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超英揍了吗[综英美]》 第1页 [bg同人] 《（综美英同人）今天被超英揍了吗[]》作者：不敬【完结】 文案：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去码头弄跟薯条？ 当然不是！让我来告诉你生命的真谛！ 人活着，就是为了能与这群帅哥美女贴贴！要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还有什么比成为他们的宿敌更加简单快捷吗？ 没有！ - 1. 「……你这样下去，我就要收费了。」黑漆漆的义警无奈至极。 「那么，要给你多少呢？」女孩儿闪着一对渴望的星星眼。「如果很贵的话，我能先赊帐吗？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去外地…」 「——算了，贝儿，当我没说。」 2. 两个身影坐在桥头，男孩儿晃着光洁的小腿，咬着辣热狗吐槽。 「如果你正常一点就好了。」 「你是怎么定性正常的呢？如果我只是个正常的女孩儿，那在你被那谁暴打时就该哭着逃走，那你就没命了啊？」 男孩儿撇了撇嘴，无奈的嘆了一声。 「哦，谢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宝贝，是兄弟就来揍我。」 「？？？」 - 提前预警。缘更，第一人称文。沙雕乐子文。女主不是抖m，属于人外。 目前会胖揍女主的人员名单： 蝙蝠 头罩 钟叔 ww 盾牌 …待补充 内容标籤： 英美衍生 强强 超级英雄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贝儿·弗莱迪 ┃ 配角：超英和超反 ┃ 其它：乐子人 一句话简介：是兄弟就来揍我！ 立意：成为一个不会被打倒的人！ 第1章 1-没揍 这是又一个平静祥和的午夜，哥谭市天气凉爽，月朗星稀。我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惨叫，感到一阵心痒，伸手摸了摸之前受伤的肋骨，已经完全不疼了，彻底没感觉了！于是我觉得自己又行了，是时候行动了。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整根薯条？ 当然不是！让我来告诉你生命的真谛！ 于是我又双叒叕一次戴上了面罩，蹬上了长靴，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化作了一道靓影。哎呀，自称『靓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我出门了。我顺着响动一路前行，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我想找的人。我小姑娘似的尖叫一声，抓住谜语人的短髮把他甩到了一边儿。在罗宾嫌弃的目光中，我冲上前试图给他一个拥抱： 「哦！小鸟！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令我意外的是，他没有甩开我、绊倒我、用神奇腰带里的套索捆住我。小男孩儿往后缩了缩，但甚至没有躲开，直接被我抱了个满怀！ 「？」 我惊呆了，目瞪口呆。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发出不满的嘘声： 「怎么回事？你的棒子呢？」好像有哪里不对，别在意这点儿细节。「你没吃饭吗？罗宾——你怎么不动手？」 放在往常，他一定会大笑着甩出烟雾弹，在我失去视野的瞬间跳到我的面前，或是给我来上一个擒拿，或是坏心眼的左右横跳，要我筋疲力尽的跌倒。这是我相当喜爱的游戏，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他没按菜单上菜？ 「……弗莱迪，你真是个变态。」罗宾面颊微红，有些气恼地说着。「……你。」 他没能说完，我不得不迅速远离蝙蝠的小鸟，一个横翻出去。蝙蝠侠，蝙蝠侠从天而降，往我脚边甩出了一枚蝙蝠镖。我不想赌它炸开后会弹出催泪瓦斯还是迷烟，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游戏。于是我躲开了，以为这将变成一个良夜，以为自己能够享受一场快乐的肉搏。 我真难以描述我是多么的期待。朋友们，我知道你们一定满心疑惑。但实话实说，我也搞不懂你们这些正常人的想法。我搞不明白你们怎么能拒绝这个——老天啊，被蝙蝠侠殴打。被他健美的手臂牢牢锁住，被他坚硬的皮靴踩在脚下……这太过美妙，哪怕要痛上很久，断掉几根骨头，我都毫无怨言。这太愉快了，愉快到全哥谭的反派都喜欢这个（阿卡姆粉丝团：？），他真的很忙，很难约到，以致于每次我都得想方设法的找他，还不一定能刚好能够找到。 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动手。这简直离奇！他没动手，好吧，也没动脚。哥谭的美丽夜话矗立在他小罗宾鸟身后，那可怖的面罩望着我，而我感觉得到：他面罩下本人的情绪似乎比他出手时的动作更加复杂。 「和我谈谈。弗莱迪。」 天啊。 我——我简直要哭出声来。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饱含颤抖。「你从不杀人，进化到了不打人吗？？」 我身后的谜语人似乎有着不同意见。爱迪挣扎着爬了起来，我怀疑他正在骂我。他愤怒的举起自己的手杖，『砰砰』朝我开了两枪。我知道我强行插队，抢了他的玩伴，令他尤为不忿，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躲开了那两枚枪子儿，蝙蝠侠为了阻拦我继续逃跑，也扔出了一枚暗藏绳索弹丸。但我没有默契的被他抓到，我陷入了震惊，搞不懂为什么他也不陪我玩了。我一个翻滚，远离了这处伤心地。满心都是「不要不要！」 第2页 这是怎么搞的？ 「离谱！」我伤心的喊着！「真让我失望！」 我伤心欲绝，这似乎把小罗宾搞得咬牙切齿。此前还躺在我怀里，困难的吐息挣扎的孩子磨了磨牙，骂了我好几声「臭变态」。但最后他最后一句，似乎小声地说了「谢谢」。 他真是个好孩子啊，抹泪抹泪。 就像他幼嫩的胳膊，和尚不能完全将我绊倒的白皙大腿那样，他真是十分的可爱，也十分的孩子气。我真喜欢他，可能没有喜欢蝙蝠侠和夜翼那么喜欢——但也差不多了。 我并不笨，我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我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糟糕，太糟糕了： 我救了他。 ……这让我从无足轻重的哥谭喽啰，变成了一个值得关注、值得『谈谈』的对象。老天，我搞砸了！ 我不想和谁谈谈。 我只想…和他们来场□□间的碰撞，贴贴。我只想被他们搂在怀里，摔在地上。我只想被他们殴打。 第2章 2-揍了 我可能得放弃这个身份了。 这似乎有些突然，这个结论或许有些令人费解。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结论，操作起来相当的简单。 我只要换一张脸就行了。只要捨弃这身制服，扔掉面罩和长靴，只要稍稍拔高身高，给自己换个性别- 啊，好像有哪里不对，如果我换了性别，这篇文就得发到耽美区了…咳咳。算了算了，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唉声嘆气，感到万分不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是个毫无感情的人，恰恰相反。我的内心与外表极度不符，我是个很纤细、很敏感的人。 抹泪抹泪。 我忍不住开始追忆，想起了自己来到哥谭的第一天。那是个雪夜，我还没租到合适的房子，寻思着不然就先找个公园对付一晚。低温对我而言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没钱。 没钱怎么办？啊，这也很好解决。小朋友们，你们知道答案吗？ ……总之，好孩子可别学我。我不好说自己是为了找乐子才去抢银行的，还是因为抢了银行才得到了乐子。总之，那天夜里，我见到了他……吸熘… 是的。我见到了蝙蝠侠。 蝙蝠侠。如果可以，我应该用三个惊嘆号来表达我对他那浓厚的爱意，与强烈的感情。实话实说，我被他深深地迷住了，我甚至很怀疑——这世上真有人能不痴迷于他吗？ 你看到他上臂优美却杀伤力十足的肌肉曲线了吗？你看到他宽广坚实的胸肌，强壮有力的大腿了吗？你想像过被这样完美的身材以一记裸绞锁住，挣扎不能的倒在他的怀中，失去一切反抗之力的任他摆布吗？ 亲爱的们，别太嫉妒了，我享受到了——我享受到了！ 那时我只能和他对上几招，他很强大，比我想像到的最强还强上许多！更重要的是他还很有技巧，有些丰富的对人搏斗的经验，老天，这正是我所欠缺的东西！ 因此我甚至不必装模作样，就被他扭倒在地。但我对痛楚的感知本就不太敏感，我弄断了自己的小臂挣脱出来，本意是想逃走，下次再来——你猜怎么着，接着，我就享受到了这等vip待遇！ 天啊，我要是有钱就好了，我要是有钱，我会努力往他的靴子里——腰带间？——塞钱的！他值得，蝙蝠侠值得最好的！这是不花钱就能享受的吗？哥谭人每天都能享受这个吗？ 呃好吧，哥谭的普通人肯定也不会天天抢银行，这太费人了。但我还是对哥谭的恶棍们感到了羡慕与嫉妒。于是我当天就决定了： 我要留在这儿，我要住进这里。我爱这个地方，这儿会成为我灵魂故里，成为我的家。 我也的确把这儿当家了。事实上，大半个哥谭的反派都认识我。一开始，他们叫我「新来的疯女人」，后来，他们开始叫我「熊仔」和「弗莱迪」。 啊，这取决于我为了争宠，对他们做了什么。 ……行吧，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说过了，像蝙蝠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不被人疯狂追逐喜爱？如果一个一个排号，得等多久才能轮得到我？ 我不得不去插队，摆平我前边排着的前辈优先享受蝙蝠的铁拳。他们最好还是原谅我如此狂热吧，毕竟那帮傢伙也打不过我。 『贝儿·弗莱迪。』有一次，蝙蝠侠突然叫出了我的全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时我已经给自己设计了一套制服，棕色的，与我『熊仔』的外号十分贴合。为了能和『弗莱迪』也更相符，我还在右手套了个长长的爪刃。 光看我的装扮，你就能猜出我根本不在乎被人知道真名。和爱迪（谜语人）不同，我不喜欢搞太深的谜面。 「因为喜欢。」 而现在，我不得不哭唧唧的呢喃自己给出的答案，然后低落的把制服塞进了衣柜深处。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能痛哭流涕，而为了别太矫情，我一头栽到床上，想要睡上一觉。 睡醒了，我再来决定要不要换个性别，换个身份好了。只要我不是「弗莱迪」，蝙蝠侠就不会对我另眼相看。不会只想和我「谈谈」。 我是多么的思念他的胸膛，思念他的皮靴啊！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与他贴贴，我真喜欢他给我来上两拳，多打断我几根骨头。 第3页 嘤。 我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都怪…都怪罗宾…不，不对……我不该像那些网络傻逼似的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论。要怪也得怪小丑。都怪小丑！ 要是joker没对罗宾做那些事就好了。他不做，我也不用去拯救那个小男孩，也就不会被蝙蝠侠误认成一个好人，或其他什么不必挨打的存在。 太悲哀了。 嘤。 我哼唧着吸了吸鼻子。实话实说，我很难过，却并不后悔。我从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后悔，那就和认输一样不可忍受。我是不会输的。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 于是我努力告诉自己的大脑：睡吧，做个好梦。 就和那天我对小丑做的那样。我立刻陷入了沉眠。 梦境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我回忆起刚到星城时，绿箭送我的右勾拳。他出手的力度与蝙蝠侠相比略显不足，似乎也不够坚定。但他比蝙蝠更加狠心；我想起黑金丝雀美丽的面庞，她扭断我脚踝时低低地笑了一声，无奈的摸了摸我的头髮…… 我想起刚到大都会的憧憬，与被超人坚定拒绝时的失望。我想起纽约那个摔了我一跤，自己吓了一跳，连连和我道歉的男孩儿……我想起的许多美事，但最终，我还是忍不住留下了热泪： 蝙蝠侠。 梦中的蝙蝠侠还愿意朝我挥拳。他低哑的声音总在警告着谁，但对我，他一直都颇为娇纵。我在哥谭住了有一年半了，他总有新的花招，几下就叫我目眩神迷。蝙蝠侠…蝙蝠侠…… 抹泪抹泪。 这根本就不是好梦。我发出模煳的呢喃「蝙蝠侠……呜呜呜……你怎么不愿意揍我了……」，抹着眼角的泪花爬了起来。姐妹们，你们一定猜不到，我本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现实，要不换张脸换个身份，要不就一走了之，寻找其他愿意裸绞我的人。 我本打算不再尝试睡眠，连夜收拾东西跑路。但你猜怎么着？ 我一睁眼，就和矗立在我床尾的蝙蝠鬼影四目相对。如果我当真只是个花季少女，嗨呀，那肯定会失声尖叫… 但就像你们猜到的那样，我没有。 「……蝙蝠！」我的声音饱含颤抖，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想通了吗——！」 我来不及震惊于他竟能找到我的住所，不需要坏心眼的小罗宾在旁狂吹他的搭档，我就能想到答案：只要他想，你就是藏在哥谭公墓的地缝里，他也能把你找到。 我对他很有信心，这信任甚至有些盲目，要怪就得怪我的那群同好，小丑——企鹅人——哈维（双面人）——赛琳娜（猫女），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推崇蝙蝠侠的能力，光听他们讨论这个哥谭幽影，我会以为他才是那个氪星来的外星人。 「……不。贝儿。」蝙蝠紧皱眉头，给出了我不想要的答案。「这是我要说的话：你想通了吗？」 我哭丧着一张脸，月光下，我眼角闪动着真实可靠的泪花： 「我想通个屁啊——你不是来和我切磋，要我伏法的吗？！」 「你变了！你——这好没道理！」我痛苦极了，一甩被子朝他扔去。他象徵性的往后躲了躲，我趁机跃上床头，一边控诉一边向他出手。「我帮了你，我做了件好事，而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我把床边的东西朝他丢去，那是几根钢笔，几枚硬币。但我敢保证，没人愿意被它们砸中。我的力气可以很大，大到——暂时能与超人匹敌抗衡。 蝙蝠不得不撩起自己的披风，以此将它们一一弹开。而我灵巧的窜向了窗户，迫不及待的向他邀请： 「过来——亲爱的、迷人的骑士！来啊，我不想房东婆婆欲哭无泪——我们可以去夜色□□舞！我向你保证，今夜我的状态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好！」 我恳求他，但他维持着那个可爱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动作，黑暗骑士坚定的回道： 「……贝儿，你需要帮助。」 不，我不需要。 「让我帮你，你可以信任我。」 我只信任你线条优美的肌肉，与它们与生俱来的杀伤力。 我开始厌烦了。我感到委屈： 「不。我不需要。」 「……让我带你看看医生，贝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你-」 我开始尖叫。让社交礼仪去死吧，对不起了，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邻居们，对不起！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天啊，宝贝，你的魅力下降了！不要嘴了不要嘴了！——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能向你证明我很正常！」 你在我打工时来观察过我，当我不知道吗？！ 「烦死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个脑控者！我是能梦中杀人的『弗莱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他不说话。但我突然明白了。在我质问他、朝他发火时，他罕见的没有哪怕一丝的不耐。这是为什么？这位一向都很忙、非常非常忙的义警为什么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一下就懂了： 「你好爱小罗宾鸟啊。」我干巴巴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呜呜，你好爱他。」 然后我一脚踢开了窗户，一跃而下。他不得不过来追我，而我使了诈，趁他翻窗时从身后缠住了他。 第4页 这是我们初遇时他对我用出的裸绞，咳，我作弊了。姐妹们，永远不要试图裸绞一个比你们高两头、重一倍的男人。那会变成一场不好笑的闹剧…… 但我作弊了。我拔高了自己的身子，强迫身上的所有暗伤一起癒合。我用出了五分力气，绞得蝙蝠不能动弹： 「我是个危险分子！」 「我会向你证明的！」 「贝儿——」他依旧喊着我的真名。这真让人头大！真是！「我知道你是个危险分子——」 他被我勒得说不出话。但好奇心不止能杀死猫，也能杀死我。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于是稍稍松懈…蝙蝠趁机按动了腰带上的某个按钮，这下电击让我失声尖叫，顺势松开了手。 我们朝不同的方向翻滚出去。我很难把他搞得如此狼狈——我根本就不捨得把他搞得如此狼狈。我更喜欢被他压住的感觉，而不是压住他： 「？」 「……」蝙蝠侠喘息着，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但最终，他还是…还是少见的嘆息了一声。 「小丑还没醒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贝儿？…但那并不重要。他还活着，他的大脑皮层依旧活跃。我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我-」 他哽住了，而我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接着我莫名感觉非常低落。搞什么，我是危险分子的原因就这？就这？ 我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嗨，吓死我了。我多少还是有点怕羞的…… 「我都得谢谢你救了罗宾。」 ……操。 我惊呆了。我脸红了。这——这？！ 「……你、你是这么客气的人吗？」我颤抖着声音。「如果你要谢我，那就给我来记三角绞…吸熘！」 「……」 他不说话了。是朝我张开大腿，在怀中死死绞住一个少女一事太过羞耻吗？我是太得寸进尺了吗？ 「……退而求其次，那、那大腿绞？南北绞？断头-」 「够了！」 蝙蝠侠欲言又止，他的神情越发复杂。我被他搞不耐烦了，天啊，要知道此前甚至现在，我最喜欢的英雄都是他。我从没厌烦他的任何游戏，但现在，我却有点受不了了。 「呜呜呜如果你不现在立刻和我打一场。」 我哭着说。 「我现在就去把猪面教授和贝恩也变成小丑那样——我和你发誓，我现在、立刻、马上就q-」 他朝我扑来。 他的动作兇勐而迅捷，带着某种毫无迟疑的自信。这非常美丽，非常耀眼。乡亲们，我真心觉得他是特别的。我是真的沉迷于被他狠狠击倒。 动起来的蝙蝠侠才是好蝙蝠侠。来哥谭前，我根本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怕这么一个明显就是人类的都市传说，来这儿之后，我日常调侃那群底层反派每天要换几条裤子。 而我？ ……我为他目眩神迷。 一拳，两拳！我眼冒金星，摇摇欲坠。但这还不够，他知道我有多顽强。 然后？ 三角绞。 乡亲们。我现在宣布蝙蝠侠正是世上最有服务精神的爱抖露…哦不，超级英雄，还来得及吗？ 我是真的爱他…… 我倒到了他的腹肌上，陷入了甜蜜无边的假寐。我唿吸着他制服上那奇妙的血锈味儿…满足，这是满足。我的大脑感到无穷的快乐，我…… 他应该是抱起了我，那动作温柔的和我亲叔叔差不多。 我会一辈子粉他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哥谭！ 贝儿·弗莱迪，永远年轻！永不放弃！永远挨揍！ 好耶！ 第3章 3-没揍 但我不敢也不想就这么被他拎回去。我不知道蝙蝠侠准备带我去哪儿，如果是回阿卡姆倒还好说，往常他抓住我以后也都会把我送进那里。我一般会很给面子的待上几天，然后再找机会熘走。 我害怕他会带我去他的秘密基地。那个全哥谭都知道他肯定有，我的同好们又都很想知道在哪儿，以便一起去开party的秘密基地——可我不想去，更不想知道那在哪儿。 我觉得作为一个粉丝，应该自觉远离爱豆…哦哦，不是，作为一个反派，我应该离超级英雄们的生活远一些。我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想当他的朋友。我不应该试图了解他，那会变成赛琳娜那样的。她爱上了他。 那让猫女变得犹豫而踌躇，尽管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很享受她与蝙蝠你追我赶的快乐游戏，但我知道，她担心他。 我不想变成又一个担心蝙蝠侠的人。我只想用脸亲吻他的拳头。 于是我熘了，再次作弊，将整个身子都变成一道幻影。我知道这样说你们恐怕很难理解，但——想像一下，放轻身体，把自己当成一朵云，一个不存在重量与实体的虚空投影，对，就当自己睡着了… 我消失了。准确点说，我从蝙蝠车的后座『沉』入了地底，在土地中飘了好一阵儿，这才再次冒头。我长嘆一声，知道自己又被蝙蝠抓住了马脚。我能感觉到，他已越来越熟悉我的诸多能力。尽管我有意隐藏，但研究得多了，他总能想出一套更迅捷，也更模式化的对付我的办法。 这让我感到悲伤。有时我似乎也能体会到小丑的艰辛。他也很怕被蝙蝠摸透，很怕自己变成一个没意思的旧玩具。我倒说不上怕，但我还是更喜欢这些英雄们临阵迸发出的奇思妙想。我热爱他们突发奇招，给我带来全新而陌生的快乐。 第5页 哎。 所以我是真的很怕被蝙蝠带回去切片研究。对不起，布-蝙蝠侠，我知道你是真心想为我好。但我容我拒绝。 我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再次隐住了身型，一路飘向了冰山俱乐部。我一直自认与科波特（企鹅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但当被无数把马格南指住脑袋时，还是不得不唉声嘆气的意识到这又是我在自作多情，自相情愿。 「为什么这么冷酷。」 我委屈地说着。虽然我的确更喜欢他看不顺眼的哈维，但也从没和科波特交恶啊？ 「而且你就是搞这么大阵仗，也完全伤不到我啊！」 科波特抽了下嘴角，低骂了一句『疯子』。他是个很好的生意人，而要想做大买卖，你必须脸皮够厚。我眼见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叫手下人退一边儿去，然后哼哼唧唧的对我笑了下： 「别怪我这么敏感，弗莱迪。」 「你把大伙全给吓坏了，知道吗？地下甚至开了不少盘口，赌你是不是到蝙蝠那边儿去了！我觉得这很可笑，压了不少钱赌你没有——你没有，对吧。」 「当然没有。」 我觉得他松了一口气。可能吧。反正他态度变好了点儿，眼神不再凶暴到像是随时准备把我五马分尸了。他给我上了杯茶，体贴的多加了很多鲜奶。与肥硕粗笨的外表不符，科波特的品味还算不错。 吸熘。 香香！ 「嗯…嗯。我就说嘛！看看！企鹅老闆永不出错！」他的手下附和着他，还有马屁精喝了几声彩。「我就说你不会的，就是双面人那个狗东西转性了，你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只有蝙蝠能满足你，不是吗？」 我假装没听懂他的讽刺。伸手敲了敲桌子，示意我来是有正事的。 「搞不懂你们都是怎么想的，这有什么好怕？」 「虚伪，弗莱迪！你总是这样虚伪——是啊，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脑袋空空的脑控者，但你这次攻击了小丑！」 「……我做什么了？我让他卧床不起，睡了个好觉！天啊，你才虚伪！你们互相撕扯时不比我下手狠辣？」 企鹅人被噎住了，他哽叽两声，说着什么「这不一样」。但他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是啊，我之前就操控过他们的意识，要他们在我前面排队迎接蝙蝠侠的拳头时，突然想起一些类似于：『突然尿急』『家里煤气阀没关』的小事。这当中也不是没露出马脚。所以是的，他们都知道我是个脑控者，都·知·道！ 只不过我这次真的操控了一个同好中也很着名的大粉，粉头，一个远近闻名的疯子，这可能把他们吓着了，搞煳涂了。或许他们都以为我的操控能力非常蹩脚，没想过我要是真准备搞乱谁的脑子，竟能做出这么细緻入微的操作。 但我还是理直气壮。我觉得——他们表现得太矫情了： 「别无理取闹了！奥兹！」我拍他的桌子以示抗议。「你敢说自己没杀过本地罪犯吗？我们是真有个联盟还是怎么的——这就离谱！你们太小题大做了！」 「艾薇（毒藤女）也操纵过泥脸，这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不同了，亲爱的，那个疯/婊/子是借那个可怜虫搞事，而你呢？小熊，你把小丑弄成了一个植物人，只为救下一个罗宾！」 这有什么不同吗！！ 我如果我一点都不心虚，那一定会继续拍桌大叫。但我还是挺心虚的，我明白企鹅人的意思，甚至也能理解他们为何不安。 我嗫嚅着，不死心的想要矇混过关： 「都、都一样啦，总之我有自己的理由！」 「你不说服我，我是不会帮你的。」 「……你真烦人。行吧，我直说好了——他是不同的！」 「？」 科波特不懂我的意思。我不可能告诉他为何那个男孩儿格外不同，说了我就没法和这群同好交朋友了。人有时为了融入集体，就是得收敛自己的锋芒，藏紧自己的爱好。 哎，我长大了。 抹泪抹泪。 但我很快就后悔了。要靠猜而不是读，那我恐怕永远都没法理解这帮傢伙的想法。我忘了科波特几乎无情，就只是深爱自己的母亲。我的话被他误解了，误解的莫名其妙： 「怎么，你是他妈妈么？」 我喷出了一口奶茶。正正喷在科波特华贵的办公桌上。在他阴冷可怖的视线里，我扯下自己变出来的披风擦拭他的桌子，我觉得自己人都要傻了： 「我还没到能当人妈咪的年纪！」我气愤的说着。「好吧，就算我有那个能力，我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儿子啊！！」 「他两个月前就比我高了！」 科波特哼哼一声，继续胡猜。他越猜越离谱，简直震惊了我。 「哦？观察的这么仔细，你是喜欢那只小小鸟吗，熊仔？」 fu*k fu*k fu*k fu*k 「……」 我噎住了。我甚至不知该如何反驳自己挨揍时就能通过力道的轻重，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来得及吃口晚餐；如果情报多些，我甚至能靠对方侧重攻击的部位反推出对方今天状态如何，身上是否带伤。 总之，我不是喜欢罗宾，并不是。或者说，我喜欢他们每一个，不存在特别喜欢谁。 真的。 真的真的。 第6页 要了命了。 但这总比当妈强点儿。而且男女之事往往都是最没道理的。这能完美的把我脑了小丑一事给盖过去——他朝我喜欢的对象出手哎！——那就这样吧。 累了，毁灭吧。 「你就当是好了。」我闷闷不乐地说着。不高兴的嘟着嘴哼哼。「让我们说点儿正事吧，企鹅人。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我当着他的面摘下了头罩，在他惊愕的目光中露出了我现在的脸。然后眨了眨眼睛： 「我要你给我多办几个假身份。hmmm，先来五个吧。」 我开始变脸。我的五官不住扩大缩小，调整位置；我的肤色发色也随之变换，五个不同模样、不同种族的女孩儿一一亮相，把科波特给看傻了。这让我有些小得意，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你看出来了吗？」 「……？」 我就知道他不看肥皂剧，这将成为他人生中莫大的损失。 「我以最近20年内爆火的几部偶像剧女主角为蓝本进行了微调——让自己足够好看，却也非常普通。」我得意洋洋地说着。「让你失望了，真实面貌对我毫无意义！」 「我要你帮我做五个真实可靠的贝儿·弗莱迪，户籍最好别都在哥谭…咦，你在听吗？」 他没在听。企鹅人『基督上帝』的乱叫了一会儿，再开口依旧非常的煞风景： 「我开始怀疑你本人是不是张毁容脸了，小熊。」 ？ 「要不你怎么会和双面那个畜生关系那么好？——我本来一点儿都不好奇的，但现在-」 我生气了。 准确点说，我烦了。 如果不是怕他记仇、怕被我叔叔发现我乱用能力、怕被蝙蝠侠发现我的操控能力这么强，令他疑心病发作不相信我只爱挨打，我早就忍不住要脑他了！他真是太啰嗦了，还带着□□特有的那种高高在上式的恶毒，这真让人来气！真是没礼貌！ 我突然变成了一只长着六个眼睛的巨熊，要不是怕吓着各位父老乡亲，我会直接把头变成一只毛绒绒的巨蛛。我眨巴着自己的六只眼睛，认真的对被菸灰烫到了手的科波特说： 「其实我的本体就是只熊。」 巨熊口吐人言，措辞礼貌。 「一只外星来的，能变形还会意识操控的熊。没想到吧。」 「……」 「在我像北极熊吃企鹅那样吃掉你之前，快告诉我——你会不会帮我？奥兹！」 「……那当然啦，可爱的贝儿！」他抽动着嘴角，强忍被奇异生物注视着的不适。「但你又能给我什么报酬呢？」 fu*k 好一个生意人——呜呜——他太讨厌了！ 「毕竟全哥谭都知道你很穷，熊仔。你的贫穷就和你那变态的嗜好一样出名。」 「呃，是么。」 他斜了我一眼。 「就算你下一秒就会张嘴吃了我，熊仔，在你嘴里我也还是会问：你拿什么和我交换啊？」 「…我可以帮你一个小忙？无害的小忙，你懂我的意思吗？」 「哦哦，我懂我懂，不能伤害到你可爱的小男朋友，对吧？」 fu*k 我要被他烦死了，我要被他烦死了！！ 「对。」我虎着一张熊脸，愤怒的低吼。「没错！」 我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我将得到五个新身份，稍稍缓上几天，找个新住处，换套新制服，就能没事人似的继续和蝙蝠侠玩我追他打的游戏了。 …… …………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科波特这个无耻的傻逼——他没告诉我，盘口不止赌我站没站去蝙蝠那边，还有不少人下注赌我救下罗宾的目的为何！ 我算是*了。 不到三天，整个世界——整个哥谭——就全知道我喜欢罗宾鸟了。他还给我编了个异常合理的故事，讲我求而不得，爱而生恨，最终变态。但还是英雄…哦不，反派救美。 真动人。 我呸！ 企鹅人。 我*你全家。 第4章 4-没揍 我又在心底恶狠狠给科波特添上了一笔。实话实说，我不是第一次被他坑了，而且我很清楚，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我能再记仇点儿就好了，但那不是我的性格。我很善于原谅与宽恕，我总觉得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哎，亲爱的姐妹们，如果你们误以为我很聪明，只是在故意装傻，扮猪吞虎，bb，这之类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很抱歉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我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也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故事，我有时表现得傻里傻气，那是因为我当真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偶尔也会灵光一闪，冒出一些小聪明，但和哥谭这群老奸巨猾的同好们相比，嗐，我可差太远了。 就像现在，即使我清楚我的愚蠢已帮我支付了报酬——企鹅人肯定已从赌桌上大赚了一笔——但我还是来了。生意就是生意，许下的承诺不该轻易撕毁。这是妈咪教我的，我始终把她的教诲铭记于心。她是个好人，我不是，但我爱她，愿意试着向她希望我变成的模样微微靠拢。 就算我做不到。 总之我还是来了。为了当一个守信的人，我参与进了科波特的非法勾当。这听着真蠢，不是吗？ 这次他走私了不少军火，生怕自己手下还没卸完货，就被其他势力劫去卖了。我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请我来，因为我最近住去了哈维那里。 第7页 我蠢兮兮的，常常一不小心就被双面人给套到了话。倒不是说我们的交情好到能让哈维不顾生意也要卖我面子，而是在他丢硬币决定要不要出手时——我只要打个响指，他就只能看到我想让他看的那面人头。 你看，在哥谭混，你要不足够聪明，要不足够强大。如果两者皆无，亲爱的，那你就得祈祷自己足够幸运，或足够疯狂了。 我在码头待了两天，眼见船只来来往往，终于等到了最后一艘货船。我心里高兴，就多睡了一会儿，我觉得你们能理解的——偶尔和科波特见上一次，会觉得他的油滑还有几分可爱。但要是常能见到……哎。 说多了都是泪。谁喜欢看只被西装包裹着的肉企鹅呢？我又不真是只北极熊。 这天的午夜时分，一阵儿熟悉的动静将我惊醒。我恍惚着睁眼爬起，情况不出所料——你们懂的： 蝙蝠侠！ 呜呜！吸熘…我一点都不吃惊，我甚至不懂为什么企鹅人的手下们表现的如此惊愕，我没他们这种活力。我觉得他会出现这才正常，他要是不来——那反倒古怪至极。 这儿可是哥谭啊！是他的城！ 同样，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的爽快的原因。我还是思念他，我总忍不住要想他、馋他。而且这回…这回我可是在犯罪现场被蝙蝠发现的！ 就像我说的那样，蝙蝠侠对我一直颇为照顾，就像对哈莉与艾薇那样，他总把我当成一个脑子有病的姑娘，可怜多过可恨。只有我做坏事被他抓到现行，蝙蝠侠出手才格外的爽快。 但不知怎么回事——好吧，也不是真不知道——呜呜，怎会如此？ 他这回理都没理我，直接派了小鸟过来应付我。他从前可不是这样…我很少杀人，几乎是从不，但我很强，必要时甚至强的离谱…他之前都宁愿自己犯险，也不肯让罗宾有任何闪失的！ 怎会如此！ 我垂头丧气，但还是朝那孩子迎了过去。 - 六个小时前 「你又做那个梦了。」 杰森大汗淋漓的惊醒了。他惊惶的向身旁望了一眼，发现自己在蝙蝠洞，在家，安全。他身上被披了件不属于自己的黑披风。 孩子抿了抿嘴，摸了下额上的冷汗硬撑： 「没有。」 「撒谎。」 「就是没有！」 老头子不说话了。布鲁斯站起身，不再皱着眉头观察他——他是不是看了有一会儿了？呜，有点噁心！仿佛他还是那个需要轻拿轻放的伤患。 那双眼睛，布鲁斯那双藏着忧虑的蓝眼睛…他最近总就像前阵子那样，如后怕着什么、担忧着什么似的看着他。好像他还缠满绷带倒在床上，好像直到现在他都没好。 ……杰森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被布鲁斯这样看着，那感觉很差，布鲁斯的关心令他开始失去了对自己的自信，罗宾也忍不住忧虑起来： 他是不是真的还没走出来？他是不是真还没好？ 孩子希望自己能坚信答案为否。他应该觉得自己好得不得了：那个愚蠢的白脸疯子什么阴影都没给他留下，他一点儿也不害怕、不担心、不自责。他清楚小丑说的都是疯话，而他很正常，不会被精神病人影响。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事—— 但蝙蝠侠从不低估小丑。 杰森也不喜欢欺骗自己。所以他们都清楚。那个陷入了沉眠的神经病『睡美人』，他的确在孩子身上留下了什么。那是种恶毒的馈赠，是枚种子，是根钉子。 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言，那间仓库中发生的一切还是太刺激了些。如果他承受的只有殴打，似乎也还没那么可怕。但小丑，那个藏在蝙蝠侠影子里的傢伙总能想出一些新花招，一边折磨他的精神与肉/体，一边努力耍花招破坏他和蝙蝠侠的关系。 他没得逞。绝对没有。 ……但那枚钉子的确被钉下了。那玩意儿就那么扎在那里，不痛不痒，但它就是笔直的梗在哪儿，让孩子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比如他的出身，比如他和一代罗宾隐隐存在着的矛盾，比如…比如比如。 烦死了。 他去洗了把脸，希望冷水能让自己略微清醒一些。孩子摸了摸兜，掏出了自己旧面具的一块碎片。他摆弄着那块化纤材料，思绪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个倒霉催的夜晚。 但他没能想起肉/体承受过的那些痛苦。他的恐惧似乎被谁抹去了一样，干净的像是一张空白的纸。唯有不甘与愤怒，愧疚与屈辱还在坚持不懈的折磨着罗宾的内心。 他很清楚这是谁干的，是弗莱迪，贝儿·弗莱迪。那个古怪的傢伙，她的善意与她本人一样笨手笨脚… 弗莱迪总是穿的毛茸茸的，但这傢伙的怀抱却异常的冰冷。好吧，也可能是失血过多令他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但这也并不妨碍他觉得那个冰冷的怀抱…令人安心。 他不喜欢她，不喜欢。 罗宾又洗了把脸，像是想把突然冒出来的红晕给洗下去。他抬了抬眼，怨念地看着镜子中那满脸伤痕，有些羞赧的男孩儿。哼。他才不喜欢她呢。 她是个奇怪又可怜的人。之前他一直都当她是哈莉·奎因那样的疯女人，有时还会出口嘲笑她那莫名其妙的变态嗜好……蝙蝠侠为此和他谈过，他收敛了，但却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这群罪犯，不是吗？ 第8页 但现在，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头总对这些『病人』格外优待了。 ……他们或许本性不坏。就只是病了而已。 小丑除外。呸！ 杰森回到了蝙蝠洞内。他难得的沉默不言，没试着开口逗他养父与他一同发笑。最近二代罗宾心情一直不好，有几根骨头，它们明明长好了，却还在隐隐作痛。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自己可能拖蝙蝠侠的后腿。讨厌夜巡时罪犯们讥讽的目光。 他们一发现他又多了弱点，就会加倍朝他身后射/出暗箭。现在是这样，过去也是这样。他仿佛一个没长在蝙蝠身上的肿瘤——他们都当他是蝙蝠的累赘！ ……这么说来，弗莱迪好像就从没这么想。她从没表现得像其他人一样，只把罗宾当成蝙蝠侠的附庸，当成一个没什么用的便宜赠品。她冒险救他，见他痊癒，还特地凑上前，给了他个开心的拥抱。 这简直像是一个朋友了。 杰森有些不自在了。他…他严格按照布鲁斯说的那样要求自己，从不主动回想弗莱迪对他做过的事。那……那不是什么好事。『脑交』，搞什么啊，这听上去糟糕透了，简直有些噁心！呜，咳咳——但他还是想起了那个蠢兮兮的女罪犯，想起她焦急的喘息，与命令般的口吻： 『不要死，杰森！』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他应该感到后怕。但他对她的畏惧似乎也被弗莱迪一起抹去了。他没法像过去那样看她了，她不再只是又一个哥谭怪人了。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 ——我真的没受到操纵吗？ 罗宾穿上全套装备。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 ……我甚至觉得她很友好，她是我的朋友。 她·真·没·像·强·奸·小·丑·脑·子·那·样·强·奸·我·的·脑·袋·吗？ 第5章 5-揍了 他不开心。我闻得出来。 「小鸟！怎么今天他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 我说错了什么了？他更不高兴了。 「呃，看到你真好！」 ……我是不是又搞错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皱紧了眉毛。罗宾好像是有点儿脸红。哎呀，我想起来了——科波特放出的那条可笑留言已传遍了整个哥谭，蝙蝠侠不可能不知道，而蝙蝠知道小鸟就知道…哎呀！！ 我尬在了原地，有些奇妙的缩手缩脚。好烦，真是好烦！我应该和他解释一下，这感觉好像是我看的情景剧中的某一幕惨剧： 有人大吼班上最阴沉的女孩儿足球队队长——天差地别、高攀不上，bb。 即使此时此刻，扮演那个最阴沉的姑娘正是我本人，我也记不得那些蠢货具体说了些什么… 但总之，尴尬，特别尴尬。 去他*的。 我闭上了嘴。决心什么都不解释。我是谁？我是贝儿·弗莱迪，是为小丑关了灯的可怖反派。如果我想，我甚至能搅乱蝙蝠侠的脑袋——呃，这就有点儿吹牛了。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总是，我是个带恶人，我不需要也没必要和谁解释任何事！ 我出手了。我伸出右手戴着的利爪，想勾破孩子的黄色披风；我想他他一脚，以此将他绊倒在地。我的动作直接而笨拙，仿佛一个真正的三流反派。 我总喜欢给他添点儿小麻烦，再迅速被他耍花招击败拿下。我喜欢听他充满自满的大笑，喜欢他当着我的面调侃蝙蝠，搞不懂为什么他有时对付我这种笨蛋，也要花上那么多功夫。 咳。 咳咳。 是的。亲爱的们。我估计你们也猜到了。我是个坏女孩儿，但却很有天赋。我能根据对手的强弱调整自身的实力。我喜欢被他们击败，喜欢被他们强健有力的体魄扔到地上。 …你们一定想像不到，从地面仰视这群英雄——看到的曲线总比平时更多。 ……我是个坏女孩儿。记住这一点。我很坏的。 但今天，一贯的伎俩没能发挥作用。罗宾抿了抿嘴，没有勇敢的上前与我纠缠，而是突然后跃，拉远了与我的距离： 「……你什么意思。弗莱迪。」 青少年的声线好像总会带上几分沙哑。不用读他我都清楚，罗宾是个倔强的孩子。 「——你也小瞧我吗！」 「？」我愣住了。一时竟很不好意思。「没、没啊？」 我不是在小瞧他，他明明也清楚——起码蝙蝠侠就很清楚。我会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我是个常规意义上的变态。 我总与他们纠缠在一起，用身体亲吻他们的拳头。我喜欢被他们打到，喜欢那奇妙的，不算很痛的痛楚。喜欢细细品味，英雄们挥拳那刻复杂混乱的心理活动。 人类，人类的滋味总是这样美妙。 而这群超英……他们复杂的程度更是远超我的想像。我热爱他们出手那刻情不自禁的克制；与击中目标时抑制不住的愉悦。 那和反派们充满恶意与渴望的悍然出手有所不同，那种味道没那么刺鼻；那和竞技台上的搏击运动也不一样，他们更有使命感，也更…悲壮。 而杰森…而罗宾，他在这当中也格外不同。 如果我能完全保持客观，那我会说蝙蝠侠是最棒的。每当我面对蝙蝠侠…我总会为他目眩神迷。姐妹们，我到现在都能回忆起他大腿夹住我时的那美妙的触感。他隆起的肌肉仿佛带着冰冷的杀意，美的不像凡人能够拥有的东西。我有时可真羡慕赛琳娜，她能拥有他——那可真是一件美事啊！ 第9页 咳咳。扯回来，扯回来。罗宾，罗宾他不太一样。 ……他青涩、幼稚、快乐。 快乐。多接触几个义警吧，姐妹们。不多接触下这群可怜人，你是很难意识到『快乐』有多珍贵的。 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实话实说，我很愿意让罗宾保持这种快乐。我总爱滑稽地栽在他的陷阱里，我情愿看他朝我开怀大笑。 他的身手还没法满足我，但他的快乐…他那奇妙的，仿佛在悬崖边和人起舞的，孤注一掷的感情，同样令我为他着迷。 所以我慌了。我不想被他、被他们讨厌。 「我当然没瞧不起你，小鸟，我…」 「那就拿出真本事来！——别把我当孩子哄，你、你又不是我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 他好像想证明什么。他很不开心，我发现了，最近他似乎一直都不开心。就算是我们前几天的那次重逢，也有淡淡的忧愁蒙在他的心头。这可真是古怪。 为了让他高兴，我点了点头： 「好吧！」 我出手了。我的动作仿佛一条潜伏了半日，这才决定一击毙命的毒蛇。我不确定他不看得清我的动作，总之，我不到一秒就贴上了他的背。抓住他白皙的胳膊准备给他来个裸绞。但他反应很快，在架势成型前就给了我一记肘击。考虑到我就是不放水，也应当是个人类。我假装自己迟疑了、痛了、被击退了，将动作放慢了两秒。 这回换他出手，孩子一下抓住了我的肩膀，他步伐一稳，拧住我的手臂想给我来个过肩摔。我嘆息一声，很想就这么遂了他的意，被他摔翻在地。太想了。 但我感觉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做什么？为什么蝙蝠放心我靠近他？这是不是个陷阱？ 哎，算了。 肯定是。 我很遗憾，你们能想像到的，我非常遗憾。 我没让他摔动。我一拧身子，手臂的骨头咔吧了几声。以此为代价，我下秒就出现到了他的面前，勐地撞倒了他。我不捨得打他那张本就保留着不少伤痕的小脸，只得就这么坐在他身上，把开了刃的爪子伸到他眼前： 「这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控诉着。长吁短嘆。「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你想个办法绊住我，揍我两拳。」 他抽了抽嘴角，我猜他面具下的表情就如他的心情一样复杂： 「你是个怪人，弗莱迪。」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搞不懂你，你怎么突然这么生气？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他脸红了。像是被我问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理解，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搞不懂你……」 他小声说着。又一次皱起了眉。他很低落，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么低落……谁欺负他了？！ 「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 我可真想贴贴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正在发烧。据我妈咪所说，人在生病时总会格外脆弱。往日的小鸟可不是这样的。我从没见过杰森这样。 「别不开心，你怎么了？」 「……别装模作样！」 结果他又生气了，语气一下兇恶起来。 「别假装自己关心我，我-」 「可我的确很关心你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些害怕是自己的操作没有做对，让他陷入了本不该有的迷茫。这可太不像他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和我讲讲？和我讲讲？」 …… 他不肯说。我已经把爪子放下了，其实这个姿势多少有些奇怪。就算是我也有常识，清楚一个姑娘不该这么毫无顾忌的骑/在男孩儿身上…但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起身，我是真怕自己没有做好善后，搞坏了孩子的脑子。 我没起来。就这么压着他。我们贴的很近，近但我甚至能够看清他鼻间那道浅浅的伤疤。 「弗莱迪。」 他好像是吸了下鼻子。是么？他是不是…他有点儿感动？好像是这样。他很感动，并且觉得自己这样很蠢、很软弱。但他还是…还是被我触动了。 他很少被人如此坦率的承认关心。哎呀，我都忘了…我忘了他是多么渴望被爱的一个孩子。我差点忘了…… 他和其他英雄不同的原因，正是因为只有他才会为了能和蝙蝠侠，也就是他养父分享秘密一事而满心欢喜。他爱他，他们爱着彼此，如一对真正的父子。或许没法幸福又快乐，但他在蝙蝠侠面前，总是像孩子多过像助手的。 他就是个小孩儿。 可爱的小孩儿。 「弗莱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强压着鼻间的酸意。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指什么？」 我退开了。我从他身上爬起，坐到了一旁的地上。我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十分焦急。我不喜欢哑谜，不喜欢乱猜。我还是怕我已经毁了他。 「你得说明白点儿，孩子。」 「我不是孩子。」他倔强的强调。「我是在问——你是不是故意…故意在我脑中种下了对你的好感？」 我怔住了。有那么一瞬，我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罗宾还在控诉。他爬了起来。指着地上的我，我感觉他好像短暂的崩溃了一下： 第10页 「你、你是不是故意加深了我对你的好感？！——你不能玩弄我的脑子！就算你觉得这是为了我好，也不行！」 我有点儿慌张，连忙跟着爬了起来。他的控诉是对的。我很能理解。实话实说，我很能理解人类对『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有没有被她操纵』一事感到怀疑。毕竟就连我妈咪有时都会害怕。 「我可以解释吗？」 「我堵住你的嘴了吗？」 「……嗯，呃，对不起，罗宾。」我弱弱的说着。「我…我不能说我百分百没这么做。」 他发出一阵痛苦的咕哝。像是想狠狠骂我，却又没真说出口。 我能理解，真的。 「你知道的…为了让你活下去，我不得不翻找你的记忆，用那些快乐的碎片拴住你的意识让它不要熘走。你当时伤得很重……我、我很怕你就这么死掉。」 「……」 他没说话。我闻到了愧疚。愧疚是那么苦涩——他是觉得不该这样对我吗？ 呜呜，他真是个好孩子。 「但你很坚强，你的意志力大约在普通成年人的两倍以上，因此就算你都快失去意识了，我也没法直接打开你的脑子……你知道的，我不能像攻击小丑那样兇狠又恶毒的攻击你……我、我只能这么做？」 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我当时有没有慌了手脚？是不是刚对付完小丑，让我的头太痛了？ 我是不是还能做的更好？ 哎呀管他呢。 「总之我的确加深了你对我的好感。我让你意识到我过去从未真正的伤害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对象。」 「而在把你交给蝙蝠侠和…（他的管家）后，我尝试抹去小丑和我对你的影响。我觉得那是不必要的东西。但现在看来，我可能把你对我的警惕一起抹去了？」 「对不起，罗宾。」我扭动一下。「如果你觉得自己非常生气——那可以给我一拳发火。」 我渴望的说着，还往他脸前凑了凑。我闻着他复杂的情绪，感受着他…奇妙的，对我的怜悯，与厚重的迟疑。 「……」 他看着我。那眼神好奇怪啊，就是被面罩挡住，我都能感觉到。他很同情。 他甚至一点儿都不生气了。他从不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不管是和谁对比，这孩子的自尊心都格外的强。我本以为他会准备再和我来上一场，我本以为…… 「你想被我打，是吗。」 他用很低、很低、特别低的声音向我问道。我感觉他又变红了，但我还是搞不懂——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 他给了我一拳。 正中鼻樑。这下很重，重到——罗宾自己发出了一声尖叫，下意识地扶住了我。 他的愧疚更浓厚了。我眼冒金星，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感觉他快哭了。 他真可爱。 有腥腥的鼻血流了下来。我摸了一下，把那玩意儿蹭到了指尖与下巴。 「谢谢！」我笑起来，对他道谢。「别太介意这件事了……它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的！」 说完我就走了。不知怎的，其实我也没挨上几下，却觉得今天自己好饱。我甚至不想也和蝙蝠侠见上一面了…我甚至有些害怕在今晚遇见他。 这之后我很少回忆今天在海湾仓库中发生的事。我很迟钝，可能比我以为的还更迟钝一点。 以致于我花了很久这才反应过来： 我和这孩子的关系之所以会变成之后那样……并不是因为我救了他，而是因为今天的事。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非常重要。 可我还是不懂。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6章 6-没揍 杰森站在原地，他紧抿着嘴，强忍着去擦拭眼角的欲/望。男孩儿咬牙忍耐一会儿，在确定自己不会发出泣音儿后才打开了联络器。 「她什么都没做。」那头的女人轻声说道。「……我在他脑海中设置的警报没被触响。除非她比火星猎人的能力更强，否则答案只有一个：」 扎坦娜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没再试图改变你的想法、触碰你的记忆。罗宾。」 魔法师近乎是在低声安慰。她很高兴见到如此结果，孩子能放心了，孩子的父亲也能放心了。这是个happy end，那个女孩儿是友善的。起码现在，她是诚心想要帮助扎坦娜的朋友。 但这还是没让同在通讯器中的第三人放心： 「我需要你再给他做个检查。」 杰森差点就忍不住了。他想对蝙蝠侠怒吼——他想，真的很想！总是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使他能下床了，没事了，身上的伤都痊癒了，布鲁斯也还是这样…『给他检查一下』『你确定你没事吗？』『不要逞强，小杰』。他变了，他不再信赖他的能力，他怀疑他不能胜任这身制服，他的蓝眼睛始终充满了忧虑！ 杰森感觉到了，他的搭档——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他变了。他开始变得迟疑。 他想把他一脚踢开。 「……」 孩子感到悲伤。如果那只蠢熊留在原地，她会说他被悲伤淹没了。她会说罗宾感到无助，孩子有些绝望。 因为他不能证明…他不能证明蝙蝠侠还需要罗宾。还需要一个会拖他后腿，让他迟疑，令他恨某个罪犯恨入骨头缝的累赘。杰森知道这有多致命。因为布鲁斯一直与他强调： 第11页 别带着强烈的个人感情，被轻浮而无用的好恶驱使着挥拳。那会毁了我们，让你我变成如他们那样的怪物。 杰森知道这对布鲁斯有多重要。 孩子感觉自己要被抛弃了。 ……但他最终还是咬着牙，说了声：「好」。 既然如此，他就要做的更好。他会更加努力的，他会证明自己能派上用场……他… 他是真的很爱他的父亲。 可能比爱自己更多。 - 我逃走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但总之，我擦干鼻血，逃离了现场。我感觉胃里暖暖的，像是有一团淡蓝色的火焰正在燃烧。 和叔叔不同，我不怕火。 而且我知道。那是杰森的情感…那是属于罗宾的复杂心绪。他是个特别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忘…哎呀，我来哥谭时他也才出道半年。一到午夜，他就会穿上那件可爱的小短裤，大笑着与蝙蝠一同夜巡。 就像我无数次强调的那样，我觉得他很特别。此前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色彩——那么浓烈，浓烈中却又隐约带着几分悲壮。该怎么形容呢？我感觉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坠入一个自己也看不到底的深渊，但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享受在刀尖上跳舞的感受。 他把这当做一场游戏。他对正义的渴望远没蝙蝠侠那么深重。他只是很爱那个黑漆漆的大个子，他只是真的、真的很想和他爸爸在一起。 我一下就做出了决定：我决定要喜欢他。尽管他并不怎么重视，甚至也不怎么尊重我——但他一视同仁，他眼里只有那个无敌了似的『老爸』。他不喜欢罪犯，也从不试图与我们共情。要我看，他是个很简单的孩子，想要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么一样： 爱。 那时我就很喜欢他了。我觉得他和我妈咪，或者，我本人？都有点儿像。我们都在追逐着能毁灭自己的东西，还乐此不疲。我喜欢他，喜欢他得意洋洋的脸，喜欢他与蝙蝠默契的相视一笑。他的一切都是那样轻快，和哥谭这个地方甚至有些不搭……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考虑到他爱着的人，也就是他老爸正是这座城市痛苦漩涡中心带的常驻人员，是那个蝙蝠侠。其实我也猜得到这故事最终会走向什么方向。 这让我有些不好受。 我感觉自己也需要安慰。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没回哈维那儿。我帮企鹅做事，这可能会惹恼他。他会和双面人沟通，要他原谅我。我觉得我能帮他说服自己的主人格，但哈维自己有时也有些奇怪的念头——我觉得他有可能也会借题发挥，要看我难受…… 他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过的太自在了。很不喜欢。尽管我还挺喜欢他的，每每望着他一半俊美，一半狰狞的面孔，也能明白自天堂坠落之人的痛苦。我吸食着他的感情，体验着自己绝对体验不到的人生。不同于其他罪犯那沖鼻的血腥味，他的味道非常复杂，非常可口。 而他也很喜欢被我阅读时的感觉。他会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呻/吟，有时甚至会抱住脑袋，自臂弯下传出几声低泣。但最终，他清醒后都会给我来上几枪。 但今天我不想去他哪儿。我猜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并不喜欢太复杂的社交，我其实有些嘴笨，甚至不知该怎么和这帮基本就算疯了的人表达『我不想玩游戏，我需要安慰』。 直说他们也不会在乎，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像我不知道与人交流时，到底哪部分能说，哪部分不能说那样……我宁可他们把我当成一个简单的傻子。 ——就和面对那孩子时一样。我不可能把我看到、读到后的东西写个观后感给他。他会气死的，虽然他发怒时的表情也很有趣，但我情愿他继续大笑。 能笑到什么时候就笑到什么时候。没必要这么着急长大。 我在城市中穿行，找了两三处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在钟楼的某个角落，我恢復了实体，并轻咳了一声。 然后我被抽了一鞭子，不得不跃上一旁的铁架躲过这一击。好在攻击的人立刻就意识到来的人是我，她娇声——喵声？——嘆息： 「你早晚会把我吓死。」 我讪笑了下，越过猫咪们，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她的怀抱。我迅速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一边『喵喵』叫着，一边委屈的往她胳膊肘下钻了钻： 「哎呀，就知道和我来这一套。」 赛琳娜哼了一声。她爱/抚着我翠绿的皮毛，猫女的所有气音儿都带着一种娇俏可爱的猫味儿。我太喜欢她了，她是这城里哈维以外唯一愿意暂时收留我的人——反正我吃的又不多，还是只可爱的小猫咪。 「怎么了？你身上湿漉漉的，被蝙蝠欺负了。」她笑着玩弄我的后脖颈，挠得我欲生欲死。「不对，放你身上，应该说你没被他欺负到？」 我胡乱地喵喵叫着，在她怀中拱来拱去： 「我…我让企鹅丢了最后一批货。」我哼哼唧唧的，舒服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喵喵喵。」 猫女笑了起来。这是个有点恶劣，有点幸灾乐祸的危险笑容。她的眼睛比她偷过的任何宝石都更美丽，她注视着我，这略微有些冷酷的神色可真像我妈妈。 妈咪有对好看的蓝眼睛，不是绿色。 「他活该。」 第12页 「对！」 我大声附和。开始止不住的踩奶： 「我一点都不愧疚…喵嗷……谁让他乱说！」 赛琳娜的眼睛转了转，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说真是你弄疯了小丑？就为了那个罗宾？」 我被她一下抱起，举在了脸前。她认真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想看出什么。但这时的猫女又显出了几分孩子气，不再那么像我妈咪了。 这让我也多了几分羞耻。我故作正经的咳了咳——不知这动作由一只翠绿的猫咪来做是不是有点太滑稽了？——但我不在乎，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 「他早就疯了，我搞不懂大家都是怎么传的…我的确袭击了他，希望能让joker好好睡上一觉。这怎么能说我弄疯了他？一个本就疯了的人怎么能疯两次？」 「哦吼，看来的确是为了罗宾。」 我瘪了瘪嘴，没试图和她狡辩。她对我如此友善，自然是因为我们在某事上已达成了共识。 我和她都不想真正的、狠狠的伤害蝙蝠侠。好吧，或许猫女随时都会改变主意，在两边反覆横跳，但在我看来…她的心思一直没变。她爱他，以自己的方式，坚持而痛苦的爱着。 赛琳娜轻笑几声，似乎是满意了…但她紧皱着的眉头却还没有松开。她放下了我，在原地转了两圈： 「你惹麻烦了。」 那是当然。 我舔了舔爪子，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当然惹麻烦了，我也清楚。我上周才回哥谭，为的就是躲开可能出现的麻烦——虽然现在看来在很不成功。而且蝙蝠侠似乎是铁了心不准备把我当一般罪犯揍了…呜呜呜呜呜！ 所以，还能有比这更麻烦的事吗？！ 还能有比不能被蝙蝠侠揍更让人绝望的消息吗？——必然没有！ 赛琳娜看了我一眼，有时我会忍不住觉得她也会读心。她面无表情，眼神却很复杂。她也不能理解我的嗜好，因此有时也会为此无语。但她只缓了一下，就直言不讳： 「哈莉在找你。」 「——啊。」我怔住了，情不自禁的一歪脑袋。「她…她不是被关在外边吗？大家都说她突然失踪了……」 有个名字在我嘴边划过。我把她咽了下去。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能想像到。 「对，没错……她加入了一个组织，他们都说那是个政府组织。」 x特遣队。 「自杀小队，或者其他什么的。总之，她多了不少外地朋友，现今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哥谭……正好得知了这件事，似乎是准备找你的麻烦。」 我喵喵叫了两声，有些无奈的直接躺倒，有另外几只猫猫围了上来，舔我、拱我、咬我，想要我赶紧振作。 我振作无能。 麻烦，太麻烦了。 麻烦的不是哈莉本人。我…我一直觉得我和她也算关系不错…… 麻烦的阿曼达·沃勒。 烦死我了——我不是暴露了吧？不是吧？不是吧！ 「我…我会处理一下。」 「嗯哼。」 「……不行，我最好还是别拖了。告辞了，呜呜，谢谢你，亲爱的猫咪女士，我…我现在就去处理一下此事！」 我哼唧着，无奈至极的变回了『弗莱迪』这一形象。我唉声嘆气，一张脸皱成了一团。赛琳娜皱眉笑着，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蛋，又免费送我一个香吻： 「那么，注意安全？贝儿……」 「不过我觉得…需要被人关心安危的恐怕还是哈莉吧？坏猫咪，可恶又可怕的小弗莱迪…」 「这回你又准备一时兴起，搞坏几颗脑子呢？」 第7章 7-揍了 各位，我认识阿曼达·沃勒。 我知道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可能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即使有点儿印象，也不一定能立刻想起她的模样…但是没关系，我会向你们介绍她的。 在我还是只小猫…哦不对，在我还是个孩子时，我就见过她了。 那是位略有些肥胖，神色严厉，气势非凡的黑人女性。我至今都忘不了她看我的眼神，实话实说，我很是有些怕她…倒不是说我怕她也往我的脖子里注射一枚能被远程操纵的炸弹；怕她胁迫我做些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严肃任务。我不是害怕这些……真的。 但每当我想起她平稳却不容拒绝的嗓音，想起她告诉我，她会把我送进监狱，让我再也不能来探视妈妈……想起她面对变形后的我也毫无畏惧，直白的表示如果我愿意乖乖合作，加入自杀小队，她甚至愿意托人找找关系，送妈咪去最好的医院，帮我治好她… 我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还是会很生气。 她把我吓坏了，她说了这么多可怕的、灭绝人性的话，对我本人却没丝毫恶意。她就只是不在乎，她完全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 人可真是复杂，我第一千万次感嘆。 但她的威胁对我而言实在有些无力，毕竟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么可怕。 可我还是吓坏了——因为我发现在她的潜意识里，沃勒她根本不认为我妈咪能被治好。 我很痛苦。真的。我很少回忆那段往事，因为每每回忆，我都会忍不住的感到生气。我是个好脾气的人，那阵子却格外暴躁。 我觉得你们也能猜到。是的。我做了我最擅长的那件事——我脑了她。 第13页 我不愿相信她的潜意识。我操纵着她的大脑，为她谱写出了一套真实可靠的逻辑。我让她误以为她必须帮我，而且还必须对此保密。她把我妈咪送去了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医院，我不用再抢银行了，我陪…陪她度过了那段最后的时光。 …… ………… 我好恨啊。 谢天谢地你们见不到我，我崩溃时的样子真的——真的非常可怖。我很不乐意回想那段日子。我不想总是浑浑噩噩的发疯……好了，不说了。 总之，我认识她，我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某种意义上讲，阿曼达·沃勒甚至是个好人。 她热爱她的祖国，比热爱什么都更热爱。她能为了保护她做很多可怕的事，当中自然也包括驱使我这种本就算不上有多无辜的外星混血儿做些脏活。 我其实也能理解她，她很好懂，和joker相比，她的脑子甚至算不上复杂。 总之，在妈咪走后，我又一次脑了她。你们肯定想像不到我有多擅长这个。就连我叔叔都为我的才能而惊嘆，他搞不懂为什么身为混血的我却有如此可怖的天赋。我知道答案，但那并不重要。 我洗掉了沃勒对我与我母亲的记忆，把它封在一个箱子里，在那箱子外头贴上了她恐惧着的所有东西。她必须非常勇敢也非常闲，才能记起我们。 但就是记起了，其实也没什么。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不是真的害怕她本人，我只是害怕会因见到了她……而想起其他更糟糕的事。 我也害怕她想起我后又来捉我，或派人杀我。我最怕的还是她去找我叔叔，告诉他自己发现了我的行踪。 那我就只能杀掉她了。 ……太麻烦了，亲爱的们。 我根本就不喜欢杀人。 - 哈莉哭花了妆。 她啜泣着，嚎啕大哭。她提着自己那五颜六色的宝贝锤子，眼泪融化了她画出来的黑眼圈，漂亮姑娘那泥泞不堪的脸上留下了不少骯脏的眼泪。 她喉咙深处全是惹人生畏的混乱呻/吟。死亡射手情不自禁的感觉她很可怜，但下一秒劳顿（死射本名）就清醒过来，明白自己的同情简直疯狂。他在同情一个危险的疯子，她… 但哈莉的哭声实在很响。她在他身旁不住的哼唧、啜泣，作为顶尖杀手，他当然有副铁石心肠。可经过了这么久的朝夕相处……他还是很难一点都不心软。 烦死了。 真想给她来上一针麻醉。这他/妈就离谱。为什么他要帮她？ 因为她给的太多了？ nice！劳顿，你想起来了——你被僱佣了！ 死射无奈至极，他陪着哈莉·奎茵打砸双面人的地盘。男人向天翻了个白眼，想着等小丑醒过来后发现哈莉用光了他的钱来帮他復仇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他会杀了她吗？还是把她变成一件红黑相间的人皮提包？呃呕，疯子，真招人厌烦。 死亡射手根本搞不明白。他搞不懂为什么哈莉哭的好像小丑已经死了一样。他——他怕自己忍不住开枪毙了对方，所以并没去见那位脸色惨白的『睡美人』。 但光听小道消息也知道，小丑并无大碍，他甚至都没有脑损伤。 为什么哈莉却觉得她的甜心蜜糖再也醒不过来了？为什么她表现的仿佛天塌了一样？ 劳顿马上就能知道了。 - 「为什么你又穿回了这身戏服。」我轻声问她。「我更喜欢你穿亮色调的衣服。」 回应我的是一串子弹，与一个疯狂的巨锤。我现在只是只可爱的玩具熊，很难做出太复杂的躲避动作。 我尝试着闪了闪子弹，不怎么成功。哈莉像打地鼠那样把我锤进了地里，我很应景的配合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我准许她砸出我的脑浆。 「……你怎么这么生气？」 我小小声地说着，在她身旁那个男人惊愕的目光中出现在他们身后。这只是个小把戏，看过火影忍者的都明白——咳咳——玩具熊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还变出了一根纤细却结实的钢丝线，以此连接我的两个身体。 我很有天赋，真的。 而她的回应是尖叫与哭泣。天，她看上去可真糟糕。她闻上去悲伤又愤怒，痛苦，痛苦可真苦涩——我不要再尝了——我惊呆了。不得不笨拙的躲开她挥来的锤子，而哈莉很快就意识到使用这么笨重的武器根本不可能打得到我，她自腰间抽出了一根乱七八糟钉着不少钉子的球棍。 靠。 「我当你是朋友！」她尖声嘶喊。她哭的嗓子都哑了。「我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朋友！」 她舞动着球棒，我为她话中真实而混乱的情感而感到了奇妙的愧疚。我任由她殴打我的躯体，打烂我的脸、击碎我的骨头。我不知所措，比她身旁的男人还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我也当你是我的朋友，哈莉。」乱七八糟的血液流了下来，但我没什么感觉。我把痛觉神经掐掉了。「真的。」 「骗子！」 她最后给我来了一下狠的，如果我真只是个人，此刻恐怕已再次脑浆四溅。 好在我不是。 她扔下球棒，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哈莉一下跪倒在地上，混乱的大哭了起来： 第14页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对不起。」 「啊——————」 我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我跪了下来，伸出乱七八糟的扭曲着的手指扶住了她的肩。她哭泣着、嘶喊着扑进了我怀中，她的身体柔软依旧，她在发抖，她哭的好厉害啊。 哈莉的悲伤与痛苦全都如此真实，这刺的我一阵脑袋疼。 「我以为你们分手了。」我试图辩解。结果是她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不得不重新拟出另一段喉管、另一张嘴。「我喜欢你，哈莉，你是我的朋友……我没想让你受伤。」 但如果非要在你和杰森中做个选择。 对不起啊，亲爱的，可你的确没他特别嘛…… 「求你、求你、求你！贝儿，贝姬！！」她哀嚎着。又哭又笑。「妈妈的好宝贝，好小熊，小蜜桃——求你了，我求你了——救救他！」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闭上了嘴。 她捧着我的支离破碎的脸庞，直视着我勉强还在眼眶中的蓝色眼珠…她不顾身后的男人露出了『噫呃~』的表情，就这么凑上前来，深情而专注的亲吻起我。 实话实说。我喜欢接吻。 喜欢被讨好。 大约有喜欢被蝙蝠侠打那么喜欢——我喜欢别人吻我时那复杂的心情，喜欢那一刻他们被迫收敛起所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杀意，努力劝自己喜欢我时的奇妙心境。 她一直都是个很有奉献精神的女孩儿——这么讲可真奇怪。我的意思是，在感情中，哈莉一直都是奉献方。 她吻着我，深吻，偶尔还带出两声啜泣。这一瞬我更深、更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对我那复杂混乱却也真切的情感。 她的确还挺喜欢我的，有一小部分的她真的很喜欢我，因为我对她一直还算友善，而且也很疯；另一部分则非常的恐惧我、怕我。但我不想说原因……但更多的部分，她恨我、怨我、想杀了我。她想吞下我的舌头，想用枪托砸烂我的眼眶。 我为她感到难过。 「我不能。」 我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她。眼见哈莉抖得更厉害了…然后她咬下了我的下唇，微微后仰。那张苍白的美丽面庞瞬间全无表情。绝望与痛苦消散了，她甚至都不再掉泪了。 她很绝望。 失望。 她好像总是很失望。 「我要杀了你。」 她平静地说着。而我摇了摇头，恢復了我是『弗莱迪』时的样貌，变回了那个普通漂亮、带着面罩的小姑娘。 「那不可能，哈莉。」 「你做不到。」 然后我就吃了可能有一吨重的枪子——这当然只是种夸张的修辞。但我感觉也差不多了。她站起来，开始往我身上扔炸弹。而她的帮手也甩出了乱七八糟的子弹，有的会吐冰，有的会喷火。 没用。 对不起，没用，对不起，哈莉。 我试图和她交谈，想她别这么伤心。 至于沃勒？ 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沃勒什么都没记起来。我没被找到什么特别的信息，所以她还没发现我——起码哈莉和死亡射手都认为自己只是暂时脱离了自杀小队，是自由且安全的。 「他让你痛苦！」 「甜蜜，那是甜蜜！是爱！——你什么都不懂，你这怪物！你甚至都不是人！」 「你明知道我清楚，我看得到！哈莉，他折磨你，他让你失去自我。」 「他找到了我！他发现了我！他创造了我——我！真我，我爱他！」 「没他你会过的更好，你想离开他，你只是还在犹豫…」 「不、不、不！那不是真的！」 我开始头疼了。 不是真的很疼，而是感到无语。我的笨嘴拙舌从没帮我说服过哪怕任何一个人。我明明看的很清楚——我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她是何等绝望、何等崩溃，我知道她爱他，但也有那么一点儿恨他。他无数次的伤透了她的心，她清楚他并不在乎她……她是个聪明姑娘，真的，她想走出来。她试过。 ——我明明帮了她啊？！ 「我搞不懂，你别想骗我，哈莉…这到底又有什么不好？你不必再惦记他是否思念你、惦记你、想召回你来利用你了，你，你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选择——而且你只是想救那只小鸟！只为了一个罗宾！就只为了一个罗宾！」 我突然有点儿生气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很震惊，甚至是很失落。她一直以为她的布丁无论会得到怎样的结局，都註定会和蝙蝠侠有关。他们一直纠缠不休，像一个骑士在和自己的影子搏斗，他们难解难分。 她怎么都想不到，小丑被迫迎来沉眠——而其原因竟然是那只小鸟，一个罗宾。 但我还是不喜欢她的说法。 那孩子…那孩子和他爸爸是不同的。是两个人，两个个体。我不喜欢把谁当成谁的附庸，我妈咪教过我的——孩子和父母不同，孩子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我被教得很好！ 由于我生气了，厌烦了，于是…我化作一团灰雾，一下就包裹住了他们两个。我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令他们回忆起过去的某些灰暗时刻——我让哈莉想起他们分开时她是何等绝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让她记了起来。 第15页 她恨他。就像每个没被善待的女孩儿，都会憎恶自己那糟糕的前男友那样。她恨他。 「他让你受苦！」 我如鬼混般呢喃着，模仿着动画片中的巫婆，诱惑眼前朋克过了头的『哥谭公主』： 「他让所有人都难受——他根本就不讨人喜欢！」 「只有你爱他，你爱他爱的好艰难——好痛苦——哈莉，哈莉宝贝……」 「让我帮你，让我帮你抹掉他，让我帮你——忘记他！」 第8章 8-没揍 整理他人的记忆，摆弄某人的情感…那对我来说就和把书放进书库、涂抹已完成了的画作一样，非常的简单，简直是轻而易举。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本事，根据我父亲的说法，我可能在真正出生前就脑控了我的母亲，加深她对我的情感，以此避免被堕掉的命运。他嘲笑我是个天生的怪物，希望以此击溃我的精神…而我觉得他当真是个蠢货。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或许的确是个怪物。怪物又怎么能明白自己如唿吸般自然的作恶，有哪里不对，有什么值得痛苦、值得反思呢？就算我当真为了降生，与孕激素联手矇骗了我的母亲生下我…那我也只是对不起我美丽的母亲，漂亮的妈妈，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一向都把自己的感情区分的非常清楚。就像我和大家强调的那样，我不是真傻，我只是不会表达。 就连此时此刻，也还是一样。我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哈莉，我并不是真的讨厌joker，但我觉得他的存在对任何人都没啥好处。他是个神奇的男人，令人恐惧也令人着迷，我承认他很特殊，但这不妨碍我不喜欢他。 ……好吧，或许在心底的某处，我同样十分清楚自己是在吓唬哈莉，以此表达我对她那些话语的不满。我早知道她会有何种反应，我很明白。 她的表情一下变得非常绝望。我不知我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我忘了…我觉得她很漂亮。我很喜欢她这张苍白的漂亮脸蛋。就算乌七八糟的颜料和湿乎乎的纯黑眼影令她看上去像个情场失意的疯子，那也是个好看的疯子。 她很害怕。哈莉挣扎起来，瑟缩着，小女孩儿似的发出了尖叫。她啜泣地的声音变大了，哈莉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不、不、不！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她哀泣着，无助又绝望地捂住了脸。「求你、求你了，不要！不要——贝儿，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别那么干！别那么…那么无情……」她的声音颤抖着，哈莉再次跪倒在地，团起身子保护自己。「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这样……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放过我吧——对不起，别那么残忍的对我，对不起……」 她闻上去比看着还更悲伤。一股苦涩的咸味——这是泪水的味道——沖淡了她身上的那股子香甜。她是个很奇妙的姑娘，平时总像是块黑巧克力，闻上去很香，吃起来却很苦。而现在……那股子淡淡的诱人清香随着她的绝望一起消失了。 我怔住了。 真不可思议。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脑海中一下就浮现出了这句话。我——我有点儿生气了——我突然也变得非常悲伤： 「你爱他。」我确定我的语气非常失望。「你真的爱他……你爱他，你竟然真心爱他。」 我感到震撼。我…我觉得这很荒诞。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我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非常像我妈妈。 我好嫉妒。我好愤懑。这怎么可能呢？——好吧，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看得到，你品得出。虽然我还是不懂为何哈莉会深爱这个无数次将她刺伤，将她放弃，视她为牛马的男人；不懂这个全哥谭没人不讨厌的幽绿疯子为什么被人深入骨髓的爱着……但我看得见。 是的。她真心爱他。 ……我伤害了我的朋友。 就算只是我自认的朋友。 「……对不起。」 我轻飘飘地说着。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了。我知道她肯定会恨我、怨我。但那伤不到我，哈莉——说来可笑，虽然她的确是个被大多数普通人深深畏惧的哥谭反派，知名疯子——但就凭她那反覆犹疑，阴晴不定的憎恨…那对我造成的影响甚至比不上蝙蝠侠的『和我谈谈』。 但我知道，我失去她了。 「我很抱歉。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美人小姐。」 我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还不知道她名字时那样叫她。因为我清楚她恐怕宁愿从未认识过我。然后我就隐去了身型，一下钻入地底发足狂奔。这是种抽象的说法——你们这么理解就行，总之，我跑了。 我有些难过。还没到必须得哭的程度。那太矫情了，如果哈莉重要到那种程度——我就会试着更精心细緻的操纵小丑的脑子，让他变成个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提线木偶。 但事实上，我还没有那个实力。joker可不是一般反派能比的…他是个疯子，还是个特别的疯子。通常我只要动动手就能做到的事放在他的身上，却得先明白他是怎么思考的，才能编出靠谱的逻辑链条……可问题是，这傢伙做事从不靠逻辑。我不能指望自己能一直抑制住他的奇思妙想。所以——我只能把它们全部打乱，彻底烧掉。 我很少在别人的脑子里放火。 第16页 所以是的，当蝙蝠侠问我：『你到底做了什么』时，我是真的有些心虚。我的做法并不人道，且严重违背了我叔叔对我教诲。我甚至怀疑我犯法了——火星法。 是的，亲爱的姐妹们。也是时候让你们明白了…我是个火星人，或者说，我是个火星混血。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做到的，可能是她那被诅咒了的变种能力作祟吧。总之，没有生殖隔离，太可惜了，就是没有。 二十年前的某个雪夜，我哌哌坠地，是个健康的绿皮肤女孩儿。我母亲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亲自将我养大。我爱她，毫无疑问，我真诚的爱着她。 而我那杀千刀的父亲——他是火星史上唯一一个重刑犯。他的行径卑劣到讲出来我都觉得脏嘴…但既然说了，我就会把一切说清楚： 他以脑控能力强/暴了他的弟媳，也就是我叔叔的妻子。他是个惯犯，是个天生的囚徒。他没服刑几天就发了狂，一口气害死了更多的人，就此逃离了他的故乡。然后…… 然后因一些非常可怖的原因，他和我母亲有了我。 我叔叔至今都在追踪着他。叔叔他是个好人，你就是以最严苛的目光审视这个浑身碧绿，身高两米的外星人，也只能得出『他真的非常友善』这一结论。我确信他连一只蝴蝶、一朵花都不愿伤害，我非常喜欢他。 现今他通常被称作火星猎人，是正义联盟的一员，一位超级英雄。 ……我很怕被他找到。真的很怕。 我裹紧身上的披风，感觉自己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虽说我至今依旧不后悔自己犯的这些罪案，但这多少还是让我想起了我那卑劣至极的父亲。我怀疑我其实真的很像他…而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很不喜欢他。 这么说可太委婉了。我恨他。 我恨他。 我咬紧牙关。甩了甩头。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自找不痛快——贝儿，你为什么要想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要继续想起那个死人？ 这毫无必要。 第9章 9-没揍 各位，我不高兴。 我不是那种自己不高兴就要全世界陪我一起不高兴的性格，真的。我在街头踌躇了很久，还是没敢回到赛琳娜身边。我知道她一定愿意安慰一只小猫咪，而只要我能配合着她装傻，这点儿不快立刻就能烟消云散。 但不知怎的，我没那么做。我…我不是个好孩子，从来都不是。我不是不知道怎么做更正确，我只是并不执着于一定要做对的事。 所以我回到了哈维身边。是的，哈维。我猜你们一定非常迷惑——为什么我和双面人的关系这么的好？他远没小丑那么特别，那么有『魅力』。他疯狂，却还不够疯狂；他英俊，却有一半完全与『英俊』搭不上边… 在哥谭这群星般夺目闪烁的反派中，他甚至都不怎么起眼。说坏也挺坏的，但除了那张毁容脸，似乎也没给大家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哎呀，怎么说呢。 他是这座城里第一个完全接受了我的人。 这令他变得特别。 这…… 这令他变得倒霉。 - 我幽灵般穿过那群或在打人，或在打撞球的混混们。他们嬉笑着讨论企鹅人被蝙蝠侠扣住的那批货，喷着口水聊着酒、女人、老大。 有时我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的人生——好像就只有这几样东西。 对了，或许还要加上毒/品与暴力。但我也不确定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二者，还是不得不以此麻痹自己。 反正我也不在乎。我从没深思过这一问题，我不是蝙蝠侠，也当不了蝙蝠侠。 我很快就找到了哈维。他没开灯，坐在那把红丝绒的高背椅里，正不住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那枚硬币。他手旁的壁炉内燃着熊熊烈火，我注意到，那火焰只照亮了他狰狞的那半张脸。 好吧。这也蛮好的。 knock knock,哈维不在家，这里只有双面人。 我自阴影中浮现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注视着他。双面人抬头看了我一眼，那张扭曲的，沟壑恒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 那不是笑。硫酸摧毁了他的左脸，他曾是个优秀又俊美的检察官，是哥谭的『光明骑士』。而现在，一半的他没有眼皮，所以合不上眼；酸液摧毁了他左脸的肌肉与表皮，让他只能似笑非笑的提着嘴角，露着牙齿。 「哎呀，看看是谁回来了？」双面人的声音要比哈维更沙哑一点儿。「贝姬，你是怎么回事？」 他的音调也和哈维不太一样，会不自觉的忽高忽低，用词也更粗俗直接。双面比哈维更强势一点儿，他指责我不该接近那只企鹅，嘲讽我对蝙蝠侠的迷恋。 他摩挲着那枚硬币。那只狰狞而浑圆的眼球瞪视着我，像是准备进行一场审判。我有时觉得他是真的很想杀了我，我清楚，他…双面，这个颇为强势的主人格，他有点害怕我。 ……他害怕我会杀死他、关住他，他害怕我让哈维变回纯粹的哈维·丹特，那个能站在阳光下的好人，那个曾存在过骑士。 我是不会那么做的。就连哈维自己都不希望我做这种事。在没有利益冲突时，我很少罔顾他们的意愿瞎搞他们的脑子。 但我能理解他的忌惮。放在往常，我甚至不介意安慰他几句——虽然那往往只能换来数次枪击。但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我不在乎。 第17页 可今天我没那个心情。 「我要见他。」 「……他不在家——他-」 我没让他说完。我亮起了自己的眼睛，舒展身体，恢復了原型。 原型？这样说多少有点奇怪。但这的确是我最『真实』的面貌。我变得更高也更绿了，一些伪装出来的人类特徵逐渐消失…我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像是人类刻画恶魔时喜欢说的那样——它们纤长而赤红，仿佛是深渊的裂缝。 「这不是请求。」我柔声说。「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然后？然后不等他拔出枪，我就上前按住了他的脑袋。我先把自己的悲伤灌了进去，那令双面人发出阵阵呻/吟。在他不可避免的陷入脆弱的瞬间，我更深的进入了他。 我很少会潜进这么深的地方，一般只有在哈维濒临崩溃时，我才会不断、不断、不断的下潜，伸手揉捏他那不算很多的快乐回忆，驱散他的痛苦与迷茫，令他勉强重新振作。 一般来说，我都是带着他的精神陪他一起回忆那些愉悦的过往，那感觉就像是我们一起重活了一次——我知道这令他很上瘾。我知道。 不过我觉得你们也能想像得到。回忆时有多美好，拥有一切的时光是何等璀璨…他醒来时该痛苦就还是有多痛苦。我甚至会说他很绝望——他是个可怖的恶棍，是个疯子，但他的确很绝望。 他嘶嚎的声音无比…对不起，无比的动听。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他和哥谭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毕竟我的这帮同好里，只有他在阳光中站的时间最长，只要他获得的成就最高。 所以我总忍不住觉得他很美味。哈维的痛苦血淋淋的，却带着点儿奇怪的甜味儿，那令我欲罢不能。 外界都说我是他养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其实他们搞反了。我的确还挺喜欢他的，就像孩子不愿撒开装蜜饯的盒子，我的确喜欢来他身边帮他。 但总的来说，还是哈维更需要我。他是如此热爱自我折磨。好像有很多哥谭人都有类似的嗜好。 他们都爱一次又一次的撕开自己的伤口，不许它们彻底癒合。 ……但今天，我并不是来帮他的。亲爱的们，今天恰恰相反。我就是奔着要他难受来的。我是个坏孩子，我说过了，我提醒过你们的！ 我本还想着如果能见到哈维，起码还能和他打声招唿，求他准许我——准许我伤害他——结果他人不在家，在家守门的是双面人。 而双面他对我口出不逊，这姑且也算是给了我惩罚他的正当理由…大概吧。总之我藉此机会，更深的进入了哈维的脑子。 有短暂的一个瞬间，我意识到自己这样非常可悲。或许我真的很像我那个强/奸惯犯的父亲，他热衷窥视拨弄别人的脑子，将他人的欲/望与灵魂一起玩弄于股掌当中。他也正是因此而死的……咳。我想说我和他完全不同，但事实上，我非常明白这是多么的快乐。 地球人，绝大多数的地球人……他们是柔弱的。 就算是双面人，是小丑，就算是这等可怖的反派，就算他们都能大笑着伤害自己的同胞…在我面前，他们却还是不堪一击，宛如脆弱的幼儿。他们的大脑缺少防护，这是地球人共有的设计缺陷，在我看来这非常要命，因为他们有时甚至没法察觉我进来了。 这很好。在这里，在别人的脑子里…我如造物主般自在。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真的非常好，非常、非常、非常让人上瘾。 我不确定自己扔出了多少悲伤。可能是全部？我不知道。 因为和哈维原有的痛苦相比，我那点儿少女心事实在不值一提。 我潜入了更深的地方，拉扯着他的意识要他回顾自己的一生。我见到了一个被殴打的孩子，一个心怀理想的检察官，一个枪杀□□成员的復仇者，一个被一点一点毁掉的光明骑士…… 我见到了依旧英俊的他与布鲁斯·韦恩一起开怀大笑。他们对视着，两双眼比哥谭的黑夜还更深邃，比哥谭的太阳还更明亮。 他们曾想拯救这座城，曾想帮助自己的故乡，与这里生活着的人们。 然后？然后是一阵剧痛，一瓶硫酸。然后——然后是彻底的堕落与疯狂。 于是我醒了过来，无意识的发出一声低/吟。我的唿吸变重了，双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脖子——这是自我毁灭的那部分——我赶忙松开了手，摇醒了同样正在低声呻/吟的哈维。 他满头是汗，咳嗽了两声，干呕了两下…他以完好的那只手捂住了嘴，虚弱地瞪了我一眼： 「……」这一眼毫无威力。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潜的太深了，以致于他没法立刻恢復状态。他恐怕还没彻底想起自己已是双面人了。 哈维的眼神很是恍惚，又咳嗽了好一会儿，想发火却还是放弃了。他很聪明，已意识到此刻的我格外危险。 哈维·丹特更深地靠进了背后的那把椅子，像是个想回归女体的婴儿似的往后缩着…过了一会儿男人才再次开口，他的声音非常飘忽： 「……谁惹你了。」 他虚弱地问着。无力地皱了皱眉。 「你太粗暴了，贝儿……」 我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赤/身/裸/体——反正我的火星形态几乎不存在性徵——的立在他面前审视着他。我扁了扁嘴，磨了下牙： 第18页 「还不够。」 我轻声说着。不顾他的挣扎与抗拒强行又来了一次。 我知道他不是不喜欢——但这不妨碍他别扭，不影响他感到不安——我又看了更多东西，那些放在往日他绝不许我看的部分…… 他深爱的妻子、他和布鲁斯·韦恩并肩同行时的琐碎往事、詹姆斯·戈登……我翻阅着他，用指腹按压书嵴，摩挲着书面。我贪婪而粗暴的阅读着。 … …… 我是个烂人。我知道。 我还能更烂。求你们别讨厌我。 总之，我觉得自己好多了。知道有人比我更倒霉——知道有人远比我更难过，更哀伤……这让我好多了。 等我勉强满足，终于停下…哈维的唿吸沉重而急促，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流泪，因为他满脸是汗，那感觉好像我不是读了他，而是- 嗯。 我有些愧疚。虚假的愧疚。我蹲了下来，变回了我一贯使用的弗莱迪形象。我感觉让他认为自己是被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读了，可能比被一个碧绿的怪物读了要好一点儿，能别太难受： 「对不起。」我毫无诚意的和他道歉。「谢谢你，哈维。」 他什么也没说，完好的那只眼甚至没法聚焦。放在往常，他会怒吼着想杀了我。但今天…他肯定是知道我状态不对。 于是哈维只虚弱地扔了次硬币。有划痕的那面朝上，于是他甚至都没掏枪。 「……下次不要这样了，贝儿。」 哈维摇了摇头，凝视着我欲言又止。我觉得他好像准备说点儿什么威胁我一下——结果最后他都没想出能吓住我的话。 我赶紧讨好地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一个谄笑，变成一只一半黑，一半白的西伯利亚虎。我拿头亲热地拱了拱他的膝盖，猫咪一样来回蹭着他的腿： 「我准备在你这儿多待几天。」 「嗯。」 「你可以给我找点活儿干。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有话直说。 「我要给蝙蝠侠找点儿麻烦。」 我思念他。主要还是思念他的拳头。 他没考虑多久就点了头。 实话实说，他也只能点头。 第10章 10-揍了 我帮哈维干了些坏事。算不得很坏，但足以引起蝙蝠侠的注意。 我感觉他很讨厌我和双面人待在一起，过去他们曾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蝙蝠侠，咳。我努力别提他的真实身份，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我其实很怕有其他更强的脑控者来读我的脑子，就像我曾说过的那样，我并不是真的想要狠狠的伤害他。 总之，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是的，我们谈论的对象正是那个『不懂人心』，不愿意好好说话的蝙蝠侠。我看得出来，他其实非常敏锐，敏锐却又笨拙。这让我觉得非常神奇，有些好笑，又很替他难过。 我有时会愚蠢的觉得我们有一点儿像。他也知道很多东西，能看清很多东西。但他比我更加无能为力……哎呀，想这些做什么呢？ 我在做坏事。同志们，我在做坏事。 我真的很想见他。 我由衷的思念他。当他不快的抿紧双唇，半眯起眼睛，我会情不自禁的觉得这个两百多磅的傢伙非常他的优雅。我会忍不住赞美他那条优美的下颚线，它的弧度都变得万分迷人。 他是个奇怪的傢伙，真的。我曾远远的窥过他一眼——就一眼，真的。我和你们保证。 我看着他面罩下的脸，看着那张算不上年轻的面庞，和那双绝伦美丽的眼睛。诸位，我是真心为他着迷，我甚至觉得我爱上了他——不光是爱被他惩罚，也是爱他双目中那不可摧毁的坚强。 这时我父亲的声音就又要对我喃喃了。他会说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摧毁的。只要你足够强大，只要你拥有更多的力量——从来都没什么坚不可摧。 只要你足够用力。 只要你—— 亲爱的们，他是个傻/逼。 对不起，突然把话题扯到这里。但我由衷觉得——他愚蠢的可怕。 对我父亲这种人来说，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有意义的东西。他想要什么，伸手就去抢夺；知识？文化？情感？个人意愿？不屑，不值一提。他除了自己什么都不爱，好吧，他甚至也不怎么爱他自己。 所以他才死了。 ……他还不够强。作为丛林法则的拥趸，他最终也死在比他更强的人手中。我不好说这对他而言是种安慰还是讽刺。我也不在乎。 … …… 我需要被惩罚。 尽管我并不真心觉得自己错了。但我受到的教育还是告诉我：我需要被惩罚。 可我拒绝因那件错事而被处罚。我选择用其他更小、更零碎，也更有价值的错误来让这些闪闪发光的人惩罚我。我喜欢受罚，我喜欢这种感觉。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而到了傍晚，黄昏夕阳染红了哥谭的天空。蝙蝠侠提前出现，我喜欢他失望的语气，我喜欢他隐含威胁的低吼： 「贝儿！！」 - 此前，蝙蝠洞内 「我不觉得继续接近她是个好主意。」 男人平静的说着。他没有回头，以坚定而宽厚的背嵴朝着孩子的方向。背影是没有表情的，他以此避免与孩子对视，避免激怒自己的儿子。 第19页 他没能成功。 他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好这些事。 「哦？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好主意？」 杰森的语气闷闷的，他也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别把这句话说的太冰冷或太火热。没有必要。罗宾。没有必要。 孩子劝诫着自己。 他想…想让自己显得更专业也更谨慎。他甚至有意模仿起了蝙蝠侠的语气。 「就这么放着不管？她在变强，你没发现吗？」 「……」不，不是的。「她没那么收敛了。以她对自己能力掌握的熟练程度来看…之前她应该是在有意控制着自己。」 这句实话令孩子更火大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最近…最近？不，自从小丑事件发生以来，两人间的气氛一直都很古怪。 「所以你的意见就是，一切照旧？还是如过去那般对她，还是……」 「我另外有些打算，jay，别担心-」 「我没有担心！——我只是——我觉得我能帮她！」 孩子捏紧了拳头，一股热意爬上了他的耳朵，好在布鲁斯并没回头，意识不到他想起了那天仓库中发生的怪事，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羞红了脸。 父亲依旧以他宽厚结实的背嵴朝着儿子： 「……或许吧。」但你比她更加重要。我不想拿你冒险。「如果有恰当的时机，我会提前告知你的。」 「合适？！」孩子破音儿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就是说，还要等——还要我接着『休养』——是吧？！」 「你撤出时被扎克划伤了，罗宾。」 「只有一下！一下！——这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布鲁斯，我求你…」 蝙蝠侠没有回头。 杰森感到绝望。他咬牙切齿，差点冲上去和导师干上一架。他压住可能存在的两声哽咽，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他感觉得到。杰森能感觉到布鲁斯的犹豫与……与恐惧。这令他倍感惊愕，得意过后却也陷入了迷茫。他们两人都很无措，那件事把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简单点说。蝙蝠侠感到怀疑。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罗宾了。 这么说有点儿太冷酷了，现实的讲，布鲁斯·韦恩被吓坏了。 『吓坏了』，这个形容放在蝙蝠男身上似乎分外滑稽，带着种必然存在的ooc。但他的确被吓坏了，当他接过那个奄奄一息，满身鲜血的孩子时——那个女孩儿皱着眉头、同情地望着他——她感觉得到，他心都要碎了。 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小孩儿，他最重要的儿子之一。那不仅仅是一个『助手』；一个强壮的、受过训练的青少年义警；一个做好了准备，被改变了人生的前街头流浪儿。那是杰森·陶德，他灵魂的一部分，他的家人。 布鲁斯被吓坏了。他甚至没能想起那个被枪声炸亮的午夜，那两具倒地的温热尸体。他来不及回忆起那层阴影，因为新的恐惧就这么毫无徵兆的找上了门来： 他几乎失去了这个孩子。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这是能将他撕碎、能将他打败的。 所以是的。他很感谢贝儿·弗莱迪，有多感谢呢？……他愿意竭尽所能的去帮助她走上正轨。他将无视她过去的过错，视她为恩人而不是仇敌。他愿意搭上性命偿还她的恩情。 是的没错，杰森就是这么重要。 但弗莱迪并不是如今他们面临的问题的重点。她从不是，就连小丑，都不是问题所在。 问题出在他本人身上。布鲁斯后怕的程度甚至能引起蝙蝠侠的干呕。他开始怀疑了，他怀疑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想引导那个孩子走上一条精彩绝伦、更有意义的道路。其结果是杰森只把这一切当做一个游戏，他很享受，当然了。他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生活。 ……但就是不当罗宾，他们也能在一起。 蝙蝠侠真的需要罗宾吗？ ……需要。他当然需要罗宾。太需要了。 可是——罗宾——这些孩子——杰森——『需要』，能比他们的安危更加重要吗？ 布鲁斯知道答案。 可悲的是，杰森也知道他脑海中的答案。 - 「是时候停下来了，是时候结束这个游戏了，贝儿。」 蝙蝠侠一拳殴中了我的左肋，我干咳一声，感觉有两根肋骨插进了我的内脏。 他柔声说着，那语气真的——真的非常温柔。 我怀疑只有赛琳娜听过这等柔情蜜语。他有意想软化我，他…他知道我喜欢这个？ 我害怕了。尽管他在做我更喜欢的事，努力的满足我的需求——他宽大的手掌抓向了我的右肩，那力道仿佛能直接捏碎我的肩胛骨。他在揍我，他惩罚我。 但我意识到了不对。这——这太吓人了！ 我把外头的人类皮肤变成了一枚又一枚的蛇鳞，将全部脂肪都变成了肌肉，接着我就这么…这么，哎呀总之我就这么一滑，从他的怀抱中熘了出去。 「你什么意思。」我心虚的吼着。「这不是游戏——不是！」 我向后缩去，然后闪电般的挥出手臂给了他一拳。我没敢敲击他的左胸，怕这锤击般的力道会令蝙蝠侠胸中那颗人类心脏受击骤停。我一直都很担心他的作息会导致猝死，人类真的非常脆弱。 ……蝙蝠侠闷哼一声，咳出了一口气。 第20页 这几乎就算是呻/吟了。我知道这一下绝对很痛，于是顺势增加了体内骨头的数量，真如一只巨蟒那样缠住了他。捆/绑与触/手，纯洁的那种。懂的都懂，这也算老哥谭传统了。 蝙蝠侠咬紧牙关。他瞪视着我，结实的肉/体被我挤得一阵变形。他瞪了我好几十秒，像是想说点儿什么——但我太用力了，我是真准备就这么压断他的骨头，强迫他休息两天。 这样我就有时间变成一个新人啦！嘿嘿，我可以假装自己害怕出城，就这么一去不返。然后用企鹅人给我做的新身份，假装自己只是个力大无穷的新人反派！ 反派名我都想好了！ 结果呢？结果他一摸那条神器腰带。我本以为还是电击，自信的在鳞片上加了点儿橡胶——结果一阵刺鼻的强烈酸味就袭击了我的脑子。我尖叫一声，呛咳着摔倒在地。 我干呕着，震惊的望着那个变戏法似的带上了透明口罩的男人。蝙蝠侠…不愧是蝙蝠侠！ 「你…呃呕……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近乎有点儿崇拜了。「我、我有超级嗅觉——我没告诉任何人，咳咳咳！」 我感觉他面罩下的脸一定非常复杂。但这位哥谭的名侦探并没告诉我他具体是何时发现了这条信息。蝙蝠侠凝视着我，他皱着眉毛。 再开口时语气正常了不少： 「贝儿，」 「我知道你是谁。」 … 什 …… 什么 ……… 我消失了。 我——直接隐身了。 这和我过去使出幻影还有些许不同，之前我的幻身更像一朵幽灵…呃，朵？——总之，这次我彻底隐去了身型，并以我能用的最快速度飞了出去。他绝对抓不到我——绝对——他一定是在骗我——他—— 我知道我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因为他明显被吓了一跳。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怨恨他了…好吧，也就是说说而已。 但我真的很崩溃。真的。我…我？…我都没有过界，我都没有过界！我一直假装没认出他，我甚至不敢在脑子里想他的真名！！ 这太过分了——这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我手足无措，感觉自己肯定已经被吓哭了。我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害怕！ 这太离谱了！ 不，贝儿，离谱的是你。你不知道他和叔叔都在正义联盟吗？他们肯定认识，他们甚至可能是对好友。 不，不会的！人人都怕脑控者！没人会喜欢我和叔叔的！——超人除外？——叔叔是个闷葫芦，蝙-布鲁斯韦恩又有满肚子的秘密与疑虑！他不会喜欢叔叔的！ 可他和叔叔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他们说不定真是一对好友——他说不定已经告诉叔叔我在这儿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好绝望，我……我要出城。 我要出城！我要出城！离开这里！我要离开哥谭！ 我头也不回的往哥谭大桥飞去，飞的很低，这让无数车辆先是沖我鸣笛，然后被我超过吓住。我哭的满脸是泪，我被吓坏了。请你们不要笑我，你们不懂这是种怎样的感觉。我不是离家出走，不是。我…… 我做了坏事。很坏、很坏的事。 我绝不要被叔叔找到。 我一边哭一边走，好半天才真的冷静下来。这时的哥谭已亮起了满天的星。今晚天气很好，月亮格外漂亮。 毫无疑问我已哭花了脸。思绪混乱，各种念头混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乱麻。我知道说到底还是我玩的太过火了，没再用心隐藏身份……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但这不是说我就不生气、不害怕了。 我很委屈。 于是当我察觉了什么，抬头望去，在哥谭大桥的某根樑柱上见到了那个一脸错愕，没戴面具的□□儿时…我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真狡猾！」我低声怒吼，虚张声势。「他让你在这儿等着我！是吧！」 我真的生气了——我——我的愤怒非常烧人，气势汹汹，带着一种哄不好的架势。 好吧，这都是我自以为的。毕竟平时也没什么人哄我。我以为这就算很生气了。 结果那孩子——杰森——他只是惊讶又无奈的摸了下脸颊，他那还带着稚气的脸蛋上还有不少浅浅的、小丑留下来的伤疤。我一看就心软了。 而且他的茫然也非常真实。 「……没有？」杰森不确定的说着，不自在地扭动了下。「我…我和他不是一伙的。」 这是什么蠢话。 我皱紧了眉头。他这时才看清了我那狼狈的、被揉红了的脸。这才意识到我刚刚那句质问竟然带着哭腔。 他隐隐有点不安，但看着我的脸，似乎又发现我其实并无大碍。接着…我感觉他好像升起了一丝幸灾乐涡——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蝙蝠侠。 他笑了起来，那是个和夜晚很搭的笑容。孩子气、轻快、得意。像是在夏日喝了一口碳酸饮料，甜蜜而炸舌头。 我最喜欢的笑容。 他朝我扔了下了个什么东西，把我吓了一跳。我飘起来接住了它。这…这好像是个墨西哥卷？我不确定。我不那么难过了，转而有点茫然。 第21页 但我捨不得别开眼，我一直注视着他。 「来啊。」 微笑着的男孩儿拍了拍那根钢材旁边的位置。还小小的挪动了一下，给我腾出更大的。 「上来来聊聊。」 第11章 11-没揍 亲爱的们，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罗宾。 哎呀，这句话听上去是不是有些耳熟？请你们不要介意，也千万别来问我：贝儿，你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啊？…呜、呜呜，那会让我感到难堪。即使是我这样的怪女孩儿，也多少知道应为此而难为情。 但怎么说呢，我很清楚自己没法反驳这句话。我也的确就是挺博爱的。我总会为截然不同的人着迷，而且也并不真心觉得这值得羞耻。我只是不喜欢假装也不爱解释…… 哎，我和你们是不同的生物。真的，我真心觉得： 我喜欢人类，就和人类喜欢猫咪并没什么不同。 ——如果你不喜欢猫咪…甚至也不喜欢狗，那有问题的应该是你才对！ 呜呜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请你们大致理解下我的意思。我的确非常喜欢蝙蝠侠和罗宾，对他们相当的另眼相看。但其实呢，我对他们本人真的并无多少非分之想。 我今年差不多有二十岁啦，在地球人看来也算是个大姑娘了。但我叔叔之前就老摸着我的脑袋轻声和我说：二十岁？二十岁的火星人——那还是个小小孩儿呢。 我很想他。我指我叔叔，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嗯，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何我会坐在这里胡思乱想？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搞不清楚自己脑袋里想的是些什么。 我有点生蝙蝠侠的气，因此不那么坚守原则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一切开始变得复杂。 罗宾…好吧，现在他也并不是罗宾。 那个蓝眼睛的男孩子笑着朝我伸手，他提出要求，想我坐到他的身旁。我当然知道他是谁，我知道他的一切。男孩儿的名字是杰森·陶德，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任养子。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男孩儿。 好吧，可能也算不得小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甚至比我还高啦！ … …… 哎，怎么说呢。 我有时可真受不了自己。各位，你们能想到吗？他只是朝我招了招手——即没有邀我格斗；也没扔绳子捆住我的手脚。 他就只是——就只是招了招手。 我就感觉自己要醉倒在他那双被月光衬的仿佛冷色湖面的蓝眼睛里了。太美了，美到我都有点儿词穷。我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境。我仿佛一个被神召唤的信徒，一瞬就把所有的不快与恐慌全都抛到了脑后。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吧，我也的确游魂似的飘到了他手边。 他是特别的，我再次清晰的意识到了此事。 他是特别的。 他很难过。 这就是我胡思乱想的原因了。哎呀，他的确非常——非常英俊？我的人类审美是这样说的：他长得非常的好看。 那层美丽的睫毛隐约遮住了他冷蓝色的眼睛，当他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远方时，美的仿佛一座突然获得了生命的希腊神像。 我为他着迷。大概吧。我放纵自己欣赏他，用他看不见的几只眼睛去观察他。我觉得他好像一只受了伤的飞鸟，难得的虚弱，却依旧有种不属于尘世的美。 哎，我知道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别人不太好。但我也只能这么做，他- 他的确非常漂亮，但漂亮的人似乎都有一个通病——他们，他们是不是都不清楚什么是体贴？ 他叫我上来，朝我微笑，把我迷得神魂颠倒，逃都忘了逃。 结果呢？结果等我上来，他又一言不发。根本就没有什么聊聊。 这搞的我很是有几分泄气。我在飘上来的过程中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万一他就是来帮蝙蝠侠堵我的呢？万一他才是布鲁斯·韦恩的n b，准备用美色…咳，迷惑我说真话呢？ 我想了好多应对方案。真的。我很不会撒谎，必须提前准备出要说的话——不然你们就只能看我胡编出一些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傻话了。 结果他什么都没问。他就只是…只是沉默着望着远方。我能闻到一些苦涩的忧愁，一些对自己的厌恶，一些强烈却酸楚的愤怒，一些无措与茫然。很明显，他很难过，感觉被辜负又觉得自己不够好。最可悲也最要命的是，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 天啊。 天啊，各位。我很难形容我此刻的感受。我——我并不是个容易共情的人。真的。坦率的说，我是个蠢货，是个笨蛋。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人类的那些情感究竟是凭藉什么成功运作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怎么能这么复杂？ 这么……美味？ 老天啊——叔叔啊——我真想抱紧他，真想吻吻他的额头，直视他比蓝宝石还更透亮的双眼。我真想对他说：会没事的。 就像妈妈做的那样。 但我说过的，我不喜欢撒谎。 我望着他修长匀称的美丽躯壳，看着那张独独属于青少年的，介于儿童与成人之间的漂亮面庞……我品味着他有点儿绝望的心境，情不自禁的说出了一句傻话： 第22页 "逃家不好。"这太蠢了。明白人一听就能猜到这正是我的经验之谈。"你不该想离开爱你的人。" 他怔了一下。我以为他会发火，就像往常那样。杰森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从来不是。 他总爱做些有点儿过头的恶作剧。他…他并不喜欢犯罪者。 直白点说吧，他并不喜欢我。 过去他不喜欢我。 现在嘛…… 他没有发火。也没立即答话。杰森沉默了一会儿，又望向了那个我不知道有什么的方向： "你在读我吗。"他平静的说着，我听不出这句话里有没有包含指责。"我不喜欢这样。" 他好温柔。温柔的我超不习惯。 我情不自禁的皱紧了眉毛。我不喜欢他这样，我不喜欢——不喜欢他如此不乐，如此沉默。我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那个大笑着的小鸟消失不见。 我不要。 "没有。"但我不知该怎么帮他。于是只好气闷的说出实话。"我不需要具体去读——你，嗯，你们……" 你们在我眼里非常简单。 但这话似乎不好的这么直接吧？ "你们的情绪太鲜明了——你、你简直是在脸上写了逃家二字……不要这样，不要。求你了，好不好？" 我低声恳求他，语气相当的真挚。他惊愕的侧头望了我一眼。我清楚自己看上去一定很不怎么样。 我狼狈且愚蠢。 "别离开他。" 他被我搞懵了。以至于愣了几秒才冷笑出声。怎么能这样？我好崩溃，这个有点儿阴狠的冷笑都苦兮兮的。 "你替他说话？" 他反问我。我这才恍然想起，对哦，我刚刚还在狠狠的生蝙蝠侠的气。 但那不一样。我的确在帮阿蝙说话，但那是为了你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强调着，那声音听上去好难过啊。难过到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可以什么都知道，只要他准许，只要我想。 我感受着他的痛苦，品味着他的彷徨…我忍不住继续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因为我实在不忍他步我的后尘： "别这么想，别。他爱你，你知道的，他真的很爱你。" "……" 我怀疑他吞下了一句脏话。 "爱？你什么都不懂，弗-贝儿。你不清楚他是个多…多么扭曲的人。" 这个形容可真巧妙。 我心想着。 扭曲。这个词其实算不得有错。不把它当纯粹的贬义词看，布鲁斯·韦恩的确是个非常扭曲的傢伙。 但这不能阻止我继续努力。我见不得这个。我的确不知道他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受不了这个。 他——他是多么的爱他啊。 他也一样。他们是对非常、非常特别的父子。我能感觉得到，杰森是那样的依恋布鲁斯，而布鲁斯又是那么的喜欢杰森。 我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没必要那么早就分别。对不对？没必要急着长大……没必要。 我尝试做我註定做不到的事。我以我那笨嘴拙舌劝慰着眼前想要逃走的孩子： "但他关心你。他-他是个破碎的人，你也清楚。他什么都没有，却想给你他得不到的东西。" 我怀疑自己说错了话。我不确定。我看他怔住了，仿佛不知该回我什么好。 我怀疑他哽咽了。但我没敢继续盯着他看，我不想看他掉眼泪。 "他、他是你爸爸。" 我觉得有戏，我觉得——自己好厉害啊！ "他想保护你！" 我羡慕的、兴奋的说着，忍不住开始揉捏自己的手指。我以为自己要成功了，我、我终于以相对正常的方式安慰了一个人！ 我错了。 大错特错。我不知道这句话的问题在哪儿——但杰森——孩子他那酸楚的眷恋一下就被怒火冲散了。 "保护？"他低吼出声，甚至都破音了。"保护？保护——滚开、离开这儿、你受伤了——你脆弱不堪，你没准备好、你根本跟不上！" 我被吓住了。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差点儿就要手欠去翻看他的记忆了。 我强忍住了。 "他嫌我——他觉得我是个累赘！"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怀疑他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永远也比不过-" 他咽下了一个名字。而我知道那人是谁。这句话带着不容忽视的泣音儿……而等杰森再次开口，他的声音竟异常平静。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 他好像还干笑了一声，但那声音太哑了，我不确定。 "别和我聊这个，贝儿。我不想说这个……我…" 他可真是坚强。 我闭着嘴，敬畏而同情地望着他。他看着我的表情，有一瞬我觉得他想发火——但最终，那双冰蓝色的眼中浮出了一阵水光，在月华下闪闪发亮。 他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该怎么办好。 他不想聊了。很显然。他意识到了——这本就不是该和我聊的事。 即使我已…完全的、彻底的，从里到外的了解了他。即使他清楚自己在我面前根本就没秘密可言…他也还是不想、也不该我聊这个。 我可是个罪犯啊。 第23页 … …… 我越发觉得自己那绝不过界的原则很傻/逼了。 "……谢谢你。" 结果他憋了半天，最后就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感觉我从没正式的和你道谢…抱歉。」 「谢谢你，贝儿。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 他强作镇定，转移话题。一开始很是成功，结果没一会儿他的脸就红了。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因此很是好奇。大约是我的目光太明显了吧，我感觉他更不好意思了。 最终他蚊蝇振翅似的说了个什么。我——我根本没听清。老天，我的听力同样非常灵敏——最后我不得不在事后变成他的样子，模拟出了那句话的内容。 他说： 谢谢你喜欢我。 … …… 妈/的企鹅人。妈/的，企鹅人。*你全家。 但那是后话了。 因为他说完就扭开了头，使劲用袖子擦了擦酸楚难耐的眼眶。而我看着他红彤彤的耳廓，感觉自己真是个傻/逼。 我为什么不能再聪明点儿呢？ 就在我陷入低落的这一会儿功夫里，他就彻底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大概吧，起码他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就像我说的那样，他真的非常坚强。 不管这是真坚强还是装的。他都是个性情坚毅的男孩。 等他转过头来，面上的表情正常极了，简直是毫无异样。 ……要不是月光为他泛红的眼眶与面颊镀上了一层银光，我几乎要以为刚刚发生的全是幻觉。 因为他问了。 亲切又友好，甚至带着几分真实的好奇。 他问了蝙蝠侠想知道的问题。 … …… 这个刚刚还想远远的自父亲身边逃开的男孩，还是主动问了我他父亲想知道的问题。 杰森说： "你呢，贝儿。" "能和我聊聊你自己吗？" 第12章 12-没揍 当然可以。 和许多人猜测中不同，我并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好说，那没什么意思，也完全不值得保密的。 我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身，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被叔叔找到。 一说起来我就又想哭了。这可真是一言难尽…我真委屈。呃，其实也还好吧。必要时我可以非常坚强，收起那些矫情，我也差不多接受了这个现实了。 我被认出来了。被天杀的聪明侦探，蝙蝠侠先生。 行吧。 于是我只沉默了一小会儿，在杰森变得尴尬且不安之前就点了头。 「行吧。」我说。「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杰森的神情明亮了起来。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自己让他变得愉悦，我喜欢他兴致勃勃的模样。 「什么都行，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结果他好说话极了，甚至刻意压低放柔了声线。「我、呃……我就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儿。」 撒谎。 好吧，一半一半。他的确有点儿想了解我，不带恶意，纯粹的好奇；但他还是更想做蝙蝠侠做不到的事。他迫切的想帮他爸爸的忙，想让自己派上用场。 如果这能让他高兴，那也没什么。真的，我不在乎。 我只是需要想想哪部分能说，哪部分不行。这不是个会令人心生愉快的故事，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而我的大部分感情都来自于我的母亲……美丽、坚强、痛苦不堪的阿丽安娜，那比月光还更幽冷，还更迷人的女人。孕育我的母体，我灵肉的主人。 我的囚徒与狱卒。 - 我出生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夜。直到分娩当晚，她都没能下定决心。什么的决心呢？……她到底要不要保留我的性命？她到底要不要养育这个孩子？她到底能不能…… 她不能。 事实上，在我被她生下来的那个瞬间，在看到我那碧绿的皮肤，与人类相差颇多的身型面孔的那个瞬间，她一下就崩溃了。那可真是太痛了，这就是我来到世间的第一个感受：我母亲，她非常的悲伤，简直是伤心欲绝。 很痛。太痛了，远比被蝙蝠侠打断几根骨头疼的多。 她哭的很厉害。恍惚着举起了一旁的玻璃碎片。她受不了自己孕后憔悴的面孔，击碎镜面后还数次以那个来割伤自己。她很绝望，我能感觉到。她想杀了我，我品的出来。 诸位，别替我难过。因为每每想起此事，我…我都情不自禁要的心疼我的母亲。 她的人生被摧毁了。被一个外星婴儿，被一次不自愿的性，被偏见与歧视，被她违抗不了的种种东西…… 自她被确定为变种人，被挖掘出那只能给她带来不幸的变种能力以后——她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而最糟糕的还是——她与我父亲的结识交/合。 … …… 这太残忍了。真的。他们是在一个试验所里认识的。『认识』？好吧，他们都被九头蛇抓住了，成了他们的实验体。而那时我母亲还很年轻，她被绑在床上，毫无尊严，毫无选择。 她恨他。所以，理所当然，她也恨我。 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在我之前，她流掉过不少小孩。她很痛苦，始终拒绝真的变成一台生育机器。而她刚怀上我没多久，x教授就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妈妈逃走了，她无法信任x战警，她没法相信任何人。 第24页 她的能力太特殊了。虽然后来她会说它还是赠予了她一些好的东西——比如我——但在那时，她只觉得这是一个令人作呕的诅咒。她痛恨自己的变种能力，跟着也痛恨自己的变种人同胞。 那也没什么，她的狭隘与偏激都是那么鲜活，那么美丽。这并不会影响我尊敬她、爱戴她。事实上，我爱她，很爱很爱。 但那是很后边的事了。刚出生的我又懂什么呢？我是个碧绿色的小怪物，空空荡荡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混沌的念头：我不想死。 于是我强迫她爱我。 就和我父亲嘲笑我时说的那样。我强迫她爱我。我让她心软，不忍对我下手。我活了下来，跟着我杯弓蛇影的母亲候鸟般的四处迁徙。 她自己就是个大女孩儿，还受过不少伤害。就算有心，她也很难照顾好另一个小女孩儿。况且刚开始时她真的非常怕我，既怕我伤害别人，也怕我被人伤害。但慢慢的，她发现我很笨拙，并不是很像我那可憎的父亲。 那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爱我爱的真情实感了一些。 那时我们只有彼此。她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而我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我一直都很强大，能帮她击退那些自不量力的追兵。但她太怕我怕学坏了，从不让我接触外人。 ……好吧，这个『不接触』，自然也是相对的不接触。我帮她处理过两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房东，我消除了他们的性/欲。只要我不告诉她，她是不可能知道我都做过些什么的。 就这么过了几年…x战警也曾找到过我们。但她不信任他们。我们不停迁徙，停留最久的家也只住了四个月。然后有一天，她生病了。 她生病了。 我开始啜泣。这太可怕了，这……这太可怕了。 我不清楚我现在是在模仿我妈妈心中应有的女儿形象，还是真的感到了悲伤。但我一讲到这儿，就开始受不了了。我——我从没和人说过。 是的。我就连叔叔都没说过。因为他根本不必我说，他能看到，他-他不用我啜泣出声，就会把我揽进怀里。 我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寡言却宽大可靠的背影，我想念他的低声安慰，敬佩他并未因恨我父亲而恨我。 我真的非常喜欢他。x教授曾询问我有什么愿望…面对他，我是藏不住秘密的。所以我也就直接说了： 我希望叔叔是我爸爸。 但那是不可能的。就像我想妈妈活过来一样。我当然可以变成她的样子，模拟出她的人格，但那并不一样，毫无意义。那是不可能的，我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我- 我很难过。 但通常，我难过一阵儿也就好了。我并不是个很需要劝慰的人，叔叔曾夸奖我勇敢又坚强，那是很好的品质，我猜我的确拥有它们，不然也不会这么有主意，总爱自作主张。 所以真的，我并没有期待得到一个拥抱——或其他什么。我知道我身边儿的男孩儿同样不擅长这个。我知道他有对不那么好的父母，最糟糕的不是他们是一对通常意义上的人渣，而是他们一点儿，一丁点儿——都不爱他。 要我说，他可比我可怜多了。要不是有蝙蝠侠… 要不是有蝙蝠侠，那他可真是比我可怜多了。 杰森抱住了我。这是个…哈哈，这是个有点儿炸鸡味儿的拥抱。考虑到他刚报復性的吃了不少快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或许你们会觉得这很破坏气氛，但我已足够感谢他了。我并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多曲折复杂。在我三番两次的偷看谜语人脑中针对蝙蝠侠陷阱的答案，并大声将它们公之于众后，尼格玛真心恨惨了我。他发誓要搞清楚我是谁，要我为自己的无理而后悔——他不可能成功，而我觉得他就是知道了我的故事，也只会感觉这无趣且令人失望。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痛苦，有多苦大仇深。真的，我不爱钻牛角尖，不爱因改变不了的事被困在原地。我只想珍惜自己爱的人，只想……让更多的人爱我。 所以我很感谢杰森。我只告诉我他我爸爸是个渣滓，并没说太多太过黑暗的东西。但他还是被打动了，他很同情我，他为我感到难过。这是因为他是罗宾，还是因为我抹去了他对我的戒备？我不清楚。但我喜欢他的拥抱。 他红卫衣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气，但被它包裹着的那具年轻肉/体却很温暖。他的感情可真明亮啊，仿佛直视他都能将我的双眼灼伤。我猜叔叔一定不会喜欢他，但肯定也不讨厌——他的一切都太热烈了，对纯种的火星人来说，这恐怕有点儿太刺激、太过头了。 但我却很是喜欢。 我喜欢他。当然了。我非常喜欢他。 我抱了回去，感觉他似乎有点儿欣慰，又有些僵硬。他很不好意思，好像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安慰我一下。 他不擅长这个，所以最终他也只是短促而僵硬的，蝙蝠侠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我贊同的点了点头，假装自己没意识到他脸红的好像超人的披风。我继续告诉他我的事，我可真是狡猾，主动避开了太多重要的东西。我不想吓到他，我不能像对你们那样对他坦诚。我并不觉得……我并不认为，有任何人能接受、能喜欢真正的我。 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值得喜欢。 第25页 我告诉他那之后的故事。 我妈妈生病了，我很担忧，我很崩溃。我没有钱，我- 我开始抢/银/行。咳，咳咳。对不起，各位。现今想来我也会因此而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抢/银/行的经歷，哎呀，那真是一场灾难。 我缺乏常识。缺少与人沟通的经验。我对世界的认知主要是靠偷偷翻阅我妈咪的记忆，与电视里播放的那些精彩故事。所以是的，在那时的我来看，想弄到钱，好像只有抢/银/行来的最快。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这不是在给自己找藉口，以此证明我是个好姑娘。我不是，从不是。我只是觉得…当年的自己可太傻啦！ 总之，我没告诉杰森我认识沃勒。我只告诉他没过几年，就在我像他这么大时，我妈妈去世了。 … …… 我很崩溃。我与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唯一一个爱我、需要我，我爱、我需要的人——她变成了一具干枯的美丽尸体。她死了，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简直疯了。我…我非常痛苦。 而一个发疯的半火星人——还是加强版本的——那是真的非常可怖。 我摧毁了不少九头蛇基地，我不确定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倒霉蛋。总之，我捏坏了不少人的精神世界，搞疯了好多脑子。我疯的厉害，也坏的厉害，我不管不顾，伤害了许多人。 其结果…其结果就是，我被叔叔找到了。 一开始他也很讨厌我。而我则非常怕他。一意识到他在附近，我立即就会逃跑。但接触的多了，他开始准许我如正常的火星人那样阅读他。而他简直是个圣人，他可太好了——他可太好了。 然后我也准许他来阅读我。那时的我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单纯的、真正的火星孩子——我与我的家人亲密无间，我们毫无秘密。我能向他展示我的一切，无论是喜是忧，是好是坏。而他也回以我坦诚，他让我看我另一半血脉的故乡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他允许我认识他已然故去的妻子儿女。那让我越发清楚……我父亲，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渣。 他是个魔鬼。不，魔鬼都不如他。 叔叔希望我能远离他。他想保护我，他会对我好。他教导我向善，要我尽可能的对地球人轻拿轻放。 我学的很好。 但我没和杰森说的这么详细。我只告诉他，后来我遇见了我的叔叔，他是个好人，后来我逃走了。因为我不是。 他很不解。我能感觉得到。他很想追问些细节，但最终还是忍耐住了。 「…所以你不想见他？」 他猜测着。你觉得自己让他失望了，是这样吗？ 「你一开始想离开哥谭也是这个原因，是吗？」 我点了点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一路飞一路哭的模样肯定非常滑稽……但管它呢。 「……这毫无必要。」他的语气强硬了起来。啊？我搞不懂他的意思。「蝙蝠侠本就讨厌别人进入他的哥谭，你留在这儿才最不容易被你叔叔找到。」 ？ 我有些不解，有点好笑。他是不想我走吗？他把我当成自己的小伙伴了吗？ 他好像一只小猫咪。 「你呢，你也想离开这儿，想跑走不见。」我忍不住笑了。「结果现在却开始劝我留下？」 他被我噎了一下，立即就不乐意了。我喜欢他孩子气的表现，喜欢他这不成熟的情绪化。 「你才是——你一上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我留下。」 「嗯。」 我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这时我才理解，一定是因为我坦诚的向他分享了我的秘密，这才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开始想和我说话了，他开始… 「……」 杰森顿了一下，像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胡乱摸了摸自己的头髮，转开了头。 他的神色还有几分怅然。因为他今日走上桥时思考的那个问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那根布满了绿锈的钉子依旧横在他和布鲁斯中间。 什么都没改变。 ……但他却想回家了。 这感觉很差。好像是认输了一样…但他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无路可走。 这不公平。 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是公平的。杰森一边想着，一边看了身旁的贝儿一眼。她脸上还有混乱的、红红惨惨的眼泪痕迹，他想起对方刚刚还在啜泣，想起她几乎失去了所有亲人，却还是想从爱她的叔叔身边逃开。她让他失望，所以她越逃越远。 … …… 他不想这样。 起码现在不想。 「……那行吧。」他生硬的说着。「就算你成功了好了。」 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男孩儿突然戴上了兜帽，在月光下朝我露齿一笑。 他伸出手。 我下意识就握了上去。 「那我们都不走了。」 他怔了下，像是没想到我如此配合。但他——他很是得意。杰森非常满意，他喜欢自己对别人有影响力。喜欢我为他着迷……哎呀，这就是青少年，对不对？ 「我听了你的劝，你也要听我的……好不好？」 我看出哪怕他说的洒脱霸道，却还是红了脸。我喜欢他这样，我…我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第26页 实话实说，我拒绝不了这个。我没法在这时抽回手，说『不行，我不要』。我怎么忍心？ 我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很庆幸他没追问我不敢见叔叔的理由。 … 亲爱的们，你们一定也看出来了。我的确非常敏感，但却谈不上纤细脆弱。我，我不敢见叔叔，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 我一答应他就后悔了。对自己许下的诺言，我总是很难主动毁约。况且我也的确想做这个生意，我想和他交换条件：他不走，我就不走。能让他留在他爸爸身边，这或许也算值得？ 我不知道。 有块石头压住了我那强健的心脏。即使小鸟坏心眼的扯着我的手臂，带领我一跃跳下了桥柱，仿佛他才是会飞的那个人……即使杰森那么快活，那么可爱……我都没能彻底回神。 … …… 我不要见叔叔。 不要。 为什么呢？你们一定很想知道原因。你们一定…一定非常好奇。 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和你们说了。这不是个值得瞒你们很久的秘密： 我杀了我父亲。 第13章 13-没揍 我本还隐约有些担心，我很不喜欢回想起我那晦气至极的父亲，我决心要将他忘掉，不愿让他丑陋的阴影时刻浮在我的头顶，一边偷窥我的生活一边对我嘲笑出声。 我绝不会让他和他讨人厌的精神死而復生。总之，我准备熘走，就像往常做的那样，我会熘到愿意收留我，还不那么闹脑子的人身边。现在看来，最近哈维估计都不太会欢迎我…那就赛琳娜好了，我会去她哪儿碰碰运气。 结果？结果还不等我向杰森道别，小鸟就伸手拽住了我。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察觉了自己有点儿太过冒失，有些失礼。 面对我好奇的脸，他踌躇一会儿，仿佛觉得自己很傻，但最终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你…你愿意把面罩摘下来吗？」 他不确定的说着，确定自己已然过界。 「你可以随便变个模样，我就是-」 我没让他为难，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我甚至都没点头，直接就让面罩与制服融进了我的皮肤。是的，其实我这一整天都没穿衣服。 这么说可真奇怪。但当这一切都是我『变』出来的时候，在我看来这与赤/身裸/体毫无区别。 哦，好吧，区别只在于如果我用我的绿皮肤示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边…那哥谭的乡亲父老一定会被吓上一跳；而穿这身制服则好处多多——嗯，他们会冷静的逃跑，甚至不一定会报警。 咳，不开哥谭玩笑啦！希望你们能懂… 这样看来我的确很像是个火星姑娘。就和我与你们提过的那样，我其实并不很能理解人类的感情。尤其是，嗯，你们的羞耻心。这在我看来简直毫无意义，纯是自讨苦吃。我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和你们不同。 希望你们别因此而讨厌我。总之，我变出了我打工时常穿的那套服装。这是身灰灰黑黑的运动服，毫不性感，更不贴身。既显不出我的年龄，也勾勒不出我的身材。 这是妈咪还健康时爱穿的衣服。她…自她被九头蛇捉住以后，就再也没穿过那种轻飘飘的可爱裙子。 我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我好恨啊……但我不准备让这种情绪占据我的大脑。我不想吓到杰森。我- 「！」 我看得出，他明显是吃了一惊。这我就搞不明白了，做什么这么惊讶？这有什么？ 「……这是你最喜欢的面貌吗？」 然后他就试探的问了出来。男孩儿无意识的皱紧了眉。我时这才明白过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个冒傻气的笑： 「蝙蝠洞里有我的照片！」 我一下就猜了出来。一定是蝙-布鲁斯·韦恩。他曾在我去超市打工时远远的看过我一眼，他知道我的这一张脸，清楚我常常用它。 「你们之间没有秘密，对吗？」 我兴奋了起来，结果…结果这句话明显没能说对。杰森一下就闭紧了嘴巴，他不高兴了，但却没出声反驳我。我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也对，除了真正的火星家庭，又有谁能对彼此毫无保留？ 哎。 我赶紧转移话题，强行提起自己的兴致和他聊了些别的： 「这是我最喜欢的脸蛋，也是我认为我应有的人类长相。」说到这儿我情不自禁的产生了几分自豪。「很漂亮，对不对？」 我兴致勃勃地说着，说完才产生了几分忐忑。这么说肯定有些太自恋了。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很清楚其他的哥谭人会怎么回我。我知道他们哪怕意识到了我喜爱这张面孔的理由，也还是会哈哈大笑的讥讽我是个傻瓜。 好吧，或许哈维会扔个硬币；或许赛琳娜会犹豫一下，抱住蠢蠢的我…… 但是总之，的确是我说得不够得体。我的确有点在乎这个，我不想别人对这张脸品头论足…我该更小心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杰森他只怔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可真不可思议…他是个脾气很差的孩子，真的。我向你们强调了无数次了。他脾气很差。 因为过去的他可从没对我温柔。 ……温柔。 这个词可真是——嘶，可真奇怪。但他真的一下就放柔了表情，那双冷蓝色的眼中闪动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赛琳娜见到了一只被雨淋湿的猫： 第27页 「哦…」他小声说着。「这是你妈妈的脸，对吗？」 是的。 没错。 我很高兴——非常高兴！我的天，他可真是聪明！我忍不住跳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这好像有点儿太过火了，他一下就无措了起来。好像想要将我撕开、就这么把我丢出去摔个半残——但我不在乎！ 他也忍住了没那么做。 「没错！」我快乐的说着。「没错！没错！没错！她——她很漂亮，对不对？」 当然了，她当然非常美丽。我母亲有着一头冷黑色的长髮，每当月光照上它时，又会显出一点儿奇妙而美丽的紫光。 她有对浅蓝色的眼眸，皮肤很白，脸蛋很小。 她非常、非常、非常的美丽。我可真爱她啊——我会永远记住她的。 「是的。」杰森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出蹦。他很不好意思，但这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啊？「是的，你，她，她真好看。」 他诚恳地说着，仿佛没意识到自己更好的取悦了我。我太高兴了，忍不住发出了一串轻快的笑： 「她的确就是这么漂亮——尤其是在夜晚，她也只爱夜晚出门…天啊，她简直白的发光，好像个美丽却忧愁的月光妖精…！她是个很好的人，真可惜你没见过她。」 他点了点头，我感觉他真随着我的话而产生了几分惆怅……但那淡淡的忧伤一闪而逝。他笑了起来，扭过头抓住了我的手臂： 「这样很好，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本来模样，对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成全了他的善意。我不准备告诉他我的『本来模样』其实是个绿油油的小外星人。 而我和人类变形者所面临的困境截然不同，我才不会忘记自己的本来样貌。因为变回原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人脱/衣服。就像裸睡，咳，没人会不知道怎么裸睡，对吧？ 但我并不准备说这么扫兴的话。我没必要强调我爱用这张脸，是因为不想忘记她。我不会说我第一次变成这幅模样时我母亲直接失声痛哭，崩溃而绝望——一个深陷泥潭的可怜人看着自己过去曾有过的无邪面孔… 那时的我可真太蠢了。我好像总是不够聪明，我总是很残忍，很残酷的对她。 要不是她，我肯定永远都学不会如何与人相处。是她包容了我。她爱我，她是个好妈妈。 而此时此刻，我任由杰森拽着我的手臂，带我骑上了一辆酷炫的摩托。我自然地搂上了他的腰，跟他来到了某个有点破旧的体育场旁。他给我买了一支冰淇淋，在递给我前还装模作样的发话： 「你能吃冰淇淋，对吧。」 我笑出了声。男孩儿的语气仿佛是在确定我不会像吃了巧克力的狗狗那样口吐白沫的躺下……我可真是喜欢他啊！我敢说除他以外，再没义警会想用零食糖果收买我了。 「我喜欢榛果巧克力味儿的甜食。」我向他强调。「但我不喜欢坚果。」 杰森笑了起来。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装的一本正经： 「那你就只是喜欢食品添加剂而已，小姐。」我好像知道他在模仿谁了。「那可不够健康。」 我笑得不行，各位。你们可以想像。他对我而言本就是个相当特别的男孩儿，我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哎，怎么说的，我可真是感动。我本以为今夜自己能稍稍安慰下他，现在看来，却反而是被他给安慰到了。 这是个很好的夜晚。后来我总会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我是个非常愚蠢，也非常情绪化的人。实话实说，比起面对，我总是更擅长逃离。 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逃跑的路上拉住了我的手，有人想我停下…… 我很感谢他。即使我很清楚，心知肚明：杰森对我的影响力其实并没有这么的大。 我没有走，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己。 我隐约感到了一丝担忧。我…我其实也很清楚，我是不可能逃一辈子的。我想叔叔的次数变得越发频繁，我爱他，也愧对他。我总止不住的想他，我唯一的亲人，那个对我毫无保留…愿意爱我，愿意接受我的… 父亲。 我真想…真想真想真想真想真想真想真想真想真想真想他才是我爸爸…我—— 好险，好险好险！我差点就失控了，唿。 事到如今，我也得承认，我…提了都脏嘴的父亲，的确对我产生了不少负面影响。但我远比他强，强的多。我觉得那片乌云已被我削弱很多了。 … …… 哎。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被找到。我还是会怕，还是怕的瑟瑟发抖。我隐约察觉到了，我的本性恐怕非常残忍。我有时总在恍惚间意识得到：我简直是有些残暴。 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我在努力控制，而我最大的不想，还是不想被叔叔发现…… 我不想叔叔知道我杀了他哥哥。我不想…不想他知道我都做了什么。 哎。 算了，不说这个了。会过去的。就像杰森说的那样，都过去啦！ 总之，我可以尽可能的低调一些。我可以不去招惹蝙蝠侠，试着寻找其他能揍我-哦不，其他能满足我特殊需求的人。 第28页 或许我能尝试说服杰森，让他加强训练，尽快接过这个重任？咳咳，嗯，嗯嗯，值得考虑。 ……此外，我其实还有另一层忧愁。我努力装不知道，仿佛自己并未伸手，没有小心翼翼、翻动珍藏的典籍那样翻动孩子脑中的记忆。哎，我当然看了，当然。 我一下就进去了——太熟练了——他甚至都意识不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垂死的他可没精力顾得上保护隐私。而只要从头到尾的被我看过一次…我对他内心真实想法的熟悉程度，就能成功的蒙蔽他的自我，让他不再能对我产生哪怕一丝的戒备。 我是如此无害。我是这么的友好。 对不对？ 我是个坏女孩儿，我说过的。 ——我而现在，很担心他和蝙蝠侠的关系。 在我看来，这两个人都太特殊，也太别扭了。他们是那么的相爱，明显深深爱着彼此。他们比许多真正的父子还更爱对方。 但显然，此时这过于浓烈的亲情却成了他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那条过分鲜明的感情纽带…已令罗宾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恨罗宾恨的发狂。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还是他们自己……他们都对对方的身份定位产生了疑问。 罗宾还想做蝙蝠侠的助手； 可布鲁斯却只想要杰森这个儿子。 第14章 14-揍了 那之后的两个月内，我再没以贝儿·弗莱迪这一形象出现。我做的非常小心，只有盼望的不行时，才会悄悄冒头，伪装成一个随处可见的壮汉，混入围攻蝙蝠侠的人群挨揍。 但就是这样，其中数次我都明显感觉出蝙蝠他发现了不对。太可怕了，他真是——太可怕了。 无怪我觉得他如此迷人。真的。或许在其他更日常的方面，布鲁斯都是个糟糕的疯子。但只说他作为一个侦探、一个义警的那面——他简直是无敌的。 他的完美总是令我格外心动。我知道他有次皱了下眉，下一秒就准备叫出我的名字——但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假装落水直接游走了。我不得不等上两周，那之后也只敢变成那种不怎么强壮的底层流氓，随便挨上他几胳膊肘…… 这把我搞得有些烦躁。真的，我希望自己的脾气能再好一点儿，我希望自己领悟什么是真正的随遇而安。但事实证明我是真的很有瘾头，尽管相当害怕被叔叔发现找到，却还是忍不住要惦记蝙蝠侠。 蝙蝠侠…他是不同的。 咳咳，好了，请你们别吐槽我。也别问我：到底是杰森更不同，还是蝙蝠更不同啊，贝儿。我倒不是真会因此而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们对我而言都很不一样。我之前也隐约提过，我去过星城，也在大都会待过一些日子。我也会被绿箭射穿过臂膀——那感觉非常不差，虽然我不会劝你们也来试试……但实话实说，被箭插/中的感觉，那和被拳头揍一点也不一样。 我也挺喜欢绿箭的。但他就是没有布鲁斯特别。这么说吧，这两个月内我和杰森见过不止一次，他好像是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他老爸恨不得掀起哥谭的每块儿地砖也想找到我，但我却只乐意见他——我们又聊了些别的，比如他喜欢的球队，比如我爱看的电视剧。杰森向我推荐了不少好书，每当他发现我也读过他喜欢的某本冷门神作，那模样简直闪闪发光。 咳。 总之我放纵自己，和他成了一对好友。大概吧，我不敢确定他是怎么看待这事的。但我单方面觉得我们也算是混熟了。毫无疑问，他已经成了我叔叔以外最了解我的人，但怎么说呢…… 他认不出我来。 这很正常，我也并没期待自己能被他给认出来。真的。他更熟悉，也更喜欢的还是我妈咪的那张可爱脸蛋，当我变成一个身高快有两米，说话也粗里粗气的壮汉时——我怎么能强求他认出我呢？ 但蝙蝠侠就能。 这很可怕，真的。蝙蝠侠——蝙蝠侠仿佛真的具有某种魔力。我也曾在某个夜晚，变成一只小小的蝙蝠前去偷窥他…我看着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看着他摘下蝙蝠面具后的模样，看着那张英俊的脸… 我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我曾真心以为，他的那身铠甲，那件披风，乃至那张蝙蝠面具——那应该是长在他身上的。 哎呀，请你们不要笑我缺少常识。我知道你们人类没法像我是的与『衣服』密不可分。我这么说，是想营造出一种更文学些的气氛。你们大致理解一下，总之，我曾以为他的私人生活也是『蝙蝠侠式』的。 但并不是。 …我很意外，真的。原来他也会被家中长辈打趣，偷偷露出无奈的表情；原来他也会笑着抚摸孩子的头，被拍开手也不生气；原来他也会在某个闲散的午后，晒着太阳偎在椅子里睡着。 原来他当真是个凡人， 实话实说，这吓到我了。 这和我预想中的很不一样。所以那天我很不好受。 这不是说他让我失望了，恰恰相反。他柔软的那面令我很是受用，他变得更迷人了。要不是赛琳娜已痛苦的爱上了他，我甚至会忍不住想假装自己对他有那方面的欲/情——虽然我真的很难爱上谁，但我可以假装。 我觉得他更有价值了。各位。我更钦佩他了…而我难过的原因就是这个。那天我就意识到了： 第29页 他绝对得不到好结果。 … …… 真抱歉突然讲起这个。但这的确是我对他们一家格外耐心，也格外纵容的原因。其实在我离开星城时，黛娜（黑金丝雀）也试图阻拦我。她是个非常聪明也非常强硬的女英雄，我不知道她是发现了我的身份，还是单纯的同情我。总之她告诉我可以不必离开，她告诉我——她愿意接受我、训练我。 我很感动。 她…她太好了。美丽，强大，简直是有些炫目——她很好，真的。 但她让我想起了我妈妈。而那时…那时的我，还很难面对那件事。 所以洗掉了她的部分记忆。简单点儿说……我把她对我的善意打了个蝴蝶结，藏在了一个布包里。没必要的，我真的不需要帮助，我一直在伤害别人，从没谁能真的伤到我。 但……但怎么说呢…… 蝙蝠侠，他太特殊了。特殊到我情不自禁的要对他轻拿轻放。我不敢朝他的脑袋下手，每当我忍不住想看看他那构造精密的内心世界，我的本能就会一阵嗡鸣。它提醒着我不要做自己做不好、做不到的事。显然，它不觉得我能全身而退，不觉得我能不留痕迹的从布鲁斯·韦恩的脑袋里得到任何东西。 所以我从没那么做过。如果我能抹去蝙蝠侠对我的感激就好了，如果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但不是现在。现在不行。 真想快些长大啊。 - 『兜兜转转，她还是只能回到我们身边。』 一个声音不屑的对他说着，那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难听。 『那是因为什么啊？你不清楚吗？她还是觉得你最好用，你最听话。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你我，觉得你没什么威胁，没什么好怕！』 『她对仿佛你是她脚边的一只宠物，不管是给你一脚，还是赏你些吃食，你都只会向她摇尾乞怜。哈维呀哈维，你毫无自尊！就是被践踏、被侮辱也毫不动气，哎呀，好好先生，你真叫我作呕。』 双面人对他一顿冷嘲热讽。但这回他却没随着这些要命的话语而遁入黑暗。哈维·丹特面无表情，他看着窗面，眼见这那一半英俊，一半狰狞的魔鬼，看着他自己。 『全哥谭也就只有你会愿意给她利用。一个蠢货，一个没脑子的傻瓜。』那声音窸窸窣窣，仿佛离他很远。仿佛非常失望。『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差——你什么都得不到的，白痴。』 那要看我们是怎么评价『得到』的。 哈维心想。他凝视着自己半人半鬼的面孔，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不是真正的蠢货，也从不无知。」 「她喜爱隐瞒自己的力量，习惯了没人拿她当一回事。」 「……但是让咱们看看吧，自她来到哥谭——她帮蝙蝠侠挡了多少灾祸？这个小绿怪物，这个可爱的好姑娘……」 哈维眯起了眼。 「她为蝙蝠侠着迷。」 所以呢？双面人发出咆哮。所以你用自己——自己的一切——讨好她、接近她，又换得来什么？她是个婊/子，那也是蝙蝠家的婊/子，你以为你赢得过那只黑蝙蝠吗？你以为你抢得到他的女人？ 哈维没被激怒，他冷笑着摇了摇头。 「但她最近和罗宾走的很近。」 他朝自己低语。 「所有迷恋那个蝙蝠怪的人——最终都会因此而绝望。你看，她也一样。她开始望向其他人了……」 「这是个机会。」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我们可以以此设下圈套……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那个穿黑披风的黑暗骑士——人们容忍他太久太久，久到认不清黑夜的颜色。」 「而他也和那只小鸟待的太久了。久到忘却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这不该是件美事，『英雄』，他以为英雄就是和跟班一起哈哈大笑，风风光光的受到市民的喜爱与尊敬吗？」 被□□当庭浇了一瓶硫酸的检察官不屑地低笑起来。 「这世界可不是这么运转的。好人会就能好报？——哎呀，这可不行。他要是以为这才是世界的真理，可是会吃大亏的。」 「……让我们来教教他，让他想起什么才是对的。」 两个声音合到了一起。曾经的光明骑士扔出硬币。做与不做，同样是50%的概率，这是全世界最公平、最公正的裁决。 正面。 『咯咯咯咯』那个黑暗中的声音发出一阵怪笑。『你就想惹她伤心……你就想看她失魂落魄。』 『欺负一个小姑娘。』 『你真让人噁心。』 他对他自己说。 第15章 15-没揍 「你先别过来！」他对我说。「或者先闭上眼睛……我想吓你一跳。」 「你都和我说了，又要怎么吓我一跳？」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感觉他可真是可爱。 「怎么，要玩捉迷藏吗？」 话虽如此，我却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我没告诉杰森，他的喜悦宛若深夜里燃起的火光，那简直有点儿太刺眼啦！ 如果他真想和我玩捉迷藏，那赢得肯定永远是他。 好吧，这听着一定很矛盾。那是因为我才不需要他来找我。没人（好吧，除了蝙蝠侠）能找到一个存心伪装的火星人。我不需要他来抓我，我宁愿自己早早就发现他躲在哪里，却不出声告诉对方我就在他的身旁。 第30页 还好他也不是真要和我玩这过于幼稚了的游戏。他故意表现得如此友善而孩子气，说到底还是想要帮助我。杰森他想『治癒』我，让我变成一个正常姑娘。但怎么说呢…… 已经长好了的伤疤，你又拿它有什么办法？ 「嗒哒！」 我等待着，他也没让我等多久。杰森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我感觉他好像是从哪儿来到了我的面前。这声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睁眼了？我不知道，不待我开口，他就拉着我往前窜了几步。 「我有新制服了！」 我睁开了眼，看向月光之下杰森的那身新制服。这孩子特地选了个光线很好的地方来展示它。那模样可真像一只骚包的展示着自己羽毛的小鸟，他兴致勃勃的蓝眼睛实在可爱惨了。 而这身衣服也的确比之前那身更加英气，也更具设计感。实话实说，让一个青少年露着大腿，下身只穿件绿鳞短裤就在深夜的哥谭满地乱晃…这怎么看都有点儿太过头了。 新制服非常漂亮，黑红相间，能更好的勾勒出他逐年拔高的身型，与越发壮硕的体态。很好看，真的。 但我并未因此开心起来。我努力提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但在我不想撒谎时，我的伪装一向很烂。啊，这并不是一句废话，我在提醒你们，如果我想，我也可以很会骗人，我- 我只是不想。 结果就是，杰森看着我僵硬的表情，他怔了一下，意外于我竟并没夸张的附和他。但他是个很体贴的孩子，真让我惊讶啊，在我们越来越熟的当下，很多时候他竟相当顾忌我的感觉，说话都比旁人更注意些： 「怎么了了？贝儿？」他以单手抚上了我的肩膀。「怎么不高兴？……还是说，这身衣服其实很丑？可千万别是因为这个，我已经穿着这身夜巡过啦！」 他有心想逗我开心，我发现了。我也可以顺势说上几句『我还是更喜欢你那件露大腿的小短裤』，这之类的话来让他脸红髮怒。我很喜欢他害羞的模样，怎么说呢，他好像很少被人完全不带恶意的调笑逗弄，适时的展现我对他的觊觎，总能让他满脸通红。 放在往常，我一定会这样做，我很享受这个，很喜欢他不好意思的模样。但现在- 现在嘛。还是算了。 「……我……」 我皱紧眉头。不知该不该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我隐约察觉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我感觉无论自己说还是不说，其实都已落入了圈套。 但最终我还是决定遵循我内心的想法。我把我的两个朋友——哈维和杰森，我把他们放到了天平两端，冷眼确定了各自的重量。 哈维。 哈维可比我聪明多了。所以是不是这也被他算在了其中呢？ 「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算了。与我何干？我只要做我想做的事。 「双面人有个针对你的计划，你想知道吗？」 - ——此前稍早一些的时候—— 我感到崩溃，为此而更加语无伦次： 「为什么是罗宾？！」我低吼着。「为什么你们都爱朝他下手——这、这简直不可理喻！」 哈维不为所动，他把玩着手中那支别人送他的古董菸斗，故意以英俊好看的那面脸朝向着我。他的睫毛很长很长，似笑非笑的模样非常符合大众们对上层精英的刻板印象。 「有哪里不可理喻？他正是蝙蝠侠最大的弱点，你不肯承认吗？那也没用。贝儿。 只要我得到他，那黑漆漆的怪物就会主动踏入我备下的糟糕陷阱。这比什么都更省事，难道不是吗？」 「他-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 哈维嗤笑了一声，他缓步走到我的跟前，不顾我的牴触揉了揉我的脑袋： 「贝儿，贝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知是真是假的笑意。「别假装自己真在乎这个，别搞得好像你没伤害过孩子。」 我- 我一下就瑟缩了。 实话实说——我好像真没伤害过孩子？——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哈维的意思。 ……我也不是个完全不会伤害孩子的人。 我不是个圣人。完全不是。 「亲爱的小熊，你的反应之所以这么的大。」他好笑的说着。「不过是因为他已成了你的新欢。你目前最喜欢、最会讨你欢心的新玩具，对不对？」 我抿紧了嘴巴，但还是坚强而虚弱的出声反驳。 「朋友。」 「……他是我的好朋友。」 哈维笑了起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双面人不见了，他藏了起来，或者说，他有意把此情此景交给哈维掌控处理。他很清楚我拿哈维没什么办法……哈维- 当他不屑的露出一个微笑，哪怕藏在阴影中的那半张脸狰狞异常——但只要你看着他那半张英俊、整洁、自信满满的脸时，却还是会忍不住的觉得这人值得信赖，具有权威。他那副模样好像已掌控了你的一切，知晓了你所有的秘密。他很会营造这种氛围，仿佛永远都能掌控局面，好像自己聪明到能当全世界的主人。 事实上，他也的确很了解我，知道我绝大多数秘密。 所以他很清楚要怎么拿捏我。尤其是在——我不生气，也不悲伤的时候。 第31页 「你真的缺朋友吗？」他低哑的问着。「你能把这世上所有人都变成你的『好朋友』，不是吗？贝姬？但你实在太喜新厌旧了……你对新到手的玩具总是更好一些，也更体贴，对不对啊？」 「……不是的。」 我艰难的说着。努力动脑想要驳倒他。因此我才勐的意识到了，哈维正在转移话题。 「不对——你、你不能这样！」我大声抱怨。「你很聪明，你不该凭藉自己的聪明耍着我玩儿——话说回来，不要，哈维，不要——你对罗宾根本不感兴趣，你不是只爱针对蝙蝠侠吗？」 我咬住了下唇。实话实说，我真不想和他撕破脸皮。我其实非常清楚，双面人…双面人和其他反派还更不同一点。他很喜欢布鲁斯·韦恩。他是真心怀念与挚友一同微笑的那段时光。 然而在他心底某处，其实也并不是不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但他…但哈维，他没让『双面人』这个更黑暗也更没底线的人格知晓这个。他不愿主动朝布鲁斯伸手，不愿面对往日之人。 他对那个黑暗骑士又爱又恨，有时自认是最了解他痛苦的人；有时又恨不得把对方彻底撕碎、吞吃入腹。他嫉妒他，他羡慕他。几曾何时，他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对立面。几曾何时，在小丑还没那么有名之前…… 我让小丑睡着了。 这极大的取悦了他。我以为他会变得更加坦诚，更想找回过去的朋友——结果，他只是重燃了对蝙蝠那深刻的爱憎，仿佛想重新接过『蝙蝠侠宿敌』这一重担。 怎会如此啊！ 我的话激怒了他。他的气势一下变了——那贵族精英似的精緻面孔破碎了。阴鸷的、偏激的、暴力的那面显现了出来。他瞪着我，那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了清晰可见的恶意： 「是啊，你可真了解我啊，贝姬。」 我瑟缩了。 「你自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我的人了，对不对？我猜你肯定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正面击败蝙蝠侠的力量；也没有主动伤害罗宾的动机——你觉得我甚至不配成为他们一家的威胁，对不对？」 「我不是。」我放软身段，卑微的讨好他。「我没这么想过，哈维，对不起。」 我真怕他朝我大吼，说什么『别叫我哈维，我是双面人』。我开始害怕了，实话实说，我并不是个抗压能力很强的人，而我面对压力的方式——怎么说呢，虽然我也经常逃走。 但其实更多时候，面对那些我觉得我能控制、能击败的『压力源』…… 我是真的非常粗暴。 我伸出意识触手，想要直接看看他脑子里的计划。我想抹去他对我的怒意，甚至一起抹掉他准备向杰森下手的意念。 但今天的哈维格外敏锐，他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我准备做的事。而他立即就拒绝了我： 「不！不许——我不许你进来！贝姬！」 「你是我的朋友吗？——你当我是你的朋友吗？贝儿，你会尊重你的朋友吗？」 我一下就被吓住了。他瞪着我，仿佛一只勐虎瞪住了自己的猎物。这真可怕，可怕的不是他柔软的、几乎毫无作用的脑内推拒，而是他这一刻向我展示的感情与意志：排山倒海般汹涌的拒绝…以及一点点的惊慌与恐惧。 我高举双手，怀疑自己已经被吓哭了。但他没就此放过我。这就是成年人，哪怕他其实有点怕我，却也还是敢继续挑衅我。 「还是说……」 「这就是你的爱好？好姑娘，你就喜欢这么做，是不是？」 「靠近我们、接近我们，等我们放松警惕时……你再肆意玩弄我们的脑子？」 「……别说了。」我抱住了头，低低的哀求着他。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别说了，哈维。求你。」 他要是会听，也不会任由自己坠到这等深渊。 「所以你才不想我对那个男孩儿出手，对不对呢？小熊。」 他冷笑着。不顾我已开始减淡自己的身型，幽灵般的渐渐消失。 「因为他是你的猎物。」 「因为你才是准备猎食他的蜘蛛——你会取得他的信任，织张大网，然后得到他的一切……你要他属于你，是不是啊？」 我消失了。我——我真的已经消失了。 他基本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哈维·丹特凝视着我坐过的那张座椅……他冰冷的语气令我感到了一阵彻骨的深寒。 「……放心好了，宝贝。」 他怪笑着安慰。 「我只要蝙蝠侠。」 「作为朋友，我会记得把你的小狗留给你的。」 - ——现在—— 我把能说的部分挑挑拣拣，大致对他说明了一下。这绝不是因为我生气了。绝不是因为我觉得哈维对我的态度太过恶劣……嗯，真不是。 恰恰相反，我很感激他提醒了我这个…我、我其实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有朋友，真的。虽然我做的很差，但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学会尊重朋友。 … …… 这么说好像太没说服力了。但即使是对哈维——如果他明确的表达了「no」，我也还是会住手的。这也是我此时格外忐忑的原因，我并没有真的钻进他的脑子看看他的计划，而是只听他的口述，就赶来赴了杰森的约。 第32页 ……这总让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杰森的反应——怎么说呢，杰森的反应很大。 大到我都开始后悔，不该害怕万一事情败露，会重新被他讨厌。哎，我就不该告诉他这一切…就这么直接纠缠他一夜，以此保护他好了。 但事后看来，我竟还歪打正着。 总之，还好我和他说了。 第16章 16-没揍 「你不开心。」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你要是实在生气……」 「就打你一拳解闷？」 他闷闷的说。明显非常不满。对不起，姐妹们，对不起。我不该咽口水的——但我太馋了，实在是太馋了。 咕噜 杰森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那模样…啊哈，那模样竟有点儿像蝙蝠侠。他嘆了口气，捉着我的臂膀来到了摩托旁。 「真的要去吗？」 我皱着眉头，非常的不情愿。这倒不是说我害怕哈维发现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会更加生气，而是我…首先，我并没打算站在蝙蝠这边。那对我毫无好处，只会激怒我的同好与朋友。虽然这也没什么，就算是贝恩也拿我一点儿办法没有…但我无意与他们为敌，我是想挨揍没错，但如果打我的人不是英雄…那就毫无意义。 其次，哈维的目标就是杰森。那杰森现在火急火燎的想要回到蝙蝠侠身边——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大约是察觉了我的犹豫，这让杰森更不快了。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用靴子蹭了蹭地面示意我快点儿上车…嘶，其实我还是更熟悉他这略有点儿霸道，很有几分任性的模样。因此乖乖闭上了嘴巴……把自己缩小成一只小小的玩具熊，吭哧吭哧地爬上了车。 他震惊了一下，然后立即假装自己没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尽可能平静的和我对话： 「……他就这么直接告诉你一切，反而让我觉得有诈。」 而且他刚刚就试着联繫了布鲁斯，无人回信；他又联络了阿福，管家表示老爷早就出门夜巡了——阿福监控下的布鲁斯一切正常。 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布鲁斯怎么可能不回他的消息？ 「我不觉得哈维对付得了蝙蝠侠。」 我试探着说，因为自己内部变成了一团团的棉花，我不得不在杰森脑子里和他对话。这把他吓了一跳，但孩子握住车把的手依旧很稳。他很快就接受了我的心灵感应。 「那可是蝙蝠侠啊。」 我夸奖着那独一无二的男人，品味着杰森打心底冒出来的阵阵自豪。我说过了，他很爱他父亲，很爱很爱。 「所以我觉得不如…不如就像上次那样？我可以保护你的，杰森。我觉得蝙蝠一个人就能摆平哈维了。」 他一下就不高兴了。 我知道自己最好赶紧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没在暗示他是蝙蝠侠的拖累。他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我只是…只是想帮帮朋友。 我也解释了。 「你别…别生气也别难过，孩子，别这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的，我知道。」这一瞬我觉得自己好像尼格玛（谜语人）。「我知道他们曾是一对挚友。」 我比谁都知道。真的。要说整个哥谭，除了戈登外还能有谁真的了解曾经的哈维与布鲁斯，那我觉得可能真的只有我了。 我是真的很明白哈维心中的爱憎。和小丑近乎疯狂的想要逼蝙蝠破戒杀人，毁掉这位不想坠入深渊的骑士不同；哈维他…哈维他更多的是在希望『结束我的人是你』。 实话实说，我甚至觉得他爱布鲁斯。或者说，他好像也没办法爱布鲁斯以外的人了。能失去的他全都失去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但这部分是不能说的。这是朋友的隐私，我可以阻止我的朋友伤害我其他朋友，却不能大咧咧的把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与渴望肆意与其他人分享。 「……挚友。」杰森却表现的很是不屑。他没经歷过那段时光。据我所知，那时的罗宾还是夜翼。 杰森有他特有的残酷一面。他很少像蝙蝠侠那样同情这帮罪犯。 「是的。所以我觉得让他们自己处理就行，就算是给他们一点儿，嗯，私人空间？」 我不确定的说着。然后感觉——呃，感觉杰森的心情更差了。 那味道酸酸的，还有一丢丢的苦涩与辛辣。我搞不懂。我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杰森突然想起了贝儿·弗莱迪与哈维·丹特的关系。他想起布鲁斯曾这样评价这二人——『暧昧不清』。 … …… 这感觉可真是微妙。最近的接触…总让他觉得这只小熊只是个天赋卓越，脑袋坏掉了的笨女孩儿。他…他是不是故意无视了某些客观存在的，很糟糕的部分？是不是忘掉了这傢伙也做过些很坏（好像真没有）、很差劲的事，遗忘了她甚至和大半个哥谭的罪犯都处好了关系？ …… 他甚至忘了这傢伙起码比自己大4岁。贝儿说自己出生于二十年前，这样看来，她和别人有很成熟——很成人的关系，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这没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奇妙的别扭。 「哦。所以你们很熟，是吧。」 第33页 他在故作不在意。不在意什么？我不知道，我感觉他不如对我直说。 「是啊，他是我朋友。」我顿了一下。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强调。「很好的朋友。」 杰森嗤笑一声。他皱紧了眉毛，那双冷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颇为残忍的感情。这半大不大的孩子直白无比的对我说： 「朋友？别逗我笑了，贝儿。」 「这帮傢伙——这群烂人。如果他们做得到，你看着吧，如果他们确信自己能做到，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我梗住了。主要是不止该如何回话。怎么说呢，我并不是不清楚这一点。我早知道自己的这帮同好——他们个个都是不输于我的疯子。 结果杰森还不肯停。他的语气越发严肃，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不快的东西。他在夜晚的哥谭飞驰，只想尽快赶到蝙蝠侠的身旁。 「你很危险，这不是说你的能力本身很危险，贝儿。蝙蝠侠…和我，我们一直都想帮助你，其原因并不是怕你失控。」 撒谎。 蝙蝠侠的确是这样，你呢？你直到最近才算把我『放在心上』。 「而是我们很怕这帮知道了你特殊性的傢伙们对你不利——既然你有击穿小丑大脑的能力，能把他变成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又有几个人能不害怕自己获得同样的遭遇？」 「还不是因为小丑对你下手——」我忍不住要出声辩解。「我很友善，只要他们别太过火——」 杰森又笑了一声。这声倒是很有温度，不再比夜风还冷了。我觉得他…好像还挺喜欢我维护他的。 怪小孩儿。 一会儿不愿意我提到他被小丑捉住的事，觉得丢脸，一会儿又为我看重他而开心雀跃…… 就是个怪小孩儿。 「如果他们愿意顾忌旁人的想法，就不会变成一帮疯子与赚黑钱的垃圾了。」他冷酷的说。「而你不一样，贝儿，你……」 你不一样。 我知道他又要劝我回心转意了。我，我感到尴尬，感到无语： 「可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有点儿生气的低吼着。吼完又觉得自己太任性了。 「这儿…这里让我感觉自在。我-我就是喜欢待在蝙蝠侠的身边。」 「……你也清楚我的需求。」我开始耍无赖了。「所以这儿没什么不好的。」 我觉得他被我噎住了。因为他好久都没说话。我感觉他正在犹豫，很是踌躇。一种不确定在寒风中颤抖——不确定？他在不确定些什么？ 后来我才明白， 这个被收养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捡一只母熊回家。他不知道布鲁斯韦恩准不准许他养宠物。 「……你可以来我们家。」 他低声说着。语气坚定，声音轻柔。 尽管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许诺做不做得了准儿，不确定…他的导师与养父，会不会同意他的决定。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生活。」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像是在想像那种生活。「你可以接受他的训练——那是一样的。」 我 我被他感动了。 ——但那并不一样！ 我…我陷入了混乱，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喜欢的正是真正的搏斗与厮杀，喜欢的是义警们朝我挥拳时那一往无前的使命感；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认为自己需要惩罚，虽然不是真心觉得该为弒父感到抱歉，但我很是后悔杀了叔叔的哥哥——我会让他难做，是我搞砸了这一切。 但亲爱的朋友，你们很清楚的。我嘴很笨。 我只能摇头。作为一只玩具小熊，我坐在他怀里，非常卡通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与拒绝： 「来不及了。」 他——他一下就生气了。我感觉得到。但这股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哼了一声，竟拿自己的出身做例子，和我说『什么时候都不晚』。 我很感动。真的。我知道孩子的街头出身几乎算是他的逆鳞。他很不喜欢被拿来与一代罗宾做对比，但现实就是现实，很多人都爱列出他们的种种不同，再暗示他远不如「旧的那个」。在他刚出道的那几天，甚至有混混嘲笑他的街头口音，问他是不是偷了这套制服，唬过了蝙蝠侠。 总之，我真的非常感动。他甚至主动提及那不太愉快的过去，也想藉此告诉我——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往前走，就不会总是那么糟糕。 尤其是当我们终于确定了蝙蝠侠的位置，发现他被捆的和某些小孩子不能看的电影里的演员似的，还不忘对双面人说： 「回头吧，哈维，我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模样。」 「什么时候都不晚。」 时。 我更感动了。 而孩子——杰森——就像每个和家长闹了别扭，却无意识的贊同了对方观点的青春期孩子那样… 他面无表情，准备偷袭。要不是他耳朵红的厉害，我会以为他半点都没害臊。 第17章 17-揍了 杰森和我讲了他的计划。我很不乐意，也完全不想这么做。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觉得我既然跟着孩子一起来了，没有直接转身逃跑…… 那可能在心底的某处，我还是想要帮他。 而且帮他也约等于帮助哈维。哈维…就算他只是哈维·丹特，不理会那个对一切充满了憎恶的双面人，他也依旧是个极其复杂的人。 第34页 所以是的。我有一次强逼着自己做不习惯做的事。我强迫自己努努力，加加油。 我看准时机，跳了出去。我将前肢化作章鱼的触手，将所有靠近我、想抓住我、攻击我的人全部毒倒在地。哈维向我射击，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我们都很悲伤。 我开始说话： 「我不明白，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做这些会让自己痛苦的事？这毫无意义，哈维！」 「你无法理解的原因说到底还是没有长大——你只是个小怪物，贝姬，你想不明白的事比做不到的更多——」 「别这么说她，哈维…！」蝙蝠侠低吼。哦，他真好。 混乱混乱还是混乱。我强迫我自己吸引哈维的注意，为孩子争取营救他父亲的时间。这是有意义的。 但实话实说，我做不到。我全然破碎的言语根本不足以令他分心……要不是哈维事到临头还是下不定决心，那布鲁斯·韦恩必死无疑。 他还是捨不得杀他。 这就是哈维。太可悲了。诸位，我当然不想蝙蝠侠身死，但这就是哈维……他太可怜了。 「你什么都不懂，贝姬，你从没得到过什么，自然也不理解一一失去是种什么滋味。」 他咆哮着，悲伤愤怒与憎恨简直要烧干我的脑子。我因他悲伤而悲伤，接着又为他直刺我内心的话语而感到了不忿。 凭什么他就能这样说我？和我不同，他想伤害我，那只能是故意的。 「真的吗？！那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你希望我不懂，所以我装不知道！你希望我别在乎，所以我就不在乎——我真的什么都没失去过吗？！我真的不是靠自己挺过来的吗？」 「别再假装全世界都亏欠你了好吗，哈维，你还有很多可以失去——你还有很多东西想要珍惜——你真要挑衅我吗？！！」 我膨胀起来，字面意义上的膨胀。我不好说自己是失控了，还是承压过大起了逆反心理。我品味着友人的痛苦与恐惧，觉得他突然坠地的心格外美味，需要被慢火烤炙，我很想细细品尝他绝望的芬芳…… 我知道他害怕什么。 我伸出手——无数支手——我抓向他，想抱婴儿似的将他搂进我的怀抱……我要让他做场噩梦，哪怕这很可能会毁了他，也在所不惜。 我想惩罚他，哪怕我根本不配。哪怕我- 他斜上方的窗户被击碎了，玻璃碎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那道蓝色身影冷风般吹了进来，那个青年的下颚线就如他的父亲一样坚毅且美丽……啊，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他的目标是我。 夜翼做出了判断：当下最危险的敌人，是我。 我听见杰森发出了一声不悦的低吼，他想阻止他的…哥哥？ ……他试图解释我是他们这边的。哎呀，他真是个好孩子，好朋友。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一点儿都不想以伤害我取乐的朋友。我喜欢他。 但怎么说呢，我也不会怨恨其他人。我…我很喜欢哥谭。来这儿以后我真的有了不少朋友。或许你们会想让我在朋友上加个引号，但真的。我知道他们也在乎我。 对这帮全然破碎了的疯子来说，即使是格外想要刺伤某人，那都是一种另眼相待。 我知道哈莉心底的某一部分很同情我，尽管她自顾不暇，有时却还是忍不住要夸赞我制服的颜色非常可爱；我知道哈维在某几个瞬间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心底的音色琴声般浑厚低柔，尽管那股担忧很快就会被嫉妒吞噬，但我知道他关心我。 赛琳娜就更不用说。她除了喜怒无常，没法与人长期紧密联繫以外，肯定是这群人中最正常的那个。她和我聊过一回，看我不听劝，也就随我去了。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真的。 所以我有一点点难过。怎么说呢，我觉得夜翼的判断相当正确。是的，没错，我很危险。 当他一脚踢向我那多看一眼都会引得人san值狂掉的躯体重心时，我主动随着他的力道向后翻飞。我又一次被这帮义警，这群英雄提醒了： 我很不稳定。 要不是他出手阻止，我一定会忍不住满心欢喜的狠狠伤害哈维。这是他想要的吗？让我帮助蝙蝠侠？让我消灭他？我不知道，我没敢看。哈维他很了解我，很清楚自己说什么，怎么说会让我伤心难过，失控发疯。 我不怪他。因为我也一样。 所以——是的，你们都懂——我逃了。又逃了。 我甚至没享受远比蝙蝠侠还更灵巧的夜翼的踢击，天知道我之前有多喜欢这个。我逃了，化作一团灰绿色的浓烟，与经典反派退场就只差一句「我会回来的！」 …我唿啦啦一下，从他进来的那扇窗口飘飞了出去。我听见杰森正在叫我，但我没有停留。 我没法。没办法。 …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就此毁约？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在提醒我： 是时候该离开哥谭了。 - 杰森啐了一声。他已很久没气成这样了。他已很久没当着布鲁斯的面做这么街头，这么野蛮，这么粗鲁的动作了。 他是真的非常生气。气到夜翼只朝他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就干咳一声别开了脑袋。 理察·格雷森摸了摸鼻子，他有点心虚。怎么说呢，他其实很想凑到杰森身旁，和这个小孩儿开上几句玩笑。 第35页 他已不是两年前那个满腔愤怒热血的自己了。他和布鲁斯的关系已缓和了很多。他也不再觉得杰森只是布鲁斯找来噁心他的替代品了——他甚至为自己曾迁怒这个孩子而感到羞愧。 但是。 ……但除了夜翼这层身份，他还是个独立没多久的青年警察。他太年轻了，现在还把握不好那个度。在迪克看来，刻意的讨好只会让双方都很尴尬。何况现在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很差，突然的示好反倒容易打破这种平衡。 他又料不到杰森会被次元外的生物——坏心眼的编剧与那群找乐子的匿名读者——给一票票的投死，所以夜翼始终觉得：还有时间，还有机会，犯不上这么着急。 「所以。」于是青年看向自己的养父。「你不用谢？」 他轻佻的说着，语气带着一点幸灾乐祸，与厚重的调侃之情。他的微笑有一丝丝的清凉，恰到好处的会让普通人望而生畏，知道自己与他的距离。这是蝙蝠侠都不具备的独特特质。 布鲁斯看了大儿子一眼，他没有做声，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男人拍了拍杰森的肩膀，仿佛一个温和的安慰。 但是。 「你回头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擅自去接触贝儿·弗莱迪？「罗宾。」 蝙蝠侠的语气非常平静，不含哪怕一丝波澜。这让眼见夜翼流露出了半分的低落，因父亲更在意自己情绪而有些小得意的杰森僵在了当场。 迪克则毫不留情的笑出了声。 他们一家的气氛倒很好。仿佛一齐遗忘了那个只剩半张脸完好的男人。哈维不好说自己希不希望他们别理他，就当自己已经昏过去了，就当他不存在……双面人假装自己没在贝儿的哭腔中感到一丝悔意。他假装- 「不好受。」那个黑漆漆的身影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孩子。」 「孩子总是格外不同。」 不好说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不好说是哪个对他如是说着。那语气仿佛他们还是一对挚友，仿佛真的只是在讨论突然出现在彼此生活中的一个个孩子。那一个个莽撞无知，突然就闯了进来，不走了的傢伙们。 那些…给他们苦闷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丝改变的小傢伙，小东西。 …… 令人作呕。 哈维低声笑了出来。他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双面人那永无休止般的辱骂。他的主人格正讥讽着他永远都做不好，永远都会被些想拉住他的蠢货同情。哈维假装自己没受影响，他抬起头，愤怒的望向蝙蝠侠： 「你在说什么。」他反问着，被夜翼来了一拳的鼻腔中流出了鲜血。「你以为我在乎？」 蝙蝠侠没有答话。他蹲了下来，长久的与自己曾经的挚友两两对视。他也很不好受，身上有不少对方留下的伤。 两个狼狈的中年男人看着对方…双面人充满不忿的神情冷了下来；蝙蝠侠面无表情，仿佛永远都面无表情。 「……你又能做到什么。」 毁容了的那个低喃着。仿佛讲出了一个诅咒。 「看看这世道吧，蠢货。睁眼看看这个世界——你又能做到什么？这是个外星人满天飘，动不动就有灭绝全人类等级危机的世界。抬抬头吧，蝙蝠侠，看看你的哥谭，再看看这个世界。」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地球人，凡人，穿蝙蝠装的疯子。你什么都做不到。继续下去，永不停歇，你除了自己残缺不全的尸体外又能得到些什么。」 承接这诅咒的人依旧面无表情。 「我会做我能做的一切。哈维。」 他温和的念出朋友的名字。 「这至少能让我别去后悔。」 仅此而已。 第18章 18-没揍 布鲁斯与夜翼小声交谈着什么，杰森朝他们的方向看了几眼，随即收回了视线瞪向了双面人。 哈维露出了半个微笑。他那张能把小孩儿吓哭的脸上带着几分奇妙的讥讽之色。男人望着脾气不太好的这个罗宾，语气的开口问道： 「怎么，我哪里惹你不快了吗，孩子？」 这是明知故问，这是挑衅，这是轻视。杰森知道，杰森品的出来。放在往常，他一定会嘲讽对方失败的计划与悲惨的人生，用更过分的讥讽回应针对他的轻视。 但这次他却没那么做。孩子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想让自己显得更严肃，也更成熟： 「别叫的这么亲热。双面人。」他厌烦的说着。「你该离她远点儿。」 …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哈维瞪圆了眼睛，双面人被呛了一下，狼狈的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好似一只受了重伤的秃鹫猎鹰，那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一种沙哑而苍凉的鸣叫。 夜翼忍不住朝哈维·丹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自觉的表露出了一些不忍。 蝙蝠侠却没回头。 杰森有点儿不耐烦。这不是说孩子的本性有多么残忍，甚至不能与他人共情。而是这个曾当真当过混混，知道在哥谭流浪的危险系数有多高的孩子——他由衷拒绝同情这帮只为哥谭带来了灾祸的疯子们。 「哪里好笑？」他闷闷的说着。「你只想利用她，你根本不在乎她。」 「这不公平。她真心在乎你，她……真以为你是她的朋友。」 第36页 哈维突然就不笑了。如果贝儿还在现场，她会说哈维笑不出来了。这一瞬，讥讽与不屑消失了，一种苦涩的、软弱的东西冒了上来。 寂静，这数秒的寂静简直令人窒息。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布鲁斯扭过头，他想拉开杰森，阻止即将发生的任何事。但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双面人的嘴。 苦涩与软弱比不屑消失的更快。一种可怖的怒意席捲上来。哈维·丹特的嘴角勾了起来，这个笑容牵动着前检察官的面孔，无论是好的那面还是坏的那面，哈维都笑了。 这笑容仿佛是深海捕食者终于向人鱼露出了的尖牙。寒气森森，杀意满满： 「别这么说啊，蝙蝠侠的小玩具——孩子，罗宾，小鸟…难道你觉得自己就很了解那女人吗？」 他又笑了起来。这声音沙哑无比，布鲁斯瞬间就意识到了：现在在说话的是双面人。 但杰森可不懂这些细节。他被对方不屑一顾的态度给激怒了，差点上前揪住哈维的领子。好在孩子理智尚存，他早就不是那个只能靠装模作样来保护自己的街头混混了，他是罗宾，他- 「你知道她的什么？她是不是朝你低低的哭泣，告诉你她总在想她的妈妈？她有没有和你说她怨恨自己的诞生，怨恨她该死的父亲，她宁愿自己从没被他生下？！」 杰森差点给了他一拳，哈维躲开了——哈维甚至还别扭的抽出了脚，挑衅一般地绊了罗宾一下。他嘲笑着眼前的男孩儿，笑他太情绪化，太孩子气： 「你是不是真以为她就和她自己说的那样天真无辜，是不是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份真挚的感情，为她对你那深厚的信任感动不已？」 这话好像是从牙缝中被挤出来的。 「……别傻了，小男孩儿。她从来都是最好的骗子，天生就明白自己只需给人展示他人想看的东西…… 她在讨好你，你没发现吗？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她在侵蚀你的心灵，尝试着得到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得不到的东西吗？」 「你真的了解她的真实面貌吗？她给你讲过——你听不得，听见了也不知该如何回话的内容吗？你见过她血红色的双眼，碧绿的表皮么？…你知道她直到9岁，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吗？」 「她母亲刺过她几刀？她父亲杀了多少人，才把她偷了回去？——她有和你讲过这些吗？她没有，她不想。她懒得应付你的追问——英雄，义警，是不是啊？」 说道最后几句时，哈维·丹特的态度简直堪称彬彬有礼。他微笑着把眼前之人逼上绝路，这是他最熟悉的一套流程——他过去也常这样威胁自己在□□的线人，让对方只能相信自己。 但这回，他变了，目标也变了。他津津有味的伤害着眼前什么都没做错，唯一错的就是跟在蝙蝠侠身边的小孩儿，他瞪着这个一开始还很生气——现在却垂下了头的男孩儿。 他假装自己没有透过孩子，观察与他同一方向的那个男人。他没在看蝙蝠侠，真的。也没想帮蝙蝠侠。 真的。 哈维只是由衷觉得：是时候该醒来了。 贝儿的游戏也没比他的安全多少…他对罗宾陷到了哪种程度毫无兴趣。他只是觉得对方是时候该滚出这阵幽绿色的迷雾了。 那女孩儿能回到的地方…最好始终都在自己这边。 迷雾的主人与牺牲品…最好只有自己。 「醒醒吧，罗宾。」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她也根本就不想被你了解。」 「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你永远也成不了我们这样的人。」 - 我感到悲伤。 我缩在塔楼的一角，努力假装自己只是一颗小小的蘑菇。蘑菇是不会胡思乱想的，蘑菇，蘑菇是不是只要担心自己会被谁吃掉就好了？ 不对，蘑菇根本就不思考吧？ 我不知道，实话实说，我也不在乎。 我假装的非常成功，没哭也没崩溃。前者倒还好说，后者却多少有点儿可怕。我感觉我不是长大了，学会控制了；恰恰相反，我是习惯了，开始接受了。 要了命了——是的。我开始习惯我这越发残忍的本性，开始接受这个动不动就想揉捏别人脑子的自己了。 这很糟糕，很不好。真的，这- 我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一个略显凌乱的脚步响了起来，嗒哒嗒哒的，那是一双质量很好的皮靴，或许你们会因此感到惊奇——但我甚至能认出靴子的主人是谁。 我很有天赋，我和你们强调过的。 杰森。当然啦，好像也只能是杰森了。我很惊讶，也并没直接起身。我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我是想被他找到，还是希望就此矇混过关？我不知道，哎。 「别装了。」那男孩儿闷闷地说着。语气不像往常那么温和。带着一点儿奇妙的怨气。「太显眼啦，贝儿！你-」 他顿了一下。杰森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临走时布鲁斯和他说的话，与那些被发到他通讯器上的照片。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火星猎人，但那的确是他第一次仔细端详那个……绿皮肤、红眼睛的大块头。 那是贝儿的叔叔。 贝儿的血亲。所以…贝儿也应该长成这个样子。 他知道了。所以没再吐槽『哥谭的塔楼怎么可能长出这么绿的一朵蘑菇』。罗宾嘆了声气，感觉自己从没这么无奈、这么细心的关照过谁。他走了过去，在那朵幽绿色的蘑菇旁边坐下： 第37页 「……你生气了？」 我没有。 我不得不变了回来。其原因是…在蘑菇中生成一套能说话的器官实在是有点太勉强了。而我不喜欢勉强。 于是我变了回来，哭丧着脸看向他： 「我没有。」 他看着我的表情，一脸的无语。明显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提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真害怕他告诉我，蝙蝠侠已做出了能精准捕捉到我生物信号的仪器，bb，这之类的。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是赶紧收拾行李，离开地球好了。 好在不是。 「你和我讲过的啊？」他提高了声线，好像有点儿生气了。为什么。「你说你一不开心，就爱去郊区的废弃塔楼里待着——这儿是你和猫女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告诉我了。」 「你记得！」我有点儿高兴。「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有在认真听你讲话。」 他的语气依旧不太好。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这并不影响我感动的心情。我的朋友们…嗯，朋友们，他们大多都很自说自话，都更关注自己的感受，而不是我的。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记住我那些松散而没有逻辑的闲聊……但实践证明，杰森记得！ 这让我高兴了起来，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脸：「谢谢你，孩子。」「我不是小孩儿了。」「……但你现在不该忙着帮他关押哈维吗？」 他一下就不说话了。我恍然意识到自己又触了他的雷区。显然，夜翼过来帮忙了，他自然也就能清闲些，偷偷懒。 放在别的孩子身上，他们只会因此而雀跃欢唿，但放在这两只罗宾鸟身上嘛…… 这可真是——我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有点儿不自在，这样看来，我可能就是单纯的说话不过脑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等我想出足够委婉的，能安慰他也能转移话题的句子，就闷闷的开口向我道歉。 他和我介绍了下夜翼的存在。我欲言又止，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告诉他我早就去会过布鲁德海文的大蓝鸟。我在哪儿待了快一周，回了哥谭都忍不住对那位年轻义警的大腿与翘/臀赞不绝口。布鲁德海文并不特别，我之所以如此流连忘返，那当然是因为夜翼！ … 咳咳。我当然不会说啦！对杰森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我讲的这些还是有点儿超过。 我忍不住注视起他，眼看他下垂的嘴角，绷紧的嵴背。他不太开心，那双冷蓝色的严重盛着若有若无的忧愁。我知道他不太喜欢理察·格雷森，好吧，但也并不讨厌。 这正是我前往哥谭姐妹城的原因——我那时也才来哥谭没多久，自从遇见了杰森以后，我就格外的好奇……到底有什么能夺走这样一个孩子的好心情？『夜翼』？『一代罗宾』？那是什么？是谁？ 于是我就去看了。去了解了。我被教的很好，很少先入为主的做出判断。谢天谢地，姐妹们，我真是不虚此行！ 啊对不起，但是总之，我见到格雷森以后就明白了——这不公平。 真的很不公平。 怎么说呢，对杰森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想赢过夜翼…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但我还是觉得你更好。」我很低很低很低的说了一声，那几乎只是一声嘆息。「别道歉了，没什么好抱歉的，甜心。」 他脸红了。 我说话是不是太黏煳了…呜，这是从我朋友那里染上的坏毛病。对不起。 「你又不是他。而且我本来也没生他的气。实话实说，夜翼的判断也没出错……要不是他给了我一脚，我们今晚也不能凑在一起说话了。」 我嗫嚅着。想像着万一自己真的…真的当着蝙蝠全家桶的面脑了哈维…… 真是灾难。我敢说布鲁斯·韦恩会直接把我打包扔出哥谭。好吧，无论他做不做得到，只要他想…我好像也就只能滚蛋。 「……你不相信你自己吗，贝儿。」 我以为他会松一口气，结果却并没有。 他低声问我，问的我一愣。而等我抬头看向他的方向，却见月光把杰森脸上的悲伤照的格外透亮。 「……你也不相信我，是吗。」 他皱着眉，好像有点儿不甘心，好像…… 好像非常伤心？ 伤心？ 第19章 19-没揍 我搞不懂。 但我知道自己必须赶快否认。 「不是？」我努力拔高自己的声线，以此体现自己的坚定。「不是的，当然没有——我怎么就不相信你了？」 非要说的话， 我谁也不相信？ 我不知道，好像也没到这种程度？我——我只是- 「……双面人想我怀疑你、远离你。」他皱着眉，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不会让他得逞——我永远都不会让这种人得逞。」 他吓到我了。 我很错愕。真的。因为他的声音……怎么说呢…他的音色本就带着几分少年专有的沙哑。而现在那好像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沙哑』了，这简直是…… 「但是贝儿，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很生气，某个部分，某个角落，我觉得他快被气死了。那火苗燃得更厉害也更耀眼了。但他…他可能是怕自己发作起来吓到我，吓跑我，吓死我。所以他强忍着，努力和我进行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 第38页 总而言之，他不开心。 是我让他不开心的——我明白了。我、不行，我- 我不想他不开心。 「他-」我的声音哑了。「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决定调整策略。这没什么。我劝慰着自己：这没什么。 我很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真的。但我忍住了。 我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也不是不信任别人…我说过的，我只是不知道那部分该说，哪部分不该。我从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多复杂，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别人因我的叙述而为我难过。 ……我不想，我只是不想这样而已啊？ 体贴也是错么？我不愿相信！妈咪…妈咪就很需要我表现得体贴些……这有什么错呢？ 杰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大致告诉了我哈维对他说了的话。他非常注意自己的措辞，每一句话都二次加工，说的不再伤人。 他在思考，所以孩子根本没察觉到我已翻开了他的脑子。杰森的思维非常活跃，他必须思考哈维的原句才能进行润色。所以各种意义上，哈维那尖刻的话语都歷歷在目。 但我——我却被感动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杰森被哽住了，一下就什么都不敢说了。我觉得他这样很好玩儿，好像一只陷入了应激状态的可爱兔子——他没想到我会哭。他吓死了。 我…我并不伤心，一点儿也不。我很感动，前所未有的感动。我… … …… 对不起，你们一定正在心里嘀咕：这个笨蛋。 哎，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怪女孩儿。但我也得和你们解释一下，我之所以颇为感动，委屈却又安心，那是因为哈维一句不该说的都没说。他…他甚至都没主动提起我的叔叔，只因为他不确定蝙蝠侠是否知晓我的身世。 哈维……哈维啊哈维。 他真是个让人一言难尽的可怜人。他可真是- 我哭出了声，狼狈的要死。我有点儿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我感受到了扭曲的重视，与某种程度上的温情与保护。 我很庆幸杰森听了那一番话还努力保持冷静，想要与我对话。我很气哈维竟然揭我的老底，将我不想让杰森知道，以此影响他心情的部分抖搂了出来…但我也很感谢他对我的独占欲，与占有欲背后隐约存在的爱护。谢谢，谢谢。活着，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我的脑内一片混乱，感性的那部分快不行了；理性的那部分却还在冷眼旁观。 你是个傻逼。她对我说。 我知道。我小声对她说着。我知道的。 而那僵硬的仿佛是被谁按了暂停键的杰森——也终于回过了神，强逼着自己动了起来。他张开口，明显是想说点儿什么。结果却干咳了一声，又梗住了。 很明显，他太紧张了，他- 他从没和真正意义上的女孩儿，小姑娘，同龄异性长时间的私下相处。他一有时间、一有空闲，就只想回家找他爸爸。他就只爱，哦不对，太绝对了。总之，他最爱的就是布鲁斯，也就是蝙蝠侠。 所以当他面对我——这个能读心的火星姑娘时，他笨拙的简直有些可怕。 「别哭了，对不起。」杰森的动作不像抓着一个女孩儿，而像是抓着一颗即将炸开的地雷。「对不起，我的错，贝儿——对不起，操，对不起。」 他胡乱地道着歉。好像我多嚎一会儿，就能从加害者变为受害人。这不公平，他还小，所以不懂。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我妈咪教育过我，女孩子不该用眼泪来换东西——谅解？同情？不行，不行。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嘛？？」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觉得那部分有什么好讲！！」 他被我吓了一跳，那双冷蓝色的眼睛被瞪圆了。真可爱啊，真是奇妙。 我感觉——他一下就生气了，也一下就放松了下来。杰森再次皱紧了眉，他自己没意识到，但我觉得他的脸颊都气圆了： 「如果真没什么好说。」他的语气冷冷的，很平静，也没有大吼。「那为什么双面人会知道这些？」 我一时语塞。脑子里却已出现了答案。那是不方便讲出来，真的——但杰森明显并不这么认为。 他冷冷的注视着我，那表情带着几分奇异的嘲讽。哎呀，这模样的他可真是…真是可怕，真是太酷了。 我喜欢。 怎么说呢，各位，虽然也真心喜欢他开心的模样，但他…他那对罪犯们格外严厉的样子，也同样魅力惊人。 我咬了下嘴唇，好像是在思考。但是好吧，我什么都没想，准确点说，没来得及想。 我看着他的眼睛，嘴巴比心更快，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什么目的，竟顺从的给出了答案： 「我进入了他的脑子。」我理直气壮地说着。「他准许我翻看他曾经的经歷，准许我读他——相对的，我当然也没资格向他隐瞒任何事。」 「我们之间毫无秘密！」 我响亮的说着。 「这就是我们火星人的交流方式——你不会懂的，孩子，对于我们脑控者来说，亲朋好友间就该是毫无秘密的。」 这也是我不敢回到叔叔身边的原因。 「所以他——他才格外特别！我有很多朋友，我也很珍惜我的朋友！但只有哈维-只有他准许我进入他的脑子！」 第39页 我为自己鼓劲：这套逻辑是成立的！这基本就是实话了！！ 干的好！贝儿！ 我看向杰森，眼见他的表情变了。像是受到了某种外星文化的冲击，一时半会都没回过神来。但紧接着，他就找死一般的把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 「你也看过我的脑子。」 他的语气震惊多过愤怒，他的表情带着一种奇怪的迷茫。 「这——？这不公平？更不公平了？」 他不再按着我的肩膀，生怕我拔腿就逃。杰森-罗宾，他非常蝙蝠侠的双手抱胸，假装严厉的看向了我： 「你这是差别对待。」 「……噫？不、不是-」 「这更让人无法理解了，贝儿。为什么你宁愿和双面人……哈维·丹特心意相通，也不觉得我更适合做你的bbf（best boson friend）？」 「这、这又不一样——」 他眯起了眼。 操。他和蝙蝠侠更像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 「又有哪里不一样——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贝儿·弗莱迪！」他叫我的全名，搞得我被电了似的浑身发麻，很不好受…很好受？「你亲口承认过的……你、你为了救我。」 他气弱下去。我本以为他能因想起了我的帮助，而放我一马。 结果并没有。他下一句话又起高了音调，活像是在无理狡辩的我本人一样。 「你为了救我——看了我的脑子！」 我咬住了嘴唇，不说话了。 这…这怎么一样嘛？！ 杰森不自觉的直起了腰板。这一刻双面人的讥讽已被他扔到了脑后，杰森此刻的想法更多是：啊哈，让我抓到漏洞了吧！贝姬！——他更想朋友赶快认输，向他坦白更多过去的苦楚。他希望自己能安慰眼前的女孩儿，让她摆脱那群不正常，也不健康的混蛋们的影响。 ……他是青涩的、不成熟的。 杰森的个性与其养父有着颇多不同之处。与因自身经歷，而本能般的警惕、恐惧、敬畏亲密关系的布鲁斯·韦恩不同，杰森·陶德他更渴望爱，也更相信爱。 他喜爱自己的养父，所以哪怕有诸多磨难，也一心只想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他认识了新的朋友，也不会因为一点儿小摩擦，他人的几句话，就否定曾有过的欢乐时光。 哈维·丹特只把他当做蝙蝠侠的畸形衍生品，从未正眼看过这只小小的罗宾鸟。他说出那番话时，想的也是……这足以令『蝙蝠侠（的助手）望而生畏』。 此事发展到这儿，已没有任何人能料到它竟走向了这等方向。哈维已不年轻了，沉迷自伤的他当然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他猜不到那个青涩懵懂的罗宾能有多执拗，能有多…… 多闪亮。 贝儿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不再哭了，这一瞬，不好说是理性击败了感性，还是感性掐死了理性。 女孩儿面无表情。 「哦。」她说。「没错。」 杰森轻哼了一声，好像他真赢了似的——结果下一秒他就被贝儿按在了地上。那个年轻可爱的姑娘望着他，在他惊讶的眼神中跪俯下来……以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 「我说了，不一样的。」 贝儿·弗莱迪干巴巴地说着。那语气诡异且干瘪，活像放弃治疗的绝症病人，仿佛知晓了一切，也放弃了一切。 「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她说。 第20章 20-没揍 那当然很不一样。 最初的感觉…有点像是一只纤细柔软的手。它正犹犹豫豫，温温柔柔的拉扯着你的衣角，仿佛是在徵求着什么。你觉得这有点儿有趣，坏心眼的拉扯着身上的衣物，不想让她得逞。 结果下一个瞬间，你身上一凉，勐然发觉自己已赤/身/裸/体地站在了苍茫的大地上，目瞪口呆的意识到自己原来根本没法反抗。 你有点儿恍惚，下意识就有些羞恼。此外更多的还是不安。你想朝她伸手，起码也要夺回几件遮羞的衣物。自幼受到的教育让你对这种程度的露出感到不安；曾为野兽的那部分本能发出刺耳的尖叫：毫无防备相当危险。你感到焦躁，努力假装自己并不害怕。你想拿回自己的衣服，你做不到。 你做不到。 ——这感觉古怪极了。 尤其是…当杰森意识到那女孩儿不仅有一双手，还有一对眼时。他简直紧张的无法唿吸。 太古怪了。 ……这，这和他想的很不一样。在他重伤昏迷，流血流到仿佛是在耳朵里塞了棉花，什么声音都透不进来时——他可没察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咦，真的吗？他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 也不是。 也不是——他终于隐约记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人曾紧紧地贴上了他。有什么东西一次又一次的抚摸他的额头面颊，一边唿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 他的本能让他以为那是『母亲』，是那早早就离开了他的生活，不再爱他却给予了他生命的伟大存在。他并未因此感到羞耻，在妈咪面前，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他曾尽情的向母亲的幻影展示自己的脆弱。他如婴孩儿般赤/裸的蜷缩在她怀里，任由她摆弄自己的一切。 那时的杰森无比的脆弱，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精神也因此而变得极不安定。贝儿用尽全力想拴住他、帮助他，不想他生命的火光就此熄灭。她的手法有点粗糙，但效果很好。 第40页 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是没法反抗的。所以她才那么顺利的控制了杰森。孩子被她抱在怀里，如信赖母亲一般信赖着她。 而现在？ 这是不可能的。 杰森人都傻了。他感到混乱——想像一下，想像一下自己脑中突然多出了一个独立的『人』；想像一下你们突然坦诚相见，不着寸缕的彼此对视…… 不等杰森反应过来，不等杰森抓住窍门，把贝儿弹出自己的大脑。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儿就勐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就像是被电了一下。 一下？不止一下。这电击般奇妙的酥麻持续了很久很久，太可怕了。孩子迷茫地想着。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这- 这一点儿都不疼。相反，这感觉奇妙的要命。而在这持续的『电击』中，杰森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了自我。 尽管很多人都不认可这个说法，很多人都爱嘲笑他比不上一代罗宾…甚至就连杰森自己，都总在自信与自卑两边反覆徘徊。但在贝儿看来，他其实非常有天赋，比她见过的许多天才，都更天才。 嗯。起码他已找回了自我，不是吗？ 杰森朦胧的意识到了什么。他『睁』开了眼，勉强保持住了脑海中自己的那部分人形，而不是继续如信号受阻的全息投影那样脆弱的随风飘动。他僵硬的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发现： 他们正站在他记忆的中心。 … …… 这可真难形容啊，这里仿佛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每一面都如胶片电影似的放映着以他为主视角的『传记电影』。 杰森感到羞耻，这是种本能反应，与陷入回忆还有些许不同。他只是多看了某处回忆几眼，就仿佛直接回到了那个偷卸蝙蝠车轮胎的深夜。他先是感到了；接着才发现自己正拉着贝儿的手。那女孩儿竟一直站在他的身旁安静的旁观着一切，她、她看到了他的所有。 他们同步感受着那个小小孩子的紧张、惊恐、喜悦。听着那孩子的心跳，与那画外音似的心里话： 什么？我才不信，他要带我走？他、他想收养我？哪有这种好事？我… 万一是真的呢？不对！万一，呃，这，这要是假的呢？ 杰森想要尖叫。 还好他没有。他——他羞红了脸，身体也随之一阵颤抖。太羞耻了，太- 什么啊？！ 不对吧？不对吧——这不公平！ 他真的很有天赋，仅是这么一会儿，二代罗宾就被羞耻心刺激着找回了神智。杰森感到混乱，在那令人背嵴发麻的阵阵快/感中，他恍惚的想起了什么： 【我们是因为你对我撒谎，才来到这里的，对吧？】 他的思维乱了，因此表述的有些逻辑不清。贝儿表示自己可以理解： 【我没有撒谎。】她说。【我只是进行了一些恰当的修辞与美化。】 【……这不公平！】 孩子混乱的低吼。他颤抖着，呜咽着，杰森的身体拧动着，以此表示拒绝。 但他竟没命令她赶紧停下。 侵犯还在继续。杰森高声命令： 【你看过我的了！】他大吼。【看了不止一次！】 贝儿感到无奈。她的无奈被清晰无误的传递了过来，让杰森有了瞬间的气短。这时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在这个空间中，在这种联繫里，他们是不能对对方撒谎的。 【我也要看你的！】他不是真的想看，不是真心非要侵犯谁的隐私。他只是需要一个让贝儿不再看他的藉口。【不然-】 【这不公平！】 是啊是啊。 贝儿心想。 她的内心比她平时表现出的安静得多。 在任何人眼中，贝儿·弗莱迪都像个年纪超标了的小小孩儿，有些奇妙的幼稚与天真。但在这寂静无声，只有回忆不断运转的内心世界，她看起来却相当的成熟。 她还没学会对自己撒谎。 【……我没想到。】她欲言又止，像是把什么强压了下去。但那微妙不安的情绪却还是传递了出来。尽管她甚至没有说完，杰森却还是清晰的意识到了： 她没想到他还是不怕。 ……怕什么？ 杰森一阵恍惚。他记起了什么，贝儿曾彻底抹消了他对她的警惕心。事到如今，她却还在疑惑为什么他不怕她？！ 我甚至没法怀疑你。 杰森混乱的想着。 又要怎么害怕你？ 贝儿再次欲言又止。这次她隐藏的很好，除了那奇妙的担忧以外什么都没显露出来。不待杰森出声催促，他们所在的场景悄然改变。 如果说杰森的回忆之间仿佛一个未经装修的毛坯房，…好吧，孩子尚且年幼，缺少经验。况且他对自己的关注也一直不够。 总之，与杰森的相比，贝儿的精神世界—— 毒辣的太阳高悬天上，这是一片荒芜的沙漠。黄沙裹着热风朝杰森吹来，孩子一怔，下一秒- 下一秒他们一齐来到了一间幽暗阴冷的林间小房。屋子里没多少家具，一阵混乱的窸窣声响了起来，顺着『贝儿』的视线，杰森望见了一个消瘦苍白的女人： 「*&￥#@*」她似乎正低声默念着什么，鹰爪似的皮包骨的双手正不住的往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我忘了什么吗？」 第41页 她平静地发问，记忆中的贝儿摇了摇头。与只是嘴硬，脑内剧场却颇为活泼的杰森不同，贝儿答话就只是答话，她安静的好像什么都不曾想过。 …… 杰森感到了毛骨悚然。因为他隐约听见了贝儿母亲的心声。 这本身就非常恐怖了。女人的心理状态相当脆弱，她自厌的程度令杰森感觉如鲠在喉；但更恐怖的还是他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贝儿无时无刻都在读着她的妈妈。 「毫无秘密」 这意味着当女人充满杀意的望向自己与那只小小的怪物时，贝儿同样一清二楚。 女人——阿丽安娜，她点了点头，大步朝女儿走来。窗帘缝隙射来的阳光打在她柔软的黑髮上，如贝儿形容的那样显出了淡淡的、好看的紫。 女人瘦的可怕，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杰森想的那般病态又狰狞。 她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她整理行李只是为了远足，而不是逃命。她跨过地上那群…女儿自己给自己『变』出来的旧玩具，蹲到了女孩的身旁： 「孩子。」她轻声唿唤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块。「答应我。」 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吵的杰森一阵作呕。他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喉咙，那双冷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惊恐。 好恨啊。 恨。杀意。憎恶。 与外表不同，女人的内心世界当真丰富多彩。 「如果我们被…被那怪物追上。」恨意仿若烈火，浓郁到焦黑一片。「答应我，孩子。」 贝儿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妈咪想说什么。 她看得到。 女人搂紧了她，杰森也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怎样的怀抱。阿丽安娜瘦的只剩皮包骨头，那和人们通常喜欢提到的『母亲的抱抱』截然相反。女人的骨头相当硌人，她抱得很紧很紧，像是没安全感的孩子抱紧了自己的玩具熊。 「我们就一起去死。」 杰森感到荒谬。 「别害怕——答应我——不要怕，亲爱的。」 杰森忍不住后退。 贝儿没有。她搂着她妈妈，相当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啊。」她说着。「这样妈咪就会爱我吗？」 「当、当然了——！好孩子，当-」 「这样妈咪就会记住我吗？」 贝儿大声问道。她看得见母亲的渴望。知道她无数次的想要一切重来。 「如果我和他一起去死——妈妈愿意记住我吗？」 什么。 什么什么。 母亲一阵慌乱。她后退了一步，孩子般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血肉。 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天真的笑着，通过模仿得来的甜蜜微笑成了女人眼中唯一还有颜色的东西。 那个小孩儿歪了歪头，嘟起了嘴巴： 「如果这样妈咪能高兴的话。」 「如果这样妈咪就能不被我拖累，也能不再逃亡！」 她快乐地说着。 「——那就选个喜欢的地方住下，然后为我立个墓碑吧？」 她简直兴致勃勃。仿佛没意识到母亲已怔在了当场。 「墓碑上写什么好呢？」妈咪不喜欢被人知道自己未婚先孕，不喜欢提及自己有个女儿。「我看过不少墓碑……那就『我最爱的玩具熊沉睡于此』吧，你看怎么样呢，妈咪？」 悲伤。 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悲伤 贝儿是个怪物。她连悲伤都不会。 悲伤的是意识到自己早就伤害了怪物，所以也註定要被怪物伤害的女人。是她濒临破碎的母亲。 『贝儿』 『小熊』 原来是这样。 ——呕。 杰森醒了。 准确点说——他崩溃了——孩子翻过身子，不自觉的把自己团成了一团。他感觉自己浑身发麻，好像有带电的海水退去了，只剩他一个人在海滩边无力的干呕。 他难受的不行，好像被鞭挞了三天三夜，全身又痛又热。他咳嗽着，生生把自己呛出了眼泪。 泪水大滴大滴的掉到了地上。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各种意义上。都不一样。 … …… 为什么是这样？ 他的脑袋乱的要命，浑身痛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散架。杰森狼狈的仿佛生了场大病，他感觉自己快把肺都一起咳出来了。 贝儿看着他。 【悲伤。】她对他说。【你和她一样悲伤…别这样，你被我影响了。】 她凑了过去。杰森看着她，那双蓝眼睛里裹着不解与怜悯。他颤抖着，混乱的摇晃着脑袋： 「你……」 他以为自己能说点儿什么。他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也是要安抚她。蝙蝠侠甚至嘱咐过他别为双面人的话生气，好好安慰下他。 他偏不。他觉得——他们是朋友，是朋友！作为朋友，贝儿不够坦诚，错的是她！ 他太任性了，总是这样，总是一意孤行，做的很差。 越是想珍惜，就越是攥不住。 孩子对自己感到深深的失望。他终于明白了蝙蝠侠在他临行前对他最后的嘱咐是什么意思。蝙蝠侠，哈，老头永远是对的。 『杰森，她是个火星姑娘。』 第42页 他太蠢了。 蠢到会对导师的话不屑一顾。他——他从未真正接触过外星人，与他们成为朋友。因此他才不懂……有很多他、他们、人类看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在地球以外生物的眼中却并非如此。 他感到悲伤。就像她说的那样。他甚至非常的愧疚。因为他意识到了——他甚至没能与贝儿共情，他共情的对象竟是她那明显就不对劲的母亲。 他- 「……」贝儿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哭了。」 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她太直接了，这可能会伤害杰森的自尊。 但孩子已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垂下头，狼狈地擦着自己的眼泪。男孩儿低喃着：「对不起」。 贝儿搞不懂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她很惊讶杰森这都没被她给吓跑。就是哈维也很难接受这种程度的深入。 女孩儿手足无措，她看着那东擦一下眼泪，西擦一下眼泪，怎么都没止住悲伤的孩子。她不自在的咬住了嘴唇。 就…就读一下？ 就一下——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应付这个了！她不懂，猜不到！——就一下，一下而已……没关系吧？！ 她做了。 惊呆了。 「……！」她哑然半响，迷茫又快活地眨了眨眼。「哇！杰森！」 她笑了出来。孩子不解的抬起了头，月光照在他被自己擦的红红的脸上，把那副狼狈的表情衬得更可怜了。 贝儿凑近了他。在男孩儿茫然的目光中快乐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她装出几分羞涩。「你想安慰我，同情我，喜欢我。」 孩子的眼神显出了几分惊慌。 「你想…想来个这个，对吧？」 「谢谢你！」 在杰森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凑上前去，直截了当地亲上了男孩儿的嘴唇。 她安慰般温柔地吻了他。 第21章 21-没揍 这没什么。 孩子垂着头，他摆弄着自己旧面具的碎片，心不在焉的在椅子上转来转去。 这没什么。真的。 「……你还好吗，杰森？」 闭嘴。 「当然。」 他甚至都没抬头。杰森感觉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煳。『这没什么』，他告诫着自己。你不该把…把那个吻，那一切想的太深。毫无必要，毫无意义。 …况且就算那真有『什么』，又怎么样呢？这也不是他在自作多情，贝儿没承认过自己喜欢他吗？贝儿早就承认了！她说过很多次，就好像唿吸一样平常- 差不多得了——杰森！ 孩子抿了抿嘴。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可怜，宛若一个随处可见，普普通通，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爱慕之情的十五岁男孩儿。他被各种古古怪怪的奇思妙想给缠住了，那只笨熊的笑脸时不时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让想冷静下来的杰森越发的手足无措。 他脸红了，带的耳朵都跟着一起烧了起来。这让孩子有点儿恼火，他是个脾气暴躁，颇不好惹的青少年。杰森早早就和阿尔弗雷德八卦过家里名声在外的那位花花公子，老管家操着英伦口音，拿腔拿调的表示『布鲁斯少爷15岁就有关系亲密的女朋友了』。 那时的杰森还觉得这很好玩，很好笑。男女之事——他其实还没彻底开窍——但那时孩子就觉得，好吧，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嘛！他也会有的，那是的小鸟天真的想着：他要比布鲁斯更早！ …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杰森…他比起那些会给他抛媚眼，送零食的同班同学，还是更喜欢跟在老爸的身后惩奸除恶。他太爱蝙蝠侠了，爱到分不出精力与女孩儿约会。 ——所以。 所以？所以他才喜欢上了一个罪犯吗？……不对，他、他才没有喜欢她……才没有！ 这可不是假话，他并没有在害羞！『喜欢』——爱，那不该是那么轻易就能获得，就能说出口，就能给予的东西。他不是被蝙蝠侠给传染了，而是对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来说，他未能得到的那种感情，那种温暖的东西，应当非常的珍贵珍惜。 他没想错。 但有人看不下去了，有人不想放任他继续胡思乱想。一只冰冷的大手透过孩子的黑髮，捂住了他的额头。 杰森被吓了一跳，罗宾勐地抬起了头。他受惊时会很孩子气的瞪圆那双漂亮的蓝眼，孩子的脸颊红扑扑的，他望着那看似面无表情的男人，拖长音儿「呃…」了一声。 蝙蝠侠微微皱了下眉。他再次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但足够亲近的人却都能听出，他很担心： 「……没事吧，杰森。」 父亲觉得孩子有些发热。他发烧了吗？他的小鸟似乎总爱逞强…无论是哪个，都爱逞强。 布鲁斯为此感到困扰。但他依照自己的经验，并不觉得此时出声宽慰会是个好主意。 杰森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看上去有点儿想抱怨养父关心过度，肉麻的令人尴尬。但他没有；他觉得自己最好找个藉口，格雷森今早才离开了哥谭，他最好表现得更好一点儿，绝不能因被怀疑身体不适而错过夜巡。 但他支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想出足够合理的理由。 阿尔弗雷德轻笑一声。这位真正的大家长为二人端上了简餐。老管家替他解围： 第43页 「年轻人吗。」靠，他一定是看出什么了。「年轻人，体热一点儿也是正常的。杰森少爷，我建议你要打盹儿还是去楼上。」 他顿了一下，体贴而又敏锐。 「歇一会儿，恢復了精神才不会耽误今夜的行程，不是吗？」 「嗯！」孩子立即应声。他粗鲁的吞下阿福带来的餐品，被对方瞪了一眼才想起自己最好细嚼慢咽。「我没事，真的…我就是有点儿瞌睡，我回来后也没能睡…好。」 他又哽了一下。 他不是没睡好。 是根本就没睡着。 - ——昨夜，哥谭塔楼—— 我吻他吻的非常认真。想在小心翼翼的吸吮着一枚柔弱多汁的蜜果。我不想让他陷入悲伤，我不希望他继续难过。我吻的非常小心，我知道杰森也感觉得到。 我不喜欢悲伤，尤其不喜欢他人为我悲伤。人类，人是多么复杂、多么美妙的生物啊！当他们与我产生共情时，那种钻心的疼痛与柔软的、酸楚的，想靠近我又怕伤害我、吓到我的奇异感情……令我愧不敢当。 我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对不起。各位，我友善的朋友们，我由衷为此感到抱歉。因为对我来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不会也不愿沉浸在过去的会议中，我更爱想起妈咪拥抱我、亲我我时的模样。她爱我，为我留下了很多很好的东西。因此我宁愿他人只认识我口中那无助却又坚强的女人，你们不必知道她做错过什么，只要知道她很爱我——那就够了。 就够了。真的。她给了我很多好的品格，为我留下了很多好的影响。所以我投桃报李，也想给予别人一些好的东西。 所以我吻了杰森。我很会安慰人，真的。只要我想，我会是全世界最善解人意的那个人。毕竟我能清晰的看见他人心中的渴望，毕竟我…我什么都知道。 我吻的非常认真。啊，这个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很喜欢这个吻，我觉得，嗯，他也蛮喜欢的。这可真是奇妙，我知道他在人类中算是个相当英俊的小伙，我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青涩…我觉得他很吃惊，甚至可以说很无措。他直到最后才回应了我，我喜欢他犹犹豫豫的小舌头。 但我不想第一次就搞得这么有侵略性。我知道有些人类女孩儿为了让自己受欢迎，会努力装出一副柔顺的样子。但我总感觉这套策略似乎不太适合杰森——但太强势我又怕把他吓跑。于是没一会儿我就离开了他的嘴唇。 啵儿 我恋恋不捨的扁了扁嘴。 「…………？」 杰森望着我。啊哈，这可真是太奇怪啦！往常他给我的感觉都像是毛茸茸的、尚未彻底长大的郊狼幼虎，现在的模样却像…嗯ooc警告…却像只被吓坏的大兔子。他瞪着圆熘熘的蓝眼睛，虚伪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哎呀，这可真是太可爱了。 太可爱了。各位。我真难形容此刻的心境。我很高兴他没被我粗暴的侵入吓跑。深入他人的记忆——那对人类而言是种非常奇妙的感受。哈维说那感觉好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强行插/进了脑子，说我成功的让成年人再次体会到了还是婴儿时的茫然无助。 … …… 嗯，嗯咳，咳咳，总之对不起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肯定不好受。 所以我才开心了起来。杰森没有害怕，他有些不适，有些无措，但他一点儿都没【恐惧】——老天！我、我可真是难以形容。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他怔住了，一束月光透过塔楼灰濛濛的窗户，打到了他的脸上。杰森看着我，他的皮肤很白，简直是白的发光…哎呀，这、这衬得他脸上的绯红更显眼了。 我发出了惊嘆，太可怕了，这之前我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可爱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快乐地说。「再来一次？」 「……？*&」 他好像是要说什么，吐出来的音节却破碎的厉害。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杰森手足无措，他瞟了眼被我拉着的右手，一下就惊慌了起来。 「你-你……」他嗫嚅两声，最后嘆息似的叫了我的名字。「贝儿……」 我要笑死了。各位。我感到不可思议： 「你太可爱了。」我直白的说。眼见他的表情从迷茫转为震惊。「神奇小子（boy wonder)——是谁为你取了这个代号？他或她一定是个真正的天才，你是完美的。」 他 他脸更红了。我觉得他要爆炸了。 但——但人类果然神奇。他不知为什么终于鼓起了勇气，一下缩回了手。杰森低着脑袋： 「……这代号也是夜翼留下来的。」他闷闷地说着，令我惊讶的是他没有生气，而是…而是仿佛有几分抱歉。「你知道的，我是第二代。」 他好像想笑一下，甚至俏皮的重复了一次「二代」。我的老天，我搞不懂他怎么能这么……这么…？我笑了起来，忍不住一下抱紧了他。我觉得他要被我吓死了，他僵硬的好像一只应激中的猫： 「我知道，我知道。」我笑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我还知道夜翼其实是个氪星英雄，我知道格-夜翼他和超人的关系很好。」 他不说话。 「我还知道你很介意总被拿来和他对比，我知道你很想和他公平竞争——哎呀，那是不可能的啊，孩子。」 第44页 他还是不说话。我抱着他，因体型问题而被他圈在了怀里。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正如母亲那样抱着他。 「他比你大那么多，你们的竞争从没『公平』过；况且…干什么要和别人比？」 「你有你的，他有他的。你们是不同的人——他比你好几岁，所以有的东西会比你多些，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要着急，他有的你都会有！」 我不再死死地抱着他，而是将自己幻化成了一朵轻纱。杰森在失去这个拥抱的瞬间感到了些许无措，他慌张的望向我，正好看到我逐渐消散……如云如烟般的缠到了他的身上。 「贝儿？！」他低声问着，好像害怕我就这么飘走。怎么会呢？我很感谢他特地过来安慰我，于是我也想安慰安慰他。 「你没有懂。」我大笑起来。好像一个普通女孩儿那样笑得格外响亮。「你看——他有的你都会有！」 「比如——一个非常特别的外星朋友！」 我笑着贴上了他，哎，有点儿不好形容。我假装自己是他的一件衣服那样紧密而轻柔的裹住了他。杰森吓坏了，他磕巴着问我想做什么——他在害羞什么？我可真搞不懂——我告诉他： 「我敢说超人一定带夜翼飞过好多次了！」我颇有气势的说。「但要我说被人抱着飞行…那还没你们扔爪钩滑翔来的更刺激、更酷！」 他目瞪口呆。不好说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最终他被我的逻辑说服，认同了我的说法。 我很开心。真的。 我让他以第一视角——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视角——体验了飞行的感觉。 哥谭的夜风吹过杰森的脸庞。我『看』着他漂亮的蓝眼睛，情不自禁的想要告诉他： 不要着急长大，时间还有很长。 但我没说。我觉得这话也有些悲观。好像成长是件很差劲的事，不是的，也不必害怕长大。 最后我只和他承诺： 他是最好的。在我看来，他永远都和别人不一样。 第22章 22-没揍【扩写】 赛琳娜的表情很是古怪： 「所以。」她表现的好像一个不能吃花椰菜的人吞下了两朵花椰菜。「你们接吻了。」 「？」 我有点茫然的望着她，不高兴地嘟起了脸。 「这…这已经是一千词之前的内容了！」我指责她。「你…你都不好好听我说话的！」 猫女干笑了两声。今晚她表现的格外耐心，放在往日，她只会随心决定要不要哄我。因此我也并不敢和她发脾气，我不想被她厌烦。 但今天的她比平时温柔得多。赛琳娜朝我伸手，示意我可以坐到她身边来。我瞬间就被哄好了，小猪似的靠近她的臂弯，陷入了她柔软的怀抱当中。 「没有啊。」她温柔的梳理着我的头髮，那动作好像在给猫咪梳毛。「我…我认真听了。」 我柔软地哼哼着，示意自己才不相信。她的语气很是奇妙，仿佛带着几分不自在，有一丝丝的干涩。 「我真的认真听了，好小熊。」她顿了下。「我只是——只是非常惊讶。」 她的确相当吃惊。 「我的意思是…你和罗宾…你知道的，不是哈维，不是哈莉，也不是路边哪个幸运的小伙计。」 「而是——蝙蝠侠的罗宾。」 这句话的重点在『蝙蝠侠』。我懂的。 「你和他接吻了。」她感嘆似的说着。「天啊，贝姬，宝贝。我有一点头疼，主要是——主要是…我没想到？」 她不确定的说着，好像遇见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而我闻着她身上香甜的，不好说是属于女人还是属于猫咪的清香，忍不住扭了扭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是啊。我亲了他。」我搞不懂她怎么这么惊讶。「你表现得可真古怪，亲爱的猫咪女士…我是亲了他一口，又不是咬了他一下。你表现得好像是我是个丧尸，被我亲上一口就会被我杀死同化。」 「不是。」 她立即否认，甚至严厉地皱起了眉，瞪了我一眼。她对我的所有自我调侃全都敬谢不敏，赛琳娜简直是厌恶听我自贬。 「我只是很吃惊，你…好吧，你看上去也不是能被我说『你太小了』的年纪了，贝姬。」 「而且我也不会蠢到觉得你什么都不懂。恰恰相反，小绿魔鬼，你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一下就不出声了。我假装自己只是一只玩具熊，乖巧的被她搂在怀里。赛琳娜嘆了口气： 「别不说话。」 「……怎么回事啊，贝儿。」 「你喜欢他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贝儿·弗莱迪，你喜欢他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轻声咕哝着。「少年男女……」 猫女没再说话。她温柔的搂着我，像是搂着一只刚出生就离开了妈妈的小猫。她沉吟了许久，见我无论如何为都不准备说话，终于还是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的。」 - 我知道。 我已经给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我心想着，随即又发现了一点儿不对。这不公平，没人该被叫做『麻烦』，他们也并不是我的麻烦。 我变成一只蜥蜴，一路爬爬爬爬，爬进了阿卡姆疯人院的院墙。这里说不上是个好地方，我知道有不少医护人员愿意接受贿/赂，帮那些本该老实治疗的人越狱。他们还会故意别开视线，任由一些没油水可榨的病人拿床单勒死自己…… 第45页 我不喜欢这里，却也只能嘆息着接受。在哥谭这种地方，能有这样一家医院…姑且也算给那帮绝望中的傢伙们安排了个去处。 ……虽然这也被叫做蝙蝠侠的罪犯收藏馆，虽然很多人都不以为然，觉得这群病人活该被吊死……但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所疯人院在某种程度上，还帮哥谭保持住了平衡。 我在这里爬来爬去，先去看了眼哈维。我听他说他第一次来这儿时相当的狼狈，后来才知道他…他为了帮妻子顶罪，将节日杀手的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在栏杆后面偷瞧了他一眼——这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自在的好像回了家。除了身上的那套病号服外，好像没别处能证明他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我一时有点儿庆幸，又情不自禁的觉得……嗯，觉得哥谭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蝙蝠侠想改变这里。哎呀，怎么说呢，这好像是在和一个无形的魔鬼搏斗。而且阻拦他的还不仅只有魔鬼本人。这世上的一切都会站出来和他作对。 我为这样的他着迷。几曾何时，我无与伦比的想要看到故事的结局，传说的最后。我曾下定决心，要当个老实的旁观者。除了…嗯，除了忍耐不住，想要挨揍时，绝不站出去给他添乱。 我忍不住嘆了口气。 我……没能做到。 我朝着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爬走。聪明的你们一定已经猜到啦！当然，猜不到也没什么关系——我如此唉声嘆气，胡思乱想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是来看小丑的。 … …… 嗯。没错。我是来看小丑的。 他的病房被格外严密的监控着。能捕捉红外线的摄像头大约也能捕捉到我的身型。我不得不格外小心，废了不少功夫才终于附着到了他病房的天花板上。 我由上至下的俯视着他。我看着他苍白安详的面孔，看着他被剃掉头髮的头皮，与其上整齐精准的缝合线。我『看』着他，感知着。然后我眨了眨眼，松了口气。 是的，知道他过的不好，让我松了口气。 请你们不要误会，这当然不是蝙蝠侠对他不好！据我所知，蝙蝠侠每隔三天就要来探视他一次；但具哈维的线人回报，布-嗯，布鲁斯上次来是一周前了！ 这是个好消息，对吗？虽说这也是因为这一周他经歷了格外多的磨难与艰险，但蝙蝠侠正在放下…他在淡忘小丑，不是吗？ 这对我而言——这- 这简直是种嘉奖。是对我暴行的无声赞美。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为此感到了陶醉。我真的强行遏制了这两人纠缠不休的命运，我真的一意孤行，削弱了小丑对世界的荼毒！ 这是有意义的，不是吗？ 我不会说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但——我的确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可能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不是吗？ 我看着joker头上整齐细緻的缝合线。我知道这是医生们反覆确认了他的大脑依旧还在活动，却始终无法醒来后的无奈之举。他们打开了这位特殊病人的脑瓜，想要确定我到底有没有物理上的破坏他的大脑。 他们一无所获，小丑的状态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差。 那天蝙蝠踢我踢的格外用力。我猜就是那时他彻底下定了决心——他必须得抓住我。 这很要命。真的。 我陶醉的想着，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害怕的过了头，就习惯了；还是一开始就为此感到迷醉，沉迷于自己是个危险分子的事实。 多危险啊，我忍不住想。那可是蝙蝠侠——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肯定能想到逮住我的办法。而要是我被他逮住了，那就约等于已经被叔叔找到。 太可怕了。我不想被叔叔找到。 但、但是 但是——被他如此用心的追逐…被他用杰森钓着……被他关注。老天。各位，你们能想像吗？我简直兴奋的一阵发抖。这太可怕了，可怕的过了头，反倒让人心情澎湃。 我忍不住觉得自己在情急之下，反倒下出了一步好棋。我没一刻不觉得自己当时太粗暴了，太过火了。但也没一刻真心为那事感到后悔。恰恰相反，亲爱的们，恰恰相反。 我知道，我开始习惯了。 习惯成为一个伤害者。 我『伸』出了一只手……划出一根火柴。我把火星塞进了小丑的脑子……好痛、好痛！真的好痛！——joker的脑子烫的我缩回了手……我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我不后悔。 我心想着。我不仅不后悔，我还…… 我望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哥谭头号罪犯。想着他一边狂笑，一边朝杰森挥舞撬棍的场景。我忍不住真情实感的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像我爸爸那样的人…… 他们活该去死。 - 他很少反思自己的教育。 …好吧。说到底。他很少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着『教育』。 问题是何时出现的呢？答案会让他有点儿难堪。但布鲁斯愿意承认： 问题从最开始就一直存在。 ……是的，没错：迪克。 这个被杰森视作眼前的高山，仿佛永远都无法逾越过去的初代罗宾，天赋卓绝的理察·格雷森。他教会了布鲁斯很多事，最重要的是，那孩子给蝙蝠侠带来了其他任何人都给不了的东西。 第46页 一个孩子，一个家人，一段恰到好处的陪伴。 很多人都爱神化他们的关系。就算是猫女，都有嫉妒罗宾的某个瞬间。那只灵巧的小小鸟为蝙蝠侠带来了某种奇异的化学反应，令那冰冷又孤独的哥谭保护神变得更像是一个人类，一个战士，而不是某种黑暗，某个魔鬼的象徵。迪克让他变得更容易被人接受，迪克…… 迪克很好。当然了。 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从来都没有矛盾。 恰恰相反…恰恰相反。直到那个孩子与他大吵一架、又、又、又大吵几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哥谭，他才恍惚着开始了反思。意识到这段堪称浪漫的搭档生活为那孩子带来的东西…并不只有他希望存在的那些正面的、与众不同的部分。在某些阴暗幽深的角落中，他也曾让他亲爱的孩子感到失望。 布鲁斯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是个好家长，哪怕他想做个好家长，那也不是他下定了决心就能做好的。 但他似乎比自己想的做得更差——哪怕几年后他们两人看开了，和好了。哪怕最终迪克还是选择理解他、不苛责他。布鲁斯也还是明白。那并不是因为自己做到了，改正了；而是因为神奇小子、神奇小子们——他们爱他，所以包容他。 『爱』是种强大的力量。『爱』是种该被人们敬畏的感情。爱是多变的且毫无道理的，是没有逻辑可寻的。布鲁斯清楚，自己应付不了这个。 ……这倒不是说他不会爱。 恰恰相反。蝙蝠侠心中有爱。如果你愿意花点儿时间，去询问下超人或神奇女侠，这两人会笑着表示正义联盟的顾问先生只是不爱表达。他会爱，甚至有点儿博爱。 毕竟如果心中无爱——又怎么能数十年如一日的想要帮助这座城，与城中近乎无药可救的人们呢？ 布鲁斯偶尔也能意识到。他其实已把『蝙蝠侠』这一身份放在了『布鲁斯·韦恩』之前。在很多时候，在做决定、下决心时，他都是『蝙蝠侠』。 他会毫不犹豫的向深渊盪去，只为拯救一个大众意义上不值得拯救的疯子；他会做出最冷静的决断，放弃亲友的尸身去拯救其他还活着的人。他在被那张蝙蝠面具吞噬，而他甘之如饴。 ——但很多时候，总会有个但是。 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教育有问题。 当蝙蝠侠、英雄、义警、导师、父亲——当布鲁斯躺在床上，当他闭上眼，眼前浮现出那个鲜血淋漓，简直不成人形的孩子时——他会不忍的睁开眼睛，会勐然惊起，软弱而痛苦的捂住额头……时至今日，他也还会感到害怕。时至今日，他也还是忍不住在想： 我究竟是需要孩子的父亲；还是需要罗宾的蝙蝠侠？ 与部分人猜测的不同。他很快就能给出答案。每当他看向那个有着柔软黑髮的男孩儿露出一个有点儿小得意的微笑；每当那双孺慕的蓝眼睛偷偷地望向了他……他很快就能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 …… 他想要一个儿子。 一个会笑、会沮丧、会发火，会长大，好好的，活着的儿子。 他不需要在夜里和自己荡来荡去也能得到自己的夸奖，这不是一个买卖，也不是什么活见鬼的交易。他最初之所以选中迪克，也是因为想给那双亲死在自己面前的孩子一种不同的人生、不一样的选择。他不该按招募助手的标准选中孩子领养，那不是他的本意。 ……他还在摇摆。 好吧。蝙蝠侠心意已决。摇摆的那部分之所以还在犹豫不决，仅仅是因为： 他很清楚，那孩子可不会接受这种结果。 【新增的部分】 布鲁斯绝不愿承认自己正因此而倍感忧心。他揉了揉自己皱的死紧的眉心，默默的嘆了声气。他一直都在犹豫，犹豫的原因仅有一个，他没自信能让杰森接受这个结果。 他也并不觉得孩子会听话的、贴心的点点头，表示『ok，全听你的』。他有预感他们会大吵一架，好吧，大吵一架都算好的。他怀疑杰森的反应会比曾经的迪克更加激烈。尽管…尽管那时，是迪克想离开他。 …… 蝙蝠侠缩在自己父亲的座椅中。他看着窗外射来的几缕阳光，他有点儿想要捂脸长嘆，又清楚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他大可不必如此。这帮孩子的确为他带来了不少苦恼。但诚实点儿，那也是甜蜜的苦恼。 就算孩子们不高兴的脸总会提醒他，自己做的远远不够，不够成功也不够好，他却还是非常庆幸，庆幸他们给了他为之苦恼的资格。 哥谭的黑暗骑士试着放空脑袋。一些画面在布鲁斯的脑中电影片段似的进行着闪回。最初是父母温柔幸福的微笑；接着是阿尔弗雷德父亲贾维斯老怀欣慰的脸；然后则是阿弗本人关心而忧愁的目光。接着？接着他又想起了抱着芭芭拉的戈登，揽着妻子格林达的哈维……他轻吟一声，意识到自己竟在患得患失。 ……他也的确应当患得患失。杰森重伤一事带来的影响本就不止如此。实话实说，他…他并不像自己表现出的这么自信。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选择是对是错。如果杰森·陶德真就只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不再参与他的『夜间游戏』，他就能教好他、保护他，他就真的能像自己想的那样，耐心的对他吗？ 第47页 他不知道。 布鲁斯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不知道。他就只是——只是没什么自信。 多可笑啊。他的确需要某人对他放声大笑。他清楚自己其实是个相当专断的傢伙，但在此时此刻，蝙蝠侠却觉得自己的确需要一些建议。 或许他该去问迪克。作为过来人，那孩子的想法註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有参考价值。但那註定会惹夜翼不快。孩子，孩子们似乎总是这样。总在攀比那些其实并无多少意义的东西。 迪克还是年轻，他也会纠结『小』弟弟得到了他当初未曾得到的东西。他聪慧而敏感，其实总比他表现出的更在乎一些。 布鲁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打瞌睡。他昨晚忙了一夜，今晨起的也格外的早。他感觉自己眼皮打架，很想就这么在父亲的椅子上眯上一觉。 这时天花板上传来了吱嘎几声。仿佛是韦恩老宅在对他说话。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热胀冷缩，却又很像孩子轻快灵活的脚步声。布鲁斯怔了一下，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那个总是神神秘秘、偷熘出家的孩子。 杰森。 父亲闭上了眼睛。他均匀和缓的唿吸着。他想着儿子略带兴奋的表情，不自觉的嘴角上翘。 但接着，好心情被打破了。每当他陷入回忆，孩子的面庞总是光洁、白皙、健康。但他突然记起了杰森现在的模样——他曾被小丑狠狠的殴打过，那不仅击碎了他身上的骨头，也在那张欢快的小脸上留下了无数伤疤。 他当然能找最好的大夫，甚至愿意委託自己在魔法侧的熟人，请求他们帮帮自己家的小孩儿，救救这个优秀的、无辜的年轻人。但杰森总是格外倔强。他会胡乱拍开他的手掌，告诉他——他要留着它们，他要记住那个疯子是如何挥舞那根撬棍的——孩子会把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即使他不想哭，最后却还是会留下破碎的眼泪，嘴里发出含混的低嚎。 愤怒。杰森的愤怒与他、与迪克所具备的那种感情有着很大的不同。蝙蝠侠察觉了什么，那让他感到些许不安，因为他辨认得出，那同样是股强大的力量。 每每想到这里，布鲁斯就会像被电打了似的瑟缩一下。他感到刺痛，感到……恐惧。 他从不畏惧『恐惧』本身。他只是，只是真的拒绝让任何人、任何事，超出他的控制。未知总会带来一些他不想见的结果。他把那张沾血的病床藏在了自己记忆的最深处，与那个漆黑的巷子，断开的珍珠项鍊，冒出火光的手/枪一起锁了起来。他不想再见到这种事了。他拒绝再让任何……家人，陷入这等绝境。 但每当他觉得自己已抓住了那些珍贵之物，它们却又会如细沙般簌簌滑落。有个声音——笑声，狂笑——会毫不客气的对他叫嚷。太蠢了，太蠢了，布鲁斯。你抓的太紧，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就是你的软肋……于是当他后知后觉地张开手掌，总会惊恐的发现，他想永远留在掌心的那些人变成了一只又一只断了翅的蝴蝶，他太用力了，总将他们挤压得悽惨不堪。他…… 总是什么都抓不住。 一个带着声音与气味的画面闪动着自他眼前浮现。那是个雷声阵阵，却没开始下雨的午夜。他和小丑的手下一起摔下楼梯，不知怎的昏迷还听见了joker的阵阵狂笑。等他被通讯器的震动声拖回现实世界，就听阿弗惊慌的告诉他：杰森失踪了。 …然后？他疯了一般的寻找那个孩子。绝望与恐惧几乎让他发狂。他敲碎了多少根没必要敲碎的骨头？他吓坏了几个早就该被吓破胆的人？ 然后？然后一个女声飘进了他的脑子。那是贝儿·弗莱迪的唿唤。她告诉他孩子就在她怀里，多处骨折，失血过多，且有明显的脑震盪。他说他必须赶紧过来——他几乎是飞过去的。他甚至看不见倒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小丑。 布鲁斯永远都忘不了。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填满了整个鼻腔的腥甜血味儿，与奄奄一息的孩子。那个画面令他颤抖，令他惊惶。还好他是蝙蝠侠，好在他是蝙蝠侠——他本人躲在那张面具后面，眼看自己叫来阿尔弗雷德，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保住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儿子的命。 不，不对。那根本就不是他『保住』的。他必须得谢谢贝儿弗莱迪。如果那个女孩在那时变出一把手/枪，对准他的脑袋，布鲁斯恐怕都想不起自己应该要躲一下…他很难表达自己有多感谢她，她… 男人在这时睁开了眼，布鲁斯站了起来。他的表情相当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下意识望窗外的某棵树上望了一眼，那里并没爬着一条小小的蜥蜴，也没停着某只绿油油的怪鸟。布鲁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感到一阵奇妙失落。他扭头走向挂钟，直接下到了蝙蝠洞内。 杰森去上学了，阿弗在为晚餐做着准备。布鲁斯调出了某段录像，那时半年前的一次暴/乱…他看着画面中癫狂的萤火虫，林恩（哥谭反派，痴迷纵火）的手下们挥舞着喷射器，他本人则向他与罗宾射/出了一只又一只一触既炸的火箭。背景音一片嘈杂，那时小丑已占领了哥谭电视台，那疯子从没有按套路出牌的时候，完全是随心情做选择，随时都可能从高楼推下人质送死。 这时画面一闪，是萤火虫终于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射得中他与杰森，于是将目标换成了吓瘫在地的几个路人。他沖了上去，而杰森则趁机扔出了冷凝弹。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但萤火虫同样吸取了教训……那根箭提前炸开，无数着火的高温弹丸向他射来。 第48页 显示屏上的蝙蝠侠只来得及一甩披风，以自己的肉体凡胎保住那群惊叫连连的普通民众。但预想中的炙烤并未袭来。一个幽绿的影子好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她快得惊人，网兜似的兜住了所有的热油弹，悄无声息的出手，悄无声息的消失。 要不是蝙蝠车上装着的高清摄像头，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曾来过。 她不止一次这样做了，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小女孩儿，一个怪女孩儿，她值得更好的生活，值得更多的尊重。 而且…她是怎么做到的？杰森重伤之前，布鲁斯就已无数次的回放过这段视频。他眯着眼睛，看着那道灵敏的身影，看着那个笨拙的女孩儿。杰森一脚踹倒了萤火虫，发出得意的大笑。一年前的自己同样皱眉眯眼，感觉…… 感觉怪怪的。 他得到了帮助，受到了关照。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小傢伙就像生怕被他发现似的弹进了下水道。他搞不懂她，无论何时，他都拿她没有办法。 而且…… 而且问题来了。还是那个老问题： 她是怎么做到的？ 蝙蝠侠皱着眉头。他看着他儿子最近的约会对象。看着那个幽绿色的身影。 火星人，他们都很怕热，见了明火更会如见了氪石的超人似的软倒一旁啊？ 贝儿…… 你到底是谁？ 你又被哪些故事深深困扰？ 第23章 23-揍了 「贝儿！」他叫我的名字，叫的好亲热。「停下！」 我怎可能乖乖听话？我向前飞跃，好像自己并不会飞。他追着我踏上哥谭的一座座房顶，如果我真是个人类姑娘，此刻肯定已经肾上腺素飙升，兴奋的浑身发抖。还好我不是，还好我还能忍住笑。 「不要！」 有冷风自我喉咙向下倒灌，没一会儿就填满了我的肺。我强忍住了回头的欲望，只是不停的向前、向前、向前。我真想大笑，真是快活。我喜爱这个游戏，怎么玩都玩不腻。 先没耐心的永远是他。但我从不会因此而责怪蝙蝠侠。我是个天赋卓绝的外星混血，有着远超常人锻鍊能得的超凡体能。而且我还格外年轻，无论是从哪方面看，在寒冷的哥谭秋夜追逐我这样的目标，对他来说都不是一笔合适的买卖。 所以他总会智取。他会发射一枚小小的隐藏弹，让那小东西根据地形弹射几下，自一个令人吃惊的巧妙角度朝我射来。它会突然变成一张大网；一阵迷烟；或是一条套索。总之，我会被那东西击中，狼狈的成为蝙蝠侠的俘虏。 但这次我没往日那么配合。实话实说，我开始害怕他了。我不想被他捉住，不想赌他的智慧是否已经帮他研制出了能对付我的小道具。因此我灵敏的避开了，自以为能就此逃出生天，能带着腰肋上的伤美美地缩回某个阴暗的角落，好好睡上一觉。 是的，亲爱的们。既然我用了『自以为』一词，我猜你们也能想像得到……哎。我没能成功。我还是小看了他的智慧，还是- 蝙蝠侠抖出了一个什么，那玩意儿非常小巧，仿佛是一个迷你魔方。在我反应过来那东西其实是某种魔法道具之前，我就——就被电击似的恍惚了。这样形容有点儿奇怪…总之，我眼前一白，僵直了大约十秒……天啊，十秒！ 但是不疼。 我猜他特地嘱咐了施咒人不要弄疼我，他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特别体贴……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惊愕的发现自己被一张橡胶似的、紫色的网给包裹住了。而蝙蝠侠正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我，我与他四目相对，仿佛看到了那双复杂的钢蓝色眼睛…… 我一下就慌了。 我想立即变身逃走。变、变、变啊——快点儿变——我没成功。各位，呜呜，我、我- 「……贝儿。」蝙蝠侠的语气很是无奈。「我想和你聊聊。」 我害怕极了。甚至感到了几分无助。我没法变形、没法隐身。我逃不掉了，我…我结巴了几声，混乱的摇了摇头： 「不要？」 我瑟缩着，努力做一个听话的好俘虏。我倒不是怕他打我，或是像逼问那些地痞流氓那样把我从高楼推下。我不怕这些，我甚至还很喜欢。但我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他- 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他摇了摇头，语气几乎算得上温和。 「你该遵守游戏规则。」他低声说。「你被我捉住了，就该回答我的问话。」 我不说话了。实话实说，我被他说服了。我知道我还可以继续狡辩，学尼格玛（谜语人）、琼斯（杀手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非暴力不合作的气他。非要他说些诛心的话，甩出几个令人害怕的威胁，再表示『您就是大爷，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觉得这根本毫无必要。 我不是那种非要彰显自己性格的罪犯，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智商真能与他抗衡。我清楚自己狡辩起来是什么模样——一点都不可爱。一点儿都不，而且还格外愚蠢。 「哦。」我憋了半天，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点了下头。「你到底想和我聊什么。」 他怔住了。行吧，怔了可能有两三秒。我觉得这有点儿好玩，甚至有些可爱。他不常遇见我这种性格的蠢货，所以反倒被我柔顺的态度给搞懵了。但蝙蝠侠就是蝙蝠侠，他很快回过了神，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第49页 然后他竟非常可爱的蹲了下来，半跪在我身旁。他注视着我，尽管那张俏脸几乎全被面具遮盖，我却还是一下就受不了了。我不好意思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涨红了脸。 哎呀，请不要觉得我很奇怪。对我们这种天生的读心者来说，人类的眼神都可以是有温度的。放在往常，他的视线总是有点儿冰冷，那是审视，是戒备，是思量。而现在，蝙蝠侠看着我，我能想像出他此刻的神色，他的视线比他的神色还更温柔——这太可怕了，对不起。这太吓人了！ 因为他只这样注视过杰森——这- 「贝儿。」他说。「……我想和你聊聊罗宾。」 「……聊聊你与罗宾的交往。」 ？ 我愣了一下，惊愕的看向了他。我不自觉的眨了眨眼，哦，我是不是从没和你们提过？我的眼睛也是蓝色的，是那种浅浅的、浅浅的蓝…呜咳，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傻呵呵地瞪圆了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蝙蝠侠。 我感到迷惑，万万没想到他竟是想和我聊聊他的孩子。说着的，这个话题我可太感兴趣了。对于他们的父子关系，我觉得我有不少长篇大论可以发表。 但这不妨碍我感到惊愕莫名，什么？他怎么会想和我聊这个？他和罗宾的关系已走上了绝路，这两个在感情上都不具备什么平衡感的傢伙走上了同一根钢丝，都可怜的在线的一头摇摇欲坠，还故作镇定。他们都想向前走，都想走去对方那边，但只要其中一人乱动一下——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掉下去摔死，好吧，不摔死也要跌个粉身碎骨。 不对不对——问题是，他怎么会想和我聊这个？他可是蝙蝠侠，蝙蝠侠从不向人求助，蝙蝠侠-哦！ 我懂了！ 他可真是狡猾啊——你怎么能这样？这就是大人吗？！ 他一定是明白了，真不愧是史上最伟大的侦探。他清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敞开心扉，聊我自己。所以蝙蝠侠才选了这么一个异常安全，我也无法拒绝的话题：罗宾！杰森。 可恶！真不愧是蝙蝠侠！ 我一时语塞，咕哝了起来。我拧动两下，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想我说什么？」 我心虚的、小声的说着。努力让自己别突然一时兴起，大肆评价这两人的关系。那会把事情变得糟糕，而我…我真心害怕自己要面对一个生气的蝙蝠。 「——你要责怪我或者他吗？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这里可是哥谭，你的哥谭！」我讨好他。「没有你的准许——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偷熘出来见我？你默许了他的行为，通过他来监视我！」 蝙蝠侠沉默了两秒。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对『监视』一词不以为然。他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十分平和。 「我很感谢你对那孩子的帮助与保护，贝儿。」 呃呃。 我不好意思了，忍不住小声嘟囔自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但他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关心他。你是个温柔的好姑娘，你不能拒绝承认这点，也没必要急着否认。」 他比我更像是个读心者。因为我马上就挣扎了起来，忍不住慌张的表示：根本不是这样。 但他该死的不以为然。蝙蝠侠，混蛋蝙蝠侠，他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孩子。太可怕了，他开始源源不断的叙述我为杰森带来的正面影响。太可怕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被检查出绝症了吗？」我绝望的说。不好说是希望自己猜对了还是猜错了。「天啊，这是严重的ooc，你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是不是猫女餵给你的？」 我感觉自己快哭了。我真绝望。 他的确找到办法对付我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身，用头抵住了冰冷的水泥地。我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攻击蝙蝠侠的大脑，要他就此打住，别再说了。但我根本不敢碰他的脑袋，我不觉得我能处理好他脑内的那些逻辑。我不敢也不想伤害他……我只能忍受。 他举出无数例子，证明我并没有很坏。他告诉我他调查了我来哥谭后犯下的所有罪案，其中大多属于未遂，小部分造成了人员轻伤、失忆，还有一部分的确比较严重，我曾搅乱了几个混帐的脑袋——但是，哈哈，他们又没证据是我做的。 天啊。 我要受不了了，忍不住拼命把脑袋缩进胸腔。我想用肩膀捂住自己的脑袋，以此止住他无休止的唠叨。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知道- 「你没有你自称的那么糟糕，贝儿。」 「……」我无语凝噎，再开口时甚至带上了哭腔。「你什么都不知道，布鲁斯。」 我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这也算是某种威胁吧。但他该死的毫不在乎。我要是再狠毒一点儿就好了，我要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他，那就好了—— 那样我就能直接威胁他，直接脑住他，趁他回神之前在他的哥谭大肆破坏屠杀。我要是真有那么狠毒就好了——但我不行，我就只是个可笑的半吊子，做不成好人也做不成坏蛋，不像妈咪也不像父亲。我那边儿都不是，我一直在夹缝里，我…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贝儿？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儿，远没自己自称的那么可怖；你也并不非常喜欢搞破坏——你没必要这样。」 第50页 我拼命摇头，大声呜咽起来。我的额头被水泥地蹭破了，有血流了出来。我想让他心软，但蝙蝠侠好像有颗钢铁心脏。 「贝儿……」他向我伸手，安抚似的搭上了我的肩膀。「你可以相信我。」 「让我帮帮你，贝儿。给自己一个机会。」 「无论你遭遇过什么，你都该相信自己能够走出来。你值得变得更好……你就是不相信我，也该更相信自己一点儿。」 「你是个好姑娘。」 … …… 我嚎哭出声，故意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泣音。我听着他温柔的劝慰，感觉自己又心动，又羞耻。我哭嚎着，努力后缩拒绝他的邀请。我知道他是好意，我知道。我甚至明白如果我一时心软，就这么接受了他的邀请，可能就能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我或许能更好的假装自己是个好人类，就是不行，起码也不用承受这种煎熬。 多有诱惑力啊。 但是不行。不行——我叫的很惨很惨，好像是被人虐待了似的。蝙蝠侠终于无措了起来，他迟疑了大约有两三秒钟，像是正在思考就这么把我打包带走，还是…好吧，他也只能把我打包带走。 但这两三秒的犹豫就够用了。一道赤红的光束毫无预兆的自建筑下方切开了我所在的这块屋顶，我向下坠去，而蝙蝠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用爪钩捞我。我很感动，甚至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离她远点儿，蝙蝠怪。」 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男人的语气非常刻薄，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这就是哥谭骑士的爱好？弄哭一个小姑娘……一次又一次？」 我吸了吸鼻子。很想替蝙蝠侠辩解一句不是这样。但我清楚这时开口只会搞乱局势，于是只缩在他怀中，抽抽噎噎的不敢出声。 烟雾散去时蝙蝠侠才确定了此刻的情况。他的眉头再次被锁紧了，却并不是因为男人的挑衅…而是因为不速之客的身份。 黑暗骑士握了下拳，再开口时声音不再如刚刚那般低柔。他沙哑而冰冷的确认来人的身份： 「……镭射眼。」 x战警的领队沖他笑了一下。我感觉这两人似乎准备就这么打上一架——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早早察觉了他们二人来到了哥谭，也知道今夜他们就在附近。我故意让他们发现了我…但我不想他们真的误会蝙蝠侠。 有问题的是我，是，我。 「……琴姨。」我恳求的喃喃。「我们离开这儿。」 蝙蝠侠悚然一惊，他很快意识到了这名字指向着谁：琴·葛蕾…欧米茄级别的变种人几乎拥有操纵现实的能力。 就在他意识到她存在的那个瞬间——啪的一声脆响，空间扭曲了一下，仿佛有枚气球被扎破了。贝儿、镭射眼、琴·葛蕾一起消失了，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个幻觉，就好像- 蝙蝠侠的骨节响了两声。他伫立在那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破损屋顶旁，凡人沉默了数秒。 ……他的推理能力运作起来，很快就压下了愤怒与不安，大致理清了思路。蝙蝠侠按响了直连瞭望塔的通讯器，对自己的火星同伴低声通告： 「事情恐怕比你想的还更复杂一些。」 「john…你知道你侄女儿母亲的名字吗？」 第24章 2-4没揍 一站稳我就开口解释： 「蝙蝠侠不是坏人。」 我很清楚为什么一贯好脾气的镭射眼会是那种态度。他是x战警的队长，这些年来一直奋斗在变种人平权与解放的第一线。我嚎的那么响、那么悽惨，他实在很难不误会对方伤害了我。 但蝙蝠侠又有什么错呢？要说他有错，也是错在太善良、太固执。他想帮我，想让我别继续堕落。我知道那是为我好，我不是个会拒绝同情的女孩儿，我没那么强的自尊心。『同情』，同情又如何呢？那起码是种善意，是他试图与我共情、想伸手帮帮我的象徵。 我很感激，真的。我心里清楚，我知道自己其实非常的强大，也异常的坚强冷漠。我知道自己根本无需依靠更加敏感来藉机发作。我永远都不会因为别人不了解我，而朝他们开炮。毫无必要，我…我不是小孩儿了。 我不是小孩了。人们都说，当人失去母亲时才是真的长大，因为那个保护自己、包容自己的人走了，离开了。我虽然不完全是人，却很认同这一观点。是的，我早就不是小孩儿了。 此外我还感到非常的抱歉。我是个虚伪的傢伙，从来都是。我知道蝙蝠侠是对的，我只是……我只是…… 我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看上去一定很丑。我觉得自己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悲伤。我很遗憾，真的。我…我很可惜。 我为什么不能是个人呢？ 我哭的很大声，哭到本还皱紧眉头，想要抱怨几句我的好脾气的斯科特（镭射眼本名）都被吓住了，噎住了。他有些无措，立即把目光投向了琴。红髮女人双手环胸，有些无奈的笑了。 我不管。我抹着眼泪，拒绝坚强起来。我心底的某个部分知道，在这二人面前装出一副小孩子相，这是有好处的；而另一部分正对我发出警告，斯科特和琴对妈咪非常友善，但对我的态度却一直非常复杂。我不能指望他们比蝙蝠侠更体贴我，哪怕他们想。 他们的确想。琴很敏锐，能感觉到我其实已回归已经平静了下来，此刻流出的泪水多是感情的延续与无谓的发泄。 第51页 但她没揭穿我，只是无奈的笑着。笑到我不好意思为止；而斯科特？哎呀，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傢伙。有时太过温柔，有时又太刚烈。他很滥情，但必要时，却又能表现得十足冷漠。要不是x战警的成员实在性格各异，立场不同，我觉得他本能成为一个相当称职的队长。 我想你们也发现了，我好像非常了解他们，甚至了解x战警。这…这就说来话长啦！似乎不得不提起一些我羞于启齿的故事。哎，该怎么说呢，要从何说起？ … …… 各位，我是个小怪物。 我在出生以前就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意识』，你们可以理解成，嗯，我在妈咪肚子里时，就有记忆、有能力了。我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我其实是被妈咪对我、对她自己的杀意惊醒的。 ……她是个很不容易的女人。真的。但那时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像我父亲讽刺我时说的那样，我本能般的安抚着她的情绪，不断与她体内的孕激素一起骗她爱我。最终我得以顺利降生，而我生下来没多久——就本能般的脑了我的母亲。 … …… 对不起，各位，我每次想起这件事，就会陷入一阵自责。请原谅我不肯细说……总之，我获得了她的所有记忆，所有知识。我一岁左右就能和她正常交流了，两岁后就开始能够变成各种东西……呃，扯远了。总之，我之所以认识x战警的成员，其原因就是——我母亲认得他们。而我早早就翻阅过她的记忆。 我因想起她而稍稍冷静了一点儿。我不再不停的吸鼻子了。琴在这时嘆了一声。她走上前来，帮我撕开了蝙蝠侠的束缚。她可真美啊，各位。我感觉她简直是在夜色里隐隐发光…她那艷丽的红色髮丝，那总有些许迟疑之色的精緻面容……她走向我，熟练的、温柔的抚摸我的头髮。 我有着一头与母亲一模一样的黑紫色头髮。 「贝儿。」她怀念的说着。「你还好吗？」 我知道她不是在思念我，我更高兴了，我很开心有人还记得她。有我之外的人还惦记她、思念她，我知道妈妈也会为此开心。于是我胡乱擦干了脸上的泪，很想点一点头。 但我不能。 一时间我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妈妈死了，她…她离开已有很多年了。 琴知道吗？我不确定。我应该看一看她的脑子，但我不敢。x战警们都很习惯与x教授通话了，他们的感知都很敏锐。如果我那么做，一定会被发现的！…可我实在不想惹她伤心，我- 琴好像看出了我的为难。我是不是变得更像人了？我能在她美丽幽绿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无措的脸。她的眉毛动了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盪起了一层水波，她很难过，但并不真想把那股悲伤表露出来。她拉过我，把我塞进了自己怀里。她温暖又柔软的躯体好像牢牢吸住了我，我…我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又发出了一声抽泣。 「……我们知道。」 她沙哑的说着。 「都知道了。贝儿。」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但谁管它。 「……不要难过，你…你做的很好。教授要我向你问好，他夸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别伤心了，好孩子。」 她安慰我。我的眼泪流到了她的身上，湿湿热热的，一定很不舒服。但她没有嫌弃。我很悲伤，真的。我知道这酸涩苦闷的情感是什么，这是悲伤。 她抱了我好一会儿。其实我知道曾经的她并不喜欢我，我不怪她。她曾觉得我是那段恐怖回忆的象徵物，只会搞坏我妈咪的精神。事实证明她没搞错任何事。 她们曾是一对很好的朋友，但…哎，但她们太像了，都有一副外柔内刚的铁骨。从前我母亲也不喜欢我，但她拒绝承认这点，拒绝后悔。最终她与她曾经的亲朋彻底分道扬镳……而现在，斯人已逝，这一切都被改变了。 在琴看来，我不再是那个拖累着她挚友的小怪物了。我是她好朋友最后的遗物，唯一一个能和她一起怀念她的人。 真好。 太好了。真的。 所以当斯科特终于打破沉默，用他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提议，想去为我母亲扫墓时…… 我又怎么能、怎么忍心拒绝他们呢？ - 诅咒。 斯科特心想。 他心底的某个地方一阵又一阵的发酸，那感觉很不是滋味…他从没怪过阿丽安娜，但也从没能与她结下多么深厚的友谊。他只记得对方很少说话，是个白的吓人的腼腆姑娘。当他开始和琴约会以后，她就只是朝着他们微笑，好像从未因他夺走了自己最好朋友陪伴自己的时间而生气嫉妒。斯科特对此很是感谢，他记得她，一个好女孩儿，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如果一切都能停在那时该有多好…… 斯科特抿着嘴。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悲怆。他们乘坐飞行器来到了这里，一个位于南美的雨林。他曾在x教授整理出的…她们母女二人的逃亡路线中见过这个地名。这是个读起来很是绕口的小地方，并不有名，也没什么美景，甚至也不是阿丽安娜的故乡。 她被埋在这儿。 她死了。 直到现在他才有了实感。那个苍白的、饱受苦难的姑娘，她死了。 他很不好受。 第52页 贝儿似乎察觉了什么。她柔声解释，说这里看着破败落后，但雨林中的风景很好，是这一路她妈咪最喜欢的地方。 她不在乎自己会被埋在哪儿，但贝儿希望她能待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 女孩儿给琴讲了讲阿丽安娜的临终遗言，与他记忆碎片中那濒临崩溃的疯女人形象截然不同，临到终末的阿丽安娜似乎非常平和，甚至非常温柔。 「……她…她要我尽可能的冷静一点儿。」那个和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小声说着，好像很不好意思。「但我没能做到。」 她很愧疚。 毫无必要。 斯科特心想。 他知道她搞死了不少人，曾嚎叫着，宛若一阵狂风似的刮进了神盾的某次秘密会议，当着尼克·弗瑞的面残酷的吓死了某个九头蛇。他知道她失控了，知道她很危险。 但他…他不在乎。 她是个好孩子。好吧，起码她还有『应该当个好孩子』的概念。斯科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是个悲伤极了的小女孩儿，因母亲的死彻底失去了枷锁，凶兽般撕咬自己的仇人。这很糟糕，但她还是醒过来了，不是吗？ 他见过更糟糕、更危险的变种人同胞。他应该告诉贝儿这个。她是个好姑娘，是时候走出悲伤了。 三人终于走到了阿丽安娜的埋骨地。斯科特只要一眼就能确定肯定是这儿。原因无它，太明显了。 他感到悲凉。『诅咒，这是个诅咒』……他耳边响起了阿丽安娜的嘶吼。是啊，诅咒。她的变种能力直到她不再为人，直至死亡——都一直缠绕着她。 这里的花草都比别处长得更加茂盛。层层叠叠，泛着一层神秘的紫光。 ……它们被阿丽安娜的尸体增强了。 … …… 『增幅器』 这是那帮该死的、卑劣的、令人作呕的□□与政府赠予那女人的名字。阿丽安娜的身体素质很差，只看她本人，你根本想像不到她也是个欧米茄级的变种人。 那是因为她的能力实在太特殊了。实在太… 你只要站在她十米内的任何地方，就能感觉得到：你变强了。 『诅咒』，斯科特拒绝这样称唿自己的能力，他更乐意把它看做命运的馈赠。他也曾迷失过，但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这一切的一切，他是名有荣耀感、有信念的变种人战士……但阿丽安娜不是。 他甚至能够理解她为何如此憎恨自己的力量。他当然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阿丽安娜这一生都未能从自己的变种能力中得到任何好处。恰恰相反，她被歧视、被霸凌、被抛弃，最后又被迫成了众人争夺的对象。她- ……她在一次袭击中被人拐走，沦为了生/殖/机器。 … …… 她有了贝儿。 斯科特望向那小小的女孩儿，那个…那个活着的遗产。 他犹豫了，迟疑了。在刚救出阿丽安娜时，他们其实短暂的相处了一段日子。那时的他完全不准许自己迁怒这个孩子，他的理智一次又一次的向他吶喊：她也是受害者。 但在镭射眼的心底，他还是清楚。贝儿对阿丽安娜来说…应当不过是自己身上缠绕着的那个诅咒的衍生品罢了。 ……可他现在也不确定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x教授要特地叮嘱他记得『足够体贴与温柔』了。孩子长大了，她口中出现的那个虚弱却平和的女人…他丝毫都不了解。他曾以为自己这边的好意无论于情于理，都具有很强的正当性，现在看来… …… 但他还是得说。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琴当这个坏人。 斯科特清了清嗓子，开口时的声音却依旧非常沙哑。他的声音被压的很低，措辞充满了商量： 「贝儿，我…我首先要强调下，我没有恶意，没有企图。我就只是必须得问问，给你提供一个选项。」 ？ 孩子望向了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非常美丽，非常的像她妈妈。 镭射眼一阵心酸。 「…你需要我们帮她迁个坟吗？」 他小声说。 「……你也清楚，孩子。」 「你也知道你妈妈的能力有多特殊，很多虫豸都垂涎她着她的力量……如果…操。如果有人知道她被埋在这里。」 斯科特哽住了。 他没有说完，没能说完。 『诅咒』 这个见鬼的单词又冒了出来。他感到一阵难言的酸楚。 诅咒。活见鬼的诅咒。 直到最后都缠绕在这可怜的女人身上。 第25章 25-没揍 他感到悲伤。这可真是奇怪，放在往常，悲伤会如毒蜂似的狠狠蜇我。但此时此刻，我却在斯科特悲伤中感到一丝温暖。 他很难过，为我母亲的死，为她的遭遇，为我的存在。他非常、非常悲伤。 但我却松了口气。 真是坏孩子啊，贝儿。 我抱怨着自己，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开口了： 「不了，谢谢你。」我小声说着额。「也帮我谢谢查尔斯……真的，真的谢谢大家。」 谢谢你们还惦记着她。 如果我是个容易受挫的青少年，那可能会阴阳怪气的表示不用了，去哪儿都是被人利用。我知道妈咪也曾用这些话嘲讽过她的朋友，她说他们也不过是想要利用她；也不过是希望她别落在更危险的敌人手里。曾有那么一段时光，她当真不再相信任何人，不愿接受有人真的在乎她。 第53页 但我知道。她后悔了。 于是我柔声解释： 「我不是怕这会给大家添麻烦，或其他什么。我知道你们关心她，事实上，她也知道。」 斯科特梗住了。他一时竟不知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我忍不住笑了，我闻着他身上浓郁的悲伤，与若有若无的，总会存在上那么一点儿的，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这是一股甜味儿。甚是芬芳。 有点儿像是甜到发苦的蜜糖。 「但就只是，不用了。谢谢你，镭射眼。」 「对妈咪来说……学院再好也不是故乡。况且她连故乡都不想回，就只想被葬在一处风景宜人，不会给人带来麻烦的地方。」 「这里很好。她喜欢这里的气候，喜欢这里的微风。」 「如果有人胆敢…想要打扰她的安眠，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世上。我会保护她的，就像妈咪她保护我时那样，这应当是我的责任。」 我自认自己把话说的格外得体。实话实说，我久违的感到了平静。 好吧，这么说似乎有些奇怪——总之，我不再思考自己被蝙蝠侠惦记上的这件事了。我不再苦恼。这有什么值得心烦意乱？我正站在我妈妈的墓前，我母亲就躺在我的脚边……这让我无比的安心。我应该更靠谱一点儿，唯有这样，才不愧对她的教诲。 可惜的是斯科特依旧非常难过。我知道他通过我这张脸想起了我的母亲，又因我母亲的坟墓而想到了更多、更多已失去了的、回不来了的。他很低落，这个有时有点儿冷酷过了头的男人向我道歉。老天，他从那次差点毁了学院的袭击开始道歉，说很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我妈妈。 没有必要，真的，真的没有必要。 我甚至慌张了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曾非常深入的阅读过我的母亲。我知道她的全部想法。她的确怨恨过，狠狠地、狠狠地怨过；但很快她就后悔了。她是真的非常厌恶自己的变种人身份，但却并没连带着怨恨那些待自己亲切的同学与老师。她总是格外关注与x战警有关的新闻，她…她很后悔。 很后悔曾那样冷酷的指责过这帮守护者。她恨自己也成了指责英雄太晚来到的无知市民。她是个很体面的人，哪怕命途多舛，也一直努力保持优雅。 所以我几乎是復刻了她的感情。我努力解释着，她早就不怨了，她一直都很惦记大家。你们没必要为此感到抱歉，真的，就算是『英雄』，也有做不到的事。 别这样、别这样。 我慌了起来。斯科特明显很不好受——我恍惚着发现这种悲伤也很符合他的性格特点，有点绵软，有点儿自私。我当然不会怪他，但我- 琴帮我解了围。她从妈咪的墓边站起了身，各位，容我再向你们强调一次：她可真是美啊！ 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真的。她的红髮、她莹白的肌肤、她努力维持平静，却还是显出了悲伤的面容……她太美了，美到发光，好像一个土生土长的林中精灵。老天，我一下僵住，根本不急的原本想说的话。 她扭过身子，向我走来。我猜我一定是脸红了，一定——她一把搂住了我，仿佛抱住了一个小小的、稚嫩的宝贝，好像抱婴儿般温柔： 「贝儿。」 对不起——各位——对不起——我知道我为何会如此失态。我这时才反应了过来。天，我一定是被我妈咪影响了——我太热了，太不好意思。我勉强挣扎出来，结结巴巴的喊她： 「琴…琴姨。」 她怜惜的看着我，就和她刚刚久久、久久、久久地凝视我母亲墓碑时一模一样。她的绿眼睛浮出一阵迷雾，我以为她会流泪，谁知道她却笑了。 … …… 我说不上来。亲爱的父老乡亲，我其实还不太能理解人在心痛难耐时为何要笑。太古怪了，因为、因为我…我几乎是被她感染了。我觉得她真是好美好美，这个微笑…… 我恐怕永生难忘。 「贝儿。」她再次唿唤我的名字。凤凰女始终都没掉泪。仿佛是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在好友的墓前痛哭。「和我们走吧。」 她直奔主题，比一百个斯科特加一起都更靠谱。我愣住了，就像杰森一样瞪圆了眼睛。我惊愕地望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让阿姨来保护你。」她温柔的说着，怜爱的抚摸着我的黑髮。「不要逃了。」 不要逃了。 …… 一层鸡皮冒了出来。我忍不住抖了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迟疑了，犹豫了。不，亲爱的们，请不要以为我这是心动了。恰恰相反——我这时才恍然意识到，我……我打不过她。 你们一定无法理解话题怎么就跳到了这里。我——我不想被任何人保护了。真的。我不想再因任何人心碎，我宁愿我才是付出、给予、保护着别人的那个。我宁愿被人伤害，也好过痴傻的等着看着。我- 我有点儿害怕，我猜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可怜兮兮的。老天，我怎么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我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凤凰女的。如果她想，我觉得超人都没法阻止她毁灭整个世界。是因为她表现的太温柔了吗？她如一个母亲那样爱抚我，令我忘记了她其实是头真正的凶兽。在她面前，我连只小鹌鹑都不如…… 但这股惧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依旧注视着我，那双绿宝石般的眼中显出了几分无奈。那么温柔，那么娇纵。有那么一瞬我以为她真的爱我——好吧，她可能是真的，有一点喜爱我了。总之，总而言之，我感觉她并不会为难我。 第54页 我希望我感觉得对。因为我…我是绝不会反抗她的。我从不会反抗比我强的人。 「不要了。」我摇摇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嗫嚅着。「我不需要保护，真的。」 斯科特又想说话了。我知道他有很多经验，此时此刻也的确是个向我灌输他们思想的好机会。但我并不想听。很想直截了当的拒绝他。 但在我出声前，还是琴姨开口说话。她抚摸着我的头髮，好像我已成了她的小熊： 「就是不需要保护，也需要教育。」 我愣住了。 我语塞了。这——这可真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咳咳，亲爱的们，你们也知道，我今年已有二十岁啦！但实话实说，我其实一天正经学都没有上过……哎，这倒不是说我会缺少知识，毕竟我能读到别人脑子里的东西。但我的确缺少体验，而没有真正的体验过就『得到』的东西，总是异常空洞…… 所以这话一下就戳到了我的软肋。我不想上学吗？我太想了。但…但我还是摇了摇头。为什么？我也搞不清楚。我是不想去母亲回忆中充满了快乐与苦闷的母校读书；还是…还是坚持不想离开哥谭？ 我不知道。 杰森的脸一晃而过。我想起了那个午夜，想起月光照到他的脸上，衬得他的表情越发渴望。他白皙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粉红，那双冷蓝色的眼中全都是我。我想起了他。 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坚持地摇了摇头。 斯科特又想说话了。这可真有意思。因为琴姨再次打断了他。她看着有些无奈，却依旧非常纵容宽厚地望着我。我不确定她此刻的神色算不算是有点儿…有点儿心疼？我不知道。 她对我笑了笑。 「好吧。」 她替镭射眼做出了决定。她也的确拥有这个权利。临走之前，x教授思考了几秒，告诉她决定权在她。他相信琴的判断，如果她觉得阿丽安娜之女并不需要介入监管，也不需要过多的关注与帮扶，那就随她去吧。 是啊。随她去吧。 琴心想着。 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让她…替她见见这宽广的世界，与狭窄的人心。她没见到被她与他们改变的世界，她女儿会见到的。 她发誓。 她会让贝儿见到的。 「如果你当真这样觉得。」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我猜那是因为我已喜形于色，逗笑了她。「那就随你好了。」 她顿了顿，神色越发柔和。她爱怜地望着我，那眼神不再如透过我望着那个已逝的幽魂，而是好像看着某个强劲生命的延续。她望着我： 「但是贝儿，我希望你能知道。」 「你并不需要如此的苛责自己。不需要如此的害怕伤害他人、也怕被人伤害。」 「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如此自责，以致于难以接受也难以原谅自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将自己流放……但我觉得，是时候振作起来了。」 「是时候让一切重归正轨了，贝儿。还不晚的，不要害怕。只要你凭自己的意志做出了决定，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她面露不忍，最后还是一把抱住了我。 我猜那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破碎，伤到了她。 「你是个好孩子。」她确定地说着。温柔的在我耳边喃喃。「都会过去的。」 … …… 各位。 这话由她说来，那还真是格外的具有说服力。真的。 她同样是个苦命的、拥有与自己学识经歷极其不符的强大力量的可怜人。力量，力量有时也会带来诅咒。我清楚她为何和我妈妈走的很近，那是因为她们都很痛苦，都深陷泥沼。 但最终…琴在绝境中绽放了。她成了一朵娇艷无比，无人胆敢直视的红花。而妈妈… 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出双手回抱住她。我没有哭，我并不觉得悲伤。我只是明白了。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得要正视这件事： 我是想要绽放？还是准备凋零？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答案。 我抱着琴，很小声的回了一句。我说： 「好。」 - 我飞回了哥谭。当我降落到阿卡姆疯人院的屋顶上时，差一点就被冷风吹了个跟头。这可真是滑稽，我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比往常更加轻松。 呃，好吧，这份轻松让我将自己的『质量』变轻了，我是物理意义上的差点被风颳跑…咳咳。太、太不稳重了！ 然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傻笑。我感觉自己好像正不断的往出冒着粉红泡泡。要不是知道这太过火，我甚至会哼出一首小曲。哎呀，这可真是。 我隐去身型，潜进了阿卡姆疯人院。我感觉自己似乎真的能够直面他了——我的受害者：小丑。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我那古怪的黑色幽默。我总觉得把小丑与受害者划等号是件非常可笑的事。但事实的确如此，我逃避他已很久很久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和他做个了解。但我却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能杀了他吗？当然可以；但我不愿意。各位，实话实说，我不觉得这样肆意妄为对我来说是个好事。 所以——我能帮助他吗？ 我是疯了吗？我或许真的已经疯了——我怎么可能妄想自己能够帮助小丑？ 第55页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再去看他一眼，如果我足够勇敢，或许应该至今进/入他的脑子，再见他本人一面。 事到临头，我却又产生了些许犹豫。我先去看了哈维一眼，确定他在阿卡姆单间中的壁炉还燃着火焰。唿，当然啦，他这么有钱，院方自然不会亏待他。我偷偷瞄了他很久很久，久到他开始自言自语，仿佛察觉到了不对——我这才赶紧遁去身形，幽灵般的飘向了小丑的病房。 我本就十分忐忑，纠结的在正反两种念头之间反覆横跳。我犹犹豫豫地飘荡着——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咳。我被吓到再次——紧急的——隐住了身型——向墙面躲去——天知道我已经是隐形的了！ 一个不速之客正站在小丑病房的门口，凝视坟墓似的凝视着那个属于joker的房间号。我的心正怦怦乱跳，老天爷啊，怎么回事？怎么是他？ 杰森。是杰森！身穿黑红色制服的罗宾沉默的看着仇敌的方向——那扇薄薄的房门恐怕敌不过他哪怕一脚！ 第26章 26-没揍 各位朋友，我想我一定和你们提过了，罗宾…杰森。他是个十分严厉的孩子。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严厉』一词似乎极少被用来形容青少年。我知道，我很清楚。但我却还是觉得这个词最贴切。 过去我租不起房子时，总会彻夜游走于哥谭的大街小巷。我知道有不少人觉得二代罗宾身上有着一些令他们眼熟的既视感。这帮人爱说他带着些改不掉的小恶毒；还爱笑他洗不干净腿上的泥点子，骂他是『野狗习性』…… 这帮生于街头，最终只怕也会死于街头的混混——他们总能从孩子的一言一行中窥见自己的影子。 我知道这的确震撼了一部分人，他闪闪发光的模样令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一生，纠结而痛苦的想要尝试回头；但更多的傢伙却还是嘻嘻哈哈，讥讽对方作为一个义警，蝙蝠侠的跟班…竟和自己的出身『一模一样』，惹人作呕。 真可悲，不是吗？ 我不愿像他们那样描述这个孩子。所以每次我提起他，都爱说他比蝙蝠侠要『严厉』一点儿。这可真是古怪，不是吗？他只是十五出头的小小少年，有时却会硬抗自己的导师，做出一些比对方还更暴力的事来。我曾远远地见过他们发生争执，那把我吓得瑟瑟发抖——他可真勇敢、真执拗、真固执，对不对？ 我知道蝙蝠对此很是担忧。他…要我说，他也真是奇怪。他是不是也在试着吸取教训？他曾对还是罗宾的夜翼唿来喝去，不顾对方的意愿与想法。他就好像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那种『大家长』，觉得自己什么都对，孩子只要听他的就好。 最可气的是什么？最可气的还是——他还真就总是对的。蝙蝠侠，啊，永远特别的蝙蝠侠。他无愧为一个侦探，总能从蛛丝马迹，做出一套堪比预言的推理。 但那肯定让一代罗宾很不好受。他们掰了，长子远走（？）布鲁德海文，父亲就是再怎么梗着脖子觉得自己没错，却也留下了心伤。 他是不是也从第一个孩子身上学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不愿直接对杰森说「你做的不对」？不想全盘否定他罗宾鸟的念头想法，只觉得还有机会，还能看着孩子一点点的长大？ 他尝试着指责孩子太过粗暴，孩子却回粗暴又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应得的！ 他无语凝噎，想告诉孩子某些道理，某些能让他们一直都只是他们自己的道理……但他清楚那没有用。最终只能抱怨——我们本能得到更多信息，你却把他打晕了！ 多么无力，多么无奈。 我说不明白，我感觉我每每窥到他们父子独处一室，就会更爱这两个人一点。 咳咳，抱歉，抱歉，之前还和你们说我觉得粉丝应该离偶像的生活远些…但、但，嗯没错，我就是总爱偷偷跟着他俩。 所以我是非常清楚的。各位。 我很清楚杰森是个严厉的孩子。这份严厉中带着一点点的残酷，一点点对过去自己见识到的那些黑暗的厌恶与自省。和蝙蝠侠不同，他完全不认为那群生在底层、烂在底层的垃圾们能够被改变、被拯救。 你可以说这是因为他见多了黑暗，所以被黑暗蒙住了眼，也可以说他不怎么敢相信人性，也不觉得那些犯下大错的垃圾还值得一个变好的机会……怎么都行，亲爱的们，你们怎么想都行。 但实话实话。我被吓到了。 当我看清了他的脸，意识到那个沉默宛如雕像的孩子正是我的好朋友、蝙蝠侠的好儿子，老天啊，要不是场合不对，我一定会如《吶喊》中那个小人一样捧着脸惊声尖叫——他怎么来了？他一个人？来看小丑？ 小丑？ 我忍不住抱住了我自己。你们明白我在害怕什么吗？我、我害怕的偷偷朝他瞧了一眼。啊，唿！还好，还好还好还好！还好他手里并没拎着一根撬棍。如果他带着那身经典行头闪亮登场，我只怕会被吓个魂飞魄散。 实话实说。现在也差不多了。我惊魂未定，满心满意全是焦虑。我甚至不敢直接飘向他，只是不停、不住的打量着他此刻的神情神色。必要时我可以非常小心，我甚至只敢闻闻他身上有没有那种焦土般的杀意，我都不敢直接看看他的脑子。 我害怕了，太害怕了。我、我真的很害怕他是来报仇的。我很怕他准备偷熘进去，帮里头那疯子拔根管子；或是掏出小刀割开那恶徒的喉咙。 第56页 我甚至能想像出那种情景，血、抽搐的人体、小罗宾鸟…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我、我简直感到了混乱。这是为什么？因为我真觉得他做得出来。他- 我一下冷静了下来。 我反覆强调过的，我很有天赋。在各位已清楚我母亲能力的现在，大约也能明白为何我对自己如此的自信…很多时候我都喜欢装傻。那是因为当个傻姑娘真的非常方便。但此时此刻？ 不行。 我显露身型，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坚持。我『唰啦』一下出现，这吓了杰森好大一跳。他向另一边跃去，摆出了御敌架势。 他反应很快，身型也很灵活。紧身衣包裹着他与一般少年全然不同的结实体态，让这一幕显得优美异常。 「……贝儿！」 他看着我，叫我的名字。那双蓝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我怀疑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准备朝我微笑。 不知怎的，这让我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一阵陌生的刺痛袭来，令我有些恍惚。 我依旧板着一张脸，尽可能严肃的点了点头： 「罗宾。」 我很守规矩，真的。我绝不会在任何可能被监听的场合喊他的真名。绝不会。 「你来这里做什么？」 哎呀，你们是不是在拍大腿恨我不会讲话？呜，对不起，多说多错，他本就是个容易不高兴的孩子，要是被他误会了我是想先和他套近乎，再拐弯抹角的问他本就十分敏感的问题……我怕他会直接和我绝交。 他愣了一下，孩子气的歪了下脑袋。我望着他还不够刚毅，带着不少伤痕的脸庞。我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心悸，一阵悲伤。我知道他脸上的疤痕都来自哪里，清楚哪些是那夜小丑留下的。 我很清楚他当时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我准备听他对我说实话。我相信他一定愿意和我说我实话。他不是个爱撒谎的人，从来不是。 杰森看着我，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像是猜出了什么。他愣怔了一下，一抹不适让他皱了皱眉，下一秒——咦？——下一秒他眼前一亮，随后却又突然板起了脸。 我搞不懂他的情绪变化。人类，人类可真是难懂。所以我才如此依赖读心。 「你觉得呢？」 他阴恻恻地说着，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屑。我一下就僵住了，想起了曾经的那些个日夜…哦对不起，我总会把很多很正常的事说的异常暧昧，我的错。 我想起了他一点儿也不感谢我、更不喜欢我的那些时光。 他是个很严厉的人，我和你们说过了。 「我…我-」 我梗住了，不知要不要坦诚相告。他瞪视着我，那双冷蓝色的眼睛好像一对宝石，那么耀眼，仿佛闪着炫目的光： 「『我正准备踹门进去，掐住小丑的喉咙，三拳打出他的脑浆』。」 他好像在念书似的说着，那语气平铺直叙，那双眼直勾勾的瞪着我，不许我迴避他的视线。 「『我准备拿他那颗骯脏的心当下酒菜』。要是我这么说，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这是什么？ 一个考验？一道考题？我不知道。我甚至来不及多想。 我已很久没被他这样看过了。这么不屑，这么厌烦。我一阵恍惚，记起曾经的自己其实还很喜欢他的这幅模样。 但此时此刻我却一阵心酸，仿佛准备为此感到心碎。这是怎么回事？这、这？ 我搞不懂，但我清楚我绝不能在这时读他的心，或是撒谎。除非我不准备要这个朋友了，除非我准备被他这样瞧一辈子。 于是我脱口而出： 「我会给你设下陷阱，把你困在一个心灵岛屿上，不放你出来。」 他的表情转为愕然。我不知道那里头有没有一丝失望。 「然后我会趁这会儿功夫飘进门去…我、我会-」 对不起，哈莉。 「我会送他一个并不安宁的脑死亡。」 我诚恳的说着，说完才忍不住长出了口气。唿，太好了，我忍住了没有撒谎，我说出来了，我说了实话。 「听着，听着，孩子——」我忍不住上前两步，可怜兮兮的揪住了他的袖口。「你没必要做这种事，你明白吗？这不值得！」 「我知道你很痛，他伤你伤的很深，给你、你的心、你的精神留下了无法叙说的隐秘创伤……他就是这种人，他会从各个角度尝试着伤害你们、摧毁你们！」 「我还给他了，我帮你一一还到了他本人身上。我…好吧，我也觉得那还不够，远远不够。因为他还在狂笑，他不在乎。」我语无伦次，简直是在祈求他。「但我希望你能走出来，能不理他。给他来上两枪一定很爽，但……」但那会弄脏你的双手。 我感到绝望。因为我说不明白这个。我也杀过一些人，我单方面觉得他们全部罪有应得。我也并不觉得这给我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杀人』这件事似乎并未改变我，也并未从我这儿拿走什么。 但是，但是但是但是——杰森，他还是个孩子，他…他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了，因为我自己也描述不出来——亲爱的各位，你们能理解吗？如果是蝙蝠侠动手杀了小丑，我只会为他感到惋惜，只会替他难过。我会很遗憾故事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但如果是罗宾……如果是罗宾？ 第57页 我绝不要。 绝不要。 他僵住了。这回换他浑身僵硬，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我看着他圆熘熘的蓝眼睛，突然想起了企鹅人调侃我时说过的话。 『你是他妈咪？』不，我不是。当然不是。 但看着杰森稚嫩的面孔，感受着他肢体语言中流露出的自然亲近……我感到一阵悲哀，我觉得我正在怜爱这个孩子。我对他产生了不必要的保护欲，我- 「如果你实在想要他死。」 我上前一步，想要紧紧地抱住他。 「我可以替你动手。」 这时杰森却不自觉的向后闪了一步。他惊慌地看着我，越发的像是一个小孩儿。我的朋友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对我说： 「……对不起。」 我茫然的看着他，眼见他美若宝石的蓝眼睛被愧疚填满…然后他主动上前，高大的体魄罩住了我，他可真是高啊…这个大块头的小孩儿抱孩子似的抱住了我，把我整个人拢在他的怀中： 「对不起，贝儿。」 他小声说着。 「我…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入v第一更~ 15号前在这一章下留言满15字的朋友送红包！啾咪各位w新文头几章比较重要，麻烦大家支持一下下啦 第27章 27-没揍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忍不住在他怀中拱了拱。 什么？好像有友友震惊了，是不是有人想问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哎，对不起，各位。 我是真的很少生气，因为我生气的模样实在非常可怖。而且，而且你看，这是一件好事，既然我的小朋友并不准备杀掉小丑报仇——我就该为他的宽宏大量感到高兴，不是吗？ 所以是的，尽管我稍稍伸出了自己的意识，温柔的碰触着他的脑子以确定他是真的毫无杀意…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此事太过重要，以至于我必须这么做。 一确定他真没骗我，我就开心了起来。 他似乎非常愧疚，但那味道甜丝丝的，好像一颗熟透了的蜜桃。孩子脸上那本就有些塑料质感的悲愤与刻薄全部烟消云散，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我，令我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太好了，罗宾。」 我笑着对他说。 「你吓死我了。」 她不是人。 杰森第一千遍零一遍向自己强调。她不是人。贝儿·弗莱迪，这个蠢蠢的、真心实意关心着他的『邪恶朋友』，她是个外星人。 好吧，就算她不是外星人，她也是个反派。尽管他其实有意想忘却这点，但在很多时候，在一些细节上，他还是会恍惚着记起： 贝儿和他、和他认识的很多人…都不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止意味着她祈求一般的软声哄他，好像他是她的宝贝，好像她必须保护他的纯洁，为此甚至愿意帮他杀死小丑。 这还意味着多数时候，贝儿的逻辑、她的世界观与价值观，甚至是对人命重量的判断…都与他有着很大不同。 孩子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他情不自禁的跌入回忆，想像着如果是过去的自己——那个从没被贝儿救过，也没试着了解过这个笨蛋的自己——他会不会直接摆出一张臭脸，觉得她很噁心？ 他知道答案。他因此心生愧疚。虽然从未对外承认，但杰森其实也对自己的『恶劣』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脾气上来，做起事来会有些不顾后果。 他知道在自己心底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直躲着一个骨瘦如柴，寂寞贪婪又残忍的幽灵。 更糟糕的是他有时还会放任那个小小的饿鬼控制自己，会故意说一些、做一点儿惹人不快的话或事。他好像一直试图证明什么，一直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更多的什么呢？爱？包容？赞美？退让？他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得到，孩子就只是横冲直撞的，以自己的方式挣扎活着。 所以他才理所当然般的做了，杰森甚至不用转转眼珠，就想出了这个坏主意。他趁机试探眼前小笨熊的底线，想知道如果他当真把路走偏，她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不好说，真不好说他想得到一个怎样的答覆。他很清楚布鲁斯会怎么选择。他知道蝙蝠侠无论如何都会拦住他，老头子就是死，都要死在小丑之前……这-好吧，这也不是不好。就只是很有蝙蝠侠的风格，不是吗？ 那贝儿又会怎么选择？她…当然了，她的本性并不坏，杰森甚至觉得她很温柔，很善良。他有时也会为此恐慌，更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早就被她给控制住了——但很快他又会感到泄气，觉得这份彷徨毫无必要。 反正命都是她救的。那只笨熊也不像是能有什么坏心眼的样子…算了。 算了。 总之，杰森还是很期待贝儿会站在他这一边的。他很清楚她并没什么道德洁癖，别说不杀准则了，她没直接弄死小丑的唯一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不想惹布鲁斯发火。 所以，如果他逼一逼她，如果他强迫他在自己和布鲁斯之间做个选择……她、贝儿，她会选哪一边呢？ 孩子对答案有着一种本能般的渴望。但怎么说呢，他其实还挺悲观的，并不真的觉得眼前的女孩儿会选自己。 他这可不是自卑，杰森只是太清楚了，他太清楚当『蝙蝠侠和罗宾』出现在天平两端时……众人的目光会聚向哪方。 第58页 ——命运似乎总爱和孩子开玩笑。 他的确得到了答案。你要陪我坠下深渊，还是帮你最喜欢的英雄拦住他叛逆的跟班犯傻？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父亲的走狗？ 孩子恶劣的期待着。他有一种奇妙的自虐本能，仿佛总在追逐会弄疼自己的东西。哪怕明知道那团烈火会烧化自己的角膜，却还是偏要凝视那黑暗中唯一的光。 结果？ 结果他只能讷讷无言，忍不住开始反思。十足难得，孩子甚至还对两分钟前的自己发去了谴责。他不该这么做的。不该，不该。他太蠢了。 而他的朋友甚至比他更傻。 贝儿…… 贝儿真的很笨。 他毫不害羞，不带任何暧/昧，一点儿男女之情都无的，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孩儿。像是搂着什么珍惜物件，像是怕她化成碧绿的蝴蝶生气的飞走。 她的赤诚… 热得仿佛快要把他灼伤。 「……我最近想了很多事。」他的语气非常温柔。简直算是小心翼翼。「因为我总能想起他，小丑，他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不出声了，只是向他看去。杰森正拉着在哥谭的楼顶上跳来跳去。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盈，咳，说罗宾像只雨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但总之，尽管他的身型已不再非常小巧，动作却依旧优美好看。 他跃上某处房顶，在月光下对我微笑。我会飞，记得吗？我会飞……但我还是学着他的模样盪了过去，前脚险险搭住了房檐，不等我变得更加狼狈，他就拉了我一把。 他笑了起来。好像并未受到话题的影响。真的吗？也不是…他笑得很小声，闷闷的。杰森看着我，好像在看什么稀奇东西： 「你很担心我，是吧。」 当然。 「嗯。」 我点了点头，仔细地观察着他。我从他冷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他别开了脑袋，轻咳了一声。 他脸红了。 「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贝姬。」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干，好像在努力压住什么。「我想通了。」 我不信。但我一开口，却说了别的什么： 「我更喜欢你叫我『贝儿』。」 我一怔，这还是我第一次向人强调这个。好吧，也对。他是特别的。 每当我被他那略带点少年气的沙哑嗓音念起名字，我的背嵴总会一阵酥麻。我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贝儿』，贝儿。不止一个人说这根本就不像个法律名，哈哈，这的确不是。 但我喜欢。 就是喜欢。 「呃。」他眨了眨眼。「好吧，贝儿。」 他迁就的、调侃似的，讨好的喊着我的名字。我开心了起来，这才追问他是怎么想开的。 「你不恨他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啊？ 他嗤笑一声，但立即就把这有点冰冷的笑截断收起。他好像小心的瞥了我一眼，见我莫名其妙，不为所动，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 「我厌恶他，依旧认为他是哥谭的顽疾与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垃圾。」这可真是好玩，他试图把这么严厉的指控说的温和温婉…这怎么可能嘛！「但你说得对，贝儿，这些天我一直在想……」 他不说话了，那些词句好像堵在了他的嘴边。我不确定他是真的一时语塞，还是想要吊起我的好奇。但我乐意捧场，立即追问。 「想什么？」 「……他现在只是个病人。」 我眨了眨眼。他又小小的哼了一声。 「之前也有不少傻瓜拿这个来给他辩护。你见过比这更噁心人的事吗？——他们说他病了，说他疯了，说他管不住自己，说整个社会都对他的不幸具有责任。」 狗屎。 我在心底替他骂了出来。我盯着他，眼见他稚嫩的脸上充斥着愤怒与不屑，我看着他，看着那些小丑留下的伤疤…… 刺痛。 有什么东西——刀子——丝线——闪电——我不知道，划开了我的心脏。哦，我并没受伤。我只是尝试向你们形容我的感觉。 我小声问他。 「所以你还是想他死，对不对？」 我的声音很低很低，就像在怕惊到了谁，弄醒了谁。杰森回头看了我一眼，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各位，我又觉得他像只兔子了。 「no」他不假思索的吐出了这个单词。然后仿佛也被自己吓到了似的怔了怔。「我……」 他一定是察觉了什么。那双眼睛变得更加柔软了。他的感情好像一个火炉，把我烤的暖洋洋的。 他无奈地看着我，那神情夹杂着一些怜爱，他心底有些奇奇怪怪的占有欲。他看着我，好像在看最喜欢、却还没拿到手的玩具，好像在看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可真喜欢啊。 【你故意的。】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我的心肺间冒了出来。那感觉就像是平静的海面突然冒了个泡……我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我说过了的。我喜欢。就是喜欢。 「我希望他受到惩罚。」他终于组织好了自己的措辞。「死？死亡——那太便宜他了，不是吗？」 我配合地点了点头。希望他愿意继续对我说下去。 「我希望——希望他能忏悔，能对他做的一切感到后悔。」他顿了顿，表情扭曲了一下。「我通常都不太信这一套，你知道吗，我并不觉得这帮傢伙的悔意比惩罚来的重要，我也不信…」 第59页 他的声音突然停了。他怔住了，杰森看着我，他呆住了。 我茫然的回望向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他一定是想说『我也不信他们能够改邪归正』，这之类的。哎呀，咳咳，哎呀！ 这就扫射到我了，对不对？这…这有点儿好笑。 我忍不住笑了，刚想开口安慰他没有关系，他就别扭的扭开了头。他没给我机会，再开口时声音闷闷的： 「总之，你可以嘲笑我没被教好，笑我太以己度人，并不觉得…并不相信有些人能抓住机会，脱离原本所处的泥沼。」 他不看我，而是看着另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我们已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戈登局长用来召唤蝙蝠侠的那盏灯旁。 哦…… 他想爸爸了。 「因为对有些人来说，他们根本也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身处泥沼。」 他说着，说完就低下了头。我感觉他好像有点儿低落…哎呀，哪怕是我，不读他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这可真是奇妙。人类，智人种的青少年，他们仿佛是被一个又一个迷思拼凑而成的。 放在往常，我会感到焦虑，但此时此刻，我却忍不住的觉得，哎，各位。我觉得他太可爱了。 「……但这回却不一样？」 我尝试着接话，久违的转动我的脑子，动用我的情商。 杰森有些讶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好像是笑了一下。 「嗯。」 他发出可爱的鼻音。然后才开口解释。 「我刚刚也和你说了，我时常会去回想小丑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他是个疯子，是个决不能用常理琢磨的真正恶棍。」 我点了点头。心底又产生了一些担忧。他是不是总做噩梦？这、这对他没什么好处。 「我更恨他了，简直恨得牙痒痒。在我还躺在床上养伤的那会儿，我总会追问他的近况。」他顿了一下。「谢谢你，贝儿。」 我一下就不好意思了，尴尬的摇了摇头。这算什么？——这只是个意外！ 真的！ 「每次听说他还在床上，和我一样…好吧，甚至可能还不如我，我就一阵解气。但时间久了，我又忍不住觉得这还不够。我是真想把他彻底撕碎，我甚至——」 他顿了一会儿。 他的杀意好像都比其他人更加芬芳。好难和各位形容…其他绝大多数人的杀意都像是烧干了的木柴，带着一种呛鼻子的，烧焦了的木炭似的味道。 而杰森？杰森的杀意更像火焰本身…奇怪，火焰有味道吗？ 杰森以前最特别的还是布鲁斯的杀意，那么冰冷，那么刻骨，像是一把沾着血的钢刀，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多有意思，让他们萌生杀意的对象竟是同一个人。是的，没错，都是joker。 但孩子很快就掐灭了那股仿佛正要择人而噬的杀意。他抿了抿嘴，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有点可怜巴巴，又有点儿狰狞。他捏紧了拳头，但最后却还是泄了气： 「但我越是愤怒…就越发意识到……」 「这就是那个该死的疯子想得到的——他想把我变成一只愤怒的斗鸡，想我关注他胜过其他一切，变成他的罗宾——」 杰森咬牙切齿，我感觉他眼圈都要红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又想起了那一天的事，与小丑对他说的那些鬼话…我抓住了他的胳膊，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好、好在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我们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轻嘆了一声，反抓住我，带我走向了蝙蝠灯后的楼梯间。 「……当我刚明白这些时，我很生气。」 「可以理解。」我谨慎的回答。 他笑了下，干巴巴的，像是在嘲笑我小心翼翼的态度。 「但后来…后来我就想明白了。」 他没说自己『想明白』的过程是多么的煎熬。这些话——这些念头——他是绝不可能对老头子说的。 每每他自噩梦中惊醒，发现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惊魂未定的望向他，先喊『杰森、杰森！』说『你还好吗？』然后又唿叫救命稻草似的喊着『阿弗，阿尔弗雷德！他醒了——』……他就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他就什么都不能说了。 他爱我。 孩子恍惚着，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他是被父亲爱着的。 ……这好像比什么都更重要。 杰森拽着我，他背靠在那个楼梯间的外墙上，在阴影里，却把我留在了月光中。我怀疑他是想看我的表情，我为此变得有些僵硬。 罗宾坏心眼的笑了笑。 「我想通了。我觉得他甚至不配去死。」 他说着，这段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仔细想想却又叫人毛骨悚然： 「我希望他能后悔——对这一切的一切。我希望他能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 「我知道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最有名的事迹包括弄疯了自己的主治医生，让她疯狂的迷恋上了自己。」 「他就想一个会传染的精神病源，让哥谭的无数普通人随之一起发疯。有人说他也象徵着某种精神，哈，破罐子破摔吗？！」 「……这不公平。他就只是继续存在，继续活着——就是对蝙蝠侠的最大嘲讽。」 第60页 我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的抿住了嘴巴。 「所以。」我尝试着打断他，尝试从那古怪的情绪中把他捞出来。「你觉得…现在这样就很不错？」 他抬起头。那双冷蓝色的眼睛审视般的望着我。他看的可真认真…杰森点了点头。 「没错。」 「所以你是故意的吗？」 他问道。 「故意让他不生也不死的存在着，让他作为一个受害者，一个失败者，一个病人…慢慢的被他的粉丝与追随者们遗忘。」 他看着我。好像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你是故意的吗？贝儿？」 我僵住了。 那后来我也总会忍不住想起这一幕。 他那之后再也没问过类似的问题。像是知道我没法回答，像是长大了，知道了有些事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真相。 他是真的很喜欢。 我感到荣幸。我为他难过。 他真喜欢我啊。 我空虚的感慨着。 喜欢到……能够容忍我装傻充愣。喜欢到纵容我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只是一只蠢笨的外星小熊。 回到现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怔在了原地。 我不喜欢撒谎。真的。真的不喜欢吗？——这仿佛是个套娃问题。但对于我这种坏女孩儿来说，只要不被人发现，那谎言就算不上撒谎，对不对？ 我撒谎了。 对不起，各位。对不起。 我是真的『一不小心』，才点燃了小丑的脑子吗？我真的没在他的脑子里和他对峙，差一点就被他张狂的大笑扰乱了心神，变成那傢伙另一个只会连声附和，疯狂的爱着他的傀儡女孩儿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这状态对所有人都好，这一切真的只是个误会，不是我拼命努力，拼命维持，才做到的， 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道歉，却不知该向谁道歉。我总是这样，我喜欢被人小瞧，喜欢突然吓人一跳。我可真是个恶劣的傢伙啊，我、我被他抓到了。 我哽住了。 有冷风吹过我的脸庞，我的碎发与神情都被那阵狂风吹的恍恍惚惚。我的脸色变得非常难堪，根本就是把纠结写在了脸上。 我没有说话。 杰森也没有说话。 我们甚至没有对视。因为我根本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我不确定，过了很久？——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我。这一下来的非常兇勐，与其说是拥抱，不如说是擒抱。 我的dna动了，几乎下意识就开心了起来——但接着我就意识到他不是气到准备打我一顿，而是一个反身，把我扣到了墙上。 「嘘！」 他低低的朝我脸庞吹气，热热痒痒的。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的心正咚咚地跳着，最初还很平稳…真奇怪，竟然如此平稳。就好像已经接受了一切…… 接着我听见『嗒、嗒』两声，仿佛是有两个人跳上了这座屋顶。他的心跳变快也变重了。我都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 「你知道吗，据说日本人喜欢用『今夜月亮真美』来表达爱意……不好说是太奇怪了，还是太浪漫了。」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听上去懒洋洋的。 「嗯，不过我就只是想要感嘆一句而已，你可别误会了啊，b。」 我眨了眨眼，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哥谭今夜的月亮——可真漂亮啊！」 夜翼。 我感觉杰森一下就就僵住了。我感觉他的唿吸都停滞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我忍不住在他怀中拱了几下，提醒他并不需要如此紧张。他回过神来，在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不好意思的『啧』了一声…… 我其实有些茫然，搞不清楚现在算是哪种情况。他不打算出去吗？他不是故意带我来这儿见蝙蝠侠的吗？我甚至来不及惊慌，甚至想不起我本该继续躲着布鲁斯·韦恩。 我沉浸在庆幸的情绪中，只觉得自己可太走运了。 不用我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就行。怎么都好。 我很快就会为自己此刻的想法后悔。 很快。 「夏目漱石的翻译。」那个更低沉也更成熟的男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还对日本文化感兴趣。」 「hmmm，也就只是一点儿了解而已。」夜翼仿佛耸了耸肩。他的回话依旧带着几分故意装出来的轻佻。「你不知道的事总比你想的多，不是吗？」 他笑了起来，并没用任何伪声。那应当就是夜翼本人…也就是理察·格雷森的声线。 轻快的，挖苦的，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理所应当似的亲密。 「青少年！」他压低声线，学自己养父说话。「是不是让你很头疼啊，布-b？」 哎呀。 我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的心酸。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突然就收敛起情绪，不再吭声了的杰森。 我真想知道他的表情。 又真不想知道。 「……行了，夜翼。」父亲的声音依旧沉稳。「我有正事。」 「是是，当然啦，没有正事你又怎么想得起我来？——行吧，又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你跑腿？」 我竖起了耳朵。 听见后立刻恨不得自己已经聋了瞎了。 第61页 「我-」 布鲁斯顿了顿，像是不知从哪里开口，像是最后的挣扎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说了。 「我想和你聊聊罗宾。」 「……哪个罗宾？」 大儿子明知故问。蝙蝠侠不为所动。 面具后的那个人无奈的闭了闭眼。但开口时的语气却依旧平稳无波。 就仿佛这件事已被敲定，就仿佛他一百年前就像这样做了。 「正经点，夜翼。」 「我想取缔罗宾制度。」 他肯定地说。 坐在电脑前码了一天。1w，我感觉自己人要废了，乐死。 算是虐吗？只能说是成长的阵痛吧…只能说肯定会好起来的，安心安心。 上一章留言有红包！这章也会随机掉落哦！啾咪各位，啾咪啾咪！ 第28章 28-没揍 「我想取缔罗宾制度。」 蝙蝠侠说着，那口吻仿佛是在和他宣布：迪克，明天我们的早餐没有麦片吃了。 夜翼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回过了神。俊美仿若阿波罗的青年皱紧了眉，迪克直勾勾地瞪着自己的养父，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忿怒： 「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句。 「你在和我开玩笑？不，不对。你是认真的。你……」 他由怒转惊，不自觉就瞪大了双眼。夜翼站直了身子，他看着自己的如兄如父的导师，看着哥谭的黑暗骑士。他清楚自己大可以嗤笑一声，对布鲁斯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与杰森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其实还未熟到非要帮对方鸣不平的程度。 但总会有个但是。但他就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老天啊——」 他不愿在布鲁斯面前口吐脏话，只能把千言万语塞进了这一句感嘆中。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你想我给你什么反应？！」 冷静。冷静迪克冷静。 理察·格雷森对自己反覆强调。 你已经不是罗宾了。你早就不再是罗宾了！ 他深吸口气，以为自己已平復下来了，能理智的看待这个问题了。 结果他一开口，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质问二连： 「你告诉j-罗宾了吗？他是怎么想的？」 布鲁斯没有说话。但迪克已很熟悉他了，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一股子热血冲上了他的脑子，夜翼不得不继续告诫自己： 冷静，理察冷静。 你已经不是罗宾了。 他…布鲁斯，老傢伙，蝙蝠侠——他之所以先告诉你，就是需要你的意见，需要你的…… 帮助。 夜翼成功冷静了下来。他不再愕然地张着嘴、愤怒地瞪着眼；而是终于收敛起那些太过私人、太过亲密的情绪，强逼着自己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他双手环胸，这是个防御性的姿势。夜翼板着脸，他问： 「……所以。」 「你说你准备和我聊聊『罗宾』，指的是那个面具背后的孩子，还是罗宾这个代号？」 夜翼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别告诉我你也染上了谜语人的恶习。别这样说一半藏一半，b。如果是他让你失望了，你也不该-」 「不。」蝙蝠侠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仿佛比往日还更沙哑。「不，不是。他没让我失望，他很好。」 男人就像往常一样反覆的与大儿子强调着小儿子的好处。他当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而这回大的那个也来不及升起奇妙的醋味。恰恰相反，迪克甚至有点儿欣慰。 他的肩膀松了下来，『取缔罗宾制度』好像是一朵黑压压的云，迪克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降下的是倾盆大雨还是电闪雷鸣。布鲁斯的话加深了他的不解，却仿佛稍稍拨开了云雾…夜翼急忙追问：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他们为了迴避阿弗与杰森而离开了韦恩庄园，那迪克可能已经开始来回踱步了。他简直感到了焦虑，简直——简直莫名其妙。 布鲁斯清楚他必须说了。实际上他也十分清楚，自己本就该把一切都说清楚，再来谘询迪克的意见。 但…但这就只是太难了。他并不是个喜欢退缩的人，可是向某个哪怕只是臆想中的人敞开心扉，那就好像是必须向他/她展示自己最柔软、最脆弱、最有利用价值的那部分自我，那破损到无药可救的灵魂。 这对他而言实在太难。相比之下，他宁愿剖开自己的肚腹，将内脏展示给别人把玩。 但他还是说了。说的简短却又艰难。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明白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彷徨不安。他近乎坦诚的告诉自己的长子，那个他曾视之为半身、灵魂碎片般亲密无间的孩子，他最喜爱的搭档与挚友： 他告诉迪克，满身是血的杰森为他留下了怎样的阴影。那一刻的绝望几乎扭曲了整个世界，不管是抱着杰森的弗莱迪，还是取来器材，准备为杰森进行急救的阿尔弗雷德，他们全被卷进了那个可怖的、狂乱的漩涡。 那一刻他真心实感的觉得自己已经败了，自己又输了一次，当然了，不是输给小丑，甚至也不是输给哥谭的夜……而是输给了他自己。他又一次被迫明白：他什么都拯救不了。 他说的十足婉转。语气中甚至都没包含多少感情。在宴会中，在舞台上，布鲁斯·韦恩都可以是个大演说家。但蝙蝠侠？ 第62页 非要迪克形容，他会说蝙蝠侠的感情就仿佛是一张摊开来的、在海滩上被暴晒了一百多年的人皮。你碰都不用碰，它就干瘪着碎了一地。你不把那些可怜的、紧缩着的碎片拿到显微镜下分析，根本就猜不出、想不到那东西本应是种怎样的风华样貌。 还好。 还好迪克明白。 夜翼的胃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不要误会，他可没在嫉妒。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二能在此事上与蝙蝠侠共情的人了。也就只有他能这么了解这个…这个执拗到无药可救的男人。 因此迪克真情实感的感到了同情。他看着自己的养父，几乎想伸手搭上对方的肩膀。 还好他没有。 因为紧接着，蝙蝠侠就将杰森的厄运展开来铺到了桌面上。他藉此思考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神奇小子这一身份为迪克、为杰森带来的种种不幸；与这背后隐约存在着的，罪犯们对蝙蝠侠那扭曲了的『独占欲』。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当然了，他不是后悔在格雷森夫妇的尸/体面前带走了迪克，也不后悔在那个午夜问那个偷车胎的孩子饿不饿。他就只是…产生了一些动摇。他是不是不该向他的孩子介绍自己的『夜晚工作』？ 是不是就不该让他们也看见这一条路，误以为这样做能和养父更加亲密，误以为自己能够以此来……取悦他？ 他是不是完全可以换种方式帮助他们。更安全、更普通，但更好？ 比如——他可以为迪克寻找一对足够靠谱的养父母；他可以资助并保护杰森远离那个毒害着他的环境。 好吧，假设中的理察·格雷森或许无法查出父母死亡的真相；假设中的杰森·陶德则还有行差踏错的可能……但那至少能让他们远离危险，也能让危险远离他们。 迪克的胃依旧很痛，抽痛。但那股子酸楚的同情消散了，一种奇妙的愤怒，与不容忽视的讥诮，令夜翼想要给蝙蝠侠来上一拳。 但他忍住了。 冷静，夜翼冷静。 你很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很清楚，不是吗？ 「……这就是你想说的全部了吗。」他近乎冷酷的问着，却在下一句话彻底破功。「天啊，b——你就没发现那里不对吗？在你那充满了各种苦难与伤痛的脑袋瓜里，在你那颗本该精妙绝伦的大脑中——你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他甚至没给蝙蝠侠回话的时间。夜翼一阵抓狂： 「我懂了，真是让人噁心，我竟变得如此懂你——所以你才来问我，抓我来当你的实验豚鼠！你想问问我对你这一番话的看法，然后再拿这些可怖的话语去折磨那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孩子……老天，我不知该说你是太过残忍，还是太蠢。」 好吧。他肯定不蠢。 迪克绝望的泄了气。他蹲了下来，捂着脸长嘆。长嘆，再长嘆。 「……你非要我当着你的面承认这个，是吧。」他痛苦地说着。「我二十多了，蝙蝠侠，我已不是那个精力旺盛、感情充沛的青少年了……」 但他最终还是说了。 说到底，夜翼也还是心软。他隐约感觉得到，此刻的蝙蝠侠似乎当真就缺这一点点的支持，当真就需要他给他一个答案。 「行吧。」 他虚弱的、小声的嘀咕着。 「我从没后悔成为罗宾。」他斩钉截铁的说。「在和你待在一起的那些个夜晚里……当然啦，我也遇到过不少比被你呵斥更加糟糕的事。」 「但我从没后悔过。好吧，可能有那么几个短暂的瞬间，我也会假想自己从未踏上这条道路…但其结果终究不变。我依旧会去调查我父母的死因，依旧会成为一名警察，依旧会踏进这试图将我们吞噬殆尽，又魅力无边的黑夜。」 「——我从没后悔过，b。我很清楚我不是为了你、因为你，才成为一名义警，一个……『英雄』的。」 「而我也愿意相信。是的没错，尽管我与他还有很多矛盾，互相看不顺眼…但既然他是被你选中，被你教养长大的。」 「我也愿意相信，那个孩子…他，他也不会因此而怨你怪你。我…我替他向你保证。」 夜翼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求恳。 「我想他一定不想放弃当你的罗宾。」 他说着，说完就站了起来。青年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彻底从某个黑洞、某个漩涡、某个绝望的父亲手中夺回了自己的魂魄。他勉强保持着体面，继续发出质问三连。 「况且——你到时又准备怎么和那孩子解释这些？你就直接说吗？说『我不需要你』了？说他没准备好，说因为他被小丑折磨，给你留下了ptsd？」 青年英雄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儿讽刺。他瞪着自家老头，那眼神十足谴责。 「你觉得他能接受？他会好脾气的和你说声『ok』？」 最终他却还是心软。放软语气劝着那个男人。 「……你如果怕他受到更多伤害。」 「就该更严厉的教导他，让他变得更加强大，也更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与脾气。」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限制他夜巡的时间，与可参与的事件等级。 你不能就这么一脚把他踢开，还宣称自己是为他好，布…蝙蝠侠。」 「你是害怕失去一个亲人，一个儿子。因此不想让他继续这项工作。但如果你处理的不好…其结果会比你想的最糟还糟糕一千万倍，那绝不是你想看到的，不是吗？」 第63页 夜翼望着那个踱步到房屋边缘，与蝙蝠灯一起俯视着哥谭的夜的男人。迪克看着养父高大厚实，却仿佛永远都在沉默的背影。 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他以为这就完事了。以为自己已完成了今夜的使命，达成了一项就连超人都极少能够达成的成就。他以为自己已说服了蝙蝠侠。 就当他无意识动了动腰，想缓解下自己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时……那个黑漆漆的背影出声了。 他说： 「no」 那个有着钢蓝色双眼的男人凝望着自己的城市，他想着孩子的笑脸与他奄奄一息的模样。 流光溢彩的灯火照进布鲁斯·韦恩的双瞳，却好像什么都没照亮。 他说， 「什么都糟不过那个。」 父亲轻声喃喃。他也希望自己已被说服，也希望自己能被说服。 但…但他怎么都忘不了。 忘不了那阵悲哀的颤抖；忘不了那种刻骨的恐惧；与几乎将他撕裂开来的杀意。 他清楚迪克是什么意思，他们还在一起干活时，也见过不少师徒父子因理念不合而彼此厮杀。那是人伦惨剧，是不可多言的噩梦。 而且…他们也都清楚杰森的性格中有暴虐的一面。他甚至能够预见早晚有那么一天，他们将会因此分道扬镳。 所以迪克才会觉得那种结果将『比你想的最糟还糟糕一千万倍』。他知道夜翼在害怕什么。他害怕那个街头出身的孩子因怨生恨，将他这些年的教导全都施加在他本人身上，害怕杰森拿起尖刀，对准的却是家人们的心脏。 但布鲁斯望着他的哥谭。他为之付出了一切，燃烬了一切的家乡…她真美啊，不是么？像一位神秘莫测的女郎，像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 像一只餵不饱的巨兽。 蝙蝠侠射/出一只爪钩。他的最后一句话被风裹住了，仿佛并不准备让任何人听清听见。 他说。 「只要那能让我不必亲手将他埋葬。」 他心想， 只要孩子活着。健康，快乐。活着就好。 除此之外。 都好商量。 预告： 贝儿非常羡慕。 杰森非常崩溃。 这能算虐吗…？就下章我会写的的杰森的反应来说，我觉得不算……他也是个好孩子，记得吗？虽然也有倔的像驴的时候，乐 我觉得这是糖来着，安详.jpg 今天我状态好了很多，没病得想死了，但听了一天的讲座8点才回寝室。乐。 这章留言也15字以上掉落红包！让我康康有哪些新读者w本作者是吃评论星人来着！哼哼！ 第29章 29-揍了？ 他恨不得自己已经聋了瞎了。 杰森想着。 他怎么还没死呢？他为什么还活着，还站在这儿。他为什么一动也不敢动。为什么。 他想着。 是因为他也清楚，自己就是不够好。就是不值得。是他清楚，布鲁斯永远都是对的。 是吗？ 夜翼无奈至极。他泄了口气，仿佛是有些愤愤不平。 但最终他也还是跟着蝙蝠走了，前任神奇小子追上那个男人，试图再与他争辩一些什么，好像想要替谁诉说某些事请。 我松了口气，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填满了我的喉咙。我忍不住反手抱住了那个僵硬而冰冷的孩子。 这时我这才发现我们全都抖的厉害，哎呀，也不知是他在抖，还是我在抖。 我的脑袋有些混乱，什么东西嗡鸣着，开放着。这感觉可真古怪，像是一口气吃了太多我喜欢吃的东西，这让我非常餍足，却被撑的有点噁心。 我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结果那个被寒风吹僵了的孩子却瑟缩了一下。我扭头朝他看去，发现他的表情比我还更奇怪。 那么苍白、那么破碎、那么脆弱。非要形容，我会说他的模样十分悽惨。那是一种没法靠坚强、倔强来遮掩的情绪。 他很痛苦，很是绝望。仿佛是直接碎了一地。而杰森的碎片晶莹剔透，是冷蓝色的，沾着血。漂亮极了。 我可真是喜欢他这副模样。 所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手臂，带的向前坠了一下。我险些先他一步摔到在地，别说是拉住他、拉起他了。我完全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他匍匐在地，干呕了几声。然后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低低的哭嚎。 不、不对？他哭了吗？这，这能被称之为『哭嚎』吗？我搞不清楚。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煳，甜甜的，里头包裹着无数翠绿的蝇虫，还有只奄奄一息，挣扎着想要飞走的蝙蝠。 总之，我能向你们保证，此刻的我绝没有其他的坏心眼。准确点说，就算我想使什么坏主意，都没那个脑子。 于是我只能不解的跪到了他身旁。嘶，可真冷啊。哥谭的夜风——真是谁吹谁知道！ 「杰森？」 我小声念着他的名字。那声音不太确定，仿佛要被大风给一起刮跑了。 他理都没有理我，而是混乱的哀叫着。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哦，怪不得他的声音如此清晰。孩子根本没有张口，那悽惨的声音……那仿佛正遭受着凌迟一般痛苦的哀嚎，原来是从他心底飘出来的。 这让我木讷的脑子动了一动。我感觉——怎么说呢，我好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清醒了一些。但我可以肯定自己的脑袋依旧混乱不堪。 第64页 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贝儿，这是个梦中梦。 你们一定觉得我又发傻了，一阵迷茫，搞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对不起，我总是这样。 于是我也在心底叫他。我连接起孩子的大脑，在他心中不解地喊着他的名字。 【杰森！】 我很肯定他听见了。但他依旧没有理我。我真想粗暴的掀翻孩子，捏住他的下巴看看他的正脸。我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满眼的眼泪，会可怜巴巴、委委屈屈的望向我。 但我没那么干。也不是捨不得，而是我清楚那对他可没什么帮助。 我不得不继续喊他。 【杰森！】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带着一丝奇妙的笑意。哎，我很难在心灵连接中欺骗他人。 我真情实感的感到了愉悦。为我今天偷听得来的一切，为那对父子的针锋相对，为蝙蝠侠的真情流露。我雀跃不已，像是个偷看到了朋友生日蛋糕的小孩儿。我忍不住要对他感嘆…… 【他真的好爱你啊……】 然后？ 然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他崩溃了，他发出一声痛叫，像是听不得这个。杰森一把推开了我，孩子终于抬起了头。我柔顺的顺着他的力道坐倒在地，平静地注视着他。 「骗子。」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每个音节都破碎的厉害。他指向父亲离开的方向，那神情仿佛已恨他入骨。我以为他会说出多厉害、多兇狠、多粗暴的话，结果， 「……骗子！」 唿。 他的模样可爱极了。自从换上这身红黑相间的制服以来，他就越发的像是一个个『青年』，越发的喜欢模仿他的父亲，假装自己已然成熟。 好像只有在濒临破碎的时分，他才会带出几分难得的孩子气，露出一些自己的本来样貌。 他哭了。 他当然哭了。这是多么不甘、多么悲伤、多么痛苦的一张脸啊！他是个自尊心格外强烈的孩子，所以才极力忍耐着不想失态。他和他父亲真的很像，都像是那种被人狠狠踢过肚皮的小狗。尽管对温情的抚摸还有几分眷恋，但却依旧很难毫无顾忌的朝人露出肚皮。 就连我也不行。 真是让人遗憾。 他崩溃了。我知道。我听得出来，我看得见。他漂亮的蓝眼睛里噙着眼泪，那晶莹剔透的珠子要掉不掉的挂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神情是绝望又彷徨的。他低低地指责着，声音沙哑，却不敢高声嘶吼。就像是怕惊到了谁，怕被谁发现。 真招人喜爱。 「骗子、骗子、骗子——这个该死的老傢伙。他、他…」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突然一拳砸到了身下的水泥地上。我吓了一跳，而他呜咽起来。 我很是有些惊惶。因为我直到这时这惊愕的发现，他…他的指尖已开始渗血，大约是刚刚就已弄伤到了指甲。这一下更是很重很重，我清楚那绝对很痛，运气不好可能弄碎了骨头。 啵的一声。第二重梦醒了。 一股熟悉的、我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的血味，他的血味儿…冲上了我的鼻腔。 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自我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一直碧绿的鬼爪直接抓烂了琴与琴谱。滴答滴答，我醒了过来。 很好。 【杰森！】 我在脑中叫着他，一把扯过了他鲜血淋漓的双手。一种久违了的情绪冲上了我的脑子。我知道那是愤怒。我还知道我生气起来非常可怖。于是我强压这股对他不够珍惜自己身体的不满，柔声安慰起他： 「别这样，别这样。他、他说的非常委婉，但我感受得到，他真心实意的关心你，他爱你。」 他几次挣扎，想要从我的手腕中抽回自己的双手。我被他拽了几下，明白这时可不能和他硬来，只能可怜巴巴、恳求一般地注视着他。 他绝望的蓝眼睛撞进了我的双瞳。一种酸涩的感觉令我眼前一阵模煳……我知道自己被他感染了。而他被我看着，终于还是不再倔强又粗暴的抢夺自己的双手。 孩子转而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一个错眼就咬出了血。他听着我的话，冷哼了几声就惨笑出来： 「你根本不懂。」 「你可以告诉我，please，杰森，你可以告诉我，please。」 我劝诱着他，放软自己的声音。我觉得自己好像已被从中间噼开了。一部分的我还在回味蝙蝠侠对罗宾那醇厚的、苦涩却又香甜的浓重感情；另一部分却得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脑细胞，尽可能的去思考杰森的想法，尝试着与他共情。 实话实说。 太难了。各位。太难了。 我学着他的模样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我感觉他混乱又悲伤。我真该读一读他，我会的。肯定会。 但在那之前，我膝行上前，不容他抗拒的强行将他搂在了怀中。他一下就僵硬了起来，随后还不死心的挣扎了两下。但那全是白费功夫。 我死死将他抱在怀里，提高自己的体温，希望以此暖和暖和他由里至外，从头到脚，完全被风、被话语给吹僵了的身体。 各位，你们也很清楚。他是个大块头男孩儿，就算还是少年，也是个非常大只的少年人了。我不得不加大了自己的体型，以此将他完全罩住。 第65页 多方便啊，火星人。半火星人。谁是谁知道。 如果可以，我真想像母亲抱婴儿那样将他团在怀中。我真想如母亲一般保护他、庇佑他。 但我清楚我做不到。 可我起码能让他乖乖的，乖乖的不用跪伏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不用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可能折磨自己，以此刺痛爱他的傢伙们。我强迫他把眼泪滴进我的怀中，假装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没一会儿，他就不动了。咳，请不要担心。他只是不再颤抖，也不再流泪了。他死死地抓着我锁骨处的某块儿软肉，不好说是想让我松手，还是怕我松手。 我感觉他的脑袋终于不再千疮百孔，仿佛被一百个我一起弄乱过了。那些混乱的、绝望的、愤怒的、自弃的情绪终于过去了。他可能是吸了吸鼻子。可能吧。我不确定。 于是我柔声问他： 「你可以告诉我。」 我小声说着。 「我向你保证，孩子。」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保密的。」 ……实话实说，各位。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撒谎。 笑死，毫无进展的一章。杰森差点被贝儿用胸闷死，over 但写到这儿了就发一下吧。我觉得你们也会喜欢的。 运气好还以后二更。运气不好就明天多点儿。 啾咪各位留言的小天使！ 听说留言会加速更新？求留言啊呜呜 第30章 30-没揍 他柔软的好像一个婴儿。 我想着。 婴儿不就是这样的吗？这样脆弱、这样惹人怜惜。幼崽，啊，幼崽们可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啊。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必付出，什么都不用想… 就只要白白净净的活着，张开嘴，哭泣，挥舞手臂，寻求爱怜……他们就能得到。 就能活着。 就好像这完全理所应当。 这样说来，他也并不像个婴儿。 毕竟婴儿还会认为『得到』一事完全理所应当。而他？他的脑海中仿佛根本没存在过这种逻辑。他把每次获得都视作一种恩赐。 恩赐？也不对，让我想想。是了。他好像把所有的『获得』都看做是老天终于别开了头，没有一脸不屑的盯着他，找他麻烦。 他总觉得， 『那是我偷来的。』 总觉得那些偷来的东西只要他稍稍松松手指，就会随风而去，头也不回。 ……是谁？ 到底是谁…… 我心想着。不好说是恨还是怨。是愤怒还是杀意。我也分辨不清。但我就是想要知道。 到底是谁让他这样想？是他那对渣滓不如的父母，还是整个环境？或者说，是他自己？ 我也不知道了。 算了。 我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将他烤得温暖无比。我好像也很清楚心情低落是种什么样的滋味。首先，你会觉得非常委屈，手脚发冷，牙齿打颤。你会有很多苦闷，很多绝望，仿佛已被全世界抛弃，仿佛再也没人爱你。 那我就要情不自禁的想了。如果你暖烘烘的呢？如果你被人抱在怀中，不管是手还是脚，全被它烤的发热发烫…你还会觉得自己那么的困苦，还会觉得天塌下来了，什么都完了吗？ 我不知道。 但这似乎有效。起码他愿意说了。他好像终于记了起来，记起我救了他一命。记起他在我面前其实就如婴儿般纯白透明——他没有秘密——是的。这可真是残忍，放在往日，记起这事都会让他感到心慌。但在此时此刻？ 这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因为这让坦白变成了一件易事。他大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想着反正『她什么都知道』，反正『她也能自己看』。于是，他就什么都说了。 他好讨厌自己。 怎么会呢？啊，好吧，我很清楚他有这个毛病。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会这样想。 他总是这样，有时有点儿太自大，有时却又十足的自卑。我很不喜欢他自我厌弃时的模样，那很不配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我喜欢看他大笑，带点儿张狂也无妨。 扯回来，扯回来。贝儿。 扯回来，你这贪婪的怪物。 【但这和今天发生的事又有什么关系。】我平静的问他。【你不明白吗？他爱你，无法承受真正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才如此自作主张。】 他仿佛是瑟缩了一下。我清楚我的声音一定是太冷静，甚至太冷酷了。我总改不了这个坏习惯。于是我放缓了声音，温和的劝他。 【杰森，我就是…就是搞不懂你们的逻辑。】 他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但我拒绝放开他，放他走。我拒绝让他离开我的怀抱，脱离我的控制。 为了让他不再尴尬，也省去脸红心跳带来的古怪影响。我主动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毛绒熊。柔软、厚实、毫无曲线与轮廓，安全。 接着，我脱/下他的手套，变出吸盘舔干他指尖流出的血，分泌出毒素麻痹他的神经，为他止痛。我不得不拔下他翘起的那几枚指甲，祈祷他尽快痊癒。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那些他的碎片给藏进了自己的身体。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语带恳求。【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不明白，小鸟，我就是不懂。】 第66页 我喋喋不休。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真情实感的说着，我觉得我的声音甚至非常贪婪。【我非常、非常、非常的羡慕你。】 我察觉他再次流出了眼泪。 这让我很不好受。各位。我实话实说好了。这股悲意来的莫名其妙，我实在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却没再和我发火。我本以为他会指责我又帮蝙蝠侠说话。我以为他会像那天一样生气。 结果，并没有。 「……他不是第一次动这个念头了。」 杰森小声说着。他的嗓子哑了，这令他听着格外成熟。大孩子的整颗脑袋都埋在本熊毛茸茸的脖颈间，他的嗓音甚至非常平静。 【你早就知道了？】 我主动搭腔，说了这么一句废话。他也就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我明白。 孩子果真相当坚强。他「嗯」了一声，然后就闷闷的开始了诉说。 「很早我就知道了。」 「……刚醒那时？嗤。可能也没那么早吧。可能是我基本已经痊癒，他却坚持不肯放我离开房间时…我就清楚了。」 他吸了吸鼻子。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又哭了。但他的声音没带出委屈，我也就装不知道。 【他害怕了。】我平静地指了出来。【他真爱你，我真羡慕。】 我真嫉妒。 杰森可能是低笑了一声。这笑声可真苦涩，苦的我都想哭了。我不喜欢他变成这样，我不喜欢。 「……我承认你说的或许没错。」 「但我觉得你也能想到。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慌张。」 我点了点头。用毛绒熊那又圆又短又柔软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好像又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谁 「多讽刺，多可笑。我们几乎是心意相通的，贝儿。我们每天都待在一起，白天、黑夜，我们在一起生活，我们…」是一家人。 「我怎么能猜不到他的想法？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我知道我让他产生了担忧，而追其本源，还是我做的不够好。」 【不对。】 「听我说完！」 我不说话了。 「你——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你一开始就把我和他当成单独的个体对待。但在哥谭，在这里，在其他人眼中——我们是一体的，你明白吗？」 「过去我也总把这当成一个游戏。哪怕身处险境，也不会真的产生忧心。我知道他会来救我的，我相信他的能力。就像我也清楚我会那样做一样，我知道他甚至愿意为我去死——」 「但我不能真的让他去死！」 「他…他也有赶不及的情况，他也会有疏漏。我不该那样想的，我直到现在才真的明白。你知道吗，那天，那个仓库里，你知道我闭上眼时最害怕什么吗？——我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我害怕他会发现我的尸体，害怕我的死会坠了『神奇小子』的威名。我害怕以后人们一提起罗宾，想到的就是，『哦，那只死鸟』，那个蝙蝠侠没救下的小跟班……」 「我…我觉得那就不该发生。我恨自己让小丑得逞了，我恨…恨他真的离间了我们的关系。而这一切的原因说到底都还是因为我能力不到，被他抓住了，所以才落得那种下场。」 我不理解。 但我好像也只能尊重。 「……所以我开始加倍的努力。」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仿佛是一件被摔碎了，又被拼合起来的漂亮瓶子。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其实早已支离破碎。 「我想要向他证明，证明我变了，变得更好。」 「这半年来我一直努力向他展示我能做到。」 「我会比以前更好。更聪明、更有力、更听话。我变得更愿意服从他的安排了，贝儿。我还在试着理解他的所思所想。我…」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在做自己最不屑的事。我…我患得患失，我讨好他，我…小熊。我希望他能看在我愿意为他改变、向他需要的，想要的搭档发展的份上，忘记那该死的，踢开我单干的念头。」 「我们是搭档。只要他还是蝙蝠侠，我就应该是他的罗宾。」 「我想派上用场——他不能这样无情，他不该…」 他哽咽了。 「……我甚至觉得自己长大了。」 我很难过。 非常难过。 我真想就这么把他吸进我的腹腔，用毛茸茸的棉花包裹住他；我真想让他就此从这世间消失，令一切纷扰困苦全都远离他；我真想动动他的脑子，歪曲他的感情，让他去爱一个更会回应他的人。 谁，我吗。 ……好可笑，我配吗。真的有人比蝙蝠侠更爱他、更了解他、更『适合』他吗？ 就算有，他想要吗。 杰森把全部的眼泪全都蹭到了我的皮毛上。他似乎又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声音可真虚弱，几乎听不出是在嘲笑。 「所以你也能想到了吧。」 「当他给我这身新制服时…我可真是开心啊。」 「我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第一个就找到了你——我、我就像个傻子一样。」 哦…… 我忍不住再次抱紧了他。我恨自己不是一只真正的小熊，没法做一个他真的不用顾忌，肆意宣洩的最佳听众；我也恨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能…能不靠模拟，不靠假设，不靠装模作样，就可以与他共情。 第67页 我好恨啊。 我忍不住抱紧了他。 【骗子。】 我对他说着。重新变回人形。我抓着他的手，恳切地望着他……天，他看上去可真可怜，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发红、发肿。他的目光还带着些奇怪的慌张与躲闪。 我没理那些有的没的，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崩溃。 他不是不知道他爸爸爱他。 唿，这令我松了口气。 但他的确『被欺骗了』。他的指责很有道理。 大人们好像总是这样，总在摇摆不定。当他们觉得这样对，就这样安排你；当他们觉得那样更好，就突然变卦，要你往那边去。 这是不对的。 我明白了。 我要站在他这一边。 于是我问：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 我诚恳的说着。理所当然似的用了『我们』。 「你想走了，远走高飞。离开哥谭，离开他。你没法面对，更不准备妥协，听从他的安排与指示……」 「那你又想去哪儿呢？」 我眨眨眼睛。恳求道。 「……别抛下我。」 「别说你准备连我一同抛弃。」 贝儿其实是个坏胚子来着（復读） 我如果说现在大家的意见可能影响本文走向的话，你们会说期待接下来能看到什么吗？ 总之我掐指一算，贝儿必须尽快挨打了。她要馋疯了（等下） quq总之你们不留言我要闹得，plz留点言吧，敬敬也馋哭了。 第31章 31-没揍 你不该这么做。 一个冷酷的声音这么说着。令我不安的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唾沫。 之所以会感到不安，那是因为我心知肚明：她说的对。 但我还是抱紧了那个迷茫又悲伤的孩子，感受着他混沌的精神，试着从迷雾中找到他那颗有力的心脏。 我眼见他努力的思考着。迟疑而不安，困惑又愤怒。他的确想要一走了之，但又隐约为自己『离开布鲁斯』的念头而产生了畏惧。他很动摇，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应该离开，还是根本不想狼狈的逃。 我能理解。真的。完全可以。 属于少年人、被爱着的儿子的那部分在杰森心底发出悲愤的嘶吼：他不该这样，你不该如此柔顺的接受他的控制与管教！这不公平！是他把你拉进了这个世界，他不该擅自觉得你不适合、不够好，然后就这么把你踢出局！他没资格！ 而另一部分。那个最本真，最柔软，最罗宾的部分，却又用悲伤的声音提出疑问。逃？你不觉得这太孩子气、太愚蠢了吗？你十五岁了，杰森，你不觉得『离家出走』一点儿都不英雄吗？如果你想证明自己足够成熟，已能担起责任，不恰恰是应该留下来，去抗争吗？ 这搅乱了他的脑子。 也差不多搅乱了我的。 实话实说，各位。我已有二十岁了…尽管这个年龄的火星人甚至只是孩童，但我毕竟还有一半的人类血统。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如果我想正经起来，像个靠谱的成年女性那样思考问题……其实我也能够做到。 这就是我为难的点了。 我真心觉得逃家并不是个好主意。 咳。就像我也觉得蝙蝠侠实在太过专断，应当为杰森留出空间与余地那样。我觉得他们应该谈谈，好好谈谈。 但怎么说呢，我也清楚那大概率没用。如果有用，夜翼那种性格的青年人就绝不会怒出哥谭。布鲁斯就是不擅长这个，他在最该腻在父母臂弯中的年纪失去了双亲，眼泪流干后想的就全是哥谭的光明与黑暗，堕落与。他将最恐惧的动物变成了自己的象徵，他…他是不健全的。 我不喜欢自己给他的这个评价。所以通常来讲，我会说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由于没人帮他走出那道阴影，于是那个噩梦也得以延续至今。尽管他试图成为其他有着类似经歷的孩子…夜翼、杰森，的引路人，令他们脱离那个自己悟道，悟得自己满身是伤的悲催命运，但实际上，他只是又发掘出了一项自己并不擅长的事。 但我心里清楚。虽然他不擅长，但他一直非常努力。他…他很像我，不对，应该说我很像他。 我们都很难理解某些东西，似乎只能笨拙的模仿与学习。我也总是遇到这种情况。每当我觉得自己做的有模有样时，总会有个看透了一切的人出声大笑——不够好，永远都不够好。不够像，永远都不够像。 真让人绝望。 但也还好吧。起码我努力了。起码他努力了。 所以实话实说，我其实真的非常、非常的理解他，也因此而变得极度的痴迷他、喜爱他。 和我不同，他对杰森的那种爱怜是发自心生的。当他凝望他的孩子时，我能感受到他那暖风吹拂般令人舒适的喜爱与重视。所以我真的不想和杰森一起指责他做的不对。不尊重孩子的个人意志，肆意妄为。 杰森说的对。 可我…我就只是不能。 因为我也这样。 我…我比他可过分多了。 「你想去哪儿呢？」我小声问他。你又能去哪儿呢？ 他陷入了沉默。内心中几乎同样强大的两个自我再次开始了交战。他已在我怀中狠狠的哭了一场，委屈散尽后，终于还是愤怒占据了上峰。我闻到了血味儿，因为他再次不顾指尖的伤口，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第68页 这股子腥甜弄得我一阵头疼。 心情也暴躁了几分。 「……星城。」他干涩的回道。「我在那里有个朋友…啧，不行。」 我注视着他，没有试图掺和他的思考。我根本不必敲门，就能钻进他的脑子。一个红头髮、红衣服，微笑着的年轻弓箭手一闪而逝，我知道那是快手，罗伊·哈珀，是绿箭侠的小助手。而他否定这个选项的原因也正出在那个现代罗宾汉身上。 他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逃家，蝙蝠侠就是不想告诉绿箭此事，也会很快赶来星城。 好吧，如果他当真会来找你，而不是觉得这样正好——他心底的某个声音委委屈屈的酸了一句。我被他可爱的皱紧了眉，有些哭笑不得。 犹豫再三。我还是开口了。那是个声音再次向我发出警告。要我别这么做。但我没去管她，只是平静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纽约？」我小声说着，认真的凝视着他。「大都市，各方各面的局势都比哥谭要复杂一些。要是去那里，似乎也没那么容易被逮到。」 他也皱起了眉毛。露出了一个奇妙的表情。他快速的瞟了我一眼。我觉得他好像有些不自在，更不安了。杰森的下一句话验证了我的猜想，他说。 他还没怎么离开过哥谭呢。 ……真可爱。 我忍不住再次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温和的点了点头。我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告诉他： 「我在那边有些熟人。」 我顿了顿。决定还是点到即止。事实上，我在哪儿可不止有几个熟人，我…我在哪还有更多仇家。 反正仇家也算熟人。这也不算撒谎，对吧？ 最终杰森同意了我的提议，他再次掏出了爪钩，告诉我他做点儿准备，我们就走。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找个安静且有网络的场所。 但我阻止了他，我实在不想他继续折磨自己鲜血淋漓的指尖，于是直接用念力将他抬了起来，和他一起回到了我与赛琳娜初见的那个塔楼。 他明显很是不好意思，我怀疑他一定想到了那个狼狈至极的亲吻。我觉得这有点儿好笑，但没捨得揭穿他。 这个大男孩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席地而坐，摆弄起了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的心情并不算好，电脑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衬得神色阴鸷。我猜出了他…嗯，大概率是要做点儿坏事，咳我估计他是想偷布鲁斯的钱。 哎。 如果我信教，我会为他们父子两个都比个十字。但我不信。我只好在一旁呆坐着。一边对他的脑子下暗示，一边等着他完事。 差不多一个小时，他合上了电脑，随即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孩子怔了一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茫然。我看着他，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 「你累了。」我小声说着，挪了挪身子凑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不急于一时。先休息一下？」 「不。」说完他就又打了个哈欠。杰森很是有些茫然，也傻傻的举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我…这是怎么回事？平时这个时间，我都在夜巡…」 我发出一声同情的感嘆，让他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接着我就朝他凑了过去，主动抱紧了他。他更僵硬、更不可能趁机起身了。我很是满意，奖励般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一定是哭累了。」 我说着。眼见他一下脸就红了。是哪边儿令他更不好意思？这个亲小狗一样的吻，还是我支出他几乎哭了一个小时的这件事？哪边都好。 「睡一会儿吧，哪怕半个小时呢？」我轻柔地说着，邀请一般的向他发出暗示。「我会守着你的。我几乎不需要睡觉…」 他坚强的摇了摇头。这可真是好笑。我忍不住拿头蹭了蹭他的肩窝。 「睡吧，杰森。」我平静的重复。「让我守着你。如果我倦了……到白天时我就变成一只小蝙蝠，让你揣在怀里。」 他好像是低低地笑了一声。终于不再乱动。他的上下眼皮正在打架，一种奇怪的、沉重的倦意令杰森·陶德直不起腰。他艰难的将自己从贝儿的怀抱中撕扯出来，那双冷蓝色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睏倦织成的水光。 孩子几乎要失去意识了。但他的眼神却很是有些复杂。他看着那个向他望来的女孩儿。她苍白、娇小，有一对淡色的蓝眼珠，和一头髮紫的黑髮。 杰森看着她。 他想说点什么。这股不寻常的倦意令他仿佛是察觉了什么。但结果他却还是把那些话给咽了下去，转而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 他问： 「你说你会守着我。」 我立即点了点头。 真是奇妙。 杰森的表情非常古怪。好像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我说不出来这到底是种怎样的情绪。好像十分不安，但？但又不对，他仿佛非常笃定，很是期望，但又…但又很有一些古古怪怪的绝望。 像是想相信我，也愿意相信我。 但又觉得那不可能。 他复杂的我笑出了声。好像都是这样，人类。你们人类总是这么古怪，总是想的这么多、这么细。总是有很多复杂到我恨不得找本辞典来翻译一下的生僻情绪，每次都把我的解读搞成一团乱麻。 我笑了起来，我不清楚杰森眼中的我是怎么一副模样。但这个笑容的确不太『贝儿·弗莱迪』。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是猜出些什么来了。 第69页 我只好低下头，在他近乎虚弱的疲倦目光中撩开他的额发，安慰的吻了吻他漂亮的眼珠。 「睡吧，孩子。」 我承诺道。 「我会守着你的。」 「我保证。」 我不知道我做对了没。但那个破碎的眼神消失了。杰森终于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我为他织出的沉眠中。我跪在地上，眼见月下的罗宾小腹一起一伏，睡的正香。 我看他发红的眼圈、干裂的嘴唇。看他血煳煳的指尖，与那双手上小丑留下的伤疤。 我忍不住又撩了撩他略带潮湿的额发。感觉他好像一只好极了的玩具熊，结实、俊朗，性情坚毅。 杰森的一切和一切全都恰到好处。 我感觉我就好像一只饿得要死的母熊。已将无知无觉的他当做了今晚最大的收穫。我好饿啊，我……我饿的好像已经被人掏空了内脏。 空洞的、空虚的感觉让我咽了咽口水。我可真是飢/渴。各位。 然后？ 然后我站了起来。头也不回，毅然决然的走了。我将这栋建筑封了起来，把它变做了长髮公主的高塔……这当然不是为了难为杰森，而是我怕有宵小趁这会儿功夫熘进其中，趁他睡不醒的功夫伤害他。 我在逆着冷风飞行。在韦恩庄园的附近变成了杰森的模样。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监视器中自己那对冷蓝色的双眼，正大光明的来到了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家。 在踏进他家正门的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可真有勇气。 ——此前一直是他想找我聊聊。 而现在，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想和他说一说话了。 挨揍，安排上了。 本来是想让他们再来个亲亲的。但还是先算了，往后排一排。 贝儿要和布鲁斯说啥呢？她会卖掉杰森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餵） 依旧是求留言的一天呜呜呜 第32章 32-没揍 我进入韦恩庄园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是理察·格雷森。 他赤/裸着上身，紧皱着眉头，明显是不怎么高兴。他应该是刚洗了个澡，那头浓黑的、柔软的头髮湿漉漉的，紧紧的贴着他的头皮。他的身材相当匀称优美，身上点缀起伏着一些狰狞的伤疤。他浑身上下都在向外冒着热气，正在严肃的发呆。 他没发现我。我意识到这并不对。真正的杰森并不会像我这样，幽灵似的潜入自家大门，没有脚似的毫无声响。于是我故意弄出了一些响动，而这吓了迪克一跳。 他向我这边看来，似乎勉强记起了自己正待在韦恩庄园——家，蝙蝠洞上方，安全。 于是他没高高跃起，把这次见面搞得更加尴尬。 他看着我，怔了一下。像是不知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但最终他还是笑了一下： 「嗨。」 迪克尽可能平静地朝我打着招唿。努力不把心底的同情展露出来。他可真是个好人啊，对不对？他甚至很是有些愧疚，明明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却还是由衷的为杰森感到难过。 我有点儿喜欢他了。 好吧，我本来也挺喜欢他的。 「嗨。」 我像杰森一样对他笑了一下，玩味地挑了挑眉。我就像个真正的男孩儿那样贼兮兮的坏笑着，瞄了瞄他那条裙子般的浴巾，故意吹了声口哨。 「老头叫你来的？」我杰森一般的说话。将他那种很是在意，又不想直接问的心态表演的活灵活现。「你要留宿吗？」 迪克点了点头。未能察觉出任何的异常。放在往常，他们或许还会针锋相对几句，都转着圈的表达一下自己最近都干了哪些好事，达成了什么样的壮举。 不要误会，能这样尝试着和对方别别风头，已是关系得到缓和的象徵了。他们之间已不像最初那样相看两生厌，迪克甚至也有与杰森彼此对视，默契一笑的瞬间。 那很有意思。 ……的确很有意思。孩子，罗宾——有时夜翼也会从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男孩儿身上找到一些乐趣与优点。他觉得这可能也是布鲁斯始终觉得自己的确需要神奇小子存在的原因。 活力，快乐，那种仿佛自己其实两脚着地，确实活在这世间的感觉。那让人着迷。 蝙蝠侠的确需要罗宾。 但在今夜…这一切却又被改变了。 这让夜翼相当苦恼。迪克的心情很是有着几分沉重。他有点儿同情眼前的男孩儿，想要帮忙，却又感觉自己其实根本无能为力。 他甚至不肯去蝙蝠洞里陪陪自己的挚友、导师、养父。他看着杰森的后脑勺，有那么一瞬，迪克甚至期望孩子能做到他都未曾做到的事。 ——说服蝙蝠侠。 ……真是无力。 这正是他离开的原因。无力，就只是无力。布鲁斯就如一座沉默的大山，仿佛永远都无法被人撼动。更让人绝望的是，在绝大多数时候，他总是对的。 最终迪克什么都没说。 他眼见杰森哼着轻快的调子，熟练的拨动机关。就如任何一个寻常的夜晚一样，罗宾一步一步的向下走去，走入了蝙蝠洞中。 走进了那个漆黑的，属于哥谭英雄们的子宫与棺材里。 我遇到的第二个人，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第70页 我有意以名字称唿韦恩庄园中的人们。尽管我还是更熟悉他们的代号，比如夜翼，比如三便士，比如…… 蝙蝠侠。 ……嗯，扯回来。 阿尔弗雷德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之所以要这么说，是因为我在很多人的脑子中都见过这位老者的身影。我知道他是布鲁斯的管家与亲人，照料着这一家英雄的饮食起居。必要时他还会搞搞情报工作，相当擅长烹制各种茶点，缝合技巧高超。 此前我只见过他一次。我抱着浑身是血的杰森，他的应急处理做的相当熟练。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双稳当的、救命的手。 和心中瀰漫不散的苦涩。 「杰森少爷。」 他优雅的托着一枚餐盘，朝我打了个堪称优雅的招唿。我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抓托盘上的小点心。老人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啪』的拍了下我的爪子： 「不要这么着急！」这一下一点儿都不重。我还是把那块小小的甜点塞进了嘴里。「厨房里还有热的——况且您也不该在这个时间吃东西！」 他是个高挑而瘦削的老人，受年龄的影响，他的那双眼睛似乎总是漫不经心的下垂着。而此时此刻，他正不贊同的注视着我，像是希望我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永远不要再犯。 我很怀疑他这副模样到底有几分威力。因为不知为何，阿尔弗雷德的话语仿佛总带着几分奇异的溺爱。 「您一定是没吃晚餐。」 他的语气是指责的，眼神也很犀利。但我只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杰森一定非常喜欢这个。我知道他会在这时怎么想，怎么干。 于是我再次伸手，就像吃不够那盘已不算美味的点心似的。 和我想的一样，他又拍了我一下。 老管家丧气一般的长嘆一声。他看着我，就像我真的只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 「等我一会儿。」他瞪着我，命令一般强硬的说着。「让我给您温一杯牛奶……就算没时间回来吃饭，也起码要保证自己能吃到一些健康的东西！」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像是生怕我再朝那盘冷掉的点心伸手。我看着他的背影，眷恋的，渴望的。我看了几秒，这才回过神来。 我感到一阵窒息，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这阵不适很快就过去了。我…我很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哎，我太清楚了。 我继续向下走去。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为何…为何感到如此难过。 ——这是杰森想要捨弃的东西。 这就是杰森非常不舍，左右为难的原因。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能意气用事，把蝙蝠标一扯，往地上一摔，说就不要就不要了。 ……谁又能捨得呢？ 我不知道。即使是我，也清楚这有多么珍贵。这可不是说得到就能得到的东西。各位，天啊。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要想被人憎恶，那可太简单了。 但想得到这样一份爱重？ 一个家？ 我干笑一声。 继续向下走去。 我见到了布鲁斯。 是啊，终于。我估计你们已经在念叨了。还好这个家也就只有三个人……咳咳，对不起。但这其实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他的背后。心念一动，产生了一些犹豫。 我不知自己该像杰森那样自在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玩玩那个蝙蝠侠的座椅，等着他整理好思绪，愿意主动和我搭话；还是主动开口，说点儿什么引起他的注意。 你们可能会有点儿不解，猜不出我到底想做什么。 实话实说。我也没有想好。 我似乎模拟杰森模拟的过了头。以致于连他脑袋里那两个声音一起拷贝了过来。 一个声音和我说：贝儿，你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尽管你这个小怪物对目标越熟，就变的越像。但那可是蝙蝠侠啊！他总能分辨出你！ 而另一个声音则对此很是不屑：那又如何？什么时候露馅什么时候再说。如果他生气了，那岂不是更好？！ 实话实说，我有些混乱。 前者是我一贯的作风。除非是为了疯狂又兇狠的伤害谁、报復谁，一般情况下我是绝不会那样做的。我很清楚你们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想想看，一个会读心的外星人变成了你亲人好友的模样，看似友善的与你进行着对话。哪怕你在某个瞬间起了疑心，我也能根据你内心的想法来调整那些不够正确的言行…… 有没有点儿噁心，觉得自己要恐怖谷了？ 那不是我的本意。 虽然在某个瞬间，我也想变成杰森的模样和蝙蝠侠大吵一架。我本人的确不善言辞，但杰森还算能言善辩。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吵到蝙蝠侠失去耐心，对我大吼出某些伤人的话。他并不是个完人，完全不是。他也很容易就会被人伤到，我很清楚—— 我甚至想着，那时我就可以突然摸出一把手枪，比着自己的下巴给『杰森』来上一下。我能完美的模拟出人类的脑浆，变成一具毫无活力的尸体更是不在话下。 我心中很是有着一些阴暗的、冒着霉味儿的小念头。我很乐意帮杰森一把，帮他出气、助他出逃。我甚至忍不住要想入非非，天啊，我甚至可以将他养大，我能让蝙蝠侠伤心欲绝！我- 第71页 但我心底那冷冰冰的声音又发话了。 别那么做。 蠢熊。 毫无必要。 ……好吧。 好吧。我一下就蔫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座椅，与座椅中始终都没出声的男人。他敲打着键盘，到现在都没和我打声招唿。 但我很清楚他知道我进来了，我感觉得到他的大半心神都在我，准确点说，都在杰森的身上。 我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他也没吃晚饭，连阿尔弗雷德为他端来的茶点都一动没动。人类就是这样，不好受时总会情不自禁的折腾自己的身体，仿佛非要用其他的不痛快，来转移上一刻的伤心难过。他什么都不想吃，胃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心思全在杰森身上，但却连回个头，沖我微微一笑都不乐意。 我觉得他们好傻啊。 我觉得你们好傻啊。 于是我终于憋不住了。我认输了。我错了。我知道自己做不来这个——但只要我强迫自己去做，总还是能有点儿用的吧？！ 是的各位，我莽了上去。 我直接开口： 「布鲁斯。」 我对他说。开口还是杰森的声线。 我说：「我要和你谈谈。」 我也没想到能写这么多，还没进入正题。 但一写迪克和阿尔弗雷德就捨不得缩写了。尤其是阿弗和杰森（贝），写完我自己还挺满意的。 争取两章后换新地图，小青年们的快乐新天地啦！乐呵！ 咳咳，听说，听说留言能加速更新呢（羞） 第33章 33-揍了 他不想聊。 但他永远都不会无视儿子的诉求。他从不会给自己找藉口，说『我很忙，下次吧』。只要时机准许，他总是愿意和他人聊聊的。 我不确定布鲁斯有没有深吸一口气。他很快就转过了身，认真而严肃的注视着我。但我却没继续发言，只是安静的等了一会儿。 多不可思议啊，各位。 我相当了解杰森，他大约是目前活着的人中，我了解的最深的一个人啦！我看过他的全部记忆，清楚他的行事逻辑，了解他的言行举止。各种意义上讲，我应当能『变』的非常像他才对。 像到哪怕是阿尔弗雷德，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多神奇啊。 但布鲁斯·韦恩却几乎是在转过身、看清我的第一秒，就察觉到了某种细微的、奇妙的不对。这可真是恐怖。我的意思是，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我来说，这都非常可怕。 ——这感觉就像你是你突然自父母眼中发现了一抹属于机械的精光。像是某件你司空见惯、熟的不能再熟的东西产生了奇怪的畸形。 我知道我让不少人做过噩梦。但我不清楚布鲁斯会不会也成为他们的一员。 他看着我，很轻微的怔住了。警惕已刻在他的骨头上，灵魂中。所以他并没第一时间发作，而是保持着毛骨悚然的心情，平稳的、细緻的注视着我。 我们两两对视。我知道我必须说话。我知道我不能等到他朝我扔出什么东西，绊倒我、打晕后再连连叫苦，说他太不应当。那不公平，他当然应该害怕。 于是我说： 「是我。」 他看着我。久久的，安静的凝视。 然后他…他竟低笑了一声。我很是震惊，搞不懂他是怎么了。我很想伸出精神触手，摸一摸他此刻的心。但我不敢。 还好我没那么做。 因为他接下来的举动更加出人意料。布鲁斯…布鲁斯主动揭下了面罩。天！……天！ 他的表情相当严肃，那双钢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我。像是老鹰盯着猎物。仿佛不许我再逃脱： 「贝儿。」 他平静的念出我的名字，无形的压力令我如鲠在喉。我混乱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要抱紧自己。我-我没想到他竟是这种态度。 这让我很尴尬。 我们从没如此『坦诚相见』。我来哥谭也有一段时间了，也做了不少傻事，让他头疼了。但实话实说，我也清楚自己在他眼中是怎样一种形象。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罪犯，总不忍心做太过火的事。 我痴迷他们一家，痴迷的哥谭远近皆知。阿卡姆的同好们但凡有点儿恶毒的主意，是从不肯带上我一起玩的。因为他们清楚，我一定会拖他们的后腿，保证蝙蝠的安全。 我甚至救了罗宾。 ——我…我甚至是亲自将那孩子送到了韦恩庄园。 是的，他也清楚我知道他是谁。就像我也觉得他也知道我是谁那样！我…我们一直都很有默契，仿佛一对在夜色中共舞的假面男女。我们的距离可以贴得很近，但又都下意识的远离对方面具后的生活。 我觉得这非常浪漫。并认为这也是同好们如此痴迷这个游戏的原因。 ……过界的人都该死。 我曾——曾当真——这样想过。 但是。 但是但是但是。 我感到一阵心酸。 我们终于坦诚相见。我，一个擅于变形、窥视人心的怪物；他，哥谭骑士，布鲁斯·韦恩，蝙蝠侠。 我看着他，感到一阵奇怪的悲伤。 但我清楚我身上还负担着使命。我知道我是为谁而来。 而那个孩子，他值得我为他付出这一切。他值得我为了他——向我最喜欢的舞伴宣战。 第72页 我没等他发问，就主动开口：「他知道了。」 我小声说着，眼见他微微一愣，随即更深的皱紧了眉。有惊惶从他眼中一闪而过。我清楚他绝不会在我面前展露脆弱，于是只得继续我的演说： 「他听见了——你该更小心才是。」我悲伤的说着。「你的话语伤到了他。蝙蝠，你不知道他有多努力吗？他一直都在改变，一直努力压抑自己的天性，向你希望的方向挣扎前行。」 他看着我。 「贝儿，你变回来。」 我怔了下，没想到他第一句竟说了这个。 ……真的没想到吗？ 我心底的某个声音发出了不屑的窃笑。我真不知道用杰森的脸这样望着他；用杰森的声音这样对他说话，是一种极大的刺激，是一种折磨吗? 亲爱的们，我太清楚了。 我远比你们想的更加差劲。我远比你们以为的更擅长折磨。 我朝他摇了摇头。用更认真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正面回答。 我知道这有多难。他就…就真的很像那种与绑匪交涉的警察，既不能直接来硬的，也拒绝回应我提出的种种要求。他把不安封印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没问杰森在哪儿，也不回应我说的话。 这让我有点儿泄气。 ——如果他问， 我准备告诉他我把杰森吃掉了。 「……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我就像杰森本人一样低声抱怨。「你总会有更多、更好的办法去解决此事。」 他抿了抿嘴，像是想对我发火。但他没有。他看着我，那眼神非常奇妙。像是在努力直视不可名状之物的调查者。 如果他是，那他的san值（理智值）一定已跌入谷底。 布鲁斯说： 「你也说过了。贝儿。」 「他在『压抑本性』，往我想的方向发展。如果离开我的身边…」他或许也有别的出路，也能变得『更好』。 「但他不想离开你！」我痛叫着。「你是他的父亲，他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赶他走，你不该——」 他看着我，有一瞬我觉得他被我刺痛了。但接着我就感觉到了同情，是的，同情。那不是对杰森的，而是对我的—— 对我的。 这让我变得慌张。 我口不择言： 「你明明能处理的更好。」你可是蝙蝠侠啊！ 我反覆强调。 「就算你当真觉得没有别的办法，你也、也可以欺骗他——」我焦急地说着。「你总能安抚好他的，你起码也不该让他这么伤心！我-」 他的表情微妙的改变了，变得同情而悲伤。布鲁斯的蓝眼睛闪了闪，他看着我，那表情越发像是在注视一个孩子。他说： 「就像你做的那样？」他柔声问着，语气不含嘲讽。「贝儿……」 但我没让他说完。 「就像我做的那样。」我放弃了。我闭了闭眼，几乎已自暴自弃。「我还是不明白，布鲁斯，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啊——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能感觉得到！」 「你爱他、珍视他，你害怕那件事会再次发生……我理解，我真的理解！」 「但你完全没必要害怕！我可以帮你保护他，我可以帮你除-搞定那些伸手过界，想要伤害那孩子的人——你需要他，不亚于他需要你！只要我这么做，你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我哀求着，我控诉着。他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摆弄娃娃的女孩儿。我被他的目光刺到了，慌张起来。觉得自己可真是不堪。而他却并没生气，只是上前一步——这吓了我一跳——然后轻轻摇头： 「你想帮我干些脏活。」他说。「就像你『帮』哈维做的那些那样？」 我瑟缩了。 他的语气并无指责，却仿佛拿鞭子打了我一样。这仿佛是在问我，你真觉得我和『双面人』一样需要你做那些事情？贝儿，我可是蝙蝠侠。 对啊，他是蝙蝠侠。 我又生气了。 ——他可是蝙蝠侠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他做不到的事？ 我感到难过，胸腔中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我估计我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可能还有点儿绝望。因为他又要求了一次，这次的语气带了点儿强硬： 「贝儿，你变回来。」 我没有理他。而是控诉了起来。我说：「我不明白，我搞不懂，你爱他、也想他和你在一起——你不放心他，担心他离开你会变得更加粗暴……那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怕到你必须伤害你的孩子？他很难过，他很绝望，大人不该是这样的，父亲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让他失望，我知道你也不想，你明明也不想……」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有什么东西在我胸腔中疯狂的翻涌着，我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我绝望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我不确定布鲁斯是察觉了什么，还是被我-杰森的这副模样给刺激到了。他看着我，放轻了唿吸，仿佛自己已变成了一尊雕像。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看上去也很糟糕。也…也很痛苦。 我知道杰森是绝不会像我这样哭闹的。我知道杰森宁可和他爸爸打上几架，被踢断几根骨头，也绝不会如此狼狈的示弱求饶。我知道，我知道。 第73页 我就是故意的。 ——我- 不等我继续我的恶行，他就向后退了一步。布鲁斯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想把我现在的模样印在心底。我似乎能猜出他是怎么想的。他大约——大约也是想看清楚、记明白…自己把杰森伤到了何种地步。 当然了。他并不是有这方面的性趣。 因为他竟然——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布鲁斯的嗓音非常沙哑。 ……他告诉我，在杰森被送进icu的那段时间，他不止求助了自己认识的精英医生。他害怕孩子出现任何闪失，所以还联繫了他魔法侧的那个朋友。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格瓦尼·扎塔拉，正义联盟的成员之一。 他对此事也相当上心。但占卜后却得出了一个近乎离谱的结论……他说杰森·陶德的生命本已走到了尽头。他应该死在那个仓库，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但这并不是完结，孩子的生命之火将被一抹绿光復燃，而现在——现实世界的走向，却将他的復生之路擦灭，引着他的灵魂去往了一个无人能知的方向。 实话实说。我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而布鲁斯看着茫然的我。看着我一无所知的表情，认不住低嘆了一声。 「……这意味着他的生命…是被你偷回来的，贝儿。」他的声音非常轻柔。「我曾和你说过，我非常、非常的感谢你。」 「……」我愣住了。「……尽管这…这明显给你带来了变数与麻烦？」 他摇了摇头。 「只要他还活着。」 「……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被算作麻烦。」 我怔住了。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一下。而他再次上前，这回是真的靠近了我。布鲁斯伸出双手，我忍不住要后缩。他当然没有打我，而是以双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但你要知道，贝儿。这意味着只要他还在哥谭，还在这个…为他带来了死亡的地方。」 「命运就有重演的可能。这个世界会试着吞噬他，让一切重回所谓的『正轨』。只要他还在我的身边，还是我的罗宾…」 他没有说完。把那句『我就还是可能会失去这个孩子』给咽回了肚子里。他看着我，和我说： 「我不想害死他。」 我怔愣着。空洞与茫然吞噬了我。我似乎已经被说服了，似乎已没什么能替杰森申辩的了。各种意义上，布鲁斯·韦恩似乎都没做错。但-但…… 这不公平。 我绝望地望着他。 「……你应该告诉他的。」 我冷蓝色的眼睛闪动着，如杰森一样看着他的父亲。而布鲁斯看着这张毫无破绽的脸，在某个瞬间流露出了不忍。 然后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坚硬： 「我不觉得有必要让他来承担这个。」 我哽住了。 我猜我的表情——一定非常、非常可怜。 因为他按着我肩膀的手变得更重也更紧了一些。他望着我，解释一般隔空对他儿子说着： 「我不希望他知道自己本可能面临怎样的命运，我不觉得『罗宾会被小丑』杀死一事能给他带来任何益处。那绝不会产生好的影响。」 「……而被世界谋杀一事，更不必让他去背负。贝儿，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是…是我的孩子。」 他看着我。那么认真、那么珍视。根本就是透过我看他的爱子。 「我会替他摆平这一切。我希望给他最好的未来。」 「就算此时此刻他不理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安全，只要他活着——才有互相理解的可能。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 我看着他。 他说服了我。他击败了我。我承认我觉得他没说错。 然后？ 然后我想起杰森的苦闷，想起他那全是白费的努力。想起他挂着眼泪的苍白面颊。 我崩溃了。 ——我融化了。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嘶吼。我撕扯开自己的胸腔，在布鲁斯惊愕的目光下掉出一地的内脏。我呢喃着：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想懂—— 我准备无理取闹。我用融化了的肢体去撕扯着蝙蝠侠，而他迫不得已，不得不给我来上了几下。 我- 但不等我得逞，不等我捕猎成功。一个声音就从我身后传来。那么沉稳，那么温柔，那么…那么…那么- 「贝儿。」 天啊。 ——天啊。 「不要哭了。」 他说着，上前一步毫无芥蒂，毫不嫌弃的抱紧了我。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他的怀抱是那么熟悉。 各位，我要被吓死了。我可真是想要去死。 是的没错。 是我叔叔。 感觉下一章就能换地图！ 哼哼要有更多的小兄弟出场啦！小熊，一个潜入少年正义联盟的反派（不是） 我先去补发红包！这章留言也有红包滴！ 第34章 34-揍了 这是不对的。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混乱的波动着，以一种不符合人类生理构造的方式颤抖着。我不敢回头，止不住的发出了一阵不似人声的哀嚎。我狂乱的摇着头，拒绝承认自己已被抓住的事实。 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我只想不顾一切的落荒而逃。我知道我能做到。只要我再狠心一点儿，我甚至能让他们都忘记我的存在。还来得及，真的。还来得及——我还能带着杰森逃走，逃到一个他们都找不见、想不到的地方。 第74页 但是， 但是各位，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非要那样做。我…我不清楚这会让他们伤心吗？我不知道逃家的孩子终究还是会忍不住后悔，离群的羔羊总会意识到自己的脆弱，会在某个时刻，感到痛苦又悲伤吗？ 我知道。各位，我太知道了。 我止不住的变幻着身型，叫着、拍打着。我狼狈的要死，好像一只蠢笨的、陷入应激状态的野兽。我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非常丑陋，但- 但叔叔并不在乎。 他总是这样。他总是这样的，你们不明白，你们不知道。他是个很好、非常好、极其好的人。他安抚着我，尝试连接我的心灵……而我严厉的拒绝了他，恶狠狠的甩开了他朝我伸来的，友善而温柔的精神之手。 但他毫不气馁，也一点儿都不生气。天啊，怎么会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善于包容。总是这么温柔。他一点儿指责我的意思都没有，就只是随着我一起变幻身型，尽一切努力拦住我。我哭叫着，嚎的非常大声。我恍惚间听见蝙蝠侠搭着耳道中的联络器说了声什么，大约是叫夜翼不要下来，也不要担心。 这让我更崩溃了。我绝望地望向他，发出破碎的嘶吼： 「这不公平——你——」 我的声音一半是贝儿，一半是杰森。我控诉着，眼见他…他似乎打了个哆嗦，像是被这悽惨的哀嚎吓了一跳。 「布鲁斯！！」我向他哭诉。「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你出卖我！」 我哀叫着，而我叔叔的情绪带上了一点儿奇妙的不解。但他没有发问。他就只是叫着我的名字，「贝儿、贝儿，侄女，小熊。」他的声音依旧那么低沉，乍一听似乎相当符合人们对外星人的印象，仿佛十分的冷酷无情。 但是——但是—— 我觉得没人能比他更温柔、更善良、更…… 他说： 「变回来，孩子，别害怕——不要怕，我找到你了。」 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再次痛哭出声。 「别害怕，贝姬，别害怕——贝儿，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不会再犯错了，我会保护你的。」 我放弃了。 我哭着摔到了地上，恢復了人形与质量，不再只是一道恐怖的绿色幻影。我放弃了，跪在地上，抱头痛哭。我嘴里含混的骂着些什么，还是忍不住喋喋不休的指责蝙蝠这不公平。 公平？ 我早该知道的。公平本就并不存在。 是我，是我错了。是我先越过了那条界线，从一个不值一提，背后另有隐情，但在哥谭市又几乎遍地都是的，毫不稀奇的疯子，变成了一个值得关注与拯救的好人。是我让他对我上了心，最终让他也越过了那条线……真的靠近了我，真的接近了我。 怎么会这样？ 我哭着，大哭。我含混的向他哀求，却并没将内容诉诸于口： 「please、please、please……」 我呢喃着。直到我叔叔也恢復了人形。与我不同，他坦诚的要命，最常使用的形象就是个高大而碧绿，骨骼特徵有异于地球人的外星英雄形象。要不是他的原型在地球人看来还是略显狰狞，他只怕连这种程度的变形都不会用。 他真的是个好人。各位。天啊。他…他真的是个好人。 他上前一步，轻轻的、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他望着我毛茸茸的后脑勺，情绪中的怜惜之意不加掩饰的传递了过来。叔叔他望着我，就这么望着我。像是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天啊。 【你在害怕。】他轻声说着。那语气有点儿不解。【贝儿，你…你在怕我。】 我察觉到他…他很是有些受伤。这让我更惊慌了。我连忙否认： 【不是！】我大声说着。【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怕你……】 接着我就意识到了，我不该回应他的。我…我应该努力扮演一个严重火星人ptsd的女孩儿，这就能对很多事做出合理的解释——但我怀疑布鲁斯会揭穿我——这可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藉口，解释我为什么已然脱困，却还是没去找他？! 救命… 救命啊！！ 我哭的更大声了。请不要觉得这很好笑，各位，这、这真的非常要命…… 【……好。那就好。】 他的语气非常轻柔。就像他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摸上了我的头顶的那双手一样。 【我可以这样碰你么？贝儿，我看了一些写给地球家长的书…他们说抚摸你的孩子，是安全合理，且能带来正面情绪的。】 天啊。他真笨拙。 眼泪涌的更激烈了些。我呜呜的哭着，狼狈的点了点头。天啊，各位，我真…真是愚蠢，真是软弱！我总是不够狠心，我、我…… 我一下就后悔了。 不好说是对什么感到后悔。但悔意仿若滔天巨浪，一下就将我捲入了其中。我感到后悔，无与伦比的想要不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扑进他的怀抱。我一直都很喜欢这种身体接触，我- 我不清楚我的念头是不是漏出去了。这不可能。我已封闭了我的大脑。但…但在我这么想的下一个瞬间，叔叔就一把搂住了我。他的臂弯总是如此宽敞，那是因为他的确非常高大。但此前他…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搂着我。那会让他想起逝去的妻女，令他伤心难过。 第75页 但这一回，他却紧紧地抱住了我。这动作依旧非常生涩，像是很久不曾这样做了。我，我可真是感动。真的。我甚至都捨不得挣扎…… 我- 我混乱的不行，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脑子中杂乱的想法。也不等我理清思路，告诉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有全世界最美好的家人，却不知好歹的想逃……他就再次真诚的对我说话，把我搞得…搞得仿佛快要爆炸。 他说： 【贝儿，对不起。】 我快傻了。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吗？什么？ 这根本不合逻辑。我拒绝接受他的道歉。然后混乱的向他发射某种信号，我坚定而强烈的告诉他：【叔叔从没错过。】 他哽了一下，一种淡淡的悲伤向我扩散过来。但很快就被他小心收好。叔叔仿佛是抬头，感谢地看了蝙蝠侠一眼，我这时才发现布鲁斯竟背过了身去，尽可能为我们营造出了一个……勉强算是隐私的私人空间。 接着他就做出了解释。 【不，贝儿。请你仔细听我说，请你…不要这么替我着想。】 【你是我的侄女，就只是个小孩儿。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也应当保护你。贝儿，我真心这样觉得，你也能够看到。】 【……但我却没有做到。】 惨痛、愤怒、自我鞭笞，这些情绪混在一起，仿若苦酒入喉，一下就把我呛得流出了眼泪。 「不是的。」我崩溃地大喊。「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忍不住狠狠地捂住了脑袋。好痛啊真的好痛啊，我可真是个垃圾，是我伤害了叔叔，是我的错。 但我不敢说。 ——我不敢告诉他，我根本就不敢告诉他…不是他的错，真的不是。 不是他一时失察，被我父亲暗算，让他带走了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忍不住来回摇头。最终却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痛哭出声。他继续尝试与我对话，一直都在尝试着道歉与安慰。 我哽咽着，发现…发现布鲁斯肯定没和他说我这几年过的是多么的潇洒，简直也算坏事做尽。我觉得蝙蝠侠一定查出了不少东西，但他…他竟然真的帮我瞒住了我叔叔。 我痛哭流涕，哭的好像一只清楚自己马上就要被做成香肠的肉猪。我把鼻涕和眼泪，各种古怪的分泌物全黏到了叔叔的袍子上。而他就像抱着婴儿一样抱着我，丝毫都不嫌弃，一点儿也不厌烦。 他搂着我，告诉我不要怕了。他求我再相信他一次。他会锻鍊我，让我变强，他这一次一定会保护好我，不让我有任何闪失。 天啊，各位。 我…我真难说我是多么的愧疚。我整颗脑子炸了一般，全被又酸又苦的泪水占尽填满。我真想、真想直接告诉他，告诉他说我是个坏孩子，其实一切的错全在我身上。 但我不敢。 我真的不敢。我也不能。我绝不想他知道…是我，是我帮我父亲偷袭了他；是我，是我主动让那个伤害了我母亲、创造了我的怪物将我带走。 是我杀了他哥哥。 ——我和他的哥哥、他的宿敌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呜呜呜，我怎么敢和他说呢？ 我甚至不敢再向他敞开我的大脑。我…我们再也没办法像真正的火星家人一样了。我痛苦的简直快融化了，甚至当真开始了头痛。 但他却表示理解。他抱着我，轻轻的、虚虚的抚摸着我的背。叔叔告诉我： 【地球人都有青春期。我理解的，贝儿。你…你不要这么愧疚。地球女性有时的确比较怕羞。】 我：？ 我简直莫名其妙。忍不住在后脑生出一枚眼珠，偷偷瞄了布鲁斯一眼。 我怀疑他当真帮我做了很多铺垫。我不知道。我好像走进了一片古怪而空洞，甜蜜却黝黑的茫然当中。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麻醉了，仿佛根本不想，也不打算离开叔叔的臂弯。我真的想逃吗？我真的能逃吗？我- 我是不是根本不配当个火星人；我是不是真被蝙蝠侠看穿了。 我真的很想回家，回到叔叔身边，是吗？ 我感到迷茫。 直到叔叔甚至安排好了我的去路，和我解释了他希望我去的地方——我那麻木的大脑才终于睡醒了觉。我知道继续沉寂下去，就是默认了这种安排。但…但我脑内的某个角落，却还藏着一把尖刀。那把刀闪着寒光，映照着一双冷蓝色的眼睛。 杰森。 我已欺骗了他。我已对他许下了（谎）诺言。我兼职不配做他的朋友……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该就这么将他遗忘，将他抛下。 于是我恍惚着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我问这两个大人： 「那杰森呢？」 蝙蝠侠：所以，你作了这么一出，到底改变了个啥……（本就准备送这两人加入少正的老蝠亲欲言又止） 叔叔：（被哭的懵圈）贝儿长高了啊。 下一章换地图，应该就是第二卷啦。本文应该最多有四卷吧w想写的东西基本就是这对（？）苦命鸳鸯（？）的互相磋磨。 还有一些平行世界内容。应该是会本文的桶遇见红头罩之下的桶的。我先给大家说一声哦w 第76页 ……然后惯例求留言啊呜呜呜，这篇文收益也就内样还是单机的话我真的会嘤嘤的tut 第35章 35-间章 1. 你要如何圆上一个谎言？ 贝儿心里清楚：只要继续撒更多的谎。 2. 她编了个故事。摇醒那个男孩儿与他一起跑路出城。而火星猎人突然出现，拦路门神一般的截住了这两个孩子。 她整个復刻了自己的惊声尖叫。杰森·陶德的反应…不好说是太罗宾，还是太不罗宾。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点起了火焰，毫不犹豫的用自蝙蝠侠的资料库中得到的信息针对了这名纯血火星人。 然后？ 然后贝儿·弗莱迪同样惊叫一声，装的比火星猎人还更痛苦十倍。小鸟不得不慌张的停止了这等壮举，也顺利的把自己与女孩儿变成了正义联盟的俘虏。 好在火星猎人并不是蝙蝠侠。他是个脾气很好，善解人意，还很是有点儿慢性子的成年英雄。两个都不怎么喜欢撒谎，但却因种族原因…都极其擅长演戏的火星人重现了重逢时刻。贝儿大哭着，但毫不掩饰自己对叔叔的眷恋。 男孩儿看着悽惨的模样，看着那对泪光闪闪的眼睛。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被这只笨熊传染了，还是真的产生了某种共情。他的内心也很酸涩，相当的不好受。 「……你应该回到火星猎人的身边。」他低声劝着。「如果你很…很爱他的话，没必要和我一起逃走。贝儿。」 他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在面对他人的家事时，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总是相当冷静。 但贝儿的反应同样很大。她本将整个人都蜷在火星猎人的怀里。听了这番话却立刻扭头，回身抱紧了那个与他们保持了几步距离的孩子。她小声哭着，用头抵着杰森的肩膀来回摇了摇： 【我会跟着你。】 女孩儿的声音酸涩而坚定。将男孩儿搞得更不好受了。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拖累，他…他尝试着回应她。 【我能照顾好自己，贝儿。】接着他脑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淡淡的疑惑。为什么呢？如果贝儿并不是讨厌火星猎人，她又为什么要逃到哥谭？ 她很爱他。这是件相当明显的事。她的思念是那样的强烈，也曾在话里话外表示过『逃家』并不是件好事。既然如此…… 贝儿，贝儿·弗莱迪。这只好像总在偷窥他脑子的蠢熊。她读到了他的想法。并直接做出了回应。 女孩儿的声音传进他的脑子。带着一点儿鼻音，带着一些酸楚。 但却非常平静。 她说： 【因为我杀了我爸爸。】 3. 她是个非常、非常狡猾的傢伙。 她与孩子分享自己最幽深的秘密。牵着他的手，求他做出一个能够两全的选择。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杰森，我们是朋友，我们是伙伴，不是吗？ 我不要和你分开。 但我…我的确也很思念我的叔叔。他如你所见，是个善解人意的大人，是个英雄，是个好人。 而就在这时，火星猎人恰到好处的提出了那个建议： 「听着，孩子。我绝不会强迫你，也不打算评价你与蝙蝠侠的关系。」 「但我…我寻找她已有一段时日了。正是因为在乎她的感受，我才在知道她在哥谭以后也没突然出现。我不想吓到她，更害怕这会伤害她。」 「可…可她还没成年，她的地球人年纪的确比你更大，但20岁对火星人来说，甚至只算是个幼童。我不可能放心她继续孤身在外。她是我的侄女，我最重要的家人。」甚至没有之一。因为她已是唯一。「而她的能力如你所见，贝儿是个极具天赋的女孩儿。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成必将远超过我。」 「可她还小。需要引导。所以听着，杰森。既然她拒绝抛下你，无论如何也希望能和你待在一起。」 「而你又同样是个天赋极佳，优秀可靠的年轻人…请不要露出这样不屑的表情，孩子。我也…嗯，观察过你们有一段时间了。我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总之，我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将你和她一起招揽进入正义联盟的下一个计划。你也知道，像你这样的孩子-不，青少年英雄也有一定数目了。联盟主席觉得是时候让你们也有互相合作，参与进更多、更严肃的事件与危机中。不仅仅是给成年人们打下手，而是让你们独立解决一些事件，拯救更多的人了。」 john顿了顿，然后看了那个面露恳求，渴望地看着罗宾的侄女一眼。 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他小声嘆了口气。 「而这个组织，将被称为少年正义联盟。」 「……你愿意相信我吗？」 「杰森？」 4. 也许是因为她是个人类混血吧。 john想着。 她…她比他更擅长读懂人心。 这在火星猎人看来，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准确点说，他觉得这件事，这种本事，它本身应当是中性的。 ……但是怎么说呢。 他彻底隐去自己的身型，飘在夜晚的哥谭上方。他…并不算是喜欢这座城市。他是个纯正的火星人，不太能够适应地球人脑中那些过于复杂而幽深、黑暗而疯狂的想法。那对他来说太刺激也太残忍了。 第77页 而哥谭？哥谭……它令他更敬佩布鲁斯。但也到此为止了。要他选，他是绝不会在此处多做停留的。 john向蝙蝠洞飘去。 贝儿… 他很清楚，侄女身上有一些黑暗的特质。有些残忍的本性。有一些…他没有，也不理解的东西。 贝儿比他更加擅长玩弄人心。 她是个复杂的女孩儿。有着多变的形象与内心世界。john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作为一个离群的火星幼崽，她在获得意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与母体『沟通交流』。但…但那对她的地球母亲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是的，贝儿在她还只是个婴孩儿时，就获得了阿丽安娜的全部记忆。她在还未理解感情为何物的时候，就平常到了母亲的绝望，与父亲的残暴。她看到了这一切，无法理解，却大致『明白』了一些本不该明白的东西。 而那在之后的岁月里，却只是不停地搅乱了她的认知。 这曾让他深深地感到了不安。他清楚自己面对的孩子…她天赋卓绝，内里却很混乱。她需要帮助与引导，而他…他早就失去了家人。john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些。 但他很快就不再感到忧心了——这么说可真是可怖。考虑到贝儿那细緻入微的…扭转他人想法与念头的能力——不过john很确定自己放心的原因是真实存在的。因为贝儿… 贝儿她是个很乖的孩子。 ——你看到的她是什么样的。 她就会变成什么样。 ……当他开始爱她、怜惜她，想帮助她，引导她时。她是毫不反抗的。她就想一块强力海绵，正努力的吸收着来自他人的正面影响。她也想变好，或者说直白些。她想让他满意。 这真的很令john动容。 也让火星猎人重新找回了当父亲的感觉。他是个很正派的火星人，从不觉得父亲有理由不爱自己的孩子。他真心觉得包容、引导、爱护，这才是教育的本质。他的天性令他善于忍让，善于原谅，也善于…… 善于忽视那些孩子做不好的细节。 他不是不清楚贝儿身上还有很多问题。 但就像任何一个父亲脑中想的那样：时间还长。逼她是没有用的。既然她愿意听他的话，那慢慢改也就好了。 如果就是改不掉？ 嗯，呃。 ……孩子就是孩子。 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 5. 「你是不是，」john看着布鲁斯，难得语气轻快的，尝试着开了个玩笑。「松了一口气？」 男人侧了侧头，沉默几秒后才开口： 「什么意思？」 他是个英俊极了的人类。哪怕john也能意识到布鲁斯那双钢蓝色的眼睛在地球人看来一定非常美丽。更不用说他那张刚毅得恰到好处的脸庞，与比例、形状全都刚刚好的五官。他觉得贝儿一定非常喜欢布鲁斯，因为当没带面具的蝙蝠侠微微侧头，略带一点严肃的审视着他时，他也会觉得对方的仪态非常潇洒。 他们对视了几秒。 然后…正义联盟最严肃的成员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苦笑。他向后一推，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中。而john也从善如流的为自己变出了一把座椅——自己坐自己——火星人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轻嘆了口气。 「孩子。」 火星人念着这个单词。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含义。他很少回忆自己的童年时光…因为那大多都和他如今最厌恶、最痛恨的人混杂在一起。他的哥哥，贝儿的父亲。 而要回忆妻子儿女还在的时光…那非常快乐，却又极其惨痛。 所以他已很久没有发出这种感嘆了。孩子。真是个奇异的单词，仿佛充满了希望，仿佛还有无尽可能。 当然了，也可能象徵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看着难得泄气，不好说是因为知道在他面前撑着也是无用，还是实在庆幸杰森最终还是如计划的一样，加入了那个能远离他，却也还在他视线中的『少年正义联盟』…… 布鲁斯没有回话。他刚才打发了夜翼，也才与阿尔弗雷德解释了这一切。实话实说，他感到疲累。尽管清楚这大概率毫无作用，他却还是尝试着联繫杰森。 当然了，孩子拒绝理他。 他甚至觉得孩子恨他……但那不重要。没什么比他的安危更重要。没什么比一切顺利更重要。 两个男人缩在哥谭最安全也最危险的，神秘而幽暗的巢穴中。 各自为自己的家事在心底默默长吁短嘆。 6. 寒风吹过男孩儿的脸颊。他陷入了沉默，那双冷蓝色的眼睛微微张大。一抹惊愕一闪而逝。 【…这就是你逃走的原因。】 他的心音带着种奇妙的情绪。像是感嘆，像是同情。但那声音却很平静。 女孩儿望着他点了点头。她有没有在猜度他会产生哪种反应？有没有…期待又恐惧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 而男孩儿并没让她久等。15岁的男孩儿有什么？已变得高大而结实的体魄，略显稚嫩的面庞，被风吹乱的短髮……和一双坚定到不可思议，看久了甚至会令人生畏的冷蓝色双眼。 那双眼认真地望着她。 她可真是喜欢。 然后那孩子和她说： 【干得好。】 他说。 第78页 【干得好，贝儿。】 【你根本不必为此内疚。这是他应得的。】 他这样说着。 根本不知道自己解开了一个魔咒。 也不是说贝儿就不会挨揍了。 抹泪，她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挨揍的，呜呜。 下一章就能写到海少侠卡尔德，闪电小子沃利，和隐约可能出现的康纳了！ 开心！ ……还有漫威的青少出场，唿唿唿w 因为有平行世界的设定，这条世界线就暂且取代大哥和梅甘的地位惹！其实我纠结了很久很久，究竟是自组一个少正，还是直接用原班人马。最终还是因为本来就设定火星人就剩这么几个了，而採用了方案b 大哥在少正里几乎就是粘合剂的作用。 而杰森？ 笑的，十五岁的杰森…懂的都懂（比划） 惯例的求留言啊！各位亲亲，没有留言我要恼了（餵） 第36章 36-没揍 晴天。 晴天，晴天。 还是晴天。 我无奈地望着窗外，感到了一阵不可言说的焦虑。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容易忧愁，纤细敏感的人，可事实上，我就是相当的不适应，就连窗外吹来的暖风都令我感到了一阵烦躁。 我把脚放到了椅子上，双手抱膝，闷闷不乐。即使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脚步，我也没有改变姿势的准备。 所以他一进门就笑出了声。 「你看着好像一朵蘑菇。」杰森说着。他朝我看来，语气甚至算是轻快。「你在看什么？」 他自离开哥谭以后就没再穿过那身罗宾制服。轻便而贴身的风格似乎是布鲁斯的审美。杰森很快就为自己设计出了一套新制服。真不可思议，他的审美很好，细节都设计的极其硬核。而我也算这方面的专家，算是帮了他一点儿小忙。 嗯，怎么说呢…新制服很好。很好看，唯一的问题可能是略显兇勐。他本就是个大块头的男孩子，这几年更是变得越发的结实。不知是不是有着这层原因，杰森似乎也更偏好厚实甚至狰狞的风格。 我感觉这多少还是受了布鲁斯的影响。他们两人都很执着于『被人害怕』。 但我才不会说呢。 现在，在这儿——根本就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布鲁斯。 就连我叔叔都没试着转圜。我才不干傻事。 「人。」我扭开头，有些蔫吧的回道。「好多人啊。」 我知道自己这样看着一定傻兮兮的。我的确从没见过真么多、这么热络的媒体人凑在一起，只为报导一件与英雄有关的事。天啊，在哥谭——哥谭，你们懂的。 谁会夹道欢迎蝙蝠侠啊？！ 谁敢啊……小丑？ 我知道自己脸上的迷茫与厌烦一定又取悦了这个坏孩子。因为他又笑了，杰森笑着坐到了我的身边，认真地看着我。 我明白自己现在正是他最喜欢的玩具熊，而且…孩子也并没自己表现的那么轻松愉快。恰恰相反。我知道他最近一直没能睡好。虽不至于在夜晚哭泣，但也差不多了。 我能理解。 真的。 所以他没话找话般的说着： 「你看着厌烦极了。」他的语气就好像这很有趣。「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期待，是吗？」 我点了点头。嗫嚅了一下。 「……我总觉得这很奇怪。」 我伸手拉拉自己的脸蛋。这张脸…并不属于贝儿·弗莱德。我才没那么傻，用我最喜欢的面孔和这帮未来的超级英雄混在一起，去和我的那些老朋友打交道。我是疯了吗？ 但这张脸同样青春靓丽，鼻间还挂着些可爱极了的小雀斑。这是个棕色头髮、灰色眼睛的姑娘。只有脸型像是原本的贝儿。是的，我想你们也猜到了。这张脸的身份问题还是科波特（企鹅人）帮我解决的。 「你知道的。我。」我顿了顿。「我总觉得只是和你，你们混在一起……都很不对劲。很不应该。」 杰森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我忍不住缩小了一点儿。这感觉可真不好说，嘿，还记得吗？他是个很严厉的孩子——所以当他这样不贊同地看着我时，我是真的会忍不住想退缩。 但有一说一，他这模样也很可爱。 杰森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教： 「都过去了。熊仔，都过去了——记得吗？」 我很不好意思，忍不住嘆了口气。我心说，天啊，小杰，我是个超级罪犯，知道吗？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坏蛋——结果？现在？ 我不说话。而他看我这样，却没再板着脸强逼。杰森放缓了表情，似模似样的嘆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甚至主动伸手，强装自己没不自在的搭住了我的手。 就一下。 他别开脑袋，缓了几秒才重新望向我： 「你不能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他认真地说着。那坚定不移的语气比最甜的蜜糖都更甜蜜。不算很大的孩子一脸严肃，他似是而非的劝慰着我。也不知是在说我做过的坏事a，还是坏事b。 「都过去了。贝儿。」 他说着。 「……你只要考虑现在的事就好。而现在……」 「我们在一起。」 他说的没错。 我竟真的振作了一点儿。忍不住朝他点了点头。 第79页 「今天是个大日子。」 当然了，在这群少年英雄眼中。今天是他们的独立日。是他们从『英雄的跟班』，晋级成『少年英雄』的日子。 ……虽然我并不是非常能搞明白这当中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我清楚那是因为我从没当过英雄的跟班，更不存在任何自我认同的问题。而且因为我那卑劣父亲的存在，我始终都努力将任何孩子都与其导师、父母区分看待。 因为我也希望别人能这样看我。 这些天我和杰森一直留宿在正义大厅中，自然不必像其他孩子一样，由他们的导师牵引着，迎着闪光灯、走着红毯进入这座庄严的大厅。谢天谢地，我真的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好吧，其实现在的这种感觉也很奇怪。我与杰森站在一起，叔叔的手搭着我们两人的肩膀，等待着其他英雄，与其他孩子的到来。这并不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那些站在我们头顶上，在玻璃后沖我们拍照挥手的人群。 呃。 也，也不是不能理解。正义联盟也要经营形象，尽可能的获取大众的信任嘛。 但是好吧，尽管我依旧很不适应，总感觉自己不该站在他们身边，而是应当被他们踩在脚下……哦不是，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他们的敌人，但此刻也算不上非常难受。 恰恰相反，我总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吐槽抱怨全都是在掩盖心底的兴奋之情。毕竟…毕竟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将以『火星猎人的侄女』这一身份，被介绍给众人。 哪怕这个『众人』……有很多其实都和我打过照面，准确点说，他们甚至还揍过我。 但是咳咳，反正他们又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女人是我——所、所以这也不算什么问题！对吧！ 我不清楚我有没有脸红。我觉得就算我脸红了，他们也看不出来。毕竟我已将皮肤变成了绿色…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更快也更重了。我， 无论未来会走向何方， 我想我都会铭记这一刻的。 最先说话的是闪电侠，他是极速力的拥有者，中心城的英雄。那本该是我的哥谭后的下一站，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迷恋上了蝙蝠一家——以致于我竟真的没有见过他。 他的声音非常年轻，带着一种奇妙的轻快之感： 「嗯，其实我觉得这似乎也不需要让我来为你们介绍。但总要有这个过程……这位是我的侄…呃，助手，闪电小子。」 他身后红头髮的男孩沖我们的方向笑了笑。快活地挥了挥手。呃，接着他还冲我wink了一下，但那双绿眼睛里的感情却非常的干净，这真奇妙。我感觉有点儿尴尬，有些好笑。 接着轮就到海王了，我只在电视里见到他严厉谴责各国对海洋生物的乱捕乱杀，以及那些毫无节制的垃圾排放。但此外我就不太了解他了，对他的能力乃至性格都没什么了解。 考虑到他是为海底王国的皇帝陛下，这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但我很喜欢他介绍自己助手的方式，与闪电侠那自然且纯粹的亲密之感不同，他介绍海少侠时透出了一种对朋友、子侄的欣赏。我猜海少侠的能力一定很强。 「这位是卡尔德拉姆，你们可以叫他海少侠。他是我们亚特兰蒂斯年轻战士中最优秀的一个，稳重可靠。」 神色皮肤的男孩儿上前一步，沉稳地对众人点头示意。他有对明亮的，水绿色的眼眸。这在深色人种中非常少见。 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 叔叔扶着我肩膀的手稍稍加重了一点儿。他肯定是察觉了我的紧张，微微低头朝我微笑一下。呜呜，天啊，我觉得他此刻红眼睛里冒出的光都是那么的温柔……！ 「这是贝儿。你们…嗯，可以叫她『弗莱迪』。她是我的侄女，如你们所见…她是个火星人。」 呜。 唿。 呜！ 我怀疑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或绿透了！怎么都行——天啊、天啊、天啊！我上前一步，僵硬地对其他人挥了挥手。我…我真的、真的非常开心！ 闪电小子好像也被我的模样逗笑了。但他努力憋住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准备吹一声口哨，但他刚做出那个嘴型，闪电侠就捏住了他的脸蛋，一半警告一半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嗯，不好说，他可真像个普通小孩儿，我以为自己会感到别扭，但事实上，我也并不讨厌他。 不管我心理是怎么想的，我都松了口气，还想后推了一步，望向了杰森。我知道此情此景之下他一定会有一点儿尴尬，我也说不好布鲁斯是怎么想的。我真心觉得他最好到场——但他没来。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私下联繫，有没有新的争吵。但总之，他就是没来。 ……也好。 我叔叔也轻咳一声。他如望向我那样望向了杰森，神色依旧柔和。但不等他张口，也不知闪电小子是太兴奋了，还是怎么的。小男孩儿突然开口，他的语气甚至比闪电侠本人还更轻快： 「这一定是罗宾！」 他欢快地说着。 「我怀疑在我们（英雄助手）这个圈子里根本就没人不知道你——第二代罗宾，夜翼后面的那一任！你的新制服可真酷啊！和蝙蝠侠一起工作人永远神秘……咦，今天他没到场吗？」 杰森僵住了。 第80页 而我僵的比他还更厉害。 ——老天，我的老天—— 我决定要讨厌闪电小子三十分钟。 行吧，可怜的康纳，估计要下章登场了。 闪电小子——沃利·韦斯特，他真的不是恶意的。呜呜。这是个非常可爱的仔仔。 但他不会像迷恋梅甘那样迷恋贝儿。贝儿的性格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不过这是个比较口花花的小男生。二十岁的大姐姐（？）贝儿会非常无奈的。乐。 实话实说少正能写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这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我尽量给大家一一安利到位！ 唿唿唿惯例的求留言！ 第37章 37-没揍 闪电小子沃利·韦斯特如坐针毡。 他唉声嘆气地栽在一旁的沙发中，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这是个红头髮、绿眼睛的男孩儿，毫无疑问，作为闪电家族的一员，他也算是个乐天派。 「……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小声嘀咕着。愁眉苦脸地拿起了果盘中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哎，这可真是…我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太好。」 他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十几岁的孩子那样既心怀愧疚，又不敢，或者说，不想继续服软低头。沃利想着，自己已经道过歉了啊…但那明显没起到什么作用，哎。 他怎么可能知道罗宾…哦不是，红头罩已脱离了蝙蝠侠——脱离哎！——只想别人记住他是红头罩呢？ ……哎。 他明明是因为非常喜欢，甚至是崇拜夜翼，才这样和对方搭讪的。他本还准备了不少少年泰坦的老周边，想和对方分享来着。 咳咳，实话实说，这好激进啊。 但如果撞枪口的人不是他，他肯定会觉得对方的叛逆很酷。要不是巴里（闪电侠）也没什么不好，他也想彻底摆脱这个总在自己前头的赤红阴影，让更多人记住自己的英雄名……而不是永远都当『那个闪电侠的小跟班』。 沃利垂头丧气的模样令卡尔德也无奈的挑了挑眉。这个很是有几分清秀的黑人男孩儿嘆了口气，轻声安慰： 「我不觉得他在生你的气。」海少侠认真地说着。「别这么低落，闪电小子。我相信…如果红头罩还是别扭，会和你直说的。现在？现在你越是介意，大家反而尴尬。」 他没说错。 沃利抬起头来，心情稍变好了一些。他是个非常『普通』，也非常『正常』的男孩儿，即使半个小时前他们还是陌生人，但被小伙伴这么一全，他顿时觉得天晴了，雨停了，闪电小子又行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相当有勇气——相当社交牛/逼症的朝吧檯那边的两人走去。 沃利的脸上带着一个略有点儿僵硬的，甜蜜的谄笑。他抓这两颗毫不出奇的苹果，就这么挪到了贝儿与杰森的面前。 他不好意思地望着那个头戴半覆脸面具的男孩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好像吃不了苹果？——然后他又情不自禁地望向了那个安静的女孩儿。 哎呀，沃利有点儿形容不来。他觉得她漂亮极了。这倒不是说他对绿皮肤有什么特殊的执着，而是这个火星妹子，她的气质…真的非常独特。 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这一型。但他的确被贝儿吸引了——天啊，万绿丛中一点红哎！——他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傻笑，但还不等他想好自己该说『吃苹果吗？』还是『你是因为喜欢看恐怖电影，才叫自己弗莱迪的吗？』，那个本就被他那番傻话搞得心情不佳的男孩儿就气哼哼地开口了。 尽管杰森已竭力阻止自己感情用事，他本就不想迁怒他人…但不知怎的，闪电小子的每一步似乎都精准地踩到了他的雷点。 前罗宾甚至不用转转眼珠，就想出了个歪点子。 杰森站起身来。贝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这时才恍惚的发现——哎呀，这两个孩子几乎一般高。 但杰森比神速者结实的多。他的举动令海少侠也跟着起身，卡尔德明显是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当然了，那种闹剧并未发生。 贝儿拄着下巴。 杰森可比他看上去要狡猾多啦。 「你们就不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吗。」带着红色兜帽，以面具遮住了整张脸蛋的男孩低声问着。「他们就只是把我们领进来，给外头的那帮游客当猴参观…这不公平。」 少年老成的卡尔德愣在了原地。沃利也没想到…这位从头到脚都写着『老子很酷』的新朋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怔了一下，但极快的反应了过来。 「呃，有什么不对？」 他哽了几秒，脸上的表情真的非常的少年，仿佛一个不确定，但也不想出言攻击别人的孩子。 「我以为我们今天就是过来参观一下本部…」 他弱弱的说着。这引来了杰森的嗤笑。他看着闪电小子，一字一顿地进行宣告： 「这里根本就不是正义联盟的本部。」 前罗宾毫不犹豫的扒掉的蝙蝠侠的底裤。 「这儿就是个幌子，一个半公开的博物馆和立给那群傻子反派们的靶子——你以为他们会在这里开会？这帮超能力者，半神，外星人，天cai…和疯子？」他的语气带着谴责。「他们有颗自己的卫星，『瞭望塔』，我想你也不知道正联拥有定点传送技术？」 第81页 两个孩子都惊住了。 好吧，就连贝儿都惊住了。 「…什么？」沃利惊愕的说。「什…你怎么知道？」 「嗤。」杰森冷哼一声。「我从前的确是跟着蝙蝠侠一起干活的。」 好吧，因为那是蝙蝠侠。 这论据可真充分——海少侠与闪电小子瞬间信了。 而贝儿则愕然地望着他，不明白杰森的这一番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是因为刚刚布鲁斯出现在屏幕上，却只是望了他一眼，没和他说话吗？他一定是想给蝙蝠侠找点儿麻烦… 她左右为难，看着杰森的眼神显出了几分恳求： 【杰森！】她叫着他的名字。【你、你想干什…么？】 男孩儿扭头看了她一眼，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了一勾。 「所以我才说这不公平…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还在生你的气？当然不是！闪电小子，你不明白吗——我们又被他们给耍了！他们永远都是这样，塞给你一颗巧克力，你吃下去后才知道那里面全是迷/药。」 「他们依旧不愿相信我们的能力。」 「这本该是特别的一天。『独立日』，不是吗？」 「难道就算是今天，我们也得如乖宝宝一样坐在家里，等他们的吩咐？！」 贝儿的表情变得相当一言难尽。而海少侠则顿住了。他察觉了什么，却没有直接表态。 而沃利… 沃利恍惚了一下，男孩儿抿了抿嘴，本想问『你怎么证明这个？』，最终却没说出口。他感觉红头罩并没说谎，也不觉得对方有撒谎的必要。 这个同样非常希望证明自己的男孩瞬间就上头了。 「……该死。」 他恨声说着，难过的皱紧了眉。这个神情可真眼熟，这个瞬间杰森决定不再讨厌眼前的这个傻小子——因为他很清楚，这种强烈的不甘源自哪里。 作为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当你前面挡着的那个背影太过高大，太过完美时……你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焦虑，体会到常人根本理解不了的自卑。当你遇到这种人时，只要你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也能做好，自己也并不那么差，不是个垃圾的机会—— 他们当然会拼尽全力。 而且。 而且今天本该是独立日的。 杰森心想。 如果这帮傲慢的老头子不准备让他们独立…… 那他就自己来。 红头罩迈着六亲不认的霸气步伐，走向了一旁的操纵台。与他的前任、后任相比，他并不算十分精通电脑。 但够用了。 他很快就在众人的注目下调出了那个被大人们暂时放弃的任务。孩子并不贪心，也不是真的想要作死。他并不准备和这群半生不熟的青年英雄去驰援正义联盟，那只是胡扯。 他敲打着屏幕。而那上面显出了一个实验室的坐标与简介。屏幕的蓝光打在四个小青年的脸上，将神色各异的几人映得多了几分狰狞。 「卡德摩斯…」沃利念出了这个名字。他皱着眉头，刚刚的欢乐一扫而空。「带我一个。」 然后他就望向了卡尔德拉姆，这位崭新的、刚认识的朋友。亚特兰蒂斯男孩儿的确非常稳重，他并没被杰森的话语点燃心中隐藏着的怒火，于是只嘆了口气。 接着他却露出了一个微笑： 「别想甩下我。」 他微笑着，已做好了为这两个更青涩，也更冲动的同伴兜底的准备。紧接着，卡尔德望向了贝儿，这唯一的女孩儿。他的语气更加柔和，带着一种自然的、深入骨髓的绅士： 「你可以留在这儿，替我们遮掩一下，拖延一些时间？」这只是个藉口。他只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如果你在这儿，万一我们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也更方便唿叫支援。」 贝儿的表情可真是一言难尽。 她皱着眉，终于主动望向了杰森以外的人。她以虚假的、变幻出的灰色眼眸与海少侠对视。黑皮肤的男孩儿愣了一下，而贝儿则认真的摇了摇头： 「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哦———————— 沃利的表情垮了下来。忍不住：「嘿！！」了一声，既感觉这真不公平，红头罩这是作弊！——又很想疯狂起闹，让这两人羞红脸颊。 但他註定达不成这项壮举。 毕竟贝儿根本就不会害羞。 她甚至还继续，认真的、放弃了的宣告着： 「而且。」 「我必须保护你们每一个。」 她的语气说不出的丧气，像是搞不懂怎么就这样了，像是陷入了一种…甜蜜的苦恼。 「你们都好棒哦。」 她小声的、真诚的感嘆着。令男孩儿们一齐怔在了原地，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好像真的变成双倍…哦不是，三倍的快乐了……」 怪女孩儿嘀咕着没人听得懂的怪话。 而在卡德摩斯，他们则迎来了团队的第五名成员。 杰森，团队拱火担当。 康纳，团队打手担当。 沃利，团队喜剧人担当。 卡尔德，团队爹咪担当。 阿尔忒弥斯，团队傲娇担当。 贝儿，团队吉祥物（隐藏boss）担当。 讲真的，少正里的海少侠卡尔德是真的，非常帅啊（疯狂比划）而且非常温柔！！ 第82页 下章应该就又是主观视角了。贝儿和大家不熟就还是挺社恐的（？）等熟了就好了！ 第38章 38-没揍 贝儿·弗莱迪。 卡尔德拉姆在心底默念队伍中唯一女孩儿的名字。他望向了那个纤瘦的背影，不自觉的微微皱眉。 她…比他想的还更胆大。 这本身是件好事。 但当她毫不犹豫地变成了超人的模样，完美復刻了那位氪星之子的钢铁之躯、蔚蓝眼眸，精准的通过了检测，调动瞭望塔上的泽塔射线将他们一行四人传送到了卡德摩斯以后…… 实话实说。这还是海少侠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如果火星人想走捷径，能造成多大的危害与危机。 卡尔德朝红头罩的方向看了一眼，男孩儿对人的视线格外敏感，他挑了挑眉，像是在笑话他的大惊小怪。海少侠并未因此生气，他甚至都没继续嘆气。 毕竟闪电小子已惊唿出声，甜蜜地赞美起了团队目前唯一的红花： 「哦~~！真酷！」 沃利双手握拳，热情的靠近了贝儿。贝儿尴尬的僵住了，不知自己要不要后缩——那其实毫无必要。 女孩儿迟疑的说：「谢谢…？」 沃利觉得她很有趣。 好吧，如果说最初他还对她有些朦胧的男女之情，现在他就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很有趣，很好玩——有点像小动物，仅此而已了。 他有一点点想要逗逗她。但沃利知道这心态可不够友好。火星猎人临走还特意嘱咐了他们：『她只是有点儿害羞，给她一点儿时间，她会融入环境的』。 这明显就是希望他们别太严厉地对待这个外星姑娘… 沃利觉得自己能够做好。 因此他只快乐地摇了摇头。一边跟上负责导航路线的红头罩，一边在新朋友身上来回打量： 「所以， 没人觉得我们应该介绍下彼此的能力吗？」 超级速度的拥有者不自觉地挺直了腰。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是有着几分自得，嗯，或者说，他努力表现得自信甚至自大。 「弗莱迪，你可真厉害！简直惟妙惟肖，我都想和你合影了…我本以为只有火星猎人才能骗过机器的！」 「咳，既然是我起的头，那我先说好了。虽然我还做不到通过高速震动来穿过墙体，但论速度，我也只比闪电侠本人弱上一筹而已。」 但这『一筹』，中间却仿佛隔着永远也越不过去的高山。 当然了，沃利可不会说这么扫兴的话。 卡尔德很给面子。他终究还是嘆了口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感到了这层奇妙的压力。 好吧，虽然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是同龄人中最成熟的那个了，但现在的队伍…嗯，明显有着更多的问题儿童。 「如你们所见，我是个亚特兰蒂斯人。能使用一些简单的控水法术，还有比普通成年人强一些的力量。」 红头罩轻笑一声。他看了看卡尔德的体格，直白无比的表示：「你太谦虚了，老兄。」 作为团队中唯一一个真正的普通人类。杰森毫无怯场的意思。 「我能使用绝大多数冷兵器。擅长潜入与调查。」前罗宾顿了下。「最近准备学着用枪。」 沃利不自觉地吹了声口哨。闪电小子的脸垮了下来，像是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一番话。 两个男孩儿都感觉得到，其实红头罩才是这个队伍里…最特别，问题最多，戾气最重的那个。 但男孩儿们并无探究背后原因的打算。这帮都当过英雄助手的小青年们都具备着某种远超同龄人的体贴。 所以最先望向贝儿的还是杰森。他看着那只一直处在不安情绪中的小熊，忍不住低声询问。 【你想说吗？】 【不想的话，我就帮你矇混过去。】 贝儿摇了摇头。她顿了顿，像是想好了什么。 「我与我叔叔一样，他能做到的事，我基本都能做到。」 她避重就轻。还不忘之前为自己加上的某条设定。 「但我的弱点也和他一样，我-」 「嘘——」沃利体贴起来，夸张的比了个手势。「不必连这个都说出来。」 「……你真厉害。」卡尔德关注的重点则与沃利不同。「其实我一开始就想问了，弗莱迪。」 海少侠的眼神非常清澈。那丝淡淡的疑惑混杂其中，不含恶意。 「既然是这样，你又为什么在这个小队中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能隐约感觉到，你应该也能做到心灵感应，是吧？」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红头罩一眼。明示自己看穿了这两人偶尔的『窃窃私语』。 「这是非常方便，也非常重要的能力。如果你能娴熟的运用它们，或许直接加入正联才是更好的选择。」 沃利不得不用胳膊肘撞了卡尔德一下，表达自己对他试图赶走「红花」的不满。而海少侠的神情更无奈了。 贝儿则摇了摇头。不用杰森替她转圜，她就直白的说出了『真相』： 「我的心智不够成熟。」 这是真的。 「也不够自信。我没有…嗯，我没有…充分使用自己能力的勇气。」 这也不算谎言。 贝儿眨了眨眼。 准确点说。她现在都快忍不住了——她真的更渴望站在这群孩子的对面，以敌对方的身份享受他们的铁拳。她希望成为那头被勇者击杀的恶，而不是勇者本人，或是更离谱的，公主？ 第83页 实话实说。少年正义联盟就够好了。 真去正联，天知道她会不会一个忍耐不住，直接跳反。 我被留在了外头。 呃，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一番话令他们更担心我了，但卡尔德似乎真的将我当成了一个柔弱的，无法适应地球环境的善良火星人。 他的体贴令我有些难为情。我不喜欢撒谎，真的。好吧，我不是不喜欢撒谎，我是不喜欢撒谎的自己。 但总之，他们没让我跟着一起进去，而是要求我隐起身型，感知附近是否存在更多敌人。 说实话，这其实是个很好的主意。但考虑到提出要求的人竟然还是海少侠…我情不自禁的为他的关注感到了后怕。 他是个很有领导才能，很细心的男孩。 我更提防他了。 当然了，卡尔德拉姆本人并无任何问题。有问题的还是我。我们这么熟了，我觉得我也不用反覆提醒你们这件事了：我是个坏女孩儿。必要时可以很坏。 而这帮孩子身上并不存在其它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都太好了。 好到…好到我仿佛变成了一只上了岸的深海鱼。自惭形秽还是其次的，他们的好——那么闪耀，那么炙热，就像空气，就像阳光。 而那全是能要我命的东西。 我忍不住动了动喉咙。感到一阵无奈。我本该据理力争，紧随杰森的左右。布鲁斯的话令我更担心他了。如果他的生命是我偷回来的，整个世界都想杀了他让他的命运「重回正轨」… 那我就会让世界明白带崽的母熊有多可怖。 但我还是没跟上他们。如果我没察觉到那股熟悉的、不容忽视的精神力的话，我说什么都会偷偷跟着这帮小傢伙，一起潜入这明显就不对劲的实验室。 但我太熟悉那道视线，那个灵魂了。他的精神与其他普通恶人相比简直是灯塔级别的存在，刺眼的很。 于是我幽灵一般贴近了卡德摩斯附近的某栋建筑。然后如预料中那样，被人射了一枪。 对方的动作很快，最重要的是，他在真正『动』起来以前。不管是心跳还是脉搏，全都毫无变化。 他一点儿都不紧张，丝毫也不害怕。这一枪甚至说不上是有杀意、有恶意的。就仿佛开枪一事是如此的稀松平常。 而当他『动』起来以后…天啊，这傢伙无愧他的价格的与名声，的确是件真正的人形兵器。我之前就忍不住问过他，我想知道他与美国队长究竟孰强孰弱…… 他不喜欢这个问题。 「……你总是这么粗暴。」我低声抱怨，心底升起了淡淡的不耐。「你明知道是我。」 而他则笑了一声。那双冷厉的、老鹰般的独眼望向了我的方向。我很不喜欢被他盯着的感觉——想像一下，我明明已彻底隐形，他看着的地方就只是『空气』而已，但他却偏偏能察觉我的存在。这不公平！ 一想到他也能这样对付我叔叔… 我就- 「得了吧，甜心。」 男人的声音依旧冷酷。说出来的话却很暧/昧。 「『明知道』？我怎么知道来的是你，还是火星猎人？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可爱。宝贝，我就喜欢你对我持有的这份近乎盲目的信心。」 我不说话了。 而他主动收起了那把长度可观的狙/击枪，以那结实的可怕，比例却很优美身体向我行了个邀请礼。 我得说这不伦不类极了，要不是他的制服一直自带肃杀之感，气质也很可怖，只怕会让我觉得油腻。 但我还是如他所愿，显现了身型。 我不清楚是我不情愿的表情太明显了，还是怎么的。但他端详着我的面孔，那只独眼闪着奇怪的光芒。接着我就听他笑出了声： 「哦…哦！贝姬！」他大笑着。「你总是这样……」 但他却没说我总是哪样。他才是好像总不会变。总是喜欢这样说一半留一半，不屑解释，爱看别人对他的诠释。 而我心里清楚，如果那个『别人』没有猜对，那才是要倒霉了。 所以我从不猜。 我都是直接问。 「你怎么在这儿？」那个名字划过我的舌尖。「丧钟。」 我有些提防。很害怕孩子们中有他本次出行的目标。他挺难对付的，而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对付他。 丧钟嗤笑一声。上前两步，伸手捉住了我的下巴。我被他捏得别扭极了，却还是任由他仔细端详我的面孔。他的眼神无论看谁都像是在看猎物，令我不敢向你们夸赞它的形状其实很美。 「……怎么，贝姬。」他淡淡地说着。「你不会自己看吗？」 我被他说的气短了几分。憋着嘴不说话了。而斯莱德·威尔逊——a.k.a丧钟，这个世界闻名的冷血杀/手，拿钱办事的僱佣兵就这么看了我一会儿，这才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公主o记》？」 他不确定地说着。 而我瞬间亢奋了起来。 ——我简直是感到了感动！ 「没错！！！」我兴奋的叫了起来。「天啊——天啊！斯莱德！」 我简直想扑上去给他一个颊吻。 我也那么做了。 「你还是第一个认出这张脸的人！」我心潮澎湃。「你有听我的建议，陪罗斯（丧钟女儿）看完那些经典剧集——是吗！」 第84页 他的情绪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不再如刚刚那样冷肃而神秘。他厌恶地瞪了我一眼： 「你叫那堆垃圾是『经典』。」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公主o记》！」 他嗤笑一声。 「不然？」 「不然我们可怕的绿幽魂…惹人敬畏的弗莱迪，就要脑我了吗？」 我立刻闭上了嘴。 他讥讽地望着我，望了一会儿。兴致盎然，阴晴不定。那种看猎物的眼神又出现了。 就算他知道我的爪子能钩破他的肚子，他也还是喜欢这样看我。 他笑了笑，然后抽出了背上的武士刀。 「别这样。」 「别这么虚伪嘛，贝姬。」 「别搞得好像你没这么做过，也不喜欢这么做似的…你很享受你的力量，一向如此，不是吗？」 他在那黑橙相间的面具后露出了个狰狞的微笑。 「……来，甜心。」 「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贝儿的亲友团人数+1+1 笑死。但丧钟的确是反派阵营那边的人哦。 杰森：……你到底脑过多少人啊… 贝儿：可怜巴巴.jpg弱小可怜但能脑.jpg 惯例的求留言！ 少正的剧情还是很轻松明快的。这段儿是绝不可能有刀子的，我保证！（拍胸脯） 第39章 39-揍了 他总喜欢把我砍的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实话实说，我也喜欢。 怎么说呢，被斯莱德追砍的感觉与被布鲁斯殴打截然不同。有时我会觉得他俩很像，他们都是很明显的阿尔法男性，自信、强壮、掌控欲爆棚。当被这样的人专心致志的凝视时，你肯定会和我一样感到气弱。 此外，他们还都有几个孩子。又出于种种原因，不善也不爱表达。 他们又都挺喜欢自己家的孩子们的。 ……对了。 还都有点儿闷骚。 但他们却又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布鲁斯很少使用刀具，简直是从不。他也会把人打成重伤，扭断谁的胳膊，痛殴谁的内脏。 但他从不杀人。从不。他会用些过激的手法进行审问，却并没真对谁展开刑讯。 而斯莱德？ 斯莱德——绝大多数时候，他的话都很少。他不爱威胁，几乎从不做出警告。丧钟喜爱一击致命。他用刀、用枪，用各种杀伤性武器。 和布鲁斯不同，他才懒得把谁丢下房顶，吓唬对方说出情报…他更喜欢切掉不识相的蠢货的手指脚趾。什么？这还不行？ 那他就会威胁对方：亲爱的，想想你的家人与挚爱。 斯莱德是个冷酷的杀手。 而布鲁斯不是。 行吧，我知道你们在心里嘀咕了什么。『贝儿，他对你话还挺多的啊？』那是因为他很…哦不是，他还挺喜欢我的。他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并不真心想要与我作对。 是的没错。他…就真的只是和我玩了玩。 丧钟的动作相当敏捷，更重要的是，熟练。那仿佛唿吸般自然，行云流水的噼砍——他是个战术大师，而在对付我时，他甚至都不用动脑——他真的就只是在享受这场切磋，测试我的能力。仅此而已。 虽然他的长刀已割开了我的皮肤，削掉了我的血肉。他本人却依旧毫无动摇，既无杀意，也无恶意。他就像个最严谨也最无情的导师，哪怕我的确已使尽全力去抵挡他，去反抗他……那也只是徒劳。 这也正常。 当他砍断我的右臂——然后眼睁睁看着我瞬间虚化身型，保住了那支手后。斯莱德才终于顿了顿，收刀入鞘。 「你松懈的厉害。」 他的语气不再阴阳怪气。非常中肯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但下一句却又怪了起来。 「可悲。看来蝙蝠没教会你什么东西。」 我抿了抿嘴，感到一阵无奈。我很清楚他为何如此不爽…我，我为了能从他与罗斯身边脱身，很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他本就讨厌我的读心能力。很明显，这记仇的傢伙直到现在还在生气。 「他…他又不是你。」我泄气了。「你几乎算是我的剑术导师。而他…」只是个被我纠缠上的可怜人。 我突然收口，意识到自己不该多说。我抬头瞪了他一眼，恨他这自然无比的套话技术。 斯莱德嗤笑一声。他一直带着那个该死的头盔，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我知道他此刻一定一脸的不屑。 「怎么，贝姬，蜜糖。」他总把这些黏腻的称唿说的冰冷无比。「现在才想起来要和他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些？」 我不吱声了。而他则还在继续。 「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麻烦吗？」 我忍不住学着他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比如？」 比如他不得不拉着女儿罗斯观看那些蠢到家了的青春喜剧，避免这个小傢伙独自跑到哥谭寻找这只该死的绿幽灵，『前女友』。 妈/的。 ——但斯莱德是不会把这些鸡飞狗跳告诉贝儿的。 他冷哼一声。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不一起去喝一杯吗？贝儿。我和罗斯都很想你。」他上前一步。「还是说你要继续在这儿盯梢，时刻关注你小玩具们的心理健康？」 第85页 我皱了皱眉。感觉他好像话里有话。『心理健康』……？这是单纯的在讽刺我总爱偷窥别人的内心，还是…？ 但我也没直接表现出来。人们总爱说丧钟是只勐兽，是怪物，是勐虎。但在我看来，他也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或者说，他更像个高明的猎人。会故意甩出饵料，等人上钩。 我拒绝上钩。 「……罗斯还好吗？」 我轻声问着。很是有几分心虚。罗斯…罗斯要比杰森大上几岁。是个非常可爱、还挺喜欢我的女孩儿。 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斯莱德嗤笑一声。像在嘲笑我：这是个多愚蠢的提问啊，贝儿。 也对，有前两个孩子赋予他的惨痛经验，丧钟在对女儿的教育与关註上，很是吸取了从前得来的教训。 他从不吝惜告诉她，自己爱她。 而此刻，斯莱德继续向我靠近。那动作非常优雅，带着某种自然无比的亲近之情。我隐约感觉到了他的想法，不自在的抿了抿嘴。我摇了摇头，终究还是选择直说： 「我得留在这儿，保护那些孩子。」我尽可能严肃地看着他。「求你告诉我，斯莱德。」 「他们三个中没有你的『目标』。」 他鹰一般的蓝眼睛闪动了一下，接着又哼了一声。他笑了起来，笑声中的情绪非常古怪： 「哦…贝姬。」他歪了歪头。「不是吧？」 「你认真的？！」 「你真的关心那群小东西？老天，真不知该说你是眼光不好，还是博爱太过——」 然后他就大笑出声。笑得我心神恍惚，情不自禁地皱紧了眉。我一开始还有点儿不自在。 紧接着，我就不耐烦了。 而他瞬间捕捉到了我的不快，立即停住了笑，收起了嘲讽。他总是这样，看着自大，其实比谁都更小心。 「还是这么坏脾气，小女孩儿。」他甜蜜地说着，走上前，环住了我的肩。「总是这么任性，总是这么折磨人。」 他柔声诱哄。我品味着他冷冰冰的内心，感到一阵奇妙的割裂。 他是认真的。他很认真的在哄我。 但他说的话一句都当不得真。 「……你很清楚我就是这样的。」 我气闷的说着。 「我们说了快半个小时废话了。你却还是没回答我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果你不是为了杀谁而来…那这座实验室对你老闆来说岂不是非常重要？！」 「而且你一直都在指责我。天啊，斯莱德…你、你们一家都是这么任性！」 「如果说罗斯任性起来还很可爱的话——你——你——」 ……我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多少还是有点儿担心他恼羞成怒。好在他扶着我肩膀的手虽然僵硬了几分，却并没准备去掐我的脖子。 我梗着脑袋，控诉地盯着他。我气鼓鼓的憋着嘴，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所以，你现在还在为莱克斯·卢瑟工作，是吗？」 他没回话。我感觉这基本等于默认。他总是这样，不知该说是有原则，还是没原则。 于是我也不说话了。我感到头痛。实话实说，卢瑟…他不是我能够得到的那种人。他很聪明，太聪明了，这让我有点儿怕他。 如果这个实验室和他有关。 四捨五入一定和超人有关。 如果真和超人有关…天啊，那我最好还是赶紧进去支援。 「……我们彼此保密，好吗？」我感到不安，于是立即出声恳求。「斯莱德，斯莱德——我不会告诉孩子们你来过这里，你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我现在的这个身份。」 我朝他望去，眼见他神色复杂的朝我望了过来。丧钟再次嗤笑一声： 「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贝儿，你这几乎是叫我背弃我的僱主。」 「这能让我高兴。让我欠你一个人情。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处吗？」 斯莱德看着我。 终于真心实意的笑了。 接着丧钟就主动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他有一头银髮，还蓄着不少鬍鬚。但不知是超级士兵的影响，还是气质所致。这丝毫都没让他显得衰老颓废。恰恰相反，他的这张面孔——依旧魅力十足——总像一只捕猎中的狼。 他低下头来，像罗斯那样吻了吻我。 他们都爱亲吻我的嘴角。带着某种奇妙的、奇怪的占有欲。但又不知怎的，可能是因为从不深吻吧——这总让我恍惚觉得这个亲吻非常单纯。 「真高兴你一点儿没变。」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指什么。「还是这么可爱，还是这么冷酷，还是这么自大。」 斯莱德笑着，仿佛是在向我展示他的獠牙般笑得杀气腾腾。 「好啊。我同意了。」 「你说得对，小怪物。」他亲昵的说着。「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你欠我一次，贝儿。我会帮你遮掩，不让其他人…其他还有幸记得『绿幽魂』的傢伙，知道你现今这个身份。」 然后他摸了摸下巴。挑眉不屑。 「虽然我觉得这很愚蠢。怎么，你竟然还会担心你的这些小宝贝儿们知道你过去做的那些『好事儿』？」 「这可不像你啊，贝姬。」 「你还没让他们对你神魂颠倒…忘却一切道德礼法吗？」 贝儿：…也，也没那么玛丽苏？ 第86页 杰森：（此时很想点一根烟） 贝儿是坏女人哦。她也可以变得很成熟很成人的w …两章了！康纳酱竟然还没出场！ 也可以理解吧（餵） 我真的很喜欢钟叔，他好涩，呜呜。 贝儿在威尔逊家是钟和罗斯两个人的宝贝小熊来着。没错，另类父女丼了属于是（等等） 呜呜看在我最近日更的份上求留言啊啾咪啾咪 第40章 40-揍了 我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 我想你们也都发现了，当我有意讨好谁，不想惹他们生气，试着接近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很难厌烦我，提防我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个非常擅长偷窥的火星混血，总能巧妙的避开他们的雷区。 但怎么说呢，他们也不傻。 能当超级反派的人总要有些自己的资本。在这个充满外星英雄，超能力义警的世界中，能一直在外头活跃的犯案，而不是被逮进监狱，扔进医院——他们其实比许多人想的还更聪明。 所以是的。我的这些朋友们…他们其实都很敏锐。而每当他们察觉到了我的恶癖，清楚我那双眼始终都在注视着他们的内心…啊哈。那时就轮到他们将我们的友谊放上天平，仔细称重啦。 相信我。我知道结果。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被人窥探内心。我敢说你们当中肯定也有人很讨厌我的这个能力——他们也是一样。好吧，好吧，考虑到他们可是一群真正的恶棍，这也并不出奇，不是吗？ 事实上，丧钟就很讨厌。 他简直恨死了我的读心术。我似乎也能明白他在恐惧着什么。『操纵』，他害怕自己被我控制了却不自知。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提线木偶。他是个杀手，是个人渣。但他害怕。斯莱德不想失去自我。 自我。那是这帮恶棍唯一确实地抓在自己手中，真实的拥有着的东西。 那次他朝我挥来的刀剑中掺杂了无尽的愤怒与杀意。那感觉可真奇妙。那厚重的情感好似一道高高竖起的海浪，他想将我吞没，想要将我杀死。我…我很喜欢那种感觉。几乎就要忍不住对他出手。 要不是罗斯，我想我们友谊的小船肯定早就翻了。他真心实意的准备杀死我，而我…我也差不多。 我才不要死呢。 要不是罗斯——亲爱的、小小的、蜜糖砒霜一般的罗斯——她母狮子般的搂着我，朝着她父亲怒吼出声，不许他对她（那时）最爱的玩具出手；要不是她还年轻，有着青年人独有的自傲与自大……我想我早就失去了他们一家。 女孩儿。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跟在父亲身边的女孩儿——当然了，我姑且将那时的丧钟视作一个『好父亲』——原来可以受到这等娇纵，可以如此任性。 她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斯莱德，甚至也很清楚我是个危险的怪物。但罗斯一点儿都不害怕。她缺少自知之明吗？绝对不是，各位，她很聪明，很狡猾，和她父亲那么像，又那么不一样。她没有男人独有的那种粗暴…她很清楚要怎么控制我。 她爱我。 她是个美丽的姑娘，有着一头整齐的银色直发。那张姣好的脸蛋上挂着一只眼罩，多好笑啊，她崇拜父亲，骄傲的在身上烙满属于『丧钟』的烙印，连这种缺憾，都要学他。 她总爱贪婪的、甜蜜地望着我，就像我当真就该完全属于她、臣服于她。她希望我能是她最爱的、最乖巧的小熊。 我逃了。 我当然要逃——各位——我感觉我都不用解释——我一熘烟的逃走了！！ 我敢说斯莱德也为此松了口气。老天啊，和罗斯相比，杰森那点儿若有若无的独占欲…简直无比健康！ ……好了，扯回来。让我们扯回来。 我没有理会斯莱德的讽刺。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很清楚——哪怕他提刀砍我时，都不是对我毫无感情。恰恰相反，他一直都还挺喜欢我的。这是个感情淡薄，很难接近的男人。他当然也能彬彬有礼的与他人社交，但这丝毫都不妨碍他将碍事的围观群众一起砍杀。 他本该杀了我。考虑过我甚至真的控制过他，我甚至无从辩驳。但他最终还是停手了。那是罗斯的面子，也是——也是复杂而混乱的无可奈何。 他非常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我就像是霉菌，像青苔。一开始，我就只是悄悄的出现在你们心底的某个角落。而等你们终于发现我的存在，意识到我已泛滥成灾… 那就不好根除了，亲爱的们。 我潜入了大楼。接着瞬间明白了丧钟的暗示。 『心理健康』 我惊愕不已。伸展自己的精神触手向下延伸。我感受到了无数个精神光点，浑浊、暗淡，仿若风中残烛。我有些毛骨悚然，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见到无数伤痕累累的病人，就像过去某次一样…… 但我错了。 情况比我想的更糟。 ——我见到了无数比我更像外星人的奇妙『怪物』。他们有着灰白色的皮肤，大小不一，分工明确。这简直像是蜂巢…不，我还能给出更准确的形容。他们更像一群各有使命的哥布林或地精，有的精神力强些，甚至足以迷惑改变地球人的认知；有的则身强体壮，体型庞大。 我头皮发麻。恍惚间感到了不对。如果把这些地精类比成变种人，这个实验室的重要程度也不容小觑了。这绝不是孩子们应该插手的那种任务…… 第87页 我感到惊慌，连忙尝试寻找属于杰森的那团幽火。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 冷静，贝儿，冷静。 我对自己说着。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当我真的开始用脑思考时，我也可以变得非常聪明。于是我立即找到了一些异常明显的可疑之处： 如果『我的小玩具们』会在此丧命，那丧钟怎么敢拖我这么久？他这样浪费我的时间，如果最终害死了孩子们……他不知道我会闹吗？ 他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 所以放心吧，贝儿。杰森…和其他孩子，他们会没事的。 我继续隐身上前，放弃了在这无数的…数以千计的暗淡星光中寻找那轮属于杰森的明月。我改去感应此处除我之外精神最强的那人——好吧，他可能并不是人。 接着我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里的地精们——姑且这样称唿他们好了——的确不少，也还算挺强。 但与我相比？ 不值一提。 可毫无疑问，它们已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斯莱德没拦下我，甚至也没警告我？他不怕我把他们全杀了吗？……他和卢瑟的合作关系一直都很稳固，不会想让他失望的。 难道这也是卢瑟的意思？一个计划，一个陷阱？ 我又焦躁了起来。 一种难言的感情令我混乱无比。我飞的更快了些，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明显与其他地精不同，身穿白大褂，精神力最强的『首领』。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某个机器之前，额头上的两根小角冒着红光。明显是正在与什么人进行精神联络，无暇顾忌现实。 我从墙壁里冒了出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把虚握住了他的脑子，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这里空旷、幽深、潮湿，有奇怪的矿石冒着幽光。仿佛一个地下世界。 我不在乎这等奇景。而是轻声对那因刺痛而跪倒了地上的异类问道： 【你干什么呢？】 我飘向他，双目如纯血火星人进行攻击时一样变得赤红一片。 【也和我说一说嘛…好不好？】 我看着他。厉声命令： 【告诉我——这里是怎么回事——你是谁——那些少年英雄在哪儿——！】 好极了。 当冷柜中的青年睁开眼，朝他们扑来时，杰森忍不住的默念着。 这他/妈的确就是个年轻的超人克隆体——看看那张脸吧！ 「所以我猜你们手上也都没有氪石，是吧。」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而答案则毫不令人意外。没有。当然没有。 接着他们就见那甦醒的克隆体朝三人中个头最高的的卡尔德拉姆沖了过去。强壮的的亚特兰蒂斯人被卡车撞了似的横飞出去，两招内就被那神似超人的青年压制住了。 「嘿！！」原本还满目同情地望着『小超人』的沃利叫出了声。「我们…我们是向着你的啊！」 他上前去，想要扳住克隆体的右手阻止对方继续挥拳。但那毫无作用，闪电小子瞬间就被推飞了出去。杰森勉强接住了他，但没等他拉住沃利，闪电小子就再次出击，试图利用加速度来撞开那个复制人。 嗯。当然是无果。杰森甚至担心他这下已撞断了自己的骨头。 前罗宾感到一阵头大。蝙-老头子…布鲁斯拒绝与他分享自己的氪石库存，那个该死的守旧派，他不想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掌握那种能够伤害超人的小绿石头。 好的，很好。现在恶果来了，苦头总要留给他吃——杰森不傻，在他还有理智，并没上头时，他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正面击败一个拥有钢铁之躯的超人类——孩子在第一时间就将开锁工具藏到了袖口。 接着？接着他也沖了上去，直戳复制人的双眼。一种本能——本该属于人类的本能——令那个克隆晃了晃神，海少侠无愧战士之名，瞬间抓住机会脱离了对方的钳制。卡尔德如沃利一样不死心的尝试与他沟通： 「别这样！停下来，我们应该谈谈！」 精神可嘉。 但对方如野兽般毫无理智可言。克隆体毫无回话的打算，他将海少侠丢了出去，转头望向了杰森。 一种毛骨悚然感的感觉令孩子的肌肉稍许僵硬。这感觉——被一个绝对强于你的非人敌人正面盯上的感觉——非常奇妙。 尤其是当你非常清楚，根本不能依靠别的同伴时。 前罗宾迅速做出了判断。他扔出了一枚催泪弹，准备趁着迷雾出现的瞬间进行毫无希望可言的反击。杰森呢并不确定对方是否也有超级视力——因为不管对方有没有，他都被逼到了绝路。 但就在他准备背水一战的剎那，那个被他判断为『无法依靠』的同伴——的确十分谦虚的海少侠已先他一步，从克隆体的背后发起了袭击。一把水波粼粼的巨锤被他操纵聚化，这一下成功的将『小超人』击飞出去。 「头罩，你能破解那扇大门吗。」 卡尔德望着那根本毫髮无伤的克隆体，冷静的询问着。他的神色相当坚毅，竟无一丝惧色。杰森愣了不到一秒，接着竟笑出了声。 「很难。」他同样不做遮掩。「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但起码还算是个主意…带上闪电小子。我会尽量为你们拖延时间。」 第88页 杰森没有点头。 他毫不犹豫的去做了。作为队伍中唯一的『普通人』，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与劣势，绝不会在这时与强壮结实的亚特兰蒂斯人进行口角，浪费时间。 其实两个孩子都很清楚。这等无力的挣扎若想成功，除非祈求奇蹟降临。 ——但怎么说呢。 奇蹟总会为英雄降临。 杰森刚抱起沃利，就感觉地面一震。那扇突然关闭，截断了他们后路的大门竟缓缓的打开了——红头罩抿了下嘴。一时不好说这到底在不在自己的预料当中。 ……在他听从卡尔德的指示，同意由对方断后时，他都没不好意思。 此时此刻却有点儿…奇妙的恼羞成怒。 不等大门张开，贝儿就已飘了进来。她的双眼如火星猎人一般赤红一片，看到他的瞬间却迸发除了无尽的惊喜与安心： 「jay！」 她低唿一声，接着立刻扭头，以一种冷酷的声音发出命令： 「停下！」 卡尔德浑身一僵，自己的动作也跟着凝滞了下来。而他面前的复制人则好似被暂停了一般瞬间定住…这个神似超人的男孩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海少侠花了快十秒功夫，才终于动了起来。卡尔德拉姆默默回身，神色古怪地望向了飘在半空，神色威严的贝儿·弗莱迪。 与那扇门后，数都数不清的…老实乖巧的地精们。 海少侠张了张口。最终体贴的性格还是令他强咽下了某一句话： 这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 那自信起来…？ 贝儿：我做了一点儿微小的工作。 卡尔德：？ 杰森：笑死。根本打不过。得多努力才能换我保护她啊。 丧钟（打电话）：宝贝，贝姬有新男友了哦。她看着还挺宝贝那小子的。 罗斯：真的？他看起来怎么样？帅吗？ 丧钟：……？ 罗斯：唿唿，贝宝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我很有兴趣… 丧钟：我挂了。 贝儿是康纳最讨厌的类型啦！他其实被控制的很苦的w 下章让她挨揍w帅不过三分钟系列 惯例的求留言哦，今天的贝姬帅不帅？ 第41章 41-揍了（已更完） 它们总在讲话。 对他讲话。 但那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那感觉更像是直接把画面与知识，某种感知，某些尝试，灌输进了『武器』的脑子里。 从不曾有人对『武器』说话。好吧，好吧。他也不是缺少对声音这一概念的理解，但『武器』非常清楚，没人对他说话。那些声音的背后总有目的，总有意义。那是命令，是指示。是不容他抗拒，也抗拒不了的东西。 那可不是话语。 『武器』拒绝承认那是话语。 他很讨厌那种感觉。小小的心灵地精三只一组，和他一样，一起被固定在冷柜当中。它们接受命令，然后向他传达命令。它们是他的什么？是导师吗？是父母吗？是加害者吗？ 『武器』并不清楚。 最初，他的认知是一片飘着浓雾的空地。那里除了混沌以外什么都没有。接着，有人下达了命令。然后，地精们开始向他灌输——那些他根本就不知道，不了解，没看过，也无从想像的东西。 心灵地精们告诉他： 什么是太阳，什么是月光。它们告诉他，前者能增强他的力量，后者则只是前者射偏的光。 它们——这群也不曾见过外面时间的实验体。它们告诉他，海风总带着淡淡的腥气，海水是由水与3.5%的可溶性无机盐组成的；它们告诉他世上最高的山峰长成什么模样，告诉他……这个世界的模样。 也是这帮东西。它们告诉『武器』，通常人类都有父母。 然后？ 然后…… 它们向他介绍了他基因的提供者。 氪星之子，明日之人，钢铁之躯。 超人。 悲伤。 痛苦。 愤怒、愤怒、愤怒。 愤怒像一把矛，被勇士握在手中，狠狠地刺向我的心脏。 我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反噬，是恶果。是我偷窥恶习必将得来的报应——我摔倒在地，嘶声痛叫。我不该看的，我- 那个少年扑向了我。我知道自己应该再冷酷一点儿，直接称唿他为『一个克隆体』。但不知为何，我却不想。 我听见杰森发出了怒吼。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被人给砸碎了。 很痛，很痛，很痛。我分不清这是我的身体在向我哀嚎，还是我的精神也跟着对方受到了影响。很痛，很痛，很痛！我—— 我不知道，但我还手了。 【住手——住手——！】 我明白我不该这样做，这孩子的所有记忆全都来自地精们的灌输，他早已习惯了洗脑…他对这已有了一定的抗性！ 但我还是大声朝他尖叫。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天啊，丧钟说的没错，我退步了，我…我太依赖我的心灵能力了。 【不…不要命令我！】他甚至回应了我。【不许命令我！】 所以理所当然，适得其反。我本在未来的小伙伴（？）们面前给自己来了个气势十足的闪亮登场，现在却倒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希望这不会给他们带来心理阴影。老天，这可不是我的本意。 第89页 我能听见杰森的嘶吼。他一拳又一拳的狠砸在男孩儿的背后，卡尔德拉姆在确定自己推不开那个『小超人』后该用控水术拉开了杰森。我决定要再喜欢他一点儿，如果任由杰森继续下去，他肯定会弄碎自己的指骨。 我听见闪电小子发出一声闷哼，似乎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为防事件进一步升级，我不得不对那个骑/在我身上，捣肉似的男孩说话： 「差不多得了。」 我的声音非常低哑。这和我此刻复杂的心境有关。我很同情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完全理解他感受的人。 但也正因如此。 我有点儿厌烦他。 「我说。」 我的声音变得更像是个二十岁的女青年，而不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我动了动眼珠，已那双黯淡的灰眼睛望着他： 「我说，差不多得了。小男孩儿。」 他怔住了，动作变得示范僵硬，那双独特的蓝眼睛显出了几分惊惶，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哦，我明白了。 「我是一个人。」我向他强调。「你杀人了。」 卡尔德拉姆也愣住了。海少侠——这个各种层面都非常正常，非常靠谱的亚特兰蒂斯青年。他花了三秒才从这古怪的，莫名其妙的氛围中脱离出来，然后动用控水术将那个身穿白衣的克隆男孩儿推了出去。 「弗莱迪。」海少侠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我身前。就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同伴』很不对劲。「你没事吗？」 草。 天啊。 天啊天啊——你们明白我在想什么吗？——天啊、天啊！——我觉得他有点儿好过头了。他可靠到了一种离谱的程度。 他想保护我！ 「放开我！」杰森话音刚落，那些缠绕着他的水流就消失了。他立即跑到了我的身旁，关切地揽住了我的肩膀。「贝儿…」 他小声唿唤着我，眼中闪动着奇妙的不安。我能闻到他若有若无的忌惮与忧心。于是沉默地对他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他小声问着。「……」 但却没把那句『你不对劲』给说出口。 我当然不对劲。 我沉默着。心如乱麻…可能吧。我的心情的确有些复杂。像是…像是一个无意识地捏住了高热钢板的普通人。等我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承担不了这股巨热时，我的手已被烫掉一层皮了。 ——这个男孩儿。 这个混乱的，惊魂未定地望着我，和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儿。 就是那块炙热的钢板。 「…孩子，让我们谈谈。」卡尔德拉姆依旧不肯放弃。在这群少年英雄的逻辑里，这孩子同样是个受害者。「我们是来帮你的。」 他的声音柔和依旧。但戒备的姿势却让他宛若一只灵敏的黑豹。好吧，但愿特查拉国王不要介意…我猜卡尔德的眼神一定如他的声音一样温柔。 但我不是。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看着那个男孩儿左右环顾，也看到了那群被我控制的地精。他恍惚着，意识到此刻已没人控制着他、向他下令了。 他变得非常茫然。 然后他朝我望来，撞进了我的眼里。他怔了一下，然后瞬间燃起了更多怒火： 「别那么看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极其沙哑。我明白，我很清楚。他一定没怎么说过话。 【怎么看你。】我问他。【你刚打碎了我的脑袋。】 「不许进入我的脑子和我说话！！」 我有点儿恼羞成怒。但杰森搂我搂的更紧了一些。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得非常复杂，就连海少侠都默默回望了我一眼。 我突然有点儿不好受了起来。 ——我、我根本就不适合当英雄。 委屈。我好委屈。各位…各位亲爱的朋友，美丽的小姐…你们也很清楚！ 我在这儿唯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叔叔希望我能乖乖的留在他的身边。而我也的确想要保护杰森！ 但…但我和他不一样。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我根本就不是当英雄的那块儿料。我根本- 一种扭曲的情绪令我咬住了下唇。为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更生气了。 「好啊。」我闷闷地说。「让你生气了。是吧？」 我看着他。 「不经你的准许，就看了你的记忆……对不起啊。」 我乖巧的说着。然后趁所有人都微微松懈——只有杰森更僵硬了——的瞬间。 「那我也让你看看我的好了。」 我的双眼再次亮起了可怖的红光。不等海少侠反应过来，我就将自己五岁以前的记忆一股脑的倾注到了这小子的脑内。 「停下——」 我以为第一个试着制止我的人会是卡尔德，或杰森。前者温柔又理智，在不够了解精神攻击会造成那些后果的情况下，肯定不想我这样折磨一个『受害者』； 而后者…杰森？ 他很纵容我。各位。你们肯定还没意识到，他是多么的纵容我。他是多么的喜欢我… 如果你们觉得一直都是我把他耍的团团转，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个很聪明，也很特别的孩子。我和你们强调过得。哎，怎么说呢。你们真该看看他看我的眼神…… 你们真该看看。 第90页 但叫停我的却是别人。我有时会情不自禁的觉得，自己其实也算是个很好运的人。 一个棕色头髮的研究员骂骂咧咧地跑了进来。这一幕简直离谱——他拨开了那群高大的，甚至是狰狞的地精。一点儿也不尊重他们。他跑了进来，凑近那个茫然而空洞的跪坐在地的男孩儿…他上手推了他一下，又给了他一拳。 男孩儿毫无反应。 男人把手撞得生疼。他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我骂道：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这该死的火星婊/子，你-」 不用他说完。杰森几乎是毫无徵兆地动了。他突然甩出了一条粗长的拦截绳，我被那东西击中过无数次啦，很清楚拿东西的力道。 杰森明显改良了它。 「啊————！」这一下差点拧断了那男人的胳膊。「*&%￥#你这杂/种！」 他混乱地骂着。我却一点儿都不生气。他给我解了围，不是吗？ 卡尔德皱着眉，明显也对他的叫骂极其不满。刚清醒过来的闪电小子迷迷煳煳的，注意力也全在那人身上。 「让你混过去了。」 杰森低声对我说着。 而我没有理他。转而望向了门的方向。我感知到了另一个精神，一个没被我束缚住的精神。 但就在我移回视线的这个瞬间，这个态度恶劣，脏话连篇的研究员竟挣扎着摸出了一个极其可疑的试管，似乎准备吨吨吨地灌进自己的嘴里。 我可真不知说点儿什么好。 闪电小子的反应速度最快。男孩儿一下就跑到了男人面前，毫不犹豫的在一秒内给了他五拳。这成功让他失去了平衡…但杰森却『啧』了一声。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也和他一样，然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唿。 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算出身哥谭。咳，哥谭——大家懂的。 闪电小子，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但难免有点儿天真。他不愿真的伤害某人，这五拳甚至没有将对方打昏。 于是？ 于是这男人竟挣扎着…以一个相当扭曲的姿势，吸吮起那些掉到了地上，甚至还混着不少玻璃渣的蜜汁液体。 然后？ 然后他就变身了。 哇哦！ 他——变成了一个比我更像怪物的怪物。 我真的应该感谢他。 混沌的，粘稠的。悲伤的，痛苦的。 那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记忆。 是被刚出生没多久的贝儿『袭击』了的…阿丽安娜的记忆。 实话实说。这种程度的记忆灌输，对『武器』来说甚至算不上是精神攻击。 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他是超人的克隆体。虽然你我都很清楚他体内还有一半的人类基因，但对这个超级男孩儿的超级大脑来说，处理这点儿信息…还伤不到他。 ——真正伤害到他的只有那凛冽寒风般刺骨的，来自人类的感情。 这是一个名叫阿丽安娜的女人的前半生。那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儿的第一次精神连接。那是一个饱经迫害的，变种人的人生。 而这个混沌又绝望的世界…那和地精们灌输给康纳的认知完全不同。简直是截然相反。 但『武器』…或者说，孩子。这个同样出生不久，就被催熟了的婴孩儿……他恍然意识到了。 ——这边儿。这五彩斑斓，有酸甜苦辣，痛苦又隐约产生了些许希望，期盼落空，失望又忍不住渴望的世界…那才是真实的。 这种陌生的刺痛，才是真实的。 这令他感到惊愕，感到震撼。那些苦涩的东西沖刷着他，令这个孩子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开眼界』。他是眨动着那双本只属于氪星的独特蓝眼，第一次全然自主地萌生出一个念头： ……我应该出去看看。 我想出去看看。 「…这是个什么？！」沃利崩溃地叫着。「圣母玛利亚啊，我是还没醒来吗？这是个噩梦还是怎么一回事……」 他抓狂极了。 「他竟然能比那小子更难对付！」 他没说错。那个人渣实验员变成的怪物——男人膨胀起来，增生出无数壮硕的肌肉。他的皮肤变成了爬行动物似的硬甲，发灰、发青。 这还没完。他的膨胀始终都没停止，那越发狰狞的肌肉竟撕裂了皮肤…但他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只狂躁的嘶吼着。 这个怪物的块头比『小超人』更大，速度上略有不如。但…但很明显，和那个茫然的孩子相比，它的恶意更加强烈，根本就只想杀死他们。 沃利的判断一点儿没错。它比那个超人克隆体更难对付。 「对不起。」贝儿真情实感的道歉。她的声音都变弱了。「我…我进不去他的脑袋。」 这也是句实话。她是真的没能进去。那感觉就好像是试图进入一颗石头的大脑——贝儿怀疑这傢伙已失去了所有理性。 你没法脑一个没脑子的人。 『多新鲜啊…』 杰森很小、很小的念叨了一句。有一点嘲讽，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他默默将女孩儿挡在了自己身后。 贝儿有点儿无措，如果她更不管不顾一点，似乎也能弄死这个人变成的勐兽。但她感觉自己应该给男孩儿们一个相互配合，解决问题的机会。 火星猎人甚至还嘱咐过她。贝姬，亲爱的孩子，不要滥用你的能力——他们将是你的同伴，而不是躲在你翅膀后的小鸡。你要学着信任他人，学会配合。 第91页 贝儿头皮发麻。 她觉得自己——完全做不到。 但她并不是布鲁斯那样总会忍不住过保护的父母。她也有很强的控制欲，但和蝙蝠侠相比… 她比他更懂怎么控制人。 「弗莱迪，你能飞出去叫增员吗？」卡尔德小声问道。「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我必须控制住地精的首领。他具有极强的智慧，不弄清楚他的立场，我担心他会帮助这位博士。」她可不放心真这么离开。「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他』？博士？…老天，宝贝，你太有礼貌了！」沃利嚷着。「没必要对敌人这么客气！」 杰森没能忍住，他嗤了一声。 「你该庆幸她总这么友好。」 或者说，虚伪。杰森心想，无奈的几乎想要嘆气。这只假兮兮的笨熊。 「不然你见她第一面就会变成超级小子那副模样。」 「超级…小子？」 四个你言我语，讲着相声的孩子一齐一怔。他们约好了似的齐齐扭头，看向了那个陌生声音的主人。 原本焦躁难安，仿佛根本无法沟通的男孩儿发出了可怜的鼻音。他皱着眉毛，以那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睛看着众人。 一只害怕受伤的野兽。 不知怎的，卡尔德拉姆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一印象。作为亚特兰蒂斯的战士，他的确见过不少这样强大又美丽，但并不亲人的海兽。它们的眼神是湿润而警惕的，好像总在害怕自己又被人狠狠扎上一叉。 他的王…亚瑟陛下曾摇着头，用哀伤而宽厚的眼神望着那些强大的异类。 海王并不觉得错在它们。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海少侠同样不觉得眼前的孩子应当是他们的敌人。 团队中最粗暴的男孩儿——卡尔德总觉得他是故意的——红头罩，他顿了顿，接着几乎是温和的开口： 「…你不觉得很形象吗？」 他的语气非常轻快。就像…每次刻意逗布鲁斯开心时那样，充满了装出来的孩子气。 「他是superman，你是superboy。」 他本想说：就像一对父子，不是吗？ 贝儿拉住了他。 过了过了。没必要的。 这个克隆…嗯，『超级小子』。他怔住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假如他真能思考的话。 完全不清楚情况的只有沃利一人。闪电小子一阵恍惚，无论如何都不想被这两个傢伙两面夹击。沃利左瞄右瞥，给小伙伴使着眼色，希望谁都行，赶快把超级小子策反成功—— 而情况的发展…竟出乎意料的顺利。 「……你们是光明会的敌人吗？」他小声问着。「你们知道…我是什么吗？」 卡尔德拉姆抓住了机会。海少侠有种独特的气质，他长得相当高大，又是个黑人，本该很难摆脱粗暴野蛮的刻板印象。但因着他那带着点儿忧郁的奇妙气势，哪怕是刚见面的陌生人，都很难对他生出恶感。 「你可以对我们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卡尔德温和的说着。甚至忽略了『光明会』这怎么听都很可疑的名称。「相信我，我们绝不会是你的敌人。超级小子，我们…我们都希望帮你。」 他顿了一下。 估计是想起了贝儿的所作所为。但卡尔德并未回望那个女孩儿，他绝不会在这时表达类似于『得罪你的只有她』的观点。他绝不会出卖同伴。 杰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卡尔德这类型的同龄人…是他过去从不曾接触过的。 超级小子抿了抿嘴。他看了贝儿一眼，而贝儿也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但这次他并未被她激怒。他隐约也感觉到了…虽然她也会像地精们那样，粗鲁的侵入他的脑子，试图操纵他的想法，但…但他们有着类似的经歷。 她和他一样。都对这个世界充满疑惑。 「……我是超人的克隆体，如果他与光明会为敌，那我应当取而代之。」他就这么直白的将这疯狂的、隐秘的计划说了出来。「我是…武器。」 不。不对。 他自己也拒绝承认这一点。他不想当什么武器，也不喜欢被叫做是『it』。很喜欢『超级小子』这个代号。就仿佛他真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孩子。他不是武器，也不是『它』，他应当是个人。 不是吗？ 超级小子向贝儿看去。女孩儿却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目光。 她不喜欢他，但也不想骗他。贝儿清楚自己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毕竟就连她自己…都是依靠英雄，依靠叔叔，依靠杰森……古怪而扭曲的活着，成长着。 但好在有人能帮助他，也愿意帮助他。 「哈？什么？」沃利叫嚷着，他是个声音嘹亮的青少年，说话自带扩音效果。「你才不是什么武器…你没名字吗？」 他，我的制造者。他只会称唿我为：武器。 超级小子做出解释。而无论是闪电小子，还是海少侠，都觉得这种说法活见鬼般的愚蠢： 「不，不对。」卡尔德拉姆坚定地说。「你是个男孩儿。而他们只想利用你，所以才把你关在这里。」 「这不公平！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沃利火上浇油，理所当然的替超级小子控诉。「去吹吹夜风，吃点儿垃圾食品，偶遇几个姑娘？」 杰森和卡尔德一起瞪了他一眼。 第92页 超级小子明显迟疑了起来。他又想去看贝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就在这时，由研究员变为的怪物也越发狂乱了起来。哪怕贝儿一直暗搓搓的用念动力压制着它的力量——它也还是把充当着牵制位的卡尔德甩飞了出去。 杰森跃过哎逞强的沃利，抓着海少侠的腰带让他平稳落地。拥有超级速度的闪电小子自然反应不慢，立即说了几句垃圾话，吸引了那个怪物的注意。贝儿看着他们默契的配合，一时间竟感动了起来——这些孩子成长的速度简直是惊人。这… 不等她心情澎湃完毕，超级小子就做出了决定。从未见过蓝天，唿吸过新鲜空气的孩子下定了决心： 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超级小子加入战局。 「nice！！」 拥有超人力量的男孩儿瞬间顶开了那个大傢伙，沃利为此快乐的欢唿一声，而杰森则眯了眯眼：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你知道路线吗？」 超级小子摇了摇头。贝儿在这时开口：「我来领路。」 她眼中再次闪起了红光。领着孩子们一路向上飞奔。男孩儿们彼此配合，竟和那个怪物打的有来有回。 杰森的战略素养在这时发挥了关键作用，要论与人型生物战斗的经验，在场竟没一个人比得过他。卡尔德在发现他总能最灵活的做出提示后立刻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了他。 杰森的调度能力；超级小子的力量；海少侠稳重的心态；闪电小子的速度…呃，加上弗莱迪的心灵感知力。 她恍惚了一瞬。 …这个小队… 意外的很强？？ 她抿了抿嘴。感到一阵不妙。虽然她也说不上了哪里不好——但就是感觉哪里都很不对头！！ 不行，不要继续走神了！贝儿！ 回过神的那个瞬间，她就感知到那男人的力量似乎正缓慢的逐步衰竭。 怎么说呢，倒也不是说他即将衰弱而死，而是…嗯，焊好的钢铁总在成型那瞬间最热。而现在，那热度正在逐渐消退。 『巨汉计划』，不过如此。 她向上飞着，在路过了某个纤瘦的、平平无奇的地精的瞬间…看了对方一眼。 【我会保密的。】 她冷冰冰的声音灌进了对方的脑中。让地精首领打了个哆嗦。 【所以现在。想想看。好好想想。】 女孩儿与他擦肩而过。 【想想你有什么能回馈我这一刻的善意与慈悲。】 【想想自己能给我什么。】 她学着丧钟的样子，撂下了这几句意味深长的狠话。 后就带着一连串的小尾巴，灰熘熘地飞走了。 卡尔德：是我的错觉吗？ 沃利：？ 卡尔德：这个少正是不是有点儿暴力过头了…？ 康纳：（愧疚） 贝儿：（心虚） 杰森：笑死（心一点不虚） 继续求留言嗷。 第42章 42-没揍 （全部正文在作者有话说。以这种形式为断更道歉） 「多可爱的队伍。」绿眼睛的男人望着监控录像中的画面。「一个小小的正义联盟…一帮小小的，天真的少年英雄！」 那双仿佛是流淌着毒液的眼睛闪过了一道暗芒。男人摩挲座椅的皮面扶手，似笑非笑的欣赏着乱做一团的画面，与画面中央的孩子们。 「……变数。」男人沉吟着。「这让一切变得更加有趣。」 接着他朝周围的黑暗望去，仿佛看见了那帮隐藏在屏幕后面，与他相似的野心家们。 「但任凭大鱼小鱼怎么翻腾，也逃不出你我手中的渔网。」 战报：我们冲上了屋顶。 喜讯：我们拆掉了承重墙。 悲报：英雄们赶来支援了。 ——别问我为什么英雄过来支援会是悲报。 我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噌的一下蹿进了叔叔袍子的阴影中。 听着，亲爱的们。 如果你们刚刚拆掉了一座明显价值不菲，暗藏不少高精仪器的研究所，那么即使你明知道这儿不会是什么好人的产业，肯定还是会忍不住的感到一阵心虚。 ……尤其是，咳咳。我很清楚如果我们真能配合良好，用出全力，那根本就不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时…… 总之，我完全不敢冒头，实在是心虚的不行。虽然我表现得像是个害羞的小女孩儿，但我心里清楚——我更怕被人认出来。 是的，朋友们，我猜你们肯定是已经不记得了。哎，我在定居（？）哥谭以前，其实也去过其他城市，结识过那里的英雄。 这可真是一笔烂帐啊，各位。我根本不敢直视黑金丝雀的双眼，尽管我非常清楚她不可能认得出我。我还能回忆起超人对我的那番好言相劝。天啊，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但他们都不肯揍我。 这才是最致命的——所以我早早的逃开了！我不能和这帮不肯揍我的英雄待太久！我不喜欢这样！ 「贝儿。」 布鲁斯向我走来，他看了杰森一眼，而男孩儿只肯施捨给他一个弧度优美的后脑勺。 我不确定布鲁斯有没有嘆气，但我感觉他的情绪的确带着几分忧愁。 「如果那你需要解释。」我抢先开口，申明立场。「那你找错人了。」 第93页 我缩的更小了一些，示意蝙蝠侠可以去问杰森——他也应该去问杰森——虽然我心里觉得卡尔德才是这个小队的暂时领袖，但我私心还是希望他们父子能够赶快和好。 ……但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这太难了。 布鲁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朝孩子们的方向走去。好笑的是也不知杰森是不是和我一眼脑后生眼，竟然随着布鲁斯的动作向前几步，拉远了和自己前导师的距离。 这让我很有一点儿无语。但我并不敢对他们二人关系发表意见。我拽着叔叔的袍子，他的手安抚的搭在我的肩上。我装作不经心的看着红龙捲风、绿灯侠、绿箭侠等人与孩子们进行问话，听着杰森不逊的一挥手，表示他们别想『回收』超级小子，这傢伙不是一个阴谋或者武器，而是一个人，一个青少年，一个同伴。 『同伴』。 『同伴』。 我说不好自己是种什么感觉。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点儿嫉妒…但嫉妒也无妨。 毕竟杰森就是这样。他就是这么好，就是非常好。他是个好孩子，更是一个好朋友，不是吗？ 而且我还感觉到了。那个男孩儿——就姑且称唿他为男孩儿好了。那个作为超人的克隆体降生于世的傢伙，他因杰森的这一番话而感到了喜悦，那徘徊着的迷茫与无措暂且退散开来，他的表情变得更像那个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去的超人了。 是的。 超人没有……承认他。 实话实说，我觉得这很正常，简直是理所当然。我很理解超人的感受，因为每当我故意变成某人的模样，替代他们出现在他们的亲友身旁时，都很清楚——如果那个被我『替代』了的傢伙看到这一幕，心中会萌生怎样可怖的情感。 所以，我很理解超人。 但我发现，无论是杰森还是沃利，甚至就连最善解人意，异常体贴的卡尔德——他们都不能理解。 孩子们眼中的超级小子，就只是个需要安抚，需要帮助，需要引导……的孩子。 他们没法明白，超人看到的可不是这些。 我听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超级小子进行申辩，而聚在这帮青少年周围的英雄们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的表情里又透着几分瞭然。 「贝儿！」叔叔低唿一声，一把抱住了我的肩膀。「你……」 我怔了一下，恍惚着抬起脑袋，接着才感觉鼻腔一凉，顿时也有几分惊慌。 「你流鼻血了……？！」 但在杰森看过来之前我就用袖子擦掉了那些…嗯，其实也并不算血液的液体。在英雄们半推半就，同意了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克隆体也加入少年正义联盟的同时，抹掉了那点儿激动的痕迹。 ——他们真好。真的。 ……好到…我根本，就理解不了。 [兄弟，我发誓我没有别的意思。]杰森盯着那条简讯，简直能想像出闪电小子说这话的模样。[但我实在好奇，咳咳，所以你和弗莱迪是在交往吗？] 杰森盯着这条简讯。 你·和·弗·莱·迪·是·在·交·往·吗？ 杰森面无表情。 杰森面无表情的用手搓了搓脸。 有些脸红的杰森……咳。 他按灭屏幕，非常、非常镇定的心想：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杰森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用手捂住了脸。 ——算不算是呢？ 他也不知道。出于某种青少年特有的攀比（？）心理，他非常非常想回闪电小子一个『是的』。对方是个很好玩的傢伙，也的确是个好人，但他并不喜欢沃利看贝儿的眼神。 明明他一点儿都不了解贝儿！ 但杰森也很清楚，喜欢和了解——本来就不必沾边。 男孩儿一阵腻味。他嘆了口气，很快又振作了起来。他不准备去纠结这点儿毫无意义的事情。是的，没错。他的确没有和贝儿交往。但除了最亲密、甚至有些太过亲密的那种事外…他们该做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 她吻过他呢！ 她甚至很喜欢吻他，很享受吻他。他感觉贝儿是喜欢他的，但那份喜欢究竟有没有包含男女之情——谁管它呢？ 毕竟就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对那只小熊怀揣着的占有欲究竟来源于所谓的友情或亲情，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很年轻，其实也没受过多少苦，享过多少罪。他还能选择把这些暂时搞不懂的东西一把子抛开，不去理会。 搞不懂就不去想了。想也没用的东西——就随它去了。 毕竟这也不妨碍他享受与贝儿的亲密。不妨碍他想保护她，甚至想迁就她的心情。 她是一个小小的怪物。在哥谭时，杰森还有一些奇怪的小心思。他希望她是他一个人的小怪物，希望她是只属于自己的好朋友。 但在心底的某处，孩子却又只能酸楚的承认： 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看康纳不爽。 是的，是的——他们给超级小子取了个名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贝儿毫不介意使用真名，毕竟她从未拥有一个真正的『身份』。而她又总在叫杰森的暱称，海少侠卡尔德拉姆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小队的三个成员都有暱称，而无论闪电小子再怎么希望他们叫他『霹雳』或者『雷霆』，这种酷炫却又好笑的暱称，三人也始终拒绝。 第94页 于是在他说漏嘴自己叫『沃利』以后——行吧，杰森甚至知道他的全名。众所周知，蝙-老头子的信息库里的确包罗万象——队伍中没有暱称的，就只有超级小子了。 「真羡慕你。」沃利夸张的瘫在新基地的沙发里。「能自己决定名字。天啊，超级小子，你一定要选个酷一点儿的名字，如无意外，你可要用它七八十年呢。」 杰森感到震撼。这傢伙竟然真心觉得自己——一个准义警——能顺利活到八九十岁吗？ 他很难理解沃利的乐观。就像他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超级小子要在那时询问贝儿的意见。 ——嗯，这也就是他看康纳不爽的原因了。 贝儿不喜欢康纳。 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可真是神奇。毕竟杰森从没见贝儿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排斥。这只小熊就连提起小丑，有时都会叫他「joker先生」。 但贝儿就是不喜欢康纳。这间坐落在山崖边缘的基地里只住着他们三…不，算上『导师』红龙捲风（一位机器人英雄），就只住着他们四人。贝儿会和他一起看些乱七八糟的电影，却从不会主动与超级小子搭话。 她偶尔会抬头看他，然后又迅速的移开目光，心事重重的皱紧眉毛。而脾气暴躁的超级小子却只有在她身边时，会努力压抑脾气，像是具有某些可笑的，出场自带的绅士风度似的。 这真古怪。 起码杰森觉得这古怪极了。 杰森感觉卡尔德拉姆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出声。而沃利只把这当成了某种…雄性的天性？他在一旁快乐的起闹：「对哦！得让姑娘来决定才行！如果你不取个能让女孩儿们喜欢的名字，的确也要后悔终身~」 杰森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迪克。 emmmm 「……我不知道。」贝儿迟疑的皱紧了眉毛。她不喜欢超级小子，却也从不会无视别人。「一定要我说吗？」 沃利好像才是最上心的那个。超级小子自己都对『名字』没什么执念。杰森其实有点儿同情他。他知道对方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在意。 他讨厌超级小子总会朝着贝儿看来，却并不是真的看他本人不爽。 最终贝儿说除了一个名字。略带一点儿老派。 「康纳。」 就这么定了。 ——这件事也很让杰森不爽。 虽然事后她甚至主动在他脑内低语，说这是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曾和母亲一起看的电视剧中的男主角的名字。她并不怎么喜欢那部剧集，但『康纳』却是她第一个有印象的男性名。 杰森：……更不爽了。 但无论这些近乎于青春期烦恼般的日常持续了多久，少年英雄们也还是很快迎来了下次『波澜』。命运像是一张望不见边的大网，正试着将这群璀璨的新星笼罩其中。 而那只绿色的母熊，则睁着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沉默又凶暴的看着这一切。 --------本章完 说再多解释我觉得也是藉口。首先先和大家道歉，然后提出几个解决方案。 客观现实：我在读研，将于明年6月毕业。因个人能力较差的缘故，现在无论是毕业论文还是毕业设计，全都忙的焦头烂额，连能否顺利通过盲审，正常毕业都不敢保证。 因此无论是克里斯那本（其实只有4章就写完了）还是这一本，我都没法保证正常更新。 此外，这一本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我其实只有一个非常粗略的大纲，属于有几个想写的段落，但其中衔接部分我没有列详细内容的状况。也就是写起来非常随性，因此卡起文来也格外要命的类型。 所以，大家可以看看怎样解决最合心意： 1.断更3个月，等解v，返点（不是全部的点数，应该是从我的稿费里扣除）。然后这篇文我会随缘更新，最差的结果就是放大纲出来完结。 2.以这种福利章节的模式进行更新。月更到我毕业，然后努力写完。 以上两种方式，大家可以留言让我看看哪种支持的人多。真的非常抱歉出现这种情况，可能说到底，这篇文的确就不该入v。 但还是希望对评论区的一些意见做出一些回应。首先是夹子，夹子是所有入v的文章都会上的，而榜单的要求则是那一周要更满多少多少字。这两点我都是做到了的，任何能做到的作者也都可以上。而坑文的处罚方式就是解v返点，这也是这几年才开始制度，但我觉得非常合理，能公平的对所有订阅了的读者进行补偿。 我很能理解大家对坑的怨念，也非常抱歉这篇文走到了这一步。这的确是我错误估计了自己能力的缘故，我也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大家提出补偿方案。 再次和信任我的各位读者诚挚致歉！ 第43章 43-没揍 （更多内容见作话） 青少年。 复杂的、多变的、难以被标籤化、难以理解的青少年。 红龙捲风心想。 『心想』，这个词就像『思考』一样，听上去是一个独属于人类的词。然而众所周知，这个世界在近十年来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红龙捲风是一个能够进行思考，而不是去计算的机器人。几曾何时，这可能还是能够轰动世界的壮举。但放在如今？ 别逗钢铁侠发笑。有心的机器——当然是存在的了！就和氪星人能通过晒太阳来变得更强一样理所应当！ 第95页 行吧。总之，红龙捲风在统计对比后已能确定，自己最近的确常常思考，也竟然会主动的进行一些奇怪的反思。他开始变得更追根究底了，变得总是想要知道……这帮孩子们，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这正是他主动申请，常驻这「小小的联盟」的原因。绿灯侠哈尔·乔丹曾戏嚯的念出这个非常可爱，甚至有点儿过于可爱了的戏称。显而易见的，这是因为他多少有些事不关己，考虑到绿灯戒指的择任方式，他大约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困扰：如何让自己锻鍊出的助手顺利独立。 与他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绿箭侠。快手甚至没有参与进少年联盟，那是个性格急躁的少年英雄，在识破他们并不准备带少年们去瞭望塔的瞬间就表示自己不会再在这帮傲慢的成年人身上浪费时间——为此绿箭唉声嘆气了好几天。 红龙捲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是个相当聪明的机器人。但或许还是不够聪明。他做出了种种分析，试图解析英雄们与自己助手间隐约存在的那种奇妙关系。甚至还和（他心中）联盟中最懂人性的蝙蝠侠展开了一番对话，试图让对方告诉自己他的想法究竟对不对，他有没有更像人一点儿。 是的，红龙捲风想要……变成人类。 在后续的某次事件中，红龙捲风的创造者曾称他的这股冲动是「匹诺曹般的愚蠢」。但显而易见的却是…想变人的机器人这一设定的确经久不衰。 蝙蝠就很能理解他。 这位非常理性，很多时候都被评价为理性的过了头的英雄——他在红龙捲风看来甚至很是体贴。正是蝙蝠侠本人向他提出了建议，认为他可以通过观察更有个性，更善于彰显自我主义的青少年，来进一步的深入思考「成为人类」这一命题。 红龙捲风很领情。接着，很快，他就发现了： 这是个很排外的小团体。 多么痛的领悟。青少年，这帮活泼好动，正义感十足的青少年，他们的荷尔蒙是那样的旺盛，有着远比成年人丰富许多的精神世界，与更敏感，更脆弱的自尊心。 红龙捲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小团队——他们很能彼此共情，比联盟中的成年人更容易与彼此产生工作外的感情联繫。这很正常，即使是红龙捲风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尚且年幼，还有时间和经歷去关注新的事物，结交新的朋友。 但与之相对的——在这个小圈子外的人们——比如他自己——其他任何被划分为『成年人』的人——就都很难融入这个全由少年组成的圈子。 实话实说，这很是让他苦恼了一阵儿。 尽管红龙捲风也不确定这股古怪的数据算不算是「苦恼」，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很棘手。很明显，这帮少年只当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监视者，是个监工，甚至都不算是老师——这群各有出身的孩子甚至都不认同他的『导师』身份，可能最多也只把他当成是个前辈英雄。 最愿意配合他的无疑正是卡尔德海姆。作为亚特兰蒂斯的优秀战士，海少侠相对年长，也接受过一定的政治教育。他的思维比其他孩子更加理性，更能理解红龙捲风存在于此的意义。 因此……在察觉到这群孩子们出现了一个『叛徒』时，这二人都没有对对方隐瞒这层信息的意思。 是的，叛徒。这个纯粹由青少年英雄组成的小联盟中已数次出现了情报泄露事件，让这帮年轻人面对了不少本不该由他们面对的危机。这让红龙捲风感到了一阵焦虑——这种感觉，可能就是焦虑吧。他很担心，又不仅仅是在担心。 这群孩子性格各异，非要红龙捲风说的话，机器人愿意通过对他们面对突发情况时的反应来判断说：他们都有「金子般的心」。这帮少年英雄很当得上英雄一词。他们的品德令机器人很是敬佩。 但青少年，不，应该说，但人类是如此的复杂。他们会因种种原因，搞出一些明显言行不一的情况。 而这个小联盟的成员——又是如此的复杂。 作为正义联盟的一员，红龙捲风当然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出身情报。 首先是四个男孩儿。超级小子是超人的克隆体，有异魔比扎罗在前，他的存在本不足为奇。但考虑到制造了比扎罗的人正是莱克斯·卢瑟，这位智慧超群的超人宿敌…这孩子无疑成了一枚身不由己的定时/炸/弹；海少侠的父亲是黑蝠鲼（反派），海王不希望他受出身所困，至今都没告诉这孩子他的身世；红头罩曾是一名与蝙蝠侠配合默契的罗宾，但近年随着年纪的增长，雄性激素的激增，他的行为开始有些失控，变得更加暴力；与他们相比，身为闪电侠血亲，仅仅是最像这个年纪小孩儿，极想证明自己又格外跳脱的闪电小子倒被衬的普通了起来。但他又是队伍里最天真的那个，很容易被当成木桶最短的那一板。 ……而两个女孩儿？ 是的，两个。 一个月前，绿箭侠极不好意思的又向联盟推荐了一个女孩儿。阿尔忒弥斯·克罗克，足以补全队伍短板——没有远程攻击角色的一名女性弓手。她的能力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仅仅是她的出身——她的父亲是知名杀手「运动大师」。 身为机器人的红龙捲风当然不搞连坐。但自这孩子加入以来，小联盟就被迫面对了数次明显有所预谋的情况升级。在概率学看，这也是极不应当出现的现象。红龙捲风无法视而不见。 第96页 ……但是。 尽管女猎手阿尔忒弥斯已非常可疑了。但队伍中的另一个女孩儿…弗莱迪却也同样很难让他放心信任。 但这层担忧……却又并不是在担心她会背叛这个小队。 贝儿·弗莱带是被超人和火星猎人一起带到他面前的。超人主动向他介绍了她的情况，只论实力，弗莱迪的实力已能直接加入联盟。但她身上有着极大的性格缺陷，需要一个相对稳定、友好的环境，而待在她的『小朋友』身边，则明显能够帮助她继续成长。 超人的眼神总是带着那样温和。那是一种非常能够安抚他人，稳定情绪的感情，是红龙捲风註定无法具备的东西。他当然非常信任这位联盟主席，而弗莱迪本人也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之所以要加引号，是因为红龙捲风很快就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呢？发现了——弗莱迪和他一样。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如果红龙捲风能感性一点儿，会说自己像是在雨林中遥遥望见了一匹同类，这其实是很令人意外的。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却明白这不寻常。 很不寻常。 机器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纪尚幼的火星/地球混血儿…… 和他一样，都在学着做人呢？ 阿尔忒弥斯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我很高兴，亲爱的们，好久不见！很高兴我又见到你们了……咳咳，扯回来，我真的很高兴队伍里出现了其他姑娘！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由衷认为我还是更擅长和同性相处一些。当然，我指的是那些并不会对我抱有主观恶意的同性，沃勒那样的人必须除外。 该怎么形容呢？我总觉得姑娘们看我的眼神要更单纯，我们的思考方式，似乎也总会比我和男孩子们的更加相近。 阿尔忒弥斯对我没有太多的欲求，她在心底祈祷我能是个好相处的姑娘，就像我也暗暗希望的那样——所以，理所当然，我们相处的很好。 她是个神奇的女孩儿，请容许我多为你们介绍几句这位新朋友吧。她是个金髮姑娘，大约是得益于她母亲那边儿的亚裔血脉，她有着健康又漂亮的小麦色皮肤，和一对深色的眼眸。 这是个喜欢用轻快直爽的话语来掩饰内心的姑娘，这一点倒是很沃利很像。她的心声总是有些悲观，显得格外忧心忡忡。我觉得这很可爱，甚至很想安慰她她担心的那些事情——其实都算不得大事，但你们也知道，我不能，我不敢。 她极不希望我们知道她的生父是谁。尽管那就是个抛妻弃女的混蛋，除了伤痛从没带给她任何好处。但她的运气实在很差，第一次共同任务就遇见了那位子承父业的姐姐——柴郡猫——这有效加深了她的这股忧虑，很怕我们会因此而失去对她的信任，指责她欺骗了大家。 我总感觉她心底好像有个总在尖叫着的小人儿，那个小傢伙会细声细气的说出很多又幽默，又悲观的话。这可感觉实在奇妙，都怪他们——我知道这是强词夺理——但除了杰森与康纳，队伍中实在没人理解心灵感应这一能力。 他们太信任我了，以致于每次打通心灵连接，我都能隐约听见他们的真心话；他们又都太好了，我可真爱这帮小小的英雄。他们是那样单纯，就连偶尔冒出来的小阴暗，都蠢兮兮的。 ……说起来，我最近终于能够勉强正视康纳了。 各位，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这种感觉。我可真想长嘆一声，因为我同样清楚，我对超级小子的差别待遇——那纯粹就是一种无理取闹式的迁怒。 那模样可真难看。如果非要选个更恰当的形容词，我会说我表现得非常狼狈。 因为我很清楚那种感觉。康纳的脑海中全是他人灌输给他的东西，而我？我在尚未成熟时就袭击了我的母亲，得到了那些对我来说『还太早了』的经验与知识……我，我毕竟是个混血儿，妈咪也不是个火星人，无法给出正确的疏导…… 这让我总是很狼狈。 总是，总是非常狼狈。 但这几年…这几年，我已好的多了。我毕竟也在长大，虽然叔叔反覆强调过火星人要到60岁才算步入成年，但我是个混血儿，可能活不了那么那么久。我成长的速度比地球人慢，却也比火星人要快。 我已很久不曾想起那些狼狈的过往了。但是显而易见的，康纳的出现让我记起了那部分过去，而他——这个被『制造出来的兵器』，也让我记起了我父亲对我的定位。 多说无益，那不是个有趣的故事，让我们聊点儿开心的！ 虽然依旧难以适应，但我实在很难不喜欢我的小队。是的，我的——我是团队的一员！哪怕我总觉得自己会在某天突然跑路，但此时此刻，这也是我的小队！——这是个很棒的队伍。实话实说，我简直觉得这像一个家庭。 我们彼此合作，彼此包容，共同成长。虽然也会发生争执，也有摩擦，但这也够了。这里…这里很棒。 棒到我有勇气去劝说杰森。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他甩了蝙蝠侠，而不是蝙蝠侠甩了他。那…那又何必故意无视这个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老傢伙呢？他…你就是不再当他是导师，也可以当他是同事，是领导。 太勉强了一点儿。我说完他就不肯吭声了。我知道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毕竟布鲁斯从来都不止是他的导师。 第97页 ……在我心中，他们是一对父子来着。 我知道杰森也是这样认为的。这曾让我快乐到窒息，在他们还会一起飘荡在哥谭的夜空时，我觉得这对组合是这样的可爱。但现在，问题也出在这里。 当伤了你的心的人是父亲，是亲人，是挚爱时，事情总会变得格外复杂。 我不知道。我总会垂死挣扎般做些几乎毫无意义的劝解。我知道杰森已不那么痛苦了。毕竟他也清楚，布鲁斯是那样的关心他，那么的爱他。他并不是被抛弃了，他- 他遭遇的这一切，仅仅是源自不信任而已。 这个词已足够伤人。 蝙蝠侠不信任哥谭的夜不会伤害他爱的人；蝙蝠侠不信任他的能力总能恰到好处的保护他爱的人；蝙蝠侠也不信任他爱的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自己。 这样说来似乎格外讽刺。哥谭的黑暗骑士想把他的儿子送出哥谭——这不仅仅是因为杰森那烛火般飘忽不定的命运令他感到了困惑，也是因为他知道，在城市与儿子之间，若一定要二选一，他知道自己会选哪个。 真是要命。各位。真是要命。 我愿意赞颂他的伟大，却也会忍不住哀嘆他命中注定的悲惨。我真喜欢他们——英雄们——身上的那股血味儿。那让我欲罢不能。 ……但我也清楚，那很痛苦。他们…他们，即使我不愿意，他们也变成我的朋友了。 各位，我…我实在不忍心朋友们变得痛苦。 这也是我今天——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我可爱的小队已解决了不少、不少危机。这当中甚至包含几个足以毁灭世界的阴谋。那本不该由他们应付，但那只背后的手……那股庞大的、阴险的力量，却还是冷冰冰的拨弄着我的小伙伴们。 掌控这帮次代英雄的感觉是这样的好，我甚至可以理解，我当然可以理解。这感觉一定非常令他们着迷…但却令我非常不快。 于是，因此，我悄悄的留出了基地。我不确定红龙捲风会不会监控我的行踪，但我也并不非常介意。我发现了一处小小的马脚，发展了一个小小的『线人』。 我在他的脑海种下了单独前来此地的信号，想要送给幕后黑手们一点儿……『小小』的惊喜。 （本章完） 字数应该是一半一半，下一章起应该就要开始搞事了，是青少年喜剧相声w 这里是假期也依旧在改设计改论文刚刚被教学助手通知了中期论文需要大改——其实已经在大改了——的不敬。 遥祝大家新年快乐，抹泪，久等了，久等了！希望我能顺利毕业，呜呜呃 第44章 44-没揍 【……展示……】 那是一团迷雾。 【展示你的脑子……展示你的思维……】 像是射穿森林的迷濛月光，带着一股属于青苔的莫名草味儿，仿佛是往他脑中吹了一口冷风。 【证明你的价值，向我展示你的脑子，展示你的思维，证明你的忠诚。】 朦胧的、混沌的、幽暗的……什么东西。 脑魔…他曾也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类名字，「西蒙·琼斯」，再普通不过。 他也曾如那些兢兢业业辛勤工作着的白领一样，工蚁一般窝在某栋小小的实验室中，进行着那些无望的、看不到头，也不知出路的研究。 但和那些享受着这种朴实生活的『工蚁』有所不同。脑魔之所以会成为脑魔……并不是遭遇了可悲可嘆的意外，更不是又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他之所以会成为黑暗世界的住民，成为一名裸/露着大脑，邪笑着操控他人的反派——正是因为这只小小的工蜂，他一向自命不凡。 他的心中有着许多的不甘与埋怨，某种天生的自大变成了一种指引，看啊，他是这样的聪明，聪明人想走捷径，总是比其他人要方便许多的，不是吗？！ 倒也没说错什么。 但在这复杂多变，诡谲难测的世界里，这位自命不凡的博士并非能如自己想像的那样游走于黑暗的边缘。坏消息，他坠落的速度比他自己想的要快很多，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他很享受坠入黑暗以后的生活。简直称得上如鱼得水。 脑魔——他捨弃了自己的头盖，骄傲的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大脑皮层。他以此作为交换，与原本那无趣的、平凡的人生说了再见。他的确非常聪明，在学会如何使用这颗美丽的大脑后，他甚至能同时操纵三个科研人员进行精密操作。他应当的确是个天生的罪犯，一个天才般的虐/待狂，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该如何用人心中那些幽暗的小秘密将其逼入绝路，更天才的是，他也很喜欢这样做。 他喜欢看到那些扭曲又痛苦的脸。有罪、有罪，他威严如法官，对他人的内心进行审判。这个货真价实的罪犯尤其喜欢与心灵感应能力的英雄交战，与毫无底线的他不同，那些愚蠢的英雄总是心怀愧疚，总有难以面对过去，或不得不欺骗的人。 他很喜欢…他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本来是非常喜欢，玩弄他人的脑子的。 脑魔， 脑魔如一具生锈了的机器般，充满抗拒的向前奔着。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不，他的脑中一片幽绿…他就像一台中毒了的电脑，正被一个又一个突然跳出的弹窗闹得够呛。他迎着月亮，翻过沙丘，找到了那处眼熟的戈壁……眼熟…… 第98页 眼熟？ 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反覆迴响，软弱的、温和的、冰冷的、强硬的对他说： 【打开你的大脑。】 他无法违抗。 他打开自己的大脑，如一本被翻开了的书般坦诚。他是那样渺小，是那样…… 祂出现了。 祂的形态一如既往的难以描述。像是一团混乱的信号，像是一朵忽明忽暗的幽云。那团绿蒙蒙的事物宛若一团飞烟，祂『看着』他，久久不语。 恐 惧 恐惧变得如此迟钝。脑魔恍惚着发现，原来他还能颤抖的更厉害一些。原来他还能更加惊恐。 但他一动不动，就连张嘴喊叫都变成了一件难事。他被控制了，就如他控制别人那样。不，比那更甚。直到接收召唤，他甚至不记得自曾变成了一本任人翻阅的书，他甚至忘却那无可奈何的恭顺，与卑微宛若蝼蚁带来的屈辱。 正因如此， 才更恐惧。 脑魔是个相当不错的脑控者，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儿。此前他遇到的最强脑控者正是他如今的老闆，那位带毒的女王蜂（dc反派）。他甘愿俯首称臣，正是因为明白自己的形象与能力都无法像她那样走上权利的巅峰，若想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生活，就必须依靠一颗大树。而拥有一个主权国家的女王蜂……正是被他选中的靠山。 但是， 但是…… 他本以为，本以为——敌人、阻碍、对手——应该是那位欧米伽级别的变种人，该死的x博士。结果…… 他木楞的好似一个白痴，正任由他人翻看着自己的大脑。对方甚至不必开口询问，他就会自发自觉的为其展示一切。他- 「……a」 那团绿色的不明之物发出了一个短颤的音节。接着就如怪物一般咕哝了几声，好似是在嚼着什么人的骨头。 「……我看见你了。」 祂-她轻柔的说着，那声音柔软中带着几丝委屈。 「我说，我看见你了。」绿幽魂强调着。「出来吧。」 「哈。」 一个婀娜的身影自岩壁之后冒了出来，步伐优雅，姿态高傲。 那只蓝色的单眼发着飢饿的光，她看着那团忽明忽暗的迷雾，接着就如乳燕投林似的扎进其中： 「show yoursself！」她发出一串快乐的笑，趾高气扬的命令道。「让我看看你，别害羞嘛！哦——我亲爱的小东西，我的宝贝儿……」 罗斯·威尔逊大笑着。 「难道你还担心你的小奴隶会暴露你的真身？——放宽心，放宽心，宝贝贝姬。」 丧钟的女儿熟练的与她调情，那头银髮被月光照的熠熠生辉。 「我很确信他活不过今晚啦！——你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蓝眼睛中中闪烁着的残忍甚至比她父亲更胜一筹。「毕竟你是这么的小心眼，又是这样的多疑。」 罗斯在那双被具现出的，恶魔般扭曲的修长双臂中笑的张狂。 「是不是啊？甜心？」 我没在害怕。 我必须和你们强调一下，我没在害怕。真的！ 「让我亲亲你。」她强势的说着。「我可真是思念你啊，亲爱的，就像母亲思念孩子，丈夫思念妻子。」 她一如既往，还是那么喜欢亲吻我的嘴角。哪怕我无可奈的将脸变成了一张僵硬的面具，她也不可罢休。 罗斯咯咯笑着，她的神态中有些我搞不明白的东西。她的眼神总是这样，这样的缺少爱怜，这样的直接。 她看着我，就好像我真的是块儿可爱的蜜糖。她盯着我： 「看来你过的不错。」说真的，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听说你弄到了一只新玩具，一只红色的小鸟，对不对？」 我不高兴。 我感到毛骨悚然——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大声密谋，即使正如罗斯所说，我註定不可能让脑魔好好回去了——但我依旧不喜欢这样！ 可我怀里的女孩儿却很享受。她和她父亲一样，都有强悍的体格，和强势的性格。这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这对父女又狡猾又爱炫，他们从不觉得自己在走钢丝，更从不觉得自己会悬崖边坠落。 她是故意的。 ……而她的这幅样子，又让我忍不住觉得，她可真是非常美丽。 我但凡拿她有一点办法，都不至于逃走。 哎。 【接作话】 「别那么叫他。」最终我只得含混的强调。「他有名字，有代号。他很强，罗斯，和你一样，他才不是我的小玩具，而是-」 「而是你的『小朋友』。」 她止住了笑，打断了我。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我觉得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非常认真。那只亮的可怕的蓝眼睛里也浮出了一层淡淡的柔情。然而很快，下一秒，罗斯就再次露出微笑。 「哦、哦——我或许还太保守了一些，宝贝。或许我该说他…是你的『小男朋友』？」 如果罗斯真的很像斯莱德（丧钟），那她此刻应当会用身后的那把剑来砍我。 即使她很清楚自己砍不中，也会那样做。 但她没有。 「我可真能嫉妒。」她平静的，一字一顿的说。「我可真是嫉妒啊，贝儿。我可真是……」 第99页 她娇气的挂在我的身上，而此刻的我？我拒绝使用我的真身，我拒绝使用我的本音。我清楚自己现在的外形一定非常可怕，我的肢体变成了活着的枯木，我时隐时现、似有若无。但她依旧相当精准的抓住了我的后颈，找到了我的眼睛……不，不对。 或许正是因为我知道她想看着我，所以才『看』向了她。 「我不明白？」我虚弱的说。「我不明白，罗斯。你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她提高声音，我立刻怂了。「没有必要、没有必要？不！这由不得你来决定！」 她眯起眼、瞪向我。我不敢继续和她对视。罗斯冷哼一声。 「这该由我决定。可怜的小东西，我亲爱的熊泰迪，美丽的绿幽魂……你不辞而别，离我而去，惹得我伤心欲绝！事到如今却和我扯什么『没必要』？我该如斯莱德所愿，我该惩罚你——」 「……我道歉。」我弱弱的说，甚至没试图狡辩『我给你留信了，不是不辞而别』。那毫无必要。「我道歉，罗斯。」 她瞬间熄火，一下就不说话了。 ……我作弊。而她也知道我在作弊。罗斯是个很古怪的孩子，她如斯莱德一样喜欢表演出某些富有强烈感情色彩的『戏剧』，以此煽动『剧中人』的情绪。她可以很黏煳，也可以很理智，她擅长利用感情就如她擅长唿吸那样……她想控制我。 但她不可能控制得了我。 我们都很清楚的。 「没劲。」女孩儿淡淡的说着。「你甚至都不陪我演一演。」 「……我有些事还没处理。我很惦记。」 「哦，哦，真让我惊讶。」她冷淡的说着。「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小男孩儿，是不是？起码现在肯定是这样。」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现在还活着的人里，最了解我的可能正是丧钟父女与杰森，我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但我踌躇了片刻，还是没能按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我会一直喜欢他的。」我顿了顿。「就像我依旧如之前那样喜欢你。」 这并非谎言，却也说不上是句实话。杰森是特别的，他当然是特别的。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在空中张开双臂，一跃而下时那难以自已的喜悦之情。他对我带来的刺激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蝙蝠侠都不行。 「……」女孩撇了撇嘴，我察觉罗斯刚刚咽下了一声嘆息。「我真不想当个好哄的傻女人。」 我赶紧摇头——尽管我现在的姿态很难完成『腰头』这一动作。 「首先，你也算不上是什么『女人』，罗斯，你可还没成年呢。」我小声说着。「而且你也不傻。你只是很喜欢我，所以才愿意对我宽容。」 「谢谢你，罗斯。但现在…我还有点儿小问题，要和他聊聊。」 我将视线转向瘫软的跪在地上的脑魔。他回不去了，这是必然的。其实我已洗掉了他袭击少年正义联盟，又被迫对上我时的那段记忆，让他以为自己顺利的威胁到了我，而我的秘密——我不敢和杰森说的事——是我的本来面貌基本就是个翠绿色的外星人。 啊哈。如果我真如外表所展示的那样天真又年幼，且还真的理解何为『春心萌动』，那这可能还真是我的纠结。 然而并不是。首先，无论是能力还是经验，脑魔都比不上我。他几乎是在对上我的第三秒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脑子，我甚至拔出了女王蜂刺入他精神的那枚钉子，由那个小孔彻底钻进了他的脑子……但我依旧不能让他回去了。 「你不该跟踪他的。」我平静的说。 「如果不这样，我又要怎么找你？你这躲猫猫大师。」罗斯不以为意。 我翻阅着脑魔的脑子，确认他如我命令的那样申请回国。女王蜂同意见他，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察觉不对，无论有没有，我相信这都是件好事。 「如果来的人不是我呢？」我软绵绵的说着。「如果他发现了你，想对你下手呢？」 「嗤。」 她没再多说，只以冷笑强调了对自己能力的自信。我一下就理解了丧钟的焦虑，可能是因为一直跟在孩子们的身边吧——要操心的人从杰森开始逐渐向外扩散，我最近甚至会和阿尔忒弥斯一起担心她的课业能否跟上，奖学金究竟花落谁家。 我嘆了口气。 「真是可怜。」我平静的说。「他知道你认识我了。」 这是个秘密，最好永远都是秘密。但这只是第一层，毕竟就算弗莱迪就是绿幽魂的消息散播出去，我也无非是会被正义联盟暴打一顿，丢进监狱——我最近偶尔觉得这种走向也还不错，毕竟在少正待着，我焦虑的次数实在太频繁了，我都觉得自己可怜；第二层则是… 我得保护罗斯才行。 我身份暴露也不会死，她的行为却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她是我的朋友，就算我逃走了，她也依旧是我的小朋友。 永远都是。 「你要怎么做？」罗斯懒洋洋的说着。「要我替你动手么？」 「毫无必要，你明知道的。」 她笑眯眯的、兴致勃勃的看着。但我没让她多享受这个过程，我下手很快，一向很快。 罗斯在我完事后挑高了眉毛： 「什么？就这？洗掉他的脑子…我以为你会做的更残暴点儿，毕竟我很清楚『他们』的手伸的有多长。」 第100页 她笑嘻嘻的捏了捏我的脸蛋（面具）。 「心慈手软，这可不像是你。这也是那只小小鸟为你带来的变化吗？」 我真不喜欢她提起他。我…… 「哎呀。」罗斯眯起眼睛，凑上前亲了亲我冷硬的脸蛋。「搞得我也好奇起来了。」 「……他就那么特别，那么特殊吗？那个罗宾鸟，那个小朋友？」 「带我见见他，让我见见他。贝儿，甜心。」 「好东西就要拿出来一起分享，不是吗？」 贝儿在搞事啦搞事！下章应该会写很多杰森w贝儿陷入诡异无比的修罗场23333 好消息是忙完4月应该能不那么忙 坏消息是学校所在地陷入疫情，不能返校导致很多事情再次出现了变数。 给各位读者磕头，也不好说我新年是在走背子还是在攒rp，总之如果能顺利毕业的话，咱们起码能恢復周更（抹泪） 第45章 45-没揍 我花了十分钟时间和罗斯强调杰森不是一件「东西」，他是个男孩儿，一个可爱的男孩。就像她是个可爱的女孩那样，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被称为「东西」。 她的表情诉说着自己的不屑，仿佛对我的强调完全嗤之以鼻。我感觉她在逗弄我，但我没有证据。 「行吧，行吧。」她眨动着那双泛着蓝光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我。「所以你有什么打算？据我所知，脑魔背后站着的那位女士，可称不上好相处。」 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让她更像狼了。仿佛总在觊觎着什么，好像有谁没让她吃饱。 『野心勃勃的小妞』斯莱德曾如此评价自己的宝贝女儿。『像只刚进城的乡下小龙，脑筋够坏，却对什么都感到十足的新鲜。』 他是如此的溺爱她，我最近才真的完全理解了斯莱德的心情。他已足够老了，就算外表不显，年纪也到了会惦记后辈的阶段。他看着这个小丫头，延续了自己基因，与自己十足相似又十足不同的独立个体……他真的非常喜爱这个女儿。 他曾做作的说『真不知该怎么拒绝她』这句话简直是在放/屁。他是谁？是效率最高的鲨手，是冷血无情，时刻为地方敲响丧钟的最佳僱佣兵。他会搞不定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 他只是不想搞定她。他只是如我一般陷入了某种只能称之为愚蠢的软弱情绪…他觉得自己能保护她，他觉得就这么任由这丫头随心所欲，也没什么不好。 哎。 真是可悲，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看着十足的期待。」我悲观的说着。「这可不行，罗斯，你不能把蜂后…女王蜂（dc反派）当玩笑。」 女孩儿嘻嘻笑着，和杰森不同，她完全不会因被否定了能力而恼怒——或者说，她也会感到恼怒，却向来拒绝展现。这也很正常，哪怕枪林弹雨，她也总有十足的安全感，她很清楚父亲对她的爱。 「得了吧，宝贝。」她又蹭了过来，亲密的叫着我的名字。「贝儿、贝儿，爱操心的小熊！你总是这样小看别人，你总是想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 我无言以对。 她侃侃而谈。 「我们在讨论的是一个主权国家的独/立/领/袖，一位暴/政/女/王，一位世界级——甚至宇宙级的脑控者，一个总在充当幕后黑手，身边永远簇拥着无数工蜂的「陛下」。」 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眯了起来。 「当然啦，你我也都非常清楚，高尚的世界警察之所以只是连连谴责，却并没怎么往那位的蜂巢里派出暗杀者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背后的支持者们，同样是一群令人倍感眼熟的『大人物』。」 我不出声了。 我并不怎么了解世界局势，那对我来说实在太过遥远，远到仿佛并不真实存在。因此在意识到丧钟的长期合作对象——他最喜欢的金主——那位光脑袋的卢瑟先生明显对我身处的这支小小队伍很有兴趣时，我真是感到了一阵后怕。 我似乎还挺容易焦虑的，哎，说到底，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我真是搞不懂！ 好在我的脑袋的确好用，当我需要思考时，也能非常聪明。我从脑魔那汲取到了足够多的信息，我总是很爱干这种事，找跳板，你们能明白吗？一开始或许只是读了一个有点重要的小角色，但却能通过这个小角色顺藤摸瓜，一点点的…… 罗斯眯着眼睛，她的手指纤长又冰冷，上头还覆着一层皮质手套。她摸着我的脖子，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肃穆，非常的，呃，佣兵。 「又要做些疯事了，是不是啊，傻姑娘？」她悄声说着。「又要突然消失，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惹些不得了的篓子，让关心你的人伤心。 我为我读到的东西感到喉咙发酸。我什么都不敢说，甚至都不敢继续与她对视。 「你甚至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输，真是自信啊，我的小怪物。 你要怎么处理她呢？你要怎么处理那个国家？我猜你一定有个相对缜密的计划，你最擅长这个了，你最擅长为那帮自以为是的傢伙献上一记致命的背刺……不是吗？」 「别这么小气，小熊。别装的好像你真的搞不定似的。」 她商量似的和我嘟哝着。 「这次就带我一起玩嘛。」 （下文接作话） 第101页 有些时候我也会进行反省。 但就像闪电侠抱怨闪电小子时说的那样「道歉的很快，反省的很好，但坚决不改」。 老天，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意识到这个：原来我也一样。 「青少年。」我轻声咕哝。「真没想到……」 我似乎引起了红龙捲风的注意。他朝我望来，如果他并非一位机器人，我猜他现在一定是感到了疑惑。我好脾气的沖他笑了笑，并没对自己的夜不归宿做出过多解释。就像我想的那样，他也没问。 唿，看样子是塞给他的那些教育书籍起到了作用。如果此时是蝙蝠侠守门，他一定不会因书上的那些「要给孩子足够的空间」而选择让步，我恐怕得精确到自己每分钟都干了什么，才能获得进门吃饭的许可。 哎， 哎。 我想他了。各位，我可真是怀念他的三角绞，我可真是怀念他精壮的小臂与那对尖尖的小蝙蝠耳朵……我- 「看来有人夜不归宿。」一句平淡的话语自我背后响起。 如果我是一只猫，那现在肯定一边哈气一边炸毛。但我猜我的反应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那个说话的人随着我的勐一回头而下意识的向后跃去。 我们都尴尬的僵在原地。说话的是超级小子，他穿着一件纯黑色的t恤，手里端着一杯暖烘烘的饮品。他看上去比之前像人多了，他感到惊讶、茫然、不知所措。或许还有一点点的受伤，我不确定。 【你又在看了。】他在脑海中对我说。【这是个坏习惯。】 ……我可真不喜欢被他说教。 真不喜欢。那感觉就像被两岁的孩子指出错漏。不，如果真是两岁的孩子，我反倒不会如此的… 【是啊，每个人都有坏习惯。】 我强横的说着，自己都觉得无礼。有那么一瞬，我或许还挺同情他的，他对被窥视脑子一事是这样的敏感，毕竟自出生以来，他一直都被迫想那群地精敞开心扉。 【只是我的坏习惯格外的要命。真好奇你为什么没在大家面前揭发我。】 他很受伤。 他的年纪的确不大，就算被灌输了足够多的知识，不真正的体会，也很难真正的理解世间万物。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已经很好了，但他那股委屈与郁闷还是泄了出来。 哪怕面上依旧淡定强硬，哪怕内心的声音依旧坚定，我也还是感觉到了。 我的回应令他受伤。 【……如果你以为我在包庇你，那你就搞错了，弗莱迪。】 他好像是在模仿着谁，你们一定能够明白，我猜他一定没少看超人的新闻採访。 【我没和大家说，是因为我们是同伴，是一个团队。况且我也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只是没法控制你自己。】 我心软了。 我抿了抿嘴，一种奇怪的、复杂的，非常非常人类的情绪充斥在我心头，有什么东西哽在我的嗓子边，让我感到酸涩、感到无奈。 我是如此卑劣的一个人。我是如此，如此自我，如此善变，如此毫无底线的一个怪物。 这并非是在自厌，而是一种极端中立的自我评价。各位，你们一定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对杰森、对罗斯，甚至对阿尔忒弥斯都如此的友善，而面对超级小子…或者说，面对康纳时，却又如此的冷酷。 这是因为前者——他们都是我希望能够成为的那种人。 也是我绝对无法成为的那种人。 因此我愿像保护玻璃瓶中的蝴蝶那样细心呵护他们。我愿收起环绕在我四周的剧毒，以最无害的姿态拥抱他们。我珍惜他们，我珍视他们。 但康纳却不一样。 他——他——他真的，很像我。 「这是个不智的选择。」我的眼神晦暗难明。「你有意识到这是一次选择吗，年轻的英雄？你能承担这次选择背后可能出现的后果吗？」 康纳怔了一下，他有双非常像是超人的眼睛，还略有一点不同。过去我总觉得超人的眼神更加清澈，仿佛真能永远爱护这个世界。此时此刻我却不得不承认，康纳的眼神或许的确比超人更加明亮，更加……富有活力。 他是如此的年轻。 这个小伙子，这个小孩儿——这件由一对宿敌基因制作而出的人形武器，这位被灌输了一切正论，却并未能接触真实世界的男孩儿…… 他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几乎和我完全不同。 我是否在嫉妒他呢？没有吧，并不会。我并不觉得自己遭受过多少苦难，也并不认为我的那些朋友除了总在违法犯罪、伤害他人以外，有哪里不好。嫉妒是人类最无用的感情之一，某种意义上讲简直算是基因缺陷。 但总是有个但是。 【……我当然知道。】他回过神来，似乎没想到我的回应竟如此严肃。 他真像那种对人性一无所知的小班长，以为与同学聊聊她的偷窃行为就能引发对方的自省。他真的以为能劝服我，能帮助我。 【所以，你是故意的吗？你是自己选择，偷看他人的大脑？】 【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指控，那你最好提供相应的证据。】 【……这不是！你…你想激怒我？真是狡猾，贝儿，真是——】 他顿住了。他很少叫我的名字，严格来说，他从没叫过我的名字。 第102页 他可真想和我亲近，是不是？同为基因兵器，同为队伍中的异类，同为不完全的人类……他可真想和我亲近啊。 有那么一瞬，我好想突然明白为何超人有时会露出那种表情了。我为此短暂的心碎了一秒，接着就感到了无奈。 【你不该喜欢我。】 【什-我没有喜欢你！】 【不要害羞，男孩！思考我话语的含义——你不该对我抱有好感，我以为我已表现得很明显了。】 他就想是一只被踢开了的小狗。那股情绪带着一种可怜兮兮的霉味儿。 【……是的。】康纳不再与我对视。他很受伤。【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他很受伤。 有多受伤呢？我不确定。但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某个被妈咪狠狠推开的午夜。真庆幸那时的我是那样的迟钝。 【我也没有很讨厌你。】 我艰难的『说』。几乎是在心底咬牙切齿了起来。 【我只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也不确定自己在想些什么。我真该像妈咪那样狠狠推开他，如果他愿意和红龙捲风告状，那简直太好了。我的确希望自己尽早被从小队里彻底开除，我依旧喜欢被他们抱摔，而不是飘在空中担心他们会不会被敌人射/来的榴/弹击中。 我本以为他会追问，杰森就很善于追问。小男孩儿总会迫切的想要确定什么，总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而我也总忍不住要满足他。 我觉得被满足的杰森就像电视gg中的小孩儿似的——仿佛只要举起手边的圣诞水晶球晃一晃，看雪花四散飘落，就能露出亮晶晶的大眼睛。 但超级小子没有。我不确定他这一点是不是也『遗传』自超人。这真是太要命了。他甚至不需要我的答案，在我丧气的告诉他『我不讨厌他』的那个瞬间，他就仿佛雨过天晴见到了太阳的小狗似的阳光明媚了起来。 天啊。 天啊。 我真不知怎么办好。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犹豫这段心灵连结并未断开，我也没有在基地里依旧窥视他人动态的习惯，以致于我并没发现某人竟已悄悄接近。 「……干什么呢，这位帅哥，这位美女。」 一个真正意义上正在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仿佛是被拎住了后颈的猫，仿佛是被电打了一下。 我甚至不敢回头。 「……大半夜的。」 所以我直接在脑后开了一只眼睛。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看到了我面色不善的小朋友，蓝眼睛的小红鸟。 贝儿也开始下棋啦！所谓一力降十会，她也会搅出不少乱子来呢w 好消息：论文已经送盲审啦，能不能过真就听天由命。如果顺利毕业，咱们应该就能恢復周更！ 坏消息是我们已经决定线上毕业展了，所以最近都在搞这个。疫情真是要命。 第46章 46-揍了 这是一股毫无道理的占有欲。杰森意识到了：他多多少少，是将贝儿看做自己的东西的。 好吧，他也清楚，这个女孩儿并不是一件东西。甚至于说，她恐怕也并不是个能被自己拢在掌心的傻女孩儿。年轻人也在某个午夜梦回之时升起阵阵忧愁，倒不是说他就这么想要掌控一个朋友，而是他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和那不听人话的老傢伙真的很像。 像得叫人发愁。 杰森有时会为此感到焦躁，有时又会升起阵阵窃喜：无论如何，他起码还能正视自己的这般缺点。光从这点来看，他指不定比老蝙蝠还要强些呢！ 可很快他又会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样很傻。离开哥谭前他总觉得自己早已充分的见识过了这该死的「城市之夜」，他以为自己已很明白那些不可直视的人性了，所以自己也很成熟了。 但在加入了少年正义联盟的现在，少年人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国际事件中看到了一些更与众不同的东西。在故乡，红色的小鸟见过最恶毒的疯子、为逐利而捨弃任性的黑/帮、阴笑着隐于暗中的大人物。他们或疯狂、或精干、或庞大，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他曾以为自己理所当然的是队伍中最出色的那个… 事实并非如此吗？倒也并不一定。但他的确学到了很多。他曾咬牙切齿的许下一个愿望：他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甚至比超人——比蝙蝠侠都更加强大。到了那时他会用全新的代号与身份回到家乡，让那傲慢的导师、冷酷的父亲明白自己已然衰老。 他想让他向自己低头。 他要他向自己低头。 事到如今，他却很少这样想了。大男孩儿依旧会想起故乡的阴雨，也会想起那个总站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但他的确已不那么气了。他甚至都不太能记起自己当时为何会愤怒到忘乎所以，甚至想不起那份悲伤磅礴如此的理由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确相当广大。 【下接作话】 卡尔德拉姆沉稳冷静，有着如他出身的那片大海般的广阔胸襟。沃利是个乐天派，但杰森也能在他的笑脸背后品出那份「英雄应为群众带来欢乐」的沉重责任感。 康纳懵懂、暴躁、迷茫，宛若一个不那么新的新生儿，总会让杰森想起曾经的自己。阿尔忒弥斯有张强硬的面孔，细节处却格外柔软温和。而且夜翼…好吧，夜翼。据这位前前罗宾所言，他与这位女射手似乎还是同乡。 第103页 他的伙伴变多了。曾经的杰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他并不需要，也不喜欢和那些每天都在傻笑，纠结着自己又得了一个c，不好向家里的管家交代的二代富豪。他与同龄人从来都没什么话题可聊，当他们讨论着昨天的球赛、某个格外漂亮的拉拉队队员、自家新买的跑车时，杰森想的是昨夜袭来的闷棍、蝙蝠侠的训练、蝙蝠车上新添的划伤。 但自从来到了这里……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生活似乎并没有变的更坏，行吧，可能也没有变好。但他并没再经常生气，起码并没常常想起某个气人的混球。 他不再孤独了。 杰森不想承认这个。「孤独」，多虚弱的一个词啊！一点儿都不适合用在一个独当一面的英雄身上。「独当一面」「英雄」，这都是他迫切的想要成为的。都是他难以停止追逐的。他似乎总在努力，总在朝着那个背影的方向奔跑。 但不知为何，那个黑漆漆的背影似乎总是越追越远。过去他们还曾一同欢笑，他曾依偎在导师…或者说，父亲，或许吧。他曾依偎在布鲁斯的身旁，渡过一个并不危险，却也足够充实的夜。他是他最重视的人，是他理想中自己应成为的模样。 可现在杰森却已清楚了。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磨鍊中，似乎是因为已不再跟着那过于伟岸的背影。他更多的意识到了自己与那个人的不同，而不是为那些相似之处而暗自窃喜。 杰森已接受了。 他是绝不可能成为下一个蝙蝠侠的。 这个结论曾在某个深夜，令这坚强无比的大男孩儿暗暗饮泣。他是很难不为此感到痛苦的，但他也很难忽视这件事：他与布鲁斯的确十分相像，但在一些非常重要的地方，他们却又截然不同。 【这是一件好事。】那个飘忽忽的声音自他心间响起。【你们是两片相似的树叶，却又各自有着只属于自己的脉络，你们都有绝对独立的坚强灵魂。】 那个声音听着可比他孤独多啦。那个小女孩儿——没错，即使贝儿20岁了，杰森依旧觉得她只是个小女孩儿——是这样说的。他清楚她没在骗他，起码这一次，她没在骗他。 【你会有只属于你自己的大好人生，你会走向一个与他相似却又不同的远方。】 【真让人期待啊，我真的很好奇，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 她空洞洞的说着。 【你未来究竟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呢？】 【真叫人期待啊。】 她是个很狡猾的傢伙，是个很特别的傢伙。杰森有时会情不自禁的升起一阵委屈，甚至会暗自猜测：贝儿这个傢伙，难道是故意的吗？ 但他清楚答案。答案就是他并不在乎答案。贝儿是个糟糕的傢伙，每当杰森唾弃起自己的种种人格缺陷，他就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来：要比糟糕，他大约一辈子都比不上贝儿啦！ 这又算什么安慰呢？ 唯一的安慰大约只有那一点而已。杰森的本能总在告诫着他，这并非一件好事。准确点说，这危险极了。 但他就是忍不住拿那件事来安慰自己。每当他想起这件事时，即使再难过、再生气、再崩溃，却也会突然感到一阵酸楚，感觉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这么糟糕的贝儿，她无与伦比的在乎他。 ——即使她连在乎的方式都格外糟糕，就算她的帮助，她的感情，她的爱意…其慑人程度，并不亚于一柄闪着寒光的尖刀，刺伤他人的同时也会刺伤杰森自己…… 大男孩儿却还是会为此感到安慰。这份并不算健康的感情，令他的确对这个特殊的女孩儿萌生出了特殊的感情。那或许远称不上爱情，要说同情也不准确。似乎与亲情相似，却又有哪里截然相反。 总的来说。 不知为何，杰森对贝儿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责任感，却又格外奇怪、别扭的情绪。 所以他是以何种身份说这些话的呢？ 「……干什么呢，这位帅哥，这位美女。」 兄弟吗？ 「……大半夜的。」 父亲吗？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恋人…不，饲主吗？ 男孩也不清楚。他甚至还能意识到，若是别人这样阴阳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开心的。 可贝儿总是这样的娇惯他。她的纵容仿佛毫无底线，若他们并未在彼时相遇，若杰森的经歷再坎坷那么亿点点……他大约会本能般的不断试探，恶劣的刺伤她，寻找对方爱的底线。 「……没聊什么，康纳也很好奇我去干什么了。」贝儿似是而非的答着。她是如此擅长说谎。「我去见了个朋友，没遇到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回来的有些晚了，让你担心了。」 但此时的男孩儿…他却并不想那样做。与原本轨迹中那被惨绿小丑扯的支离破碎，又被强行拼『好』后所留下的后遗症不同，这个男孩儿并没有那么的敏感，也没有那么的不安。 他一如既往的心软。一如既往的善良。 当那个惨绿的女孩儿可怜兮兮的看了他一眼，又抱歉地抿了抿嘴后，他就心软啦！杰森嘆息一声，仿佛真是个见到晚归妹妹的兄长。他与康纳短暂的对视了一眼，超级小子的眼神依旧清澈，面上的神色却相当复杂。杰森爽利的无视了对方，一无所觉似的彻底将两人分开： 第104页 「行吧，女孩儿们……啧。」他转过身，他的玩具熊配合这个动作飘到了他身侧。「秘密总是这么的多。」 杰森忍不住又想起了康纳的那个表情。那不是尴尬，不是什么儿女情长。那是个忧心忡忡的表情，是个…… 【他信赖你、爱护你。】 康纳在脑子里对贝儿说道。 【…就当是为杰森想想。弗莱迪。】 贝儿可听不得这个。她的不快传递了过来，像只呲着牙的野猪，兇勐又带着几分蠢笨。康纳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的确缓和了不少，但- 但他却依旧要把讨人厌的话『说』完。 【……我之前就发现了。】 【杰森已很习惯被你进入大脑了。他对你的『连接』几乎毫无戒心。这并不是件好事，你该明白的。】 【敌人只要伪装成你的气息，他就立刻就会失去戒心。其他人多少都对『连接』心存疑虑，只有他…贝儿，只有他将这种行为视作平常。】 那只呲牙野猪的气息突然变得格外幽深阴狠，恍惚着飘荡着，像是一朵绿色的幽云。 康纳并不感到恐惧。他拒绝惧怕同伴。 【就当是为了他好。】 【……我知道，你总是愿意为了他好的，对吧。】 我答辩结束了各位，学校真的槽多无口骂可以骂一天，但好消息就是我基本只差各种扫尾就能毕业了！ 接下来恢復周更，有时间我就写，辛苦各位久等了！ 这篇真的很放飞自我，铺垫的差不多就要搞事了，我觉得还挺刺激的，我尽快搞出来！ 第47章 47-没打 [他们是群很好的孩子，不是吗。] 那个声音轻轻的，在我脑子里。祂轻飘飘的说。 [闪闪发光，滚烫烫，一颗又一颗的真心，年轻的，天真的，那一双双眼中总是有着闪耀耀的光。] 那是我的声音。 [我真喜欢他们，喜欢他们那一个个奇思妙想，喜欢他们激烈直白的情绪，喜欢他们零碎的苦恼，真实的痛苦。喜欢他们开怀大笑，喜欢，我真喜欢啊……] 是我在说话。是我。 【我该怎么办。】 我忍不住双手抱头，把自己缩了起来。其实我并未感到不安，这个动作仅为本能。是啦，我母亲总会在混乱的进行思考时这般蜷起自己。我总爱模仿她的行为。 【摆在眼前的两条路…看着都不怎么好走。】 我摇了摇头。用我那颗也可以非常好用的脑袋进行快速的思考与计算。亲爱的各位朋友，或许你们会觉得，『天啊，这可怜的孩子是不是有点人格分裂？』我能理解你们为何会这样想。但非要说的话，我的情况倒算不上是人格分裂。 我是个火星混血，是个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的加强版半火星人。我并没有的学习过应当如何使用我的力量，实话实话，我也挺好奇纯种火星人需不需要学习自己的这些种族天赋的……但总之，我使用我能力的方式，一直都很简单粗暴。 我还是婴孩儿时就阅读了我母亲的大脑，把她的种种过往翻了个底朝天。这在对她造成伤害的同时也为我带来了无数的知识与经验。但怎么说呢，各位…我是个几乎没有记忆可言的婴儿，而我的妈咪，她的人生是那样的鲜明，充满了混乱、愤怒、悲伤、绝望。 当然啦，零星的快乐同样鲜明。她最渴望的就是能够时光倒流，回到自己变种能力尚未觉醒的童年时代。她想变回那个欢笑着的小女孩儿，永远热情、单纯，永远充满希望。 我如了她的愿。 我变成了那样的她。 我对她做了很残酷的事。诸位，我想你们也可以想像，当她意识到我在做什么时，她实实在在的崩溃了。她是个倒霉的好人，总遇到些自己绝对解决不了的坏事。但她或许算不得一个好母亲，毕竟她本也并不想成为一个母亲。 她不知该如何教育我。对她来说，我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孩子。我几乎是无所不知的，只要我想，我能读任何人的思绪，了解任何人的人生。我能在五秒内学会开车——我不仅能读，还能变，光模仿他人的肌肉记忆，我都能瞬间学会诸多除专业人士以外难以掌握的神奇技能。 这让她很是恐惧。 我能理解她。 大概吧。 扯回来。总而言之，我的情况大抵算不上是「人格分裂」，因为我似乎没有不分裂的时候。我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能把握住我自己。我是谁呢？是那个没名字的女孩儿吗？是母亲记忆中最快乐的那个自己吗？是带来灾厄，疑似外神的绿幽魂吗？我到底是谁呢？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哲学问题。不过好在现在我倒也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我是贝儿·弗莱迪。 这是我主动选择的。是富有意义的。 我已不再将自己视为母亲的延续了。我是她的女儿，却并不是她。因为善良可爱的阿丽安娜绝不会想要烧死那个强/暴了她的男人。她或许的确想要赏他一枚枪子儿，却并不会想像他折辱她那样折磨那个男人。她不乐意听他人的尖叫，就是仇人的，她也还是并不喜欢。 我也不是那个神秘兮兮的绿幽魂。我伤害了很多人。粗暴的抹去他们的记忆，甚至对那些脆弱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之伤。但我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个，我可能也并不是真的喜欢父亲临死时的悲鸣。但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 第105页 我应该这么做。 我是个很执拗的人。这是罗斯最喜欢的地方，她觉得我执拗的像个真正的怪物，却又比其他怪物更美丽、更温驯。她喜欢我的柔软，却又赞美我的疯狂。 行吧。怎么都好。总之，我就这样一个人。我知道是当不成英雄的。我这种人，是绝不可能成为英雄的！ 【下接作话】 这是努力不来的。是教不好的。因为我是如此贪婪，如此的不愿委屈自己。我看中的东西，我就是总要拿出来观赏。我依旧怀念哥谭的雨夜，我在泥水中凝望着那两道盪于夜空的凌厉身影，感受着那两颗闪闪发光的心、独一无二的灵魂…… 我是很难不喜欢英雄的。 我是很难……不想保护英雄的。 因此即使在我体内，有着许许多多的声音，或大或小。这些念头凌乱而纷杂，但在最后，却又总会因我贝儿·弗莱迪的本性，而坚定的指向同一个方向。 虽然这回我的确摇摆不定。毕竟这两条路的前方似乎都燃着熊熊大火，火焰对我这个混血火星人来说并不致命，却也令我本能的感到恐慌。 【许多人盼我向善。】我磕巴着。【我真心不想叔叔失望。我…我真的很爱、很爱他。】 【康纳也是一片好意。卡尔德或许也有所察觉，却依旧愿意相信我的品格。我有些愧疚，品格？我有什么品格，哎。】 [只要做的干净利落。]我想着。[就像之前那次…之前那一次，又一次，又一次那样。只要我做的足够干净，我当然能做的非常干净。] [没人会知道的。只要我想做个乖孩子，那我就永远都是个乖孩子。] 【不可能的。英雄，英雄们…与他们共事，进入他们的视野，就和过去不同了。】 【之前最有难度的对手也就一个阿曼达·沃勒。那也仅仅是因为她不能『被消失』，即使是那样的人，她的脑袋就已相当复杂。何况是这帮英雄？】 【况且、况且！我怎么捨得对他们下手？那是一颗颗多么珍贵的大脑…我热爱他们，胜过热爱这世上绝大多『他人』。】 [是啊，是的。] 我想着。 [可正因如此，我不更该努努力，保护他们吗？] 想要保护我最爱的珍宝，又有什么问题呢？ ——明知有张滔天巨网，想让我怀中那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启明星蒙尘坠落……我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那可是， ——可是我的宝藏！ 与此同时的新墨西哥州。 「这可称不上是个好兆头。」镭射眼轻声说着。他没有回头，体贴的没去看琴的表情。 两位x战警的面前有个男人瘫坐在地，身穿着微微发黄，略有异味的病号服。他头上有层毛茸茸的发茬，这是护士为了方便照顾这位前富豪而特地为他剪的。 无论是这般不体面的造型还是男人枯瘦的体态都与他过去俊朗强健的形象形成了对比。那孩子比他想的还更狠心。 斯科特面无表情的想着。身为『英雄』，他似乎应对此表示谴责。但作为一名饱受迫害，失去了不少同伴的变种人…镭射眼很难不去觉得，这算一件好事。 可琴并不这样想。凤凰沉默着，她的心情比任何人都更复杂。 琴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这位也曾非常光鲜的受害者，他曾是一位星城巨富，知名的慈善家与教育家。就政治立场而言，他甚至还属于亲变种人派。 然而这样一位『好人』，据x教授得到的消息来看，他缺同样隶属于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古老组织，成员都是，嗯，「美国贵族」。 真是可笑。这些曾被认作乡下人、暴发户的奴隶主在百年后摇身一变，反倒成了足以影响全球经济的上等人。琴对此感到不快，但她并没天真的请求教授准许x战警出击…被拒绝的多了，令她也恍惚着明白了什么。「时候不到」，似乎总是这样，时候不到，若不想掀翻棋盘，令那些如阿丽安娜一般毫无自保能力的同伴与平民都被卷进战争碎肉机，她似乎总得忍耐。 「孩子气。」她轻声说着。「没人教导她如何忍耐。」 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小小的孩子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她也的确做的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一次巧合令x教授与阿曼达·沃勒有了面对面谈一谈的机会，如果不是查尔斯一向谨慎至极，他大约也很难窥破那女人身上的破绽。 出于对小辈的关心，也出于对阿丽安娜的愧疚。查尔斯认为自己需要知道贝儿究竟这样做了多少次。她究竟玩弄了多少颗大脑？她有没有因此上/瘾，堕入邪道？ x教授或许比谁都清楚脑控者是多么容易走上邪路，那种任意篡改他人想法，甚至改写他人人生的感觉——甚至会让脑控者们自以为神。 镭射眼觉得应该把贝儿带回来。他相信教授能教好她。但不知为何，琴格外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反对。贝儿并不是变种人，她只是阿丽安娜的女儿而已——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带回学院，这与那些为了强大力量而对变种人另眼相看的傢伙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这只是藉口罢了。 琴冷眼看着眼前痴傻的男人。她和斯科特诡异的静默着，毕竟两人都很清楚这背后的故事。甚至于说，他们还知道这男人的一家老小都在何处。 第106页 除了那三个被洗去记忆，送到了不同国家福利院中的孩子，这男人的母亲、妻子也都遭受了差不多的待遇。考虑到她们也都是那个秘密会社的成员之一，这种处理似乎也算合理。 「但我搞不明白。」斯科特微微皱眉。「我搞不懂她…搞不懂小女孩儿是怎么想的。」 琴并不做声，只听镭射眼一人喃喃自语。 「我们也去找过了黑金丝雀。她并不知道那场令她险些丧命的连环车祸出自谁手。绿箭侠似乎有所有察觉，但也没能追查下去。」 「到这一部分我还能明白女孩儿的思路。她的体贴令我动容，也令我无奈。」 「但是…」 镭射眼的声音充满困惑。 「但我不明白，琴。为什么她要抹掉他们的记忆？」 「她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甚至不想被黑金丝雀想起？」 復健大失败otz临近毕业的一些屁事比我想得多点，学校还日常不做人tut周更失败了对不起！ 但这几天只要有空我就写一写，起码保住月4更！ 贝姬大逃亡（不是）她的人格超古怪，一个不留神就跑掉了，不想小伙伴熘走这几天杰森可要注意了啊w 第48章 打了 带着金钩的鞭子抽了过来，带着嫌恶的声音忽远忽近。 「骯脏的小绿魔。」女王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傲。「可怜的小姑娘……但为情所困一事就是如此，不是吗？」 不是的。 我狼狈的捂着脸，不确定自己此刻的伤心欲绝是否已够纯真。我需要扮演一个好女孩儿，因为我这次的目标远比之前的所有都更麻烦。 汪达尔·萨维奇。 ——是的，是的，亲爱的朋友们。我猜你们中的一部分一定正在窃笑，心想「怎么又是这个倒霉蛋」。但站在我面前的人的确是他，实话实说，我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我甚至宁愿自己将要对付的人是莱克斯·卢瑟。 好吧，三小时后的我就打了自己的脸。果然，无论如何，我都不想面对卢瑟。 而在此时此刻？ 我不得不和被我精心操作的傀儡娃娃…同为顶尖脑控者的女王蜂，一同上演这齣并不算多么精心，多么精緻的好戏剧。一天前她还跪伏在我怀中，神志不清的呢喃着「????」，被罗斯看了好一出笑话。 但我并不是她的妈妈，同样，我也不是她的奴隶。 我是名刺客，一个簒夺者，一抹不详的幽魂…我会做我认准的事。 所以明知前路困难重重，我依旧努力打开了萨维奇的大脑。 各位朋友，他可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他真是个可怕的人。 我从未如此庆幸，庆幸于自己自出生以来便一直在积攒他人的人生。这让我左右横跳，经常记不得真正的贝儿·弗莱迪应该有着如何模样，但也叫我未能被他这五万年的经歷沖昏头脑… 是的，我可真是惊奇！萨维奇当真如他自称的那样是名尼安德特人，幸运或不幸的被一颗宇宙陨石辐射，获得了现代人的面貌与智慧与永生。 他的确活了五万年。 ……好在他的智慧不至于令他真能记住这五万年都发生了什么，而我在意识到他的经歷后也迅速放弃了控制住他的目标。我做不到，如果我有魔法天赋，或许能依靠魅惑或其他什么而迷惑他。但我只是个火星混血罢了，我无法捏造出一套可行的逻辑，叫他这等冷血的野心家也听信与我。 而且，当然啦，你们也能想到的。 【是你！】 看来这五万年来，我也并不是第一个试图脑控他的人。萨维奇很快便发现了我，他的精神瞬间变得叵测又阴森，似乎立刻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我这个正联关系户，火星猎人的废物侄女，竟然比女王蜂更强。 这是他、他们都没能料到的。我本想助长放大他的怒火，令他因忿怒而失去理智。但他外表粗豪，内心却毒蛇般阴狠。 他的记忆——那些被我窥视着的东西，那些近十年来他的种种谋划，很快便如同被沙尘暴掩盖的绿洲般斑驳混乱。显然，他是不准备迎接我这个不速之客了。 我很遗憾。 【滚出我的脑子，女孩。】他平静又阴狠的说，语气出人意料的绅士。【年轻的小姐，你不明白你对上的是什么人，你高估了自己。】 他的精神力的确远超我的想像，那种刻骨铭心的恶毒鞭子般甩在我的身上，毒蛇般咬进我的手臂。他一定很享受凌迟他人的快感，就如他曾有的那个身份——开膛手杰克那般，他很享受折磨别人的感觉。 我理解。 我理解，我怎么能不理解呢？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自己肯定是更像人了一点。因为这种近乎于同情，类似于怜悯的情绪，在过去我可是从没有的。 这种高高在上，品评他人心理的行为，过去的我也是绝不会做的。 但为什么不呢？ 【你也一样。】我轻柔的说着。【你也一样，好先生。你……】 萨维奇的气势陡然一缩。我想他一定是感觉到了。 他…这条盘绕地球五万年之久的毒蛇，一定是感觉到了，眼前的正体未明的怪物，我，无论是什么， 都一定是吃蛇的。 【做个好梦。】 ---与此同时-— 第107页 后接作话 这或许是个梦境，又或者，它的确发生过？ 杰森并不确定。但他感觉——他眼皮下的眼珠不停转动，他睡得很熟——梦中的他感觉，这件事一定发生过。 梦中的他脸色郁郁，对贝儿也爱答不理。就像每个倔脾气的混小子那样，他双手插兜，走在前头。 光看这一幕他都知道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那是他们刚刚来到正联总部——嗯，那个虚假的总部——的那天。 他还在生气，至于是在生谁的气呢？是那个一心只想把他高高挂起来，像保护奖盃似的把他束之高阁，让他滚得远远的老蝙蝠吗？ 肯定有的。 但此时此刻杰森已能承认，他对布鲁斯的感觉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委屈。他当然有委屈的理由，他- 好了，闭嘴吧，小子。 少年这样告诫着自己。彻底融入团队后他有时也会在恍惚间反思：他是不是，真的被布鲁斯惯坏了呢？ 啊哈。这个念头怪的出奇，如果告诉别人，只怕连夜翼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但在和卡尔德聊了几次后…杰森却当真产生了类似的反思。他是如此的热爱蝙蝠侠，他与养父…与布鲁斯的关系是那样的亲密。 以致于容不下背叛。 ——哪怕这背叛源自于爱，哪怕这是为了他的生命着想……杰森也不愿接受。 孩子宁愿去死，都容不得来自最珍视之人的背叛。 ……真的吗？ 好吧，先不聊这个好了。这可真是个奇怪的梦。 上一秒他看到的还是他与小心翼翼的贝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大厅，下一秒他却回到了某个并不愉快的下午。 他出手依旧很重，暴力、喝骂、决心，他是如此擅长审问，他严厉的令沃利拍案而起。 他们相当要好。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但那的确是充满雄性荷尔蒙的一天。他对闪电小子的拆台行为表示愤怒，而沃利则无法理解他的暴躁，称唿他为「红手套」，说他满手血的模样简直像个连环杀手。 他们差点打了起来。 行吧，把差点去掉。 阿尔忒弥斯大惊失色，后入队的女射手陷入了两难。成为英雄之前的她大约是个好脾气，并拥有正常生活的人吧。因为她虽然欲言又止，却僵立当场，陷入了『要不要捲入男孩们』的战争的两难境地。 贝儿就很聪明。 她拉开了纠结的阿尔忒弥斯，任凭康纳与卡尔德拉姆拽开了他们两个。 ……那实在不是个愉快的下午。 真的。 杰森甚至产生了些许迷茫，对这个最初他并未在意，也没多投入的小队。他很犹豫，甚至有点伤心。他纠结着要不要推出——从这点看来，他还真是有着蝙蝠们的通病——他并不指望自己的行为能被沃利理解，却也做不到全盘否认沃利的心慈手软。 每个人的生长环境都不相同，在中心城，似乎的确是更有人情味的手法更加有效。 但杰森也并不准备为此改变自己的信念。他一个人出去待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儿而已。即使要退出也不会是今天，他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即使在内心大骂沃利是个蠢货，他也不会直接把手套往地上一甩，大喊一声「out」！ 卡尔德拉姆就是趁这么一会儿功夫熘了出来，找到了他。杰森本意为来的会是贝儿，总是贝儿…但不知为何，是因为早上那个脑魔对她造成了影响吗？ 来的是海少侠。 卡尔德是个很靠谱的人。即使是杰森也不得不承认，卡尔德成熟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杰森有时甚至会有点儿恍惚，感觉卡尔德似乎比布鲁斯还更善于处理团队关系，竟真有人能像粘合剂般把形形色色的人团结进同个队伍中—— 但杰森从来都不是个好哄的人。从不是。 可事实也摆在这里。他或许依旧惦记着单飞——他依旧想要回到哥谭。但此时此刻的杰森，却也并不惦记要离开这个小队了。 为什么呢？那个蓝眼睛的黑人男孩儿和他聊了些什么？是什么打动了他？ 是他曲折的身世，复杂而单纯的成长环境，敏感又敏锐的内心？ ——海少侠是海后媚拉的弟子，但他的父亲却是海王的宿敌，杀人无数、独霸一方的超级恶棍黑蝠鲼。 海王倒是有意隐瞒，希望他能渡过一个相对简单的童年。他眼睁睁的看着卡尔德从怀中的婴孩儿长为高挑的少年，自然不想他因区区血脉而陷入两难。 大人们似乎总是如此的想当然，仿佛闭口不言，某些坏事就不会发生。但那一双双复杂又叵测的眼睛却总会落在卡尔德身上，那张与生父无比相似的脸庞更是某种不必多说的证明。 背后的窸窸窣窣总在他回头时乍然消失，福有野心的父亲旧部总爱在他耳旁低语那些晦涩难度的暗示。 「……你是几岁知道的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 「记不清了，八岁，或是十岁吧，我记得似乎是个双数。」卡尔德的表情依旧平静，嘴角都还带着无奈的微笑。「我是个敏感的人，而那时，我也是个敏感的孩子。」 因此卡尔德早有猜测。就像陷入不安中的他一样。 杰森什么都没说，他似乎能够理解卡尔德与他倾诉这些的意思。他似乎的确体会到了这个少年金子般的心。 第108页 「……何必这么着急呢。」他和那个来自亚特兰蒂斯的少年仰望着同一片夜空。黑蝠鲼的独子面带微笑。「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没人能定义你究竟是谁。」 能决定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求同存异也是一件快事，超人最好的朋友是蝙蝠侠，我们不能只和相近的人做朋友。 杰森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尚未成年的少年不好意思承认，他恐怕的确颇有触动。 梦中的画面不知为何一阵扭曲，又变回了那个他还气哼哼着的午后。 那个将他玩弄于手掌中心的女孩儿可怜兮兮的跟在他的身后，那模样仿佛是个狼狈的狱卒，生怕一个错眼不见，他就嘭一声消失似的。 骗子。 他愤愤的想着。 骗子、骗子，贝儿，最笨也最坏的那只小小熊。 他哀嘆着。 不知为何就又因那个名字而心软难耐。这个脑袋空空的骗子，就连骗术都那么笨拙，那么上不了台面。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他不被骗到——她又该怎么办呢？ 杰森也不知道，那种酸涩的情感流动着，令他对她萌生出了一种崭新的，过去他从不曾有的情绪。 那种责任感——和养了一只狗——可大不一样。 杰森望着梦中的两人。 梦中的自己埋头勐走，熘进了放映室。等贝儿一根进去，他就气哼哼的打开了投影仪。 尽管採用了韦恩企业的最尖端技术，那投影中的星空却模煳依旧，远比不上真正的星河。 这章我真的很喜欢，所以也很卡，在意向上算是很重要的一章吧。 会努力写的，不过贝儿当英雄的部分快结束了w 第49章 49-打了 「多好的主意。」斯莱德·威尔逊阴森森的重复了一遍。「多好的主意啊！」 铁灰色的货柜如仿若这钢铁森林中的灌木丛，掩盖着两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小点的那只娇笑一声，贊同了父亲的说法： 「我也这么觉得。」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不容抗拒的刀光。道上有很多人都很好奇，同样身为改造人，究竟是那位闪亮的美国巨星，英雄中的英雄：美国队长，究竟是他更强呢，还是这位杀人无数的冷血狂魔丧钟更强呢？ 但这两人的支持者始终都无法说服对方。毕竟真正见识过那张盾牌与眼前的这把刀的人——倖存者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还有比杀伤他们的怪物更强的人类的。 女孩儿可以理解。 她年轻、强壮、美丽。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野兽般的银髮。她是狡猾的小猎手，是备受瞩目的新生代（杀/手），是父亲的小公主。她很强也很聪明，因此本该知道自己绝非眼前之人的对手。 本该。 利刃的破风之声带着令人胆寒的煞气。将她玩弄于鼓掌，她那忿怒的父亲尚有出声讥讽的余力。 「你不该小看生意…你不该小看生活。」他严厉的说着。「孩子。」 父亲似乎是需要一个答案，又或一个藉口。他不再逼得那么紧了，于是女孩儿如他所愿： 「我没有。」 这回答简短有力敷衍无比。她玻璃球般剔透的眼中反射出了某种与她父亲很像的情绪，某种异常的坚定与自信，某种疯狂，某种觉得能要她命的东西。 这令斯莱德感到焦躁。 于是他的刀锋撕开了女儿的皮肤，在她结实的左臂与右腿留下了足以令普通士兵在半小时内死于大出血的刀伤。即使继承了他的治癒因子，她也被削弱了。她不再敏捷，也无法兇狠。于是，斯莱德觉得他们可以再聊两句。 但她的确如他一样是个怪物，那只有着漂亮眼睛的小野兽哼也没哼一声，那只美丽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冷静的，甚至是冷酷的。 女儿审视般扫了父亲一眼。 斯莱德绝不会说自己感到好奇。但他确实想要知道女孩——罗斯，这从他血肉中生长而出的致命玫瑰，他的小女儿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 她的精神向来不很健康，这很像他；她的运气一向说不上好，这也很像他；她偶尔会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好吧，这也很像他。 丧钟感到头痛。斯莱德心烦意乱。 「是什么让你觉得对付你的父亲是个好主意？是愚蠢吗。」他愤懑的讥讽，大声斥责。「永远别向能决定你生死的强者出手，我以为你与你的兄弟不同，女孩，我以为你还有点脑子。」 受伤的小玫瑰花盯着他，罗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像是感到非常好笑。事实上她也的确笑了出来。她吃吃的笑着，不知是想起了那个因父亲仇家上门而惨遭不幸，横死于一处乱坟的大哥；还是那个自幼便崇拜父亲，可惜冲动易怒又无自知之明的二哥。她想着家人们，忍不住笑了一小会儿。 【下接作话】 「事实证明我没有。」她娇气的说着，而父亲明显更生气了。「谢谢你，父亲，但你还是被我引出来了，不是吗？」 一道寒光自斯莱德眼中闪过，那是刻骨的杀意。但丧钟也笑了起来，那笑声好像是从喉管里硬挤出来的，叫人毛骨悚然： 「是的，女儿，愚蠢的傻姑娘。我毕竟不能叫你死在其他人手中。」那是他绝不准许的，那是绝不可以发生的。「可莫非你以为我就是老闆的那张王牌，你莫非以为自己已经帮到了那只蠢熊？」 第109页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在提到贝儿的名字时，简直是在叱骂了。 「醒醒脑吧，孩子！我并不觉得你交几个外星朋友有什么不好，但你最好还是别和那些et一样蠢！」 我觉得你在内涵超人，而且我有证据。 「哦~爹地。」罗斯边向后退边说。「别和我说你真觉得那些杂鱼…那些蠢货，他们拦得住我漂亮的、翠绿的小女友。」 「他们不能。」丧钟沉下声线。「只要她愿意融化他们的脑子，她当然能大杀特杀。」 女孩儿点了点头：「我用心良苦，父亲，我只是想救你出来。」 丧钟阴冷的扯了下嘴角：「听你放屁，孩子。你年轻而愚蠢……但我却不能怪你，或许我该把你送去雷肖古手下，叫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折磨，什么是真正的世界。是我的宽容造就了你的愚蠢，你蠢的让我-」 噁心。 但他没说出那个单词。如果是在长子的墓前，他是绝不会说这等粗鄙之语的；如果眼前站着的是二儿子，那他根本不肯能还站着。斯莱德对他无话可说。 但眼前愚昧的孩子毕竟是他的小公主，斯莱德不愿说出那等话。他时常为此困扰，他觉得自己绝对受到了贝儿·弗莱迪的暗示——那天杀的火星混血绝对加深了他对罗斯的感情，绝对！ 「……」眼前的女孩儿凝望着她的父亲，年轻的杀/手看着年老的那一个。她有双比父亲还更无情的眼睛。女孩儿又笑了一声。「我或许的确并不了解莱克斯·卢瑟。」 罗斯又回忆起贝儿从那只长得像猩猩的人脑中得到信息时的模样。多么惹人怜爱，她从没见她如此困扰。 作为父亲长期效力的对象，罗斯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卢瑟先生。但她对智力远超自己的人类向来敬而远之，他对她来说比起像人，更像一个符号。 一个能够得到父亲「忠心」的符号；一个连丧钟都要敬畏的老闆；一个你永远不知道他看穿了多少的……人。 什么？超人宿敌？ 别惹人发笑啦，真的有人惧怕那个飞在天上的童子军吗？ 「但我自认很了解贝儿·弗莱迪。」她娇气的说着，语气简直含情脉脉。「父亲，你知道贝姬这次有多认真吗？」 斯莱德不自在的动了下肩膀处的肌肉。 如果他的确并不了解真正的贝儿，那他大约已经在发笑了。但问题是他的确见识过发了狂的绿幽魂，他确实知道……招惹一个火星人的下场。 但他同样了解真正的莱克斯·卢瑟。于是丧钟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女儿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了。她依旧盯着那已不再与她对视的父亲，血脉相连的两人的确心有灵犀。罗斯知道自己成功了，起码是成功了一半。丧钟不会赶去保护卢瑟了，她不必再担心发狂的贝儿连她爸爸一起抹杀。 「所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有一部电影我很有兴趣。」 「想也别想，女儿。我只给你30分钟，以免下地狱后还要被你唠叨八百年。」 「小气的男人从不受欢迎，我想我知道我没有弟妹的原因了，父亲。」 「住嘴。」 罗斯当真顿了几秒。而这让斯莱德不自在了起来。好在女孩儿紧接着就开始了下一个话题，她眨了眨眼，天真地问： 「您真不觉得她能成功吗？真不觉得她能达成目的？」 那模样乖巧的好似一个讨糖的小孩儿…可惜她衣服上还有血渍，手中还有钢刀。 斯莱德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嗤笑一声。 「我想不出没有领头羊的世界，孩子。」 这句话充满了大人专属的暧昧，仿佛暗示着即使贝儿成功暗杀了卢瑟，也还会有下一个人站出来找那群小童子军的麻烦。 罗斯乖巧的笑了笑，那只比兽瞳更冰冷的眼睛片刻也不离自己的父亲，像是盯住了猎物的蛇。 说出来的话倒依旧很「孩子气」。 「是吗。」 罗斯哼哼着。 「我倒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啊，父亲。」 私心很喜欢丧钟，所以写了。高能部分有点卡，我会尽量快点憋出来的。 南方的朋友注意避暑，前阵子有几天热得我根本睡不着觉，太可怕了 第50章 50.揍了 我发出一阵悽厉的哀鸣，我的脑袋裂开似的传来一阵剧痛。不知名的呓语反覆迴荡，扰的我想满地打滚。 如果我还能分心感嘆，大约会庆幸罗斯未能见证我此刻狼狈的模样。在她面前保持一个莫测又甘甜的形象是必要的，我*&%?我- "可怜见的。" 莱克斯·卢瑟好笑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望着路边被雨淋湿，又被人踢了一脚的流浪小狗。 好像在看什么弱不经风的脏东西。 "绿女孩，我也并非没警告过你。"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看我如融化的史莱姆般粘稠；看我绿色幽云般翻滚；看我毒液般沸腾。他好笑的看着我，仿佛我根本不值一提。 他说： "但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 "真可怜，倒也不是我不怜香惜玉。"他冷漠的说。"但你与你叔叔的能力确实棘手…弗莱迪，小朋友。莫非你真以为我从没针对你们两个，做点研究，做些布置吗？" 我扭曲的挣扎着，我蚯蚓般的匍匐着，怪物似的嘶叫着。我已说不出话来，我… 第110页 我没有。 孩子脸色苍白的立在船头。海风带着一股不详的，潮湿的怪味，脚下的海船载着他与他的朋友们，驶向那个幽深而神秘的孤岛。 这并不是个好主意。杰森心里明白。他甚至都算不上是有主意，孩子非常清楚。 这一切都要从他意识到——贝儿·弗莱迪已有几日未曾露面说起。 或许有人会非常奇怪，毕竟熟悉他们的大人都很清楚，这对青少年几乎算是形影不离。当然了，正义联盟的许多英雄都对这种少年男女间的感情纠葛毫无兴趣，但也有像是闪电侠巴里·艾伦这样的的"怪咖"，会不顾蝙蝠侠的冷脸靠近对方，调笑着黑漆漆家的那个红小子。 胆敢打趣蝙蝠侠的人并不算多，即使是与贝儿有旧的超人过来八卦，布鲁斯的回覆也从未变过。他的口风可以很严，但这次却并非那种你知我知的暧昧沉默。他总会给出简短有力的答覆：没有，不是，你想歪了，他们并非那种关系。 是的，贝儿与杰森没在交往。 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交往。 即使他们形影不离，视对方为相当特殊的存在，他们也没在交往；即使他们接过吻，且也曾为彼此擦去眼泪，他们也没在交往；即使在某个难捱的冬夜，两个负责守夜的半大孩子同披着一条披风，在某个反派军/阀的地牢里，两个少年正义联盟的小小成员还背靠背的睡在了一张床上，他们也没在交往。 布鲁斯偶尔会失眠。 考虑到他那极为短暂的睡眠时间，这其实非常要命。但他偶尔也会胡思乱想，毕竟，你看，蝙蝠侠也是人。 在他意识到大儿子因他的本质——因为他是他——而离他而去时，他会闭上眼； 当他想起小儿子那张挂着眼泪，愤怒又哀伤的稚嫩脸庞时，他又会睁开眼，驱散幕布一般清晰的黑暗。 他会想起那个碧绿的女孩儿，她是最无辜的好猎手，最纯真也最质朴的小"反派"。她从他手边抢走了他的孩子，他却没有反抗，无话可说。 "我愿掏出心来向您保证。"那双眼中同样有泪。"我会保护他的。" ——即使他反覆强调，她也是重要的，或者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重要的。她也还是固执的发出低语。她说他攥得死了，会攥疼他们的。 布鲁斯无言以对。 他轻轻的松开指缝，任由那个女孩骗走了他的儿子。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是个天生的好猎手，当贝儿撒谎时，或许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说真话。 她或许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丧钟一边丢出手/雷，一边狂妄的对他做出这等结论。蝙蝠侠听了他的话，即愤怒，又悲伤。 她不是。 他曾在那场闹剧后，在少年正义联盟的基地里，与和他的儿子两两对视。他们的关系并没那些孩子们想的那样紧张，事实上，布鲁斯甚至觉得杰森已经不生气了。 他太了解那双透彻的蓝眼睛了，他太过了解那个孩子。当jay望向他时，当那双眼中出现了孩子过去从不曾有的情绪时——布鲁斯就猜到了。 杰森早就知道了。 而此时此刻，哥谭黑漆漆的守护者走向船头处的那个孩子。在冰冷的夜风中，他们一起望向隐约冒出了个头的莱克茜斯岛。父亲将手搭到了孩子的肩上，蝙蝠侠对红头罩说： "我们会找到她。" 这不是一句承诺。这也不是一句安慰。这就只是一句陈述，以此指向一个必然将会发生的事实。 孩子没有回头望他。但也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杰森说：我知道。 她又在骗人。 有人在往团队里插钉子。一开始他们以为那个叛徒是红龙捲风——没人觉得他真是个坏人…或坏机器人。但你看，懂得都懂，他可能是个不错的英雄和保姆，但他毕竟是个机器人，总有被人黑入系统，篡改意志的可能。 结果并不是。 卡尔德拉姆曾主动找他聊了聊贝儿的小问题。理性来讲，杰森应当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毕竟海少侠有问题也直接找到了他，而不是真去试探贝儿，或干脆向上举报。 杰森尽可能冷静的回答了卡尔德的质疑，这段对话无伤他们间的友谊，但无疑对这段时间内的队内气氛产生了影响。讽刺点说，杰森也并非不明白为何卡尔德先盯上了贝儿，海少侠是个细心的人，而贝儿？ 贝儿可太神秘了。 ——她甚至还用着那张令他倍感陌生的假脸，即使这样都被数个反派认了出来。有人会跳着脚大叫"弗莱迪！！你这叛徒！！"天知道她背叛了什么。 她根本不懂掩饰。 哦，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打算掩饰。 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总是迷迷煳煳，犹犹豫豫。在迎击敌人时，她似乎总在划水，而等到他们临近翻车，她就又突然露出了那双幽红的眼睛，柔声细气的控制着那些对他们而言或许有点超纲的敌人以头撞墙。 她，可疑，爆了。 这让杰森非常无奈。就好像偷偷饲养了一只带着尖牙利爪，却又摆出一副软萌姿态的小小动物。他似乎总要和谁解释：放宽心，她能控制好自己。 大家也很喜欢她。 但就像他一样。越是喜欢她，越是靠近她，越是了解她…… 就越容易触摸到那团熊熊燃烧着的，冰冷冷的幽绿色火焰。 第111页 贝儿是个神秘的傢伙。 杰森每每这么想时，总带着一丝与他年龄、身份不符的纵容情绪。他像是正在看护一个不得了的小孩儿，忍不住想管教她，但更多的时候，却还是爱怜又纵容。 孩子捧着小怪物为他编织出的，那薄薄的，脆弱的，风一吹都能散架似的幻网。他甚至不愿收紧手指，生怕自己给出一点压力，那东西就会"啪"的一下，碎个满地。 但很多事，都不是他别开眼，不去看也不去想，就能被解决的。 一切开始于那个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纠结而痛苦却还是决定直面命运的超级小子。 他终于鼓起勇气，向战友们、伙伴们、朋友们坦白，他身上的另一半dna来自莱克斯·卢瑟，那个绿眼睛的男人掌握着关闭他意识的关键词，难保不会在某天突然彻底控制他，让他说出大家的一切秘密。如果队伍里真有背叛者，那很大可能是他。 大家惊呆了。 阿尔忒弥斯尤甚。女射手受康纳的赤诚激励，一股脑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她的语速很快，像是在陈述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事实也差不多如此。她的母亲曾是一名罪犯，受伤瘫痪后才决心洗白。而她的生父却是他们最近接触到的最为缠人的那个罪犯——"运动大师"，她的姐姐则是臭名昭着的暗杀者"柴郡猫"。 这两人曾以各种琐碎的理由要挟她，要她成为内应，堕入黑暗。她始终不肯放弃本心，即不肯对不起朋友，也不想浪费绿箭的栽培信任。但她父亲已开始用母亲威胁她了，她也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大家惊呆了。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杰森早就看出这两个傢伙总有心事，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的恩怨纠葛。他本能的就想和谁抱怨，和谁倾诉。但是，和谁呢？ ——最习惯接受心灵连结，同时也抗性最强的超级小子撕开了那层暗绿色的薄纱。 "说起来，贝儿是不是有几天没出现过了？" 这是个好问题。当卡尔德拉姆、沃利、阿尔忒弥斯一一梦中惊醒似的皱紧眉头，说着"咦…的确？"时，杰森血管里的血都是凉的。 但那鲜红的液体还在流动。他还活着。尽管心脏狂跳，一阵窒息，尽管他突然就又像是回到了那夜的那个天台，蜷缩着听着养父与不喜欢自己的养兄交流着自己那已被规定好了的未来，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在尖叫着"不要"。 但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他甚至还能卑微的感到庆幸：看，起码她没擦掉他们的记忆。起码他还记得她。 ——真的吗。 ——真的吗？ 杰森脸色煞白。如果贝儿还在他身侧，她会被那阵自他心底传出的窿窿怒鸣吓到脚软。那是何等哀伤的凄鸣啊，悲怆到令人无限凄凉。 ——她又骗人了。 ——她要做什么？ ——她又在骗人了。 ——她是不是不回来了？ ——她又在骗他。 ——她…… 好像把心脏撕开了一个窟窿，有酸楚的冷风灌了进来，叫他没法唿吸。 叫他握紧拳，站直了身子。 他不要失去她。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要阻止她。 说了太多抱歉，但我目前只能勉强月更。真的非常对不起各位读者。 我感觉大家应该也差不多忘了。这章最主要的是揭示了：贝儿和杰森私奔刚好遇见叔叔，于是一起被塞进少正——杰森是清楚她在和叔叔做戏的。也知道这里头布鲁斯的默许。 他很了解贝儿，是这世上活着的人里最了解贝儿的那个。 贝儿也清楚这一点 第51章 51-揍了 "多有意思的小道具啊。" 我耳中响彻着不知名生物的尖啸。钢针般穿梭着想要钻碎我的脑子。我悽厉的哀叫着，发出可怜的哽咽声。我狼狈的向他示弱，表现的远比我感受到的还更痛苦。 我不是个对痛楚敏感的人。我的精神的确如火星人一般强大，却并不如他们一样敏感。真不错啊，不是吗？简直是天生的优势，确实是天生的优势。 我得感谢妈妈才行。 我混乱的想着。我翻腾着，像是一只被折磨着的蚕。那双碧绿的眼眸中满含令我战慄，令我僵直的兴趣。那个人——莱克斯·卢瑟，他的确比我此前见到的任何罪犯都更危险。 这大约是因为， 他太懂人了。 "孩子，你也不能说我不够重视你，不是吗？" 他略带得意的笑了笑，那张坚毅的，英俊的面孔好滴泛着某种诡异的光。啊，这是因为我已然眼花，我已看不清他身后的那些设备，我… "丧钟是个好朋友。"他点评一般的说道。"但他更是个好佣兵，好手下。斯莱德一贯如此，不是吗？" 他想看我痛苦。 可我实在很难分神表演震惊。 好在卢瑟也并不介意。他或许是真的想要尝试彻底摧毁一个火星人，于是他继续喋喋不休。 "我听他说过你的故事，当然啦，我想剧情肯定有所删减，他向来只讲重点，不爱废话，谢天谢地，我最喜欢他这一点。" "他让我明白你和你那群玩着英雄游戏，不乐意长大的小童子军们有所不同。弗莱迪小姐，你比他们都更愿意活在现实世界，是不是啊？" 第112页 他再次彬彬有礼的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然我也不会想要直接朝他下手。他在讥讽我，在嘲笑我的自大。我知道。 我知道。 "考虑到他很少给出如此郑重的提示与警告，我当然会尊重朋友的意见，好好看一看你……不得不说，你确实令我倍感惊喜，小女孩，这么多身穿制服的小义警中，你恐怕是最超过的那个。" "可怜的女王蜂。"他的语气淡淡。"还有那群嚮往自由的地精。你做的不赖。" "但还是棋差一招……也不让人意外。外星人嘛。" 他的语气变冷了。 "总是如此短视。总是如此目空一切。"后面这个形容竟能从他嘴里被说出来，我很震惊。"总会忽略最致命的细节，不是吗？" 或许吧。 "……魔法。" 我的声音忽高忽低，支离破碎。沙哑而尖利的吐出了这个致命的单词。他说的对，我的确没想到，没想到他用这个对付我。 这很超过。太过分了。 似乎有另一个进入了房间。卢瑟看了他一眼，可能是笑了一下。接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语气轻松的微我解惑： "没错。尽管你的愚蠢已足够致命，但也勉强算是有点脑子。" 我猜他想这么说想很久了。 他就如我想像中那样，是条可怖的毒舌。当他静止不动时，身上繁复的花纹与造型优美的鳞片便成了最好的伪装。人们会忍不住向他靠拢，会朝拜他，对他说出赞美的话。他是如此富有、如此智慧、如此强大。他有太多优点，以至于那点邪恶已不成问题，无伤大雅。 啊…… 我很痛苦，痛苦似乎并非能语言传达。我四分五裂，我逐渐融化。 我很痛苦。 此外，我的脑子——我火星器官中算是神经中枢的那个东西——它冷酷的想着：这可不行。 痛苦尚可忍受。 但若所有人都无视这条毒蛇……这是不可接受的！ 他离开了。他毫无所查。 朝他发动攻击的瞬间我就明白了，我只怕没法进入他的大脑，我没法在他那浩瀚的意识中留下任何痕迹。他为我准备的魔法相当恶毒，却也足够聪明。我…我没法侵入他。 在进入他脑子的瞬间，我就被锁定了，我就被攻击了。 "……灵魂魔法……蠢货……" 那个试图把我铲起来的男人嘟囔着，他并不重要，所以我也没去仔细聆听他的话。我已自顾不暇。 我在思考，我在尖叫。我想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我还是不肯死心……我没能攻击卢瑟，没能控制他那精妙绝伦的大脑。太失败了，贝儿，太失败了。可我不能再这般失败，我已准备奉上一切，我已决定捨弃……捨弃……捨弃全部。 我尖嚎着。 我分散又重聚，比任何时刻都更像个怪物。和正常的火星人不同，受创时的我既没变回原形，也没变成某种我最有认同感，或寄託着什么的"形状"。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 我尖嚎着。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我隐约感觉到了，再这么做，我可能会死，我可能会当真失去意识，彻底溃散消失，变成一匹只剩本能的野兽。我知道不该这样，我…… 可我还是做了。 我可能天生就是这样热爱冒险吧。我可能就是这般愚蠢。我想流泪，却缺少能流泪的眼睛。 我想着， 后来，当我想起我此刻的选择时， 我觉得，我可能也就只是格外、非常、绝对的相信着，妈妈的能力罢了。 ——我毕竟，是个被"加强"过的火星杂/种。 ——既然如此，作为妈妈的女儿，我就应该是最强的精神能力者，为其他任何精神能力者定制的陷阱…不管卢瑟原本想捕获的人是叔叔，还是x教授，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个…他们都不该如我般强大，如我般疯狂，不是吗？ 不是也就不是了。 我混乱的想着。 然后再次向那个前来善后的卢瑟手下发起攻击。孤注一掷的钻进他的头颅，捏住了他的脑子。 我运气很好。 就像每个身处命运转折点的恶棍那样，我的运气…很差却又很好。总而言之，我活下来了。 我得偿所愿。 杰森已许久不曾祈祷。 不曾对神说话，不曾向神祈求。 在某个吹着咸风的码头仓库里，在飞溅而起的血星中，他已明白，神的慈悲绝不会为他降临。 因此，这次他也依旧没有向那尊号称知晓一切，却又永远沉默的苍白石像发出祈求之声。孩子就只是，只是哀怨的，咬牙切齿的想着： 【——你不该这样做。】 【你不能这么做…若你当真存在，若你……】 他就只是，怨恨般的"祈祷"着。 祂已从他的生命中拿走了很多东西了。很多很多，数不胜数。 确实，祂也还了一些回来。一些更好的，独一无二的。 ……可孩子时至今日也依旧难忘。他忘不了生母麻木的蓝色眼珠，忘不了小丑那对绿油油的，疯狂的眼眸。他们都从他这儿拿走了一些东西，一些或许，其实，非常重要的东西。 但那也无所谓了。 已经无所谓了。 第113页 孩子想着。 我不在乎了。我不是愿意宽恕，而是乐于遗忘。我可以不再那么固执，不再始终挂怀。我… 我愿意当个成熟的人，像该死的，麻木的，左右为难的成年人那样思考。 我愿意。 ——所以 ——所以，请不要把她…… 把她怎么样呢？ 杰森不知道。 杰森是个灵活的小孩儿。就像不远的过去，他游荡于哥谭的黑夜时那样，尽管他的身形已然展开，不再是一只快活的小小鸟，但他依旧可以盪过卢瑟工厂内的云梯设备，凭着与她的默契，强在导师、父亲、蝙蝠侠的前头，先找到那个女孩。 心爱的女孩。 她最喜欢他快活的模样，遗憾的是，此时的孩子却与快活毫不相干。他如此彷徨，如此不安。他满心惶恐，只怕与她失之交臂。 好在，他并没有。 但他也并非第一个到的。 女孩儿——如果那能被称为女孩儿的话。贝儿·弗莱迪像是一滩融化了的果冻，已彻底失去了人形。那团深绿色的液体正喋喋不休，仿若一台坏掉了的答录机般的，高速絮叨着什么。 "……我父亲是个骗子是个抢到是个十足的坏种他该被投入地狱被火焚烧被阉割被点燃被*&%?#" 先他一步的人是火星猎人。 或许吧。杰森不能确定，也不在乎。他跌跌撞撞的上前，差点摔了一跤。他扑向那滩液体，不确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脑袋发昏，他想捞起"贝儿"，那滩液体却滑过他的指尖，云雾般的消失了。 这让他感到不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望向本该更了解当前情况的人。但火星猎人还是没有理他——再强调一次，杰森并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火星猎人。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不像jonn jonzz。准确点说，它不像任何人。 ……火星猎人原本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是个高大、敏锐、内敛，却又温和的火星人。据说他和蝙蝠侠相性很差，毕竟布鲁斯拒绝被任何人、任何存在窥视真心。 但那二人的关系却还不错。因为火星猎人实在是个温厚的人。正是因为能够"看"到地球人们被掩藏起来的真心， 他才格外注意，别去触碰那些层层叠叠，见不得人的"真情实感"。 总之，火星猎人不是这样的。 野兽般危险的。怪物般狰狞的。 杰森想着。他看上去可真危险，可真吓人。但他并不在乎。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孩子无数次，徒劳的，想要如火星猎人那样，抱起这滩喋喋不休的贝儿。 这滩发出重叠呢喃声的幽绿淤泥。 "我恨他因为妈妈也恨他她这样轻柔云雾一般像一阵很快就会消失的风柔软无力彷徨绝望我想成为她我想帮助她我想爱她我想我想我想因为她想" "她想她想她总是哭她心如刀割她总是绝望无路可退生活像一张大网她无路可逃" "我想成为她我想帮助她她想重新来过" "她想重新来过她想过顺遂的一生她想念朋友她不想再哭了" "妈妈不想再哭了" 我最近都在隔离宾馆，手边没有键盘和平板otz这章有一半是手机码的，一半是借了一台电脑。 接下来几天可能还能写一章，但噩耗是即使我结束了隔离，等办完事回家可能又得被隔离。 ……好傢伙！对不住！ 贝儿开始自曝啦！再有个两三章可能就要时光飞逝了。等我回家之后肯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断更了，给大家磕头 英雄游戏要结束了w我觉得接下来的发展还挺有趣的，虐不了几章的，安心安心。 第52章 52-打了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这可能是因为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彻底泯灭他的自我。 他一定是有个名字的，鼎鼎大名，或许吧！毕竟他是卢瑟的手下，是个能在关键时刻，顶替丧钟站在卢瑟身旁的人。我想他一定有些名气，也有点实力。若非如此，卢瑟又怎么会在此时选择「信任」他，令他也知晓了自己的计划？ 我必须得感谢他才行、我必须得感激他。对我而言，这人实在是个好人，一个可怜的好人。他为我奉上这个咒语的全貌，令我知晓了解咒的步骤。我感谢他，我感谢他，我， 我操纵着他。 有深蓝发紫的海水涨涨落落。咸腥冰冷的液体滚过我的脚面。我踩在沙地里，一脚深，一脚浅。 我听不见声音，视线也忽明忽暗。我木然的仿若一匹无脑的丧尸，正茫然又执着的寻找着、寻找着、寻找着。 与此同时，我还在说话。我——真正的我，我还在高速呢喃。 我本以为，我本相信，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些话说给任何人听的。我那些骯脏的小秘密，那些被我一铲一铲，挖开湿润的土地，埋在心头的东西，我本以为我会将它们带进坟墓。我以为……我以为我会感到伤心。 事实上。没有。 事实上。没有。 什么都没有。是魔法的剧透毁掉了我对痛觉的认知，还是我本就如此？我不确定。我并没觉得这样喋喋不休的说出这些话有什么好或不好。我恍惚着明白了什么，我可能本就如此，我可能一直都在寻找这个时机…… 我是如此狡猾！我是如此无情！我真的拥有过感情吗？我很难确定。我的爱与恨，我的情绪，我的真心，他们真的存在过吗？这些我后天学来的东西，这些我拼命努力才得到的「正确反应」，它究竟是否真的属于我呢？我到底是谁？是妈妈怀里的玩具熊？是她永远也看不到的一个梦？是她的女儿，还是被她豢养着的小怪物？还是说，是我陷得太深了，以致于出现了这种种的幻觉。我只是一直都在模仿她，我只是一直都以为自己就是她……阿丽安娜是阿丽安娜，贝儿·弗莱迪是贝儿·弗莱迪，我到底是前者的复制品，还是跌跌撞撞，来回碰着壁，艰难的长大的后者呢？ 第114页 我不清楚。 此前我感觉那也并不重要。有很多人都自称窥破了我的本性。我对那些言论毫无兴趣。他们都很敏锐，也很优秀。但我搞不清楚，他们怎么可能窥破一个看不清它自己的人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谁，他们又从哪知道我的本性？ 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我说着那些话：「我阅读他阅读他们扒开他们的脑子窥探他们的内心我是个坏人我做了坏事我伤人我杀人我给他们洗了脑。」我诉说我的罪恶。「我控制阿曼达沃勒我清空小丑的大脑我在丧钟心中埋下恐惧我操控我破坏我重塑我一直都在撒谎。」 要结束了，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个咒语确实恶毒，但我觉得，它大约还是为那些心志坚定、心地善良的人准备的。它像是一枚种在灵魂上的种子，没有需要足够多的秘密与罪恶，就没法开花并凋零。如果那些意志坚定的人宁愿死守秘密也不想暴露某些东西，咒语便会像植物一样在灵魂中生根发芽……那感觉可不好受。 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疼痛令我昏了头，大概吧。我已决心结束这一切。现在回头想想，我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想做个「好孩子」的？来到哥谭的那天？被黑金丝雀拉住手的那天？还是，离开罗斯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我总是如此固执，遇到了感兴趣的事与人，就像凑上前去一探究竟。我总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亲自试试，不亲自碰壁，我就总觉得自己能干成什么事。说到底，我根本就看不清我自己。 我并不是个好孩子，我确实也曾渴望成为一个好人，但事实上，我天生就是个怪物。我只从叔叔的脑子里明白了「正常的」火星教育应该是什么样的，而与之对比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失控状态。在我还在襁褓中时艰难的唿吸时，我就读了阿丽安娜的心。我其实既不是火星人，也不是地球人。我更像是怪形，亲爱的们，你们看过那部电影吗？我曾裹着罗斯的毯子，陪那个小女孩儿看完了那部有点过时的b级片……我很受触动，但我没表现出来。 我是怪形，是披着人皮，以人为拟态的其他的东西。我总想假装自己是个人类，可能是源于雏鸟效应吧？也可能是因为做人的感觉最好。我喜欢这样，我乐此不疲。 但最我开始不这样觉得了。 做人真累啊。或者说，做好人可真累啊。甚至还不如当怪物来得痛快。 「我杀了他。」我已恢復了人类的形状，又或者说，我已重新变成了妈妈的样子。「我-」 有只冰凉又坚定的，熟悉的手掌覆到了我的嘴边，像是想要打断我的自白。我最喜欢的男孩儿身上散发着属于海浪的潮气，那么冰冷，却又那么温暖。努力着想要睁开眼睛，我想看看他，可不知为何，我又不想看到那双含着担忧的冰蓝眼睛。 够了、够了够了已经够了。我就像垃圾食品，不够健康却足以令人成瘾。我天生最会迷惑人心，只要我想，没人能不喜欢我，没人不想要这样一个柔顺听话的「知心」朋友。 但， 但是， 我终于能够重新感到爱上。这是咒语破解的先兆。如果我愿意，我可以住嘴，我可以不再喋喋不休的吐露罪行。我知道我说出来的话已足够联盟决定将我发往火星——我实在不觉得自己还配回到阿卡姆，那对我的狱友兵不公平——但我还不住口。我想，我想让杰森清醒。 他已被迫成了我的共犯——短暂的，有那么几个时刻。我清楚他也清楚的是何等危险，何等特殊。但他选择了无视，又或者说，他觉得自己能用最舒适的嚼头与最甜美的糖果驯化我，他希望我能真的变成我表现出来的样子。他…… 他想帮我。他不想放开拉着我的手。 我对此感到恐惧。 我确实不知所措了。 「我杀了卢瑟。」我空茫的眼神望着前方，无视怀抱着我的，最无辜的我的叔叔心中的惊涛骇浪。「就在刚刚。」 罗斯像匹跳跃着的小鹿，替我缠住了毒蛇最为依仗的那匹勐虎。威尔逊父女作壁上观，看那只总在织网的毒蜘蛛被人从背后刺中。 我操纵着那位可怜人的身体。他身材很高，肌肉虬结。我或许应当惊恐的流出眼泪，因为我已意识到我正操纵着谁……正要杀死谁。 可怜人的名字是劳伦克·克罗克，大家都更爱叫他「运动大师」……如果我还假装自己是那只可爱的小熊的话，从这儿起我就可以开始尖叫了。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我很喜欢的小女孩——我队友阿尔忒弥斯的亲生父亲。 但我没有。我依旧操纵着他，让他自己那具千锤百鍊的好体魄扯住惊慌的卢瑟。夜晚的海风混进了一丝腥甜，我操纵着他…… 海浪声， 海浪掩盖这一切。 ——如果卢瑟运气好到正好撞见卡尔德拉姆或海王，那我也认了。 「我已吐露出足够的字节。」我不想看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两个人。与那已进入了这间小小的密室，或满脸震惊，或悲伤又不想相信的那些熟悉的面孔。 但咒语尚未完全解开。 我真心觉得施咒人很恶毒。有机会的话，我会还回去的。 「我烧死了他。」我说道。「是我杀了他，他的名字是ma\alefa\ak j\onzz，我生理学上的父亲，天生的罪犯与施虐者。我并非出于自卫而做出这等事，我想见他，就如他想见我。我让他死在痛苦与恐惧中。直到最后他依旧未曾忏悔。」 第115页 我顿了顿。 我很想、很想说。我想说：对不起，叔叔。 但我知道我不必。我木然的像块石头，像是半截朽木。我希望他能厌弃我、憎恶我。那总比心怀希望的想我改好要好。我好不了。我无药可救。 咒语松动着，犹犹豫豫、不情不愿的解开了。我知道我应该发动攻击，如果我想逃，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但我很累，我甚至都不觉得回到过去的生活——回到哪儿呢？去找谁呢？哈维？罗斯？哈莉？不、不、不。我不想去。我找不到意义。 况且。 我闭上嘴。沉默的好似一具尸体。 况且。 我等候着针对我的审判。这可真是绝望，这可真是无力。英雄们并非笨蛋，无论他们是警惕我、厌恶我，还是同情我、想帮我。他们都隐隐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很显然，很遗憾，他们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是根据我当前少年联盟成员的身份帮助我？还是参考我刚刚的自白来关押我？ 英雄。 英雄总要做选择。英雄……可真是倒霉啊。 我僵硬的好似一具尸体。如果我想，我可以闭上眼，将自己变成一座蜡人像。我累了，我犯不上再去面对这些。 但那只攥着我右手的手掌是那样的冰冷，却又那么的温暖。那个孩子沉默着，没像往常那样激烈的爆发，以此调动周围人的感情，换取一些发自本能的情报。他攥着我的手，仿佛是拒绝感到失望。受我影响最深的那个受害者，不用和他对视我都知道， 他依旧死死地，注视着我。 莱克斯在我的文里怎么都这么倒霉。。。 不过他死没死还是个未知数啦，说不定哪天会变成机械莱克斯归来呢（什么） 很好！很快就能时间穿越大法了！接下来又会重归轻松了相信我！ 有空我就会写的！嘿嘿嘿 第53章 53-揍了 离她远点。 你们不能把她关起来。 这不公平，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别再靠近了。」 有人在说话。 说话的人名叫沃利·韦斯特，闪电侠的侄子，少年正义联盟的一员，「闪电小子」。 没人想到最先开口的会是他。没人。 面目模煳的成年英雄面面相觑。参与本次行动的联盟成员大多大多处于二线。宇宙级别的英雄，灯侠、神奇女侠等人并未前来，显而易见，这颗总是危机重重的星球还要面对其他考验。若非事关莱克斯·卢瑟，而这位知名富豪，绝世天才，英俊的光头在数月之前刚搞出了一个「超级小子」，他的危险程度或许还要继续下调。 当然。现在似乎并不需要了——他死了。 据眼前这滩暗绿色的淤泥所说，她杀死了他，就在刚刚。 并不知晓前情的成年人们有着自己的判断。他们有的听了不少贝儿的「忏悔」，已不自觉的将她视为危险分子；还有人本就十分防备这些天外来客，即使愿意与超人、火星猎人共事，也始终心怀疑问。他们的戒心更高，对她的评价也就更低了。 当然了，来得晚的、听的少的、心肠软的，他们也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这是个可怜的女孩，一定遭受了不少折磨，这才产生了应激行为；她或许是个坏种，但也有心向善，只是再次被逼上了绝路；不杀法则的前提是自身不会遭受危害，防卫过当无需小题大做…… 种种思绪混作一团。大人们彼此交换眼神，气氛不可言说，古怪至极。 古怪的原因，并非只是源自闪电小子沃利的戒备。这是个天真的男孩，一个肉眼可见的好孩子。他的背嵴无比僵硬，显而易见的，他来的比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快——闪电嘛——但他还是错过了这场忏悔的开头，而贝儿…那滩应该是贝儿的液体的话语，极大的动摇了他对她的印象。 但是，可是。 他们是同伴。 ——那个有点木讷，总跟在红头罩身后，有些腼腆有些不自信的绿色幽影…已被她本人的话语撕了个粉碎。然而即使如此，记忆依旧不会骗人，他们同甘共苦，并肩作战，那并非虚假的幻影，而是再真实不过的共同经歷。因此，情感令他优先想要确保她的安全，就像他最初乘着快艇，赶往这座小岛时那样，他想帮助她。 他要帮助她。他希望她安全，希望她……自由。 沃利站着，他挡在红头罩与贝儿的液体面前。那张尚有稚气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即使被多米诺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大人们依旧能从那双被睁大了的绿眼睛里看到迷茫。他没有恶意，就连抗拒其他人的语气都充满了虚弱。闪电小子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一件对的事，但对友谊的忠诚推动着他，让他与本该是他前辈的诸位英雄对抗。 多好的人啊。不是吗。 所以，在场的任何成年人都没把他当一回事。甚至于说，他们都能理解他此刻复杂的心情。正因如此—— 没人说话。没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他们应当立即对地上那滩弗莱迪展开救治与帮助，而这一切的前提，则是收押与监禁，以及在确定其恢復后对她进行审判及惩罚。 而没人说话的原因，则是火星猎人此刻的「神情」。好吧，如果说那也算得上神情的话。 他的愤怒——一位家属、一位监护人、一位血亲——面对遭受伤害的孩子时的愤怒与不甘，怜惜与愧疚。火星猎人已相当努力的去压制自己对他人的影响了。但仅仅是看着他此刻，看向他，都足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第116页 总有人会遗忘这位好脾气的、有着明显弱点的、不乐于人前现身的外星来客也是一位宇宙级的战力。他的怒火、他的情绪，都能轻而易举的带来一场后果严重的灾难。而此时此刻，没有人想质疑他对他侄女的感情；没有人想赌他是否已准备包庇怀中已自述了罪行的罪犯；没有人想知道如果他决心隐藏这一切，他们是否能够留存这份记忆。 因此，没人开口。所有人都在等john做出决定。无论是出于人道关怀，还是单纯的博弈，英雄们屏息凝神，等待着眼前幽绿的异种，等他- 「john」 蝙蝠侠自卢瑟办公室幕墙的阴影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像一枚蓦然升空的烟火，霎时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重寂静。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低沉，亦一如既往的急迫。他唿唤自己来自异星的战友与友人，一如既往。他做出决定。 「我们必须聊聊。」 蝙蝠侠这样说道。 「聊聊如何做才对她最好。」 【下接作话】 我们正向着毁灭前进。 我们的前方正是地狱无疑。 杰森望着自己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掌心。那双冰蓝色的眼中充满了冷冰冰的、干枯的疲惫。 如果他此刻还握着她的手。拽着她或被她拽着。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一定是准备一同前往地狱了。 少年人混乱的想着。当然了，这说法肯定是夸张了一些，也太空洞、太意象了一些。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准备投奔某个恶魔，他和贝儿…他和贝儿，是绝不会背叛站在自己身后的亲人挚友的。 那些高大的、沉默的、神秘的，黑灰色的成年人；那些灵活的、快乐的、单纯的，银白色的少年们。那群重要极了的人们。那些杰森为之努力、为之改变、为之战斗的人们。 他们是当不了背叛者的。 他们会成为边缘者，会变成两匹卑鄙的独狼；会被视为破坏者，会遭受唾弃。 他们会携手迎向面前的黑暗。会成为英雄袍子下的那几只虱子，恼人、丑陋、嗜血。 杰森以为最坏也不过如此。 他——他从最初——从多久之前的最初呢？ 他就知道贝儿是个骗子。是个无耻的狂徒，是个空洞的躯壳，是个——总想把他远远推开，赶去一个他不认可的「更好的地方」的叛徒。 从多久之前呢？从那场低劣的表演中。从那个闹剧在他眼前上演时。那个狡猾又绝望的叛徒，她伙同火星猎人与布鲁斯，把项圈戴到了他的脖颈上。她牵着他的手，推着迈步，向前、向前，走向又一个虚无的游乐场。 那不是他想要的。杰森清楚。他的脾气远比他在贝儿面前表现出的还更暴躁。他是那个热血上头时，敢于当面顶撞布鲁斯的叛逆少年。他已逐渐形成了一套自己专属的行事准则。即使有最好的导师在旁引导，他也敢坚信自己的前路才是「正确的方向」。 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还是妥协了。为什么他丑角般的在舞台上起舞，为什么他还是来到了瞭望塔，加入了这个由青少年英雄组织成的小小联盟？ 倒不是说他对海少侠、超级小子、闪电小子、女猎手有什么不满。完全没有。他的确收穫了友谊，的确得到了同伴。 可在他未能预料一切确实充实有趣的那个午夜，他又因何做出了那种选择？ 原因当然只有一个啦：为了贝儿。 为了他的好朋友，为了那个最恶劣的骗子，为了贝儿·弗莱迪。 他并不擅长这个：细腻的布局，感情的影响，劝人向善。 杰森一点都不擅长这个。但他的确由此展开了狩猎。他以自己为饵，想要牵着某人的手，让那匹怪物理直气壮的回到阳光下。在那个瞬间，这个时常热血上头的青少年，远近闻名的暴躁罗宾，这个甚至对自己的未来都充满疑虑的半大孩子，少年英雄——他的确将自己放在了，很远很远的「后头」。 他要考虑的只有眼前的猎物。他坦然的想着。他不确定她是否也会读到这些内容，不确定她的反应为何。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贝儿，我会管着你的。 贝儿，我会帮助你的。 他向弗莱迪分享自己。 分享他的思想。分享他的智慧。分享他的情绪。分享他的一切。 ——他可能，确实是分享的太多了一些。 【没必要连自我牺牲的那部分一起奉献出去。】如果他事后能够冷静復盘，或许会发现这一点。【这助长了她的悲观情绪，并未真正起到正面作用。】 但此时此刻，他可想不到这么多。他甚至没法意识到自己何等程度的影响了那个扭曲的火星混血，在她虚假至极的人性中添上了一抹真正值得称誉的悠长冷光。此刻的杰森脱力了般的僵坐一旁，面对面容复杂的数个队友，他只是看着自己苍白的掌心，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或许是受到那个骗子的影响。他似乎也有了读人心的能力。 队友们都想安慰他。但每个人都口舌干燥，锁紧了唇。他们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他们一定都觉得，他很痛苦，很悲伤，怕不是大受打击，正在怀疑人生。 但其实。没有。 杰森看着自己苍白的掌心。他有一点点的愤怒。因为贝儿——贝儿拒绝与火星猎人一同离场。因此john便将她託付给了他。但在火星客离去之后……贝儿做事做绝，直接化身一团幽绿色的迷雾，将杰森与其他所有英雄都「挤」出了那间办公室。她拒绝沟通，封闭自我。好像一个听不懂人话的野生动物，才刚展露了自己的獠牙，皮毛上还有血痕，下一步却不逃也不挣扎，只是趴伏在地开始装死。 第117页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他还是感到愤怒。一点点——又或十分愤怒。他也不确定。杰森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冷静当真是因为某种心灵层面的成长；又或因为这一切确实已在他预料之中，甚至还不算最坏；还是因为那个骗子顺便封印了他的愤怒与痛苦……他不确定。 但无所谓。 无所谓。他只是很生气，少年看着自己苍白的掌心。他想着： 他本该始终攥着她的手掌才对。 ——她不该推开他的。 ——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他也还是愿意原谅。 这部分终于写完啦。比较放飞自我的写法，只交代了杰森视角。其他人的看法应该会在间章里带一带。 但马上就要跳时间了w而且会重新欢脱起来，结局也是正统意义上的he哈哈 希望我有写出沃利的忠诚、蝙蝠侠的担当，以及john作为长辈时是多么令人有安全感。其实他们真的都很可靠，只是贝儿实在难搞。 应该可以周更了。本来也不该隔这么久，但我阳性之后后遗症是看屏幕就会头晕=-=对写手来说真是可恨极了的后遗症啊 第54章 54-余音 1. 如果他能，如果他再软弱一点。 那他应当会想掩面哭泣。 布鲁斯望着john，他很同情。 这股同情有着冰冷的底色。他也曾为地上那滩贝儿头晕目眩，他也相当关心那个不想得到关心的女孩。但在john搂着他近乎崩溃的侄女憎恨卢瑟时，他正将卢瑟的同谋萨维奇按在墙上殴打。 他向来粗暴，这会让流氓心生恐惧，可真正的恶棍却并不怕他。当然了，直到萨维奇呻吟出声，向他吐露那个咒语的真相，布鲁斯才在心底向谁宣告。 他还可以更粗暴一点。他还能更令人恐惧一些。 只要他想。 只要需要。 于是。等他再次返回那间气氛古怪的密室时，他终于得以确认：贝儿并无生命危险，她已为自己解咒。如今这副拒绝稳定的状态…或许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但那全都不值一提。 「别被击垮了，john」他说。「冷静下来。」 「*&%」火星猎人捂着脸。他的双手与头部融为一体，外形的扭曲揭示着主人心中的那份动摇。「我…」 这位温柔的、宽厚的、公正的英雄，他嘶哑而绝望的说： 「我想撕下他的脸皮。」 那双不详的血红双眼望着蝙蝠侠。那股杀意并不像是野生动物，恰恰相反，火星猎人的怒火充满了智慧生物独有的理性。他呢喃着，悲痛的，自责的，他说道。 「我是个糟糕的父亲。」 或许吧。 布鲁斯心想。或许我也是，也必须成为一个「糟糕的父亲」。 「你不是。」他违心却又真诚的说。「你远称不上是。」 就如他预期的那样。他为自己招来了迁怒。john几乎要崩溃了，他向他扑了过来，如一直碧绿的蝙蝠，他化作他梦魇中的幽影——然后又在距他一米不到的位置停下。火星猎人咆哮出了前半句话，而后半句又重归颓唐。 「是我的错！我就该杀了他的，是我不够狠心！……是我酿造出这一切，令她痛苦绝望。」 下接作话 他的声音干枯到了一种令人不忍聆听的程度。但布鲁斯不为所动。 「如果你那样做了。」蝙蝠侠冷静的说。「那或许她就不会诞生。」 其实，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那对孩子的母亲，那位无辜受害的阿丽安娜女士来说，或许是件天大的好事。 但他们毕竟先认识了那个孩子。那匹懵懂的幼兽，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知晓了的小骗子。 john再次捂住了脸。有呻吟声从那张融化了的脸中漏了出来。他如此的崩溃，这并不出奇。大约正因如此，贝儿才拒绝令他知道真相。 布鲁斯呢？蝙蝠侠又在何时知晓了这一切？ 蝙蝠侠总能知道需要他知道的事。即使大半目击者都被抹去了记忆，即使唯一倖存的丧钟也为她守口如瓶，他也还是能够知晓。 所以，他的确这样认为： 「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更好。」 蝙蝠侠平静的说着。他是不记得贝儿自称杀死了卢瑟吗？是忘记了那个还躺在病房中的小丑吗？还是说这些正是他乐见的，他的坚持已被破坏污染，他已不再恪守底线？ 谁知道呢。 起码在此时此刻，火星猎人并未有此怀疑。他的信任一切照旧。 「这比我们预想中的最坏结果要好的多了。她甚至没想逃走，她还想承担这一切。」 青少年，青少年。 「你想我容忍这个？」火星猎人发出垂死般的哀鸣。「你觉得对我而言，看着她遭受审判，被关在那群心思各异的疯子身边，是个好的归宿？」 他迫切的想要毁灭些什么。这种情绪——j\onn j\onzz甚至非常熟悉。当他知晓自己的血亲兄弟杀死了他的妻儿逃出故乡时，这股绝望的破坏欲便支配了他。他领取任务，离开了母星，并非单纯因为他要为自己復仇，更多的则是- 在火星上，没人比他更痛苦，没人比他更绝望。他的哀伤与愤怒就像瘟疫一样，只会对善良的族人造成伤害。他无意在更多的火星人心间播种仇恨，于是，他逃了。 第118页 他是个追踪者，同样，他也是正在逃亡的那个人。 可是，然而。 他依旧还是一个英雄。 一个心怀希望的好人，是无法维持这份悠长的杀意的。他总要思考，总要不断向前。他不是不再愤怒了，也不是不再痛苦了。而是他愈发的觉得，一场审判，一次漫长的、无边际的关押，更适合传播正义，也更适合惩罚罪犯。 但现在却又有所不同。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能读人心的那个暴怒着说。「我不想知道——我不愿知道！我怎么敢看你呢？布鲁斯？如果我看到某些别的东西，某些你不愿让我知道的真相，你要我怎么办呢？」 如果我发现，你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要我如何待你呢？！我很难不想将你撕个粉碎，可我又怎么忍心那么做？ ……你又怎么忍心，怎么能…… 「john」蝙蝠侠又、又、又一次叫火星客的人类名字。「冷静下来。我说过了，别被那份情绪打倒了。」 说得轻巧。 ——说的轻巧！ 但john明白，眼前的男人是理解的。他不是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份重击，恰恰相反，布鲁斯，他什么都知道。 于是，他终究也没有办法。 他已一无所有。他除了那个拒绝与他交心的孩子，他与他残暴兄长的共同受害者，那个小小的、令人生畏的女孩以外，早已一无所有。 所以他最终还是必须聆听蝙蝠侠的方案。最终也只能相信，这个办法对贝儿最好。 2. 「当然可以。」蓝大个温和的说。「只要你需要，我当然能为你联繫x教授。这没什么值得抱歉的，黛娜。」 黑金丝雀没有回话。她有双颜色很淡的蓝眼睛，而她面前的男人——超人——也同样以蓝眼睛注视着她。若卡尔艾尔想，他甚至不必说话就能以眼神令人打颤，但在此时此刻，他就只是个一个最忠实的伙伴，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大个很关心你。 蓝大个想知道怎么了。 但…但这实在有些隐私。黑金丝雀，亦或者说，黛娜·兰斯，她明白自己的单独行动或许并未真的瞒过自己敏锐的男友，绿箭奥利弗·奎恩只是故作不知罢了。可她还是本能的，想在知晓真相的重量之前，独自承担这一切。 可她既然需要寻求超人的帮助，就必须解释自己捨近求远是为了什么。正义联盟也有不少读心者，为何她只想要见查尔斯·泽维尔？她也开始对火星猎人心存疑虑了吗？ 倒是并非如此。 「……你曾见过那个女孩吗？超人。」 她轻声问道，而超人点了点头。 「是的。我很早以前就和她见过一面。」蓝大个的语气有些低沉。「……但那时她还未开始犯罪。我也不知道她就是john的侄女。」 我为此感到后悔。 后悔什么呢？自己无法先知吗？你是英雄，是超人，却并非完人。总有些东西，你是没法提前料到的。 「……」黑金丝雀沉默了数秒。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变得无比苦涩。「我觉得我也认识她。」 超人的神色变了。他的表情有些惊讶，有点痛苦。但这在一剎那后便被他收了起来。氪星之子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 「你认为她曾修改过你的记忆，是这样吗？黛娜？」 黑金丝雀的表情变得有点茫然，但语气却很坚定。 「不是你想的那样，超人。我不是说她在我心中埋过炸弹，我的意思是-」 女人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她实在是个美人，即使是敌人都要称赞她的美貌。但在赞颂她姣好的容颜之前，超人突兀的发现了她此时的情绪更像什么。他意识到了。 此时的黑金丝雀，更像是一个担忧着的母亲。 而她也的确是名母亲。克拉克突然想起，数年之前，他曾自神奇女侠处得知黑金丝雀出过一场意外。绿箭的敌人当中不乏心狠手辣的好手，他们找出了黑金丝雀的秘密身份，俘虏了怀着小孩的她。 ……说起来，那场意外是如何收场的来着？ 他知悉此时时，黛娜已顺利诞下了奥利维亚，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绿箭与联盟搞定了此事，因奥利弗的性格，也并未深究。 两个成年人相顾无言。克拉克的表情带着淡淡的、淡淡的悲伤。他的确想起个那个寒风吹袭的夜晚，那个一脸茫然的蹲在大都会桥顶的女孩。他那时只以为她是个为前路担忧的小变种人，只安慰她可以去x学院，别放弃希望。 之后他不得不去处理一件连环爆炸案，将她抱下桥后，她便消失了。 要是和她多说几句就好了。要是能在那时便留下她，就好了。 黑金丝雀呢？她想挥散眼前的迷雾。她自记忆深处找到了多出违和。她隐约、隐约想起，自己似乎，可能，在某个夜晚，也捉住了一个女孩儿的手。拽住她，拉着她……她想做什么？她说了什么？ 按理说，对方竟然直接修改了她的记忆，无论如何，黛娜也应该先警觉、后不快才对。 但此时此刻，她却只是觉得有些悲伤。 为什么呢？ 她甚至记不清那几个在她孕期将她劫走的犯罪者的脸了。他们好似都被什么人给擦去了。是谁做了这些事？是谁，夜莺一般自她身边逃走了呢？ 第119页 「你的▉▉很像我母亲。」 一个纤弱的、稚嫩的声音这样说道。是谁呢？ 那个被她抱在怀中的人，究竟是谁呢。 还有一章小队内的各人的铺垫，接着就是新一卷啦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大家新的一年能够万事顺利！ 第55章 55-迴响 3. 受烈火吞噬的片段记忆，正发出阵阵接触不良的电流音。 「女儿。」有着这样称唿她。男人的声音。那不是母亲。 她停下脚步，懵懂的，颤抖着，纯洁如新生小鹿一般缓缓回眸。 「……父亲？」 她惊讶地说道，带着纯真与孺慕，好似一个期待着血亲之爱的柔弱少女。她的身型发生转变，黑中透紫的长髮、苍白到亚健康的皮肤、淡蓝色的双眼。 她看起来与她母亲一模一样。 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露出了个令人浑身发毛的满意微笑。那双非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骨肉，仿若看着一件令人满意的非人之物。这是估量货品的眼神，不，这是- 她明白了什么。若普通人知道「父亲」的脑中正想着什么，一定会因不耻而狂怒。但对眼前的这个宇宙通缉犯而言，什么道德伦理皆为屁话。他绝非不理解自己想做的事是违背人伦的，他只是毫不在乎。他蔑视，是的，他蔑视这世间的一切，蔑视这由弱小者制定规则的现实。 吱嘎吱嘎，好似有件老旧至极的机器发出阵阵呻吟。她脑海中那布满了锈迹的齿轮正在向前推行，记忆仿佛被快进了，那些不重要的部分一闪而过。 「你是个好父亲。」她平铺直述的说着，仿佛当真没有感到一丝稀奇。「……你是个好父亲。」 她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低吟，并在三秒后恢復了知觉。丧钟先是一个后跃，远离了这个危险的读心者，他英俊的脸上显出几分厌恶，接着才有惊愕浮现出来。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女孩的父亲正凄声尖叫。他正在火中起舞，纯血火星人对火种的恐惧几乎刻进了dna中。他想要变形，想要逃离，但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身上的热焰。他扭曲着挣扎着不停的改变形态，怨恨又恐惧地唿喊着： 「女儿————！」 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的确在一见面，就宣誓主权一般的读过她的脑子。他看到了很多她想让他看的东西，于是也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很多她无意告诉他的真相。他对她非常满意，却从未真正放下戒心。他想捕获这匹幼兽，这头年幼的杂种，也为此做了很多布置。然而，遗憾的是。 「。」贝儿·弗莱迪什么都没说。火焰中的父亲绝望地跳动着，漆黑焦绿的身影放大又缩小。火光照进她淡蓝色的眼瞳中，她安静的以母亲的面容注视着这一切。 ma』alefa』ak的临死一搏相当暴力。他的确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强大，而他的女儿却远比他想像的还更「完美」。 贝儿·弗莱迪恬静地注视着他，直到他的眼珠不再发光，声带*萎缩干裂；直到他的脑浆融化，躯体僵硬焦黑。贝儿安静的看着，直至她生父的意识波长彻底消散，ma』alefa』ak彻底死亡，这才重新望向了丧钟。 而丧钟——那摊焦炭的同谋者——也做好了与她展开殊死一搏的准备。 然而，这个刚刚谋杀了一名宇宙级的超级罪犯的年轻女孩儿，似乎却并不准备向他出手。这对丧钟而言当然是个好消息，考虑到仓库内只站着自己与眼前的怪物两个活人，后续与上头的解释工作要多麻烦有多麻烦，他其实很想立刻撤离，消失个半年带罗斯去北极玩一趟再- 她在读他。 丧钟脸上的厌恶更盛。但令他惊奇的是，面前的怪物——这个看上去罗斯同龄的火星混血儿，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多了一丝茫然。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斯莱德都很疑惑，他当时为何会带走这枚不定时炸弹。就和他猜的一样，她的确修改了他的意志，令他的警惕不再如钢刀般冰冷。那时的她实在非常好奇，实在是……非常……好奇…… 吱咯吱咯，接下来的片段也被跳过了。被白光笼罩着的黑暗中，星辰一般悬挂在室内的那片黑雾的深处，一个女孩儿正在进行復盘。 她摩挲着那些宝贵的记忆。将它们再次组装回一起。灵魂魔法搅乱了她的脑子，令她不再像她自己。她矫正着记忆的顺序，这个过程仿佛无尽漫长。按理说，她本该信手拈来，可此刻却是这样的笨拙。吱嘎吱嘎，她好像生锈了。仿若一台被海水浸泡的机器，身上不仅挂着锈，甚至还长出了各种随水摇动的水草……好像，好像…… 好像被沉进了海里。 是啊。她的确曾操纵着一个人，拉扯着另一个，砸向水面，坠进无光的深海。她的确做过这种坏事。 但不知为何，此时浸泡着她的海水却并不像那天那般冷的深入骨髓。她被包裹着向下坠去，仿佛她不是一件坏掉的机器，而是一个沉甸甸、满腹黄金的宝箱。她像是一件被投入深海的秘宝一般，下坠、下坠。 她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抵抗。她也只能任由冷蓝的海水将她淹没。 在因疲惫而闭眼沉睡之前，她其实意识到了。她明白这海水的主人是谁，毕竟她永远都无法错认这抹再忠实不过的冷蓝色。 第120页 下接正文 4. 阿尔忒弥斯绞紧手指。她艰难、缓慢的唿吸着，身上止不住的发着抖。 她感觉很冷。在这间有阳光的，温暖的教室内，她冷到不得不去取来自己的外套。她的手指冰冷又僵硬，几乎握不住笔。 放在往常，这个年轻的女孩儿大约又要在心底碎碎念了：哦，得了吧，女猎手，别这么矫情！ 可这不是矫情。 这是软弱。 她…她已很久没像今天这样，感觉自己竟是如此的软弱了。阿尔忒弥斯颤抖着，她死死地握住拳，恍惚间想到了一件小时候的事。 那时的自己总在怨恨着自己的这份软弱。她太小了，纤细的体型没法替母亲挡住那个男人的推搡。她的天赋比不上姐姐柴郡，那个男人的讥讽与轻视都令她咬牙切齿。她是如此软弱，她时常在心底对自己吶喊。阿尔忒弥斯，你实在太过软弱。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像她不喜欢自己的父亲那样。和同样拥有罪犯天赋的姐姐不同，阿尔忒弥斯更像母亲。哦，又或者说，她更像是失去了自保能力，变成了残废的「母老虎」。没错，她体内流动着两位超级罪犯的血液，简直是天生的恶魔胚子。然而，然而… 她的确是全家最像普通人的那个。与意志消沉、身体虚弱却又强做坚强的母亲不同。阿尔忒弥斯从未嚮往过「夜间生活」。她从没幻想过要跟着那个男人的脚步在城市中游荡，殴打无辜的路人，抢夺他者的财富。她只是个家世有些特别的女孩，除此之外，她觉得自己其实非常普通。 她希望自己最大的苦恼，只是班上某些孩子针对亚裔混血的好奇与歧视；而不是总要暗自担心某天回家见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姐姐，与活力满满、怨声载道、刚又为自己添加了200年刑期的父亲。 她有个父亲。 这是当然的啦！每个女孩儿都是有父亲的。至于这个父亲究竟是否为她所爱…… 在一周以前，若有人这样问她，阿尔忒弥斯或许会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噫~」一声以示答案。 她并不爱她父亲。或者说，她还未准备原谅她的父亲。 劳伦克·克罗克，通称「运动大师」。他暴力、贪婪、狂妄，光是目前联盟掌握的证据，就能证明他曾直接或间接杀死了至少36位普通市民，只是「掺了一脚」的案子更是不胜枚举。毫无疑问，他不仅不是个称职的丈夫与父亲，还是个相当糟糕的大坏蛋。 而他死了。 软弱、软弱。 阿尔忒弥斯蜷缩着。她没有回家，她不想回家。她难以面对母亲，就像她难以面对杰森那样。这个年轻的、无辜的、勇敢的女孩，她蜷缩在学校厕所的单间内，沉默着。 她曾希望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要为他哭泣。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女孩的眼眶如此干涩。就像她第一天知道这件事时那样，她睁着那双与母亲类似的黑眼睛，迷茫的坐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呢？这种事…这种事是这样突然就会发生的吗？ 软弱。阿尔忒弥斯，你真软弱。 她蜷缩着，混乱的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是杰森告诉了她这个消息。那之后、那之前，小队内部都发生了数次争吵。她在感到悲痛之前便感到了冷，在感到痛苦之前便感到了恐惧。 她很恐惧。 阿尔忒弥斯非常喜欢她的小队。她喜欢每一个队友：可靠的卡尔德拉姆、时而天真时而暴戾的康纳、别扭叛逆的杰森、小男孩沃利，队内的男孩子们普通又不普通，她曾以赎罪般的心态找上了绿箭，而在加入了小队之后，她拥有的却不止是一份能令自己的本领走上正道的机会，而是一群真正的朋友。 是啊，朋友。 她很喜欢贝儿·弗莱迪。 神秘的贝儿。神秘的弗莱迪。 她差点因外貌而将她视为妹妹，但在行动时却又总受她的照顾，因而隐约有些依赖的可爱贝姬。 贝姬是个沉默的女孩。但她一说起话来却很容易喋喋不休。她似乎一直都很收敛自己的个性，却又十分关注队内的每个成员。只看长相，她似乎应该是队内最小的妹妹，可实际上呢，她做的事却都更像一个可靠的姐姐。 敏锐的阿尔忒弥斯曾惊愕的察觉到了某个秘密：弗莱迪似乎自有一套判定危险的标准，并只肯在危险超标时出手干涉小队的任务。 其实只看她每次出手后的效果，就能知道她的力量其实非常强大。她或许并不应该留在这个小队……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毫无顾虑之情，恰恰相反，阿尔忒弥斯非常高兴。 她觉得害羞的贝儿虽然不肯表达，其实却将小队的每个成员都放在了心里。她也热爱这个小队，就像她一样。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这些毫无用处的胡思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快乐的、痛苦的……甜蜜又酸涩的回忆…… 这些都是真的吗？ 阿尔忒弥斯不知道。 就像她直到今日，都不知道小队的前路将在何方。就像她即使理解了，却又根本没有理解：为什么呢？为什么是贝儿杀了劳伦斯？ 她的朋友怎么会杀了她的父亲？ 他罪有应得。 【在泛黄的回忆中，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把将她高高甩起，一下便令幼小的她坐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她被逗得咯咯发笑，那个男人是谁？】 第121页 他死得其所。 【「除了克罗克，没人能伤害另一个克罗克——愚蠢的杂碎，你明白老子是什么意思吗？！」粗暴的维护、毫无道理的占有欲、令人作呕的家族情。他爱她，可能吧，只因为她是他的种，只因为他要维护他的面子。可能吧。】 他- 她曾去看过贝儿。 又或者说，她曾被准许，隔着据说「超人都没法在3分钟内击碎」的防暴玻璃，远远的望着那团据说是贝儿的黑色雾气。 她以为自己想说些什么。 毕竟她为了这个机会，直接求到了蝙蝠侠面前。那可是蝙蝠侠啊——哈、哈哈。 她真的以为自己能说点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发疯，会发火，会哭泣。她以为见到了那个好友与兇手，自己心头的那股茫然便能自然褪去，她将甩开黑雾一般笼罩在她心头的那阵软弱，变回真正的自己。 然而，明明她好不容易获得了这个队内每个人都想要，却又都不被准许得到的探视机会，可实际真的「见」到了贝儿，她所做的，也就只是呆立在那里而已。 女猎手隔着玻璃凝望着弗莱迪。 被杀死了父亲的克罗克看着杀死了父亲的弗莱迪。 ——简直像是一场噩梦。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阿尔忒弥斯婴孩儿一般蜷缩着身体。她知道她该走了，她不该太晚回家，那会诱发母亲的ptsd。但她还是想要再等一会儿，或许，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直到手机传来嗡声。 少女英雄勉强打起精神。她需要任务，或许吧，其实她很想拿起弓来射些什么。无论是什么任务，肯定都比在这儿空耗要好。 然而，遗憾的是，遗憾至极的是，手机上的消息并非一件任务。 而是一件噩耗。 她点开邮件，接下来的数十秒，她眼前发花，好似失去了读写能力。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她的手上，在她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她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并不懂英文，邮件上面的消息或许是拼音，或别的什么—— 有凉凉的东西滴在她的手背，滴上她的手机。 那是她的泪水。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的哭了出来。卢瑟刺杀事件的一周以后，女猎手盯着手机，在厕所无声地哭泣着。 这个要过了生日才刚满18岁的少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那封邮件，她明白了。 【头罩失去踪迹。闪电、猎手请立即归位。】 ——这一切都结束了。 阿尔忒弥斯直至此刻，才终于痛苦的、不甘的，咽下了名为「结局」的苦果。 *其实以火星人的身份，写「发声系统」或许更准确些。但为了文章流畅度还是使用了「声带」 这章快5k字了，终于还是写完了。 一代少年正义联盟正式解散啦。又或者说，他们即将迎来重组。 其实阿尔忒弥斯与贝儿的故事也并没终结，结束的只是属于她们的青春而已。 再次祝福大家新春快乐！今年本文一定会完结掉的，哈哈（干笑） 我还是有看文下的评论的。但手机端的回覆真的太不方便了，我又不太容易摸到电脑，所以可能回的慢一点，抱歉捏 第56章 56-没揍 烈日。 烈日高悬天上，那枚巨大的圆盘又大又亮，将大地都烤出了一股焦味。哈莉愤怒地瞪了太阳一眼，发出了一声尖叫。 阳光几乎快要灼瞎她的双眼——她该买个高温险的，哦，等等，真的有这个险种吗？嘁，无所谓。如果他们不肯为此理赔，她就把锤子塞到保险经理人的肚子里，让他明白谁才是老大。 哈莉沉着脸。她本该是个快乐的女孩才对。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完全与快乐绝缘。这是为什么呢？这要从七天前说起，哦不不不，或许还得更早一些，早到什么时候呢？ 或许要从她的小王子、她的睡美人，她亲爱的mr.j说起。 小丑始终没能醒来。这令她痛苦的几欲发狂。她也确实发了几次疯，最初，夜翼过来劝她，小蝙蝠的大男孩想安慰她，而她给了他一锤； 之后，小蝙蝠为了给小蓝鸟报仇，也狠狠教训了她几次，他捏着她的肩膀命令她振作起来，说这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回来吧，哈莉，让我帮你。」他的手劲很大，把她捏得很疼。更令她痛苦的是，絮絮叨叨、啰里啰嗦的蝙蝠侠令她头痛欲裂，而在她失魂落魄的离开哥谭，想出去静一静时，她又被沃勒抓到了。 好吧，被沃勒带回自杀小队以后，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她不必继续面对那些会放柔语气和她说话的哥谭男孩了。她被电击、被灌药、被关押。痛苦是最熟悉她的那个老朋友，她们总是形影不离……哈莉的世界重归安静，这才是她的日常，不是吗？ 不是。 沃勒没有直炸死她，又或拿她杀鸡儆猴。哈莉乐观的觉得这是因为对方还记得自己的恩情，在过去的任务中，她总还是救过这女人几次的。但是哈哈，这完全不妨碍沃勒继续派她送死，而每当她不想干了、不想活了的时候，沃勒又总能恰到好处的给她打点鸡血： 想像你的男朋友，哈莉。 ——真是一句傻话，不是吗？ 要是用这种说辞威胁其他超级恶棍，那这句话大约比放屁还更好笑。但是，谁叫她是哈莉·奎因呢？ 第122页 哈莉总是很爱小丑的。她始终放不下他。这是在搞什么？是小丑对她还不够残酷、还不够冷漠、还不够疯狂吗？答案或许还真是「对的没错」，横向对比其他世界线，本世界的小丑的确未能活跃很久。他的恶行还未达到巅峰便被强行关机休眠，这让哈莉每次回忆与他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与疯狂、抛弃与绝望，每当她想起旧日时光，竟当真还是美味的部分多些。 所以沉睡的小丑的确是她的软肋。mr.j一直不醒，医生不给他宣布脑死亡不过是在顾忌蝙蝠侠的面子。小蝙蝠是不会让mr.j沦为实验尸体，被剖开脑子切片研究的。 但沃勒可不是这般温柔又体贴的超级英雄。她手里总是捏着很多底牌，而在必要之时，又总能冷酷的以小博大。 考虑到蝙蝠侠并非小丑的监护人，mr.j最后竟落到了沃勒手里——这便也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了。 令人意外的事——在哈莉看来——她很意外——很惊愕——沃勒竟看重她，远超过小丑。 咳。 这又算怎么一回事呢？实话实说好了，在哥谭，即使是沉睡的、不知生死的小丑，也远比哈莉更有影响力。哥谭的老乡们当然是贯会捧高踩低的啦。现在的哥谭头条都是什么黑面具、幽魂、bb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新人，就连企鹅和双面这样的老朋友，都很少有大版面了！ 但是，小丑……他对哥谭来说，的确还是最不同的那个。 如果说小丑是舞台之上，受舞檯灯光直射的滑稽丑角，无论是否得到喜爱，观众起码都能认出那张鲜明的面孔，那她便是不被灯光关照，站在舞台幽暗角落僵硬大笑的小配角之一。无论她在黑暗中做出什么，都不可能获得与mr.j相同的注目，当观众发现她时，大约只会皱一下眉头，想想这张脸是不是有些眼熟。 她就是这样的一道餐前菜，不受重视是已是必然。 下接作话 请别误会，她并未因此不满。她只是很不适应。在从前，无论如何，她总是能伴随着那位她与观众心中的大明星，那位最特别的小丑一起隆重登场。可现在…现在她的心、她的灵魂便如同被撕碎了一样。她无比迷茫。 镣铐已被卸下，圈里的猪羊却不知自己能够跑向何方。 她是如此眷恋旧日时光。因此也只能跟随那名将她觅得的新主人，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时间那么长，太阳一升一落，说的轻巧，实际却太长了。太长太长。 五年过去了。 五年了——五年。 太久了一点。久到她几乎已将旧日岁月一抿一抿的，吞噬入腹。真奇怪啊，她明明那般珍惜，那样珍藏，但那些黄金一般的日子——却几乎要被她吃完了。 回忆的边边角角已然泛起不详的灰白。它们好似被海水泡的腐烂了，支离破碎…… 所以，当七天前，沃勒告诉她：「法外者已得到批准，将会潜入铁山监狱调查监狱长格雷戈里·沃尔夫，我要你们狙击他们这次的行动，不令红头罩有和贝儿·弗莱迪接触的可能。」时，她的第一反应竟很迷茫。 肯定有人看了她一眼，但在对方出言试探之前，哈莉便娇声笑问： 「贝儿·弗莱迪？」她的神情疯癫而张狂，语气却很轻佻，好似很不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那是谁？」 她真的会忘记那是谁吗。 阿曼达·沃勒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 哈莉不在乎。哈莉想吐，哈莉真诚无比。 于是沃勒告诉她，那是个正义联盟都没能处理掉是怪物。 这便是她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处此所的原因了。 这是一辆破破烂烂的长途大巴，私营的，车上混着一股汽油、老旧空调、蔬果霉烂、人不洗澡的怪味。车主真的拥有经营这门生意的权利吗？他或许只是个很有办法的普通人吧，反正，乘客们也不在乎这个。 哈莉坐在最后排。她一点都不娇气，但却还是蔫蔫的，中暑了似的盯着车窗后的太阳。宽大的鸭舌帽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她穿的像个女学生，宽大的卫衣不止能帮她遮挡身上的伤疤，还能掩盖其他东西的形状。 她痴痴地看着窗外的黄土，和她的伙伴们一起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她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女孩，向来都不是，在过去的任务中，她总爱给队友惹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当个不惹人喜爱的捣蛋精。 可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的寂静。哈莉安静的好似死了一样——事实上，她的队友甚至都不期待她的尸体会如现在这般安静。为此，死亡射手不得不多看了她几眼。 真名为弗洛伊德·劳顿的死亡射手与哈莉有点儿交情——他们睡过。且不止一次——他厌恶又敬畏这个疯女人，而在纯然理性的排斥背后，他的确还是有点喜欢哈莉的那点病歪歪的纯真的。 他对她有一咪咪的，戒备以外的感情。这也是当年他会受她僱佣，陪她前去哥谭的原因。虽然那令他后悔了很久，但恰是因此，他才比队伍中的任何人都明白，贝儿·弗莱迪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如果你是一名加入了自杀小队的罪犯，而你的脑子又好像被超人踢过，洒出了一半的脑浆似的不灵光，竟然真的选择全权相信阿曼达·沃勒给你的纸面资料……呵，呵呵。 第123页 亲爱的朋友，如果你当真愚蠢至此，那么别说重回监狱，只怕甚至无法重回人间。 沃勒绝不可信。 她放的那些屁——信一半都有些多了。但她对弗莱迪的形容确实中肯，劳顿毕竟亲眼见过对方，即使那玩意看起来是个女孩儿，听上去也是个女孩，但当她展开变型以后——是啊，你只能说那是个怪物。 不然还能是啥呢？ 劳顿心不在焉的想着。 她有没有可能是哈莉的前任呢。 ——呃。 这个可能性，令死亡射手浑身发痒，不自在极了。他并非一个胆小的人，恰恰相反，他冷静甚至冷漠，有着绝佳的能力与好用的脑子，可即使如此，当他回忆起哈莉与弗莱迪那血腥一吻时…… 他还是很难绷住脸上的表情。 行了，劳顿。行了。 跟紧哈莉·奎因，观察她的动向——无论如何，哪怕是她真的忘了五年前的老朋友，她也比沃勒给的那几张纸更可靠。 死射调整好自己的唿吸，默背着那张被他认定最多只能信一半的纸面资料： 贝儿·弗莱迪，火星人与变种人的混血，因谋杀莱克斯·卢瑟、劳伦斯·克罗克（运动大师）、西蒙·琼斯（脑魔）被判359年监禁，先被关押于正义联盟瞭望塔内，后经四次谈判，被转移至哥谭阿卡姆精神病院，▉▉▉▉▉▉▉▉，现被关押在中心城铁山监狱地下区。 最后一卷了！但这一卷的主视角可能给到很多人。写贝儿可能也不会用第一人称了。这一卷会有很多第一卷出现的角色重新登场，大家都有成长，算是为各种伏笔收个尾吧 囚服杰森已就绪！希望我能早日将他发射w 第57章 57-没揍 一个，两个。 重击声传来，骨碎声响起。人群传出阵阵尖叫。血味一下翻涌上来。 受害者自然是车上的普通居民——又或者，也没那么普通？但是，谁在乎呢？起码，沃勒是不在乎的。准确来说，这些无辜者的血泪，被她视为可以承受的代价。 而这就是哈莉·奎茵的生存之道。她可能是快乐的，也可能是忧郁的。当那张苍白的脸被泪水滑过时，不要担心，你可能会在下一秒听见她的张狂大笑。这女人绝不值得同情——但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不是吗？ 死亡射手面无表情。迴旋镖队长已抢到了方向盘，并在第一时间操作它朝右方的囚车挤了过去。这小子同样是个疯子，如果就这么将那那辆铁山监狱的囚车与「目标」一同撞向山崖，他们就必须重新思考该如何潜入那座隐藏着秘密的政府囚牢了，他妈的。 但怎么可能这样简单？哎，世道变啦！但要说世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劳顿或许会切一声，承认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日新月异。现如今无论你是准备劫囚还是逃狱，所需要的都不止是几把枪，又或几十万的存款（用以贿赂狱卒），你需要的是扭曲的力量与疯狂的大脑。你需要……一点肉眼可见的「超凡」。 行吧。即使是你想当个义警，维护维护和平的假象，你需要的也不是一颗勇敢的心。能帮助你的，唯有「超凡」。 看吧。 当这辆载着十好几个人的大巴突然撞向那辆囚车时，开车的狱卒只是本能的发出了一声惊叫。而在他反应过来，明白过来自己与同伴正在遭受袭击之时，已有人替他们挡下了这次攻击。 一个灰白的人影浮在半空，单手捏住了大巴的车框。轮胎与地面高速接触，发出阵阵悽厉嘶鸣。 劳顿透过车窗，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个苍白的、怪异的、丑陋的傻大个。 「……比扎罗……讨厌……和平……」 ——你要是真的讨厌才好。 劳顿冰冷的想着，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向那个几乎没有弱点的超人克隆体，发射了一枚幻术子弹。 ——狂舞吧，傻大个！ （下接作话） 中心城，中西部最明亮的宝石，艺术与科学之都。 与繁忙的大都会、神秘的哥谭都不同，中心城的居民似乎总是更热情也更有活力。真实情况无人调查，但这座经济飞速发展的现代都市确实总是给人以这种感觉：明快的、闪亮的、美丽的。 高维生物会把这座城的特点与这座城的英雄形象互相挂钩。而中心城最有代表性的英雄……是闪电侠。 是语调轻快、步伐「轻盈」的闪电侠。 这是个会和自家反派通力协作，互相调侃的英雄。他不像超人那样有着天生的领导能力，令你一面对他就想挺直腰板，仔细措辞；也不像蝙蝠侠那样神秘又难以琢磨，似乎总能读出你内心的想法。他是个和蔼的傢伙，即使「神速力」令他拥有倒转时间，修改过去的神力，他也还是像邻居多过像英雄。 总的来说，真名为巴里·艾伦的闪电侠，是一位很讨人喜欢，总叫人心生亲切、愿意亲近的好英雄。 即使是中心城最有代表性的本地帮派——「无赖帮」，即使是这群恶徒，都遵循着一些不被其他超级恶棍看好的规矩。什么「不杀女人小孩，不吸毒」，简直蠢的令人发笑…… 但也正是这层层叠叠的不同寻常，令中心城成了一座与众不同的大都市。它的确没有大都会与哥谭那么有名，可当人们在报纸上看到这座城的名字，总会点一点头，说上一声「那地方确实不错」。 第124页 而铁山监狱——这座字面意思铜墙铁壁的监牢，却与中心城以往的画风截然不同。 自杀小队的招募总在「美梦监狱」展开，没有人愿意被关区那里，与其被植入炸弹，变成政府的走狗，还不如多花点钱，去铁山享福！——三年前，或许还有超级罪犯呲着牙这般挑三拣四。而最近… 最近道上可没人愿意提起那个地方啦！ 「有去无回？」 沃利·韦斯特的语气有些惊愕。他长高了不少，脸蛋也彻底褪去了婴儿肥，这是个绿眼睛、红头髮的英俊青年，他皱着眉毛时会显得有点不好亲近，但当他笑起来时——那个闪电小子便又回来了。 「名声不好，是吧。」 阿尔忒弥斯略有点心不在焉。她同样长开了，母亲的亚裔血统令她有双漆黑的眼眸，令那张比例完美的面庞更添几分神秘。她眯眼睛思考时——总会令她男朋友觉得她很妩媚，很迷人。可阿尔忒弥斯毫无自觉。她不再像少女时代那般多虑而患得患失了，当她困扰时，她整张脸都不自觉地皱在一起——那模样只能被称为可爱。 于是沃利笑了起来。曾经的闪电小子——如今的动力学研究生向恋人伸手，无论他是想捏捏女英雄的脸蛋还是摸摸她的金髮，阿尔忒弥斯都警醒的躲开了。女孩疑神疑鬼地瞪了他一眼，明显是记起了曾经的那些小恶作剧。 「……」沃利咽下了嘴边的俏皮话。没再扰乱本该严肃的气氛。他讪讪地咧了咧嘴，轻咳一声。「实话实说，我同样对那地方没好印象。但那和这些『流言』没什么关系。」 ——单纯是因为那破地方关着无辜的亨利·艾伦，以及它那离谱极了的越狱率。 阿尔忒弥斯瞟了他一眼就明白了沃利的言下之意。她依旧紧皱着眉，那双美丽的眼中始终被担忧占据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沃利。铁山监狱之前的名声的确『不错』。」她有些无语的顿了下。在罪犯中间口碑「不错」，实在很难说是好名声。「但我听说在换了现在这个典狱长后，铁山的经费变多了不少，甚至对监狱地下进行了改造……」 女猎手虚握着拳，不知为何，她有点儿冷，也有点儿虚弱。为什么呢？她——她为什么不敢告诉沃利自己在担心什么？ 「听上去有点可疑。」沃利为她端来一杯热咖啡，用温暖干燥的手心贴上了她的手背。「…你想知道更多细节？还是别的什么？哦，别告诉我是潜入任务——我会担心的。」 他笑了起来，开了个「小娇夫担心女壮士」的玩笑。沃利总是这样…他的神速力正逐年衰退，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闪电小子想的不同，他的力量从未随着身体的成熟而走向巅峰，岁月正一点点的带走他的不凡——为了自己不会成为队伍的拖累，他主动退出了联盟。 明明他比任何人都不甘心。都更…… 「要我帮你联繫叔叔吗。」沃利牵着她的手。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他一定会帮她。「我不能让我的女孩想着别的傢伙入睡——咳咳，当然啦，这是在你今晚没别的安排，准备睡个好觉的情-」 她吻了他一下。回握住了那只大手。她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她真的应该分享这件事吗？对已然无力的沃利说出自己的疑虑——这或许只是让忧心的人增加一个，或许毫无…… 不。 永远都不会毫无帮助。因为——因为他是沃利·韦斯特，是她的爱人，是这世上最好，也最傻的她的男孩。 「柴郡猫即将被关在那儿。」阿尔忒弥斯说道。「我姐姐…她使了些手段。或许是和谁做了些交易，当我知道这件事时，她已经在路上了。」 沃利的眉毛竖了起来。他误会了她忧虑的原因，大错特错。 ——她永远…行吧，也不是永远。她当然关心柴郡，但她拒绝自作多情的替一个比自己聪明的多的姐姐忧心她的安危。 重点…并不在铁山监狱是否安全上。铁山如果安全，那很好；铁山要是藏污纳垢……那也得被放在这件事以后！ 「……而她也在那里。」 阿尔忒弥斯悄声说道。像是害怕惊醒了什么。 有名字在她舌尖徘徊不去。那么简单的音节，那么熟悉的爱称。 但她盯着沃利，沃利也盯着她。阿尔忒弥斯的表情有点茫然，像是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反应，而沃利， 沃利一下就懂了。他的表情瞬间惊愕，下意识的给了女友一个拥抱。 咚咚、咚咚。 两人的心都跳的很快。 ——贝儿在那儿。 贝儿·弗莱迪也被关在那里。杀死了阿尔忒弥斯与柴郡猫父亲的「噩梦缔造者」，他们的昔日好友……也在那座监牢之中。 沃利紧紧地抱着阿尔忒弥斯。 「她去找她了。」他的女孩空洞地说着。语气好似一截干枯了的朽木。「她之前就和我说过……」 「她要找她復仇。」 *贝儿这本的最后一卷我想发散一下，写一写我很有感情的一些小反派。看过我第一本的朋友可能知道，我真正入坑dc后最初的本命其实是闪电侠（和火星猎人）。后来对寒冷队长也很有感觉，总是想写一写他，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写写就没了。 这一篇可能还是会这样。之所以坚持写到了入狱篇，其实就是希望写出点dc味儿。想了想写到这本是第四本dc了，竟然没主角进过橘子，真的很可惜（什么 第125页 不知道该不该道歉，因为我感觉大家肯定是更惦记杰森的。但我的铺垫还没结束，并且写的乐在其中。 先拉小比出来给大家看一下w预计在正文内出现的法外者成员是：比扎罗、军火库、红头罩，其实女性队员也有好几个，但正文为了给女反派们腾地方，这些好姑娘可能就不写了，不然人物未免太多了。 多提一嘴好了，dc的很多女反派——都非常、非常坏女人，脑子有病且富有魅力。然而你拨开层层面纱，总能发现一个经歷过种种创伤的无助女孩，那是她们曾经的样子，却不是最终形态。她们有些改邪归正了（哈莉）；有些在正邪间反覆横跳，一次次走向光明又堕入黑暗（金色滑翔者）；有些遵循着自己的逻辑自得其乐（柴郡）。我觉得这非常酷，当然了，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她们我只怕还是得绕路走，但作为艺术形象，我很喜欢她们，因此也想给大家多看看这群姑娘。 ——好在现在大家不用全价买文，呜呜就让我任性一下吧！谢谢大家！ 第58章 58-没揍 当哈莉被押进铁山监狱的女子牢房时，她放声歌唱。 有狱警捶了她一下，但她就像不知道疼一样不为所动。她歌唱着，嗓音尖细，令人不快。直到被塞进牢房，鼻青脸肿的哈莉才得逞了似的发出阵阵大笑。 自杀小队是否能在某些潜入任务中得到优待，这实在是个谜。 单就本次行动来看，铁山监狱的典狱长格雷戈里·沃尔夫并未得到任何暗示。他既不清楚这几年的活动已为他招来了一队年轻义警的怀疑，也不知道为了某些目的，政府亦派人插手了此事。 自杀小队在行动，就像往常那样，阿曼达会给不同的人下派不同的任务。而这一回，脑袋空空的哈莉被她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像是一颗吸引马蜂的蜜糖。 这个出身哥谭的罪犯……又或者说，这个既认识贝儿·弗莱迪，又认识杰森·陶德的女人，她是棋盘明面的那枚国王。 而在暗中行动的那枚「皇后」，也早已被投入了这间监狱。 负一层的牢房中，刚有一具尸体被狱警抬了出去。 犯人们都被关在阴暗狭窄的牢房中，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风中夹杂着他们的窃窃私语：有人死了，又一个死人。 怎么死的？ 他是自杀吗？ 听说他被人剥去了脸皮…这怎么可能呢？ 罪犯们隔空交头接耳。而在狱警开始巡逻时，又一一重归平静。 听说那人划破手腕，在墙上画了一个笑脸。 笑脸？他可真是乐观。但那怎么可能？为什么要画一个笑脸？ 蠢货，我听说那才不是什么笑脸——他是写了一个单词。 什么单词？ ——地狱。 丽莎·斯耐特本不该被关进铁山监狱。 她很年轻，起码比绝大多数人想的年轻。这是位姿容俏丽的金髮女郎，有着娇嫩的皮肤与多情的眼眸。她本可以在庭审中垂头哭泣，那会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也更容易得到陪审员的同情——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是如此年轻、如此无助。她有一个那样的家庭，又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她是被胁迫的，她也不想变成一名罪犯！ 但她没有哭泣。丽莎不仅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忏悔。她微笑着，昂着头，多情而讥讽地看着审判她的法官。与绝大多数人想的不同，她还挺聪明的，她甚至认出了对方，她还记得对方的姓名。 审判她的法官，与审判她父亲的竟是同一人。 ——在多数人眼中，这或许是十分可悲的一件事。 而丽莎并不这样觉得。 在十几年前，眼前的法官曾因无前科为由减轻了对某个男人的量刑。那个老傢伙是丽莎的父亲，一个彻头彻尾的渣滓，在开始犯罪以后，他便频频游走于家庭与监狱之间。遗憾的是，那个每天喝酒，喝醉了就回家打女人小孩的傢伙又是个该死的孬种，他总被判刑，却又总是些大不了的轻罪。 丽莎的童年很不好过。她的母亲非常美丽，且拥有一段不光彩的过往。遗憾的是她并非那种烈性美人，恰恰相反，她很柔弱，很不坚强。 她被那傢伙打跑了。大约是在丽莎十岁左右吧，有一天她突然就消失了。那曾让她惊惶了几天，但很快，女孩便接受了这一切。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丽莎…那时的丽莎觉得，有哥哥就够了。 是的，没错。她有位靠谱的长兄——或许也没那么靠谱。但比起总是鼻青脸肿，哀哀哭泣的母亲；一身酒臭，嘴里不干不净的朝她挥拳的父亲，丽莎的哥哥莱昂纳多可太靠谱了！那是个会替她挡住父亲拳头的人，是个会把偷到的食物塞进她怀里的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当然爱他。 虽然……现在，也没那么爱了。 ——他便是丽莎被关进铁山监狱的理由。按理说，她本该被送去美梦监狱，又或其他能够关押变种人的设施。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被x战警看重招募。丽莎的确是个罪犯，但她始终都在协同血亲进行犯罪，是很容易被认定为「危险不大」的。 况且，她还是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美人。这个世界，总是会对美人网开一面。 但此时此刻，她却被关进了铁山，被改造、被改建过的铁山。这里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度假区了…有什么东西，从根子上，改变了这座监狱。 第126页 下接作话 得益于她的变种人身份，丽莎有间单人牢房。狱卒们或许是嫉妒她的美貌又或年轻——当然啦，也可能是她们的确嫉恶如仇——那些大婶看她的眼神很是令人不快，叫丽莎想闪她们两个嘴巴。但此时此刻，她只是甜美的笑着，躺在床上，翘着脚。 那些能够抑制她变种能力的设备很有用。丽莎——又或者说，「金色滑翔者」。她无法穿透墙壁飞出牢房。但不知这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那股力量在这周似乎被削弱了一些。她那远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感官，总能隐约听见远处的声响。 咔啦、咔啦。窸窸窣窣的，有人不知忙着什么。 闷哼声仿佛从被谁咬紧的牙关里传了出来。很疼吗？可怜的家傢伙，希望下一个不会是我。 挣扎拧动的声音响来响去。她一定被固定的很稳，因为那反覆挣扎的动静，总是很快很快便彻底消失了。 丽莎微笑着。僵硬的微笑着。 她是个勇敢的女孩——真的吗？——她希望自己是个勇敢的女孩。就像她希望自己也能独当一面，做那个挡在莱昂纳德面前的人一样。 她有时也会假装自己已坚强到了那种程度。毕竟，你看，她是如此聪明、如此美丽、如此强大，她早就犯下了比那个糟老头子更糟的罪，早就不是那个瑟瑟发抖，瞪着眼睛不想痛哭的女孩了，不是吗？ 可在心底的某处。她其实也很清楚。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一切假装…全都脆弱的可怕！她的一切虚张声势都很可笑，她简直像个小丑！她的自尊、她的自信、她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是寒冷队长的妹妹！都只是因为她有一张美丽的、足以令男人神魂颠倒的皮囊！ 可那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如今的这一切，是否如她真正的渴望？她是不是从最初就做错了选择……她…… 「加大功率。」 如果丽莎的能力并未遭受抑制，那她一定能听到这个声音。典狱长格雷戈里·沃尔夫有双冷漠的黑眼睛。那里头好似不含情绪的纯黑深渊。这个高大的男人此时正站在监视器前，平静地看着一个个逐渐陷入深眠的罪犯——此时可还未到黄昏呢，如此巨大的破绽，要是引发了这群小白鼠的恐慌，他又要如何遮掩？ ……无需担忧。想什么呢？绿幽魂是完美的洗脑机器…它能篡改这群可悲的渣滓的记忆，令他们一直重复同一天的记忆。 就拿丽莎举例好了。谁知道这是她第多少次将脚搭在墙上，一边彷徨的反思过往，一边陷入昏沉的黑暗呢？ 没人能够知道。 起码丽莎就不知道。 她阖上了眼，那双蓝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与一丝毫无道理的憎恨。她是那样喜爱她的哥哥，却又总在有些时候，忍不住的有点恨他。 可是，为什么会恨莱昂纳多呢？他的确是个足以代表中心城的知名罪犯，但他也实在是个称职极了的好哥哥。他建立的无赖帮甚至推己及人的不会伤害女人与小孩，这是为了什么？这不恰恰反覆论证了他是多么的爱她吗？ 可她还是有些恨他。暗搓搓的，她也会一边嘲笑自己这念头很傻，一边那样幻想。 ——如果莱昂那时没去偷商店的东西……如果他没为自己留下前科……如果他们去到了一个正常些的寄养家庭…… ——如果他没有变成一个罪犯，而是成了一个律师或者医生…好吧，他脑子并没那么好，可是，即使他只是成了一名工人…… ——即使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一点都不酷，也不强的普通人。 她是否就不会追随他的脚步，踏进这个波澜壮阔，却也诡谲黑暗的「真实世界」呢？ 她不曾后悔。 起码她不准许自己表现的好似十分后悔。因为丽莎有颗比玻璃还更脆弱的自尊心。她绝不准许自己表现的像是一个虚弱而悲伤的女人，她拒绝步上母亲的老路。 【母亲。】 一个声音轻轻说道。 【是啊，你的母亲。】 啊。 丽莎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个散发着怪味儿的房间，被虫蛀了的门框，以及那个角落中，美丽而干枯，瘦弱又悲伤的女人。 那张脸——和她可真像啊！ 她好像总在絮叨着什么。其实她并不常常那样，但这一幕给幼小的丽莎留下了太过强烈的印象：她那绝望的母亲正小声的呢喃着一些浑浊的话语，她狼狈的脸上，那干裂的嘴唇包裹着残缺不全的牙齿，她颤抖着、憎恶地盯着她—— 母亲很后悔。 后悔年轻时的决定；后悔这段失败的婚姻；后悔生下了她们这两个小拖油瓶。 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 【a tiny star lights up way up high…… ……thises to pass when a child is born】 一段轻柔的、模煳不全的女声响了起来。丽莎不再不安的扭动。恍惚间，她眼前的场景破碎消失。一段早已褪色的记忆被拉扯着重现心头。 母亲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她忍不住朝妈妈美丽的面庞伸出稚嫩的小手，周围的几人随之发出阵阵轻笑。 年幼的莱昂纳多好奇地望着她。那双浅色的眼眸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头髮花白的老人不敢抽菸，只是捏着菸斗，看不够似的凝望着她。 第127页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面前的母亲。是了，在她刚出生没多久时，斯耐特家确实也有过几年的好日子。祖父准许他们搬进他家，本来身体也不算多好的他愿意替她父亲照料他们一家三口。她也曾拥有一个令人安心的宽大臂弯，也曾有过一个虽然老旧，却也还能带来欢笑的小鞦韆…… 而那时的母亲，也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快活。那张美丽的脸颊还未干瘪，那双绝望的眼中充满爱怜。 母亲…… 母亲…… 【母亲。】 被绿幽魂掌控的梦境中。有无数人正反覆呢喃着这个天生便有魔力般的单词。 主线正在展开！ 杰森！你家小熊（？）要变boss啦！！ 第59章 59-打了 「希望这儿的食堂能提供花生浓汤*。」 罗伊·哈珀漫不经心地说着，无意识的以左臂搭上了自己的右手。监狱外头正下着阵阵小雨，那弄得他产生了一阵幻痛。 「嘿，嘿！小红，你想什么呢？」 小红——瑞德*——杰森，他回过神来：「我在整理咱们带进来的『东西』。」 「哦？行吧，小子。」 罗伊，又或者说，代号为军火库的青年英雄——这个在卢瑟死后才被发现，惨遭克隆又一直都被冰冻在某个实验室中的倒霉蛋，在经歷了一番叛逆与挣扎后加入了由杰森成立的「法外者」。 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去少年正义联盟，又或干脆加入夜翼组织的少年泰坦——那是因为他同样并不憎恨自己的克隆体，那个和他一样悲催的可怜人。但遗憾的是，由于他太早就被替代隐藏，以致于那两边的少年英雄们比起熟识他，其实还更熟那个四肢健全的倒霉蛋。 这令他的处境很是尴尬。最初的愤怒令他几欲发狂——记忆断片之前，他还是个天赋卓绝、养父慈爱的少年英雄，而等他浑浊凝固的意识终被唤醒，却已失去了一只胳膊，多了一个克隆体。 谁能不发狂呢？ 他想杀了卢瑟——他这样咆哮，然后眼见面前的成年人们面面相觑，最终得知，哦，卢瑟死了。 卢瑟死了。 死的挺好。 「你又在想她。」 罗伊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怪笑。他以左手肘蹭了蹭杰森的嵴背，眼见红头罩不自在的扭头瞪了自己一眼。他大笑起来。 与大众想像中的受害者不同，罗伊并不是个阴沉的人。他的确有点喜怒难辨，且天生就有浪子习性，但在有同伴在身边时，他总是愿意朗声大笑、活跃气氛。虽然没人直说，但大家都很清楚： 这一点，他和他曾经的导师，绿箭侠奥利弗·奎恩很像。 「你是真的没什么分享精神，j…小红。为什么不和我讲讲她呢？我对那女孩实在非常好奇。」 他没说贝儿的名字，因为他与杰森都很清楚，铁山监狱并不简单，而他们谈论的对象——贝儿·弗莱迪本人，又被关在这里。 这份谨慎是必要的。可杰森并未因此而松一口气。恰恰相反，他看上去更纠结了。 「我不太想说这个。」 杰森皱着眉头，考虑到他们是在潜入调查，而他又的确想去见贝儿一面…他其实应该告诉罗伊，起码也要和他介绍下贝儿的危险程度。但是， 但他就是不愿讲。 他不愿和任何人分享——哪怕只是客观的谈论她，他都不想。 「但你还是会说一点。」罗伊并不介意，他轻松地耸耸肩。「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可以听听我猜的对不对。」 罗伊朝杰森看去，又在彼此对视的瞬间，微微别开了脸。 这倒并非他有其他顾忌，而是杰森的伪装……实在太好了些。以致于令他隐约心生不快。 为了确保自己的真实面容不会被熟人认出，他们都做点微不足道的易容，并以法术将之加固。罗伊有一头格外显眼的红髮，到这时反倒成了好事。他染了黑髮，又戴了副深色的隐形眼镜，随便在脸上加了写雀斑，就算易容成功； 而杰森？他在左脸上做了道皮肉翻开的深深伤疤，其边缘甚至波及到了他的形状优美的唇角。不知该不该说他很有天赋——这道疤痕完美的打破了他那张俊脸五官间的和谐，活像是在完美艺术品创造了一道裂缝一般明显。哪怕罗伊很清楚这是假的，重感情的他却也还是不忍多看。 「……」杰森没有回话。他看上很想嘆一口气。 他很少怀念往昔时光。但在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想：几曾何时，我似乎才是队里最激进的那个刺头。 而现在？ 罗伊·哈珀露出了个带着血味儿的微笑。他兴致勃勃的嘟哝着： 「我猜你一定是在猜测、是在估量——上边准许你我来这儿服刑。」他说的很含煳。「却不许姑娘们也跟过来。这是为什么呢？」 「女囚那边的名录我也看过。确实是有不少名人——但最惹人注意的，果然还是你的那位前女友。」 军火库抿了下嘴角，看上去甚至兴奋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撕碎铁山监狱这层虚伪到令人作呕的和平假象，迫不及待的想要绿箭…想要联盟的那帮老古董们看看，看看若是一味姑息政府，会得到怎样的「大惊喜」。 以他自己为例。 他觉得铁山的问题只会更糟。 第128页 可杰森接下来的发言，却从另一个角度，迅速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她不是我前女友。」 杰森快速的说道，义正言辞，格外坚定。 就好想这是什么大事似的。 「她不是。」 ——曾有另一个红头髮的大男孩，说过类似的话。 沃利·韦斯特的笑脸一闪而过。曾经的闪电小子也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儿……什么？杰森不肯承认？ ——他害羞啦！ 可那段笑闹着的时光已一去不復返。而眼前这个红髮青年…却比沃利难对付太多了。 「得了吧，老兄，你至不至于这么绝情。」就和每个得知了他们曾经的亲密，又知晓了贝儿的罪行的人那样，他毫不觉得还有第二种可能。「还是说，你们直到现在都没分手？这就有点酷了，兄弟。」 杰森没有回话。 杰森向前走着，走去犯人聚集的食堂。他决心不管罗伊再说什么，自己暂时都不再理他。 而他的态度已暴露了什么。总是很有女人缘的罗伊眨了眨眼，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 他的语气带着的惊慌。 「等等、等等！」 「你们难道——」 不等他说完，杰森就给了他一拳。在吸引到狱警的注意之前，杰森回头瞪了罗伊一眼。接着便快速融入了某条派对取餐的长队，娴熟的与附近的犯人交谈了起来。 和五年前相比，他实在成长了太多。即使现在他回哥谭，那帮老熟人都会嘲弄他是脾气最为火爆的那只罗宾鸟，而现在，在必要时，他能表现得比任何人想的都还更沉稳。 他说不上喜欢自己的改变。 也说不上讨厌。 当杰森从身边囚犯回话时的神态发现他们都很抗拒提及铁山监狱的地下部分时，某根神经勐地跳动一下。提摩西那含煳的提示再次浮现心头。 而那小子比迪克都更听老头的话。 ——有什么要发生了。 ——有坏事——有蝙蝠侠、联盟都不能参与的事—— 而就在此时，杰森远远瞥见了神色不悦，好似也在寻找什么的死亡射手。 ……沃勒、自杀小队。 这栋监狱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脏绿色的枝条弹动琴键。 《souvenirs d\enfance》 琴声轻容而愉悦，隐约透出了某种无需言说的怀念。枝条，无数数不胜数的枝条恰到好处的按压着琴键，不看奏者只听琴音，或许会以为这是某位大师正在弹琴。 事实上，钢琴前并没有人。甚至就连「琴」…… 如果一个东西，它长的像钢琴，听起来像钢琴——但它却又有着世上任何钢琴都不具备的特质，它是活的， 那它算是钢琴吗？ ——贝儿·弗莱迪。 钢琴、钢琴前的树、弹着钢琴的枝条——贝儿·弗莱迪——她向各位亲爱的朋友，抛出了这个问题。 它算钢琴吗。 数日之前，她曾与布鲁斯视频通话。 与这世上绝大多数知晓她所犯罪孽的人预想的不同，事实上，联盟从未放弃过她。 无论是蝙蝠侠还是超人，甚至就连黑金丝雀，与本无需为她负责的x战警，都从未停止对她的关注。 当然了， 为他们弹琴时，她总会表现的更正常一些。 就比如数日之前。哥谭骑士百忙之中还不忘与她联繫，确认她是否一切都好…她很好，当然很好。 好到当场默背了500字的读书报告。直到布鲁斯轻声嘆气，表示自己没在抽查她的学业，这才作罢。 ——对了，她还在狱中修了两个硕士学位呢。没想到吧？ 她很好。 「贝儿，你知道我真正关心的是什么。」 他、他们这样说道。 又露出那种眼神。 而她眨眨眼，狡猾的回道：「那可不一定啊，咱们离得这么远，说不定我就一不小心，会错了意。」 火星混血的冷笑话总是逗不笑那只大蝙蝠。最终，她总是得向他反覆保证： 「这里一切都好。安全、舒适、洁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生，这就是我的选择。」 而既然她这样说了， 既然她是这种态度， 那电话那一头的大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那双蓝眼睛——面具之下的那双美丽的、月光一般皎洁的蓝眼睛，他只是深深地望着她。 望着她，直到她请他一定注意身体，并与他道别。直到画面彻底消失，他除了选择相信她，继续相信她——什么都做不了。 关心她的成年人偶尔会感到无力。好在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 而不关心她的人，就比他们好过的多了。 数天前的那个下午。她刚一挂断视频，典狱长格雷戈里·沃尔夫便嗤笑出声。他冷酷的好似一块人形石雕。 而与那些被供奉着的石像亦有不同，典狱长的眼中毫无悲悯，甚至毫无感情。 「女士，您总令我佩服异常。」 他虚情假意地说道。 「每次我都想赞嘆：您可真会骗人。」 而贝儿·弗莱迪——她做的比沃尔夫更加彻底。刚一结束视频，她便融化了一般支离破碎，将自己随意幻化成了某些人类不该看的事物。 第129页 当她开口搭话，那语气真是比西伯利亚冷风还更冰冷： 「我只是按他们心中我的形象将自己演绎罢了。只给予外界有限的真实，这不就和您的所作所为一样吗，令人生畏的沃尔夫。」 她的声音比电子音都更平静。 「你很清楚，我不可能在英雄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因为那对我毫无益处……我的真实，远比你所创造的铁山地狱还更狰狞。」 格雷戈里·沃尔夫背手站立，久久不语。 他像很多人。像谁呢？像萨维奇、像卢瑟、像格鲁迪——他像每个用有真才实学，又傲慢自大的独裁者。 因此，他对绿幽魂的这番话很是满意。 「甜蜜的家。」他喟嘆着。「你比我还更适合这里，弗莱迪小姐。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 接着，他画风一转，神色冷肃。 「正因如此，多多珍惜我的慷慨吧，年轻的女士。这里，的确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恶魔，正该待在地狱里。 *花生浓汤。一款印第安传统食物，算是和罗伊的初设相对应吧。 *瑞德。杰森入狱使用的假名。 这篇的现状就是，每新写一章出来，我都很喜欢。但每一章，又都很难写。。。 希望尽快让他俩见面，4章之内吧 第60章 60-没揍 最初，是有个绝望的犯人，撕下了自己半截脸皮。 接着，是有人传说，c牢区的某个死刑犯阵阵狂笑，不等狱友找到机会扁他，就凭空消失了。 然后，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有外地囚犯做起了噩梦，说在梦中听到了那个声音。 「他回来了。」 原本高大的身躯被蜷作一团，这个可怜人面色苍白，满脸冷汗。 「我能听见他的笑声。」 男人神经质的说着，莫名其妙的干呕了两下。 他颤颤巍巍、左顾右盼。这副模样实在是招人烦，同监的犯人给了他两拳，等他「哇」的吐完了胃里的酸水，这才为中心城的牢友揭开谜底： 「小丑。」 哥谭出身的犯人恐惧极了。 「是小丑！」 「没人能忘记他的奸笑声——」 当同寝的女囚用小丑和哈莉开玩笑时，她怔了好一会儿。 然后？ 然后她便令那个以为她能和别的罪犯关在一个屋里的狱卒倒了大霉。哈莉干了点坏事，大概吧，她教会了那个笑嘻嘻的女罪犯一个道理：没事闲的，别总拿别人来开玩笑！ 哈莉做的对吗？ 「我觉着，错的肯定不是我啊。」 她娇俏地嘆了口气，那张被画的死白的脸上浮现出了几缕忧思。和其他女囚不同，她睡不死，甚至睡不着。每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和某人躺在同一所监狱，同等规格的床上时，她简直想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在面积不大的牢房中多走几步。 这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 当然了，这的确是她第一次被抓进铁山。第一次有条件思考这件事。 但是呢，实话实说，她已很久不曾这样认真思考，认真回忆。 思考与回忆都会带来痛楚。而哈莉之所以会变成「哈莉」，就是想从痛苦中远远逃开。 可事实上，她真的逃走了吗？她是否只是从一个悲惨的现实，逃到了另一个荒诞又悲惨的现实呢？这当真是富有意义的一件事吗？——停止吧，停止吧，傻姑娘，继续思考，又有什么意义呢？ 继续逃避，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极偶尔的，哈莉曾梦到过贝儿几次。那个穿着毛茸茸的制服，带着三根尖爪的「弗莱迪」。她会傻乎乎的微笑，做些笨手笨脚的坏事，一次又一次的为蝙蝠侠倾倒。笨女孩、笨女孩、笨女孩。她变得粉红，扭曲融化，那张笑脸那么僵硬，就和她一样。 哈莉偶尔也能想起，她最初是十分讨厌弗莱迪的。 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是个碍眼的小东西。她生理性的讨厌她，不想见到她，不愿和她合作。 mr.j为此大笑出声：哦，蜜糖，你在害怕什么呢？哎呀，我的小人偶，是担心看到玻璃窗中，崭新漂亮的替代品吗？ 她曾伴着小丑的大笑，为此事哭泣。 过去的哈莉虽然哭的伤心，其实却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而落泪。她的心是那样的酸楚——她远没自己表现出的那样疯魔。 她不喜欢贝儿·弗莱迪，是因为仿佛看到了一个劣化版的自己。她们似乎都随波逐流的选择了坠入黑暗，但又总忍不住向夜空伸手，想够一够那不存在的希望。 在最初的最初，她曾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拥有一份优异的成绩，在一所很是不错的大学进修深造。她曾有一份理想：从根源破解哥谭人间的对立，从源头遏制恶意的蔓延。 她为此而来到阿卡姆， 从此就再也没能出去。 话题转了一圈，似乎又被丢了回来，mr.j，mr.j，她最亲爱的小布丁…她的奴隶主，她的一生挚爱。 哈莉那样热烈的投入他的怀抱——而他是否真的会接住从天而降的她，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她那样爱他，爱的浑身是伤也还在微笑。她需要的不多，她只需要一个吻，只需要—— 【在他身上寄託你的疯狂。】 第130页 有人嘆息出声。哈莉并未听到。可她还是痛苦地蜷了起来，眼泪弄花了她的眼妆。 可怜的、可爱的小布丁…他能有什么错呢？他是混乱的代名词，是一个时代、一种精神的象徵物。他的反叛与暴走，他的一言一行，全都承载着她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可是， 可都这么久了。已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好似已厌倦了这个藉口。好似已从彷徨中惊醒。 为阿曼达·沃勒做事的日日夜夜，她宣洩着自我，像匹脖子上有绳的野兽。她欺骗着自己这是迫不得已，但都这么久了啊！ 她为何依旧乐在其中？ 自愿迷失自我的女孩怔怔的想着： ——没有你， ——我还是活下来了。 我是否，已不再需要那张旧面具了呢？ 「这鬼地方一定有什么不对。」 弗洛伊德·劳顿，他在心底嘀咕着。 与充当诱饵的哈莉·奎恩不同，死亡射手接到了沃勒的隐藏任务：生死不论，带走贝儿·弗莱迪。 这是个， 他妈的， 鬼任务。 ——请别误会。他的意思是，鬼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此事交给他做，他真能做到才有鬼了。 他与沃勒友好交流：motherfucker你要是想死我可以直接炸死我没必要把我折腾到铁山再炸。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心理阴影，那个死肥婆这才不情不愿的表示他还有数名协作者，其中甚至有位欧米伽级别的变种人。他的任务，其实只是找到对方。 「狗屎。」 劳顿平静的说道。 「找到她的同时，就意味着我也被她『找』到了。」 这个任务最危险的并非潜入本身就有秘密的铁山。而是妄图接近一个常年失控的火星怪物。 实话实说，劳顿来之前就认真翻阅过了弗莱迪的档案。当他注意到正义联盟在五年前曾三次出面向政府讨要弗莱迪后，他很震惊。 这可不是「申请移交」这么简单的事。正义联盟请求了三次精神鑑定，其后紧跟着的内页则是为弗莱迪减刑的申请。这帮狗屁一样的英雄并没把这个小鬼忘在脑后，恰恰相反，他们竟一直想捞她出狱！ 简直是疯了、真是伪善的可怕——这事要是被那些小报记者知道了，大约能迎来一好波高潮吧。 劳顿倒很淡定。怎么，真当英雄就是圣人吗？ 别开玩笑了。这不过是群稍有点能力的美警罢了！他们也会护短，就在弗莱迪站上被告席的同时，谁知道有没有英雄在为莱克斯·卢瑟的死拍手称快呢？ 劳顿并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理解这一切。 正因如此，他介意的倒也不是正义联盟的态度，而是文件上那大大的「不及格」。 讲个笑话好了。 火星人，精神鑑定不及格。 ——这和活着的炸弹有任何区别吗？ 如果不是不得不来，劳顿是绝不会沾手此事的。他并不怕死，漠视死亡是僱佣兵们的生存法则。如果你能面不改色的开枪，却不能对射向自己子弹心平气和，那只能证明你是个孬种。 但劳顿很讨厌弗莱迪。 ——他始终忘不了哈莉与她那一吻。 这并非是出自占有欲，或是他当真爱上了小丑女，这之类纯爱到令人作呕的可能。他就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贝儿·弗莱迪这样的人。 这是个会想扮成良师益友， 擅自就要左右你的人生的傢伙。 在劳顿看来，弗莱迪与哈莉的那场分道扬镳，根本就是命中注定。弗莱迪做了一件她自以为是对的「好事」，她搞残了小丑，并以为这是彻底为哈莉·奎因解开了脚镣。 事实并非如此。 ——那个绿油油的女人，很善于自作主张。 这便是劳顿讨厌她的原因了。这种人在罪犯中，尤其不好控制、不可信赖。 他一边想着，一边端稳餐盘。铁山的管理方式堪称财大气粗，狱卒们全都两两一组，同进同退。犯人全不准许与他们近身，距离一旦小于两米，这帮娘炮就会摸枪。 哈哈。 但他带着那个加拿大小猴——二代迴旋镖队长。这傢伙回铁山就和回家一样，他们找了个机会，顺利摆平了两名狱警，接着便换好制服，向地下走去。 此前劳顿与默瑟（二代迴旋镖队长真名）都有心理准备。拜託，这里的确是风评良好、市民素质较高的中心城没错。但与此同时，这里，还是毕竟还是美国！ 铁山隐藏着什么秘密？人体实验？器官买卖？奴隶运输？地下斗技场？ 老调重弹罢了。 ——但这二人还是被铁山监狱的秘密震了一下。 以上种种老调，铁山全都沾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可与普通的、普遍的，为了利益而放弃人性的典狱长们有所不同。格雷戈里·沃尔夫别有志向。 他一定能和过去的哈莉·奎因聊得来。因为这位魁梧的典狱长先生，也想从切断罪恶的血管，从一切的源头，解决罪恶的诞生。 在达成任务之前，劳顿便见证了铁山的秘密：阴暗潮湿的囚牢中关着一个又一个身缠束缚带的罪犯，那一双双凸起的眼球中写满了疯狂。 可越往地下深处前进，犯人们的神色便越平静。他们微微笑着，打扮整齐，哼着愉快的小曲，温和的对他们二人招唿： 第131页 「绅士们，祝您午安！」 死亡射手：我裂开了 唿唿唿转折开始，刺激起来了 第61章 61-揍了 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样？ 即使是死亡射手这样的暴徒，也得承认：沃尔夫他一定是疯了。 某种意义上讲，他也并没想错。即使是让贝儿·弗莱迪来做判断，她也会承认格雷戈里·沃尔夫的精神明显异于常人。他是个面目硬朗的黑人男性，与常人交流时往往态度强硬却不失礼貌，可一旦交流的对象是名罪犯——那他便会变得比谁都更可怕。 沃尔夫打心底不认同「囚犯将通过服刑改过自新」这类理论。在这位典狱长大人看来，美利坚的监狱是完全不具备教化罪犯的作用的。那些主张废死的蠢货们都该睁眼看看，看看监牢里关着的那些超级罪犯是何等的洋洋自得！ 沃尔夫将自己犯罪者的憎恶与仇恨，化作了鞭策自己进步的动力。他厌恶着现如今这文明又现代，充满了自由气息的监狱。正因如此，他才费尽心机，爬到了典狱长一职。 他最初也有不少野心。最后一一落空，说到底，他还是小看了政治。但他也十足的幸运，谁能说老天不眷顾他呢？在他最失望的那一年，他得到了贝儿·弗莱迪。 弗莱迪是个疯子。 但她是个好用的疯子。她天真又愚蠢，竟向莱克斯·卢瑟下手，还当庭认罪。她作为一名英雄接受审判，她在铁山服刑一事，为他带来了无数好处。 而其中对沃尔夫最重要的，便是只要能用好她，就能对那些猪猡一般的罪犯，展开自己乐见的种种改造。 他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即使他没有「获得」弗莱迪，他也会将铁山变成一座活地狱。这位典狱长的暴虐程度甚至反超了许多被他厌恨着的犯罪者，自他接手铁山以后，思考的便都是如何给予囚犯们肉体上的折磨与灵魂层面的打压。 他热衷于制造哀嚎。 最初，还只是对罪犯下手。 ……到了后来，所有的反对者都不再被他视作人类，只要他能，他变回给予对方人类绝不该承受的虐待。即使对方是警察、是英雄，也都「一视同仁」。 沃尔夫是个疯子。 是个，很有趣的疯子。 ——贝儿是这样想的。 沃尔夫是个短视的施虐狂。他这样的人一旦获得了专权独断的土壤，便能迅速制造出一个以他为尊的可怖帝国。如今的铁山，便是如此。 ……当真如此吗？ 贝儿·弗莱迪，总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弹着钢琴、看着书的贝儿·弗莱迪，她这些年，当真就只是自我封闭、读书修心了吗？ 【尼尔。】 绿幽魂的声音穿透了层层墙壁，那些能够阻挡住心灵感应的耗材完全不起作用。 她是个被母亲变种能力无限增强了的火星混血。近年来的几次交流中，x教授总会凝视她的眼睛，告诉她「你已比我还更强了」。 ……真的吗？我不信。 除非我能试试看。 ——让我，试试看。 贝儿在心底唿唤着那个时刻都在痛苦的男人。此人名叫尼尔·博曼，曾是一名光荣的劳动者，一个蓝领工人。 数年前，他与伙伴们共同接下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危险的大活儿，为一间核电站修补楼梯。然而不幸从不给人后悔的机会，小概率中的小概率事件突然发生，只能在漫画中出现的桥段，给了这个老实本分的傢伙当头一棒。 一场爆炸，boom——他与工友们一起掉进了反应堆的冷却系统中…鬼知道、鬼知道那玩意儿为什么会在他们脚底下。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实际上，他还不如与他们一起死了。 尼尔总会这样嚎泣：他还不如死了，不如在那时便被彻底融化，化作飞灰！不如—— 他被关进这里的理由，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与原子侠这样的天才不同，他根本没法让自己不发出辐射。他的妻儿在与他的接触中悽惨的丧命，浑噩的尼尔在求助时又这样害死了数名好心人……最终，他只得失魂落魄的接受了审判，被关进了铁山。 【尼尔。】贝儿轻轻喊着男人的名字。【尼尔，你清醒着吗？】 ——如果可以，男人还真宁愿自己永远神志不清、永远发疯。 但他不能。 更可悲的是，自从被关进铁山以后，他甚至被剥夺了尼尔·博曼这个受洗时，由神父赠予的名字。现在，那些狱卒，都叫他「辐射」。 「辐射」 这甚至不是一个人类的名字。这只是一个代号，一个标籤，一个…… 耻辱。 悔恨。 痛苦。 无数、无数的绝望，令他日日都在悲泣。他的哀嚎十分刺耳——当然啦，没人听得见。 毕竟，他们将他关进了一个一个圆柱形的大「瓶子」里，瓶内瓶外的声音并不互通。就像电影中演的那样，这栋监狱在研究他…接着，在牺牲了数人以后，则转换思路，用他发电。 是的，这个可怜人，他现在呢，便是负责供给铁山监狱所需能量的一块干电池。 什么？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你知道这能省多少钱吗？ 哦？你觉得他可怜？ ——若真有人胆敢将这些话语问到典狱长面前，那他一定会「哼」的冷笑一声。 第132页 「那难道，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者，便不可怜吗？」 这还真是个好用的答案。 至于沃尔夫是否当真这样觉得，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贝儿·弗莱迪一向不爱指望老天。她轻轻敲开了尼尔·博曼的心门，令时刻都在痛苦的男人勉强从无边的绝望中回过了神： 【贝姬……贝姬！！】他的心音几近癫狂。【到时间了吗？到时间了吗？——求你、求求你……】 他呜咽着，发出了野狗乞食一般的悲鸣。 【求你告诉我：是时候了，是时候该行动了……求你。】 早已失去人形的男人， 在那「承装」着他的容器中，痛苦地蜷缩一团。 【……】贝儿静默数秒，继续以心灵感应与对方传音。【你确定吗。】 绝不后悔？ 这数年来都被叫做「辐射」的男人闻言，简直喜极而泣。 但他已不再具备「泪腺」这种东西了。好在，他那仿若炸裂开来的喜悦，还是顺着心灵连接，传到了贝儿的那边。 【当然。】 尼尔的声音无比确定。他的心音透着无与伦比的渴望，好像前所未有的冷静了下来。 【我当然确定，贝姬。】 【那么，什么时候行动呢？什么时候都行，我已准备好了，我一定…一定能做到！】 他祈求一般的呜咽着。 【……贝姬、好贝姬，好女孩——我们说好了的，你绝不会骗我，对吧？绝不会——】 他狗一般狼狈的发出泣音儿。 【只要我帮你办成了这事儿，】 【你一定会杀了我的，对吧？对吧——】 【求你了、贝姬，求你再承诺一次，求你……】 【一定、一定要干净利落的杀死我】 片刻沉默之后， 火星混血回了他什么？ 贝儿·弗莱迪说： 【好的。】 「活地狱」铁山发生了暴乱。 此事说来话长，因此长话短说。据沃勒得到的信息看来，她的线人给出了以下推断：铁山监狱的电力系统发生了故障，且不知为何，连累着应急预案被突然启动——在发生大规模地质灾害，又或主系统判断本地遭受了空袭等威胁时，出于人道主义，监狱的牢门会被直接弹开。 所以，是的。如今的铁山，变成了一个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的巨大斗兽笼。 囚犯们得到了「释放」，第一时间便是想要越狱。但那是不可能的，在意识到了这点以后，他们相当自然的开始掠夺监狱内的一切，拉帮结派，试图彼此捆绑——应付接下来可能会来平事的超级英雄。 真让人头疼。 沃勒倒并不头疼。与那些一无所知，仅仅是看到了那些被「改造成功」的微笑囚犯，便为铁山批下了大把经费的左翼政客不同，她对沃尔夫的秘密，可谓是瞭若指掌。 赠饮如此，她此刻的表情才如此的可怖。 阿曼达·沃勒能准许别人指责她狠毒，却无法容忍别人觉得她愚蠢。事实上，她也并不愚蠢。 因此，她立即便意识到了。此事背后一定有个幕后黑手。而那个幕后黑手，则毫无疑问…… 「弗莱迪……」 这个将自己曾被一个火星杂种修改过记忆，视作耻辱的女人，她咬牙切齿地念着那个名字。 「——你到底，又准备做些什么？！」 她已有了最坏的猜测。 并为之打上了补丁。 就像她蛊惑死亡射手时说的那样，为了狙击贝儿·弗莱迪，确保她能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她甚至主动与一位欧米伽级的变种人做了交易。这种让步对她个人而言，简直是难以想像的耻辱。 一想到这里，愤怒的沃勒深唿吸了数次，强迫自己重归平静。 ——没问题的。 她如此谋划着名，在心中拨弄着自己派出的数名棋子。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没有任何问题，没有遗漏。 她这样想着。 因此，当此事的发展，再次远远超越她的想像地飞了出去时，阿曼达实在没搞明白。 她搞不懂，贝儿·弗莱迪是怎么做到的？ 卖个关子当个谜语人，这章写的我很痛苦，因为转折开始了，贝儿再次出手搞事… 好消息是这阵子我又把细纲写了写，应该不会卡的这么痛苦了呜呜 第62章 62-（我）揍了 这绝不是个有关爱与和平的故事。 但此事的发展，的确相当的「love and peace」。 杰森·陶德逆着人流向下。他本该履行英雄——又或反英雄，随便什么——的使命与责任，他本该救助那些狱警，想办法镇压这场暴乱。 他的确那样做了，在他前行的路上，杰森并未放弃那些还活着、还在向他求助的人。 但比起沉下心来搞清这是怎么回事，他更倾向于要去找到那个女孩。 罗伊并非不能理解他的抉择。他替他留下，对杰森微笑着说「你先行一步好了，我会跟上你的」。他接过本该有杰森担负的责任，留在因面积最大，于是也最为混乱的b监区。 红头罩点了点头。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急躁又迷茫的青少年啦！有时杰森也会凝望着那张旧人不再的合照，看着五年前自己那对冷蓝色的眼珠，心想： 第133页 你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大人吗？ 怕是不曾吧。 他本是个遭受了太多伤害，因而格外暴戾的孩子。他本该走上一条与父兄皆不相同的「英雄」之路。 ——直到黑暗吞噬了他的挚友。 直到那个幽灵般的女孩儿突然消失不见…… 杰森偶尔会梦见一条血河。那场景不像阿丽克西斯岛，反倒是像哥谭湾。在梦中，他总会茫然地望向对岸，像是想要找到谁的身影。 但河中的血水潮起潮落，每当那冰凉黏腻的血液漫上他的脚背，他便会自梦中惊醒。杰森曾为此砸裂了一个头盔。他不清楚，自己是在愧疚吗？ 为卢瑟的死？ 有什么必要愧疚——凭什么他不能死呢？凭什么他就总能肆意操纵伤害他的朋友，还能全身而退？他该死，他比很多人都更该死。 但是？ 没有但是。 而等最初的激愤慢慢褪去，杰森却也明白自己为何总会做同一个梦。 ——她在哪儿呢？ 她是对岸等他过去， 还是同样也沉没在了血河当中？ 他不知道，但他想弄明白。他想见她，一直在想。 而今夜……他觉得无论如何，若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相见，对方怎么也不能怪自己太过唐突。 就如上文所说的那样，这个故事的走向，莫名其妙的非常「爱与和平」。 找人的不止杰森一个。 弗洛伊德·劳顿火冒三丈。 他在也在找人。他得找很多、很多人—— 首先，他必须确定s区13号里那名囚犯的下落。没有对方的帮助，别说是达成本次任务的目标，他们就连能否活着出去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其次，劳顿也清楚他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人的机率相当之低，所以…… 「哈？！」二代迴旋镖队长的表情夸张到了滑稽的地步。 「别tm和我开玩笑了，死射，就算你和哈莉奎茵是真爱，这时候说要去女囚区听着也只是精虫上-」 死射朝对方的脚底板开了一枪。 青年勉强躲开了，瞪过来的眼神比飢饿的狼还更阴狠。但劳顿不为所动。 「如果你那张嘴不是用来说话，而是用来放屁的。」 顶级杀手平静的说。 「那不如尝尝我的枪子够不够烫。」 他拒绝解释，只是根据哈莉的定位仪，朝女性监区进发。 二代迴旋镖队长只能选择跟上，和他父亲不同，他是脾气不够油滑，因此足足内耗了四五分钟，这才拉下脸来询问劳顿。 「既然你不是为爱冒险。」 欧文的演技相当的差，为了探听消息，他故意做了个非常猥琐的表情，活像劳顿与哈莉的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那又为什么要去找那个疯丫头？」 死亡射手冷哼一声。并不准备告诉对方哈莉就算不是他的姘头，也是目标对象曾经的朋友，算是关键时刻的护身符——此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他非常官方地说道： 「我们另有合作对象被关在那里。」 二代迴旋镖队长的脸都绿了。但却并无多少怀疑。沃勒总爱搞这种噁心事，他说不好自己算不算是习惯了。 但为了对自身安危负责，他还是在击倒了两个朝他们袭来的囚犯的同时出声追问，想要知道对方是谁。 闻言，死亡射手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像是厌恶，又像是觉得好笑。 「一个打白工的。」 「……一个政府特工？」 好冷的笑话。 逻辑却算不上错。毕竟会为沃勒那女人打白工的，不是傻逼就是有点什么特殊信仰。 「很遗憾，你的想像力还不够丰富。」 劳顿耐人寻味地横了欧文一眼。 「她是个『復仇者』。」 在欧文误以为对方是个英雄之前，劳顿冷笑了起来。 「一个克罗克。一个女承父业的暗杀者——」 「你或许听过她的名字，就是没听说过，也没所谓。」 「我们的协作者是运动大师的女儿，杀手柴郡猫。」 与此同时，也有一人的行动没那么「爱与和平」，格外符合故事原本该有的基调。 此人正是铁山监狱的典狱长格雷戈里·沃尔夫。这位独断专行的铁腕暴君已暴怒过了。他甚至砸碎了两名试图袭击他復仇的囚犯的脑袋，直到手上的血沫干涸凝固，这才冷静下来。 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此事会是何人所为。但他比谁都更清楚铁山地下的秘密，那些骯脏的、见不得人的小实验体们若是因此重见天日…那他- 何况，铁山关着的怪物还不止弗莱迪一人。 他承担不了这份责任。又或者说，他或许活不到需要他承担责任之时。 他并非没有固若金汤的安全屋。并非毫无后路。沃尔夫对这所监狱的掌控力比许多人想的更强，正因如此，他甚至直到——有好几只老鼠，在近日钻进了他的王国。 他本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区区数个年轻英雄，便是当真看到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呢？为美国、为中心城掌舵的何时是这帮沉浸在英雄游戏中的变异人？ 只要他做的事符合大人物们的利益，那他自然能够屹立不倒。 第134页 所以，比起法外者，他反倒更关心那几个自杀小队的目的。 在他派人试探对方，得出结论之前，监狱便发生了暴动。这令产生了不少疑惑，疑惑又催生了不少误解。 于是，当他擦净了手上的血、额上的冷汗，坐进了安全屋那张宽大的椅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监控屏上的一幕幕惨剧之后… 他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远在华盛顿的阿曼达·沃勒。 总的来说，他的判断相当敏锐，在局势朝对他不利的那侧彻底滑落之前，趁着自己手里还有筹码，他与沃勒做了个交易。 他愿意拿出所有研究资料，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前去投奔可敬的爱国者沃勒。 但相对的，他也要求对方要给自己一点整理头绪的时间。与那群可悲又令人噁心的罪犯不同，他可是个自由人——他没犯任何宪法，他的一切实验全都遵循着正规流程，拥有合法审批，不是吗？ 沃勒当然同意他的说法。也能接受他的条件。 两人的争执点有些奇怪。怎么说呢？沃尔夫提了个他觉得沃勒不可能不同意的条件，但女人的反应却很耐人寻味，简直像是突然僵住了。 沃尔夫想要让s区13号室的那个犯人为自己保驾护航。他说他的研究已令那位多重人格患者恢復了平静，这便是说，他已基本驯服了对方，让对方始终可控。 闻言，阿曼达·沃勒很是震惊。 很是惊愕。 这也在沃尔夫的预料当中。他当然能够理解对方的愕然，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他这同样是在为自己加码。 ……他当然想不到沃勒惊愕的理由与他想的截然不同。 而当她追问他到底是通过何种手段控制了那名可怖的欧米伽级变种人时，沃尔夫笑了两声，说他已取代了x教授，成了对方心中的慈父。 阿曼达：…… 阿曼达·沃勒久违的感到了一阵眩晕。这一瞬，这个尽心竭力想要织出一张大网，网死贝儿·弗莱迪的女人，本能般地打了一个冷颤。 那么，问题来了。 「…这听上去，是唯有顶级心灵操纵者，才能做到的事。」 她甚至打了个磕绊。 「你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就连他的生父x教授，都没能令他缕清思绪。」 阿曼达很少向神祈祷。 她只会向神汇报。 但这一次，她的确希望神明保佑，别让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从沃尔夫口中冒出来。 遗憾的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沃尔夫说他已充分研究过那个火星混血了。他甚至成功从对方身上提取到了属于火星人的信息素。 他说他能以此控制大群。 阿曼达：…… 阿曼达立即便明白了。 这既是说，同样也是她杀手锏的欧米伽变种人「大群」… 他已成了绿幽魂的掌中玩物。 数年不见，贝儿已经是一孩妈了（才不是！） 所有人都在找大群，只有杰森在找贝儿，抹泪抹泪，这是纯爱（什么！） 第63章 63-揍了 【或许你想做个美梦。】 那女孩这样说道，语气是某种令人陌生的温柔。 【要做个怎样的梦呢？】 绿幽魂轻柔地问道：尼尔·博曼，勤劳的父亲，温柔的丈夫，好人啊，你想要做个怎样的梦呢？ 是想要遗忘有关耻辱与悲伤，与干电池「辐射」有关的一切，回到自己还拥有粗糙的皮肤，还能对妻儿微笑的曾经；还是干脆也捨弃那些属于成人的困苦与劳累，回到不必担负太多责任的儿童时代？你怀不怀念母亲的爱抚，想不想再一次被父亲背在肩上？ 又或者，干脆摆脱这一切又一切，做个更疯狂也更奢侈的美梦？你想当超人还是布鲁斯韦恩？是想要神之威能，还是无穷的人间富贵？我能给你什么？我能让你飞上蓝天，力敌千钧；我也能叫你的梦中情人为你递来一杯美酒，你尽可以挥洒魅力，试试能不能得到她的青睐。 【想想看，尽情想想。尼尔。】 绿幽魂这样说道。 谁能说她不是最慈悲的死神？ 被蔑称为「辐射」的男人名叫尼尔·博曼，这个出身卑微的善良男人曾有一个家庭。 他曾是一对夫妇的小儿子，曾在乡下老家见过沉甸甸的麦穗，在不知不觉间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他曾是一个小家的顶樑柱，妻子不够美丽甚至过渡丰满，但他们彼此相爱，并因此有了爱的结晶。 他曾有个孩子。他也曾是个孩子。 不再有了，不再是了。 但今时今日，他好似又重新回到了那片只在童年存在了片刻时光的金色麦田。有一阵阵的暖风朝他吹来，令他情不自禁的转过身去，刚好望见了儿子那缺了颗牙齿的微笑。 尼尔·博曼也跟着久违的微笑起来。男人闭上了眼睛，即使插在他身上的管子所连接着的那些仪器发疯一般响了起来，他也还是沉沉的、沉沉的合上了眼皮，头也不回的朝梦中去了。 他重新走入那片金黄的麦田，拉着儿子的小手，望着妻子与父母。他一定是忘记了一些东西，但他觉得那并不重要。 逐渐的，「辐射」不再发光了。逐渐的，那具看似还有人形的躯体被扎破的气球一般干瘪了下去，像是一件失去了肉体支撑的紧身制服。它无尽的干瘪着，一点点，一点点的就此消失不见。 第135页 与此同时，举着狙击枪的女人盯着瞄准镜中那纤长而非人的绿色身影，毫无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她毫无疑问是个好手。 但给予她「那个火星杂种只有在进行脑控时必须显露实体」这条情报之人丝毫也不清楚自己得到的假消息甚至是由火星杂种本人放出来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两枪并未打偏，而这又是针对火星人怕火这一生理特点特地研发出的子弹。按理说无论如何她都能将她重伤……按理说。 如果没有另两颗子弹弹歪了她的特质弹丸，她或许当真有机会了结绿幽魂的性命，就此结束这怪物作恶多端的一生。 遗憾的是，这世上从不存在「如果」。 那两枪的确扎进了贝儿·弗莱迪的血肉，它们在接触到她「肌肤」的瞬间炸开，在她还未完成变形之时撕碎了她肩头与膝盖处的绝大部分血肉，并当真成功影响到了她的变形能力。 不过，那并不怎么重要。 重要的是那只一直都隐藏在暗中，以冰冷眼神窥视着她的野猫终于现身。这是个有些狼狈的娇小女子，但当她从贝儿视线盲区跳出来时，却好似一只勐虎。 就像她妈妈那样，「母老虎」，对不对？ 那女人一脚踹上了贝儿的下颌骨。不，这么说有些不够准确。她是干脆以贝儿的上半身，以及下颌骨为降落点的。 她可真恨她啊。 可以理解。 不过火星人的骨质的确是比地球人坚强很多的。因为即使被对方这样对待，甚至还被那把确实能要她命的枪抵着脑袋，她却还是能够非常自然的出声： 「你好。」 如非必要，贝儿·弗莱迪可以永不说话。 ……这同样是情报纸上写着的一条记录。那玩意上头还印着「绝密」这个单词，言之凿凿——而现在，女人决心将它当做一张废报纸，不再相信那上面给出的任何信息。 女人没有回覆被她踩在脚下的贝儿·弗莱迪，她像是一直逮住了猎物，却不得不为此更加警戒的母猫那样狐疑的盯着几处可能藏人的死角——考虑到身为干电池的「辐射」的确身份特殊，关押他的「牢房」处在地下二层的正中间，这里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机房，因此有着许多阴暗的小角落。 女人保持着警戒。 然后毫无徵兆的再次开枪，击中了贝儿·弗莱迪的双手与右腿，令其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与此同时，藏在暗中的人也朝她射来了子弹，一枚、两枚——啧！这人无疑是个好手！ 「恕我直言。女士们。」 那个号称可以永不开口说话的贝儿·弗莱迪再次开口。以一种平静的近乎寡淡的声音说道。 「尼尔的尸身并非全无危险，在这里开火併不明智。」 她话音刚落，本可能愈演愈烈的交火便停止了。 而踩在她身上的女人明显很不满意。她看上去很像一只想呲牙的猫，遗憾的是没人能看清她此时的表情。若要问为什么- 「又丑又蠢。」 一个娇俏的姑娘声音这样评价道，带着一点点的慵懒与沙哑——所以，这或许已不该用「姑娘声音」来形容了。 而那个被她评价为「又丑又蠢」的女人则冷冰冰的啐了一口，以一个极短的单词回復了这句评价： 「婊子。」 如果是五年前，那贝儿·弗莱迪会直接喊救命，又或变成一团绿色薄雾离开这里。 但这五年已令她变得坚强。 所以她只是平静的开口。在这二人再次撕吧起来，把血崩自己一身之前说道： 「你好，阮青玉小姐。又或者你更愿意我叫您柴郡猫。总之，我等您有一段时间了。」 「好久不见了，罗斯。见到你真好。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贝儿冷静的与两人招唿。 地毯一般被柴郡猫踩在脚下，保持着火星人姿态的贝儿，冷静的与两人招唿。 ——而无论是柴郡猫还是罗斯·威尔逊，她们都不乐意见她摆出这么一副局外人的态度。 黑髮黑眸黄皮肤的女人冷笑了起来，这有点滑稽。考虑到她为了躲避弗莱迪的脑控，始终戴着一个功能与万磁王头盔类似，造型却比那更为夸张的头盔——是的没错，她即使是冷笑，都有回音儿。 这极大的取悦了躲在暗处的罗斯。女孩-女人兴致昂扬的笑着，拿这位杀手前辈当佐料： 「真是可悲。」 在柴郡猫开始发言之前，她这样说道。 「你让我觉得你很可怜，简直像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还真以为这世上存在什么公理正义。」 罗斯——丧钟之女——她刻薄地说道，措辞颇有乃父风味。 「让我猜猜你今日为什么而来？哦老天，猜都不用猜——道上都很清楚，你家在你爹死后就彻底垮了，而你就像个青春期的小女孩那样浑噩了一阵儿以后——决心要为父报仇，是不是啊？」 是的没错。 某种意义上讲，罗斯说的没一句有错。柴郡猫的本名为阮青玉，她是女射手阿尔忒弥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这既是说，她们共享同一个父亲——运动大师。 运动大师无疑是个烂人。在他活着的时候，阮不止一次当面向他这样申明：你令我噁心。 但这并不是说她就能够容忍他人杀死她家的畜生。她曾下定决心要在羽翼丰满之时向他发起背刺，她曾决心要他饱含遗憾而死——但与此同时，运动大师依旧是她的血脉至亲，是她母亲旧情犹在的前夫，是她小妹妹的父亲。 第136页 他不该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匹潜伏在她妹妹身边的怪物手中。 ——那令阿尔忒弥斯多伤心啊，对不对？ ……不过呢。 「如果你当真相信你嘴上的每一句说辞，小威尔逊。」阮暧昧地嘟哝着罗斯的姓氏，像是在暗示着什么。「那我会替斯莱德感到遗憾，可惜了丧钟那绝妙的dna……可怜他果然没法得到称心如意的继承人。」 来啊，不就是爆血压吗？ 「但若你只是想要通过激怒我，来让我脚下的小怪物寻找可乘之机……啧啧，这很难评。」 倒也没错。罗斯远没她表现的那样从容不迫。 她或许也有手下…或同伴或队友。但显然，他们都不在她身边。 ——而该死的贝儿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些子弹或许当真有效？艹 「该说你是无知还是无助？——当我把最后一颗子弹打进它脑袋以后，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无助的小女孩……谁才是需要喊爸爸的那个。」 柴郡猫近乎狰狞的笑着，她终于低头，与地上的火星杂种四目相对。 这个欧亚混血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或许也想说点什么。 但在那之前，她扣动了扳机。 感觉五章内其实能够结束正文。 我不确定要不要写番外，写又能写什么……我得思索一下。 第64章 64-揍了 那枚子弹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贝儿·弗莱迪的皮肤，击碎了她的颅骨。那双隐约发亮的赤红眼眸逐渐暗淡，这只怪异的外星人嘴唇颤抖，似乎是想在临死之际说些什么。 看口型那可能是在向她道歉。什么、为什么？你这天杀的外星畜生，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你凭什么—— 她希望她道歉吗？ 如果她不希望她为此致歉，那弗莱迪便也可以保持安静。如果柴郡猫当真只是为了荣誉而来，一丝为父报仇的意思都没有，那贝儿也可以闭嘴去死。 那么，她到底想要看到一个怎样的结局？ 是道歉，还是不道歉？ 是成功诛杀了兇手，并为此付出了代价；还是多聊几句，看看能否全身而退？ ……无数、无数种的可能。 那么多的选择与那么多的欲望。哪一个是柴郡猫最想看到的呢？ ——做个梦吧。 无论是想她生，还是想她死…这一切的一切，全无所谓。 是什么给了你屏蔽头盔有用的错觉？万磁王吗？ 因为查尔斯·泽维尔，这位最强大的人类读心者…他不希望伤害自己的老朋友，也不想将自己那轻易便能摧毁世界的能力摆到檯面上……所以，便令有些人产生了这般可爱的错觉：那个笨重而落后的东西当真能够保护人类那过分脆弱了的精神世界。 哎呀，是这样吗？ 那不是真的。 多遗憾啊，那不是真的。 所以，做个梦吧。 你想要噩梦还是美梦，希望听到诚挚的悔罪之言，还是想看仇人肝脑涂地。没关系、没关系，我都可以。 ——在某个瞬间，贝儿·弗莱迪被那把改装过的猎枪杀死了。她死的非常安静，并未过多挣扎。 【真是一个好梦，不是吗？】 ——但在更多的分岔路口，心存游移的柴郡猫想起了妹妹的脸。阿尔忒弥斯，她可爱的小月亮曾真心为那个虐待狂落泪。她总是这样善良天真，总是如此惹人怜惜。 可是，就是这样「软弱」的妹妹，却也数次射出箭矢，阻止她继续前行。她们曾有过数次争吵…不，那或许不能称之为争吵。她们如两只勐虎那般缠斗在一起，撕扯着对方血肉。 ——你竟袒护着一个该死的外人。 柴郡猫曾这样对女射手骂道。年长姐姐的喉间发出了一串虎啸，而幼妹因这番指责颤抖了几下，什么都没能回。 阮青玉深深的，憎恶着弗莱迪。 ……别搞错了。劳伦斯他的确是个不配为人父的烂货，为他復仇只会令自己变成一个可悲的笑话。 但是、 但阿尔忒弥斯是不一样的。 柴郡猫无法容忍，她拒绝想像——伪善的正义联盟一直都在为绿幽魂申请假释，懦弱的政府只需再经歷半次外星人入侵，便会半推半就的批准同意，释放那头怪物以此拉拢超级英雄。 她无法容忍这个事实：那个幽绿色的怪物或许很快便能重见天日。她会全手全脚的回到阿尔忒弥斯身边。这个活该千刀万剐的背叛者，这个身为同伴却杀死了同伴父亲的贱人，她或许会恬着脸和她那同样愚蠢的妹妹道歉。 ……到了那时，阿尔忒弥斯又该怎么办呢？ 她能原谅她吗？原谅这个杀死了亲生父亲的好朋友？她该原谅她吗？ 可是该死的，她不原谅她，又能怎么办呢？ ——柴郡猫拒绝令妹妹落到那番境地。 因此她下定决心，要提前解决这个麻烦。 谁能说她不是个好姐姐呢，是吧？ ——尽管她曾抛下了不良于行的母亲与幼妹，为了摆脱父亲的控制而头也不回的孤身离家？ 这也配叫做好姐姐吗？ 混沌的意识中，有人这般讥嘲着。 ——我从没想做个好姐姐。闭嘴吧，我甚至都不是个好人。 那意识中，一个与阮青玉一模一样的声音嗤笑了声，无尽讥讽的说道： 第137页 是吗？是吗。 ——那为何又要强出头呢？你看不出来此行弊大于利…说不好还要一去不回吗？ ——承认吧、承认吧，蠢猫。即使是没有心的你，即使是杀人如麻的你……也会愧·疚。 ——你- 【够了。】 不知是谁这样说道，挥挥手便驱散了迷雾。在无数种选择中，在无数个可能之间，贝儿·弗莱迪终归选择了这个。无数迷梦就此退散，她以真身站在了阮青玉面前。 那么，现实…又是何种模样呢？ 此处甚至并非是「辐射」身死的那间牢房。就连前来救场的罗斯威尔逊都不知去向。这似乎是一间双人囚室，贝儿坐在下铺的床上，阮青玉则背对着门。 迷梦惊醒的柴郡猫下意识向腰间摸去，那把特制的猎枪已然不见。她面前的弗莱迪与过去别无二致，有着黑的发紫的头髮，与白的发青的皮肤。这个并非人类的火星混血此时静谧地凝视着她，态度安然，但眉间自有一股忧愁。 「我一直都想和你谈谈。」 最终，反倒是弗莱迪率先开口。 这个再次掀翻了棋局，彻底搅乱了他人所有计划的火星混血严肃的对她说道： 「和他人不同。阮，唯独你我无法逃避。」 因为， ……就如柴郡猫终究还是前来刺杀这个几乎不可能被杀的怪物那样。贝儿不愿催眠对方，以此摆脱这个敌人的原因也就只有这一个： 「因为我欠你的。」 ——因为，你我都愧对那个无错的女孩，无辜的……阿尔忒弥斯。 与此同时，在某个美梦中…… 罗斯威尔逊成功绕开柴郡猫救出了她的前女友弗莱迪，岁月催开了花朵儿，正值花期的罗斯美得远超月光……她并不在乎贝儿脸上的冷淡，只是骑士一般的保护着她杀出重围。 曾互称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彼此的两个女孩不再无话不谈。罗斯牵着贝儿的手，在某个视线交合的瞬间寻找着过去的碎片。 「你变了好多。」 银髮的罗斯兴致盎然地说道。 「比之前还更神秘，因此也比从前更有魅力——哎呀，真好。宝贝，你不想再装了，对不对呀？」 某种意义上讲，她真的与她父亲很像。都将自大一词融进了骨血，且从不以此为耻。毕竟事实也总在证明：她们才是正确的那方。 然而即使如此，威尔逊们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刻。那是不可被外人窥见的隐匿角落，是鲜血淋漓、永不可愈的伤口……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或许吧。」贝儿这样说道，轻轻的歪了歪脑袋。「你过得好吗，罗斯。」 面对这朵玫瑰时，她总是十分的温柔，带着一些未曾赠予她人的溺爱。贝儿比谁都清楚为何罗斯总是表现的如此强势，比谁都明白…… 她是何等的缺乏安全感。 所以，即使是在最美的美梦中，她也不会试图提起丧钟。她绝不会问他们的父女关系如何了，绝不会提罗斯还是小女孩时想要达成的目标——让丧钟为她骄傲、以她为荣。 ……毕竟，这本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罗斯她根本就是在自讨苦吃。 斯莱德很善于营造那种「非你不可」的氛围，很善于将他人操纵成他需要的模样。 一开始罗斯还能乐此不疲。但现在嘛…… 「你过得好吗？」这句话仿若一个奇妙的开关，罗斯的肩膀僵住了。她没有回头，也没回话。 贝儿的确没有想到她会来这儿。毕竟罗斯应当非常清楚她的本性，因此也会明白……仅靠阿曼达·沃勒的那点小动作，是不可能真的困住她的。这次营救本身毫无意义，只会令她面对她那会读心的朋友——将自己身上的创口完全暴露，从月光下的玫瑰，变成受伤离群的幼狼。 是的，罗斯过的不好。 说来话长…丧钟斯莱德·威尔逊的确珍爱这个女儿，但他本身的人格缺陷令他并没法真的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随着罗斯的成长，她也越发的能够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毕竟，她与他很像。 父女间的角力并不如何残酷，但却十分惨烈。他们都没法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掌控者，于是那被玫瑰遮挡着的裂痕也就越撕越大。 ——所以，今时今日的罗斯，其实非常彷徨。 她是匹丧家之犬，是主动咬伤了主人的手，这才从笼中脱困的小狼。可前路究竟要往何方？她不知道，她生来便是丧钟之女，其实并无多少其他选择。 按理说，她是绝对不会想要在这时前来与贝儿见面的。她比她父亲还更自大，怎么能容许挚友见她落魄的那面？ 可她还是来了。 她们或许说了一些梦话。她或许又抱紧了那只童年时代偶然获得的小熊，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朋友的颈边。她或许没有哭泣，只是想要重新体会这个不含恶意，不含操纵，甚至可能也不含感情的怀抱。 「我很想你。」 罗斯这样呢喃着。她一定是说了不少的梦话，若非如此，是没法解释她脸上那些冰凉的液体的。 其实她也以为，贝儿不会理她。毕竟这只蠢熊已决定不再演戏，要做她自己。那她合该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怪物，毕竟——她就只是一只小熊啊！ 但贝儿却回抱住她，那么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髮。 第138页 ……你变了。变了不少。 就像我那样。 罗斯含煳的咕哝着。仿佛来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母亲的怀中。她或许早已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但她从不在乎这些。 因为心情不错，这个阴晴不定的姑娘甚至还主动告诉了对方，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现如今的她是名拥有独立势力的佣兵，今日会在此现身，那自然是因为有人僱佣了她。 「有人想救你出去呢，呵呵。」 她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很没职业道德地说出了僱主的名字。 哈维·阿波罗·丹特，双面人。 嘻嘻、嘻嘻。银髮的小狼崽子连连低笑，讥讽着怀中的挚友。 「你还记不记得他啊，贝儿？」 「……惦记你的人，还真不少呢。」 情债难偿啊，贝儿！ 虽然哈维类似父女情吧咳咳… 这个情节构思了很久，不知道写出来效果如何。 感觉下章杰森怎么也能登场了…能吧（捂脸） 第65章 65-没揍 贝儿愣了一下，哈维的名字久远的像是一个梦，而她自己也很难说出自己是否有思念过对方。 那便是没有了。 罗斯看着她镜面般静默的脸，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她再没说出什么，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放在数年之前，贝儿或许会因此更为确信：唉，对不起，哈维，我真是个没心肝的怪物。她会空洞的感嘆一句，越发的确信自己的确非人。 但事到如今，她已看开了、放下了。她与过去自己最大的不同便是不在纠结自己究竟该站在哪儿边，是善是恶？是人是鬼？已经无所谓了。不管是人类还是火星人，个体与个体的差异都是那样的大。她没必要为这点小事难为自己——没心肝就没心肝吧，她就这样了。 何况，这几年她在线上接受的教育也为她带来了崭新的视角。在过去她很少对人设防，人类的大脑对她来说宛若一本敞开了的书，没人能在她跟前存住自己的秘密…她太自大也太缺少经验，小看了学者与歷史的力量，小看了所谓的人类的本能。 就比如，罗斯。 这个可爱的姑娘，她如野狼一般血腥的笑着。她在想些什么呢？她脑海里当然充满了对哈维的不屑与对她的爱。总体来说，罗斯对她是没什么坏心眼的——她爱她，真的爱。或许爱的很少，毕竟罗斯对爱的理解本就有些不同寻常……但她的确还是爱的。 所以，放在过去贝儿便会全盘接受罗斯的观念与看法，毕竟她对自己不含恶意，即使有的观点过分主观，也不会对自己有害。 但现在的贝儿便不会这样想了。罗斯很像斯莱德，这种相似是她极力避免都难以迴避的。她就如她父亲一样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就如斯莱德一样——仅靠唿吸节奏，都能操纵别人。 ……人可真是复杂又奇妙啊，不是吗？ 贝儿撇开脑袋，不再与罗斯对视。她垂着脸，想着哈维为何想要救出自己。他能在这个多事之秋找到罗斯，必然也是提前收到了一些消息。至于常驻哥谭的他为何会关注千里之外的铁山？那必然是因为， 因为自己。 贝儿回想着她与哈维的那些「过去」。她喜欢哈维的原因非常简单，哈维是个好用的人，各种意义上讲都好用得很：他乐意为她展现大脑最深处的情绪与记忆、他依赖于她能为他提供的抚慰与再现、他拥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能在她惹了麻烦的时候帮她收尾。 他们的交往充满了算计与欺瞒，他们都装作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模样，只是索取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某种意义上讲，这简直是她前半段人生的缩影。她将混沌的自己装在一个类人的瓶子当中，以一个似乎足够合理的虚拟形象与大家交际。她可以傻乎乎，也可以沉默又忧郁，归根究底那似乎都不是真正的她，因为她从未了解真正的自己。 ……不过，这是否也说明了那都是「真正的自己」？这个问题直到来到了这里，不再与任何她必须重视的人产生交际，这才第一次被她端上了台面进行深思：我究竟想做一个怎样的人呢？ 不，这么说又有些太虚伪了。直到凭藉自己的意识，不顾任何代价地杀死了卢瑟，直到做了这件没人想做又或还没有别人做成了的事，她才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她这才确定，她是可以自由选择，要成为哪一种人的。 她或许的确是个天生恶种。但她终于推开了那扇始终挡在自己面前的厚重大门。从那一刻起她才真的下定决心，不要再假装自己是任何「其他」人了。 从今往后，她就只做自己。 因此，今时今日，即使觉得有些不堪回首，有些愧疚与茫然，她却还是稍稍的因哈维的关心而动容。 她并没有真的觉得「感动」，但确实是有些感谢的。所有对她有所了解、接触过她黑暗面的朋友都有个共同特点，那便是坚信她「没有心」。她自己也很难说他们想的对不对，但她很感谢即使哈维如此确信，却还是想要救她出来。 他或许是还需要她，他还是想要藉助她的力量「回到」从前；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她，即使这会为他惹上麻烦，但他还是希望她能获得自由。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感谢哈维还在惦记她。这仿佛也说明了过去的她并不单纯的像个突然登上舞台，因此表演的过分夸张的小丑。还是有不少观众欣赏她的表演……乃至于她本人的。 第139页 人类。 人类真是博爱……当然了，这一点她很早以前便很清楚。毕竟她很熟悉蝙蝠侠。 那么，话说回来。当这一个她坐在罗斯·威尔逊身旁闭目沉思时，其他的贝儿·弗莱迪又在做些什么呢？ 又或者说，为何她能同时出现在不同地点，与不同的人交涉乃至交手？她的本体究竟身处何处，在这诸多变数中又最关注哪个？ 如果没有变故发生，那毫无疑问，她应当关注死亡射手想要前往的那间监牢。在那个漆黑的小房间中关着一名根本就不可能被收押的欧米伽级变种人，他被称作大群，是个时刻都在吸收其他变种人能力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字面意思上的变种人上帝。与超人一样，都是能在十数秒间便摧毁地球的可怖存在。 而在他得到这个代号、拥有这些力量之前，他曾被叫做大卫·豪勒，是个再普通不过，内心稍有些敏感的小男孩。 贝儿从没试图操纵大群，准确点说，她极少直接操纵任何人。如果不是典狱长的洗脑计划逆向鼓舞了贝儿，令她开始追寻神秘又强大的「母性」，她或许很难得到与大群直接沟通的机会。 对方毕竟是个比她还更年长、还更强大的变种人。大群拥有数千个人格，其中能够进行心灵操纵的好手甚至到达了三位数。即使是x教授亲至，想要真的走进他的内心，与主人格交涉以干涉他在现实层面的行为，都得花上不少代价。 但贝儿几乎是被主动邀请进入大群的世界的。因为想见她的并不是变种人上帝大群，而是从未得到解答的大卫·豪勒。 大卫是个面色苍白、闷闷不乐的青少年。与真正的自己不同，他有一头偏浅的棕发，那据说是他继父的发色。这个男孩有着许多的问题，从「查尔斯·泽维尔到底是不是对不起我母亲」，到「我为何没能救到我爸爸」，最后「我母亲究竟为何要抛下我」。 总之，他有很多问题。 而贝儿也算不上拥有许多答案。 她只是很有耐心，且情绪异常稳定。她知道他想听什么，也清楚他想听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可人类难道就真那么需要真相吗？她不确定，于是她也向他发问。大卫有时会因此发怒，但又会在情绪恢復后与她道歉。一来二去，他们似乎成了一对朋友。 所以，是的，没错。大卫算是贝儿自己为自己找到的盟友，一位比她还更迷茫彷徨的羔羊。她和他约好了要一起出去看看——不止是离开这座监狱，甚至是离开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 一直以来，他们都承受着无声亦无形的压力，他们或许都在某个瞬间融入过这个并不适合自己的集体，但又因自己的毛色过于特别，始终格格不入。贝儿告诉大卫她非常佩服超人，她其实根本没法理解对方为何能够拥有这么好的脾气，面对这个纸一般脆弱的世界，为何超人能够想要融入，而不是速速离开呢？ ……她感觉他在逞强。这可能是因为她之前一直都在逞强，假装自己能够适应。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她有些倦了，感觉这既对他人不尊重，又很浪费时间。既然这个宇宙如此广大，那她想出去看看，也很正常吧？ 大卫愿意与她同行。 其实，在大卫同意这个提议的那一刻，他便能直接撕开整个监狱——又或让监狱遁入虚空，bb，他能做到很多很不可思议的事——但他没那样做。他就好像曾经的那个大卫那样，只是个有点阴郁、有点别扭的青少年，有着很多想法，却只有很少的力量。 他等她带自己出去。 这有点像是一个游戏。 而这个游戏之所以吃吃未能开始。便是因为贝儿一直都在犹豫。说犹豫可能有点过了，但她的确未能想好，要如何与她真正在乎的人告别。 是啊是啊，即使否定了过去自己的纯真，即使明知道过去的自己是在欺骗，即使现在的她与过去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却还是想要面对过去的一切。 她无法否认自己也曾拥有真心。 起码在某个瞬间，她的确希望自己能与那个人共享同一颗心脏。 ——她想要保护他。渐渐地，她开始想要保护他们所有人。 因此，就算大卫——大群——回因她移开了注视而心生不满。贝儿也还是没法不看那个属于「意外」的方向。 就算她已十足克制，已非常小心。但她还是必须承认，她对他的确上瘾。 而这一切，自然不可能被她注视着的那个青年所知。 杰森·陶德的表情坚毅而冰冷，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他父亲一般，仿若一把严厉的钢刀。 而在砧板上躺着的却并非是无名无姓的小鱼小虾。这一幕场景残酷又滑稽，杰森的钩爪绑住了哈莉的右臂，女人的表情惊愕又迷茫，她似乎是没想好要不要被红头罩就此拽走—— 这两人的视线全都钉在另一人的身上。这是个身穿囚服的瘦弱男子，原本有张不值一提的平凡面容，是那类最适合当罪犯的罪犯——目击者都很难描述他的面貌特徵。 但这一切平凡都在他失去脸皮以后不復存在。那张暴露着肌肉组织的脸上挂着一个痴狂又诚挚的笑，他干枯的手指牢牢拽着哈莉的右手…… 027号患者绅士的对曾经的小丑女行了个吻手礼。 ……命运，有时还真是奇妙。 第140页 很好，我确定下一章一定能见面！能交谈！ 整个八月份我病了两次otz第二次还挺重的，真不可思议但除了提醒大家注意寒流好像也没什么能说了… 第66章 66-没揍 典狱长格雷戈里·沃尔夫对贝儿而言，是个极好的观察对象。 尽管沃尔夫本人对英雄极其不屑，认为自己踏上的血腥之路方能贯彻真正的正义，消灭横亘世间已久的那些邪恶。 可在贝儿看来，他更像是个习得了常识与法律的反社会分子，就和身为火星混血的自己那样，沃尔夫其实也并不真的理解正义又或公正，但和自己不同的是，沃尔夫很有自信，也非常的有行动力。 且，这个男人还很是有些不可言说的小癖好。 毫无疑问，沃尔夫是个施虐癖。他的诸多研究——那些需要打开活人颅骨…令人连失声尖叫都做不到的种种实验，与其说是为了取得成果，不如说是他在努力取悦自身。 所以在某种层面上来说，铁山的确很难不变质到如今这样。沃尔夫本身就不正常，贝儿很清楚，他其实不仅是想对那些知名罪犯下手，在典狱长脑海深处最隐蔽的角落中，那个阴湿的念头一直都在哑着嗓子嘶叫…… 他也很期待能有殊荣处置某位英雄。 当然了，沃尔夫很善于自我欺骗。他将这个想法包装成了：如果有超级英雄胆敢犯下反人类、反美国的大罪，如果这帮可悲的童子军某日终究坠落…… ……你看，沃尔夫实在是个有趣的傢伙。 他是个很有用的盟友，又或者说，他是个很好用的棋子。贝儿很感谢他令自己认识了大群，坚定了自己想要离开地球的决心。某种意义上讲，她在铁山待得很舒服，当她被浸泡在狱友们的恐惧与绝望中时，她久违的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母体…… 阿丽安娜、阿丽安娜。这世上第一个愿意爱她的人……她那永远身处绝望中的可爱母亲，她始终都想成为的那个人。 这令她感到安全。 ——尤其是在她已意识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变成阿丽安娜之后，这股怀念便更为纯净了些。她不会再因自己难以与母亲共情而倍感焦虑了。她的内心如此平静，这便是她本来的样子：她永远都比母亲更无情。 这感觉很好。 但是，贝儿很快便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容易厌倦的人。她很快便厌倦了与大群的精神交流，典狱长那时进行的其他研究也很无趣……说起来，自己为何会蠢蠢欲动？为什么接受了沃尔夫的提议，与那无趣的男人展开了合作？ 大抵是因为某本书。 一本来自蝙蝠侠——又或其他好心人的送来的书。过去的她很不喜欢阅读文字，那些看不出心意的纸张令她腻烦，纸页上的文字更是咒语般的难懂…… 她像是夹缝中的一条小虫，既讨厌着地球文明那蹒跚学步般笨拙的，对心灵的解读；又艷羡着那些理性的、学术性的，能将人类大脑拆分解析般精准又简练的可怖文字。 或许，她就不该看书。 书令她更加了解世界、了解自己。 ——可她或许并不应当那么了解自己。 贝儿也不确定。不过，这件事肯定是不该怪书，又或去怪送书给她的人。他们没做错任何事——书的存在只是令此事变得更复杂了一点，但其结果恐怕大体一致。 亲爱的看客们，我难以真心相待的各位朋友，我想你们一定已经被我搞煳涂了… 贝儿想着。 事实上，我现在正在回忆27号患者的由来。 ……那是个可怜的倒霉蛋，或许并不真的可怜，但一定十分倒霉。那是个一切正常的下午，贝儿突然向沃尔夫提了一个建议……她建议沃尔夫向阿卡姆疗养院提出申请，将脑死亡中的小丑带来铁山。 「他的精神世界异于常人，我的意思是说，小丑先生的意识与任何人都不相同。」 「如果你希望我能抽取大群的人格，便也应当为我提供一些与之接近的实验体……是的，是的，那些实验都成功了，可他们就只是群普通人，我的意思是，重刑犯——可最糟糕的那个也就只是屠杀了邻居一家五口。那怎么能和真正的超级罪犯相比呢」 她很善于说服他人——何况沃尔夫本就有求于她。 可任何人都很难通过正常途径从哥谭带走小丑。理由很简单也很经典：蝙蝠侠不会准许。 但那时的她就只是个服役中的超级罪犯，她是个恶棍，身后还站着真正的顶级恶棍：这个国家的权力者们。就连沃尔夫也不过是大人们手边的一匹猎犬……而他们是真的很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欧米伽级变种人，真的很想。 贝儿觉得这很有趣。因为他们极快的搞到了小丑——这世上的确存在即使是蝙蝠侠也没法反抗的「规矩」，考虑到这一回布鲁斯的敌人甚至能手搓宪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对吧？ 于是，这一回轮到她来决定小丑先生的命运了。 与数年前那个潮湿仓库中的突袭不同，那时的她并不如何恨他，也并不想要很深的伤害他。那时的贝儿就只是一只小小的幽魂，需要寄居在母亲的样貌，与杰森的灵魂之上…… 那时她脑海里想着的就只有：我不能失去杰森。 所以，就只能让哈莉的男朋友受苦了。 第141页 可这一回，她并不是这样想的。 因此，27号患者就此诞生。贝儿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后悔——某种意义上讲，小丑死了，死得非常彻底，也非常分散。她并未真的经手此事，因为沃尔夫在得到了小丑以后也对他很是痴迷……好消息是，若从物理层面上讲，曾经的那个小丑已不復存在。如今他获得了新的代号，一串数字夹着几个字母，被关在玻璃瓶子里，是一潭绿汪汪的试剂。 不过，沃尔夫更习惯叫它「小丑病毒」。 所以，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小丑或许将会永远存在。27号之前有26号，26号之前有25号……小丑们总是如此疯狂，又如此的快乐，即使遭遇了再多的折磨，他们也会发出阵阵狂笑。 ——而那阵狂笑， ——那阵永不停歇的大笑，是具有传染力的。 毫无疑问，贝儿知道小丑已影响了沃尔夫的神经，即使她时不时就会重新校准他的人格，令这具木偶相信自己还是从前的自己…可这终究无济于事。疯狂正在叠加，而贝儿并不耐烦总是看管着这个对她而言毫无魅力的男人。 所以，或许有朝一日铁山的典狱长会声称自己需要一个蝙蝠侠？ 但贝儿清楚自己等不到那天了。 因为——沃尔夫此时仰躺在铁山监狱的地下教堂的受洗台前，圆睁着眼品味着血液与生命的流失。耶稣倒映在他扩大的瞳孔中央，而造成了这一切的27号正歇斯底里地狂笑。 他很年轻，这是一具富有活力的躯体——寄宿在这具躯体中的病毒对此十分满意——即使被垂死反扑的沃尔夫开枪击中了腿腹，他也还是不管不顾地跺着脚欢笑： 「你该想到的，可怜的老狼，可悲老狼！这里可是你的铁山啊，亲爱的好先生，这！里！可！是！铁！山！啊！啊哈哈哈哈，你为什么会相信铁山还有无辜之人——是因为你空荡荡的脑袋，咚咚，对不对呢？」 三十分钟前，这个撕下了自己脸皮的实验体自缚双手，头顶套着一个血麻袋，他奄奄一息地爬到了沃尔夫身旁请求庇佑。 27号十分纤瘦，因此典狱长认为他会是个很好的、没法反抗自己的人肉盾牌，于是真的带上了他，朝关押着大群的牢区走去。 而这便是他倒在血泊中咽气的原因了。具27号本人所说，「『3』是个富有魔力的数字，所以你看，你看你看：你们叫我27号，这可是3x3x3啊！哈哈哈哈哈——」 「这么多年过去了。」杰森在红头罩下说道。「你一如既往……还是如此的吵。」 但他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少年。他已离开了哥谭，也不再时刻渴望收穫导师与父亲的认可。此外，他已非常强壮，甚至能单手提起那个总是在狂笑的疯子。 而且，他还学会了用枪。 红头罩话音未落，便已射出了数枚子弹。这一刻法外者的领队还没想直接要了老仇人的性命…这倒不是因为杰森又想起了不杀原则，而是因为他很不确定对方究竟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还是那个据说被切了1000多片的混蛋当真死而復生。 然而这或许正是命运的安排……出于对沃勒又或死亡射手的忠诚，始终惦记着自己任务的哈莉·奎茵同样来到了寻觅大群的必经之路，并在这间被罪人鲜血沾染了的教堂中央，望见了那个曾紧握着她灵魂不放的男人。 她最初的奴隶主。 那张没了脸皮，露着肌肉的脸庞那么快乐的笑着——因此她几乎是一下便认出了他。而在哈莉的灵魂幡然醒悟之前，她的身体便本能般的动了。 她绝望地尖叫着，抡圆了锤子朝红头罩砸去 而曾经的小红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招，27号趁机做个跳马似的动作，灵活的落到了哈莉身旁。在女人彷徨而惊恐的目光中，他绅士地牵起了她的手… 杰森难以忍受这一幕。这世上有许多人、许多罪犯，都令杰森深信人性之恶无可救药——可哈莉·奎茵是不同的，正因他曾在少年时接受过小丑的折磨——正因如此，杰森才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哈莉和自己一样，都是那惨绿之人的受害者。 因此，他想救她。 他总是这样，总是如此热忱、如此不顾后果、如此冲动。他是如此勇敢，当脑子这般想时，身体便立即就要这般做。 杰森总是想救一些人。一些他觉得自己能够救…能帮助的人。 在远方，在身旁。已捨弃了绝大部分人性的绿幽魂轻轻地嘆息着。 好些年了，杰森。 你长高了，长大了。可为什么却仿佛一点没变？ ……依旧如此的、 如此的…… 小熊，阴暗的窥视.jpg 贝儿：如今我只想你一切顺利、得偿所愿。 第67章 揍了 既然已下定决心要离开地球，那她其实应该装作并没看见。她早已不再是什么青少年英雄，她已下定决心只做自己。 ……或许这才是原因。 这才是她如一阵狂风，一阵迷雾那般突然现身，包裹住哈莉的锤子将她拉扯到了一旁，毫不犹豫地站在27号与杰森中间的原因： 她想这么做。 她必须这么做。 理由已无需赘言，时至今日，昔日的男孩已成了青年，那双冰蓝色的眼中不再充满迷茫，总是需要追求谁的认可。他的面庞已变得十分坚毅，仿佛变了很多，已分毫不见过去的快乐与灵动，成了贝儿最喜欢又最害怕的那种大人——可他好似又分毫未变，依旧会为了或许并不值得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依旧有着无惧苦难的灵魂。 第142页 贝儿是多么的想戒掉他啊。 可这本就是件不可能之事。即使是她也无能为力。正是因为太过喜欢，过于受到吸引，她才这么的不想见他。 这真可悲。 ——但也没什么不好。 「oh，hello——亲爱的小熊。」27号患者亲热地说道，就仿佛今天之前他们当真相识了许久。「你的出现仿佛回答了joker叔叔横亘内心许久的那个疑问——嘻哈哈哈，原来是你，是你这么恨我，是你令我——万千的我得以诞生。」 杰森被绿色的迷雾包裹着，欲言又止。他很惊喜也很恍惚，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竟这般简单就重逢了，这一回她竟没搬出一千个藉口躲他。 但在听了27号患者的这番话后，他似乎又有些不安。像一只肢体强健，兇勐而冷酷的野兽。他透过迷雾凝视着高声大笑的小丑，内心翻滚着与青少年时代截然不同的冰冷杀意。 显然，对于现在的杰森来说，杀死他人、结束生命…似乎已不再是一件必须非常纠结，才能做到的事了。 这倒也并不是说他喜欢以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但就像贝儿是不同的那样，小丑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就像贝儿想从小丑手中保护他的心灵那般，杰森也想保护贝儿。如有必要，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的带走这只笨蛋小熊。 至于他要把她带去哪里？至于这回导致怎样的后果，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杰森已当了许久的小队队长，按理说他本该提前想到。但贝儿的特殊之处正在于此——一旦遇上与她相关的事，杰森便很难完全依靠理性思考。 「没错，小丑先生。是我做的，我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贝儿的声音柔和又平稳，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日常小事。但她特地自雾气中凝聚出了一个实体，那是个绿皮肤的火星人形象。 27号患者还在狂笑，就仿佛他当真对这一切感到满意、感到幸福。哈莉的表情却很迷茫，她看了看她久别重逢的mr.j，感觉对方熟悉又陌生；她因此别开了视线，向久违了的贝儿看来。哈莉几乎认不出贝儿如今的这副形象，可莫名的，她心底却涌上了一股没道理的亲切。 ……或许是因为贝儿也将她笼在雾中，仿佛想为她提供少许加护。 「我猜此事并不令您感到意外。正是我如此恶毒，令您从今往后，不再特殊。」 贝儿的语气依旧平稳，可极突兀的，27号不再笑了。 那双疯狂的，除却疯狂外好似空无一物的毒绿色眼眸中竟凭空钻出了一股扭曲至极的憎恶，以致于27号那张没了脸皮，只剩紧贴血肉的麻袋的脸上好似出现了个很接近暴怒的表情。 「你这骯脏的笨熊。你这该死的-」 他没能说完。 其实他的确知晓不少隐秘，也有很多未尽的恶毒话语可以喷吐。若在场任何一人能更好奇又或更在乎他一点，那他一定能借题发挥，令不止一人被他的疯狂浸染。 可杰森没再等下去。这一次是他提前扣动了扳机，结束了罪人的生命。 如果蝙蝠侠在场，如果布鲁斯在旁，那他一定能找出无数个不这样做的方法了解此事。韦恩先生一直极力避免自己的灵魂沾染堕落，不想有朝一日他要思考自己到底配不配当哥谭的骑士，配不配做孩子们的父亲。 可杰森从始至终，都没那么在乎自己。 他绝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若他的双手沾满鲜血，那是否还有资格接受父亲的怀抱？他该如何确定自己的枪下亡魂罪有应得，并未死于自己的独断专行？ 事实上他总在思考。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敏感而敏锐的人。但杰森终究做出了与布鲁斯截然相反的选择，因为， 因为他决定把审判自己的权利递交出去。 ——就由你们决定好了。就由你们来判断我是否还配被你拥抱。就由你来选择接受我，还是推开我。 哈莉迷茫而绝望，在27号因子弹的后坐力而向倒地的两面之后，这才发出了愕然的尖叫。可另两人都顾不太上她了。贝儿沉默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真的想逃。 但她最终还是低声说道： 「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呢？ 「……你明知道的，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一千一万次。况且，」 况且，其实我还有话没能说完。 ……我还没告诉他，还活着的患者远不止他一个。三的确是个有魔力的数字，但能喘气的小丑患者却远超过这个数字——而他们中没一个真正继承了本尊那可怖的杀伤力，仿品终究是仿品，魔咒已被破除了。 「小丑」将会变得平平无奇。 但是，算了。 贝儿没有回头，径直向哈莉走去。杰森因她的动作勐地一颤，好似是立即便想跟上，却又在下一秒控制住了自己。 「你最好没想着不告而别。」 曾经的那个少年咬牙切齿的低声喃喃。贝儿无需回头都能想像出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是如何瞪视着自己的——而她必须承认，她的确没有与杰森对视的勇气。 起码不该是现在。 ……毕竟，哈莉还在哭泣。 哈莉·奎泽尔*掩面低泣，她真的十分伤心，可即使是她本人也很难说出自己这般难过的原因。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心情包裹着她，令她久违的想起了曾经针对贝儿的那股恨意。 第143页 ……可是。 可是，已过去这么久了。久到那充满苦痛，充满疯狂，也充满了欢乐的记忆已然褪色泛黄。哈莉这些年绝非止步不前，恰恰相反，她已走出了太远太远，见到了远超过去自己能够想像的世界，体会到了远比mr.j带给她的那些刺激还更令人满足愉悦的崭新人生。 她或许还是爱着他的。或许。 毕竟她总还是很恋旧的，她还是喜欢自己的那群老朋友——艾薇、蝙蝠侠、猫女——她从未真的将他们遗忘。 因此，她也从未忘记那只恐怖的笨熊。 「为什么呢，为什么……」 哈莉哭着，怀里抱着那把本属于27号的枪，她的眼神悲伤又绝望。 或许她会开枪。 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因为他远配不上你。」 贝儿平静的答道。 「他甚至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哈莉，亲爱的哈莉。或许我欠你一万声对不起，但绝不是为我刚刚说出的肺腑之言——他配不上你，你从不是他的领结又或胸针，你从不是他随手都能丢弃的一件小小点缀。你就是你，是比他更为璀璨、更为自由的……某种东西。」 贝儿·弗莱迪含混地说着，好像也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小女孩。不够聪明、不够敏锐，但很会为朋友着想。 她伸手想要擦干哈莉的眼泪，最终却只是弄花了她的眼妆。于是她不得不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无视对方怀里那把上好了扳机的枪，十足结实的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对不起，哈莉。我不是个好朋友。」 哈莉哭泣着。沙哑的、委屈的、愤怒的回答。 「你或许是……不，你绝不是。」 贝儿似乎是为此笑了笑。她后退半步，主动亲吻了哈莉潮湿泥泞的眼角。那双赤红色的眼眸闪了闪： 「谢谢你……对不起，直到最后，还是为你带来了一个噩梦。」 「什-」 哈莉没能说完，便在火星混血的安排下进入了梦乡。梦中的世界或许远比现实更加完美——但梦醒时分，她终究还是得面对眼前的一地鸡毛。 就像贝儿此时一样。 「……或许我该更体贴点儿。别在这时出声。」 杰森的语气也恢復了正常。他的态度表示他此刻一定十分冷静——冷静到足以面对接下来的任何发展。 「但我自认为我还是能说这句话的：我了解你，贝儿。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确信我得稍微逼一逼你。以此避免你继续避而不见，神隐消失。」 贝儿不发一言。 这多少令杰森的情绪多了几分起伏。但他没有发怒，没有撒娇。已是青年的杰森·陶德拥有许多美好的品质，是个远比少年时期更成熟，也更强悍的好猎手。 于是，他只是坚持这样说道： 「我们必须谈谈。」 *哈莉·奎泽尔是哈莉的本名。用来表示她此刻已比当初拥有更多自信与自我。 ——接下来直到完结，这两人应该都不会分开了！好耶！ 第68章 68邀请 杰森认为他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呢？他的确有很多话想说。最初，他想问为什么贝儿要拒绝他的探视，为什么非要与他、与大家生分。可是后来他明白这根本无需发问，杰森自己就能给出原因：笨拙的女孩有着笨拙的念头，她是个傻瓜，他难以面对，拒绝回首。 杰森理解，但这并不影响杰森愤怒。 可这份怒火尚未彻底燃烧便已然彻底熄灭。面对如此执拗的拒绝着自己的朋友，曾经的男孩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眼中喊着冷冽的泪，怒视着父亲、导师的自己。 到底是他没被理解，还是他不想被理解？ 错的到底是那个沉默的男人，还是永远都执着的相信着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个自己？ ……或许谁都没错。此事从最初到最后，都不该以对错相论。 在见到贝儿之前，在很久之前，杰森便已下定了决心。他会原谅贝儿——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原谅她的逃避与躲闪。原谅她满口谎言，一句实话都不和自己说。 当然了，或许他也无需原谅。 此时此刻，贝儿就站在他面前。杰森明白他们久违的再次达成一致，都明白了某事。 ——贝儿无需任何人的原谅。 当然了，这不是说她不该对阿尔忒弥斯又或哈莉道歉。这不是说她做得很好。但就只是，贝儿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获得原谅，也不渴望被谁原谅。 她看上去很轻松，空落落的，像只空心玩偶，有一点气人，却前所未有的真实。 这些年来，布鲁斯不止一次告知杰森贝儿过的怎样。黑暗骑士告知红头罩，他的挚友每天吃好喝好，不惧怕检查也不抗拒心理医生。她甚至非常好学，成功的在狱中修完了两个硕士学位。 很神奇也很离奇，当杰森听着这些消息时，他心中空落落的，没多少真实感；可即使同样在场的夜翼会用很忧愁的眼神瞥他，杰森也提不起劲来生气。 杰森觉得这样的贝儿或许才是真正的贝儿。过去的种种或许都是她的伪装与挣扎，是一种学习又或模仿，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或许他从未认识真正的贝儿， 或许…… 「你想去哪儿。」 第144页 杰森问道。 「沃尔夫已经死了，既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我猜你并不准备留在原地，等待沃勒以怒火消融一切。」 贝儿有些许疑惑，她没能想到杰森一开口聊得便是现状。她似乎应该意外，可火星混血嗅闻着杰森那平静的心灵，那些虚假的困惑如烟飘散。 这感觉可真奇怪，好似好似无需侵入杰森的内心，他们二人便又如赤身裸体般坦诚相见。那种这世上只剩对方一个般的静谧重新袭来，即使是贝儿也得承认，她绝不讨厌……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简直上瘾。 ……不，早已成瘾。 其实贝儿也清楚自己或许应该欺骗，应当安抚。但她突然意识到那毫无好处。这便是她这么多年都不敢见杰森的原因：一旦见到对方，贝儿就会清晰的明白，自己依旧为他着迷。 贝儿望着杰森，好似依旧能从那张已然成熟的脸上望见曾经的那个快乐又痛苦，璀璨又彷徨的灵魂。 多古怪啊，他们都变了，变了这么多。 可又好似一成不变。这份感情依旧如此的莫名其妙，她还是飞蛾扑火般的喜欢着这个本不该与她有所牵扯的美丽灵魂。时至今日，她还是会为杰森着迷。还是希望他能获得更多的快乐、更多的爱。 所以她没法骗他。她找不出撒谎的理由，贝儿知道自己必须实话实说。 「我交到了一个朋友。」 随着贝儿的话语，杰森突然发现她身后某处的空气扭动变形，一个消瘦的黑髮男孩突兀的冒了出来，正以戒备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叫大卫，是个与我一样望不见归途的、看不清自己的笨蛋。或许你更熟悉他的代号，他就是大群。」 杰森皱起了眉。 「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当然了，也有许多不同。但在交流过后我和大卫一起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略有一点疯狂，但却非常合理，对任何人都有好处。」 「我们都想离开地球。」 杰森听到了沉重的不可思议的一声心跳。 那是他自己的心跳。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开始布局，有了计划，也找到了能够并愿意帮我的人……总之，今日的一切起码有八成以上出自我的安排。杰森，我是个罪犯。」 贝儿坦诚的说。同时在心灵世界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大群。 【我会保护你的。】 大群的主人格大卫·豪勒这样承诺。 而贝儿回道：【我不需要】 杰森咀嚼着贝儿的话，他或许应该发火，他完全有理由发火。事实上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贝儿甚至准备捨弃火星猎人…捨弃她最喜欢的叔叔jhon，这令杰森感到恐惧。 但在下一个瞬间，他就只是开口，声音平稳的好像早就知晓了这一切： 「你什么时候走。」 贝儿怔住了。 怔了一会儿。她看上去很迷惑，似乎有点困扰……又有些， 「不会是马上。」 贝儿实话实说。 「你确定一切都准备好了吗？还有你的新朋友，」杰森的语气重了一点。「他的风评非常差。不太像是个足够稳定的好旅伴。」 贝儿诚实的解释道：「他令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总是充满困惑。他的精神的确非常狂乱，但直到目前为止，他的主人格都很稳定也很友好。我认为与他同行是很有意义的，因此即使之后会被失控的大卫杀死，又或不得不为了自卫而杀死他，那于我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杰森的唿吸停了数秒，再开口时依旧神色如常。 「我明白了。那你是准备一去不回，还是说这只是一次修学旅行？」 很有趣的措辞。贝儿明白杰森这是在阴阳怪气大群在她的描述中很像是一个危险的实验样本……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依旧十分默契。 她似乎应为此笑一笑。 「……当然不是一去不返。」 贝儿说道，发现自己的确翘起了嘴角。她的心情远比自己想的还更平静，而这本身便是不正常的。在面对着杰森的时候，她好似一直都处在失控状态，像是一架没人去按开关，便不由自主的开始了工作的机器人——这很异常。 可也十分的快乐。 多可怕啊，多奇怪啊。她好似只需看着杰森，便会开始愉快。 「或许我不会死，大卫也不会死。或许我们真能学到点什么，与自己、与地球和解，变得不再是个纯纯的威胁。」 贝儿微笑着，任由那句话脱口而出。 「你要来吗？」 我在继续写。结尾这几章就不一半一半了容易被编辑抽打 第69章 69-笨熊和傻鸟 贝儿并未对杰森的答案做出任何预期又或设想，因为在顺其自然的开口发问之前，她本没准备邀请对方一同去往那广阔无垠，太遥远也太神秘了的夜空。 毕竟，你看。杰森有这么多事要做。 她始终关注着他的成长。贝儿清楚杰森早已独当一面，有了自己的队伍，贯彻着自己的信条。曾经的少年英雄已褪去了青涩，如他父亲那般担起了更多的责任。杰森拒绝逃避自己的命运，亦不会从责任中落跑。他有太多的事要做，有很多理想该由他来实现，他本该全神贯注的贯彻的走脚下的路，告诉这个世界，新一代的英雄应是怎样一副模样。 第145页 所以，非要说的话，贝儿承认她就是一时兴起，因为想这样说，就这么说了。 如果她还要假装自己还是个人，就不该拿这样的话来令杰森苦恼。杰森有自己的事要做，杰森不该也不能陪她继续胡闹。 可杰森说：「好。」 杰森盯着她，那双蓝眼睛里毫无动摇。这不是哄骗也绝非拖延时间，杰森说「好」。说「但你必须给我一点时间，我得联繫罗伊交代点儿事。」 什么？ 于是这回换贝儿动摇。 她甚至有些迷茫。感觉自己应该听错了又或没读对……可杰森依旧盯着她，那双蓝眼睛可一点没像是要开玩笑。 杰森问她，问她就没什么放不下的吗？就没有谁得去告别，做些交代吗？ 「别在我面前撒谎，你明知道那没必要。」 杰森这样说道，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有读心术的人般笃定。 大群能看清贝儿的动摇。倒不是说她的想法有了变化，而是贝儿的确随着杰森的话陷入了思考。她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这里，因为她已决心要逃。这所有的令她放不下的东西都令她感到痛苦，贝儿·弗莱迪已下定决心，不要再做火星猎人的拖累。她在地球的每一日对jhon来说都是一种新型拷问，有那么数次他险些下定决心要来劫狱——即使他也清楚那毫无必要。 所以贝儿决心要逃。她明白自己还没成熟到能承受这所有的一切，她依旧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她不是纯粹的人类，也没法完全像个怪物。这数年来她也很努力的想放大属于火星人的那一面——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如今这样。她又比过去更懂得自己一点了，可依旧懂的有限。于是比起继续僵在原地，她还宁愿去更广阔的夜空中探索一番，即使要死在那里，也还算不错。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去见john。可随着杰森的话语，那一张张面孔又自心头浮现。细算起来，她的确有数个应见的人。无论如何她都应亲口向阿尔忒弥斯道歉……非要说的话，她也实在该去再见哈维一面。 可即使见了，便会有更好的结果吗？如果她的歉意与道别不能令他们变得更好受，那又有什么好见的？如果想要他们好受，就得继续撒谎- 她不想继续撒谎。 所以- 杰森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监狱穹顶内的钢筋发出阵阵呻吟，接着便被一股力量强行掀了开来。杰森几乎是本能的将贝儿护再身后……然而飘落的混凝土石块却并未砸到任何人。 一个女人飘在半空，那是欧米伽变种人琴·葛蕾。 「我才刚去探望了你的母亲，贝儿。」 凤凰微微笑着，望着火星人姿态贝儿的目光依旧柔和。 甚至过于柔和。 她的敌意与杀意都未针对杰森，甚至还很感兴趣似的对这个青年点了点头。但琴对大群就没这么客气了，她戒备着他，而大群的表情同样有些厌恶。 「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应该让你们继续单独相处。但亲爱的孩子，你拖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些，这里已不再安全……来吧，带上你的伙伴与你那个难搞的同盟。x教授愿意为我们准备了个足够隐蔽的安全屋。」 琴轻柔的说着，自天空中飘落。与此同时教堂的另一个入口处传来了一声惊唿，军火库被琴漂浮着出现在众人眼前，杰森瞥了自家队友一眼，罗伊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再给你3分钟，杰森……请准许我这样叫你。」琴·葛蕾严肃的说道。「这个选择或许比你想的还更严肃——现在选择离开还很体面，没人会责怪你的。但我不希望你事后反悔。」 杰森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又看了贝儿一眼。接着他向罗伊走去，将这一路的见到的可怖场景与自己身上那记录着证据的设备全都交给了罗伊。 「我不是个称职的领队。」红头罩平静的总结。「但你会是的。」 军火库一点都笑不出来。终于弄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来杰森总是很喜欢强逼着他去带队……其实他有太多的抱怨能说了，但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了短短两句话。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老大。」 罗伊瞪着眼前的笨蛋。 「……其实你也知道，你根本不欠她什么，对吧？」 某种意义上讲，罗伊与杰森的人生也有不少相似之处。他们都曾是自己导师身边的最大刺头，也都经歷了一些本不该遭遇的艰险与折磨。 因此罗伊的确是个能懂杰森的人——时隔数年依旧不离不弃，哪怕抛却责任与理想也要陪伴对方离开地球……这是爱情吗？ 罗伊并不这样觉得。 而杰森也很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曾经的那个少年又瞥了曾经的那个女孩一眼，红头罩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依旧毫无动摇的看回了他的朋友。而罗伊为他此刻的神态松了口气。 那不是个为情所困之人应有的神态。 做出了选择的杰森依旧像个英雄。 「我知道。」 红头罩这样说道。 「我从不欠她什么——就像她也从不欠我什么那样。」 罗伊点了点头，伸出拳头与兄弟碰了一碰。他已没什么想嘱咐的了。 「等你回来要请我喝酒。」 军火库说完转身便用义肢发射出一枚爪钩，几下跃上了琴·葛蕾掀开的天花板。他会将资料带给所有敢于直视政府罪恶的超级英雄组织，为那些罪不至此的罪犯谋求一个公道。 第146页 与此同时，气质已与多年前发生了极大改变的琴·葛蕾正轻柔的触摸着贝儿的脸颊。嘟哝一般说道。 「为了…阿丽安娜……亲爱的贝儿，亲爱的女儿……无论如何，你都还可以相信我。」 贝儿不确定自己是否感到感动。因为她自琴·葛蕾的情绪中察觉了某种可怖的苗头。 她有些迷茫。从杰森答应要与她同行开始，她便开始感到了迷茫。而这迷茫直到他们来到了所谓的安全屋——一个废弃了的码头后依旧未能停歇，甚至愈演愈烈。 杰森很认真的为离开地球后的事做着打算。 这或许是个错误。或许布鲁斯很快便会突然出现，警告自己不能带走他的儿子。这种发展是极有可能甚至也极好的。 ……她就不该邀请他。 【你丝毫都没想到你的小朋友会跟上来。嘻嘻】 大群嘲笑着她。以一种她不喜欢的方式调侃着她。 【或许我就该杀死你。我至少也能和你的精神同归于尽。】 贝儿真情实感的抱怨着。 【得了吧。傻女孩。】 大群嘟哝着。 【你要留他孤身一人吗？】 贝儿开始后悔了。 她焦虑的样子非常可怖——她不再使用人类又或火星人的姿态了，又变成了一颗怪树又或一团迷雾。 而杰森对这一切接受良好。甚至还有心思给夜翼留个专属谜题。 他沉稳的好似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面对焦躁难安的猎物呈现出了一种诡异至极的包容。明明他才是那个必须捨弃一切突然踏上旅行的人，却仿佛比那个邀请者还更从容。 在宇宙飞行器准备完毕的前一天，贝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应当回去。」 她商量一般说道。 而杰森对那团幽绿色的迷雾笑了笑。在月色的映照下，这个笑十分像曾经那只小小鸟。 「如果我说『不』呢？贝儿，你决心要修改我的意愿了吗？——别误会，我认为你永远都没法这样做。」 贝儿顿时就不知自己还能说点什么了。 可杰森还在继续。面对终于送上门来的野兽，好猎人拒绝置之不理。 「你永远都没法这样做，因为你是一只笨拙的小布熊，你永远都做不来这件事，你-」 你永远都没法伤害我。 你不想……你不能。 「我曾有过很多怨忿，我的朋友，我最珍视的那个朋友——她为何突然不告而别，为何突然弃我而去？」 「……后来我明白了一点，有个笨蛋她可能是这样想的：我只是个破破烂烂的旧熊罢了。我的好朋友正在长大，他有了许多抱着熊也缓解不来的痛苦，我已帮不上他什么啦！因为，你看——我就只是一只破烂的小熊而已。」 杰森学着曾经的贝儿的语气，在夜色中这般说道。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并只是一个破旧了的玩偶？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朋友，本就是个偏执又恋旧的蠢货？」 杰森的语气或许有了一点颤抖。 或许吧。 「你明知道的。」 那个男孩这样倾诉着，这样责备着： 「你明知道我有多糟糕…你早见过我最不成熟也最丑陋的那一面了——你明明应当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是怎样难缠的一个傢伙，我能有多偏执、多紧追不放。」 「……为何你认为我终有一日，会放下这一切，会主动松手？你以为我会丢弃那只旧熊，可这明显是在痴心妄想。贝儿。」 「贝儿，你在肖想一件蝙蝠侠都不再幻想了的事。」 我是绝对不可能服输，也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我会跟你走的。无论你是想去天堂还是要去地狱，无论你是否情愿。如果你准备领我淌过那条赤红的血河——我会去的。」 「贝儿·弗莱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你是我的共犯，也是我的信徒。你曾有多迷恋我，我就有多-」 杰森顿住了。 就像是强咽下了某一段话似的。他再开口的话语有了轻微的不自然。 「我会如影子那般跟在你身旁。我会审视你、保护你、永不加害你。这或许并非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一定会这么干，只因为我想。」 「……贝儿，你别想再自作主张，擅自把我丢开然后逃跑。」 贝儿的表情堪称木然。她好似没法回应这段话似的僵硬的站着。 而杰森虚虚握拳，那双冰蓝色的眼中闪烁着某种令贝儿极为陌生的情绪。那是-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贝儿虚弱的说道，感觉自己难以承受。 而杰森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别扭： 「这件事儿也要由你决定吗？」 含含煳煳。 他们好似在聊同一件事，又好似根本没在说同个话题。 贝儿忍不住凝成人形，她强迫自己变回杰森最熟悉的那个模样——她母亲阿丽安娜的模样——接着以那张人类的脸，传达着自己的木然与冷酷。 「这没有意义，jay」 贝儿苦劝。 「我做不到的，如果你期待我能继续成长、为你而改变，那是很难很难的。而我已不想再骗任何人——尤其是你。」 第147页 才说到这里，贝儿顿住了。这个几乎时刻都在读心的怪物突然被一股奇异的酸涩捏紧了心房。某个瞬间她好似当真要自然的流出眼泪。仿佛只是看着杰森、仿佛只是只需如此，那些懵懂又真挚的情愫便已捲土重来。 令她变得不再是她。 令她开始想要相信…… 相信什么呢？说到底，他们又是彼此的什么人呢？有人会因担心朋友而决心离开自己的星球吗？ 若如此，那他们该是多么好的挚友，得多么的无话不谈啊——可事实上，贝儿却总在欺骗杰森。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甩下，自顾自的做出决定，自顾自的自我审视、自我惩罚。 因此这些年来杰森也会思考：他对贝儿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呢？ 是朋友吗？是伙伴吗？是共犯吗？——以上种钟已够复杂，可事实却是，他们的关系却远比那更复杂难明，根本纠缠不清。 可在这漫长的思考中，一个词语，一种苗头却自杰森心底冒出。 ……那是个俗到不能再俗，说出来都嫌可笑的单词。 但时不时的，杰森他就是会这样想。 又或者说，他的确希望他们的关系变成这样。 「我什么都不想要，贝儿。」 于是青年英雄如此笃定的说道。他冷蓝色的眼睛一片赤诚，像是一匹神秘又威严的雄鹿。 「又或者说，我的诉求非常简单，我只需要你好好活着，我只想见证你好好的。」 可与他纯洁的话语正相对的，却是他心中那炽热到可笑的想法。 那个词是「伴侣」。 灵魂伴侣。 杰森希望自己能当贝儿的灵魂伴侣。 即使这意味着要约束一匹不可能被约束的野兽，即使这意味着他或许要放下眼前的一些，甚至是自己已决定为之献出生命的理想。 可他的确想。 他的确觉得，或许该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把贝儿看的比什么事都重。甚至远超正义，远超公正，远超理想…… 而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他自己。 贝儿，这个卑劣的、惯性作弊、好似永远都学不会尊重的坏女孩——她读着杰森的心，受那炽热的火光惊慑，陷入了更为狂乱的迷茫。 好一阵，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想。隐约有一股血味自她喉间游荡，那或许是因为弗莱迪她咬下了自己拟态而出的舌尖，令鲜血与痛楚一同流淌。 她或许是疯了。 一种奇妙的、庞大到恐怖的饱腹感——令她手脚发热。她， 她突然，突然，突然变得很想落泪。 即使她的泪腺就只是拟态与伪装。即使这根本毫无意义——她也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落泪。 ……她不明白。 不明白为何自己也会被谁真的看穿。不明白潜藏在心底的渴求为何会被突然实现？ 那些理智的思考、那些冷漠的想法好似都被一阵暖风吹了个一干二净。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彷徨的女孩，正努力的假扮人类，因此在此时此刻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缩起来，然后虚伪的失声痛哭。 好在，她并未那般失态。 这只愚笨的熊终于弄懂了自己近日来究竟为何如此不安。也明白了脑内那股久违了的患得患失究竟来自何方。 她需要被谁所爱。需要被谁清楚的看见、被谁清楚地放到心上。 其实她一直清楚那个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是谁。但她太蠢了，她不确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敢不敢要。 ——而现在，那个即使被她推开了一次，也还是追了上来的小鸟，他还是站到了她跟前，将心献给了她。 因此这只笨熊也只好强撑着自己的脖子抬起了脑袋。用一种真实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倔强望着那个乐于爱她的杰森。 或许她眼中的确含着眼泪，但那并不重要。 「然后呢？」 贝儿问道。 「我的常识告诉我，你的意思是你爱我。」 「……如果你是这个意思，那你现在可以吻我了。」 毫无疑问的全文完。说实话在我最好的设想中我都没想到我能写出他们心意相通。但最后顺其自然的写还真写了个有明显感情倾向的结局，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最后这几章其实基本算是杰森视角，节奏反而快了不少。如果有读者觉得还没说完，那其实加一句「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向宇宙进发，各自成长，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也就结束了。但我个人是不喜欢这样交代的，因为如今这个结尾的想像空间更足一些……大家甚至可以脑补他们留在了地球（餵） 给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磕头。贝儿由衷的祝你们一切顺利，感谢大家见证她这段太慢也太笨拙的成长。