枪响造成的骚动,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人们在不安地交头接耳。 你的目光自那里一扫而过, 很快移开了。 人群外围,有?名身姿挺拔的青年背着?琴盒站在路边,路灯在沥青路面上投射下模煳不清的影子。 他没有?朝你挥手,只?是远远地看向?你这边的位置。 夜风拂过,你见到一双蓝色眼睛。 【门徒苏格兰】 【描述:无须多言。我知?道他是谁,而他也认得我。这或许是天赋的一种。】 你快步朝他的方向?走去,那两串从后台顺出来的绿松石在你口袋里泠泠作?响。 「晚上好,」你说,「今天夜里真热,不知?道明天早上会?不会?下雨。你觉得呢?」 他看了你一会?儿,眼睛亮晶晶的。半晌,他弯下身子来抱了抱你,声音和你几个小时前听起来同样温柔:「……我不知?道。」 隔着?夏季单薄的衣料,你感受到了他心脏的跳动。不同于多年前的某一刻,此时你的确理解了心永不停歇的理由。 你们分开时,你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沾了点血,大概他的情?况也不是有?时间坐下来详谈的情?形。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 「去这个地方,」你从口袋里拿出写有?画廊地址的纸条,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尽快。」 当他开着?一辆应该是非法取得的车上路时,你觉得自己这回选人标准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并不是说正义感不好,只?是这种情?感有?时候会?限制能够採取的手段,从而导致效率低下。就像上辈子你不得不遮遮掩掩地献祭【囚犯】一样。 而这个诸伏景光没有?什么非常执着?的东西,你觉得你们会?相处得不错。 他车技很好,开得又?快又?稳——这个「快」是在人体生理机能可接受范围之内,所以那两个人开车那样果然是个人因素吧? 他将你送到地方,等你下车后又?去找地方停车。 今晚的人流都涌向?米花大剧院,连公园散步纳凉的人都有?很多抱着?电子设备,可能是在看现场转播。 比起吸纳了大量关注的米花大剧院,矗立在公园不远处的灰色小楼更显落寞,平平无奇的外观几乎要消失在夜色里。 【蒙特梅伦齐—麦克唐纳画廊】,蒙特梅伦齐是名失意的地图测绘师,麦克唐纳则是他的贊助人。 前者出物,后者出钱,这场展览才能够开起来。 不过你觉得说不定这里很快要改名【蒙特梅伦齐—帕斯特纳克画廊】了,室内有?不少东西像是直接从辛特拉公司搬来的。 你在前台用那对绿松石耳环换了两张入场券。 两位前台小姐是你认识的人,金髮,穿蔚蓝色职业套裙。不知?道她们眼睛的颜色,也不清楚长得美不美,因为她们面容的中间是一道如?同大地裂痕般的血色缝合线。 这里应该也有?正常的工作?人员,不过大概只?在白天能碰到—— 正常人上夜班就得付给他们夜班津贴,外面可没那么多会?「自愿加班」的人。 「晚上好,请给我两张票。」 你微笑着?将绿松石耳环推过去。 两名前台小姐用鲜血淋漓的缝合线互相对视,然后各自从面前抽出一张入场券并一份小册子给你。 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切割开的镜面的两部?分。 你留出一份入场券放在前台,沿着?昏暗的楼梯井向?上爬。 白天光线应该会?好点,四周墙壁都是玻璃的,能清楚看到外面的风景。画廊外面的空地上埋了地理灯,小而圆,一个一个的整齐在地面上亮着?,像无数只?眼睛。 画廊起初几层摆着?的是蒙特梅伦齐自己的展品,或多或少是与密教有?关:圣徒的画像、粉彩的藏骨瓮、有?人在上面作?画的石头……你还看到一组在大理石上描绘不同气候下神群的古旧油画,叫《阿拜多斯城的诸季节》。 第212页 某位司辰化名「喀俄涅」,曾降临在阿拜多斯城九年,她象徵的是雪。 那本《喀俄涅在阿拜多斯城》说她使阿拜多斯城「充斥着?缓慢的死亡、霜冻的迷醉与沉默的美」。 但到了第九年,城中掀起一场「吶喊谋反」,另一位司辰「上校」同样降临在城里,并将喀俄涅逐出。 书中描写这段是「一个身负伤疤的男人前来拽住喀俄涅的头髮将她拖出城外」。 这段描写让你怀疑作?者的水平。因为你觉得在司辰的争吵中不会?、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彼此扯头花这种事的。 ……应该? 台阶很长,层数已经远超建筑物从外面看起来的高?度了。 你有?耐心地慢慢向?上爬,关于密教的藏品展示得七七八八后,就慢慢出现原本搁在辛特拉公司的那些画。 在帕斯特纳克上位之前、基本是女?巫全自动化统治公司的时代。那时候公司的九层常年举办名叫《恶魔之血》画展,后来换了新ceo画都不见了,原来是送到这里来了。 如?果说从关于密教的展出里还能找到几分世俗意义上的美感,那这些从恶魔之血画展中撤下来的画就是负责告诉大部?分人:艺术不等于美,艺术有?时候很难评。 从这一层开始,每两幅画中间会?有?一副空的黑色画框,你知?道是为谁留的。 除你之外,楼梯井里响起第二种脚步声,你觉得可能是诸伏景光追上来了。 按照正常人的行动能力,这个速度稍微有?点慢,你决定在这一层稍微等等他。 离你最?近的墙壁上挂着?三幅画,中间仍是一副空白画框,左边是血肉模煳的《玻璃吃肉》,右边是红黑阴影色调交杂的《他到达了目的地》。 你在这地方等了一会?儿,某一刻你移开视线,再回头时中间的画框就不再是空的,一位身着?深红礼服的女?士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生得很高?挑,画布根本站不下,上缘画框直接切掉了她大半个脑袋。 你微微点头向?她发出问候,没注意到规律的脚步声何?时消失了。 红裙女?人的椎弓微微晃动时,下一刻,面前的场景毫无徵兆地化为一片纯白。 「……?」 你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在纯白幕景出现后仍然持续了几秒望向?那里的动作?。然而空无一物的地方紧接着?浮现出一行文字: 「……这么快?」 「外面有?人在蹲你吗?有?没有?队友救一下?」 你:「……没有?。」 直到这时候,你才意识到你此刻是已经死亡的状态。就在刚刚画廊回头的那一瞬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送了命,瞬死。 原本的字化为泡影,紧接着?新的问题浮现出来: 「是没有?人蹲你还是你没有?朋友?」 你:「……」 怎么说都有?点丢脸,你沉默以对,自顾自选择了新的降临地点。 辛特拉公司的生物不会?伤害你,你熟知?规则且有?礼貌,它们在过去的七年间都与你相处得不错。 只?能是那个脚步声。 那不是景,那是谁……? 你将新的降临地点选择在点阵印表机旁。 现在常见的印表机大都是非击打式的,用热敏效应、静电感应或是喷墨等方式直接印刷。 点阵式印表机和传真机一样,已经是落后于时代的产物,这种印表机是用列印钢针来按压产生字符的。 辛特拉公司有?一台淘汰下来的。 这个「生物」颇具杀伤力,在帕斯特纳克几年前上位过程中被?损坏了,后来一直放在九楼「恶魔之血」的展览厅里,这回一併被?挪了过来。 太为那名袭击者遗憾了,你知?道怎么修好它。 …… 琴酒本来没想进入这栋明显不正常的建筑物的。 然而这栋灰色小楼的主体材质明明是玻璃,片山翼上了楼梯后却像是被?这栋楼吞掉了一样,从外面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 他只?能放弃原本的想法,亲自闯进了这个一看就有?问题的画廊。 起初他是没打算把两个人全杀掉的——片山翼不死,直接杀了她反而是个麻烦。所以他用的是麻醉药品,只?要能控制她的意识,那种以死逃脱的能力就完全不足为惧了。 然而计划出了意外。 就在他故意模仿苏格兰的脚步声慢慢接近片山翼所在的楼层、用装有?麻醉子弹的枪枝对准她的时候,有?人在他前面开枪了。 随着?砰地一声,画框前的身影应声倒下,没再发出任何?声息。 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琴酒也能看出这是用子弹精准命中了头部?t区,不然绝不会?死的那么快。 平常被?枪击中头部?,视被?打中的情?况而定,人的意识可能还会?存活十几秒左右的时间,甚至有?头部?中弹后及时手术而活下去的先?例。 但头部?的t区不同,只?要命中那里人就会?瞬间死亡,意识不会?多停留一秒。 「——哈,基尔、」 短暂的静默后,琴酒勐地将枪口对准斜后方的位置。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视线转向?那个位置、看清情?况究竟如?何?前就扣动了板机。 「什、!」 第213页 本堂瑛海料到他会?发难,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画廊每一层的观看区和走廊都很狭窄,只?能容单人通行,这下几乎避无可避。 仓惶之下,她从一侧的楼梯扶手翻身而下,接着?惯性落地滚进了下一层的展区。 本堂瑛海撞碎了那幅画着?拥有?巨大复眼昆虫的画,装裱玻璃碎了一地,在空旷无人的夜间展馆发出鲜明刺耳的一声。 硬着?陆,裸露在外的皮肤多处割伤,右脚踝在开始移动后也传来不自然的疼痛。 但本堂瑛海顾不上这些,她迅速朝着?这一层更深处躲去,没有?丝毫辩解。 其实?如?果真按照「那位先?生」的命令,她的举动才是正确的。 「那位先?生」在极度渴望片山翼身上那种未知?力量的同时,又?表现出了万分的尊重——或者说是恐惧。 即使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再怎么迫切地渴望藉助未知?力量翻身,「那位先?生」也不敢做得太过激、简直就像他知?道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一年多来,在片山翼消失后,组织的力量持续衰弱。然而这并没有?让boss醒悟,反而使他像个倾家荡产的赌徒般,将更多的人手资源倾注到了寻找神秘宗教相关的事情?上。 上个月,组织将目标转向?了另一个名叫「zoo(动物园)」非法集团。 那个集团也一直被?国际刑警组织监视着?,不过他们从事的主要是珠宝走私方面,危险度跟黑衣组织不在一个等级上。 「那位先?生」也开始对宝石感兴趣了,不过能引起他关注的只?有?原产地在义大利的珠宝而已。 这回组织的行动除了警告想脱离控制的柿泽,还有?话剧中被?用作?道具的蓝宝石「苏瓦尔之星」:既然怪盗基德得手后会?把宝石送还原主人身边,那他们到时候再偷一次不就是了? 虽然苏格兰中途反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本堂瑛海从两年前就已经放弃跟他们这些人沟通了——那些片山翼教会?中的人,许多人性情?大变,剩下的又?有?不少远渡海外杳无音信,到现在不知?生死,简直就像蒙受了某种诅咒般。 如?果不是琴酒都没和片山翼碰过几次面,本堂瑛海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早偷偷成为片山翼的信徒了。 琴酒的衷心在组织里几乎无人能比,从负责找出并处理叛徒这件事的人是他就很能说明。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衷心为组织了,这几次的重要行动他都乱暴得过头了,有?时候残忍手段所造成的后果甚至对组织造成了负面影响。 本来「那位先?生」三令五申,如?果再见到片山翼——他莫名地非常相信片山翼不会?死——要不惜代价继续合作?。 开枪的事本堂瑛海是完全能辩解的:对片山翼来说,干脆利落地杀了她可比用麻醉针扎她要礼貌得多。 但谁知?道,继苏格兰之后,琴酒就在这关头毫无徵兆地发疯了。 不容任何?辩解,他举枪对准了自己名义上的同伴,而且看样子没打算手下留情?。 「gin(琴酒)、…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太不冷静了、」 狭窄的通道中,本堂瑛海快速穿梭在一幅又?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作?品之间,嘴上仍然不放弃地开口劝说:「这里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算事情?过去也不会?有?后患。」 伏特加和另外两名成员在外面「处理」苏格兰,进入这栋建筑物的人只?有?琴酒和本堂瑛海两人。 如?果本堂瑛海不开口,谁也不会?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也算她的一种妥协。 琴酒开枪太突然,本堂现在在身体状态上占下风,硬碰硬并没有?多少把握。 「gin——」 砰! 来势汹汹的追击者并没对这番话作?出任何?回应,只?是在稍靠后的地方举枪,再次打碎了一个画框。 「……」本堂瑛海咬牙,强迫自己加快了速度。 他们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在夜晚无人的美术馆几乎和放鞭炮差不了多少。然而没有?一个人来查看情?况。 诡异长相的前台也好,保安也好,就好像这栋建筑物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一样,安静得可怕。除了时不时惊雷般响起的枪声,就是自己的心跳与脚步声。 墙壁上那些氛围阴森的画作?正明目张胆地注视着?他们。 本堂瑛海感觉到一种纯粹的、生理性的恐惧。 「……、你忘记「那位先?生」的命令了吗?不能让她感到不快、」本堂强压着?声音、逼迫自己继续冷静地开口:「还是说、……背叛者其实?是你?」 「无聊。」 这回琴酒倒是回应了,面对这种指责,他的态度平静到不可思议:「叛徒无论是谁、现在都已经不重要——」 说到这,他突兀地停下了说话,连追赶的脚步也一併停下了。 本堂瑛海刚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一股奇怪的苗头,但如?果在对方完全收敛动作?的条件下、她还继续行动,那声音就会?变得很明显。 在找准一个隐蔽位置后,本堂也彻底停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距离地面太远的缘故,这家画廊安静极了,连一点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这对一栋矗立在市中心的建筑物而言,有?些不太正常。 第214页 刚才上楼时本堂瑛海就发现了,她得非常集中精神地使用技巧才能完全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经过专业训练的女?性特工尚且如?此,对普通人、或者说没什么神智的「生物」,想在这里悄无声息地行进是不可能的。 「……、」 本堂瑛海无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在她和琴酒都完全静止不动的此刻,才能听清画廊里还有?一种沙沙作?响、人类无法发出的「脚步声」。 这种声音其实?挺常见,像是人的手掌拍打地面,又?或者指尖点扣桌面的声音。 但让人不安的是,它实?在太响了。响到让人想像不到、得是大到什么程度的手,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相应的,只?要看过一次就会?很敏感。 当这种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脑海中会?立刻浮现出那四只?巨大的「手」、宛如?蜘蛛般迅速爬行的东西、 辛特拉公司的【点阵印表机】。 第97章 很悲惨, 每层展馆的路都是单行道,拥有四只手的怪物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这种情况下只能向前走。 然而前方也有人在。 「印表机是从下面一层搬上来的, 它还?挺沉。不过我修得够快,对?不对??」 那个和片山翼拥有同一张脸的女孩说。 她对?本堂瑛海微笑, 当她的视线转到更后方的时候,又恢復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不过这回本堂多少能理?解这种态度转变。就在这视线转移的短短一两秒,就又有什么东西?射向了她。 那枚自展灯中迅速划过的子弹, 却半途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事情发生与结束的速度同样快,如果不是足够优秀的动态视力,本堂瑛海大?概也会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她看清了,甚至清楚地看到那个一口吞掉子弹的怪物也长着四只覆有黑色皮毛的肢体,仿佛是另一种缩小版的【印表机】。 【作业:召唤轰雷之皮麾下的一种生物】 【描述:擂击者?, 残忍又快活!由?「心」招徕,被「刃」约束】 「我发现时代产生了一些变化,人们对?彼此都充满了敌意, 但我还?是友好?的。」 「片山翼」说,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她紧接着假笑了一下:「有什么话想留下吗?之后我会写信代你转达。」 在她说话的时候, 那台巨型印表机一动不动, 只有几根指头不断地点着地面, 有一种急于进食的焦躁。 片山翼看了它一眼, 那东西?就奇怪地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本堂瑛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在她意识到这种感觉前, 有人先于她冷笑了一声。 「女巫(witch)。」 片山翼露出没太听懂的表情:「……不好?意思?」 这种句意表达和常用的「魔女」不同, 经过一年多来的深入调查,本堂瞬间联想到了另一件事上, 琴酒接下来说的话也证明?了她的想法: 「你、或者?说你们这种人就是辛特拉的女巫。」 世界排名第一的辛特拉公司,依赖某种来源不明?的力量来维持公司营收。不仅是总部公司如此,世界各地的分公司也呈现出种种诡异之处。 明?明?如此异常,数年来却从未引起过任何关注。大?家都不觉得这家公司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人真正进入公司内部。 琴酒说:「辛特拉几乎不招聘,但每隔十?几年都会有像你这样的人进去?工作。然?后过不了多久你们的上司就会消失,大?部分是死了、莫名其妙死了。」 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反常。起码进入组织这些年来,本堂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话。 至于内容,本堂反应了几秒才真正理?解。她马上去?观察片山翼的反应,结果发现对?方也完全一副状况外的表情。 「女巫、……我?」 本堂听见?琴酒冷笑了一声,他的阐述还?没完。他所收集到的信息远比本堂、甚至本堂身后的组织要多。 有些明?明?再异常不过的事,所有人却都习以为?常般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就像大?脑被切掉了一块一样。 从辛特拉公司的创始人上吊自杀、其夫人失踪的事件开始,一点一点,这世界上还?有无数不合逻辑的事发生了,大?家却都像是一无所知地生活着。 即使在片山翼消失的一年多,那些异常事件也并?没恢復正常。 不、或者?说不可能因此而恢復。 因为?那些现象似乎在片山翼出现前就已经存在,像是埋藏在世界深层的另一套运转逻辑。 ……奇怪,为?什么此前从未察觉到呢? 在那阵叫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窜上来前,本堂放弃寻找琴酒的踪迹,继续观察片山翼的反应。 片山翼应该没经受过任何系统训练,在心理?学和反监视追踪这些方面都做得很业余,相比之下从她那里得到信息要更容易。 然?后本堂就发现,片山翼盯着虚空中的一点,露出了更为?费解的神情。 …… 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奇怪,这样的算怎么回事呢? 你认真地打量着琴酒的卡面。 两辈子加起来,他的个人性相都是你见?过的比较多的。除了基本属性【刃】之外,还?叠加了两道其他性相的伤痕,不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倒也没什么好?震惊的。 第215页 相比之下,他所携带的猎人属性更让你琢磨不透。 除了道格拉斯的性相是【猎人】加【凡人】外,另外四位有头有脸的警探基本还?会多两种性相: 不是【理?想主义者?】就是【神秘主义者?】; 不是能徒手捏证据的【飘忽不定?】,就是【冷峻】或【坚韧不拔】之类。 猎人会携带的大?概就是这些性相,但琴酒更让人琢磨不透。 几年前你第一次看到他时,他面板上的【猎人】性相就存在了。 但跟一些年轻侦探或是警校生这种尚在成为?猎人途中的情况不同,琴酒的【猎人】痕迹要更淡,淡到你最开始以为?是自己?得了飞蚊症,还?特地买了眼药水回去?滴。 有段时间琴酒经出现在莫兰书店,你把他和诸伏景光的面板来回切换对?比,好?几次后才确定?那团宛如橡皮没擦干净的污渍的东西?、是块正在消失的【猎人】性相。 后来你又稍微花了点功夫,确定?了另外两团稍微浓重点的【▇▇】和【▇▇】大?约也是【理?想主义者?】之类。 鑑于敌方组织内部的卧底一直数量不少,这个结果并?没让你产生任何多余感想。 在确认了自己?身体健康后,你就将这件事置之不理?,也没跟任何人说过。 而后时隔多年,关于「琴酒性相」这一无奖竞猜终于揭开了谜团: 有一个【理?想主义者?】——这点倒是和你预料得大?差不多……另外那个【唯物主义者?】、又是个什么东西?? 【唯物主义者?:注意了,唯物主义者?在如何看待世界上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很难被恐吓或迷惑[当「秘氛」与「邪名」同时存在于场上时,拥有该性相的猎人会先调查「邪名」来生成证据]】 「……」 你在黑暗中睁圆了眼睛,好?像这么盯着看就能让那行字消失似的。 【秘氛】和【邪名】同是关于名声的性相,从威胁程度上来讲,【秘氛】是远小于【邪名】的。 调查【秘氛】会生成【邪名】,而【邪名】只要一两张就能让猎人发现证据。 但在见?到这个【唯物主义者?】性相之前,几乎所有猎人的调查顺序都是先【秘氛】、后【邪名】。 他们不会因为?场上的【邪名】数量足够生成证据就放弃任何一张【秘氛】。 这正如许多人刚踏入密教世界时分不清轻重缓急,总觉得这也可疑、那也可疑。猎人们兢兢业业、发誓要把所有【秘氛】调查完再去?看【邪名】 ——这才是【邪名】越多、【邪名】越少的真相。 当【秘氛】数量多到猎人调查不完时,有再多【邪名】都不重要了。这也是【食尸鬼】职业难度相对?较低的原因之一:灵媒工作和作画会产生大?量【秘氛】,几乎没哪个食尸鬼是被猎人抓进去?的。 ……那现在是在搞什么?倒反天罡专门针对?你吗? 这个人必须死。 琴酒开口还?没说多少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至于他说的那些关于辛特拉公司女巫的事情,你承认仔细听一听的话其中的理?论和推断还?挺符合逻辑,但你确信公司所说的「女巫」是别的什么生物——反正你不长兽耳。 总不能因为?事情想不通就把问题都推到密教身上吧? 而且不光是辛特拉的女巫,他还?总结了不少离奇事件,用辩证分析和歷史唯物这样那样分析了一大?通,最后得出结论:全是学密教学的。 开玩笑,肯○迪被刺杀无论在哪一重歷史都和你扯不上关系好?吗?1963年他死的时候你早就凉透了。 你对?琴酒的印象不深,唯一的记忆点就是他那团像彩券刮刮乐一样的性相。不过就算如此,这会儿?你听着他有条不紊堪称冷静的分析,也能意识到这人约莫是疯了。 出于对?逝者?(预备形态)的尊重,你还?是听完了,然?后才说:「……我觉得你有点强词夺理?了。」 要你解释别的你也是解释不出来的。他那套逻辑和世界观实在太无懈可击,而且很多事件的时间点在你前两次降临的中间,你本来也不太清楚。 你很诚恳地重申了一遍自己?不是女巫,然?后赶紧把【食尸鬼】职业的心腹大?患扼杀在摇篮里了。 确认了两边对?方已经丧失了生命体徵后,你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气。 就算你也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狠人。 刚才穿深红礼服的女士告诉你,楼下被人装的一圈炸.弹启动了。 「如果这里只是普通建筑物的话,我和大?家现在都已经被埋在废墟里了」、深红礼服女士这么跟你说。 从这位女士的口吻中,你破天荒地听出了心有余悸的味道。 该怎么说呢,你好?像也能理?解一点。 实在暴力过头了,这就是所谓的【唯物主义者?】吗。 ……可怕。 你在精神层面受到了某种冲击。 不知道本堂瑛海是不是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总之在你先行搭话前,你们的视线在黑暗中微妙地错开了一阵。 和已经死去?又復生的人不同,本堂瑛海的外貌发生了明?显变化。听到你的问候时,她很自然?地抿唇笑了笑,就好?像你们见?面的地方不是诡异的画廊,而是在什么路采节目中碰到了一样。 第216页 这很好?地安抚了你。 从降临到这个时间点开始,短短几小时内你经歷了表演、外宾接见?和恐.怖.袭.击,中间还?见?缝插针地死了两次。 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不同,你是死亡后无缝衔接过来的,现在总有种想倒时差的头昏脑胀感。 你简单问候了一下本堂的父亲,寒暄后又按习惯向她透露了长生者?名额邀约的事情。 「你的父亲为?我做了许多,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如果可能,希望在以后、」你意有所指,将写有你联络方式的纸条递给她:「在更长远的时间里我们还?能共事。」 她心领神会,很上道地接过那张纸立刻打开看了。 大?约停顿了几秒,她说:「……书店?片山小姐要重新开始经营那家店了吗?」 每一张你递出去?的联络纸条上,写着的都是莫兰书店的地址。在你这次降临开始后,那家店应该是又重新开始经营了才对?。 不过,你送出地址的目的不止于此。 「本堂小姐,你还?没有系统学习过相关知识,对?不对??」你温和地说:「我只答应当条件成熟时,我会与你再次相见?。其他都得你自己?来才行。」 虽然?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争分夺秒地生活,但有些时候就是得承认,竞争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你得自学成才,亲爱的。唯独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 尽管你有诸多看好?的对?象,如果没有名额限制,你恨不得将他们统统纳入你的麾下。 但就算是上次【灯】相教会的信徒也有不少东西?需要加深学习——当时为?了掩盖你做的一些不干净事,你并?没採取强制措施去?实时掌握他们的学习进度, 更别提还?有少数几个人得完全从头学起了。 希望能有人赶上你的进度吧。 …… 费了不少功夫「处理?」了片山翼的遗体后,黑羽快斗并?没回家。在换下装扮之后,他按照片山翼给的联繫方式,前往米花町某片人迹罕至的街区。 虽说从地址上就多少能看出荒凉来,但真到那附近还?是有些意外。 冷清无人的狭长街道,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没有任何店铺的门窗或是绿植。两侧的建筑物唯有灰色调的光滑墙壁默然?矗立着,快斗总觉得它们好?像比常见?的墙壁要高。 起初还?能听到点车驶过的声音,等按着地址拐了几个弯,越深入到街区里就越安静。周围只有细长的路灯亮着,发出微弱的光。 呜啊、该不会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弥诺陶洛斯迷宫之类的地方吧…… 黑羽快斗在腹诽的同时也绷紧了神经。不知不觉间,他把自己?的脚步也放得特别轻。 偷偷摸摸简直像做贼一样……等等,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西?装口袋里的「苏瓦尔之星」还?沉甸甸地往下坠,黑羽快斗隔着布料拍了拍宝石的轮廓,不知道是安抚宝石的情绪还?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稍稍放松,结果在下一个转角就受到惊吓,差点大?叫出声。 「……、!」 看见?那张仿佛照镜子一样的脸时,黑羽快斗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二重身、双生巫女/女巫和镜子妖怪。 不不不,应该是那位侦探君吧。毕竟他们长相相似到能在不化妆的情况下轻松冒充对?方。 ……不过说真的,这傢伙到底为?什么和他长得这么像啊?难道也是「双生xx」之类的、? 第98章 换平常快斗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今天他实在是碰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 特别是这会儿户外光线昏暗,面前这张脸看上去就像照镜子一样。 被他看着的人似乎也有同感,很?快将目光转开?了。 「真巧, 会在这里碰到。」 黑羽快斗姑且先摆出友好的态度打了个招唿,他现在倒是不?太担心对方会立刻拨通报警电话?, 反正这地方警车开?不?开?得进?来还是问?题。 「什么「真巧」、」工藤新一瞥了眼他手里捏着的那张纸条,连同?鼓囊囊的外套口袋:「你要去的地方和我应该是同?一个吧?」 快斗刻意爽朗地笑了下,恢復成双手插兜的站姿:「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工藤新一也不?是非得在这上面刨根问?题, 他也有急着要做的事。 既然对方不?愿意明说,那就走着看好了。如果是同?一个地方的话?怎么样都会遇到。 两个人擦肩而过,各自在街区左转右拐地走了十几?分钟,最后相逢在了同?一家书店里。 半玻璃门?,下半木质的部分涂着淡红油漆, 给人以年代久远之感?。内部装潢连同?店主穿着都像上世?纪的。 店里塞满了藏书,高高的书架几?乎快顶到天花板,这场景和当年片山翼贴满镜子的书房如出一辙。 黑羽快斗的记忆力远超常人, 他快速浏览了店内大部分的书目,以便于筛选出对他有用的内容。 出乎意料的是, 几?乎他看到的所有书都平平无奇, 普通得就像摆在正常书店显眼位置也可能滞销的类型。 什么《每天10分钟胎教故事》、《超有趣的欧洲摺纸游戏》……实在难以想像片山翼的遗言是这样一家书店。 第217页 说起?来她真的不?会死吗?虽然传闻是听到了不?少, 但毕竟人消失了近两年, 该不?会是什么大变活人之类的魔术手法吧……不?过寺井先生带走的时候确认过生命体徵, 应该是已经?去世?了才对…… 啊——真是搞不?懂、! 黑羽快斗心里杂七杂八想着事情,手上快速过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 进?入这家书店后, 他和工藤新一默契地一个从最外、另一个从最里的书架开?始检查每本?书的书目。 看起?来像是分工合作?, 但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是竞争。无论谁拿到书,都会不?管不?顾另一个直接结帐走人的。 不?过说到结帐, 这家店的平均价位大概多少?该不?会很?夸张吧。他可没带多少现钞、……能刷信用卡吗? 高度精神集中的状况下,心里的腹诽和眼前的文字同?时化作?信息流成串地划过,最终停在了某本?鲜艷的粉色书嵴上。 《为王着迷》,这本?书像是后期装订起?来的,显得异常老旧松散,跟之前见到的所有簇新书籍都截然不?同?。 ……或者?说,只有这本?像是该出现在这地方的书,其他全是障眼法。 一切思考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间,在现实中大脑立刻得出结论,迅速伸手抓住书要往外抽,却?没抽动。 什么情况,焊死在架子上了? 黑羽快斗手里死死攥着书,抬头四下环视,终于在书与架子上层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双相似的眼睛。 宛如某种电影情节般,大概是他们两人同?时抓住一本?书朝两个相反的方向拉,才导致出现了书纹丝不?动的情况。 但问?题在于,这家店书架上的书是两本?相对而放的。即使是同?一个架子,从左右两侧看到的也应该是不?同?的书才对。 黑羽快斗心里浮现出某个不?妙的猜测,又?不?幸被很?快验证。 当他和侦探君彼此监视着去问?店主还有没有其他库存时,那位站在收银台的女士优雅地表示了诧异,然后问?:「两位不?是一起?来的吗?」 这家店似乎是根据客人数量来准备出售书籍的,而他和侦探君被视为「一同?前来」,所以上架书也只准备了一本?。 「……是进?店时间太相近了吗、」 黑羽快斗听见旁边的侦探这么小声嘀咕,接着又?跟店主莫兰小姐协商起?能不?能多售出一本?。快斗的视线则落在了柜檯的一个摆件上。 那是个漆制摆件,没有上色,得费点功夫才能辨认出是雕刻的两名少女。她们站得很?近,紧紧依偎在一起?,几?乎让人分不?清她们是互相环着彼此的腰、还是像恐怖马戏团里的角色一样被缝合在了一起?。 「您对这个有兴趣吗?」 黑羽快斗听到店主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发现不?知何时两个人都在看他。 「这是一位常客放在店里的东西,」莫兰小姐将小雕像朝他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可以拿起?来看:「这回是我们考虑不?周,暂时无法供货相同?的书籍。两位如果连同?文献一起?付款的话?,作?为补偿,可以将这个摆件作?为礼品赠送。」 莫兰小姐从抽屉里取出几?页装订好的纸,用肉眼就能看出发黄的纸页又?薄又?脆,快斗都担心会不?会店长一用力就不?小心把它们都捏碎。 然而莫兰将书页叠放在《为王》上,又?谨慎地提醒他们小心不?要被书页割伤。 「这几?张《双生姝丽》的手抄页是特别出售的。它们的边缘很?锋利,一旦被割伤,创口将不?会癒合,这点请务必注意,」莫兰小姐微笑地问?:「两位客人意下如何?」 【《为王着迷》】 【描述:记载了作?者?在南欧、埃及和土耳其高原的坟场与墓地中看到的秘密欢宴和迷醉之舞。作?者?坦白了自己是食尸鬼,进?食尸体的生物,并称他在大快朵颐时见到了书中的舞蹈*】 【《双生姝丽》节选】 【描述:从某本?脆弱易破的手抄书中摘出来的几?页,大多是插图。包括完整月相的图例和一对同?体孪生的忧郁美人画像。书边页十分锋利,店主说它们足以割破喉咙*】 「……」 快斗看看书页上那副光彩照人的美人图,跟手里的小雕像对比了一下,越看越觉得相似。 书是一定要买的,唯一的问?题在于…… 「但这个摆件是其他人寄放的吧?」 「那么两本?加起?来的价格是多少?」 侦探不?约而同?地提出了另一个他同?样关心的问?题。店主笑了笑,依次回答: 「严格来说,这尊小雕像是被抵押的。那位客人也有几?个世?纪没出现了,在所有权方面请不?必担心……至于价格、」 本?质上还是dk的怪盗和侦探面面相觑,在听到「抵押」二字时已觉大事不?妙。果不?其然,店主带着如常的微笑,轻描淡写地报出了不?可思议的天价。 「两册加起?来一共是175万円,只接受现金支付,请问?是现在付款吗?」 黑羽快斗:「……how much?」 「175万,《为王着迷》的售价是统一的25万,手抄本?价格是150万,」莫兰小姐拿起?手插本?那几?张薄薄的摘页向他解释,「因为这是特别出售,所以价格要贵一点。」 第218页 黑羽快斗:「……」 不?不?不?,这已经?不?是「贵一点」的问?题了吧? 像看出了快斗内心的想法,莫兰小姐亲切地补充:「当然,是否购买是您自由选择的。」 客观点讲,除了店铺选址和出售书籍的内容略有诡异外,店主莫兰小姐的态度热情亲切,和常见的服务业从业人员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给了快斗一点信心,他谨慎地打量了下四周,又?凑近了神神秘秘地问?:「那个……价格还能谈吗?」 莫兰小姐万年不?变的微笑表情终于出现了波澜:「……抱歉,本?店很?多商品是寄售,所以一律不?允许议价。不?过您现金支付有困难的话?,我们接受等价物的抵押。」 等价物啊。 快斗还没摸到口袋那颗分量足够的蓝宝石,手腕就先被抓住了,他皱眉看旁边的侦探:「你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工藤新一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警告:「这块宝石要还给久城小姐,绝不?能抵押在这里……还得向久城小姐解释清楚、」 「我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名侦探。」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彼此都抵达了今晚那起?所谓悬案的真实。 关于杀死可可王妃的兇手,事实上早在鲁伯特·德·希雷——也就是可可王妃的丈夫还在位时,就有猜测是他杀死自己妻子的传闻。 事发前后仅有鲁伯特一人进?入过王妃的房间,如果他不?是拥有实权的国王,大概率会作?为嫌犯被逮捕。 然而当时国王在代表着最高权威,民众潜意识迴避了「国王就是兇手」的可能性,加上王妃的头颅莫名出现在郊外别墅。 悽美爱情、神秘还有血腥,三者?共同?作?用,成功让可可王妃事件的悽美流传一个多世?纪的悬案。 到了现代,网上分析的各种作?案手法更是五花八门?,尤其米花町本?地论坛更是奇帖频出。 但无论什么样的手法分析,最终都要解决同?一个问?题:可可王妃的头颅,究竟是如何从王宫莫名消失、又?出现在郊外的? 「事实上,答案就在皇冠里。」 黑羽快斗将装有宝石的袋子拿出来:「「苏瓦尔之星」是欧洲最大的切割蓝宝石,重达423克拉,换算成重量也有80多克。镶在皇冠上作?为演出道具已经?沉得超乎寻常,但剧团内的演员却?说,镶嵌苏瓦尔之星的皇冠比原本?的道具要轻很?多。」 《苏瓦尔的蓝蔷薇》会吸引众多观众,除了世?人瞩目的悬案外,考究精緻的服装道具也是重要一环。 「多年前,在打造剧中国王、王妃所用的皇冠和王冠时,剧团创始人还特意带着成品去问?过苏瓦尔某位贵族小姐的意见。那位小姐后来在纽约创办了着名的「灰狼侦探社」,是上世?纪的一位传奇侦探。」 黑羽快斗微微停顿,书店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蓝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奇异而冰冷的光:「而这位侦探在看到剧团长带来的两顶冠冕时,仅指着皇帝的那顶说——」 「「重量不?够,去做顶更沉的来」。」 希雷王室皇冠的重量大约在2.5公斤,而剧团的仿制品,在修改后重量竟然达到了惊人的5公斤。细节栩栩如生,用料也极尽讲究。 相比在战乱中多次受损又?修缮的真品,这顶仿制皇冠被认为更还原歷史,也是重要看点之一。 「但如此沉重的皇冠很?难顶着演完全场,」工藤新一接着说:「剧中国王只戴了三次,分别是大婚、法国使节来访和最后的可可王妃身死。」 「前两次都是正式场合,盛装出席并不?奇怪,问?题在于最后一次。」 可可王妃被害的场景,剧目中是使用了艺术性表达让观众意会。 然而现实中,鲁伯特国王从可可王妃的房间出来时,头上却?也戴了皇冠。 他离开?时的确是两手空空。然而在自己居住的宫殿里与妻子私下见面、离开?时却?戴上了皇冠。 「一顶像是帽子一样、巨大的、」侦探意味深长地说:「……异常沉重的皇冠。」 第99章 除了皇冠之外, 那位灰狼侦探还要求剧团始终採用「两人共饰一角」的方式,找两位外貌相似的演员、分别饰演宫廷时代和郊外别墅时代的可可王妃。 在领会到提示的情?况下,这点基本是在明示可可王妃的头颅究竟是怎么同时出现在郊外别墅的了。 因为?那并不属于真正的可可·萝丝。 工藤新一说:「而这位在戏剧中留下提示、还创办了全纽约最强侦探社的侦探, 正是久城小姐的祖母,维多利加·德·布洛瓦。」 黑羽快斗很捧场:「哇哦, 没想到你还是个……这怎么说、「侦探通」?」 「……」 工藤新一差点要?翻白眼。 灰狼侦探生前从不提及自己的全名,推测也是因为?有心人很容易能看出端倪。 苏瓦尔贵族的姓氏中都?有「德」这个中间名,来表达他?们?的贵族身份, 这点连希雷王室也不例外。 但除了贵族外,灰狼侦探隐姓埋名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她?剩下的那半姓氏也有问题。 上世?纪时,苏瓦尔国内掌权的主要?是科学?部与灵异部。两个部原本在国王治下分庭抗礼,灵异部却突然取得胜利, 其部长鼓动国王挑起战争,成为?另一场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第219页 那位煽动战争的灵异部部长,他?的姓氏正好也是「德·布洛瓦」。 当时在位的国王又是犯案的鲁伯特陛下, 再结合灰狼侦探是在战争开始后才仓皇逃离祖国。 这一切顺理成章地指向一个结论:当年?的灰狼侦探在推理出可可王妃殒命的真相后,这件事被其父知晓, 成为?要?挟国王开战的把柄。 事态的后续发展远非年?轻的维多利加想看到的。 战争开始后, 她?不得不逃离祖国, 终生闭口不谈可可·萝丝事件。但她?大?概同样不希望真相就此湮没在歷史?中, 才会在剧团创始人上门?时又在剧目中留下提示。 「这颗苏瓦尔之星是灰狼侦探社从某位委託人那里收来的谢礼。久城小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在整理完祖父母的遗物后突然提出贊助宝石。」 工藤新一看着那颗光泽闪烁的蓝宝石,由于时隔太远, 即使能推导出真相, 他?也不敢说完全把握住了细节:「总之不能把东西留在这里,得带回去解释清楚。」 黑羽快斗:「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 不过缺了的书款这一块谁来补? 哪怕他?是魔术师,凭空变出一百多万这种事也有点强人所难。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会儿?,侦探突然站起来返回收银台。快斗看到他?将一张很眼熟的纸条放在桌上,问店主: 「是片山小姐介绍我们?来的……请问,她?有跟您说过这件事吗?」 「是▇▇小姐的话,当然有的。」店主俯身在桌子下面翻找一阵,终于在期待的视线中掏出来一张像捲轴那样长的纸:「她?说等被介绍来的客人能完成这上面的要?求时,就可以联繫她?了。」 工藤新一从店主手里接过那张纸,黑羽快斗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看完由衷感慨今晚的坏事真是接二连三。 又是一套多语种考卷,她?怎么就这么爱出卷子? 黑羽快斗本以为?经过一年?来各种文献的考验、多少能看懂点,没想到离开谷歌翻译还是寸步难行?。 意外的是那个侦探能读。快斗问了一下,对方说有几种是拉丁文梵文基础上变种语言,一些词根相似。 「国外的学?校有开设相关的语言课程,我学?过一点。」 什么都?「略懂」是吧? 黑羽快斗:「……那具体?是考什么?」 这回名侦探终于摇了摇头,皱起眉头:「看起来全是宗教相关的。这部分知识得看了有关的书才能答。」 快斗:「…… 」 可是现在书不是买不起吗? 在这陷入循环的难题里,莫兰小姐适时出声,进一步解释:「▇▇小姐拜託我,当被介绍来的客人能作出满分答卷后再联络她?,并没有时间限制。二位如果有意的话,可以等准备好后再来购买,我随时在此恭候。另外,」 她?又从类似名片盒的东西里抽出张小卡片,「在筹备书款上有困难的,这家公司会提供工作机会。」 那是张印刷简洁的名片,红底黑字。 【布莱恩·帕斯特纳克,辛特拉公司ceo】 【介绍:辛特拉公司安全安心有保障,敝社作为?世?纪领头公司的底蕴将是您的有力后盾*】 辛特拉公司快斗倒是知道,但这样介绍打工的行?为?不可避免地让他?联想到了高利贷与赌场,免费咸点和高价饮料。 是陷阱吗? 在听?到「片山翼」曾经在这家公司工作过好几年?后,这种不详的预感几乎达到了顶峰。 …… 你的打了个喷嚏。 走在你后面的本堂瑛海马上就关心你:「没事吧,是着凉了吗?」 她?清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假如她?有穿外套的话,说不定会立刻脱下来披到你身上。 「我没关系,谢谢你。」 你对这份关怀报以微笑。尽管能料想到她?背后肯定还有很多其他?考虑,但现在的你能体?会到一点叫做「温情?」的东西了。 过去你执行?的社交礼仪应该就是这种用途。 以言行?举止表示对他?人的尊重。通过满足人类的高级精神需求,来达到沟通心灵、建立关系的作用。 这种感觉现在还隐隐约约,但你觉得非常不错。你决定也更加体?贴地对她?,缓和她?的紧张情?绪。 在不影响行?进速度的情?况下,你和她?交谈了几句。本堂表面上是个性情?温和的女人,和她?聊天总能激发起人们?的倾诉欲。 只是你没什么要?对她?倾诉的,只简单地关心了下她?现在的情?况。 你的语气用词都?很客套,本来也没指望她?会真的告诉你些什么。但很意外,她?十分坦率地告诉你,伊森本堂——也就是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死因还是殉职。 对这件事你倒不是很惊讶。过于迫切追求某样东西的人总是容易丧命的,因为?生命对他?们?而言也属于「可以捨弃」的类别。 只是这种坦率相告,让你觉得自己也得表现出更亲切地态度来。 「很抱歉听?到这个,」你说,「不过令尊为?自己的事业献身,也算死得其所,请节哀顺变吧。」 她?像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停顿了下才向你道谢。然后在这种谈话走势中,她?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向了被留在外面的诸伏景光: 第220页 「这样留苏格兰在外面没关系吗?这一次的情?况、或许有些艰难……」 在解决了「突发情?况」后,你没有立刻外出支援被拖住的诸伏景光,而是选择继续前往画廊上层。 画廊的隔音和你前司一样是世?界级的,根本无从知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想派出召唤物进行?支援,由于外面的敌人并不在你的牌桌上,也进行?不了任何操作。 「这种时候,也只能相信他?了。」你回答。 听?起来像什么感人肺腑的台词、好像两个人有着多深的羁绊,实?际就是字面意思。 除了通过他?的牌确认存活状态外,你也做不了什么了。 「……」本堂瑛海不安地抿了抿唇,目光转向楼梯的上方,那里仍然黑洞洞的:「您要?去哪一层?距离还远吗?不然我——」 你打断:「已经到了。」 后面的话你大?概能猜到,估计又要?说背你或者?抱你。 你自认在体?力方面是普通水平,加上平时上班锻鍊,怎么也能排个中等偏上。 但不是你说,米花町这地方的人均身体?素质也太超常规了,很多【凡人】好像都?有隐藏的【刃】2,诸如那个在云霄飞车上杀人的体?操运动员。 更别提真正的【刃】相,感觉能一圈打穿混凝土。搞得性相含金量直线上升,通货紧缩得厉害。这么一比较,弄得你的数值面板就像注了水。 更别提随处可见的警察、侦探、以及卧底。 总之经过几年?考察下来,你觉得这地方不太适合你。 你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没再去管本堂瑛海的反应,径直走进了这一层。 其他?地方都?只会挂一张空白画框,而这层全部都?是。大?小相同的雪白画纸装裱在玻璃框下,被红色展览灯照耀着,散发出淡淡的猩红。 你不朝它们?看一眼,快步走到最尽头的位置。 輓歌儿?小姐正在那里等你。 【交谈:「輓歌儿?小姐」】 【描述:在画中,輓歌儿?小姐的肤色深暗,而她?剪得很短的头髮色如白骨,双眸色如雪花。我站在这幅画前,等待着知悉我被吸引至此的原因。我还从未听?过这幅画开口——是的,我知道这不过是幅画,但我记住了她?向我吐露的每一个音节。】 輓歌儿?小姐是位具名者?,她?性情?和善,据说是司辰「悼歌诗人」具名者?中最温和的一位。 想要?通过【冬】的道路飞升,最后要?把完成的【淡白至极的画作】展示给她?看,她?会引导你去往司辰的身边。 除此之外,在食尸鬼职业中,随时可以将带有【回忆】性相的卡片放进卡槽与她?交谈。视情?况不同,她?会回馈【安逸】、【当局欠下的人情?】、金钱或者?其他?用得着的东西。 可以说在食尸鬼的道路上,「輓歌儿?小姐」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结束了第一次对话后,你后退一步打量了下周围,然后将画摘了下来。 还好这幅画的尺寸不算大?,以你的身高勉强也能取下来带走。 拿下来画,你又用玻璃片割破了手指,在原本挂着画框的位置写上了你导师的名字。完成之后,你抱着画对本堂瑛海点头示意:「现在可以走了。」 她?看看墙上的血字,又看看你怀里抱着的画:「这是……?」 「没什么特别的,」为?了不耽误时间,你抱着画边下楼边回答:「那是我之前老师的名字。」 拿走了画,又留下别人的名字。 可能有人会说这种行?为?是栽赃嫁祸,那么你就要?辩解了,你要?说这只是你们?师生间的惯例。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你写论文,署他?的名字。 你做事,署他?的名——一贯如此,所以这次也一样,有什么问题?当然没有。 你心安理得地抱着画下楼,考虑到身后本堂瑛海那不正常的沉默,你好心补充:「没必要?去记他?的名字,他?只是个湮没在歷史?中的无名之人罢了。」 「……嗯,」她?应得有点勉强,然后像是担心你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一样,她?继续提醒你:「片山小姐,这幅画是美术馆的财产,不经许可就拿走是违法的。」 「我不会再来这家美术馆了,」你避而不答,「但以后我还要?用到这幅画,所以带走会比较方便。没关系,就算留在这里也没人会来欣赏的……最快也得几年?后才会被发现画不见了吧。」 「您之后要?离开这里吗?」 你点头,顺便问了一句:「说起来,你算是当局机构的人员吧?能走渠道把人送到国外去吗?」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您要?去哪里?」 「波斯波利斯遗址,在扎格罗斯山区的一个盆地、……呃,现在那个国家的名字应该叫伊朗,」你问:「你们?能尽快把人送过去吗?」 【无影众王的墓群】 【描述:在一方斜插出土,色若金狮的岩层中,劳工们?位这片土地最初的众王凿刻出一片墓群。众王生前曾嚮往永生不死,或许其中确有一人实?现了愿望。而其他?人则躺进成堆的随葬品间*】 这是一处藏宝地,里面留存有某片残骸。 吃下它,你将获得一份众司辰失落的回忆。它会告诉你太阳原本更加温暖,它的触碰曾是一种仁慈。 第221页 这会成为?你画作上的第一笔。 你厌倦了在后方无休止地忧虑,你决心不再创立教会总部,而是亲自前往每一个藏宝地挖出残骸。 一切会很顺利,世?界在安静等待你的成功。 第100章 和?降谷零那时候一样, 本堂瑛海没有立刻答应你,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你猜她又要回去和上级商量。 不?过没关系,反正此行你的目的都达成了。赚到了第一桶金、广髮长生者招募券、还将「「輓歌儿小姐」」拿到手了。 顺带还有额外收穫:你干掉了1.5个?【唯物主义者】。 琴酒算一个?。因为有他这个?例子在先, 你去处理外面那些?他的同党时就?额外注意,果然在里面又找到半个?, 就?是那个?总跟在琴酒身?边的伏特加。 之所以说他是半个?,是因为面板上他的【唯物主义者】字样若隐若现。有时候很清晰,大部分时候又会突然消失。 或许这不?该叫半个?, 而该叫间歇性唯物主义? 你不?太清楚,反正人也是死了。 从?那些?人当?中,你还发现这个?组织的卧底浓度好像上升了,可?能是真?正忠心耿耿的成员都死得差不?多了吧。 因为你事先对这种情?况没准备,不?小心杀掉了几名卧底成员, 只能尽力弥补。 不?过这毕竟是无妄之灾,你觉得有点抱歉,也有点麻烦。再加上举行仪式的时候, 你发现只有召唤行尸的两种仪式熟练度莫名其妙地一骑绝尘,感觉就?更微妙了。 简直像阴影里的植物为了照到阳光而歪曲了枝干一样, 为了适应米花町、你发现自己的性相也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扭曲。 幸好这次你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淡白至极的画作】一共需要?九种司辰的回忆。除了两种要?用其他方?式获得外, 你一共只需要?去七处藏宝地, 顺利的话一两年就?能结束。 你用维基地图规划了下路线, 在不?影响效率的情?况下, 尽量将时局动盪的区域顺序向后?排。 那名道路是【刃】的流亡者仍然停留在欧洲,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国家。在这种情?况下规划欧洲行的路线, 仿佛身?临其境一盘扫雷游戏。 不?知道一两年后?那边的局势如何, 只希望那名流亡者不?管是飞升还是死,都快点从?欧洲消失。 你又查了些?可?能会用到的信息, 把正事做完后?花十分钟浏览了无意义的论坛新闻,去吃了个?免费的冰激凌就?离开了网咖。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夏日?阳光明媚,来往的行人都尽量拣着?阴影处前进。 今天是工作日?,街上人不?是很多,你就?近找了家便利店买了食物和?水,又走了几个?地方?买齐了要?用到的药品,才带着?东西回了旅馆。 你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家环境与价格适配的廉价旅馆,昨天在处理完美术馆外面的追兵后?,你跟诸伏景光就?和?本堂分开了。 这次那个?组织派出的人员数量不?少,光是打扫现场掩盖痕迹之类就?是很大工作量,不?过全由本堂瑛海背后?的那个?组织接手了。 你暂时没有落脚点,而诸伏景光在你离开期间似乎一直是随波逐流地为那个?组织效力。他的住所和?安全屋之类当?然也都不?能回去了。 那个?帮忙介绍住所的好心路人、看到景衣服上渗出来的血迹就?毫不?犹豫地向你们推荐了这里。 其实你手头上有刚赚到的钱,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只是这个?提议被诸伏景光否决了。 你们是清晨才到这里,受条件所限,诸伏景光身?上的伤只做了应急处理。确认了一时半会不?会出大问题后?,你才出的门。 外出时间是算好的,你原本希望回去的时候他能陷入浅昏迷状态,这样便于你用十分钟速成的医学知识为他做处理。 但陷入昏迷的时间也不?能太久,否则伤口容易产生风险,对心理健康也不?好——似乎人在生病或是受伤的时候、会更容易感觉到寂寞悲伤之类的负面情?绪。 旅馆所在的街道没什么人,你遮掩着?装有药品的袋子进去,发现前台没有人。你一路顺利地到了房间,刷开门。 「欢迎回来。」 听到略显虚弱的声音,你知道自己之前的打算都落空了,他仍然很清醒,甚至还想从?床上坐起来。 「先不?要?动,」你连忙放下袋子,快步过去扶他躺下,「我买了水和?吃的回来,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我给?你处理伤口。」 他的情?况不?太好,也不?愿意告诉你伤口究竟怎么样,处理的时候也是避开你悄悄完成的。 你的身?体是长生者的造物,体温一直低于正常人类,但刚才和?诸伏景光肢体接触的时候却?没像以前那样立刻感受到肌肤的温度。 失血导致的体温下降? 你看了眼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明明外套都没脱,被子也盖得并不?平整,还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翼?」 像是感觉到了你的目光,景又轻轻扯了下被子,小声喊你的名字。 好虚弱。 简直像捧着?一盆快要?凋零的花,连行走时央企的微风都可?能吹掉他的叶子。 第222页 「嗯,是我,」你点点头,靠近了他用更加轻柔的声音询问:「我买了水回来,还有不?同口味的便当?和?面包,有没有你想吃的?」 越是这样靠近他,好像就?越能够听到生命从?身?体流淌而出的声音。 好可?怜。 你坐在床边,轻轻用指尖帮他拨开被冷汗打湿的额发,想了想,又用纸巾给?他小心地擦了擦。 和?擦干净那些?旧书的感觉有些?一样,又不?太一样……明明是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的行为,但却?没有感受到排斥,反而像是他已经属于你了。 你帮他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好让他能看清楚都有哪些?食物,更耐心地问:「有哪个?是你喜欢的?我拿出去热一下。」 房间的家具几乎只有床和?桌子,微波炉和?淋浴间是公用。淋浴间需要?投币才能出热水,你特地在便利店换了硬币来用。 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对你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我不?饿,不?用担心我……」 随着?他的动作,你闻到了更重的血腥味。 你选了份营养看起来比较好的:「那就?这份吧,我很快就?回来。你先休息一下,可?以睡一会儿。」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笑着?对你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的微波炉和?你在便利店打工时用的不?一样,你折腾了一会儿,最后?是另一个?住户帮忙弄的。 看你热的是两份饭,她多问了句另一个?人的情?况,你撒谎说生病了。她又看看那两份肉菜分量充足的便当?,神情?就?有些?犹豫。 「生病的话,还是吃点便于吸收的比较好。」她好心建议。 你愣了下:「是这样吗?」 你处理过伤口,但没有照顾伤员的经验。你自己无论生病还是受伤,基本上都还是照常生活。 那个?好心的房客大概看出了你的情?况,又好心向你推荐了一家距离很近的料理店,说可?以去那里买易消化的食物打包带回来。 你谢过了她,又在要?不?要?出门的选择上犯了难。 离开时只说出门一小会儿,如果现在回房间打完招唿再下来,行动效率未免太低。 按那个?人的说法,料理店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就?这么直接去也完全可?行,但这样就?又要?将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等待会将时间拉长,你现在有些?在意这件事。 他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那些?被你一个?人留在隔绝空间里的人,他们在等待你回来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呢? 你感到这种念头像无形的藤蔓,它们温柔地缠绕着?你,让你也变得慢了下来。 再三权衡,你没有去那家料理店,想办法在旅馆里弄了些?热水,和?便当?的米饭弄在一起做成类似汤饭的东西。 应该是比不?上他自己的手艺,但听说有些?疾病会让人的味觉变迟钝、……总之大约不?会差很多吧。 「我回来了。」 打开门这么说了之后?,立刻就?听到了回应。 他果然还在等你,视线有轻微的涣散,被漏进窗户的光线照射着?,像透亮的一汪清潭。这场景总让你感到似曾相识。 你想办法让他吃了点东西,然后?取了点弄到的七氟烷在手帕上。这是种用于麻醉的药品,人吸入后?会丧失意识。 「跟着?我的指令进行深唿吸,」你用手指轻轻在他额头上抚过,「像这样向下的时候唿气,手指向上的时候吸气,可?以做到吗?」 这是你现学的技术,自认为可?操作性很强。 只要?是「伤口」,用对处理办法的话很快就?能痊癒了。景他大概是用正常人的医疗知识来处理伤势的,实际上如果是行尸的话,缝起来就?行。 但给?意识清醒的人处理伤口和?有难度,凭你的十分钟速成外科更是难上加难。既然怎么制造条件他都不?能自然失去意识,现在就?只能你手工操作了。 青年随着?你的指示做了两组深唿吸,看样子是没有问题,可?他眉眼间的忧色还是没有消失。 「……翼、」 在你要?将沾有七氟烷的手帕凑到他鼻间时,他突然向床内侧退了一下。 你们在筋肉量上本来就?有差距,他这样一动,就?算你想假装没听见直接把手帕按到他脸上也做不?到了,只能再次开始讲礼貌,问他怎么了。 你原本想,如果他还是对你的医疗技术放心不?下,你就?告诉他你能熟练进行静脉//注射、并有过一例开颅手术经验。 然而诸伏景光在很明显的踌躇后?,想直接越过你去拿旁边其他的医疗用具。 「不?用麻醉也可?以的,药品在的话我自己能够处理。翼去做自己的事就?好,」他停顿了一下,又温柔地补充:「不?要?因为我耽搁你的时间……翼现在、应该很忙吧?肯定有许多要?做的事,…我很快就?会好的、」 你略带茫然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贴心」好像还是有点假。 就?算能够从?记忆中提取出情?感,但就?像同样的书不?同的人看了会有不?同的理解一样,你在参悟上的等级似乎还不?够。 不?过为他人着?想到这种地步,就?算你能领会其中的情?谊,也肯定不?会做出同样的举动来。 第223页 无关紧要?的事让就?让了,大功业的每一环必须得准确无误地推进,排除掉所有障碍。 像现在,你待在这家旅馆也是为了准备资金和?收集情?报,顺便等一下本堂瑛海的回覆,让诸伏景光恢復健康反而优先级比较靠前。 这回你打算直接前往藏宝地,在重新开局的情?况下,诸伏景光就?是你现在唯一的信徒牌了。 你如实告知了后?续计划,告诉他现在治好他的伤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我在缝合上确实没有经验,」这回你实事求是,对他以诚相待:「但我可?以保证,治疗绝对会成功。而且处于麻醉状态的话,你应该也不?会感觉到疼痛,所以……」 你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他在你说到中途时就?微笑起来,调整成半侧躺的姿势,头主动朝着?你的手边靠近,像那些?过于亲人的流浪猫。 你决定要?给?他好好缝。 于是你收了声,照着?之前学来的手法,用指尖轻柔地在他额角处反覆划过,一下,两下…… 诸伏景光被麻醉所需的时间比预计得要?长,可?能是多重原因叠加,所幸效果不?错,他没中途醒过来。 你顺利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外科缝合。 诸伏景光身?上的伤确实严重,和?你想像得差不?多,不?过这个?世?界行尸的特质就?是只要?缝合、连断肢续接也能做到,在恢復力这点上较为优越。等你收到本堂瑛海联络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恢復大半了。 本堂瑛海向你提出了交易,内容跟你预料的所差无几: 他们希望获得你的协助,彻底消灭那个?黑暗组织。 第101章 如果将完成一件事比做从0到100, 那么最开始的「0到1」、与最后的「99到100」应该就是最艰难的两段。 在对黑衣组织的剿灭上,虽然你想说「似乎正是处于第二阶段」,但在看?过资料后立刻就?发?现, 剩下的部分怎么也得有30左右。 而且按他们现在的速度看?,这剩下的三成或许也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 你完全能理解这份低效。 你之所以能推进得摧枯拉朽, 因为你的做法简单粗暴:通过復活的行尸获得信息、找到地方、用?召唤物推平。 就?像单纯的「杀死犯人」总要比「让犯人活着接受审判」简单一样。官方机构往往要兼顾正义?和保障(包括犯罪者?)人权,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但既然他们已经是在用?这种方法,中途移交给你, 不就?又前功尽弃了吗? 当你向本堂瑛海提出?这个疑问时,她沉默了,而你似乎从沉默中窥到了答案。 「难道……是觉得交给我比较好吗?」 你这样问。 本堂瑛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和她一起过来的同僚忙不迭地开口:「我们非常信任您的能力,片山小姐, 相信您会做得很好。」 和前任教主让你写?论文时的话术不能说一模一样,反正也是没什么差别?。 「感谢你们的信任,请交给我吧, 」你微笑着点头:「如果配合顺利的话,相信事情很快会结束。」 听你这么说, 本堂瑛海的同僚似乎松了口气, 然后又挂上笑容起身与你握手:「我们会尽全力配合您,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你微笑着伸出?手, 无视了本堂瑛海投过来的复杂目光。 现在的能理解一点她此刻的想法。 要使用?正确的方式维护正义?, 除了低效之外,损失是难以避免的;但如果交给你, 既能很快将事做成, 还可?以顺理成章不遭受精神?上的痛苦。 和上次与降谷零的情况类似,你们的合作只是口头达成。没有?任何会留下痕迹的书面文件, 更不用?说约定你要以何种方式进行「协助」了。 很难想像一个国家?机构会草率到如此地步,除非是刻意而为。 这样他们不仅能装作对你的暴力手段毫不知情、避免人道主义?上的谴责,事后想翻脸不认人也很容易。 很精明,精明到了你想跟拍板做决定的人会心一笑的程度。 在常识还存在的世界里,有?时候你会因为外表的年轻遭受到轻视,甚至对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种偏见的存在。 不过问题不大。 确认了条件后,你按部就?班地开始工作。 上次美术馆外袭击者?的遗体还没开始火化,你从中挑选出?了一具能用?的,举行仪式,控制。 获取到信息后,操纵行尸返回他记忆中留存的据点。其中绝大多?数已经人去楼空,偶尔能找到一个还没撤离干净的。 召唤物与组织成员发?生接触、你桌面上刷出?新牌、将牌和漫宿生物一起拖到【作业】栏、得到尸体再召唤为行尸。 不断重复以上过程,越是到后来,敌对组织的情报传递速度就?越跟不上你寄生入侵的速度。 他们组织的成员不可?能一直待在据点里,或者?说四下奔走才?是常态。这样成员即使知道组织在被渗透,碰头时也很难分辨「叛徒」是谁。 这种方式甚至不需要你离开房间?,只要派出?第一个行尸,接下来就?全是牌桌上的事情了。只是要频繁等待cd时间?有?点无聊,你不得不一直待在房间?里。 第224页 两周左右的时间?,你就?把事情做得七七八八了。 整个过程很顺利,期间?你向诸伏景光也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能也来参选你的长生者?。 本来这件事你想等离开日本再说的,那时候他的健康完全恢復,能够支撑高强度的学习和探险。只是他为人太?过真诚,简直比你自己还替你着想。 在得知你具体进行的是什么事情后,作为从那个组织叛变不久的成员,他希望自己也能派上用?处。 你不得不提前告诉他需要用?他的地方还在后面,以及他作为你目前唯一能用?的信徒、对你的意义?有?多?么重要—— 反正比消灭一个什么组织重要的多?。 在文明社会中,向他人、尤其是异性诉说「你对我有?多?么重要」,从某种意义?上很类似于对爱人的真情表白。 你们的距离拉近许多?,但你这次并没有?警惕地立刻去查看?他的性相。 对现在的你来说,信徒是否产生了【有?意】已经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你对恋人间?会做些什么已经有?了认识。 就?算有?了这种性相,只要他自己也能作为长生者?飞升的话,「无法一同前往漫宿」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 至于将来如何、那是以后再烦恼的东西?。 你用?这种说法成功安抚下了他。 是经歷上的偏差导致的吗?总觉得他与原本的诸伏景光相比要更单纯一点,偶尔会让你产生「这么相信我真的可?以吗」的念头…… 该说是习惯吗,你发?现自己似乎更适应被人怀疑的感觉。 就?像现在,每天在cia的监视下有?条不紊做计划中的事,就?很让你有?排除障碍前进的感觉。 清剿任务到最后,你发?现最后剩下的类似于总部的地方不光是在日本,而且就?在东京附近。 他们似乎是好几年前就?秘密将人员设备朝这里倾斜了,你核对了下时间?点,发?现跟苏格兰第一次带文献回去的时间?很接近。 ……挺好的。 相较于那些遍布世界各地的聚点,这个地方是你能利用?交通工具抵达的,你决定在最后一天自己直接过去一趟。 你隐瞒了真正的目的,报备离开的时候只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派人跟踪你,倒不如随口说个简单的理由,也免得多?费功夫—— 你不用?想都能知道,要是实话说打算去处理掉一个大型据点,他们绝对又要「回去商量一下」,一商量又是好几天。 你没将真正的目的告诉任何人,到了计划的那一天,你比平时稍晚了一点起床,提了只空箱子就?独自出?门了。 可?能有?人在后面跟踪你、……绝对有?人在后面跟踪。 一路上你尝试找出?尾随在你身后的cia探员,但很遗憾,在几乎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你仍然找不出?究竟谁正在悄悄跟踪你。 你也没太?过气馁,你学得还不够多?,总会有?还不擅长的领域,只要不影响后续的计划就?行了。 按照记在便携本上的路线,你开始进行各种交通工具的换乘。 与熙攘东京街头相比,进入车厢后耳边就?勐地清净下来。 不过今天是工作日,乘客人数未免太?多?了点。 你稍稍打量了下四周,在这过程中,你隐约感到似乎有?人不断朝你这个位置投来目光。 难道说你不是没有?【猎人】的天赋,只是刚才?街上人太?多?了? 你思考着这件事,同时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位置做好,想着等会儿要怎样才?能不引起注意地看?清跟踪者?的面貌。 让你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就?径直走到你的座位旁边,小心地拍了拍你的肩。 「是……翼小姐吗?」 年轻女性的声音有?些耳熟,你抬头看?去,颇为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人是毛利兰。 「真的是翼小姐,」毛利兰的激动丝毫不亚于你:「好久不见,之前在剧场好像看?到翼小姐了,就?想您是不是回来了……果然!」 你在米花町住了比较长的一段日子,会被认出?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毛利兰向你介绍了与她同行的铃木园子。她们两个人是同班同学,今天是去某个机构进行暑期补习的。 原来现在正值暑假期间?,怪不得车上有?不少年轻人。 你心里这样想,又与她们寒暄。 上一次你离开的节点毛利兰还在念中学,现在则属于毕业年级。选择升学的话,明年四月就?该进入大学了,她们现在要去的补习班就?是针对来年的升学考试。 你特别?欣赏这种行为,由衷地为她们加油。 「……谢谢,我和园子一定不会辜负翼小姐的期待的,」毛利兰起初对你过于热情的声援有?些意外,但紧接着就?眉眼弯弯对你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 说完了她的事,话题又回到你身上。 「说起来,翼小姐当时怎么突然搬走了,后来柯南、啊,就?是当时住在我家?的小男孩,他还去翼小姐的住所找过您几次,回来总是想着您呢。」 毛利兰以一种谈起往事的语气说,实际对你而言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罢了。你装作回忆的样子,歉意道: 第225页 「当时我的事业出?了些问题,需要我暂时离开去处理,没能提前告知你们真不好意思……能帮我也向柯南致歉吗?我近期还是有?些忙,等安顿下来后随时欢迎他再来找我玩。」 「柯南他——」 「那小鬼早搬走了,」毛利兰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她同学打断了,铃木园子道:「就?在翼小姐你搬走后不久,柯南也被他的家?人接走了,现在跟小兰也几乎不联络了。」 她有?点为自己的朋友不平,你不清楚具体情况不好多?说,心里总觉得有?点遗憾。 「或许是小孩子不太?在意这些。」你安慰了两句后,话题迅速一转:「不过,说到升学的话,以后求职肯定也要先实习吧。兰小姐认为辛特拉公司怎么样?我以前在那里工作过,可?以给两位内部推荐名额。」 「……辛特拉?那个世界第一的辛特拉公司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是犹豫和半信半疑。 毛利兰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现在谈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你说了一些「现在就?业困难」、「更好的履歷更有?利于就?业」等等一些从网上看?来的话,成功说服了她们并留下了未来几年都保证能联繫上你的地址。 主要是毛利兰的性相又涨了,你认为她大有?前途。总觉得不邀请一下她过意不去。 至于你从辛特拉骗了奖金后就?没去上班的事,再过几年、等毛利兰她们实习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被归纳为「歷史」了。 对比之下,你觉得辛特拉的现任ceo还是很好说话的。 你们又聊了几句才?互相道别?。 临分别?时,毛利兰的朋友园子不知道为什么刻意走得很慢,落在了毛利兰的后面。等看?着两人之间?拉开距离后,她迅速折返回你面前,压低声音问: 「翼小姐,这么问可?能不太?礼貌,但你还记得安室透先生吗?就?是以前和你一起在咖啡厅工作的那个安室先生。」 你点点头:「怎么了?」 「那个,其实是这样、」她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你们这边后,才?将声音压得更低,小声道: 「因为当时两位的辞职时间?太?靠近了、网上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想……我只是无意间?看?到了、那个,在本地论坛上有?说两位辞职是为了回老家?结婚……我想您既然回来了,这些帖子或许处理一下会比较好……我真的只是无意间?看?到的!您别?误会!」 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又觉得网际网路果然神?奇,以后或许该增加点上网时间?。 你谢过了铃木园子的好意,这才?与她们正式分别?。 今天遇见她们还是挺让你高兴的。感觉真不错,她们也在不断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就?像你一样。 【擂击者?:它的行动展现了对《被剥皮的马西?亚斯》的喜爱,而且它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停止舞蹈*】 【迹形:它们躲在后面时最自在。舞台后面,镜子后面,你后面。它们从门底滑入,用?玻璃杀戮*】 【镜中少女:路为玻璃,墙为刀刃,步步见血*】 【坩埚王:金铁为水,土石化蜡,肉身成烟。来入我内,不復续存*】 【第二?干渴者?伊泽姆:「改变我。改变我。用?力改变我啊。现在——轮到我了」】 电车到站提示响起,你拎起空荡荡的箱子下车。 你会在目的地将它装满。 第102章 事情完成得比较顺利。 不过你只有一个人, 收尾工作完全做不来,也没功夫去做。 六七年前你还是有志青年的时候,为了尽快完成财富积累, 真假掺半地卖给了敌对组织很多假书。 随着上一局的结束,那些你亲笔撰写的掺水文献也同步消失。但对方毕竟是有专门研究机构的大?型组织, 肯定还保留了不少?复制本和衍生研究文献。你的目的之一就是把?这些文献销毁掉,再顺便找点有价值的带走。 这个组织的研究能力比你预想的要高一点,分析电脑里的研究日志, 可能是他?们的boss在起?死回生后调整了研究方向。 不再局限于?追求无尽生命、再加上那些半真半假的文献资料,使得研究效率在近两年快速增长。 可以说,你来的时机比较巧。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再发展上几十年、几百年,或许真能成为另一个具有影响力的神秘组织。 只要方法得当, 人?多也可以成为优势。 就比如密教世界里的组织【清算人?】,他?们能将人?的寿命具像为写有时间期限的支票、并以此和许多人?交易。 那些寿命支票的来源是自愿的寿命交易、或者是不那么自愿的请人?「慷慨捐赠寿命」。人?和时间对他?们而?言是真正意义?的消耗品,他?们可不会嫌人?太多。 不过就算离【清算人?】的水平还有距离, 这个黑衣组织的想像力和行动?力也挺让你嘆为观止……嗯,人?体实验是他?们的组织特色吗? 他?们很敢放手去做, 以低下的理?论知识指导无比复杂的实践。 应该是没指导成功, 弄出来不少?类似于?美杜莎*、斯芬克斯*的实验品, 大?部分都在苟延残喘, 小部分攻击力超群。 第226页 就算是你, 走到他?们充当实验室的房间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他?们真是敢想敢干得让人?害怕。 所有实验品连同还在据点的人?员你都一併清除了, 其中可能还掺杂了些情报人?员, 你没办法在面对攻击的同时分辨出来,只能也先处理?掉, 等?后续名?单再弥补。 你销毁了大?部分资料,只留下了几页纸,顺便拿了点值钱的东西留着作路费。 cia的人?在快结束的时候赶到了。他?们的出动?速度不慢,可是你更快。 大?多数人?在看到现场时都沉默了、表情就像你看见那些实验品一样?。因为你弄的场面有点……挺不好看。 当然,你并非有意。 不同的召唤物杀人?导致的死状也不相同,只是遗体在桌面上统一以卡牌【人?类尸体】的形式出现,导致你没怎么留心到这件事。 等?你从实验室出来,才发现外面气氛微妙。 没人?大?声说话,那些来「支援」你的探员们都默默做着各自的工作,低头?避开你的视线。 你觉得自己?好像该说明点什么,但想了想,似乎又没什么需要特别声明的。本身你就不擅长人?际交往的领域……擅长这个的另有其人?。 你放弃採取多余的举动?,选择从头?按顺序再搜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资料或是物品。 不只是巧合还是有意迴避,你途中只碰到了一名?cia探员。 他?并没有工作,而?是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用一台小型手提电脑打字。似乎是在写类似个人?日志的东西,写得非常投入,甚至没察觉到你靠近。 因为你碰巧认识一点英文,你决定看看他?在写什么。 【▇▇年8月2日 ……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里到处都是尸体……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我甚至看到有几具尸体是人?与动?物……】 「不好意思。」 读到这里你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面对脸色惨白差点把?电脑摔到地上的探员,你礼貌又认真地解释:「那些缝合生物不是我制造的,是这个组织人?体实验的产物。」 「……这、这样?啊,抱歉。」 确认你没有其他?要说的之后,这名?探员干巴巴地回应了你,接着抱起?电脑飞快离开了这个房间。 不用说你也知道,你的解释非但没起?到澄清的作用,反而?进一步加深了负面影响。 看着大?敞的房门,你决定用一个新学到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点郁闷。 这种郁闷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几天,在本堂瑛海说她上司要和你视频会话时达到了顶峰。 房间仅有一把?椅子,对面的显示屏上是静止的cia标志图片。本堂瑛海的上司就以这种形式与你对话了。 内容比较简单,上来先很遗憾地通知你、说把?你和诸伏景光送出去的承诺暂时兑现不了了。 然后解释原因,说他?们没想到你会用「那种方式(that way)」进行协助,他?们业界很震惊,觉得惨无人?道骇人?听闻,「有部分人?」进而?怀疑你的为人?,觉得你可能具有很高社会危害性,觉得应该对你也进行审判。 当然了,这位未谋面的cia长官随即表示他?相信你的为人?,为你的利益在会议上「据理?力争」。 但他?只有一个人?,身单力薄,只能暂时保证你在住的地方自由?活动?。不过,只要你积极配合调查,相信最后一定会没事的。 最后这位长官又很慈爱地表示会尽力帮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繫他?。因为他?有个年龄比你小一点的女儿,看到你就会想起?她。 这位长官似乎深谙与人?交谈的艺术,明明是他?们毁约,他?却在结束髮言的同时、将氛围推进到了该你道谢的地步。 于?是你想了想,礼貌地说:「既然您有女儿,那想必如果您去世的话,令媛会伤心不已吧。」 屏幕那头?安静了很久,再响起?来时那种虚伪的温情就荡然无存:「……希望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威胁我吗?」 「或许不是威胁,」你诚恳地说:「您不该选择这样?与我见面的。」 以这种畏缩的形式与你对话,和把?「怕死」两个字写在脸上有什么区别? 屏幕那头?仍然强作镇定:「可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捣乱分子马洛·怀特】 【描述:马洛先生在自我评价这一项上远超常人?。无论何时他?都乐于?相信自己?。这很好——对所有人?都好。】 「我当然知道您是谁,怀特先生。」你说,不等?他?反应又接着问?:「请问?,刚才与我谈话的每一秒、您能都清楚地回忆起?来吗?」 「其实我也有重大?事项忘记提前告知,」你笑笑: 「关于?召唤行尸的仪式、也就是您所说的復活,因为仪式简短无痛,所以如果没有死亡的记忆、仪式后也没被告知的话,被復活的死者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已经死亡(处于?我的控制之下)」这件事。」 「打个比方,如果某人?在睡梦中被杀,而?后又在醒来前被举行了復活仪式的话,只要没人?告诉他?这件事,他?就会对一切毫无察觉。」 第227页 「当然,这是时间充裕的情况。因为这些年来反覆举行杀人?和復活仪式,现在只需几秒、我就能完成杀人?再復活的流程。那么这就又回到刚刚的问?题了——」 「马洛·怀特先生,从我进入这个房间到刚才为止,我们谈话过程中的每一秒,你能全部记得起?来吗?」 话音落下后,屏幕的电源勐然被切断了。 比你预想得还要胆小,不过这不妨碍你继续对着黑屏的显示器陈述。 你说感谢他?们的盛情邀请,让你在他?们的据点住了这么久,你现在感觉cia就像你自己?的组织一样?(字面含义?)。 希望他?们能继续对你这么亲切,尽快把?你要求的事情办好,不然你就要自己?上手办了。 实际这些话有一半是夸大?的,你哪有那么闲,每天杀了人?再復活,又不是乐于?挑起?争斗的【刃】。 但适当的威胁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差不多第二天本堂瑛海就来找你,告诉你去国外的事情办妥了。 这次来的只有她一个人?,看来昨天那件事后你可能被列为危险分子了。 没关系,事情办下来就好。 手续是你和诸伏景光两个人?的,你大?费周折的主要原因也在此:你能通过身体死亡随意选择地点降临,但信徒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带走的。 而?剩下的原因是…… 「本堂小姐,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面对你的邀请,不知所措的神情很快从本堂眼中划过,但她马上稳住了,冷静地问?:「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还记得吗,就像那晚在美术馆我说的,你是合适人?选,」你回答:「你有潜质,也足够坚强,总能很快适应环境。我们合作会很愉快的,我想你的上司们或许也乐意见到这点。」 另一个最为重要的理?由?你没说,那就是一旦踏上亚欧大?陆,被防剿局盯上的概率就会飙升。要一次性成功,你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你搞不懂猎人?究竟是如何根据虚无缥缈的名?声找上你们的。 后来到了米花町,在这个充斥着警探、推理?、侦查与反侦察的世界,你才发现原来每件看似寻常的事情都会留下无数能够追查的蛛丝马迹。 这种能力更多依靠思维和反应速度,很难短时间速成。因此本堂瑛海主动?送上门来的时候,你一眼就看中了她。 作为一名?潜入搜查官,她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外柔内刚的性格也相当合适。 在黑衣组织覆灭、你又刚刚威胁了她直属上司的现在,你向她抛出橄榄枝,明示「随行监视我也无所谓」、时机同样?恰到好处。 这是个绝不会被拒绝的邀请。 两天后,本堂瑛海同意加入你们。 你带着人?数精简的信徒与「輓歌儿小姐」,离开了日本。 第103章 很久前开始本堂瑛海就隐隐有种预感?, 觉得自己可能会在?任务成功的时候死去。或者更不幸一点?,连看到曙光的机会也没?有。 这?件事成为了她人生全部的意义,所以当片山翼以一种堪称例行公事的态度将那个组织消灭后, 她有段时间失去了人生的重心,直到在片山翼的带领下偷完了四座墓, 她才后知后觉、 ……好像又犯罪了。 尽管名义上都是潜入搜查,但和片山翼在一起的体验跟在组织卧底几乎没?有共同之处。 单就?行动模式而言,片山翼在?做的事非常类似于带团旅游, 主要流程为:先到一座城市休整两天?,採买好物资后进入某个深山老林开始「发?掘宝藏」,结束后回城自由活动几天?,再奔赴下一个地方。 发?掘过程不总是成功的,也有接连失败的情况, 这?时候片山翼就?会让人暂时回到城市里,休整一段后再次出发?。 本堂瑛海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那么多地方的,就?比如本堂跟她去的第一个地方, 那里有四座不知名的墓群,在?片山翼的指挥下, 她们一口气?全偷了。 为了任务结束后的清算, 也是秉持cia探员的操守, 回到有网络的地方后、本堂瑛海第一时间联繫同事, 让对方帮忙查一下被群的来歷。 然?后她被告知, 那四座凿在?同一座山上的古墓分?别所属于大?流士一世、薛西斯一世、阿尔塔薛西斯一世和大?流士二世。 他们依次是波斯帝国第三到第六位皇帝,片山翼一次性把波斯帝国皇帝一家从孙子到曾祖的坟偷完了。 本堂沉默了。 她的同事在?发?完结果后也沉默了。过了好半天?, 她叮嘱本堂注意身体、别干太快了, 接着又好奇她们在?墓群里找到了什么。 片山翼总共只拿走?了四样东西,其中有三本是书, 她翻译完之后就?连同原书一起拿出来,供队伍里任何人借阅。 片山翼自己留下的只有两块骨头,用?小木盒装走?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 仔细想想,这?件事还是挺奇怪的。 片山翼对队伍中的每个人态度都很亲切,就?像西洋棋爱好者爱护每个棋子一样,每隔几天?就?要例行关怀他们一下。 队伍紧密到堪称形影不离,加之他们随身带的行李很少,唯一比较多的书,片山翼也会定期把没?人想要继续看的寄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换钱。 第228页 然?而就?是这?种情况下,本堂瑛海清楚记得,除了第一次在?波斯皇帝群墓中拿走?的骨头外,还有一片骨片、一块凝血和一小瓶未知生物的血液不见了。 近一年间,本堂瑛海跟着片山翼从伊朗向西,辗转至欧洲。每一个地方所发?掘出来的「宝藏」,无论是书还是各种奇怪道具,她几乎都是无偿提供给信徒。 然?而那种类似残骸的物品,每次必定会发?现一个,而片山翼绝对会拿走?。并?在?她拿走?之后,这?样东西就?再也不会出现。 本堂瑛海有次曾试探性地提出想拿走?骨片,只有那次,片山翼注视了她许久,看得她背后开始出冷汗时,片山翼才摇摇头,拒绝了她。 甚至不用?推理,本堂瑛海也能知道这?中间绝对有问题,她开始进一步观察片山翼。 其实哪怕不刻意接近,她获取片山翼的信息也已经很方便了。 片山翼做事很体贴,她似乎忘记了出发?时候是以「近距离监视」为诱饵邀请本堂瑛海的,没?有丝毫的防范意识,会将每次的安排提前告诉本堂。 甚至于因为她们都是女性、住旅馆时两人住在?一起,很多日程安排是本堂看着她坐在?书桌前拿笔写下来的。 有时候她还会徵求一下本堂瑛海的意见,特意给她留出联繫线人的时间来。 ……以前她卧底时可没?这?条件。 片山翼从日本离开时一共带走?了五个人,除了本堂瑛海和诸伏景光外,她还从那个组织死掉的成员里选了琴酒和另一个成员復活。 伏特加不在?她的挑选行列,是琴酒提出了条件后才加上的。 片山翼的原话是「在?齐备性相的条件下尽可能满足她的标准」。 本堂瑛海问她是什么标准,她说她倾向于长得好看的。 本堂瑛海:「……」 ok,fine. 总之这?样一支死人跟活人拼凑起来的队伍,气?氛可想而知,基本跟团结友爱两个词扯不上任何关系。 唯一有牵扯的大?概就?是苏格兰真的很友爱片山翼……或许把「友」字去掉也可以。 片山翼回报了这?份信任。本堂瑛海隐约能猜到,有些事情她只跟苏格兰讲了。 整支队伍中他们两个是最亲密的,那是一种心理上的靠近。 本堂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最长,还是一些性格上的因素。 单就?给人的印象而言,片山翼有时候很像以前的苏格兰,待人温和友好。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几乎不会生气?,这?种成败都在?可控范围的态度让她在?亲切之余也显得异常可靠。 任谁在?见到片山翼第一眼、都不会把她跟恐怖故事里的邪恶角色关联起来。她也的确没?以浑身浴血、手持利器的恐怖形象出现过,蔓延在?她周身的,是一种平静下的可怕。 那种诡异必须融入得足够深才能弄明白。 在?与片山翼共同「旅行」的十几个月里,本堂瑛海精读了每一本发?掘出来的藏书,弄明白了原本的组织在?追求什么,也理解了一些仪式的原理。 本堂知道片山翼追求「飞升」,只是仍不太清楚她每个行动的目的。 片山随身携带那幅「輓歌儿小姐」,每次从藏宝地发?掘出的东西中抽走?类似遗骸的东西。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她会在?晚上和苏格兰一起出门去不知什么地方,直到凌晨才回来。 本堂瑛海跟踪过他们,发?现他们是去公墓掘坟,然?后往往再过几天?,当地就?会出现尸体被偷的新闻。 ……为什么对尸体? 这?回本堂瑛海请了犯罪心理学、成人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等各个领域的专家帮忙分?析,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只有一个儿童心理学专家给了比较确切的答覆,说可能是孩子面临较大?升学压力、为了缓解精神紧张才做出反常举动来释放压力。 本堂瑛海:「……」 她想升的可不是学。 后来这?个方向拖了很久也没?什么进展,反而是本堂瑛海逐渐适应了她的反常。 和在?日本时比起来,片山翼现在?的行为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只是个略有瑕疵的守法?公民。 再者,行程计划就?决定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不便联络的深山老林,那些地方连卫星电话也打不通。哪怕在?片山翼特意为她创造条件的情况下,本堂能和总部联繫的时间也很少。 以至于现在?她和线人联繫时,会感?觉自己像寄宿学校的学生收到家人来信。 片山翼曾向她建议可以适当联繫一下家人,希望她别积累太多的精神压力。 本堂瑛海知道,片山也建议苏格兰定期联络亲友,不过用?的理由是「保持身心健康」。 片山翼很贴心,在?不涉及某些事情时,她甚至是让人喜欢的。与之前需要时刻警惕、甚至不得不动手杀人的时期相比,现在?的情况无疑改善太多。 然?而在?第六次探索前,cia向本堂瑛海发?来最后通牒,要求她尽快脱离片山翼的队伍,最迟也得赶在?下一次探索开始前。 本堂瑛海发?回的各种心理评测表,评估结果已经到了非常不容乐观的地步。 相关部门推测,这?个任务再继续进行下去,将会对本堂瑛海本人造成难以挽回的恶劣影响,因而建议她「尽快脱离感?到压力的环境」。 第229页 本堂瑛海一度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想要拒绝这?个命令。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明显压力。 而且很多事情只调查了一半,就?算片山翼同意其他探员来接替她的位置,本堂这?一年多来学到的知识也很难完成快速交接,后续调查只会更艰难。 所以这?次探索的途中,本堂瑛海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让上司同意她继续调查。 也就?在?这?一次探索中,她们碰到了以现有性相无法?应对的阻碍,片山翼不得不中途召唤新的漫宿生物作为援手。 过去知识的积累终于得到了体现,这?一回,本堂瑛海第一次完全理解了那篇仪式祷文的内容。 察觉到时,她心头涌上一丝淡淡的喜悦,紧接着,就?是无法?言说的寒意。 就?在?这?一刻,本堂瑛海察觉到在?过去的十几个月里,她已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所谓潜入搜查,想要获取有用?的情报,就?必须先潜入到敌对组织的内部。本堂在?过去的黑衣组织是这?么做的,来到片山翼这?里仍然?採用?本质差不多的方法?。 她努力地去观察、去理解片山翼,好弄明白她行为的目的。同时尽力去融入这?个拼凑起的队伍,以便于获得情报。 然?而,属于人理性部分?的知识能随着世代累积,属于感?性部分?的人性在?代际间却很难像知识那样传递。 垂暮之年的老人将一生感?悟都真诚地写在?纸上,十几岁的孩子尽管能通篇读懂,却也要耗费足够长的时间才能真正领会。 人性很难像知识那样进化,无论将时间和空间的坐标轴怎么移动,人类本性上的东西都是类似的。 这?点?也正是心理学得以建立的基础:通过观察实验样本、总结出规律,然?后将这?一规律进行普世应用?——如果人性不存在?共通性,心理学就?无法?对人的心理进行研究了。 基于这?一点?,在?获得的情报量相同的情况下,正常人是能够做到某种程度上的「相互理解」的。 片山翼的异常并?不是一看即知,而是许许多多埋藏在?正常表面下的扭曲逻辑。 本堂瑛海努力地去理解片山翼,她的思?维就?在?适应过程中被永远改变了。而思?维被改变之后,她就?将很难理解之前的自己、 ——简直、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片山翼发?出邀请时所说的「能很快适应环境」、其实是这?个意思?吗? 本堂瑛海不知道。 只是这?一次,她久违地再次感?到了恐惧。一种未知的、对「自我」本身的恐惧。 意识到这?点?后,接下来的探险中她不得不减少与片山翼的接触。在?一个只有六人的队伍中,想避免与其中一人接触还是有些难度的。 幸运的是,大?约半年前,片山翼喜欢上了「睡觉」这?项活动。遇到大?段的闲暇时间,她有一半以上的机率会选择进入睡眠状态,有时候还会主动询问他人梦境相关的问题。 她好像不怎么做梦,本堂从没?听过她谈论自己的梦境,大?部分?情况是在?倾听他人的经歷。 现在?看来,这?点?似乎也有些违和。但本堂瑛海不敢再继续向下想了,她现在?必须尽可能减少思?考与片山翼相关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自然?地提出离开,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然?而,像几十年来上天?终于眷顾了她一次似的。在?这?次探险结束后,片山翼主动问了她接下来的规划: 「我要去的地方只剩下一个了,那里情况比较复杂……你有其他打算吗?」 本堂瑛海得以顺理成章地离开,她将返回美?国进行心理疏导……或许能起作用?,或许不能。 而片山翼在?几天?后轻装简行,悄悄前往她最后的目的地——近两年间时局非但没?能平息、纷争反而愈演愈烈的斯洛伐克。 第104章 流亡者(exile), 密教?组织「清算人」的干部。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亲近他?的人会叫他?小e。 几年前流亡者从清算人里偷了一大笔寿命叛逃,辗转于欧洲各个国家。大概偷的不少, 清算人一直在派追兵找他。 【刃】相,民?间流传他?是清算人首领杜弗尔的孩子。 推测在论坛上有一次发帖、一次回帖记录, 情况如下: >>>【理性探讨,流亡者能不能启飞?】 大家都知道,伤口带有「启」的性相。而飞升其实就是准备数量足够的性相来?引起司辰关?注。那现在我有一个问题: 流亡者能不能靠被打?出足够多?的伤口、凑36点启相飞升?* …… 12l:别太窝囊 …… >>>【想杀我爹】 烦 1l:特意把大家喊出来?就为?了这点……[展开] …… 除此之外, 年龄不详,性别不详,长相不详。 以上就是你?对流亡者的全部?了解。 和绝大多?数默默无?闻的无?形之术学徒不同,流亡者在密教?世界颇有名声。防剿局甚至仅将他?作为?观察对象,只是派遣人员进?行记录, 不干涉他?的任何举动。 第230页 可想而知如果你?去,防剿局绝对不会这么礼貌。 流亡者是个惹人注目的角色,你?之所以将斯洛伐克排在最后, 就是抱着说不定?他?会中途离开的希望。 然?而他?在那里做走私生意,赚得很多?, 似乎一时半会儿是不想挪窝了。 绘制【淡白?至极的画作】需要九种回忆, 需要在藏宝地获取的只剩下在斯洛伐克的那个了。 无?论如何都要去, 而且无?法拖延。 一直到?坐上前往斯洛伐克的巴士, 你?的心里都有点不爽快。 你?望向窗外, 夜色已逐渐降临。巴士行驶在山间,周围有的除了嶙峋岩石外就只剩山毛榉和冷杉, 不见人烟。 这场景看多?了总让人觉得孤独凄冷, 尤其是在晚上。 车厢里亮着灯,其他?乘客不是睡觉就是在盯着手机看, 偶尔有一两个在看书。诸伏景光坐在你?旁边,他?拿着笔在给长野的诸伏高明警官写匿名信。 察觉到?你?的目光,他?抬头看了看你?,安静地对你?笑了一下,接着又认真地去写那封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信。 整辆车上一直在看窗外的,除了司机,就是琴酒和伏特加。前者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相较之下,伏特加更像是在留心琴酒的反应。 也难怪。 斯洛伐克是个中欧国家,在这一重歷史?中向后倒推几十年,它还和捷克一起并称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属于苏联阵营。 在天鹅绒革命后不久,捷克斯洛伐克1993年再次分立为?捷克共和国与?斯洛伐克共和国。今天的斯洛伐克不仅加入了欧盟,还是北约成员。 人在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时心情复杂是正常情况,尤其在这种物非人也非的情况下。 但让你?困惑的一点在于,严格来?说斯洛伐克一直是独立国家,并不属于苏联。人的思乡之情可以无?限制地辐射这么广吗? 你?很犹豫要不要礼貌关?怀他?一下。 但琴酒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角色,他?和松田阵平不一样?。后者只是看上去凶,琴酒是真的很兇。 虽然?他?的性相确实挺好用的,但你?真的不太喜欢和他?相处。 你?决定?睡醒再说。 并不是简单将某张卡片拖到?【入梦】槽里进?行某种活动,你?闭上眼睛,将头抵在窗户上。巴士行进?时不断发出轻微的颠簸,你?就在这种颠簸中像一名疲惫的旅人一样?慢慢睡着了。 大约半年前,你?开始做梦。 这件事是你?无?意中发现的。那次你?原本是想闭目养神,但身体实在太累了,以至于在你?意识到?之前就陷入了梦乡。 你?在梦里见到?了萩原。 是最开始、由你?亲手復活的那一个。 梦中场景是米花町的那栋公寓楼,之前长生者为?你?提供的那栋。只是每一层的走廊都变得很长,无?数相似的门朝着远方无?限延伸出去。 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境却没有马上崩塌。你?觉得很新奇,于是向上走,想看看自己住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 本来?按照梦境的惯性,在你?走到?门口后钥匙一般会自动出现在口袋里。但不知为?什么,你?没在任何地方找到?钥匙,最后只能敲了敲门。 你?面前的门没开,反而是右侧的门被人打?开了。有着紫色眼睛的男人笑着从门口探出头来?,对你?说:「翼酱敲错了哦,该是这扇才对。」 你?确信自己没有敲错,但在梦境里跟人争辩这种问题未免太蠢了。 你?盯着那个萩原看了很久,才点点头:「嗯,好。请招待我进?去吧。」 「翼酱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应该是「我回来?了」、才对吧?」萩原研二说:「比起现实世界,翼酱不是一直认为?精神才是人的本源吗?这样?的话,对着梦里的我说句「我回来?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知道这是梦?」 「没错,」萩原研二用只在另一个「萩原」身上出现过的轻柔语气说:「因为?翼酱白?天一直在想着我的事,所以会像这样?见面也不奇怪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不过小翼真的不怎么睡觉呢,本来?该更早见面才对的。」 你?当?时很疑惑。 首先,你?并没有「白?天一直」想着关?于他?的事,只是偶尔想到?而已。 其次,如果照这种说法,这个梦中的萩原完全是由你?的意识创造的。但以你?对萩的了解程度,真的能够生成如此栩栩如生的形象吗? 「当?然?可以啦,」萩原研二轻快地对你?眨眨眼,「不是说人的脑子只开发了10%嘛,翼酱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哦?」 「真的吗?」 「……别在意那些啦,说说看、「我回来?了」?」他?很期待地看着你?,等你?按他?的要求说完,又马上将你?迎进?房间里,像往常那样?帮你?脱掉大衣和围巾挂起来?。 那时你?才注意到?自己穿的是冬天的衣服,明明入睡前还是夏天。 怎么说呢,虽然?觉得他?说的理由有些难以接受,可这些颠倒混乱的小细节又的确很符合做梦的情况……大概吧,毕竟你?没怎么做过梦。 第231页 他?招待你?吃了一餐亲手做的饭,好吃得很反常,他?好像对什么事耿耿于怀,在听到?你?说「很好吃」的时候如释重负,笑得非常开心。 萩原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或许是你?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被他?发现后就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相机合了影。 你?要说不行,话到?一半才想起这是梦里。 在你?犹豫这些的时候,梦里的萩已经迅速将照片拍完并装到?相框里了。他?端详着照片告诉你?会把它挂到?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心满意足地送你?离开。 半夜,你?在昏暗的底部?船舱惊醒。条件反射摸了下身旁的口袋,发现从午港偷出来?的书都还在。 其他?人还在睡梦中(也可能是装睡),只有诸伏景光悄悄坐起来?,用目光问你?怎么了。 你?对他?比了个「没事」的口型,摸索着又慢慢躺下,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在午港蹭网蹭多?了才会做这种离奇的梦吗? 醒来?后,你?做了一些关?于梦境的研究,知道确实有种梦叫做清醒梦。做梦者在清楚自己身处梦中同时,能够让梦境真实得与?现实世界无?二。 有关?清醒梦的研究和论文数量不少,但大部?分仍然?是处在探索阶段,你?没能得到?什么有用信息。而且你?留意了一下,似乎没有几个人是像你?这样?重复在梦中梦到?同一个人的。 但并不是一无?所获。 你?在网上学到?了一种、或许是鑑定?梦境的办法? 在清醒梦中,人似乎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基于这点,下次在梦中见到?萩原研二时,你?将他?变成了一只蜂鸟。 小小的,托在手里连掌心一半大小都没有的蜂鸟。鲜亮的蓝绿色尾羽像小美人鱼的尾巴,稍微动一下就搔得掌心稍微有点痒。 你?唔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哪里让你?不舒服,身体马上僵住了,两颗紫色的豆豆眼紧张地看着你?。 你?和漂亮的蜂鸟四目相对。 那一刻,即便知道这是做梦,你?也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好神奇。 那么高的人眨眼间变得用一只手就能托住什么的。 虽然?你?知道其他?性相的学徒也能做到?拟态,但从没亲眼见过变化的过程。 除了蜂鸟,你?还试了猫,狗,狐狸,兔子等一切你?能想到?的动物……换装似乎也可以。 你?记得导师有一件非常艷丽红底细条纹西装,价格昂贵但从没穿过,你?在梦里零成本给萩原研二换上了。 他?似乎能适配任何造型,连上世纪男士间流行的巴拿马草帽和鸭舌帽在他?身上都能配得很好。 你?完全理解了网上说得「肆意妄为?的愉快」,不过你?的想像能力有限,想法仅有变变小动物和换衣服。 反而是梦中的那个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领域一样?,开始热衷于尝试各种各样?的东西。 每次见他?都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或许真的是你?对之前的萩原研二印象更为?深刻的缘故,梦里的萩差不多?完全是一个样?子。甚至因为?他?的存在,你?回忆起了以前更多?的细节……感觉有些因果倒置。 但难以否认的一点是,睡觉比在梦中前往漫宿更令人愉快。 大部?分时候你?去漫宿,是为?了尽快拿到?急需的卡牌。【当?局欠下的人情】、某种用来?召唤漫宿生物的影响、或是指向藏宝地具体位置的秘史?。 得到?哪种卡牌结果是随机的,过程也往往不愉快——无?论是爬利刃阶梯还是只能闭嘴听特蕾莎滔滔不绝。 简直是顺理成章的,在对漫宿卡池里的牌没有任何迫切需求的情况下,你?选择了正常人的睡眠。 在自己的梦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感觉很好。 你?感到?一种陌生的、精神上的放松。 再次进?入梦乡后,你?重又回到?了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公寓里。 像往常一样?,梦里的萩在你?敲门后从旁边的一户打?开门,迎你?进?去,半开玩笑地拖长音调抱怨你?为?什么每次都记不住门牌号。 「这里是翼酱的家不是吗?怎么会每次都走错呢?」 事实上,每次敲门时你?都会根据上一次的情况进?行订正。但上次他?还是从501探出头来?,等到?你?下回敲501时,正确地址又变成了502。 你?觉得自己简直像推石头的西西弗斯,怎么努力都徒劳无?功。 在梦里与?人争论是白?费口舌,于是你?扯了一把他?燕尾服的后摆来?平息心情。 「嗯?怎么了?」他?不明所以顺着你?的目光看看自己的打?扮,随即瞭然?地笑起来?:「翼酱是说今天的衣服吗?因为?觉得和我今天信息素味道很配就换了、翼酱觉得怎么样?呢?」 你?:「……什么?」 听到?了无?法理解的句子。 信息素你?还是知道的,是生物个体分泌到?体外、被同物种通过嗅觉器官接收后改变生理或心理机制的物质。 会分泌这种物质的生物有很多?,比如蚂蚁、蜜蜂、苹果实蝇和樱桃实蝇等等……但那都是昆虫类啊? 第232页 本来?觉得今天的萩很好,既没有穿过于新潮的服装,也没长出毛绒绒的耳朵或是尾巴、…结果竟然?是昆虫类吗? 昆虫类吗? 你?看着眼前还是人类形态的青年,很担心下一秒他?头上会长出触角来?。 如果那样?的话、剩下的人生中你?都不会再像正常人那样?睡觉了。 你?静默地把茶杯放回桌上。 红茶泡得很好,甜味和香气都恰到?好处。但一想到?里面说不定?加了蚜虫蜜,就怎么都放心不下。 萩原研二看了一会儿完全僵住的你?,笑着说:「虽然?不知道翼酱在想什么,但是不是哦。」 「可——」 「不是哦。」 他?面带微笑,语气斩钉截铁。 你?:「好吧。 」 这个话题被强制中断,你?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转而谈论起其他?事情。 平时你?基本不会将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但在梦中是个例外。在这里不用担心情报泄露,同时也不必不断权衡双方情报量来?斟酌措辞。 在这里说话,某种程度上像是自言自语,对整理思路很有帮助。 实际上萩在你?谈论之后规划的时候也很少说话,他?绝大部?分时候安静地看着你?,只在你?主动问他?的时候才会开口。 你?在最后问了他?关?于对故乡触景生情的事。 萩原沉默一会儿,回答你?:「人的理性和感性是很难完全分开的,那应该是我们难以理解的心情吧……翼酱去安慰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你?不懂为?什么你?去安慰就适得其反,你?又不是美国人。 不过和接下来?的目标相比,这件事并不太重要。 希望能悄无?声息地拿到?东西吧。 你?保证一拿到?最后一份残骸就走,画等到?去其他?地方再画,只希望不要引来?多?余的关?注。 第105章 精通一门学科需要多长时间?? 曾有人提出「一万小?时定律」, 即一个人在某领域花费一万小?时后,就能成为该领域的专家。 如果将此作为参考,一万小时换算成天约为417天。如果每天工作八小?时, 需要1250天,也就是3.57年。 鑑于正常人在社会生活中很难连续保持三年「每天八小时投入工作」的状态, 实际完成所需的时间?还要后延。 工藤新一用草稿纸做书籤夹进看了一半的书里,在堆满纸笔的书桌上打?开?电脑。 待机屏幕上显示时间?【02:36】,他从?某本书底下找到黑屏的手?机充上电, 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在电脑邮箱里接收了宫野志保发给他的邮件。 附件是《维也纳未解之谜》的译本。 【《维也纳未解之谜》】 【描述:作者描述了维也纳发生的怪事?——儿童消失、寄生虫大肆传染、动物被切掉肢体、关于蠕虫的噩梦。一个为穷人提供丧葬费的慈善组织指出了这?些?现象间?怪异的联繫*】 这?本从?莫兰书店买来的书难得?不是用什么古怪语言写?的,但即使通篇是英文,其中涉及的大量生物化?学名词,非专业人士很难顺畅读下来。 工藤新一看到一半就果断放弃。他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写?了封言辞恳切的邮件, 连同书的扫描件一起?打?包发给了原本的灰原哀、现在大洋彼岸的宫野志保。 果不其然挨了一顿说,万幸对方一贯地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了。 这?都是三周前的事?了, 对方在邮件里说这?版只是粗翻,看他急要就先发过来了。精细版本还在润色, 她改完就发过来。中间?有其他问题可?以发邮件问, 不过最近实验室赶进度, 回復可?能不太及时。 工藤一目十行地看完, 又点开?附件, 一看就知道对方所谓的「粗翻」肯定也花费不少心血。 他吐出口气,奢侈地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等手?机有了足够开?机的电量, 打?开?各个软体把积攒的信息回復掉。 警视厅那边有些?是不得?不去?的, 还有些?案子可?以不去?但很感?兴趣的。另外小?兰邀请他一起?去?听某个宣讲会,之前已经拒绝过太多次她的邀请, 这?次再不去?的话就要说不过去?了…… 工藤新一挠乱了头髮,再次做了深唿吸。 他把这?些?事?暂时放到一边,打?开?和怪盗基德的聊天框,想?push一下自己的难兄难弟以缓解压力,结果发现这?事?前天刚干过。 对方和他还不一样,除了日常要做的事?堆满之外,还需要留心那个叫zoo的组织。 自从?那起?世界瞩目的跨国犯罪组织倒台案之后,他们或许是有所警觉,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再出现时行动更隐蔽了。 ……到处都是事?情、根本做不完。 研究所谓的无形之术耗费他太多时间?了,片山翼出的那套卷子复杂程度过高,除了语言上的问题之外,还有思维上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避人耳目,文献中的许多文本即使翻译成常见的语种?,其真意依然遮遮掩掩、晦涩难懂。 就比如一段描写?骄阳被白日铸炉分裂的文本: 「导致太阳之死的不会是爱,而是妒忌。导致太阳之死的不会是妒忌,而是渴求。导致太阳之死必不是渴求,而是好奇。置他于死地的必不是好奇,终究还是爱*」 第233页 ……这?是在说什么? 这?本书还是用渊深曼达安语写?的,天知道他磕磕绊绊翻译出来的时候有多怀疑自己这?门外语是不是白学了。 不过学了用处也不大就是了,反正他没看见哪个景区告示牌是用渊深曼达安语写?的。 工藤新一将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整理思绪。 现在这?种?程度他倒还勉强应付得?来,只是这?样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研读翻译、书房被各种?书籍文献塞满的情况,似曾相识得?让他稍感?不适。 工藤将椅子转向门的那面,端详房间?现在的样子。 如果收拾得?再整齐一点,就跟当年片山翼那个挤满了书的书房没什么两样。 将时间?投放到没兴趣的事?业上是种?折磨……也可?能是因为这?部分所吞噬掉的精力实在太多了。 短时间?自学六七门语言到能读书的地步,然后再从?那些?晦涩的字句中扣出蛛丝马迹、片山翼是不是还在空闲时候打?了两份工? 对,兼职……她甚至还兼职! 原本调查片山翼在米花町的情况时,她所展现出的冷漠还让人难以理解:不管是被炸弹的音浪掀翻后继续爬起?来骑自行车回家、还是路过命案现场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现在工藤新一多少能理解了,当人精力被压榨到一个限度时,受生理构造限制,就是会表现出惊人的冷漠。 片山翼简直是以怪物般的意志力、七年来每天努力从?血肉中挤出第25个小?时来。 工藤新一不想?放弃的原因除了一点胜负欲外,更多的是探求心。和一些?充满矛盾的宗教故事?不同,密教书里的内容几乎全是合乎逻辑的(尽管不是正常逻辑),它们的存在能解释许多问题。 但是,想?把这?些?东西用一两年的时间?看完太难了。就算还有个有名怪盗和他一起?研读,但他们两个人毕竟不是能互相继承进度的机器,齐头并进的进展比独自研学快不了多少。 书店那边说是没有时间?限制,工藤新一没傻到会信以为真。 光那时候的形式就能看出来,片山翼绝对是给不知道多少人发出了邀请,谁先写?完谁就先交卷离场。 工藤新一不知道名额究竟有几个,也不知道在这?个无形的考场里坐了多少看不见的对手?,就这?样在纸笔不停书写?中度过了进入大学以来的时光。 最近他开?始考虑换其他方法,如果继续将时间?大把大把投入进去?,他和片山翼又有什么区别?? 「嘀——」 他在望着房间?的书山出神时,电脑突然响起?收到新邮件的提示音,发件人宫野志保,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水无小?姐回美国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 看清这?句话的瞬间?,工藤勐地坐直了身体。他快速将这?句话来回读了两边,然后匆忙将纸笔和没看完的书都摞到角落,想?方设法求证这?个消息。 感?谢时差,他联繫的人回消息都很快,不到一会儿就确定这?个消息属实。 水无怜奈(本堂瑛海)半个月前返回美国,并且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尽管不清楚是例行公事?还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都是一个危险信号。 片山翼离开?日本时带走的几乎都是活死人、没有在她控制下的只有水无怜奈。 片山翼从?国外巡游一圈后再回日本的可?能性极低,现在队伍里唯一的正常人离开?了,她很大概率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多危险,他都必须赶快採取行动。 工藤新一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 两天后,斯洛伐克。 工藤新一落地不久,布拉迪斯拉发就开?始下雨。等他收拾好东西从?落脚的地方出来时,外面已经是晚上,车灯与霓虹招牌经过水汽折射,给人以朦胧迷离之感?。 街上的行人数量太少了,外地人更是几乎看不见。 工藤新一裹紧了外套,他不确定这?股冷意是因为降温、还是来自当地人那些?自认为隐蔽的打?量目光。 这?种?紧张氛围只有少部分是因为显眼的亚洲面孔,更多原因在于前天发生的/总//理遇刺案。 原本这?座中欧小?城是让人感?到惬意的旅游城市,但自几年前开?始就纷争不断,或许是受整个欧洲政局动盪的影响,乱子接二连三。 工藤匆匆走过鹅卵石街道,路过一尊只剩下脚的雕像,有个老头沉默地站在这?尊残破的雕像前,很像战争电影中悲情的一景。 可?惜这?尊雕像前没有任何鲜花之类的悼念品,只立了告示牌,用斯洛伐克语和英语告知行人这?里不久会彻底拆除、请注意安全。 工藤收回目光,按照电子地图规划的线路来到跟人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绝大部分餐馆这?时间?已经打?烊了,那个人和他约好的地点似乎是一家特色旅店,这?个时候仍然对外营业。 老闆穿着巴洛克式的钟形裙,上面的机绣花卉图案因为盖了油污显得?暗淡许多。她过来给工藤新一点单,开?口说的是英语。 工藤新一点了餐,结果餐上来他完全没心情吃,食不知味地把东西往嘴里塞了两口,思绪发散。 第234页 店里的其他人在聊天,物价、局势、工资,全聊完得?出结论:人都没有良心,日子越过越差,世界毁灭就这?两天的事?。 一种?诡异的黑色幽默。 工藤新一听了两句就忍不住低头喝咖啡,怕弄出多余的声音惹人注意。那些?沉浸于高谈阔论的客人倒是没关注他,走到他旁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比起?不知名的旅店,这?个男人更像是会出现在学术沙龙上的哲学家。他的额头有几道抬头纹,每道纹路都浸满对世界的疑问与哀伤。 「林地生长于漫宿墙外,」他说,并在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然而每一个研习诸史的人都知道,漫宿无墙*。」 他用的是一种?熟悉的语言,由于长久的翻译训练,自动在脑海中转化?成了母语。 工藤新一愣了下,虽然克制住了自身的条件反射、没在停顿中去?接下一段话,但他仍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对话中的反应是不正常的。 那个人说话用的是梵语,这?是种?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见的语言。 但工藤听懂了。 在两人同时察觉到这?点后,男人难得?地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他的一系列举动都堪称出其不意,动作与气质不相符地迅速。饶是工藤新一运动神经足够发达,等他追出门时,外面只剩下着夜雨的街道。 工藤不死心地又朝两边的店看了看,然而这?回其他店的门口同样空荡荡,漆黑的玻璃倒映着他凝重的表情。 工藤再回到旅店时,最后那点仅存的飢饿感?也消失了。他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要走又僵在原地。 他对那个接头人的信息一无所知,就算要留暗号也没把握对方能看懂,要是留口信的话…… 余光不动声色扫过店里的其他客人,由于他刚才追出去?的举动,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这?个角落,老闆也皱着眉在看他。 不行,怎么样都不行。 但如果不马上离开?……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这?和工藤新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他的计划是先到地方与人碰头、摸清情况之后再展开?行动。 这?种?安排理应是没有问题的。布拉迪斯拉发是斯洛伐克的首都、也是斯洛伐克最大的城市,人流量算大的,他又是一个人来的,理应不会引起?注意才对。 然而现在感?觉就像闯入了谁的巢穴。从?踏上街道开?始,一直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 「原来你在这?里。」 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有人从?背后这?样搭话了。 工藤新一愣了下,回头时看到一张几年前曾经见过的面孔。 「别?乱跑啊,我找得?挺辛苦的,」佐藤美冬笑笑,目光又落到后面桌子上的食物:「不吃了吗?」 工藤新一对她的认识主要来源于片山翼消失后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他天天往片山翼的公寓跑,有时候佐藤美冬会在。 但她基本不做什么,给他开?了门之后就在客厅看杂志或是录像带,视外界一切为无物。 因而当她突然以为人解围的形象出现在异国他乡,工藤新一反应了片刻才点点头。 「哦,好。」 佐藤美冬紧接着对老闆说了两句什么,应该是斯洛伐克语。工藤眼见着刚才还一脸戒备的老闆露出笑容,把东西打?包后又从?后厨拿了两块面包装进去?。 佐藤美冬付过钱,说了句「跟我走」。 她带着工藤新一离开?小?旅馆,轻车熟路从?马路拐进了巷子里,最终进了一栋有些?年头的住宅楼。 楼内用于粉刷的油漆色泽鲜亮,不过年头太久,有些?地方已经剥离褪色。 隔音不好,从?走廊上经过时能听到里面住户在看什么电视节目。空气闻起?来也有点奇怪,有点酸,又有点腥。 这?里远不如外面那些?漂亮建筑光鲜亮丽,但这?种?噪声和奇怪的气味混在一起?充满生活气息,终于让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 佐藤美冬在二楼的一扇门前停下,单手?开?始从?身上摸钥匙,边回头跟他解释: 「一楼在做羊奶酪面疙瘩,这?里的特色。你要想?吃明天可?以去?要一点,但不一定合口味、…」 工藤连忙从?她手?里接过打?包的食物,佐藤美冬对他笑了下,终于摸到钥匙把门打?开?了。 房间?不大,但放的东西不少。从?门口的鞋子数量看似乎是有两个人住在这?里。 「你联繫好的那个线人前两天去?看黑//拳比赛时受伤了,在医院里没两个月出不来,」佐藤美冬给他拿出客人用的拖鞋,开?灯拉窗帘。然后又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电影:「他进手?术室前把接你的事?转託给了别?人、……你请便吧,小?侦探,这?会儿闲着可?以顺便推理下被拜託的那个人是谁。」 她按了按电视遥控器,瞬间?响起?电钻和男人的惨叫声,整个屏幕上都是血浆。 看的是《人皮客栈》……心真大啊。 电影开?始后佐藤美冬就迅速进入状态,整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血浆片里。 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工藤去?各个房间?转了一圈。 两居室,客厅有个开?放式的小?厨房,料理器材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另外角落有张小?木桌,上面拱了好几个灵位,都是些?不认识的名字。 第235页 桌上被挤得?没地方摆贡品,只叠放了几张电影光碟、机油和把崭新的扳手?。 其余地方塞得?满噹噹,全是带有鲜明个人特色的物品,工藤新一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名字。 「……是一之濑小?姐吗?」 电视屏幕上恰好有列车唿啸而过,血浆飞溅。佐藤美冬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不吭声,房门外恰巧在这?时被打?开?了: 「抱歉,恐龙展的假山被雨泡坏了、我临时被拖去?加了会儿班……啊,人已经接来了吗?」 栗子色短髮的女?性站在外面,脱下湿淋淋的雨衣,对他友好地笑了笑:「我们之前见过吗?我的原姓确实是那个,现在已经换了,你叫我奏就好。」 她和佐藤美冬打?过招唿,到餐桌前去?吃打?包好的食物,顺便招唿工藤:「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不知道是状态放松还是年岁增长,她比当初在日本时看上去?要随和许多,带有几分大人的从?容。 工藤看了眼沙发,佐藤美冬仍然沉浸在电影里不能自拔,没分一点眼神给他们。 「谢谢您,我吃过了、」工藤婉拒了她的邀请,到餐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时,一之濑奏笑笑,把碗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好,那我们要不就直接说小?翼的事?吧,你是来找她做什么的?」 一之濑奏是半年前来布拉迪斯拉发的,当时正好有片山翼原本的信徒要去?其他国家,她顺势用开?罗的房子交换了这?套小?公寓。 她在布拉迪斯拉发动物园工作,上周收留了来投奔她的佐藤美冬。 佐藤美冬表面上的理由是在这?里看电影更有感?觉,实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是因为片山翼在这?里停下来了。 「前段时间?一直在买颜料,应该是在画画,」一之濑奏说:「不过听说这?两天都没有出门了,可?能很快就要画完了吧。」 「画画?」 「嗯,小?翼会画画哦,那种?会用到调色盘和固体颜料的画。以前偶尔会卖画来赚钱……说起?来,你是从?哪里认识小?翼的?」 「呃……、以前,在国内……」 一之濑看他回答得?勉强,笑笑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她也没让工藤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下煎熬太久,很快地吃完饭之后从?房间?里抱了台笔记本出来,打?开?某个文档给他看: 「松田前辈暂时抽不开?身,还得?两天才能赶到这?里。这?是他说要给你看的……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工藤新一感?觉自己眼皮跳了一下。 他这?回出来没跟任何人说,线人都是自己私下悄悄联繫的,然而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感?觉像一头撞进了已经铺好的陷阱里。 不过至少还没从?这?些?人的行动中感?受到恶意。 工藤新一接过电脑,上面是一些?案件的资料——或者说,是从?「法蒂玛」延伸出来的资料。 「法蒂玛」这?个名字,最初是属于某个宗教的先知之女?,也因此,这?个名字是一些?国家常见的女?名。 因为基数庞大,所以案件发生率高一些?也是正常的……吗? 松田阵平发来的文件里囊括了许多名称为「法蒂玛」的女?性、甚至是男性身上所发生的异常传闻、案件。几乎没有一件是清楚结案的。 「啊,是这?个啊。」 佐藤美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大致浏览了一遍文档,补充道:「他好像还有件没写?,可?能是因为太有名了吧、「法蒂玛圣母显灵」事?件,你知道对吧?」 那是上世纪发生的宗教事?件,葡萄牙一座名叫法蒂玛的小?镇有三名儿童声称圣母会在每月13日与他们相见,这?个小?镇同时传来大量目击报告。 天主教会与教宗本人后续承认了该事?件为「神迹」,法蒂玛深刻而持久地影响了葡萄牙、乃至整个天主教世界。 大概因为「法蒂玛」在这?一起?事?件中并非作为某个人的名字,而是一座小?镇,所以松田阵平在搜集资料时有所遗落……也可?能他受到了某种?影响。 下着雨的深秋夜晚,工藤新一感?到自己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在没有任何取暖设施的简陋公寓身体里感?到寒冷、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感?觉到一种?面对复杂谜团时、特有的兴奋。 松田阵平还没有忘记当年在游轮上发生的事?。工藤读了那几页《双生姝丽》的抄本,知道了当年他们在游轮上听到的事?很可?能是司辰的手?笔。 司辰「双生巫女?」有时候会在土耳其的一个被称作「栖木」的地方闲聊,直接听到她们话语的凡人会被抹消。 法蒂玛的父亲很可?能是无意间?听到了司辰们的谈话。在他被抹消之后,世界为了一切合理运转又自动修改了他人记忆。 只有法蒂玛被剩下了。 工藤大胆地猜测,那些?相似的不幸事?件只是这?件事?在另外几重歷史中投下的虚影—— 歷史是多重的,每一重歷史都同时存在于过去?。 现在他可?以去?揭发真相、……在另一个、世上大多数人都不知晓的纬度里,拂去?掩盖在理性与真实之上的尘埃—— 第236页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只余雨声的寂静中,一直安静的佐藤美冬突然伸手?将笔记本合上了:「在无准备的情况下探究太多可?是会送命的、」 「我说真的。」 她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工藤新一一眼,转头对一之濑说:「饭是我带的,今天你帮客人准备客房。」 房间?是两居室,因为工藤新一的到来,一之濑和佐藤美冬搬到了一个房间?去?睡,把剩下一间?东西比较少的整理出来给他。 从?这?个细节上能看出,她们大概和工藤新一一样,以为距离一切发生还会有几天的缓冲期,甚至和他约定了第二天去?超市买点牙刷之类的日常用品回来。 然而就在深夜,好不容易沉沉睡去?的工藤新一被粗暴地叫醒了。伴着深夜响起?的消防车警笛声,佐藤美冬的声音显得?急促低沉: 「快起?来。事?情和预想?的不同,我们现在就得?出门。」 佐藤美冬找了辆车,他们跟在消防车的后面出了城,七拐八绕,最终在一栋隐蔽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隐蔽的别?墅: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眼前的实际困难,我可?以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别?致典雅的宅子完全被吞没在火光中,消防车到了好几辆,但不知怎么回事?,设备架好之后迟迟没人救火。 一个气质惹人注目的男人和消防员的队长交谈,工藤看到男人笑着分了一支烟过去?。然而就是一错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就不见了,原地只剩下悠闲抽着烟的队长。 这?情况明显不正常,但工藤也没有条件继续观察下去?了。 这?栋别?墅的位置太偏,周围没有邻居,烧起?来的时间?又是半夜。在没有围观群众的情况下,他们呆在原地太明显了。 快速查看了别?墅周围,发现了几道车辙,痕迹很新,雨从?晚上就没停过,但这?几道车辙里还没积多少水。 「来晚了,看样子他们已经走了。」 佐藤美冬没接话,工藤新一想?起?他在旅馆碰到的那个男人:「是因为我被那个人看到了吗?」 一之濑摇摇头:「不,你说的那个人是个走私商,他是某个人的盟友,应该没有躲避我们的理由才对……」 她皱起?眉,环视身后燃烧中的别?墅。 很奇怪,就实力对比而言,情况应该反过来、是一之濑他们落荒而逃才对。而且一之濑已经在这?里住了半年,没道理今天才突然行动。 是他们的内部安排?还是说原因出在其他人身上? 「进去?看看吧。」佐藤美冬突然出声道,她看着大开?的栅栏门:「说不定、」 她没把话说完,但剩下两个人已经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某种?端倪。 雨开?始有变大的趋势,做了些?必要限度的防护措施后,他们从?另一个没人注意的门进入了别?墅。 然后、在距离主宅较远的一个仓库里,他们见到了片山翼。 「晚上好,诸位。」 简直像被设定好程式的机器人一样,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与片山翼会面,她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彬彬有礼的问好。 工藤的心沉了一下。 按以往的经验,接下来她会微笑、沉默、审时度势说出谎言。 有完全准备时尚且无法对她做什么,像这?样仓促袭击的胜率更是微乎其微,只能以奇袭为思路考虑策略了吗…… 然而、在他确定切入口前,片山翼先于他开?口了: 「我成功了。可?以祝贺一下我吗?」 她的确在微笑,笑容真诚而纯粹,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这?一刻,她像那些?埋头钻研多年才取得?成果的人。离群索居数年,只在最后将成果公诸于世时,才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将台下的观众真正看进了眼里,尽管她的面前只有三个人。 第106章 即使将全部人生倾注到一件事上、拼了命地去做, 也未必就能做成?。 这是世界最让你感到残酷的部分。 你出生在19世纪后半期的英国,很幸运,如果这个时?间?再稍早一点, 你就得先把时间花费在争取受教育权上。 在艰难完成?大学学业的同时?,你意识到?有时候单纯的努力起不到?任何作用。在努力的基础上, 你还要运气,可运气不会总来。 得用尽能用的一切,将想要成?功的欲//望培育为?足以歪曲现实的意志力, 然后才能赢得一点可能性吧。 你怀着这样的觉悟,接受了某位大学教授的邀请,他后来成?为?了你研习无形之术的第一位导师。 你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确立了更为?明确的、新的目标。 那个世界里的很多?人都有着同样的目标,然而成?功者寥寥。 会碰到?的阻碍是无穷的。 不存在什么「终于克服了困难」之类的说法, 这条路根本?是一根垂直向上的丝线,只?要松一口气立刻就会摔下来。 因为?将唯一的一点界定为?「成?功」,所以除此之外, 无论成?为?富豪还是乞丐,无论是名满世界还是与爱人厮守, 全部都是失败。 就算花费一生去做, 也未必就会成?功。 但还是想做。 第237页 只?要知道存在一条与醒时?世界截然不同的道路, 能超越时?代、让凡人成?就本?不可能的伟业, 就怎么也无法放弃。 就算周围的一切都被摧毁殆尽也无所谓, 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仍然想继续前进。 你不知道这是否能被称为?意志。 不过, 在几次失败、连身体也成?为?可以随时?抛弃的东西?之后, 只?有这无形却又异常强烈的想法在支撑你、……也或许,它?已经?成?为?你本?身。 你做了很多?努力, 正?确的,错误的。 而现在,事情终于进展到?与你所料相差无几的地?步。 你成?功了。 你想与他人分享成?功的喜悦。可能的话,也希望与过去的熟人见面。 你在斯洛伐克与流亡者有一段短暂的合作,他总是广交朋友。你在晚上听说有新的无形之术学徒来到?这座城市,猜测可能是与你相关的人,于是留了下来。 这大概也是你能以现在的姿态、与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入梦:被剥夺至夺无可夺者】 【描述:悼歌诗人不赐人以永生,而是赐人成?为?一种?超越死亡的存在。淡白至极的画作会吸去我生命的剩余,但只?在我应允之后*】 佐藤美冬也是【冬】相,她最先打破沉默:「那副画、已经?画完了吗?」 「已经?完成?了。」 你在斯洛伐完成?了画作,将之展示给輓歌儿小姐——向一副画展示另一副画。 【跨入画中之门:太?阳的居屋拥有许多?隐秘的门,它?们自然都是锁住的。但輓歌儿小姐会为?我打开一扇。悼歌诗人手?捧寒冬,于门的另一边静待。】 你的【激情】、【理性】和【健康】将会依次被吸入卡槽后消耗,这一过程是无法中断的。 等这三种?基础卡牌消耗完毕,你将会抵达终点。 这些话不必过多?解释,佐藤美冬会理解。 「恭喜你,小翼,」在听到?你的回答后,佐藤美冬果然点点头,向你表达了祝贺:「…这里的其他人呢?」 你眨了眨眼睛:「流亡者的成?功条件还没有达成?,他的旅途还将继续,其他人也各有去处……我不建议你们去追踪他,这很危险。」 起初你没打算和流亡者有任何接触。在斯洛伐克拿到?最后一片残骸后,九种?回忆齐备,你计划立刻离开。 但奇怪的是,你的落脚点每次都能被人早有准备地?堵上。 过去的一两年中,你从本?堂瑛海身上学到?了不少,反侦察的能力客观来讲是有所提升的。队伍里还有琴酒,他做事够聪明也够谨慎。 一些蛛丝马迹,让你怀疑流亡者很可能是在读档。 就像你不会在牌桌外被杀死一样,他好像能小范围地?让时?间?回到?某个节点。 你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些长生者,基本?证实了这个猜想。 不过你们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如果能排除来自防剿局的危险,你也可以接受。 流亡者找上门来是为?了《骄阳之书》。 他从各个藏宝地?找出这本?书的残页,装订起来打算送到?某人那里去。在东西?离手?前,他想把这本?书彻底弄明白,而你恰好在这时?抵达斯洛伐克。 他付了你点报酬,给队伍提供了暂时?住所。而你写了译本?,顺便在停留期间?将【淡白至极的画作】完成?了。 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就这么简单,至于斯洛伐克所发生的动盪,那是另一回事。 「那位exile先生、」面对你的坦诚,一之濑奏回过神来紧接着问:「…、已经?离开斯洛伐克了吗?」 比起刚到?没多?长时?间?的你,想必她会对盘踞在布拉迪斯拉发的流亡者感触更深吧。 「没错。」你说。 这种?时?候你更倾向于坦诚,你也并不希望他们在追查这种?事上多?花精力。 和你比起来,流亡者做的部分事情是显而易见的犯罪。不那么合法地?行医、珠宝走私、打黑拳和印□□,大概干的就是这些。 他乐于跟人结交,如果机会合适,他会在城市掀起叛乱来掩盖自身的踪迹。 就像你需要警惕【邪名】的数量一样,场上留有太?多?【痕迹】会让清算人的追兵找到?他的位置、进而发起攻击。 [痕迹:一个出卖我行踪的痕迹,我的追兵可能会认出来(场上的痕迹越多?,清算人出现的越快。出现的清算人的力量随着痕迹的增多?而变强。当痕迹达到?五个时?,大敌本?人可能会出现)] 他在一座城市活动越久,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多?。前两年斯洛伐克的少数派政府倒台,背后就有他的推波助澜。 这回他打算故技重?施,发起叛乱、消除痕迹、继续走私。有时?候你觉得他好像掉钱眼里了。 不过显然,在一座城市短期内接连发起两次叛乱,属于「理论上可行,实操难度极大」的事件。 当场上存在13张【痕迹】时?,几乎人人皆知他在这里。 清算人的首领随时?可能会追到?这里来,这也是他打包完行李就烧掉一切、匆忙踏上旅途的真正?原因。 这座城市的油水几乎都叫他捞完了,他临走前还不忘发消息嘲讽他的父亲,发完人就跑了。杜弗尔随时?有可能到?这来。 第238页 「大概情况是这样,你们最好也赶快离开……如果想以他为?目标的话,搜集证据很简单,只?是结局能否像你期望的那样「制裁邪恶」,如愿以偿的概率不大。」 你的目光落在工藤新一身上。 「……」 他沉默着,你知道他可能需要点时?间?思考。你礼节性地?对他一点头,继续与佐藤美冬和一之濑交谈,你还有些事想请她们帮忙。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 取出信封的时?候,你听到?工藤这样问。你姑且尝试着理解了一下他:「你是说、「制裁邪恶」的事吗?」 「离奇死亡、突然发疯、席捲城市的恶性传染病、失踪、绑架、自杀……一直以来,你们都在背后做这些事吗?」 「……你是想说「犯罪」吗?」你看了看另外两人的表情,嘆了口气:「这个问题我无法确切回答你,但应该在「正?义」、「犯罪」这些概念还没出现的时?候,你说的事情就已经?在不断发生了吧。」 「不是每个世界的核心?要素都包含推理。「揭发罪行、追求真相」、有无数人追求的并非这个。但是,你可以改变。」 「……」 年轻的侦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他神情紧绷。透过那双蓝色眼睛,你好像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海面,烈火于上熊熊燃烧。 「身为?凡人的一生短暂而不可控。有些时?候,我们会痛恨自己生错了时?代。」 像很多?年前有人对你说过的那样,你将那些自己已经?践行过的理论娓娓道来:「那是痛苦的,因为?你的理想、你的抱负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甚至没有机会开始。」 单凭个人的努力很难撼动时?间?。 就像是、如果将你的出生日期稍微向前推进、降生在19世纪之初。或者更不幸,诞生在了15到?17世纪,或许你有生之年的全部都要花费在争取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上。 你多?么地?庆幸这点幸运,庆幸到?难以想像那个代号琴酒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时?代在面前擦肩而过、是怎样巨大的痛苦。 本?来是有机会的,可就在眼前失去了。 什么都做不了。 你知道琴酒有时?候会路过某个街区,那里有尊被放倒的革命家雕像。 他、还有位外表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你猜整个布拉迪斯拉发只?有他们两位会在那尊只?剩下脚的雕像前驻足停留。 那位老先生会拿花,而琴酒更多?时?候只?是靠着底座抽一根烟。 你曾碰到?过他一次,当时?你还友好地?建议他可以去一趟扎科帕内。 扎帕科内离你们这里不算远,那位革命家曾在那里居住考察过一段时?间?。那地?方可供他温情脉脉怀念的东西?肯定比一尊只?剩脚的雕像要多?。 到?现在你都记得琴酒在听你说完后露出的眼神。他那么看了你一会儿,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当时?恰好有个经?过的人在很没素质地?大声外放播客,正?介绍到?某位名作家的文章。主持人声情并茂地?朗读: 「明言着轻蔑什么人,并不是十足的轻蔑。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我在这里说,也是多?余的*」。 「……」 你感到?郁闷,回去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再也不主动和琴酒说话了。 不过尽管如此,对这种?无差别攻击一切的心?情你还是能稍作想像。 生不逢时?,就算将喉咙哭出血来也没有用。 这时?候如果出现了其他的通路,一定是无论如何都会抓住的。 你信奉这一套。 「关于你的理想,」你对工藤新一微笑,说:「我不接受正?义,很多?人不接受,这个概念在某些时?代甚至不存在、但如果、你有足够坚定的决心?,你也可以改变一切。」 「你去黑暗的时?代伸张正?义,去混沌的国度主张理性。那里决不会有人理解你,世界也不会接纳你。你面临的处境会比我更艰难,你要违背自己的本?心?,要用尽手?段去做这件明知投入全部也可能会失败的事……你要做吗?」 你看着他,静待他的回答。 凡人的一生过于短暂,所以人们追求长生。 然而从来不是因为?追求长生才不死,而是强烈到?足以影响世界的欲望让不朽者永生。 夜风夹杂夜雨,这间?偏僻的仓库里似乎也能听到?远处建筑物燃烧的噼啪声。 「小翼……」 一之濑轻轻叫了声你的名字,于是你不再等他的回答,而是看向佐藤和一之濑。 你对她们、对所有向你投注过情感的人抱有歉意。 你知道自己放弃了一些宝贵的东西?,但你绝不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感情所导致的逻辑不合理会让一切变得更困难。 你千方百计地?找回了它?,意识到?它?的重?要性,然后再以更强烈的决心?将它?抛弃。 在一场所有人都拼尽一切的竞争中,最终能决定胜负的其实不正?是信念之类看不见的东西?吗? 单纯地?以为?清洗掉一切没用的记忆会更方便、就这点来看,前任教主在某些地?方真是的单纯得让人想要发笑。 你向过去的信徒们做了最后的告别。 第239页 在这种?时?候,总会感觉到?熟与不熟之间?的区别。就好像只?要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脑中便如同按下开关般回忆起诸多?一同生活的事。 到?此刻,你身上已经?真正?意义地?什么也不剩下。 流亡者和琴酒达成?合意,一同前往史达林格勒。尽管流亡者不怎么读书,但他毕竟有多?年的积累。 这个结果也算兑现了当时?合作前你许下的诺言——以他所拥有的【唯物主义者】性相为?你提供安保服务,而你为?他提供一条有别于醒时?世界的出路。 不过他们两个可能相处会不太?融洽。 当流亡者说「一个国家的危机是一个机会、是给旅行者的一份大礼」时?,你很明显看见琴酒不高兴了……但这也不是需要你担心?的事。只?要性相合适,就算不喜欢也能将就着成?为?盟友。 剩余的原料、道具和金钱都用来兑换信封里的支票,你看着佐藤美冬将信封收好,又和她们各自拥抱,宛如仪式的最后环节。 「那么就在这里道别吧。」你说,「即使我离开,你们仍旧可以无期限地?存在下去。尽管很难说是礼物、嗯、勉强算是对过去帮助的回报?如果还有其他事情也可以联繫我,我会尽我所能——」 「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 大概是听出了谈话结束的意思,从刚才开始就露出凝重?思索神情的年轻侦探说。 他或许是想礼貌地?等你讲完再发言的,可是没有把握好时?机。 你倒是不介意,反正?也已经?没什么要讲的事了,再说下去无非是一些没有真正?意义的客套话。 「没关系的,就算你不认同也没关系,」你干脆这么转身正?视着他,这个角度正?好也能从窗户看到?主宅燃烧的样子。虽说不太?可能烧到?这里,但还是谨慎点为?妙。 「你不认同我,就像我也不认同你。但没关系,我做下的那些你无法理解的事,今天过后将会被你无数次地?回忆。你一定会反覆思考、试图弄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做、」 即便他不是侦探、人类的求知慾也总是如此。 「——然后某一刻,你突然开始理解我。」 你并不惧怕被否定。人们会进行反驳,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思考了自己所反驳的观点、而这就是改变的开始。 「再会,诸位。等下次再相见时?,大概我们都与现在的样子不同了。」 你不再听他们说话,道别离开。 你知道,像这样和一些人对话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 ▇▇年12月3日,匈牙利,布达佩斯。 常理说12月是布达佩斯下雪最多?的月份,萩原研二到?的时?候却正?好碰上了个大晴天。 他是从维也纳转车过去的。 他在维也纳看了三个关于死亡的博物馆,葬礼博物馆、犯罪博物馆和病理解剖博物馆。 最后一个博物馆里摆了很多?人体蜡像,就像以前学习拆弹的模型一样,博物馆也用蜡像将人体的器官、肌肉、肌腱、血管、神经?和骨骼巨细靡遗地?展示给参观者。 萩原看着这些东西?时?,突然隐约想起很久前的一个夜晚,他在某个房间?看到?的一本?彩色人体解剖图鑑。 那时?候他与这重?歷史的连接已经?近似于无了,正?因为?突然变成?某个大型犯罪组织的干部而手?忙脚乱。 他从博物馆出来,有人给他发了张宣传的传单,上面有萨维里为?了解剖学夜半盗尸、被教会迫害打击的传记故事。 萩原研二带着这张传单,坐火车去了布达佩斯。他到?的时?候正?是早晨,天光明丽,苍穹高远,只?看太?阳的话几乎叫人忘了现在是冬天。 佐藤美冬给的地?址在某个市场,萩原买了两个圣诞果馅饼带去。 他在有轨电车上被两个女孩搭讪,开玩笑地?问馅饼能不能给她们尝一口,没想到?萩原研二真的点头说好,立刻分了两半给她们。 两个女孩看着馅饼愣了,再看萩原对她们笑,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也在开玩笑,两个人也笑起来。 其中一个夸他长得好看,问他是不是明星,想关注他的社交帐号。得到?否定回答后,两个人用手?机翻译给他推荐了几个好玩的地?方,高高兴兴分开了。 萩原带着剩下的一个馅饼下车时?,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社交策略。 是不是在没意识到?的时?候、稍微变得有些轻浮了? 关于社交方式,很早以前萩原就调整过这方面,主要因为?片山翼的性格实在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如果对她绅士,她就会比你更礼貌绅士;如果是温柔贴心?,那这些技巧转头就会被她用在对待其他人身上。 她只?会在一些细节上表现出微妙的动摇,或者说心?软。大概从那时?候开始,萩原就改为?採用一种?亲昵的、或者说有点越界的交往策略。 再加上灵魂被猝不及防换到?那边去之后,那边的那些人行事作风都很激进……说不定自己也被影响了,却没察觉到?。 萩原思索着这个问题,带着剩下的一个馅饼去了市场。 他在某个角落摊位找到?了佐藤美冬,佐藤美冬没注意到?他来,正?在跟一个外表和诸伏一模一样的人说话。她的笔电搁在地?上,上面放的电影是《爱在黎明破晓前》。 第240页 那个「诸伏景光」盯着眼前的某处发呆,萩原站在那里听了两句,佐藤美冬是在劝他回国或者是尽量和家人朋友住一起。 「你是不是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这几年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样下去对你很不好。」 佐藤美冬少见的言辞体贴,但那名像是诸伏景光的青年只?是简单地?向她道谢,便匆匆起身。 他转身时?正?好和萩原撞上,萩原友善地?对他打了招唿,「诸伏景光」怔愣了片刻,随即有些腼腆地?也对他笑了笑,点点头离开了。 在稀里煳涂变成?犯罪组织干部之后,萩原还是从那个自己身上接收了不少记忆的。他能感觉到?,刚刚「诸伏景光」对他露出的笑容、跟过去面对「萩原研二」时?的完全不同。 简直敏锐得可怕,光是打个照面就能立刻分辨出不一样吗? 「你来了,只?剩下你和松田的没拿走了。要不你帮忙转交给他?」佐藤美冬从一个大信封里倒出最后剩下的两枚,对他嘆息着摇头:「我一点也不想坐在地?上抱着电脑了。」 「我尽量吧。」 萩原苦笑了一下。 他不确定小阵平现在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尽管过去三四?年了,他还是记得很清楚:「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片山翼租来的住宅外面,「萩原」和「诸伏景光」等松田敲完了门,然后用电/击/枪和麻醉弹把松田和片山翼都放倒了。 手?法干净,过程高效,彻底把萩原当时?跟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意识连接也吓没了。 就算现在见了小阵平说明情况,萩原也不觉得对方会很明事理地?说一句「既然这样就没办法」、然后把这件事彻底翻篇的…… 会被揍的、绝对。 当时?「萩原」和「诸伏」把小翼带走之后,为?了隐蔽可是特地?把小阵平丢到?草丛里了。 但不管怎么说,萩原也不能把这些在前辈面前表现出来。他把两个信封接过去,都没有封口,捏上去薄薄一张,好像里面压根没装东西?似的。 ……既然没封口的话,就代表可以看吧? 「是汇票,你的九个月,松田的一周。」 萩原还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的时?候,佐藤美冬就已经?在他前面说出了答案。 「……前辈看过了吗?」 「既然没封口的话,就是可以看的意思吧?」佐藤美冬说:「不过还真厉害,我听说灰烬帐簿的汇票的话,最低期限似乎是一年,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分出这么细的。」 司辰「昕旦」执掌寿命,使用一种?名叫【灰烬帐簿】的工具管理。组织清算人正?是与昕旦达成?合作,才能够从他人身上得到?寿命并进行交易。 「昕旦」无法忍受马虎,祂所提出的条件几乎接近苛刻。因而在书写寿命汇票时?落笔必须万分谨慎、字迹工整。否则昕旦不会容忍粗心?大意之人。 像这样将寿命进行小单位拆分、拆分了数十张,可以称得上了不起了。 萩原看了看手?头的汇票,做得的确天衣无缝,连每个字母之间?的间?距都像用尺子量过的。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漂亮工整的字迹,才将汇票收回信封贴身放好。 即使是藉助那位【冬】长生者的帮助、通过梦境一步一步渗透、以非人之身勉强穿越了歷史,但终究也是钻空子的行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殒命。 小翼给他留下的时?间?比小阵平长、应该也是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吧。 不过…… 「刚刚、「诸伏」好像也是拿走了两个,他也是帮谁转交吗?」 「不,这倒不是。」佐藤美冬摇摇头:「写着「诸伏景光」名字的信封有两个,一个里面装的是和你一样的九个月寿命汇票,另一个里面是一周、外加一张便签……」 「事先说好,」佐藤美冬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我没有偷看,只?是诸伏在我面前拆开,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萩原研二小鸡啄米式点头。 佐藤美冬于是继续往下:「那张便签应该是小翼写的,有三句话、」 「「我不知道如何珍惜他人。」」 「「就算想以呵护的心?情对待大家,应该也只?会让人痛苦。」」 「「感谢一直以来的帮助,我没有其他东西?能够当作礼物,所以将我的梦想分享给你们」。」 「将梦想分享给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在面向单个人写的便签上写「你们」?是预料到?会被偷看了吗? 而且他和诸伏景光就算了,为?什么本?身就属于这重?歷史的其他人也拿到?了一周的寿命汇票? ……为?安全着想的保险? 但危险又从何而来? 在佐藤美冬一字不差复述出便签内容的同时?,萩原研二的大脑就飞速运转起来,各种?各样的猜测不断展开。 直觉告诉他,片山翼在那张便签上写的东西?绝不会那么简单,她几乎不做无意义的举动。 太?阳升高了一些,市场上的空气依旧浑浊。萩原站在原地?,旁边铺子的摊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收音机关了,电影的声音不再被盖住。 「当夜晚来临,我越来越喜欢他。」 第241页 「但我想他有点怕我、……他一定怕死了、」 金髮的女主人公?在火车上与男人相对而坐,装作在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却还在微笑。 「我想他已经?爱上你了。」男人同样将手?放在耳边,假装在打电话。 「真的吗?」 「真的。」男人说,「我认识你很久了,我有个好的预感。」 在火车的隆隆声中,佐藤美冬轻轻将商品的一件挪了下位置。由于太?阳位置的变化,萩原现在站的地?方光线变得与刚刚离开的「诸伏景光」近乎相似。 唿—— 仿佛风吹过的声音。 迎着那道刺眼的光线,一张陌生而熟悉的墨绿色桌布、凭空在萩原的面前展开。 【职业:有志青年】 【描述:我孤身来到?这个阴冷的城市,怀揣着我所剩无几的寿命和一张便签。然后呢?我能如愿以偿吗?】 便签? 萩原不顾学姐探究的目光,再次取出拿到?的那个信封,仔细研究了很久,才发现汇票背面有一块地?方贴了薄如蝉翼的一小片纸。 这片纸不翻来覆去地?看就发现不了,然而对没封口的信封来说,一般人在看了里面的东西?后就会满足、根本?不会再这样仔细检查。 佐藤美冬:「……啧。」 萩原小心?地?把那片纸揭下来,避开学姐视线可能接触到?的地?方。小纸条上同样写了简短的三句话: 「我可能爱你。 如果可以,请来见我。 不方便就算了。」 「……」 饶是萩原一瞬间?也很有想抚额嘆气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 「这算什么啊、小翼……」 「怎么了萩原,」佐藤美冬问,她眼睛里闪着一种?竞争开始后的冷光,语气却是调侃的:「难道你死后还恋爱了吗?」 「对,」电影里的男主人公?说,依依不捨,「十二月,你乘火车来,我飞到?这里、」 「我会来的。」 …… ▇▇年12月3日,俄罗斯,史达林格勒。 「片山小姐今天也没来。」 中午顾客少时?,书店的两名店员坐下来闲聊。其中一个人这么说时?,她的同伴四?下看了看,才小声说: 「其实我听酒店的人说,片山小姐失踪了。」 「……怎么会?」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她看上去身体就不太?好的样子,听说失踪前几天就已经?躺在床上哪里也不去了。」 「那怎么会失踪呢?」 「……我觉得,是那个有日本?名字的男人干的。」同伴说,把声音压得更低:「他不是每次都去这层最里面,然后带一本?书出来吗?整个商场就咱们这一家书店,他那个方向再往里走就是逃生通道,他去哪里弄的书?」 「所以、一定是他用什么黑魔法把片山小姐从酒店房间?绑架了,杀死了也有可能……」 最先挑起话题的店员打了个哆嗦:「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聊点别的吧。」 「嗯……那晚上你出去玩吗?」她的同伴思索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某个界面:「这家店来了新人,照片特别帅,我打算晚上去看看,要不要一起?」 店员小姐凑过去,屏幕上是一张宣传照。照片上的男人黑髮,发尾略长。他像是透过镜头对每一个看见这张照片的人微笑似的,紫罗兰色眼睛里带有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店员小姐的脸不知不觉中红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嗯,我和你一起去。」 【职业:舞者】 【描述:今天,我开始在店里工作。那里灯光灿烂,客人目光灼灼。我年轻力壮,假以时?日,必可破茧成?蝶。】 …… ▇▇年12月3日,东京,米花町。 毛利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那个会说话的监控探头喊她的名字。 因为?心?仪职业的要求,她想提前找实习来丰富一下简歷。但是听了那么多?宣讲会,她最后还是发现,当年片山翼向她推荐的辛特拉公?司仍然是最好的选择。 她尝试着给片山翼当年留下的邮箱发了邮件,没想到?对方当天就答覆了,还很快地?帮她打通了其他环节,让她今天来面试看看分到?哪个部门。 本?来她想和园子一起的,但对方家里年末有别的安排,最后兜兜转转,跟她一起的人变成?了来东京交流的远山和叶。 「小兰,我来真的好吗?」 虽然最开始说好的就是两个名额,可对于中途换人这件事,远山和叶始终有些不安: 「辛特拉可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公?司,入社审查之类的一定很严格吧,我怕……」 毛利兰手?里拿着准备的面试材料,她心?里也很紧张,但还是压下来安慰同伴:「没事的。我昨天才刚问过小翼,她说可以的,欢迎你来。」 「这样啊。」 远山和叶多?少松了口气。 在场还有其他人,她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然而不知道哪个关键词引起了注意,对面叼着香菸的青年突然向她们搭话: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说的翼,指的是片山翼女士吗?」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毛利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您认识小翼吗?」 第242页 青年的神情有一瞬变得晦暗不明,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种?客套微笑:「是、几年前有幸和她共事过……」 听到?这个回答,毛利兰稍微有些兴奋:「这样吗,那您也是辛特拉公?司的员工?」 「抱歉,我没讲清楚,」年轻人摇了下头,重?新斟酌措辞:「我是在其他地?方与片山翼女士共事的,她……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样啊,」毛利兰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您今天也是来应聘工作的吗?」 「算一份兼职吧,我需要来这里查点东西?、」青年语焉不详地?说,在对方因为?这种?措辞升起疑虑前,他就友好地?伸出手?:「之后说不定有机会一起工作,你们叫我晴斗就好了……请多?指教。」 【职业:警探】 【描述:隐姓埋名,我重?又获得了原先在警视厅的职位,但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会梦到?另一个世界。某些清晨,当我醒来,人们发现我的双手?在发抖。】 …… ▇▇年12月3日,埃及,开罗。 【职业:食尸鬼】 【描述:作为?灵媒,我已在周围小有名气。或许我有机会与过去的指引者在同一条道路上取得成?功。】 …… 无数张墨绿色的桌布,在不同国家、从事不同职业的人的瞳孔中展开。 一张又一张。 或许其中的一些能取得成?功,而一些将永远复写过去你失败的经?歷。 但无论如何,你都迫切地?盼望着其中某些人的到?来,尽管你们现在偶尔也能在梦中相见。 然而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 【结局:直至严冬降临】 【描述:悼歌诗人并不是最和善的司辰,但他的性情从不残忍。且他记得他所有的诺言。我将维护被维护至今的边界,且与其间?一直背负失落司辰的色彩,仿佛一块身燃玫瑰色火焰的炭*】 【恭喜您达成?淡白至极的胜利结局】 …… 【或许有朝一日我将升得更高,但还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